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十年》 引子 当下的农村是很多人遗忘的地方，恰如在这片最广漠的大地上产生的孩子，在拼爹横行的年代，有多少人的梦想被现实打击，有多少家庭已经丧失向上流动的渠道。拼尽家庭全力供养一名大学生，却只是让他在无依无靠的城市跌打流浪。改变下一下的命运，成为当下来自农村的年轻人继续奋斗和拼搏的支撑。 在她们的脚下有不同的道路，有人选择创业，有人选择打工，也有人选择进入体制内，当上一名小小的公务员。怎样面对？怎样前行？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在这个现实的社会，很多人看你的眼光都是根据你的社会阶层，不错是隐形的社会阶层。从底层向上，但是只有极少数是成功者。没有任何资源农村孩子，甚至连进入某个阶层的资格都没有。他们渴望通过努力改变命运，渴望为下一代改变命运，但是社会往往是残酷的，你所需求的，历经千辛万苦方能得来，又或许得不来。 农村女孩阿玉，渴望改变自己的出身，在各种选择的碰撞中，进入公务员队伍，一路来跌跌撞撞。 阿玉还依稀记得她正式报道前的情形。 从参加考试到毕业回家，期间经历了笔试、资格复查、面试、体检，等待公示，等待录用通知，前后将近4个月的时间。 考试之前，就不断有人在阿玉的耳边说“公务员考试很黑的，几率很小的”“要找关系的没有十几万你就别想了”。家里人也不理解，说阿玉你怎么还不找工作，毕业了没工作怎么办。又说，你别在这里异想天开，上数5代家里都没有一个吃公家饭的亲戚。 阿玉就这样顶着巨大的压力复习考试，但是笔试成绩出来时，阿玉有点不敢相信，分数高的离谱，居然是职位第一名。 “笔试第一有什么了不起，面试人家有关系你就没办法了”“进了面试还不快去找关系，小心面试将你挤下来”。“听说你们那个职位进入面试的人里面有好几个都是有关系的” 各种流言、小道消息在阿玉的耳边萦绕不绝。后来阿玉回想当时的情形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固执了。幸运的是，阿玉被录取了。 “。。。。。。。。。。请于8月25日前到新城人事局报道。”接到通知的这一天，日历显示为8月23日。阿玉也想不到通知里的这个日子就成为她要牢记的参加工作的日子。 命运的垂青让阿玉看见自己改变家庭命运的曙光，阿玉有时候甚至会想，或许机会真的是为有准备的人而准备，但是十年之后的她却对这样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在阿玉的印象中，公务员是一个悠闲而有身份的职业，或许喝喝茶、聊聊天一天就过去；或许同事之间关系融洽，或许工资收入不错，许多的或许，在之后的时光里，成为自己嘲笑自己的理由。所有的故事就从阿玉进入公务员队伍开始。。。。。 1.分配 25号早晨，阿玉一路奔波到学校办理转档案各种手续后，坐车、转车，终于赶上了去新城的末班车。窗外的景色由丘陵逐渐过渡到山，山越来越大，阿玉无暇去想，很累，睡一觉再说。 到达新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了，领着箱子到报道地点去报道，刚进大门，就看有位个子瘦瘦小小的女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看样子也是刚到。 阿玉刚刚拿好房卡，转头就看见一位约莫30岁左右的女子，穿着一件黑白格子的连衣裙，短发微微染黄、烫卷了，眉目间很和善的样子。“你们两个人是刚到的吗？叫什么名字”“我叫刘玉”阿玉答道，“我叫黄晨”那个瘦小的女孩轻声说。“我是人事局的李薇，就差你们两个人了，快把东西房到房间里面，下来吃饭。”“好”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阿玉和黄晨安排在同一间房间里面。放下东西，两个人就赶快下楼。 李薇在大堂里面等着她们“你们来的太晚了，食堂都关门了，我让她们给你俩炒了两个菜，先简单吃一下。这里是我们县直机关的招待所，你们今天就都住在这里，明天上午9点在县政府大楼的9楼会议室开会，给你们分配具体乡镇。”说话间，将阿玉和黄晨领到了隔壁的食堂，然后又强调了一下第二天的相关事项。“你们吃吧，我先走了，明天一定要提前到会场。”李薇就离开了，剩下阿玉和黄晨面对着一盘土豆，一盘青椒肉丝。 突然间，阿玉感觉不太饿了，大概是饿过了。 “我是湖南人，你呢”黄晨问道，“我就是本省的，水乡的，你听说过没有”阿玉答道，黄晨摇了摇头。 “明天要分配到乡镇去了呢，听说这里的乡镇都在山里，最远的乡镇离县城要4个多小时呢”黄晨跟阿玉说着她听到的消息。“四个多小时，那好远啊，也不知道我们会分在哪里”阿玉在心里想着，无论是哪个乡镇，总归应该是不错的，不会条件太差吧。 夜晚的新城就像是进入梦乡的沉静少女，沿着马路边栽种着桂花树，随着晚风习习，送来缕缕花香。 “要是能留着县城所在的乡镇该多好啊”阿玉叹了口气。 “你别想了，据说都定好了的，肯定是有关系的人留在这”黄晨微微蹙眉的小声说道。 “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都听见有个报道的人说的”黄晨急切的解释道。 第二天早晨，阿玉6点30就起床了，这些在学校的习惯，一时半会还改不掉。阿玉收拾完了后，喊黄晨起床。 “你这也太早了吧，才7点钟，9点才开会呢” “昨天李科长说了，让我们提前去的呢，快起来，去过早” 黄晨不情愿的从被窝里出来，揉了揉眼睛，溜下床去卫生间。等黄晨收拾好了之后，两个人就到一楼的食堂吃了早饭，接着就往县政府大楼走过去，两个人到会场的时候已经有人先到了，在摆放座位牌。 阿玉将主席台上的名字一一仔细记住。开个会了总要知道是谁给你开的会。 黄晨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 8点40左右大部分人都到齐了，主席台上的人8点50就坐下了，还是有几个人到9点才进会场。阿玉看见主席台中间的那个人眉头皱了一皱。阿玉想，这几个人确实有点冒失，第一次开会就掐点。 会议的议程是每名新录用的公务员分别作自我介绍，接着宣布分配方案，阿玉只记住了自己要去的乡镇—归镇。好奇怪的名字。最后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讲话，就是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人。阿玉还没有理解这个官职是怎么回事。看来还得要做功课。阿玉心里想着，留在县城的几个人都是什么来历？真的都是有关系的吗？ 2.传言 散会后，阿玉和黄晨一起回到招待所。中间黄晨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跟阿玉说“林桥镇政府已经安排了组织委员来接我了，他们说马上就走的，你记得常跟我联系啊。”阿玉点点头说，好。 一个人坐在房间也确实是很无聊，正在阿玉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敲门声。有人在敲门，阿玉打开门一看，一个圆圆脸，脸上有些许青春痘的男人探头问道“你是刘玉吗？” “是的，你是？”“我是跟你分在一个乡镇的同事，我叫白文”阿玉恍然想起来了，确实有一个叫白文的，当时也没有注意。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乡镇的组织委员有事没有到县城来，请副镇长来接我们到乡镇去的，谭镇长在我房间里面，让我过来约一下你。” 阿玉赶紧跟着白文到他的房间，进去就看见一个约莫30多岁的男人，穿着一件条纹t恤，牛仔裤，黑皮鞋，看见阿玉进去了，起身向阿玉伸出双手，口里说着“这是刘玉吧，欢迎你到我们归镇工作啊”阿玉赶紧伸出手，两人握了一下手。 谭镇长说“本来是曹委员来接你们，他家里有点事情，来不了就委托我把你们两位高材生接回去，今天我在县城还有点事情，我们明天早晨去归镇，今天就先在县城熟悉一下” “好，好”阿玉和白文赶紧答应着。 说完，谭镇长就出去了。 白文跟阿玉说，“我们运气还是不错啊，归镇在乡镇里面还是不错的” 阿玉说“呵呵，反正我都不熟悉，哪里都一样” “那不一样的，好的乡镇以后机会会多一些”白文摇摇头说道 阿玉有些好奇“什么机会” “好的乡镇，县里领导去的多，自然上调和提拔的机会多”白文一本正经的说道。 阿玉还没有进入状态，不知道怎么理解白文的解释。 “就是以后调到县城和提拔当领导的机会多，你怎么一点功课都没有做啊”白文有些好奇的说 “呵呵”阿玉傻笑了一下 “还有，你看这次分配在好一点的乡镇大部分都是家里打过招呼的，当然你们不是本地的女孩子除外”白文说道。“还有的是直接要求分配到常委联系的乡镇，你像组织部长联系的乡镇是最热的。” 阿玉有些奇怪白文的感慨，在心里问道，你是不是也打了招呼分在归镇的啊，可是没有问出口。 过了一会又人敲门，原来是跟白文住一个房间的，进来跟阿玉他们打了个招呼又出去了。对白文似乎不是那么的热情，尽是愤愤不平，阿玉在心里想难道白文得罪了他。 阿玉等他出去以后就说“你跟他闹矛盾了啊” “怎么可能，他呀是心里有气” “什么气啊”阿玉好奇的问道 “被分在了最远的乡镇，自然是不高兴了。”白文笑了下说道“你知道这次分在县城的几个人是谁吗？” “没有记住名字”阿玉老实的说道 “你只要记住他们的背景不简单就行了”白文脸上有种莫名的情绪。 那你的背景简单吗？阿玉在心里想着。 离开白文的房间，阿玉一个人静静的呆着，看似大家都是同一起点，但是当你踏入公务员队伍开始，你的背景，家庭都决定着你的起步。 3.到达归镇 第二天一早，阿玉收拾好东西，拧着箱子就下楼了，一会白文也下来了，没有看见谭镇长。 “笛。。。。”大门外传来一长串的车笛声，阿玉扭头一看，谭镇长坐在车上探出头来，又向他们招招手。阿玉拉了一下白文，两个人赶紧上车。谭镇长向他俩介绍“这是我们政府的司机，胡师傅”。“胡师傅好”，胡师傅笑了笑，算是回应。 随着车慢慢驶出招待所的院子，阿玉感觉有种莫名的怅然，又夹杂着些许激动。 一路上，听谭镇长的介绍，对新城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新城县下辖15个乡镇，有四大片区，然河北片以归镇为最大，条件和经济条件都是相对较好的，是以前的老县城所在地；西南片以梅河镇为中心，西北片以坝头镇为中心，再就是县城所在地乡镇楚坪镇。这几个乡镇都是条件相对较好一点的，还有林桥镇、坝尾乡条件也还不错，最艰苦的就是有新城青藏高原之称的大坪乡和三水乡。 车一路颠簸，沿着然河一路蜿蜒向前。阿玉从来没有到过山区，一路感觉极其难受，白文赶紧说“谭镇长，刘玉好像有点晕车” 谭镇长扭过头来看了一下，就喊师傅停车。 阿玉拉开车门就下去，吐的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谭镇长从车子后备箱拿出几瓶矿泉水，给大家一人一瓶，阿玉漱了一下口，感觉好多了。颇为歉意的对谭镇长说“对不起啊，耽误大家了” “没关系，你还没有走惯这样的路，我们这边都是这样在山上七弯八拐的路，你要慢慢适应哦”谭镇长微笑你望着阿玉“还有一半的路，要有心理准备” 阿玉心里咯噔一下，这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了一半啊。 大家看阿玉好一些了，就接着前行。 因为不太舒服，阿玉一向喜欢欣赏的沿途景色也没有心情去欣赏。车厢里也就沉默了不少。 车子一路盘旋向下，开到了然河边上。车子还要过轮渡。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才看见河对岸的轮船开过来，第一次坐车上轮渡，感觉也还是很不错。等车在轮渡上停稳后，阿玉下车欣赏然河的景色，渡口正在峡谷口，凌冽的风吹的阿玉的头发凌乱不堪，阿玉深深的吸了口峡谷的风，感觉全身都清透了。 很快到了对岸，谭镇长在车上说“下轮渡了就是我们归镇的地界了。是我们的然河村” “我在政府门口下，把车先开到政府宿舍，等他们把东西放好了，就直接带他们到杏村宾馆，曹委员在那边”谭镇长跟胡师傅说道。 到了宿舍，阿玉心想总算是到了。 阿玉站在宿舍门口看着这个临河的小镇，看见层层台阶盘旋，古色古香，四周绿树环绕，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从上面的台阶上走过来一个三十多岁，大眼睛、身材不高的男子，胡师傅在一旁说，这是曹委员，组织委员。 曹委员走过来跟阿玉和白文握了下手，然后就给他们分配宿舍。 宿舍是三人一套，都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女同志跟女同志住在一起，男同志和男同志住在一起。 阿玉的宿舍目前就她一个，进去将东西放好，收拾了一下头发，洗了把脸就出来了。 白文住在阿玉的楼上，他们宿舍加白文一起住了2个人，还有一个是早2年的选调生。 曹委员看了下时间就说，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先带你们把日常的生活用品买了吧。 买被子、床单、被套、盆、杯子等等一系列的用品，看着是小镇，东西都还挺贵的， 接着胡师傅又将阿玉和白文买的东西用车带回宿舍。 阿玉坐在铺好的床上，对自己说，这就算是安定了。 “刘玉、白文，走啦，去吃饭”门外传来曹委员的声音。 4.初尝酒滋味 阿玉他们到达杏村宾馆时，见里面的大厅已经坐满了很多人，曹委员领着她和白文，一一向他们介绍，“这个是问主席”“这个是向主任”“这个是张委员”。。。。。一番介绍下来，阿玉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一个都没有记住。心想，这可怎么办，只好待会慢慢熟悉了。 阿玉见桌子上的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见大家都还没有入座的意思，仍然在三五个在一起聊天。一会从大厅的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她看起来30多岁，头发略微染黄，短发，带眼镜，脚上穿着一双旅游鞋，拧着一个黑色的皮包，看起来与就像是大街上的路人甲，但是她眼神很是犀利，从阿玉和白文身上扫过，阿玉竟然没有来由的紧张。阿玉想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曹委员见她进来，马上站起来，并向她介绍阿玉和白文，又对阿玉和白文说“这是黄书记”。黄书记满脸含笑的跟他们俩握了个手，然后就说“坐，吃饭”。接着就直接走向正对门的座位—主座。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找座位坐下，阿玉和白文有点征征的，不知道该坐哪个位置。听见黄书记说，“你们两个坐我旁边来，让我也感受下年轻”，向主任接口说，黄书记您本来就年轻。黄书记说“跟他们俩一比就老了，我们都要认老”于是大家就都望着阿玉和白文笑了起来。曹委员将阿玉和白文推到黄书记旁边，阿玉坐在左边，白文坐右边。 阿玉很拘束的坐了下去，看白文的样子似乎还是很坦然，心想他的心理定力真好。大家都坐定后，向主任望着黄书记“要不要拿酒”“拿，新同志来了要热烈欢迎一下”。 向主任让服务员将酒拿来，打开，他挨个给大家倒酒，倒到一位女同志那里时，她说我今天有情况，不能喝。向主任就说“问主席，你们妇联来了新同志，你不喝怎么行”。问望向黄书记，黄说“她有情况就算了”。到白文时，白文没有推辞，黄书记端着杯茶，细细的抿了一口，略微含笑的点了点头。 开始倒酒时，阿玉就在心里想该怎么拒绝，还在打鼓，就到她跟前了。阿玉“我不会喝酒”向主任说“不会正好学”，阿玉“我从来没有喝过酒”向主任说“没喝过，更要尝尝酒滋味了”在说话间，已经将阿玉的杯子斟满。 黄书记看到大家杯子里都倒满了，她端起一杯茶说“来，我们欢迎小白和小刘加入我们的队伍，说一句啊，大家一口干啊”。接着她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其他人都挨个挨个的喝完了杯中的酒。白文也一口喝了，阿玉心里想，算了豁出去了。一咬牙也将杯子里的酒喝完了。大家看他们俩都将杯子里的酒喝完了，都说“不错，不错”。阿玉的头有点开始发昏了，脸上烫烫的，赶紧喝了口酸奶，才感觉好一点。黄书记说“大家要挨个跟我们的两名新同志表示欢迎。”此话一出，阿玉立马感觉压力山大，怎么办，逃是逃不了的。 白文此时已经跟桌上的人你来我往的敬酒了。阿玉趁着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在白文身上，赶紧埋着头吃饭，吃菜。接着一个有一个的过来跟阿玉喝，阿玉感觉自己以前口才也算可以，怎么就说不过他们呢，说什么都得喝。好不容易没人过来了，阿玉看见黄书记不紧不慢的在吃菜，向主任一直在她旁边说着什么。阿玉想，怎么样也得给黄书记敬杯酒，瞅到向主任离开的机会，端起杯子站在黄书记旁边“黄书记，我敬您”黄书记微微一笑端着茶杯跟阿玉碰了一下，看着阿玉将酒喝完，向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旁边，马上给阿玉将杯子斟满。黄书记又仔细问了一下阿玉的老家，学校，专业等情况，接着有人过来给黄书记敬酒，阿玉就自觉的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过了一会阿玉感觉心口翻涌，赶紧往卫生间去，吐的昏天暗地。一会听见有人进来“小刘，你怎么样”阿玉感觉自己的舌头都不听使唤了“没事”。接着又有个人过来了“我们先送她会宿舍吧，看样子是喝醉了”女声又说“小女孩你们也灌”男声呵呵一笑，似乎是不好意思。女声“看那个小白不错啊，给黄书记连敬三杯啊”。。。阿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宿舍，睡的昏天暗地。 果然，酒不是个好东西。阿玉在睡梦中想着。 5.加入综治办 一大早醒来，阿玉的头还是很疼，看了一下手表，妈呀7点半了。昨天曹委员说了让他们早晨八点去他的办公室。阿玉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穿了件白t恤，蓝色牛仔裤就往政府办公楼跑，进了大楼问了一下一楼的工作人员曹委员办公室的门牌号，就直接冲上了上去，308。 等到阿玉气喘吁吁的跑到的时候，发现白文已经在了。阿玉想，怎么这么厉害啊。曹委员等到阿玉坐好了，说“今天给你们安排岗位，白文你到党政综合办公室，刘玉你到综合治理办公室”又说“你们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阿玉就完全还没有搞清楚党政办和综治办的区别，心想反正都是工作，在哪都一样。赶忙说“没有别的想法”白文也说“没有别的想法”。 “那我带着你们去各自的办公室”曹委员道。阿玉和白文赶紧跟着他出门。 党政综合办公室在2楼，是一间大办公室，曹委员给大家介绍了一下阿玉和白文，然后将白文领到旁边的一个小办公室后就出来了。“综治办在一楼，你跟我来”曹委员带着阿玉下楼。 原来综治办就在办公大楼进门的左边几间办公室，几乎占了一楼的半边。阿玉想综治办这么大。 曹委员将阿玉领进最左边的办公室，阿玉仔细一看，居然是谭镇长。心想昨天晚上吃饭好像没有看见他呢。谭镇长看见曹委员领着阿玉进来了，脸上明显的诧异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面带微笑跟阿玉握了下手“我们昨天见过了，就不用再介绍了”，曹委员说“那好，人交给你了啊”接着转身对阿玉说“你好好跟着谭镇长学习哦”。然后就出去了。 谭镇长将阿玉领到旁边的一个大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位大约50来岁的男人，微瘦。谭镇长说“这是新分配的大学生刘玉，这位是综治办副主任韩主任，小刘你以后要多向韩主任学习，你就坐韩主任对面。”阿玉赶忙说“韩主任，您以后多指导我啊”。韩主任笑了一下，说“大学生我怕教不起哦”阿玉有些尴尬。 谭镇长说“韩主任，你跟我过来一下”转身对阿玉说“小刘桌子上有些文件，你先学习一下”。他俩就出去了。 阿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将自己的带的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旁边传来谭镇长和韩主任的声音“不是说来个男的吗，怎么分个女孩来了，这怎么搞的成事”似乎是韩主任的声音。“昨天是这么说的啊，黄书记怎么又改变想法了”“真是人都不给我们分个顶事的，要我们怎么搞事”“书记都决定了，就不要发牢骚了，先带着，实在不行再找她说”“那也只能这样了”，。。。。接着声音就低下去了。 阿玉坐在那里征征的，心想这怎么办，只能凭努力来让他们认可自己了。上午阿玉就在认真学习综治办的文件。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白文跟阿玉坐在一起 阿玉问“党政办怎么样？” “还不错，你呢？” “我上午看了一下文件，感觉综治办的事情很杂呢” “我告诉你，综治办重点工作就是信访维稳，昨天来的时候谭镇长跟我说，是准备将我放到综治办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将你放到那里去了。” “难怪他们今天看见我都不是很高兴呢” “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白文安慰道 阿玉中午没有回宿舍，就接着在办公室看过去的文件和资料，总算是将综治办的各项事宜捋了个大概，不过重点确实是白文说的“信访维稳”。 阿玉正在认真做着学习笔记，韩主任推门进来，直接走到他的座位上，没有说话。阿玉看见他进来赶紧说“韩主任好”，韩主任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小刘，我下午要跟谭镇长下村，你下午在办公室值班，有人来的话，就记得在我们那个来访纪录本上记好情况。” 阿玉说“好的”，韩主任拿着一顶草帽就出去了。 怎么记？记什么？阿玉赶紧将记录本找过来，看看以前的纪录都是怎么记的。 阿玉一个人在办公室静静的坐着，这几天的生活就像是一帧快节奏的电影，没有时间去反思。公务员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综治办的生活也要这样开始了，阿玉想看来得尽快的进入工作状态。 6.两名妇女来访者 这天阿玉一个人在整理头一年的档案材料，办公室突然进来两个妇女，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了，一个人脸上还有些许血迹，脚上穿着布鞋沾着满满的一脚黄泥。最让人感觉到害怕就是她们一人手上拿着一把铁锹。口里都在骂骂咧咧。 阿玉顿时感觉脑子懵了一下，想第一件事情得让她们把手上的铁锹给放到外面去，要不然这两人打起来可不得了。 那两个妇女看见就阿玉一个坐在那里，一个穿的花格子衣服的女人“说政府的同志，你们要给我们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对，你看她占我的地，还把我打成这样”，一边说还一边让阿玉看她脸上的伤痕，另外一个穿灰色衣服的女人马上接口“你没有打我吗”。 阿玉稳了一下神“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这里也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两名妇女看见阿玉说话斯斯文文的，立马声音高八度“她打人”另外一个接口“明明是你打人。”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这时韩主任听见声音，进来大声说“这是你们家屋场啊，吵吵闹闹，你们有什么事情一个一个说，你们都给我把铁锹放到外面去，怎么还准备在这里打一架”韩主任的这一声吼，两名妇女顿时声音小了小去。 花格子说“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打架的” “不是来打架还带铁锹，快拿出去”。 花格子和灰衣服乖乖的将铁锹放到外面的楼梯下。 接着韩主任让阿玉详细记录她们所说的事情，一边听一边问。缘由都搞清楚了，就是灰衣服说花格子占了她家一颗柑橘树，连带柑橘树边上的地也占去了。花格子说那颗柑橘树分地的时候就是在自己家的范围内，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花格子的脸上被灰衣服抓了3条印。 韩主任说“你们今天先回去，不准再吵架了，我们明天去你们家里处理，看现场”。接着让阿玉把她和韩主任的电话都给了他们俩。 韩主任说“说清楚了，今天回去都不准扯皮了，要不然你们再来说，我就不理了啊，要听我们的安排。”花格子和灰衣服都连连点头说好好，我们听安排。接着就走了。 阿玉顿时对韩主任佩服的不得了，看来得磨练自己的“凶悍气”，因为斯文是解决不了问题。 第二天，阿玉跟着韩主任到村里，先到村委会，详细的了解这两家的历史往来及平常的相处情况，接着就让村里的一个干部带着他们到她们家里去。经过现场的查看丈量，又分别看了两家的土地承包证。不断的跟两家沟通，阿玉仔细观察韩主任，在心里暗暗的总结。一直忙碌到下午6点多，最后两家签订了调解协议，问题得到了圆满解决。 山里的村子都是看着近，实际绕山路都要得好久，韩主任怕太晚了回镇上不安全，就谢绝了花格子一家的晚饭，坐着车回到镇上。 回来的路上，韩主任说小刘你记得把今天的纪录和协议都整理好，作为档案资料存好，这两个女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上街来了，还要来说的。 阿玉说，不是都签字了，怎么还要说。韩主任望着窗外“农村的事情都是千丝万缕牵绊着，没有一劳永逸的事情，你在综治办久了就知道的。” 阿玉默默不语，自己虽然来自农村，但是却常年脱离于农村，很多农村的事情并不清楚，看来自己要学习的还是很多。 车子总算到了镇上，韩主任说小刘，你一会自己去杏村宾馆弄点饭吃，账记在综治办的账上。 韩主任就回家了。 阿玉一个人在镇上走着，这是上班以来，第一次晚上行走在街上。山里的夜晚很宁静，然河对岸星星点点的光亮像及了家里的灯光。阿玉有点想家了。一个星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不知道父母在忙什么呢？ 综治办的工作让阿玉感受到学校的知识只是一个起点，要适应工作，就得放的下自己曾经的学历和身份，因为这是新的起点。 7.开会 “会议通知：请全体机关干部，明天上午8：00在政府五楼大会议室参加农村换届选举工作部署会。请按时参加，不得请假”门口公告栏贴着会议通知。 阿玉近来忙着熟悉工作，同时也将机关里每个人的称呼搞清楚了。比如尽管谭镇长是副镇长，没有谁会喊谭副镇长，副字都是省略的。包括副主任、副主席等等一系列，凡是带副的职务，副字基本都省略。 这几天一直在整理过去几年的综治工作档案，也没有人安排阿玉参加换届选举工作，韩主任也没有参加。韩主任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到办公室来了，跟谭镇长一直在县城处理一起信访案件。 虽然会议通知党政办会电话通知，阿玉想还是自己给他们打个电话，告知一声。 阿玉首先给谭镇长打电话“谭镇长，刚才党政办发了一个通知，说明天上午8点在五楼会议室召开农村换届选举的会，还说不得请假。”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略微迟滞了一下“好，我知道了”又问一句“是办公室让你通知的吗？” “不是，我看您和韩主任还没有回来，就先跟您说一下”阿玉有点不解。 “好，那我知道了”电话挂断了。 阿玉感觉有点奇怪，谭镇长为什么要问是不是办公室通知的呢？ 算了别想了，忙自己的事情要紧。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阿玉一大早就到会议室去，看见白文和早两年进来的选调生何程晨在布置会场。 白文看见阿玉说“你来的这早，工作也太积极了啊” 阿玉笑着说“要不要我帮忙，顺便也学习一下” 何程晨一边摆放座位牌，一边说“那就帮我们去把开水打来吧” 开水要到四楼打，一排溜8个瓶子，很明显的体力活。 白文说“我跟刘玉下去打吧，她一个人不好弄” 白文和阿玉拿着开水瓶下去，刚走下几个楼梯，迎头看见向主任走上来，阿玉和白文赶紧往楼梯一边靠了靠，“向主任早” 向主任疑惑的看着阿玉“小刘在帮忙啊” 阿玉感觉向主任的问话里有点说不出的意味，赶紧说“我来的早，看见白文他们在忙就顺便学习一下”。 向主任转过脸望着白文说“这都几点了，才去打开水”白文没有做声，向主任转身上五楼去了。阿玉和白文赶紧去打水。 眼看已经7:50了，阿玉看谭镇长还没有来，主席台上一溜的班子成员都坐好了，就黄书记和谭镇长的位置是空的。 阿玉看见向主任将何程晨喊到外面，刚好阿玉坐在靠外面，很清晰的听见他们的谈话。 向主任略带责备的问“谭镇长，你昨天通知了没有？” 何程晨小声说“通知到各个办公室了，谭镇长不在办公室” 向主任语气生硬的说“那你给他打电话了没有” “没有，刘玉应该会跟他说的”何程晨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向主任声音突然变大“你纯粹是自以为是，你现在给谭镇长打电话，马上” 7:55，会场基本上都坐满了，黄书记拿着一个笔记本，端着一个透明茶杯进入会场，嘈杂的会场马上安静下来了。 黄书记看了看到会的人员，扭头看见谭镇长的座位是空的，马上问“办公室的，清点下今天到会的人员情况，以及请假的情况”。 阿玉在心里暗暗着急，可是也不能在会场给谭打电话，韩主任也还没有来。 白文马上站起来，很快清了一下人数，然后过去给黄书记说情况。 黄书记听的过程中望了一下阿玉，阿玉没有来由的紧张起来。 黄书记问“小刘，谭镇长和韩主任怎么还没有来’” 阿玉顿时头大“他们昨天还在新城处理一个信访的事情，可能还没有处理好”决不能说昨天已经给他们打电话了，说了就是谭镇长他们不守纪律了。 阿玉话音刚落，两个人从门外进来了谭镇长和韩主任。 黄书记略带批评的眼光看着谭镇长“怎么来这么晚，说8点开会，你看几点了” 谭镇长扫了一眼向主任，然后很坦然的说“昨天办公室都没有人通知我，今天早晨7点50过了才打电话我，我才知道。” 黄书记马上转头看着向主任“办公室以后做事要仔细些，不要误了事情”。 向主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当着这么多人面挨批评，脸上很是挂不住。阿玉看见谭镇长的脸上略过一丝得意之色。 黄书记清了清嗓子说“好，我们现在开会，曹委员先将换届选举的相关方案宣读一下” 会议安排了各村的工作组，阿玉和妇联主席阿玉在一组，组长是谭镇长,具体负责向湾村的选举，韩主任在另外一组。 会议通报了本次选举的特点投票直选，归镇有三个村是试点，其中就包括向湾村。 黄书记又就10月18日选举当天的整个工作流程强调了一下纪律。 散会后，白文走到阿玉旁边说了一句“你可是把我们向主任给得罪了” 阿玉一边慢慢走下楼梯，一边慢慢回想整个事情，长长的叹了口气，管他呢，自己问心无愧就行。窗外的风略带微凉的气息，吹动了阿玉的头发。 8.选举 选举这天，突然下起了濛濛细雨，在镇上还好，但是进村之后，雨越下越大，谭镇长忍不住在车里说道“这个鬼天气”。向湾村的选举安排了三个投票点，因为向湾村是以前三个村合并，所以三个投票点分别是以前三个老村的村委会里。 在选举的前期，工作组分门入户进入村民代表、村党员代表的家中与他们谈心、沟通听取意见，做了大量的工作，主要是问主席具体抓。选举当天，为确保选举的顺利进行，每个直选点都安排有两名民警，其他非直选点没有安排，派出所的警力有限。 谭镇长在车里给大家强调“一定要保证选举一次成功，选票的发放和清点我们都要注意”。到了向湾村的村委会，大家下了车。因为另外两个选举点还没有打通水泥路，阿玉和问主席要走上山去。 这时候雨感觉小了一点，整个山头都被笼罩雨气之中。 阿玉不经意间打了个冷战。“小刘，你衣服穿少了哦，一会别感冒了啊”问主席关切的说到。 阿玉与问主席一面往山上走，一面交流着，两个人发现了很多共同的语言，越聊越投机。 “小刘，你一会记得注意安全，这个村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前期了解的情况是，有极少数人在其中串，可能今天会闹事，尤其是你去的那个选举点，一定要注意观察” “嗯，我知道了” “这次选举只能一次成功，如果出现问题就是政治事件，我们整个工作组都要问责的。” 阿玉吃惊的说“这么严重啊”问主席点点头“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观察，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阿玉感觉自己脚上的泥巴越来越重，走到路边的草丛里将泥巴刮了刮。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总算到了选举点。 已经来了不少人，还有不少人在陆陆续续往这个院子里来。阿玉进去就看见村里选举委员会的4个在那里了，在清点选票。 阿玉发现院子外面有几个40岁左右的男人聚在一起，不断有来的人走到他们身边。 选举正式开始了，选票发出后，阿玉确保发出的票与到的人数一致，将剩余的选票装回袋子，并自己保管。 有的村民一挥而就，有的人迟疑不决，有的人与旁边的人商议后郑重填写，如此种种。 