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第一章 浠水市下的青穗镇虽不繁华,却胜在山清水秀,风景优美。镇区有几处厂房,养活着青穗镇的大部分居民,不富裕,倒也不愁吃穿。 镇区酒店与大城市自然是没法比,不过却是小镇的门面,相比于小镇上其它建筑,算的上华丽。 傍晚时分,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晚上闲着无聊的小镇居民三五成群的出来闲逛聊天喝酒。 街头一家面馆,泛着黄的白墙和水泥地,墙上挂着的画已被灰蒙了一层,里面简单摆着几张桌椅,很是简陋。 “老板,一碗凉面。” 一个二十来岁左右的姑娘站在面馆门口,白衬衫宽松牛仔裤,脚底一双橙色帆布鞋,梳着马尾,模样白净斯文,气质淡雅,不像是小镇里土生土长的姑娘。 这家面馆虽说连个名字都没有,甚至也没装修,看起来颇为寒酸,却在这个小镇上开了二十年之久,生意很好,早上高峰期老板都忙不过来。 面的特色是纯手工制作的手擀面,与现在的加工面不同,这家面口感非常好,很有嚼劲,再加上老板熬的大骨汤,只需放点油盐那味道就鲜美的不得了。 老板是个五十岁的男人,身材矮小,下面手法极为娴熟。 “姑娘,还是跟昨天一样不要味精吗?” 余嘉暗叹这老板的记忆力真好,她昨天就只是来吃了一次而已。 “嗯,不要味精,不过麻烦帮我多放点辣椒。” 老板站在摊前,舀了一小瓢自制的辣椒水放在面碗里,端着面碗帮她放在了靠近门口的一个四方小桌子上后,则继续低头忙着自己去了。 这个桌子就放在门口,一边吹着自然风看着街景,一边吃着香滑可口的面,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面吃到一半,余嘉感觉到街道忽然变得稍微热闹起来,下意识的抬眼朝四周望去,只见微暗的路灯下,一辆充满神秘和严肃气息的黑色大奔正往面摊处缓缓开来,停在面摊门口。 车门打开,从驾驶位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男子四方国字脸,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有些严肃。 “老板,一碗汤面打包。” 并不宽阔的街道因为车子的到来而显得有些拥挤,也很是突兀,华丽的轿车与落后的小镇格格不入。 余嘉吃完面见老板在忙,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把钱放在桌上压在碗底,拿着包起身离开。 小车完全挡在面摊门口,余嘉绕路时往车窗半开的后座看了一眼,立即移开视线。 那是一张男人的侧脸,明明昏暗的灯光下模糊了五官,可那低垂宛若苍鹰般凌厉的眼神,让人心生寒意。 整个车身透着股莫名的阴冷之气,余嘉脚步略微加快,抬头看了眼前方那乌压压的山林,暗叹口气,唇边不觉滑过一抹苦笑。小时候很多记忆已经模糊,可梦中出现的那些场景,却如此鲜活和熟悉。 本来她从小的目标是成为一名画家,背着画板和行囊,去任何想去的地方,画任何想画的景色。可她偏偏对色彩感知有障碍,这种障碍平时生活完全看不出来,一到画画,就暴露无遗。 只要是有颜色的画,她所有的调子全部是灰蒙一片,像笼罩了一层浓雾。不论拿画笔时把颜料调的多么鲜艳,一旦落笔,她总是不断再加上一层灰色调,偏偏画的时候,并不自觉,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对。 也正是因为色彩这块缺陷,她没能考上心仪的艺术学院,听从家里的安排,学了并不喜欢的国际金融和管理。 如今快要毕业,她还想为自己那从小到大的梦想挣扎一下。在心理医生建议下,回到这个记忆模糊的小镇,打开心结。 青穗镇外来人不多,镇上酒店房间几乎都是空着,价格不贵,普通房间一百五一晚,干净整洁,管理也规范,倒是比很多大城市同档次酒店要好很多。 余嘉吃完饭觉得有点冷,也没多逛,直接回了酒店。 等电梯时,她身边来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黑色西装国字脸男她认识,就是刚才吃面时那个说要打包带走的男人,男人此刻手中还提着简单打包好的汤面。 另外一个男人虽说同样一身黑色西装,可气质要高贵许多,身姿笔挺修长,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她视线略一上移,当触碰到男人那双吸铁石般的眼神,心下一跳,连忙移开目光。 是刚才那个坐在车里的男人。 好在没等多久电梯就来了,余嘉赶紧进了电梯站在一角。 酒店总共五楼,二三楼是吃饭娱乐,四五楼则是客房。等男人进来后她才去按楼层,却发现男人已经按了,跟她同一楼。 余嘉没有注意到,她不敢多看的那个男人,冷漠深沉的视线时不时从她脸上滑过。 两人房间方向相反,中间隔着长长走道。 简易延进屋后,脱下外面的西装外套,露出里面浅灰色衬衫,薄布之下,身材更显精壮和结实。 “刚才电梯里的那个女人,你知道是谁吗?” 徐磊回头想了想,并不觉得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微微狐疑,“延哥,那女人难道有什么来头?” 简易延冷漠的眼里滑过一抹玩味,缓缓吐出几个字,“余家三小姐。” 徐磊立即变了脸色,“竟然是余家三小姐?余家三小姐怎么会来这青穗镇?” 简易延慵懒的坐在沙发上,手指微微敲打着沙发,“派人盯着点,顺便弄点动静,不要太大,但也不能太小。” “是。” …… 小镇空气清新环境幽美,特别是远处的山笼罩在一片雾气中,像蒙了一层面纱,如半羞遮面的妙龄少女,令人神往。 余嘉很长时间都没能睡的那么深沉,早上是被电话铃声给叫醒的。 “喂?”极为软糯的嗓音。 “懒虫,还没起呢。”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几天吧。” “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总是不放心,手机一定要随时带在身上听见没有。” “我知道,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娇弱,自己会照顾自己。”余嘉语气虽显无奈,面上笑容却透着甜蜜。 “亲一个我就挂电话。” “别闹,挂了挂了。” 她和男友叶函交往两年,两人性情相投,彼此都很合得来,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年就打算结婚。 电话打完她也没了睡意,起身洗漱一番后,背着画板出门。 镇子中心离大山并不远,徒步也就二十分钟,刚起来胃口不是很好,随身带了点饼干和水,当作早餐和中餐。 清晨泥土湿润,没走一会帆布鞋上就沾满了泥土,她在山脚处,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田地,撑起画板,拿起笔认真的画了起来。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对于全神贯注画着画的余嘉来说,就像一首动人的音乐。很快画架上的水粉纸,出现用铅笔浅浅勾勒出来的线条,线条流畅飘逸,虚实搭配,尽管还没有上色,已画面感十足,足矣见其功底之深。 两个小时候后,空气中传来“嘶”的一声响,画架上的水粉纸已经四分五裂。 还是不行么? 她无力的扶着画架,胸口像是被什么给堵住,难以呼吸。 这辈子心中的梦想,终究无法实现吗? 一个人颓然无奈的站在田间岸堤发了好久的呆,终是长吐一口气,收拾好画具背在身后,漫无目的往大山里走去。 大山的宁静和伟岸,渐渐让她心中的烦闷减少些许,呼吸着山林中新鲜的空气,深皱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身上背的东西有些重,她没有爬的很高,觉得累后,便找了一块石头坐在上面休息。 山里很静,草木杂生,路并不好走,鞋子和裤腿已经不知觉沾了不少泥土。 正休息着,忽然瞧见树林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再定睛一瞧,那黑影竟然觉得有些眼熟,电梯里遇见的那个男人?! 不知怎的,她总觉那个男人有点古怪,至于哪里古怪,又说不上来。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重新背起画板,小心走了过去。 还未靠的很近,她便瞧见那男人面前,赫然立着一块墓碑。 四周顿觉阴深深一片。 余嘉背脊发着凉,冷风吹过,整个人都麻了,心慌之下,赶紧转身就要离开。 山路本就难走,她一个没注意,脚底一滑,整个人顿时重心不稳的往底下摔去,惊叫一声,手下意识的往四周抓去,却什么都没有抓住,胳膊和手被杂乱的树枝给划破了不少。 等身子不再往下滑时,她想爬起来,却悲哀的发现小腿多处被划伤,那细长的口子溢出丝丝血迹,疼痛难忍。 余嘉咬着嘴唇,不敢去看那些伤口,强忍着痛就近抓着一棵树站起来,重新背起身后的画板,一瘸一拐小心地往下走。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本来就白的小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苍白无比。 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瞧着她,冷峻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就连语气都像是机器自动生成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和感情。 “你在这里干什么。” 余嘉心虚的不去看他,只是倒吸一口凉气的轻吐两个字,“写生。” 简易延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视线停留在她已经渗出血迹的裤腿,“伤成这样你爬也爬不下山。” 余嘉垂着眼睑没有作声。 “上来。” …… 第二章 微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阳光穿过层层树叶,落在地上形成大小不一凌乱的斑点。 余嘉抬起眼睑,苍白的小脸微闪过一丝惊鄂。 她伸手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下意识把身后画具又拉了拉紧。 简易延上前一步,直接拉过她的胳膊,“上来,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他身子靠过来时,余嘉心里不知怎的极为紧张,犹豫片刻,还是从背后搂住他的脖颈。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余嘉趴在他背后小声开口。 简易延反手紧握住她小腿,不咸不淡,“你看见什么了。” “也没……没看见。” 一路无话,只是余嘉心提到嗓子眼,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一步,两步……一千两百二十步…… 正午烈阳下,余嘉额头上的汗水愈发密集了。她想,他一定也流了很多汗吧。 简易延直接背着余嘉到了酒店客房门口,这才放她下来,淡淡吐出三个字,“门别关。” 余嘉扶着墙边支撑住身子,或许是疼过了,亦或是浑身痛的地方太多,已经麻木没有知觉。 她扶着额头,抬眼看向面前宛如一棵苍树般笔挺英姿勃发的男子,“谢谢。” 简易延只是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余嘉盯着他冷漠的背影,暗自懊恼,刚才真不应该那么好奇的,好丢人。 从随身斜跨的小包里摸出房卡开门,扶着墙边一瘸一拐的往床上走去,只短短不到十米的路程也走的异常艰辛。 坐下后,她终于松口气,不仅是裤子,连上身的衬衣都没法看,破烂不说,还血迹斑驳,狼狈不堪。 真是太丢人了,余嘉又是一叹。 刚想去拿行李换衣服,简易延已经进了屋,手中拿着酒精药水还有绷带。 余嘉见他短短时间内便准备的很齐全,不免很是吃惊,心想难怪他不让自己关门,原来是拿这些去了。 对他的印象,已由最初的不敢靠近到现下的略生好感。 “不好意思,真是太麻烦你了。” 简易延没有说话,直接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子,先是拉过她胳膊,解开袖口纽扣,拉上袖子。 她的胳膊很细,极为细腻白皙,如果不是那一条条细长带着血迹的伤口破坏了整体美感,简直宛若经过艺术家加工过一般。 简易延先是用棉签沾着酒精在她伤口处消毒,动作熟练且很轻,接着再在消过毒的伤口上涂上药水。 余嘉原本只是以为他递来药水就走了,不料他竟然亲自给自己涂抹起来,不免很是惊异。 擦酒精时立马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余嘉轻咬着嘴唇,一动也不动任由他如此,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胳膊擦完药水后,接着是小腿,余嘉偷偷打量着眼前手中动作与冷峻的长相判若两人的男子,心里不免暗暗猜想着他是什么来头,来这种偏僻的小镇做什么。 帮她处理好胳膊和小腿处伤口后,简易延站起身,神色冷峻依旧,“药水放在你这里,这两天注意伤口不要碰水。” 余嘉闻言心中一暖,见他离开,连忙道,“真的很谢谢你,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吗?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报答你。” 如果没有他的话,余嘉还不敢想象受伤的自己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大山中会如何。 “举手之劳而已,报答就不必了。”简易延目光清冷,转身走出房间。 看着那个英俊的背影,余嘉不由感叹,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她受伤行动不便,不想出门,好在买了点零食存着,饿了就吃点饼干充饥。 晚上男友一如既往给她打电话,嘘寒问暖。 “你爸寿宴就要到了,我今天特地去古玩店买了一个端砚,不知道你爸会不会喜欢。” 余嘉脸色不由拂过一抹黯然,她家虽然显赫,却不过是个养女罢了。余家对她很优渥,可她上头的两个姐姐却很是不喜欢她,小时候没少受到排挤,只是等读了高中很少回家情况才好一点。 她现在交的男友家境较之余家来说算是一般,但对普通人来说很不错,男友模样好人品不错对她更是关心备至,余嘉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 不过她爸余镇海对她交的那个男友不是很喜欢,之前带回家的时候,余镇海并不热络,本来当时余嘉也没多想,她爸这种身份对后辈自然要端着点架子。可后来,余镇海却在她面前不动声色的提起起他某某老友的孩子不错,要她多跟人接触接触。 余嘉岂会听不出来她爸话里的意思,这多接触接触,大抵就是相亲的意思。 她其实是没什么多大志向的,从没想过和上头的两个姐姐争家产,也不希冀着自己能嫁入豪门。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偏安一隅,安安静静的画自己的画,去想去的地方,跟志趣相投的男友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这样的人生对她来说,就很完美。 对于她爸余镇海,余嘉心里很感激,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她记不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父母,她只知道后来收养她的一户人家对她都很不好,不给吃饱,打骂还是常有的事。如果不是余镇海,供她吃穿,给她优渥的生活,她现在还不知道是怎样一番境地。 感激归感激,她也有自己的坚持,比如在男友这件事上,她不会因为她爸的不喜欢而放弃。 “我爸什么稀罕物没有,你不要太浪费了。”余嘉心里颇不是滋味。 上次她带叶函回去,叶函也是送了礼物,虽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东西,可至少也是一番心意,结果后来,她却发现她爸把叶函送的东西给了替她爸开车的司机。 叶函听出她语气的低落,问道,“怎么,不开心了?” 余嘉收起思绪,不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没有啦,我只是忽然有点想你而已。” 女生受伤的时候,心里就会变得脆弱很多,余嘉此刻很希望男友陪在她身边,让她依靠和撒娇。 叶函轻笑起来,语气温柔,“那你早点回来,我到时候去接你。” 余嘉低头看了眼自己这狼狈的模样,如果就这样回去,她爸看见了,一定会指责。而且虽然心里很希望有人来安慰照顾她,可她并不想自己这番丑样子出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看来,得在这里多待几天了。 “嗯,我也想早点回来,不过又觉得这边很好玩,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还是想多待几天。” “好吧,你玩的开心就好,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嗯知道啦,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在酒店房间里闲待了两天的余嘉,吃饼干吃的都快要吐了,她不由回味起那家街边简陋的手擀面店,晚上□□点在床上饿的睡不着时,她扶着墙边,一瘸一拐的下楼。 小镇不大,五分钟就可以走完一条街,那卖面的地方离酒店也不远,余嘉虽行动不便,但这点距离倒也不算什么问题。 那卖面大叔瞧见余嘉这副模样,诧异的问道,“两天不见姑娘你怎么弄成这样?” 余嘉也自觉不好意思,“不小心的摔的。” “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这伤了病了,也没个人照顾。” 余嘉附和着应了两声,等面上来后,她就默默低头吃着自己的。 吃完她像上次一样把面钱搁在桌上,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起身走了。 小镇人不多,晚上八/九点的时候路上就几乎没什么人。 夏夜清凉,夜晚很是安静,虫鸣叫声此起彼伏,微风像是裹了一层面纱的妙龄少女,吹在人脸上和身上惬意无比,与大城市的喧嚣繁华截然不同。 在酒店房间待了两天,余嘉也憋坏了,现下难得出来,吃饱后她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这安静的街道上闲逛起来。 路上没什么人,路灯光也微暗,寂静无声的街道上,余嘉仿若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世外桃源中,远处乌黑一片的大山在夜色下透着神秘冷峻的气息,她忽觉内心宁静无比,以前种种烦扰的事情似乎都看开起来。 人在这广阔的天地和连绵的大山里,显得如此的渺小,那些烦心的事情,在这万物蓬勃的世间,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夜风吹久了,她也觉得有些冷,捂了捂领口,双手抱住胳膊。 刺眼的车灯照射过来,接着是两辆摩托车停在她身边,耳畔传来男人的口哨声和戏谑的笑声。 “哟,什么时候这镇上来了这么水灵的妹子。” “小妹妹,一个人这么晚了在街上逛很不安全,要不哥哥们送你回去?” “诶,妹妹别走啊,哥哥们好心送你,你怎么一点都不领情。” 余嘉并不理会他们,转身就往回走。只是可惜,那几个男人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甚至,还胆大的去拉扯她的衣服。 起初余嘉并不怕,她可不认为这几个人敢真的对她怎样,无非就是些混混无赖图好玩而已。 可当有人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时,余嘉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四周,街上虽并无人,但街的两边有是居民房,如果她大喊的话,应该会吓退这些人吧。 “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那几个男人顿时大笑起来,“瞧不出来还是个暴脾气,哈哈我们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妹妹,你腿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来,哥哥们给你摸摸。” 余嘉打掉男人伸过来的手,正要张嘴大叫喊人,可是从背后忽然一只手把她嘴巴给死死地捂住了。 她挣扎着“呜呜”两声,背后的男人却把她的嘴捂的更加严实,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 街角处,一个黑色的车身悄然无息的停在那里。 车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子,男子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幕,面无表情。 “延哥,这样对一个小姑娘是不是太过份了些?毕竟那姑娘身上还有伤。” 简易延薄唇边滑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那笑带着些许的残忍,“过份?跟她爸当初所做的那些事相比,这又算的了什么。你记住,妇人之仁,只会害人害己。” 第三章 看着眼前那几个男人脸上那肆意的笑容,余嘉眼底的目光渐渐绝望起来,她脑子一片嗡嗡作响,想叫叫不出,想动却又丝毫使不上力气。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不堪回想,却记忆犹新的种种画面。 凶神恶煞的高大男人,以及披头散发的冷漠女人,轮流对着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拳打脚踢和肆意辱骂。 “碗不会洗,地扫不干净,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抽屉里的钱是不是你拿了?你这小贱人,我们好心花钱养你,给你吃给你穿,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哭,哭什么哭,你再哭,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先是耳光,后来则是戒尺,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可男人和女人的叫骂声也越来越多。 忽然眼前出现一道很大火光,那熊熊烈火烧掉了很多东西,男人的呼救声,女人的尖叫声,以及夹杂着各种东西燃烧的滋滋声,黑烟越来越浓,呼吸也越来越重。 余嘉两眼一黑,整个人瘫了下去。 那四个原本还调笑着的男人见状顿觉有些傻眼,面面相觑。 靠,什么情况?这女人这就吓晕过去了?他们还只是小牛初刀,没发挥完呢。 其中一个男人蹲下去拍了拍她的脸,见她似乎真的晕了过去,朝其余三个人使了个眼色,他则往街角处一个地方走了过去…… 余嘉做了很多梦,梦里有阴暗的房间,有面目模糊却不断大声嚷嚷的男女,有青山绿水,有很多小朋友,还有一个长得很好看声音很好听的小男孩。小男孩带她去放风筝,去河边捉鱼,给她藏了很多很多好吃的。 不过可惜,她怎么也看不清楚那小男孩的长相,只知道他很白净,眼睛很大,好看的像个洋娃娃。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不要一个人……”余嘉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眼睛虽然闭着,神色却很是慌乱。 她醒来的那一刻,情绪还处于激动状态,像是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一般,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呆滞,面色惨白。 卫生间门开了,伴随着蒸腾上升的热气,披着浴袍的简易延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深不见底的眼眸晕染了一层雾气,冷峻的面孔也因为脸上的热气未散去而残留着些许红晕。清晰可见的锁骨线条极其优美的消失在v形布料中,像是名师手底下用墨笔勾勒出的细长山峦。高大笔挺的英姿仿若一个不断往四周散发着荷尔蒙的发射器,只要在发射范围内,无人能够幸免。 “你终于醒了。”没有起伏和丝毫温度的声音透着疏离冷漠而又禁欲的气息。 余嘉在看见简易延的时候,空洞的眼神终于染了一抹颜色,只是面色依旧苍白,她没有再简易延身上多做停留,很快的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四周陌生的坏境。 看装饰明显是酒店房间,墙上的壁纸和家具的摆放以及风格都很熟悉。 “我……怎么在你的房间。” 简易延拿着干毛巾动作利落的擦着湿漉的头发,语气生冷依旧,“昨天晚上我看有几个混混围着你,当时你躺在地上晕过去了,顺便把你捡了回来。” 捡……说的跟她是小猫小狗一样。 余嘉这才想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发现完好无缺后暗松了口气,她拉开被子起身,没有马上下床,而是坐在床边。目光寻找着拖鞋,没有瞧见后,只好把脚悬空。 昨晚的事情,她当然记得,不过那种程度对于小时候那些隐隐约约的可怕记忆,并不算什么,所以现在还算淡定,只是心里,略有些余悸。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会如何。 “谢谢,谢谢你再一次救了我。” 简易延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擦干头发后,他走到桌边,打开电脑似在工作。 余嘉低着头盯着地面看了一会,终是下定决心,光着脚下床。 坐在桌边的简易延侧目看了她略显局促的背影一眼,“明天我会离开这里,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一程。” 经过昨晚的事情,她不想再留在这里,只是这小镇上车不是很好搭。她身上伤虽都是外伤,伤口也不深,但还未痊愈行动也是不便,所以还在犹豫中。 现在听见简易延话,余嘉停住脚步,迟疑的开口,“不知道顺不顺路。” 她回去的地方就是在浠水市的省城,只不过浠水市处于省城的边缘,开车的话需要七八个小时。这里没有通火车和高铁,只能坐客车或自己开车,而小镇上并没有直接到省城的客车,要回去还得先从青穗镇坐到浠水市,再从浠水市转车到省城,比较麻烦。 “你回哪。” “宜西,你呢?” 简易延语气淡淡,“看来你运气不错,我正好也要回宜西。” 余嘉“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走到门口,她穿上鞋子拿了挂在门后墙上的随身斜跨的小包,转身看向不远处那个浑身上下透着冷漠气息的男子,“我叫余嘉。” 说完后见人家没有回答,她自嘲的笑了笑,拿好自己的东西后开门出去。 回房后她洗了个澡,在伤口处涂了药水,接着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弄完这些,她坐在床边有些发愣,然后暗暗懊恼,刚才怎么没问他明天什么时候出发,要是一大清早就走自己起来晚了岂不是很尴尬。 惆怅片刻后,她也没再多想,原本想给男友叶函打电话告诉自己明天回去的事,但一想到他现在应该在上班就作罢。 还是先回去休养几天等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再说吧,反正这种外伤结疤结的也快,应该过几天走路就没问题了,到时候用衣服遮起来,也看不出来什么。 弄完这一切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免浮现很多问题。 那个奇怪的男人,是不是这个小镇上的人呢?来这里是做什么?为什么会有墓碑在山上,这样祭奠也不方便吧,他当时是在祭奠那墓碑里死去的人吗? 哎,关自己什么事,人家都不肯告诉自己名字,也不稀罕自己的报答,想那么多干什么。 第二天她怕简易延一早就出发,起的很早,结果等了一早上也没等到人来叫她,中午她终于坐不住了,出门去敲简易延的房门,不过里面没人。 不会是丢下自己走了吧?好吧,估计人家昨天也只是那么随口的一说,自己还当真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门口响起两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她连忙起身去开门,是个陌生男人,不过她有印象,是跟在隔壁那个奇怪男人身边的人。 “延哥要我过来帮你搬东西。” 延哥?是指的他吗? “那我们是现在就走?” 涂磊点头,“延哥已经在底下车里等着。” 余嘉“哦”了一声,侧开身子让涂磊进了屋。她一个行李箱和一包画具,行李箱里面的东西不多,画具里画板和金属画架加起来还比行李箱要重一些,她刚从地上背过画袋,涂磊接了过去,随口说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跑到这里来写生?” 青穗镇并不出名,路也不好走,就算是艺术学生的学生,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写生。 余嘉不知道想起什么,神色黯然的苦笑一声,“随便走走。” 涂磊深深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多问,背着画袋推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酒店门口,不大宽的停车场里,一辆黑色大奔尤为夺目。 涂磊把她的东西放好后,见她站在车边没有上去,问道,“怎么不上车?” 余嘉透过打开的半截车窗,看见了坐在后座位上正低头看着报纸的简易延。 她犹豫片刻,还是拉开车门。 “谢谢。” 简易延面无表情的继续看着报纸,低沉撩人的声音在车里缓缓响起,“你是不是每见我一次都要说那两个字,嗯?” 他的语气总是没有任何感情,透着疏远的冷漠,余嘉也听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只好自觉闭了嘴,不再多说。 车开后,简易延收了报纸,背靠在座椅上,似在闭目眼神。 余嘉撑着头,歪着脑袋看着窗外倒退模糊的景色。 车内安静极了,时间仿若在指缝间静止,她忽然感觉窗外的那些景色是那样的熟悉,好像很多年前,也有这样的一幕。 不过那个时候好像是下雨天,地上满是稀泥和坑洼,远没有这样干净和平坦。 车后,有个小男孩脏兮兮的冒着雨在奔跑。 余嘉心里像是忽然被针扎过一样,丝丝疼痛蔓延开来,那些模糊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连不起来。她多想知道自己小时候在这青穗镇,到底发生过什么,那个总看不清模样的小男孩,跟她是什么关系,现在又在哪里…… 想的多了,她心口愈发觉得难受起来。 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跟小时候被收养的人家虐待的记忆一样,都痛苦的让她选择性遗忘,不愿被回想起来吧。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又松,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她现在很好。 中途经过加油站,简易延忽然开口,“需要上厕所吗。” “不用,谢……”说到一半,想起他刚才的话,只好硬生生把后面那快要脱口而出的字给咽了下去。 “还有三个小时才到,这一路不会再停。” “嗯。” 简易延只是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吩咐涂磊继续开。 晚上八点终于到了省城,在车里坐了七个小时,余嘉整个人都晕沉沉的。 车在市里加了油后,简易延给她递过去一瓶水,“你住哪,我送你。” 依旧再生冷不过的语气。 余嘉接过水,摇头,“算了不用麻烦,这个点市里到处都在堵,把我丢在这里就好,我自己打车。” “那就,后会有期……” 余嘉没有注意到,简易延说这句话的时候,清冷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四章 宜西是个大市,经济发达,离市中心半个小时的东湖,是宜西市有名的富人区。 东湖边上开发了一个叫御景苑的小区,里面全部是别墅,远眺望山,近处看水,环境很好,闹中取静,四面交通方便,自然价格不菲。 余嘉用打车软件叫了车,晚上这个点的市中心还在堵,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 御景苑小区物业管理很是严格,车进入小区的时候,被保安拦了下来,要司机出示门卡。 坐在后面的余嘉打开车窗,对保安说道,“b区3栋余家。” 保安一听是余家,立即从保安室里往车里看过去,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立即浮现些许笑意,“原来是余小姐。” 说完,立即放车进去。 那司机早在余嘉上车说了地方时,看余嘉的眼神就多了一抹怪异,现在又听见那保安的话,心里暗暗一惊。 余家在宜西市,算是顶级豪门,其下的制药厂和房地产,是宜西的龙头企业,不仅如此,余家还投资了别的很多行业,在国外也有不少资产。 车停在小区里一幢有着欧式古典风格的院落和别墅面前,司机很自觉的下车,帮余嘉从后备箱里把行李提了出来。 佣人听见门口有停车声,连忙从屋子里出来穿过花园打开院门。 “小姐,您怎么这么晚回来也不打电话让司机去接您。”说话的佣人在余家有五年,见余嘉一个人回来不免多唠叨了几句。 余嘉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佣人帮余嘉把东西提进屋时,见余嘉走路脚有点跛,大惊,“小姐你这腿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快,快进屋,我打电话叫徐医生过来看看。” 徐医生是余家的私人医生。 她只是点擦伤,消毒上药的及时,短短几天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腿还有点疼,走路才会显出异样。 这种小事,余嘉自然是不想弄出这么大动静。 进屋的路上,余嘉小声问,“我爸在吗?” “老爷前天就飞去国外了,听说好像是下周才回来。” 余嘉暗松了口气,看来这次回来还能再逍遥几日,不然她爸看见她出一趟门就弄成这副样子,定然会不悦的训斥几句,说不好以后就不会那么轻易放她一个人出远门。 “不过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回来了。” 余嘉刚放松下来的心情顿时又提了起来,往别墅敞开的大门望了一眼,手心微微握紧。 作为一个养女,再加上上头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姐姐,她从小的日子就不好过。大姐二姐虽然时常也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起争执,但两人一在她面前就会变得精诚团结,同仇敌忾。 余嘉在没进余家之前就受尽了打骂,尝遍世间冷暖,对于她来说,能够不再挨饿受冻,颠沛流离就是天堂。她大姐二姐对她的那些欺负,相比以往重则拿烟头烫鞭子抽轻则甩耳光跪洗衣板又算得了什么。 她上头两个姐姐自幼被宠惯了,性子高傲又骄横,家里佣人自然都喜欢余嘉这种温和对谁都很礼貌的性子,和她走的也亲近些。 别墅有三层,一楼是大的客餐厅和厨房,主要是作为会客的场所,没有设立卧室,只有两个小的保姆间和储藏室;二楼则有一个带着阳台和独立卫生间的大套房,两个卧室以及一个书房和卫生间;三楼房间格局和二楼一样,只是书房设成了娱乐室,里面放着健身器材,保留三个房间。 作为一家之主肯定是住在二楼带阳台的大主卧,她大姐也是住在二楼,一个房间作为起居室,另外一个卧室则是大的衣帽间和玩具室的结合;三楼和二楼一样的大主卧则住着她二姐,余嘉住在隔壁的一间卧室,还有另外一间卧室作为客房。 余嘉进屋换鞋后,脚步很轻的爬楼,本想避开从小就不和的两个姐姐,可惜早在她下车和佣人在外面说这话时,她两个姐姐就听到了动静。 大姐余颖和二姐余伊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标准的白富美。大姐成绩优异,长余嘉两岁,在余嘉向往的世界名校读设计;二姐余伊和余嘉是同岁,只是大了余嘉月份,成绩虽不如大姐,但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在国内顶尖学院读表演。她二姐刚读大一时,就被评为最美校花,虽还没毕业,但已经小有名气。 相比于两个姐姐的优秀,余嘉各方面就实在普通的不像话。长相虽然算得上清秀可人,可在肤白貌美胸大细腰的两个大美女姐姐面前则毫不起眼。学习不如大姐,喜欢的画画拿不出手,事业未来也还处于迷茫状态,更别提和已经小有名气的二姐比了。 好在余嘉看得开,也从来不想着去和两个姐姐比什么,本来她原本的身份就是再普通不过,对她来说,除了喜欢的画画这一点留有遗憾,其余都挺知足。 “哟,听说你出去写生去了,爸也真是的,你既然喜欢画画就让你画嘛,要你去学什么管理和金融,以你的成绩,怎么会学得进去那些东西,还不如画画呢。虽然你画的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你的兴趣,反正以咱家的条件,哪怕你以后什么都不会找不到工作,家里也不差那个钱去养你,你说是不是。”她大姐不愧是名校出身,这番冷嘲热讽的话说的端的是有水平,一个脏话也没有,言语间还一副为她之好的意思,却句句戳到她的痛处。 话虽难听,但余嘉早已习惯,没有去争辩和反驳什么,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顺从的说道,“多谢大姐关心。” 其实吵架最怕的不是吵不赢,而是你卯足了力准备大战一场,人家却压根不理会你。这种心情就好比你去参加一个比赛,为了赢得比赛前期通宵达旦费尽心血的做了很多准备,自认为一定会狠狠地击败对手赢一场漂亮的仗,得到万众瞩目和无数掌声和鲜花,结果他娘的最后却告诉你这比赛取消了。你说憋不憋屈,窝不窝火。 余颖此刻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情,余嘉自以为每次的忍让,实则在余颖和余伊眼里,比她撸起袖子和她们大干一架可恶十倍百倍。在高傲的人看来,不怕对手强大,反而对手越强,胜利的时候越是满足,而余嘉这种毫无战斗力的对手,哪怕赢得再多,对她们来说也没有丝毫成就感。更何况,那种毫无战斗力的对手,还总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视之,这让那俩姐妹不仅没有感受到胜利的喜悦,反而还认为自己受到了轻视。 她们后来变本加厉的欺负她,就是想看她跳起来反抗又无可奈何然后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舔着伤口的模样,而不是每次都那么的云淡风轻的好似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 余颖首战不利,余伊打替补。 余伊瞧出余嘉走路姿态的难看,双手抱着胸一副不屑的眼神上下瞧着她,倚在栏杆边轻飘的笑了,“要不是听陈妈说你去写生了,我还以为你从哪逃难回来的。你说你好歹也咱这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品味还是那么差。瞧瞧你那从地摊上淘来的二十块三件的牛仔裤和衬衣,走出去也不怕给我们家丢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苛刻你了呢。对了,你这腿怎么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被人那啥了?啧啧,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怎么看见谁都能发情,花个百把块去找个小姐都不知道强多少倍。” 和余颖的冷嘲热讽不同,余伊擅长平铺直叙且简单粗暴,那说出来话真的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余嘉咬了咬嘴唇,垂了垂眼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绕过两人的身子往楼上走去。 背后继续传来余伊刻薄尖锐的声音,“爸下个星期就要过五十大寿,到时候你最好躲在房间里,不然这副寒酸样出来,只会给咱爸和咱家丢脸,让人家看笑话。喂,我说话你听见没有,你是聋子哑巴吗?都不知道吱一声?” 余嘉就当自己是个聋子哑巴,什么也没有听见。 不然,她还能怎样呢?呵…… 不过是别人一时兴起收养的可怜虫而已,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争吵和反驳什么。 不管怎样,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等毕业后,她就和叶函结婚,离开这里,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组成自己的小家庭,过才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想到叶函,那个英俊优秀,对她又关怀备至体贴温柔的男友,她黯然的神色不觉浮现一丝笑容。 这辈子,有他就够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回房后,她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叶函打了个电话。 她刚才虽然没有和两个姐姐争吵,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和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的不在意,这种脆弱和伤心的时候,最需要男友的甜言蜜语来哄。 不过可惜打了半天也没人接,她无聊的躺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不禁想,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嗯,没接到也好,不然知道我回来看见我这副样子,肯定会像个老婆婆附身叮嘱一大堆。 一楼客厅里,余颖躺在沙发上吃着佣人送上来刚切好的新鲜水果,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余伊说着闲话,见她口袋里手机响了半天也没去接,随口道,“你不是最不喜欢听这种调子的歌吗,什么时候换手机铃声了,都响了半天还不接,该不会是你那刚甩了不久的前男友打来的吧。” 余伊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老婆两个字眼,撇了撇嘴,眼里滑过一抹不屑,不以为意的回着余颖的话,“还没甩呢,不过快了。” 第五章 余颖和余伊这次回家,自然就是为了她们父亲余镇海的五十岁大寿。 两人白日各种朋友聚会应酬忙得很,这倒是让待在家里休养的余嘉倒是心松下来不少。伤口结疤走路已经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后,余嘉打电话约男友一起出来。 出门之前,余嘉稍作打扮,虽还是简单的牛仔裤和衬衣,头发也梳成简单的马尾拢在脑后,不过脸上涂了粉底和唇彩,化了点淡妆。 两人约在闹市的商场,瞧见叶函时,余嘉挥着手,很开心的小跑到他面前。 叶函高高瘦瘦,穿着一套浅蓝色的休闲衣,站在清晨的阳光底下,温暖明媚,吸引了周围一堆小女生的偷看。 “今天陪我逛街啦,我还没来得及帮我爸买生日礼物。” 叶函看着眼前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孔,勾着嘴角,“遵命。” 余嘉挽着叶函胳膊,前几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高兴的拉着他走在嘈杂的人群里,一点也不像平时安静沉默的性子,说笑的样子活像个小女生。 “哎,真不知道买什么,好难挑。”逛了半天还无从下手的余嘉不免惆怅。 她爸虽然在生活费上从来没有亏待她,也跟上面两个姐姐一样,给了她一张能够透支五百万的信用卡,但她自识自己的身份,自然从来不去刷信用卡。对于她爸这种级别的富豪,几万几十万的东西自然都看不上眼,可她这些年攒下来的生活费也没多少,囊中羞涩,实在是不知道该选什么。 见她选择困难症犯了,叶函微笑着摸着她脑门,“不用那么苦恼,那是你爸,你随便选点什么心意到就够了。” 余嘉嘀咕,“话虽是这么说,可……算了算了,就听你的随便选一样吧,反正也不知道选什么。” 最后终于在逛了一早上的徒劳无功后,她在奢侈品店给她爸挑了一条深蓝色领带,让叶函帮忙试的时候,顺便也给他买了一条。 结账时叶函要刷卡,余嘉连忙道,“你给钱就不是我自己的心意了。”说着抢先付了账。 等店员去包装的时候,她眼角余光处瞥到一个高大而又熟悉的身影,微愣了片刻,还没移开视线,正好对上那双冷漠而深沉的眼睛。 她心里莫名有点慌乱,略觉尴尬的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简易延只是轻扫了她一眼,仿若没有瞧见她一般,淡漠的移开视线。 余嘉更觉尴尬了,感觉自己像是在自作多情一样,不过也深知他就是这种性子,随即又释然。 简易延选了两套西装,对跟在一边的店员淡淡道,“包起来。” 那店员一直偷偷打量着简易延,见他朝自己看过来,连忙收回视线,脸颊略微红了红。 “小姐,您的东西包好了。”店员对余嘉说道。 余嘉接过店员递过来的袋子,“谢谢。” 和叶函一起走出店子时,她正好迎面碰上走过来的简易延。 简易延只手插着兜,视线从她身边的叶函一扫而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依旧冷淡,“身上伤好了?” 余嘉没想他会过来和自己说话,略慌乱的点了点头。 不过简易延也只问了这么一句,随即往收银台走去。 出了店面后,一旁的叶函问着,“你们认识?他怎么说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早就好了啦。” 叶函转身看了一眼那个冷峻的身影,清润的眼里微染了一抹疑色。 中午两人吃完饭看了个电影,再随便逛了一会,叶函送她回家。 余嘉见快到饭点,见养父和两个姐姐都不在家里,想和男友多待一会,就留他在家里吃饭。 两人一段日子不见,进房间关了门不免就开始黏糊起来。 叶函揽着她的腰,把她抵在墙角,低头细细吻着。吻了一会,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往她衣角伸了进去。 两人谈了一年多,虽经常搂搂抱抱,但还没有到最后那一步。余嘉比较保守,她想等到结婚的时候再给他。 叶函手伸进去解开她内衣的时候,余嘉是吓了一跳的,平日叶函都是一副温润的模样,从来没这样猴急过。 她也不是说不喜欢他碰自己,只是她身上那些伤还没有好,不想让他看见。 “不要这样。”余嘉轻喘着气,按住他的手。 叶函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不过随即那么异色很快又淡了下去,他失望的收回手,在她耳边轻咬着,“一点都不让碰吗?” 听着叶函失落的语气,余嘉心里也觉得有所亏欠,毕竟都交往这么久了,好像自己做的有点过,立即安抚着,“过几天吧,我那个来了。” 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阵,家里佣人做好了饭敲着门,“三小姐,可以吃饭了。” 余嘉红着脸从叶函怀里出来,回道,“我知道了。” 说着,她轻轻推了推叶函,“好了,吃饭了。” 叶函在她耳边低低道,“可是我比较想吃你怎么办?” 余嘉脸色愈加红了,像是染了一抹血色,低头说了句“不跟你闹了”,匆匆打开房门小跑下去。 家里就她和叶函在,桌上也就两个人在吃饭,旁边有佣人在,两人都是很中规中矩。 饭吃完,余嘉送叶函到门口,正好这时她二姐余伊回来了。 余伊大胸细腰腿长,再加上精致的妆容以及时尚又性感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写的美。 