《女兵班男班长》 序 ?@@时隔十年,仅把此书送给,那些曾经跟我一样。把青春献给部队的战友兄弟。你们是否记得。响亮的号子,整齐的步伐,还有那熟悉的。1.2.3.4.一切都那么匆匆忙忙。走过了我们最好的年纪。 多年以后,多次被人问起。“当兵后悔过吗?” 我一如既往的嘴角微扬,笑容中有遗憾,有太多溢于言表的情感。当我回忆起。那个太平年代的点点滴滴。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你。我亲爱的战友兄弟。 故事以第一视角,“我”。进行故事叙述。根据真实故事改编,没有雷同,没有巧合 今天是我二十八岁生日。祝自己生日快乐。;@@ 第一章 入伍前 ?十七岁那年,我成功进入初三最差学生的队伍。同级的学生被分成了三股力量。快班。慢班。而我们三班。是学校中独树一帜的清流。所有坏学生的集中营。 班主任曾多次,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找我谈话,鼓励我把母亲请到学校做客。谈谈我在学校中突出的表现。被我一次次回绝后。终于,老师按捺不住,亲自登门拜访。 那是在一个星期三的下午,刘老师蹬着26自行车,风风火火。一路高歌。骑行在发光的冰雪路面上。如履平地。我紧随其后,保持在离他一百米开外,没到五分钟,就已看不见他的身影。我内心忐忑不安的登着自行车。心里盘算着,应对之策。不觉间就已到了我家大门外。 我硬着头皮,走进了屋里。四目相对,对焦父母的目光,我选择了低头。整整两小时,老师一一陈列了我的十宗罪。父母唉声叹气的附和着。老师苦口婆心的劝导着。他们你来我往,一唱一和,三方会谈过后。父母向老师做了保证。并再三向老师鞠躬抱歉。刘老师才心满意足的跨上26自行车,风一般的离开了。我秉承着死性不改的优良品质,目送着老师离开后。母亲怒发冲冠,双眼放光,嘴里依旧念念有词的高喊着“你这个小王八犊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毫无新鲜感,十年一日,如出一辙。我早已经对她骂我的词汇。烂熟于心。无论母亲怎么打我。我从不肯吝啬一滴眼泪,越是倔强,母亲打的越是凶狠,而我享受着疼痛的同时,更加坚定的告诉自己,此仇不报非君子。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挨到了晚上。待到父母关灯后,我假装去厕所的机会,溜了出去。 冬天,太阳总是很早落到山的另一头。风开始刮了起来。卷起层层浮雪。我拖着那双穿了三年的蓝色棉鞋。头戴雷锋帽,穿着早已褪色的灰色棉袄。呢绒的裤子,棉裤长过裤腿,露在了裤子外面。那时候的我,身高一米六,身体骨瘦如柴。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头发像枯草一样。种在了头皮上。寒风越刮越凶,夜越来越黑,我不断的戳着手,脑袋不听使唤的思考着,我的报复行动,应该如何展开。一路伴随着思考,没感觉有多久,就来到了班主任家的楼下。他家离学校并不算远,位于街里正中间的位置,各零食杂货铺在周身依次排开。他岳父开了我们镇上唯一的冰棍场,想老丈人也算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却是个倒插门的女婿,这在我们学生间是众所周知的。要说他老丈人家,也绝对够气派,建起了街里为数不多了二层楼,对于那个年代。还是满不错的咯。 刘老师跟她的妻子住在二楼,因为,有一次我作业没有按时上交,他把我请到了家里。那天他是那么热情的请我喝茶,吃蛋糕果子。他妻子是那么的好客。那么喜欢对我说服教育,两人双管齐下。说的我头晕目眩。,回家的路上。生生让我把蛋糕果子吐了出来,真是白吃哦我。 我在马路对面找了一个角落,蹲了下来,望着对面的二楼,灯虽然亮着,隔着窗帘,我可以清晰的想象出,刘老师跟他的老婆,那副恩爱的嘴脸。说实话,他的老婆长得实在不算好看,满脸的痘痘,粉刺,脸长像母驴,鼻踏如鲤鱼。带着一副金色边框眼睛,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没错,刘老师的面容,跟他的老婆嘴脸相同,满脸的痘痘,一副驴脸,带着黑边眼镜,右脸有一个黑色的痣,痣上还长着黑色的毛,别提多恶心。唯一的不同,他长胡子。而她老婆长小胡子。 我该如何下手呢,我的内心实在纠结,“对,我应该砸碎他家的玻璃。”我心中这样盘算着,着手开始寻找身边,可利用的资源,这实在有限,除了路灯下。其他可是范围内。一片漆黑。街道上又实在干净,被雪覆盖的严严实实。我摸进胡同,手在别人家墙上,扣来扒去。终于,扣下了一块大石头,于是。我兴高采烈的搬着石头,又回到了街对面。“这石头可真够凉的。”我自言自语着,把石头丢到了眼前。石头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溅起了些许雪花,翻滚了两下,安静了下来,我猛搓着手,周围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虽然才接近十点钟,可是,因为冬天的寒冷,车不在走上马路,人懒的出门,就连狗也安静了下来。我用衣袖拭去要留到嘴边的鼻涕,大口的喘了口粗气,“哎,真他娘的冷啊。”街灯倒映出我瘦弱的身体,随着风摇曳在冬夜的冷风中,“还是等等吧,还是等他睡着了,我在把石头丢到他家楼上,到时候,定来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家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在让狂风猛灌他家,冻死他们这群讨厌的人,让他一晚上都没法睡觉。想着想着。心中莫名痛快。”我盯着窗户出神,看着他家温和的灯光,心里莫名嘀咕“他家应该很暖和吧。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看着就暖和。”我傻傻的看着对面二楼,把冻僵的双手伸进裤兜里。心想着,“弟弟这会是不是睡了,他这个时间应该还没睡吧!最近他总是在晚上哭闹,家里实在太冷了,他也睡不着,也不知道母亲有多烧点柴火没。”我一脸愁思,心里担心着,往身后退了退,尽量把自己的身影埋进了黑暗里。 背靠在墙上,贴着别人家的窗户边,隔着棉衣,我依旧可以感受到墙上刺骨的寒冷,渗透了棉衣,发了疯似的钻进了我的身体里。骨子里。“啊。。。切。”我扭了扭流出的鼻涕。身子缩成了一团。“怎么还不睡觉呢?”我心里嘀咕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灯依旧开着。 “弟弟应该睡觉了吧?”我自言自语着,看着满天的星星,清晰可数,一颗,两颗,三颗,我仰着头,看着漫天星河,“那一颗最亮的,一定是爷爷吧。”我暗自相信着,因为奶奶说过,“爷爷是个了不起的人,当初随着红军参加过长征,也是因为在长征的路上,路过广州,把奶奶从那边娶回了东北。奶奶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南蛮子,总是喜欢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可是,不幸的是,我父亲才十八岁,爷爷就走了,撇下了奶奶跟五个孩子。奶奶拉扯着五个孩子,为他们娶妻嫁人,忙活了半辈子。而今还独自一人生活。每次我对奶奶说,”我想爷爷。”奶奶都会说,“你爷爷在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他。” “旺。旺。旺。”伴随着一声狗吠。我被拉回了现实。 “md,谁家的死狗,吓老子一跳,”我四下打量着周围。竖起耳朵听着黑夜中的一举一动。“不行,我该做点正事了。呼”我心里暗自嘀咕。吐出一口浊气。可是。街对面的灯依旧亮着,四周依旧一片死寂。我在路灯下看到了那块搬来的石头,它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我走上前去,想伸手抱起,又条件反射的缩回手来。“真他娘的冷呀。”双手放到了嘴巴前面。不停的从嘴里哈出热气,早已冻红的双手,慢慢才有了一点知觉,我弯下腰去,抬起了石头。 “cao。我脑子让门挤了。我头让傻子摸了呀!卧槽,卧槽,为什么搬这么大的石头,”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块石头,心中无限懊恼。这的有十斤重吧!我要怎么扔到二楼呢。奶奶的。拿也不是,扔下也不是。这该如何是好。 “不管了,扔冰棍场的玻璃上,来点痛快的。那矮一点。总能制造出点动静来。”我放眼打量着对面那栋二层楼旁边的小房子。屋里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我大口的喘着粗气,抱着石头向前走去。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太安静了。”连脚下也不敢过度用力,生怕脚踩在雪上发出声响,我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不敢破坏小镇的宁静。我正合计着,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声深沉的咳嗽声,惊的我丢下了石头,撒腿就跑,又一次躲进了黑暗中,背靠在墙上,心跳不受控制的澎湃起来。 “操。吓死老子了。”我暗暗骂了一句,嘲笑自己的胆小。时至夜以入深,身体却早已冻僵。上牙跟下牙,已经不听使唤的开始打架。 “妈的,不能等了。豁出去了。“我目光坚定。暗暗下定决心,再次抱起了那块石头,向街对面冲了过去。 ; 第二章 入伍前2 ?吱我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后门,没等门关上,迅速闪到了角落里。随着吧哒一声,门重重的合上,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静的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双手端着ssg55mando点开阔视功能,扫视着可见范围内,是否存在敌人的影子。 “duang,”伴随着一声重组狙击步枪响,我闻声做出迅速反应,闪进了大楼内。 “哪呢?”我的声音声调之高,覆盖在整个网吧内。 “对面。警察楼上呢。我被爆头了。”涛哥迅速为我做出了回答。 “刚哥,你能不能不拿个破匕首,在我眼前蹦来蹦去。挡住我的视线了。”后门门前,刚哥出去进来,进来出去。随着门开门关。“duang,”又是一声枪响,刚哥应声倒地。血溅三尺开外。 “三炮。”我走上前去,丢掉了自己的枪。捡起从刚哥身上掉下了重组狙击步枪。推开门,闪了一个身,又退了回去,转身向前门跑去,跑到集装箱前,我轻轻移步,点开狙击镜,对面警察楼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duang,”子弹打在墙上,冒出一股刺鼻的白烟,对方发现我的同时,我早已经迅速做出了反应,闪到了另一侧,蹦蹦跳跳的绕到了桥下,蹲着向桥上移动,移动的同时,不忘移动视角,准备随时狙掉对方。五步,四步,三步,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身后拍了我一下。随着一阵寒气逼来,我暴跳的站了起来。 “妈的,谁呀,有病吧,”我睡眼朦胧。等我看清了以后,一个激灵,杵在了那里。 “你个倒霉孩子,现在行了,都会说脏话了,我嘴巴子少扇你了是不,你在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看我嘴巴子晃歪你不。”母亲站在地上,双眼怒视着,看着我。 只觉一阵毛骨索然,“啊,,,,欠。”一个大大的喷嚏,回应了我对母亲的态度,母亲遂不及防,也来不及擦去脸上的唾沫星子,满腔怒气涨红着脸,甩下鞋,几乎是一跃而起,跳到了炕上。 “妈,妈。。。。。我做梦了,没说你,我真不是说你。”我正想解释着,弟弟及时走了进来。嘴里喊着“妈,妈。”“弟弟。。弟弟。”我边找寻着自己的衣服,边指着地上呆若木鸡,一脸木讷的弟弟。真是及时雨呀,真是我的亲弟弟呀。我心中暗自感叹。 “妈,穿衣服。冷。”弟弟虽然五周岁了,说话却依旧奶声奶气。当母亲把视线转移到弟弟身上的同时。我又一次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妈,我衣服呢?”我从被窝里把头探了出来。 “你个倒头孩子,我还正想问你呢。衣服怎么弄的都湿漉漉的,裤子还破了一个洞。”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母亲穿上鞋,转身立在了炕沿边,弟弟被凉在了一边。母亲目光如炬,双眼发出刺眼的亮光,直射着我,热的我头上冒出了虚汗。 “我。。。我。。。。”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午夜以后。路灯几乎全部都关上了。月亮折射在雪地上,莹莹微光,眼前却也方向能辨。我抱着石头,几乎疯狂的扑向对面的楼。眼看目标就在眼前,双手正欲用力,却不曾想被马路牙子,拌了一个狗抢屎。只闻,“咣,,,,,,duang。石头传奇般的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大铁门上。我随着惯力,在雪地上滑出了五米,几乎脸就要同石头一起贴到了门上。一时间风云顿起,电闪雷鸣,人狗齐吠。 “操。”一时间,黑夜变的热闹起来,只觉心里咯噔一下。事感不好,连滚带爬的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没目的的跑进了黑夜。摔跤爬起来,在跑,在摔倒,在仓惶的爬起来。这样反复了几次后。我大口的喘着粗气,倒在了马路边的雪地里,尽情的喘息着。 我打量着四周,虽然已然是夜里十二点,对于这个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我却也熟悉的很,只是无奈。我所在的地方,位于山岭的下面。我扭动着脖子,脸转向一侧,把目光放在了岭上,黑夜吞噬了一切,吞噬了树木,吞噬了房子,到处黑漆漆,到处一片黑洞。”真后悔不该一个人过来,“我暗自感叹。与此同时,我感觉道路两边的房屋,映着白雪,生出无数的眼睛,在远处,在角落窥视着我,总感觉脑瓜子后头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我,我单手支地翻身而起,加快脚步,月光朦胧,我迎着雪夜,越走越快,越觉得身后有什么跟在后面。越觉得毛骨悚然,心跳加速。终于,我忍不住回过了头。 我身后什么都没有。当然什么都不会有, 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感叹自己,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对鬼神应该无所畏惧才对。有鬼吗?有神吗?有什么?我暗笑自己的傻气,一个人走路,不应该胡思乱想才对,去tmd鬼故事,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就晃到家门前。 家里的灯早已经关了,走到院子中,也可以听见父亲那震天的呼噜声。“弟弟应该睡了吧。”我心里合计着,蹑手蹑脚的往自己屋子走,灯都没敢开,脱了衣服就爬进了被窝,虽然感觉不到暖和,却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膝盖。一丝刺骨的疼痛感,不禁让我头皮发麻,咧着嘴倒吸了一口冷气。“妈,我不想念书了。”我的声音很低,低的连我自己都似乎没听见。 “什么?”房顶上的积雪被母亲的咆哮声震到了地上。 “我说我不想念书了,我不想念书了行不行,我这样的废物,又不能考上大学,你非得逼我念书干嘛,我爸不是说我,就我这样的能考上大学,他林字都倒过来写。既然,你们都不看好我,干嘛还要我念书。弟弟还要吃奶粉,我不念书,弟弟多吃几代奶粉多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几乎一气把话说完。眼睛却躲避着母亲的目光。 “你说不念书,就不念书,学校是你家开的呀,你忘了昨天,你们老师来咱们家了。你忘了你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吗?”母亲质问道。 不提老师还好,一提老师。我就仿佛发疯般的站了起来。一时间也忘记了寒冷,同样吼道。“要上你去上,说死我也不去,我就是不想跟那个老师学习,老师说什么是什么,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不听,我是你儿子,他是我老师,我是你亲儿子,他是你亲老师啊。。。。”一时间,我已语无伦次。 “一天天的,我说一句话,你就十句话,在那等着是不?气死我了。,小倒霉孩子,你等着...”说着,母亲着手又是一顿劈天盖地的打我。 弟弟站在地上。哭着喊。“别。。哥哥,,打。。。哥哥。哇。。。。竟然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我叫你嘴硬。叫你顶嘴。叫你不上学。”母亲边打嘴上依旧念念有词。慷慨激昂。 “就不去,就不念了。”我强忍着眼角的泪水,硬着头皮,任母亲如何打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行,不是不上学吗,明天跟你爸去山上砍材去。”母亲打累了,在那里做了五分钟,站起来。撂下这句话。抱起弟弟。走回了他们屋。门重重的合上了。 我把头埋进了被窝里。“哎。”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浑身的疼痛感,一时间全部崩盘的拍打着我的脑神经。虽然,我已经习惯了母亲打我,可是。。那一刻,躲在被窝里,我已经哭成了泪人。 ; 第三章 入伍前3 ?饥寒交迫感,催促着我从梦中醒来,刺鼻的寒意,钻进了鼻孔,游走进大脑。刺激着脑神经。我下意识的把头转向右边。避开了被泪水浸湿的半面枕头。双手环抱在胸前,身体卷曲着,“真饿啊。”我无助的轻叹,从嘴里呼出的二氧化碳迅速在空气中升华,贴近了玻璃窗户,凝结成了晶莹的冰霜,五颜六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绽放出青春的绚丽。 门外脚步声渐渐逼近,我无力的合上眼。假装熟睡。鞋子摩擦着水泥地面,拖动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的向我的房间走来。 “咳,咳。”奶奶,轻咳了两声,压抑着声音。走到我的房门前,动作尽量做的很轻。推开了木门。走到我的枕头旁,坐了下来。屋子不算宽大。只有一副褪色的木制家具,泛着岁月沉淀的灰黄色。摆放在木门的一侧。窗户上挂着绣满红花的丝绸窗帘,一朵朵妖艳的红色玫瑰花盛开着。我躺在这副自己睡了九年的土炕上。一动不动,尽量调节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奶奶以为,我正在熟睡。她一声未吭,伸出那只布满老年斑,又枯瘦的右手,在我的棉被下,摸了摸,便起身走了出去。 步子带动着奶奶那瘦弱的身体,走出了很远,消失了几分钟,又折了回来,我侧耳倾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柴火被丢到了地上,而后被一根根折断,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火材划过纸盒,灶坑被点燃了。火光窜了起来,那温暖的红的,映红了奶奶布满老年斑的脸。她缓缓的站起身来,渡步回到了我的屋子里。在我的枕边再次坐了下来。 “老孩啊。”奶奶轻声呼喊了我一声,我脸侧在另一边,面对着墙,我并没有打算出声,继续装作熟睡的样子。“吃饭了吗?饿不饿?”奶奶的口吻慈祥温和。 “咕。。。。”肚子抽搐般的响了一下,我卷曲的身体,缩的更小了。而我倔强的脾气不允许我作声。 “怎么不去上学呢,上学多好,你看人家都去上学了,你咋不去呢?老孩啊,快起来,吃点饭,赶紧上学去,好不好?”奶奶仿佛商量的口吻,对着我的后脑勺自言自语。 奶奶看我并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轻声叹了口气。空气沉默了下来。奶奶沉默了下来,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胃里的酸水无助的翻腾,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又不争气的掉下了眼泪。我抽泣着,嘴里挤不出一句话来。 “老孩啊。哭啥?男子汉大丈夫,你都不小喽,十七岁了。哭鼻子可不是事哦,老孩哦,你看我,你爷爷走的早,我带着你爸爸他们,那日子可苦多了,也没掉过眼泪,眼泪这东西不值钱呀。你哭又哭不来吃的。哭又哭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什么事情,忍一忍,咬咬牙就过去了。坚强点,挺着挺着,苦一苦就过去喽。”说着那只布满老年斑,又枯瘦的右手,向我伸了过来,奶奶动作很轻,抹去了我眼角,就要掉在枕头上的眼泪。 “老太太,我不想上学了。”我的声音很低,带着哭腔,从嗓子眼硬挤出这句话来。 “那可不行哦。老孩啊,你看看,奶奶都活这么大年纪了,有些事情看的明白,这人呀,得读书,不上学咋成,那不上学就的卖力气,你看看你老叔,我想起来就后悔哦,当初要是能让他高中毕业,然后把大学念了,现在该多好,那时候,咱家条件不好,你爷爷又走的早。好不容易你姑姑们都嫁人了,你爸爸也好不容易结婚了。家里条件不好,哪怕好点,哪至于让你爸爸跟你老叔,爬地垄沟子,种地,卖力气。”说着奶奶晃了晃身子,头转向另一侧,看着窗外面,仿佛回忆起什么。 “可是,我根本学不进去,我不喜欢老师。”我边说着边抽泣着,身体不住的打颤。 “老孩啊,你讨厌他们干什么,你学习是给自己学的,又不是给他们学的,你有出息了,他们借不到光。又得不到好处,你看看你大姑家的二哥,人家考上了大学,现在多好,工作也有了,对象也有了,人呐,都的走出去,走出去了,就有出息了,你要是不走出去,成天在这老农村来呆着,那你就等着跟你爸爸,你老叔他们一样,等着卖力气讨生活。那可是累哦。比你上学可累多了。” “可是,我。。。哎。”我无助的叹息了一声。 “老孩啊,你看你舅爷爷,那可是个厉害的人哦,现在的人家是广州一个大学校长,人家就是因为学习好,上了大学,现在厉害呐。你要是能好好学习,到时候去你舅爷那上大学,你舅爷爷还能照顾你,你大学毕业了,也不愁了,多好。”每次说起舅爷,奶奶嘴里总有一种自豪感。 “可是,我想学习也来不及了,我之前...我现在....我..。”我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声音压的很低,像树懒一样,把身体慢慢的转向奶奶那边,奶奶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的搭落在头上。发出银白色的光,岁月在那布满皱纹的额头,脸上,点下岁月的斑点,瘦弱的身子,匀称的对应着手脚。一只银色的手镯带着手腕上,显得是那么的不和谐。 “只要想做啊,没有什么是来不及的,做了才知道,是不是呢?老孩啊,光动动嘴皮可不行哦。”奶奶望着哭肿了双眼的我,爱怜的,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几乎磨着我的脸庞,蹭来蹭去。