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装脏法开始民俗游戏》 第1章 阴诡俗神界 旧事秘辛书 水曲村,十月上旬,阴天。 脚踩硬黄土的陆安生,在到处都是土坡、枯树和土房的大西北村落中走著,最终停在了一座蛛丝网结,破败不堪的的破庙前。 回忆涌上心头。 半天前,他还是沧城大学民俗系的普通硕士生,一个也就寻常读者七八分帅的苦逼青年。 仅有的特长,是游戏技术好,外加从小在沧城孟村县学的八极拳。身体还算强壮 穿越前,他好不容易搞定了论文,刚准备在找工作之前先休息一番,就在点开了一个莫名出现在手机中的“流氓软体”后,来到了这里。 “如果再来一次…我寧可手机上多出来的是360全家桶和小鸟壁纸。” 吐槽归吐槽,那个软体似乎是个游戏,名叫《埋葬志》。 背景引言中称,所有的世俗志怪古籍中记载的俗世仙神,妖魔邪祟和魑魅魍魎,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都在所谓的埋葬之地陷入了沉眠。 玩家作为异乡之人,虽是肉体凡胎,却可以用俗神邪祟的遗存,將四肢、经脉与腑臟之类的身体结构改造为四梁八柱。 让人体变成体庙,人变成仙神。 条件就是,开启特殊修行法的遗存,要在这邪祟横行,弔诡至极的埋葬地里寻找。 思虑至此,破庙门口堆著的柴草,掛著的蜘蛛网,在陆安生的眼中无声的扭曲,怪异的文字显现而出: “[癸]叄壹伍玖柒號埋葬地。” “灾荒,北地,畜神。” “关外老荒村,岁岁是灾旱,血腥淫邪祀,牲畜据神坛。野兽开灵智,猪羊来敲门。” “主目標:找寻装脏修起第一柱,活过一晚。” “副目標:调查水曲村的信仰状况。” 这就是陆安生新手任务的信息,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眉头直皱,简约是简约,可怎么那么嚇人? 民俗系写论文,免不了民间走访,查找古籍。古怪的宗教,血腥的习俗这种东西他不陌生,在偏远乡村类的记录里很常见。 “可我碰上的这个好像格外硬啊……活过一晚的那条目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偏偏都已经穿越了,会有什么邪祟来杀他这种事不信也得信。 这让他不得不在死亡的威胁下,赶快动起来完成辅助任务。 “[入门体庙修筑法]。” “学习条件:入门供奉器物(3/6)可用装脏(0/1)。” 身体结构修的体庙也是庙,当然需要供奉器具。也就是香炉香烛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个不麻烦,虽然他的世界身份是逃难来的外地人,一开始的出生点都是一个破到极致,逃难走的人留的土房。 但是靠捡和交涉,半天过去后,他已经收集到了可以当香案用的小桌,和几柱劣质的香,外带一大堆辅助探索的东西。 剩下的应该是香烛、香炉、供品盘和供品。 说真的也好搞,真正麻烦的还是所谓的装脏,也就是游戏背景中的俗神遗存。 关於这个东西,一般人可能愣一愣也想不出底细,民俗学识充足的他却明白,这说的是古代工匠、道人塞在神像里头的开光祈福物品。 具体样式不固定,经书、刀剑、镜剪、甚至各种活物,几乎所有非凡的物件,都可以像人拥有五臟六腑一样,填入神像里装脏开光。 这游戏想让他们去找的,则大概是效果不凡的物品,又或者从神像中扒出来的,现成的装脏。 把这些东西填入体庙的四梁八柱,才能让异乡之人改胎换骨。可想想也知道,这並不好办。 有神像的庙倒是好说。 早上刚出门时,他向邻居大爷打听过。 这水曲村常年荒旱,可从来没有过做打旱魃之类传统的祈雨仪式,有事或逢年过节,都是去村西北的庙祈福。 陆安生一听就知道这庙肯定不对劲,大概率和任务背景里所说的淫祀邪祭有关。 而除了那里,这村里就剩眼前这座庙了。 来到门口看到这蛛丝网结,尘土飞扬的样子,陆安生根本想不到,这居然是当地的土地庙。 庙口没有门,但柴和茅草之类的杂物堆了不少,里头还没窗没灯,陆安生什么也看不见。 面对这样的环境,他仅有的底气,来自身上破屋中的布袋,和袋里的生锈杀猪刀。 “呼…”陆安生做好准备,迈过了缺口不少的门槛。 视线一下子变暗,但庙里空间不大,陆安生一眼便扫过了所有东西。 小庙无窗无柱,四梁纵横,简陋的木製香案因缺了一只脚而倾倒,陶盘与土炉滚落於地,当然也就没有香火可言,破败到显得诡异。 最骇人的是那半人高的陶土神像,形制並无问题,就是个拄拐的敦实老人。 但是没人修缮,黏著不少泥土还有好多缺口,最重要的是头部不知去向,颈上只留下了一个黑黑的大洞。 一进门就和这无头神像对上了的陆安生瞳孔一缩,心跳都快了不少。 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这阴暗的庙里地方不大,但是柴草等杂物不少,他不得不谨慎。 所幸左右扫视的他没有碰到跳脸杀: “土地公的信仰几乎遍布全国,从风调雨顺到人死安息,基本什么都管,一般是这种小村子里最重要的神了,结果在这里…” 民俗学识发挥著作用的陆安生拨弄著柴草堆继续检查,丝毫不敢放鬆。 神像无头,香案倾倒,信仰没落也不至於变成这样,这庙里应该还发生过別的什么事。不过庙就这么大,四下探查一番,陆安生还真没发现什么问题, 於是,他蹲到了神像前,確认没有异动之后,拿起了全是尘土的陶香炉,和放贡品的破陶盘。 心念一动,地上的茅草飘动翻滚: “[入门体庙修筑法]” “学习条件:入门供奉器物(4/6)可用装脏(0/1)。” 陆安生扭头又翻找了一番。香炉里都没有香灰,当然也就別想著供盘上会有供品,只有土里还埋著两节快烧完的蜡烛。 虽然凑合,可供奉器具这一栏好歹也算齐了,供品好搞,到时候盘子上隨便放点吃食就好。 “只是装脏还没有找到…”他想著,起身把几样东西塞到了布袋里。 之后,陆安生的视线又落在了那尊诡异的无头神像上,要说现在庙里还有哪里没有检查,也就是这神像的內部了。 通过那黑洞洞的颈口,其实完全可以直接看到里面,但是这东西未免太诡异了些,所以陆安生还是先对相对正常的供奉器具下了手。 哪怕是这样,他刚才翻东西的同时,也得时不时抬头注意这神像,生怕从里面窜出些什么。 现在思虑再三,陆安生还是决定看一眼,毕竟他要找的东西当中,最麻烦的装脏,最直接明確的来源,就是神像当中的成品: “这游戏魂系开局,还大概率没法復活,但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夜里必有一劫,太怂更完蛋。” 这土地像下方有地台,所以哪怕只有半人高,也和他差不多平齐,陆安生要观察里面需要垫脚,还得稍微让开,从门口借一些光。 