余伊身边的余嘉,感觉自己就像是古代贵妃娘娘身边的小宫女,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叶函看见余伊时,眼底流露出的惊艳,以及两人那一闪而过的古怪对视。 余嘉对余伊小声叫了声“二姐”,便低着头拉着叶函匆匆离开。 余伊双手抱在胸前,看了一眼余嘉的背影,妖艳的唇边滑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酒店房间里,两具年轻赤/裸的身体在两米的大床上纠缠着,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和此起彼伏的暧昧声。 余伊轻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叶函,埋怨道,“你刚才太用力,把人家都弄痛了。” 叶函连忙哄着,“宝贝这次我轻点。” 余伊轻笑一声,右手指着他的胸口,“是你没魅力还是那丫头是个性冷淡,你们在一起那么久竟然还没碰过她?” “她浑身上下干巴巴的,我也没什么兴趣碰她,哪像你,□□水/多肉嫩的。” “呵呵我那好妹妹要是听见她心爱的男朋友背后这么说她,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你不是很讨厌她吗?看见她伤心你高兴坏了吧。”叶函说着,翻身压住她的身子往前一挺。 余伊嘤咛一声,身子软软的倒在叶函怀中,“讨厌啦又来,都不让人家休息一会。” 两人正战的如火如荼时,手机铃声响了。 “接电话啦。” 叶函继续着身下的动作,“不用理。” …… 余嘉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按着。 “我爸明天生日来道贺的人肯定很多,你要是忙的话,其实不来也没关系。” 她本来是想打电话说的,不过刚才打了一个叶函没接,她只好发短信过去。 之所以说让叶函不来,主要是怕她男友会在明天受委屈,毕竟她爸并不怎么喜欢叶函,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不来,反正来了也没多大用处。 发完短信半天,也没等到回复,她微微失落的暗叹口气,把手机放在床头,关了灯蒙上被子闭上眼。 嗯,还等一年,到时候拥有了自己的生活,就不用再在别人的屋檐下苟延喘息。 想到这里,她原本黯然的神色滑过丝丝幸福的笑意,整张脸也显得生动明艳起来。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缝挤了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道细细的光影。 门外已经响起佣人打扫卫生的窸窣声,手机调好的闹钟响了。余嘉睁开眼睛,拉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拉过窗帘,垂眼往前院的景色看了一会后,这才揉揉眼睛打了哈欠去卫生间洗漱。 她养父余镇海昨晚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了,还没碰面。一早上,她得下去见见他父亲,算是表现出自己这个养女对父亲的关心。 简单梳洗一番后,她难得在衣柜里翻出一条刚及膝的连衣裙换在身上,平时扎在脑后的马尾也披散下来,这番装扮使得她看上去比平时漂亮了些许。 下到一楼时,她看见养父余镇海已经端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餐。 余镇海虽然年到五十,但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就像四十岁的人,再加上成功男人的魅力,惹得很多小姑娘主动往上扑。 “爸。”余嘉柔声叫道,走到余镇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佣人很自觉地端上来一碗小米粥和一杯热牛奶,小心的放在她面前。 余镇海看了她一眼,“身上的伤好了?” 余嘉暗暗心惊,她本来以为她爸在外面那么忙是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事的,结果不料才回来一晚,就知道这件事了。 “嗯,只是划过皮而已的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出远门。” 第六章 余镇海的语气不紧不慢,低沉醇厚,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余嘉低头听话的“嗯”了一声。 “既然还是画不出来,那就早点把画画的念头断掉,不要再总想着去拿画画当职业。明年你也就毕业,要早早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我让你去学金融和管理,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我什么意思。” 余嘉心中一跳,诧异不已的看向余镇海,后面那句话是说…… 余镇海搁下手中的碗,拿着纸巾慢悠悠擦了擦嘴,轻描淡写,“你不要总只是把自己当成余家的养女,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养个外人。我没有儿子,余颖和余伊都没把心思放在上面,帮不上忙,家里的企业还得让你替我多操心。现在你的学业应该也不忙了,过些日子,到公司去锻炼锻炼,我已经安排好了。” 余嘉吼口动了动,最终还是压下心中想说的话,点了点头,“嗯,一切听爸的安排。” 去家里的公司做事也好,就算是报答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余镇海吃完早餐后,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头看起了报纸。余嘉一个人坐在餐桌边,想着她爸刚才说的话,心事重重,看来自己一时半会,还是离不开余家了。 没过多久,余颖和余伊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两人身上还穿着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慵懒模样。 “爸。”余颖亲昵的坐在余镇海身边,撒着娇,“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年轻帅气,看了您,我都发现我快找不到男朋友了。” 余镇海原本严肃的神色浮现些许慈爱,“你这丫头,倒是消遣到你爸头上来了。” 余颖撇撇嘴,“哪有,人家说的是真心话啦。”说着,她从背后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happybirtyday。” 余镇海愉悦的笑了起来,“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 余伊这时也走了过来,先是在余镇海右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拿出同样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余镇海面前,娇声道,“爸,这可是人家特地拖朋友从瑞士带来的手表,您可一定要天天戴在手上。” 余镇海哈哈笑着连连点头,温和的模样和平时不苟言笑的严肃判若两人,此刻的他,只是一个父亲,而不是驰骋商海精于算计的生意人。 “好好,你们都很有孝心,颖儿和伊儿的礼物,爸都很喜欢。” 听着客厅里传来的那一片欢声笑语,余嘉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她慢慢拿着汤匙肴着碗里的稀饭,只觉口中一片苦涩。 原本以为这些年过去,她已经看开了自己的身世,可看见余颖和余伊在余镇海面前肆无忌惮地撒着娇,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嫉妒的。 余颖和余伊在余镇海身边撒了会娇,则上楼去梳洗去了。 余嘉这才搁下碗筷,往客厅这边走来,站在余镇海面前,拿出刚才没来得及送出的礼物,“爸,生日快乐。” 余镇海在余颖和余伊走后,脸上已没了笑意,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他接过余嘉递过来的礼物,淡淡点了点头,随手放在一边,“下午就会有宾客过来,你没事的话,待会帮为父在门口迎接。” 余嘉听话回着,“好的。” 说完这些,余镇海上了楼,余嘉则在留在底下帮着佣人为接下来的宴会做准备。先是装扮底下的客厅,然后则是为宴会准备食材,一番忙碌下来,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中午。 余颖余伊还有余镇海下来吃了饭后,则又上楼去了。 余嘉还是留在底下,帮忙准备宴会,时间过得很快,四点多的时候门口就陆续停了车。 还是佣人提醒道,“三小姐你看你忙活了一天身上衣服都脏了,还是赶快去回房去换件衣服再下来。” 余嘉低头瞧了一眼,见裙子上面只是有点灰和皱,不以为意的用手拍了拍,对佣人叮嘱了两句,然后赶快面带微笑的端站在门口,迎接进来的客人。 “李叔叔您好,快请进。” “张叔叔好。” “您好。” …… 她对着进来的人不断地点头弯腰,比那些庆典活动上的礼仪小姐还要尽责。 就在她口中说着“您好”那两个字都已麻木时,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让她整个人如被电击,膛目结舌的看着来人。 简易延身上穿着极为剪裁合体的西装,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夕阳下,宛如一尊艺术家手下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他面上一如既往的淡漠和冷峻,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漆黑深沉的眼里,在看向一脸震惊的余嘉时,略带了一丝玩味。 “你……”余嘉迟疑,正要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养父生日,在宜西市有头有脸的人怕是都来了个七七八八。而像他这样的人,一看也是有点来头,今天过来,倒也正常。 简易延高大的身躯挡在余嘉面前,几乎遮住了她所有视线,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道,“怎么,不欢迎?” “不,不是。”余嘉赶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进吧。” 客厅里面此刻已是宾朋满座,好在余嘉的别墅大,一楼客餐厅和前后院也很大,来了这么多人倒也不显得拥挤。 余颖和余伊正在里面和那些客人谈笑风生,与少言寡语性子又冷淡的余嘉相比,余颖和余伊对此显然游刃有余,再加上长得漂亮,简直就是焦点,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 简易延进去后,先是带着礼物,往正和人说笑的余镇海走去道了声贺,接着就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如一汪深潭的眼睛似漫不经心的扫着四周。 而很快,一道带着惊讶和惊喜的视线注意到了他。 “简总,想不到你也来了,咱们这算不算有缘?”余伊脸上挂着妩媚动人的笑容。 她身上穿着一件斜肩长红裙,紧贴肌肤的款式很好的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胸大细腰和翘臀,所有的优势全都很好的展示出来。再加上恰到好处的精致妆容,宛若一条刚从水里出来的美人鱼,带着惊心动魄的魅惑。 简易延面色并无多大变化,只是唇边勾勒了一抹极浅的笑意,“余小姐,好久不见。” 余伊之前拍了一个广告,厂商那边的负责人就是简易延,两人因合作一起在桌上吃过饭,不过也仅限吃过一次饭而已,并无深交。 简易延这种英俊逼人却又高深莫测的成熟男人,不管是对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是自认见惯风月的熟女,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余伊这样的情场老手,虽交了不少高富帅男友,可没有一个像简易延这样的。明明整个人给人疏离和冷漠,但越是这样却越是撩的人心痒难耐,对于女人来说,似乎天生就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见到简易延的第一眼,余伊心里就不免计划怎样才能拿下这样极品的男人。 “上次还没来得及多谢简总,既然简总这次来了,我可一定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余伊说笑着,很自然的在简易延身边坐了下来。 她靠过来的时候,简易延问道一股香水味。余伊涂的香水自然是高级货,清淡自然,可在简易延闻来,却和那种电梯里闻到的劣质香水一个味道,刺鼻难忍。 心里虽然不喜,但简易延面上仍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那就多谢余小姐。”依旧不咸不淡的语气。 余伊这样的大美人,从小就被众星捧月惯了,身边什么时候不是一堆男人的追捧,只要她勾勾手指,多的是男人前赴后继,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简易延,不说拜倒了,就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这让一向自信骄傲的余大美人心里很受打击。 可偏偏人心里就是这样,人家越是不把她当回事,越是正眼都不瞧一下,余伊就越是对简易延感兴趣。要不是这里有很多人,她都恨不得直接脱了衣服扭着细腰来勾/引了。 天色将暗,一直站在门口迎客的余嘉看见了翩然而至的叶函。 这时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余嘉也可以闲下来,见叶函到后,原本忙碌一天又连续站了一个小时早已疲惫不堪的她,整个人又顿时变得精神起来。她笑着上前挽着叶函的胳膊,柔声道,“怎么还是来了呀,我爸现在正和人谈事呢,待会等他空闲下来我带你过去吧。” 叶函轻扫了一眼四周,微笑着点了点头。 正悠然坐在角落里品着红酒的简易延似笑非笑往余嘉那边的方向看过去,眼角余光处又瞥了一眼身边的余伊,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只手插着兜往客厅中央走去。 别墅里响着悠扬的音乐,餐厅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和吃食,前院和后院都灯火通明,后院靠泳池旁,专门有人在烧烤。 整个生日宴就像一个大party,自由自在,没有什么拘束。宾客们起初进来和余镇海打招呼交谈一番后,便各自三三两两的或站或坐的在一起说笑。 简易延站在余嘉面前,冷峻的面孔难得浮现出一丝微笑,不过在余嘉看来,那毫无温度的冰冷笑容让人觉得渗得慌。 “余小姐,肯赏个脸借一步说话吗?”他的举止而语气端的是彬彬有礼。 余嘉暗暗疑惑,心想自己和他应该没有什么话要说吧?不过一想到他几番帮过自己,于是点头“嗯”了一声。 “叶函不好意思啊,你先自己随便坐,我待会再来找你。”余嘉很抱歉的对身边人影说道。 叶函深看了简易延一眼,他对他有印象,就是上次在店里碰见的那个男人。凭着男人的直觉,在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叶函就觉得他不简单,身上带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 “行,那待会见。”叶函朝余嘉笑了笑。 简易延,“不知道府上可有安静的地方?” 整个底下都是人,余嘉深知他冷漠不轻易开口的性子,既然主动要跟自己说话,想必应该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闲话。 想到这里,她只好道,“要不,去我房间吧。” 说完后,她又觉得似乎好像有点不妥,叫一个大男人单独去自己房间,这是不是太…… 抬头偷偷看了眼眼前的男人,见他似乎正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自己,余嘉脸微微一烫,随即又想自己真的是矫情的想太多,上次在酒店还不是单独跟他在一起,甚至还在人家床上睡了一晚呢。 “这,这边走,我房间在三楼。”她脚步匆匆,低头说话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而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余伊看着那一幕,那涂着眼线和眼影如芭比娃娃一般的大眼睛里,阴霾一片…… 第七章 余嘉带简易延上了楼,打开自己卧室,赶紧先进去把丢在沙发上的睡衣收好,略不自然的道,“坐吧,要喝点什么吗?” 简易延淡淡扫了一眼房间四周,视线略在卧室里那一米宽的小书柜上停留片刻后,悠然坐了下来。 “不用,谢谢。” 余嘉见他进来的时候已经关上了房门,便直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直接道,“刚才在底下你说有话要和我说,不知道是什么?” 简易延深邃的眼睛轻瞟了她一眼,“我想问你,那天在山上的时候,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面对他的问题,余嘉很是疑惑,当时他虽然也问过,但并没有深究,这都过去好些日子了,他为什么又来问这件事? 就算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至于这么久后才来兴师问罪吧? “我那天……真的没有看见什么。” 简易延忽然离她近了一分,盯着她的眼睛,“不要对我撒谎。” 虽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他说话的语气也还算温和,可就是莫名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在他靠过来时,余嘉心里牟然一跳,开始慌乱起来。 她犹豫片刻,心想这好歹是在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地盘,有什么好慌的,难道还怕他把自己怎样不成。 如是想着,她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略挺直了腰板,“我真没看见。” 简易延轻笑一声,身子离她更近了一分,甚至可以说已经直接贴着她的身子。 余嘉下意识的就要后退,可是肩膀处却传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力道紧紧禁锢住她身子。 “我说了,不要对我撒谎。”简易延语气平淡,没有丝毫起伏,也没有任何温度。 余嘉低头看了一眼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里眸色变了几变,“好吧,那天我确实看见了。” “嗯?” 余嘉不想去回忆那天阴森和诡异的画面,把眼睛投向窗外,“就是看见你好像站,站在一个坟前。不过……不过我也看的不是很清楚。”停顿了一会,她又补充,“我不敢肯定,所以你问我的时候,我才说没看见。” 听见她说坟的时候,简易延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不过稍纵即逝,便一点痕迹也没有留,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这件事情,我希望余小姐你能保密,不要说出去。” 余嘉心想我平白无故给人说这些干什么。 “你放心,我会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对任何说。” 简易延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松开,余嘉暗吐了口气,正要站起身来,哪知简易延却拉住她的胳膊。 在余嘉睁大的惊讶眼睛中,简易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撩开她裙子的衣袖,看了她细白的胳膊一眼,“看来你恢复的挺快。” 她之前的那些细长伤口已经结完疤,只剩下一点浅印。 简易延说完,视线又往她腿上瞧去。 她穿着刚及膝的短裙,露在外面的腿穿上了浅灰色丝袜,很好的遮住了那些伤疤,丝毫看不出来什么。 余嘉见他视线下移,脸红的缩了缩腿。 见状,简易延只是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来。 “你记住刚才自己说的话。” 轻和如常的口吻,却透着一丝威胁。 余嘉不免微微皱了皱眉,心想他还真是古怪,难道那坟还是个什么秘密不成?要是个秘密怎么放在那种大山里。 两人一前一后从卧室里出来,简易延走在前面,余嘉跟在后面,看着那冷漠到骨子里的背影,她不由想起刚才他靠过来的一幕,心跳陡然加速了些许。 走到一楼楼梯口,简易延扫了一眼某个地方,忽然停住脚步。 余嘉见他停了下来,也没多想,就在她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胳膊被一个力道给拉住。 余嘉皱了皱眉,“还有什么事吗?” 简易延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子缓缓靠近她,在她耳畔低声道,“我忽然想起来,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余嘉:“……” 简易延漆黑的眉眼在看见她红着的脸颊后,略微变得柔和了些许。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余伊看见眼前那刺眼的一幕,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沉得愈发深了,那张高傲漂亮的小脸上,浮现着不屑和嫉妒。 呵,那个丫头! 她拿出手机,给某人发短信:“人家想你啦。” “身上哪个部位想了?” “讨厌,现在来我房间,人家等着你。” …… 余嘉在底下招呼了一会客人后,见她爸闲了下来,便打算带他去见她爸。不过在底下怎么都找不到人,打电话也没人接。 此刻她不免有些担心,难道是刚才不在的时候,叶函已经见了她爸?然后她爸对她说了什么所以负气走了? 越想她越担心,无奈之下,只好问家里的佣人看没看见叶函。 问了几个都说没有注意到,倒是平时和她关系比较亲近的李妈神色诡异的犹犹豫豫开口,“三小姐,我也不知道自己开没看错,好像是见他上楼去了。” 余嘉有些奇怪,上楼?难道是去找自己了? 也不无这个可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余嘉爬上楼打算去找找。 走到三楼楼梯口,她听见隐隐约约的奇怪声音,是从她二姐余伊房间传来的。 她本来不以为意,可经过余伊房间时,那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那暧昧的声音听得她一阵面红耳刺,可随即,她脚步定住了,嘴唇发着白,垂下来的手紧紧抓住裙角,指尖微微颤抖。 “都说了轻点啦,嗯,不要那么快……” “刚才你可是叫的很大声,你确定要我慢点?” “你可真坏,就知道欺负人家。” “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欺负你。” “呵呵,我那妹妹要是知道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指不定得伤心成什么样。” “要不是你要我吊着她,我早就想把她甩了。” “呵呵,那还难为你啦,你再等等嘛,好歹你们也谈了那么久,要是不上了她,岂不是很吃亏?” “我跟她上床,你不吃醋,嗯?” “相比于吃醋,我可更想看看她整日摆出那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在你身下浪/荡的模样。” ……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犹如一根根毒针,刺的她心口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连呼吸一口都变得极其困难,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像是被一台机器给抽空,只是站着便觉得天旋地转。 她无力把身子靠在墙边,依托着墙慢慢坐了下来,耳边暧昧的声音还在继续,可她却什么也听不到,感觉整个脑子嗡嗡作响。 楼梯口,缓缓出现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 简易延倚在栏杆边,站的随意,那悠闲的姿态像是在欣赏着什么美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嘉混沌一片的脑子终于渐渐恢复清醒,她注意到了简易延,视线朝他看过去时,简易延朝她勾了勾嘴角。 那笑容明明好看极了,可在余嘉看来,却宛如魔鬼。 她抚了抚呼吸困难的胸口,使出所有的力气扶着墙角勉强让自己站起来,可腿却因为坐着不动太久而发着麻,她刚走一步,就踉跄的崴了一下,索性及时扶住了墙,才没有摔倒。 简易延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余嘉倔强的咬了咬苍白的嘴角,不,不能再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一幕。 她按住发麻的腿,休息一下后,又努力的迈开腿。 艰难的走到楼梯口,她仰着毫无血色的小脸,对视着简易延,“你怎么在这里。” 简易延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余嘉垂下眼睑,不再多说,她绕过简易延的身子,扶着栏杆,一步一步缓缓的爬下楼梯。 背后传来简易磁性撩人却又毫无感情的声音,“想哭就哭出来,伤口隐藏起来,只会溃烂的越深。” 余嘉停住脚步,单薄的背略微抖了一下。 简易延只手插着兜,姿态优雅的走下楼梯。 经过她身边时,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把脸贴在她耳际,压低声音,“还有,要想伤口好的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块腐烂的肉给切掉。” 余嘉苍白的脸色一变,晦暗无光的眼里闪过几道异样的色彩。 “余小姐,你跟我是同一类人。我叫简易延,记住我的名字。”简易延离开她的身子,从怀里拿出一张质地坚硬的金属名片,塞在她手里,“以后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简易延,简易延……余嘉心里默念这三个字。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再抬起眼睑时,里面已经噙满了泪。 她悔恨不甘的用手擦了擦不知何时已经通红一片的眼角,一字一句的哽咽,“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我每次狼狈不堪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简易延嘴角微扬,“我刚才说了,我们是同一类人。” 第八章 同一类人……余嘉不懂他说那几个字的意思。 她怎么可能会跟他是同一类人。 跌跌撞撞的下楼,华丽的水晶灯下一片欢声笑语,人人脸上都露出欢愉的笑容,谈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可余嘉感受到的,却只有从头到脚刺骨的冰冷。 她没有去客厅,下到一楼后,直接从后门穿到后院。 余家别墅后院很大,有泳池,花坛,草坪。泳池边灯亮着,围着三三两两的人,余嘉一个人走到人少的花坛那,在边上的凉椅上坐了下来。 入夜的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余嘉穿的少,却没有一点知觉。 身体再冷,也抵不上心底的万分之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坐了多久,还是佣人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她。佣人见她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活像个鬼魂一样,也没敢多问,好说歹说拉着她进了屋。 进去的时候家里宾客已经走完了,只剩下佣人在忙碌收拾着残局。余嘉行尸走肉般的上了楼,回了自己屋子,也没去洗澡,就这么躺在床上蒙住被子。 除了刚才在简易延面前流泪外,她再没掉下一滴泪。 黑暗中,她蜷缩着身子,眼眸越沉越深,越来越暗。 第二天她起的很早,神色如常,没有去质问余伊,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中午,她给叶函打了个电话,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去之前,她站在镜子前特地打扮了一番。 细高跟,长裙,大红唇,如此装扮,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的换了一个人,嫣然一笑时,唇边竟带着三分魅惑。 提着包出门时,佣人见状一个个目瞪口呆,直到她出了大门,才愣愣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刚才那个人……是三小姐? …… 市中心一个高档餐厅里。 叶函一如既往的早到,白色衬衣配上浅咖色的休闲裤,端的是英俊逼人。 看见和以往判若两人的余嘉时,叶函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很久吧。”余嘉面上挂着柔和的微笑,很自然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叶函微微入神的看了她几眼,“没有,我也是刚来。” “对了,昨天晚上怎么没见到你人?我还准备带你去见我爸呢。” 叶函神色稍变了变,很快又笑道,“昨天晚上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余嘉深看了他一眼,“哦,是吗。” 低头看着菜单时,她那原本带着笑意的眼底却暗了暗,挥手招来服务员,“就这些谢谢。” 服务员走后,叶函盯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 “怎么,不喜欢吗?” 叶函喉咙动了动,“也不是,就是没有看习惯。” 余嘉只手拖着下巴,笑容俏丽,“那你是喜欢看我这样还是像以前那样?” “只要是你,怎样穿都行。” “是吗?”余嘉微叹口气,“我还以为会给你个惊喜呢,既然你觉得无所谓,那就算啦。” 停顿片刻,余嘉接着道,“那你是觉得我姐漂亮还是我漂亮?” 叶函心里一跳,可是见她神色如常,又稍微放下心来。 本来他刚开始追她的时候,是图一时的新鲜,交往一段时间后觉得无趣也就想分手,不料那时她二姐余伊找上了他,要他先别分手,再拖一段时间,于是才和她交往到了现在。 有的时候见她对自己很依赖,叶函心里也产生过愧疚,不过一想到余伊那样的大美女,美□□惑下,他心里的那点点愧疚也渐渐消散。 跟余伊比起来,余嘉显然是一点都不够看。长得虽然还行,但身材瘦巴巴,性子又冷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实在索然无味。 不过现在,当看见打扮后可以称的上惊艳的余嘉,叶函心里有点摇摆了。 交往这么久,还没碰过她,看似挺瘦,不过摸的时候手感还不错,虽然处女上起来不是特别爽,不过调/教一番后,滋味应该不错。 正当叶函如此想着,忽然从头顶处传来一股热流,黏糊糊的液体从头发到脸颊再到脖颈,一直向下。 叶函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那张笑靥如花的明媚面孔。 余嘉站起身,手中拿着服务员刚端过来的玉米汁,纤细的手紧握着杯子,慢悠悠的从叶函头顶往下倒。 面对着叶函由震惊疑惑逐渐转换为愤怒的眼神,余嘉面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样,这玉米汁的味道不错吧?是我特地为你点的呢。” 若是普通的水,就算被泼,拿着纸巾擦一下就好,哪怕是果汁和红酒,也不会有玉米汁这种粘稠的明黄色来得恶心,拿纸巾擦都不好擦,由此可见余嘉的险恶用心。 高档餐厅里悠扬的音乐声还在继续,可四周很多人的视线,却朝余嘉和叶函这边望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函以往在余嘉面前所展现的温和的笑意终于不见了踪影。 余嘉把手中的玉米汁倒完后,缩回手把空杯子放在桌上,目光平静的对视着那似乎要喷火的眼神,轻飘飘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报自己这一年多年被你花言巧语所蒙骗的仇而已。” 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叶函神色的气愤顿时少了些许,只是英俊的身影消然无影,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你都知道了。” “怎么,我要是不发现,你还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 叶函沉默不语。 余嘉盯着他看了几眼,虽然刚才用玉米汁泼他解了心中那口恶气,可毕竟她曾那么喜欢他,更多的还是悲凉和痛苦。 “从今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丢下这句话后,她拿起放在一边的包,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 余伊听说余嘉在餐厅当着众人泼了叶函一身玉米汁后,那娇俏的脸蛋上满是不可置信。 从小到大,她和余颖都欺负她惯了,那个丫头从来都不还嘴,还以为是一头小绵羊,结果没想到,却竟然是一头披着狼皮的羊。 最让余伊感到不爽的是,原本勾引她叶函,并且让叶函不要那么早跟余嘉分手,就是想等余嘉知道真相时,亲眼看见她痛苦,这样才能一报这些年来的憋屈。 可是现在呢,余伊却发现她所有的打算都是徒劳,那个丫头就跟她和余颖一起骂她的时候一样,永远摆出那一副无所谓的淡然模样,这让余伊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不行,她才是余家这种富贵人家出来的大小姐,那个丫头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她爸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乞丐而已。那么卑微可怜的人,要是没有她家,那个丫头哪里有如今富裕的日子,凭什么还整日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不食人间烟火又自命清高的模样。 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怒火渐渐膨胀起来,余伊不知道想起什么,红唇边滑过一抹冷笑。 行,你不是清高吗,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嘛,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还拿什么装纯情。 …… 昏暗嘈杂的酒吧里,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不断绽放着身上的激/情。热舞,喝酒,谈笑,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热情高涨不知疲倦。 一身惹火打扮的余伊,走到哪都是焦点,身边围了一圈的人,她和她的那些朋友,坐在酒吧里的一个角落,喝酒玩乐很是愉悦。大家都很放得开,除了喝酒玩游戏,还会时不时开些黄腔。 而坐在余伊身边安安静静的余嘉,则与周围那群火热的男男女女显得格格不入。 “出来玩就要有出来玩的样子,还这么端着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从没来过酒吧。”余伊对余嘉说话的语气依旧带着刺。 余嘉虽说从小就受到余颖和余伊的欺负,不过她本来就觉得自己在余家碍眼,吃人家的穿人家住人家的,换做谁,估计都不舒坦。余嘉对于余颖和余伊,心里很微妙,总希望自己能够被她们所接受,大家和平相处。 当余伊说要拉着余嘉来酒吧时,余嘉犹豫一会就答应了,希望能够缓解关系。 余伊和叶函的事,余嘉并没有挂到余伊身上,从小到大余伊本来就没少针对她,余嘉早已见怪不怪产生免疫力,哪怕余伊对她做出再过分的行为,余嘉都不会觉得大惊小怪。反而是叶函,当初对叶函越是喜欢,当得知叶函背叛她时,产生的怨恨也就越大。 看着身边说笑欢闹的男男女女,以及这种到处弥漫着荷尔蒙气息的环境,余嘉心里也逐渐放松融入其中。 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一下吧,喝醉了也好,醉了就可以忘掉那些让人痛苦的事情。 酒虽苦涩,却还是一口一口的咽下。 “余伊,看出不来你那似乖巧的妹妹还挺能喝的。” “呵呵,什么乖巧,还不都是装的。” “你妹妹细看之下长得还不错,有男朋友没?” “怎么,你看上了?” “哈哈看上了我也不敢。” “嘁,你有什么不敢的,她也不过就是我们家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养女罢了,你还真把她当成什么大小姐不成。” 耳边的那些说笑她渐渐听的不是太清楚,小腹里像是有一团火,唇干舌燥,脸颊更如被开水烫过一般滚烫无比。 “你妹妹脸怎么这么红,别说,这模样真他妈勾人。” “这就勾到你呢?” “呵呵开个玩笑嘛。” 余嘉感觉有点不对劲,她努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姐,我人不舒服,先回去了。” 余伊笑的诡异,“回去了?看你这样子走路都不稳,要不我找个人送你回去?” 余嘉揉了揉头痛发麻的额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点喽,回去路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别向爸告状说是我没照顾好你。” “二姐你放心,不会的。” 刚转身她就不小心被谁伸出来的腿给绊倒,耳后传来立即传来一阵哄笑。 她紧抓着包从地上爬了起来,体内那股异样越来越重,脑子也越来越迷糊…… 第九章 鼻尖充斥着各种味道,耳边满是喧嚣,四周全是拥挤的人群,余嘉每走一步都觉艰难无比。 她喘着气,终于凭着直觉走出了酒吧门口。 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她弯着腰,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大口大口呼吸着,似乎这样就能消散体内的燥热。 “李叔,我……”余嘉拿出手机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这个样子她深知自己一个人是不能回去了。 可是话还没说话,手机却被人给夺了去。 她仰起脸,昏暗的夜色下,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是依稀觉得那张模糊的脸带着几分狰狞。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要不哥哥我送你回去?” 余嘉往后退了退,冷冷道,“走开。” 那人放肆的笑了笑,“看不出小妹妹脾气还挺火爆,不过哥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身子被人给揽住,余嘉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那烟味让她直作呕。 她想推开他,可无奈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道。 “你,你放开,不然我……” 嘴巴被狠狠捂住,身子更是丝毫动弹不得,她脑子混乱一片,不知道思考,只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被人带入了车里…… 市里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套房里,洗完澡穿着睡衣的简易延站在大大的落地窗边,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繁华的夜景。面无表情的脸满是漠然,周身仿若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让人不敢靠近。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他转身拿起床头的手机。 “延哥,你不是要人盯着那余家三小姐吗,她和她姐去酒吧,结果刚才一个人在酒吧被一个男人带走了,情况好像不对劲。” “嗯?派人跟着没有。” “正跟着呢,延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把人救出来,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来。” 繁华的街景渐渐消失在车后,车子在无人的街道上开的飞快,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 尖锐的刹车声滑过夜空,终于那头野兽停了下来。 这里是郊区一个破旧的厂房,地上还是泥巴和杂乱的野草。 简易延踏着夜色下车,高大的身影在这一片空旷中更显冷峻。 徐磊快步走了过来,“延哥。” 简易延点头,看向徐磊身后的男子,缓缓走到男子面前,“怎么回事。” 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脸上有些淤青,显然刚才被狠狠收拾过,此刻见了简易延完全没了之前的狠逆,反而瑟瑟发抖的求着饶,“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也是受人指使的。” 简易延不知想起什么,唇边勾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受人指使?谁?”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她给了我一大笔钱,说要我把那姑娘给,给……”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简易延唇边笑意更甚,他拿出手机在上面搜索余伊两个字,接着把手机递到男人面前,“是不是她?” 男人忙不迭点头,“就是,就是她。” “离开宜西,从今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简易延慢悠悠说着,只是话锋一转,“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男人身子一抖,又赶紧道,“是是,我马上走,走得远远的。” 说完他从地上爬起来,匆忙跑到破旧厂房门口处停着的面包车,赶紧逃之夭夭。 简易延看也没看那人一眼,只是问徐磊,“人在里面?” 徐磊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点头,“好像被人下了药,现在人正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简易延伸手扯了扯笔挺的衣领,眼底暗了暗,“你们都可以走了。” “是。” 厂房门口是破旧满是锈的铁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树枝和细小的铁棍,高档真皮皮鞋踩在上面“咯咯”作响。 里面阴暗如同地狱,走路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陈旧的厂房里,显得可怖又诡异。 里面亮着一盏发旧的灯泡,光线微弱,因电压不稳而时不时闪烁着。 简易延扫了一眼四周,视线停留在左边墙角处,那里堆放着几块木板,木板旁的地面,躺着一个娇弱的身影。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人,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匹盯着猎物的狼,但眼底所闪现的狡黠,又像一只得到千年的老狐狸。 他脱下质地高档的西装外套,随手搁在一旁堆放着的木板上面,伸手一颗一颗慢悠悠解着衬衣上的纽扣。 昏暗的灯光下,精壮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 简易延半蹲着身子,手往地上昏迷的人影伸去,“撕啦”一声响,传来布料破碎的声音。他光着的上半身压在她身上,略端详了一下她的身体后,手从上面慢慢往下滑,不带任何怜惜,就这么硬生生挺了进去。 迷迷糊糊中,余嘉感觉身体某处撕裂的厉害,疼痛感渐渐蔓延开来。 她做了很多梦,梦里,她似乎在溺水,四周全部都是冰冷的海水,无论她怎么大声的叫,都没有一个人来救她,越是用力的扑腾,身体下沉的越快。 还有一个梦,似乎有人在撕扯她的衣服,把她压在身下狠狠的凌/辱着,她想反抗,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 梦里的撕裂感,总是一阵一阵的继续,似乎永无止境…… 夕阳的余晖,像是染了一抹血色照在余嘉苍白如纸的脸颊上。 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淤青的膝盖,把头埋在里面,像是一尊雕塑毫无生气的一动也不动。 睁眼醒来发现的一切,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她浑身透不过气,又如一张毒网,侵蚀着她身上每一片肌肤,每一块血肉。 她不想去回想,不敢去回想,可是脑子却又不听使唤的总是浮现着昨晚那如梦靥般的零星画面。 男人粗暴的动作,粗重的喘息声,就像魔咒一般,不断地在她耳边回荡。 不,不,一定是做梦,不会的。 她发疯似的捂住耳朵,紧咬着已被咬破渗着血渍的嘴唇,努力想要忘掉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可……又怎么忘得掉。 不管是身体里还是表面,还残留着男人施/暴后的痕迹。身上的疼痛感,稍微动一下便觉撕心裂肺,更别提那印在心底的阴影…… 厂房外几处破屋后的小道里,停着一辆黑的透亮的车。 简易延坐在驾驶座上,冷峻的面孔略带着些许的疲惫,似乎一夜没睡。他手中夹着一根烟,狠狠的吸一口后,很快又吐了出来。 一向沉着冷静似乎不管什么事发生都一副泰然若之的模样,此刻却显得有些许的烦闷。 昨晚他伤到了她,明知道她是第一次,却还是一次又一次毫不怜惜。 该死,她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不会是……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响起,他脸色立即变了,打开车门就要下车进去,可很快理智又占了上风。 简易延啊简易延,这些年多少事都隐忍过来了,怎么关键时刻因一个黄毛小丫头而自乱阵脚。 修长的手指掐灭烟头,他重新坐回车内,揉着眉心沉默片刻,拿过丢在一边的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按下拨号键。 从厂房出来时,他特地把她手机放在她身边。 前面不远处空荡的厂房里,隐隐约约传来手机铃声。 等了很久也不见人接,简易延脸色沉了下来,眉心微皱。 那丫头不会真出什么事,怎么到现在都还不接电话。呵,好歹是那个男人的女儿,要是因为发生这么点事就想不开,简直可笑。 就在他想着她要是再不接就下车时,手机那头终于传来一个微弱至极的声音。 简易延深吸口气,强压住心中那一丝不安,片刻后,面上又恢复往日那般冷峻。 “余小姐。” “嗯。”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仿若失去了灵魂,没有任何生气。 简易延心口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针在上面扎,并不算痛,却又不能忽略。他冷峻的神色不觉缓和下来,说话的语气难得柔和,“是我,简易延。” 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回音,他又接着道,语气略显急促,“你在哪,我有事情要找你。” 余嘉靠在墙角,把身上破碎的衣服拉了拉,遮住露在外面的肌肤,她尽量想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可说话时,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你……有什么事。” 明明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仿若用尽了她浑身力气。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简易延语气加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哪。” “你电话别挂,我查定位来找你。” 说完这句话,简易延像是解脱一般的靠在座椅上,头微微往后仰,轻轻闭上眼睛,耳边还回荡着那个气若游丝的颤音。 不,不能后悔,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就没有再回头的余地。 他睁开眼睛时,眼底最深处那一抹不经意的柔软,逐渐又被冷漠和深沉所取代…… 第十章 坐在车里的简易延时不时会低头看着手中的表,手指轻轻敲打着柔软的座椅,脸色阴晴不定。 四十分钟后,他发动引擎,车子徐徐往厂房开去。 下车时,他微一驻足,漆黑的眼睛盯着空旷破旧的厂房里深看一眼,这才大步往里走去。 天色渐暗,凌乱狼狈的地面显得有些诡异,放着木板废料的旁边,蜷缩着一个黑影。 余嘉身上的裙子已经被撕破,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胳膊膝盖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紫色淤青。 在听见脚步声后,她埋在双膝间的头微微仰起,没有任何表情,眼底空洞一片。 简易延看见她那如行尸走肉般的眼神,脚步立即停住了,沉默片刻,这才又向她走了过去。 这次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好像生怕脚步声大一点就会吓到她一样。 就在他靠近她的时候,余嘉往墙角处移了移,抱着双膝的手抓的很紧,“你别过来,我脏。” 简易延怔了怔,脸色发着白。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弯下腰裹住她的身子,“我送你去医院。” 余嘉看了看他,又低头看着披在身上的外套,忽然不知道受到什么惊吓,双手捂着耳朵大叫,“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简易延蹲下身子,双手紧紧地抱住她,不住的在她耳边安抚着,“别怕,是我,有我在,没人伤害你。” 他的话起了作用,余嘉终于不再大叫,只是把头埋在他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领。 简易延轻抚着她凌乱的发丝,带着蛊惑的声音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一点。” 她没有哭,只是眼底的空洞被恨意所填满。 …… 路上,简易延把车开的很慢,眼睛时不时瞟向后视镜。 车内安静极了,简易延扯开衬衣的第一颗纽扣,把车窗打开三分之一。 窗外的各种喧嚣传了进来,简易延皱了皱眉,又关上窗。 风吹进来时,余嘉把身子往边上缩了缩。 简易延看在眼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身加速。 很快到了医院,他直接抱着她下车,旁若无人的大步往里面走去。 高级病房里,已经等候着一个医生,医生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脸上有酒窝,笑起来有点玩世不恭,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严肃外表格格不入。 “真是稀奇,还是第一次见你主动找我帮忙。”年轻男目医生笑着,目光略奇怪的看了一眼简易延怀中抱着的余嘉,“更稀奇的是,你这棵万年不开花的铁树终于开窍了。” 简易延把余嘉放在床上又盖好被子后,二话不说的走到男医生面前拉着他走了出去。 病房门外,丁源的脸上收了笑,他比简易延稍微矮一点,长得一副娃娃脸很有亲和力,哪怕不笑,眼睛里似乎也带了三分的笑意,让人心生好感。 “里面那个小女生,不会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吧?你说你也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就算憋得久了,也不能没个轻重,人家那小女生一看……” 简易延冷冷瞧着他,“你继续说。” 丁源哈哈一笑,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我是医生,关心病人的身体健康是我的职责。” “你多虑了,她不劳你操心。” 丁源眨眨眼,“诶?你确定?我虽然是治外科的,但妇科我也懂。既然是兄弟,我也就勉为其难的帮你这个忙,不要太感谢我。不要这么看着我嘛,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眼神看人很吓人的好不好。” 就在丁源这个话痨还在喋喋不休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美女医生走了过来,那双清澈的眼睛在看见简易延时,微微闪过一丝害羞。 “丁医生。”美女医生笑的淡然,和丁源打着招呼。 丁源笑嘻嘻,“还是你有面子,把我们医院的院花都请来了。” 简易延并不理会丁源,对林雪说道,“病人在里面。” 林雪脸颊微红的点了点头,打开门走了进去。 丁源上前勾着简易延的肩膀不断摇头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哎,看来又一朵娇花黯然凋零了。” 简易延终于忍不住朝他胸口来了一拳,“你当初学医的时候就应该去泰国。” “哈哈,易易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交女朋友就是因为喜欢我,你放心,为了你,别说去泰国,就是去天国我也愿意。” 走廊上过去的两个小护士原本还红着脸偷偷打量着简易延,结果听了丁源这句话,脚步立即放快。 简易延默默往旁边移了一步,离某人远了一点。 病房里,林雪朝床边走了过去,温言对躺在病床上的余嘉说道,“你好,我是医生,我现在能看看你身上的伤吗?” 余嘉睁开眼睛,盯着眼前正对着她微笑的林雪看了片刻,轻轻点头算是同意。 林雪掀开被子,但看见被子底下她凌乱不堪的衣服和露在外面的淤青时,眼里一闪而过惊异,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在她体外和体内都检测一番,柔声道,“没有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点药按时擦,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 林雪深看了余嘉一眼,没有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外,丁源还在嘻嘻哈哈的说些什么,简易延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简易延看见林雪出来后,上前一步问道,“情况怎么样?” 林雪微笑,“都是些小伤,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 简易延推开门走了进去。 丁源朝林雪深意的眨眨眼,“他就那样。” 林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可是走了两步后,她又转身往反方向的丁源追了上去,犹豫着问道,“他,是你朋友?” “怎么,感兴趣?看在咱们是同事的份上,我告诉你个秘密哦,那家伙到现在都没交过女朋友。” “哎呀不跟你说了。”林雪红着脸转身小跑走了。 丁源望着林雪的背影叹息,“现在的女孩子啊,真是太不矜持太不实诚了。” …… 夜色渐深,病房里窗户半开着,冷风灌进在吹在简易延身上,又无声的溜了过去。 他坐在床边,“医生说你没有大碍。” 从醒来发现自己被强/奸到现在,余嘉想了很多。 在简易延没来之前,她崩溃的确实想要死了一了百了,这样就解脱了。 可简易延打来的那通电话,又把她拖回了现实。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可怜的死掉。 小时候那些所受的苦都咬牙挺过来了,这些年的寄人篱下她熬过来了,男友背叛她也没有对人生失去希望,为什么要因为这点事就要寻死。 就算死,她也要先找到那个害她的人。 “简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的语气再没有之前的气若游丝,虽音调很小,却透着坚定。 简易延眉眼微挑,“你说。” 余嘉抬起脸,“你是不是在故意接近我。” 简易延心里一惊,随即又淡然的笑了,“不错,你很聪明。” 她确实很聪明,也很理智,都这种关头,竟然还能联想到自己是不是在故意接近她。 余嘉眸色变了变,一切都太巧合了,每次自己狼狈不堪的他都出现的那样及时,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他长了双千里眼顺风耳。 “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还记得你在山上看见的坟墓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是没有关系,不过,却跟你的那位养父有关。” 余嘉手指微微捏了捏紧床单。 简易延脸上的笑容微微定格,“这些年你生活在余家,难道就没发现你那位道貌岸然的养父,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他收养你,只不过给她两个女儿提供一个可以欺负的玩具,一个用来以后在生意场上利用的工具,可怜你却还一直对他感恩戴德。”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想着来挑拨我和我父亲之间的关系,来妄图利用我来对付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吗?因为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昨晚,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指示的人。你的那两个所谓的姐姐,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做一家人,而你自认为的父亲,明知道你受到凌/辱和欺负,却只当没看见从来不多说一句。”说到这里,简易延身子向前倾,近距离的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难道你忘了刚才醒来时的绝望和无助?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恨把你生活摧毁的那个人?难道你就想这一辈子都寄人篱下被人欺负活在阴影里?” 不得不说,简易延这些话确实戳中了余嘉心底的伤口。 这些年她从来不去反抗,并不是她真的心甘情愿没有一点怨言,只是她自知自己的身份没有资格去反抗。 昨晚的那件事,是压在她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是以前,不论余颖和余伊再过分,她忍忍就过了。哪怕前男友被自己姐姐勾/引而联合起来骗她,她也能努力让自己去忘记这些伤痛。 可是现在,一想到自己醒来时如被垃圾一样丢在空旷废弃的厂房里,心底所涌出来的绝望和害怕,彻底击毁了她所有的理智。 不错,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不能再过那种从小到大提心吊胆随意被人打骂的日子,不要做随风飘荡的浮萍,永远没有安全和归属感。 她要强大,强大到再没人能够欺负主宰她的命运。 “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类人,同一类不甘心做任人摆布的棋子,同一类要做就做掌控一切的棋手。余嘉,你现在该醒了。” 第十一章 简易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而余嘉脑海里却还一直在响着他说的话。 “我们是同一类人。同一类不甘心做棋子,同一类要做就做掌控一切的棋手的人。” 棋手,是的,她要做棋手,不要做任人拿捏仰人鼻息的棋子。 她空洞的眼神忽然像是含了一把火,变得坚定和炽热起来。 她要爬,爬到最高处,这是她如今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她回了家。 这三天,简易延每天都会来,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晚上,陪着坐在她身边,一坐常常就是两三个小时。 回家那天,她面色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他父亲见她回来,没有问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而余颖和余伊,除了看她的眼神多了几份怪异,还是如往日一般时不时的冷嘲热讽。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平静。 余嘉在家里呆了几天后就回了学校,学校课业现在几乎没有了,大家都在忙着做毕设和准备论文答辩,也有其他同学早早出去实习,还有一些则准备考研。 她读的大学就在本市,离家坐车也不过一个小时。在学校把学业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她回家主动跟他爸提出工作的事。 余镇海不仅在本市有多处产业,国内和海外亦有产业和投资。 她还是个刚毕业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余镇海自然不会给很高的职位,把她安排在底下一家公司从基层的业务员做起,算是锻炼。 既然是下放到基层锻炼,自然要隐藏身份。工作后她也从家里搬了出来,在离公司不远的小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平时上班也没开车,双脚走路过去。 公司里只有总经理和人事主管知晓余嘉的真实身份,因余镇海叮嘱过,余嘉在公司里跟所有同事一样,没有什么特殊。 业务部总共有七个人,男女差不多各占一半。做业务的女生要么就是长得漂亮会来事靠脸吃饭型,要么就是长得一般但勤奋努力吃苦耐劳型。 余嘉以前只是在余颖和余伊那种明星般的大美女面前显得黯然失色,但在现实中,绝对也算是妥妥的美女一枚,要是再加上打扮,完全可以夺得司花的称号。 也就是说她其实完全可以靠脸吃饭,不过,她并不稀罕。 因长得漂亮,才进公司没多久,就已经有男同事向她示好,而偏偏那个男同事,是公司里公认的男神。 这,就引起了公司那些暗戳戳喜欢男神的那些女同事嫉妒。 本来她一个新人刚进公司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排挤,再加上这档子事,这种现象就更明显了。 明明不应该她做的事,就会有那些老同事倚老卖老,把她当作丫鬟一样的使唤。像什么打印资料,客户来了帮忙端茶倒水,大老远给送东西种种,数不胜数。 余嘉虽然是余家的三小姐,但她从小就没有把自己真的当作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刚去上班,很多事情都不懂,所以当老同事让她跑腿时,她也没什么怨言,当作锻炼。不过后来渐渐事情多了,她并不需要做这些琐事来锻炼,就开始拒绝。 这么一拒绝,矛盾就出来了。本来就不喜欢她的同事,看她更加不爽了,心想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而已,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竟然丝毫不懂得谦虚,在她们老人面前摆起谱来。 月底,业务部门照例集体聚餐。 公司附近一家装修还不错的火锅店,价位适中,里面生意不错,一到晚上要是不提前预约,还得排队。 一楼靠角落的位置,十来个人面前的长桌说三张小长桌拼起来,三个火锅底盆,吃起来倒也还算宽裕。 余嘉坐在最外面靠走廊的位置,她身边是同事刘妮娜。刘妮娜长得虽然不算特漂亮,但身材高挑,会穿衣和化妆,走在人群里也很出挑。 刘妮娜能说会道,性格热情,每月业务业绩很好,工资高。她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凭自己能力,已经在市里贷款买了房和车,如今算是小富婆一个。 余嘉对面坐的,就是公司很多女同事都暗恋的男神程越。 程越二十六,毕业工作三年,说话做事很老成,在公司人缘好,业绩总是公司每个月的冠军,薪资自然不少。在公司很多女同事看来,程越简直各方面都没得挑,长得帅又有能力,标准的男神级别。 余嘉虽然来差不多一个月,但她平时不怎么说话,哪怕和一个部门朝夕相处的同事,也不是很熟。 落座后,桌上大家就闲聊说笑起来,虽然业务部加业务经理在内总共八个人,但有的同事带了家属,因此总共人数有十来个。 余嘉默默坐在一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大家一样火锅里刚煮好的菜就夹上来吃。她只是听着大家的谈笑,神色略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 中途,程越夹了一个丸子在她碗里,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朝她笑了笑,“你要再这么发呆下去,待会可就要饿着肚子回去。” 程越平时在公司对她的示好很明显,余嘉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他的意思。 程越这种男神,如果她还是以前那个余嘉,或许还会小小的花痴一样。可现在,经历过男友的背叛和那样绝望的事情,她已经到了男人稍微靠近她一点,都觉得反感的地步。 看着碗中的丸子,余嘉没有拿筷子夹着去吃,只是淡淡对程越道了声谢。 程越见她总是这样一副生冷的模样,神色略过些许失望,不过,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犯贱的想要去得到。 更何况对于程越这种都是女生在后面倒追的大帅哥,别说是主动对女生示好了,就是他稍微那么的勾一下手指,都会有很多女生前仆后继。 一旁的刘妮娜看见这一幕,话里带话的笑道,“程越,咱们做同事这么久,怎么还从没见你给我夹过菜。” 刘妮娜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表面上和公司同事关系处理的还不错,和程越也还算是说得上话。 “刘姐,你身边的那么多护花使者,哪还轮得到我给你夹菜。” 刘妮娜二十七,长程越一岁,按理来说程越称她一声刘姐并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在听见那两个字时,刘妮娜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虽只是一闪的刹那,却正好被余嘉给瞧见了。 余嘉虽然在公司不说话,跟很多人也不熟,可公司里很多事情,她都看得清楚。 凭女人的直觉,和刘妮娜在程越面前的表现,她看得出,刘妮娜喜欢程越。 她也感觉的到,程越似乎看出来了。不过,他对刘妮娜一直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影响同事关系,却又不给机会。 不得不说,程越对于这种事情处理的很老道,比如刚才那一声看似无意又亲昵的“刘姐”,却又显露出两人仅限于此的同事关系。 余嘉对于公司的这些八卦一点兴趣都不在意,谁喜欢谁又和谁在一起,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现在只想往上爬,爬山高位,她要让她那个从小高高在上瞧不起她的二姐体验一样和她绝望又无助的滋味;她要让余颖还有收养她却又不在意她的养父看看,她不是一个只会摇头乞尾需要仰余家鼻息的那个可怜虫。 火锅吃到中途,业务部经理开始把话题转移到工作上来。 业务部经理刘飞是个胖子,三十岁还未婚,工作能力是有,不过人略有点猥/琐,总是觊觎公司的美女,时不时还会咸猪手什么的。虽然被他咸猪手过的女同事碍于他的身份不好明里反抗,但鉴于他长相实在不过关,脾气不好又记仇,里子面子都让人喜欢不上来,他看上的姑娘也不瞎,所以到现在还把一个到手。 余嘉初到业务部时,刘飞那双不太清明的小眼睛里就闪现了一道光。 够新,够嫩,够天真,这种刚出社会的小姑娘最好勾/搭了。 刘飞是这方面的老手,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急迫,平是对余嘉也跟对待所有不知底细的新人一样,脸上总是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给人一种为人很和善的错觉。 刘飞坐在中间位置,他先是总结了一下上个月的工作,然后把视线投向余嘉,“对了,新来的妹子好像还没正式做过自我介绍吧,不如现在就给所有人介绍一下自己。” 新人自我介绍并不是必须的规矩,这种事可有可无,余嘉本来就不爱说话,也没人跟她说这件事,来公司这么久,她还没当着大家正式介绍自己。 刘飞的话落下,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她看了过来,各种复杂。 那些暗暗不爽她的同事则带着瞧好戏的态度,深知她性格内向,平时跟同事说话都生怕声音大一点会怎样,现在在这么多人的火锅店要她当众自我介绍,还不知道得窘迫成什么样。弄不好话舌头都捋不直,那可就让人笑话了。 要知道跑业务的,不管什么性格,必须得脸皮厚会说话,如果连当着同事的面自我介绍都做不好,还不如早早收拾包袱辞职免得浪费时间。 余嘉面无表情的扫了眼众人,淡淡道,“对不起,我拒绝。” 大家起初是一愣,随即有人嗤笑起来,觉得这新来的小丫头实在是太不懂事。 刘飞那原本还带着微笑的面孔,此刻也不免微冷的几分。 这是妥妥的被当众打脸啊! 第十二章 刘飞这人平时看似总是面带微笑,和谁都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其实真正相处久了,了解到他真实的为人后都不会喜欢他。 不过平时在公司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刘飞又是部门经理,大家表面上和他也都是笑脸相迎。 好事者见余嘉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拒绝刘飞,不免暗暗冷笑,心想以刘飞锱铢必较的性子,她今后在公司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刘飞丢面子冷了会脸,很快又笑了笑。 胖子的笑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像弥勒佛一般透着和善和可爱,看着很讨喜;另外一种就是猥琐,让人心厌。 而刘飞的笑,虽谈不上多猥琐,但就是让人看着尴尬。 “小余,你这是不给面子啊。”刘飞拉长音调,话里带话。 众人的视线此刻都很默契时不时从余嘉脸上扫过,看热闹者心里不免有点失望,原以为像她这种内向害羞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此刻肯定会紧张慌乱,结果人家却不知道多淡然。 余嘉面上并无多大表情,“经理,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这火锅店里嘈杂人又多,我声音本来就不大,怕大家听不清楚。不如改明天早上在公司,我再补个自我介绍。” 刘飞听她如此说脸色倒是缓和些许,他深知这小姑娘是个愣头青,不懂得人情世故和眼色,便打算今天就顺坡下驴。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好好“教导”她。 不过此刻,却有人插嘴。 “我看还是别补了,就趁着现在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你来公司都一个月了,我都还不知道你名字到底是哪两个字呢。” 一个人开口头后,立马又有人附和,“是啊就是,你就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呗,好歹让我们都对你有个了解。” “小余啊,大家既然都这么说,你也就别推脱了嘛。” 程越这时一副似开玩笑的口吻,“我说你们一个个不是平时最讨厌吃饭的时候谈工作吗,来来,喝酒喝酒,经理,我先敬你一杯。” 程越平时在公司人缘好,是真的好,而不是像刘飞那样大家只是表面的客气。 此刻他这么一打断,大家也只好讪讪住了嘴不再这件事上多说。 余嘉虽然平时对程越不冷不热的,但此刻还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恰好程越此刻朝她看过来,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余嘉垂下眼睑,不再看他。 程越和身边的人谈笑时,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往余嘉那边瞟去,觉得这姑娘真像家里养的猫,看似柔弱乖巧,却时刻伸出爪子警惕着。 自己长得应该不像个坏人吧,她怎么就防备心那么重? 程越越想越是忍不住去看余嘉,觉得她侧脸很好看,宛若江南小镇上的女子,透着股温婉和清冷。 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散火。 业务部的平均工资都比较高,基本人人都有车,不少还是好车,多半是为了出去跑业务时装门面。 程越就开的一辆奥迪a5,在工薪阶层中算是比较不错的了。 余嘉因坐在最外面的位置,起身时,她走在最前面,一个人。 到了火锅店门口,余嘉停住脚步,准备跟后面同事打声招呼再走。平时她在公司虽然不说话,但基本的礼貌,还是知道的。 程越和同事寒暄完,朝她追了上去。 “你住哪,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程越早已习惯她这样,没有气馁反而开玩笑道,“怎么,怕你男朋友看见误会?” 业务做得好的人都是人精,余嘉来公司没多久他就发现她没有男友,不然也不会想着去追。 这样开玩笑的问,也算是一种试探,保险一点,免得闹乌龙。 余嘉淡淡道,“不是,我只是不喜欢麻烦别人。” 程越松一口气的样子,“原来只是怕麻烦我,我还以为自己得罪你了让你看不爽。” 余嘉哑然。 “都是同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走吧,我送你。” 程越这样说,倒是让余嘉不知如何拒绝,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默默跟在他后面往停车场走去。 路上,程越先跟她从工作聊起来。 “看得出你也想尽快上手,虽然我们公司试用期三个月不考核业绩,但只是靠基本底薪,你怕是还得靠家里支援。这样,你要愿意的话,可以先跟着我出去谈单,熟悉业务,这样比整天在公司跟人打杂上手要快。我手上一些小单也可以先给你练练手,等你有一定经验后,再向公司要资源。” 做业务的底薪都不高,大头在提成和奖金。 其实余嘉也一直想找个人带她,深知整日在公司这样没个规划的打杂,只是在浪费时间。不过业务部的女同事对她都不怎么友好,男同事她又不愿走的太近。 程越主动这样提出来,倒是让余嘉心念一动。 “谢谢。” 程越觉得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终于有点刚从学校出来的小女生样子,不然他总感觉她像是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历经沧桑看破红尘的得道高人。 气氛缓和下来,程越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余嘉心口一闷,她努力压抑着让自己不再去回想那晚模糊的一幕。 见她不说话,程越也没再多问,只是关心道,“其实公司的大部分都还挺好相处的,你可能感觉新人刚进去受到排挤,其实工作后你就发现每个公司都是这个样子。相比于同事之间的关系,和外面的人打交道远比和同事打交道要难和复杂的多。以后多主动跟别的同事多说说话,你就会感觉到其实大家也不像你想的那样难相处。” 说完,他自嘲的笑笑,“是不是感觉我话太多了,你应该不喜欢话太多的人吧。” “也还好。” 程越幽幽一叹,“你这样回答真的很打击人。” 余嘉不由失笑。 程越转身正好瞧见她笑靥如花,眼神不经意变得柔和起来。 “你笑起来很漂亮,以后多笑笑吧,不是有句话叫什么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嘛。” 其实余嘉感觉跟他交谈挺令人愉悦的,很轻松,心想也难怪他每个月的业绩都是最好的,外表和情商的双重优势想业绩不好都难吧。 程越把她送到小区楼栋底下时,余嘉才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下车时,余嘉又是道了一声谢。 程越挥手,朝她叮嘱了一句早点睡。 余嘉看着程越车开走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夜色,这才转身往楼道口走去。 上电梯,开门。 不大的客厅里,赫然立着一个黑影。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神经变得异常衰弱,经常失眠做噩梦不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紧张起来。 她起初看见那个黑影时吓了一跳,正要转身叫人,黑影开口了。 “新交的男朋友?”那嗓音不紧不慢,透着诱人的磁性,听不出喜乐。 余嘉听出是简易延的声音,诧异片刻后,倒也镇定了,打开客厅灯,看向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简易延身上一如既往的穿着一身高档定制西装,气质卓尔不凡的让人不免感叹造物主的偏心。 他站的随意,身上似拢了客厅灯发出来的所有光辉。 那深潭般的眼神朝余嘉看过来时,她不知怎的有点窘迫,原本还带点质问的意思,现下只觉得自己实在多话。 “工作怎么样?”他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跟她聊家常,不复往日那边的冷峻。 余嘉换了鞋,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递给他,“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跟你合作,就绝对不会反悔。” 简易延低头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杯子,拿在手中只是并没有喝。 听了刚才那句话,他眉眼微凝。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反悔,不然也不会找上你。” 余嘉听出他语气的不悦,没有作声。 简易延盯着她看了一会,心口有点烦闷,伸手解开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工作上的事我会暗中帮你,让你尽快立足,只有等你的能力体现出来,你那位养父才会让你插手余家更多的生意。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急切,要想爬到高位,根基必须打牢。” “我明白,这些年我都熬过来了,再多隐忍几年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她脸上所浮现出来的苦涩,简易延心口愈发闷了。 他搁下手中的水杯,朝她走了过来。 那高大的身躯靠近来的时候,余嘉心乱了,脑海里又不由回想起那令人绝望的一幕,她身子不由自主发着抖,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 这些动作简易延瞧在眼里,眼底含了一抹阴影。 他大步向前,直接拉过她的胳膊,稍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带入怀中。 “一味的逃避和害怕,只会让恐惧越来越深的侵蚀你的骨肉,要想彻底解脱,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他的声音低沉撩人,如同蛊惑。 余嘉原本想要推开他的手,渐渐在空中定格住,接着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第十三章 怀中柔软的触觉从手心渐渐蔓延至全身,带着诱人的清香,让简易延身上的血液慢慢沸腾起来。 他压抑着内心的欲/望,慢条斯理的伸手去解她身上的衣物。 但碰到那光滑如水柔软若羽毛的肌肤,他呼吸不由变得炽热。 明黄的灯光下,余嘉的身子很是僵硬,带着轻微的颤抖,她紧咬着苍白的嘴角,心被提了起来,像是紧张又是害怕。 简易延感受到她微颤的身子,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掌心温热,每到一处都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搅起了一汪春水。 他抱起她,大步往房间走去。 一室旖旎。 那一晚,余嘉难得睡的很安稳,没有再做各种可怖又荒诞的梦。 上班的生物钟让她很早就醒了,厚重的遮阳窗帘下,阳光只能从角落的缝隙中挤进来。 整个卧室,还沉浸在一片昏暗中。 简易延就躺在她身边,手搭在她腰间,两人脸贴的很近,她能感受他的呼出的气息。 她睁开眼睛沉默着,静静的打量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睫毛纤长的仿若蝶翼,紧闭的眉眼连睡着都透着冷意,让人不敢靠近,而那清冽的薄唇,透着凉薄。 昨晚的那一幕,她会想起来不免耳根一烫。 自从那件事后,她只要看见异性就会莫名的紧张起来,心里透着敌意。 刚开始,简易延靠近她的时候,她确实很害怕,脑中那模糊的画面如过山车一般从脑海里滑过。悔恨,懊恼,各种复杂的情绪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折磨着她的心房。 或许是简易延那句话起了作用,她又渐渐冷静下来。 是的,她不能逃避,不能再一味的害怕下去。 简易延身上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只要靠近,哪怕明知道是地狱也让人甘愿为之沉沦。 她看他的眼神,变了。 多年的训练,已经让简易延养成浅眠的习惯,一点轻微的响动,他都能够感觉到。 睁眼便看见昏暗中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那眼睛淡然如水,只是里面似含了流光,看得人心头一亮。 “醒了?”略显慵懒的语气。 余嘉显得很是局促,声音小若蚊蝇,“你……难道我不觉得我很脏吗?” 她每次回想起来,自己都很厌弃自己,最开始是每晚发疯似的洗澡,仿若这样,便能洗掉那男人在她身体里所留下的印记。 黑暗中的简易延,面色沉郁,他搭在余嘉身上的手滑到她的腰间,温热的手掌微微用了用力。 他没有说话,只是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细细吻了起来。 他的动作毫不犹豫的表面了态度,余嘉不由微微一愣。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从腰际滑下,掰开她一条腿。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如果你脏,那么我呢。” 余嘉呆呆的看着沉浸在黑暗的天花,心里的某处似乎发出一道细微的光,可随即却又暗了下去。 他只不过是可怜和利用自己罢了,余嘉,你不要再自作多情,像他这样的人,跟自己是两个世界。 她收起心中的那一丝丝痴念,眼神变得冷淡起来。 简易延的动作很有技巧,恰到好处的掌握着力道和节奏,似乎很照顾她的感受。 他所说的以毒攻毒,对于余嘉来说,确实很见效。 至少,她昨晚就没有再做噩梦,面对他,也没有那么紧张和害怕。 一番痴缠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 从小时候不断遭到打骂到寄人篱下的如履薄冰再到如今,她已经经历过很多常人或许一辈子也不会经历过的磨难,性子比同龄人都要淡然很多。 迟到就迟到吧,她并不急,洗漱穿衣仍旧有条不紊,只是在面对简易延的目光时,她脸颊微染上一抹红晕,神色变得不自在心里也慌乱起来。 业务部相比于别的部门时间比较自由,有时候哪怕几天不去也没关系。不过余嘉这种新人,手上没什么事,要是迟到并不太好。 在前台那打了卡,经过别的部门时,路遇总经理陈明。 陈明四十岁,不像一般的中年男子那样发福,身材气质长相均算成功人士里比较凸出的,平时在公司很严肃,管理也严格,公司里很多同事都很怕他。 余嘉从别的部门经过时,偶有几道视线投了过去,不过只是轻轻那么一瞟,没有多么在意。 可是当陈明出现时,大家看余嘉的眼神便复杂起来,有同情也有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要知道陈明素有阎王之称,每次开会总是一再强调公司的规章制度,三令五申不能衣衫不整,不能迟到早退,工作时不能随意走动吃喝闲聊。 众人心说这个妹子都迟到一个小时了,走路还一副不紧不慢的悠闲模样,跟逛菜市场一样,估计会死的惨。 不过很快,那些偷偷往这边看的好事者惊讶的睁大的眼睛。 只见那妹子看见总经理时,丝毫没有慌乱的模样,只是略微停留的往总经理那看了一眼。 而正好可以看见陈明脸上表情的那些人发现,那位不苟言笑的阎王经理,竟然朝那妹子微笑的淡淡点了点头。 次奥什么情况!阎王竟然也会笑?还是朝一个新来迟到的妹子?! 这段小小的插曲,余嘉并没有想到会惹来公司同事的注意。 她到业务部的时候,里面人基本都出去了,倒是一向最忙平时在公司很少见到首尾的程越正坐在自己位置上低头拿笔写着什么东西。 她座位就在程越前面,走过去时,程越听见声响抬头。 “我还以为你今天请假了。”程越微勾着唇角。 余嘉想起早上的事,神色略微变得有点不自然,她见大家都不在,问道,“你怎么没出去啊?” “等你,昨晚不是说好要带你的吗,我可是遵守诺言的人。” 余嘉心头不由微微暖了暖,只是依旧没有作声。 程越搁下笔,只手插兜站在余嘉面前,修长的身影遮住了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今天没什么事事情吧?” 余嘉摇头,“没事。” “正好,我中午要去谈一个客户,没事的话,一起去呗。” “嗯。”她点头,拿起刚放下的包。 业务部差不多在最里面,走出公司要经过一条长走道和几个部门,余嘉跟在程越后面走出去时,又是吸引了一些视线。 本来刚才那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还没消化完,此刻又见公司公认的男身和她走在一起,大家不免暗暗好奇这新来的妹子什么来头。 上了车,程越一路上教她一些销售最基本的知识。 “新人一开始可能有点怕和人接触,这很正常,以后你多跟我出去谈单就好了。谈单其实就跟谈恋爱是一个道理,要揣摩对方的心里,投其所好,但也不要一味的听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客户很多时候也是在试探你这边的底线。特别是谈到价格这一块,不要一听客户说太贵心里就打鼓,你要记住,我们的对手也是要赚钱,别人能接下来做不亏本的单子我们也能接,所以价格往往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程越声音跟他的人一样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他总是穿得很随意,很少西服领带的正装,言行举止亲和力很强,基本聊几句就能让人卸下防备心。 余嘉认真听着,越听越觉得这做销售还真不容易,不仅得跟对手勾心斗角,还得跟客户斗智斗勇,实在是很费心劳力的一件事。 不过她也明白这正是为什么余镇海会让她先从销售做起,销售是一个公司最前端的核心部分,任你产品做得再好卖不出去也是枉然。做销售最是考验一个人各方面的综合能力,平时得和各种牛鬼蛇神打交道,做得好的都是些人精,所以往往很多公司的领导层,都是从销售爬上来的。 还没等她完全消化完程越的话,车子已经停在市里一个高档酒楼。 公司业务员应酬很多,请客户吃饭消费都可以报销。 两人到的比较早,进去早已订好的包厢点完菜没多久,进来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程越连忙起身,笑着迎上去,“郑总,赵总,快请坐。” 余嘉见状也连忙起身,虽没有迎上去,但面上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那位郑总长得有点矮,再加上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个冬瓜。他朝程越淡淡点头后,视线便落在一旁的余嘉身上,“小程你艳福不浅啊,身边还跟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余嘉本来就对男人带着敌意,见那郑总正看着她,又听了那略带些调/戏的话,脸上的那笑顿时便消失无影。 程越深看了余嘉一眼,简单介绍道,“她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同事。” 那赵总哈哈一笑,“你们公司看来还真是美女如云。” 落座后,程越并没有立马和他们谈公事,而是边吃菜边喝酒的和他们寒暄。 两杯酒下肚,那郑总举着酒杯笑着看向坐在程越身边的余嘉,“美女也不要一直在边上不说话,来来,我敬你。” 余嘉心里虽然不悦,但这种情况她深知也没办法,别人都敬上来的酒不喝也太不给面子,只能给自己倒了一杯,硬着头皮举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一旁的程越见状,脸上笑容虽然依旧,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 “哈哈,没想到美女你这么豪气,来来,我也敬你一杯。”旁边那赵总此刻也向她举杯。 余嘉心里很讨厌那两人看她的眼神,总觉得这两个老男人笑的有些猥/琐,心里虽然不情愿,但为了应酬,也只能忍了。 继续倒了一杯,正要拿起来喝的时候,手却被程越给半空中按住了…… 第十四章 余嘉诧异的往程越看过去,只是程越面上并无什么变化,他拿过余嘉手中的酒杯,朝赵总和郑总说道,“她一小姑娘并不会喝酒,我替她喝了。” 说完,毫不犹豫的仰头一饮而尽。 余嘉微微一怔。 那赵总和郑总神色一僵,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唇边的笑意冷淡了下来,明眼都瞧得出来对于程越此举有些不满。 倒是程越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依旧神色如常和他们谈笑风生。 因为刚才的插曲,郑总和赵总倒是没再向余嘉敬酒了。 余嘉微松一口气,可是随即又紧了起来。 她岂能瞧不出来那赵总和郑总的不满,好歹她也是跟着她的养父去过一些大场面,深知刚才程越替她喝酒的举动,大大的不妥。 以她对程越的了解,她可不认为程越这种人精会不知道他刚才不应该做,可他还是做了。 余嘉心绪变得复杂起来,她并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男人打动的小女生,并不是她心硬,而是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变得很理智。 程越不愧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刚才一番行为惹得郑总和赵总心里略有不满,所以全程再没有提生意上的事,只是临走时说道,“现在还早,我请两位去洗个脚。” 洗脚……余嘉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当然懂什么意思。 那郑总和赵总对视一眼,哈哈一笑,又和程越如沐春风的谈笑起来。 下楼走到酒店门口,程越很抱歉的对余嘉说道,“不好意思,不能送你回去了。” 余嘉不知道想起什么,神色变得很不自然,她朝程越微微一笑,“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说完,又神色担忧的看了程越一眼。 亲眼所见,她才知道做一个销售人员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不易,就比如刚才,程越就陪了那两位什么总的喝了不下一瓶白酒。 那光闻着就让人醉的白酒,要她喝一杯,她都不敢想。 “你……不要紧吧?”余嘉关心问道。 程越朝她咧了咧嘴,“没事,我习惯了。” 习惯…… “那你自己注意点,我先回公司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程越叮嘱。 余嘉心里莫名一暖,她不免多看了程越几眼,阳光俊朗,很是舒服。 一路上她不免还是有点担心程越,心想他喝了那么多真的没事吗?习惯……难道每次谈单应酬,他都这样和人喝?很伤身体吧…… 想到这里,她又好笑的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瞎操心了。 回到公司时,业务部同事有的回来了,几个人正坐在一起说笑着话。 公司外面都很严肃,不过业务部是个例外,反正对于老板老说业务部只要业绩好就行了,你上房揭瓦都没关系。反之,哪怕你每天在公司勤勤恳恳朝九晚五,只要业绩不行,老板照样看你不爽。 余嘉想起程越那天对她说的话,他说公司同事其实挺好相处的,不免反省自己是不是平时给人看起来太沉默孤立了。 “嗨,你们回来了啊。”她主动朝同事打招呼。 那几个同事见状似乎有点意外,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平时私下对她有什么意见,此刻也还是礼貌的跟她回了几句话。 人就是这样,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大家都是普通人,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你敬我一尺我便回你一丈。 第一次主动和同事说那么多话,余嘉这才发现程越说的话确实不错,大家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难相处。 余嘉瞬间觉得公司氛围,并没有那么压抑。 她在自己位置上坐了没一会,刘飞在经理办公室门口朝她挥手,“小余,你进来一下。” 昨晚刘飞要她在火锅店当众做自我介绍时,余嘉对刘飞心里产生了警觉。 刘飞办公室不大,一书柜一桌一椅在加上一个三人座的沙发,六个平方的样子。 余嘉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门虽是开的,但她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先敲了两下。 刘飞在老板椅上的坐姿很随意,微胖的身躯穿着修身的黑西装略显滑稽。他是经理自然不像一般的业务员总是往外跑,基本除了出差和开会,其余时间都在办公室。 他往门口看了一眼,小眼睛里带着笑意,和颜悦色道,“进来,把门关上。” 