大家填写完了以后，分别走到阿玉旁边的投票箱投票，还剩几个人没有投，阿玉发现这几个人就是开始看见的那几个40岁左右的男人。 阿玉心里一紧，不好估计是要闹事。阿玉看了一下票箱，得把票箱保护好。 果不其然，那几个男人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今天的票有问题，有人多领了票，我们要清票。阿玉将票箱赶紧抱在怀里，大约7、8个人将阿玉围在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说“这是我们村里的选举，与你无关，把票箱子给我”阿玉反问“你们要票箱干什么，选票和人数我都重新对过，哪里会发错票”。 “你给不给”一个男人过来掰阿玉的手。 阿玉大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是破坏选举是违法的”。 那只手迟疑了一下，收了回去。 周围沉默了片刻，阿玉给村里选举委员会的几个人使了眼色，他们会意，有个人拿出电话跑了出去。 那几个人看见，带头的那个魁梧的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他们相互之间望了一下。 “你赶快把票箱给我们，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一边说一边伸手来躲阿玉手中的票箱。 阿玉紧紧将票箱抱在怀里，不吭声也不给。 中年男人开始夺阿玉的票箱，阿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抱住不松手。 “谁在这里闹事”身后传了一个浑厚的声音，趁着中年男人扭头的空隙，阿玉看见派出所所长胡锐出现在门口，登时心里松了口气。 紧接着谭镇长和问主席也都来了，下面的两个选举点已经选完了。 “你们现在再闹事，破坏选举，我现在就可以将你们带走”胡锐一顿教训和警告，那些中年男人纷纷闪开了。阿玉紧紧抱着票箱跟着胡锐走了出来。 之后到村委会清点选票，唱票，顺利完成了向湾村的选举。下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对面山头影影绰绰的灯光在黑夜中分外明显。 回镇上的路上，问主席紧紧的抱了一下阿玉。阿玉知道这是在感谢阿玉，向湾村是问主席联系的村，前期的准备工作都是向主任和问主席开展，如果这次选举失败，问主席是绝对的直接责任人。 谭镇长在车上接到一个电话，“黄书记让我们去杏村宾馆吃饭”。 进入饭厅后，黄书记站了起来说“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啊”。 向主任赶紧说“大家快坐吧”。 阿玉这才发现原来一天没有吃饭了，这时闻到菜香，肚子开始打鼓了。 大家依次坐下后，黄书记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说“今天出情况了啊” 问主席站起来端过黄书记给的酒一边把情况给黄书记说一遍，最后说“幸亏小刘将票箱子抱着不松手，要不然不知道会怎么样”。黄书记望着阿玉笑了笑“不错不错” 阿玉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想不能让他们把票箱子抢去了，最后幸好谭镇长和胡所长他们到了”。 黄书记给阿玉挑了一块鱼碗里“看你还是很勇敢，一般的女孩子刚参加工作面对这样的情况都要慌神，你还不错”。 这样的表扬，阿玉第一次得到，感觉脸都发红了。阿玉扫了一下谭镇长，看他脸上也有欣喜之色，马上说到“这主要是跟着谭镇长学习的” 谭镇长脸上越发显现出高兴的神色 黄书记望着谭镇长说“你看，我给你配的人不错吧” 谭镇长赶紧点点头“是的，小刘进入角色还是很快的，胆子够大，比一般的男孩子都要胆大些”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下向主任。 阿玉在心里嘲笑自己“我那是傻大胆”。 吃完饭，阿玉回到宿舍洗了澡躺在床上，整个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雨似乎越下越大滴滴答答打在窗台上，阿玉在雨水的滴答声中进入了梦乡。 9.一个电话 天气渐渐的冷了，山上与山下的气温差距越来越大。综治办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每周梳理一次都有十多件要处理的纠纷。自从选举的事情过后，谭镇长和韩主任对阿玉似乎跟以往不同了，多了几分自己人味道。在这期间，阿玉跟着他们下村的机会越来越多，渐渐的与村干部建立起个人的联系。 从分配到归镇以来，阿玉再也没有到过县城，许多一起录用到新城的公务员，阿玉都见的很少。倒是白文经常跟着向主任、黄书记去，也听他讲了不少。比如某某分在计生办，再比如某某借调到县直某个单位工作等等诸如此类的，有时候阿玉会打趣白文，你怎们搞的跟百事通一样什么都知道。白文呵呵一笑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 但是阿玉还是听了很多人说了很多事情。 比如白文父亲就是市里某区某局的局长，白文到党政办是自己向黄书记提的要求，就在报到的那一天。阿玉想起了白文向黄书记连敬几杯酒的故事。 再比如党政办每天都是跟领导和上级部门打交道，接待多，自然认识的人多，当然白文的酒量也在不断的接待中增长。 当然这一些都是听的一些只言片语，阿玉也没有当成一回事，听听也就过去，至少白文对阿玉是不错的。 阿玉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有些发呆，突然电话响，阿玉拿起来一看：黄晨。 真是上班几个月了居然把她给忘记了。 “喂，黄晨” “你这个家伙在忙什么，怎么总没见里到县城来呢”电话那边欢快的声音 “我这不是很忙吗，没有时间去啊”阿玉拿起电话走出去。 “我听白文说你在综治办啊，怎么把你搞到综治办去了”黄晨略带打抱不平的口气说着。 “呵呵，综治办还好啦，你呢？怎么样？”阿玉笑了一下 “我也在组织办，搞组织人事” “那很好啊，今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吗？” “马上要去培训了，两个星期” “你怎么知道，没有看到通知呢。”阿玉疑惑的问道 “呵呵我在组织部听见的”黄晨有些骄傲的语气 “小刘、小刘”传来韩主任的声音 “哦，那好，到时候见面再聊哦，我现在有点事情，先挂了”阿玉赶紧说 “好，到时候见” 阿玉赶紧收起电话回到办公室，一进门又看见了前几天过来的那对老夫妻，说的还是儿子不养老的事情。 阿玉赶紧给两老人泡茶，拿出纪录本开始纪录。 看着老人说的满眼泪花，阿玉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事情太多，老人的事情当时就安排村干部上门去解决的，听老人的诉说大概是没有解决好。 韩主任说“你们的情况我们都是很清楚的，我们最近有点忙，等过一个星期了我们就去好吗？” 老两口又诉说了半天，韩主任和阿玉轮番上阵总算是将他们的情绪稳住，并答应回去等几天。 送走老两口，阿玉感觉自己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养儿防老，却得到儿住楼房，父母寄居的结果。 阿玉收拾起心情，做好今天的工作汇总和明天的工作安排。 下班后，阿玉没有去食堂吃饭，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办公桌上的吊兰似乎精神不是很好了，阿玉将自己杯子里的水倒了进去。 黄晨的话让阿玉感觉自己似乎已经与外面脱节了，自己一直在忙着进入工作状态，每天跟各种各样人打交道，有哭闹的、有蛮横的，有撒泼耍赖的，阿玉感觉自己已经成为居委会大妈的形象。 相对于阿玉，其他的年轻人都在与领导接触多，与上级部门接触多的岗位。比如黄晨在组织人事办，那就是经常跟组织部打交道。阿玉想或许除了归镇的人，没有谁会知道她。阿玉情绪有些低落，窗外的然河还是那么静静的流着，满地的黄叶。 “其实没有什么，前方的路虽然不知道如何，但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优秀或许是自己目前能够做的。既然拿了这份工资，就少想一些其他，踏实将自己的工作做好为最好，任何事情都是多想无益。”阿玉在日记中写道。 10.推荐 “刘玉，到办公室来拿通知，我们要去培训了”白文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阿玉放下电话就到党政办。 看了一下培训的时间还有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阿玉又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别人的消息来源。 拿着通知，阿玉走进谭镇长的办公室给他报告要去培训的事情。 平常，阿玉进谭镇长的办公室一般敲敲门就可以直接进去了，阿玉敲了一下门，拧了一下门锁，“咦，反锁了”。里面谭镇长打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急促。 阿玉扭头回到自己办公室，刚好韩主任回到了办公室，就给韩主任说了一下。 韩主任没有说其他的只是问什么时候去，阿玉说了一下时间，又补充了一下这个星期天去报到。 阿玉看见韩主任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韩主任说“小刘，你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我们谈谈心，你到我们办公室来了还没有好好谈下心呢。” 阿玉心想，你们哪有时间跟我谈心啊，脸上面带微笑的说“好” “小刘来我们综治办有一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啊”韩主任出人意料的平和口气 “综治办是很能锻炼人的，现在感觉自己进步了很多”阿玉带着感谢的口气说道。 “原本我们是想要一个男同志，但是人各有志，别人不愿意来”说到这里韩主任的语气略微停滞了一下“不过，你还是让我们刮目相看的”。 “那都是韩主任您教的，我都是跟着您学”阿玉赶紧说 “小刘啊，你看我们综治办就谭镇长一个领导，我和你两个办事员，你也知道我们的事情有多缠人，谭镇长也不容易啊，综治一票否决关系大家一个月的工资，他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乡镇的四个一票否决计划生育、安全生产、党风廉政、综合治理，每一项否决了都关系单位职工一个月的奖励工资。乡镇的工资不高，年底就等着这四项的考核奖励了。 “谭镇长也是正规的大学生毕业，年轻，工作认真，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韩主任声音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凉意“现在乡镇要配备专职的副书记，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副书记虽然级别上没有解决，但是却是可以进一步提升为镇长的有力条件。 阿玉顿时明白韩主任的意思，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韩主任笑了笑。许多事情是不能明说也不可以明说的，大家意会就好。 韩主任转身出去进了谭镇长的办公室，过了好一阵才出来。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阿玉没有看见白文和向主任，相反韩主任那个餐桌上坐的人不少。 下午办公室通知所有的机关干部到五楼会议开会，民主推荐乡镇专职副书记。 阿玉开会习惯早到，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向主任也在里面了，他周边围着不少人，看他满面含笑的望着大家，隐隐还听见有人在喊向书记了。 向主任看见阿玉进来了，马上低头跟其他的人小声说了几句，以他为中心的圈子就散开了。 会议开始前，黄书记陪着组织部的三个人进来了。 会议议题很简单，就是民主推荐。组织部的一位科长将推荐条件讲了一下，黄书记又结合推荐条件说“我们乡镇有四名同志符合条件，分别是副镇长谭林、党政办主任向飞、组织委员曹瑞阳、还有宣传委员李明玉，大家结合岗位要求，慎重填写手中的推荐票。” 阿玉毫不犹豫填上了谭镇长的名字。 “现在散会，请各部门的负责人做好准备，一会会请各位分别谈话” 黄书记的话音刚落，大家纷纷起身离开。阿玉感觉很多人似乎要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韩主任是第一个谈话，时间很长，大约过了40多分钟才回到办公室。 阿玉偷偷看了一下韩主任，他的脸色不是特别好，阿玉没敢开口问。 韩主任站起来抽了支烟，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出去。 阿玉看见他走进谭镇长的办公室。 推荐的结果到底怎样？阿玉很想知道。 11.培训 一 转眼一周就过去了，阿玉收拾好东西，带着一种愉快的心情到镇上的车站候车。说是车站，其实就是一个车辆集中停靠的地方。经过镇上的居委会时，居委会的吴书记远远看见阿玉过来了“小刘，小刘”，阿玉扭头一看“吴书记好” “小刘，你出门啊”“是的，去市里培训两周，初任培训。”“那我上次去跟韩主任说的事情。。。。” 阿玉想起来了，居委会是年底县里搞综治检查的重点，上次吴书记跟韩主任说让阿玉帮忙去整理资料的。 “应该是可以的，您可以再问下韩主任，我这两个星期不在家，要是韩主任同意了，我回来了就去哦”阿玉笑容满面的说着。 “那好，那好，那你好好培训啊，给我们带经验回来”吴书记哈哈一笑 正好去县城的车过来了，阿玉上车后给吴书记招了招手。随着车的启动，阿玉看见窗外的吴书记的身影慢慢形成一个圆点。 一路颠簸，阿玉在心里想这去县城的代价太大了，好在经常下村，大部分都是盘山的公路，至少这趟阿玉没有吐，已经很好了。 阿玉跟黄晨约好在县城汽车站碰面，然后一起去市里的培训地点。路上白文给阿玉打了个电话问她到了没有。白文的家在市区，他就说“我在培训地点等你们啊” 刚到车站门口，看见一个烫着碎碎波浪的长发女孩，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身上一件黑色皮外套，显得格外精神，她一看见阿玉就挥手喊“刘玉，刘玉，这里，这里”，阿玉仔细一看原来是黄晨。黄晨已经将车票买好，两人一块上车。 车上黄晨一直在说“谁谁已经去了，谁谁谁还在乡镇” 阿玉略微有些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你知道这次咱们县里去的学员班长是谁？” “谁啊”阿玉有气无力的问道 “白文”黄晨兴奋的说到 “谁，白文”阿玉一下坐了起来，怎么没有听他说过 “我坐车感觉好累啊，我先睡会觉” “好吧，好吧” 经过2个小时的颠簸，总算是到了培训地点。 阿玉和黄晨将东西放在宿舍，就下楼了，到了吃饭的点，两个人走进餐厅，看见很多熟悉的面孔，但是阿玉还是谨慎开口，因为她还没有将人名和本人对应起来。相反黄晨倒是跟大家很熟络。 没有看见白文，说是去参加班委会去了。 培训地点是在一处山林掩映的地方，景色很不错，层层落落的落叶，很有意境，阿玉走在院内的小径上，很多事情似乎都远离了她的想象。 走着突然看见白文站在路边，白文喊到“刘玉” 阿玉望着他笑了笑 “坐一下” “好” 白文略带神秘的跟阿玉说“知道上次推荐的结果吗？” 阿玉立刻坐直了身子“推荐的结果你知道吗？” “结果你肯定想不到，推荐票数最多的是曹委员，接着是向主任，他们俩的票数都过了三分之一“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阿玉激动的说，心里想着，谭镇长不是彻底没希望了。 “还有一个事情你想不到，座谈推荐的人大多都是谭镇长” “怎么会这样呢？” 白文望了一下阿玉“因为座谈的人都是各部门的负责人，还有镇直部门的负责人，但是镇直部门的负责人都不是我们单位的职工，不投票。而各部门的负责人，你想想占总人数的多少” 阿玉顿时说不出话来，停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组织部汇总情况了，要最后跟书记说明情况，我是记录人” “那最后没有问黄书记的意思吗？”阿玉疑惑的问道 “问了” “那黄书记推荐谁” “她呀谁都没有推荐，只是介绍了四个人的相关情况”白文略带遗憾的说， 白文的话让阿玉陷入深深的沉思，一个人的进步似乎决定在很多人的手中。意外得知的情况，让阿玉有点替谭镇长难过，现在都讲干部年轻化，他的年龄再过几年就会成为制约了。 阿玉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了便问“白文，你是班长我都不知道啊” “呃，这个是上次跟黄书记去组织部，正好他们在说这个事情，黄书记就建议了一下我”白文略微不好意思的说 远远的看见黄晨过来了，她手上拿着两杯奶茶，看见阿玉在这里楞了一下，又马上将手中的奶茶递了一杯给阿玉。 白文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自在。 原来他在等她，阿玉在心里想着。于是马上站起来说“哎呀，我要给我妈打电话了，你们俩聊” 黄晨过来搂了一下阿玉“我是来找你的” “那白文你代我陪我们的黄大小姐一下啊”阿玉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开了。 走在满是落叶的小径上，阿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井底的青蛙，永远只能望见归镇的那片天。 其实黄晨来找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阿玉感觉自己已经远离了各种中心。 阿玉叹了口气，想的太多也没有用，还是好好想想培训结束后的一系列事情吧。 12.培训 二 培训的课程主要是基础的公文写作、人际交往等等，老师都是一些高校的老师理论多，实践指导性不强。 大多数的人都是将这次培训当成一次放松的机会，阿玉也不例外，黄晨更是如此，只要是有时间，她就去商场购物，用她的话说“进趟城那还不得买点东西带回去啊” 阿玉逛了两次实在是懒得去了，黄晨便去约别人去。 晚上餐厅吃饭的人少的可怜，阿玉找了个空桌子坐下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 “请问这里有人吗”一个男声在旁边响起 阿玉抬头一看，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还带着一副眼镜，原来是留在楚坪的熊哲。培训这几天阿玉也大概知道了哪些人在哪些乡镇，以及他们的基本情况 阿玉笑了笑“没有人，你坐吧” “你怎么没有去逛街”熊哲问道 “没钱啊”阿玉半开玩笑的说 熊哲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不是很熟悉，阿玉也没有过多的话题与他聊，两个人就埋头吃着饭。 “我们单位有个女同事让我帮她带条围巾，我也不会看，你帮我去看看吧”熊哲说到 阿玉实在是不想去，但是又一时想不出个理由。想了下“好吧，那我们快去快回” 两个人吃完饭就出门了，刚走出去没有多远，阿玉突然看见一对夫妻身影很熟悉，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果然是“熟人”，上访专业户徐宏发和他媳妇。 阿玉赶紧对熊哲说“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我看见我们乡镇的一对上访户了”阿玉一边说，一边紧盯那对夫妻。 熊哲一时无语，接着说“你在培训，管那么多” “我要是不关注，年底我们的奖金就没有啦”阿玉急切的说到，眼看那对夫妻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阿玉向熊哲挥挥手就跟了上去。 阿玉拿出电话给韩主任打电话“韩主任，我在市里看见徐宏发了” “徐宏发，他到市里了，现在在哪”韩主任的声音很急切 “我正跟着他，现在在往火车站的方向走着”阿玉一边小跑一边说 “你先跟着，别跟掉了，我跟村里确认一下”韩主任挂断电话 徐宏发的身影看起来比以前更憔悴一些，但是脚步还是很快，阿玉刚好穿了双高跟鞋，要小跑才能跟上，“今天穿什么高跟鞋”阿玉恨恨的说道。 电话又响了，韩主任“村里的几个人不知道在搞什么，还在说他们在家，到家里看都不在，小刘你跟着，我们马上包车下来” “好” 阿玉就跟在徐宏发的后面，跟着穿过三条街，跟着到达火车站，跟着他进售票厅，阿玉很着急，怕他们进了候车厅就麻烦了。 徐宏发在进站口被拦了下来，阿玉想可能还没有到进站时间。阿玉查了下晚上到北京的车次发车时间，就在3个小时后。阿玉赶紧电话报告韩主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阿玉的脚很酸了，阿玉恨不得将鞋子脱了，就这么一直盯着徐宏发。心里想“韩主任，你们怎么还不来啊”。阿玉的一颗心是紧张到极点，此时如果徐宏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跑了，阿玉的责任可就大了。 任何事情如果没有参与自然是没有责任，但是你参与了就必定要承担责任。此刻，阿玉有点恨自己的“责任心”了。 天渐渐的黑了，广场上灯亮的有些刺眼，阿玉脑子里的一根弦就怎么绷的紧紧的，眼睛已经开始感觉疼，但是阿玉不敢让自己的视线离开徐宏发。 就在阿玉感觉要崩溃的时候，一个人拍了一下阿玉的肩膀，阿玉扭头一看是韩主任。 “徐宏发呢”韩主任很小声的问道. 阿玉用手指了指，突然徐宏发站了起来，像是拿车票，“不好，他要进站了”韩主任和村里的主任马上向进站口跑去。 接着阿玉看见问主席也过去了，谭镇长紧随其后。 几个人在进站口争执起来，韩主任和谭镇长把徐宏发架着，问主席和村主任将他老婆架着，走到一个面包车边上。 “来人啊，来人啊”徐宏发大声的喊着,过往的人都盯着他们。 韩主任马上将他往面包车里一推，徐宏发死死的抓住车门，不肯上去。 阿玉赶忙跑过去，帮忙将徐宏发的老婆先弄进车里。 韩主任说“把车票给我，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说” “跟你们说不清楚”徐宏发眼睛瞪的大大的。 “不管你到哪里上访了，最终还不是我们来解决”谭镇长大声说道。 车站的广播响起“前往北京的列车现在停止检票”阿玉长长的舒了口气，车走了，眼下就好弄了。 “车已经开走了，你去也没有用了，还是跟我们回去。你看，车也走了，你快把车票给我，我去给你退了”韩主任说道 徐宏发的手松开了车门“退票有手续费，你们要补给我，晚上我们还没有吃饭，你们要管饭” 谭镇长说“没有问题，你跟我们回去” 徐宏发一脸不甘情愿的将火车票拿出来，果然是到北京的车票。 阿玉拿着票去退了，回到面包车边上时，徐宏发两个人已经坐到车上了。 谭镇长在车门边站着“小刘，你还在培训，你快回去吧，我们回归镇了啊” 阿玉说“好”。 谭镇长转身上车。阿玉看着渐渐远去的面包车，才发现自己的脚都肿了，走一步都是生疼生疼。看了一下手表，北京时间22：00。 等到阿玉回到宿舍时，黄晨还没有睡，在打电话。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干什么去了”黄晨挂断电话问道 “截访”阿玉简单的回答了一下 “后天我们一起坐白文爸爸的车回去”黄晨跟阿玉说道 “好”实在太累了，阿玉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睡觉了。 梦中阿玉已经回到了归镇，无数个人影向她扑过来，口中都说着，我的事情还没有办，我的事情还没有办。 看来得早点回去。阿玉在梦中说道。 13.公示 阿玉和白文回到归镇的这天，天气很好。 中午在宿舍收拾了一下，下午到办公室，刚进政府大门便看到了一则公示。 “向飞，男，1978年12月出生，新城人，大学学历。。。。。。 拟提拔为归镇党委副书记，公示期为1月7日至1月14日。。。。。。” 阿玉心中一沉，这下日子会有些难过了。 因为专职副书记就是分管综治的专职副书记，意味着向主任，不，马上是向书记了成为阿玉的分管领导。那谭镇长呢？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但是又在意料之中。培训期间也听说向主任的父亲曾经是县级领导，而且是实权派，才退休不久。 阿玉还是为谭镇长感到难过，过去的一年里，归镇没有出现重大的综治事件，可以说是平稳。 而公示却选择在1月份，真正让人感觉有点卸磨杀驴的味道。 阿玉正在看公示时，眼角看见了曹委员走进政府大楼，阿玉想“曹委员估计很失落” 曹委员走过来“你们回来了啊，培训感觉怎么样”。 “还是有收获的，呵呵”阿玉一边笑着说，一边偷偷观察曹委员的表情 “向主任马上要是你们的领导了呢”曹委员望着公示说着，看他一副坦然的样子，大约是早就知道结果了。 阿玉说“曹委员，我先回办公室了啊”，这样的话题阿玉实在不愿意接下去，不能当着某一领导的面评价另一领导，这个阿玉还是清楚的。 曹委员看了下手表说“你去吧”，接着就扭头上了楼梯。 韩主任已经在办公室了，坐在座位上默默的抽烟，阿玉进去打了声招呼。 韩主任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向主任，阿玉是知道的，却偏偏是向主任过来当领导，他心里估计是郁闷到极点。阿玉想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 “小刘，谭镇长要走了” “啊，那他去哪？”阿玉颇为惊讶，尽管有过猜想，但是得到证实还是很惊异。 “可能是调到楚坪任副镇长”韩主任语气平和的说着 不能提拔但是回到县城也是不错的。难怪前几天去截访谭镇长还亲自去了。 “那蛮好哦”阿玉笑着说“进城了” 韩主任笑了笑。 “你把那两个向湾村妇女调解协议书拿出来，相关的记录也拿出来”韩主任说道 阿玉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花格子和灰衣服？ “就是你刚上班的时候来的那两个”韩主任看阿玉有点不解，在一旁补充道 “啊，她们俩。当时不是说清楚了吗，现在又在扯皮啊”阿玉不解的问道。果然是花格子和灰衬衣。 “是啊，前两天又打架了，这次还打的不轻，有个被打的住进了县人民医院，她家里人就顺便去县信访局去上访了，在县政府大闹了一场，领导正头疼呢”韩主任不紧不慢的说着 阿玉彻底无语了。 有些时候，阿玉看着许多无理搅三分的人，说不出的心情。看着他们又像自己老家的乡亲，可是他们的行为又让你感觉是无赖。 阿玉正在找协议的时候，谭镇长进来了望着阿玉“小刘，回来了啊” 阿玉望着谭镇长笑了一下“嗯，上午回来的” “徐宏发的事情，黄书记很高兴呢，夸奖你够机灵啊”谭镇长面带微笑的说 阿玉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是谭镇长你们去的够快” “年轻人要有这个警觉性，是应该做的，领导别表扬太多了”韩主任在旁边说着，但是脸上却露出一脸的自豪，毕竟是他一把手将阿玉带出来的。 谭镇长说“过几天，我们综治一条线的在一起聚一下，韩主任请你帮忙联系下” 韩主任说“那是应该的” “本来不想这么做，但是跟大家共事几年还是很有感情的，借个机会向他们表达一下谢意，也谢谢你们俩”谭镇长语气有点低沉 “去县城是好事”韩主任递了根烟给谭镇长，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谭镇长也跟着出去，两人就进了谭镇长的办公室。 阳光照进办公室，冬日的感觉瞬间就远离了。 许多事情往往看似不可捉摸，却总是有迹可循，只是对于阿玉却是很难的。 电话铃声的响起将阿玉的思绪拉回现实了。 “你回来了找黄书记汇报学习情况了吗？”电话那头谭镇长在问 “还没有”阿玉老实的回答 “下午她在办公室，人家白文都已经去了，你怎么还没有去”谭镇长略带关心的责备阿玉 白文什么时候去的，阿玉完全不知道 放下电话，阿玉拿着自己的笔记本上楼去，经过党政办时看见白文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了。向主任从楼上下来，看见阿玉笑了笑，阿玉想了想，这是她到单位来，向主任第一次主动的望着她笑，阿玉主动打了个招呼“向主任好” “去黄书记办公室啊”向主任问道 “是的，汇报下学习情况”阿玉略微低了下头 “那快去吧”向主任说着就走了 阿玉看着向主任的背影，心里想这该怎么相处呢？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做事是最要紧的。想通了，阿玉顿时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 14.班子调整 阿玉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或担着，或背着他们的致富果—脐橙。天空突然飞起了雪花，满满的笼罩着归镇，人们都是不停不跑，依然徐徐前行。然河依旧默默，蜿蜒向前。 远处几辆黑色的轿车缓缓而来，从阿玉身边开过，转过弯道便停在了镇政府的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黄书记在门口迎接。从车上下来的人，阿玉似乎都不认识。 领导的事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阿玉在心里告诉自己。 下午上班的时间还没有到，阿玉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前行，不疾不徐。 进入大厅后，显眼的会议通知，下午三点，五楼开会。 阿玉前脚刚进办公室，韩主任后脚就跟了进来。阿玉打了个招呼，然后说“下午三点在五楼开会呢” 韩主任说“知道了” 会议按时开始，黄书记介绍了来的几个人，其中坐在正中间的是组织部的副部长，一个是组织部的科长。 会上，宣读了归镇党政办主任向飞任归镇党委副书记，任命宣传委员李明玉兼任办公室主任，原大坪乡党委委员郭树文任归镇党委委员，提名副镇长人选。归镇副镇长谭林调任楚坪镇副镇长。 会议结束后，通知乡镇年轻干部参加座谈会。组织部副部长和科长参加。 阿玉从上班以来，从来没有跟组织部的领导接触过，感觉有点不知所措。 座谈会上，阿玉作了自我介绍，简单的谈了一下工作心得。突然的通知，阿玉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 会上白文侃侃而谈，同时还给参会的领导每人一本制作精美的册子，听白文的介绍是他工作半年来的心得体会和发表的文章。 阿玉看领导们都不由自主的向白文投向赞许的目光。 座谈会结束后，何程晨走到阿玉身边，你事前不知道要开座谈的事吗，怎么发言不像你平时的风格啊。阿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觉得窗外的雪花似乎也飘进了她的心里，冷冷的、凉凉的。 何晨程跟阿玉一起下楼，“这次据说是要选年轻干部到县委组织部跟班学习，根据情况留在县直部门，现在县直部门很缺人的。” 阿玉有些烦躁，前面还在替领导打抱不平，还没有想过自己要在这个小镇工作到什么时候的事情。 面对涉及个人的利益，再好的关系也是枉然。阿玉想不通 晚上综治一条战线的同事一起为谭镇长送行，阿玉喝醉了。 晚上白文也喝醉了，是跟组织部的领导。 第二天，向主任，不，现在是向书记正式搬进谭镇长的办公室，阿玉已经提前将他的办公室收拾好了，里面关于谭镇长的一切痕迹都已经清理。 新来的郭镇长挨个办公室打招呼，以证实他已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班子的调整让归镇的格局大变化，但是班子依然空缺一人，那就是镇长空缺。 过了一周，白文接到到组织部跟班学习的通知，时间半年。他走的那天，阿玉没有去送，只是站在窗户边静静的看着他搬东西，白文扭头看了一下阿玉的办公室，转身上车。被大雪覆盖的大地上留下两道难看的车辙。 向书记什么时候走进阿玉的办公室“小刘，你把前几个月的信访汇总情况给我看看” 阿玉从低沉的情绪中回到了现实：她还在综治办，各种各样的扯皮、信访的事项等着处理。 15.公开选拔 一 年底的阿玉很忙，据她自己统计，年前一周接待来访的群众23人次。每天让阿玉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打结了，好在过年期间没有人给阿玉打电话，证明没有紧急事件。 阿玉还没有在年的味道中醒过来，就又要上班了。 向书记已经跟阿玉和韩主任相当熟悉，经常一副向韩主任请教的样子，对阿玉则是从各方面关心，甚至要给阿玉介绍男朋友。综治办似乎也回到了前期的和谐氛围。阿玉不禁感慨领导就是领导，团结人的手段是如此高明。 但是似乎有有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每次下村处理事情，只要向书记参加的事情，韩主任都让阿玉一字不落的记录好。 让阿玉感到高兴的是，全国“两会”期间，归镇没有去北京上访的，听韩主任说，三水乡有个人去，让县委书记大发雷霆，命令他们去赶紧将人接回来。阿玉在心里想三水乡的干部要少一个月的工作奖励了。 时间似乎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进入的五月。春天还没有走远，夏天也还没有走近。