同时他明白,这样诡异的东西没点问题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的头离得很远,反倒杀猪刀挪得很近。 视线顺著覆盖了干泥土的陶土內壁往下延伸,越往里越是漆黑。 陆安生紧张的屏住呼吸,瞪大的双眼许久不眨。结果,也就在他看到最里的时候,他那生涩的眼睛终於撑不住眨了一下。 也就在这时,那仿佛深不见底的阴暗洞穴的神像內部,一双诡异的幽绿眸子忽然亮了起来。 “靠!”陆安生暗骂了一声,脚下拧转,左手后拉带动腰跨,右手像鞭子一样甩了出去。 “咔!”碎土飞溅,泥像的陶土外壁被锈铁刀刃瞬间击碎,碎土和杂物滚落翻动的声音响成一片。 陆安生惊鸿一瞥之间,只见那碎开的陶瓦內部,一张竖写了许多小字,泛黄的老宣纸散了开来。 里头还落下了一堆五穀、草药之类的东西,乾瘪风化很严重,显然年头已经长了。 包在这些东西外面的泥土落到地上,马上形成了文字:“[水曲村土地庙装脏](残破)” “土生木养土地庙公,水曲村三十里社神。” “评语:庙破像损,灵性已失,残损不適用。” 陆安生一眼就看到了“灵性已失,不適用”等字眼,不过他现在哪里还管得上这些。 藏在那破碎的陶土神像中的东西可远不止这个,还有个什么东西,转眼之间就窜到了屋樑之上。 陆安生持刀后退,观察著上方。 “喵!”房樑上,那幽绿的瞳孔仍在闪烁,但那东西不是狐魅。 黑毛白腹,尖耳长尾,加上这阴冷的叫声,那分明是一只乡土野猫,由头至尾已有手臂长短,细窄的房梁有些藏它不住。乍看之下颇为骇人。 不过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那野猫脸盘颇大,身子臃肿,似乎赘肉不少,看上去只显得肥硕。 短粗的小白爪在房樑上用力抓挠,却似乎是因为身形不稳,马上要掉下来了。 “这…这玩意儿是boss?” 摆著架势的陆安生无语凝噎,自己紧张了半天,结果就是只肥猫。 不过,也就在陆安生心灰意冷之际,他忽然感觉到,体內的一片虚无之中,似乎有一本封面上写著《俗世古录》字样的古朴旧书,缓缓的翻了开来。 第2章 俗世古录 夜半诡谈 掠过封面,陆安生在泛黄的宣纸上,看到了一份墨跡颇淡的古怪记录:“[乌云盖雪](癸级记录)” 左半边,是与那只肥猫相类的古朴墨画,惟妙惟肖,颇具神韵,右半边则是文字记录: “狸猫中,黑身白腹白爪者,谓之乌云盖雪,《相猫经》记载:杂色中,乌云盖雪最宜。” “初次解锁癸级记录,奖励升级: 录物:狸眼果(狸猫之眼,夜中有光,南洋又有巫师以猫血养树,十年结一狸眼果,食此果可获其夜视之能。)” 陆安生心念一动,一颗类似桃子,饱满水润的果子凭空出现,落在了他的手中:“这是…”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的对峙太过耗费心力,陆安生鬼使神差的啃了一口。 他只觉得多汁可口,甘甜香脆。回过神来才发现,果肉下露出的棕黑色果核,纹路看上去居然与猫眼別无二致。 並且被他啃了以后,那果子就在缓缓融化,倾刻间便消失不见。 陆安生猛的抬头,上头的肥猫被他嚇了一跳。 “喵!”的叫了一声,用力一爬完全攀上了房梁,又猛地一跳越过了他,声势惊人的沉重落地,扬起一片尘土,狼狈的跑出了庙外。 陆安生的眼睛瞪得很大,却不是因为这猫太重量级。 而是那本来阴暗无比的屋檐角落,黑漆漆的庙中死角,他此时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好像眼前突然套上了夜视的滤镜。 “嘶……”陆安生闭上眼仔细感受,那本怪书果然还在他的体內。 再睁开眼,地上的碎陶片仿佛拼成了字跡: “埋葬之地的俗神,无时无刻不在想著逃离此处,异乡之人的到来也是衪们的机会,因此每位试图开筑体庙的异乡之人,都会获得俗神的赐福。 某位俗神看中了异乡之人略通皮毛的民俗学识,赏赐了这件物品。 据说是某位俗神的俗事隨记,墨跡虽已隨著时间逐渐淡去,但其中的古老秘辛,可以隨著异乡之人接触的民俗事物被唤起。 除了其中的记录,还有那位俗神用於纪念的俗物作为奖励。 可惜,愚笨的异乡之人如今才摸索到了用法。” 陆安生看到了最后,用嘴型骂骂咧咧:“刚开始文字介绍怎么唬人怎么来,骗进来了就演都不演了是吧。” 不过他倒是终於看懂了,这似乎是他的天赋道具。 接触民俗事物,就可以触发俗事记录,进而收穫录物奖励。 “虽然解锁的晚,但是一开始就是夜视功能,挺实用的。而且这天赋的成长性看著也不错。” 操纵《俗事古录》翻了几下,確认除第一页之外,没有別的记录或者奖励之后,陆安生蹲下了身子。 地上的尘土中,那残破的宣纸,和其中包著的草药五穀,就是装脏的常见形式。 宣纸上大概就是敕封神位之类的法文字样,其他东西都是有象徵意义的祈福材料。 说实在的,这样的规格已经不低,对比之下,陆安生拼死拼活要拿到的体庙修筑法仅是入门,应该远没有这么复杂。 可这个级別的土地神,照样在这诡异的村子里成了现在这样。 只是信仰没落,他是不信的,头都没了,偷佛头去卖钱的他倒是听说过,土地爷的头谁没事会去偷?估计还是有別的事儿在这发生过。 真要说起来,刚才那只猫也很奇怪。 土地公不是什么邪祟,那肥猫看上去也不像是能伐庙破坛,鳩占鹊巢的阴神。 “不过毕竟躲在那种地方,还能触发俗事古录的记录,估计多少带点神异,总不至於是太肥了掉进去爬不出来吧…”陆安生捏著下巴思索著。 “乌云盖雪,俗名还挺好听的,可惜已经跑了。” “说起来,这村子里连阿猫阿狗都不对劲,还真是凶险到家了。 幸好,这次副本不是要我把这村的boss干掉,这村子里发生过什么没必要搞得太明白,赶紧搞到装脏,先结束这次任务再说。” 仔细看过提示的陆安生知道,这埋葬之地应该是一块一块的独立空间。 所以这村子其实走不出去,他也只是短时间內待在这里,只要完成新手任务,大概就能回到现实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装脏,可惜了这一地材料…看描述应该是用不了了。” 陆安生扫视了一眼文本复杂的宣纸,无奈嘆气,不过秉承著贼不走…啊呸,勤俭节约的原则,他还是拿那张宣纸包了包地上的东西,塞进了破包里。 好歹也是象徵土地公的东西,复杂的很,好像还有几根人参须子,万一这次副本结束有別的玩家要呢? 姑且也算有收穫的陆安生走出破庙,眉头微微一皱。 虽然获得了夜视能力,但他依旧看得出来,天似乎是要黑了,白天到处乱晃,这村子里人丁稀疏,但確实也没什么诡事儿。 过会儿天一擦黑,那可就不好说了,眼下他就莫名觉得,这破落的小村子气氛已经不对劲了。 “只能回去硬熬了…”陆安生思索著,走向了自己的那座破屋:“天要黑了也没办法,待在外面更危险。” 