余嘉进去后顺手带上门,端正的坐在门后沙发上。 “我记得你好像是上上个月的二十七号来的吧。” “嗯,是的。” “公司一些基本的东西都了解了吗?” 余嘉略迟疑,“您是指业务方面还是哪些?” 刘飞深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姑娘还挺机灵,他刚才那句话,一般人听了多半就是一位他指的是公司起源经历规章制度之类,而她却很谨慎的问了一句是指哪方面。 “公司的背景规模制度,这些你了解吗?” 身为余家底下的产业,余嘉自然了解的很清楚。当然,这些话她也不能对刘飞说。 “这些我都知道。” “那业务方面呢?公司所有的产品,你也了解吗?” 做销售就是卖东西,要想把一样东西给卖出去,当然要对自己的产品熟悉。不过也不是绝对,有些妖孽就是对自己产品一问三不知凭着那巧舌如簧的口才能卖出去东西,这就推销的不是商品,而是自己的人格魅力。不过能够达到这种境地的人,也不多。 余嘉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自然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来,这一个月里她能够学的东西也学的差不多,只是没有实战经验。 “公司的产品,我都已经了解。”余嘉语气笃定。 刘飞右手拿着笔在桌上敲了敲,“那行,既然你都了解的差不多了,那也是该让你多试试手。公司业务来源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公司本身的资源,然后分派给你们去跟进和谈;另外一个渠道就是你们靠你们自己去找,当然公司也会提供一些平台。公司本身的资源都比较靠谱,单子也都大,这些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多半都是分给公司老业务员。不过,我看你从进公司起人很勤奋,也有上进心,所以破例给你分几个公司的客户,你自己要好好把握和跟定。” 余嘉心里一惊,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忽然对自己这么好。 难道是自己的身份被他知道了?不,这应该不可能,来之前她亲眼见她养父打电话给总经理,强调不能在公司泄露她的身份,更加不允许给特殊。她养父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说一不二,在公司没有人敢忤逆。 而且,刘飞要是真的知道自己身份,说话应该不会还是摆出一副领导的姿态。 “谢谢经理。”她平静道。 刘飞见她一副淡然自若不喜不忧的模样,心里很是失望。 像她这种刚出社会的小姑娘,没后台没经验的,难道不应该对自己的照顾感恩戴德吗?怎么还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不过……刘飞不大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你好好做,不要让我失望。” “嗯。” 刘飞从桌上拿出一张资料朝她递过去,“这是给你的客户资料,你自己下去好好研究。” 余嘉起身接了过头,低头微瞟了一眼,神色略过一抹惊异。 快下班时,程越回了公司。 他身上已经没了酒味,只手插着兜面带微笑,手中提了两大袋吃的,其中一个袋子里空了一大半,想必刚才走过来时已经分给了别的同事。 程越每月业绩很好,陈总对他也很器重,虽然公司上班时间不允许吃东西,但他每次从外面回来买零食分给大家时,哪怕陈总看见也不会说什么。 “给你。”程越微笑的递了一杯酸奶在余嘉面前。 是她喜欢的牌子。 “谢谢。” 程越把袋子里的其它零食分完后,坐在余嘉身边,抱歉道,“第一次带你出去就被让人灌酒,你不会产生心理阴影吧?” 余嘉本来还怕自己的关系影响了程越的工作,见他这样说,心里更不好意思了。 “不会不会,我知道这很正常。”余嘉连忙摇头,“倒是你,不知道单子谈的怎么样了?” 程越自信的朝她笑了笑,“没什么大问题。” 余嘉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程越这时注意到放在她桌上的客户资料,眉眼略过一抹疑惑,压低声音道,“刘总给你的?” 余嘉察觉到程越的一丝异常,不解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下班后到我车上跟你说。” 余嘉心事重重的“哦”了一声。 倒是程越马上又恢复往常的笑脸,“酸奶怎么不喝?不会是平时总喝喝腻了吧。” 听到总这个字眼,余嘉变得有点不自在。 他果然是特地给自己买的吗? 第十五章 下班后,余嘉和程越一起走出公司。 中途,有不少人和程越打招呼,看见走在他身边余嘉,笑容不免深意很多。 “诶,这就是你们部门新来的妹子吧。” “小妹妹可要离他远一点哦,他在我们公司可是万人迷,很多妹子都暗恋的。” “去去去,再瞎说以后我请客可不叫你们了。”程越无奈。 一旁的余嘉见众人看她眼神怪异,也不免颇有些尴尬。 已经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了,余嘉倒也轻车熟路。 程越把车开出停车场后,就开始跟她慢慢说了起来。 “刘总给你的那两个客户,之前是安排给刘妮娜的,不过妮娜一直都没有拿下来。”程越深看了余嘉一眼,“你来公司不久,本来我不应该对你说领导的坏话,不过我也不希望看见你吃亏,你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刘飞。” 余嘉本来对刘飞并没有很多好感,听见程越这样说,若有所思的点头,“嗯,我知道。不过,妮娜没拿下来的客户,他给我做什么?妮娜都拿不下来,难道他还指望我……” 说到这里,余嘉不知道想起什么,眉心微皱。 程越苦笑,“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了,公司稍有姿色的女同事,差不多都被她追便了,以前妮娜刚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看似一副对她很照顾的模样。不过妮娜跟你不一样,妮娜出社会的早,有些事她一看就明白,权衡利弊后她得到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倒也不至于吃亏。这两个客户,你想以妮娜的手段都拿不下来,你一个新来的员工,就更不可能了。” “他这样做,表面上是对你很照顾,其实是在打压你,挑拨事端。一方面引起公司别的员工对你的不满,很多老员工都未必有如此好的资源;另一方面,本来一般新员工都会给难度较小的客户,然后再循序渐进,你这两个大单要是拿不下来,公司也不会再给你别的单子,反而你还会产生很大的心里压力。就算退一步万步,如果你真的拿下了这个客户,妮娜会怎么想?公司老员工又会怎么想?总之,不管你怎样,最后都会落得两头不是人的局面。” 听程越这么一说,余嘉简直心惊,她没想到一件看似简单的事,竟然会暗藏这么多玄机,不免颇觉无语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程越见她依旧淡然,忍不住打趣,“你有时候真挺让人看不明白,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可一遇到事情又出奇的淡定,好像不管什么事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一样。” 余嘉笑的有些黯然,“是这样吗。” “是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你是不是有很多心事?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以程越识人的经验,他一直觉得余嘉跟那种刚毕业涉世未深的小女生不一样,在她的眼里,他看见很多复杂的东西。 那种复杂,连他也看不懂。 余嘉怕程越看出来什么,故作轻松的口吻,“我能有什么麻烦和心事,还不就是刚毕业工作压力大,想多赚点钱。” “没有就好,不过你一个女孩子,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刚毕业别想赚多少钱,先积累工作经验。好了,还是不跟你说教了,你们现在90后的小女生不是都很特立独行么,最烦别人跟你们说一堆大道理了么。” 余嘉笑了,“哪有,你这是地图炮。” 程越问道,“你喜欢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火锅还是烧烤?” 余嘉一头雾水,“啊?” “我请你吃饭。” “不,不用了。” 程越微叹一口气,“还以为你对我已经有好感了,看来我还得加把力啊。” 这倒是让余嘉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解释,“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无功不受禄,你平白无故请我吃饭,我过意不去。” 工作几年来,程越虽然长袖善舞,和谁都能搞好关系,可越是情商高,容易看透人心,他就越是不喜欢和自己同类的人。 这样的人看似和谁都亲近,但其实也和谁都不亲近。 余嘉这种内向带着股高傲清冷和倔强的小女生,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只是吃个饭而已,你这样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对你意图不轨似的。”程越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 余嘉不知该怎么说,尴尬的看向窗外。 “我知道有家餐厅还不错,带你去吃呗。” 不愧是做业务的,那些话一说确实让余嘉不好拒绝。 “嗯,行吧。”她点头,心想下次请回来吧,毕竟他帮了自己不少。 “对了,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刘飞虽然对你不怀好意,但你只要认真做事,对他保持距离,有我在,他也不能拿你怎样。他给你的那两个客户,我抽时间和你一起去见见吧,如果可以最好能够拿下来。虽然这样会引来公司同事的嫉妒,但正好也能够让你在公司站稳住脚跟,以后刘飞再想对你使绊子,也不会那么容易。” 这番话说的让余嘉心里听了确实有些小感动。 可是……一想到前男友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她眼神一暗,心里又冷了很多。 吃饭时,程越表现的绅士又风趣,确实很容易博得女生的好感。 从餐厅出来天已黑,程越理所当然的送她回去。 到她小区楼栋底下,程越似笑非笑的开口,“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啊?这个……”她很是窘迫。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上去吧,早点睡,明天可别再迟到了。” 迟到……余嘉想起早上的一幕,脸颊瞬间红的仿若要滴出血来。 程越见她这样害羞,眼里笑意愈发柔和了。 这次等她下车进楼道后,才发动引擎开车。 余嘉上楼开门,发现家里灯是亮的,正疑惑着再一瞧,沙发上正赫然坐着个笔挺的人影。 除了简易延还能有谁。 一个磁性十足的嗓音在空气中缓缓响起,“你先把药给吃了。” 余嘉莫名其妙,药,什么药?她没病没灾吃药干什么。 换鞋走过去,只见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盒子。 她这才知道他所说的是避孕药。 心里不知怎的有点涩涩的,她没说什么,拆开盒子拿出一粒,倒了杯水后一口吞下。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简易延表情虽然依旧淡漠,只是语气稍加柔和。 余嘉苦笑,“我知道。” 吃完药后,她朝简易延走了过去,从包里拿出来白天刘飞给她的客户资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吧。” 简易延的身份余嘉虽然了解的并不是特别清楚,但之前简易延给过她一张名片,她也留心打听过,知道他现在是一家国际上市公司华中区总经理。 简易延接过她手中的资料轻很快的扫了一眼,“你才去几天公司就把这么大的单子交给你?” 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这句话形容的很贴切。 如果余嘉能把刘飞给她的其中任何一个单子拿下,对一般人说可以几个月都不用工作。 她现在对简易延的防备心其实并没有解除,只不过,万念俱灰的她,也没有别人能相信和依靠。 再加上她昨晚已经和他上过床,有了肉体这层关系,所以对简易延实话实说,“这是我们公司业务部经理给的,并没有安什么好心,他知道我不可能拿下来这么大的单子。” 简易延看着她线条柔和的侧脸,深沉的眼神暖了暖。 “你才进公司一个月,先不要冒那么大的头,我会给你一些别的小单让你在公司站稳脚跟。至于你们那位经理给的大单,先吊一段时间,最后再让你拿下来,这样对你更好。” 余嘉见简易延有了安排,而且很合理,便不再说什么。 气氛沉寂了片刻,简易延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开口,“你们公司有人在追你?” 余嘉奇怪他怎么会问这个。 “没有。” 简易延眼眸微凝,“我说过不要对我说谎。” 在他面前,余嘉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底气过。 他的身上,带着天生的气场,让人莫名就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我不知道。”余嘉心虚,微红了脸。 简易延见状,以为她因此害羞,本来暖下来的眼神又沉了几分。 “不要把心思放在那些没用的上面,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去谈恋爱。” 这句话说的很是严肃,若是别人,余嘉肯定会想来一句关卿何事,可是他……余嘉早已习惯。 “你放心,我从来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 她本来以为这句回答应该会让他满意,可是当她去看他的时候,怎么感觉他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加沉郁。 简易延确实不高兴,在听见她刚才那句话的时候,还有,看见别的男人晚上送她回家时。 他一时也以为自己是不是对她产生了兴趣,可随即又被自己给否定了。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仇人的女儿呢?哪怕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只要一想到她和那个人曾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就觉得恶心。 “你过来。” “嗯?” 还没等余嘉反应过来,简易延已经把她压在沙发上,手很轻车熟路的从衣角伸了进去,解开她的内衣。 他的呼吸炽热和紊乱…… 第十六章 男性特有的气息充满着她的鼻尖,唇齿间同样满是他的味道。 余嘉感觉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跳动,举着旗帜热烈欢迎着他攻略的每一处肌肤。 她被体内的那股躁动冲击的头昏脑涨,混沌不可思考。 简易延像是在压抑,又是再发泄,时而轻又时而重。 余嘉如同一条无水的鱼,在干涸的池塘里用尽力气扑腾着,希冀着能得到雨水的滋润。 在沙发上做了一次后,简易延把她抱去了卧室,直到深夜。 黑暗中,余嘉睡不着,心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上不去下不来,惶惶不安,难受得紧。 “怎么还不睡?”简易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随着丝丝热气,带着情/欲退却后的慵懒。 余嘉耳根一烫,她不自然的把脑袋往旁边移了移。 她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性伴侣?合作伙伴?还是只是被他利用的一颗棋子。 利用就利用吧,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毕竟三番两次的救了自己,就当是报答了。 想到这里,余嘉反而松一口气,豁然开朗起来。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她小心翼翼开口。 “你说。” “你为什么那么恨我爸……养父。”她用养父替代,是不想引起他的反感。 这个问题,她一直很疑惑,可是她知道那是他的逆鳞,她不敢去问。 可现在,她迫切的想知道,想了解得更多,关于他的一切。 简易延眉眼深皱,不知想起什么,眼神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轻搭在余嘉后背上的手不觉用了用力。 余嘉感觉到他带着很大的怒意,有点被吓到了,沉默着不再说话,就连呼吸都尽量调慢。 空气中静了片刻,简易延苦笑,“上次你去的那个小镇,那里,原本有个孤儿院。” 听见简易延说话,倒是让余嘉稍稍放下心来。 孤儿院?余嘉很是诧异,那种偏僻的小镇,也会有孤儿院?可是她上次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孤儿院之类的地方。 “小镇在二十年前相对来说不算落后,十八年前的夏天,雨下的很大引发了一次山体滑坡,死了不少人,很多小孩成了孤儿。于是那里就建了一个孤儿院,收留小镇和小镇附近的孤儿。”简易延语气平缓,听不出喜乐。 “你的养父余镇海,是孤儿院的院长。”说到这里,简易延冷笑一声,“他打着慈善机构的幌子,得到很多人的募捐,建了孤儿院,贪赃不少钱财,这也就算了,他竟然私底下还利用那些孤儿院的孤儿,进行交易。那里面的很多孤儿,说的好听是被领养,其实都被是被他高价给卖了。甚至,那些卖不到高价的小孩,被他拿去和国际上非法贩卖人体器官的不法分子进行交易。” 听到这里,余嘉心口已经骇然的不能呼吸。 不,不可能,她的养父不可能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就是从小生活在那个孤儿院的孤儿,对于孤儿院的很多伙伴来说,我算是运气好,被好心的有钱人家给收养。可是,很多人就没有那么幸运。”简易延像是想起一件很悲伤的往事,眼睛里像是含了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着,又寒冷如冰,凌冽无比。 “成了孤儿后,我在孤儿院和一个小女孩相依为命,对于一无所有举目无亲的我来说,我把她远比看得自己生命更为重要。这种感情,没有体会过的人是不会懂。我曾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尽自己的所有,不再让她受苦。可是你知道吗,你的父亲,为了三千块钱,呵,区区三千块,就把她卖给了人贩子。那么小的一个小女孩,你的父亲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把她卖给人贩子。” “从那以后,我一直在打探她的消息,寻找她的踪迹,可是,等我找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简易延满面苍凉,眼角滑过一滴泪,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手用力的抓着余嘉背后的床单,他哑着嗓子,“她是被人虐待而死的,邻居告诉我,每到晚上,都会听见她的哭泣声。你知道,我有多恨吗?一想到她所受到的苦,我就恨不得让那些所有伤害到她的人都下地狱。” 听了这些,余嘉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说的,她懂,因为她也是孤儿,从小也是被人虐待,她能理解他失去最亲近之人的那种无奈和痛楚。 眼前那个高不可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余嘉忽然感觉和他的距离没有那么遥远。 如果说以前要她和自己的养父作对,她还抱有一丝犹豫,而现在,她则彻底坚定起来。 她知道简易延说的那些没有骗她,都是真的。话可以编,可是说话时那流露出的感情,是编不了的。 从他的语气中,余嘉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种愤恨和痛楚。 一瞬间,她很是心疼。 她真的从没想过,他这般强大冷峻的男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你的恨,我懂,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余嘉伸手主动抱住他,“因为我也是个孤儿,我能理解那种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绝望,我也是从小被人虐待,我同样恨那些没有良知的人。他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简易延微微一怔,心底那股强烈的恨意和怒火,竟就这么消散不少。 那些话,他还是第一次对人说,没有人知道他心底的痛楚,只能默默的埋藏起来不断生着根发着芽,然后越长越旺盛。 发泄出来后,他陡然觉得轻松很多。 “你明知道我是在利用你,难道你不讨厌我?” 余嘉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和温热的肌肤,轻声低语,“如果不是你,或许我现在已经死了。你只是在利用我,却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伤害……简易延唇边滑过一丝苦笑。 如果你知道那晚强/奸你的人是我…… 他翻了个身,把余嘉重新压在身下,右手在她身上熟练的点着火,轻咬着她耳垂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撩/拨我。” 余嘉害羞的撇过脸。 对于他,她发现自己完全无力抵抗。 以前不敢回忆的场景,跟他做起来,竟没有丝毫恐惧。 她感觉自己已经深陷泥潭…… 第二天一早,简易延倒是没有向昨天那样继续一番。 余嘉早早起床漱洗,走之前看见茶几上的避孕药,拿出一片吞了下去。 下楼刚走出楼道口,背后传来两下汽车喇叭声。 她下意识的转身往传来方向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身后露天停车场正缓缓倒出来一辆车。 瞬间,她觉得这车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瞧,不免惊讶起来。 这不就是程越的车吗? 正待她刚反应过来,车子已经从车位倒了出来,停在她面前。 程越从驾驶位车窗伸出半个脑袋,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嗨,早啊。” 余嘉无语了半天,这才一脸不可思议的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昨天你不是迟到了吗,今天为避免你再次迟到就来接你喽,本来我好想要是再过十分钟还没看见你人,就给你打电话的。”程越语气轻松,说的再自然不过,好像这种事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奇怪和理所当然一样。 坐在车里的程越见她半天不回答,脸上的笑容似乎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朝她眨了眨眼,“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吓到你了?” 余嘉有点不知所措,她尴尬的摇了摇头,口是心非,“也没有。” “没吓就好,上车呗,不然要是堵车咱俩可都要迟到。” 事已至此,余嘉也只能硬着头皮往车身走了过去。 上车后,程越并没有急着开车,而是递了一瓶酸奶以及还热乎着的包在在她面前,“包子一个豆沙一个梅菜,应该都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口味吧。” 余嘉心境不免一阵复杂,深看了程越一眼,心想他竟然连这都猜得到。 豆沙和梅菜,确实是她经常吃包子的两种口味。鲜肉她觉得太油腻,青菜又太寡淡,别的种类也都觉得不好吃。 既然程越买都买了,她不好拒绝,大方的接过来道了声谢。 “以后不要这样,我习惯一个人上班。” 程越笑容俊朗,“这个习惯你以后改过来就好了。” 余嘉语塞,神色不自然的往窗外看去,免得尴尬。 程越忽然靠了过来,陌生的男性气息袭来,余嘉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就要拉开车门逃跑,可整个身子却如同被点了穴,完全不听使唤。 程越感觉到她的紧张,眉眼略过一丝疑惑,不过也只是刹那,他动作绅士的帮她系好安全带,解释道,“你别紧张,我只是见你手上拿着东西不好系安全带而已。” 余嘉这才感觉稍微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却瞧见一个修长笔挺的身影从楼道口缓缓走了出来,视线朝她这边投了过来。 她心里莫名一慌,踌躇中,正好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那看似平静如水的眼睛里,涌起了一层骇浪…… 第十七章 “咦?他怎么在这里。”程越看着简易延的背影惊呼。 余嘉收起心中慌乱的思绪,黯然苦笑一声。 “余嘉,你还记得刘飞给你的客户资源吧?喏,前面那个就是《时易》国际的华中区经理,我们公司的这一块业务,能拍板的就是他,妮娜最后就是没攻破他那一关,才一直没把业务拿下来。” 余嘉听见程越说起简易延,心里陡然有点心虚,她讪讪“嗯”了一声。 “奇怪,时易的经理怎么会一大早的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住在这个小区?不可能啊。”程越若有所思。 余嘉所住的这个小区是老小区,有点破,不过因为离公司近上班方便才搬到这边。 “你认识他?” 程越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算认识,只是在业内经常听见他的名字。” “哦。” 程越一边开车一边跟余嘉介绍,“他这个听说很神秘,也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我们的竞争公司据说美色/诱惑都用上了,请的你知道谁吗?就请的前段时间网上正火的高校最美校花。”说到这里,程越表情变得颇有些意味深长,“本来那姑娘是有望进娱乐圈的,听我一在娱乐圈的哥们说,有名导想请那姑娘拍戏。结果你知道为什么最后吹了,而且如今网上一点那姑娘的水花都没了吗?” “你说的那个校花,是不是叫林清?” “对,就是她。” “啊?真的是她?到底怎么回事?” 也难怪余嘉会好奇和八卦,那个叫林清的校花还是她学妹,当时她被评为什么最美校花时,不知道在学校引起多大的轰动。不仅本校的男生经常跑去那姑娘教学楼去看,还有外校和各种人来围观,一时间他们学校还因此规定必须凭学生证才能出入。 结果后来,忽然就感觉这种势头平息下来,那姑娘不知怎的也没来学校,网上也几乎再没有关于那姑娘的帖子。 “内/幕爆料,百分之六十的可信度,据说当时那姑娘起初被送去简易延床上时,被简易延给退了回来,结果她看上了简易延,不甘心就自己在他酒里下了药,然后色/诱他。”程越叹息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那姑娘功夫不到家,还是简易延自制力太强,反正最后还是没成功,不仅如此,还因此惹恼了简易延,把那姑娘给封杀了。” 余嘉有些咋舌,林清她是见过本人的,虽然网上把她吹嘘的跟天仙一样略过夸张,但确实很漂亮,哪怕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有自己的一番特色。这样的美女,还不至于被送到人家床上还不要的地步吧。 “我琢磨着,他估计是个gay。” 余嘉脱口而出,“怎么会,不可能!” 程越见一向沉默内向的她,忽然反应那么大,不免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笑了笑,“我说着玩而已,你别当真。” 余嘉也自觉刚才失态,掩饰着开口,“我只是觉得他应该看起来不像。” 对于他是不是gay这个问题,她想她应该还是有发言权的。 不过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像林清那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送到他面前,他竟然都不要。 算了,这也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情。 余嘉和程越早上一起到公司时,不免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 程越这种公认的男神本来就有很多女同事私底下关注他的行踪,比如他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穿什么款式的鞋子都是女同事们茶余饭后的八卦和闲聊。而一向在公司独来独往的程越,大家却发现这两天他总是和一个新来的面孔走在一起。 那妹子长得虽说还不错,但公司漂亮的妹子也不少,也不曾见男神如此热情过,而且她一副寡淡的模样,身材又平扁,真是不能理解男神的口味。 公司有自费食堂,虽然味道并不怎样,但至少干净,而且外卖也不见得好吃,所以一般情况下,公司同事都在公司食堂吃饭。 程越这个大忙人早上在公司待了一会就有事出去了,因为上次带余嘉出去被人灌酒的影响,程越这次很谨慎,不再轻易带她出去。 中午,余嘉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在热闹嘲杂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形单影只和落寞。周围人时不时投过来的试探眼神,和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让她很不自在。不过除了苦笑,她也不能如何。 食堂里有电视机,一般中午放的是新闻。 中途插播广告时,她的四周变得略微骚动起来,那些议论声不绝于耳。 “诶诶,这怕广告的女生,这就是咱们集团大老板的女儿,电视上看上去可真漂亮。” “确实好漂亮,关键是很有气质,一点都不像那种网红整容脸。” “哎,人家命可真好,长得漂亮不说家里还那么有钱。” “没办法,谁叫人家会投胎呢。” 余嘉低着头默默吃着自己的,只是偶尔会抬头朝电视机那看去,当看见屏幕里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孔,她拿着筷子的手握了握紧。 碗里的饭和菜,她只吃了一半,并没有多少胃口。 吃完擦了擦嘴起身,隔壁桌传来一声惊呼,“这男的真是极品啊。” “啊啊!简直看得人合不拢腿。” “瞧把你俩激动的,你们说的谁?” “喏,你看看,就是之前和大明星周薇传绯闻的神秘男,微博上有博主把那男的给扒出来了,才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已经上了微博头条。” “真的真的?我可是周薇的脑残粉,靠,这男的真的极品诶,我家薇薇可真有眼光。” “长得超级帅也就算了,天啊噜,他身份竟然还是时易国际的华中区经理。” 听到这里,余嘉不由停住脚步。 她们说的是时易国际华中区经理,那不就是简易延? 她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扫了微博热门话题一眼,点开排名第一位的话题。 #周薇神秘高富帅男友# 当看见一个知名的娱乐博主贴出简易延照片时,她神色瞬间呆了呆,然后唇边滑过一抹极其苦涩的笑意。 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还是大明星。 一向不怎么关注娱乐八卦的余嘉也知道周薇,人美戏好,关键是和很多有各种黑历史和绯闻的女明星不一样。周薇家境很好,并不需要靠潜规则上位,在娱乐圈里,也算是一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 余嘉忽觉胸口堵得很,眼角有些生疼。 呵,像他那样的人,有女朋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一下午,余嘉都坐在座位上发着呆,连程越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没有注意到。 程越心情很好地样子,手中一如既往的提着两大袋零食,跟昨天一样递了一瓶酸奶在她面前,“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你也一起来吧。” 余嘉心情不佳,本来不想去,但一想下班回去那么早干什么呢,家里此刻怕是还残留着两人激/情后留下来痕迹,看了也只会让人觉得更加烦闷而已。 “嗯,好啊。”她点头。 程越见她一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样子,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要闷在心里,你要是没人倾诉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说出来会好一点。” 这句话,虽然跟简易延曾开导她的话不一样,却是同一个意思。 呵,怎么又想起他了。 他跟自己上床都摆明了只不过是想治好自己的心理阴影而已,难不成还真以为他对自己产生什么感情。 “你们男人是不是不管喜不喜欢,只要是个女的都可以上床。”余嘉没经过大脑就这么对程越问出来这么一句话。 程越一时愣住了,对于余嘉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句显然不能理解和莫名其妙。 难道,是因为她受了情伤?想到这里,程越便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还是看人吧。”程越笑的有点勉强。 余嘉咬了咬下嘴唇,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微博上的话题,心里愈发难受了。 她不是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很清楚的明白自己这份感受是什么。 她吃醋了,她真的喜欢上了他。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 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又是恐慌又是害怕,这种单方面的喜欢,她知道没有任何意义。 她深知,简易延,也瞧不上她。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忽然好想哭,躲起来大哭一场。 程越见她脸色难看得很,从她刚才的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大概猜到什么了,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管别的男人是不是这样,反正我不是。” 余嘉抬眼,正好对上程越那清明温和的眸子,从他的眼睛里,她看见了脆弱无助又愚不可及的自己。 余嘉啊余嘉,吃过那么多苦头难道还没有长记性吗? 什么亲情,什么爱情,老天爷根本就不想给你这个机会去体会。 飞蛾扑火,只会自取其辱和灭亡。 第十九章 进去酒店时,本来余嘉起初和公司几个女同事走在一起,可她们闲聊后,余嘉又融不进去那个圈子,脚步就放慢了些。 程越和她们玩笑几句后,放慢脚步走在余嘉身边。 “我平时和他们开玩笑惯了,她们要是和你说了什么,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哦,没事。” 程越见她一直心神恍惚的不在状态,倒也没再多说,只是默默走在她身边。 走在两人前面的几个同事忽然小声惊呼。 “快看快看,有福利。” “啊啊,老娘长这么大,还没亲眼看见过这么极品的帅哥。” “等等,你们难道不觉得他很眼熟么?帅哥身边那戴墨镜的美女,好像是……” “周薇周薇,我家薇薇!对,没错就是她,那男的就是刚被扒出来传绯闻的那位高富帅。” “真人比照片上看还要帅啊。” “淡定淡定,人家看过来了,别激动。” 索性她们还算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丢人,尽管内心再热血澎湃,面上还是尽量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主要这是在高档酒店,在那种高雅氛围的熏陶下,她们自然得注意形象。 要是再嘈杂拥挤的大街上,估计就不是这番还能控制的住的情景了。 余嘉听见前面的议论,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 华丽的灯光下,映照着一个笔挺宛若雕塑般的身影。 男人身姿玉立,气质不凡。 只一眼,便足矣让人沦陷不可自拔。 余嘉注意到男人身边那个明艳动人的身影,心里陡然很不是滋味,她立马移开目光,生怕男人看见她似的,侧了侧身子,就要往后退。 可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脚下正是是楼梯,那往后的一脚踩空了,身子顿时失去平衡。 好在走在她身边的程越发现异样,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提醒道,“小心。” 余嘉慌乱中也抓住程越的胳膊,控制身体平衡好让自己不要摔倒。 这时她感觉到头顶射过来一道凌冽的视线,抬眼一瞧,正好对上那锐利咄咄逼人的眼眸。 她赶紧移开视线,只是抓着程越胳膊的手紧了紧。 程越感觉到余嘉异样,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她掩饰,“我……腿软。” 程越揽着她胳膊,“我扶着你走。” …… 周薇见简易延忽然停住脚步,轻轻拉了拉他胳膊,凑到他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简易延冷漠的移开视线。 周薇是明星,在公共场合都得小心,她见前面几个人都看着她,似乎认出来的样子,赶紧拉着简易延离开。 下楼梯时,正好迎面碰到上楼的一男一女。 周薇见眼前那女生脸色苍白正被人男人扶着,拉了一下简易延的胳膊,示意侧到一边让他们先过,免得耽误时间。 不过简易延不为所动,一点也不打算主动让开的样子。 好在那女生主动让路,到是让不想引人注意的周薇暗松口气。 出了酒店,周薇不舍的看向简易延,“那我走了啊。” “嗯。” 周薇不满的撇着小嘴,“就这态度啊,也不来个吻别什么的。” 简易延只手插着兜,“万人迷的周小姐,好好回去当你的大明星,请你以后不要再打你哥的主意。” 周薇咬了咬嘴唇,嘀咕,“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这些年也没见你交个女朋友,我严重怀疑你在某些方面有问题。” 顿时一道寒光射过来,她赶紧住了嘴,讪笑着挥着小手,“拜,走啦,不要太想我哦。” 送走了周薇,简易延上车后却并没有吩咐司机马上开车,而是说道,“我等人。” …… 余嘉原本心里还尚存一丝幻想,告诉自己那些不过是明星的绯闻八卦罢了,当不得真。 可当她亲眼看见和大明星周薇亲昵的挽在一起的简易延时,才发现自己是有多无可救药。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她,都没有注意到自从在上楼梯差点摔倒被程越扶住后,她的手就一直拉着程越的胳膊没有松。 两人就这么举止暧昧的走进包厢,惹得已经等候在里面的同事纷纷注目。 余嘉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拉着程越胳膊的手。 程越低头朝她笑笑,“进去吧。” 她和程越最后进来的,也只剩下两个座位,在众人深意的眼神中,没得挑的坐在一起。 女同事们虽然暗暗嫉妒余嘉,不过平时又和程越关系好,见程越似乎真对余嘉有意思的样子,免不了开始打趣,“程越,新来的妹子不错哦,你可要把握机会。” “对了余嘉,你没男朋友吧?” “程越人很好的,这点我们可以打包票。” 一旦有人开了头,大家的话匣子就像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程越在我们公司可是头号男神,公司多少妹子暗恋呢。” “去年他就在市里买了房,一百八十平方的,刚拿钥匙,还没装修,说是怕装修好了女朋友不喜欢,所以想等交了女朋友再装。” “不愧是男神,真是细心和体贴,连这都考虑好了。” “啊啊,真令人羡慕。” 余嘉岂能不明白她们的意思,被各种投过来的暧昧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 她忽然觉得亚历山大。 男神的魅力还真是大,搞的全公司的人似都在关注。 她偷偷的看了坐在身边的程越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仍旧和人游刃有余的谈笑风声,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大家开了一会玩笑,见人家正主都没什么表示,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完饭,程越组织去唱歌,这回大家都很识趣,没当电灯泡,让他俩单独坐一辆车。 “刚才她们说的那些话,你……” 余嘉赶紧道,“没事,我不介意。” 程越笑的却有点苦涩,“我想说的是,你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他这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想法。”她假装自己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余嘉。” “嗯?” 程越神色认真,“她们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其实是真的,我是想追你。” 本来余嘉也感觉到程越有这个想法,不过他不说,余嘉也就不挑明当不知道。 现下他就这么表白倒是让余嘉一下子措手不及。 她刚想说自己根本就没想过恋爱,可眼角余光处,撇到一个熟悉的车身。 那是简易延的,他还在这里。 回想起刚才在楼梯口那让自己腿软差点摔倒的一幕,她自嘲的笑了笑。 什么没想过谈恋爱,只不过是自己用来逃避感情的借口而已,如果身边的人换做是简易延,而且亲口对她说这些话,只怕她早就缴械投降了吧。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免得让你觉得我是在跟你玩暧昧。” 程越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现在这句话,也不由让余嘉心里一暖。 不得不承认,程越这个人是很不错。 知世故而不世故,聪明的恰到好处,成熟温润,作风端正,也没什么大男子主义。 这是这段时间和程越接触后余嘉所感受到的。 “其实我,并不是你看上去的那么单纯。”余嘉犹豫一会,还是开口,“我的过去,很脏,脏到我自己都厌弃的地步,所以……” “谁又没有过去。”程越打断她,“余嘉,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我想对你说一句,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是你的未来,我希望能够插手,成为你的依靠。” 余嘉神色一怔,过去,未来,还有依靠…… 对于从小就颠沛流离担惊受怕没有丝毫安全感的余嘉来说,程越最后那句话,确实深深打动她的心。 可是……她能接受吗?有这个资格接受吗? 程越见她在犹豫,伸手紧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不如,我们试一试,如果一段时间后,你觉得我不适合,或者对我没有感情,你直说就是。感情这种事,合则来不合就散,我不会勉强。” 不愧是做业务的,就连表白都让人无法拒绝。他没有急着要余嘉答应,只是说先试一试。 试一试……听他这么一说,余嘉顿觉自己心里的那份警觉少了很多。 她不由又想起简易延来,呵,这样也好,有了男朋友,就不会再去可笑的去想那些不该想的杂念。 程越说完见她没有抽出手,神色微松,他握住余嘉的手又紧了紧,看着眼前那张清丽的小脸,心念一动,身子慢慢靠了过去。 不过,还没等他靠近,余嘉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反平日柔弱的形象,受惊吓一般的把他给推开了,口中还叫着,“不要,你不要过来!” 程越先是一怔,接着眉心深皱,神色复杂的看着余嘉。 余嘉推开他后,又意识到自己刚才举止的激动,张了张嘴,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自从那件事后,她对男人有着天生的反感,平时和异性说话还好,但是只要有男性气息靠近,她就极为的恐惧害怕惊慌,完全没办法控制。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 她刚才那种恐慌的模样,程越尽收眼底,大概也是猜到以前是受过什么刺激。 想到这里,程越释然的朝她笑了笑,“没事,是我刚才太突然吓到你了。” 余嘉黯然的垂了垂眼睑,放在膝盖上的手我了握紧,心境复杂。 她的这种病,难道除了简易延,就没人能够治好吗? 不行,她不能这样。 而这时停车场的不远处,一辆黑色车身里,传来一个极为生冷的声音,“开车。” …… 第二十章 ktv里大家玩的很欢,麦霸不少,热闹的很。 余嘉唱歌一般,很自觉地默默坐在一边。 程越起初坐在她旁边,后来又被同事拉去喝酒和玩闹去了。 刘妮娜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嘈杂的音乐声下,她的声音显得有点小。 “程越跟你表白了?” 余嘉有点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刘妮娜那画着妆的精致脸蛋失去了先前鲜活的颜色。 “你跟程越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这句话余嘉努力听清楚了,她看着刘妮娜被卷发遮住半边的侧脸,良久没有作声。 “算了,现在对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刘妮娜接而苦笑,“谁叫他就喜欢你这种看似柔弱的小白花。” 小白花……听见这三个字眼,余嘉也自觉好笑。 她是小白花吗?至少外表上看是的吧。 见刘妮娜郁郁寡欢,余嘉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的问道,“你喜欢他?” 同是女人,有些事情她还是看的很明白。 刘妮娜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啤酒仰头喝了一口。 和同事谈笑的程越偶尔会把视线投向余嘉,见刘妮娜坐在她身边时,他微微皱了皱眉,抽身过来重新坐在余嘉身边。 “怎么都不唱歌?” “我不大喜欢唱。” “早知道那就不带你来了,要不我现在送你回去?” 余嘉见别的同事都玩的正在兴头上,现在要这请客的主人离开明显不大好。 “来都来了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我坐会吧。” 一旁的刘妮娜见程越对余嘉关怀备至,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拿着手中的啤酒,起身走出了包厢。 余嘉看了妮娜一眼,又看着身边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程越,心情有点复杂。 程越想起刚才她在车里反应过激的一幕,心里自然有很多疑惑,不过也了然,心想难怪自从她进公司后,都和公司的男同事保持距离。 程越坐在她身边,没有靠的太近,恰到好处的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 唱完歌散伙时,已是深夜。 