四处都是绿枝红花，偶尔枝头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叫着，一切都是那么舒适。 阿玉的头发剪短了，感觉更清爽了。 周末的阿玉总是待在归镇，与黄晨她们也渐渐联系的少了，或许都要忙自己的事情，很多时候也想不起联系。 没有什么娱乐场所的归镇，宁静中带着一种让人看不见未来的恐慌。闲的时候，阿玉就写写诗歌，写写散文，日子倒是过的很快。 然河边的树木郁郁葱葱，阿玉每天下班了都会沿着然河走一走，一个人的行走更适合思考。 阿玉走在路上想着上午看到的一则通知，县里马上要组织开展公开选拔科级领导干部，条件是参加工作满2年，年龄35岁以下。 阿玉是不符合条件的，何程晨符合条件，看见他这两天都在忙着找资料搞复习。 这次公开选拔上的人都是安排在乡镇的班子成员，这也是一道门槛。乡镇的很多人也许工作一辈子也就只能混个副科级，有的连副科级都混不上。比如韩主任就是如此，这是他的伤心事，阿玉是提都不敢提的。 公告出来后，韩主任在办公室发了好久的牢骚，阿玉不敢吭声，也不敢搭话。 阿玉正在走着走着，突然何程晨从旁边走出来，吓了阿玉一大跳。 “你不是去组织部报名了，报上了吗”阿玉问道 “报完了，回来了啊”何程晨答道 “报的人多不多”阿玉边走边说 “还是很多的，这次范围广，事业单位的也能参加报名”何程晨愤愤的说到“一点都不公平，考公务员多难考，考事业单位多简单，现在却要在同一参加考试，应该只在公务员范围内搞公开选拔”。 “可能有组织考虑的原因吧”阿玉想了想说 “什么原因，有些领导的子女考公务员考不上，就采取各种方式进入事业单位，现在只要公开选拔上成为领导干部，身份就自动转为公务员了，还是领导”何程晨越说越激动。 “好了，好了，你别愤愤不平了，好好准备考试再说”阿玉劝道。 “你们这一批录用的有几个人都报名了呢？”何程晨望着阿玉说 “不会吧，他们怎么会有资格”阿玉问道 “有的是考公务员之前是老师、三支一扶的，那都算工作经历的”何晨程解释道 阿玉有些愕然，明显又要跟别人拉开差距了。 会有哪些人参加呢？阿玉很想知道，但是又羞于询问。 迎着然河的风，阿玉感觉风有些大，让她难以抵挡，她将外套裹了裹。 何程晨似乎看出阿玉的心思“你不想知道有谁报名了” 阿玉笑了笑“有谁啊” 何程晨说“我也没有看见名单，就是去报名的时候遇到了楚坪的一个，叫什么熊哲，哎，你打个电话问下白文不就知道了，他在公选办帮忙”。 阿玉突然意识到何程晨来找自己的目的了，但是她并不想拆穿他的真实意图。 听说白文现在在组织部很受欢迎，跟班学习满了估计就要直接安排在县直某个单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不必苛求他人与自己的道路相同，可以尊重他人的选择，但是并不意味认同。 阿玉的性格决定了她不可能给她打这个电话。 阿玉望着何程晨笑了笑“你还是好好准备考试吧，管那多”，接着就直接向前面走了。 回到宿舍楼时碰见了郭镇长，因为郭是分管计生等工作，与阿玉的工作交集不是很多，阿玉打了声招呼。 “小刘，你散步回来了啊”郭镇长笑着问阿玉 阿玉微微笑了一下“是的，郭镇长出去啊” 郭镇长点了点头，然后下了台阶走了，阿玉站在台阶上远远的看着郭镇长和曹委员还有几个人一起往杏村宾馆去了。 天空有些阴沉了，阿玉突然想到，郭镇长怎么知道自己每天去散步。台阶边的几颗柑橘树随风舞动，沙沙作响。 16.公开选拔 二 清晨的风伴随浓烈的然河水汽扑面而来，阿玉顿时觉得心情是愉快的。拖地、打水、擦桌子每日的必修课，阿玉认真的做着。阿玉突然想到自己上次出去培训回来见到的景象，用一个词来形容，不堪入目。韩主任有次很感慨的对着向书记说，办公室还是要个女同志啊，呵呵呵。想到这里阿玉的嘴角不禁带着笑意。 门口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小刘” 阿玉回头看原来是办公室主任李明玉，今天还特意戴了副黑框眼镜，显得特别有精神。 “什么事，李主任” “今天上午你来给我帮半天忙，我已经给向书记和韩主任说了”李主任说道 其实细看李主任还是个很清秀的人，但是神色中总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自傲，据说现在在读在职研究生。 阿玉拿着拖把走到门口“那好，一会向书记他们来了，我就上去”。 李主任边走边说“那你快点”，转身就上楼。 阿玉看见韩主任来了，把情况说了一下，韩主任一边倒水一边说“你去吧，李主任给我说了的，说是今天参加公开选拔的人员到归镇实地调研，回去现场撰写调研报告，是考试的内容之一” 阿玉说“那我先去办公室了啊” 韩主任头都没有抬说道“你去吧” 阿玉来到李主任办公室，他正在看文件。 “李主任” “噢是小刘啊，我把情况简单的给你说一下，今天公选的参加对象要到我们这里来搞一个调研。”李主任停顿了一下“曹委员要与组织部的对接，我呢要负责安排后勤，所以路上的带领以及调研现场的沟通协调需要一个人，所以呢请你来给我们帮个忙” 阿玉心里想办公室不是还有人吗，干啊找我来，口头还是说“领导安排就是”。 李主任似乎看出了阿玉的心思“我们也考虑了一下，因为你呢胆子比较大，面对大场合还是不会怯场，所以黄书记专门说让你参加” 阿玉赶紧说“感谢领导给这次锻炼的机会” 李主任笑了笑，然后递给阿玉一张纸，参加调研人员名单，也就是参加公选人员的名单。 李主任又说“因为何程晨是参加对象，所以你要注意保密，关于是哪几个参观点都不能提前透露给他。其他参加人员也一样” 阿玉郑重的点了点头 阿玉突然想起几个重点的事情，抬头问道“参观的几个现场和车辆安排，是我直接联系吗？” “这个是方案和流程，你看看，这个是机密，不能给任何看的”李主任再次叮嘱道“车辆是组织部带了大车，其他的你就根据方案了做好准备” 阿玉点点头说好的。 “现在8：30，他们大概9点左右到，你先去准备吧” “好”阿玉答应着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做准备工作，先给几个现场点联系，没有说事由，又将几个现场点的情况打印出来便于现场解说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对于名单上那些熟悉的名字，阿玉没有时间去想缘由。 一切准备就绪，随着三辆大巴车驶进归镇政府大院，阿玉开始她的工作。 上车清人，下车解说，安排解答。。。。。阿玉忙的没有时间喝上一口水，也没有顾得上跟任何熟悉的人打招呼。 中午吃完饭后，所有的人员乘车离开了，阿玉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感觉口干舌燥、眼冒金星。一口气喝下一大杯水，才感觉好一些。 下午上班的时候，阿玉将相关的材料交还给李主任，刚走进他的办公室，发现曹委员也在。 “小刘，上午辛苦了啊”曹委员说到 “呵呵，还好，领导也辛苦啊”阿玉勉强笑了笑 “我就说小刘不错，大事面前是不慌，黄书记看人还是很准啊”李主任在一旁说道 “今天组织部的领导表扬你了”曹委员望着阿玉说 阿玉突然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得憨憨一笑。 “你们忙，我先下去了啊”阿玉赶快找了个话由 “你去吧”李主任说道 阿玉退出李主任的办公室，顺便将他们的门关上 “熊哲、何程晨、李丹丹、胡明。。。”阿玉的心里反复出现着这些人的名字。他们现在应该在奋笔疾书吧。 谁能脱颖而出呢？ “凭什么我没有签字，你们就判我离婚了，我不服。。。”阿玉的思绪被一阵大嗓门给打断，听这个熟悉的声音，阿玉头开始疼了，第几次来了，阿玉都不记得了。但是有个规律，一般她来闹，必定是手中没有钱用了。什么时候是个头，维稳维稳，真是要命。 17.公开选拔 三 公选笔试成绩揭晓的那天下着大雨，街上都成为一条条小溪，阿玉几乎是趟着水过来的。在门口遇见何程晨，他很高兴的跟阿玉说，“我进面试了”，脸上的笑容在明亮的雨水衬托下，非常显眼。 其实阿玉一直与何程晨的关系一般，但是她一直没有想通的是，按说何程晨是选调生，应该组织部重点的关注对象，为什么好几年了还在乡镇呢。跟他一年的选调生有的都已经是副科级领导实职了。 阿玉一边抖雨伞上的水，一边说“那恭喜你啊，面试取得好成绩” 何程晨说“呵呵，希望啊” 两人边说边走进入政府大楼。 阿玉走进办公室打开新城党建网，一般的公告公示都在这个组织部的网站。 进入面试的人员里面排名第一的居然是熊哲，阿玉再次对这个人产生了好奇。 下雨天的综治办是很清闲的，谁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雨从山上下来，即使有矛盾也得等到雨停的时候。 连续几天的大雨，归镇几乎就像在雨水中笼罩，但是各种不安的气氛都笼罩在大家的头上。雨越大，山体滑坡的几率也越大，交通事故发生的几率也越大。各联村干部每日都要联系所联系的村，做好一切的防控措施。有的干部干脆就住在村里，特别是是几个危险点的。 越是大的情况，维稳越是重要，要预防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为阿玉没有联村，所以被抽调到办公室，便于掌握情况。 面试成绩公告的这一天，阿玉没有关注。因为归镇的雨已经越下越大，电闪雷鸣，风呼啸而至，所有的联村干部都进村了，偌大的政府楼空荡荡的。 根据前几天各村反馈的情况，有几个村的滑坡体已经发现变形。阿玉根据记载又联系了一遍这几个村。 到下午五点时，阿玉的电话陡然想起，一看来电，阿玉马上感觉到了事态紧急，李村的滑坡体有石头滚落迹象，可能要发生滑坡了。 阿玉想层层报告来不及了，咬了咬牙，直接给黄书记报告情况。黄书记听了后马上说“你通知李主任、郭镇长还有国土的，现在到政府门口，我们直接去现场。你晚上就在办公室值班，有情况随时电话通知我”阿玉顿时感觉事态的严重“好的”。 雨越下越大，能看见街上的雨水如同奔涌的河水，沿着山坡注入然河。 一个晚上阿玉没有睡觉，当然归镇的干部没有几个睡觉的。 李村的滑坡体坍塌，掩埋了5栋房子，但是没有人员伤亡。黄书记挨家挨户的做工作，将他们转移出来并安置妥当。最后一户人家刚离开滑坡范围，滑坡体坍塌。 第二天，久违的阳光出来了，经历了几天暴雨的归镇，树木都是东倒西歪，街上积满了淤泥，归镇几条乡村道路和县道被山上滚落的石头堆满，交通基本中断，好在还有客船。 领导们都在村里全力救灾，核查灾情阿玉没有参加，因为要排查各种矛盾隐患。 何程晨突然走进阿玉的办公室，所有的人都很忙，但是何程晨例外，他每天按时上下班。 “你忙不忙”何程晨坐到阿玉办公桌对面 “嗯，有点,什么事啊”阿玉一边在电脑上汇总排查情况，一边问 “这次没有考上”何程晨沮丧的说到 阿玉停下望了一下他“成绩都出来了吗” “都出来了，哎，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何程晨满腹牢骚的说道 “没事，还有机会啊”阿玉安慰他 “机会很少了，你先忙吧，我走了”何程晨起身离开“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别的办法，阿玉想，什么别的办法呢。 天气晴好了，在暴雨中受灾户之间的矛盾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有说自己得到的受灾款少了，有的说自己受灾的物质核算错了如此总总，阿玉一直跟随工作队挨户处理。 在这个期间，据说公开选拔的人选已经完成考察、公示马上要分到各个乡镇。 据说分在归镇的是一个美女镇长助理，据说熊哲任团县委副书记，没有下乡镇。 一个月后，据说的总总变为现实。 阿玉多了一个室友，杨镇长。 18.轮岗 杨镇长和阿玉一起到达大楼时，碰见了黄书记，黄书记看起来气色不错，穿了双高跟鞋，一条黑白条纹的连衣裙，头发竟然剪短，并染了点黄色。 阿玉忍不住夸了一句“黄书记，您这衣服好漂亮啊，越发年轻了” 黄书记微笑的说“没你们年轻人漂亮啊” 杨镇长望着黄书记说“黄书记穿什么都年轻，漂亮” 阿玉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黄书记似乎没有在意，跟她们俩点了点头，就上楼去了。杨镇长也紧随其后。 阿玉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又要让自己多条心眼了。 “小刘，你一会去党政办把我们的文件拿回来”韩主任说道。 “好”阿玉答应着 “小刘，你上午把这几个月综治办的工作写个总结，还有要提请镇委解决的事情都一并汇总，下午开班子会”向书记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好”阿玉答应着 阿玉摆了摆头，深深的呼了口气，摆脱不好的想法“努力工作吧” 拿文件、写材料。 “噼里啪啦”电脑的键盘开始响起节奏。总算是按时完成，向书记又提出修改意见。 阿玉中午吃完饭后根据向书记的修改意见进行修改，然后放在向书记的桌子上。 向书记开完会后，将韩主任和阿玉喊到办公室。 “今天班子会上，曹委员建议将全镇的年轻干部来一次轮岗，”向书记说道，又看了一眼阿玉“他们拟了初步方案，将小刘轮岗到党政办” 韩主任没有说话，看的出来他很恼怒。 阿玉也没有吭声，这个时候什么样的表态都不好。 向书记看他们都没有作声“韩主任，你什么意见啊” 韩主任愠怒的说到“你们班子会都决定了，我能说什么，有意见又怎么样” 向书记说“黄书记的意思是征求一下意见，再具体实施” “征求意见不是走个过场吗？轮岗到我们综治办的是谁”韩主任问道 “怎么是走过场呢，还是要听取你们的意见”向书记解释道 阿玉坐在那里想“征求我的意见才是走过场”她依然端坐着没有吭声。 “方案上是说将办公室的楚林轮岗过来”向书记说道 韩主任顿时楞了一下，看着向书记“你要是愿意要他来，就让他来吧” “小刘，你自己怎么看”向书记又微笑着看着阿玉 阿玉忍了下说“我在综治办工作也挺好的”别的话阿玉也不能说。 刚好阿玉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阿玉赶忙站起来说“我去接电话”转身就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韩主任回到办公室，把笔记本扔在桌子上。在一旁默默的吸烟。 阿玉的嗓子已经快被烟味熏出慢性咽炎了，可是阿玉也不好说，只能是忍着。 “小刘，你愿意去党政办吗？”韩主任突然问道 阿玉心里是想去的，轮岗至少让自己得到多方面的锻炼，当然也希望改变一下自己的处境。 但是面对试探性的提问，阿玉其实是不好回答的。 “呵呵，我在综治办也待惯了，都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党政办的工作”阿玉小心翼翼的答道 “向书记同意让你去党政办，说是让你多锻炼”韩主任面无表情的说，接着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他是什么意思，我是知道的” 韩主任像是下定决心将烟灭掉，走出办公室，上楼了。 两天后，全镇年轻干部轮岗，但是没有阿玉什么事情，阿玉继续呆在综治办，但是综治办多了一个新成员，楚林 阿玉微微叹了口气，这就复杂了。 19、冤枉 然河悠悠，橘林深深，太阳下的归镇显得格外的宁静。似乎在转眼间，阿玉来到归镇已经一年了，用专业用语是一年试用期已经满了，该正式任职了。 杨镇长已经没有和阿玉住一间宿舍了，她调离了归镇，到三水乡任宣传委员。一年的时间里，许多人来了又去。 白文的试用期刚满，他就正式调县委办公室工作，据说是给县委书记当秘书，阿玉有时候想想，他还是挺适合的。白文的人生似乎是在节节攀升中，而阿玉却没有任何变化。 “小刘”韩主任喊道“有份文件要送到群工部，你送过去吧”。 “哦，好”阿玉走到韩主任身边准备拿过文件。 “在楚林那里”韩主任又说到 “楚林，向书记看过文件了吗？”韩主任转身问楚林 “应该是看过了，我给他拿过去了的”楚林一脸的谨慎 “好，那你把文件给小刘，让她带到县城去”韩主任不耐烦的说 阿玉拿过文件，是用信封装着，没有封口，顺手放进自己的包里。 但是，阿玉总感觉楚林的眼神有些异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想着很久没有去县城了，阿玉决定这个周末在县城玩两天，也是放松一下心情。黄晨已经约了阿玉几次，阿玉都没有去，也许是有点不愿意去吧。 到县委群工部的时候，具体办事的人不在，阿玉就将信封放在他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那里。 办完事，阿玉在县政府招待所登记住宿，黄晨还在路上，还没有到。 拿出随身携带的书，躺着床上看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天黑。 黄晨似乎还没有来，阿玉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很吵，黄晨说她在那个路的烧烤店吃饭，喊阿玉也去。 阿玉放下电话，想了想，还是要学会融入群体之中，决定去。 到达烧烤店的时候，看见黄晨、白文、熊哲还有几个阿玉不太熟悉的人，黄晨看见阿玉，赶忙向她挥手，阿玉走过去，坐在黄晨旁边。 “你真是难得来哦，一天到晚闷在归镇干什么啊？”黄晨嗔笑地说道 “我这不是来了吗”阿玉打了个马虎眼 “这几个人你都认识吧，白文，熊哲”黄晨又指着一个穿红色t恤的男人说“这个是梅河镇的王委员，他旁边的那个是坝头镇的郑委员” 阿玉分别跟他们点了个头表示打了招呼。 这几个人都是上次公选上人员，黄晨和白文跟他们似乎都很熟悉。当然白文也是别人要熟悉的对象。 熊哲倒是阿玉从那次培训后再见到他，望着熊哲笑了笑。 “喝酒不，来瓶啤酒”白文问道 “不喝吧，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玉面无表情的说了一下 “服务员拿瓶凉茶来”熊哲在一旁说道 “你上次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上去截访，真是服了你”熊哲一边笑一边给阿玉倒凉茶。 阿玉颇为不好意思“上次是情况紧急，实在是不好意思呢” “你们什么时候一起上过街”黄晨和白文都瞪大眼睛望着他俩 阿玉顿时觉得无奈，又被误会了。 白文晚上一直在喝，他走到阿玉旁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啊”，然后一口气喝完一杯酒，阿玉望着他，夜晚的风有些微凉，倒了一杯酒在杯子里然后说“其实没什么，你也没有做错”阿玉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眼角似乎有些泪花。 是的，每个人的人生路要靠自己而走，阿玉能够理解，因为这就是社会。 熊哲坐在一边看着阿玉和白文，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迷茫。 许多事情也都在酒中一饮而尽，不必再言说。 吃晚饭后黄晨提议去唱歌，阿玉不想去了，她想一个人走走。 熊哲说他送阿玉回去了再过去找他们，阿玉坚持不用。 阿玉不想让人家产生误会，世上本无事，只是有心的人多了，事情就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玉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一看来电是韩主任。 “小刘，你在哪里”韩主任在电话里问道 “我在县城，韩主任有什么事情吗”阿玉想大约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你马上回来，有事”韩主任焦躁的说道 阿玉想，发什么什么事情了，要是有上访的也该是阿玉在县城等他啊。阿玉一边收拾，脑海里在闪现无数种可能。 一下车，阿玉就直接到了办公室，一进去发现楚林也在，韩主任不在，阿玉给韩主任打电话说我到办公室了 “怎么回事，楚林”阿玉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楚林的眼神有些闪烁 一会韩主任和向书记都来了，看他们是从楼上下来的，大约是从黄书记那里来的 韩主任和向书记一进门就将门关上，坐下将本子放在桌子上。 “小刘，你周五将文件送到群工部了吗？”韩主任问道 “我送过去了啊，那个李主任不在，我就放在他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那里了，姓陈”阿玉脑海里飞速的转着，一边回答 “那个文件你看了没有的”向书记问道 “我没有看”阿玉疑惑的答道 “里面是关于重大信访事件的报告，以及我们镇委的处理意见，但是里面有一条是我们没有讨论通过的，要重新制定的文件”向书记眼神颇为犀利“现在信访当事人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这个文件复印件，举报到市里面去了。”向书记颇为恼怒的说道 阿玉完全不知道从何听起，因为向书记说的这个信访案一直是向书记和楚林跟的，阿玉并没有过多的参与。 “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阿玉说道 “你在整个事情过程中，为什么没有将材料送到李主任手中，而是转交，信封也没有封口”看向书记的样子颇为生气。 阿玉完全不能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中间一定有什么缘故。一时间觉得理不出头绪，阿玉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楚林的神色一直很慌张，不敢看阿玉，只是埋着头。 “如果出现重大的事故，你要承担责任”向书记说着，望了一下韩主任 “向书记，现在不是要谁承担责任的时候，要怎么将这个事情处理掉。我相信小刘只是流程上的失误，但是，传出去的复印件不见得是因为小刘而造成，这个文件经过那么多人的手，包括送之前，我专门问了文件你是否看过，小楚确认说你看过了，才让小刘送去的”韩主任嗓门不禁大了起来。 “我只说我将文件送过去了，向书记不一定看了”楚林小小的声音说道 阿玉瞬间觉得自己成为了一只被冤死的鸟儿，但是也是自己的疏忽，被人当成了替罪羊了。 阿玉沉默不语，泪水却在自己的眼眶中打转。 “这个信访案，韩主任和刘玉来具体处理”向书记说完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阿玉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在那一瞬间阿玉觉得自己很累。 人心的复杂多变，让阿玉觉得无所适从。 既然无法改变现状，就直面问题。 “小刘，你明天跟我去市区”韩主任说道 “嗯” 经过阿玉和韩主任三天的沟通，处理，总算将这个事情处理完成了。当然也追问到了信访人从哪里得到的复印件—归镇政府打字室，就在桌子上拿的。到底是谁放在哪里的，无从得知，但是信访人什么时候来政府，是有人知道的。 等到阿玉回到归镇的时候，试用期转正的任职文件下来了，同其他轮岗的人员的任职文件一起：何程晨，归镇纪委副书记；楚林，归镇综治办副主任；刘玉，归镇团委副书记。。。。。 韩主任看着这份任命文件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人默默的抽了一根烟。 这份文件意味着楚林和韩主任是平级的，因为韩主任也是综治办副主任。 20.双领导 下班后的阿玉又一个人默默的顺着然河走着，沿河的树叶开始有了黄的，叶子随着风沙沙作响，一路上碰见几个村里的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有跟阿玉打招呼的，阿玉也挥手回应。但是随后又依然默默的走着。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韩主任似乎对工作的热情不那么高了，每天都是按时上下班，更多的时候是向书记直接安排楚林和阿玉做事。有时候楚林也安排阿玉。 终于有一天韩主任对阿玉说“小刘，我可能要调整岗位到经济发展办了” 阿玉有些愕然，但确实不知道怎么接话。 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我就这样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两天后，韩主任任经济发展办副主任。 接下来的日子阿玉想不出什么方法来面对，阿玉在心里想，要是早知道这样的结果，轮岗的时候就选择离开了。 可是时光不会倒流，任何的选择都是自己做出的，或者你本就没有机会自己选择，既然是这样的事实，那就只能坦然的面对。 县里明确提出镇团委书记是由班子成员兼任，归镇的团委书记由副镇长郭树文兼任，换言之阿玉也是他的下属了，但是阿玉还是在综治办。 “小刘，你将这个材料写一下”向书记拿过来一个文件夹“要按时上报啊” 阿玉打开一看，上报截止日期11月28日，还有两天的时间可写。“还好、还好”阿玉松了口气。 正在阿玉埋头写材料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一看是郭镇长。 “小刘，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郭镇长在电话里说道 放下电话，阿玉马上到二楼郭镇长的办公室。进去的时候郭镇长正在打电话，示意阿玉先坐。 郭镇长挂了电话后给阿玉到了杯水。 “小刘，是这样的，团县委后天要到我们镇中学搞一个少先队的活动，我们要准备一下”郭镇长慢条斯理的说道 “后天来”阿玉诧异的说到 “是后天，怎么了”郭镇长问道。 “没怎么，没怎么”阿玉赶忙说 晚上得加班了，阿玉在心里想着 “那好，那我们把要准备的工作对一下” 阿玉打开工作笔记本记录 一转眼一个上午过去，根据安排阿玉下午要去学校做前期的沟通和安排。 阿玉赶忙下楼到向书记办公室，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 阿玉回到办公室问楚林“向书记不在啊” “他去村里去了”楚林头也没有抬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阿玉焦急的问道 “下午吧” 阿玉拿出手机给向书记打电话，电话关机。 “楚主任，明天团县委要在中学搞个活动，我下午要到中学那边安排一下，下午向书记回来了你帮我给他说一声”阿玉笑着跟楚林说道 “嗯”楚林鼻子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阿玉拧着包包便出去了。这个楚林，自从韩主任离开综治办后，这个副主任的架子是越来越足了，不时在阿玉面前摆下谱。有时候向书记安排给他的事情，他居然安排给阿玉。 阿玉在心里愤愤的说道“真把自己当领导了”，埋怨归埋怨，自己也无法改变这个局面。 正在学校布置场地的时候，阿玉接到向书记的电话“小刘，你在哪里” “向书记，我在中学，主要是团县委后天要到我们镇上搞个活动，郭镇长安排我在这边布置一下，我中午给您打电话，您电话关机了，我跟楚主任说了的”阿玉快速的说道 “哦，这样啊，你的材料写完了没有”向书记不温不火的问 “还没有写完，我下午忙完这边的事情了，晚上加班写” “哦，好，你明天上午把材料给我看看”阿玉似乎能看见向书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好” 挂了电话，阿玉不禁有些恼怒，这个楚林当真是。。。。 加班、加班，阿玉办公室的灯亮到半夜。 总算是把材料赶完了，阿玉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收工，回宿舍。 走出办公室的门竟然碰见了黄书记。她也在加班。 “黄书记好”阿玉笑着跟黄书记打了个招呼 “咦，小刘啊，才加完班啊，在忙什么？”黄书记一脸温和的笑 “就是综治办要报的材料，这两天要报。”阿玉轻声说着 “哦，不是还有两天吗，我看过文件了的啊”黄书记有些疑惑的问道 “后天团县委要来我们镇搞个活动，郭镇长安排我在筹备。所以白天没有时间弄。”话一出口，阿玉有些后悔。 “哦，是这么回事啊”黄书记拍拍阿玉的肩膀“比较辛苦啊” 阿玉感觉心里一暖，毕竟还是有人知道自己的辛苦“没事，还好” 第二天一大早，阿玉将材料放在了向书记的桌子上，便去归镇中学，郭镇长一起。 刚到没多久，阿玉的电话响了，向书记 “小刘，你回来一下，这个材料我改了一下，你再修改一遍” “哦” 还没有等阿玉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了。怎么办？怎么办？ 阿玉转了几个圈，下定决心走到郭镇长旁边“郭镇长，向书记让我回去把综治办的材料改一下”阿玉没有往下说 “这边怎么办，你跟向书记说一下”郭镇长有些不高兴 阿玉面带难色的跟郭镇长说“这。。。要不然您跟向书记说一下，你们都是领导好沟通些” 郭镇长略一思索拿出电话“黄书记，我是小郭，是这样的。。。。”他拿起电话边打边说 “不是吧，他给黄书记打电话，这不是让我坐在火山口吗？”阿玉苦笑着 “小刘，这两天综治办的事情你就别管了，黄书记会跟向书记说的”郭镇长走过来一脸高兴的说 “我还要不要给向书记打个电话说一声？”阿玉小心的问道 “不用，向书记会给你打电话说的”阿玉突然发现郭镇长也是让人难以捉摸。 阿玉的电话响了“小刘，你把材料的底稿给楚林，由他来改。这个事情就交给他了，你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就赶快回来，我们这里人少，你的工作重点还是在综治办”向书记的话听起来是平平淡淡，但是阿玉深知里面不一样的含义 “到底是谁出的主意让我这样两边挂着”阿玉在心里恨恨的想着 21.谁靠的住 团委的活动如期举行，阿玉忙前忙后，脚不沾地。团县委书记是一个美女，以前是老师，转行到公务员系统，但是进步非常快。熊哲没有来，是另外一个团县委副书记程璐。团县委在县一级来说都是诞生政治新星的地方，因为他们的进步都是非常快的。 活动刚结束，阿玉和郭镇长陪着团县委书记他们在杏村宾馆吃完饭并送走她们。阿玉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回到办公室的阿玉感觉浑身都没有了力气，精神的高度紧张和体力严重透支让阿玉的头猛烈的疼痛起来。 一个人静静的趴在办公桌上，阿玉想就这么静静的趴在，谁也别来打扰。 楚林去县里报材料，没有人来上访。综治办是难得的安静，阿玉在这种静谧中进入了梦乡。 “砰”的一声开门声让阿玉猛的坐了起来。 进来的是向书记，他的神情很是焦急。 “小刘”向书记的声音很大 阿玉蹭的站了起来 “出紧急事情了，那个老徐又出去了”向书记用非常快的语速说着 老徐就是徐宏发 阿玉顿时精神紧张起来，“他什么时候走的啊” “刚才村里打电话来的时候说他不在家里了，他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你分析一下他的可能性”向书记颇有点依赖的神情。 阿玉在心里叹道，许多人都是在要办事的时候想起能办事的人的好，平常的时候却被人家的溜须拍马哄的团团转。 虽然向书记到综治办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前期大部分的事情决策都是韩主任做出的，他单独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还是很少。 “在归镇的几个出口放人守住，另外县城的两个客运站马上要派人去”阿玉肯定的说道 向书记听了阿玉的话之后，似乎整个思路打开了 他马上拿起电话给黄书记报告情况，并对人员的抽带进行了安排。 县城这一时也赶不过去，阿玉提醒向书记“楚林在县城” 经阿玉一提醒，向书记让阿玉马上给楚林打了个电话。 阿玉打了好多遍，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向书记非常恼火“这个家伙搞什么去了，电话也不接” 县城没有人怎么办。 阿玉脑子飞速地转着 “看其他部门还有谁在县城，让他们去，我们把照片发给他们”阿玉对向书记说道 “你有徐宏发的照片？”向书记疑惑的问道 “以前就为了怕出现这种情况，我们把他们身份证上的照片弄了电子版过来了，我和韩主任手机上都存了的”阿玉快速的说着，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提韩主任是很不合适的。 向书记似乎没有时间在意这个事情 他又通过办公室了解到有3个人在县城办事，马上电话通知她们，并让阿玉将徐宏发的照片发过去。 等这一切安排妥当后 阿玉小心翼翼的对向书记建议道“我们综治办的得有人去县城，怕他去县政府闹，要不然领导要挨批的，从以往的经验看，从村里发现到现在，估计徐宏发已经出了归镇” 阿玉的经验是，建议要提但是决策还是要让领导决策。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县城，那镇里不用管了”向书记有些诧异 “镇里的安排要依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请另外一个领导统筹一下”阿玉后面的话没有接着说 “行，这里我请曹委员来负责一下”向书记思考了一下“我跟你都去县城” 阿玉马上收拾出徐宏发的相关处理情况，放进包里，等到向书记安排完了后，两个人坐车去县城。 路上，向书记又让阿玉给楚林打电话，打了好多次，都没有接。 最后向书记又打，总算是接通了。 “你在搞什么啊，电话都不接”向书记对着电话咆哮道 “开会，开什么会，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你马上给我出来，到客运站去守徐宏发” “你不认识这个人，你到综治办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认识，我看你平常都在忙什么啊” 阿玉看向书记的神情似乎是恼怒到了极点。 