傍晚,昼夜交割,古时候说这个时间点不吉利,他以往没什么体会,现在是了解到了。 一路走来,村子里哪儿哪儿不对劲。 白天见不著的猫头鹰,在树梢把脖子拧过半圈有余,死盯著他看。 不知道哪儿来的黄鼠狼,明目张胆的过道,臭气熏人,眼睛幽绿,瞟了一眼的他直冒冷汗。 所幸福祸相依,这骇人的惊鸿一瞥,是倒给他解锁了个记录。 “[黄大仙](癸级)民间尊称黄鼠狼为仙家,有黄仙经过,却向来被当作凶兆。” 陆安生对这条记录的內容並不陌生,他从小住到大的沧城在河北,就在东三省边上。 还没选民俗专业的小时候,他就知道那边管几种成精的动物叫仙家,黄鼠狼也是其中之一,俗称黄大仙。 他这显然也是撞上了一个,不过毕竟只是看见人家路过,想必他碰见的这只道行也不高,记录还是十天干中最低的癸级,至於奖励: “录物:黄仙辩臭法(分辨臭味来源的法术)。” 一个没啥用的小法术,只是让他在村里走著,能轻易的分辨周围的怪味是来自旱厕还是堆肥桶而已。 不过这给他提了个醒,这路过的黄鼠狼都有可能是黄大仙,万一拐角碰见个討封的咋整? 於是三步並作两步,陆安生很快回到了借住的破屋院子里。 这破屋的篱笆是用乾枯的荆条围成的,院里有棵枯树,树下堆了不少残破农具、石砖木块之类的杂物。 听隔壁老大爷说,这都是村子里的大姓杨家的。 他们人多势大,这么差的年景里,家里也养著几十头家畜。只不过大旱几年,牛耕不了地,也没有秸秆之类的东西餵猪餵羊,一个个都瘦成排骨了。 这无主的小院,本来就是被他们徵用了,专用来堆杂物垃圾,看在陆安生逃难而来,才勉强给他暂住。 没在院子里停留,陆安生拨开门口掛著的乾枯的大蒜辣椒,推开了粗糙的木门。 眼前是北方式的农村土房,大號的土炕缺了不少砖。 地面上是墙上的土灰,混著塌掉的灶台露出来的炭灰,上方的瓦片都漏了几处,显露出外面没有几颗星星的天空。 这就是他一开始醒来的土房,穷得盪气迴肠,有用的除了那把杀猪刀和那口破包,就是一本老黄历。 对照一下进来那天的时间:“癸未年10月5日,宜造庙祭祀,余事皆忌。”——不算啥好兆头。 陆安生关上门插好栓,反手扫了扫灶檯面上的杂物。 他把自己收来的矮桌摆上,又放好陶盘、蜡烛、香炉,抓了一把灶灰做底,插上了香。 任务要求,只剩下了供品和装脏。 忙碌了一天,陆安生全身乏力,但他可不敢往炕上一躺,等到明天再出门努力。进入这游戏到现如今。这个世界只有恶意惊人这件事一直没出过差错。 任务指引里那条活过一晚,绝对预示著这里的夜晚很不对劲。 因此陆安生进门之后,也没放下过手中的破伤风杀猪刀。 仿佛在应验他的猜想,尘土气味浓重的屋里,莫名飘起了一丝怪异的,不寻常的怪味儿。 像是什么东西在腐烂,又带著些家畜或老旧木头特有的臭味,奇怪的很。 陆安生刚得到的黄仙辩臭法都没能第一时间告诉他答案。 惊愕之下,陆安生转头观察情况,却发现一个头部高度比屋檐高上些许的黑影,正从屋子的侧方缓缓的走过。 那魁梧的体型直接罩住了浑黄模糊的窗户。 陆安生嘖了一声:“玩这么大?” 农村的老砖房隔音一般都不好,陆安生听到了外头踩在硬土上的沉重脚步声。 “呼嚕嚕……”短促的气流涌动声传来,却並不是来到门前的他在调整呼吸,而大概是那东西已经到了门外,与他仅有一门之隔。 听著那野兽一般的沉重呼吸声,手心冒汗的陆安生仿佛看到了那巨大的黑影弯下身子,在门口试探的画面。 虽然是刚毕业的研究生,但陆安生和脆皮两个字沾不上边,年少时学的八极拳,虽然做不到以一敌百,但是足够劈个砖。 有这个加上他专业对口的知识,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才会这么淡定。 “不过八极拳…能打死头高过房梁的怪物?” 没法器纯肉身,只有两个没大用的小能力,要碰瓷不合常理的邪祟,他一点底气都没有。哪怕外面那傢伙看起来有实体有血条。 木门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轻微的响动传来。看幅度分明不是风吹的,而是有东西在外面一下下的推。又或者说,配合上耳边一直没有停过的呼吸声来看: “外面那个东西在闻里面的味道?” 这很奇怪,毕竟刚才那道黑影走过窗前的时候,分明是站立的姿势。 陆安生暗自骂了一声,在儘量不出声的同时,努力嗅著,想用辩臭法判断外面那东西的真身: “什么鬼东西会站著走路,却用鼻子闻东西来判断事情?” 他刚刚这么想,就听门外传来响动:“咚咚咚……”陆安生瞪大了眼睛。 这声音的位置大概是人头高度,不算响,而且並不粗暴,似乎是有人在敲门。这就更诡异了:“难道那东西想骗我出去?” 要不是陆安生早先看见了窗户那边那个影子,这模仿的分毫不差的敲门声,真的能骗过他。 “这东西越模仿,反而越诡异的不像人了…”陆安生靠近门扇,直接把身子压了上去。 也就在这时,似乎是发现诱骗无果:“砰!”从门栓变形的状態来看,外面的东西分明是开始试探性的推门了。 儘管只是让门晃了一下,可这撞击声,就好像是敲在了陆安生紧绷的神经上,让他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门被推开了缝,这情况是凶险,但直衝鼻子的一股异味,却也让黄仙辩臭法给了陆安生一道明示。 “这个味儿!我想起来了,小时候炸牛粪时闻过…”陆安生眉头一皱,大概猜到了门外那东西的真身:“有牛直立起来了,在推门!?” 陆安生顿觉诡异非常。 但牛羊直立、老狗刨坟、老猫说话这种家畜年岁大了成精的故事,也確实在乡野怪谈里屡见不鲜。 “牲畜叩门…旁白诚不欺我,不过这要怎么解决?”陆安生没思考出个结果。 “砰!”门外传来的衝击力却仍在变大,推门的响动夹杂著粗重的鼻子呼气声,充斥耳中,让他猛的一咬牙,做了决断。 “《俗事古录》…这鬼东西肯定也在记载之中,赌一把,看他一眼!”陆安生现在拥有的能力和道具少,却也因此更好抉择。 想到这里之后,他马上伸脚勾来一张破板凳,聊胜於无的抵在门前。 之后,他一个闪身来到了门边的窗口,一把扯掉了早已发黄变脆的窗户纸。 “拼了!”下意识吸气做好心理准备之后,陆安生猛的探头。 只见二三米外,硬黄土的门前空地上,一个怪异的存在,用两只还没有人手臂粗的蹄子直立著站在那里。 全身瘦的不成样子,仿佛只有一层青黑色,脱毛严重的皮包著骨骼。 腹部宛若中空般凹陷,两排肋骨根根分明。 两只细瘦的前蹄扒在门上,像人一样一下下的用力推著。上方同样瘦削的牛头,则没有吼叫一声,只是一边喘粗气,一边用无神的双眼死盯著门缝。 这头老牛的高度共有两米往上,却偏偏佝僂著低头,像是想往屋里挤来。 陆安生看得大气不敢喘一个。 却没成想,还没看几眼,那诡异的牛头就像是脖颈折断了一样,侧著扭了过来,一双呆滯的眼晴,死死的瞪著陆安生。 