程越要开车,不管是吃饭时还是ktv他都没有喝很多酒,只是浅尝即止。 深夜的大街很静,无人。 余嘉把车窗打开三分之一,风拂过她脸上,吹乱了发丝,也吹散了心头的那一点不安。 自从程越对她表白后她就在想该怎么处理。 她不喜欢暧昧,也不喜欢吊着别人。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她都会尽快给他一个答复,免得这么不清不楚的拖下去让彼此难安。 看着身边那清俊的侧脸,余嘉小声问着,“你真的不在乎我的过去吗?” “如果说完全不在乎也是假的,不过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不管你的过去怎样,那都不是我能改变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过的事我不能做出任何改变,又何必过于纠结?” 如果程越回答不在乎,余嘉也不大信。不过刚才的那番话,却让余嘉豁然开朗不少。 若是简易延比作一块冰,那么程越就是小太阳,总给人一种温暖和煦积极向上的能量。 要是自己先遇到的是他,会不会一切又不一样…… “要不,我们试试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有种解脱的轻松之感。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余嘉脸颊微烫,“……” 到了小区楼底下,程越说道,“我送你上去。” 余嘉想起简易延,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赶紧摇头,“不用不用,这么晚了你自己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程越以为她害羞,也没勉强。 “我明早过来接你,你早点睡。” “嗯。” 余嘉回到家,受到前两天的影响,她第一时间就是开灯看家里有没有人。 当发现屋里没有半个人影时,她也不知道是轻松还是失落。 …… 程越确实是个合格的男朋友,温柔体贴,对她关心备至,惹得公司里的一众女同事羡慕极了。 不过没安稳几天,市场部经理找两人过去谈话,说要他俩注意影响,不要影响工作。还暗讽余嘉最近签的那几个单子,都是程越私下给她的。 余嘉心里尽管不舒服,但她这些年来都习惯了,刘飞说她什么,她都不作声。 可是程越却见不得她受委屈,一向沉稳的他却破天荒的和刘飞争吵起来。 刘飞平时表面上对程越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其实早就对他忌惮不满已久。 程越在公司时间虽然不比刘飞长,但自从进公司后,每个月的业绩都很好。 据说公司为了想把程越留住,打算在今年就升他为市场部部经理,而刘飞,则调去别的部门。 虽然调去的部门也是做经理,但对于整个公司来说,市场部分量算是数一数二的,而奖金和分红也都是最多,这么一调动,就相当于贬职,搁谁谁也不愿意。 刘飞这人很好面子,平时在公司,也没少自持市场部经理的身份而摆领导样子,现在被程越这么一顶撞,他面子兜不住,火也就上来了。 程越别看性情看起来很温和,可一旦发起脾气,也挺吓人。 两人在办公室吵起来时,不仅是业务部,整个公司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据说,刘飞还对程越说了句“不想做的可以滚。” 然后,程越拉着余嘉摔门而出。 余嘉也没想到一件小事会闹这么大,当时见程越为了她和刘飞起争执时,完全懵了,等她想制止,根本无能为力。 她自然是不怕刘飞,可担心会影响到程越的工作,毕竟再怎么样,刘飞也是程越的顶头上司。程越在公司业绩是好,可刘飞也不是省油的灯,能做到市场部经理这个位置,没两把刷子也是不行的。 被程越拉出公司后,余嘉心中难安,对他劝解道,“我们就这么出来会不会影响不好?要不,先回去工作,刘飞的话,不当回事就行了,他只是市场部经理,又不管人事,谁走谁留还轮不到他来说话。” 程越刚才还在办公室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变得柔和许多。 他朝余嘉笑笑,“没什么影响不好的,我们业务员本来大多时间都在外面。只是刚才……没吓到你吧?” 余嘉很实诚的点头,“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凶的样子。” 程越面露微微尴尬的神色,“这个……” “好啦,我知道你是见不得我受气。” “你别想太多,其实刘飞他也早就看我不爽,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他这次故意当着我的面说你,就是想给我难堪。他以前就因为私怨,而挤走好几个老员工,我跟他之间的争执,只是迟早问题。” 对于这些,余嘉倒是有耳闻。 “那以后在公司岂不是会很尴尬?还有他这人锱铢必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余嘉虽然不是那种冲动喜欢和人吵架的性子,但也并不代表她能任人拿捏,这事既然已经闹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局面,她一再忍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迎刃而上。 呵,他竟然对自己说“爱做做不做滚”,咱们就走着瞧到底是谁滚。 这样想着,她对程越的那份愧疚感也少了很多。 “你说,我们想办法让刘飞辞职怎么样?” 程越神色怪异的看着她,“你……认真的?” 余嘉在他眼里就是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女生,长得又一副柔柔弱弱的需要人保护的模样,平时在公司更是沉默寡言,从她嘴里听见这种话,确实让程越感到很吃惊。 余嘉朝他眨眨眼,“不然呢?” 程越失笑的摇了摇头,“真看不出来你这小姑娘野心还挺大。” 余嘉很想说一句她其实也不小了,明明他也大不了自己几岁,可每次他都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 程越自然不会认为余嘉是认真的,只以为她在开玩笑,也没放在心上。 他安慰她,“要是工作的不开心就没必要再待下去,我工作这些年也有些人脉,到时候帮你找个轻松点的工作。销售虽然赚钱,但是对你来说可能并不适合,你长得漂亮,却又不是像妮娜那种有手段懂得保护自己的人,我怕你终有一天会吃亏。” 余嘉知道程越是在为她好,可她并不想当一个温室的花朵,况且,她也没有那个资格去当。 “年轻就该多锻炼嘛,你放心好了,我又不傻,没那么容易吃亏的。” 程越轻拍一下她肩膀,牵过她的手,“你还不傻,走,带你去吃大餐。” “啊?刚吵完架还有心情吃啊。”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吵啊。” “……” 天海国际是市里有名的标志性建筑,不仅坐落在市里最繁华的商业区,其独特的外表和超高的楼层,在四周一众高楼大厦中也很是惹眼。 陈明已经在董事长办公室外等候了半个小时,那张平时透着严肃威严的面孔,此刻脸上只是写满了小心翼翼和敬畏。 秘书林倩穿着古琦高档职业装,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走到他面前,标准格式化的声音,“余董说您可以进去了。” 陈明起身时,手心已经冒出一层汗。 每次来总部,他都很是如履薄冰。 秘书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后,听到里面说“进来”,这才打开门,弯了弯腰毕恭毕敬道,“余董,天悦的陈经理来了。” 陈明走进去时腰弯的很低,这种谦卑的姿态若是在别处可能显得有些好笑,可在这里,却给人一种很理所当然的感觉。 余镇海坐在豪华的老板椅上,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抬头看都没有看进来的陈明一眼。 “什么事。”虽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给人一种极为压迫的威严。 陈明额头冒出了一些细密的汗水,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 “余董事长,今天我过来打扰您,是想向您禀告一件关于三小姐的事,看您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陈明在得知余嘉被刘飞在办公室骂着要她“滚”的时候,也着实被吓得不清。 虽然余镇海告诉他不要在公司泄露余嘉的身份,也不要给什么特权,可她什么身份,堂堂余家的三小姐,在公司一视同仁是一回事,可要让她被人骂受委屈,那可就不得了。要是那三小姐一气之下向余镇海告状,他还能有好果子吃。 所以一知道这件事后,他第一时间就是过来给余镇海禀告。 “三丫头她怎么了。” “是这样,今天我们公司部门经理刘飞……”事情的具体缘由陈明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只是把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简单和余镇海一说,“您看需不需要我跟那个刘飞警告一下比较好。” 余镇海闻言后脸上并没有多大表情的变化,只是很不以为意的开口,“这事你不用管,让那丫头自己解决。如果她这点小事都摆平不了,那也只能怪她自己没本事。” 话虽如此,可陈明并不觉得轻松,他额头上的汗冒的更多了,可又不敢再多话,继续弯了弯腰,小心翼翼道,“是,我知道了。” 他退出去的时候,身子也还是弯着,直到走出办公室才重新挺起了腰。 “唉……”空气中微响起一声长叹…… 第二十一章 程越在公司很会做人,公司同事基本都和他交好,再加上刘飞这人公报私仇还喜欢对女同事毛手毛脚,整个公司里基本就没几个喜欢他的。 这次争执,大家自然都站在程越这边,有些平时受了刘飞气的同事,心里自然暗爽出了口气,不过也有为程越感到担心。 以程越的能力和资历,他随便去哪个公司相信都能混的如鱼得水,可毕竟在天悦待了那么久,手上积累了很多客户资源不说,再过不久相信绝对能升职。如果这个时候走了,实在是太不划算。 而且公司好不容易有人敢和刘飞正对着干,要是程越走了,大家岂不是又只能受着闷气。 大家不好问程越,便有很多人私下来向余嘉打听程越今后的打算,是留还是走。 余嘉和程越白天在公司又不能谈情说爱,要是下班后还谈工作,也太不懂得浪漫了些,自然私底下,两人很少谈论工作。 余嘉有自己的打算,而程越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次争吵闹得都不怎么愉快,彼此当然都很少再提。对于程越以后的打算,余嘉也不知道。不过见程越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正常上班,她想他暂时应该不会走。 和程越在一起后,余嘉很小心翼翼,也如履薄冰,她再不像以前那样会轻易相信和爱上一个人,但内心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对不起程越,因此极为矛盾。 好在程越是个很成熟的人,情商高,他看出余嘉心里的防备,跟她相处也都是循序渐进,不会让她感到压迫和紧张。 交往一个月后,程越周末休息时带她去看了自己刚交还没装修的新房。 新房小区地段很好,离市中心不远,属于高档楼盘。 程越买的是二期,顶楼复式,上下加起来一百八十平。他当时买的时候均价三万,复式算一层的面积九十多,加上公摊,买下来要三百多万。 三百多万或许在余嘉眼里并不算多,可对于程越这种出身一般家庭而且才毕业工作三年的人来说,实在不易。不得不说,余嘉对此感到很佩服。 扪心自问她自己,如果不靠着家里的关系,她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存的下那么多钱。 在没装修的毛坯房里,程越对她说了自己大概的一个方案,比如哪里做主卧,哪里当小孩房,小孩房里贴什么颜色的墙纸。 最后看着她笑问,“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面对程越温柔和专注的眼神,余嘉瞬间恍惚了。 男孩还是女孩?曾几何时,她也曾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惜,现在…… 程越见她没有回答,且神色悻悻,便没再多问。 看完房子,像普通情侣侣约会那样,两人逛街吃饭看电影。 程越为人大方,每次逛街都会给余嘉买衣服鞋子包包之类,虽然对于余嘉这种耳濡目染豪门生活的富家小姐来说那些东西并不算什么,不过她还是很开心。 程越总把她当小女生,比如看电影等候时会带她玩摆放在走廊里的抓娃娃机,会给她买最大桶的爆米花,压马路会牵着手,会给她买女孩子爱吃的冰激凌,还会叮嘱她不要吃太多垃圾食品。 不管什么性格的女生,对于抓娃娃爆米花还有冰激凌这些东西,都有着天生的喜欢,余嘉也是如此。 小的时候她很就羡慕那些有父母哥哥宠爱的同学,在遇见程越之前,从来没有人带她体验过这些,哪怕她曾自以为对她很好的前男友,也很少做这些,不会把她当小女生一样的宠爱。 在程越面前,余嘉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总之心里觉得甜甜的。 晚上程越像往常一样送她回家,交往这些日子,他都只是把她送到楼底,还没到过她家里。 他见余嘉面对他时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也就试探的说道,“我送你上去。” 余嘉“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余嘉住的小区有点破,租的房子里面装修也很简单和旧。 她只是小住,里面东西也不多,在程越看来,不免显得很是寒酸,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你一个人住?”程越问。 余嘉点头。 “会不会有点不安全?这个小区多半都是租户,人员混杂,而且,你这阳台连防盗网都没有装。” 半夜无人时,余嘉一个人确实会怕,特别是起初总是会梦见那个令她害怕恐慌的梦境。不过,当这种害怕和恐慌已经成习惯,她也就适应了。 “这个小区治安还不错的。”余嘉解释。 程越本来想让她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不过两人还没到那一步,太早就同居估计会吓到她,便没有说出口。 “改天我找人帮你装个防盗网和防盗门,这样你一个人住我也会放心一些。” “嗯。” 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更加亲近一些,这些日子,两人别说亲吻,就是拥抱都没有,程越最多也只是牵过她的手而已,。 迷离的灯光下,孤男寡女坐在一起,难免会生出些情愫。 程越身子不由得渐渐靠近她,手揽过那柔软的腰肢,见她没有动,也就稍稍放下心来,趁此机会,一鼓作气的低头吻上她嫣红的唇畔。 和程越在一起后他身上的男性气息没有最初的那种防备,可以说渐渐习惯,所以当程越靠过来,她不再向当初那样反应那么大。 只是当程越吻她时,她还是感觉很不自在,虽没有拒绝,但整个人都僵硬无比。 程越吻了一会后,见她没什么反应,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又深知她就是这种冷淡的性子,便更加耐心和小心翼翼起来。 很快程越便不再满足于此,他揽住她腰间的手渐渐上滑,隔着衣物去触碰那片柔软,美好的触觉让他流连忘返,并且想要汲取更多。 心念一动,他的手已经解开了她的上衣,如牛奶般光滑细腻的肌肤让他眼里抹上一层欲/望,吻的也更加炽热。 可是余嘉的身子却更加僵硬了,她面色苍白,整个人瑟瑟发着抖。程越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把她压在沙发上,伸手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衣物。 忽然一个不算也不算小的力道把他给推开了,瞬间破坏了如此暧昧的氛围。 犹如一盆冷水,从他头顶猛然泼了下来,浇灭了他身上所有的热情。 余嘉本来也不想这样,在程越吻过来,她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那种恐慌。可待他更近一步,她还是不可遏制的推开了他。 她脑子又开始回现着那一幕令她绝望的一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简易延靠近她的时候她都好好的。 她双手抱着膝,缩成一团,蜷在沙发一角,把头埋在膝盖里,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程越起初是惊讶,此刻见她如此模样,脸上浮现更多的是黯然和担忧。 他一直都怀疑她以前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抗拒异性的接近。 以前不去问,是不想让她再回忆起什么不快。 可眼下,他意识到如果不解开她心里那个结,她怕是一直都会这样下去。 他轻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问道,“是不是我刚才弄疼了你?” 听见声音,余嘉这才抬起脸,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样的行为很不妥,可她完全没办法阻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很小,甚至还带着些许的颤抖。 见她脸色苍白,程越心里很不好受。 “能告诉我,你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吗?说出来,或许会好一点。” 余嘉喉口动了动,她不想骗他。可……被人强/奸这种事,叫她怎么说的出口。 他……一定也会嫌弃她的吧。 “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程越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一僵,沉默了许久,才苦笑着起身,“你早点休息。” 余嘉双手把膝盖抱了抱紧,没有回答。 程越深看她一眼,随手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物,心情复杂的开门走了出去。 下了电梯,在一楼过道里,他碰见了一个让他感到很惊讶的人。 简易延。 不过他还在想着余嘉的事,和简易延擦身而过时,那瞬间的惊讶也很快被黯然的心情给取代。 他没有注意到,简易延在看见他,那张冷峻面孔所一闪而过的凌冽,而且视线还在他褶皱的上衣停留片刻。 …… 安静的屋子里,听见那清晰可见开门和脚步声时,余嘉以为是程越,她没有抬头,只是哑着嗓子开口,“对不起,我……能不能以后再补偿你。” 听见这“补偿”那两个字眼,简易延顿时停住脚步,本来就冷着的一张脸此刻愈发显得深沉。 “我对你说过,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你难道就这么缺男人?”他嘲讽道。 余嘉讶异的抬头,正好对视上那双深沉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眸。 随即,她移开视线。 她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就算她和他合作,但他也还管不到她的私生活上来吧。 余嘉的沉默,不知怎的让简易延心口涌出一股无名怒火,特别是看见她□□在外的肩头和胸口那依稀可见的春/光。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大步朝她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扯掉了她凌乱不堪的上衣,欺身把她压在身下。 “是我前段时间没有满足你,还是这段时间没来找你让你欲/求不满,所以才让你那么急着去找野男人?” 第二十二章 简易延欺身压过来时,余嘉不由打了个冷颤,他平时本来就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生冷气息,此刻生气的模样,更加让人不敢靠近。 “你不要这样。”余嘉轻喘着气,使出浑身所有的力气推开他。 她是有点怕他,他这人天生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可又不怕,不怕他并不能拿自己怎样。和他之间的肉体关系,早在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时候,余嘉就没想再继续。 她又不是妓/女,他想上就上,想怎样就怎样。 简易延没想她会反抗,被推了个措手不及。看着眼前那张倔强的小脸,他觉得胸口有点发闷,伸手扯了一下领口。 余嘉推开他后,赶紧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物,遮住露在外面的肌肤。 稍微定了一下心神,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和不安,她淡淡开口,“不知道简总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 简易延见她神色冷淡,和之前面对自己时那如小白兔受惊的羞涩截然相反,心口堵得慌。 呵,很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我只是想来提醒一下你,不要被所谓的感情蒙蔽了心,而忘了自己身上的正事。” “我一直都记得,简总这点大可以放心。” “放心?”简易延冷笑一声,“余小姐,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还有资格去谈恋爱吗?你认为你那位对你温柔体贴的男朋友,知道你富家小姐的身份后,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吗?你跟他之间的距离,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作为合作伙伴,我不希望你因为感情上的事,而误了我们之间的正事。” 简易延的一番话,余嘉也不是没有想过,所以哪怕交往后,余嘉也没有对程越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程越很上进,可往往越是上进的人,自尊心也就越强。 她知道自己在程越心里,就是一朵看起来需要人保护的小白花,可当如果他知道,自己所以为的那朵躲在墙角无人问津的柔弱小白花,其实是一朵被人簇拥着的牡丹,恐怕,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的精心呵护。 可明知道如此,余嘉还是贪图程越给她的那抹温暖。 她曾以为简易延可以当作她的依靠,可当得知他有女朋友后,她的梦才毫不留情的破碎,意识到自己的愚不可及和痴心妄想,所以她急需去寻求另外一个依靠,来弥补缺失的那块伤口。 “多谢简总关心,我感情上的事自己会处理好,就不劳简总操心了。” 简易延真是恨透了她那张面无表情不起波澜的脸,他想她怎么能够对他那么无情,前一秒还在他的怀里柔情似水,后一秒,却又立马投入了别人怀抱。 呵,他这是怎么了,不就只是个被拿来利用的仇人女儿而已,他何必因为她的一点小事而心生不快。 她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爱和谁上床就和谁上床,关自己什么事。 “这是我给你的客户资料,已经全部安排好,这半年你的业绩都不会愁,而且还会让你的养父刮目相看。当然,为避免你养父的怀疑,我希望你自己私下也要下一番功夫,毕竟在余镇海那条老狐狸面前,你到底有几斤几两,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简易延的面上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的冷漠。 余嘉接过他递来的客户资料,低声说了句“谢谢。” 简易延盯着她,“你和你们公司市场部经理之间的矛盾,想好怎么处理了没有。” 听见简易延对她在公司的情况了如指掌,余嘉先是一惊,然后又了然。 是呢,自己是他的一枚重要棋子,他当然要了解棋子的一举一动,才能下接下来的棋局。 “我养父的性子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一头凶猛带着利爪的狼,而不是乖顺无害的小绵羊。既然刘飞惹了我,如果我无动于衷,只会在他眼里显得没用,所以,刘飞必须离开公司。” 简易延点头,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欣赏,“不错,你确实是个聪明人,看来我没有选错人。” 没有选错人……应该是没有选错棋子吧。 …… 从余嘉家里出来,简易延胸口那团火还没有散去,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她在他身下喘息的画面。 该死……他总想起那个丫头做什么。 车子在深夜无人的街道驶的飞快,最后一个急刹车,停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 酒吧里的喧嚣和夜空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里面音乐声开的很大,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张牙舞爪的在舞池中扭摆。 简易延起初皱了皱眉,片刻后还是继续往里走。 他的到来,很快吸引了里面一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注意,面对如此极品的男人,自然不顾矜持的前来搭讪。 先来了两个后被简易延打发走了,后面有个姑娘穿的还比较保守,披着长发,模样看起来挺清纯。 深夜来这种地方,他当然是为了发泄。 和那姑娘在酒吧里随便聊了会,他便带着她去酒店开房。 这些年来他都是独自一人,不说没有欲望,但都能很好地控制。很多女人对他投怀送抱,甚至勾/引,但他都提不起任何兴趣,情愿自己解决,也不愿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去做/爱。 可自从在余嘉身上体验过那一番销魂的滋味,他就发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的清心寡欲。 这人在精神上有极为严重的洁癖,如果不是喜欢的女人,就连靠的太近都会觉得恶心。可他却在见余嘉的第一面,就背着受伤的她下了山,后面还主动为她包扎。至少,在见她的第一眼,他是有好感的。 第一次在她昏迷的时候和她做,也并不是完全为了利用,不然他又何必亲自上阵,随便找个人把她上了就好了。 后面第二次和第三次,则是他心底真正的欲/望。 他很迷恋她身上的味道,想念她光滑的肌肤和柔软的唇畔。 开房后,女人主动攀上他的腰肢,脱下自己的衣服去取/悦他,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去蹭他的身子。 女人虽然长得清纯,但身材很惹火,大胸细腰,脱下衣服后,那勾人的大胸绝对是男人看了就想□□和禽兽。 可简易延摸上去,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摸一块白花花的猪肉,女人漂亮的脸蛋,在他眼里也与木头人无易。 终于他还是嫌弃的推开她,让她离开。 女人走后,他又觉得燥热难耐,便去卫生间冲了半个小时的凉水。 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好半天也没有睡着,最后还是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他和余嘉的床照。 那天晚上他见她睡得像个婴儿,便忍不住拍了一张,同样也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可现在,他却可笑的发现自己竟然沦落到要拿着一个女人照片发泄的地步。 余嘉,既然是你点起来的火,就别怪我以后来找你灭。 …… 自上次在余嘉家里,她推开程越后,再见面,虽然彼此不提那天发生的事,但尴尬还是难免。 她有了简易延提供给她的客户,很快业绩便起来,作为一个新人来说,确实很出色。 刘飞有一天趁程越不在,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小余啊,你这个月业绩不错,我感到很欣慰,不过……上次给你的那两个大客户,你接触的怎么样了?”刘飞说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略猥琐的从余嘉身上滑过,皮笑肉不笑。 本来余嘉是他看上的,却被程越捷足先登,他自然不快,再加上程越竟敢当众和他争吵,心里的不满便愈发深了。 这些日子他没有动作,并不是不计较,而是等待一个机会。 “还在接触中,暂时没有什么进展。” 刘飞佯装吃惊的“咦”了一声,面色一冷,带着教训的口吻道,“小余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把那两个重要的客户给了你这么久,你竟然给我说一点进展都没有?你知道这两个客户对公司来说有多重要吗?随便一个的合同都是公司一个月的业绩,我是看你勤奋努力,才把此重担交到你手上,可你却一点都不懂得珍惜,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余嘉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冷哼,终于要撕破脸了么。 刘飞见她不说话,面上一冷,“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你作为一个新来的员工,就是这种工作态度?我告诉你,在公司做事就该有个做事的样子,别把你那在家里坏习惯带这里来,也别以为在公司交了个男朋友,就有谁替你撑腰。你要是再这种态度,明天就不用来了,公司不需要像你这种吃闲饭的人。” “刘总,我并不觉得我哪里吃了闲饭,这个月的业绩,我排在第三,虽然您给我的那两个客户我还没有进展,但并不代表我没有去努力争取。如果您要我走的话,可以,但必须得给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不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要我辞职,不好意思,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刘飞没想到余嘉这种还没毕业的小姑娘都敢和他顶嘴,这么和他说话,脸色立即变得很不好。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想让你走,还轮得到你跟我呛?” 第二十三章 面对刘飞的咄咄逼人和冷笑,余嘉淡然依旧,只是语气有些冷。 “到底是谁走,只怕你也做不了主。刘总,这些是你拿公司客户资源换取利益的证据,你可以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你。”余嘉朝桌上丢过去一个信封。 刘飞闻言脸色立即大变,他恶狠狠看了余嘉一眼,迟疑的拿过桌上信封,打开来看了一眼后,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脸上横肉因为紧张而不住的颤抖,本来就猥琐的长相,此刻更显丑陋。 他又惊又惧,气急败坏的指着余嘉,“你!这些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你一个小姑娘哪里能弄到这些东西,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刘总,请问你现在是不是应该为刚才的无礼给我道个歉?态度好的话,我或许还会放你一马,顶多让你辞职滚出这个公司。态度不好的话,你信不信,我会让你出了天悦之后,这宜市,没有一家公司再敢要你。” 余嘉的语气不紧不慢,声音也是轻缓甚至可以说算得上很好听,但就是如此好听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由胆寒。 刘飞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表情立即变得惶恐起来,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丫头,以前还以为是只小白兔,没想到却是一只伸着利爪的狼,一旦逮到机会,便毫不手软的一击即中,置人于死地。 他不知道余嘉后面那句话有几分真,可自从余嘉把那些证据摆在他面前,他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 想他混迹社会这些年,也是有眼力劲的,他利用公司资源卖给竞品公司,这些龌蹉,若不是有门道,谁能抓到证据?那竞品公司也不希望失去这么好的一个客户资料来源,不会傻到主动检举他。 他怎么也想不到,混得如鱼得水的他,最终竟然会败在一个小姑娘手上。 坐在沙发上的余嘉见他不回答,似笑非笑的开口,“怎么,不道歉吗?那好,咱们拭目以待。” 说完,她站起身来就要走出办公室。 刘飞何曾受到过如此大辱,还是被一个小姑娘威胁,他气不过,可又怕她手中的证据,眼见她就要出门,立马拦在她面前,瞪着她道,“要是识趣你就乖乖的把那些证据都给我毁掉,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飞长得有点胖,身材也高大,站在瘦小柔弱的余嘉面前,宛如一座大山。 余嘉双手抱着胸,抬头对视着他,轻飘开口,“怎么?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威胁我?” 刘飞气得身子发抖,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凭直觉也觉得余嘉并不好惹,可人一旦人被逼上绝路,身后无后路可退,便也顾不了那么多。 “你今天要是把证据给我,我还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在公司,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可你要是一定要我在公司混不下去,那我也只好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面对刘飞这番警告,余嘉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冷笑一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鱼死网破?你也配?!” 刘飞气急败坏的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好给她这丫头一个教训。 不过,手伸到半空中,却被余嘉接下来说的一句话给吓到了。 “怎么,想打我?呵,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一巴掌你要是下了手,你信不信,明日个你这只手就会被卸下来。” “你,你!” “看你这么可怜还不自知,本小姐也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让你死的明明白白心服口服。这家公司,只不过是我父亲手底下一个毫不起眼的产业,我之所以来这里工作,也只是因为刚毕业想来锻炼锻炼。别说你了,就是陈总,只要我一个不开心,说要让他辞职走人,他也不敢多说半句。你自己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小姐面前作威作福如此放肆?!” 余嘉此刻给人的气场有些骇人,和她那柔弱的外表格格不入。 “你,你是余镇海的女儿?!”刘飞震惊的同时,满脸横肉的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 余镇海是谁,跺一跺脚,整个宜市地皮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想要碾死他,就跟碾只蚂蚁那么简单。 天啊,他竟然得罪了余镇海的女儿。 余嘉冷言,“既然知道了,还不让开。” 刘飞此刻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现在并不是因为余嘉所掌握的那些证据,而是余嘉的身份。 本来顶多他只是被辞退,而现在,他则要担心自己从今以后的生计或者是小命。 “余小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刘飞哪怕再不愿意,此刻也只能毫无尊严的给余嘉求饶。 余嘉现在也懒得再看他,扒过他的身子,径直走出了办公司。 她厌恶他,再跟他在狭小的办公室待下去,只会让她作呕。 办公室隔音效果还行,两人在里面的争吵虽然不小,但外面的人听得并不清楚。 本来有些同事在听见余嘉和刘飞吵起来时,还暗暗为余嘉捏了把汗,心想她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结果不料没一会后,大家竟然看见余嘉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业务部的同事和程越关系好,余嘉又是程越女朋友,因此余嘉被刘飞叫进办公室时,有心人便立马给程越打了个电话,以示提醒。 程越知道后,怕余嘉被欺负,本来还在谈客户的他立即火急火燎的赶回公司。 到公司时,看余嘉一脸淡然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他这才松口气,瞧见经理办公室门开着,刘飞并不在里面,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低声问道,“刚才听说刘飞喊你进去办公室了?他对你说了什么?” 余嘉安慰的朝他笑笑,“也没什么。” 程越轻握住她的手,“受了什么委屈,跟我说出来会好一点。” 看着程越担忧的眼神,余嘉心里一暖,“真没什么,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希望刘飞离开公司吗?我想明天,他就不会再来了。” 程越一怔,看她的眼神也深意起来。 她这句话的意思,他怎会听不出来其中的猫腻,她说刘飞明天不会来,难道是因为她做了什么?可她一个小姑娘,哪里会有那么大的能量,让一个公司的市场部经理离开? “这……怎么一回事?” 余嘉心知自己瞒不过他,索性大方道,“我查到刘飞利用自己经理职位,把公司的很多客户资源,介绍给别的公司,还把公司的价格底线都泄露出去了。” 其实同行之间这类的龌蹉,倒也不算什么秘密,不过这等事都做得很隐秘,就算怀疑,想要查,也很难查到证据。 程越忽然觉得自己已经看不透余嘉了,眼前那个单纯沉默的小姑娘,好像和自己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他怎么也想不到,余嘉竟然能想到并且查到这些刘飞的把柄,还是一击致命的把柄。 沉默良久,他问,“这些,你是怎么查到的?” “我……”余嘉不知该如何跟他说。 她之所以能查到这些,也都是多亏了简易延。可她,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和简易延之间的事。 程越见她迟疑,倒也没再多问,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沉思。 原来,她当时的那句话,竟然是真的。 他是个聪明人,很容易看透一些事,可也正因为如此,余嘉忽如其来的转变,让程越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 自己的女朋友让人感觉捉摸不透,任谁心里,也会隐隐觉得不安。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一下午,程越都有点心事重重。 下班后,他不想让余嘉看出来什么,佯装轻松的对她道,“前几日上映了新的电影,听说很好看,是你喜欢的类型,不如吃完饭后一起去看电影?” 余嘉点头,“我知道你说的那部,我也一直想找机会看。” “是吗,果然我猜的没错。” “知道你了解我啦。” 两人一路说笑的走出公司时,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到了公司门口,程越说道,“你等会,我把车开出来。” “嗯。” 就在程越走后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大奔缓缓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孔。 “上车。”简单清晰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感情。 余嘉吃惊的睁大眼睛,整个人呆住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车开到她面前,难道,他就不怕让人看见吗? 见她迟迟不上,简易延露出些许不快,盯着她的眼睛,没什么语气的反问,“怎么,怕我吃了你?” 第二十四章 余嘉不能理解简易延怎么会堂而皇之的来找她,他的身份来这,若是有人认识他,岂不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她看了眼程越停车的方向,眼神变得有几分复杂。 想了一会,她对简易延说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等着在,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说完,她脚步加快往程越停车的方向走去。 简易延没想她会直接拒绝,眼睛盯着她慌乱匆匆的背影,薄唇边划过一抹凌冽的冷笑。 呵,余嘉啊余嘉,看来你还没有吸取上一次的教训。 程越刚倒好车,见余嘉主动走过来,问道,“怎么不就在那等着?” 余嘉神色有点不自然的干笑,“走过来也没几步远。” “电影票我已经订好了,晚上七点,刚好过去还可以先吃饭。” “好啊,我现在也有点饿了。” “对了,我父母这个周末过来,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嗯,好……好啊……” “上次听你说你家就在本市,需不需要我改天买点东西去看望一下你父母?” 余嘉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结结巴巴开口,“那……那个,我父亲经常不在家……” 程越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似开玩笑道,“怎么,你怕把我带回去见你父亲?” “没,没有。”余嘉赶紧解释,“怎么会呢,只是我父亲那个人很古板,我……我有点怕他,所以……” 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又怕程越多想,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自己都感到心虚。 程越轻拍一下她的额头,笑了笑,“跟你说笑而已,瞧把你紧张的。” “哦……” “咦?前面那个车怎么回事,都停半天了还不走。” 余嘉抬头看过去,只见挡住路的赫然就是简易延的车。 她很是心虚的垂下眼,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握紧。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那个从第一次见就让她感觉捉摸不透不敢靠近的男人。 程越按了两下喇叭,不过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微微皱了皱眉。 余嘉赶紧道,“或许人家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吧,我们稍微等一下没关系。” “嗯。” 这时余嘉手机响了,号码显示是简易延,她对他的备注是他名字的拼音缩写。 余嘉感觉手里像是捧着个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程越提醒,“你手机响了。” “哦……” 余嘉怕程越怀疑什么,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 “现在下车。”电话里头传来一个很是生冷的声音。 余嘉心里莫名有点慌,她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她现在和男朋友在一起,却还要对她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 “我晚上有约会,抱歉。”她尽量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调,“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吧,希望你能理解。” 说完,她不等简易延回答,赶紧挂了电话。 “谁打来的?” “一个客户,之前谈的时候资料没有给全,有些不懂的要问我。” “这样啊,前面那车怎么还不走,你坐会,我下去看看情况。” 余嘉赶紧道,“还是我去看看吧,女孩子比较好说话。” 下车后,她刚才还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的面孔立马沉了下来,走到简易延车边,带着无奈又恳求的口吻,“有什么事不能晚上再说吗?” 简易延那张冷漠的脸似带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确定要晚上再说?” 余嘉心中一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总觉得他那句话带着几分深意。 “就当我求你了行吗?要是公司同事知道我和你认识,闲言碎语会让我很难再待下去。” 自从知道简易延的身份,余嘉才知道圈内就没有不知道他名字的,虽然年轻,如今也才不过二十五岁而已,但手段已很是厉害。家族经营的企业,在他手里短短不过几年光景,就越来越壮大,他投资的几个项目,收益都很客观。就连她一向日理万机的父亲,都亲自和他会过面商谈过项目。 许是见余嘉小脸上满是乞求,让简易延心软了,他终于做出让步,“这可是你说的,晚上我会来找你。” 余嘉神色一松,没有作声,转身离开。 简易延沉默着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这才发动引擎。 只是胸口依旧烦闷,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上车后,程越好奇的问道,“看你说了很久的样子,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那人在打电话,所以不方便开。” “这样啊。” “嗯。” 受简易延的影响,和程越的这次约会,余嘉都是心事重重,哪怕是她最喜欢的大场面动作片,她都经常看的走神。 很会察言观色的程越当然看的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总觉得余嘉现在变得越来越不一样。 有时候看过去,会发现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沉默安静纯真柔弱却又倔强让人很想去保护的小女生。 受之前那次的影响,看完电影送她回家时,程越都不敢再送她上楼。 “早点上去睡吧,别熬夜,不然又要差点迟到。” “嗯……你也是,路上开车小心点。” 下车后,她想起简易延对她说过的话,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自己所属的楼层,见一片漆黑,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自己也是想太多,他那么忙,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来找自己呢。 上了楼,她准备拿钥匙开门,这才发现自己上车后因为包背着不舒服就放在了后座位,下车后忘了拿。 