这是阿玉第一次看见向书记这样的失控的状态，也可以想象到楚林此时无比低沉的神情。 “小刘，你把照片发给楚林”向书记的语气尽管还是很焦急，但是没有了发怒的情绪 “好”阿玉答应着，一边将照片发给楚林 楚林为什么一直没有接电话，阿玉也很想知道原因。 经过一段艰辛的寻找，终于在距离车站不远的小巷子将徐宏发找到。 这场侦查与反侦查的活动算是结束了，接下来是采取劝、架、谈各种手段，终于将徐宏发弄回了归镇。 回来的路上，另一名参加的同事满腹牢骚的对阿玉说“那个楚林跑到组织部闲聊，害的我们替他办事” 阿玉赶紧对他表示感谢，帮了综治办大忙。 等到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了后，向书记让阿玉把参加行动的人员都约到杏村宾馆，安排他们吃个饭，以表示感谢。 饭桌上，向书记带着阿玉和楚林向大家敬酒表示感谢。 桌上，楚林几次向向书记敬酒都被他各种无视和借口推了回去，向书记专门跟阿玉喝了一杯。 阿玉放下杯子，看见楚林望向她的神色颇为阴郁。 阿玉转头看了看向书记，他正跟曹委员聊的很火热，两个曾经竞争的人关系看起来居然好。 “没有人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很多看似绝路的处境，往往会柳暗花明。许多不曾显眼的裂缝，随着时间之风的吹动，缝隙逐渐变大，终究会断裂。。。。生活就是要懂分寸、知进退。”阿玉在日记中写道。 22.空降 年底的各种报表、会议、文件材料将阿玉层层淹没，阿玉没有了上班下班之分，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宿舍、办公室、食堂 清晨的归镇被一圈圈的雾包围，山中的宁静更衬托出了这种飘逸的美。 阿玉近来有了一个新爱好，登高望远，也有了一个同行者—新来的室友徐睿。她是新录用的公务员，分配在计生办。另外一个男孩分在党政办。 阿玉觉得登高望远能让人心胸开阔，能够对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淡淡一笑。 “刘姐姐，去吃饭啊”徐睿特有的嗲嗲声音在阿玉的耳边响起 阿玉回淡淡一笑“好了，你先去，我把这个收拾好了就过来” “我等你” “你快去，一会去晚了，你爱吃的炕土豆就没有了”阿玉一边收拾一边说着 “那你快点啊”徐睿催促着 “走吧”阿玉拿起饭盒和徐睿走进食堂 阿玉突然感觉有好久没有看见何程晨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只是仿佛听说他去市里参加纪检干部培训去了。 吃饭的时候，阿玉看见向书记和曹委员在一起低着头说什么，看起来两个人都不是很高兴，向书记还长长的叹了口气，曹委员拍了拍他。 吃过饭，阿玉没有回宿舍，还有几个报表没有汇总出来。本来根据分工应该是楚林来负责，向书记安排时他点头连声答应好好，一转头就扔个阿玉。 阿玉就是满腹的牢骚也不愿跑到向书记面前去说，毕竟还在一个办公室，阿玉不想将关系弄的太僵。 有时候想想楚林三十一、二了还在乡镇混，连个部门负责人都没有明确，阿玉又有点心生同情。所以能忍则忍了。 向书记居然也在办公室，听见他在打电话 “是真的。。。常委会研究了。。。哦。。。好。。再见”断断续续听见这几句话，听得出来向书记最后的语气很是失望。 阿玉埋头计算着数据，办公室的门被风吹开，“吱呀”一声吓了阿玉一跳。 一回头看见向书记进来了 其实细细看向书记还是很年轻的，除了这个肚子略微有些中部崛起以外，在阿玉的印象中向书记的年纪比楚林要小一点，但是一个“书记”的称呼，生生让别人在无形中将他的年纪加大许多。 “中午怎么没有休息”向书记问道 “还有些报表没有弄完”阿玉停下手中的笔，笑着说 “我不是安排楚林去做的吗？”向书记拿起阿玉桌上的表格说道 “呃，楚主任可能有别的事情忙不出来，让我帮忙弄下”阿玉赶忙解释 向书记颇具意味的看了阿玉一眼，“哦，这样啊” 放下表格向书记说“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这个楚林，真是。。。唉” 说着他就出去了。 看起来他的情绪不太高，阿玉在心里想道。 下午在开联村干部会的时候，阿玉意外的看见了何程晨，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会上各部门将近期联村的工作重点交代了一下，也就散会了。 阿玉跟何程晨一起下楼 “出去这么久，干什么去了”阿玉笑着问道 “培训了一段时间”何程晨回答道 到了何程晨的办公室门口，他把阿玉拉到一边说“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阿玉一头雾水 何程晨打开门，让阿玉进去，关上门 “你干什么啊，别人还以为我们俩有什么秘密活动呢”阿玉开着玩笑 “我们镇长马上要来了”何程晨故作神秘的说 “真的吗？谁啊？”阿玉一脸惊讶 “据说是从县委办下派一个副主任，这下向书记他们几个副职要郁闷了”何程晨一脸的得意 “你怎么知道的”阿玉疑惑的问道 何程晨压低声音“我在市里培训的时候，听别人说的，后来我又打电话问了白文” “那白文怎么说” “他没有肯定，但是也没有否认，只是笑了一下” 那大概是真的了，阿玉想着，忽然又想到白文越来越老练了。 阿玉离开何程晨的办公室，带着满腹的猜想下楼回到办公室。 “小刘，你帮我把这个材料弄一下吧”楚林拿了一张薄薄的纸扔到阿玉面前。 阿玉仔细一看—上报部门工作总结的通知 阿玉拽着这张纸，突然很想骂人，明明向书记签给他的，又转手给阿玉。心中的怒火快要压抑不住了。 阿玉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没有作声，将楚林给的这张纸放在边上。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看见楼上的房子在做清洁，以前镇长住的那间。 看来新任镇长马上要来了，阿玉想着 一周后的午后，两辆黑色的汽车进入归镇政府大院，看车牌就知道一辆是组织部的车，一辆是县委办的车。 召开干部职工大会，介绍新任镇长任彬，带着黑色边框眼镜，个子较高，身材中等，大约40岁左右，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精干之气。 阿玉看见坐在主席台上的向书记面无表情，曹委员一直埋头记录，或许他不想让大家看见他的神情。 恍惚间，许多人的神情让阿玉感觉到说不出的压抑。 23.立威 时间施施然的前行，全然不顾各类人员的辛苦。当然工作有苦乐不均、事情有轻重缓急。在整个机关大楼，晚上亮灯的总是那几个办公室，阿玉的办公室就是其中一个。当然还有一个办公室从近两年来第一次亮起，每天晚上都会亮灯。 最近的一段时间，黄书记也少有的按时在食堂出现。 任镇长总是一副温和笑容，对谁都是客客气气，但是谁都知道领导是客气，下属可不能真把领导的客气当真实。 大家都还是在忙碌的氛围中，各自忙着自己分内的工作。 “通知：定于本周五下午召开机关年底总结会，请各部门做好准备”阿玉看到这则通知的时候,心情很轻松。 走进办公室，看见吊兰有点缺水，阿玉给它浇了一点水，吊兰的叶子似乎振作起了精神。 向书记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楚林，综治办的工作总结弄好了没有”向书记的声音不大，但是有点严肃。 “还没有弄好”楚林有些慌乱，望了阿玉一眼。 “你怎么搞的，两个星期了还没有弄好”向书记的语气不是很好 楚林眼神闪烁了一下“当时是我有点事情，就安排小刘弄了，她到现在还没有把总结给我” 阿玉鼻子哼了一声，她就知道楚林会这样做。 不过，阿玉已经不是刚来上班的阿玉了。其实总结阿玉一个星期前就弄完了，但是她没有给楚林，也没有说完成了。 向书记转过头来望着阿玉，“你怎么搞的，还没有写完” 楚林顿时神态轻松了，面上还显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阿玉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打好的工作总结递给向书记，“我写好了就放在这里了，事情一多就忘记给您拿过去了” 阿玉没有去看楚林的表情，但是她能想到他的表情一定是非常难看。 向书记拿过总结就走了。 阿玉拿起开水瓶也出去了，留下楚林一个在办公室。 阿玉只是想用这件事给楚林提个醒，做事切勿太过分。 开会当天，黄书记去县里开会，会议由任镇长主持，各个部门汇报全年的工作情况以及年前的重点工作。 郭镇长汇报的过程中，任镇长打断他“你刚才说的几件重点工作，怎么上级部门发的文件我一个都没有看见。你正在实施的几个事情，我一件都没有签批” 郭镇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个文件的处理都是由办公室来处理，至于正在做的几件事还没有来的及向您请示” “好，李主任，你来说说，为什么这么多重要的文件我都没有看见”任镇长向李主任发问 “这个，以前都是直接签批到具体负责同志那里”李主任的语气里有些分辩的意味。 “那你下去了之后好好学习公文的处理”任镇长语气严肃的说道 “好，接着汇报，到哪里了”任镇长望了望 “我汇报完了”郭镇长说道 “下面综治办的汇报”任镇长望着向书记说道 汇报的过程中，任镇长认真的记录着，不时抬起头看一下向书记。 所有部门汇报完了之后，任镇长对所有工作做了一个总结，并对重点工作做了安排。但是阿玉觉得他的讲话重点在最后一句：我们的工作要讲程序，不能自己想当然，要按规章制度办事。 散会后，阿玉跟着向书记下楼，他没有吭声，阿玉也不敢搭话，两个人就默默的下楼。 之后的一天，办公室的文件处理签进行了重新印制。 好几次阿玉上楼送材料，看见部门负责人在任镇长的门口等着汇报，有机关内部的，有镇直垂管部门的，沉寂许久的301办公室在几天之内变的热闹无比。 24.反击还是隐忍 眼看着就进入农历年腊月，山上的人家都开始杀年猪了。熏的腊肉香味隔老远就能闻到。 好几个村干部给阿玉打电话，接她去吃年猪肉，阿玉实在是太忙，都一一拒绝了，惹的他们很不高兴“小刘啊，你嫌我们山里人啊”，阿玉赶忙解释“确实太忙了”并一再许诺，等他们到镇上来了，阿玉请他们喝酒，这才作罢。 阿玉在心里想，我也想去吃年猪肉啊，年底考核要来呀，事关全机关干部的利益的。 县政府对各乡镇的年底考核方案已经下发了，归镇是第三考核组考核，这个考核组中阿玉有个熟人熊哲，他被抽在考核组。 根据考核文件，阿玉一项项的核对资料，并按照类别分类整理，一天下来，阿玉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掉了。正在阿玉扭扭脖子的时候，电话响了，熊哲 阿玉楞了一下接通电话。 “刘玉，我明天到你们镇上来的，你要搞好接待工作啊，呵呵”熊哲的声音听起来轻快无比 “好，领导来了，接待肯定要搞好”刘玉也呵呵一笑说着 “好吧，你厉害”熊哲语气中带着嗔怪 “为了迎接你们的到来，我天天加班，现在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整理完，我不和你说了，要不然，明天被你们挑出问题来了，扣我们的分，就不得了了”阿玉不动声色的说着 “行行行，你个大忙人，不打搅你了”熊哲似乎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阿玉有些诧异，这个电话有些莫名奇妙，似乎他们俩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挂完电话，阿玉赶紧将整理的资料又重新核对了一边，确认无误以后又将资料一一归纳进档案柜。 “小刘，资料都准备好了没有，还缺不缺什么？”向书记踱着步子进来。 阿玉想，向书记要是在企业肯定是最好的监工。 “嗯，都整理好了，您要不要看看”阿玉问道 “你放哪里去了”向书记在办公室看了一圈 阿玉走到档案柜前，又将一整套资料拿了出来“在这里呢” 向书记对着考核目录看了一下归类，又翻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你都对好了的吧？” “对了好几遍了，不缺什么”阿玉肯定的说道 “行，你早点回去吧，现在也不早了”向书记又踱着步子出去了 锁门，回宿舍 外面已经是一轮皓月当空，不见云彩，空气中夹杂着种种的清新气息，有树木的，有泥土的，有水汽，种种混合却是清新扑鼻。街上的路灯，拉着阿玉长长的影子，一步一步行走。 一大早，党政办通知阿玉将综治一块的所有资料搬到四楼会议室，考核组集中看。 阿玉过去找到向书记“向书记，办公室通知我们把资料搬到四楼去，我一个人搬不动呢” “哦，让楚林给你帮忙”向书记一边说一边起身往阿玉办公室走，阿玉紧跟在后面。 “楚林，你帮小刘把考核的资料搬到四楼去，她一个人搬不动”向书记望着楚林说 “好”楚林面带笑容的说着 向书记转身出去了 “资料放哪在”楚林面无表情对阿玉说道 这个人属什么的，变脸速度也太快了。阿玉在心里想着 “在这”阿玉打开档案柜的门，将资料拿出来。楚林接过一部分资料就先上楼去了，没有等阿玉。 等到阿玉到四楼会议室时，发现楚林将资料就这样随便放着，心里叹了口气，阿玉将资料码放整齐，就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考核组到达归镇，带队的是县委督查室主任，黄书记和任镇长在门口迎接他们。考核组直接到四楼会议室，先看资料。熊哲在考核组的最后一个进入会议室。 穿了一件红白条纹的t恤，似乎长胖了些。 熊哲看见阿玉，就抬头跟她笑了笑。 熊哲具体负责看综治一块的材料，阿玉就站在他旁边，给他找。 过了一会，阿玉看黄书记给任镇长交代什么，任镇长不断的点头，接着黄书记跟督查室主任出去了，任镇长还是继续留在会议室。 “刘玉，你们这一部分的资料怎么没有”熊哲对着文件问道 “不会啊，有啊”阿玉焦急的说道，一本本资料拿起来看，阿玉惊出一身冷汗，有一本资料不翼而飞。 旁边几个考核组的人都过来查看，任镇长也走过来了，望着熊哲问道“怎么了？” 熊哲看了一眼阿玉，又看了一下考核组的其他人“嗯，有几分资料没有看见，刘玉在找” “你是不是放在办公室了”任镇长望着正手忙脚乱的阿玉说道 “你等一下啊，我到办公室去看一看，肯定有”阿玉跟熊哲说道 向书记看见阿玉飞快的跑下来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下来了” “有本资料不见了”阿玉说道“就是领导班子履行职责的那一套资料” “我昨天晚上看见了的啊，你再找找”向书记也有点着急 阿玉在办公室翻箱倒柜，没有看见。就只有楚林的办公桌没有查看了，他的档案柜居然锁了。 时间很紧，怎么办？阿玉在办公室转了下圈。突然想起来，有几分材料以前都是印的两份，整理的时候，拿了一份出来，放在资料室了，准备销毁的。 冲进资料室，在一堆即将送去销毁的材料中找了出来。阿玉顾不上擦去头上的汗，蹭蹭蹭的快速跑到四楼会议室。 任镇长看见阿玉拿着没有装好的材料，面色有些不好看，问“找到了吗” 阿玉点点头，就走到熊哲身边，递给他。 熊哲翻了翻，突然拿出手机编短信，阿玉不解的看着他。 “叮咚”阿玉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熊哲发的短信，阿玉望了熊哲一眼，熊哲用目光示意阿玉看手机。 “里面还缺一份材料，我一会就说你这一块都是全的，不给你扣分，放心” 阿玉感激的看了看熊哲，熊哲转过头继续看资料。 考核组查看完资料之后，就到三楼会议室与所有班子成员座谈，没有阿玉什么事了。阿玉一边收拾资料，一边想到底那本资料去哪里了。 徐睿也在收资料，阿玉想起来，徐睿一直在四楼，就问道“徐睿，我下楼了之后，有没有谁来过会议室” 徐睿想了想“楚主任来了的，我在摆资料，就看见他进来了又走了” 果然是他 阿玉心中有猜想，但是不敢肯定。 等阿玉将所有的资料抱回办公室后，静静的坐在那里，望着楚林的档案柜，紧紧的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是阿玉强忍着，没有让它落下。 向书记也下楼了，问阿玉“怎么样，没有问题吧，刚才任镇长把我说了一顿，说我们没有准备好。我昨天都看见那本资料了的，今天怎么会不见？” 楚林从门外进来了，看他那个样子，一副心情畅快，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听见向书记的疑问，他脸上掠过一丝慌乱的神情，但是马上又若无其事的问道“考核出什么事了” 阿玉没有做声，只是盯着他，目光中似乎要沁出火来，手中紧紧攥着一支笔。 “我到底是继续隐忍还是要给他反击”。 25.醉酒夜谈 夜晚没有一丝风，昏黄的路灯映照出一个孤单身影。阿玉站在政府门前的广场上望着日夜不曾停歇的然河，心中骤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是的，在这个陌生的异乡，阿玉是孤独的。阿玉望着天空，一片黑云悄悄向月亮逼近，缓缓将它遮住，过了一会月亮的光亮又重新笼罩着大地。 领导们在杏村宾馆接待考核组的成员，向书记也去参加了。 电话响起，接通“小刘，你在哪”向书记声音略微有些大。 “我在政府广场上”阿玉迅速收拾好心情，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到杏村宾馆来”向书记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 看这个样子，是要阿玉去参加接待。 实在是不想去“。。。” 阿玉迟疑了一下，没有做声 “任镇长说让你来给熊书记敬杯酒，快来，就这样啊，挂了”不等阿玉回答，电话里只传来滴滴滴的声音。 看来是没有办法不去了，阿玉慢慢腾腾的向杏村宾馆走去 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好几个人的脸上都是红彤彤的，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阿玉想什么时候禁酒就好了。 任镇长看见阿玉进去了连忙说“小刘，来来，你坐熊书记旁边” 阿玉走过去坐在熊哲旁边，李主任已经给她拿过来一杯酒。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督查室的李主任，这位是政府办的黄科长，这位是。。。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熊书记”任镇长挨个给阿玉介绍，“你给各位领导敬杯酒”说完就望着阿玉 在这样的场景下，阿玉自然是不可能不按任镇长的吩咐去做了。 阿玉看见黄书记的脸上也有点红，望着阿玉。 心一横，端起酒杯挨个给考核组的领导敬酒，故意把熊哲给忽略了。阿玉略微有点呛，赶紧喝了口酸奶。 “小刘，你怎么搞的，怎么没有给熊书记敬酒啊”任镇长在一旁说道 你还观察真仔细，阿玉叹了口气 只好又端起杯子“熊书记，我们喝一杯” 熊哲的脸上没有一点红色，看样子是酒量很好，领导们挡不住了。 熊哲端起杯子没有说话一饮而尽，阿玉也仰头一饮而尽。 桌子上的人都望着他们俩。 “小刘，你来的晚，害的熊书记等半天，你再敬一杯赔罪”黄书记在一旁说道 好吧，好吧，按你们说的办 阿玉又端起一杯跟熊哲碰了一下，不等他说话，又是一饮而尽。 熊哲似乎想要制止，但是看阿玉已经喝完，他也端起酒杯一口喝完。 就一直一直。。。。 阿玉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等到走出杏村宾馆时，阿玉发现熊哲还没有醉酒的意思。 任镇长他们陪着其他几个人不知道去哪里了，空空的大街上就只剩下熊哲和阿玉。 “我陪你醒醒酒吧”熊哲搀着阿玉，两个人走到政府广场上，坐在石凳上。 熊哲望着阿玉“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阿玉趴在石桌上，眼泪就从眼眶中出来了。 “怎么了”熊哲有些紧张，一边掏纸一边问。 “你说人怎么都是那样，我又没有妨碍他，处处忍让，结果他却得寸进尺。”阿玉的声音透露出一种无奈“你看什么事情他都是拈轻怕重，有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有过错都往我身上推，你说，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他是谁啊”熊哲问道 “我们一个办公室的人。今天就差点害的我们考核出问题，到时候责任全都在我身上。”阿玉愤愤的说道“今天幸亏是你在看我们的资料，要是别人，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你是说，他把那份资料拿走了”熊哲取下眼镜问道 “是的”阿玉的眼泪又下来了。 熊哲拿着纸巾准备给阿玉擦眼泪，阿玉把纸巾接了过来自己擦。 熊哲长长的叹了口气，望了望山下的然河，又把头转过来看着阿玉“每个单位都存在这样的人，忙的人永远忙，闲的人永远闲，这些都没有办法改变。你不可能让领导将他调离，你既然无法摆脱，就只能适应。但是得学会保护自己，这是最重要的。”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就是心里很不舒服”阿玉说道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你的喜怒哀乐人家从你的脸上一眼就能得知。”熊哲的语气中透露着关心。“但是这也是你最大的特点，真性情，诗如其人。” 熊哲又停顿了一下“但是在公务员这条路上，却是最大的缺点”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茫。 阿玉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默默的望着然河。熊哲的话阿玉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如果改变了的阿玉那还是阿玉这个人吗？ 月光如流水，倾泻在两个人身上。四周一片的静谧，寒意渐渐浓了，毕竟是冬天。 “你知道吗，我可能马上要下乡镇去”熊哲打破沉默 “知道去哪个乡镇吗”阿玉问道 “可能是林桥镇或者坝头镇”熊哲望着阿玉说道“过年之后，全县的干部会有一次大的调整” “哦” “你怎么不关心呢”熊哲推了下眼镜望着阿玉 “领导的事情，跟我又没有关系，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阿玉手撑着头。 熊哲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那白文与黄晨的事情呢，你也不关心”熊哲开玩笑的望着阿玉 “哎，他俩能有什么事情”阿玉脱口而出 “好吧，你真是。。。。我送你回宿舍吧，看你今天有点喝多了”熊哲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今天谢谢你了啊”阿玉无比真诚的对着熊哲说 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回响在归镇的街上。 “人在社会中，哪能不惹是非，即便你不惹，是非也要来惹你。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凡事看淡一点，让自己的心轻松一些。改变不了他人，远离他人总是可以的”阿玉在日记中写道。 26.真与假 年前的归镇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让阿玉都觉得不正常了。 班子成员找这个找不到，找那个找不到，好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向书记也是有几天没有看见，阿玉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连何程晨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是几天不见。 过年对阿玉来说已经成为一种形式，因为7天的假有3天在去来的路上，但是还是这样奔波。毕竟春节就是一家团圆。 阿玉回到归镇的时候，街上还洋溢着春节的喜庆，随处可见燃放的鞭炮屑。 想着春节前黄晨给阿玉打过一个电话，约她去县城。听黄晨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忧郁，也没有说什么事情。阿玉要值班，就没有去。之后两个人就没有联系。 阿玉决定给黄晨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 “喂，黄晨，你到林桥了吗？”阿玉大嗓门的问道 “嗯，还没有，我请了几天假，还在老家”黄晨的声音有些低沉，与她一贯的作风不一样 阿玉有些疑惑，听起来黄晨也没有聊天的想法 “那好，那你来了给我打电话哈”阿玉说道 “好”电话就挂了 这是怎么了，想不明白。 上班的时候已经是2月份了，距离全国两会没有多久，阿玉想得先把几个重点对象给做好工作。 奇怪的是楚林居然也没有来办公室，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阿玉拿着重点信访事项汇总表到向书记办公室，他正在发短信。抬头看见阿玉进来了，放下手机，接过阿玉手中的文件夹。 阿玉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正准备汇报。 向书记大致浏览了一下报表，还不等阿玉开口，他就说道“小刘啊，你到归镇有一年多了吧” 阿玉有些奇怪的看着向书记“是啊，呵呵，今年8月份就满2年了” 向书记一边拨弄手中的笔，一边像是在观察阿玉“有没有想换个环境过” 这个问题问的阿玉有点不知所措 当然是想过了，哪怕换个办公室也好啊，可是领导的问题颇有深意啊。阿玉在心里快速分析着领导的真正意图。 “呵呵”阿玉傻傻一笑算是回答 向书记看了一眼阿玉，没有做声，微微笑了一下。 “向书记，我把近期的信访重点给您汇报下“阿玉马上开口说道 “好，你说”向书记拿着文件夹看着 。。。。。。。。。。。。。 汇报完了后，阿玉转身走出向书记的办公室。 楚林居然回办公室了。他神情很是高兴。难得的主动给阿玉打了个招呼。 阿玉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何程晨打来的，让阿玉去他办公室哪个文件。 一大早怎么都是莫名其妙的事情。 阿玉到何程晨的办公室，他正在打电话，听口气像是在给白文打电话，又在探听什么消息。 挂完电话，何程晨压低声音对阿玉说“黄书记可能要走了” 阿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机关的人都知道啊，你没有听说吗？”何程晨问道 阿玉笑了一下“我还听说你要走了呢？道听途说的能是真的吗？” 何程晨突然莫名的紧张了一下“你听谁说的啊” 阿玉莫名其妙地看着何程晨“我开玩笑的啊” 何程晨顿时放松下来，“我跟你说的是真的” “你喊我上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事情”阿玉有些郁闷的看着他 “再告诉你一个消息，白文谈了个女朋友”何程晨满脸不怀好意的笑 “我知道啊，不就是林桥的黄晨吗？”阿玉不以为然的说 何程晨连连摆手“那个黄晨就是喜欢白文，我们问了几次白文都没有承认过” “不是吧”阿玉的声音有点大“我看他俩经常在一起呢” “那是黄晨死缠着他，白文看黄晨跟你关系还不错，所以不好说什么。” “这是白文跟你说的吗？”阿玉有些严肃的问道 “是啊，年终考核前我们在一起吃饭，他喝醉了说的，当时黄晨也在场”何程晨说道 阿玉顿时惊讶的站了起来，又缓缓的坐了下去。 “那天，黄晨一直用话逼白文，结果。。哎，你不知道当时黄晨哭的呦”何程晨的表情让阿玉一瞬间生出心疼的感觉，心疼黄晨 “那白文的女朋友是哪个”阿玉问道 “就是团县委的副书记程璐”何程晨说道 阿玉想到黄晨的种种表现，心里说道“难怪，难怪” 中午吃饭的时候，徐睿一如既往的坐在阿玉旁边“刘姐，你听说了吗，任镇长要到别的乡镇当书记了呢” 阿玉的筷子差点没掉。“你怎么知道？” “今天李主任打电话我听到的”徐睿一边吃饭一边说 阿玉想想在综治办果然是消息最不灵通的 “据说，任镇长走了，会在归镇就地提拔一个人呢”徐睿又继续说道 阿玉扒了口饭，“你怎么这也知道” “上午楚主任到我们办公室拿报纸，跟我们说的，然后又说他自己快要解脱了” 这一上午的消息，让阿玉一下子觉得自己就像是生活在一个人的社会，却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已经满天飞，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黄书记和任镇长不可能同时离开归镇，因为组织上不可能让一个乡镇群龙无首。 阿玉想，管他真假，费那么多神分析，还不如搞好自己的工作。 27.出人意料 各种消息来自各种渠道，政府机关参加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各种传言也是纷纷扬扬。 现在的楚林是完全不做事了，综治办所有事情都压在阿玉的身上，每天处理各种来访，下村处理。阿玉也买了一顶草帽，下村的时候的确很实用。 有一天，韩主任突然到阿玉的办公室“小刘，现在怎么样” 阿玉指了指桌上的各种记录，“忙不出来” 韩主任望了一眼楚林叹了口气就出去了。阿玉也是没有时间来跟他好好交流，手上还有个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以前处理过的一个养老的纠纷，现在又反复了。几个儿子把他们70多岁的父亲弄到政府，居然就走了。经过向书记和阿玉的反复沟通，先将老人安置在镇福利院。要马上到村里去走访，准备挨个去老人的几个儿子家里。 等到阿玉和向书记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了，食堂已经没有饭吃了。阿玉和向书记一人泡了一碗方便面，一边吃一边商量怎么处理。两个人都认为只有走法律途径了。 “我们要不然请法庭到村里现场开庭，我们来代老人写诉状”阿玉吃了一大口面说道 “你会写吗？”向书记已经吃完面条，拿起纸巾擦嘴。 阿玉点点头，是啊，她自己都差点忘记自己的法学专业出身了。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让老人自己同意起诉几个儿子，明天还得做他的工作”阿玉说道 “这个事情要尽快处理完，要不然有两个儿子一出门打工去，就不好办了”向书记说道 阿玉将方便面桶和一些垃圾扔到门口的垃圾桶。 “你来写诉状，明天做好老人的工作后，我来联系法庭，定好时间了去”向书记说道 “好，我晚上就写出来”阿玉打开电脑 向书记望着阿玉说“那你要辛苦下，我先走了，你也别写的太晚” “好” 向书记转身出去了。 阿玉埋头写诉状，查法条，忙的不亦乐乎。 有时候，阿玉也想不通自己，只要有事情，自己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阿玉想这大概也是职业病。 突然感觉有个人站在阿玉身后，阿玉扭头一看，居然是黄书记。 阿玉马上站了起来，黄书记笑着说“你坐着” 黄书记也做到旁边的椅子上，问“你还在忙什么啊” “写个诉状”阿玉说道，接着把整个事情给黄书记讲了一遍 听完阿玉的讲述，黄书记笑着说“你快成为综治能手了啊” 阿玉笑着说“领导夸奖了” 阿玉才发现黄书记什么时候戴了副眼镜，是现在流行戴眼镜吗？ “你在综治办一年多，有没有什么想法啊”黄书记问道 “呵呵，综治办也是挺锻炼人的”阿玉说道 黄书记站起身来拍了拍阿玉的肩膀“不错，你接着忙，别太晚了啊” 阿玉一边答应一边给黄书记开门“嗯，我知道” 接着忙！忙！忙！ 阿玉和向书记终于顺利解决完那位老人的赡养问题，回镇上。回来的路上，向书记接到一个电话，就催促司机开快点。 刚到政府门口，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归镇政府大院，黄书记和任镇长在门口等着。 什么人来了？阿玉在心里想着。 先下车的人怎么这么眼熟，仔细看了下原来是白文。来的人也就知道了，县委书记袁书记来了。阿玉赶忙站到一边去，白文一手拧包，一手拿着茶杯，跟在袁书记后面。看他里面穿着衬衣，外面穿着咖啡色的羊绒西服，看起来非常精神。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同志，穿着高跟的长筒靴，一条格纹羊绒短裙，白色短袄，一头垂直顺滑的黑发齐肩披下。 阿玉下意识的往边上站了站，白文似乎也看见阿玉了，略微望着她笑了笑。接着跟在袁书记后面进政府大楼了。黄书记和任镇长紧随其后，向书记也跟着进入。原本热闹的门口，顿时只剩下阿玉一个人。 玻璃门照出阿玉的形象，脚上满是泥巴的运动鞋，一件灰色的长袄紧紧的裹住阿玉。阿玉看了看玻璃门中自己的影像，叹了口气，走到办公室。 县委书记来了，当然像阿玉这样的普通人员是不必参加了，因为一切都班子成员，包括端茶打水、记录等等。 大约2个小时后，阿玉站在中间办公室的窗前，看见袁书记与黄书记、任镇长、向书记等分别握手，然后坐上车，白文早早的将车门打开，袁书记坐上车之后，白文赶紧上车。黑色轿车就飞快的消失在阿玉的视线中。 “你知道，跟着袁书记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吗？”楚林突然站在旁边说。 阿玉很奇怪他最近的表现，对阿玉似乎变得有些客气了。 “谁啊”阿玉问道 “是组织部副部长余部长”楚林满脸的恭维之色。 “哦”阿玉应了一声 说起来阿玉参加工作将近2年了，还没有去过组织部。 大约一个星期之后，黄书记调离归镇，任县住建局局长。任镇长牵头主持工作。 