第3章 「发现可採集装脏原材」(求追读) 倾刻间,陆安生眼前一黑,本来夜里也可清晰视物的双眼,由上到下,逐渐丟失了视觉。 他心中大骇,不过至少先把伸出去的头缩了回来。 视觉没有变化,明明他的眼睛还睁著,视线却像是投入了一片无法穿越的黑雾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他略微低头,他才发现,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到,脚下大概一步距离还能看得见,就好像被人套上了眼罩,只露了下面一条缝。 在这紧要关头,他没有慌张,而是先凭著记忆一个箭步冲回了门前,按住了门栓已经弯曲的大门。 同时,陆安生翻开了体內的《俗事古录》。 不出所料,这颇具风险的一瞥確实解锁了记录: 墨画中,直立的老山羊朝圈里的鸡张口伸蹄,瘦削的老狗死盯著床上的农户,老猫往身上套衣服,满是皱纹的脸看著更似农家老嫗。 “[老畜鬼](壬级) 亦称五酉,农家人说,犬不八年,鸡无六载,家畜年岁超常便会开灵智,成阴邪妖物,畏光、不吠、瘦削。甚至掌握非常之能。” 埋葬之地果然诡异至极,家畜养久了都能成精。不过,虽然这记录很诡异,陆安生却也在里面看到了求生的希望。 只是在他翻看记录的同时,他担心的事也紧接著发生了。 “砰!”门外传来了诡异的巨力,不单单是推门的力道变大,撞门的位置也十分不妙:“那头牛在用头撞?” “咔!”牛角直接將木门洞穿。 陆安生不敢怠慢,立刻后退闪开,直立的老牛,牛角可不在下面,他现在视线受阻,不谨慎自己的头也可能被捅个对穿。 也就在他后退的同时,门栓似乎彻底裂开了,门外的冷风带著诡异的臭味涌入屋中。 陆安生视线受阻,只能安静的听声音,判断状態,同时,他终於看到了记录的最后部分: “初次解锁壬级记录,奖励升级。” “录物:定畜术(湘西有儺巫,掌定畜之能,念咒拍击,可使鸡定、牛臥、蛇盘。)” “咔!”门槛似乎被踢破,陆安生来不及思考,立刻运起涌入脑海中的知识。 他一边念著他自己也听不太懂的方言咒语,一边听著老牛呼吸的响动,寻声伸手拍出。 “啪!”在牛蹄子与牛角,出现在他仅存的一步视距之中的同时,陆安生的手越过流著涎水的牛嘴,拍在了那老牛的头上。 已经成了精的老牛依旧没有出声,但他刚获得的法术確实起了作用,老牛前冲的动作,突兀的停滯了。 像是在挣扎一样,被他按著,四足著地,晃动著牛头挣扎。 陆安生不敢怠慢,大概判断著距离,拿著杀猪刀,使劲的捅向了脖子的位置。 片刻后传来的手感却怪异至极,像是捅中了什么很坚韧的东西,牛皮似乎变形了,却没有被划开。 “吼…”他左手下的牛头,被这么一嚇,挣扎的越发厉害,似乎马上就要摆脱他的法术。 陆安生颇为无助:“破不了防?是这把刀太钝了,还是说……” 紧要关头,老牛可怖的呼吸声让他思考的越来越快,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陆安生狠下心將舌尖送到牙关,狠狠一咬,口中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可恶…” 陆安生口部涌动,隨后將杀猪刀伸到嘴前:“噗!”吐出了一口血水。 “阴邪妖物是吧?那单身二十多年的青年舌尖血阳气够不够!?” 陆安生反手將杀猪刀一送,这回果然十分顺畅,轻鬆割开了牛皮,之后马上碰到了骨骼,连续用力,瞬间將其折断。 耳边传来滴水声,陆安生的脚下,更接近於黑色的血水蔓延开来。 “呼…呼呼……”陆安生喘著粗气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炕上,染血的杀猪刀还在手上。 “砰!”隨著眼前的巨物轰然落地,掀起一阵腥臭邪风,陆安生的视线逐渐回归。 眼前的老牛鬼依旧那般可怖,趴在破屋的地板上,像是风乾了许久。 偏偏眼皮干缩,让眼睛显得格外突出,分外有神,哪怕大半个脖颈已经断裂,却还是让人感觉它还活著。 哪怕大片眼白当中的眼珠没有盯著自己,陆安生依旧感觉脊背发凉。 不过,也就在他刚要离开视线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令人作呕的黑色浓稠牛血,在地砖上流成了文字的形状:“发现可採集装脏原材。” 陆安生心中一惊,连忙把视线挪了回去,文字继续显现: “装脏原材:牛招子 (乡下农户常给骡子耕牛带眼罩,使其不明状况而不倦行走,哪知老牛成精记恨於心,怨气渐生,致使双眼蕴藏邪法。属水土,可为装脏。)” 陆安生明白了,这老牛常年戴著眼罩耕地,但是成了精,所以能够看穿这把戏,反而拥有了能让人和自己一样,视线被蒙蔽的法门。 而这异变的眼珠子,就是可以用作装脏的东西。 门外吹来的冷风让陆安生冷静的格外的快,这村子处处透露著诡异,门外的黑暗像是能吞人的怪物大口。他可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刚刚经歷过那种事,不妨碍他走过去把门关上,捡来碎砖木板抵住。 回到老牛面前,陆安生在破屋里找来一口瓷碗,咬咬牙手起刀落,老牛的一对招子隨之落到了碗中。 “这下正好,还省了找供品的时间。”陆安生又反手一刀,把去了双眼的牛头砍下。 古时候民间祭神,大三牲猪牛羊俗称太牢,不是谁都用得起的,哪怕缺了双眼,这颗牛头也算是分量不轻的供品。 陆安生反手甩到陶盘里,將杀猪刀放到一边,眼前的供奉祭台终於完整,那神秘的装脏筑庙法,也开始逐渐涌入他的脑海。 “体庙修行,四梁为脊,八柱为支,方可稳固……”陆安生接收著复杂的法门,在脑海中转化成比较好理解的內容: “四梁八柱,一座体庙一共十二个装藏的位置,顺序是,每修两柱架一梁。” 他思索著,凭藉获得的法门,像是个无比老练的庙祝一样,伸手抓来火柴,几下点燃了蜡烛和香。 白烟飘起,烛光掩映,破屋內变得朦朦朧朧。 陆安生一边念著复杂的咒语,一边在身上摸索: “关於柱和梁开在哪,入门筑庙法讲的很粗略,但这个选择必然不能乱来…这对牛眼睛属水土,那么,对应五臟就是肾和脾胃……” 陆安生清楚,自己的民俗学识也许在埋葬地真的只是略通皮毛。 但是基础知识,未必派不上用场。 “那么…第一柱,肾!”陆安生很快就做出了选择,伸手掐著法诀,在自己的左右两肾各按了一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像是找到了什么平时看不见的开口一样,就这么探了进去。 与此同时,周围的场景忽然开始变幻,破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一片虚空当中的废墟破庙。 