手机也在包里,身上又没钱,她颇有点欲哭无泪,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这脑子真的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现在只能祈祷程越发现后给自己送过来,他眼睛好使,应该会发现的吧。哎,也说不好,包在后座位,他要是不去看,也发现不了。 什么都没有余嘉也不知道去哪,她只好蹲在门口,心存侥幸的等着。 突然,背后的门开了,她一下子失去重心,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好在她及时用手撑住了地面,才不至于摔得很难看。 漆黑中,一个男人略带些质问的语气在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你怎么坐在门口。” 余嘉看见门开了瞬间欣喜的同时,随即又紧张起来。 他……还是来了。 慌乱又尴尬的扶着门套站起来,手足无措,“我,我忘记带钥匙了。” 昏暗的走道灯下,她无辜又受惊的眼神像只小白兔。 “约会约的那么开心连钥匙都不带?还是知道我会在这里,不敢进去?” “我……我是真的没有带钥匙。” 简易延见她一直低着头都不敢看他,觉得很是可笑,明明和自己呛声的时候气势不知道多足,现在又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门都开了还不进来?你就那么喜欢待在外面。” 余嘉轻咬了一下嘴唇,屋子很黑,显得简易延身上的气息愈发冷漠。 她开了进门口过道灯,明亮的光线让她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心里也没那么紧张。 换了鞋,她自顾自地走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想让自己那快速跳动的心稍微平静一些。虽然,一点用都没有。 “简总找我什么事。”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她问道。 “你今天在公司和刘飞撕破脸了?” 余嘉心里一惊,下午发生的事他这就知道了? “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和刘飞在办公室里争吵,以及他立马就主动辞职,全公司的人想必都知道了,我知道难道有问题吗。” 哦,也是。 “我看我在天悦待不了多久了,这次闹的很大,估计马上都会知道我的身份,顶着余嘉三小姐的身份,只做个业务员也没什么意思。” “呵,才工作多久野心倒是不小。” “简总也不希望我继续再这样在天悦待下去吧?照这个速度,过个十年八载的也怕是帮不到你。” 她说的倒是实话,简易延之所以找到她合作,就是想利用她的身份,去获取余镇海更多的商业秘密,只有这样才能有希望去扳倒那个十几年经营下来的强大帝国。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十五年我都忍过来了,也不会再多熬个十年八载。到是你,我需要的百分之百的把握,而不是还没等羽翼丰满,就摔得个头破血流。” “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我的人生早就被毁的不成样子,我也知道,如果我还是像现在这样需要仰人鼻息,我那位两位姐姐还是会继续毁掉我的生活,再忍个十年八载,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余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坚定,却也冷血。 那深深印在她身体里的伤口,每次程越碰她时,她从内心涌出来的惊恐,都会让她内心的怨恨进一步的加深。 如果不是她姐,她每日又何必这样提心吊胆,惶惶不安,生怕程越知道会嫌弃她,会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会遭人唾弃。 本来当初他强/奸她的目的就是如此,激发她内心隐藏多年的怨恨,让她再无退路,只能把自己当作救命的稻草,听从他的安排。 可是现在,明明达到目的了,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反而,有点后悔。 是他,亲手把一个本该单纯的小女生生活给全部毁了。 不,不是他的错,就算没有他,她也会被人强/奸,只是强/奸她的人,换成自己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你不如跟我着我,一起堕落吧。”简易延一步一步缓缓逼近她,语气似蛊惑又似鼓励。 压抑着好几天的烦闷在触碰到那具柔软的身子和熟悉的味道,才得到如数的发泄。 就像一条干渴已久的鱼,急需得到雨水的滋润,而余嘉对于他来说,就是那甘醇的湖水。 忽然,门口响起“砰”的一声响。 余嘉低喘的看过去,门口处站在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昏暗的灯光下,她看不出清楚来人脸上的表情,可是那铺天漫地的窒息感,让她呼吸不过来…… 第二十六章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她自己控制不住,明明有了男朋友,却还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听见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放心?你觉得你说这两个字不好笑吗?”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呵,不要再在我面前装出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余嘉,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程越平时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余嘉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发如此大的火,不免很是担心。 她知道被人背叛的痛苦,不是想去求他的原谅,只是希望能减轻自己给他带来的一丝伤害。 “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这件事是因她而起,她想尽量能够和平解决。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我在家。” “你等等,我马上过来。” 程越住的地方她知道,挂了电话后把手机还给同事,她匆匆提着包出了公司。 市场部时间自由,她上班时间随意出入公司也没什么问题。 市里现在正到处修高架和地铁,白天车流如织,有点堵。 车窗半开透着风,窗外车鸣声和各种敲敲打打的声不绝于耳,嘈杂的很。 等红灯间隙,快车司机打开了话匣子。 “想当初五年前这片还到处都是田,荒凉的很,没想到自从那商业区建起来,就变得繁华的不得了,五年前房价才四千多,现在足足都翻了六倍还不止。我以前一大学同学,在这片商业区刚建起来时就买了商铺,那时才三万一平,现在二十万一平都买不到,现在都不去上班,每月收租金都好几十万……” 看着前面那极为显眼的标志,余嘉不由失笑。 这片带动周遭所有房间如今算是宜市最繁华的商业区,正是时易国际开发的。 五年前……听说,他刚从国外学成归来,就启动了这个项目。 “马上这边地铁和高架一通,这边房价怕是还得涨一番,就连那隔了老远以前去都没人去的洪夏区,房价都跟着涨起来了,开发这片商业区的老板实在是太有眼光。” 快车司机每日都在这闹市中穿梭,可以说是一步步见证这个地方的繁荣,不免颇有感触。 “是啊,确实呢。”余嘉也微微叹息…… 到了程越所住小区,余嘉刚才和司机闲聊几句轻松下来的心情,不免又紧张起来。 深吸一口气,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程越家余嘉以前来过一次,不过那会她有点路痴,凭着印象找了好一会才找到。 轻敲了两下门,又趴在门边小心听着里面的声响,见似乎没声音,她正要再敲,门忽然开了。 余嘉躲闪不及,撞了头,她呲牙咧嘴的摸了摸额头。 程越原本深沉的眉眼稍稍柔和下来,淡淡道,“进来吧。” 余嘉尴尬的垂了垂眼睑,稍稍往里张望一下,这才走进去。 他的屋子较之上次要凌乱些,特别是客厅茶几上还倒着几个啤酒瓶,屋子里也还弥漫着一股酒味。 余嘉换了鞋,跟在程越身后,踌躇着叫住他。 “虽然明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跟你解释。”她小声道,像个做了错事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 “解释什么?解释你家里为什么有个男人?还是解释你为什么要跟他上床?” 本来余嘉来之前做好了腹稿,可被程越这么一质问,她瞬间没了底气,一下子不知如何开口。 程越见她不说话,那压抑着的怒气一下子冒了出来。 以前越是喜欢她这种看似柔弱需要人保护的模样,现在则越是恨她总是表现出一副无辜楚楚可怜的样子。 昨晚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历历在前,她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和一个男人赤/身缠/绵,而这之前,她却碰都不让自己碰一下。 背叛,不甘,失望,讽刺,种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告诉我,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程越质问着她。 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他说要她试着当他女朋友,她就同意了。 “你不是说要给我解释吗?为什么来了又不说话?”程越一步步缓缓逼近她。 男性独有的气息压过来,余嘉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退,这是她本能的一种反应。 可这种行为在程越眼里,更显讽刺。 他伸手紧按住她的肩膀,“难道我连靠近你一点你都要躲?那昨晚呢,昨晚你跟别的男人做的时候不是挺享受的。” 余嘉觉得自己都不认识他了,那个总是面带微笑对他温柔体贴的男人,眼下却像一头处在暴走状态的野兽。 从他的眼里,她看见了濒临爆发的火山。 而那个始作俑者,就是自己。 肩膀处隐隐传来痛意,余嘉紧咬着嘴唇强忍着,这是她该得的,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她并不介意。 可余嘉的沉默,却让程越情绪更加不稳定。 他昨晚喝了很多酒,也几乎一夜都没睡,越是付出了真心,越是难以忍受那刺骨的背叛。 “昨天晚上他是不是就在客厅里上的你,既然来了,不如你也让我体验体验。”程越说着,一只手已经拉过她,脱着她身上的衣物。 余嘉惊恐的睁大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柔如水的程越,会对她说这些。 还是……他身体里本来就藏着一个野兽,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那骇人的一幕,一动也不动任由他汲取。 可当她上衣被脱掉,程越看着她身上那些残留着的印记时,牟然停住了所有动作。 那是别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可很快,他又重新搂住她,低头狠狠压上她的唇,似在宣示所有权。 动作毫不温柔。 余嘉身子有点发抖,这些日子好不容易逐渐忘却的一幕,又立马清晰的在她眼前回放。 破旧的厂房,冰凉的地面,昏暗的光线,以及迷迷糊糊男人在她身上肆虐的呼吸声…… “不,不要!”她发疯一般的抗拒着,想努力从那份恐惧之中挣脱开来。 程越见她反应如此之大,终于神色苍凉的松开她。 没了束缚,余嘉捂着难以呼吸的胸口,几乎是瘫软的跪在地上。 梦靥,始终阴魂不散。 她平复一下心情后,扶着沙发边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程越这时似乎清醒很多,见她脸色苍白无比,神色不由变得稍微柔和些许,只是依旧笑的讽刺,“是我吓到你了?” 反正跟他之间已经都到了这种地步,她也不怕他再嫌弃她了,只希望自己说出原委后,能让他心中的怨恨少一些,受到的伤害也没那么大。 “不是因为你。”余嘉苦笑,佯装一副轻松的口吻,“我……被人强/奸过,所以一有男人靠近,就会不由自主的害怕。之前那些行为,并不是针对你。” 程越身形一怔,眉眼深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是怕你嫌弃,所以没敢开口。简易延,我跟他之间,是合作关系,商业机密抱歉我也不能告诉你,总之他只是因为我是余家的人,想利用我而已。那天我被人强/奸丢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是他找到了我,并且让我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在这之前,他也几次都救了我,所以我承认,我是喜欢上了他。不过我也知道,他并不喜欢我。” “当时我知道他有女朋友后,心里很失落,正好你又追我,所以我一念之下,答应了你。之前我是和简易延上过几次床,因为除了他,我没办法接受任何男人靠近我,但我和你在一起后,就没有过了,昨天晚上他忽然来找我,我一时没忍住,是我对不你。我说出来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原谅我,只是我也曾亲眼看见过男朋友的背叛,知道这对你的打击和伤害有多大,所以想让你稍微好受一点。” 这番话说出来后,余嘉顿觉轻松很多,“其实这段日子以来我也挺难受的,总是怕你发现我的身份和知道我被人强/奸的事,不过现在好了,总算对你说出口了。程越,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好我知道,我也挺喜欢你这个人,我自己就是因为经历太多,而变成现在这种我自己都讨厌的性格。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变成自己所讨厌的那个人,这样我的罪孽就太深重了。” 在余嘉来之前,程越替她想了很多个背叛的理由,可没想到,真实的情况会是这个样子。 他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对异性的靠近那么敏感。 本来满腔的怒气,在听见这些时,就这么消散许多。 以前他就看得出她有心事,可从不曾想过,她的心事,竟是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事。 强/奸,天……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太冲动。”程越望着眼前那张苍白的小脸,心里五味陈杂,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有点接受不过来。 先是她的背叛,然后又是她的身份,再接着,她又说自己以前的事…… 心境就由如坐过山车一样,总是起伏不定。 余嘉见程越竟然那么快就原谅她,到是吃了一惊。 不过,他的性子本来就是这样温和。 “谢谢……真的,谢谢你能理解。” 来之前她真的是鼓了很大的勇气,事情最坏的打算都想好了,可结果,竟是如此的轻松。 “余嘉,你曾问过我计不计较你过去的事,我现在还是那句话,既然你过去发生的事情我无力作出改变,又何必去计较。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感觉你有很多心事,可能,就是你的这种气质让我想要去了解你并且喜欢上。并且……那份喜欢,直到昨晚,我才发现已经深入骨髓,再也割舍不掉。” 程越把她轻搂在怀中,“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早点遇见你,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就不会让你独自一个人承受那么多……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第二十五章 空气中暧昧的声音,因门口突然到来的人影,而戛然而止。 简易延把余嘉抵在墙角,高大的身躯遮住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好事被打断,他脸上露出些许不悦。 程越脸色苍白,眼前骇然的一幕,让他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许久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女朋友,此刻竟然正和一个男子行苟且之事,而那个男人,却是商界赫赫有名的简易延。 不管是因为简易延的身份,还是女朋友的背叛,任何一件事都让他感觉眼前的场景毫不真实,对,他一定是在做梦。 余嘉身上的衣物几乎所剩无几,紧贴着简易延她也不敢随便乱动,神色极为复杂,她想叫住程越,想对他解释,可自己也觉得可笑与荒唐。被捉了个现行,她还能怎样解释? “出去的时候,麻烦把门关上。”安静的空气中,率先响起来的是简易延低沉的声音。 程越嘴角动了动,似乎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冷笑一声,把给她送过来的包和钥匙丢在鞋柜上,“砰”的一声带上门,转身大步离去。 余嘉心口堵得荒,程越离开的刹那,她看见他脸色难看的吓人。 对于爱人的背叛,她深有体会,曾经她也是亲眼瞧见自己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在床上,那锥心刺骨的一幕,每每想起来胸口都还会绞痛。 她很想追出去,求得他的原谅,告诉他自己也是有苦衷的,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可她也明明知道,这是多么的理想主义。 程越走后,简易延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并且比刚才更为用力,似乎在发泄什么。 他轻咬着她的耳垂,嗓音低哑又撩人,“怎么,心痛了?我早对你说你,你没有资格去交男朋友,现在这种局面,是你自己自找的,怪不得我。” 余嘉不由苦笑,眼前这个男人,确实就像个恶魔,可她明明知道,却还是不可遏制的深陷其中。 若不是因为他,她又何需去寻求另一段感情好让自己死心,可偏偏,他却总是不放过自己,总是撩拨她的那份痴心妄想。 “我希望你现在专心一点,不然我会以为你是对我的不满意。”简易延说着,又加重了力道。 余嘉感觉自己真的是要死了,明明心里难受得很,明明很想推开他终止和他之间这种可笑荒唐的关系,可身体却早已瘫软,使不上丝毫力气,完全沉浸在他的攻势中。 他精力很是旺盛,完事后已是半夜,他抱着她去卫生间冲洗一番,两人躺在床上。 余嘉很累,却毫无睡意,她盯着窗外昏暗的夜空,慌乱自责害怕悔恨总总情绪接踵而来。 她有男朋友,他也有女朋友,两人这样到底算什么。 沉默片刻,她抓了抓紧床单,轻咬着嘴唇道,“我和你只是合作伙伴上的关系,简总你又不缺女人,为什么总是要来找我。” 简易延听着那冷漠的声音,眼底沉了沉,他从背后搂住她,手缓缓上滑,动作娴熟。 “事后就开始装冷淡了?刚才你可不知道多热情。” 余嘉羞红了脸,不知道是被他的话还是被他手中的动作给惹得。 在他面前,她总是三两下就缴械投降,半点都不是对手。 “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会以为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我。”余嘉说出这句话时,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她竟然说出口了。 她不知道,在她背后的简易延在听见这话时,神色牟然变了。 他喜欢她吗?会吗?会喜欢上自己仇人的女儿吗? 呵,怎么可能呢。 简易延翻了个身,把她紧紧压在身下,一字一句,“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上你。” 明知道会是否定的回答,她还是不可制止的失望了。 心里不免自暴自弃的想,喜欢肉体也是一种喜欢,反正她的身子也已经被玷/污,好歹跟他上床,是一种享受。 激烈的喘/息声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身上满是简易延留下来的痕迹,她不得不穿上大衣以及脖颈边围上围巾,才能遮住所有的一切。 简易延起的也很早,出门时,他不咸不淡的道,“我顺路带你一程。” 对于他说什么,余嘉已不想去反抗,她深知,只要他说出来的话,便一定要做到,再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白费力气。 简易延直接送他到了公司楼底,下车时,她碰上公司同事,明明彼此都不熟,可她明显发现同事看她的眼神,透着怪异,里面似带着小心翼翼的探视,又不可置信的疑惑。 她暗叹一口气,怕是因为刘飞的事情,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吧。 不过她既然已经打算和刘飞摊牌翻脸,也没想再在天悦待太久。 正如她之前对简易延所说,天悦只不过是她父亲底下一个小的公司,更何况她还只是里面一个小业务员,待得时间长了也没什么意思。她想正好趁此事,让她父亲把她调到可以离权利中心更近一步的位置,既然她父亲要她大学学国际金融和管理,自然就不是只让她去做一个业务员这么简单。 余镇海的两个亲生女儿,一个做设计,一个当明星,并没把兴趣和精力放在家族企业上来。他的身边尽管并不缺有能力的人,可那些毕竟都是外人,余嘉虽只是养女,但好歹也花钱养了那么多年,吃了余家那么多年饭,肯定要比外人好用。不好好发挥她身上最大的价值,又怎么对得起这些年的时间? 余嘉是现在意识到,而简易延却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在小镇上见到余嘉的第一眼,就有此图谋。 对于简易延来说,余嘉是他手中,最为重要的一枚棋子。这枚棋子,他无论如何,也要牢牢掌握在手中。 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 走进公司时,从来不主动和她打招呼的美女前台,在看见她后,竟立马站了起来,朝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显得很是勉强。 面对前台的热情,她浑身不自在,只觉尴尬。 一路上她脚步匆匆,经过的同事,无一不多看了她几眼。 到了安静的业务部,她终于松了口气。 见程越没来,不免苦笑,心里揪起来。 纠结很久,她拿出手机给程越打电话,手机是通的,但是程越没接。 心事重重呆坐好一会,她起身走到一个平时和程越交好的同事身边,第一次主动请人帮忙。 “能不能请你跟程越打个电话。” 昨天刘飞和她在办公室里的争吵,很多人都听见了,本来以刘飞的性子,大家都认为这新来的妹子凶多吉少。可结果让大家膛目结舌的是,余嘉不仅安然无恙的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当天,刘飞还主动向人事部请辞。 当晚,公司各部门私下的小群就闹开了锅,因为程越是公司男神的关系,余嘉又是程越女朋友,再加上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几乎所有公司都很是关注。 刘飞当时还在群里,很多人私下戳他试探情况,而刘飞自己也觉得丢了面子,心里很不爽,正好有人戳他,他就忍不住在群里发泄出来。 “你们以后可要在公司小心点,要是得罪了那姑娘,就是我这个下场。” 众人一看,又是炸开了锅,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也怪我倒霉,有眼不识泰山,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呵呵,说出来吓死你们。” “连我们公司的陈总在她面前都得卑躬屈膝,还记得她之前有一次迟到刚好被陈总给撞到,陈总什么话都没说吗?人家是余家的三小姐,大老板的女儿,陈总当然半句话都不敢说了。” 很多人看见后,不免倒吸一口凉气,特别是最初还在背后讨论过她说过几句闲话的。 大老板余镇海,对于这些底下的小员工来说只是个传说,人家可是在国内都排得上名字的大富豪,生意遍布海外。 那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小丫头,来头竟然这么大?! 本来起初大家还觉得她和程越在一起是攀上高枝了,结果没想……公司很多男同事都开始对程越羡慕嫉妒恨,那姑娘可是白富美诶。 业务部同事见余嘉要自己和程越打电话,心下奇怪,人家情侣间的事,自己掺和进来,好像不怎么好,可碍于余嘉的身份,又不好拒绝。 他把手机给余嘉,“要不你有什么事自己和他说吧。” 余嘉接过,按下了号码。 没过多久,电话通了。 那暗哑的一声“喂”,让余嘉心里牟然一痛,她喉咙动了动,不知如何开口。 “我知道是你,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余三小姐。” 余嘉身形一怔,她低着头,手中的电话握了握紧…… 第二十七章 他依旧温柔的话语在余嘉耳畔响起,犹如世间最动听的音乐。 已经吸取过一次教训,余嘉不想再重蹈覆辙,她深知,自己这样的状态,根本就谈不了恋爱。 简易延之前警告她的话是对的。 她推开他,“我已经伤害过你一次,而且,我现在……喜欢的还是简易延,在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我会伤害你,不过我没有在意。我想,他上次来找我,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早点意识到我跟你谈恋爱是一件极为错误的事。程越,你很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让我感觉自己不配。” 程越喉咙动了动,他其实猜到她会拒绝,不过他还是说了。 可能,他真的是已经喜欢她喜欢到无可救药了吧,明知身份悬殊,明知艰难阻阻。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程越苦笑,“不过……作为过来人,我想提醒你一件事,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男人的话,你应该说出来,至少要让他明白你的心意。” 余嘉神色黯然,不是她说不说的问题,而是那样的一个男人……是不会喜欢上一枚棋子,还是自己仇人的女儿。 “嗯,谢谢。那个……我过不久应该不会去天悦了,刘飞走了,你很快就会升为市场部经理。你在天悦做了那么久,我不希望你受我的影响而离开,对你来说太可惜了。” 本来程越是有这个打算,前女友是大老板的女儿,他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他打断了这个念头。 他要待在天悦,待在天海国际,看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和她相匹级的高度。 …… 刚从程越家里出来,手机响了,是简易延给她打来的。 电话里依旧生冷的语气,“你在哪。” 问的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她的行踪,必须给他报告。 好在余嘉也习惯了。 “我在回公司的路上,有事吗?” “你现在到时代广场。” 余嘉尽管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口,算了,多此一举,问了还不是要去的。 时代广场里面卖的东西都是奢侈品,因此尽管处于热闹的商业区,平时进去的人也不多。 里面装修的并不多么富丽堂皇,但很是很大气,因为人不多,显得有几分肃穆,若是兜里没有几张可以随便刷个百把万的卡,还真是没什么底气进来。 余嘉到了时代广场正门口,给简易延打电话。 “我到了。” “等我十分钟。” “我在正门入口处。”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她不免失笑,四周张望一下,见广场底下有各种卖小吃的摊贩,现在临近中午,她正好饿了,走到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贩面前。 “加个鸡蛋。”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钱包,没有零钱,只好拿了一张一百块给摊贩老板找。 她钱包里面各种□□信用卡插满了,拿钱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几张毛爷爷,弯腰去捡。 广场底下人还不少,有行人,也有逛街累了就在一旁的长椅上休息的,因为是饭点,小摊贩这边渐渐也围了不少人。 煎饼果子很快就好了,余嘉正欲接过来,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手没拿稳,煎饼果子掉在地上。 那人连一句对不起也没说就走了,余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就抓着撞他男人的胳膊欲理论,是个带着鸭舌帽略高大的瘦黑男人。 “你……”她牟然一惊,那男人手中竟然拿着她的钱包和手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男人已经挣脱她往前跑了。 她钱包里很多卡,□□信用卡公交卡还有各种会员卡,丢了补办麻烦不说,马上她还要和简易延联系。这广场那么多人,自己只说了在正门口等着,可这有好几个出口,她也不确定他知不知道她所说的正门是哪个地方。 来不及多想,她就往那男人身后追了过去,并且大叫,“小偷,抓小偷!” 不过她的叫声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行人只是围观看着,并没有一个人帮她。 余嘉苦笑,暗暗感叹自己人品也太差了。 她毕竟只是个女生,哪有那男人跑得快,气喘嘘嘘的追了一会没追到,便只能回去。 看着眼前繁华的街道,余嘉忽然很是多愁善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矫情,还是觉得世人太冷漠。 扪心自问,如果她遇见这种情况?她会去帮人追吗? 她竟悲哀的发现,自己也犹豫了。 失神的在人群中往抢她包的男人跑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她孤独的抱了抱胳膊,往时代广场大门口走去。 简易延笔挺俊逸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跟旁边高档男装店的橱窗模特浑然一体。 余嘉还没走进,就听见身边的女孩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 “快看快看,三点钟方向,超级大帅哥诶。” “雾草,简直极品。” “好想过去要个电话号码肿么破,就是好怕……” “靠,你怕个啥,你以前找帅哥要电话号码还少了。” “这次不一样嘛……” “矫情,啊啊,他走过来了耶,往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淡定淡定。” 高大的阴影压过来,余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简易延面色沉郁的看着她,厉声质问,“你去哪了,我打你手机也打不通,你知不知道……”话说到一半,她瞧见她平时随身携带的小包没带,身上风衣也看不到口袋,皱了皱眉头,“你手机呢?” 余嘉觉得包和手机被抢这种事很丢人,可是不说吧,又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 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刚才我去买吃的时候,不小心被偷了。” 简易延冷了冷脸,“什么时候被偷的?对方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胖还是瘦你?年纪多大?” 余嘉对于他一连串的问题很有些纳闷,人都跑了问了有用吗?难道他是想…… “就在刚才不到十分钟,带着鸭舌帽,长得很瘦很黑,身上裹着一件灰色的外套,下面好像是条蓝颜色的裤子,年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吧,我记得的就这些。” 简易延听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陈局,是我,易延,我有个朋友刚才在时代广场门口被抢了,嗯,对,就十分钟以前,调监控应该看得见,是个戴鸭舌帽穿灰色外套蓝色裤子的瘦黑男子。那就麻烦陈局,有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 “呵,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每次出门都能发生点意外。” 简易延的这番话让余嘉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似乎自从遇见他开始,就总会发生点事,而恰巧,每次他都在。 真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他倒霉或是他害的自己倒霉。 “你刚说你买吃的?没吃饭?” 余嘉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她惊讶的抬头,本来还以为他还会数落自己两句的。 “额……随便吧。” “随便的意思就是随便什么都不行,到时候不好吃心里又不痛快。” 余嘉心想你倒是挺了解女孩子的,估计是女朋友…… 她打住自己,不再继续深想,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广场,指着里面道,“这四楼有一家火锅店还不错。” “大热天的吃火锅你不怕上火?” 余嘉有点无语,刚才还说想吃什么就带自己去的,现在说了又不愿。 简易延见她摆出一副委屈的小模样,原本冷峻的面孔稍微变得柔和些许,“行行,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语气颇有点无奈的意味。 余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那句话里,她似乎听见了一丝丝宠溺? 不过随即她又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呵,怎么会呢。 时代广场余嘉曾逛过一次,她几乎不来买这些奢侈品,四楼的那家火锅店也是唯一逛过的一次时候吃的,那时……跟她一起的是她前前男友。 想不到这次再来,男朋友换了两个,身边陪着的男人还是自己从来不曾奢想过的。 走在简易延身边,总是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视线,多半都是羡慕嫉妒恨的。 看着那些人的目光,余嘉心里想说,她也是一样的羡慕嫉妒恨好么。 时代广场四楼一整层都是吃的,韩国泰国中式西式火锅烧烤店应有尽有。这里卖的奢侈品虽然逛的人不多,但吃的倒是挺多,价格中上,环境优良。 余嘉凭着记忆找到火锅店,因正是吃饭的点,门口还排着队,余嘉偷偷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见他面上露出些许不快,心想以他的身份肯定是不喜欢等了,于是说道,“要不我们去隔壁那家店吧,那边看着人不多。” 简易延深看她一眼,只手插着兜,“既然你想吃火锅,等等也没什么所谓。” 这句话他说的虽然依旧很淡漠,可是余嘉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了些许,她赶紧撇过脸,不再去看那双令她深陷且沉沦的双眸…… 第二十八章 对于别人来说,吃饭排队或许是很正常的事,可对于简易延着这种挥手动辄就几百万或是更多惜时如金的人,是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纯属浪费时间的事情上。 等队时,余嘉深觉难安,时不时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人影,柔和的灯光下,菱角分明的五官略显柔和,高挺的鼻子和微薄的嘴唇就像她画画时临摹的石膏头像。身材的比例比她画的模特都好,标准的九头身。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幅他坐在面前,自己拿着铅笔画画的画面。 简易延视线忽然瞟到她脸上,不咸不淡道,“你看我干什么。” 余嘉想说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不过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她回答,“我没看你,我只是在看你身上的衣服。” 简易延很想说我都发现了还在我面前撒谎,喉咙动了动还是作罢,小姑娘面子薄,就不拆穿她了。 终于排到队,余嘉也总算松了口气。 火锅店装修倒也精致,只是生意太好人多,显得有些嘈杂。 排队也没有位置可以选,直接被服务员带到刚走的一桌那里,桌子才收拾干净,上面还有擦拭未干净的油污。 落座后,余嘉拿出餐巾纸把桌子上那点油污擦了擦,擦完抬头时,正好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 “富家小姐都是那么爱讲究?” 他语气依旧清冷,让人猜不透到底是疑问句还是在讽刺。 余嘉顿觉尴尬,其实不是她讲究,只是她怕他会嫌弃脏。 简易延见她面色局促又不说话,语气微变得柔和起来,不算解释的解释,“我只是随口问问。” 余嘉“哦”了一声。 服务员拿来两张单子过来,想吃什么在菜的后面划勾就好。 余嘉点了几样平时喜欢吃的菜,见简易延却没有拿笔去划,忍不住问道,“你不点吗?” “我不吃辣的。” 余嘉立马道,“也有不辣的,可以点个鸳鸯锅。” 简易延深看她一眼,“我不喜欢吃这种还需要烫的东西,麻烦。” 余嘉,“……” 不吃那还跟她一起过来……看着她吃?他还意思她也不好意思啊。 忽然简易延又冒出一句,“或者你帮我烫也行。” 余嘉撇了撇嘴,刚还说自己是富家小姐爱讲究,你这才是富家少爷尊贵惯了好么,吃个东西还要人伺候。 腹诽是这样腹诽,不过余嘉又想到他刚才陪自己排了半天队,自己一个人吃也不好,而且,自己现在钱包也丢了最后还不是他付钱。虽然没说话,还是默默多点了些菜,叫了个鸳鸯锅。 两人正对着坐着,每个座位都有半通透的屏风隔开,虽然吵,但也是算是闹中取静。 “手机和钱包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跟你找回来,吃完饭我的人应该会把手机买好给你送过来,不管你手机找不找的回来,你先用着。” 余嘉看似面色淡然,心里却是莫名一暖。 他这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给她一种对她很关心的错觉,可有的时候却又生疏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菜上来后,锅里的水很快就沸腾起来,袅袅热气上升,往余嘉这边慢慢飘来,氤氲了一层薄雾,她再看简易延时,便朦胧和模糊起来。 她往清汤和盖了一层辣油的汤里各下了点菜,青菜最先煮好,她把清汤里面的青菜捞起来放在简易延碗里,“你不是要我煮给你吃吗?喏,我煮好了,你吃吧。” 简易延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我又没说我要吃青菜,你煮之前都不问一下吗?” 余嘉想说你爱吃不吃,我又没伺候人的习惯。 “富家少爷都这么挑食的?”她学着他刚才那句话。 简易延好笑,小姑娘还挺记仇的。 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倒也没再说什么。 余嘉见他吃了,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小安慰。 接下来余嘉夹什么,他就吃什么,两人此番模样,在旁人看来,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终于快吃完时,简易延淡淡来了一句,“还好你不是我女朋友,不然我的味觉和胃,都会受到双重的摧残。” 这句话让余嘉心里染了一抹淡淡的忧伤,又不是我逼你吃的,至于这样打击人吗? 刚从火锅店走出来,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高大男子,男子对简易延恭敬道,“简总,手机买来了。” 简易延从男子手里接过袋子,递给余嘉。 余嘉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踌躇的接了过来,不由暗叹口气,认识他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下了电梯,简易延带她来到一家理发店。 余嘉不解问道,“带我来这做什么?” “你说到这里来做什么。” 余嘉无语。 理发店装修的很有设计感,位置并不多,里面人也不多,散发着一股烧钱的味道,看价位表的时候果然肯定的余嘉的想法。 剪发五百元起,烫发两千元起。 她的头发又不是金子做的,不过又不是她给钱,倒也是不心疼。 帅哥走过来,问她想做什么发型。 一旁正翻阅着发册的简易延指着上面一款梨花烫,“就这个,染成栗色。” 余嘉不乐意了,“不是就剪一剪吗?我不想染也不想烫。” 她长发及肩,平时都是扎成马尾,脸颊边留着几缕碎发,本来那张脸就显年纪小,再配上这种学生头,看起来就像高中生。 也难怪明明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简易延和程越都喜欢喊她小丫头。 简易延见她反抗,微勾了嘴角,“你是不相信我的审美,还是对自己的审美太有信心。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吗?” 余嘉再次受到打击,她……很丑吗? 镜子中的那张脸虽然算不上惊艳,可皮肤白皙,眼睛大,鼻子和嘴巴都算小巧,再怎么样,也和丑搭不了边吧。 在他面前,余嘉就从来没有不妥协过,“烫可以,但是不想染,我头皮对染发剂过敏。” 大一时她也染过发,染的时候头皮火辣辣的疼,当时就给洗了。 不是染发剂的原因,因为当时她是和同学一起去的,而且那家店生意很好,她们用的染发剂也不便宜,她染的时候店子里也还有别的顾客在做头发,她也没见别人有这种反应。从那次后,她就再没染过发,也没烫,一直就是很简单也可以称的上没有丝毫特色体现不出美感的发型。 “染发剂过敏?”简易延看向理发师,“你们店的染发剂也会让人过敏吗?” 帅哥理发师有点尴尬,“这个……也说不好,个人体质原因,既然这位小姐过敏,最好建议不要染了。” 简易延指着画册上的发型,“如果不染,她做这个发型可以吗?” 理发师打量一眼余嘉,“这位小姐脸型本就不错,做梨花烫会更加修饰,染不染颜色都没问题。” “那就不染了,只给她烫。”说着他看向余嘉,“你不会告诉我你对烫头发也过敏。” “这……倒是不会。” 余嘉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这烫个头发少说也得个把多小时,他又是陪自己等吃火锅的,就是在这陪自己做头发的,大名鼎鼎的《时易》集团少总就这么闲? 余嘉坐头发的座位离简易延坐的休息区并不远,她通过镜子就可以看见。 简易延坐姿略慵懒,手中拿了一本杂志随意翻阅着,眼睛偶尔会时不时扫向正在做头发的余嘉。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她自己都很是无聊,拿着手机刷起微博和论坛来。 期间简易延接了几个电话,接电话的时候出去说的,余嘉倒也听不见他都说了什么。 做完头发,余嘉有点不可思议盯着镜中的自己。柔顺的空气刘海很自然的垂在额头,刚过肩的卷发贴合在脸颊,把她的脸型修饰的很好,衬得眼睛更大,五官也更立体些。瞬间感觉自己不管是从气质还是长相,都提升了几个档次。 简易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看着镜子中那张和以往略有不同的脸,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艳。 他伸手拨了一下余嘉脸颊边的卷发,“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 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夸余嘉。 从理发店走出来,余嘉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带我做头发?” 她可不认为简易延是这么闲得慌的人,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简易延只手插着兜,轻瞟她一眼,“你认为呢?” 我要知道还问你,余嘉无语。 “对于女人来说,漂亮的外表利用好了,往往事半功倍,我只是不希望你白白浪费掉本身拥有的这么好一件武器。” 这是在夸她漂亮?可这句话听得余嘉心里不怎么舒坦。 还是在利用她…… 第二十九章 换了个发型,余嘉也感觉自己像变了一个人,走在简易延身边,不由自信很多。 简易延给她付账后,又带着她去楼下女装店挑衣服。 一进去店员就很热情的迎了上来,看见简易延时,眼睛都亮了,脸上染了一抹绯红。 简易延走进店后,向四周扫视一周,接着走到一排挂着衣服的架子前,驻足片刻,伸手挑了两件裙子,递给她,“你先去试试。” 余嘉不是个喜欢穿裙子的人,觉得不方便,而且穿裙子要配的好看还得穿高跟鞋,走路累,每次宴会不得不穿裙子时,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别扭的很。 夏天平时她基本都是牛仔裤和t恤的打扮,简单舒服。 简易延挑的款式比较简洁,一件是刚过膝的明黄色雪纺连衣裙,另一条是碎花到脚边的长裙。 余嘉也没多说,结果简易延递过来的长裙,走进一旁的更衣室。 出来时,她照着镜子打量,配合着刚做完的头发,在穿上裙子,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少。 以前虽然也还算好看,可比较普通,就像一杯白开水,甘泉可口但怎么品尝都是那个味道。 而现在,她则是一杯红酒,色泽鲜艳,回味犹存。 简易延走了过来,瞧见她后背上的拉链还剩了一点没有完全拉上去,只手按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给她拉上拉链时,看着镜子中的娇俏人影,在她耳边轻吐两个字,“不错。”末了又补充,“我指的是衣服。” 丝丝热气拂过她耳垂,像一片羽毛轻轻刮过她的心口,痒痒的。 余嘉有些不甘心的腹诽,我当然知道你指的是衣服。 接着又试了两套衣服,除了最后试的那套衣服没有脱直接穿在她身上,剩下的简易延都让店员给包了起来,很绅士的提在手中。 美女店员看余嘉的眼神羡慕的不得了,走的时候不由感叹,“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 余嘉脸红了红,想解释什么,可看简易延已经走了出去,苦笑一声赶紧跟上去。 余嘉见简易延给她提东西,很不好意思道,“还是我来提吧。” 西装革履的气质出众的高贵男人,提着女士购物袋,确实有失身份。 简易延没正面回答她,只是道,“给你买完包和鞋,我送你回去。” 余嘉垂了垂眼睑。 她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了。 买包倒是简单,直接看中就给了她,正好她身上的包被抢了,手机没地方放。 除了随身携带的包,简易延还给她买了个钱包。 店员热情推销,“先生我们这款钱包是情侣款哦,您可以和女朋友一人一个。” 余嘉很是尴尬,他就像天生的聚焦器,走到哪里都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跟他走在一起,压力不小。 