再过了大约一个星期，曹委员调县人事局任副局长，何程晨调县委群工部工作，楚林调往楚坪镇。 这其间阿玉接到熊哲的电话，他调往坝头镇任副镇长。 许多事情似乎都与原先大家议论的不一样，也有许多事情与大家想象的一样，总之关于人员变动的事情就这样，总是让人感觉出人意料，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阿玉最没有想到的是曹委员和何程晨的调动，事前倒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有天，阿玉到郭镇长办公室去，他意味深长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人事，人事，果然是有人才有事”，阿玉琢磨了好久没有琢磨明白。倒是向书记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恰恰是这种气定神闲，让阿玉觉得有古怪。 28.谁给你的权利? 班子成员的空缺意味着在任的班子成员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比如李主任除了办公室、宣传还将组织这一块的事情负责，可以说是担子更重了。 阿玉依旧一如既往的忙着，向书记反而对工作不是那么上心了，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阿玉来处理。 闲暇的时候，阿玉也会想，何程晨是通过什么途径调到县城？楚林又是怎么调出归镇？包括曹委员担任人事局副局长是很多人想不到的，或许背后的盘根错节是阿玉无法想象的。 中午吃完饭后阿玉漫无目的的浏览着各个政府网站，一则公告引起了阿玉的注意。“坝城区关于公开选拔科级干部的公告”，其中将选拔范围扩大至全市范围内的公务员和参公管理人员，有一年以上的工作经历均可报考。选拔的职位涉及一名正科，十名副科。 阿玉仔细分析了一下里面的要求，自己是符合条件的。想想，是不是该给自己一个改变的机会。不知道黄晨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也告诉她这个消息。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喂，黄晨你忙不忙”阿玉问道 “还好，怎么了”黄晨的语气中让阿玉感觉到有一种疏离感 阿玉按下心中的疑惑“是这样的，我刚在坝城区委组织部的网站上看到一则通知，是公开选拔科级干部的，我看了下条件，我们都符合条件，可以报考” “好，我知道了，那我去看看”黄晨的语气还是让阿玉感觉别扭，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那我挂了啊”阿玉挂断电话后，心中想着，黄晨是不是连自己也怪上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把报名表下下来。报名截止到5月24日，也就是这个周五。看来阿玉得请个假。 报名表上有一栏单位意见，还得盖单位的章子。阿玉踌躇了一下，还是先跟向书记说一下，让他来帮忙。 没有结果的事情，阿玉并不想很多人知道。 阿玉拿着报名表敲了敲向书记的门，们没有锁，阿玉推门进去。向书记似乎在沉思。 “向书记”阿玉喊道 “哎，是小刘啊”向书记惊了一下“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刚才看坝城区在公开选拔科级干部，我看了一下条件，可以报考，但是现在需要单位盖一个章子”阿玉小心翼翼的说着 “那是好事情是，你到办公室去盖一个啊”向书记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个办公室的，您帮我说一下”阿玉试探性的说了下 向书记拿出电话给李主任打了个电话“李主任，在不在办公室” “是这样的，小刘有个表格要盖单位的章子，你让办公室具体管章子的人给小刘盖一个” “好，那我她拿上去，找徐睿” 挂完电话，向书记对阿玉说“李主任不在，他给办公室的徐睿打电话，你直接去找徐睿盖” “好，谢谢您啊”阿玉千恩万谢的走了出来 拿着报名表，来到党政办公室。 “徐睿，刚才李主任给你打电话了没有”阿玉问道 “打了，刘姐姐你把表格拿过来吧，我给你盖”徐睿伸手拿过阿玉手中的表格。 突然停顿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一下表格的内容，然后若无其事的给阿玉盖上章子。 周五阿玉早早的赶到坝城区委组织部，交完表格，阿玉走出坝城区政府大楼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两个人似乎是白文，还有一个女孩大概是程璐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阿玉赶紧坐车走了。 考试得时间也很快到了，阿玉提前一天住在考场附近，也没有到市区逛逛。既然报名了，还是得好好准备。 走出考场的阿玉感觉自己没有预想中的顺利，有点失望，她静静的坐在考场门口的花坛边上。 一会考场中走出来几个人，有黄晨、程璐、何程晨，还有几个其他乡镇的年轻干部。看见阿玉都跟她打了个招呼，几乎都在说没考好。白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 黄晨的脸色一变，一个人就径直的走了，阿玉想喊住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喊出口，微微叹了口气。 程璐看着阿玉，又看看黄晨的背影，突然喊“白文，我们走吧” 白文给阿玉打了声招呼，他们就走了。 阿玉一个人站在人群中，突然感觉很不好，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好。 回归镇再说。 周一一上班，上午十点钟左右，通知阿玉去开会，在任镇长办公室。 阿玉敲了敲门，里面说道“进来” 进去一看，李主任、向书记、还有徐睿也在。 任镇长面前放着一份文件，他看起来非常的生气。 阿玉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望向向书记，向书记摇了摇头。 “今天上午，县委组织部发了一个通报，通报年轻干部未经组织批准擅自参加外地的选拔考试”任镇长拿着文件说道，阿玉顿时心里就明白，低下头。 任镇长接着严厉的问道“这份通报，批评了我们党委把关不严，名单中包括我们镇的年轻干部刘玉。”任镇长放下文件，接着问道“报名表示要单位盖章的，我想问一下，刘玉的那个章子，是谁给盖的？向镇委报告了吗？组织程序走了吗？简直是没有章法，是谁给你们那么大的权利？” 阿玉缓缓的抬起头，心中想着“怎么办？” 29.告密者 窗户里吹过来的风，有点清凉，让人的思路顿时清晰。 任镇长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这件事情是要有人承担责任。因为组织部批评的党委，实际是批评着任镇长作为主要负责人。任镇长牵头工作，自然是想平稳的当上归镇的书记。这里面的关键，阿玉还是能够想明白，也知道任镇长的火气有多大。 “徐睿，你来说，谁让你盖的章”任镇长直接望向徐睿 “这个。。。”徐睿紧张的看了下李主任，李主任的神色很不好，估计也在心里想向书记坑了他。 “我来说吧”一直没有做声的向书记突然开腔“是我让小徐给刘玉盖的章” 李主任脸色一变，望向向书记。向书记没有看他，接着说道“本来年轻人求进步是个好事情，作为领导来说，当然是支持的。这个事情小刘给我汇报过，是我同意的。这里面我也存在自己的主观意志，没有搞清楚组织程序，确实是有不对的地方。这个事情跟李主任没有关系，他不知道。” 向书记的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的人一片寂静。 “好，既然如此。小徐你把今天的会议整理出来，如实填写报告给县委组织部”任镇长面无表情的说道，又目光阴晴不定的在向书记和李主任的脸上游移不定。 “任镇长，这个事情是主要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按组织程序办事，是。。。”阿玉赶紧在一旁说道，任镇长一挥手打断了阿玉的话“谁的责任，谁承担，你下去了写一份检讨，交给徐睿，让她一起交到县委组织部。” 阿玉剩下的话只好生生的吞了下起。 “你们先出去吧，小徐，你留下来”任镇长说道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走到李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向书记扭过头对阿玉说“小刘，你先回办公室，心理上不要有压力”，接着他们就进了办公室。 阿玉一个人感觉脑袋是昏昏沉沉的，感觉都是一团乱麻。 平常努力工作，没有人发现。这样的事情却被及时的发现。阿玉苦笑了一下。 大约过了好一会，徐睿给阿玉打电话，让她将通报的文件拿过去，认真学习一下，然后将检讨交给她。 阿玉拿到文件，认真的看着，突然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参加考试的人员名单少了3个人。阿玉再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她看见的几个人，的确，这些人里面少了三个人。 也就是说有三个人没有通报批评。 这是个很奇怪的事情。 阿玉仔细分析着，一起去考试的人应该是都会批评，为什么偏偏没有通报批评这三个人？是因为组织部不知道这三个人参加了考试，还是这三个人履行了相关手续，或是这次参加考试得事情就是这三个人透露出来的。 想到这里，阿玉把三个人的名字写了下来“黄晨、程璐、何程晨” 按说黄晨应该是不会这么做，阿玉对她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但是看黄晨当时离开的神情，阿玉又有点觉得可疑，要知道一个女人的嫉妒心会掩盖她所有的理智。 阿玉又圈了圈程璐的名字。对于程璐，阿玉与她仅限于见面招呼，没有过多的交情，她已经是副科级干部了，阿玉他们对她也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应该是不会吧。但是也说不准，因为白文还没有解决级别，实际上也是与阿玉他们有利益关系的。 头有些痛了，阿玉揉了揉太阳穴。 对于何程晨，阿玉还是很了解他的，除了多话以外，人倒是不坏啊。难道是他多话不小心透露的，但是他也参加考试了啊，多话不是害自己吗，按说何程晨不会这么傻吧。 怎么回事？阿玉思来想去没有想明白。 “小刘，你过来一下”向书记在门口喊着 阿玉赶紧过去，刚一坐下就赶紧说“向书记，对不起啊” “没事，我们都没有什么，只是你这次弄得在组织部那里留下了记录，以后可怎么好”向书记颇为担心的说道 阿玉顿时沉默了下去，是的，年轻干部那么多，都是在极力的竞争，有了记录以后怎么改变组织部对自己的印象。 向书记看了看阿玉“我刚才了解了一下，其他乡镇几个参加考试的也都跟你一个情况，但是他们都说，这次通报名单上，有几个人没有，是不是啊” “嗯”阿玉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是那几个人，对吗？”向书记问道 “嗯”阿玉又点了点头 “我也了解了一下，这个事情大约是有人在组织部报告了的”向书记的话就像一记重拳打在阿玉的心上，尽管自己有猜想，但是领导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阿玉心里还是很难接受的。 之后向书记说的什么阿玉完全没有记住，只是有些失态的走了出来。 到底是谁呢？谁是告密者？ 30.座谈会 就在阿玉仍在苦苦纠缠到底是谁的时候，县委组织部下发了一个通知，年轻干部座谈会。 要求每个乡镇选派两名年轻干部去参加座谈会，具体的要求，阿玉没有看到文件。 李主任打电话通知阿玉到他办公室去一下，阿玉放下手中表格，跟向书记说了一声就上去了。 刚进门，阿玉就看见徐睿也在。 “小刘，坐”李主任说着，阿玉坐了下来。 “今天喊你们两个人过来，主要是通知你们一个事情，县委组织部要组织一个年轻干部座谈会，根据他们的具体要求，任镇长跟我们商量了，决定让你们两个人去。”李主任的语气很平稳，丝毫听不出异样。 “你们去参加座谈会要注意几个方面，一个是不能乱谈，二是不能瞎谈。”李主任停顿了一下，望了望阿玉和徐睿，接着说道“主题是谈年轻干部的成长，以及工作的一些体会。关于年轻干部的成长，我们镇里面是有许多措施的，比如放在重点岗位锻炼、比如组织座谈会交流学习心得、比如班子成员一对一带，这些都是我们的做法”李主任用询问的眼光看着阿玉和徐睿“你们都记住了吗？” 阿玉在心里说道“要不然，你们给个稿子我们” 两个人点了点头。 “那好，你们下午就去县城吧，明天上午八点在县委组织部会议室。”李主任似乎松了口气 阿玉回到办公室，向书记在看着她桌子上的一张纸，上面写着“黄晨、程璐、何程晨”三个名字，每个名字上都画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向书记看见阿玉进来了，放下纸，望着她笑了笑“你这在分析啊” 阿玉有些不好意思，被人看穿心思总归是不好的。 “李主任找你干什么啊”向书记问道 阿玉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向书记略微沉思了一下“那你还是得提前准备一个谈话稿子，尤其要注意李主任提醒的事情，这可能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另外这个时候开座谈会，又让你去参加，可能是上面的要求。” 向书记的话阿玉也隐约猜到一些，这个时候李主任不可能、也不会自己作出让谁去参加的决定。 “嗯，我知道的，谢谢向书记提醒”阿玉诚恳的说道。 向书记转身就出去了。 阿玉开始埋头写谈话的稿子。 下午，阿玉和徐睿坐车前往县城，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其实阿玉很想问徐睿一些事情，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中途徐睿似乎也想跟阿玉说点什么，但是也是张了张嘴没有说。两个人一路沉默到县城。 许多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在莫名的猜疑和矜持中疏远。阿玉想，或许她与徐睿的关系“蜜月期”已经到头，就比如黄璐。并没有什么矛盾，但是就在不知不觉中疏远。 晚上，阿玉几乎是一夜失眠。早晨起来的时候，大大的黑眼圈。幸好还带了副眼镜，带上还能遮一下。 收拾完了以后，阿玉便先离开了房间，到县委组织部会议室。 这也是阿玉上班以来第一次到组织部来，感觉很是有些忐忑。组织部和县委办在同一层楼，在县政府大楼的6楼。阿玉刚走出电梯，居然看见了白文。 白文看见阿玉没有很吃惊的表情，问道“你来参加座谈会的啊” 阿玉点了点头问“会议室在哪” 白文朝左边指了指，“603” “你一会参加吗”阿玉问道 “我不参加，一会要跟领导出去”白文说道，“我去办公室了啊，你快过去吧” 阿玉走到会议室门口，看见里面有2个人已经坐到里面了，都不太认识。阿玉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阿玉看见会议室的墙上“公道正派”四个字，想为什么是用这四个字呢。 接着参加会议的人三三两两的进来了，有阿玉认识的，也有阿玉不认识的，但是没有看见黄晨、程璐，倒是看见了何程晨。两个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8点的时候，会议室进来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女同志，阿玉看着很眼熟，突然想起来了是去过归镇的余部长，后面两个男同志都是大约三十六七的样子。他们一进来，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会议的主题很简单，就是按照单位先乡镇后县直部门的顺序，逐个谈感受。有人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有的说的很简单，有的长篇大论。 轮到阿玉的时候，阿玉重点结合自己的工作经历谈归镇对年轻人的培养，有谈了几点体会，时间控制在6分钟以内，太长没人听，太短没有内容。 阿玉说的时候，感觉余部长一直看着她，并不断的拿笔在记录。旁边的科长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余部长又抬头看了看阿玉。 将近30个人发言，花了整整一天。 所有人员发言完了以后，余部长说“年轻干部要能沉的下心、静的下心、安的下心。”她最后又说了一句“年轻干部的成长离不开组织，你们在座每个人的情况组织都是清楚的。。。。” 她说完这句话，阿玉想“这下完了，我这上了黑榜的要怎么办，这不是已经打入了另册” 想到这里，阿玉不禁有些灰心。 散会后，阿玉起身离开刚走到会议室门口，突然有个人喊住“刘玉，等一下”。 31.疑惑丛生 有人喊住阿玉，阿玉扭头一看，原来是何程晨。她马上停下脚步。 “刘玉，晚上我请你和徐睿吃饭” 阿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请？” “你这个人就是，嘴太坏，怎么我就不能请你们吃饭”何程晨有些恼怒的说道 “呵呵，你请我肯定参加，我一会约徐睿，还有没有别人”阿玉问道 “咦，你还想要哪个别人参加啊”何程晨有些坏笑的望着阿玉 阿玉笑了下“你走远些” “一会等我电话，我定好地方了电话你”何程晨边说边走 “好”。 晚上，阿玉接到何程晨的电话，喊上徐睿到达餐馆。 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白文、程璐、曹委员现在的曹局长、还有谭镇长。 阿玉看见谭镇长，不知怎么的竟然眼泪都涌到了眼眶。赶紧问服务员卫生间在哪里，处理好了才进去。 何程晨望着阿玉说“看见领导了想跑” 阿玉笑了笑，“看见领导紧张了。” 谭镇长喊道“小刘，来坐我旁边” 阿玉走了过去。但是感觉有个目光一直黏在阿玉的身上，一回头又没有，奇怪的感觉。 又有人进来了，居然是熊哲。 何程晨看着阿玉坏坏的笑“刘玉，别人来了” 熊哲很坦然的走到阿玉旁边坐下了，阿玉顿时觉得脸都是红了，又惹来何程晨的一阵嘲笑。 中途徐睿接到一个电话，就离开了。 也许是她感觉与在座的都不是很熟悉，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就在徐睿离开的时候，阿玉突然想起来，在座的有两个人是告密者的嫌疑人，看来得好好留心一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仔细观察何程晨，似乎和以前一样，按说他应该不是那种心理素质超强的人，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看的出来。又或者是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但是也不太可能。 程璐倒是没有以前活跃，被曹局长开玩笑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像她的风格。或许是因为白文在场。 哎，早知道在学校辅修一个心理学就好了。 谭镇长看阿看来看去，问“你看什么啊” 阿玉赶紧收回目光“呵呵，没看什么，就是看大家有没有变化” “那你看我有没有变化”谭镇长问道 “有，就是变帅了”阿玉笑着说。 谭镇长哈哈一笑，就扭开了又跟曹局长窃窃私语。 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转过头来一看是熊哲 “你别观察了，我知道你在看什么，你要的答案我知道”熊哲抿了一口凉茶说道。 阿玉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什么” “你们那个事情谁不知道，只是都没有放在明面上说，过几天我告诉你”熊哲不动声色的说道“不要把心思都放在脸上。”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白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 “哪有说悄悄话”阿玉笑着说 “来白科长，我敬你一杯”熊哲已经端起杯子说道 白科长，阿玉在心里想到，白文马上要提拔了吗？ 阿玉的眼神掠过程璐的脸，看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别瞎说，还没有呢”白文笑着说了句，但语气似乎是并没有否认。 听见白文小声跟熊哲说了句“我们出去说”，两个人便出去了。 谭镇长突然探过头来 “小刘，你和那个熊哲关系很好吗？” “嗯，还好，怎么了” “小刘，你记住我一句话，你最好远离他一点”谭镇长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呢？ 不等阿玉问，谭镇长又回过去和曹局长他们开起了玩笑。 曹局长端着杯子，望着阿玉微微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一顿饭吃的阿玉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可是却找不到答案。 阿玉回到招待所，徐睿已经睡着了。 说起来也是，阿玉对熊哲的了解也仅限于几次见面和几次电话，对于他的背景，家庭等等都是一无所知的。他又是怎么知道谁是告密者？谭镇长又为什么让阿玉离他远一点？他知道什么吗？ 疑惑丛生的阿玉，又是一夜无眠。 32.知晓 时光流逝似乎是在转眼之间，阿玉突然对综治办的工作产生了一种疲倦，或许是别人所说的进入职业倦怠期，但是这种倦怠感只是在下班以后，工作期间的阿玉还是能兢兢业业。可是这种心理上细小的缝隙在阿玉的心中不断的扩大。 阿玉想为前期的各种疑惑找到答案，却始终找不到，莫名的焦躁。 在那次吃饭以后，阿玉没有跟熊哲联系，可能是心中有个疙瘩。 中午没有一丝风，阿玉吃完饭，回到宿舍，感觉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似乎是半梦半醒。 一会宿舍的大门开了又关上。是徐睿回来了。 又听见徐睿喊“刘姐姐”喊了好几声，阿玉半梦半醒间也没有回答。 低低的说话的声音在阿玉的耳边萦绕，听不清在说什么。大概是在打电话吧。 “我可能会离开归镇？消息准确吗” “那知道会去哪个单位吗？” “她还不知道” “我知道的，我会注意的。现在她对我一点疑心都没有，对那两个人。。。”声音又低下去了 阿玉猛然间惊醒，两个人？她？她是指谁？ “好的，我知道的，能早点离开乡镇是最好的。” “我知道，要紧跟领导，是你教我的” “好了，我知道了，表姐，挂了啊” 一声“表姐”让阿玉顿时醍醐灌顶。 黄晨是外省人，不可能是她的表姐。程璐是本市人，徐睿也是本市人，难道刚才打电话的是程璐？她们是表姐妹吗？ 阿玉的各种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脑海中不断的盘旋各种思路，各种想不通的地方都联系起来了，但是再想想，还是有不通的地方。 为什么考试得事情组织部会知道，按说参加考试得人不会自己去说，那么就极有可能是知道他们参加考试但是自己又没有参加的人去报告。原先的思路完全是错的。 参加人员的名单肯定是参加考试了的人提供的，但是不是自己去提供的，而是其他人去提供。组织部看见名单，肯定要找一个参加考试了的人证实，而这个提供名单的人作为证实者去证实。 为了不暴露这个报告者，故意漏报的几个人，让大家将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她们的身上。 果然是设计的很好。 阿玉在心里冷冷的笑了一下，原来原先的推测方向都是错的。 看来得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徐睿，看她是不是和程璐是表姐妹。 这个问谁呢？阿玉在心里踌躇道。 阿玉看了看手表，快到上班时间了，赶忙起床，出房间一看，徐睿已经走了。 “砰”阿玉的头一阵疼痛，光低着头想了，连办公室的门都忘记开了，一下撞了上去。 向书记正在开门，看见阿玉撞到门上，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啊，怎么撞到门上了啊” 阿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一下向书记，想起来可以问向书记啊。 下午阿玉将事情忙完了，拿了个文件夹到向书记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 “向书记，这个月的小结，您看一下”阿玉将文件夹放在向书记桌上，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 “向书记，刚徐睿打电话，说明天要开班子会，让您准备一下呢”阿玉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好，我知道了”向书记一边看材料一边说道 “这个徐睿工作还是不错的啊”阿玉说道 “是不错”向书记说道，抬起头望了下阿玉 阿玉心里一紧。看向书记又埋头去看材料了。 “徐睿是不是市区的啊”阿玉问道 “你跟她住一个屋，你不知道啊”向书记有些好奇 “呵呵，不确定吗，她也没有专门说过”阿玉有些尴尬 “她老家是我们新城的，但是她在市区长大的，对了，说起来，她和团委的程璐好像是亲戚。她妈妈好像姓程”向书记看着阿玉说道“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这个，有什么事情是不是” 阿玉顿时觉得心思又被领导看穿了，不由得掩饰性的笑了笑。 “说说，你怎么突然对徐睿感兴趣了”向书记颇具玩味的看着阿玉 阿玉想了想，就将事件给向书记说了一遍。 向书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没有说话。 “哦，是这样啊”他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小结可以，直接上报就行了”向书记将文件夹递给阿玉，突然换了话题。 阿玉拿着文件夹就出来了。 尽管前期是猜想，得到证实，阿玉还是很愤怒的，这股火简直没法发。 阿玉决定打电话给熊哲，他说他知道的。 “喂，刘玉”电话里传来熊哲的声音 “我问你个事情，你要如实的告诉我”阿玉控制住语气 “什么事，你问吧”熊哲的语气也变得谨慎起来。 “上次我们考试得事情，是不是程璐在后面搞的鬼，是她让我们单位的徐睿去到组织部去告状的”阿玉问道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沉默 “你都知道了啊”熊哲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你怎么知道的”阿玉问道 “有些事情你还是别知道的好”熊哲说道“你也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了，就记得防备一下别人” “好，你不说算了，那打扰了”阿玉挂断电话。 这样的真相让阿玉的心里一下无法接受，阿玉自问是对谁都没有起过防备或陷害之意，但是却偏偏总是陷入各种纠结和漩涡之中。 阿玉想，她们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呢？ 33.谈话 在这个无风无雨的下午，阳光斜斜的照射进阿玉的办公室。办公室来了两个扯皮的人，让阿玉最是难以忍受的事情使他们的要求离谱到什么地步。 两个人为了争地基，打的头破血流，结果两个人跑到政府来闹，要政府出医药费。阿玉听完他们的诉说，真的是无语了。郭镇长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被他们一把扯住。因为郭镇长是他们村的联村领导。阿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最最不巧的是，这个时候任镇长也下楼，那两个人一个拉着郭镇长，一个拉着任镇长，不让他们过去。向书记也不在，阿玉没办法了，让镇广电中心的工作人员将摄像机拿来，又连拖带拽的将两个人弄进综治办的办公室。 “郭镇长，你就在这里帮小刘处理一下”任镇长面无表情的说道，接着就出门上了一辆车走了。 阿玉和郭镇长找来一辆车，将两个人送到镇卫生院检查，全程录像，免得留后患。阿玉给卫生院交代清楚后，就和郭镇长回到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的门，阿玉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了，然后征征的坐在那里。 发呆的时候，电话响了，接通。 “您好，你是刘玉吗？”电话里的女声很悦耳 “是的，我是，您是哪里？”阿玉回答道 “我这里是坝城区公选办公室，你笔试第五名，入围我们的面试，请你注意查看我们党建网的公告，做好面试准备” “好的，谢谢您啊”阿玉放下电话，没有预想中的喜悦，去参加面试还是不参加？ 连着两天，阿玉都在去与不去中纠结。去的话，估计又要挨批评；不去的话，机会摆在面前放弃太可惜。怎么办？ 这天早晨，阿玉起的很早，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但是街上的人已经很多了，山里人一般都起的很早。突然一个人从背后拍了一下阿玉。 “小刘，喊你半天，怎都没有答应啊” 阿玉回头一看，是郭镇长 “呵呵，刚在想事情”阿玉笑了笑 “听说你考坝城的副科，进入面试了啊”郭镇长不经意的说着 阿玉吃了一惊，这个事情自己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啊，郭镇长怎么知道的？ 郭镇长看阿玉一脸疑惑，赶忙解释道“他们的党建网上公布了进入面试人员的名单啊” 噢，是这么回事，那天打电话的那个人也说了的。 阿玉突然又想起来，那郭镇长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很多人都知道，一会去那个网站看看。 一瞬间，思路清晰起来了。以不变应万变。既然都知道阿玉进入面试的事情，县委组织部肯定也会看到名单，那么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如果没有，那阿玉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去参加面试；有的话，看他们具体怎么做。 打定了主意，阿玉顿时觉得心理轻松了很多。 阿玉安心的坐在办公室，查看面试的公告，发现黄晨也进了面试，成绩是第八名。面试时间在下一个星期的周六，也就是还有九天的样子。 就在阿玉在电脑面前忙忙碌碌的时候，李主任推门而入“小刘，在忙啊” 阿玉站起来说“李主任找我有事啊” “任镇长让我跟你一起去他的办公室”李主任推了推眼镜 阿玉有些惊讶，但是马上就想到了大概是什么事情，还是假装不知情的问道“任镇长找我什么事情啊” “走，上去了再说”李主任边走边说。 阿玉收拾好手中的东西，拿好笔记本就跟着李主任上楼。 任镇长的办公室还有人在说话，阿玉就跟李主任站在门外等了等。一会，看见郭镇长从里面出来了，看起来神色不太好，看见李主任和阿玉，招呼都没有打就匆匆离开了。 接着又出来一个人，居然是徐睿，她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跟李主任打了个招呼，就从阿玉身边擦身而过。 李主任推门进去，阿玉紧跟其后，看见任镇长靠在椅子上，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阿玉有些忐忑不安。 “你们坐”任镇长看见李主任他们进去了，马上和颜悦色的说道 “小刘，你到归镇快两年了，我来了之后呢，也没有跟你谈过心，这次我们跟你谈谈心”任镇长望着阿玉说道 “啊。”阿玉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刘，你现在对你的工作是不是不太满意啊”任镇长说道 “没有啊，嗯，习惯了”阿玉下意识的说道 阿玉抬起头看了看任镇长 “综治办的事情确实是很不好做，但是还是很能锻炼人的，前天我看你处理那两个扯皮的事，就处理的很好嘛”任镇长面上带着微笑 “这都是向书记教的”阿玉微微笑着说道，猛然间发现，任镇长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不快。 “小刘到归镇来了，一直没有轮过岗”李主任在旁边说道，上次机关年轻干部轮岗的时候，是韩主任坚决要将小刘留在综治办的”李主任在一旁说道 哦，原来如此。阿玉心里想道 “任镇长，您看我们需不需要再将年轻干部轮一次岗呢”李主任在一旁试探性的问道 “这个事，下次班子会的时候再说”任镇长打断了李主任的话，接着转向阿玉“小刘，听说你上次参加考试进了面试，成绩还比较靠前呢。” 果然来了，阿玉想着。 “嗯，那边是通知我了”阿玉平静的说道 “其实坝城你看在城区，其实这次公开选拔的科级干部也都是放到乡镇去的，那边的乡镇也还是比较远的”任镇长说道 阿玉没有做声，就是比较远，也算是改变一下工作环境了。 