第4章 俗仪禁忌旧主庙系(求追读) 陆安生脚下踩著的,是古朴而大气的地砖组成的平台。 纵横大小还不如先前的破土地庙,但是漂浮在一片满是白雾的诡异空间中,显得格外神异。 平台上,只有一尊和他长得完全一样,但没有丝毫多余装饰的神像,和飘在神像前的《俗事古录》。 这就是通过法诀展开的,他的身体显化成的体庙,也是体庙的最初级运用——內视。 神像没有破损,说明他还基本健康。 並且不只是表面,他甚至可以透过皮相,感受到自己的內臟或者骨骼,感觉颇为奇妙。 而內视之后,就是下一步,打桩起柱。 陆安生因此闻著香火味儿,把按在身上的双手又伸了出去,抓住了那手感颇为噁心的眼珠子。 一边一颗,掐著法诀按在了两肾位置。 他用的是入门装脏法,因此一切都格外粗糙,不过,当然也就相对简单。 隨著他的动作,屋內的香火气似乎在变得浓郁。 这是那三炷香和两段蜡烛正在加速燃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与此同时,陆安生的两颗肾那里传来了十分奇怪的感觉,仿佛结构在逐渐重塑。 只不过,大概是选择的位置正確,属性对上了,倒没有排斥或痛感。 双手按紧,体庙当中隨之冒出了一根朴实的棕黑立柱,撑起了一小块屋顶。 外围也隨之多了一片没和屋顶连起来的庙墙。让这片平台有了些许寺庙废墟的感觉 陆安生凝视片刻,仿佛能看见柱子当中,那两颗诡异的牛眼,就在其中静静悬浮。 体庙內,古朴的水墨文字在他眼前浮现: “懒惰的异乡之人,终於为自己简陋至极的体庙开凿了第一柱,虽然不值得骄傲,但也是质的飞跃。” “拥有了体庙,才算真正成为了埋葬之地的探索者。而在达成这项成就之前,异乡之人还需完成自己命运的抉择。” 陆安生明白这旁白所说的是什么。 入门的筑庙法等级最低,但也有完全通用的优点,体庙之后会有分支,但是在这个阶段,只有最后的咒语有差別。 他要做的抉择,也就是选择发展方向。 “愚笨的异乡之人大概自己无法发现,埋葬之地前面的標字,並非探索难度,而是分类。 十天干类別,各自有一位古老俗神掌管,修筑体庙也要遵循庙系之別。” 陆安生已经习惯了,无视贬低他的话,自动翻译一下就是: “这四梁八柱十二个等级的升级方式,还有十种职业差別。” “根据异乡之人所选的第一柱与俗神赏赐判断,可用庙系如下: “[壬]厌祟大魘蛊巫庙系(尸僵游魂,巫降生蛊,契合度下。)” “[己]百艺祭灶司命庙系(把戏俗艺,歧黄灶禄,契合度中。)” “[癸]畜命出马瘟仙庙系(衰厄灾祸,出马猖兵,契合度中上。)” “[戊]俗仪禁忌旧主庙系(婚丧节运,俗仪命理,契合度上上。)” 陆安生瞅了一眼,这都不用选了: “按我这第一柱,分明更契合的是出马瘟仙这一道。这个俗仪禁忌旧主…难道是因为俗事古录吗?反正契合度这么高,选了准没错。” 心念一动,一阵怪异的咒语传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旧土荒城,俗仪故主,阴阳有序,传承在天,死人过夜,丧不停棺…” 他的体庙隨之发生著改变,像是经歷了沧海桑田。 无论是一柱还是地砖,都变得更圆润古朴,还多了一些庙顶飞檐,砖石纹路的修饰。 隨著咒语结束,陆安生深深吸气,仿佛吸进了一大口香火,可居然没有被呛到。 转眼一瞧,他收集的那些供奉器具,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那一柱之前。 香燃了大半,蜡烛剩一小节,作为供品的牛头本就缺肉,现在少了大半的皮,显然是刚才的仪式中消耗掉了。 “拙眼柱 (异乡人以老牛招子为装脏建起的第一柱,规格差,可改建,与禁忌旧主庙系的古法相融,蕴含拙眼之能,对视可剥夺目標视觉並削弱其他感官。)” 陆安生颇为无语,选了庙系之后,自己的这座体庙似乎更旧了。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正式入门,还拥有了真正的异人之能,总还是欣喜的情绪更浓一些。 收束体庙,回到了依旧躺著无头老牛的破屋中之后,陆安生坐等到天明,灶灰排出来的文字分明显示: “本次掘藏目標已完成,掘藏收穫结算中……” ……………… “你说这孩子是咋了?写论文把脑子写坏了?”陆安生的標准中年妇女妈妈满脸愁容。 陆安生他爹老陆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著手机头都不抬: “愿意回家不挺好的,以后工作了找他都没地儿找去。” “嘿嘿。”陆安生正在沙发上啃著月饼傻笑,感嘆人生美好。 埋葬之地当中收穫的体庙之类的东西,当然值得他兴奋一阵,但毕竟是生死相搏得到的,消耗与收穫有些持平,就没那么激动。 反而是去了一趟诡异的埋葬地后,看这年久失修,不时漏水的老小区旧房都分外顺眼。 而且孤苦伶仃了一天多,回来的10月6號正好赶上了中秋。 陆安生赶忙从出租房那边回来感受家庭的温暖。平平无奇的日常都格外舒坦: “你也是个治癒系游戏?” 陆安生的手机上,黑红图標的[埋葬志]没有消失。 出于谨慎,他没有上网查相关信息,但反正这个软体是根本卸载不掉,截屏了照片里也看不到,反正就是很诡异。 点开软体,是个人页面,这似乎是他开了体庙才得到的功能。 姓名:陆安生 体庙:拙眼柱(俗仪旧主庙系) 俗神馈赠:《俗事古录》 技能:定畜术(辛)现代八极拳(癸)狸眼(癸)黄仙辩臭法(癸) 除了这个之外,就是任务页面。 “距下一次掘藏开始:120:47:21。”这是个倒计时,120个小时就是五天左右。 而目前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的是,还没来得及看的新手任务结算奖励: “异乡之人成功完成了开筑体庙为目的第一次掘藏,手忙脚乱,错漏百出,不过总归是满足了条件。” “无伤度过一夜,评价上升。” “了解水曲村的土地神信仰状况,评价上升。” “最终评价:中上。” “已析出:藏尘x750。” “已开启埋葬地兑换商铺。” 第5章 结算 古传八极拳残篇 “藏尘,是只有异乡之人可以发掘的,蕴含著俗神纯粹力量的尘埃。离开埋葬之地后,可以作为媒介,带走那里的东西。” 陆安生看到这个介绍就明白了,副本奖励的藏尘是游戏货幣,兑换物则是副本中的东西。 “已根据评价,开启对应埋藏地兑换权限,商品如下: “羊皮袄(大西北的老式羊皮袄,水曲村生產的似乎略带腥臭,但也分外保暖,就好像其本身还在散发热量。)” “藏尘x100” “染血大铡刀(本是农具,但被用作屠宰工具,沾染过了各种生物的血,渐生异效,本身锋利无比,也可用於砍杀邪祟) “藏尘x420”…… “除可兑换物品,异乡之人在结束探索时身上还有: 染血杀猪刀、破旧布口袋、残破土地神装脏……中上评价可选一样物品免费带出。” 