我能感受到手带来的冰凉跟疼痛,可是,我并没有想要闪躲,而是,贪婪的享受着,那一丝亲情的温暖。 “我饿了,老太太。”我硬挤出一丝笑容,望着满目苍老的奶奶。 “老孩啊。起来穿衣服,我炖的干芸豆,还有大米饭。都是你爱吃的哦,起来,去奶奶家吃去。吃完了好上学去。好不?”奶奶苍老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双手推动着我的身子,把我推了起来。 我木讷的坐着,看了一下周身。右手边,一套干爽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放在了我的枕边。 ; 第四章 入伍前4 ?第二天我回到学校,班主任似乎并没有在意我的出现跟不出现,我依旧如没事人一样,坐到了那个属于我自己的位置上。 “林子,昨天干嘛去了?咋没来上学呢?我们昨天去网吧,打了一把屠龙刀,你都不知道,把涛哥乐坏了。下午的时候,去打台球,听人说,前天不知道谁把咱们班主任家大门砸了,下午我们还去验证了一下,铁门上果然有一个大坑,也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做的壮举,要是我知道是谁,高低跟他滴血同盟,结为兄弟,想想都觉得大快人心。你知道吗,刚哥这个三炮,打台球都能把球打的,飞起两米多高,灯泡都被他打的细碎。”禽兽眉目跳跃,神情激动,说道激情之处,浑身手舞足蹈。 “什么?”刚哥毫不知情的看着我俩。 “禽兽说你sb。”我不想理睬他们,转过身,低下头看着书发呆。 “你才sb呢。”刚哥完全没有顾及台上的老师的感受,两人你来我往,虽然声音压的很低,却也实在热闹。讲课老师也完全不顾及我们的感受。对他俩不做理睬,任由他们胡闹,你闹你的,我讲我的,对,这就是我的老师,这就是我们班的教育风格。 “我该如何开始呢,我该如何学习呢,我该如何,哎。tmd。”我心中暗暗叹息着,看着眼前的书本,心中的惆怅跟迷茫,再次燃烧起来,翻开书本,上面的所有内容,我连一丝学过的记忆都没有,“这太难了。”我小声嘀咕着。 “什么?难什么,难产了吗?”禽兽把目光投向我。满脸狐疑的问道。 “没什么,甭理我。”我看了一下教室,本来坐满了35人班级,现在只剩下不到20人。零零落落的桌子椅子。空荡的座位,早已经布满了灰尘。“楠哥,涛哥呢?”我开口问道。 “你昨天没来,他们也没来,估计是老师见完家长,不念了吧,谁知道呢,反正他俩不是早就说过不想念书了吗?”秦总手中摆弄着铅笔,转了半圈,又试着转了半圈,笔径直掉到了地上。 “哦,放学去看看他俩吧。”我转过头去,没有理会正在捡铅笔的禽兽,在次回到了自己的思绪中。“现在,已经初三了,又是上半年,也就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加上一个寒假,初一的知识我还不算荒废了,主要是初二的,可是,初二知识,我几乎是零基础,我要怎么把这块给补上呢,最主要的,初二的我没学好,初三的我要怎么开始呢?”我心里盘算着,不住的挠头。“怎么办?怎么办?”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油然而生,“不然,不然我留级吧。”有了这样的想法,我挨到了放学回到了家中。 母亲正在厨房做饭,弟弟在屋里跑来跑去,推着他那铁皮做的小车,玩的不亦乐乎。见我走进屋里,使尽一推把小铁车撞到了墙上。向我跑来。“哥哥。”叫的依旧奶声奶气。 “嗯,”我抱起弟弟双手托着他,举了起来,转了一圈,放下,又举起。“唔。。。。飞喽。。”弟弟咯咯的笑着,待到胳膊有些酸痛了,我才把他放了下来。解下身上的空书包。弟弟继续去玩他的铁皮小车,而我走到了炕沿边,坐了下来,拿起了遥控器,一直换着频道,实在不知道想看什么,索性把遥控器丢到了一边,看着一边玩耍的弟弟。 “唔。。。。。飞。。。飞。”弟弟一只手掐着铁皮车,手提到腰间,在我的面前渡来渡去。 “哎。真好啊。”看着眼前的弟弟,莫名的发出一声叹息。接下来思想放飞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呆呆的坐在那里很久很久直到母亲走进屋里来。 “放桌子。“母亲不带感情渲染的话语,命令着我。 “不等我爸了吗?”我回过神,开口问道。 “马上回来了,放桌子吧,马上收桌子吃饭。”母亲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 “嗯。”我的声音很小,小的几乎我自己都听不到。 不一会父亲腰上别着一把镰刀,嘴里叼着一根烟,走进了屋子,身上满是树叶跟乱草,他似乎没有理会过这些。把腰间的镰刀放在了外屋,进到了里屋,也没看我跟弟弟。就径直走到炕沿边,拖下鞋,盘腿坐到了炕上。习惯性的从身后的酒壶里倒了一个满碗的白酒。酒的香气窜延了整个屋子。 父亲把烟头丢到了地上,目光再次回酒碗上,双眼放着精光。仿佛看见了长生不老的仙药,那般欲罢不能,右手端起酒碗,大口吱拉了一口。“嘶。。。。咕咚”咽了下去,极其享受般的样子,而后,操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送进了嘴里。满意的咀嚼着。 就在这时候母亲端着饭盆走了进来。目光都懒得看我,随口说道,“吃饭,来,硕硕过来吃饭了。” 弟弟闻声跑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饭饭。吃饭饭,哥哥也吃饭饭。爸爸喝酒,唠叨。” 我拖下鞋子上了炕,坐在了父亲身边。刚要开口说话,却闻母亲说道。“少喝点。”便头也不抬的喂着怀里的弟弟吃饭。 父亲轻声嗯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我头也不敢抬的不停往嘴里塞着饭,屋里异常安静,除了弟弟偶尔的几声嗯啊。我内心实在忐忑,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实在没有勇气,扒拉了一碗米饭,就下地穿上了鞋子,走回了自己的屋子。一头栽倒在自己的炕上。“该怎么跟他们说呢,就说我想好好学习,我想考大学,我想留级,哎。”我又叹了口气,心里越想越堵的慌,“母亲会同意吗?父亲会同意吗?万一同意了,我就真能好好学习吗?我给自己想了无数个后来可能发生的结果,跟无数个父母可能回应我的回答。可是,奶奶不是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呀,我应该试试才对,”就这样想着,我坐起身来,吐出一口浊气,拉开门,向里屋走去。 “叫你少喝点,你又喝那么多。”母亲突然声音提到了嗓子眼,一脚迈进里屋的我,脚缩了回来,立在了门外。 “喝点酒怎么了,我就想喝点酒怎么了?父亲的口吻依旧是不厌其烦。 ”你就喝吧,喝完就犯病。你说你喝点就得了,一喝点酒就没完。叨叨叨,不睡觉,霍霍人,你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你要是像别的人,好模好样的,喝完酒就睡觉,那还说什么,你哪是那好人,你就喝吧,早晚像你爹似的,喝酒喝死。你就好了。”母亲恶狠狠的说道。 “我就喝死也不用你管。一喝点酒你就这样,你这日子也不想好好过了,这一天天的,我就喝,喝死了拉倒,早死早干净。呸。”父亲一口痰吐到了地上。随之又一大口酒咽下了肚子。 “哎。”我叹息着走出了家门,漫无目的的走到了路上,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双眼早已经泛红,于是,我强忍着,因为奶奶说,“眼泪不值钱。我十七岁了,不应该掉眼泪了。” ; 第五章 入伍前5 ?06年的三月,当我在次提起书包,走进这所让我深感厌恶的校园,心情始终没有任何的跌宕起伏,经过校领导一致的决定,下半年的初三生活,我们这群所谓的好学生,在全校师生羡慕的目光下,解散了,校长给我们的理由是。下半年我们大可以回家玩,因为,我们不需要考试,自然也不需要学习,我们没被放弃,至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被放弃过,从没在意过我们,又何来放弃。我们十多个同学就这样,来了,又离开,等待我们的是,毕业时通知我们,拿30块钱来取毕业证。,天呀,这太让我们高兴了。30块钱就能买一个初中毕业证,这在划算不过了,我满心高兴。就这样,我们走进了社会的怀抱,我多厉害,初中毕业了。那是我们十几个人的毕业季,没有遗憾,没有留念,没有不舍,更没有相互的告别。我们自认帅气,迈着方步,拉起长队。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时至07年冬 母亲面无表情的站在我的对面。弟弟已经上了幼儿园,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母亲一脸严肃,吓得我,呼吸都开始跟着紧张起来,说实话,我怕眼前这个女人,太多的场景,闭起眼来,我都历历在目。对于父亲,我从来无所畏惧,因为,他也没时间理我,酒就是他的一切,而母亲不同,我的生杀大权,全部掌握在她的手中。 “去当兵吧。”母亲表情平静如水。语气平淡如水。 我迟迟沉浸在紧张的气氛下,声音颤抖着“哦、、什么?”我充满诧异的看着母亲问道。 “我给你报名参军了。过几天就要兵检,你有点心里准备。你二姑父说,过两天会有人来咱家做家访,看看咱家的家庭状况。”母亲说的一板一眼。不容我反驳。 “哦。”我回答的很简单,似乎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我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纸片,叠上拆开,在折上,拆开。 “咱们家现在这样,你不如离开家,省的你心里也不舒服,你爸他现在这样,我也没时间跟精力管你,你都下学一年了,你以后要怎么办,你想过没有,也许,当兵是你的一条出路呢,读书没出息,也许当兵就有出息了呢。你呀!要是去了就别回来了,在那好好待着。吃共产党的粮食,要比吃农民的好上百倍呀!” “哦。”我抬起头来,脑子里闪出一个问题,开口问道。“那弟弟呢?” “你弟弟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母亲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情愫,那是我未曾见过的。她皱褶眉头。眼袋很重。眼角纹形成了岁月的鸿沟。攀爬在她那渐黄的脸上。眉笔在所剩不懂的眼眉上,画了一条细细的黑色。 “可是,爸爸老喝酒,一喝多了就不让你跟弟弟睡觉,弟弟那么小,”没等我说完,母亲继续说道。 “没事,忍忍就过去了。”就在这时候,父亲走了进来,打他一进到屋子里,满屋子的酒气,扑鼻而来,他摇晃着,挪到了炕沿边,晃了晃身子,倒向了后面。 “说什么呢?”父亲双眼微睁,头微微抬起,下额的胡子,杂乱不堪的种在了嘴边。红肿的眼睛,拉怂着眼袋,挤出三道深深的眼角纹,早已经看不出红晕的脸颊,抹上了一层古铜色。早已经半秃的脑袋,在阳光的反射下,额外的油腻。 我默不作声,把目光投向了母亲。 “我打算让林林去当兵。” “就他。”父亲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容,目光确看着母亲。 “你赶紧睡觉吧,别喝点酒就毛病,没完没了。”母亲的语气依旧那么的不耐烦。 “呵呵,就他去当兵,也是个逃兵,还能吃了那苦,不是我笑话他,我儿子啥样,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吗?他还有那出息,他能当兵,我林字都倒过来写。呵呵,笑不笑死银了。”父亲坐了起来,从皱褶的裤兜里,摸出烟来。叼在了嘴上,右手按下打火机,火苗在眼前左右摇摆着,却怎么移也移不到烟头前。索性放弃,将打火机丢到了一旁,再次栽倒了过去。 “你消停睡觉吧,一天喝点尿,就找不到北了,人喝酒喝肚子里了,你喝酒喝哪去了,一天天的喝点b酒就毛病,喝点b酒就毛病。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怎么就嫁给你了。”母亲脸憋得通红,早已经要发作的情绪,一时间爆发了出来。闻声父亲又坐了起来。 “我喝酒怎么了,我喝酒,你后悔了,你好,就你好,你姓赵的老好了,我tm尿尿,尿到脆骨了,我怎么瞎了眼了。呸。就你后悔,我还倒八辈子血霉了呢。”父亲狠狠的吐了一口痰,应声摔到了地上。 “你就照磕唠吧,你尿到脆骨了,就你这样,我可愿意跟你过了,一天天掉酒眼里了,喝喝,怎么不喝死你。”母亲骂着骂着站了起来。 “你好,你一天就知道打麻将,饭都不知道做,你可好了,我就喝酒怎么了,我喝酒少干活了,耽误挣钱了还是怎么了,你们饿死了是咋地,你一天天的就拿我喝酒说事,从来不给我顺心的时候,对,你就骂,你那张破嘴就骂我厉害,你就骂吧。”说着父亲坐了起来,身体依旧摇晃着。脚不停的试探着想要穿进鞋子里,却怎么也没办法做到,索性光着脚走,摇摇晃晃的移动着,走到厨房,脚步停了下来。 “你就喝吧,喝吧,早晚喝死你。”母亲正骂着,父亲又一大口白酒灌进了肚子里。 我一言不发的卷曲在炕的边缘。身体不停的哆嗦着,闪避着母亲的目光,穿上鞋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屋外,屋外皑皑白雪,阳光是那么温柔。树梢的鸟儿结伴飞过房顶,叽叽喳喳着,带落片片雪花。 “哎,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头。”我轻叹了口气,再次漫无目的的走了出去。 ; 第六章 入伍 ?当我正式接到入伍通知,已经是十一月底。我被划分到梦市边防武警部队。临行前夜,东城县武装部旁边大小旅馆,住满了前来送亲的家长,一时间夜沸腾了。 一夜无眠直到后半夜两点,我才迷迷糊糊的陷入睡梦中。可还没等到睡踏实。刚哥骤然前来敲门。“五点半了,林子。起来了,收拾收拾该走了。”刚哥站在门外。声音却压的很低,似乎怕打扰到其他房客,外面的嘈杂声,喧闹声,让他显得多么多此一举。 “哦。”我掀开了被子,坐起身来。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屋子。从外面的照进来的微光撒满一地。却显得如此凄凉。“哎,”我呼出一口浊气,晃晃脑袋。双手使尽摩擦着脸颊,尽量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 “林子,快点,我们哥三个在外面都快冻死了。”刚哥又在duangduang敲门。 “马上。”我双手撑起身体。待脚套进了拖鞋,抬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锁。我刚打开灯,没等回过身去。三人早已经疯一般冲到了床边。抱着被褥坐在了床边,我瞪着眼看着他们,一脸吃惊,还是涛哥先开口说道。 “那个,林子,我们三个给你买了些吃的,你的包放哪里去了,我们给你装上,路上吃也行,带到部队吃也行。”涛哥边说边四下打量着房间。在房间的门边,发现了行李箱子。起身走了过去。拉回了床边。 “这个箱子真丑。”涛哥边说边拉开拉锁。“你咋什么都没带呢。”箱子里空空如也。三人同时诧异的看向我。 “我带钱了,其他的等到了部队在买一样。”我走到床边,拿起搭在床角的衣服,套了起来。 禽兽凑到我身边,在我身上,上摸摸,下捏捏,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家伙真是够厚的。别说这部队的东西就是好。是不?” “那你看,”刚哥闻言插嘴道。“从里到外,一身包括裤头,部队都给发。你看这个。这质量。”刚哥边说边拿起武装部发给我的冬训服。那一身橄榄绿。绿的没有一点杂色。“是不是帽子也是绿的。”刚哥笑嘻嘻的把衣服丢给我。 “没有。要是绿的也还好,可是,你看这帽子,”我随手拾起放在桌子上的棉帽子。展现在他们眼前,“真心丑的要命。也就我爷爷辈的能戴这个。有木有。”说着我就把帽子带到了头上。吹胡子瞪眼,惹得屋里一阵哄笑。 外面的天,还没完全放亮。冷空气克制着,人不敢正常的呼吸。东城县不大的火车站,每天只供应两趟火车,一辆来往这边来,一辆往另一边去,此时候车室里,已经挤满了人,刚哥拖着我的行李箱子,走在最后面,我们三人并肩走在前面,穿插进人群中,在一个角落里,站立下来。 候车室里,前来送亲的父母,亲朋好友,各个依依不舍的表情,眼含热泪,有的在叮嘱,有的在哭泣,中国人总是这么容易多愁善感,为开心流泪,为后悔流泪,为幸福流泪,为离别流泪。 我们四个,一直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人群。一个个穿着冬训装的年轻人,被家人围在中间,享受着最后家人带给的温暖。胸前红色的大红花,闪闪发光。与大厅里的横幅。相互辉映着。“一人入伍,全家光荣。” “林子,去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刚哥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静。 ”去哪边?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禽兽满脸苦笑。 “知道。放心吧。”我微笑着。 “听说,当兵都会挨打,你去那,可别还这倔强脾气,学着收敛点。那地方被打,可是要吃哑巴亏的。” “放心吧,禽兽,我抗打,你忘了。”秦总笑,我笑。“涛哥不说点啥?”我把目光投向涛哥,只见他躲避着我的目光,头歪的了另一侧,双眼盯着墙。 “集合了。”广播喇叭里,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本来吵杂的车站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我与其他红花青年,纷纷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子,往中间靠拢。 “梦市的边防武警来这边。”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拖着行李箱子,回头对他们三个挥了挥手。头也不敢回的插进了队伍里。此时,送亲的队伍,自觉散开在四边。我们被围在了中间。我已无心从人群中寻找我的小伙伴。而我,却也不知道。我的心思该放在哪里。等带兵干部,把我们列成方队。站在我们队列前以后,对着一直站在几列方队正中间,看似像领导干部的军官。言语了一声,又回到了我们队伍的一侧。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喇叭,满身豪气的吼到。“今天,在这里,我想对你们说。一人当兵。全家光荣。今天。前来送亲的亲朋好友。我感谢你们,肯把自己的孩子。交给我们。对我们而言。这是一种责任。我仅代表各部队的领导,对你们表示感谢,感谢你们支持我们的工作,对于,眼前这些将要进入部队的孩子们,我希望,你们可以用认真的态度。对待今后在部队的生活和学习,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想,你们不会后悔,把你们的青春跟热血,献给我们伟大的祖国。而你们,将会挺直腰杆。站在人们群众的最前面,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人民的利益,挥洒你们年轻的热血,你们会成为家人跟朋友的骄傲,你们有没有信心。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他说的是那么义正言辞,那么慷慨激昂。真的,说的我觉得自己好光荣呢。 “有。。。。有。”队列里的回答,淅淅沥沥。 “你们这病怏怏的样子可不行,是爷们,是汉子,就要回答干脆。要利落,更何况要成为军人的你们,就你们这声音,连一个老娘们的声音都不如,像及了娘们。倒是还不如娘们呢。”说着引来身边送亲队伍的哄笑。“再次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信心。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带队干部声音压过了吵闹的人群,仿佛一种震慑力,使吵闹的车站,瞬时间安静了下来。 “有,有。” 人群里,每个人都扯着嗓子,用力的喊,那一刻,我们叫醒了太阳。大地开始出现了轮廓。一切从模糊中,慢慢苏醒。 我走在队列中。跟着自己的带队干部,走上了第五节车厢。等我放好行李箱。在窗边坐下时。车窗外已经再次围满了人,有些人打开窗户挥泪道别,有些人远远观望。有些人早已经按捺不住的痛苦起来,我轻轻低下头。思索着,“这时候,弟弟应该还没起来吧。不知道爸爸,妈妈。”想着想着,心中一阵莫名心酸。 火车鸣笛。 “林子,林子。”车窗外,熟悉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急切的探出头去,寻找声音的方向。 “去部队,有时间记得给我们打电话。”我在十米外看到了禽兽,刚哥,还有涛哥,就站在那里,远远的注视着我,眼泪一时间在眼眶里打转。 “别忘了,打电话。”禽兽看我没有回答,再次喊道,刚哥跟涛哥站他身体的一侧,只是看着我,留着眼泪。那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我们几个人,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猛地转过了头。 火车轰隆轰隆的开动了,人群从视线中被拉出好远。他们的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没出息。不是答应自己,不哭了吗。” ; 第七章 入伍二 ?陌生的环境,一幕幕映入眼帘,城市的高楼平地而起。时而灯火辉煌,时而白雪皑皑,风从窗边呼啸而过。带走了过往,拉近了现实。直到十点半,车开入了梦市。这个我即将生活两年的地方。 “好了大家,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有秩序的跟着我下车。”带队干部走到了车厢里,我们闻声,立刻各自忙各自的,我抱下行李箱子,依旧可以感觉到水果在里面来回滚动着,随着我的心,七上八下,我们跟在了带兵干部后面,自成一排。等候着火车停稳。 “呼,真冷啊。”火车门被打开,一股冷空气灌了进来,给了我们一记大大的巴掌,扇的我们浑身哆嗦。身边一位脸白如纸,脸颊却挂着两处红晕,身胖腿短的新兵,立在我的身侧,待车门刚打开,率先跳了下去。行李箱子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好好的梯子不走。神经。”身后一位新兵小声嘀咕着。 “大家跟好。”我们如长蛇般,七扭八歪。拖拖拉拉,深一脚,浅一脚,拉着一样的行李箱,跟在带队领导的身后,像一群打了败仗的逃兵,七扭八歪,步伐懒散。 来往行人,无不把目光投来,小声说着我们听不到的事情,左拐右拐,我们便转出了车站。 只见一位身高马大,一身正装的,头大肩膀宽,身体架在两条如牛腿般的脚上,与粗壮的胳膊,组成了四肢。待他走近我才看清楚,长相实在一般,满脸肥肉。耳大体宽,满脸的青春美丽疙瘩痘,还真是一脸福相呢。“王干事,”他走近带队干部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 “王班长,组织大家瞪车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带队领导闪出了我们的视线。 “大家跟我走,别掉队了。”说完王班长自走在前,我们像没有灵魂的躯体一样,任由着别人的摆布,没人问为什么,没人说话,就这样盯着王班长的屁股,一路尾随。 车站外灯红酒绿,高楼大厦遮挡着,我们的视线,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计程车在我们面前停下。走开,年老的妇女飞着眼神,拉拢着行人去她家住宿,嘴里还不时的喊着“住宿30,有热水,有卫生间,啥都有啦。”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们所说的啥都有,当真是啥都有。 当我们站在火车站外面被寒风洗礼了十分钟后,一台破旧的黄海大客,停靠在了我们面前。门刚打开,车就息了火。 “班长,车又出毛病啦。”王班长迎面走上了车,对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跟着上车。每个人抱着行李箱子,找到了一个自己觉得可以做的位置,坐了下来。 车里一片安静,除了发动机引擎轰隆的声音,刚扭动钥匙,争扎了一声,便没有了动静。“妈卖屁。”开车的班长骂道。 “早该让领导换一个了,你说是不是。”王班长一脸讨好,在司机身边坐了下来。 “谁说不是呢,就这破车,怎么没折道上,天还这么冷。”说着司机把那身军绿大衣紧了紧。 “你都三期炮子了,这车开这么多年了,也该报废了,车子还能行吗。”王班长四下打量着,一脸担忧的看着司机。司机也不着急回答他,只是摸索着从兜里掏出烟来,随着打火机的响声,一根烟被引燃。 “别着急,反正,咱们不回去,队里的那些领导,也得在院子里等着咱们,咱们冷,他们也得冻着。”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视线从灯红酒绿的城市转入一片片漆黑,路边除了挂满雪的树木,什么也看不清,一个多小时后,转了无数个弯,过了无数条街,这一路是那么漫长,随着车子停了下来,我的心莫名的加快了跳动。车灯在门前晃了两下,门缓缓的抬了起来,四面依旧一片漆黑。车子缓缓驶入大院,两栋五层大楼孤立与大院之中。鞭炮劈头盖脸的响了起来,大家情不自禁的探头看向车窗外。锣鼓喧天,打破了黑夜的宁静。随着刹车声,车门开了,大家再次自觉的抱起行李箱。有秩序的下了客车。 “大家在我面前站好,按高低排列。”说完,大家左看右看相比着身边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好,都有了,向右转。”我们一群呆子,淅沥啪啦的转向了右边。 “你干嘛呢,大哥,那边。这是左边。”一位新兵在队列面,看着另一个人说道,对方只觉一阵慌忙。跳了一圈,转向了后面。没等大家投去目光又听。 “齐步走。”我们这群水军,迈着方步,极具不协调的跟在了王班长的身后,此时,锣鼓声更近了。而我的心,更加紧张了起来。紧张的甚至不敢大口喘气。捂着胸口,低着头走在了队伍里。 “立定。”王班长的号子依旧哄亮,震慑着我们每个新兵蛋子的心。“向右转。”我们安静的站在队伍里,竖着耳朵听着每一道命令。只见王班长跑到队列前。一个后转体,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立正。”从楼门口的台阶上移步下来一位一身正装的军官。待走进,只见王班长向他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便跑到了身后一排人的队列中。 军官走到队列前,不慌不忙。先是对我们打量了一番,同时,我们也在偷偷打量着他,只见他眉毛浓郁,一脸正气,典型的长脸,五官仿佛如雕刻般。棱角分明。英气十足。目光犀利。仿佛一眼,就可以看穿人的心思。 “各位新兵。你们好。”说着他对我们敬了一个军礼。“我叫闫兵。今后。你们三个月的军训,都将由我带领大家。我是本次新训队的队长。对于你们各位,我只想提一点要求,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我将严格要求你们各位,让你们从一个新兵,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我希望,你们可以从这一刻起紧张起来,严于律己。因为,你们不在是一位地方的小青年,你们是一名士兵,一名保家卫国的革命战士,明不明白?”闫大队长的声音划破了天际,刺穿了我们的心脏。 “明白。。明白。。。明白。” ; 第八章 五班 ?“一班长。” “到。” “出列。” “刘进,李洪。带走。” 四十多个新兵站在队伍里,等待着队领导的分配。夜已深,北风呼啸着掀起层层白雪,在黑夜中仿佛孤魂野鬼,游荡着着,穿梭着,席卷着部队大院,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心里默默祈祷着,可以分配到一个仁慈的班长,我曾经,向当过兵的大哥取过经,当你的脚踏进这里,生杀大权就攥在了班长的手里。我憧憬着,班长高大威武的形象,憧憬着他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或是拳脚相加。心中不免胆寒。人类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林佳诺。” “林佳诺。没在队伍里吗?”队列里的新兵四下打量,寻找着人,而我只是低着头,思绪还在游走。 “林佳诺。” 我猛的一激灵。“啊。”我随着人群四处张望。 “喊你呢吧,”旁边一位身高一米八,体态健壮的新兵,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的胳膊,我顺着他的转头的方向,看到了队列前。 “哦。”我木讷的移动着脚步,拖着行李箱子,擦着别人的肩膀,硬是挤出了人群。 “五班长带走。”话闭,我跟在另一个体态肥胖的新兵身后,趁着夜色,我看清了他的脸。他是我之前见过的。就是那个小白脸,脸白皙,双颊红晕,我确实没看错,就是他。因为那份讨厌的嘴脸,怎么也不会改变。 顺着灯光的方向,我们走进了新训楼里,我们跟在班长身后,转了一个走廊,走进了一个满是座椅的大厅里,这里,已经陆续有人坐在了位置上,双手捧着碗,头也不敢抬的吃着面条,几乎每个人都是用筷子往嘴里送,却没有人敢发出声响。我们就这样跟在班长的身后,找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打面条。”我非常听话的坐了下来,旁边同我一起的小白脸,主动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椅子嘎吱嘎吱的声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班长,我跟你一起吧。”小白脸说。闻声我立刻站了起来,嘴里像是卡住了什么,支支吾吾的发不出声来。 “你们俩坐着,我去吧,上车饺子,下车面,这是部队的规矩。作为班长,这事得我来。”班长说完,示意我俩坐下,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小白脸,他并没有坐下,我看了看他,看了看班长。又看了看椅子,算了,还是站着吧,我俩就这样立在了那里,极具可怜的看着班长在远处忙活着,班长身高一米六八,身子清瘦,人长的精神,眼神中透露着机灵。如果要用确切的长相形容他的样子,我想,如果有看过“炊事班的故事”的人,小毛是很好的参照对比,简直像同一个人,只不过嘴角边有一颗俏皮的痦子。我想想炊事班小毛的形象,在打量着我的这位班长,或许,没那么糟糕,他要是像小毛那样,也蛮不错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当初这个想法是多么天真,多么无邪。 “来,”说着,班长走到了我们两个身边,把面条碗摆在了我们面前,那是一个不锈钢制的碗,衬托着灯光也可以看到上面的光泽。真是干净的辣眼睛,我心中这样感叹着。“坐呀,”班长示意我俩坐下。我俩屁股一沉,摔在了凳子上,“吃吧,”班长把筷子递到了我们俩的手上。小白脸殷勤的伸出双手去接,我当然也不甘示弱,同样伸出双手去接住筷子。这是一碗用挂面煮出的面条,我熟悉这种样式。因为,我在家总吃,里面放着圆白菜,跟那看不清蛋清蛋黄的鸡蛋。我拿好筷子迟迟没有下手,用余光瞄了眼身边的小白脸,只见他态度平和,一脸从容的往嘴里送着面条,嚼都不嚼的咽了下去。想必外人看来,这一定是很好吃的食物,我当时是这样认为的,看着小白脸一脸满足的样子。我动起了筷子。试着用筷子夹起面条,可是,没有成功,面条断掉了,落进了碗里。于是,于是,我在试了一下,依旧没有成功。索性,我低下头用筷子往嘴里送。 “妈的,糊了。”我在心里骂出了声,脸上还要故作淡定。面条在我的嘴里折腾了几番,几乎要吐了出来。 ”怎么样,好吃吗?”班长笑面如花,看着我俩问道。 “好吃,班长。”小白脸一副讨好的模样,像极了伸着舌头的柴狗,等待着主人的爱抚。 ”呸,真是虚伪。“我强忍着把面条咽了下去,对着班长伸舌头,讨好的笑着。 “咱们部队,可没有剩粮食的习惯。”说着,班长把目光投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佳诺。”说着,我把筷子放下,坐的规规矩矩,老实回答问题。 “吃吧。你俩吃完,我们好上楼休息,你们这是第二波,明天陆续还有sd跟sc来的新兵。” “是,”我跟小白脸双双回答,看着小白脸精光的空碗,脸上泛着油光的红色。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面条。拼了。我皱着眉头,吃完了面条,当我放下碗,看了一眼小白脸,四目相对,我从嘴角硬挤出一点笑容。他一脸不屑的用笑容回应着我。 “来,碗给我。”说着,班长起身,班长拿起了我俩面前的碗。走向了水池边,随着水声,我心中咯吱一下。暗想,这下毁了。班长这是给我们刷碗去了,谁曾想,小白脸快我一步,已经移步到班长的身边,说是迟,那是快,已经从班长手中,抢下了不锈钢碗,伸舌头,等着班长的爱抚,我呆呆的立在他身体的一侧,看着他那副令我作呕的嘴脸。心中骂道:“真是虚伪,臭不要脸。”又看了看班长,似乎他很满意眼前,这个溜须拍马的家伙。我清楚的看到,他微笑的点了点头。 五班位于三楼右侧。感应灯随着班长的一声轻咳。亮了起来,照亮了我们眼前的路。大理石地面映照着灯光,发出一阵阵刺眼的光晕。在我们三个几番争抢下,班长并没能,从我们手中抢下行李箱子,就这样我俩人抱着行李箱,走进了五班。 拉开房门,屋子里灯关着,班长并没有打开灯,而是,指着两个下铺,分配我们两个人的位置。我像木偶一样,顺着班长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当我坐下,四处打量一番才发现,整个房间摆放了六张上下铺的床位,屋子足有三十多平米的大小。靠着窗边的位置,一副桌椅安静的立在那里。靠着窗边的两张床上,安静的躺着两个人,他们的背对着我们,面对着墙,似睡似醒,整个屋子死气沉沉。 “你俩早点休息,我去找队长汇报情况。”说完,班长走了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安静,小白脸忙活着他的行李箱子。 我轻轻的,在这陌生的床上躺了下来。心中思绪万千。“弟弟这时候睡了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哥哥。” ; 第九章 五班2 ?“起床。”随着一声哨响,整个屋子里炸开了锅,我们如热锅上的蚂蚁,顾不上多想,匆匆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谁也没来得及多看谁一眼,各自忙活着自己,待我们穿好衣服,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四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只是,班长早已经不在屋里。阳光普照着热气凝结的玻璃窗,发出色彩斑斓的光晕。我低着头穿上呢绒鞋,正系着鞋带,班长推开门,随着冷空气,走了进来。 “都起来了?”我们点头回应。“洗漱去吧,一会下楼集合吃饭。” 我们匆忙的刷牙洗脸,匆忙的跟在班长身后,匆忙的走下楼,等我们集结于新训楼前,别的班级也已经陆续集结好,整只列队位于新训楼正前方。分队长组织我们唱了团结就是力量,等我们唱完,开了嗓子后,终于,吃上了部队的第一顿早饭,鸡蛋,牛奶,馒头,咸菜,大米粥,部队吃的还真是讲究内。 班长对我们进行了介绍,我才知道,昨天跟我一同来的那个小白脸叫韩远征。而其他两个均是梦市本地征兵上来的人,一个身材瘦弱纤柔,走路有点娘,说起话来骚里骚气,走起路来总是喜欢夹着双腿,迈着骚气的步伐,摇摆着他那俏皮的屁股。他叫刘云龙,另一个叫吴永权。身形匀称,长得一张圆脸,头皮被磨的铮亮,年纪轻轻就秃了甲,真是可怜,虽然不帅气,却是一个干净,精神的小伙。 吃过了早饭,我们被发配去打扫卫生,而后,便是班长带领我们观摩了他那整齐如豆腐块的被子。并简单讲解了我们需要注意的地方,并且示范了一次,责令我们在班里叠被子。四人席地而坐。时而抱着被子。时而趴在被子上。压被子,时而叠上,修被子的形状,时而在打开,没一会的铺开,在叠上,就这样我们反复折腾着。折腾的像人生。 “你们昨天来的?”小白脸打破了安静,先开口说了话。 吴永权停下手中的动作,瞪着他那双牛眼,“昨天就到了,你们是哪里的?” “我俩是东城县的,听说还有好多人,要从sd跟sc那边过来。也不知道,我们一个班要分到多少人。”小白脸眯着眼睛,一副忧虑的神情,我心想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好像一个班要分九个人吧,只是sc的要多一些,听说那边征兵容易,都是挨家挨户求来的,不像我们本市的,好费劲,要门子的。”吴永权一副无所不知的表情,仿佛又在炫耀,他家就是有门子的人,还有他那聪明绝顶的脑门上,确实写着门子两个字。 “都差不多,我来当兵的时候,也费了不少力气呢,这真是不合理,我舅舅也说过,人家sd跟sc都是地方求着来当兵,我们这倒是恰恰相反,不走门子,动点关系,想要当兵报效国家,那比登天还难呢。你走门子没。”小白脸把目光投向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动了吧,我妈妈给我办的。具体我也不知道。”我歉意的笑了一下。随后又低下头来,摆弄着眼下这坨被子。直到半年后,母亲来部队看我,我才知道,妈妈给带兵干部买了两条烟,还给了红包,具体不表。当时的环境本就如此。 “看吧,都差不多,那你呢?”吴永权用脚点了点离他最近的刘云龙,此人一直都专心于被子,似乎一直与我们脱离,整个人慢下了半拍,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我们。 “什么?” “你来部队动关系了没?”吴永权重复问道。 “当然,这年头,不花钱哪能来当兵,特别是我家这城镇户口的,更是要花钱的,复员是要分配工作的。不花钱,谁能让你白来。”刘云龙说的娘了娘气的。 “对。” “可不。” 小白脸跟吴永权双双附和,我却低着头沉默不语,此时外面又是一阵喧闹,鞭炮声,锣鼓声再次翻云覆雨的响起。 “又有人自投罗网喽。”小白脸单手支地,纵身跳了起来,走到窗边。透着玻璃窗向下望去。我们三个也站了起来,挪步到了窗边。只见,眼下一片热闹,阳光明媚。百里晴空万里,十九位班长立于队列前,纹丝不动,队长老一套,却依旧铿锵有力的述说着昨天晚上说过的话。 “唉,我说,怎么才十九个,不是二十个班吗?”小白脸转过脸来面对着我,我一脸茫然耸了耸肩膀,投以求知的目光看向吴永权。 “这就不知道了吧。”吴永权一副贱人张的嘴脸,神情奕奕的,看着我们三个无知少年,愣是憋了我们十秒,才继续说道。“二十班是女兵班。”看着我们三个诧异的目光,贱人吴永权得意的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刘云龙突然意气奋发,仿佛发情的公狼,看见喜欢的母狼一样,双眼散发着色迷迷的光芒。 “当然,我早就打听好了。今年有十个女兵,迟些会陆续来报道的。你们看。”顺着贱人吴手指的方向,我们看见了一位体态丰满的女兵,经过了队列前,向操场走去。 “这吨位。”刘云龙砸吧着嘴,一脸的惋惜。“这的有二百斤吧。” “嗯,一屁股就能坐死你。瞅你那色迷迷的眼睛,亏得你眼睛小,眼睛大点估计都的飞出去。你是馋肉了吧。”小白脸倒是不含糊,面对陌生的环境,总是能够很快的熟悉起来,开起玩笑也是一样不含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不对,应该是人为财死,男为女亡。” ”祝你性福。“ 四个人相视一笑,乐成了一团。 直到晚上八点,一分队五班终于集结完成。班级总数十人,班长一人,新兵九人。 ; 第十章 五班3 ?”m卖屁。”周飞站了起来,伸了伸腰。左右开工。活动着身子。嘴还嘀咕着。“叠被子好鸡难哦。”周飞身高是我们里面最高的,足有一米八二加,爱好篮球,身子却略显单薄。耳朵很大。鼻梁很高,样子长得过于清秀。总是时不时的蹦出一句我们听不懂的sc话来,搞的我们云里雾里。 “舒服不了多久了,你该庆幸,我们还有时间,在这坐着叠被子,要是开始训练了,定累的你抱怨都没时间抱怨。”贱人吴,总是在这个时候,能找到他该说的话。 “那个很。。很累吗?”肖强插嘴问道。 “你这相貌,你这林妹妹的身体,呵呵。”贱人吴一脸坏笑的盯着肖强。 “咋了?” “你知道台湾有个女演员吗?” “谁?“ ”也叫萧蔷,名字跟你一样,只是字不一样,你俩长得真的是一样的漂亮。”说完贱人吴仰头哈哈大笑,大伙随着他一起笑了起来,只见肖强红着脸,嘴角的美人痣,跟着他上下律动着,他低着头。像个害羞的姑娘。扭扭捏捏,倒仿佛我们是要对他行为不轨的乡村野男人一样。看的他脸都涨红了起来。说来肖强长得实在漂亮,若是留起长发,说他是姑娘也不为过。长长的眼睫毛,明亮的眼眸。小鼻子,樱桃嘴。一张水灵灵的小脸,笑起来甜甜的,真是惹人疼惜呢。 “你看人罗文龙,都是你们sc人,人家长的就够爷们。胡子啦擦的,像。。”说着小白脸脑袋仰了起来,思绪飞速运转,没过两秒。便找到了答案。“哦。。哦。。王力宏。像王力宏对不对。”说着大家齐齐的把目光投向罗文龙。好像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般,都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要我说,这个跟吃的东西有很大关系。他们sc的都这样,身材窈窕,身姿卓越,面容姣好,你看人家李新震同志。这高大魁梧的体格子,都是吃sd的馒头吃出来的。” “这你都知道?”刘云龙反问贱人吴。满脸的不相信。 “当然,你看,人家美国人,吃牛肉,男人魁梧,女的丰满,那美国大娘们多带劲。”贱人吴一副陶醉的嘴脸。谁都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肮脏龌龊的画面。 “那刘耿咋解释。”李新震一脸憨厚的笑着,四四方方的脸,浓眉毛。大眼睛。鼻子很塌,嘴唇很厚。笑起来一副西北汉子的模样,如果在给他配上一副白色的头巾,套在他的脑袋上,给他发配到sx站在黄土高坡上,唱着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定是一副不错的景象。 红血丝布满了刘耿的脸颊,一副黝黑的土脸,笑容憨厚可掬,他与我一样沉默寡言,一样不爱说话,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却也插不上半句话。别人笑他笑,别人不说话,他坐在一边,时不时的晃动着他的脑袋,嘴角不自觉的向右歪一下,眼睛配合着一眨,双肩一夹,以每分钟五次的数量反复运动着,我坐在一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总觉得他这样做,心里他是莫大的舒服。我却看着连自己都觉得不自在,想跟着他一起练习他的怪毛病。 门突然打开了。班长走了进来,我们乖巧的全部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的投向立在门口的班长,他态度依旧带着笑容,这让我总有总莫名的不安,我总是想起刚来的那天晚上,班长为我跟小白脸刷碗的事情,心想着什么时候,他该发作,整一整我这个不开眼色的新兵蛋子。我不敢迎合他的目光,我总是下意识的避开,哪怕一个眼神不对呢,他在骂我一顿,那我该如何是好,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说话,不说话就不会被找到毛病,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大家把手头的事情放一下,把自己的行李箱子整理下,等下我们统一入库,留下一些自己需要用的物品,比如洗漱用具,当地武装部下发的衣服鞋子,其他多余的,都放在箱子里。” “班长。”刘耿晃着脑袋,眼一挤,嘴一歪,肩一怂,问到。 “什么?”班长在侧面的角落里看见了刘耿。 “吃的,也要装到箱子里吗?”刘耿晃着脑袋,眼一挤,嘴一歪,肩一怂,双腿笔直的挪动着步子,鞋底蹭着地面,像极了木偶,走到了自己的箱子前。 “能吃的,尽量都吃了,没用的,多余的,都放箱子里,听清楚,多余的都放箱子里。一会我检查,如果,我发现了多余的东西。”班长嘴角扬起一丝坏意的笑容。 语落,我们开始折腾起自己的行李来。当然,我的行李箱子除了刚哥他们给我装的水果,并无其他,装着水果的塑料口袋表面已经布满了热气,我几乎忘了,水果在这里面躺了两天了。 “林佳诺,给你。”我正检查着水果。刘耿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用手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肩膀,我下意识的转过身。“什么?”刘耿摊开手掌,一个红色的鸡蛋,在他的手心里晃了晃。我迎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他一脸憨厚的看着我,手停在了半空。 我正欲伸手去接,嘴却打了结一样,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才把说了一句。“谢谢。” “俺娘给俺带的,让俺带给你们吃,家里没什么。就有这些。”他说完。我接过鸡蛋。只是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鸡蛋,它仿佛也歪着脑袋,发出傻傻的笑容,我走到了矬子旁边,不顾身边人的目光,鸡蛋被我在墙上一磕,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被我小心的拨开,白色的蛋清。雪白无暇。 “嗯,好吃。”我转过身去,微笑看着刘耿,他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还有好几个,谁要?” 其余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低着头依旧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子。而我实在不知道该干嘛,把水果都折腾了出来,放在了班级的桌子上,而我转身走到了刘耿旁边,慵懒的坐在了地上,看着他忙活着。他对我笑,我对他笑。 多年以后,我依旧会回味起,那个鸡蛋的味道,那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鸡蛋,而刘耿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老实的人。 ; 第十一章 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 ?北风追赶着飘雪,从南边往北刮来,走到了墙角,轻轻叹息了一声,在原地转了几圈,雪花零零掉落。铺展在地面上。远处的村庄,鸡鸣后。升起渺渺炊烟。百里无云,天寒地冻,风像刀刮的一样。抚摸着脸颊,使人不禁皱起了眉头。打着寒战,咬着牙。太阳看着笑话。闹玩似的,挥洒着母爱的光辉,却不给人一丝暖意。落叶松上挂满了冰叉子。沉甸甸的,鸟儿在树梢上,歪着脑袋,打量着我们。 “报数。” “1.2.3.4.5。。。。。稍息,立正。。。。”一排长转体45度。向队长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报告队长,一分队集合完毕,应到51人,实到51人,请指示。” “稍息。”队长回礼。 “是。” “稍息。” 。。。。。。。。 新训队全部集合完毕。新兵连分为四个队,每队50人。整个新训大队班长,排长一共204人。加上教导员,队长,一共206人。队长立于教导员一侧,双眼放光,审视着我们,仿佛一只经验老道的老狼,看着一群出生茅庐的羔羊。我心想着,定是心里憋着什么坏,琢磨了无数折磨我们的招数。这并不是没有根据的推想,以后的训练更是验证了我的预感。队长方方正正的脸上一直没有过一丝的笑容。我双眼巴望着他,想看出一点大概来,他昂首挺胸。军人骨子里的骄傲,洒了一地,合身的军装,衬托出他那健壮的身躯,五星肩章在他的肩膀上闪闪发光,那是一道威严,闪着金色的光芒,是那么不可侵犯。 “下面,由我做新训动员。”大家鼓掌,“今天,站在这里,我想对在列的各位说,来到这个地方,有一点请你们要清楚,当你脚踏进了这个部队大院,也就意味着,你现在已经不属于你自己,而你,属于这个集体,属于部队,属于国家,我不管以前,你在家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家里是多么有钱,请你切记,这里,没有特殊,人人都是平等的,”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不管你是谁,犯了错误,违反了纪律,我一概一视同仁,没有例外。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希望,如果有一天,你从这个大院走出去,回头想想,可以明白这句话的含意。做为你们的直属领导,我有权利跟义务,把你们训练成一名合格的革命战士,战士的含义是什么。此刻你们不需要了解,我能说的是,你们要做的只有一点,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是我们身为军人的天职,更是态度。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会高标准,严要求,对你从心灵到肉体进行一次深刻的锤炼跟洗礼。让你们成为像他们一样,优秀的革命军人。”队长说着半转体扫视了一眼立于身侧的二十位新训班长,只见他们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像木头人一样。傲立风中。“当然,你们不需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但是,不能没有紧张感。“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当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你们会成为尖刀,你们会成为屏障,你们会成为家人的骄傲,成为国家的骄傲,有没有信心做到?” “有、有。” “指导员,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队长转向身体的一侧。望向一直站在身边的指导员,只见他面色从容,体态憨厚,双耳下垂,太阳照在他那肥腻的脸上,泛起两庞红晕,憋了半天,油腻腻的说道。 “刚刚,队长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也说的很到位,虽然言语中有些说的比较过激,但是,我认为,这不过分。队长讲的也比较好,充分的表达了思想,说的很透彻。很好,我没有太多想说的,只补充一点。你们要摆正自己的态度,你们训练不光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国家,你的家人,你们将承担起一份责任,而这份责任,会给你们带来荣耀和骄傲。我的话就说到这里。”教导员,递了一个眼神给队长,便转身向新训楼走去。 “各班带回。” “班长,咱这是要开始训练了吗?”刚一踏进班级,小白脸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对。等着挨收拾吧。”班长一脸奸笑,笑的我们毛骨悚然。我坐到了地上。思绪开始游走。幻想着各种故事情节。 “林佳诺。” “林佳诺。” “啊。。。。。。到。”我猛的回过神来,站了起来,身体尽量挺的笔直。 “合计啥呢。喊你半天。做梦呢?”班长一副戏弄的神情。弄的我不知所措。 班长迷一般的笑容。他那双不大的眼睛,眯出一道缝来,透过缝隙,我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明天,开始正式训练,我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训练任务肯定是每天按部就班的,需要大家注意的是,你们的内务卫生。林佳诺负责的楼梯,必须擦干净,扶手必须擦亮,我不希望看到一些细小的毛毛,或者其他东西在扶手上,楼梯台阶上出现也是不可以的,至于怎么收拾,你自己去想,刘耿跟你一起,肖强。罗文龙,刘云龙。你们三个把屋子里的卫生收拾好,特别是地面上,床底下。吴秀波负责床架子,床头柜。剩下的你们俩负责走廊,还有就是,你们的被子,必须叠好,你们来到这已经三天了,如果还叠成这奶奶样。”班长手指了一下刘耿的被子。“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在我5点50起床的时候,我希望,所有的被子叠好,床单铺平,哨声一响,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外的走廊里等待出操。我在重申一次,叠不好,就从三楼飞下去,我倒是不怕丢人,要是你们也不怕,那没办法了。”班长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完,走到了自己的床铺面前,平身躺了下去。留下我们石化在了原地。 ”变态。“我心中暗自嘀咕。 ; 第十二章 被子飞。人心飞 ?玻璃上凝结一层厚厚的冰霜,阻隔了年轻的心,透过灰暗的灯光,绽放出缤纷色彩。走廊里,班级内,大家画地为牢,守着自己的阵地,远远看去,每个人手里握着筷子,盘膝而坐,被子像一座掏不空的大山,我们捅来捅去。被子是一本读不懂的书,我们翻开合上。远处鸡鸣,风呼啸而至,拍打着玻璃窗户,声声作响。而被子压的我们太不起头。 “起床。”随着一声哨响,军号响起,整个新训楼,热闹了起来,白色的床单,怎么也铺不平,该死的被子,怎么也修不成豆腐块,带着这样的心情,我们开始了,第一个早操。 “集体都有了,早操5000米慢跑,各队各自带走,要求步伐整齐,口号响亮,听明白没有?” “是。” “一分队,左转弯跑步走。” 。。。。。。。 “1.2.3.4.” 远处天际自成一色,黑的看不清前路,鸟儿叽叽喳喳,嘲笑着大喘粗气的我们。冷空气吸进鼻子,转化成二氧化碳,在棉帽子上凝结成霜。谁也不敢吭声,谁也不敢掉队,大口喘着粗气,踏着整齐的步伐,跑完了早操。 “佳诺。”刘耿手中挥舞着白色的抹布,晃悠着脑袋,眼一挤,嘴一歪,肩膀一耸。看似满心舒服的立在台阶下。 “什么?”我说。 “累不?”他问。 “累,你呢?”我问。 “怎么不累,棉裤都透了。”他一脸憨厚的笑着看我。 “坚持吧。”我说。 “是不是以后,每天都要这样。”刘耿叹了口气,又蹲了下来,用毛巾擦着地砖。 “当然,新兵连就是这样,挺过新兵连就好了。下连队就不会这么累了,不就一百天吗?咬咬牙就过去了。”我说。 “我怕我挺不住,刚开始就这么累,以后。。”说着刘耿低下了头,手上停止了动作,看着地砖发呆,我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我感受到了他情绪上的波动。 “习惯就好了,都有个适应的过程不是。”我把毛巾在洗脸盆里,涮了涮,用力扭干,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双腿下意识的一软,借力我坐在了楼梯上。 “要是逃兵了,会怎么样?”刘耿猛的抬起头来,眼神认真。脸上的粉刺,也随着他认真起来。 “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逃兵是要被遣送回家的,还要吊销户口,黑户可不是闹着玩的,最主要的,你父母该多丢人。那时候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了,想想你父母,把你送到部队来,你也不想给他们丢人吧。”说完,我心头一紧,想起了某天下午,父亲满身酒气,指着我骂,“这孩子还能当兵?他要是当兵了,不做逃兵,我林字就倒过来写。”唾沫星子在空气里,飞来飞去,每一个画面,都敲击着我,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哦。”刘耿简单的回答了一声,便端起一盆污水,无精打采的向卫生间走去。 我刚要低下头擦台阶,小白脸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也不问话,只是四下打量着,仿佛丢了魂似的。 ”找什么呢?”我忍不住问。 “啊。刘耿呢。”他回答。 “去厕所换水了。怎么了?” “哦。”没等说完,小腿仅捯饬跑上楼梯,向卫生间跑去,我紧随其后,想看个究竟。 “快点吧,刘耿,快回去看看你的内务卫生吧,班长急了。”小白脸满脸紧张的看着刘耿。 “急了,什么,什么,班长。”刘耿磕磕巴巴,一头雾水。 “别废话了,赶紧走吧。”说着小白脸拉着刘耿便往班级跑,我紧随其后走进了班级。 刚一进班级,一股强烈的气压,使人窒息,谁也没敢吭声。班长指着刘耿的被子,大吼道。“你这叠的是内务还是屎,像特么一坨粑粑似的,”没等我们回神,班长已经左手拽起被子,走到窗边,右手打开窗户,用力把被子丢了出去,动作一气合成,连贯利落的像军事动作一样帅气。我们几个目瞪口呆的同时,连大气都不敢喘。等我们回过神来,班长又走到了罗文龙的被子前,二话不说,拽下来,两步走到窗边,又一个被子在冬天里翱翔。连一声闷响都没有,轻飘飘的盖在了雪地上。“还有,刘云龙,你那床单铺的,跟那老太太的脸似的,还有你那被子,勉强不说是屎,也就比屎能好一点,”班长双眼放光,跟昨天仿若两人。“罗文龙你还笑,人家刘耿那被子像坨屎,你那连屎都不如。今天以后,中午没有休息,都在班级里叠内务,整理被子,你们一个个的没有一个合格的,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班长的目光,从我们每张惊恐的脸上一扫而过,“要是还这个奶奶样。下次一起让你们起飞。还有床单,下次铺好了,回来,不许坐床上,坐哪自己看着办。地上也好,马扎也好,我不希望在看到,床单铺成这样。”话了,班长满脸不高兴的离开了班级。 我们赶紧冲到窗户前。此刻,楼下已经热闹了起来,与此同时,依旧有被子从楼上,楼下,飞出窗外。我回头正好与刘耿四目相对。眼泪已经在他的眼睛里打转,他晃了晃脑袋,眼一挤,嘴一歪,肩膀一耸。满脸的茫然看着我。 “合计啥那,赶紧下去捡呀,这么飞下去,哪个是自己的都找不到了。”贱人吴急切的推了刘耿一把。罗文龙跟在他俩的身后,走出了班级。 这时候风更大了,卷起了浮雪,拉扯着被子,在新训楼前跳着舞。对面机关大队的楼上,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老兵,他们令人讨厌的嘴脸,看着追被子跑的新兵指指点点,时而交头接耳,时而笑的前仰后合。 “那个,那个,”我指了指挂着落叶松上面的被子,大喊着。 刘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一把抱起了被子,先是闻了闻。而后抬头对我憨厚的笑了笑。 “狗鼻子真灵。”小白脸在一旁看热闹,轻声嘀咕,远处机关楼,依旧笑声不断。 我转过身,向自己的床位走去。心中却已五味混杂。心中莫名酸楚,恼火。 “妈的,都是sb,操。” ; 第十三章 老姜还是六班长 ?新兵连的每一天,都感觉时间不够用,每天醒来,还没来的及叠好被子,铺平床单,早操的哨声就已吹响,早操结束后,还没来得及,洗脸、刷牙。早饭的哨声又已吹响。当我们刚刚吃过早饭,卫生收拾妥当,回过又发现,一个早上竟然过去了。而被子还是没有修整好,床单还是没有铺平。 因此,我们大部分的早上,是从来没有洗过脸,刷过牙的。 “一区队,二区队。一号食堂集合。” 我屁股刚刚跟地面,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背靠着床,享受早饭后,这仅存的大好时光,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脸上,是那么的温暖,我还没有缓过神来,突如其来的哨响,催促着我站起身子。迅速向食堂跑去。 一分钟不到,食堂又坐满了人,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的从别人的眼中,寻找着答案。 此刻,队长从食堂外面,走了进来,眉梢间带着不悦,他不悦,我们倒霉,他开心,我们受累。就是这么公平,队长二话不说,右手一挥,一班长到十班长就纷纷凑了上去。 “一班长,你先带队,从你们一班开始,围绕着泔水桶走一圈。” 一班长也没问为什么,回到了自己班级的饭桌前,战士们站起了身来,他走在队列前,围绕着泔水桶开始转圈,此时,队长双手背在身后,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立在一侧,默默的审视着我们。 从一班到十班,我们拉起了一条长蛇队伍,向纪念革命烈士那样,围绕着泔水桶转圈。瞅,转圈,瞅。直到十班转完,我们又回到了坐位上,听闻队长又再次说道: “是谁干的,站出来,最好马上承认了。我不予以追究,不然,等我查出来,是谁扔的馒头,必定给予处分,白花花的馒头,说扔了就扔了,你们的父母,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老百姓的粮食,你们就这么糟践吗?告诉你们,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这里的每一粒粮食。都有你爹妈的血汗在里面。你们不是敢扔吗?不是糟蹋粮食吗?今天,查不出来是谁扔的,我就让你们把泔水吃了,这群王八犊子。”声音贯穿整个食堂,吓得我们手脚哆嗦。 队长像要吃人的老虎,张着血喷大口,双眼放着精光。像盯着猎物一样,看着我们,我们就像一群,随时会被吃掉的羔羊。脊梁冒着冷汗。谁也不敢出声。 “没人承认是吧,敢做不敢当是吧!”队长说,大家依旧沉默。 “行,一班长。” “到。” “你身为班长,能确定,不是你们班级丢的馒头,是吧?” 一班长,巡视了一圈自己班的战士,对应上队长的目光,坚定的回应到,“报告队长,没有。” 一班长在新兵中是出了名的打兵狠,不过此时不得不说一嘴六班长,作为新兵连里出了名的狠角色,六班长肩负着擒敌教员,跟六班长两个职务,从军10年,身体练就了一身强健的肌肉,面相四四方方,双眼放亮,高挺的鼻子,浓眉大耳朵,英气感十足。 记得,有一次班长派我,去六班借卡尺,用来固定班级被子的统一高度。我出门向左,走上了楼梯在向左一拐,就到了六班的门口,我轻轻的敲了敲门。 “报告。” 屋里没有回应 “报告。” 屋里依旧没有回应 我再次用力敲了敲门,确定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报告。”走廊都是回响。 “进来,”六班长的声音,带着一股寒意,刺进了我的耳朵,抓住了我的心脏,捏着我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我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眼前的一幕,堪比史前大片一样精彩,只见,六班长手里面,攥着拖布棍子,翘着二郎腿安坐在椅子上,八名战士立于我的前方,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排尾跪着一名新兵,头顶着洗脸盆,耳朵,鼻孔,嘴巴塞满了香烟,白烟离开火红的烟头,滚滚向上飘去,却被脸盆挡住了去路,留在了脸盆里,只听那个新兵不住的咳嗽,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其他人自始自终,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此时的六班长,面无表情,双手把玩着棍子。我曾经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他做过很多变态的行为。可是,眼前这场面,还是真心的吓老子一跳。 记得,还有一次,队长组织我们进行(单兵队列)训练,六班排位有个矮个子,身高不只一米六,总是转错方向,众目睽睽下,六班长右脚抬起,一脚侧踹,六班的战士,从排头到排尾,顺时针倒下。 “看够了吗?”我对上六班长的眼神,他在看着我笑,我瞪大着眼睛,心就快跳到了嗓子眼,他居然在对我笑,马德,他为什么要对我笑,我毛骨悚然。“我问你话呢。” “啊,班长,不不是,教员,那个六班长。”我吓尿,语无伦次起来。 “哪个班级的兵。”他依旧看着我,脸上带着笑容。 “笑你妹呀,我有那么好笑吗?能不笑了吗?马德,”我心里暗骂,而那一刻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报告班长,我是五班,五班的!”我应该支支吾吾的说话,我浑身哆嗦,被吓到了,都该这样说话,我想。 “张伪军?”六班长不确定的问道。 “是张伟军,班长。”我回答 “害怕什么,过来。”他抬起空着的右手对我挥了挥,我伸着舌头,喘着粗气,等待着六班长爱的抚慰。 “你那个大侠班长,让你来干嘛了。”六班长微微抬起头,看着站在对面的我,问道。 “借卡尺,班长。”我浑身哆嗦,从没有过的抖擞。 “谁特么让你动的,”guang一脚,从我身体的右侧飞了出去,快到我没来的及眨眼睛,地上已经人仰马翻,脸盆翻滚了两圈,扣在了地上。奶白色的烟,从空隙里面疯狂的往外钻,烟头撒满一地,那个新兵倒在地上,边咳嗽,边揉着肚子。眼泪大把大把的往地上掉。 “在给他把烟点上,”六班长说完,又坐回了椅子上。又换了一脸微笑。看着我。 刚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第十四章 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班长,班长,我错了。”排尾兵头上刚被扣上洗脸盆,其他人忙活着,把烟插进他的鼻孔,耳朵,嘴里。刚要点燃,身子一软,盆滚到了地上,烟掉进了盆里,脸贴在了地上。排尾兵鼻子,眼睛挤在了一起。挤出了一个大大的囧字,浓厚的眉毛,连成了一条直线,鼻子里,不断有鼻涕流出来,耳朵涨的通红,嘴唇向外翻着,顺着嘴流了一地哈喇子。 “谁让你把盆弄掉下来的。不是让你顶着吗?tmd听不得人话是吗?”六班长眼珠子瞪出了眼皮。发狠般看着排尾兵。 “是,是,班长。”说着,排尾兵连滚带爬的跪了起来,主动把盆扣在了头上,盆晃荡了两下,倾斜到另一边,只留在外面,咪成一条缝的右眼,鼻子依旧往嘴里输送着清流,这股清流,流到嘴唇边受到了阻隔,转了一个弯,向下巴冲去。如小瀑布般,随着泪水拍打在地面上。 “我告诉过你没有,不许抽烟,我说过没有。”六班长说。 “说过,班长。”排尾兵声音压得很低,连我也只是看着嘴形大概猜出了意思。 “说特么什么呢?像个娘们,会大点声说话不,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说,说,说过班长。”排尾兵带着哭腔,身子抖,声音抖,手也抖,好不容易挤出四个字来。在瞧旁边站着的八位,纹丝不动,我在想,马德石化了,空气石化咧,我也t马德石化咧。 “说过了,你还抽,抽也就算了,还明目张胆的在水房抽烟。你可真行呀。我罚的你委屈吗?” “不委屈,555555。”排尾新兵哭。 “不委屈你哭什么?”六班长厉声道。 排尾兵连擦带抹的,抹了一袖子鼻涕眼泪。“不,不,委屈。” “不委屈哭你妹,害得老子这么尴尬。”我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嘴里却不敢出声。这种场面我知道,谁出声,谁死的快,所以,我的沉住气,虽然,很没有存在感,但是,为了活命,我还是等六班长发现我吧。 六班长缓缓站起身来,右手支着拖布棍子,我们十人一起浑身哆嗦。 “让你这样做,是想告诉你。吸烟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班,班长。”还抖着呢。根本停不下来。 “这次,就算了,你要是让我在逮到下次,可没这么简单了,明白不?” “下次不敢了。”排尾兵抖。 “下次不敢了,是还想有下次,是吗?”我们十个人一起抖。 “不是,不是,不抽了,再也不抽了,我保证班长。”排尾兵几乎又要哭了出来。 六班长,从我们身边转了一圈,回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 “内个,你来干什么的。”六班长手指着我,谢天谢地,您老人家,可算想起我来了,我心里感谢了他祖宗。 “借卡尺,班长,我五班的,班长是张伟军。” 六班长先是看了看我,然后盯着我笑,笑的我脊梁骨发凉,“我知道。是张伪军,”说着,转过身从抽屉里面,拿出了卡尺,刚举起,我赶紧走上前,用双手接着卡尺。就像国王赋予征战大将军帅印一般庄重。 接过卡尺以后,我忙着退到门边,向六班长敬了一个军礼,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往回跑。边跑边合计,“马德,直接给我多好,非的请我看电影,吓老子一身血汗。”“刺激。” 食堂里面,六班长把眼光,锁定在排尾兵身上,见他摇了摇头。六班长才转过身,坚信的回答,“报告队长,没有。” ............ “那既然大家都不想承认,都说没有,那没别的办法了,集体吃泔水吧。”队长说的一本正经,食堂里鸦雀无声。 “怎么,不信我说的话吗?训练这么辛苦,这么累。吃完了在给你们加盆菜,洗洗胃也是好的,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多吃多长,多长才有力气。” “队长说的好有道理,队长连变态都这么义正严辞,真是天生的领导,人民的子弟兵呀。”我心里想着。 “一班长,”队长点到。 “到。”一班长站起身来,小跑到队长身边。一班长名叫董兵,服役第五个年头,听说以前是六班长带出来的兵,所以,他俩才会变态的相似,一身腱子肉,穿着棉衣,依旧可以从轮廓中,想象到他那发达的肌肉。大兵头剃的很短,头皮发着亮光,高鼻梁,长脸,说起话来,总是让人不清不楚。 “去,把馒头捞出来。”当领导的就是好,什么事情都可以让属下做。所以,才有了擦屁股一说,因为,大到跑腿,打人,小到穿衣,端洗脚盆,只要,你是领导,就算你不命令别人,也会有人上杆子为你献殷勤,因为,小人总是比君子多,坏人总是比好人多,不然也不会,显现出君子的高傲与气质,好人的善良与德行。谁都知道可贵稀少,可是,想成为那样的人太少。因为,我们都被社会磨破了脸皮,脸都不要了,还要高傲与气质,何用?脸都可以不要了,留下善良跟德行,用给谁看呢。你为别人做一件好事,别人不一定会相信你是好人,但是,你让别人在他耳边说一千次你是好人,说你的种种好事。他回头能把你当佛一样供起来,就好比2011年,rb核辐射了,中国各大超市盐被一抢而空,甚至,有的小商店一袋盐10元钱都卖的出去,我有一个朋友,家里实在是有钱的很,朋友的母亲跟他父亲说了这事情,他父亲当时就买下了一吨盐,存放到了仓库里,没到两天风头就过了,盐又恢复了盐价,自此,中国人家家都好几袋子的碘盐,不为别的,只为了一句没缘由的谣言。这就是中国人,喜欢跟风,喜欢夸大,喜欢势利眼,喜欢抬高自己,贬低自己的祖国,自己的同胞。我确定,我是爱我的祖国的。 话题扯的有点远,下章回归正文。因为,后面陆续会写,关于女兵的故事,所以,前面不会写太多军事训练上的事情,只是,想给自己曾经的战友一个交代,写一些我印象深刻的事情,毕竟,我也有我的新兵连。那是,每个当兵人的开始。也是。最难忘的回忆。 ; 第十五章 馒头引发的血案2 ?“一班长。” “到。”董班长跑步到队长面前。 “去,把泔水桶里面的馒头,给我捞出来。”队长命令到。 “是。”一班长走到泔水桶面前,先是打眼看了一个大概,而后,毫无顾忌的伸出右手,在浸泡着咸菜,菜汤,萝卜头,白菜根,土豆皮的桶子里,搅合了半天,馒头浮了上来,只见他双手开弓,一手抓住一个,拿了起来,馒头被汤汁染成了灰黑色,正在一滴滴的往外吐泔水,而他的手,也在一滴滴的掉汤汁,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立在了队长身体的一侧,双手平行与肩同齐,把馒头展示在胸前,嘴上带着迷一样的笑容。 我猜想,他大概是在告诉我们,老子抓的馒头,老子不用吃,你们见者有份。“马德,真是听从指挥,服从命令的好战士呢。”我心想。 “好了,大家也看见了,馒头就在这里了。还没有人承认,没人承认,我可要点名了。” 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听不到。 “行,没人敢承认是吧。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给你们机会了,是你们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了。” 鸦雀无声,连心跳都听不到。 “七班长,”队长点到。 “到。”七班长站起来,跑到队长面前。 “你们班战士,确定没丢馒头,是吧。”队长声音拉的很长,眼神锐利。看的七班长慌了起来。 七班长是sc人,同我们班长,一班长,三班长,六班长,九班长,十一班长,十三,十五,十七同属机关大队选拔出来的,是位上等兵。 七班长回望了一眼,自己的班级。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报告队长,没有。” “没有?是吧!那个新兵,你给我过来。”队长手指一挥,点到哪里,我们目光定到哪里。七班长吓得手心出了汗,头也不敢抬,我们随着队长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七班的桌位,九名战士一动不敢动,意识到我们目光的波涛汹涌,纷纷惭愧的底下了头。 “说你呢,低什么头,跟我滚过来。”队长生气也可以这么语气平和。我内心实在佩服。 全场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忘记了。 “等我去请你过来。是吗?”队长继续说道。 一名战士,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吓得直不起身来,脚上仿佛栓上了镣铐,每挪动一步,地下就磨出一个深深的脚印。当他挪到队长面前,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的看向了队长。新兵背对着我们,低着头。眼泪啪啪的往地下摔。 “是你丢掉的馒头不?”队长问。 “我...我....”新兵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余光扫了一眼七班长,又畏惧的低下头。吓得说不出话来。 “军人,要有担当,为什么?我给你这么多机会,你还是不敢承认呢。”队长问 “我.....我.......”你是鹅子吗?只会喔......喔...我心想。 “我害怕。”半天了,终于新兵不喔喔叫了。 “害怕能解决问题吗?如果,中国害怕,没有抗战,没有共产党,又怎么会有新中国。没有新中国,哪来的你。”我猜想,队长说的这是歌词。 “不..不能。”新兵又底下了头。嘴里支支吾吾。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把脸转过去,让大家看看你,看看你是怎么害怕的,害怕的把馒头都扔了。”队长扳动着他的身体,只见,他像木偶一样。浑身僵硬,队长就这样,硬生生的,把他的身体扭了过来。 这时候,我才看清新兵的脸,七班在我们隔壁,对七班的人,我都混过脸熟,眼前这个,我尤其记忆深刻,他是负责七班厕所卫生的。记得,有一次,我小便实在着急,班长又规定我们,只有一分钟的小便时间,当我飞步跑到厕所门口,这个畜生,生生的把我拦在了外面。 我问:“为什么不让我去厕所。” “我刚用抹布擦干净小解池。”他答。 我眼睛急的哇绿,剁着脚,两个腿用力的夹在了一起。“那蹲便总可以用吧。”我急的满脑门是汗。 “我刚用抹布擦过蹲便。”你用抹布,你用抹布,就你收拾厕所用抹布,用手擦嘛,老子收拾楼梯,不是用抹布嘛。我又气又急。 “那你的意思,我是不能去厕所了呗。”我没好气的问道。 “我刚用抹布擦好了地面,等会就要卫生大检查了。你还是去别的地方上吧。我们班长命令,谁也不能上。”说着,新兵挡在了门口,我无心看他的嘴脸,这一刻,他帅过刘德华,我也不想看他,老子,真是急呀。我上跳下窜,从三楼跑到四楼,从四楼跑到二楼,从二楼到一楼的卫生间,解决了问题,回到了班级,整整迟到了五分钟,班长罚我200个俯卧撑,我跟班长解释,延误的过程。班长一脸认真的听了我的述说,颇受感动,又给我加了50,我感恩戴德的做了250个俯卧撑,心想,班长真是英明。我一边做,一边感谢了,那个新兵八辈祖宗。部队真是一个讲理的地方。 “大家都看看他,来来,我告诉你们,就是因为他,我今天要重重的惩罚你们,因为他没有集体荣誉感,没有担当,就由七班所有战士,当着大家的面,吃掉这两个馒头,我要让你们知道,你糟蹋粮食,我就糟蹋你。”说着,队长转身对一班长命令道,“一班长。” “到。” “把馒头给七班长。” “是,”说着,一班长把还在滴汤汁的馒头,交到了七班长的手上,七班长双手接过馒头。站在那半天,一动不动。 “磨蹭什么呢?”队长问道 “这.......”七班长看着手中的馒头。也吞吞吐吐起来。 “怎么,有毒?脏?不能吃?”说话间,队长就从七班长的手里,掰下了四分之一块馒头。扔进了嘴里。等七班长刚反应过来,队长嚼了两口,咽进了肚子里。 鸦雀无声,目瞪口呆,一切电光火石间的事情,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最吃惊的应该是七班长,等他反应过来了,队长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感觉他汗毛竖起,把左手的馒头用力的握了握,撰成了一团,挤出了汤水,成了面团,他右手用力,馒头挤成了面丸子,一口一个,嚼都没嚼,就把馒头咽了下去,只闻,他阵阵猛咳,眼角呛出了泪水,脸憋的通红。 “好,七班长有担当。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士兵的气节,有担当,有气节,你们的戏不能白看呀!”我心里一咯噔,这是又憋的什么坏呢。又闻队长说道:“一到十班,各个班长带队,每班三千米跑步,要求步伐整齐。口号响亮,培养一下大家的集体荣誉感。各班带走。” 就这样,我们吃完饭,看了一场电影,临场结束,我们没带钱,只能靠体力还债。部队,真是个讲理的好地方。 ; 第十六章 逃兵 上 ?2006年11月12日,上午进行队列训练,下午进行擒敌训练,好不容易,挨过了3000米的轻装跑,晚饭刚吃饱,又要开始体能训练,俯卧撑,仰卧起坐,蹲起,我们一组一组的做,汗水一把一把的流,声音越喊越低,地面越来越湿。当洗漱哨声响起的时候,我们全部瘫软在地上,向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往外爬,如果,白天的训练对我们来说,算是苦的,那晚上的体能训练,对我们大部分人来说,就是折磨的,就这样,在班长的目送下,我们走出了屋子,满身是汗的身子,被走廊里面的寒风一吹,额头上干的就只剩下盐巴了。等去过了厕所,在回来拿洗漱用具,而后到洗漱间,就寝的哨声就该响了。有些人总是牙刷了一半,有些人总是脚洗了一半,有些人脸上香皂泡沫还没有洗净。有些人甚至根本没有走出班级。熄灯的哨子就已经吹响。做完体能训练,我就直接蒙头昏睡,伴随着满屋子的汗臭味,脚臭味,眼皮一沉,老子睡的天昏地暗。 新训队大楼后面,是一大片空地,隔着跑道,建造了一个地窖,里面多数装的是土豆,白菜,大白菜,小土豆。还有糠萝卜,一年四季里面黑不隆咚,潮湿滴水。地窖的旁边,是一处沙场,用厚厚沙子,铺垫成一块摔擒场地,雪平整的覆盖在上面,风过鸟无痕,没有一处脚印。大雪覆盖的部队大院,风在夜里悲嚎,夜晚是那么孤独。 雪的肌肤,趁着月光,照亮了去时的路,七班战士吴宇,熄灯后就陷入了假睡,直到夜幕彻底黑了下来,连走廊里除了风在巡逻,什么都听不到,透过走廊渗进来的灰暗灯光,他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指向一点,待他翻了一个身子,试探过下铺的战友,确实已经睡熟,他顺着梯子,轻手轻脚,跳到了地上,穿上鞋子,提着衣服,蹿出了班级。 风顺着窗户,拼命的往厕所里灌,吹的吴宇浑身瑟瑟发抖,他心里七上八下,越是害怕,手抖的越是厉害,好不容易把衣服穿戴整齐,一屁股坐在了,小便池子的边沿上,窗户是他打开的,地面是他用抹布一块块擦出来的,蹲便池子也是他用刷子,一遍遍刷完,用手扭干了抹布,擦掉一处处水痕,瓷砖辉映着灯光,折射出他满脸是泪的脸庞,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几乎要哭出声来,他双手用力捂住了嘴,脸涨的通红,眼泪如豆粒般大小,疯狂的从眼睛往下游,掉在了地上,模糊了他的脸。 已然,哭的全身没有了力气,吴宇用双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哭红的眼睛,如死灰一般暗淡,他站起身来,走到卫生间的门口,放轻了脚步,连大气都不敢踹一声,感应灯霎时间,都安静了下来。走廊里面漆黑一片,他顺着右侧的楼梯,走到了二楼。二楼的楼梯口,就是队长闫兵的办公室,他未打算做停留,头也没敢回,渡步到一楼的楼梯口处,在转弯的地方,身体贴着墙,站立了下来,远处走廊的中间位置,坐着值夜的新兵,只见他瞪大着眼睛,观察着周身的动静,没敢有丝毫的松懈,吴宇就这样贴着墙,坐到了最后一节台阶上。心跳到了嗓子眼。 guangdang一声干脆的闷响,回荡在走廊的另一头。新兵站起身来,提着手电筒,嘴里嘀咕着,“大半夜的,马德,什么情况。”步子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吴宇深吸了一口气,闪出身来,摸着墙边,走到值夜新兵,刚刚坐着的位置,而后,顺着正门,跑出了门外。 风透着彻骨的凉,渗进了毛孔,顺着袖口,裤腿往身体里面钻,它们试图用寒冷,去拥抱温暖。 吴宇顺着楼檐下,转了半圈,到了楼后,眼看一片白茫茫,远处天与地连成了一线,他望向远处,明明一片黑洞,却又仿佛看见了自由。远处自由挥着手,张开了怀抱,留着眼泪,期盼着拥抱他,这个孤独,受伤的心,于是,他热泪盈眶。发疯般的向前跑去,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上留下年轻的足迹,跌倒了爬起,爬起来在摔倒,他是多么想拥抱那份自由,那份能给他带来温暖的怀抱。他心中的太多委屈,无人倾述,无人在意。他越跑越快,越跑越远,毫不犹豫的跑过最后的防线,越过了用铁丝网编织的护栏,就已经出了营区,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新训楼,安静的睡着,眼下看的见的地方,到处一片漆黑,摸的到的地方,尽是寒冷,心中那股子劲头,慢慢松懈了下来,他大口的呼吸着,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当他直起身,回过头来,看着满目枯草,映入眼帘的尽是白雪,而远处的村庄,也早已经安静了下来,就这样,他提着胆子,踏着皑皑白雪,迎着月亮的光辉,伴随着风雪,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 ; 第十七章 逃兵下 ?东西南北风,不停交替着,吹起了白雪,吹走了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卷走了思念,谱写出一段段孤单的句子,夜被拉长了身影,走过芦苇荡,踏过了田间,擦过落叶松的肩膀,走进了战士的营房。走进了我们的梦乡。 吴宇转过身来,看着远处的营房,月光照亮了,他眼睛的泪光,在黑夜里闪烁出莫名的悲凉,铁丝围城的栅栏,仿佛两个世界的交界线,你以为,你站在牢笼里,你想拥抱自由。于是,你迈过栅栏,走向了自由。却不想,你走进的无非是另一个牢笼,只是,部队的笼子小点,社会的笼子大点,谁也没有比谁自由的多一些。 人总是容易,被任何事情牵绊左右,在部队有条令条例约束你,步入社会有金钱约束你。无论是什么,你都无法真正的得到自由,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于是,你只能选择活着,你无法离开死去,在这个活着累,死了地太贵的社会大环境里,我们都的活着,都的为了活下去而活着。 跨过栅栏,眼前一片雪白,营区内黑成了一片,连感应灯都没有亮起过,吴宇没有后悔过自己逃了出来,而是,这样逃了出来,自己将要去到哪里?他心里一时间找不到答案。眼前的干草被风吹的左右摇摆,沙沙作响。一时间下去了鹅毛大雪,地上的浮雪被刮起,他弯着身子,勉强可以看清前路。迎着风雪他低着头走着,前路高低不平。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时常一脚踩到坑里,雪灌满了鞋子。在大头皮鞋里面融化,他感觉不到冰凉,就算冻死在这里,他也要走出去。 眼前高低的土包,围成了一片空地,没有一点杂草,雪花肆无忌惮的落到了地上,远处出现了土坑,近处出现了土包,他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感毛骨悚然,越是想让自己不去瞎想,越是要看清眼前的一切,他慢慢走到土坑前,被雪覆盖的土包,早已经看不出样子来,可是,眼前的土坑,却像是刚翻新过的一样,土露在了外面。坑里面漆黑一片。 “坟......墓地。”吴宇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土坑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挖出来的新土,被翻到了土坑的一侧,棺材的盖子被撬开,丢在被翻新土的上面,趁着雪地发出的盈盈微光,可以看清,那是一种耀眼的红色,早已经模糊的图案,狰狞着守护墓穴的主人。 吴宇脚下越跑越快,气喘吁吁,向着有光亮的地方没命的跑,风越刮越大,雪越积越厚,人越跑越远。风夹杂着雪花,吹碎了年轻的心,夜吞噬着一切,夜晚变的那么长,公鸡忘记了叫醒人民,黎明的曙光,怎么等也不来。 他就这样一直跑,总觉得脑后,有一双空洞眼睛盯着他,想要把他吞噬,留在黑夜里,他头皮发麻,浑身哆嗦,害怕终于战胜了寒冷,恐惧终于激发了人的体力,这样跑了两个多小时,他终于累的停了下来。城市的夜晚,早已经安静了下来、他还穿着那件军绿的冬训服,肩膀上连一个肩章都没有,班长说过,没有宣誓过入伍的,不算是士兵,自然也不会发肩章,他就这样瘫倒在路边,在一块台阶上坐了下来,满头的汗水,被风一吹,就又被身体吸收了回去,浑身湿漉漉的,风吹进身体,觉得身子更凉了。“啊,切。”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出了鼻涕,口水,眼泪。他开始嗷嚎大哭起来,泪水掉落在地上,结成了冰,哭声穿过城市,被淹没在路灯下,他的身子缩成了一团,身体瑟瑟发抖。直到哭累了,他站起身来,迎着路灯,突然笑了起来,笑的那么悲凉。 “我叫你们看不起我,我叫你打我,我就让你们看不起我,怎么了?老子就特么是逃兵,老子不干了,当他奶球的兵,马德,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他身子摇晃在路灯下,仿佛风在大一点,就能把他单薄的身体吹垮,把他吹进黑夜里,埋在风雪中,永远也站不起来。他就这样摇晃着,落着泪,继续迎着风雪往前走。 “去部队要听话,好好的在那里,听领导的话,好好表现,坚持两年,回家了工作,都给你安排好了,听见没?”母亲语重心长的叮嘱着他。他看着母亲眼睛的皱纹,他看见了,母亲的一脸担忧。他心痛的难受,木纳的只会点头,声声说好。母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开始有点想家,想起了家里那个房间,摆放着自己爱看的书,想起了那张可以让他安睡的床,想起了那条老狗,它叫旺旺,那是他十岁的时候,妈妈买给他的生日礼物。可是,他知道,他没法回到家里去,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到哪里!而哪里又能欢迎他呢,他多么想往家里打个电话,可是,他自己他不能。他开始怀念,自己曾经喜欢的姑娘,曾经路过他生命里的朋友,同学,还有老师,他唯独想不起部队的战友,班长,还有排长,队长。他恨死了那个地方,所以,他想离开那里,他讨厌那里的人,所以他选择做逃兵。 远方的火车轰鸣,带着亲人的期待,朋友的盼望,爱人的等候,逛次逛次的跑着。凌晨三点了,火车站依旧人来人往。他掏出了自己兜里的钱,买了一张去往sd的列车,去往了离家相反的方向。去看那个曾经,自己喜欢过的女孩。 此刻,部队大院里,依旧安静如初,值夜的战士依旧坐着,夜依旧安静着,雪花片片凋零,把部队大院铺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雪,吴宇坐在火车上,望着后路,一切都在眼睛里,慢慢消失,倒退出他的生命里,从此他与部队一刀两断,从此他将过上黑户的日子。这一切似乎都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回路。 ; 第十八章 七班 ?雪没等到天亮就下停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七班长没等到,起床的哨声响起,就被班里的战士叫醒了,二楼的楼梯口处,七班急的满头大汗,鞋子没能系上鞋带,衣服没能系上扣子,就跑到队部门口,guangguang的敲门。 “进来。”队长说。 七班长闻声,推门而入。 “胡闹,赶紧去找呀。”“找不到也的找。”队长的声音很大,大到我在三楼,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 “集合。” 部队的早操,一般起床的时间是5.50分,6点准时出操。而今天,没到5.30分,哨声就响了。大家抱起被子,往屋里钻,走廊里面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连起床的过程都省了,直接往楼下跑。 楼下满目积雪,厚厚的一层,我们站在寒风中,踩进雪地里。 “各班清点人数。”队长命令道。 “1.2.3.4.5...........” “报告队长,一分队集合完毕,应到56人,实到56人。请指示。一分队长向队长敬了一个军礼。 “稍息。”队长回礼。 “是。”一分队长45度转体。跑到一分队的队列前,命令到,“稍息。” “报告队长,二分队集合完毕,应到56人,实到54人,缺2人,请指示。二分队长向队长敬了一个军礼。 “稍息。”队长回礼。 “是。”二分队长45度转体,跑到队列前。命令到,“稍息。” ................ “各班带回,收拾卫生。”队长命令到。 我们心里乐开了花,点完名,就带回。马德居然没出早操。我们边收拾卫生,边小声议论着七班的事情。由于,我们五班离七班最近,就在他们班的隔壁。七班的战士,看到别的班级的战士,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不是低着头,就是目光闪躲。于是,我们自觉的离他们远远的,他们也有意识的,躲着我们远远的。 那是一个漫长的早上,我们收拾完卫生,第一次在早上洗了脸,刷了牙,悠闲的吃过了早饭,等待着上午的操课。 太阳努力着,爬上结了冰的树梢,一不小心打了滑,就跳到了树枝的那一头。天气变的暖和起来。风依旧刮着,卷起了浮雪。盖上了,吴宇去时的脚印,那一片荒地里,依旧白雪皑皑。坟头上的枯草,迎风摇摆,谁也不知道,昨夜有一个少年,从这里经过,大雪淹盖了真相,封住了少年回来路。 每个周日的晚上,都要例行班务会,由各班班长自行组织,班里战士自行发言,总结一周自己的表现,并要求勇于纠正他人的错误,跟自我的反省。而后,由班长终结发言。七班战士本该坐成两排,班长坐于中间位置,大家坐于马扎上,大家集体讨论。 在吴宇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便是星期日。七班长一脸阴沉,九名战士站成一排,立于班长对面。屋子里异常的压抑,谁也不敢大声的呼吸。 “都说说吧,自己这周的表现。”七班长冷言冷语。 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 “怎么了?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一个个的,平时对你们嘻皮笑脸惯了,是不是你们都找不到北了?”七班长走到吴宇面前,双眼放着光芒,刺痛了吴宇的眼睛,滴下了泪水。“我问你,是你扔的,你怎么就不敢承认呢?” 吴宇只知道掉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啪!七班长右腿起,身体向后舒展,脚面飞到了吴宇的脸上,一记前蹬,就把吴宇蹬翻在地。只见他并没打算,马上爬起来。 他想起食堂里面,班长手里握着馒头,一口一口的,把馒头生生的从嗓子里,咽到了肚子里,他想起班长抬起头来,迎上了他的目光,满眼杀气。他坐在班级里的地上,只知道掉眼泪,嘴里只会说对不起,只能说对不起。 七班长走上前去,抓起马扎,厉声喊道:“你特么给我站起来,谁叫你哭的,你还有脸哭。都是因为你,我们七班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你给我站起来。” 