简易延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男士钱包看了会,淡淡道,“那就一并包起来。” 余嘉愣了愣。 他……竟然真买了? 余嘉的心又小鹿乱撞起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明明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故意对自己做出这种暧昧的行为。还是,他怕自己反悔,所以故意撩拨自己?好让自己对他死心塌地? 对于鞋,余嘉很挑,特别是高跟鞋,除了款式,最重要就是要走路舒服不大脚。 她的脚小时候大冬天的冻伤过,后遗症留到了现在,小脚趾稍微鼓起来了一点,怎么也消不了,因此很多鞋子对她来说穿着都不舒服,特别是高跟鞋,这也是她不喜欢穿高跟鞋的原因。 她买鞋简易延倒是没有插手,坐在一旁的休息区。 试了五六双,余嘉终于发现一双穿着比较舒服的,要服务员包起来。 这时,她旁边一个也在试鞋的美女道,“我也要这双。” 服务员为难道,“对不起,我们每个款式每个尺码只有一双。” 美女不乐意了,“那这双鞋你应该给我,是我先试的。” 店员看了一眼余嘉,迟疑,“可……是这位小姐先说要的。” 美女胸大长腿细腰,一身大波浪的长卷披在肩上,配合着那娇艳欲滴的大红唇,极为性感撩人,走在街上,绝对是回头率百分百的那种。 余嘉虽说不是个喜欢和人争辩的性子,可那双鞋也是她试了很久的,所以也不愿退让。 那美女一听服务员这么说就更不乐意了,站起身来气势汹汹道,“我说你们怎么当服务员的,我可是这家店的白金会员,你们知道我一年要在你们店买多少钱鞋子吗?” 店员被美女这番气势给吓到了,犹豫的对余嘉道,“这位小姐,要不……” 余嘉属于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她淡淡道,“总归讲究个先来后到,不能因为她是你们这里的白金会员,就让我退让。” 美女见余嘉竟然还和她杠上了,讽刺的笑了一声,“你也知道要先来后到,是我先试的,所以那双鞋,我非要不可。” “是你先试的,可你试完后就让店员重新放到鞋架上,并没有说要买。要照你这么说,所有来过这家店来试过这双鞋的姑娘是不是现在回来说想要买都应该给她们,那我是不是可以说,这双鞋我昨天就来试过,照着么推理,我还是先来的。”余嘉说的有条不紊。 美女说不过余嘉,指着店员手中的鞋子,扬起小脸高傲道,“那我就双倍的价格买了它。” 余嘉不作声了,钱包掉了,她也不想浪费简易延的钱,算了不就是一双鞋,再多试吧。 美女见她不回答,笑的有些得意和不屑,“呵,没钱就不要来这种地方充大款买鞋。”说完,美女又指着架子上的几双鞋,“这双,这双,还有这双都给我包起来。” 余嘉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没有再搭理她。 坐在不远处的简易延听见这边的动静,眉眼皱了皱,站起来只手插着兜走到余嘉身边,问道,“怎么了?鞋子还没试好?” 美女在看见简易延时,刚才还高傲的神色立马收敛很多,看余嘉的眼神由原本的不屑变为了嫉妒。 若是以前余嘉肯定会说没什么,可不知怎的,她心念一动,鬼使神差的道,“不是,被人家出双倍价格给买走了。” 简易延淡淡扫了那美女一眼,那美女原本还笑着的面孔被他这么一看,不知怎的心里升出一股寒意。 店员见场面僵持,主动对简易延解释,“这位小姐说她先试的,所以和您女朋友起了点争执。” 简易延唇边勾了一抹笑意,对美女说道,“你刚才说出双倍是吗?” 美女被简易延的笑容三魂勾了气魄,一时间恍惚起来,局促的点了点头。 “如果我出十倍呢?” 美女被吓到了,一双鞋而已,还不至于去发疯花那么多钱。 她看余嘉的眼神愈发嫉妒了。 她朝简易延尴尬的笑了笑,“我开玩笑的,既然这位小姐她想要,给她就好了。” 简易延看向店员,示意她去包起来。 “就看中一双鞋吗?”他转身问余嘉。 余嘉刚才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他,没想到他竟真的为自己买回了鞋,心里暖暖的同时,却也更痛了。 “也不是,还有几双。”她忽然贪心的想要他为她多买一些东西。 似乎买的东西越多,就越能证明,他是在乎她的。 “喜欢就都包起来。” 不过最后付账的时候,营业员也没有真的把她那双鞋刷了十倍的价钱。 余嘉神色黯然的垂了垂眼睑,心情五味陈杂,好像明明很开心,可为什么却又更加的不安和患得患失。 时间过得很快,买完鞋都已经到了下午。 余嘉脚下穿着新买的高跟鞋,七八公分的底,虽然还是比他矮了些,但没有以前那样显得瘦小。 “我送你回去,你父亲的家里,而不是你租的那个小房子。”从商场走出来,简易延边走边说,“你知道你父亲在调查你,并且已经发现我跟你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余嘉很是吃惊,脸上浮现一抹忧色,她父亲竟然在调查她?是不是说对她起疑?如果她父亲发现自己和简易延之间有交易,那么…… 简易延深看她一眼,“你不要担心,我和你的父亲还是合作伙伴,他不会想到我的目的,至少现在不会。被他发现我和你之间关系不一般也好,这样你的父亲,才会立马重用你,好让你接近我,你正好可以将计就计。” 后面那句话,听的余嘉实在不怎么舒坦。 每次她刚对他燃起一些不一样的心思,他就会立马一盆冷水泼过来。 将计就计……她和他之间,难道就只有这些利益关系吗? “我……肚子饿了,能不能吃完饭再回去。”余嘉停住脚步。 简易延看了眼胳膊上的手表,“我晚上还要参加个宴会,吃完饭再送你回去怕是来不及。”顿了顿,看着她那委屈的小眼神,他心口不知怎的一突,“好吧,我先带你去吃饭。” 见他妥协,余嘉嘴角不觉微扬。 身上所有的细胞似乎都在跳动。 他……他竟然答应了,不是说晚上要有宴会么,他还是答应了。 门口一栋大厦上面挂着一个巨大广告屏,上面正好放着周薇代言的一个化妆品广告。 高贵典雅又不失俏皮的身影,如同一朵鲜艳的玫瑰,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余嘉不由停住脚步了,刚才还带着欣喜的心情立马沉了下去。 简易延见她忽然又不走了,蹙眉问道,“怎么了?” 余嘉看着眼前那个英俊挺拔精英范十足,此刻却两只手都提满了为她买东西的购物袋,眼角一阵生疼。 “我……我又不想吃了。”她胸口堵得很,呵,自己又在想些什么。 简易延微微蹙眉的看着她,“刚才不是还说饿的?怎么又不吃了?” “我肚子痛,等我一下。”她说着匆匆转身就走,似乎不想面对他。 “你小心……”简易延的话还没说完,余嘉脚踩空了台阶,再加上又没有适应穿新买的高跟鞋,崴了一下脚,接着就要摔下去,好在眼疾手快的简易延拉住她。 “你走路能不能小点心,还好只是个台阶,要是在马路上一辆车开过来怎么办。”简易延面色铁青的斥责着。 见她脸色铁青,额头冒着汗,面色又稍微变得柔和些,“你怎么了?有没有摔到哪里。” 余嘉下意识的缩了缩脚,“没有。” 简易延往她脚上看去,只见那后脚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磨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 他二话没说,也不顾手中还提着东西,弯腰拦腰就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第三十章 虽然和他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可被他这样大庭广众的抱在怀中,她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紧张和慌乱。 他身上有古龙香水的味道,很好闻。 余嘉仰着脸,微微入神的打量着他,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面部的线条没有那么硬朗。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简易延把她放进车里,然后又把买的那些衣服鞋子都放在后备箱,到附近药店买了药水后,直接在车里就跟她上了药水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与平日那冷峻的模样判若两人。 余嘉轻咬着嘴唇,不甘心的问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虽然她知道他不会喜欢她,是啊有那么漂亮高贵当明星的女朋友,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可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要亲自陪她吃饭做头发买衣服,这些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亲自劳费他大半天的时间。 简易延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一时间哑然。 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唯一上过的女人。 他刚想回答,耳边传来一个嘲讽的轻笑,“其实,你不对我那么好,我还是会帮你,毕竟,我现在也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简易延感觉自己胸口有点闷,呵,她就是这样想的。 “毕竟你陪我睡过觉,这些只不过是对睡过你后的一些补偿。” 余嘉更觉好笑,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那以后是不是我陪你多睡几次,你就会补偿的更多一点。” 简易延听出她语气的不悦,以为她是在埋怨自己,并没有体会到她那种酸溜溜的意思。 “你想要什么补偿跟我说,我会尽量满足你。” “算了,你满足不了。” 简易延脸色微沉,满足不了?他很想问她,你想要什么我能满足不了你。 不过这句话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把剩下的药递给她,“回去后自己记得擦。” 一路无言,正是下班的点,有点堵。 简易延把她送到余家别墅时,天已经黑了。 “你让你家佣人出来提东西,我就不进去了。”说完,简易延的视线盯着她的脚,“能走路吧。” “只不过是擦破了点皮,又没瘸。” 简易延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她,怎么忽然闹起了脾气。 果然还是个小丫头。 听见停车的声音,别墅大门开了,院子也亮起来,家里的佣人走出来,看见和以往形象判若两人的余嘉,不由愣了一愣。 “三小姐。” 余嘉把买的那些东西递给佣人,“先帮我提进去吧。” “是。” 她转身看向简易延,“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谢谢你。” 简易延轻瞥她一眼,淡淡开口,“以后不需要再对我说这两个字,这句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不谢就不谢。 到家时,她养父余镇海和余伊正在餐厅吃着饭。 余伊看见像是换了一个人的余嘉,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掠过一抹惊讶和不屑后,嘲讽道,“哟,这是傍上大款了?” 余镇海轻咳一声,“你妹妹难得回来一趟,收敛一点。” 余伊撇了撇嘴,到是没再说话。 余嘉换了拖鞋,往餐厅走了过去,这时已经有佣人拿了碗筷过来。 本来是有点饿的余嘉面对这满桌的佳肴,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在《天悦》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既然做的不开心,那你就到总部来,我亲自找人带你,跟着做项目。” 听见这话的余伊有点不满,心想这丫头只不过是捡来的,给她有口吃的穿的就不错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爸,人家可是想当画家的人,您要她去公司上班,这不是摧残人家梦想么。” 余镇海深看一眼坐在对面低着头默默吃饭的余嘉,“听说,你在公司交了个男朋友,怎么后来又分手了?” 这些年余镇海对她的私生活从来都不会过问,除了毕业后,要她到公司实习工作外。 余嘉扒了一口饭,低低道,“可能是性格不合适吧。” “那男孩子能力不错,就是家底和我们家相差远了些。” 余嘉眼皮一跳,“嗯。” “你现在是不是和《时易》的简易延走的很近,简易延那个人我和他接触过有一段日子,此人城府很深,你自己要学会保护自己。” 余镇海这看似关心的话,让余嘉听的只是暗觉好笑。他这句话,只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罢了,他要是真的关心自己,就不会放任这些年她的两个姐姐欺负她,甚至…… 果然如简易延所说,余镇海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她,还是对她这个养女不放心么? 呵,知道她和简易延走得近后,就立马把自己调回了总部。 余嘉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爸您放心,我有分寸。” 余伊在听见她竟然和简易延走的近后,脸上不免撇过一丝嫉妒之色。 简易延的大名余伊当然听过,前不久还和大明星周薇传绯闻的那位砖石王老五。 周薇和余伊是同班同学,周薇童星出身,才读大一就已经红了,如今是四小花旦之一,比还处于二线的余伊来说,高了好几个档次。 “不错嘛,连周薇的男朋友都弄到手,瞧不出来你还有几分能耐。” 余嘉虽然早已对余伊的冷嘲热讽习惯,可听到周薇两个字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她忽然感觉胃里一阵恶心,搁下碗和筷子,“爸,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转身上楼时,背后传来余伊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就是开个玩笑嘛,摆什么脸色。” 回到房间,余嘉看着卧室里那些简易延给她买的东西,嘴角不觉扬起一抹微笑。 她一件件打开包装,在镜子面前试起他挑的裙子起来。 原来,他喜欢这样打扮的女生吗? 又是一阵恶心感传来,她忍不住跑去卫生间呕吐起来。 刚才吃的那点饭菜全部都如悉吐了出来,一点不留。 直起身,看着镜子中那张苍白的小脸,余嘉不知想起什么,眼底的痛苦一点点聚集起来,最后布满了整个瞳孔。 她轻捂肚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响起,时间正好是…… 不不,不可能,那次事后,她吃过避孕药,不可能的。 之后一连几天,她没有去天悦上班,也还没有去总部入职,对余镇海说想休息几天再去工作。 怀孕的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也不知道该对谁说,可笑的是,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 她多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简易延的。 如果跟他说了,他会让自己生下来吗? 可……又不是呢。 她知道她应该毫不犹豫的打掉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可她又带着仅存的一点点幻想。 一想到或许会是简易延的孩子,她便很舍不得。 把自己关在房中想了几天,最后还是决定去医院打掉孩子,不管是谁的,都不能留。 一个人去医院她有点怕,又不知道找谁陪,她想起上次简易延带她去医院的那个美女医生林雪,便提前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些人流之前该准备的事,并且试探的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在她做人流那天抽出时间陪一下。 有熟人在,她的心,也稍微安定一些,没那么怕。 选了个晴朗的日子,余嘉只身前去医院。 医院里严肃的气氛,让她本来就不安的心更加慌乱起来。一想到做手术,她脑海里都是乱的,不敢再往下去想,可又忍不住不去想。 医院走廊里,她排队等候。 穿着白大褂的林雪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手术很快,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放心。” 余嘉点头。 “术后还要在医院休息一两个小时,等麻醉药失效后再回去,你……没有找人来接你吗?” 余嘉摇头,“我还没有跟身边人说。” 林雪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不过喉咙动了动,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上次带她来的那个男人给林雪的印象太深,从那之后,林雪脑海里总是会时不时浮现他的身影。 苦笑着摇了摇头,哎…… 余嘉做完手术出来,林雪在走廊外等着,见她脸色苍白,很是憔悴,心里暗暗一叹,不免生出恻隐之心。 上次她来看病,从她身上的伤口以及反应,林雪就猜测她是被人强/奸。 这次打掉的孩子,会不会就是…… “我先扶你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等你感觉好些后,你再走。” “嗯,谢谢。” 林雪也不知怎么安慰,一路上只是嘱咐了一些打胎后注意事项。 “林院花,巧啊。”忽然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在两人面前响起。 丁源一向没个正经惯了,林雪埋怨的看了他一眼,“能不能不要再这样称呼我,传出去多难为情。” 丁源眨眨眼,“好好,以后就叫你林大美女。”他说着,视线停留在余嘉身上,面上浮现些许疑惑,她……不就是上次他哥们带来的那女的? “小美女,你还记得哥哥我不?一段时间不见,倒是变得越来越漂亮了。”丁源上下打量着余嘉,黑眼珠转着,笑嘻嘻的模样。 余嘉看了丁源一眼,他长得一副娃娃脸,辨识度很高,自然有印象。 “怎么又到医院来了?哪里不舒服?林医生,这位可是我好哥们的女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要对人小姑娘多多照顾。” 听见丁源这样说,林雪狐疑的看了余嘉一眼,她……是那个男人的女朋友?那么她来打胎,会不会就是……林雪忽然变得有些心事重重起来。 余嘉不想和丁源继续说下去,轻轻拉了拉林雪的衣角,“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先走吧。” 看着余嘉的背影,丁源抬眼看了前面不远处的人流室一眼,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过了会,他堵住林雪,满脸带笑的问道,“林大美女,麻烦问你件事呗。” 林雪大概猜到他会问什么,本来打胎属于隐私她不好说,可是又听见丁源说余嘉是那个男人的女朋友,便迟疑了。 “你想问什么。” “那小美女刚才是不是去打胎了?” 林雪没有回答,不过不回答,也算是默认。 “好了我还要去忙,没空和你闲聊。”林雪说完匆匆离开。 丁源微叹口气,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给简易延打电话,“哥们,你做事也太不厚道,怎么能让女朋友一个人来医院打胎。” 电话那头的简易延听见这句话,身子一僵,脸色沉得吓人,他一字一句,“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三十一章 听见简易延极为冰冷带着怒意的语气,丁源吓了一跳,两人认识多年,虽说简易延这人平时不苟言笑,但却很少动怒。 意识到什么,丁源吃惊的大叫一声,“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你现在跟她说,要她在医院等我,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简易延走进会议室,朝身边助理道,“会议你来主持,我有事先离开。” 底下众人看见一向对公事要求严格的简易延忽然离开,不免感到不可思议。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事,连会都不开了。 余嘉正一个人坐在林雪的办公室休息,忽然门口探出来半个脑袋,余嘉认出是丁源,问道,“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丁源神色惭愧的走了进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妹妹,哥跟你说个事,你可别怪哥。” 余嘉奇怪他怎么说这话,“什么事你说。” “那个……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你的事。” 余嘉更奇怪了,自己和他又不是认识,他能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丁源咧了咧嘴角,“我……刚才给易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你在医院打胎,他好像很生气,怎么,你来打胎没告诉他?这个真不怪我,我哪知道易延那家伙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叫你一个人来打胎的。” 余嘉倒是淡然,虽然她没告诉简易延自己来打胎,但是他知道也没什么,反正又没多大区别。 “没事,他知道就知道吧。” “妹子你可真是个好人。” 余嘉无语,心想又没多大的事。 丁源朝她讨好的笑了笑,“易延说他马上过来,叫你在医院等他。” 余嘉吃惊,他马上过来?过来干什么? 顿时,她有点坐立难安起来。 “妹子你先坐,哥哥我有事就先忙去了。”丁源说完,匆匆离开。 坐了没过多久,她手机响了,是简易延打来的。 “你现在在医院哪里。”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余嘉似乎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极大的怒火。 她疑惑,不就是打个胎而已,至于让他如此生气吗? “我在林雪姐的办公室。” “就在那坐着不要乱动,我马上过来。” 余嘉看了眼时间,他来的可真快。 一想到马上要见到他,她的心又开始慌乱起来,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孩子多半也不可能是他的,而且,就算是他的,他也不会要自己生下来。 简易延英俊逼人的身影出现在医院时,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他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西装,高档不带一丝褶皱的不料,更衬得人英姿卓越。若不是冷峻的眉眼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怕是惹得很多小姑娘忍不住想上去搭讪。 该死的,那个女人,竟然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偷偷打掉孩子。 她知不知道…… 简易延心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灼的他整身上所有细胞都狂暴的跳动。 失去过亲人,失去过最在乎的人,他本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能够扰乱他的情绪。 可在丁源给他打电话,说余嘉打胎时,他才发现,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早就牵动他的心。 那是他的孩子,她竟然不经过自己的允许就打掉! 坐立难安的余嘉在看见脸色铁青的简易延时,本来就慌乱的心,更是吓了一跳。 “谁允许你打掉孩子的。”简易延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 余嘉打掉孩子本来自己心里也不怎么开心,再加上身体上的痛苦,让她心情低落极近抑郁,现在又被简易延这么一兴师动众的质问,心里愈发难受了。 他又不是她的谁,她打掉孩子难道还要得到他的允许么。 “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打掉就打掉,好像不关简总你的事吧。” 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扎在简易延心头。 呵,不关他的事,确实不关他的事。 “如果那也是我的孩子呢?难道你就不应该在打掉之前征求我的同意?”简易延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保留着最后的一点理智。 她怎么能够,怎么能够那么狠心一声不吭的就打掉。 余嘉微微一怔,他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想让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不成。 “就算是你的,我也不会把孩子生下来,简总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和你之间只是利益关系。” 简易延本来强压下来的怒火,在听见她冷漠的说出这句话时,火一下子又升上来。 他深沉的眼底,像燃烧了一团火焰。 余嘉从里面看见了脸色苍白自己。 简易延二话不说,直接拉起她的胳膊往外走去。 余嘉遂不及防,起身时膝盖撞到了桌子的一角,一阵生疼,可是她强忍着没有叫出来。 身体本来就因为刚才做了手术很是脆弱,此刻被简易延用力拽着,心灵和身体的双重受击,让她只觉天旋地转,痛的都失去知觉。 刚回到办公室的林雪迎面便撞到强拽着余嘉的简易延,还未走近就感觉到简易延身上的怒意,把林雪给吓了一跳。 她瞧见余嘉脸色很不好,犹豫一会还是上前道,“她身子很虚,需要休息,你这样拉着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简易延投过来的那寒冷刺骨的眼神给吓到了。 林雪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还没说出来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到了拐弯处,头晕目眩的余嘉终于没有力气的摔倒,好在简易延拉着她,才没有摔的很难看。 简易延原本冷峻的神色立即变得复杂起来,他也不顾周遭诧异的视线,拦腰抱起了她,大步走了出去……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墙面家具都是黑白灰相间的简约调子,她躺在一张很是柔软的床上,就连身上盖的被子都是浅灰色。 她拉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地面是脚感很好的实木地板,床边没有找到拖鞋,她也就穿着袜子直接走了出去。 客厅里是地砖,虽穿着袜子,还是感觉到脚底传来丝丝冰凉。 客餐厅连着,餐厅边是开放式厨房,用一个吧台隔开。 一个修长的背影正在厨房忙碌着,余嘉认出是简易延,他身上不再是笔挺的西装,而是一件棉质浅咖色的家居服。 许是听见声音,简易延转身,看见余嘉后,漆黑的眼底微凝,轻扫她一眼后,视线停留在她没穿拖鞋的脚上。 他走出厨房,到进门鞋柜拿了一个拖鞋,男士拖鞋,丢在她脚边。 余嘉动了动脚趾,没等他开口吩咐,很自觉的穿上。 她张望一眼四周,房子不算大,四室两厅,差不多一百七十个平方,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和卧室一样,都是黑白灰的简约的调子,明明装修并不华丽,就是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四目对视,气氛一阵尴尬。 还是简易延先开口,“我在煮稀饭,马上就好了,你先坐一会。” 余嘉愕然。 他……他这样的人还会动手做东西吃? 简易延见余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淡淡道,“怎么。” 余嘉撇开视线,“没什么。” 心里有点突突,明明之前还那么生气,怎么现在还亲自做起吃的来了。 站了一会,余嘉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随手拿了一个抱枕,抱在怀中。 第一次来简易延的家中,她不免很是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跟他的人一样,透着股冷漠的气息。 没一会,余嘉就问到了小米粥的香味。 她舔了舔嘴唇,好像是有点饿了。 稀饭煮好后,简易延尝了一口,舀了一小碗,端到餐桌上,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她,“过来。” 那简单的两个字,就在叫一只猫一样。 余嘉没作声,起身走过去,坐在一边。 简易延把碗推到她面前,又递过来一个勺子。 余嘉接过,见里面冒着蒸腾的热气,舀了一勺吹了两下后,这才放入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的原因,她觉得特别香。 简易延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眼底不经意间掠过一抹温柔。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所以做什么都不经过我的同意,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他语气平淡,到是没了之前的怒意。 余嘉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别说还不确定是不是他的孩子了,就算是他的,他也不应该会在乎自己是打了还是怎样。 所以,他这是大男子主义思想在作祟?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告诉他? 她吞下刚放进口中的稀饭,软软糯糯香香甜甜,可不知怎的心口却很是苦涩。 “如果……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你会要我生下来吗?”她反问。 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出什么…… 第三十二章 本来以为自己不在乎的余嘉,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迫切的想要知道,想要知道他的回答。 简易延凝视她片刻,眼底忽明忽暗。 “你都已经打掉了,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余嘉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松开,呵,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做什么。 她继续低头默默吃着自己的。 “这几天你就在这住下,身子好了再走。” 余嘉又是一愣,在这住下? 虽然跟他发生过关系,可也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住在他家里不好吧。而且,他不是有女朋友么,如果被他女朋友发现…… 她可不想因为抢了人家大明星男朋友这种事上新闻。 “不用了,我吃完就走。” “我说住下就住下,同一句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余嘉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想起他在医院时那吓人的表情,她不想再惹他生气,倒是没有再作声。 简易延见她那张小脸憔悴又苍白,脸色又稍微柔和些许,“你之前丢的手机和包已经找回来了,待会我的人会送过来。” 已经过去几天,余嘉还以为找不回来了,没想到竟然能找回来。 她刚想说“谢谢”,可是又想到他说不要再对他说这两个字眼,便咽了下去。 “包里面东西不知道掉了没有,里面有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也没什么,□□我都已经补回来了。” 还好她没有把身份证随时放在包里的习惯,不然□□和身份证一起掉就麻烦了。 “以后一个人少去人多的地方,你这副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模样,最招歹徒惦记。” 余嘉心想难道被抢还怪她自己看起来太好欺负了不成。 碗中的稀饭吃完,余嘉站起来打算拿去厨房洗碗,却被简易延接过,他走到厨房又给她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按照平时来说,一碗稀饭对她来说是不会饱,可她刚做完手术,并没有什么胃口。 不过既然简易延都给她盛了,她就又拿起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眼角余光时不时瞥过面前的人影。 他天生的就是衣架子,不管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仿若特地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出奇的好看。 她吃的很慢,小米粥从舌苔滑到喉口,丝丝暖意从心口升起。 门铃忽然响了,简易延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简易延的下属,他手中提着一袋东西,毕恭毕敬的对简易延说道,“简总,余小姐的东西送来了。” 简易延淡淡点头,接过东西,往袋子里看去,看似否少了什么东西。 包,手机,钱包,钥匙,还有一些随身携带的纸巾之类的小东西。 随手从里面拿出钱包,看里面钱和卡还在不在。 可是一打开钱包,他脸色立即变了,整个人如被雷击,一动也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钱包里的一张相片。 震惊,不可置信,疑惑,惊喜,激动,各种复杂的情绪短时间在他脸上变了几变。 “简总,您怎么了?”站在门口还没走的下属疑惑问道。 简易延这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他倒吸一口凉气,强压住快要跳出来的心,尽量作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朝下属道,“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他手中紧紧握着钱包,转身盯着餐厅里那个单薄的背影,身子近乎的颤抖。 钱包里照片里的小女孩,那个深深印在他脑海里的脸,无数次的噩梦出现的脸,他从来不曾一刻忘过。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钱包里会有她的照片。 震惊过后,便是种种疑惑和不解。 一个念头忽然在他脑海里响起,难道她没死,她就是…… 不,不可能,他亲自去求证过,邻居说那场大火,整栋楼都烧塌了,而且,如果她没有烧死,为什么后来再无踪迹? 对,他当时竟然忘了去警察局求证当时火灾发生后现场所找到的尸体。 他低头又盯着照片,虽然照片中小女孩年纪比临走时稍大了些,可那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再一联想到余嘉的身世,是啊,她只不过是余镇海的养女,这么一来,她有可能就是……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又怎能不激动,这些年来,他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能够为她报仇。而如今,他竟然得知她很有可能就没有死,真的没有死…… 可这份激动和欣喜并没有多久,又被悔恨痛楚和自嘲的讽刺给取代。 多么的可笑和荒唐,原本他最想保护的人,却是他伤的她最深。 为了利用她,是他亲自强/奸了她,毁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让她整个人都充满了仇恨,如今,她还为了他堕了胎。 此刻,他真的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天……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就算知道她没死又如何,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面前?亲口告诉她,她就是自己最想保护,多年以来都念念不忘的人?并且告诉她,强/奸她的人就是自己?呵,多么讽刺! 余嘉喝完稀饭,拿起碗起身时,疑惑的转身看向身子僵硬表情奇怪的简易延,心想他好像在那站了有一会了吧。 洗完碗,她朝简易延走了过去,看向他手中的袋子,“怎么了?是东西不对吗?” 简易延盯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心口一阵阵的刺痛,明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很多事情想问清楚,可笑的是,却一句也问不出口。 他唇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好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没有,东西应该都在,你看一下吧。” 认识他至今,余嘉还从未见他对自己笑过,一时间愕然不已。 不过,他笑起来,还挺温柔的,完全不像平时那冷冰冰的模样。 望着他发呆了片刻,余嘉脸微红的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检查一番后,发现除了少了点钱,别的倒是什么都没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对你说谢谢,但我真的还是想对你说这两个字。”余嘉有些任性的开口。 简易延喉咙动了动,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从发丝到眼角到鞋子,她身上的每一处,他都没有放过。 余嘉见他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盯着自己,心里有点慌乱。 “我……脸上有东西吗?”她忐忑不安的问。 “不是。” “哦。”从没见过他看向自己如此温和的眼神,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又会沦陷,便想着离开。 不料刚转身,背后揽过来一双手,紧紧拥住了她。 余嘉手一松,袋子掉在了地上。 简易延感受着怀中单薄的身躯,心头悔恨的近乎难以呼吸。 如果……如果早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身份该多好。 如果早在想利用她的时候,去深入调查她的身世该多好。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说什么都太晚了。 做出那些伤害她的事情,已经发生,他怎样也弥补不了自己给她身心带来的伤害。 被简易延紧紧抱着的余嘉一动也不敢动,她感觉到背后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心里很是害怕。 她才做完手术,如果他想要的话,根本就承受不住。 “我……我们能不能改天再做。”一个声如蚊蝇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 简易延怔了怔,神色苍凉的苦笑一声,是啊,原来自己在她的心中,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形象。 他的手,摸到她的上衣,一颗颗解开她的扣子。 他只想好好的看看她,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余嘉见他急不可耐的开始脱自己衣服,身子微微颤了颤,紧咬着嘴唇。 她知道他想要的时候,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 他一直以来,都是那样霸道的一个人。 “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我可不可以去床上。”余嘉小声恳求道。 既然没办法反抗,她也只能选择默默承受。 第三十三章 感受到她颤抖的身体,简易延眼底更是晦暗。 他只是想紧紧抱住她,好好感受她真实的身体和心跳。 手中的动作还在继续,衣衫滑落,他的手触到了那牛奶般滑腻的肌肤。 明明那触感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他小腹却升起一团火。 该死,他竟然就这样动了情。 他拦腰抱起她,往房间大步走去。 余嘉闭上眼睛,她不想去想。 高大的身躯欺身而下,可是等待已久的进攻却没有来,她睁眼,只见简易延却近在咫尺的凝视着她。 那漆黑的眼底,再不复往日的冰冷,而是溢满足矣融化一切的温柔。 他的手从她脸颊,渐渐向下,从清晰可见的锁骨一直向下。 温热的手指每到一处,都像是一团火焰,烧的她快要窒息。来到她大腿内侧的时候,余嘉忍不住夹紧了双腿,阻止他再继续。 他的眼底更是晦暗不明,呼吸也加重许多,“你放松,我不进去。” 她已经感受到他的火热,明显对于他的话不信。 简易延拉过她的手,带着情/欲和蛊惑的口吻,“你摸摸看。” 余嘉一张脸涨得通红,刚碰到就缩了回去。 好烫! 简易延轻咬着她的耳垂,“你要是不用手帮我解决,我会难受死的。” 余嘉犹豫一会,还是重新小心翼翼的伸了过去。 “可是,我不会……” “你就按着你的感觉来。” …… 余嘉真不知道该如何,小心翼翼极了,怕弄疼他,又怕他不舒服,怕他受不了就强迫自己和他做。 好在他除了呼吸越来越粗重外,倒也没再做出什么举动。 之后,他在她旁边躺下,从背后搂住她,“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做我的女人。” 余嘉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简易延自嘲的苦笑,“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简易延脸色一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女朋友。” “那你和周薇……” 简易延这才知道她误会了,语气温和下来,“不要多想,她是我妹妹。” 余嘉心口一松,也很是吃惊,原来周薇是他的妹妹? 可是,他喜欢自己吗? 简易延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做我的女人,你可以有一个人形提款机,还有一个二十小时支配的劳力。” 听见这句话,余嘉的心跳都简直漏了半拍。 天……他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明明做他的女人,是余家梦寐以求的一件事,可眼下,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为什么忽然要自己做他的女人?难道……是又有什么事情想要利用自己吗? “期限是多久?” 简易延把她搂了搂紧,语气说不出的认真,“只要你愿意,可以是一辈子。” 余嘉睫毛颤了颤,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神志不清了? “不回答,我就算你默认。”简易延拉过她的手,十指相扣,“作为交换,从现在起,你身上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 这真的是一个梦吧,或许醒来就好了。 “我困了,想睡觉。” “洗完澡再睡。”简易延说完,起身抱着她进了浴室。 两个人在浴缸有点拥挤,两个人的身子几乎是紧贴着,在热水的包裹下,肌肤更是滑腻。 简易延手心抹了沐浴露,在她身上打着转,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沐浴露浓稠的香味,就是最好的催/情剂,不断蒸腾的热气下,更是添了一抹暧昧的氛围。 余嘉的身子早已瘫软,被他紧搂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每一分一秒,对她来说似享受,却也是折磨。 洗完澡,他给了一件她的衬衣当睡衣,简单宽松的衬衣穿在身上,却不亚于任何一件性感睡/衣。 衬衣上,带着很自然的清香,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简易延的视线火辣辣的从她身上滑过,吼口一片干涩,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今天你先凑合穿,明天我会叫人把你需要的东西都买齐。这几天我工作忙,没时间陪你,你就待在家里好好休息。” 他语气柔和,说的再自然不过。 余嘉有一种自己真的成为他女人的错觉。 “吃的我会请保姆每天过来给你做,你不必担心。” 余嘉轻“嗯”一声。 “在家无聊是无聊了些,我每天会尽量早点回来陪你。你要真的想出去,我会找人跟在你身边,家里备用钥匙在进门鞋柜抽屉里,你出去就带上。” 简易延一件件叮嘱着,像是老夫老妻一般。 这一夜,余嘉睡得特别熟…… 在简易延家里休息了半个月后,她去余镇海公司上班了。 简易延的忽然转变让她极为不习惯,那个高高在上冷峻又冷漠的男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踪影。 比如他明明憋的难受,却又不去碰她,会早起给她做早餐,会对她嘘寒问暖,而不再像以前说话永远透着冷漠疏离的语气。 最让她奇怪的是,她说要去上班时,他竟然会说出要她不要去,以后就留在他身边这种话。 如果简易延性格的转变会让她找个他或许是一时间心情的变化,而要她不要去余镇海公司工作,就让她不能理解了。 明明他最开始找到自己的意图就是这个,她不动当一切都按照着他的计划来时,却忽然要中断。 奇怪是奇怪,但余嘉本来就认为自己从来就不了解他,也就不再多想。 这次重新到总部工作,她没有在隐藏身份,就是以余嘉三小姐的身份。余镇海找了专门的人带她,跟着做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刚好是和《时易》合作的项目。 经历过种种,现在的余嘉,已经和刚出来工作时在天悦那会不一样。她会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画着精致的妆容,涂上鲜艳的口红,穿上高档干练的职业装,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再不是那个少言寡语沉默青涩的小姑娘。 有时,她也会代替余镇海出席各式各样的晚会。 华丽的水晶大吊灯下,是衣着鲜艳的男男女女,彼此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以前的余嘉,多半都格格不入的坐在一个角落,好似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绚丽多彩的世界。 而现在的她,一下子也成为了众人焦点,和那些名媛一样,深受追捧,总有人过来搭讪。 角落里,一个贵公子模样的男子眼里始终含着笑意,盯着猎物一般的笑意。 男子拿起手中的红酒微抿了一口,朝身边的漂亮女人问道,“那个穿红裙的漂亮女人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女人明显有些吃醋,撇了撇嘴,“怎么,袁少你看上她了?” “那种不管多化着多艳丽的妆容,却还从骨子里透着清纯的女人,是个男人看了都很感兴趣。” “你们男人啊,就这个德性。” 男子搁下手中的酒杯,“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享受到可口的美食。” 