中上评价不算低不算高,但他滑了两下,也没看到兑换页的底,確实也够他挑一阵了。更不用说还有本来在他身上的东西。 不过,他还没看几眼,就听到:“別吃了,搬到阳台去,我拍几张照发朋友圈再说。” 正要拿下一块月饼的新晋异能力者陆安生被镇压了,无奈的帮忙搬了桌子。 之后看著了已经奔五的老妈找好完美的角度,一张照片有月有糕点有天空,在老小区拍出了汤臣二品的感觉。 果然朋友圈的精致生活才是现代式的节日习俗。 对朋友圈无感的陆安生只能在边上抬头望月。结果这一望,陆安生望出问题来了。 今年的中秋,月亮依旧又大又圆,白中带黄。 已经成了诡异的俗神埋葬地探索者的陆安生,却莫名想起:“中秋时节,这也是妥妥的民俗內容啊……” 他鬼使神差般的翻开了《俗事古录》,结果赫然发现,最新的那一页,居然真的出现了大大的满月墨画。 注意到墨画產生后,陆安生的注意力全在体庙当中,那古朴的灰封黄纸书上。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那幅水墨画的复杂程度,之前那几张完全不可以相提並论。 癸级的乌云盖雪还是黄大仙,墨画当中基本只有这两位的本体,並且是传神而不精细的那种。 到壬等级的老畜鬼,画面当中就有了三五个东西。 可这都比不上眼前的这幅中秋墨画,画中云捲风拂,明月高悬。 下方似乎是俗世百景,从城市到乡村,从山中古庙到船渡码头,复杂至极。 “这得是什么等级的…”陆安生激动,但並不怎么欣喜,毕竟这幅墨画一直在扭曲模糊,边上也一直没有字跳出来。 而等他將视线从月亮的移开之后,瞬间就有解释弹出了: “不自量力的异乡之人接触了远超自身等级的民俗事物。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殊不知《俗事古录》的每一项记录都蕴藏著埋葬之地的古老秘辛,尤其是涉及眾俗神的甲乙丙丁,没有高等级体庙保护,异乡之人根本无法承受。” 陆安生明白了,中秋的记录在较高的几个等级之中,而自己不够权限。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本来也没打算一下吃成个胖子。 《俗事古录》这么强大的效果,没点儿限制確实不正常。 否则他去厨房拜拜灶神,再特种兵旅行一波,把各地的有名民俗全体验一遍,能力不就直接突飞猛进了。 “一件一件事来吧。”陆安生思索著回了房间,又打开了埋葬志: “[癸]叄壹伍玖柒號埋葬地(中上评价)兑换页: “古传八极拳残篇(水曲村中某位曾外出闯荡的孤寡老人带回来的技艺,初学者吸收需练习十天,可掌握壬级古传八极拳)” “藏尘x200” “乌云盖雪(在水曲村中游荡的黑白野猫,曾在土地庙借住,偷食香火供物,有了些许灵慧)” “藏尘x300”…… 陆安生越翻越感嘆埋葬之地的复杂。 水曲村这排在五位数外,规格较小的埋葬地,藏的东西也不少。 比如土地庙里的野猫,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非同一般。 又比如八极拳残页那个所谓的孤寡老人。陆安生估计,就是自己那座破屋隔壁的吴大爷,他就是孤家寡人,牙都掉了大半,依然精神抖擞。 最重要的是对村里的信仰並不了解,兴许就是因为出去闯荡了太多年。 只是时间仓促,自己没有开好这条支线。 而除了这些,陆安生看到的最多的,就是和水曲村的信仰有关的东西。 他之前还不確定,后来碰见了成精的老牛,又知道了掌管癸字埋葬地的俗神,叫做畜命出马瘟仙,就彻底明白了。 那里拜的估计就是某位开了灵智的妖物。 这兑换页面里就有不少相关的东西。 比如一百藏尘,能吸引妖物注意,同时短暂召唤一只刨坟狗的带肉祭炼骨,比如五百藏尘,需要学习一个月的老畜鬼製造术。 又或者是他买不起的,一千藏尘,只要在香烛当中加入兽血,就可以在体庙中养出妖兵的兽面浑铜香炉。 虽是冰山一角,但也確实更丰富了他对埋葬之地的了解。只是他看兑换物时的情绪,一直颇为沉重。 不但是因为大多数兑换物都透著浓浓的邪气,也是因为他的第一次任务较简单,所以第二次探索就在几天后。 所以这次兑换,要好好考虑如何最大限度地提升自己。 思虑再三,他先拿下了八极拳残篇,然后免费带出了杀猪刀。 “染血杀猪刀(本身已十分残破,但沾染了某些特殊血液,略有异效,可用於砍杀邪祟。)” 沾了舌尖血加老牛血,这杀猪刀居然也被附魔了,和他身上的其他破铜烂铁相比,基本不用犹豫。 加上八极拳一个主物理,一个主法术,用於近身自保。 除了这个,他身上基本没有別的好东西,土地神的那份装脏也许珍贵,但他现在没有用。 至於剩下的550藏尘,他打算再留一留,反正兑换功能似乎到了埋葬地也能使用。 “手上有钱,心里不慌。”陆安生关掉了大多是邪物诡术的兑换页,转头开始接收古传八极拳残篇,感受著大量知识涌入脑海:“ 秤锤、撑天掌、闭地肘、反拦锤……” 这其中许多招式其实他都会,毕竟虽有现代和古传之分,但总归还是同一种拳,现代八极拳的极限本身也不是癸,只是他当初没有学得很精。 有基础在,陆安生马上就可以起身练习。 他左脚在前拉开步子,同时左拳前撑,右拳贴右跨,摆出了拉弓式。 隨后右脚前抬,在左脚边上点了一下地后,狠踩在身子前面跺地拧转。 “砰!”的脚步声后,陆安生的整个身子都向前拖出了半步。 同时左拳向后拉,右拳猛地打了出去:“秤锤!” “哼!”出拳的同时,陆安生闭气了一瞬间,这是八极拳的呼吸技法,擤气,用於瞬间收紧肌肉。 “呼!”破风声响起,但不是来自拳头,而是因为门开了。 陆安生愣了一下,回过头,脸上面膜都歪了的老妈一脸无语的看著他。 第6章 长白山跑山人 “砰!”被从家里赶出来的陆安生颇为无奈的靠著沙袋。 八极拳和翻子、形意之类的北方拳术相类,刚猛直接。 掌法靠法肘法都有,小时候在县里头练靠桩更夸张,都是直接靠树的。 他现在自然是回了沧城的市里,这里是他大师兄在城里开的武馆,地方不大,但能腾个偏室给他训练。 南拳北腿这个说法不严谨,但確实能说明一些问题。 八极拳不至於像八卦掌一样,甚至需要踩梅桩训练,但也需要经常迈步,加上跺脚和擤气,动静確实太大,还是武馆里打著舒坦。 他要是在家里练个几天,估计下次回去,就必须带著高薪稳定工作的入职证明,或者女朋友了。 然而现在的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能力回復稳定生活。 之前打开手机联繫大师兄的时候,他想先看一眼师兄的近况。 结果朋友圈多是一同毕业的研究生同学,面试应聘,考博考公之类的消息。 大师兄这边,也把武馆办的井井有条,虽然主要业务是带中小学生强身健体,更接近培训班,可也是步入正轨了。 