李主任看阿玉没有做声，在一旁说道“其实我们新城的年轻人都是厚积薄发，基础打好了对以后才有好处” 阿玉还是没有做声，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你的表现我们也都看的到，也一直在跟组织汇报你的情况，年轻人要沉住气”任镇长说道 “还有一个事情，你估计还没有注意到，你们到新城工作是有服务期限的，有三年的服务期限，就是你考上了，也不一定去的了”李主任在旁边说着 “服务期限，我们来的时候没有说过啊”阿玉疑惑的说道 “不管有没有服务期限，到时候你还得过组织部这一关，他们不给你办手续，你还是走不了。本来你这次参加考试就是不符合组织程序的”任镇长语气有些不快了 组织组织，果然是无处不在。 “我们还是建议你不要去参加他们的面试了，对你个人也是有好处的”李主任喝了口水说道。 阿玉沉默了。很多事情确实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你看我们徐睿，她是市区的，在我们新城还是工作的很安心吗，只要安心工作，就会有机会”任镇长的这句话，让阿玉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在哪。 “小刘，你表个态”李主任在旁边说着 阿玉沉默了良久“领导的话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离开任镇长的办公室，李主任拍了拍阿玉的肩膀。 回到办公室，阿玉想起来黄晨也进了面试，她决定问一下黄晨准备怎么做。 “喂，黄晨，那个坝城的面试你去吗？”阿玉有些急促的问道 “我们领导找我谈话了，大概不会去”黄晨的声音显得有些矛盾 “那你不去的话，我也就不去了”阿玉说道 “哦，好”黄晨说着 挂完电话，阿玉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阿玉想了想，又来到李主任的办公室，跟他说了，她确定不去参加面试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阿玉看见任镇长满脸笑容的朝她点了点头。 34.失望 几天过后，坝城的面试时间过了。阿玉又突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想想也就算了。 时间飞快，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月，阿玉参加工作满两年了，自己对自己都有些灰心了。 归镇今天来了一位新成员，从县委组织部下派了一名干部担任归镇的组织委员，一年前调入县委组织部。阿玉想，果然是核心机关，进去一年就下派下来担任班子成员。 同一天任命的还有白文，担任县委办综合一科科长，也是提拔副科级。 新任组织委员来的时候，是组织部一名副部长送他到归镇的，这样，归镇的领导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位组织委员。 李主任从向书记的办公室出来，看见阿玉在埋头写材料，过来敲了一下阿玉的桌子“小刘，晚上准备干什么” 阿玉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李主任，笑了一下“没有别的事，赶个材料” “今天为新来的组织委员向松接风，你去参加一下”李主任说道 “哎呀，你们都是领导，我就不去了，我有材料要写”阿玉连忙摇头。 心想，哪里是喊我吃饭，就是要我去陪酒，能躲则躲。 “那好吧”李主任说着就出去了。 阿玉哪里是有材料要写，是看见了一则公告，心里非常不舒服。《坝城区关于公开选拔科级干部拟录用人员名单》黄晨的名字赫然在列。 阿玉突然感觉自己没有来由的一种心痛，为什么人的变化如此之快。 明明跟阿玉说不去参加面试，结果自己却偷偷的去了。但是后面的程序她是怎么让组织部同意的呢？ 人往往是在不经意间被身边的人所伤害，这种痛是那种缓缓渗入骨髓的痛。 阿玉不想打电话，也不想问任何人缘由，只是对很多事情失望之极。 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坐着，不想说任何话。 下班的时候，看见任镇长陪着几个人往杏村宾馆去了，李主任也跟着后面。 向书记正在锁门，看见阿玉的情绪不是太对，拍了拍她，怎么了？ 阿玉勉强笑了笑，没有什么事情。 一个人买了一盒泡面，坐在办公室，打水，泡面，等待，没有滋味的一口一口的吃着。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 新来的向委员跟阿玉渐渐的熟悉起来，毕竟他只比阿玉大2岁，很多时候都有共同的话题可以聊。 这天向委员去向书记办公室说了会事情，就转身到阿玉办公室。 “你最近不太像我听说中的你啊”向委员说道 阿玉笑了笑“那你还听说过我啊” “是啊，有时候部里的领导会在一起说说现在乡镇的年轻干部，在他们的口中你是一个泼辣，爽快、很有精神的人，怎么我来的这些日子，你都不太活跃呢”向委员问道 “人总有心情起伏的时候啊”阿玉说了个大话。 向委员笑了下，就离开了。 “叮咚”阿玉的手机响了下，来了条短信 “刘玉，对不起，原本我是准备跟你一样放弃面试的，但是那天我在街上看见了白文和程璐，看着程璐那轻蔑的眼神，我突然迫切的想离开这个地方。真的，我想远离很多事和人。我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现在也不确定你是否如当初一样的待我。马上我的手续就要办好了，即将要离开这个地方，我发现唯一让感到无法割舍的就是你。愿你以后的工作一帆风顺，记得多个心眼，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真诚的人。黄晨” 阿玉看完短信，久久没有说话，黄晨有自己的苦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和想法，因为你不是他人，你不能用自己的想法代替他人的想法。 尽管有失望，但是更多的是理解。 35. 直面死亡 情绪不高的日子很快就过去，有的时候想起来有些怅然，但是更多的是祝福。阿玉有时候想想黄晨还是很厉害，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让组织部同意她离开的。若是阿玉，想来是想不到办法的。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突然一阵闪电，划破天空，白的刺眼。“轰”的一声，雨势骤然变大，天空恍如一个巨大水盆，水直接从归镇的上空倾倒而下。 暴雨让阿玉猛然一怔，坏了，这雨太大只怕要出事。这种不详的预感一直萦绕在阿玉的心头。 到了晚上8点左右，向书记突然来电，“马上到政府门口，有辆面包车在去向湾村的路上翻了” 阿玉马上收拾好东西，穿好雨衣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政府门口，郭镇长、向委员、向书记还有李主任已经到了门口。为什么喊上阿玉？她自己没空去想这个问题。 任镇长出现在政府门口，几个人马上坐车上山。在一个转弯处，车上不去了，道路太狭窄。任镇长决定大家走上去。 风更急了，雨更大。阿玉感觉偌大的雨珠打在身上是如此的疼。穿着雨衣也是不管用了，从头到脚都已经淋湿了。但是大家都顾不上，没有说话，一直往上走着，因为大家迫切需要找到车。 黑森森的夜里，只有阿玉他们手中的电筒光亮。 行走的这条道路，一侧是山体，一侧是悬崖。阿玉他们艰难的向上爬着，路上已经有好几处被滚落的大石砸坏，大家小心翼翼的从石头旁边走过。 阿玉走在任镇长后面，向书记走在阿玉后面。大家用手电看了一下地形，快要到事故地了，赶紧加快脚步。 突然，阿玉看见一块石头从山坡上直直的滚了下来，任镇长还在埋头向前走。向书记也看见了，两个人同时喊任镇长。任镇长回过头来时，石头马上就到砸下来了。阿玉想都没有想，冲过去，使劲将任镇长推开，两个人同时摔到。瞬间，石头从山坡上砸落下来，还在继续向下滚，被悬崖边的一条树根挡住了。所有的人都没有回过神来，事情的发生就在一瞬间。 “小刘，你没事吧”任镇长问道，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没事，就是胳膊擦破了一点皮”阿玉摸了摸手臂。 “你快看下，有没有别的地方摔伤了”向书记说道。 “没有，我们赶快走吧”阿玉站起来说道。 大家接着赶路，终于到达事故现场。 面包车侧翻在悬崖边，幸好生长悬崖边的古树拦住了它，路边有个人靠着坐在地上，全身从头到脚都像浸泡在水里。手上拿着一个手机闪烁着光芒。 “你怎么样”任镇长问道“能不能说话” 那个人断断续续的说道“车里还有两个人，快帮我救。。。。” 向书记和郭镇长走到车边，发现翻向悬崖那一边的车门开了。 他们敲了敲门“还有没有人” 里面一个微小的声音“我在这” 郭镇长小心翼翼的拉开这边的车门，看见一个小孩躺在后排座椅下面，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你的脚能动吗，有没有被压住”向书记问道 “我怕。。。”可能是看见有人来了，孩子的情绪突然失控，哭了起来。 阿玉赶紧过去“小妹妹，你别怕啊，姐姐在这里” 经过阿玉轻声的安抚，小女孩慢慢的平静下来，但是依旧轻声抽泣。 “这颗树就是一个平衡支点，里面任何东西一动，都会失去平衡，车也就会掉下去。”向委员说道 “小妹妹，你千万不要乱动，听姐姐的指挥好吗？”阿玉说道 “嗯”小女孩轻声的抽泣着。 几个人在车边商量起来 “这样，你们几个人用绳子将车头绑住，然后拉到那边山坡旁边的那颗大树上绑紧”任镇长说道，“等他们把绳子绑好了，我趴着进入车厢，拉住小孩，小刘你在外面接应” “好”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 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将车头绑住并固定在树上，任镇长小心翼翼的往里爬，突然车身一震。 向书记跑过来说，“不行，任镇长，你太重了，绳子拉不住” 任镇长沉默了一下“小刘，。。。” 阿玉说“我去，现在主要是要将小孩救出来，向书记，你们可要把绳子拉住了啊” 眼眶中其实是含着眼泪，但是在这个雨夜，看不见。 向书记拍了拍阿玉“你放心” 阿玉慢慢将身子趴进车厢，车体很窄，幸好阿玉体型较为瘦。慢慢的，一点点的往车厢里面爬，车身微微晃动了一下，阿玉停了停，接着往前爬，伸出一只手去抓小女孩的手，终于抓住了。 “小妹妹，你往前面怕一点，将脚从座位底下慢慢拿出来，哎，好”车身又摇晃了一下 “我怕”小女孩的哭泣声，“别怕，姐姐在这里” 经过慢慢的，一点点的拉动，小女孩的两个胳膊都被阿玉紧紧抱住了。阿玉抱着她，慢慢向车门退出来。任镇长在后面，抓住阿玉，两个人猛然向后一倒，三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我们出来了”阿玉望着向书记那边说道 接着看见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轰然向悬崖上摔了下去。 阿玉仔细检查了一下小女孩，没有受严重的伤，只是手上有刮伤。 “还有一个人呢“向书记问那个靠着路边的人 “是我爸爸，他掉下去了”小女孩哭喊着“爸爸，爸爸” “任镇长，天太黑了，这不好下悬崖，我们安排两个人到村里住着，明天天一亮就下山去寻找”向书记建议道。 雨似乎小了点，黑暗中，看不清大家的神情。 “好，你跟郭镇长到村委会去住一夜，明天组织村里的民兵去找，务必要找到”任镇长说道 阿玉抱着小女孩，其他人轮流抬着那个受伤的人，终于到达车辆的停靠点，上了车之后，阿玉问了小女孩的家，并将她送回家。将那个受伤的人送到镇卫生院。 任镇长让阿玉先回宿舍了。 阿玉回到宿舍简单的洗了下就躺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说已经找到小女孩的爸爸了，但是已经没救了。阿玉不知道这一家人该怎样面对，但是还是应该庆幸，毕竟孩子救回来，还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 第一次面对生与死的瞬间，阿玉回想都有些后怕。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时间容你想这些，一切都是来自天性的本能，来自对生命的尊重。 这次事件过后，阿玉有些回不过神。 很快，阿玉又从这种情绪中走了出来。死亡一人的事故，势必要追究责任，这个板子到底会打在谁的头上？ 36.责任 两天后，县里面的事故调查组来到归镇，调查事故原因。阿玉看见任镇长一脸的凝重，其他几个班子成员也是默默无语。 调查组从事故前的各种记录查起，逐条、逐人询问，整个归镇政府里面都是一片严肃的气息。 “小刘，你过来一下”向书记喊道 阿玉小步跑进向书记的办公室。“什么事向书记” “调查组来调查，估计要找你了解情况，你记得如实反映你所知道的，毕竟有人死亡，要有人对此负责”向书记的神色很严肃。 阿玉点了点头。 中午吃饭的没有看见徐睿。 回到宿舍，听见低低哭泣声从徐睿的房间里传来，阿玉想敲门去问一问，抬了抬手，算了。 第二天，调查组通知阿玉到会议室，了解情况。 阿玉走上楼，看见李主任面色黑青的从会议室出来。 敲了敲门，进去。 调查组一共是五个人，阿玉坐在他们对面有种莫名的紧张。 “刘玉是吧”坐在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问道 “是” “小刘，是这样的，我们是这次事故的调查组，找你来呢主要是要了解一下关于这次事故的情况。据说，你参加了当天的救援” “嗯，好的，有什么问题，您问吧”阿玉舒了口气 中年男人拿起一张表格，放在阿玉的面前，是一张汛期值班表 阿玉仔细看了一下表格，发现这张值班表与发给阿玉的值班表不一样。阿玉猛然看见事故当天的值班：刘玉，值班领导：向飞。 阿玉顿时头都大了，猛的站了起来，“这个表是谁提供给你们的” 中年男人压了压手，示意阿玉坐下“你别急，慢慢说” 阿玉深深的吸了口气，救援当天的团结，到了承担责任的时候就会变的分崩离析。 “领导，这张表不是发给我们的值班表，这个表的纸张都是新的”阿玉急切的说道 事故调查组的几个人顿时神色凝重起来，中年男人问道“你能不能提供你所说的值班表。” “能，我到办公室去拿”阿玉赶忙说道 “行，你去吧，我们等你”中年男人说道 阿玉飞快的下楼，在自己的办公桌里找出值班表。到会议室门前阿玉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走进去，阿玉将表格送到中年男人手中。 阿玉清楚的记得那天值班的领导是郭镇长，另外一个是徐睿。 “好，小刘，我们会核实那张表是真实的”中年男人对着阿玉说道 “值班期间如果遇到这种大暴雨，你们有没有什么应急的机制，就是提前有没有什么预案” 阿玉想了想说“有的，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值班人员一是要跟主要领导报告，还要根据暴雨程度，及时通知到村，要求村干部通知到每一名开车的司机。二是要组织人员对有可能发生险情的地方进行查看。” “那当天你们的值班人员有没有通知呢？”中年男人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也不能乱说，因为不是我值班。但是可以问事故村的书记，看他是否接到预警的通知”阿玉接着说 “行，那你把当天救援的情况跟我说一下” 阿玉详细的把当天救援的情况说了一遍。 之后，调查组就让阿玉离开了。 阿玉回到办公室，想了想还是要把情况跟向书记说一下 “向书记”阿玉走进向书记办公室喊道 “谈完了啊”向书记问道 “您谈了没有”阿玉问 “我还没有，可能下午吧，怎么了”向书记问道 阿玉简单将谈话的内容说了一遍，说道值班表被调换的事，向书记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神情，是阿玉从来没有见过的。 “好，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向书记说道。 坐在办公桌前，阿玉想，值班表只可能是办公室提供给调查组的。徐睿是当天值班，她肯定是脱不了关系，但是到底是李主任、还是郭镇长安排的，阿玉想不出来。 一会，阿玉看见向书记的身影一晃而过，看起来是上楼去了。 两天后，事故调查组离开了归镇。 阿玉突然觉得每个人都似乎各怀心思。 这天中午，阿玉没有午休，一个人愣愣的坐在办公桌前。突然接到熊哲电话 “刘玉，你那天事故去了救援现场，怎么没有跟我说啊”熊哲的语气颇为责备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阿玉在心里想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说的”阿玉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说你真是个傻大胆”熊哲的语气颇为责怪“事故调查组走了吧” “走了”阿玉回答道。 “拜托你什么事都多留个心眼好吧”熊哲说完，停了一下又说“有些人做事有些过分了。” 挂完电话的阿玉觉得很奇怪，熊哲说的有些人是谁？ 任镇长突然推门进来了，阿玉赶忙起身。 “小刘，中午没有休息啊” “没有” 阿玉没有说话 “那天还是很感谢你啊”任镇长不急不缓的说道 “没事，应该的”阿玉说道 “你们年轻人的表现，都在我们的眼里看着呢。你安心工作就是。还有就是许多事情真相就是真相”任镇长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 送走任镇长，阿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向书记拿了一份文件复印件进来，递给阿玉。 事故调查报告，阿玉顿时来了精神。 根据报告显示，第一责任人为郭镇长。 阿玉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下了。 但是阿玉还是不明白，到底是谁将那份值班表调换的？ 37.一封书信 随着调查的结束，一切都似乎回归了平静。曾经发生在事件背后的缘由也仿佛不曾出现过。 徐睿近段时间时间的情绪很不稳定，工作中出现不少差错，任镇长已经批评过她好几次。阿玉感觉到她精神的压力，也有一种感觉，她可能在归镇熬不住了。 夜里总是听见她打电话，一直打到半夜。总是听见她低低的哭泣声。阿玉想，按说她的心理素质应该是不会的啊。 傍晚的归镇是如此的美丽，远远的望着天边的红霞，静静的吹着然河的风，顿时让人的心宁静下来。 阿玉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扭头却看见空旷的广场。 这种感觉很不好，阿玉紧紧抓着包，回到宿舍，这才感觉安心心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迷糊中听见有人敲门，很轻，阿玉正准备起来的时候，又没有声音了。 难道是幻听了。 连续几天都如此。阿玉想是不是自己前段时间精神太紧张了导致，刚好这几天事情不太多，还不如休年假到出去散散心。 阿玉写好请假条，请向书记签字。 “你最近也是太辛苦了，精神放松一下也好”边说边签，签完就递给阿玉。 阿玉拿着请假条看向书记的签批“拟同意，请任镇长批示”，拿着请假条蹭蹭蹭就到了任镇长办公室。 他似乎在打电话。阿玉耐心的听着，等到他把电话挂了才敲门。 “进来” “任镇长” “哦，是小刘啊，有什么事情” “任镇长，我想休年假”说着就把请假条递过去。 任镇长看了请假条，没有说什么，就签上同意。 阿玉正准备走的时候，任镇长问了一句“你这两天看起来气色不好啊，是不是生病了啊” 这个幻听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阿玉说“没有，谢谢领导关心” 出门，将门关上。 阿玉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些随身的衣物，又给徐睿打了个电话 “徐睿，我这几天出门了，你一个在宿舍注意安全啊” “刘姐姐，你去哪里”徐睿的声音中像是带着哽咽。 “我请了几天假，准备出去玩几天”阿玉说道 “哦，好，那你玩的开心一点”徐睿低低的说道。 “好” 阿玉挂完电话，就带着行李箱出门。请假之前她就想好了去趟上海，现在当然是直奔目的地。 登东方明珠塔，观上海外滩夜景，逛城隍庙，阿玉的行程满满的。一个人的旅行没有那么多目的，没有那么多约束，自由自在的享受着旅行的快乐。 当然，旅行的快乐是要以金钱为代价的。 等到阿玉回到归镇的时候已经是9天后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多了。阿玉就直接洗澡睡觉，也没有发现宿舍里面少了什么。徐睿好像不在，不过她有时候不在也是很正常的。倒是幻听的事情再没有发生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玉早早的来到办公室，擦桌子、拖地、打水，几天不在，办公室都集了厚厚的一层灰。 向书记到办公室也很早，看见阿玉说道“小刘，回来了啊，去哪里玩了啊” 阿玉笑了笑说“去上海玩了几天”，赶紧从包里拿出给向书记带的上海特产。 送到向书记办公室“向书记，这是我给你带的特产，不要嫌弃啊” 向书记哈哈一笑“你真是有心，谢谢啊。” 阿玉说“不谢”就离开了。 “那个小刘，有个事情我跟你说一下”向书记喊住阿玉 “什么事情啊，不会一回来就要我去接访吧”阿玉开着玩笑说。 “不会，是这样的，那个徐睿调走了”向书记有点吞吞吐吐的说着 “啊，调走了，调那里去了”阿玉问道 向书记摆弄手上的文件夹，说道“市区里的一个街道办，这个她家里有关系。” 阿玉沉默了一下“哦，就这个事情啊，我看她昨天没有来，还以为她请假了呢”阿玉勉强笑了笑 “小刘，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哦，其实组织上对你是很关注的，前几天，我跟任镇长到县里办事，碰见余部长还专门说起了你”向书记安慰的说道 “嗯，我知道的，那我先出去了啊”阿玉说着就出去。 一个人无钱无势，就意味着你的道路不可能是平坦的，拼爹也就是如此吧。或许有句话说的很对“我花了三十年的时间，才取得跟你坐在一起喝咖啡的机会。” 算了，算了，面对现实吧。阿玉劝慰自己道。 中午回到宿舍，阿玉决定将整个房子打扫一下。在收拾徐睿的房间时，发现她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信“给刘玉姐姐” 徐睿留给我的信，阿玉心中想到。拆开一看，徐睿娟秀的字迹出现在阿玉的面前。 “刘姐姐：不知道你这趟旅行玩的是否开心，希望你是开心的。因为前段时间的你被各种事情困扰，精神都不是很好。对不起。写下这三个字后，我感觉我的心理压力减轻不少。本来想当面跟你说，但是实在是没有勇气。在你出门的前几天，我跟着你，却喊不出你的名字。敲你房门，却鼓不起勇气。”看到这里，阿玉这才想起，原来不是自己幻听。 阿玉接着往下看“有两件事情我要向你郑重的道歉。第一个事情就是你去坝城考试的事情。 第二个要向你道歉的是上次的事故调查。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经知道原因了。有好多次，我无法面对你，更无法做到当面向你道歉。我决定离开这个地方，托表姐的父亲将我从这里调离。刘姐姐，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徐睿即日。” 尽管许多事情阿玉已经猜到，但是当事人自己的承认，让阿玉有些不敢面对。 恍惚间，阿玉似乎看见那个披着黑色长发，嗲声嗲气的徐睿，抬头时已经泪眼朦胧。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们最初的自己？阿玉在心里问道。也找不到答案。 38.举报 宿舍里又只剩下阿玉一个人了，似乎在转眼间，身边的人来了又去。恰如石头边的浪花，一朵朵的奔涌向前，而阿玉就是这块无法移动的石块。 某个周一，县委组织部的余部长来到归镇，余部长看起来仍然是那么的气质高雅，阿玉远远的望着，我什么时候能达到那样气定神闲的境界呢。 但是余部长是分管干部的副部长，也是常务副部长，她出现的地方一般都是跟人事变动有关。 几天之后，就有消息传出任镇长将担任书记。阿玉听到这个消息，觉得这是迟早的事情，从黄书记调离的事情来看，都是为了给任镇长提供平台。 镇长还是会从县直部门空降下来吗？阿玉在心里想着，也还是在心里觉得向书记担任镇长还是能够胜任的。许是在一起工作久了，有了先入为主的观点。 窗外的这颗树长势很好，阿玉看着她，又暗自嘲笑自己的多思。 很快，考察组下来考察、座谈，再就公示，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公示期满后，按照惯例应该是下任职文件，但是过了两周文件还没有下达。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阿玉拧着一瓶水经过向书记的门口，跟他打了招呼就过去了。 一会又看见向书记上楼去，看样子是很急忙。 不紧不慢的收拾桌子上的文件，捋一捋近期要办的事情。一回头看见郭镇长走到了综治办门口，阿玉跟他打了一个招呼。他的神色很不好，面色阴郁，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阿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那天任镇长的公示贴出来后，郭镇长好像在哪里看了很久。当时觉得很奇怪，事后也没有多想。 一会又看见向书记跟着任镇长匆匆下楼，看见郭镇长也没有打招呼，一出门，坐上车就走了。 怎么回事？大家都怎么了？阿玉在心里想着。 又过了两天，县委组织部又来了两个人，似乎是干部监督科的两个人。 阿玉在脑海里转了转，干部监督科不就是专门处理对干部信访举报的部门吗？难道有人举报归镇的干部？ 先是找向书记座谈，接着找李主任，再接着找郭镇长。。。。阿玉充当了临时的工作人员，主要负责通知参加座谈的人员。 没想到，最后居然还跟阿玉座谈了。 “小刘，你在这工作感觉怎样”一个个子较高的男人问道 “还不错，在这里都呆习惯了”阿玉拘束的说道。 “以前你们这边有个年轻干部叫徐睿吧”高个子问道 阿玉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怎么突然问起徐睿了，答道“是的” “听说以前她是跟你住一个宿舍的”接着问道 “是的”这个问题问的更怪了，阿玉在心里想道。 “那她在归镇的时候有没有男朋友啊” 阿玉想了想“好像没有听说” “她跟你们单位的领导关系怎么样？” 怎么尽问关于徐睿的事情呢？ “她工作很不错，跟领导关系都不错。”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离开归镇吗？”高个子问道 阿玉顿时沉默了下来，具体的原因她也不好说出口“这个我不太清楚” 那两个人忍了一下，接着问道“她跟任镇长的关系怎么样” 阿玉一时还沉浸在在某些情绪中，答道“嗯，她还比较能干，任镇长也还挺喜欢她的” “好，谢谢你，小刘”高个子说道 阿玉走出谈话室，感觉这个谈话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尽问徐睿的事情呢？ 摸不着头脑的阿玉回到办公室，听见李主任和向书记在说话 “这都是谁这么无聊啊，说这些无中生有的话”李主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 “这个事情，我看只有一个人会做”向书记说道 “你是说。。。”李主任迟疑的说道 “对”向书记肯定的说道 因为他们关着门，阿玉看不见他们的手势。 那他们说的无中生有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呢？那个做这种事的人又是谁呢？ 阿玉脑海里一片混沌。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个老同志在跟旁边的人说“我看任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人不愿意他提拔为书记，在后面告黑状”，旁边的人也点头说“我看也是，人家徐睿那个小姑娘背景那么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又看见许多人细细碎碎的低声交谈，阿玉仔细听，才听出个大概，有人在任镇长提拔公示期间，向县委组织部举报他与徐睿有不正当关系，还说徐睿的离职是因为任镇长知道自己要提拔了，怕影响，就找关系将徐睿调走了。 阿玉这才明白为什么调查组一直问关于徐睿的事情，阿玉在心里想到，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到底是谁做的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污蔑太可怕了。 阿玉想，我不知道耶就算了，我既然知道，调查组又找我谈话了，有责任要去澄清一下。 关于徐睿为什么离开归镇，她留给阿玉的那封信是最好的说明。 但是拿出那封信，又怕被人知道内容，对徐睿的名声不太好。 思前想后，阿玉决定找到调查组将信交过去，这样的调查应该是保密的。 下午一上班，阿玉就等在谈话室门口。一会看见郭镇长上来了，就给他打了个招呼。 “小刘，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哦，我有点情况要向调查组反映”阿玉说道 “你也有情况要反映”郭镇长的神色看起来很高兴“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情况掌握了啊” 阿玉没有做声 “没有关系，任与徐的事情，大家谁不知道啊，你跟她住一个宿舍，肯定更清楚。”郭镇长故作轻松的说着。 阿玉有些惊讶 “你先等着，我走了哈”郭镇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依稀听见一句“这次歪打正着了” 阿玉猛然醒悟，估计这个举报的事情是郭镇长搞的，上次事故后，追究责任他是第一责任人，他抱怨了好久。好几个人都说过他觉得责任人应该是任镇长，他是背黑锅。 哼，这样的人，绝不会让你阴谋得逞的，阿玉在心里想着。说不定上次换值班表的也是他弄的。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任镇长上楼了。 “小刘” “任镇长”阿玉喊道 “你找调查组有事？”任镇长问道 阿玉想了想，将徐睿留给阿玉的信拿出来给任镇长看了。任镇长看完以后，没有做声，只是拍了拍阿玉的肩膀。 “我准备把它交给调查组”剩下的话阿玉没有说。阿玉想剩下的意思任镇长应该是明白的。 任镇长说了句“我都知道的”说完就上楼了。 阿玉将信交给调查组后，只说了一句，请将信中的内容保密。 高个子说“你放心，我们有纪律” 走出这个办公室的门，阿玉心轻松了许多。想起法学上的一个词“紧急避险”，紧急避险的核心是为了保护大的利益，暂时牺牲小的利益。或许阿玉的作为就是属于紧急避险了。 任镇长的正式任职文件在一周后下发下来。 阿玉看见郭镇长的脸色很不好，突然走到阿玉的办公室问“你那天到底跟调查组说了什么” 阿玉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说了一句“这是我的秘密”。 郭镇长似笑非笑的看着阿玉说“看不出来你还有几手啊”说完就气愤愤的走了。 阿玉没有答话，只是望着窗外悠悠的白云，天空是那么纯净。 39.搞鬼 “你这个材料写的什么东西，重写”郭镇长将一份材料对着阿玉扔过去。 这份材料阿玉已经改的是第五遍了，但是郭镇长还是不满意，谁让他也是阿玉的领导呢。毕竟阿玉还挂着团委副书记的名，自然归团委书记郭镇长管。 阿玉默默的捡起这份材料，头也不回的离开郭的办公室。 改就改，你说怎么改就怎么改，阿玉在心里说道。 对于郭镇长的无理刁难，阿玉不想说，也不想与他撕破脸。 “小刘，怎么还不走，下班了”向书记在门口说道。 阿玉回过头说“我还有份材料要改” “什么材料啊，这两天上面没有要我们报什么材料啊”向书记有些疑惑，走进阿玉的办公室。 阿玉沉默了一下 向书记走到阿玉的电脑跟前一看，是团委的总结报告。 “我看你不是写了好几次了吗，怎么还在写”向书记说道 阿玉叹了口气“郭镇长不满意，让我重写” 向书记仔细看了阿玉的材料，颇为气愤的说“我看已经很好了，他还要怎么改啊，我看这是故意刁难你” 阿玉勉强笑了笑，“他是领导” 其实阿玉觉得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阿玉与向书记的关系可以说是很好了，曾经的过往都不曾在阿玉的心中留下阴影，毕竟人是感情动物。 “你先别写了，先去吃饭，我来想办法”向书记说道。 阿玉感激的看了向书记一眼，“没事，我再改改，明天给他” 向书记无奈的说“那你别太晚了”说完就走了。 第二天上午，任书记让阿玉到他办公室去。 一进门，任书记就说“小刘，你今天跟向书记到村里去处理一个信访，把手头其他的事情放一放” 阿玉赶忙说道“嗯，好”正准备出去，又想起来那个材料的事情“那个郭镇长安排我写的团委的总结材料，他不太满意，让我重写的，还没有写完。” 任书记拿起办公电话，“郭镇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来” 一会，郭镇长就到了任书记办公室“任书记，有事？” “是这样的，小刘要跟向书记下村，她手头的团委的材料你改一下”任书记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郭镇长。 “那等她回来了再弄”郭镇长说道。 “等她回来，等到什么时候，你下午把材料拿给我”任书记严肃的说道。 郭镇长望了一眼阿玉，说“行吧” 阿玉和郭镇长出去后，郭说“你把材料拿给我”然后面无表情的扭身就走。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阿玉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但是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为。 回到办公室，将电子版传给郭镇长后，收拾好文件袋跟着向书记出门。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刚进政府大门，迎面碰见了李主任和向委员，阿玉跟他们分别打了个招呼。 李主任将向书记拉到一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阿玉看见向书记的面上露出喜色，两个人说了一会后，向书记喊阿玉“小刘，来你把我东西放到我办公室去”。 阿玉接过他的公文包，向书记转身就跟李主任离开了政府大楼。 这两人搞的神神秘秘的，阿玉暗暗说道。 赶紧到食堂去，还好还有饭。食堂里面已经没有几个人了，阿玉打好饭，然后坐在一边的桌子。 突然进来一个人，阿玉没有抬头，还在埋头吃饭。这个人端着饭坐到了阿玉的旁边，阿玉抬头一看，原来是韩主任。 阿玉倒是好久没有跟韩主任聊天了，因为两个人工作性质的不一样，也没有过多的机会聊天。 “哎，韩主任您怎么今天吃食堂啊，没有回去吃饭啊？”阿玉很奇怪的问道 “他们都走亲戚去了，没有人做饭”韩主任哈哈一笑的说道，接着又压低声音说“最近郭镇长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啊” 阿玉惊了一下，不过像韩主任这种本土的老干部，什么都逃不开他的眼睛。阿玉点了点头 “那是为什么呢？”韩主任吃了口饭问道。 阿玉有些哑言，这中间的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她摇了摇头说“搞不清楚，性格不合吧” 韩主任颇具意味的望着阿玉，也没有做声。 “向书记可能要走的”韩主任说道 阿玉刚喝了一口水，差点没有喷出来，“他要走，您知道去哪里吗？” “听目前的消息来说，大概是到梅河镇任镇长”韩主任低声的说道 小道消息的来源一直是阿玉很奇怪的地方，但是很多小道消息却又无比准确。看来向书记确实是要调离了。阿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向书记调离了，谁来接他的手，可千万别是郭镇长。 “那我们这边的镇长，知不知道是谁啊”阿玉试探性的问道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韩主任摇了摇头。 过了大约两周，对向书记的考察正式开始了。余部长带队过来考察。 就在考察组到来的这一天，有一名信访对象到归镇政府大闹，阿玉一下没有拉住他，他直接跑到了考察组的谈话室，说出来的话让阿玉大吃一惊。 他要向考察组反映向书记和阿玉在处理他的问题过程中，收受他人的钱物，导致他的田被人占去，受了伤还没有人管。 此时，向书记和任镇长已经从办公室赶了过来。 听他说完他的事情后，阿玉反倒平静了下来。因为这个信访人反映的情况，阿玉是最清楚地。向书记和自己是绝对没有做这些事情。阿玉不禁暗自庆幸，每次处理问题，自己都做了详细的记载，每次调解，都由当事人签字的协议书。 向书记拉着那个信访人说“有什么事情，下去我办公室说” “我才不跟你说呢，跟你说是解决不了的，我要向上级部门反映你的情况，要把我的地拿回来”那个人说道 阿玉又走过去拉他，那个人死死的将谈话的桌角抓住，任他们怎么拉都拉不动。 任书记走到余部长的面前，低声说了一下，然后请他们到另外一个办公室去。任书记向向书记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要他赶快处理好。 任书记陪着余部长他们离开后。 阿玉顿时放大声音对着信访人说道“我说老胡，你今天来这里是个什么意思啊？你的事情没有说清楚吗？你没有在协议上签字吗？要不要我把东西拿来给你看啊” 老胡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是听别人说的，说你们在中间收了对方的钱的” 经过阿玉的一番工作，他终于选择了离开 这个时候阿玉突然想起来，信访人是怎么知道考察组的谈话室，而且是直接就冲进来了？他又是怎么知道今天是对向书记进行考察？他的信息未免太灵通了，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这个人阿玉是清楚的，因为这个信访人就是他所联系村的村民，他与向书记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当然跟阿玉也是有矛盾的。 阿玉和向书记走下楼去，向书记说了句“有人在眼红啊，在背后搞鬼呢”。阿玉默然答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在这个时候，阿玉突然想起一句话“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40.得意忘形 向书记的任命没有跟同一批提拔的干部一起下达，可能出了点什么情况。 但是意想不到的是曹局长担任归镇镇长，他从归镇组织委员的岗位上调县人事局任副局长。据说现在县人事局和县社保局合并为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局班子职数有限，便将曹局长下派归镇担任镇长。 曹镇长到的那一天，阿玉看见郭镇长的脸上露出喜色，或许他自认为自己是曹镇长的人。但是阿玉却不这么看。 向书记心情一直不是太好，原因自然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这样的事情，又不好到组织部门去说，或许组织部门面对这样的情况为了慎重起见，自然是要调查清楚的。 阿玉已经将当初处理老胡事情的会议记录、协议等等一系列的材料复印了一份，在考察组离开的时候已经提交给了余部长。按说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耽搁了下来。 郭镇长看见向书记往往是趾高气扬了许多，当然也不仅仅是在向书记面前，在李主任面前等等都是如此。 不过据阿玉观察曹镇长，他似乎与过去的他有了一些区别。至少看起来更深沉一些了，或许当领导就是如此。 这天上午开工作督办会，主要就是根据年初的党建工作目标，进行一次督办，因为再过一周，县里要来对归镇的党建工作进行考评。听向委员说，考评优秀的乡镇，书记要在全县的干部大会上做典型发言。所以任书记非常重视这个事情，毕竟在财税收入不可能有大突破的情况下，党建工作出成绩也是工作业绩，更何况党建工作是组织部长亲自抓。 各联村的领导和具体工作人员参会，所有的班子成员都参加了。阿玉作为联村队员也参加了本次督办会。 会上，任书记让每个联村工作队汇报本村的准备情况。轮到郭镇长那个工作队汇报情况的时候，发现郭镇长不在。任镇长问那个联村队员“郭镇长怎么没有参加会议” 联村的队员说道“郭镇长说他下午有事请假了，说跟曹镇长说了的” 任书记有些疑惑的望着曹镇长，阿玉看见曹镇长的明显有些慌，但是马上还是说“他是说有点事情，一会就来的” 任书记没有说什么，接着开会。 最后，任书记说“各村汇报的情况有好有坏，还有一周的时间大家一定要查漏补缺，确保不出问题。下面请向委员将迎检的各项注意事项讲一下，大家要认真记，尤其是联村领导没有来的村。到时候检查出了问题，我就找谁。” 散会后，阿玉回到办公室将考核要点认真分析，又结合所联村的实际情况进行了一项项排查。然后跟向书记汇报了，两个人就到村里去，挨项去检查。一周就这么过去了。 县里来检查那天，是逐村到，检查的很仔细。到阿玉所在的村时，每个问题向书记和阿玉都能很详细的说出来。其实对于阿玉来说，很多事不需要准备的，因为经常在往村里跑，很多事情已经自然的存在了心里。从向书记和阿玉所联的这个村走的时候，检查组看起来很满意。 阿玉看见任书记和曹镇长陪着检查组上车里去后，这才抖了抖脚。 向书记说“小刘，走，我们也回镇上去，经过李主任所在的村时，又将李主任带上，一行四个人回到镇上。 “李主任，走，我们综治办接你吃个饭”向书记笑着说道 “那你接我吃饭，我自然是要去的”李主任说完，转身让他的工作队员回办公室了。 三个人来到一个路边的小馆子，点了一个火锅，几个菜，又要了几瓶啤酒。 李主任和向书记两个人边吃边喝，喝着喝着似乎有些醉了。 李主任说“哥，你的事情我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你放心，这口气我迟早要替你出的” 向书记说“我现在也想开了，随他吧”又拍了拍李主任的背“你别乱来啊” “放心，我有分寸，呵呵”李主任呵呵一笑就一杯啤酒下肚了。 阿玉坐在那里只有听着和看着的份，也不知道李主任要怎么替向书记出气。 第二天，向委员乐滋滋的跑到阿玉办公室说，向书记联系的村和李主任联系的村作为全县的代表村迎接省里的检查。 任书记又将曹镇长、向书记、李主任、还有阿玉几个人召集过去开会，要求务必不能出问题。 几个人又紧张的忙碌了起来，作为县里的代表接受检查可是不能出一点问题的。 过了两天，省里的检查组到达归镇，由县委常委、组织部长陪同。先到了向书记和阿玉所联的村，检查组问的很仔细。这个时候，阿玉很自觉的没有出声，一切都由向书记来解说，毕竟领导也需要在更大的领导面前表现一下。组织部长看起来只有40来岁，很精神，姓蒋。 向书记对所有的提问都是侃侃而谈，胸有成竹，省里的检查组不住的点头，并对蒋部长说，这个联村的领导才是真正的联村领导，所有事情都抓到点子上了，不像我们去的有些地方，完全是一问三不知。 检查组快离开的时候，蒋部长问了一句“你就是向飞吧” 向书记赶忙点头。蒋部长又说“不错，不错” 接着一行人就离开了。阿玉他们一直等到向委员打电话来说，检查组离开了归镇，阿玉和向书记才回到镇上。 刚进办公室，就听见大家在说，今天郭镇长联系的村在检查过程中出了问题。 本来定点的村只有阿玉他们村和李主任的村，但是郭镇长的村刚好在李主任所在村的旁边。 检查组临时起意检查一下郭镇长所联系的村，结果一问三不知，搞得当时蒋部长脸都绿了。当场就将他很很的批评了一顿，并且还说了这样一句“什么都做不来，还要求组织关照，组织关照的都是由真材实料的人”。并且顺带批评了任书记和曹镇长。 要知道组织部长的批评可不是几句话承受了就完事的，势必还要关系到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阿玉对“临时起意”这四个字起了疑问，别人觉得没有什么，但是任何起意必定是有人提议才去，难道是有人故意让检查组去的？阿玉又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省里检查组的人大家也不认识。 但是去郭镇长所在的村，肯定有人在其中起了推动作用。 阿玉到三楼去时，看见郭镇长满脸通红的从曹镇长办公室出来，看见阿玉，马上仰头从阿玉旁边走了过去。 阿玉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好笑，心里很是感谢那个神秘的人。到底是谁呢？ 41. 派谁 向书记的任命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很是让人奇怪。其实阿玉也想过向书记的事情或许不仅仅因为某人的从中搞鬼，或许跟上面的事情有关，但是像阿玉这样的基层人员是想象不到的，因为你不在那个圈子之内。 镇委对阿玉的最新任命为综治办常务副主任，向书记兼任主任，同时免去阿玉的团委副书记。阿玉拿到文件时感叹了一句，看来我要在综治办继续奋战下去了。向书记拍拍阿玉说，我也一样啊，接着勉强的呵呵一笑。 时间流逝的速度让阿玉几乎是无法反应，已经在综治办快四年了，还要接着待下去。看着机关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多，阿玉意识到自己离开归镇的几率越来越小。 这几天，老是看见李主任到向书记办公室，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聊什么。每次阿玉一进去呢，两个人就停止交谈了。 不过这样也好，领导的私密事情还是少知道的为好。 不过阿玉发现最近郭镇长对阿玉的态度有些转变，倒不像前一段时间总是针对阿玉了，不过现在他也不分管阿玉，要针对也是有限的。 这天中午，阿玉刚从食堂出来，刚好跟向委员走在一起，两个人就边走边聊天。 “阿玉，最近看你们办公室‘生意’不太好啊”因为向委员和阿玉年纪接近，所以相对于其他的领导，阿玉跟他更随意一些。 “我们办公室的‘生意’一好，你们这些领导就要坐不住了”阿玉开着玩笑。 向委员哈哈一笑“那你们还是生意不要太好吧” 阿玉也微微一笑。 “最近组织部在搞上挂下派”向委员跟着阿玉走到她的办公室 果然是从组织部出来的，消息都很灵通。 阿玉突然想起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向书记为什么没有任职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向书记为什么没有任职啊” 可能是阿玉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向委员一愣“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阿玉想他可能是知道的，但是不愿意说。 “哦，上挂下派是怎么回事啊”阿玉还是回到向委员提的话题上 “是从乡镇选派一批优秀的年轻乡镇班子成员到县直单位担任副职，县直新提拔的年轻干部下派至乡镇挂职锻炼，时间为一年。不过关系不变。”向委员说道 阿玉看着向委员“那你可以去挂职啊” “呵呵，我才从县直下来，应该是不会安排我去的”向委员说着，但是语气中也透露着失望。 “那我们乡镇会派谁去啊”阿玉问道 向委员转了转手机，低着头说“要开会推选的，不过重点看任书记和曹镇长的意思了。” “那你还是有机会的”阿玉轻轻的说了一句 向委员站起身来，笑了笑，就离开了阿玉的办公室。 刚开门，就看见郭镇长跟着曹镇长正在上楼梯，隐约听见曹镇长在说“你一定帮我想想办法啊”曹镇长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向楼上走着。 下午上班的时候，向书记拿着个文件夹到阿玉办公室，“要报这个月的信访情况，你办一下” 阿玉接过文件夹。向书记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 下午办公室通知，周三上午开班子会，部门负责人参加。也就是阿玉也要参加班子会了。 阿玉就将近期综治办的情况汇总好，给了一份向书记，自己拿着一份，怕开会的时候任书记突然发问。周三一大早，到会议室的时候，李主任已经到了，正在安排新进单位的小何放座位牌。 阿玉跟李主任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专心的看起准备的材料。 参会人员陆陆续续的进入会议室，待到到会人员都到齐了以后，任书记宣布开会。先请各部门将本部门的情况作了一个简要的介绍，并且就下一步工作谈打算。 大家汇报完了以后，任书记就工作做了一个具体的安排和强调，随后他拿出一份文件，关于上挂下派的通知。 任书记将文件读完后，说“这事情是个好事情，但是呢，我们单位的班子成员都很年轻，你像我们李主任，研究生，我们的向委员不到30，我们向书记工作经验丰富，但是也未满35，我们郭镇长也一样，都是符合这次上挂的条件。现在呢请大家结合工作实际，一起商定这个人选。”说完，他环顾了一圈。 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说话。曹镇长又看了看大家，低声跟向书记说了几句话。阿玉看见郭镇长紧张的看着曹镇长，但是曹镇长没有看他。 一会大家三三两两的小声讨论着，阿玉没有吭声，向委员也没有吭声。 “好，大家安静一下，既然大家都不开口，那我就来抛砖引玉。我个人觉得呢李主任，年轻，又是研究生，需要给他一个平台去锻炼，毕竟我们要培养年轻人嘛。当然这也跟其他几个人的工作性质有关，向书记要负责综治办的事情，他这块的事情担子重，其他的人一时还接不了手。向委员刚从组织部下来，还是要继续锻炼。当然郭镇长分管的事情也很重要，也不好安排他人来接替。所以从工作和各方面来考虑，我觉得李主任去挂职是比较合适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说完，任书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着大家。 “我同意任书记的意见”向书记的话打破了沉默，任书记嘴角含笑的看着向书记。 李主任也对向书记投来感激的目光。 “我也同意任书记的意见”向委员马上接在后面说道，任书记微微点了点头。 有了向书记和向委员在前面开头，其他人都纷纷表示同意任书记的意见。还有郭镇长和曹镇长没有表态。 任书记看向郭镇长“郭镇长，你呢，什么意见” 郭镇长的脸看起来通红通红，他望了一眼曹镇长，示意他帮忙说一下。 曹镇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没有看他。 “任书记，你看这个事情是不是搞个投票，再就是记录下来作为镇委决定的依据啊”曹镇长喝完水之后说道。 阿玉倒吸一口气，这个建议看起来好像是无关紧要，但是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关窍。因为书记在前面说了意见，后面要表态的人自然要紧跟书记的步伐，因为是当场表态，事件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跟书记一条心。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谁会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当出头鸟。 但是无记名投票就不一样了，你投了谁，是看不出来的，除非是笔迹专家。这样说不定表面同意，背后不同意的人投票就不会按书记的意思来。这个作为记录保存起来，即使是书记你也不能一个人否决大家的投票意见。 这一招真是高，或许参会的人员里面就有一些人是支持郭镇长的。阿玉看曹镇长仍然是不紧不慢的喝着水。 顿时，会场寂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任书记，看他怎么决定。毕竟这个建议是正当合理的，关键是镇长的建议，书记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郭镇长脸上的得意之色慢慢显现，李主任则是有些忐忑。 “好，那也确实需要有依据保存下来，免得大家说我不民主”任书记半开玩笑的说道 “小刘，你来发票，汇总”曹镇长冲着阿玉说道，随后从包里拿出一叠空白票给阿玉。 阿玉走到曹镇长旁边接了过来。 “曹镇长准备的很充分啊，小刘，你先数一下在场有多少人，将多余的票，先撕毁了哈，免得有人拿多了。”任书记依然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着 “好”阿玉答应道 清人头、撕毁多余的票，发票、收票、统计 阿玉将结果通报出来“到会人数18人，发票18张，收票18张，其中李明玉11票，郭树文7票。” “大家都听清楚结果了吧，那么大家就在这个结果上签字确认”任书记严肃的说道。“根据大家投票的意见，推荐李明玉到县直部门挂职，请向委员按时上报。”他有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了看参会的人员，然后说道“散会” 阿玉在心里想着，除了曹镇长和郭镇长，还有五个人投个了郭镇长，他还真是做了不少工作啊。这个会议看起来是推选人员，其实就是一次测试，看你站在哪一队，是书记还是镇长？ 又过了两天，听说下派到归镇的人选已经确定了，令阿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程璐。麻烦来了，阿玉在心里想着。 42. 忍着 阿玉忙碌的收拾房间，准备程璐搬进来。据说。程璐在归镇主要接替李主任的工作，负责办公室和民政工作。正想着，很久没有联系的熊哲突然打来一个电话，阿玉这才知道他到县发改局去挂职了，无关痛痒的聊了一阵，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熊哲莫名其妙的说一句“你要注意啊”，一句话说的阿玉完全没有头绪。 过了一天，程璐到了归镇，竟然没有住进阿玉收拾好的房子里，自己单独住。 好吧，热脸碰到冷屁股了，阿玉想着。 其实阿玉跟程璐并没有直接的冲突，但是从程璐到归镇一个月以来，看见阿玉就是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阿玉想。 这天下午刚到办公室，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在门口等着。小女孩大约5、6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怯怯的看着阿玉。 阿玉问，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的话，让阿玉流下了眼泪。 原来，这个女孩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兄弟的女儿。他兄弟于去年去世了，弟媳妇今年离家出走了，就将小女孩留在了他们家。可是他们家里有三个孩子，再养一个实在是困难，想让政府帮忙想办法。 阿玉拉过小女孩，摸着她的头，又帮她将脸上擦干净。小女孩似乎还不明白事情是怎么样的，但是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注定是要苦一些，胆子也更小一点。 这个事情，必须管，阿玉在心里说道 “这样哈，你看她也是你兄弟的孩子，也是你们家里的人，你多养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来帮你解决经济上的困难”阿玉说道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管孩子的责任太大，家里的三个都管不住，还管这个”又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阿玉说“那这样，你先带她回去住几天，我们这边商量一下，看怎么来办，行不行” 中年男人说“那我今天带她过来，就是不带回去了的” 向书记听到动静过来，问阿玉怎么了，阿玉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你先带回去住几天都不行啊，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女啊”向书记说道 中年男人只是摇头，坚决不肯。 当着孩子的面，阿玉感觉自己的心都是碎的。 阿玉从包里拿出300块钱递给中年男人，说“这样，这三百块当这个小孩这个星期的生活费，你要给我们一个时间来商量”。尽管知道可能这三百块钱最终用到孩子身上没有多少，但是让她暂时有个去处也是好的。 向书记看了阿玉一眼，又说道“这样还不行啊” 中年男人拿出电话出去打了电话，进来说“那好，我只管一个星期，到时候我就送过来不管了啊”接过钱，将小女孩牵着出去了。看着他们出去的背影，阿玉久久不能言。 “这个事情只怕要请示任书记和曹镇长看怎么办？你先想好具体的措施，我去找他们汇报。”向书记说道 “嗯” 过了大约20分钟，向书记打电话让阿玉到任书记办公室，进去的时候曹镇长也在。 “小刘，你来说一下建议”任书记直接进入主题 阿玉正了正身子说道“我建议两套方案，一是将孩子寄养在她伯伯家，我们帮他办理低保，另一张方法就是，将小孩送进福利院代管。”说完，阿玉就看着他们 “这个事情涉及到民政，曹镇长，你让程主任上来一下”任书记说道 过了大约3分钟，程璐推门进来。穿着一件大红的连衣裙，外面穿着一件小西装，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 “程主任，是这样的”向书记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又将阿玉的建议说了一遍。 任书记看着程璐“小程，你谈谈你的看法” 程璐的一双眼睛在几个人脸上划过，又特意看了一下阿玉，微微深思了一下说“我觉得这两个方案都不行。” 阿玉登时心里咯噔一下，认真的看着程璐。 程璐似乎是不以为然，接着说道“第一这个孩子不是孤儿，还有母亲在，不能作为孤儿送到福利院。第二低保也不是我们说了算，也是要村里评，而且现在也不是评的时间” 阿玉深深的吸了口气，其实程璐所说的阿玉不是没有想到，只是这两个方案是最好的方案了。 曹镇长看了程璐一眼说道“我觉得小程说的又道理，确实是违规的事情不能做” 到底是孩子重要，还是狗屁规定重要，阿玉在心里狠狠的骂道。 但是要按阿玉所说的解决，就离不开民政的支持，为了那个小女孩，要忍住。 程璐的话似乎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的确，这样的事情不出事还好，出事都是要担责任的。 阿玉看着程璐，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喜乐，但是眼神中的高兴还是没有逃过阿玉的眼睛。 “程主任，我觉得小女孩确实不是孤儿，但是她现在的状况跟孤儿又有什么区别，看你这边能不能想办法”阿玉低声下气的说着 “怎么办，到时候谁但责任”程璐冷冷的说道。 阿玉看着她那副神情，恨不得将手中的笔记本砸过去。光想着自己不担责任，没有想到小孩处境。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忍。 “小孩可以作为寄养在福利院，不按孤儿来对待，费用可以走民政救济的其他渠道。如果他伯伯愿意他带着，也可以先按救济来处理，等到年底评低保的时候，让村里做好工作。”阿玉看了一眼程璐，转向任书记说道 向书记看了看阿玉说“我觉得小刘说的有道理，任书记，我觉得我们因该先考虑将孩子安置好，再考虑别的” 任书记看了看曹镇长“曹镇长，你觉得呢” 曹镇长看了看阿玉，又看了看程璐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考虑的更周密一些。” 程璐看着任书记“任书记，我们不能太感情用事”停了一下有意无意的看着阿玉“感情用事了，到时候要背黑锅”。 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说我出主意，让领导背黑锅吗。阿玉愤愤的想着。 “程主任，要不然，这样，所有的手续我来办，你们不经手”阿玉急切的说道。 任书记看着阿玉说“小刘，你别急”，又看着程璐“程主任，小刘刚才说的临时救济处理，你这边行不行，可不可以操作？” “处理的话可以是可以，但是担风险啊”程璐咬了咬嘴唇，说道“任书记，要不然看刘玉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说完，一张冷脸对着阿玉。 任书记听完后说“那可以操作的话，就按小刘的建议来。程主任你就辛苦一下。” 走出任书记办公室的时候，阿玉特意跟上程璐说道“程主任，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程璐冷哼一声没有理阿玉径直走了。 “小刘，一会你把你给那个小女孩的300块钱，弄张票我给你处理了。”向书记说道 程露似乎停了停，但是没有回头接着就走了。 一周后，事情得到了解决，阿玉总算松了口气，期间找程璐，用阿玉话说就是获得无数白眼加冷言。 这天，阿玉拿着相关的材料给程璐送去，她的办公室里传来她特有尖细嗓音“居然让书记来压我，到底她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 又一个男声说道“她一向都是那样，你才来，还没有见识她的手段”听起来似乎是郭镇长的声音。 他们在说谁呢？ 阿玉敲门进去，果然是郭镇长，将材料交给程璐后，阿玉转身离开。 “你看见没有，又来安排我了” “算了，忍一忍” “哼，她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干净，我有她的把柄。” “看来，说的是我，”门外的阿玉想着，“我有什么把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43.一票之间 有时候阿玉想，人与人之间真还是讲缘分。有的人一见如故，有的人一见如仇。阿玉觉得自己与程璐两者都不是，反而是多见如仇。 最近的两个月，阿玉尽可能的避开与程璐的冲突，因为阿玉发现凡是自己做的事情，程璐一律反对。向书记问阿玉，你怎么跟程主任处不好呢，很奇怪啊。 阿玉苦笑道“不是我处不好，而是她不愿和我处好，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程璐倒是跟郭镇长走的很近，这让阿玉很不明白。 阿玉想，白文怎么受得了这个大小姐脾气哦。想到这里，有些同情白文了，不过倒还没有听说他们俩谈婚论嫁，或许感情还不够稳固吧。 窗外的知了提醒着阿玉，又是一年夏天了。 天气逐渐炎热，但是心情倒是逐渐的烦躁起来了。趴在办公桌上，电风扇似乎也不解热。 为什么办公室没有装空调，据说是因为前任书记黄书记不怕热，当时办公经费也紧张就没有安装空调。一来安装空调的费用省了，二来电费也省了。前几年倒还好，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格外热一些。已经有好些同志都在抱怨了，说领导不体谅干部。 阿玉又将电风扇的风力调高一档，但是感觉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真真是怎一个热字了得！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阿玉拿了起来，一听对方的声音，就知道任务来了，果然县政法委要他们报个半年汇总报告材料。阿玉放下电话去找向书记汇报，向书记不在。 先把材料写出来再说。 阿玉正在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打着材料，听见向书记在旁边办公室喊“小刘，过来一下”。等到阿玉到向书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向委员也在。 “向书记”阿玉打了声招呼。 “小刘，是这样的，刚才向委员来说了个事，今年县委要重点表彰一批优秀党员，要每个乡镇的推荐2名候选人，我们乡镇每个支部先推荐一个，最后由镇委确定2个上报。没有上报到县里的，就作为镇里的优秀党员表彰。”向书记说的很快，喝了口水 阿玉插了句话“那我们支部推荐您呗，您是支部书记” 向委员望着阿玉笑了笑，附和道“是啊” 向书记放下杯子，摆摆手“我就算了，我们还是推荐一个年轻的，我建议就推荐小刘，向委员，你看呢？” “嗯，确实刘玉作为女同志，能在综治办工作这么久，也不容易，我也同意。”向委员说道 向书记拿了把扇子扇风，说道“那我们支部开会的时候，向委员你就把意见统一一下” “行，那支部会什么时候开呢”向委员问道 “天气太热了，明天一早就开，小刘，你下午通知我们支部的人”向书记说着 “好” 第二天一大早，支部会上，大家一致通过推荐阿玉为支部优秀党员。 等到下午，所有支部推荐的名单出来了，四个支部分别推荐为：刘玉、程璐、韩主任、问主席。 下午下班的时候，天气微微凉快了一些。阿玉决定去然河边散步。 沿着台阶而下，就到了然河边，远远看见几个人在前面走在，看起来像是郭镇长他们。阿玉有些尴尬，到底是继续向前，还是回去算了。想了想，各走个的路。 程璐特有的尖细嗓音顺着微风传到阿玉的耳朵里“热死了，办公室也不装空调，你们以前是怎么过的啊” “主要领导不同意装，那也没有办法啊，现在曹镇长还不是在想办法，争取近期要给我们装上空调”郭镇长在一旁说道。 接着另外一个年轻男声说“郭镇长，你的消息准不准啊” “肯定准啊我亲耳听见曹镇长说的”郭镇长肯定的说道。 “这次推荐了四个人出来，到时候推那两个到县里表彰啊”程璐问道 “我听说县里有要求的，不能全部是机关干部，还要在村里选一个”一个女声说道 “到时候机关的推选，我们肯定还是推选程主任”郭镇长笑着说道。 转眼间就走到一排大排档，“走、走、走，我请你们吃龙虾”程璐笑着说。 看着前面一行人走进大排档，阿玉往旁边闪了闪，，等他们完全走进去，阿玉继续向前走着。 这个郭镇长实在太坏了，竟然将不装空调的事怪在任书记头上，又来凸显曹镇长在努力。阿玉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还真是会收买人心。 现在，阿玉才明白，为什么曹镇长明知道郭镇长的为人，却还是信任他，因为曹镇长太需要同盟者，他不想自己被架空。看起来，这个同盟者很有作用。 程璐是他们一个支部的，推荐程璐也是为了拉拢她，至少班子会上多一个人支持比多一个人反对好。 第二天的上午，镇委召开班子会，主要就“七.一”表彰的事情进行了研究。 据说韩主任和问主席亲自找到任书记和曹镇长，不推荐他们为县里的优秀党员，推荐年轻人。 会上决定从机关推荐一名优秀党员为县优秀党员，从村支部书记中推荐一名。同时会议决定，在镇委的“七.