女人在边上提醒,“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人家是余家的三小姐。” 男子脸上笑意更甚,似乎更感兴趣了,“余家大小姐和二小姐是个一等一的美人我知道,想不到这余家三小姐,倒是比她们两个更有味道。” “呵,你可别引火烧身就是。” 男子叫袁阳,宜市四少之一,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打算接管家族企业。 他家里有政治背景,虽然是个花花公子,面上倒是绅士有礼,玩女人的段数很高,可以说只要他看上的女人,就没有拿不下的。不仅是名媛圈,在娱乐圈里,也有不少□□。 不管是热辣的洋妞,还是清纯的女大学生,或是风骚的熟女,气质高贵的名媛,各种各样女人他都上过。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到了床上,都一样。 余嘉和他以往所上过的那些女人不同,她看似和人游刃有余谈笑风生,可每次只要有男人靠过去,她都会下意识的往后退,这些细小的动作,都被袁阳瞧在眼里。 似乎,遇到了了一个有意思的猎物。 “漂亮的小姐,这是你掉的发卡吗?”袁阳走到余嘉面前时,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发卡,是她夹着前面刘海用的。 余嘉抬眼,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面带微笑风度翩翩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特别是微笑着看人的时候,似乎可以把人给融化。 可余嘉不是别人,自从经过那件事,她就一直对男人心生防备。 “谢谢。”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虽然带着笑意,可语气疏离。 她就要伸手接过发卡,袁阳却并不给她,而是道,“我帮你带上。” 还没等余嘉回话,他就拿着发卡帮她从重新卡在头上。 余嘉想要后退,可是被他早有准备的按住了肩膀,耳畔传来一个磁性十足的声音,“别动,不然头发就乱了。” 余嘉脸色沉了沉,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给她戴上发卡,袁阳似笑非笑的看向面色沉郁的余嘉,“我叫袁阳,不知道美丽的小姐,你怎么称呼。” 袁阳……自从入了这个圈子,余嘉就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除了得知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再就是他庞大的背景。 袁家生意的或许现在看似没有余家大,但袁家家族企业要比余家深厚,树大根深,各方都有人脉,这一点是余镇海没有办法可比的。 掩饰起心中的不悦,余家朝袁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余嘉。” “余家?这名字有意思。” “嘉靖的那个嘉。” 袁阳笑了,“倒是更有意思,倒是一直听说余家大小姐和二小姐是个一等一的美女,想不到余家三小姐,更是让人惊艳。” “哪里,袁先生说笑了。” “余小姐好像对我有很深的防备心,难道是我看起来长得很凶吗?” 余嘉笑了笑,“袁先生误会了,我只不过有点认生而已。” “是吗,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要不是碍于袁阳的身份,余嘉早就不想理。 袁阳面上始终挂着迷人的微笑,“怎么在这里只看见余小姐一人,没看见令尊?” 余嘉淡淡道,“我父亲前不久去了国外还没回来,大姐和二姐又都有自己的事业,只有我这做妹妹的最不争气,所以这些应酬都是我来。” “可在我看来,倒觉得令尊对余小姐更加器重一些。” 余嘉只是好笑的摇了摇头,倒也没再多说。 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袁阳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可以荣幸和余小姐共跳一支舞吗?” 昏暗中,余嘉的脸上的笑意早不见了踪影,“不好意思我不会跳。”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说话的功夫,袁阳的一只手已经搂过她的腰肢…… 第三十四章 昏暗中,余嘉的脸上的笑意早不见了踪影,“不好意思我不会跳。”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说话的功夫,袁阳的一只手已经搂过她的腰肢…… 袁阳的身子靠近时,余嘉心里涌出一股强大的不适,她立马想从他怀中挣脱开,可袁阳放在她腰际的力道并不小。 感受到她的抗拒,袁阳面带微笑的脸上略过一抹疑惑和惊讶。 他所接触的女人,还没有说谁对他会抗拒他的攻势。 而且,不就是跳一支舞而已,她如此大的反应,也让他不解。 毕竟,跳舞也只不过是一种简单的交际应酬而已,就算碍于面子,她也不应该推拒,更何况,像她这种名媛,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会作出这种不合乎常理的事情。 “怎么,余小姐身体不舒服?”袁阳凑在她耳边小声道。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带来丝丝痒痒的感觉。 余嘉确实感觉很不舒服。 她真的很讨厌陌生男人的气息,可再讨厌,眼下她也只能忍着。 她不再是以前那种什么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她深知自己既然已经打算开始去学着应酬,这些就是必不可免的。 逃避一次,她不可能永远这样逃避下去。 强压住心中的不适,她强颜欢笑道,“没有,只是不习惯而已。” 昏暗的光线下,袁阳的视线一直盯着她,“余小姐不会告诉我,从来没有和男人跳过舞吧?” 余嘉佯作淡然,“怎么,很奇怪吗?” “当然很奇怪,像余小姐这么漂亮的女人,难道以前都没有男人请你跳舞吗?” 漂亮……以前倒是很少有人这样称赞她,特别在那样两个光芒万丈的姐姐底下,她的模样实在是不值一提。 不过自从上次被简易延带去做了头发,再打扮一番后,她确实听见不少人也开始夸她漂亮起来。 正如简易延所说,女人漂亮的外表,确实是一件武器。 以前她没有的时候所以感受不到,现在她走到哪里,似乎都能成为众人的焦点,然后享受到很多以往不曾有过的优待。 就比如此刻,如果是换做以前的她,怕是袁阳这种花场中的老手,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 “被袁先生说中了,还真是没有过。” 袁阳一副惋惜又惊讶的表情,“看来我是请余小姐第一个跳舞的人?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好在一曲舞很快就完了,余嘉忍的难受,音乐声停止的时候,她赶紧从他怀中出来。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尽量面色淡然的说出这句话,她转身即走。 到了洗手间,她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又用冷水敷了敷脸,平静一会心情后,这才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粉饼和口红重新补起了妆。 镜子中的那张脸,黑色眼影下勾人的双眼,小巧的鼻和时下流行的大红色口红,很是明艳动人。 可能是她的眼神总是学不来人家的魅惑,再加上身材并不惹火,所以无论化多浓的妆,都透着股清纯。 不过她这种长相倒是没有什么攻击性,不管是男人和女人,至少都不会引起反感。 心中的那股不适感消散不少后,余嘉这才重新拿起包走了出去。 高跟鞋的声音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她的背也不觉挺直很多。 晚宴开始并没有多久,她回到会场的时候,发现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次晚宴也来了一些明星,不过平时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余嘉,并不怎么熟。 她刚刚应酬的有些累了,便在一个角落坐了起来,用一种疲惫和无奈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喧嚣繁华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她就想找个安静的小镇,日出而起,然后背着画板,去画大自然赋予这世间美好的一切。没有约束,也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和名利是非。 可这种梦寐以求的生活,她怕是一辈子都享受不到了。 如果……不是余伊,或许,她还可以稍微挣扎一下,可现在,她的内心已经被仇恨和恐惧给充斥着,再也拿不起画笔,也再也不能心无杂念的去画画。 她无奈的轻闭了闭眼,人……来到这世上,就是有很多无奈的事情,不仅仅是她如此。 会场忽然变得比刚才热闹起来,她好奇的张望过去,只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底。 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天生自带光环,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笔挺的西装下,是一张极为英俊却又极为淡漠冷峻的面孔,而他的身边,正挽着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美女的大胸都压在他胳膊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都靠着他。 见状余嘉不免苦笑,心口苦涩。 果然男人的话,还是不能轻易相信的吧,就算没有周薇,还有下一个,无数个周薇。 简易延进来后,似乎扫了眼四周,当看见余嘉时,他脚步移动,似乎打算往她的方向走过去,不过被身边的美女一娇嗔,他又停住脚步。 袁阳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朝她递过去一杯酒,“余小姐,赏脸喝一杯?” 余嘉接了过来,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喝。 这边的简易延挽着美女走到人群中,开始和人谈笑风生起来,只是视线时不时得扫向坐在角落里的余嘉,时而眉头微蹙。 特别是当看见她那化着一张精致妆容的脸,和身边坐了袁阳时。 自从看见简易延,余嘉整个人便有些心神不宁起来,她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看向简易延那边,以及他身边的那位性感美女,她觉得有些碍眼。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杯中的酒。 好像更苦了。 袁阳注意到她的目光,往简易延的方向看过去,眼里滑过一抹玩味,“你认识简易延?” 余嘉淡淡道,“怎么,认识他很奇怪吗?” 袁阳笑了笑,“我跟他接触过几次,他那个人……你最好还是远离比较好。” 余嘉眉眼微挑,“这话怎么说?” 袁阳笑的更是深意,“如果一个男人,面对美女主动勾/引,却毫不为所动,一丝反应也没有,这个男人要么就是眼光极高谁都看不上眼,要么就是不喜欢女人。” 余嘉好笑的摇了摇头,“袁先生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人家现在身边不就是挽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 袁阳被她脸上的笑容吸引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你没看见那美女的胸都贴到胳膊上来了,他却至始至终都没多看一眼吗?明显的就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袁阳如此一说,余嘉心情陡然好了很多。 是啊,或许只是逢场作戏呢,像他这样的人,出入这种场合,孤身一人来怕也是不妥当。 袁阳注意到她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玩味的道,“怎么,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余嘉心想到底是他太懂得看透人心还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一下子就被看穿。 她倒也没有扭捏,“有问题吗?” 袁阳惋惜的摇了摇头,“我承认他是很有魅力,不过,冷的像块冰又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再有魅力,也是枉然,所以我劝余小姐你,最好趁早死了那个心。以你的身份和姿色,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又何必要自寻没趣。” “难道袁先生不知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成功后才越有成就感吗?” “哦?看余小姐说的如此坚决,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反正也是无聊,余嘉问,“怎么个赌法?” “只要你上去和他搭讪,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他带到这边来坐超过五分钟,就算你赢。” “你确定就这么简单?” “看来余小姐很有信心?” 余嘉笑道,“既然是打赌,不知道袁先生想拿什么做赌注?” 袁阳略沉思片刻,“如果我赢了,就请余小姐请我吃一个月的晚餐,如果余小姐赢了,我就请余小姐吃一个月的晚餐。” “吃饭什么的也太小儿科了,不如我们玩个大的。” 袁阳看她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深意,“哦?不知余小姐想玩什么大的。” “暂时保密,不过袁先生要是想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就不知道袁先生敢不敢和我赌。” “既然余小姐想玩,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余嘉笑着站起身来,“那我们就说好了,希望袁先生不要反悔。” “要是余小姐输了,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个自然。” 那边的简易延看见余嘉和袁阳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本来就冷峻的面孔更显冰冷,特别是那双漆黑的眼底,仿若寒潭一般。 本来他今天晚上还有事没空来参加这个聚会,可是听说她在这里,他才抽空过来。 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浓妆艳抹的她和袁阳那种花花公子在那亲热的聊天,还很投机的模样。 难道那个男人就这么吸引她?不是说不喜欢男人靠近的吗? 简易延心口很是堵得慌。 他松开挽着身边美女胳膊的手,扯了一下衣领,面色沉郁的往余嘉方向走过去…… 第三十五章 华丽水晶吊灯下,灯光明亮。 余嘉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一丝狡黠。 她正欲往简易延方向走过去,却看见简易延此刻正往她这边走过来。 眼底一闪而过的狐疑和惊异,她依旧面带微笑的上前。 “简总怎么也来了?” 简总?这两个疏离的字眼,听得他很不舒服。 他淡淡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余嘉上前,主动挽上他的胳膊,低声道,“帮我个忙。” 简易延低头看了一眼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冷峻的面色稍微变得柔和些许。 他天生自带光环,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在加上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和余嘉举止亲昵,自然引起了周遭一些视线。 “找我帮忙,是有条件的。” 余嘉犹豫片刻,“行,什么条件你说。” 简易延唇畔微勾,“晚上你就知道了。” 听着那低沉撩人又暧昧不明的话,余嘉耳根一烫。 见她不作声,简易延说道,“什么忙你说。” 余嘉看了一眼袁阳的方向,“就陪我到那边坐一会。” 简易延眉眼微挑,挽住她的腰肢,走了过去。 一直往余嘉这边方向看的袁阳瞧见她三言两语就让简易延过来不说,还见他主动搂住余嘉的腰肢,惊讶的眼珠都要掉下来了。 袁阳和简易延接触过几次,每次出入那种高档会所,他从不带小姐回去过夜也就罢了,还对那些姑娘的挑/逗无动于衷,坐怀不乱的令人发指。 “袁先生,这位是时易的简总,相信你并不陌生吧。”余嘉明亮眼里透着浅浅笑意,如同一颗发着光的珍珠。 袁阳惊讶后,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面带微笑,朝简易延伸出手,“简总,好久不见。” 落座后,简易延放在余嘉腰间的手移至到她的肩头,“给袁少介绍一下,余小姐是我女朋友。” 余嘉身子一怔,显然极为震惊。 他……竟然当众宣布自己是他女朋友?! 本来见简易延主动揽着余嘉就已经让袁阳很是吃惊,听了这句话,他才喝进去的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 什么情况?铁树竟然开花了?他没听错吧? 袁阳玩味的看了余嘉一眼,“简总真是好眼光,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难怪每次出去看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余嘉脸颊微烫,偷偷打量身边的人影,心“砰砰”跳个不停,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简易延轻扫袁阳一眼,“多谢夸奖。” 夸奖?他是在承认他有眼光以及自己长得漂亮。 完了,余嘉感觉自己心都要漏半拍。 她想自己脸一定红的不行,怕被笑话,慌乱的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简易延轻按住她的肩膀,“早点过来,我等你。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她身子一僵,拿着包的手抖了抖。 再次来到洗手间,却是两种心境。 此刻的她,脸红心跳,像处于热恋期的小女生,紧张忐忑,心里又溢着满满的甜蜜。 镜子中的那张脸,面色绯红,眼神迷离,那张哪怕化着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了清纯的气质,此刻却透着一股小女人的妩媚和性感,俨然一副恋爱中的小女人。 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等自己心跳没那么快,脸也不那么红,她才从洗手间出来。 走廊处,袁阳站在那里。 见她出来,唇边勾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余小姐,你这是在耍赖吧。” 余嘉淡淡道,“说打赌的是你,提要求的也是你,我赢了怎么就叫我耍赖了。” “实在是想不到,你竟然是简易延的女朋友,还是他亲口承认的正牌女友,刚才我还真以为我是嗑完药出现幻觉。” 也难怪袁阳会如此吃惊,实在简易延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就算出入各种宴会,身边的女伴也不多,更加从来不曾听过他什么花边新闻,洁身自好的令人发指。除了上次媒体曝光的周薇是他的绯闻女友外,可圈内人谁不知道周薇是他妹妹。 余嘉也没想到简易延会当众承认她的身份,仿佛就像做梦一样。 她还以为他所说做他的女人,只不过就只是陪他上床而已,原来他那句做他的女人,是真的字面上的意思? “袁先生,你不会是想说我们的赌约不算数吧?” “难道我看起来就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有袁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既然赌约算数,那么,想来我提的要求,袁先生是不会反对的喽。” 袁阳见她笑的古怪,摇头叹息道,“想我英明一世,竟然着了你这小丫头的道,行,你说。” 余嘉走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知道袁先生敢不敢有那个胆量,去追我二姐。” 袁阳奇怪的看她一眼,“追余伊?” 余伊在圈内男女关系混乱,同是花花公子的袁阳自然是耳闻,余伊漂亮是漂亮,不过他可不想找个这样的女朋友让自己头顶一片绿。 “怎么,没自信去追?” 袁阳笑了,“这世间,还没有我不敢追的女人。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打的是什么算盘。” “她抢过我男朋友,你说我打的是什么算盘。”余嘉说的轻描淡写。 袁阳立马明白过来,“所以你是想我追到她后,再把她甩掉?呵呵,你们女生还真是喜欢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不过以余伊的性子,就算我追到后再甩掉,对她也不疼不痒,你确定自己这样能报复回来?” “怎么,袁先生就对自己这样不自信,认为她不会喜欢上你?还是袁先生你,担心自己会爱上她?” 虽然明知道她是激将法,袁阳还是点头,“行,小爷我愿赌服输,你想怎样就怎样。” 余嘉眉眼弯弯,“那就多谢了喽。”随即,她眼底的笑意浸满冷漠。 她的反击,现在只不过才刚开始而已…… 晚宴结束,简易延开车和她一起回去。 中途,车在一家情/趣商店门口停了下来。 下车前,轻飘飘扫她一眼,“是你自己进去选,还是我帮你选。” 余嘉脸红到耳根,他竟然…… 这种地方,她怎么好意思进去。 简易延浅浅勾唇,“那我下车进去选了。” 余嘉轻咬嘴唇,豁出去的拉住他,结结巴巴道,“还……还是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谁知道他会买什么东西。 下了车,她跟在简易延身后,低着头走的很慢。 简易延停住脚步,夜色下盯着她,“怎么,反悔了?” “没有……” 他想对她做什么,她又何曾反抗过。 店里面有个收银员和立在一边的店员,店虽然不大,品种倒是不少。 特别是门口模特身上的那些情/趣内衣,看的余嘉害羞的不行。 简易延指着一件半透明的蕾丝睡衣,上下打量她一眼,“喜欢这样的吗?” 喜欢个毛线啊…… “不喜欢就好。”简易延朝店员说道,“这件,还有几件,都包起来。” 余嘉粗略的扫了一眼他指的睡衣,根本就一件比一件透,穿上跟没穿没什么两样。 他……难道是想今天晚上……也是,都大半个月没碰自己,也是憋的慌,这些天晚上她能感受到他的欲望,本来她还想着他要是想要,她是不会拒绝的,可没想到他竟然都忍过来了。 她想,他应该是顾虑到自己刚做完手术所以才不碰自己的吧。 除了睡衣,简易延又买了一些别的情/趣用品,说是让她选,她哪里敢选,于是最后都是他做的决定。 从店里出来时,看着店员和收银员那暧昧的眼神,她都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专进去。 路上,她恨不得车慢一点再慢一点,结果她越是想慢,反而觉得时间过得越快。 一回到家,简易延身上的狼性便暴露无遗。 他把她抵在门边,只手挑过她的下巴,盯着她那张娇艳欲滴的面孔,眉眼微皱,“以后不要和别的男人走得那样近。” 余嘉见他面上似有不悦,心虚的解释,“我和他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没走很近。” “不要和我辩解。”简易延说着,手已经伸进她的衣领,轻车熟路的解开里面的内衣,感受着手中那柔软的触觉。 他很喜欢她的胸,不算大但很有弹性,一只手刚好握住。 只被他摸了两下,余嘉便觉身子瘫软。 而很快,简易延也硬了。 “欠我的就得换回来,身为我的女人,你应该要学会怎么取/悦我。”简易延轻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手中的动作微微加重,“知道怎么取/悦男人吗?需不需要我教你?” 他说着拉过她的手,隔着裤子去抚上那凸起来的一大块,“你可是试着用你的手,或是你的舌头去感受它……” 第三十六章 听见这些,余嘉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好像不管是上学那会还是上班,帅哥永远都是女人之间亘古不变的话题。 还没吃完,她接到袁阳打来的电话。 “我说亲爱的,晚上有机会一起吃个饭吗?”袁阳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 “不知道袁少答应我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爷告诉你,就没爷搞不定的女人。” “呵,那感情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晚上一起吃饭咱交流交流,好歹得制定以下作战方略,比如你那二姐喜欢什么,有什么特别爱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你刚才不是还说没有您老搞不定的女人,袁大少,愿赌服输,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余小姐,太不解风情可不是一件好事哦,我找你吃饭,是想跟你说说你那位男朋友的事情,怎么,现在感兴趣没?” 余嘉眼眸微凝,“好,几点钟,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袁阳两声笑,“看来余小姐对那位简总,果然是真爱。” “你再不说时间和地点,我就要挂电话了。” “行行,谁叫你余小姐架子大,晚上六点,青虹路的时味。” 挂了电话,余嘉有些心神不宁,一提起简易延,她就很容易被影响情绪。 也不知道待会袁阳会告诉她有关简易延什么事。 一下子她也没了多少胃口,随意扒了几口饭就要起身,四周又是传来一些激动的窃窃私语。 “啊啊,快看快看,他就是那位营销部的新来帅哥,本人比照片看上去更有型诶。” “还有这身材,啧啧,不当模特真是可惜了。” “别拦我,好想敲晕了拖回去。” …… 余嘉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心下一叹,自己曾几何时,也会这样的花痴,可惜……她再也不会有这种心情了。 “余嘉。”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润如风但很熟悉的声音。 余嘉微微一怔,转身便瞧见面带微笑的程越正悠闲的朝自己走来。 他身上倒是一如既往喜欢穿着很随意的休闲衣,阳光英俊,看着很平易近人,让人心生好感。 “程越?你……”余嘉惊呼。 “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不,不是……你是来这里工作了?”余嘉疑惑。 “嗯,调到总部来了。” 调?余嘉愈发不解了。 看出她的疑惑,程越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说是总部这边调我过来的。”他上下打量着她,眼底虽然笑意依旧,可是却透着些许的苦涩,“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化还真的挺大,我看了久才敢确定是你。” 对于程越,余嘉心里无疑还是愧疚的。 她有些不自然的干笑,“人总是会变的嘛。” “变得太漂亮可就没人敢追你了。”程越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不过,也说明我当初确实还挺有眼光。” 余嘉尴尬的垂了垂眼睑,不知如何回。 好在程越很会调节气氛,他一副轻松的口吻道,“不愧是总部,和天悦就是不一样,瞬间觉得自己有前途多了。” 余嘉笑着打趣,“像你这样的人才,到哪里都有前途好不好。” 两人再次见面虽然气氛还是略显尴尬,不过关系倒是融洽。 余嘉总感觉程越这次调到总部不那么简单,她想起上次回家在饭桌上,她养父好像还特地提过程越,难道,是她养父示意调他进来的?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程越能力是很不错,可也还不至于到能够让她养父注意到的地步,而且,她养父又不是不知道程越是她前男友,如果调到一起工作,这怕是不太好吧。 余嘉脑子一个激灵,难不成,她养父就是因为程越是她前男友的原因,才调他过来?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可事情实在太巧合了点,不能不让她多想。 因为程越的事,整个下午余嘉都有点心神不宁,自从从简易延口中得知她养父余镇海做过那些不堪的事情后,她对余镇海的防备心就重了起来。 下班后,她如约去了和袁阳约定好的餐厅。 路上有点堵,到的时候,袁阳已经坐在那里等候。 虽正好是吃饭的点,不过可能消费很高,这时餐厅也没多少人,环境优雅,里面伴随着悠扬轻快的音乐,让人心情愉悦。 袁阳瞧见余嘉走过来时,微笑着起身很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余大美女,请坐。” 余嘉颇为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她落座后,淡淡道,“袁少请我过来,想必不单单是想对我说有关简易延的事情吧?” 袁阳笑了笑,“不愧是美丽聪明的余三小姐。” “说吧,到底什么事。”余嘉懒得和他多加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有件事我想请余小姐帮忙,当然不是白帮的,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余嘉见他刚才还玩世不恭过得模样一下子变得正经起来,挑眉问道,“说吧,什么忙,又是什么交易。” 袁阳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这才轻飘飘开口,“其实这个忙对余小姐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只需要余小姐帮忙在你简总面前说几句话就行。” 一牵扯到简易延,余嘉的眉心就不免微微皱了起来。 “有什么话你自己不能对他说,要我去传?” “余小姐可是他亲口承认的正牌女友,身份自然不一般,用你的口说出来,可比我去找他要有效多了。” 余嘉表情冷淡起来,“什么话,你先说说看。” 袁阳笑道,“余小姐别那么紧张,只是一点生意上的小事,之前我和简总谈了一笔生意没谈拢,所以想通过余小姐你牵牵线,再谈一次。当然,我说了这个忙,不会让余小姐白帮。你不是要我追你姐么?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做到。” 第三十七章 余嘉警觉的看着袁阳,她本来不想插手袁阳和简易延之间的事,可一想到余伊,她眼里就带了几分恨意。 如果不是余伊,她现在和简易延在一起,不会那样自卑,心里也不像随时装了颗炸弹,如此的紧张忐忑不安。越是体验过幸福的滋味,心里对余伊的恨,也就更多…… “你想要我在他面前说些什么话?”余嘉试探的问道,她当然知道自己影响不了简易延的决定,所以觉得这种交易也未尝不可。 袁阳把菜单递给她,“先点菜。” 菜上来后,袁阳似笑非笑道,“一个是余家的三小姐,一个是《时易》的少总,你们两个在一起,这宜市的半边天怕是都要动了。” 余家本来在宜市就是排在前几位的豪门,要是她和简易延在一起,两家商业联手,对于宜市来说,确实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袁少想太多了,我跟他在一起,与生意无关。” 袁阳笑的颇为玩味,“那看来确实是我想太多喽?” 这句话听得余嘉心里很不舒服,尽管她明知道简易延和她在一起不是那么单纯,可就是不喜欢这种话从别人的口里说出来。 “如果不是,那就最好不过,不然你们两家要是真成了亲家强强联手,我们可都要喝西北风了。” 余镇海和简易延涉及的产业都比较多,双方有合作的项目,也有竞争的项目。 余嘉笑了笑,“袁少确实想太多,别说我简总八字还没一撇,就算最后真的在一起,余家也不会和简家联手。” 余镇海和简易延都是有野心的人,像他们这样两个有野心的人在一起,只会想尽办法吃掉对方,而不是在另一方底下共事。 “既然余小姐说的那么笃定,那么看来我和简总的合作,还是有戏的。” “事先说明,他可不会听我的,我只是把话带到,至于你们谈的怎么样,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 “那是自然。”袁阳顿了顿,“我要余小姐带的话很简单,就说和我合作,绝对要比和余家合作要划算的多。” 余嘉无语的看向他,“你还真当着我的面敢说出口,你就不怕我拆你的台?” “我想余小姐也应该是站在我这边的,毕竟,像余三小姐你,既然和自己上头的两个姐姐不合,要想在余家站稳脚跟,光靠一个人的力量可不行。” 袁阳看似是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心思却深沉,早在昨晚得知她要自己假装追她的姐姐时,他就嗅出了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果然经过他调查发现,余嘉只是余镇海的养女,从小便受到上头两个姐姐的压迫,而她两个姐姐又都有各自的事业,只有她留在余家工作。于是,他便怀疑余嘉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 余嘉深看袁阳几眼,心想这家伙看来野心也是不小,不过……既然他主动抛出了橄榄枝,接受也无妨。 和聪明人合作,她的把握也就更大一些。 “我父亲可是精明的很,要是被他发现我吃里扒外,我可就惨了。”余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所以,我们就更应该好好合作。”袁阳朝余嘉举起酒杯,“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既然是合作,我想袁少你现在应该拿点该有的诚意,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拿我做炮灰。” 袁阳唇角微勾,“可以,一个月内,我可以让你那个二姐身败名裂,在娱乐圈彻底混不下去,不知道这个投名状,对余小姐来说如何?” 余嘉轻飘飘笑了,举起酒杯,“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简易延在家,面前摆着电脑,坐在沙发上似还在办公的样子。 听见声响,简易延朝她看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语气虽然不咸不淡,但在余嘉听来,总感觉带着点质问的意思。 在他面前,余嘉就是感觉自己底气不足,比他矮了几节。 她一边换着拖鞋一边解释,“我在外面和人吃了个饭。” “男的女的。” 余嘉莫名有点心虚,“男的。”说完后又暗觉自己太没出息了些,只是吃个饭而已,自己心虚干什么。 “袁阳,他想要我带句话给你。” 简易延合上电脑,站起身来,缓缓朝她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漆黑的眉眼微沉,“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余嘉心里一惊,自己还什么都没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真的看透自己,还是袁阳泄露的? “反正互利互惠,也没什么不好。” “你确定是互利互惠,而不是受人摆布。” 余嘉没话说了,她垂下眼睑不再看他。 简易延面色稍变得柔和些许,“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说吧,他要你给我带什么话?” “他说,你和他合作,要比和我养父合作要划算的多。” 简易延眼眸微凝,“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他知道些什么?” 余嘉不明白简易延怎么忽然问这个,难道袁阳说的那句话另有深意? 简易延淡淡道,“我有个项目,之前和他洽谈过,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拖了几天后你养父这边的人来找我,现在这个项目,已经和你养父这边的人商谈的差不多。袁阳之所以要你带这句话,怕是已经发现你和余家之前的矛盾,而我又说你是我女朋友,他怀疑我和你之间是在打余家什么算盘,现在就想过来插一脚。” 余嘉暗暗心惊,没想到袁阳那句话还有这样的深意,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他。 “这件事你就当是个教训,以后在外面做事说话一定要谨言慎行,生意场上的那些人都是人精。” 好吧,余嘉确实吸取了教训,心里有些担忧起来,当时是自己确实太心急了些。 “不过你也没必要太担心,余镇海这些年发展的太快,已经抢了不少袁家的生意,袁阳包不得看余家出现乱子。” 余嘉稍微松口气,好在他不是什么敌人。 “说吧,你和他说过什么,让他知道你和余家关系不和。” 她老实回答,“上次在宴会上,他和打赌,我赢了后,就想要他去追余伊……”说到这里,她声音越来越小。 她不想再提过去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简易延立马明白过来她的意图,心里一阵刺痛。 那件事对他来说,也是深埋的一颗炸弹,随时会炸的他粉身碎骨。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我知道你恨她,但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而且,这件事,不能是出自你我之手。”简易延沉吟片刻,“你放心,我会帮你解决,以后你自己千万不要再轻举妄动。” 余嘉不想麻烦他太多,毕竟这是自己的事。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她倔强道。 简易延盯着她看了良久,见她眼底像是燃了一团火,心口像是被什么给堵住,压得他难以呼吸。 “你自己解决?你自己怎么解决?你以为余伊就那么好对付?” 余嘉咬了咬嘴唇,他不懂,他根本就不懂自己对余伊到底有多恨,如果不是余伊,她现在也不会那么痛苦。至少,她要把余伊加在她身上的痛苦,一分不少的还回去。 有些事情,哪怕明知道危险,也是一定要做的。 “我的事,就不麻烦简总操心了。”余嘉转身就走。 简易延脸色愈发难看,大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什么叫你的事不劳我操心,余嘉你听着,你是我的女人,只要牵扯到你的事,不管大小,我都管定了。” 他从来都是冷着一张面孔,好似没有任何感情,余嘉还是第一次他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简易延盯着他一字一句。 余嘉沉默的看着他,注视着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我想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吗?还是只是故意给我一种你喜欢我的错觉,让我好对你死心塌地。” 简易延忽的笑了,笑的有些嘲讽和苦涩,“你以为我简易延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会出卖自己的感情的人?难道这些日子,我对你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信过。” 不是她不想信,实在是她怕了。 在他面前,她真的很自卑,他太过耀眼,耀眼的让她不敢去奢想。或者,也可以说,她已经对他弥足深陷。 简易延拉住她胳膊的手愈发紧了,脸色也愈发深沉。 “余嘉,我再一次认真的跟你说,你是我的女人,从今以后都是,我这辈子,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收起你的那些猜忌和不自信,我不希望你下次再问我这种幼稚的问题。” 许是觉得自己刚才语气太过严厉,简易延面色变得稍微柔和起来。 “余伊的事,你放心,我在娱乐圈也有些人脉,她的黑料媒体掌握了很多,只是因为碍于她家的背景,才不敢报道出来。如果你想解恨,只有让她登的越高,才会让她跌下来的时候越痛。” 余嘉心头一怔,他的话宛如魔音一样,不断在她耳边环绕。 简易延上前一步,把她轻拥在怀中,在她耳边柔声道,“这个周末,我爸妈回国,我带你回去一起见见他们。” 见他爸妈? “我知道你心里很没有安全感,但我会用时间来证明。” 他的怀抱结实又温暖,似乎让余嘉原本忐忑不已的心,安定下来不少,也似乎就真的信了他这些话。 “可是你父母,会喜欢我吗?” “我喜欢的女人,我父母都会喜欢。” 原来,他这样的人,也是会说情话的…… 她轻轻闭上眼睛,贪心的享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和温暖。 遇见他……不知道是祸还是福…… “对了,你吃饭了吗?” “没有。” 余嘉从他怀里出来,“家里好像没菜,我去帮你煮点面,你是喜欢吃清淡一点还是……” 简易延把她重新拉入怀中,在她耳边吐着热气,“不用,我吃你就够了……” 余嘉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 第三十八章 周末,简易延果真带她回了一趟家。 他的家没有她想的那样华丽,至少和余家相比,还是显得简单的了些。 两层别墅里的装修,是北欧风,没什么过多的装饰,不过看着很清新和舒服。 简易延的父母是看着很随和的人,对待余嘉也挺热情。 本来来之前还很紧张的余嘉,也渐渐在这种气氛下轻松下来不少。 她和简易延是早上到的简家,中午吃完饭,两人没有回去,陪着简易延母亲打了一会麻将。 麻将余嘉本来就不是很会玩,再加上她也想讨简易延父母开心,就一直在输。 后面简易延看她输的太多,就让保姆代打,他则过来教她。 有了简易延在一旁的“教导”,余嘉则连赢好几把。 简易延母亲看见倒是不大愿意了,“你啊你,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本来她以为简易延的父母不会那么好相处,可是见到真人后,才发现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一下午的气氛都很和谐,余嘉原本紧张的心,也逐渐放轻松。 快到吃晚饭时,周薇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大明星的气质走到哪里都极为耀眼,哪怕身上只着着很简单的t恤牛仔,一头乌黑的青丝垂在肩上,气质清纯又高雅。 周薇一进屋,就撇着嘴一脸不满的道,“哥,你也太不厚道了,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也不跟我说,要不是妈跟我打电话,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简易延母亲看见周薇,板着脸道,“你这丫头,平时一年到头也不回家,一听说你哥交了女朋友,就立马赶回来了。” “妈,这不平时人家忙吗。”周薇视线好奇的投向余嘉,咦了一声,“姑娘我怎么瞧着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在周薇面前,余嘉还是不自在,特别是面对周薇那上下来回打量她,似乎想把她要看穿的眼神。 余嘉迟疑道,“是见过,一次吃饭的时候,从楼梯口遇见。” 周薇还是没有印象,一脸委屈的对简易延道,“哥,你不是说不交女朋友吗?害的人家还等你这么久,嘤,圈子里那么多小鲜肉我都没吃,就为了等你。你倒好,忽然就出尔反尔的给我找了个嫂子,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 周薇妈道,“你这丫头,又在这胡说八道。”怕余嘉误会,周薇妈连忙介绍和解释,“这是易延的妹妹,她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阿姨,没事。”余嘉笑笑。 简易延轻揽着余嘉的肩膀,对周薇介绍,“这是余嘉,以后她就是你嫂子。” 周薇咬了咬嘴唇,很不乐意的样子,“好吧。” 有了周薇的到来,一家人吃饭比中午热闹多了。 周薇不愧是个称职的兄控,一直问余嘉各种问题,比如家世学历以前交了几个男朋友种种。 周薇父母刚才不好意思问,周薇正好满足了他们的需求。 余嘉读的大学虽不算什么世界名校,但在国内也还不错;家世,不管是不是养女,有余镇海这样的后台,绝对拿得出手;长相跟周薇比自然是差些,不过太漂亮妖艳的,周薇和她父母也不喜欢,余嘉这种小家碧玉贤妻良母的模样,倒也符合做老婆的审美。 总之,各方面问了之后,大家对余嘉挑不出什么毛病,算是勉强过关。 周末,两人都休息,简易延父母留他们夜宿时,就顺便留下来了。 三楼的主卧是简易延房间,虽说简易延很久没来住,但很是干净整洁。 难得回来一次,晚上,简易延被他养父拉着在底下下棋。 余嘉一个人待在房里看书,没一会,周薇窜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套睡衣。 “喏,我妈要我给你送过来的。”周薇把睡衣递给她。 是保守的上下款,摸起来手感很好的真丝。 余嘉接过,对周薇说了声“谢谢。” 周薇自从看见余嘉起,就一直时不时打量着她,想从她身上看出到底有哪一点吸引了她哥。 见到简易延的第一眼起,周薇这个当时还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就被迷住了,然后从那开始,就总是缠在简易延的身后,俨然成了他的小尾巴。 结果,周大小姐矜矜业业没脸没皮的在简易延面前刷了这么多年的存在感,到头来却悲催的发现被一个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给捷足先登,这怎能不让她心塞。所以今天晚上的通告她都推了,就是想见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她哥那种万年不近女色的冰山也变了性子。 “诶,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周大小姐好奇不已的问道。 “我有一次去个小镇旅游,碰见的。” “啊?不会那时候就在一起了吧。” “怎么可能。” “后来呢,是你先追的我哥还是我哥先追的你?” 回想起来,余嘉到现在都还有点莫名其妙她是怎么就忽然成了简易延的女朋友。 “应该都不算吧。” “什么叫都不算,总归有一个人是先开口表白的吧。”周薇怎么觉得她这个嫂子看起来有点呆呆傻傻的,原来她哥就好这一口? “好吧,换个问题,你跟我哥……做过没有?” “这……” “哎呀,这有什么,做就做没做就没做啦。”周薇打量着她,“你脸红了,一定做过对不对?偷偷告诉你哦,我哥之前可从没碰过别的女人,所以我想,第一次和你的时候,技巧绝对不怎么样吧。” 余嘉脸更红了,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第一次的样子。 “也还好。” “通常都是一晚上几次?” 也难怪周薇会这样好奇,她以前为了追她哥,各种手段都用上了,甚至包括想献身。 结果,自然都失败了,而且不仅是她这样的大美人,圈里很多那些模特女明星什么的想要爬上他的床,也一个都没如愿。 这曾让周薇一度怀疑,她哥是不是某些方面不行?或者,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正当余嘉不知如何回答好时,门口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一晚上少说也有四五次,问题问完了现在是不是应该出去了,我现在要和你嫂子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