陆安生比起他们,未来更加玄奥,《埋葬志》是一条超现实的路子,然而就目前看来,比起非凡的前途,埋葬之地更像是个定期的性命之忧。 又练了一会,陆安生打开手机看一看:“技能已融合:[壬级]八极拳。” 来自残篇的所有技法,他都消化的差不多了。 他的基础倒没有让这个技能直接升到辛级,只是让他仅三天就完成了消化,並去掉了个古传的前缀,让技能更完善了些。 现在打起拳来,不穿宽鬆衣服也呼呼生风。 又练了一阵后,他和大师兄打了声招呼,就叫车回了出租屋。 沧城不是什么大城市,和东三省一样靠工业起家。 镇海犼铁狮子和北方武术之乡,是最出名的標籤,市里头和爹妈住的老城区,差的也不会太远。 陆安生租的也就是个一室一厅,打完拳填肚子的是楼下的驴肉火烧:“朴实到我都不敢相信,我现在也算个超能力者了…” 推开门,大厅中放了各种各样的列印纸或手写纸,有他上学用到的各种专业专著,也有偏门一些的志怪古籍,甚至一些通俗文学。 这些天除了练拳,陆安生基本都在干这个。 《埋葬志》中最上头的十个古老俗神,目前他只知道几个,並且听名字没有一点印象。 可除开这个,黄大仙、土地公之类的东西,確实和背景里所说的一样,就是传统的民俗传说,志怪异闻。 他因此在毕业后又捧起了书,多攒些经验学识备用。 “我的民俗学识应该还是很有用的,只不过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还得看具体的探索。” 陆安生想著,啃著驴肉火烧等到了倒计时归零。 手机的页面当中,和当初一样的文字缓缓的浮现: “异乡之人,你即將再次踏入埋葬之地。” “无可使用特殊道具,將隨机匹配个人掘藏事件。你也可费一百藏尘,进入已进入过的埋葬之地。” 水曲村的风格不完全適配自身,而且一百藏尘,陆安生果断选择了隨机匹配。 “[己]贰玖叄叄柒號埋葬地。” “林野,山怪,跑山人。” “长白山中有宝药,人参貂皮乌拉草,跑山须得先拜庙,黑瞎野猪不能扰,白山黑水出猛汉,山神手下討生活。” “主目標:跑山寻宝,半个月內收集的山货总价值达到白银一百两。” “副目標:收集儘可能多与稀有的山货,了解山庙镇的信仰与社会状態。” “注意,因缘际会,本次探索时,异乡之人有可能在埋葬地遭遇其他异乡之人。” 陆安生在看到这一条之后,躺在床上的身子当中,意识凭空下坠,紧闭的双眼前一片漆黑,却似有奇诡画面划过。 山中凿城,万人下拜,香火冲天敬鬼神。 黑索悬棺,神秘江湖人,山间飞檐寻踪。 飞剑万里,修气士掐诀起剑斩妖蛟。 江湖市井,民间百家百艺,各家拜各神。 这样的场景与他第一次进入埋葬地所见的完全相同。 可陆安生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隨之而来的是极强的眩晕感。 所幸,此次睁开眼后,他的处境终於不是开局一个人,装备全靠捡的状態了。 他的身上穿著贴身长袖的粗布衣装,口袋颇多,身后有竹製的背篓,似乎装著不少装备,手上有短斧,腰后还有麻绳。 “奖励局?”陆安生一愣,看向周围,眼前一亮。 周围是没什么坡度的山间,樺木与松树密布,地衣与杂草丛生,林间可见日光,耳边有鸟叫与泉水声。 似乎是春季的环境,露水稍微有点重,也並不算暖和,不过总的来说,是个美丽舒適的环境。 “长白山?”陆安生愣了愣,想起了刚才的背景提示,反应过来了:“这回是东北?” 天朝东北第一神山,有天池,孕养了诸多东北大江大河,进一步促成东北黑土福地的长白山,在距离东北很近的河北长大。 而且,有东北朋友的陆安生多有耳闻,当然也就听说跑山人这个行当。 “干哈呢?別发呆,把那边的『嗷嗷叫』采了。” 陆安生还在观察这美丽的环境,就听见边上传来了一声粗獷又颇有东北味的大喊。 “哦。”陆安生马上回过神来顺著边上的寸头大汉的指示,走向了一颗松树。摘下了一把带略微有些捲曲的绿色细叶。 陆安生还记得自己那个学中医的东北老朋友的介绍。这东西的土名確实叫“嗷嗷叫”。 学名,则是肾精茶,东北山货,当地男人的保温杯中必备。 顾名思意,两人,一个喝茶,一个嗷嗷叫。这里不少的山货,效果都这样的朴实。 隨著他摘下这一把细叶草药,他的体庙中,《俗事古录》无风自动。 “[跑山人](壬级)。” 蛐蜒的山路上,几个粗布硬装的猛汉,採药,挖宝,捡鹿角的墨画隨之產生。 “(跑山者,上山采山货,草药,兽材之人也,凡依山之地皆有,身兼採药人,猎人等数职,依山而生,一专多能。)” “录物:山货粗略大体识。” 第7章 山货乱奇迷人眼 东北一带,岭南一带,山多难行,但山里宝贝却不少,於是就有了进山寻山货的跑山人。 寻常人可以在城镇集市当中见到的山货郎,就有不少的货物是从他们那里来的。 东北长白山脚,就是跑山人最多的地方,市集內多是外地难见的山宝,从古至今一向如此。 “我这回成了个跑山人?” 陆安生將背篓甩到身前,將其中的牛皮鞘小刀与爬树用的脚扎子等物拨到一边,放好了那一把“嗷嗷叫”,感慨埋葬地的神奇。 这一行专业性不低,在山里走个几十里,十几小时,乾的是卖力气,又复杂,一天赚一周钱的活。 陆安生体格还行,知识储备其实也还行,但和专业跑山人比就不太行了,所幸《俗事古录》给力,上来就是一份山货大体识。 “嗷嗷叫、樺树茸、榆树鲜儿、松杉红芝、松子。还有天麻。嗯,这个品种我记得好像已经二级了……” 陆安生往包括自己在內的三人的背篓中瞅了瞅,已经装了不少的东西。 显然现在已经是这一趟跑山的半路,而且凭藉刚才获得的知识,每种他都能认得。 职业素养有了,现在该在意的就是处境了。 陆安生观察了一下边上的两人,一个是刚才让他去采肾精茶的大哥,三十上下年纪,手抓开山刀,肌肉硬朗。 另一人年轻些,头髮上竖,戴著粗布手套。背后背著一桿令人生畏的农家土枪。 “这东西,加上这有比较有年代感的衣服,清末那一阵吗?”陆安生如此判断著。 近代变革將生,东北大地铁路矿业之爭严重,山匪响马横生致社会动盪,这是个彪悍的年代。 旧时代的村別未毁,萨满信仰未破,新时代的车轮也还未真正碾压而来。 算时间,得是陆安生太爷的太爷那一辈。 “还有个五里,这片樺树林子就到头了,收穫还行。” 寸头大哥背后的竹篓中,黑油块状的樺树茸积了一半高度,显然他们这一行的主要目標就是这个。 “樺树茸,寄生在樺木上的菌类的东西,会慢慢吸收整棵樺木的所有营养,呈黑色块状,可入药,需砍伐採集。” 至於另一位背著枪的大哥,他背的是一些深灰色的大菌子,比人脸还大一圈: “平盖灵芝,俗称老牛肝,可以入药,当摆件,也是天然的蚊香。” 这个装的不少,显然陆安生的职责只是背工具,而那一把把“嗷嗷叫”只是顺手而为。 ”小陆今儿表现不错,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没这体格干这行了。” 