吴宇慢慢爬起来,脸上的鞋印子清晰可见,他没有时间,去感受脸上的疼痛,他像一个失去魂魄的孤魂,只能无助的哭泣,希望远方的家人,可以听到他悲凉的呼唤。 又是一声闷响,一记侧踹,闷在了吴宇的肚子上,他根本无法闪躲,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脸憋的通红,仰着头,大口的喘息气,泪水大把大把的往下流。 “你给我起来,有脸哭吗?有脸哭就特么别做错事情呀。”七班长越说越气,左手的拳头握的咯吱咯吱的响。 吴宇在此爬了起来,没等站稳,七班长走到了他的身前,右手一挥马扎,砸在了他的左胳膊上。马扎发出金属碰撞肉体声音,这下打的结结实实。吴宇“啊。”了一声惨叫,身体偏向了一侧,倒在了地上,从他犯错误的那一刻,他就清楚的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无论自己如何讨好班长,班长都是带搭不理,他想讨好班里的战友,可是,大家面上对他强颜欢笑,背后对他冷言冷语。大家都试图对他隔离,他就像一颗炸弹,随时会被引爆。他就像瘟疫携带者,人人望而远之,而期限就是这场班务会。 “知道疼了吗?知道哭了吗?吗的,”七班长接近疯狂,边骂边用脚踢着,地上如死猪般的吴宇。这一次他真的被打到无语了,连疼都不会喊,只是,咬着牙,忍着疼。掉着眼泪。 也是,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奠定了,离开部队的决心。 ; 第十九章 七班两大侠上 ?黑暗猝不及防的染黑了天空,夜幕拉了下来。雪泛着银色的光芒。天与地连在了一起,勾勒出一幅美丽的油画,我们是画中人,手牵着时间在透明的冰面上滑行,却忘记了,水下沉睡的鱼儿。回忆穿着冰鞋,在薄冰上滑来滑去,一不小心划破了冰面,漏出一片空洞,我们牵着时间,掉进了沉睡的湖底。困住了自己,唤醒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三楼的尽头,有一扇玻璃窗户,长年开着,每次我们晚上体能训练结束,往外冲,就被迎头而来的寒风,吹的浑身哆嗦。新训大楼一共分四个楼层,每个楼层有六个班,分住在二楼到四楼,一楼住着炊事班。跟左右两个食堂。左边的是三分队跟四分队的食堂,右面是我们一分队跟二分队的食堂。我们五班与七班同住三楼,位于三楼的右侧楼梯口,隔着一道墙的距离。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谁也没正眼瞧过谁一眼,也因为我们班长跟十三班长是姘头,冷落了七班长,所以并不太来往。 七班长被派出部队的第二个晚上。我们刚洗漱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卫生。我前脚刚脱下,满是汗臭的大头皮鞋,后脚就听到走廊里,一阵响动天地的哀嚎,闻声我们穿着拖鞋,光着脚就往外冲。 “咋滴啦。咋滴啦。”小白脸往人堆里面挤,周飞长得高,翘着脚往里瞅,我拉着刘耿,从墙边蹭着墙皮,往里面磨。脚后掉了一地墙皮,哇白一片。 “这是闹啥子嘞。”肖强瘦弱矮小,与罗文龙站在圈外干着急。 “这可怎么办,”七班的战士围成了一团。一名新兵躺在了地上,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中国人就是爱看热闹。 七班长不在,自然就没有了主心骨,而我们班离七班是最近的。可惜,我们张伪军班长,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会姘头,不在班级里。还是六班长闻声从楼上跑下来,大家自觉的,往两边站开,给六班长让出一个人的位置,他走了进去,蹲在了新兵的面前,用手左摸摸,右摸摸。摸的地下躺着的新兵连声,“嗯嗯啊啊。”,声音简直不绝于耳,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能起来吗?”六班长对着地下躺着的新兵问道。 “疼,疼。”新兵,连说带比划的,指着他腰部的位置。 “怎么搞的?”六班长抬头问道。 “报告班长,刚刚他还好好的,去洗漱往回走的路上,就摔那了。”另一位七班的战士,指着摔倒的那位躺着的地方。 六班长伸出右手,在新兵的腰上,轻轻的按了一下,新兵浑身哆嗦,缩成了一团,嘴里连声喊疼。不断的抽泣,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抬走吧,班长。我刚刚去医务室,看医务室的班长还在。”六班的一个新兵挤进了人群。从楼下跑了回来,呼哧带喘的说。 “你俩过来,一人扶着一只胳膊,你俩过来,分别抬着他的两条腿,内两个也过来,一人一面拖着他的腰。”六班长对我们进行了分配,我被分配到了中间,老子给他扶着腰,果然,靠的太近不是好事。 新兵被抬到了一楼,放在了床上。他嘴里不住的喊疼。医务兵看着不住的摇头,边摇头,嘴里边念叨着,“这也不行呀,我可看不了,我说,这得送医院去。六班长,你还是找队长要辆车,赶紧往军区医院那送。我可摆弄不了这个。”说话的是位年轻的士官,脸比小白脸还白,长得比肖强还清秀。后来,我们成为了熟人,人送外号(送)宋三针,因为,给你打点滴的时候,一针从来也扎不上血管,总是要第三针,才能扎准。 折腾到了十点半,才把这个新兵抬上车,旁边的新兵念念有词的说:“估计,这下废了,连生孩子都费劲了,断送了以后的性福生活,就是为了逃避训练,真的是连命都不要了。” 之后,我们回去过案犯现场,事实证明,地上确实是有水,而且,被寒风吹过后,地上结成了薄薄的冰面,但是,我们所有人都好好的,走回了班级,只有他摔在了那里。此事,现在想想依旧耐人寻味。 五日后,新兵被送了回来,七班长也回来了,连队里面的处罚命令也下来了,由于七班长打新兵,情节严重,被警告处分,没过几天,七班长就被换掉了,换成了另外一位上等兵。 而吴宇在逃离部队的第四天,在sd的一家旅店被抓到,而后,遣送回了地方武装部,吊销了户口,成为了实实在在的黑户,从此,他恢复了自由,自由到连这个国家都舍弃了他。 摔坏了腰的新兵,如愿以偿的不用参加训练,从此,他的腰,再也没直起来过,他的腿在也没有迈出新训大楼,直到新兵连结束,他都在为班级所有人刷盘子。擦地,打扫卫生。 ; 第二十章 七班俩大侠 下 ?百年前,人们把英雄称作“大侠。”百年后,部队里的我们,把三炮称作大侠。因为,这年头做英雄,本就是一件很sb的事情。在部队,你如果想做英雄,得到了荣誉称号,多半数以上的人,已经躺在了棺材里。然后,拿着荣誉勋章的家人,抱着死者的照片,佩戴着荣誉勋章。接受国家的慰问,战友的吊念,领导的哀悼,而后,老人拿到了抚恤金,一时间被很多人熟知,而后,没过一个星期,人们什么都忘了,连英雄的名字都忘记。留下了一枚冷冰冰的勋章,还有两鬓发白的老人。 生活的节奏刷新的太快,而我们的人民群众,总是健忘的。 部队有一个笑话,三等功容易,只要你出力。二等功有难度,你的有勇气。一等功太困难,你的缺胳膊少腿,变残疾。而荣誉称号,基本就是留给死人滴。 七班长离开部队,寻找吴宇的这段时间,七班的战士由二分队长代训,分队长一毛三,正连级文职干部,没到新兵连之前,主管部队后勤事务,那是一个油水多的地方。因此,二分队长在其他三位分队长面前,腰板总是挺的笔直,总有一副高人一等的感觉。他眉宇清秀,高挺的鼻梁,说起话来牛气哄哄,走起路来大摇大摆。他喜欢讲粗话,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他是有魄力,有手腕的人,他手下的兵才会怕他,因为,除了他的职务,在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训练场位于机关大队的左侧,由树木围出一块空地,是一块沥青铺成的地面,冬天下过雪,训练场滑的要死,到了夏天太阳一晒,训练场又热的要死。队列训练的时候,我们二十个班,全部挤在了,这块空地上,我们五班的前面是四班,后面是六班,右前方是七班。三个班为一列,以此排开,二分队长立于七班的队列前,棉帽子向右面歪,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习惯这样戴帽子,因为,这样看起来,他更像流氓土匪,更符合他的作风跟气质。 “唐文超。” 没人回答。 “马德,唐文超,我喊你听不到是吗?你给我出来,到我身边来。”二分队长指着队列里面的一位新兵,手气的不停的哆嗦。 只见唐文超,呆头呆脑,面带微笑,从队列里面走了出去,站到了分队长的面前。歪着个脑袋看着他笑。 “你们班长怎么教你的?怎么能这么侠。会答“到”,跟“是”。不,能分清左右不,整个队列里,就你最特么显眼,马德,你是逗我玩呢吧。”分队长一身痞子气。说起话来恶狠狠的。 可是,眼前的这位新兵,并没意识到分队长那杀死人的目光。他依旧歪着脑袋,一声不吭的看着分队长笑。 “呵....马德,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怎么把你给招部队里面,霍霍我来了。你给我去那边,滚,跟我站那去。”分队长手指落在了一颗小树上,约离他五米远的位置。唐文超心领神会。挪着小步子,擦着地面,走到了树下,那是一颗小柳树,夏天的时候树枝垂到地方,冬天树枝吹到了天上。他站在树下,一声不吭,像一只可怜的土狗。伸着舌头等待主人的召唤。 “往后退一步。”唐文超往后挪了一小步。 “在往后挪一步。”他又挪了一小步。 “挪大点会吗?马德,在挪一步。”唐文超乖巧的挪了一步,掉进了为种新树,挖出的土坑里面。坑里落满了积雪。雪没过他的膝盖,钻进了他的鞋里,他站在了雪坑里,面不改色,看着分队长笑。 “cao,这是真傻吧。行,你就蹲那吧,别出来了。回头我在把你埋上。待到明年,你肯定能长出一片奇迹。”只见唐文超听完,连爬带跳的出了树坑。 “谁特么让你出来了,”分队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跟前,一脚又把他瞪了下去,“你特么是真傻,还是装傻。” 唐文超冲他笑。 “老实在这蹲着,我不叫你,你别动。明白吗?”分队长说。 唐文超点头。 “你是哑巴?”分队长问。 唐文超摇头。 “那你是傻,傻的不会说话?”分队长说 唐文超摇头。 “那你肯定是特么一大侠。”分队长起身走了。留下唐文超蹲在坑里,一动不动。 从八点到十一点,整个上午,我们一直进行队列训练,谁也无心在意树坑里的那个人,直到我们训练结束,回到了班级,吃过了中午饭,进行下午的擒敌训练,唐文超依旧蹲在那一动没动。 分队长走上前去,唐文超冲着他笑。 “怎么没回去呢?” 唐文超不说话,只是笑。 “想训练不?”分队长问 唐文超不回答,接着笑。 分队长咣的一脚,踹到了他的脸上。 唐文超爬起来,蹲着继续冲着分队长笑。 分队长咣又是一脚,踹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从坑里爬起来,又蹲下,继续看着分队长笑。 分队长脸上扭曲了,几乎要抓狂般的看着唐文超。 只见他依旧看着分队长笑。 “行,超哥,我服你了。你蹲着吧。” 唐文超依旧像听不懂的样子,看着分队长就是傻笑,以至于,后来每次到训练场训练,唐文超都很自觉的,走到那个坑里蹲下,分队长见了他就喊超哥,我们见了他也跟着喊超哥,一时间,他成为了我们新兵当中,当之无愧的大侠。 每次,从七班经过,我都特意留意过他,我自始自终都没听他说过一句话,自始自终看他都在笑,自始自终他都像傻子一样,出现在人前。具体,是不是真的傻,仍然是个谜。 因为傻子,是不知道累,不知道苦。只会全心全意付出的人,而他不是。 于是,七班成为了新兵连最大的我亮点,一个逃跑了,一个摔断了腰,一个成为了大侠。 ; 第二十一章 日落西山红霞飞 ?长春的一月,就像老娘们的嘴,得吧得吧得的,风刮个没完没了,把战士的脸,吹裂了,把地表层冻裂了。依旧不给你一点好脸色。 远处被脱光了的树木,抖落着身子,随风摇摆,落叶松上面的积雪,被带到地面上,我们爬在雪地里,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81式自动步枪,感受班长口中的三点一线。 81式自动步枪经过改良,到了我们这批,变成了811式7.62毫米口径自动步枪。重七斤。枪长95厘米。弹夹容量30发。400米有效射程内可以穿透8毫米的钢板。2000内仍具有杀伤力。 “准星,缺口,目标。这叫三点一线,在一百米射击范围内,瞄准射击靶,要打下八环的位置,才可以正中十环。”班长反复对我们强调,关于设计的动作要领。我们反复摸索,探究这个过程的重要性。按常理说,电视上面演的基本是胡扯,一个牛b的射手。是需要有一个灵活的头脑,计算出环境,包括,地势,天气,风向,各种因素,才能精确目标,而且,子弹由弹道出来,是以旋转的方式飞出,以抛物线的方式打到目标,而子弹进入身体后,并不是,打到你的身上,就定在那里,它会高速旋转进你的肉体,而后特别欢快的,在体内转来转去。特别是打在肚子上,窜到你的胳膊里也说不定,只要它不遇到硬物,那它就老实不下来,所以,电视上都是骗人的。 “有意瞄准,无意击发。”这是射击的基本要领,因为,你首先要控制好自己的呼吸,以至于不影响自己的手,枪托抵在你的肩窝处,左手托,右手轻扣扳机。好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困难,所以,做一个良好的狙击手,需要各方面的优异条件。 “肖强,你瞄准哪里呢?”张班长爬在他的身边,盯着枪上面的测试镜问道。 “靶子上呀,班长。”肖强转过身来,一脸无辜的看着班长,眨巴着他那水灵灵的眼睛。 “你看到了吗?”班长问。 “看到了呀。”肖强说。 “看到你妹,马德,你看的那是哪?我告诉你瞄准哪?”班长总喜欢马德,特马德。这是他的口头蝉。从他的姘头那学的,我曾经猜想。 “周飞,你过来。你看看他瞄准的哪。”班长站起身来。挪到了一边,周飞一直在肖强的左侧,也没起身,从他的身上,直接翻了过去,趴在了垫子上。 “班长,还是垫子上暖和呀。”周飞眼睛看着测试镜,嘴里嘀咕着。 “少特马德废话,叫你看你就看。”周飞趴在那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也没说话。班长实在在了太久。又问道“看到没有,瞄准了吗?” “报告,班长,没有。” “没有,你不说话。滚一边去。” “班长,我在趴着一会呗。这暖和。”周飞转过脸去,整个身子贴在了海绵垫子上。可怜兮兮的看着班长。 “滚...回......去。”班长一字一顿的说。于是,周飞又从肖强的身上翻了回去,趴在了雪地里。 整整三日,我们穿着棉衣棉裤,戴着雷锋帽,贴着大地,感受着大自然的力量,风似刀割般,吹掉了我们一层皮,每个人的脸都是由白到红,慢慢的就没有了血色,不时还有一些响屁,叮咣的伴奏,一阵阵寒意,从作训服渗透了衣服,从衣服渗透到棉衣棉裤,知道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后,肚子疼的我们只想去厕所,于是,海绵垫子,成为了一种奢侈品,只有女兵才给配备,还有如女兵一般高傲的班长,他们也有。部队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地方。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打靶场位于,离我们十里外的地方,那里是坦克学院的靶场,我们经常会看到,不时有一辆辆坦克,从山坡下蹦蹦跳跳的,往山坡上开去。于是,带走了我们大部分人的目光,因为,那时候的我们,都以为会开坦克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我们每个人手中拿着马扎,安静的坐下离靶位五十米以外。每个人都心情激动,因为,摸了三天冰冷冷的枪,看了三天一动不动的靶位,早已经跃跃欲试,尝尝真枪实弹的滋味。 队长将我们分成十二人一组,依次进行,靶场是一个半圆的小山围成的空地,山坡上草木疯长,山的后面有大片的农田,远处有少许人家。房顶上冒着渺渺炊烟。多么有人气的感觉。 我们五班大部分,被分在了第四组。我的左边是小白脸,右边是刘耿。 我们按次序,依次走到自己的靶位前,发弹员小跑到我们身边,把弹夹交到我们的手上,子弹在弹夹里,闪耀着金属的光辉。弹夹在我们的手上,沉甸甸的。虽然只有五发子弹,但是每一发,都像金子一般珍贵。 “向射击地线前进。” “卧姿装子弹。”我们从自己的靶位处,拿起了步枪,左脚迈向前方一步,顺势趴在了地上,从兜里掏出弹夹装上,定表尺,子弹上膛,关保险。 “一号靶位,射击前准备完毕。” “二号靶位,射击前准备完毕。” .............................. “开始射击。” 我调整好身体,刚想打开保险,就听到身边的刘耿,“砰,砰,两枪,打出去了两发,我先是耳朵一阵轰鸣。脑袋里面嗡嗡的,因为离他最近,我看到他的脸上,早已经变了颜色。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轻点,有意瞄准,无意击发,别那么使劲呀,我说。”我声音很小,我以为他听的到。没等我在说什么,周身的枪声不绝于耳。一发一发的从耳边砰,砰,嗖,嗖,的飞进了土堆里。 我调整里一下身体,闭上了眼睛,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慢慢用力把枪托,抵在了肩窝里。我慢慢睁开眼睛,三点一线,准星,缺口,目标,我不断的重复着要领,左手压着枪膛,右手勾动扳机,一点点用力,一点点,一点点。 咦???????枪没响,没按动,为毛线。我脑袋又翁了一下。我仔细检查了一圈,身体里的另一个我说:sb保险没开呢吧,我笑呵呵的说:大哥,我忘了,贱笑了昂。另一个我又说:真是sb。我说:我就呵呵了。 我打开保险,控制呼吸,眼睛直直的盯着三点一线,找准下八环,缓缓的扣下了扳机。“砰。”枪的后座力,顶的我胳膊生疼,耳朵里面嗡嗡直响,“太他娘的响了。”我暗自骂道。 接着,两发,三发,四发,五发。子弹跳跃着,飞向了靶子。 第一次打靶测验,我是全班第二,周飞第一49环,我与贱人吴各命中48环。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接触枪,它的魅力让我明白,枪果然是战士的生命。就像我们的呼吸一样,牵动着战士的灵魂。 ; 篇外 ?女朋友比我小十岁,某种意义上,多数时间,我一直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宠着她。因为,我想爱一个人,就应该把她宠成孩子,我是这样做的,尽可能,让她可以保持着,这份天真,像个孩子一样生活,尽可能肆无忌惮的发脾气,耍性子。只要她乐得其所,我任劳任怨。 昨日,赶上哥哥的生日,我一时高兴,喝了十瓶啤酒,东北的闷倒驴,说实话,人开心的时候,与不开心的时候,喝酒就是两个状态。而我喝开心了,就越喝越清醒,越喝越兴奋。 “小点声,听见没。”她在看鬼片,我在床边坐着,跟哥哥视频喝酒。 “知道了。”我说完就起身,去了厕所,她跟在我的身后。 “那是怎么了?就不会小点声音吗?”她说 “你忍一会,马上完事了。”我憋的难受、脱下裤子就小解,也没顾忌她就在我身边。 “忍不了,你瞅瞅你一天喝点酒。不喝不行吗?非的喝。”她眼睛瞪的大大的,站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这不二哥过生日吗!还有半瓶酒,喝完就完事了,你听点话。行吗?” “不行,你马上关了电话,我要睡觉了。”她说 “你一天能不能懂点事情,能不能不要什么都随你自己的性子。”我说 “我就这样,你不喜欢就别在一起呀。” “你会说点别的吗?怎么一到这个时候就说这话。咋地,我不敢跟你分是怎么了。”我说 “那就别在一起了,我一会就收拾东西走,你继续跟你哥哥喝吧,以后,都没人管你了。” “分就分,你少拿话威胁我,我不吃这套。还什么都你说了算了,我怎么就一点发言权都没了吗?” “你随便。”说着她就走近了内屋,开始穿衣服。我也走了进去,关掉了视频。一个人坐在了床边。 “你确定分了,是吧?”我说。 “分呗,我是受够了,你老喝酒。我可受不了你老这样。”她穿上了衣服,开始穿鞋,身子低下去,够不到鞋子,连鞋带都系不上,两年前的时候,我刚认识她,她还是个小女孩,一米六六,体重140,看着胖乎乎的,实在可爱。而今,两年过去了,她体重过了180,我怎么看都觉得笨笨的。他们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爸爸会告诉你,“在外面记得多吃点,记得要吃饱了。”而她父亲,总让她减肥,我总怕她吃不饱。所以她变成了胖子,我变成了家庭煮夫。 “我喝酒怎么了,我又不是像别人那样,我只是在家里,跟我的弟弟哥哥们喝酒。我不就说话声音大了点吗?你至于这样吗?”我点了一根烟,极具郁闷的抽着,手机在床上躺着,它是那么不死心的一遍遍的响,我是那么不死心的问她,“你真的确定,分了,不在一起了。是吗?” “你以后,好好照顾你自己吧,我真的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说我图什么,你房子没有,车没有,我就这样还跟你在一起了两年,我都不知道自己图什么。”她依旧站在门口,始终要走却没走出去。而我依旧低着头抽烟。 “你走吧,你走我也走。都特么走,留在这干嘛。”我站起身来,走到衣柜门边,用手拉开,“你衣服不拿吗?我帮你都装上。”说着,我就开始给她装衣服,我头脑迷糊,连手都变迟钝了,装进去,掉出来,一遍一遍的,皮箱子被我塞的满满的。而我却装不进自己,装不进去回忆,让她一并带走。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她送过我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变的一无所有,我就是你最后的行李。”我当时听了,很感动,笑着问她“这么重的行李,我可背不动。” “你有病吧,我自己装,用不着你。”她走上前来,一把抢过了箱子。 “别的呀,我的帮你,当初,是我把你从家里接出来,把你带到我身边的,你想走了,我的把你从我的身边送走才行。我是什么都没有,你说的对,所以,你说的对,走吧,别在我身边耗着了,你离开我,肯定能找到比我好的。我是啥都不是,什么也给不了你。”我坐在了地板上,头低到了地上。人总说,你离开吧,离开可以找到更好的,却不想,离开这个爱人,再次遇到喜欢的。却发现,真的是一个不如一个。不是你遇不到更好的,而是,你为了曾经无法改变的自己,做了太多的妥协,于是,你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如果能愿意为他改变,现在,是不是会更好呢?你永远也得不到一个答案。 “肯定的,你放心吧,随便找一个就比你好。行李先放这,明天我回来拿。”说着,她就往外走。 “你等一下,”我拿过来电话,拨了出去。电话的那头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喂,老潘,睡了吗?”我说。 “马上,都要睡着了,怎么了?”老潘问。 “没什么,你借我两千块钱,我用下,你弟妹要跟我分手,我想给她带点钱。” “嗯。”电话那头挂断了电话,钱就转过来了,我又把钱转给了她。 “我把钱都给你,你带着,给你爸爸买点东西。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你也知道。那咱俩分了,微信要删了吗?”我问 “随你便。”她说。 “哦,那就都删了吧,不然看着难受。”我站起身来,走到茶几旁,拿起烟又点了一根。她走近身来,从烟盒里也拿出来一根,点上。 “你说,烟头烫在胳膊上,疼不疼,应该没有心疼吧。”她问。 我手拿起烟,看着火红的烟头。一用力就按在了,自己的左小臂上。“试试不就知道了。”我手按着烟,看着烟头,在我小臂上一点点熄灭。 “你有病吧,”她一脸紧张,看着我的手臂。 “我是有病,没病怎么会看上你。”我拿起打火机,点燃了熄灭的烟头,狠狠的吸了一口。 “你是真有病。”她说 “我是有病,你老拿分手威胁我,你觉得一次两次的可以,老这样有意思吗?”我说 “没意思,那就别在一起了呗。” “那还废话干嘛!删呀,把一切都删除了,我们都放了彼此,干嘛搞的这么累。” “对,删呀。”她拿起电话,我拿起电话。 朋友圈满满的都是回忆,从2014年到现在,每一个月我都会发一条说说,庆祝我们又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月,别人总是嘲笑我秀恩爱,可是,我想这不过只是一个见证,见证我们一起走过的岁月,因为,回忆太飘渺,唯独照片可以真正的诉说岁月,留下痕迹。待我们想不起的时候,以照片为证,告诉自己,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 “2014年11月27日,我们在一起两个月,那天你穿着蓝色的风衣。” “别念了,都删了吧。”她说。 “你确定分手了,是吗?”我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噼里啪啦。掉在了被子上,融进了时间的洪流。 “别废话了,干净删吧。我都快删完了。” 她眼泪一直在流,我看着过往的照片,泪水一直在流,我还能有多少个两年,去经营一段感情,我还有多少的激情,去爱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姑娘,我还有多少精力,去诉说那么多的蜜语甜言。我想,我们都没有,我们都是受伤的孩子。因为,怕失去就会失去的更多,我们本就一无所有,所以,我们更不想失去,哪怕回忆。 照片从2014被我一路删到2016,空荡的两年,我想只有让我用痛苦去填补。才会觉得充实。 ; 第二十二章 授衔 ?机关大楼与新训大楼并列而建,在了部队大院的右侧,两栋楼一座四层,一座五层,墙面涂白红两色。顶层盖有红瓦。正门是两开铝合金拉门,门外建一雨搭,由四根水泥柱子搭成,左右各挂两张牌子,一面写着梦市武警总队教导大队,一面写总队直属机关大队。还有各种我看不懂的牌匾,玲琅满目的挂在了墙上。推开门走进楼内,格局与后楼大不相同,右侧是值班室,常年有值班的老兵坐在里面,时不时有人进来,他都要站起来,伸出头看个究竟。 左侧一直到尽头,是机关中队各级队部,中间还有一木门,长年开着,从来没有关过。走到头,能看见一个楼梯,通向二楼,三楼,四楼,上面住着机关大队跟勤务中队的老兵。我们顺着正门的大楼梯向上,走上五楼的阶梯教室。总队长位于二楼,政委在三楼。 机关大队长两毛三,正团级干部。部队讲究三年一提,不是升职就是加星,钱不到位,不走关系就的面临转业,有的人想升一官半职,就要等上几年,甚至等到了转业,上面也安排不下来。有些人想加一颗星星,一次就要花掉,老百姓十几年才能赚到的钱。我听说过一件,关于梦市女政委的事情,由副师级升正师级,随手一挥花了九十八万,就变成了正师级干部。至于钱花给谁了,谁又想知道呢。有一句笑话是这么说的:“我三万,你五万,这个排长你来干。”有些人认为,考上了军校,就可以一辈子吃喝不愁,养在了部队,从此吃上国家的饭。可是,去了部队才知道,每年要面对转业的军官,都多的地方安置不过来,更何况复员军人,地方更加不管不问。 阶梯教室位于五楼的右侧,里面像一截截楼梯一样,依次向下排开,每节台阶,约一米的宽度,正中间留一过道,木质的桌面向左右延伸开,上面涂了一层白色。后面是塑料靠背的椅子。到了最下面是一个讲台,上面放着话筒。闫兵队长站在讲台前。后面的布幕亮着。上面写着四个金黄的大字。“授衔仪式。” “同志们,你们好,今天是你们来到部队的第45天,新训已经过去了一半的时间,在这些日子,你们通过了考验。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军人。今天,将是你们199名新兵,人生道路上的一件大事,喜事,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在此,我代表各级首长跟机关干部,向你们表示祝贺。 成为一名合格的革命战士,你才配戴上这血红的肩章,它承载了多少革命烈士的生命,我希望你们要懂得跟爱护,这份荣耀。我仅提出两点要求。 第一,要刻苦训练,努力提高军事技能。 所谓,练为战,我们锻炼,学习,强化我们的军事技能,无非是想,有一日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以成为尖刀,成为利刃,报效我们的国家,保护我们的家人。“当兵不习武,不算尽义务,武艺练不精,不算合格兵。”作为一名军人,必须掌握一身过硬的军事本领。希望大家高标准,严要求,早日成为国家的栋梁,为国家的安定跟社会的稳定做贡献。 第二,要严守纪律,服从命令。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要时刻记住军队的宗旨跟宗旨。牢记军人的誓词,坚决服从命令,听党指挥。始终把党,国家,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时刻准备为党跟人民的利益挥洒青春与热血。从严治军是纪律,严守纪律是对军人的基本要求。条令条例是约束军人的基本法律,希望大家认真学习,坚决执行。遵章守纪,培养出令行禁止的优良作风。 “我宣布授衔仪式开始。奏响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我们全体站立在椅子前,昂首挺胸,高唱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向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 歌声回荡在大楼里,回荡在我们的耳朵里,那一年我们十八岁,怀揣着梦想,一脚踏进了部队大院,自此后悔两年,却又用剩下的一辈子去怀念,曾经那些说了再见,就再也见不到的战友兄弟,我们天南地北,我们匆匆告别,送别时,我们挥泪告别,在见时,我们相拥而泣。 “我是中国人民武装警察,我宣誓。” 我们举起右手,单手握拳,掌心向外,“我宣誓。” “我自愿加入中国人民武警部队,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英勇顽强,严守纪律。苦练本领,不怕牺牲。保卫人民,忠于祖国。” “宣誓人,林佳诺............” ; 第二十三章 下连 ?时至三月,鸟儿唧唧喳喳,大地开始蠢蠢欲动,踏青而来。 昨夜,雨水夹杂着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了梦市的每个角落里,北风刮不动了,夜也安静了。 熄灯后,大家围成一圈吃火锅。班长买了啤酒,我们一人一瓶,谁也没舍得喝下一口。夜色照进屋子,映出每张黝黑的脸孔,我们席地而坐,谁也不想开口说话,只是低着头,涮着青菜,热气从锅里往外飘,混进空气里,钻进我们的心里,呛的我们双眼挤出了眼泪。 “下连后,你们也要好好表现,别给我丢人,不然,人家要骂我侠的。”班长举起啤酒,咕咚咕咚的喝下了一口。我们随着他举起啤酒,咕咚咕咚的往嗓子里面灌,看着一点点消失的啤酒,马上就要见底,谁也不肯先放下。 “刘耿,”班长叫到。 “是,班长。”刘耿放下酒瓶子,身体站的笔直。眼泪在黑夜里,绽放出一颗晶莹的泪滴,他仰着头,舍不得让眼泪掉下,小气的不想把眼泪分享给我们。 “坐下吧,不用站着。”刘耿席地而坐,看我们不注意,抹去了眼角滚落的泪水。“整个新兵连,我骂你最多,也是点你最多的。但是,总体来说还不错,总算,我把你的坏毛病给改过来了。以后去了基层,我倒也不用担心你。你也别恨我,我只是用了我的方法,改掉了你的坏毛病,好在效果不算坏。”班长对着刘耿举起酒瓶子,咕咚咕咚的喝下了一大口。 刘耿的坏习惯,曾被我们嘲笑了好一阵子,大家也曾争相模仿他,脖一歪,眼一挤,肩一耸的动作。他每次看到我们学他,只会尴尬的傻笑。而班长每次看到他发作,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开始还是瞪大了眼睛,感觉莫名其妙的看着班长,到后来,班长腿法越来越好,他也被踢习惯了。 “班长,没有,俺不恨你,俺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带我,说不定.........”刘耿开始还是低声哭泣,后来变成无声抽泣。 “哪有,我能做的就是把你们带好,其他的我也管不了,像刘耿,肖强,罗文龙这样的,你们下连队,千万要听话,不要以为下连队了,就一切相安无事了,一定要跟老兵处好关系,熬过了一年,等你当上了老兵,那就自在了。至于其他人,我倒是没那么担心。”班长叮嘱道。 “是,好,班长,听到了。”我们从没这么有气无力的回答过班长的话,透过月色,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做什么,都有气无力的掉着眼泪,啤酒在喉咙里,咕咚咕咚,眼泪在掉到地上,滴滴答答。 “来一起举杯,”班长拿起了啤酒瓶,举到了胸前,大家闻声,抬起头来,眼角的泪水在夜光下闪烁,酒瓶在黑夜里摇曳。“喝了这瓶酒,大家就是朋友,是战友,以后,如果还能想起我这个班长,就给我来个电话,写个信也行。想不起来,我也祝你们“一路顺风,珍重。” “一路顺风,珍重。”我们齐说。 明天醒来,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会被分配到哪里,明天醒来,我们都要面对分离。明天醒来,我们又要去适应,另一个陌生的环境。我们在五班的屋子里,堆满了回忆,随着时间尘封进彼此的心里,谁都舍不得拿出来晒晒它,因为,谁也不确定,在阳光下它会不会被挥发。会不会被阳光一照,就飞出了心底。 新兵连的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匆忙,天没亮我们起床,被子还没叠好,起床的号角就已经吹响。我们总是来不及刷牙,洗脸,上午操课就这么开始了,可是回头看看自己的床位,被子怎么也修不成豆腐块,床单怎么也铺不平。训练总是盼不到结束,晚上的体能训练,我们总是个个汗流浃背。满屋子的脚臭味,拖鞋早已经分不清你我,满屋子除了班长,全是脚气。大头皮鞋被放在暖气上烘烤,袜子搭在了暖气管子上,硬的可以砸石头。小白脸每天都去三遍厕所,周飞每天都五公里折磨的呼哧带喘。刘耿同我一起擦楼梯,用碎了六块抹布。李新镇的呼噜声最响,长的最像女孩子的肖强,脚最臭。而我一分钟可以做七十六个仰卧起坐。 于是,时间在原地打转,圈住了回忆。回忆在时间里打转,圈住了一群人。 一大早,我们无视了起床的号角,班长要求我们把自己的背包,打的结结实实,说不定要去多远的地方。于是,我们用尽最后的力气,扎紧了裤腰带,系紧了鞋带,勒紧了被子,提着来时的行李箱子,到楼下站队,等待着被人领走。 那一天的上午,因为昨夜刚下过雨,空气是那么的清晰,到处可闻的泥土芳香,让人赏心悦目,远处白云万里,随风飘到山的那头,躲了起来。天空一片蔚蓝,十年前的梦市,没有雾霾。十年后的我们,没有在见。 “刘耿,夏末。”队长喊道: “到,到。”刘耿同另一个新兵,一同走出了队列。 “sz支队,带走。”刘耿临走出队伍的一瞬间,看了我一眼,他依旧保持着那憨厚的笑容。眼中没有不舍。我们用眼神互道告别。 “一路顺风,我的兄弟。”我的内心祈祷着。 身边的战友被纷纷带走,同班的只剩下我,周飞,李新镇,依旧立在队伍里,焦急的等待。看着我们身边的人,越走越空,我们目送着他们,上车,关门,挥手道别,一批批熟悉的脸孔。在我们的视线里消失。 “周飞,李新镇,林佳诺.............”我们三个人的名字,被一群飞过的名字,挤在了中间,我木纳的汇集在人流中。与其他人站成了一队。 “梦市机关大队,带走。” “机关大队是哪?”我抬头正好看见周飞的眼睛,我俩四目相对,又转向了李新镇。 “三炮,是前楼。”李新镇说,带兵干部领着我们,走了二百三十六步,我们三个就算下连队了,从后楼到前楼,我终于,还是没走出这个院子。 “班长,你骗我,不是说好了,要远行吗?”我看着远去的车辆,不知道他们都被带去了哪里,以后,将要面对怎样的生活。 那时候还单纯的相信,分别了定可在见,却不想曾经的日子,过的那么快,快到我们来不及说句再见,就在也没见。 ; 第二十四章 新兵老兵 ?我们拖着行李箱子,背着内务,在机关大队楼前站停。待分配班级后,就被带进了机关大楼,拐向左侧,往木门的方向走到尽头,顺着大理石铺成的楼梯向上一直走。墙皮在角落里,撕开了口子,漏出水泥来。扶手旋转蔓延,直至五楼。每一层都有一个木门,隔绝了官与兵之间的两极关系。 李新镇被分在一分队三班,我与周飞在一个分队,他三我四。 二分队四班在三楼的最里面,贴近木门的方向。左边是个库房,在往左就是水房了。四班是三楼唯一一个住阴面的班级,正对面是三班,依次向右,二班,一班,分队部。 推开木门一股子的潮气,扑鼻而来,我跟在两位新兵的身后走进屋子。门年久不修,关合不严,从外向里推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门后是八门白色铁皮衣柜,贴着墙角处,摆放着矬子与拖布。四张白色的铁床,占据了大半部分的空间。下铺摆放着整齐的内务,除了靠门左边的上铺,有四件大衣摆在上面外,其他三个床位都是空的,我猜想,那一定是我们三个的位置了。我们乖乖的站在门口,只是看,不敢说话。 一位一期士官,从远处的走廊匆忙的往这边走,他面色发白,没有血色,牙齿整齐,笑起来看不见眼睛,走起路来一只胳膊摆动,像唐老鸭一样,迈着坚挺的外八步态。远处看,好像在一瘸一拐的走路。 “队长。”士官走进屋里,先是冲分队长友好的打招呼,而后转脸看向我们,画风瞬间就变了。他雪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整齐的牙床上,挂满了黄色的污渍。像沉久的石子,被河水无数次冲刷后,留下黄色的泥泞。双眼笑成了一条线,对上他的目光,让我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朴班长,这是队里分到你们班的新兵,好好带他们,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沟通,好吧。”分队长是一位三十出头的老男人,说起话来有点公鸭嗓,满脸的褶子。看见谁都笑脸相迎,典型的老好人。只是官途不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只混到副营。 “放心吧,队长。”朴班长说完,分队长就转身离开了,随着木门一关,我们心咯噔一下。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紧张,气氛升华,我们一直站在原地不敢动,朴班长倒是不慌不忙,又一句话不说,走到靠窗的位置,在自己的铺位前坐下。头也不抬,话也不说,从被子里摸出手机,在手里把玩起来。我们被凉到了一边。依旧保持着站姿,一动不动。外面的阳光,怎么也照不进屋子里,朴班长的脸上怎么也看不出血色。 时间从我们的耳边走过,一分一秒流逝在他的指尖。外面已经热闹了起来,除了我们班级里。我猜想如果,他若是在磨练我们的锐气,我想大可不必,因为,经过一个新兵连的训练,已经足够磨掉一个的锐气。如果,他想考验我们的军姿,我想大可不必,变态的闫队长,经常要求我们在狂风中,站足了五小时,连厕所都不许我们去。哪个班不合格就加跑五公里。如果,他只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我想那也大可不必,因为,完全不存在任何威胁力的我们,只会服从命令,我们是不允许说不的。那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猜不出答案。 门从我们的背后被推开,我们依旧一动不动,从门外走进来三位老兵,一位身矮手短,面脸粉刺,一位体瘦驼背,脸长如驴,还有一位身肥墩实,脸圆耳肥,像极了陈小春版鹿鼎记里的,瘦胖坨坨。 胖坨坨老兵一脸贱笑,机会贴着我们的身体,挤向朴班长的床边,完全忽略了我们。“朴班长,看啥子内。”又是sc人,妈卖嘛皮。新兵连的时候,周飞与肖强他们一起聊天,总说sc话,叽叽喳喳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就自找没趣的问,“你们这是说的啥,又是马卖马皮,又是几耳,除了老子以外,我什么也听不懂。然后他们笑,我一头雾水。直到新兵连结束,我已经可以听懂sc话了,才知道,他们骂人不说老子,不让妈妈卖***就骂不什么有品味的话了。于是,下连的前一天,我告诉肖强,在有人欺负你,你叫cao他妈,通俗易懂,全球通用。 终于,朴班长慵懒的抬起那高傲的脑袋,手机藏进了被子的夹缝里。“来,我们开个会吧。”说着他站起身来,我们依旧不知道该动不该动。 “过来呀。”胖坨坨老兵挥着手,我们向前靠近。 “老兵坐这边,你们新兵站对面。”老兵在朴班长左手边的铺位上坐下,我们三个站在右边靠床边的位置。“首先,我欢迎你们三个,来到我们二分队四班,我是你们的班长朴凡清。以后呢,由我带你们各种日常生活与训练,我这个人好说话,也不好说话。主要看你们的表现。你们要是听话,表现好,自然我们相安无事,如果,你们犯了什么错误。我一定要你们好看,我是一期最后一年,所以,我希望大家相安无事。我如果不在,你们有事就找张班副。”朴班长把手指,指向胖坨坨。“你们老兵也说两句吧!” “咳,咳。”胖坨坨班副,很正式的咳嗽了两声,随后站起身来,用一副及其令人讨厌的嘴脸,硬挤出一脸褶子的笑容说道。“我也没什么说的哈,那个,朴班长都说了。你们就好好表现吧。”说完他就坐下了。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你们把卫生打扫好,新兵就该有个新兵的样子,做新兵该做的事。就完事了。”瘦坨坨老兵说。 “听说,你们新兵有些挺der的,我告诉你们,最好别被我们抓到典型,这不是吓唬,也不是警告,这是提醒。”粉刺老兵说。 “行了,你们老兵也说完了,明天开始,你们好好收拾卫生吧,(一年干,两年看。)你们好好干吧。散。”朴班长又回到自己的床位坐下,拿出了手机。一阵阵欢喜,一阵阵笑。我猜想电话的那头,一定是个女人。他那幅****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 ; 第二十五章 梦市武警总队教导大队总队直属机 ?二月春风似剪刀,过了三月,天气开始转暖。树木开始争相报春。枝上的嫩芽,冒出骨朵,鸟儿在天空翱翔,生命在枝头绽放。 经总队领导批示,从教导大队选拔组建一支特勤队。大队长由老熟人闫兵担任。教导员殷明达,是位年过四旬的老男人,我们称他onlyyou。冰块脸,头发稀稀疏疏,油油腻腻。笑起来假情假意,讲起话来咬文嚼字,开起会来,没完没了。部队里像他这样的文职干部,都爱说大道理,没完没了的讲道理。 特勤队下设一位中队长,两位分队长,两位导员,两位参谋。每队有四个班,每班七人,主要进行特种作战科目与学习。例如,单双杠一二练习,投掷手榴弹,枪械的分解与组装(其中包括,95式突击步枪,92式自动手枪,kbu88狙击步枪),徒手格斗,一招制敌。攀登,看图识标,地形勘察.............等等。 我们白天进行新科目的训练,晚上练体能,老兵们个个坐在床头,一人一个的盯梢。班长趴在床头玩电话,晃着脑袋对屏幕傻笑。整间屋子充斥着汗臭味,我们新兵像烤炉里的鸭子,被退去了皮毛,只能吱吱往外冒油。汗流干了,挥发后只剩下满身盐巴,洗漱的哨声才吹起。 我新兵连的班长,他是一位只会对姘头说实话的人,我早该看破这点。下连队的前一晚,似乎我们的去留,他早该一清二楚。可他居然在我面前,一本正经的说,“被子要绑紧了,东西要装全了,这任重道远的,小心半路被子散了。”我信以为然,收拾妥当,整装待发。看着去往支队的车,一辆辆开走。我们却走了不过百米的距离,就算下连队了。后来,才知道,我与他的姘头都在特勤大队,他在机关中队给领导开车。 有一天中午,我吃了午饭往回走,他刚从机关大队楼里出来。我先看见他,远远的喊他“班长,伪军班长。” 他看是我,满脸激动的走上前来说道:“林佳诺同志,怎么样,怎么样,连队的生活不错吧。班长可想死你了呢。” “骗子,骗子。比新兵连还特么累。”我白了他一眼。 “这才叫部队生活嘛,再苦再累就当自己是窝囊废,再累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嘛。如若不然,你要像刘耿那样,去总队后勤部养猪不成?”他贱笑着拍拍我的肩膀。 “养猪?”我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嗯,养猪好哇,养猪不用训练。当兵两年都养猪了,在家养好不好?没办法,我帮不了呀。”伪军班长摇晃着脑袋,从我身边插肩而过。 他果然只会对姘头讲实话,尽管他这么说,我才不会相信呢。我一遍遍的骂他“骗子。”,咬着牙度过了两个月的连队生活,第一次走出了部队大院。 也不知道是国家照顾,还是部队支持。总队机关大楼后侧,平了荒地,建起了家属楼,与梦市总队大楼之间,只隔着一条河。小区右边是卫校。左面是一片还未开发的荒地。天干气躁时,大风起,尘飞扬,人人灰头土脸。赶上阴天下雨,路上流淌着黄泥水,从道路蔓延进小区,到处一片汪洋泥河。 从总队后楼走过石桥,过了一道开关闸门,就是小区内,到处栽着不规范的树木,八栋二层别墅,被圈在树丛间。别墅半径内,圈成了独门独院,围起了栅栏。孩子在楼前肆无忌惮的乱跑,女人在一平不到的院子里种菜。狼狗神气的站在别墅前,耀武扬威的摇晃尾巴。 在往里去是住民区。九栋七层楼房,并列三排,平地而起。中间绿化带种满针叶草。小区周围用石墙围住,墙上驻进铁杆,拉起铁丝网,每个角落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我们一行八人,由胖坨坨老兵带领,打包行李,坐上军用依维柯。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小区门口。车从左边门,开进军区家属小区里。门岗站了一位老兵,举手向我们敬礼。车鸣笛回应,留下一阵尘土给哨兵。车在第三个玻璃门前停稳。 我们推开车后门,跳下车,列队点名。随后跟在胖坨坨老兵身后,走进室内。“咣当”一声,对面扑来一阵猛风,门从我们身后,撞在了门框上。外面正值晌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外面刮着风,头上顶着太阳,嘴里灌满沙子,我开始想起刚进小区时,门口岗位亭处,站着的老兵,心中莫名暗爽。转念又想,我们被派来这里,不也正是为了站岗,看家护院吗?那跟保安有什么区别,我想不出个所以然。 一位矮胖的士官,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径直向我们走来。环顾这个房间,总共有四道门,左右各一张木门,对面向里有一个小走廊,通向库房,向右,有一道小门。矮胖士官应该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因为,他胸前系着一条围裙,手里拿着铁勺。我猜想那里是厨房。从肩章可以看出,是一位二期士官,服役期最低不少于八年。他边靠过来,边呲着不整齐的上牙说道: “都吃饭没?来来,背包放屋里,先吃饭,先来吃饭。”说着他拉开左边的木门,把我们引入屋里。 “这里都是我们住哦?”胖坨坨高出他一个脑袋,含着胸,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士官问。 “也不全是,除了下铺跟上铺那一张,其他的床位你们可以随便住,上面那个是总队长公务员睡的床。”屋子里摆放了五张铁床,基本没有其他摆设,墙面上刷着奶白色墙漆。角落处还能看出雨水渗透的潮气。他手指着门口第二个床位的上铺,床铺上军用被子套上了白被罩,平盖在褥子上,床单也没铺,靠近枕头的地方,摆放着几本书,我看清最上面那本书的名字(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下面的被枕巾挡住,看不出个大概。我正试想着,总队长的公务员,那应该是多了不起的人物,不禁又想起我新兵连班长,曾给教导队参谋长做公务员,那还牛b哄哄的一天,人家整个省军队老大的公务员,那不得飞上天了,越是好奇,心中越是想见到此人。“这个下铺是我的,我一般也不怎么在这住。只是偶尔。睡两晚。大家感觉收拾,收拾妥当,大家吃饭。”士官指了指门口第一张床位,呲着不整齐的上牙,笑着说。 胖坨坨老兵,在连队就照顾我。总是怕我跑步太慢,追在我后头骂。体能训练时,生怕我不尽兴,一组一组的催着我做,根本停不下来。这次又特别的照顾我,让我睡在士官的上铺,总队长公务员的隔壁。我做梦都应该谢过他八辈子祖宗。 ; 第二十六章 总队长豪宅 ?“一无所有的脸上,连伤痕也是点缀。” .......................(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 天边的云朵在火里燃烧,太阳慢慢往下落,沉到山的另一头,夜幕拉了下来。陈大鹏风风火火的跑回宿舍,刚推开门就嚷嚷,“王班长,王班长,俺看见几个银.......”话没落地,就迎上我们齐刷刷的目光。他不羞不臊,继续说,“嫩们,真夜闹哈。” 这位总队长的公务员,是sd籍的新兵,头发剃的很短,头皮清晰可见。五官端正,身材健壮。他每天都在小区里面,东飞西窜。都像脚底抹了油一样,一刻也闲不下来,好像总有做不完的事。 卫校在小区的隔壁,是一所全日制的普通高等专科学校,始建于1936年,学校占地面积47万多平方米,整座园区建筑面积就高达19万平方米。所以,楼与楼之间建筑很紧密。学校共设置24个专业,教师职工500多人,学生6000多人,女生的比例占5分之4。 卫校人杰地灵,卫校阴盛阳衰。胖坨坨总以训练为借口,看妹子为目的。拉我们去卫校操场跑步,在沙场上摔倒功,在篮球场上打擒敌,去足球场上练体能。每次都能吸引无数妹子的围观。 一天中午,我们刚吃过饭,胖坨坨就要拉我们去卫校浪一圈,自从他万花丛中经过,男性荷尔蒙越发强烈,时不时的就想往那跑。我们刚换完鞋,顶着毒日头走出小区,陈大鹏就在背后叫停了我们。 他一路小跑到胖坨坨面前,气喘吁吁的说:“张成班长,总队长,要你们过去。” “总队长?啥子事?”胖坨坨满脸惊讶。 “不知道,就说让你们过去。” “哦。”我们一头雾水跟在胖坨坨身后走,陈大鹏在最前面领路。路径三排家属楼,就是别墅区。果树长出三米多高,挨排并立。一条条用砖铺成的小路,蔓延到别墅的门前。走到第二栋别墅前,我们停了下来。门口有一条狼狗,趴在草地上晒着太阳。见我们一行人靠近,拼命的对我们叫。 别墅的铁门被推开,走出一位中年女人,迈着方步走下台阶,向着狼狗走过去。正值初夏,她穿着一袭满身红花的绸缎睡衣,腰间打着蝴蝶结带子,一头黑发搭拉在胸前。脸部皮肤白皙,高鼻梁,嘴唇上涂着一层淡粉的口红,睫毛随着她一扭一扭的律动。她走到狼狗面前,俯下身子,丰满的胸部一览无余。不禁让人感叹,总队长真是好福气。 “大宝乖,别叫了。”她右手抚摸着狗头,右手挠着狗下巴。狗舒服的趴在了地上,安静了下来。“大鹏,把它牵后院去,别让它在这叫,回头吓坏了孩子们。”中年妇女站起身,去解下拴在门上的绳子,说话骚里骚气,她的胸部左右摇晃,她的身子扭来扭去,走到大鹏的身边,把绳子交到他手上。 大鹏点头嗯了声,便牵狗往别墅后走,狗不住的回头对我们狂吠,嘴角的口水拉拉到了花上,草地上混进了空气。“真是狗仗人势。”我想,真看我们是新兵,连狗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总队长夫人走到门前打开门,挥手示意我们进去。我们晃着屁股,扭着腰往别墅里走。 刚进门,左侧是通向二楼的木梯。右侧的鞋柜全部敞开,里面摆满叫不上名的皮鞋。我们穿着鞋,轻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跟在总队长夫人屁股后,走到了客厅。 别墅总共三层,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卧室,而我们所在的客厅下,还有一个地下层。客厅的阳台上,摆满了各种盆栽,月季花,丁香,夜来香,百合,水仙,四季海棠,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环绕成半圆,贴着落地窗户。两边摆着富贵竹跟金桔。半空中吊着五盆绿萝,交替生长,叶子蔓延到地上。 三张真皮沙发,泛着暗红的光。围绕着红木茶几,依次摆开。沙发的后面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厨房与卫生间挨着,在书架后面。 总队长夫人双手环抱在胸前,面对着我们,说起话来胸部上下跟着浮动。“叫你们来,也没别的太大的事情。楼上的阳台有两袋水泥,还有一些垃圾,你们回头给拿下来,丢到外面。然后,把上面的卫生,还有一楼的卫生,加上酒窖里,统统给我擦一遍,家里真是脏死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大鹏你带着他们干吧。”总队长夫人说完,就向门外走。真想问问她,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去。可惜我是一个兵,不能瞎打听。 胖坨坨给我们划分完打扫区域,自己溜回了宿舍,躲清静去了。 酒窖入口挨着二楼的楼梯,也是木质阶梯,姜新波同我一起,摸着壁纸往下走。到拐弯处胡乱的一摸,灯亮了,一阵阴气扑面而来,酒窖里的一切豁然开朗。左面三个酒柜,摆放着红酒。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散发着妖艳的红色。上面都是我看不懂的英文,剩下的就是年份的数字。对面的三个酒柜里,摆着洋酒,有xo,芝华士,白兰地,还有无头的骑士,好多叫不上名字的酒,玲琅满目。 “卧槽,这也太奢侈了吧!”姜新波转过脸来,灯光照在他那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他张着嘴,瞪着眼,东瞅瞅,西看看。 “卧槽,这也太腐败了吧!”我转过脸来,灯光照在我古铜色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我张着血盆大口,努力瞪着眼睛,东摸摸,西看看。 “这的多少钱呀?这么一地窖酒。”他问。 “这的多少人送礼,才能攒下这么多酒呀!”我问。 “总队长可能自己买吗?”他问。 “总队长用花钱买吗?我问。 “怪不得当领导都有钱。”他说。 “有钱的怪不得都是领导。”我说。 “贪官呀。”他说。 “应该的。”我说。 “干活呀。” “干活吧。”我俩互相看了一眼,开始忙活了起来。 我们爱抚完红酒跟洋酒后,关了灯往一楼走,大厅里空无一人,我俩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上去,弹起了半米多高。 “奢侈呀,领导家的沙发就是好。”姜新波说。 “那是当然,沙发不好,领导坐着不舒服。领导不舒服,你就别想舒服。你感到不舒服,就知道该给领导换沙发了。”我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抱拳。 “应该的,互相学习。”我抱拳。 “兄台客气。”他说。 “应该客气。”我说。 “这是什么?”他指着茶几上的一条纸船,满脸惊讶的看着,我顺着目光看去,有一条纸船安静的摆放在茶几上。走近才看清,一张一张80版的五十元钞票,叠成一条龙船,一张扣着一张,用胶布固定成八十厘米长的大船。 “兄台,你怎么看?”他问。 “趴着看。”我说,于是我俩趴在茶几上,开始数这条龙船,由多少钱组成。 “1.2.3.4.5...................................223。223乘50,卧槽,5000块呀。”我俩四目相对。 “当领导好哇。”他感叹。 “当领导的女人好哇。”我感叹。 知道天将黑下来,我们才往回走。一个个造的灰头土脸,连总队长的鬼影子都没看到。 “马德,特勤大队,就是特别勤快的干活小分队,是吗?”姜新波骂道。其实,有一个阶段,我也是那么认为,直到后面发生了那件事情。 ; 第二十七章 离异 ?我们在军区家属楼,度过了一整个夏天。八月底,教导大队才想起把我们召回。说实话,小区的生活与特勤大队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每天除了站岗,晚间的巡逻,还有偶尔的勤务任务(主要是搬东西,收拾卫生)多数时间,都是闲在屋里躲太阳,扇扇子纳凉。我们收拾好行李,坐上车。小区里的一草一木,从后视镜里一点点消失。安逸使人懒惰,让人越来越矫情。每天没有起床号,没有饭前一歌,晚上不需要做体能的日子,已经离我们远去。车子去往的方向,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车子驶入营区,营区里果树已经从开花,经历了绽放到结果。三叶草铺满草地,开出花朵,随风播撒着种子。机关二楼的阳台上,立着旗杆,鲜红的五星红旗,随风飘扬。 二分队四班换了班长,朴凡清被调往基层。大部分的雇佣兵,最后一年都会申请下基层。因为,基层的复原费,远不止高出教导大队一星半点。所以,决心复原的雇佣兵,最后一年都会选择下基层。毕竟,钱是最实在的。 二分队四班的新班长,又是一位老熟人,原新兵连十一班长,曾经去火车站接过我们的王海涛,身宽体胖,肥头大耳,不夸张说,他的胳膊比我大腿还粗。慢慢了解以后才知道,他跟我新兵连班长都来自gs是张伪军又一个姘头。我总能遇到他的姘头,此处不表。 回到连队第三天的下午,阳光刺眼,刮着微风。正赶上周六,大部分的士兵都在外出,母亲站在营区外面,不管不问就要往里进。时间正好赶上,周飞的交接岗。听说是找我,这才用对讲机通知分队部,通知我去岗楼。 机关楼到岗楼不过二百步,接到分队部通知,我就从三楼疯狂的往下跑。跑到了门口,脚步就慢了下来,心跳的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视线被眼前的树木遮挡,我幻想着被挡住的那头,母亲穿着一身宽肩衣服,白裤子,头发披在背后。可是,她见到我又会说什么呢?她是不是老了呢?从入伍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十个月,母亲看到我会心疼的流泪吗?还是会把我抱在怀里。我在台阶下站住,树木隔着我对母亲思念的心。我双手摸了摸自己古铜色的脸,开始整理自己的军装,感觉没有问题了,才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拐过了弯,前面就是岗楼。我大口的喘气,憋着眼泪,不让它太早掉下来。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晰,远处母亲站在门外,与我中间不过百米。她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我一步一步的挪,一句话不说。距离越来越近,我看清了母亲憔悴的脸,她穿着绿色红花短袖,下身黑裤子,扎着头发。我的眼睛模糊,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 周飞从对面跑过来,“林子,你妈妈来看你了。” 我嗯了一声,往门口走。母亲依旧站在那没动。 “妈,”我离她三步远,喊了一声。 “嗯。”母亲不喜不悲,只是上下打量着我。 我说:“走吧,先去队领导那。” 周飞说:“对呀,阿姨,先去领导那,他们等着见您呢。” 母亲说好,我在她身侧走。记得,上一次我这样走在她身边,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情,那时间的我,身高刚过母亲腰部的位置,她牵着我的手,拽得很紧,生怕我从她的身边丢掉。现在,她站在我的身边,要抬起头才能看到我的脸。最从有了弟弟以后,母亲就很少管我,也不曾在牵起我的手,也不会在担心我走丢。情绪一点点缓和下来,我跟母亲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走到楼前母亲停了下来。 母亲说:我这来了,就买了点水果,会不会太寒酸了。”母亲抬手把四袋子水果,在我眼前晃了晃。有香蕉,有苹果,有葡萄,还有香瓜,唯独没有我爱吃的橘子。 我满脸歉意的对母亲说:“妈,我拿吧!”我从母亲手中把水果抢了过来,拎在了左手。 母亲说:“长高了,儿子。”母亲站在我的对面,抬着头,离我不过一尺距离。她脸上的皮肤暗黄,眼角已经下垂,干干的嘴唇,一张一合,咽着口水。我想她也有点紧张吧,以前她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我们老家的市里。直到现在,梦市也是她走过最远的地方。 我嗯了一声,从她手中接过水果说:“没关系,他们不会在意这些。” 母亲说:“我倒是没事,我怕闹不好,领导笑话咱。” 我说:“放心吧,没事的。” 母亲哦了一声,跟在我的后头往楼里走,推开门,我们一前一后,走进机关大楼。向左边走是特勤大队的办公室,闫队长与onlyyou就在一楼的第一个房间。赶上周六,队长休息,onlyyou值班。 我走到门口轻声敲门:“报告。” “进来。”onlyyou回答。 我推开门,双脚并拢,挺胸收腹,下颚为收,对着教导员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教导员好。”母亲站在我的身后。 onlyyou说:“进来吧。” 我左手拎着四袋子水果,往里走。教导员这才发现,站在我身后母亲,满脸堆笑的迎上去。 “哎呀,什么时候来的?是林佳诺的母亲吧。”onlyyou刚伸出手想跟母亲握手,又觉不对,抽回手,一边做手势,一边把母亲请到了沙发前坐下。 母亲刚坐下,看着教导员里外的忙活,泡茶倒水,就又站起了身子,满脸的不好意思说:“您别忙了,不用那么麻烦,喝白开水就成。” onlyyou说:“那怎么成,嫂子,您坐,您坐,别客气。”说着他忙活着倒水,母亲尴尬的坐下,我放下水果,一直站在窗户边,看着他往里忙外。 母亲说:“孩子麻烦你们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onlyyou放下暖壶,盖上茶杯,把杯子端到母亲面前放下,在母亲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佳诺,过来坐。”教导员说。 我说了声是,走到母亲旁边,中间隔着三十厘米的地方,坐了下来。 onlyyou说:“不麻烦,孩子挺听话。新兵连就获得过团嘉奖,营嘉奖,都有。很不错的。” 母亲说:“是吗?他没对我说过。”她目光转向我,我低着头挠头皮。“以前,他在家就调皮捣乱,我怕他学坏了,才把他送这来。” onlyyou插嘴说:“这么大孩子,都淘,正常。” 母亲说:“主要,这孩子因为他爸爸,也不爱说话,总打架。我还怕给你们惹麻烦呢。” onlyyou说:“没事,您放心吧,这孩子表现的不错。各方面都不错,领导也喜欢他,您就放心吧。” 我刚抬头,就迎上母亲目光,她双眼泛红,脸色是如此苍白,才过了十个月,却好像老了十岁。看着她,眼角就要落下的泪水,我扬起脸,对母亲微笑。 ; 第二十八章 爹是爹。娘是娘 ?新训大楼共分三个区,一区队,二区队相通。主要用于十二月份到三月份的新训,还有五月到八月的学车季。另外最右面的三区队,一楼用于特勤大队食堂与领导的小包房。二楼到四楼,每楼层八间相同大小的屋子,每间都摆放两张单人木床,贴着墙摆放一张电视柜,上面的彩色电视许久不开,已落满灰尘。布局基本与现在的宾馆相符。主要用于接待外宾与培训干部住宿。 onlyyou与母亲聊完,安排母亲住进了三区队。赶上周六我们没有训练任务,队里特批晚上我可以陪母亲一同住在三区队。 那天,太阳落的很慢,地平线与山丘处衔接着一朵红云,像位害羞姑娘,脸一半露在外头,一半躲在山后头。鸟儿成群结队,在营区后的荒地上飞来飞去,时而钻进草里,时而飞上枝头。墓地里依旧是一片黑洞,小土丘上长满了荒草,遮住了棺材盖子。经历一个雨季的洗礼,漏出楠木的苍白。记得,去年那个冬天,有位少年曾从这里经过。如今,又不知去到了哪里。 “梦市比咱家那闷多了。”母亲说。 我嗯了一声,从床边站起。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户,一阵秋风吹了进来,吹起了母亲枯草般的黄头发。母亲侧躺在靠窗边的床上,双手合十压在脑袋下。此刻她离我如此近,我却不知该开口说什么。我返回床边,平躺到床上,双眼盯着白色天花板出神。 “林林,”母亲叫我的乳名。 我嗯了一声。 母亲问:“部队累吗?” 我嗯了一声,依旧看着天花板。 母亲说:“肯定吃了不少苦吧!看你都黑了,人也瘦了,不过身子像是健壮了。” 我回想着没来部队之前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邋邋遢遢,喜欢摸鼻子,喜欢打架,还是总逃课,给女生写情书,被同学告诉老师,老师暴打我一顿。还是跟父亲吵架,跟母亲顶嘴?可是,到底哪个才是那个少年真实的自己。他皮肤很白吗?长得很胖吗?我想不起来! “我以前很胖吗?”我问。 母亲说:“刚生你那会,八斤二两。我跟你爸爸都以为,你长大了会是个胖小子。谁知道你一落地,就哇哇的哭,哭出了月子。” 我插嘴说:“怪不得,现在这么苦。” 母亲没有回答,身子侧向窗户,背对着我。我转过身,看着母亲的背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身子卷缩在一起。我想,也许我也喜欢这样睡觉,定是随了妈妈,打娘胎里就没安全感。 我小声的说:“妈,弟弟他还好吧。” 母亲背对着我说:“也许....好吧。”母亲身子在颤抖,声音在颤抖,我的心也跟着颤抖。 我哦了一声,叹了口气,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的双眼通红。 母亲转过身子,盘着腿坐在了床上。我躲避着她的目光,盯着地上的皮靴。“林林,我....”母亲声音开始哽咽,我知道,她在哭,她在克制着哭。 那是我不熟悉的哭声,我听过弟弟的哭声,哇哇的乱叫,也会只哭不落泪。我听过父亲的哭声,喝多了嗷嚎大哭,满地打滚。我还听过丧礼上的哭声,哭的撕心裂肺,人仰马翻。唯独,我不熟悉母亲的哭声。在我的记忆里,她只在我面前哭过一次。那是,在我九岁那年,那年大姐还没有去世。母亲双手掐腰对父亲破口大骂,父亲喝了酒,走上去抓着母亲的头发不放,两个人撕打在一起。大姐比我大六岁,可是身子却很单薄。父母吵的凶,大姐拉着我躲到屋外的房檐下,双手用力捂着我的耳朵,我感受到她的身子在颤抖,我双手抱着她的腰,我们俩哭成了一团。母亲跟父亲打到了屋外,父亲不依不饶,破口大骂:“你怎么不去死了,就知道玩,打麻将,孩子都不管不问,你看孩子都啥样了。”父亲指着满头缠着纱布的我,恶狠狠的瞪着母亲。白天母亲去了亲戚家打麻将,丢我去冰湖上玩。我一不小心滑倒了,正巧冰上立着的玻璃,很自然的插进了额头。我捂着额头,往母亲那疯跑,边跑边哭。到了母亲面前,我哭着喊:“妈,妈,疼。”母亲瞄了我一眼说:“等我这把牌打完的。”我清楚的记得,母亲从麻将桌子下来,看着我,整个屋子的人,才注意到我。血流了一地,满屋子的血腥味,我双手捂着额头,站在血泊中等妈妈。母亲看着我开始慌了,抱起我边拍着我的后背边说,“别哭,不怕,有妈妈呢。”边往卫生所跑。一路上我听话的不哭了,趴在母亲的肩头,身子发冷,浑身不停的哆嗦。到了卫生所,小小的我无力的睁着眼,看着满手鲜红的血,都是从自己身体流出的,当时就晕了过去。至此,我落下了一个毛病,我晕血,只晕自己的。 父亲冲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又冲了出来。手举着菜刀,恶狠狠的对母亲说:“你算一个当母亲的吗?孩子都啥样了,你还特么打麻将,这流了多少血,孩子死了,你也别想活。”父亲气的浑身哆嗦,手中举起的菜刀跟着他的身子,一起颤抖。母亲瘫坐在地上,像是没了魂。我松开抱着姐姐的双手,跑到了父亲的面前,跪在了地方,双手抱着父亲的双腿,不停的哭,说不出一哭话来。大姐跑到母亲面前,抱住了母亲。父亲说:“儿子,你妈妈不是个好妈妈,爸爸也不是一个好爸爸,今天爸爸就送你妈走,爸爸也走。”父亲拖着我的身子,在水泥地面上挪动了两步。我死死拽着他的裤腿。“爸,爸,不要。”我哭的浑身哆嗦,手却死死的抓着父亲不放。父亲叹了口气,菜刀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落在了鸡棚上。砰的一声,鸡吓得扇着翅膀到处飞。大姐赶紧跑上去,拿起了菜刀,跑没了影子。母亲依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像街头的泼妇,边哭双手边拍着水泥地面。可是,这次她并没有哭的撕心裂肺,也没有瘫在地上,哭着拍地面。而是哭的很小声,边哭边自己抹眼泪,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敢哭的太大声。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眼里母亲低着头在哭泣,屋里很黑,透过月光,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母亲眼角一颗颗滑落的泪水,还没落下来,就被母亲用手拭去。 母亲带着哭腔说:“嗯,你都十八岁了。法院判定你有自己养活自己的能力,不归我跟你爸爸任何一个人。只是你弟弟还小,法院判给了我。可是,你爸爸不把他交给我抚养。”母亲边说边哭。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的痛翻搅着脑神经,头皮不自觉的发麻发痒。我伸出双手,拼命的挠头。 母亲说:“你不会怪我,不会恨妈妈吧!” “不会。”我说,双手死命的挠头。 母亲说:“以后,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你都长大成人了。最好能留在部队,将来也好有打算。”母亲声音平和了,右手擦掉眼角最后一滴眼泪。我知道,她的眼睛一定哭红了。可是,她能看到我湿润的眼睛吗? 我双手放了下来,头皮一阵阵的发疼。我仰了仰头,咳嗽了一声说:“嗯,我知道。”我低下头依旧不敢看母亲。 母亲说:“我在sy找了一份工作,等我把电话告诉你。以后你有事情,就打我电话。 我嗯了一声,依旧低着头。 母亲说:“我俩走到这步,谁也不能怪,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爸爸他总喝酒,一天天,一宿宿的不睡觉,妈妈真的受不了了。” “我知道。”我说。眼泪在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就这样忍着,我不敢看母亲。 母亲又说:“林林长大了,懂事了。” 我说:“你们的事情,我不管,那是你们的自由。以后,爹就是爹,娘就是娘,我就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