一”表彰大会上进行推选。 “机关的就是在你和程璐中推一名”向书记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跟阿玉说。 阿玉叹了口气，没有做声。这是让她与程璐的矛盾加深的节奏啊。事情往往就是这么无奈。 晚上散步的时候，遇见了向委员。 “你也来散步啊”向委员问道 “这句话该我问你呢，难得看到你散步”阿玉笑着说 “太热了，屋里待不住，只好出来散步了。” “怎么你们班子不直接决定推荐县里的优秀党员，搞什么推选，多此一举”阿玉抱怨的说道 向委员似笑非笑的看着阿玉“你难道没有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啊” “因为意见不一致啊，所以采取这个折中的方法”向委员看了下四周“你不要管那么多，你不仅是代表你” “什么意思？”阿玉问道 向委员嘿嘿一笑“你自己回去想想吧，记住一条，我是支持你的。” 真是一段无厘头的谈话，阿玉在心里说着。 难道班子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问是问不出来的。 过了大约一周，竟然真的在装空调了。具体由程璐在负责这个事情。 向书记看着装空调的人，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果然是会选时机。” 装上空调后，机关里的干部都非常高兴，都说曹镇长这个事情办的好，体谅职工。郭镇长又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曹镇长为了给大家装上空调怎么受气，怎么力争。 “七.一”大会按期举行。 会上向委员就推选优秀共产党员的事情做了简要的介绍，接着就发票，填写投票，清点。 统计结果竟然是阿玉与程璐票数相同，但是有一个还没有投，那就是任书记。 任书记没有将票投进票箱，缓缓地说“我这一票投给刘玉。”接着说道“现在我来讲讲，为什么投给刘玉。一个女孩子，从参加工作就一直在综治办工作，一个人处理过多少棘手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经过她的办公室的时候，总是听见她在不停的劝说各种来访人员，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她这样的耐心。我们近几年综治工作年年优秀，我们的干部职工才能每年得到那一个月的奖金，你们拿到这份奖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小刘付出的辛苦和努力。所以，我希望大家看事情不要都只看在表面。” 这一席话，猛然听起来似乎在说阿玉，可是仔细想想，却又不仅仅是说阿玉，尤其是最后一句，似乎是有所指的。 任书记说完以后，在场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 阿玉就以这一票微弱的优势推荐为县里表彰的优秀党员。 会议结束的时候，阿玉看见曹镇长的脸色是木然的，而程璐则是死死的盯着阿玉，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阿玉这个时候才忽然明白向委员的那句话“你不仅代表你”，她还代表这支持他的任书记。今天的投票结果比上一次更让阿玉揪心了，看来他们的小动作取得了效果。但是，他们这样做又能有什么作用呢？书记还是书记，镇长还是镇长，没有任何变化啊。到底他们费这么大的气力是为了什么呢？ 44. 原来如此 几天后，阿玉作为全县优秀共产党员代表参加县“七一”表彰大会。给阿玉颁奖的正好是组织部长蒋部长，蒋部长一边跟阿玉握手，一边说小刘，不错不错。阿玉感觉自己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傻傻一笑。 散会后，碰见了黄书记。 “小刘，恭喜你啊”黄书记走到阿玉身边说道 阿玉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您了” 一会向委员走过来了，看见黄书记马上喊道“黄局长好” “小向到归镇工作感觉怎么样啊，基层苦吧”黄书记说道 阿玉还在疑惑向委员怎么认识黄书记，突然想起来向委员以前在组织部工作过，肯定局长们都认识。 向委员今天穿了件白衬衣，显得格外精神些。他说道“基层是个大课堂，学到很多东西，还请黄局长以后多回归镇看看啊” “好一定一定”黄书记边说边走，目光转向一个身上，原来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子魁梧，旁边一圈人围着他在说什么事，阿玉看见任书记也在那边。 黄书记走了过去，很快就融入圈子了，远远望去就是谈笑风生。 向委员则跟组织部的工作人员聊的不亦乐乎，阿玉顿时就觉得自己社交圈是多么的小，这就是一直呆在乡镇的后果。 表彰会结束后的第二天，阿玉跟向委员先回了归镇，任书记还留在县城办事情。 回到归镇这天下午，向委员来到阿玉办公室，并拿出一份文件复印件给阿玉，“马上组织部要遴选干部” 阿玉翻开复印件一看，果然是。县委组织部遴选工作人员的通知，具体要求是由各单位推荐12名优秀年轻干部，通过材料比选，取得笔试资格，按1:5进入面试，1:2进入考察，1：1组织体检等流程。 向委员看着阿玉说道“你好好准备啊，这是个好机会，现在组织部好几个科室负责人空缺，去了之后，应该是很快能提拔的。” 阿玉放下文件说道“这个怎么没有在网上看见公告啊” “后天就发通知了，领导已经审签了，这是我找他们要过来的复印件，不能外传的。”向委员解释道。 “先要单位推荐才行啊，我们单位不知道会不会推荐我啊”阿玉有些低沉的说道。 “我拿过来给你看的意思，就是要你提前做好准备啊”向委员有些着急的说。 阿玉有些奇怪，为什么向委员一直都很支持她，并且对她处处加以照顾呢？ 向委员见阿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问“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跟你说的，你明白意思了没有” “向委员，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啊？”阿玉脱口而出的问道 “呃。。。。”向委员像是突然语塞，眼神左顾右盼，“照顾你还不好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突然提高语气的说道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有事情瞒着阿玉，越是这样越是有古怪，阿玉紧紧盯着他“快说”。 向委员像是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有人拜托我关照你” 阿玉接着问道“是谁” “熊哲” 这个答案让阿玉有些慌乱，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向委员瞟了一眼阿玉，接着说道“我跟他关系很好，他知道我要到归镇来，就给我讲了很多你的事情，然后委托我暗中照顾你，不要让你发觉。后来知道程璐要来归镇，他似乎更着急，又跟我说了许多。你难道不知道他一直都对你很。。。。”后面的话向委员没有说出来，但是阿玉已经猜出来时什么意思了。其实一直以来，阿玉隐隐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两个人之间从来没有涉及到这些，所以也从未多想。 不对，这个中间有句话很关键，程璐来归镇了，熊哲更着急，想到这里，阿玉似乎有点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为什么程璐来归镇，他更要你照顾我”阿玉问道 向委员叹了口气“你为什么非要问到底呢？许多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你知道我的，不搞清楚是不会罢休的”阿玉看着他说道，“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关系？”阿玉试探的问道 “好吧，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你们两个人这样了，不妨告诉你原因。”向委员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其实这个事情我也是很偶然的知道。你可能想不到的是程璐与熊哲的关系。这个关系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程璐的父亲与熊哲的父亲是战友，他们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后来熊哲的父亲因为工作关系调动到另外的一个市工作，他们两人就接触的少了些。但是在他们家长的眼中，关系算是默认的。再后来熊哲毕业后到山区支教三年，程璐则是直接在市直机关工作。熊哲后来来到新城工作，程璐听说了也通过关系到新城工作。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阿玉想了想问“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那白文呢，程璐为什么又跟白文在一起呢”。 向委员无奈的摸了摸头“跟你关系大了，是因为熊哲认识了你，才坚决拒绝了程璐。那时候刚好白文在追程璐，她也是有点受刺激才答应了” 听到这里，阿玉这才明白以前的种种，为什么程璐费尽心思安排徐睿去组织部举报她？为什么她要处处针对黄晨？为什么到了归镇后处处与自己作对？原来所有的事情的根源在这里。 难怪拿出谭镇长让自己远离熊哲，看来当时他是听到了什么，才提醒她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阿玉征征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熊哲一直非常关心你的，但是你总是对人家忽冷忽热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向委员有些怅然的说道 “我与他之间根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说相对于其他人而言，能够聊上几句。”阿玉微微蹙眉的说着。 “我可不管你怎么多了，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另外还是友情提醒一句，其实熊哲的家庭还是很不错的，你可以考虑考虑的”向委员有些坏笑的望着阿玉 等等，不对呀，向委员是一个很能保守秘密的人啊，以前有些事情怎么都问不出，怎么今天一问他就告诉阿玉了。还没有等阿玉问出口，向委员就已经走了。 尽管有许多事情已经得到答案，但是又有更多的问题浮在阿玉的心头。 捏了捏手中的复印件，阿玉又深深的叹一口气，只能推荐12名，这么多年轻人轮得到自己吗？竞争真是无处不在，但是很多时候，你连竞争的资格都不一定有。 怎么办？要不要去提前找领导做工作呢？阿玉的心在纠结。 45.绝不让你如愿 没等阿玉理清各种思绪，组织部的遴选文件就下发了，与阿玉手中的复印件一致，没有太大的差别。 阿玉将从网上打下来的文件跑到向书记的办公室，想先听听向书记的意见。 敲门进去时，向书记正在打电话，阿玉站在一旁等着。 挂完电话，向书记转过头来看着阿玉“小刘，有事啊” 阿玉将文件递给向书记，又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向书记，您看我现在该怎么做了” 向书记简单翻了翻文件，然后说“这个事情我知道，但是现在要镇委开班子会研究决定”他想了一下，说“这样，我先去找任书记提前说一下，听听他的意思”。 阿玉感激的看着向书记“那就麻烦您了” “这是好机会，你要好好准备”向书记看着阿玉说道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珍惜的”阿玉有些坚决的说道，毕竟自己真的是想迫切的换个环境。 过了一天，镇委班子会召开，会后，向书记有些高兴的回到办公室，喊阿玉到他办公室。 阿玉一过去，向书记就高兴的说道“小刘，这次推荐你去参加考试，你要好好准备啊” 阿玉一听，也非常高兴“那非常感谢向书记了” 向书记说道“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 “嗯，那要感谢任书记，待会就去他办公室去”阿玉想了下说道。 向书记哈哈一笑，“你要感谢蒋部长” “蒋部长，哪个蒋部长”阿玉有些疑惑 “还能是哪个蒋部长，不就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蒋部长啊”向书记说道 “感谢他，为什么啊”阿玉有些不解 向书记又哈哈一笑，跟她讲起班子会上的事情。 原来开会的时候，推荐人选的意见不统一，任书记他们推荐阿玉、曹镇长他们又建议推荐办公室的小何和去年分来的一个选调生朱佳。 据说这个小何家的一个叔叔是县直某局的局长，朱佳呢是市直某局副局长的女儿，他们家里都通过各种人提前打招呼。 就在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任书记的电话响了，一接竟然是蒋部长，蒋部长第一句话就是问阿玉的表现情况，等到任书记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后，任书记竟然将电话开了免提，电话里蒋部长说“我看那个小刘还是不错的，你们镇委培养的干部很不错，要多给她提供机会锻炼”说完就挂电话了。 蒋部长的话听起来像是没有任何的指示性意见，但是要传达的意思却是到了。这个时候表扬镇委培养的干部不错，言下之意就是阿玉很优秀。要多提供机会锻炼，言下之意就是这次要给阿玉机会。听起来说的都是虚言，实际上都有所指。 阿玉听到这里，不禁在心里感慨领导艺术高超。 向书记接着说道，大家一听，也都明白了蒋部长的意思，那推荐阿玉就再也没有异议了。 阿玉接着问“那另外一个推荐的是谁呢？” “推荐的是小何，因为朱佳是选调生，可以以选调生必须在乡镇待满2年来答复他家里托的关系”向书记说道。 阿玉又连忙感谢了向书记，然后回到办公室，收集资料，准备比选。 很快组织部通知阿玉准备参加笔试，并一再叮嘱她要认真准备。 笔试、面试阿玉都过的非常顺利，进入了考察。 接到考察通知的时候，阿玉激动的心情已经慢慢平复，越是到关键的环节，越是要谨慎小心。 向委员给阿玉打电话，让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经过程璐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她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听见她很激动的说“你凭什么来管我，我要怎么做，你管不着，我就不会让她如愿的” 阿玉摇了摇头，来到向委员的办公室。 “什么事，喊我上来”阿玉问道 “你能不能对我尊重点，好歹我是领导”向委员笑着说 “好，领导，找我什么事情啊”阿玉笑着说道 向委员把门关上说“恭喜你进入考察了，刚才组织部通知我说，他们下周一来考察” 阿玉说“下周一啊，那我要不要准备什么” “不需要，向委员摆了摆手“但是他们考察主要是找人座谈”向委员深深的看了一眼阿玉 找人座谈。阿玉顿时明白向委员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座谈的对象要是能够说我优点的人”阿玉没有说完，向委员点了点头。 向委员接着说道“一般的工作人员只是部分谈，这个我可以安排，但是班子成员是都要参加的，除非座谈的时候他不在”又看了一眼阿玉 班子成员都要座谈，阿玉已经可以想象至少有两个人人是绝对不会说自己的好话的，头疼。 怎么办呢？ 向委员望着阿玉又问道“说道这里，你明白要做什么了吗？” 阿玉点了点头 “我只能做到这里了啊”向委员又补充说道。 阿玉说了句“谢谢啊” 回到办公室，阿玉靠在椅背上想，怎么让那两个人考察的时候不在归镇呢。 突然阿玉想到，如果任书记那天安排他们出去办事不就可以了。想到这里阿玉有些兴奋，可是又慢慢的冷静下来。 自己真的要采取这样手段吗？阿玉有些举棋不定。 那两个人那么精明，会那么容易就安排出去吗？ 阿玉想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坦坦荡荡的，有什么怕他们说。想到这里，阿玉决定，不采取任何措施。 接下来的几天，阿玉看见程璐总是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偶尔盯着阿玉，让阿玉感觉心里发毛。 考察按期进行，整整谈了一天，具体座谈对象们说了什么，阿玉也不知道。 第二天，考察组走了以后，向委员来到阿玉办公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我上次跟你说的，你难道没有听明白啊” 阿玉说“我听明白了。” “你听明白了那你怎么没有找领导安排一下”向委员有些急切 阿玉慢慢的说“我坦坦荡荡的，随便他们怎么说，谅他们也不能给我编造什么不是出来吧” 向委员冷笑了一下，“你觉得不会吗，人家已经给考察组提供了一份你的材料。你还不知道吧，程璐明确的说，你有利用职务之便虚报开支的行为，而且写明了详细的时间地点，还说，还有一些是她不知道的” 阿玉猛然站了起来，“她这完全是凭空捏造，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吗？” “就是说你那次解决那个小女孩的事情时，将个人的开支虚报”向委员说道 阿玉听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她说有我的把柄就是这个事情啊。看来她当时只听到了前半句，后半句没有听到吧。当时向书记让阿玉将300块钱弄张票给报了，可是阿玉直接说“不用了”。而且她也确实没有这么做。 向委员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傻笑什么” 阿玉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考察中出现这样的反映，对你是很不利的，要知道现在是1:2考察。” 阿玉有些默然然后说道“我相信考察组会查清的” 向委员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滴滴”阿玉的手机响了，一条短信映入“你放心，我是绝不会让你如愿的，接着往下看吧”没有署名，陌生号码。到底是谁？为什么给我发这条短信？阿玉在心里想着。 46.就这样离开 考察过去了两个星期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连向委员也打听不到消息。 阿玉有些莫名的焦躁，心想，没选上就早点通知我们算了撒。 等的时间越长，反而心里越发焦急。 考察结果还没有等到，等来一份email。 “玉：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一下你。我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给你写这一封信，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我知道你，是从你的文字里认识里。文字里的你有时候单纯、有时候火热，有时候又忧伤。我当时总在想，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很迫切的认识你，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直到我们去参加培训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借口约你出去，结果你却半路去接访。我想真是一个奇特的女孩。随着后来我们接触的增多，让我产生了一种想保护你的欲望。看见你的无助，可又看见你的倔强；看见你的失落，可又看见你带笑的泪光。只能默默的注视和暗自委托他人关照，我是多么想光明正大的来保护你。可是你似乎没有给我一次说出口的机会。因为你，我才在这个山区的小城呆了这么久，但是现在家庭的情况需要我回到父母身边，可能我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现在，我很想你能跟我一块离开，我父亲办理我们的调动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跟我离开。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给我回复一封，如果一个月以后，你都没有回复，我想你大概是不愿意了。希望能够收到你的回复。熊哲” 阿玉看完email久久不能言。 夜色如练，晚风徐徐。阿玉坐在政府门前的广场上，想起了许多事情。对于阿玉来说，熊哲何尝不是像一个谜一样，许多事情阿玉都不清楚。 看熊哲信里的口气，似乎他的父亲能力很大，跟他离开，肯定会比现在要过的好，至少是有人保护。但是阿玉之所以是阿玉，就是她独立的个性。依靠他人，始终是寄人篱下，想想那样的感觉，阿玉就觉得自己有一种说不出来恐惧。 一切似乎都曾发生过，一切又都没有发生。就这样的随风吹散也好，阿玉想着。 这天的阿玉一个人散步在然河边，风略显凌冽，吹动的阿玉已经齐肩的长发。 突然一个人走到了阿玉的身边，“你还是喜欢一个人散步啊” 阿玉没有扭头“一个人的时候，看问题更透彻”接着转向来的人“你不也是如此” 来人转过脸来看着阿玉“你果真是这样的让人琢磨不透” “向委员，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跟我说闲话吧”阿玉微微的笑着。 “有时候看你木讷的很，有时候又精明的很”向委员也笑着说道 “你不打算回信了”向委员的神情有些疑惑 看他的样子，大约是什么都知道吧。保不住今天还是来当说客的，阿玉在心里想着。 阿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啊，难怪上次主动告诉我他的事情” “其实，你跟他离开，对你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又何必一个人苦苦在这里挣扎呢” 阿玉看着然河“对于你们看起来的美好生活，对我将是万重枷锁”又转头看向他，“其实你也能明白什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两个人又何必勉强在一起彼此煎熬呢” 向委员叹了口气，看了看阿玉“其实你这样的选择熊哲早就猜到了，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如果你选择了跟他一起，就不是那个你了。” 阿玉的神情有些恍惚，勉强笑了笑，瞬间恢复平静的问道“上次考试的结果出来了没有啊” 向委员轻轻的说“我了解了一下，大概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因为任书记亲自去组织部找了领导。你也不要怪某个人了，更何况她也要离开这里的” 阿玉默默，然后说道“他们是一起离开吗？” 向委员点了点头 “那谢谢你了。走吧，这里风太大了。”说完就扭头离开了然河边。 几天后，阿玉收到熊哲的一条短信“离开。珍重。” 阿玉放下手机，默默的看了看办公桌上的吊兰，绿的让人静谧。 “小刘，过来一下”向书记的声音 阿玉走了过去。 “今天组织部已经通知了任书记，通知你下周到组织部报道，恭喜你啊”向书记一脸真诚的说道，“任书记说，你要走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许多时候，人从焦急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再面对消息时反而异常的平静。 “那就麻烦您了”阿玉没有推辞，泪水反而流了下来。 “好，晚上下班了就去杏村宾馆”向书记拍拍阿玉的肩膀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阿玉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反正就是喝，泪水也在肆意的流。 在这个山区的小镇，留下了阿玉最好的年华四年时光。 曾经不止一次的想着早日离开，真要离开的时候却是难舍。 在这个桌子上的许多人，大约也都是心情复杂，真心的祝福阿玉的同时，又何尝不会想到自己的前途。你哭我也哭，大家都是泪眼婆娑。 任书记端着酒走到阿玉面前“小刘，以后要更努力啊，前面的路还很长，你才跨过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阿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谢谢您了，这次真是谢谢您了”。 任书记笑了笑“是你自己很努力，与他人无关。不过县委机关是与乡镇大不相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阿玉点了点头，一饮而尽。 归镇的夜是如此的沉静，将白天的一切都掩盖在她的心中，窖藏，等到某天开封时却是清香芬芳。 三天后，阿玉离开归镇，在然河渡口等轮渡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归镇的情形，充满向往。 对于即将面临的新生活，阿玉心情已经很平静，无论前方的路会怎样，至少阿玉已经不再害怕和惶恐。 前途漫漫，阿玉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四年能让自己挥霍。 深深的吸了一口然河的气息，在心里说道“无论路有多难，都要坚持走下去。” 回首看了看身后的归镇，就这样离开了，心突然有些疼痛。 1.“你的要求太多了” 阿玉揉了揉自己手腕，又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11点了，可是电脑屏幕上的方案才改了一半。阿玉叹了口气，转了转脖子，接着开始。今天晚上必须将这个方案弄出来，明天要下乡镇开展换届前的考察，大约是一个星期都在乡镇了。 自阿玉进入组织部，仅仅过去一个月，阿玉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加班了。以前总是看见组织部的干部风光无比，但是哪里想的到工作是如此的繁杂。记得到岗的第二天，就挨了批评，文件通知格式不对、有错别字。分管领导余部长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你要知道，我们是组织部，从我们这里出去的东西不能容忍任何错误。” “终于完成了”阿玉在心里欢呼道，伸了个懒腰，此时的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唯有微弱的星光在闪烁。走出政府大楼，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一片，即便是在这个黑暗的夜晚，阿玉一个人走在路上，并没有过多的害怕。回到租住的房子里，简单的洗了一下，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早晨6:30，阿玉还在洗漱，电话响起，“小刘，你笔记本电脑带了没有”余部长的声音在电话里传出。阿玉说道“带了”，心中暗自说道，领导也太仔细了。不过这个笔记本电脑是考察必备设备，因为一般考察要座谈的人多，用笔记根本记不过来。余部长说到“好”，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10分钟后，阿玉匆匆来到县政府门口，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的男子，已经在门口了，手上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阿玉看见他赶紧喊道“陈科长，你好早啊”，陈科长笑着说“我们老年人睡不着觉的”阿玉呵呵一笑。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们面前，一个圆圆的脑袋探了出来“上车，我们去接余部长”。阿玉坐在司机旁边，陈科长则坐在司机后面。 清晨的新城，三三两两的人在早锻炼，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很快就到了余部长家楼下，只见她的头发挽了一个髻，显得格外的温婉而沉着，但是她看你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一切都被她看穿的感觉。余部长上车后，阿玉和陈科长都没有说话。 “我们先去坝头镇，再去水乡和归镇”余部长说道。 陈科长赶紧说“那我现在跟坝头的组织委员联系”，余部长点点头。 等到阿玉他们到达坝头镇的时候，刚好八点钟。车一到坝头镇政府办公楼，就有两个人站在门口等着，一个人身材略胖的男人，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另外一个人三十岁，身材娇小的女同志。 余部长一下车，那个身材略胖的男人就走了过来，满脸笑容的说道“余部长，欢迎到坝头来啊”，又分别跟阿玉和陈科长握了一下手。接着就引着阿玉他们向政府大楼里面走去。 一行人走到二楼一个会议室，余部长往面朝门口的一排座位坐下，阿玉和陈科长分别坐在余部长两边。那个身材略胖得男人和那个个子娇小的女人在对面坐下。 余部长说道“韩书记，我们今天来主要根据县委的安排，对乡镇班子换届进行前期的考察谈话，今天主要做两件事情，一个是与坝头的班子成员分别座谈，另外一个就是跟机关的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干部进行座谈。” 胖胖的韩书记满面笑容的说道“好，那根据你们的安排来”又转头向那个女同志说道“周委员，你来具体安排”，个子娇小的周委员点了点头，就先出去了。 韩书记又对余部长说道“我是先谈呢，还是。。。”余部长说道“我们最后跟你来反馈情况再谈吧”。韩书记连连说道“好好，那有事就让周委员来做。我就先出去了。”说完他就起身离开，走到门外的时候，阿玉看见他面上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在外面小声的给周委员交代着什么，只见周委员连连点头。 阿玉在心里想道，领导的面孔果然都是多变的，以前只见过他们严厉的一面，但是到了组织部之后，总是看见的是笑脸相迎的一面。 过了大约五分钟，进来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看起来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余部长看他进来后，说道“坐”。又转头对阿玉说道“这是副镇长陈龙”，又对陈龙说道“这位是刘科长，那边是陈科长”，只见陈镇长向他们微微点了点头，双手放在桌上，还不等余部长开口，他就说道“余部长，我想这次班子换届，能不能将我调回县城” 阿玉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要求也太直接了吧，但是又有些理解。 余部长问道“你在这里工作有什么困难吗？”，陈龙看了一下余部长，欲言又止，忍了一下说道“主要是孩子小，妻子一个人太辛苦”然后又说道“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要将我调回县城”余部长打断他说道“这个我们一会再说，你就对你们班子成员每个人分别谈一下看法” 只见陈龙毫不犹豫的说道“他们都不错” 这也说道的太快了吧，也太简洁了。阿玉有些奇怪，一般的干部在座谈的时候，都是尽可能的多说，这个陈龙也太奇怪了。一扭头又看见陈科长一脸平静的看着陈龙，余部长也是。看来自己的面部表情太丰富了。 余部长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你还有没有其他要跟组织说的想法”，陈龙很干脆的说“没有了，我只要回县城，也不要什么大单位，去个小单位担任副职也行。” 余部长说道“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是也要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再就是要综合全县的干部进行统筹考虑，你的要求我们会如实反映给县委。”陈龙面上的神色倒是不惊不怪，也没有说其他的话，就说“那我先出去了”，一起身竟然直接出去了。 等到陈龙出去了，阿玉看见余部长的表情有些严肃，陈科长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看来他们是知道这个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也真是有趣，说没有什么要求，结果一要回县城，二要到县直部门任副职。阿玉摇了摇头，在心里说道“同志，你的要求太多了”。 也不知道下一个来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