寸头大哥转头说著,显然,这次《埋葬志》给陆安生安排了个年轻新人的身份。 “得了吧,你赵大全十八开始干这行,可我爹领了你五年才出师,你还嫌弃上別人了。” 带枪的大哥对寸头的赵大全的自吹自擂颇为无语。 “嘿,石头,你最开始跑山都是我带的,你还叨叨上我了?”赵大全一边走著,一边用开山刀开著路。 “我叫王石森!“带枪的王大哥听到那个称呼之后抬脚踢了赵大全一下。 赵大全不为所动,颇无所谓: “你不提还没事呢,说到你,这新人外地来的,不习惯山路,体格还瘦,可悟性啥的可比你高多了。还会些拳脚,比你,是好带不少。” 陆安生在一旁听著,默默的收集到了各种信息。 比如,这王石森他爹,人称山庙镇,巡山太保。年轻时是跑山人当中最厉害的把头,技艺高超,而且战力也了得,打死过不少黑瞎子和老虎。 那时还没枪,只有钢叉和刀弓陷阱。 可惜山庙镇位於山脚疏林中,还是不好住,镇上青年外流,跑山这行渐也没多少人干了。 包括王石森和赵大全甚至陆安生在內,千人的镇子中不过几十个。 陆安生,则是外地来的,很乾净方便的身份,不过倒是知道他会些把式 陆安生对这样的状態颇为满意:“探索採集副本,村人和謁可亲,这环境多好。” 相对於遍地是妖祟,家畜能吃人的水曲村,这山庙镇序號往前了几千位,却似乎並未变得更危险。 走完最后几里,陆安生平和的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次跑山之旅,踩著夜色,和两位大哥走向了山间的东北小镇。 ………… 山庙镇,颇有关外山村的感觉,松木柴草,土墙兽圈,因为地处较北,儘管现今的时间不与现实同步,似乎是初春三月,来往的人,衣著也略些厚重。 “大绵袄、二绵裤,毛毡帽,还没到红绿底那年代,但这和绵加皮草的穿衣风格,还真是很有东北味啊。” 下山后的陆安生略有些疲惫,跟著赵大哥去了一间柴木屋,放下了工具,他俩就可以去休息了。 “王大哥负责卖货?是他和山货郎比较熟吗?在山上他好像也没少干活啊?”陆安生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著。 赵大全抓了一小把碎银,掛上老铁锁,领著他从镇边小屋,走向了镇中,理所当然,毫不愧疚的表示: “当然是因为那些外地货郎精明,我去容易被坑啦。” 陆安生闻言颇为无语,这不就是傻吗,也不知道是在开朗什么。 初春,天黑的还早,两人坐到小酒馆里时,天已经黑完了,不过山庙镇干山货生意,人又多,所以没有早歇的习惯,来往的人还很多。 陆安生吃著酱牛肉,等来了王大哥。 “老白乾…”王大哥咂摸了一口酒,皱了皱眉。 “那不然你要啥,河间大曲?可別整那没用的了,大老爷们就得喝这个。”赵大全往嘴里拋了两颗生米。 陆安生倒是没碰,他不好酒,现在也还有更重要的事。 转过头,一屋里好几个煤炉,猎人、伐木工,还有他们这样的跑山人,大小围坐,酒菜小乱燉热气升腾。 这几乎是最好的情报来源地。赵大全没心没肺,在自己注意到之前,王大哥可是专门聊了一圈才过来的。 “王大哥,东西卖完了?”陆安生问了一句。 王石森小口喝酒,点了点头:“山货品相好,在我们这就不愁卖,还能让人爭一爭,抬个价,只可惜不是早市。” 陆安生知道,山货大体识只给他认了个大概,但看功效之类,一眼也就能知道,都是好东西。 “那卖了多少啊?”陆安生又问了一句。 第8章 喝鬼拜庙 “樺树茸,卖了有六七两银子吧,老牛肝量少点就二两多。”这似乎离一百两还远,毕竟八九两,三人分也就一个人二两多。 可这里,也不知用的是哪代的货幣行情,一两白银能抵几天饭钱,寻常买卖,用百文抵一两的铜钱更多。 所以,一天近三两,这已经不少了。 “嗷嗷叫呢?”陆安生不著急要钱,问了一声这个。 结果一边的赵大全反而笑了:“反正就带了一把,便宜你嫂子了。” 得,陆安生明白了,赵大全晚上有得忙。他转头瞅了两眼,在想如何问问別的。 刚瞅见两个带著鹿角,身掛皮草料子的猎人,想问问这些野货的行情,就觉凉风袭面。 “咔咔…”酒馆门被两个大汉推开了。 头上是毛毡帽,身上是厚皮草,身强力壮,彪悍的很,就是手和脸可见擦伤,身上有干了的血跡,看著颇为惊悚。 进门后,他们一边点酒菜一边骂骂咧咧。赵大全这时反而精神了,和酒馆里的不少人一样,凑过去问了几声,回来后面色略微沉了些,也不吃菜,干了一大口酒。 “山君又来了?”王石森问著,陆安生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是,刁家的老大少了一边胳膊,送去药芦了,现在血刚止住。”赵大全面色终沉的解释著。 陆安生在山上听他俩胡侃时听说过,这庙镇以前有三大太保。 王石森他爹,巡山太保,镇南边的药芦里的老大夫,药王太保,还有就是老猎人,镇山太保,刁老爷子。 现在镇上的老猎人,基本都是他的儿子徒弟,他本人则不像药王还在做事,也不像老王大爷已经过世,是年迈的退休状態。 “山君?是老虎吗?” 陆安生问了一嘴,他现在大概能確认,除非本身就是知识,否则记录不会因为谈话或文献解锁。 但山君这名號,不靠《俗事古录》他也不会没了解。 “嗯,我们山庙镇边上几十里的山主,一只皮纹泛白的独眼吊晴大虫。已经活了四五十年了吧,怕是早成精了。” 赵大全又闷一口酒:“哎!老畜生,不知道叼了多少畜生走,伤了多少人。” 山君、山主,是山民对山里的猛兽的尊称。 长白山太大,因此山君也能按地区分出许多来,从熊瞎子到老虎到独狼,连老狐、野猪都可能是山君。 可虽然有这名號在,大多数山君,因为自己隨著体型增长的可怕食慾,却都只是破坏当地生態平衡的大祸害。 陆安生没有再问,可是他已经明了:“果然…长白山灵性大,这个副本,也不会简单。” ……………… 酒足饭饱,三人从镇边上,往三人的住处绕去,眼前一面是安静的镇子,一面十步外,便是寂静的林边。 跑山、打猎,这些行当的人体格较猛,要早进林子,之后晚回,屋子自然也就在镇边上。 前边两位似乎已经习惯,陆安生却对这样的环境颇为警觉。 透亮的狸眼扫视周围,一片灰白各条街巷,农家小院尽收眼底,可林子那边有山石有大树,近些的还好,林里的就被全挡住了。 天上是弦月,没多少星星,复杂的环境给了陆安生和黄昏的水曲村一样的感觉。 林里似有兽嚎,却偏偏不是狼吼,而是老猫哀鸣,黄皮拜月一类的东西,令陆安生脊背发寒。 “老猫猴?熊嘎婆?”陆安生回忆著自己了解的东北民间传说。 直立老牛珠玉在前,山庙镇冒出什么奇怪的异闻怪物都不足为奇。 可还没等他找到什么实际的端倪,就听得:“靠!”的一声大喝,赵大全不知为何骂了一声:“这破天,开春了还这么冷。” 这一声过后,陆安生又听到了几句,王石森也跟著骂了起来,不过都是无目的的怨天乐地。 陆安生愣了一小会,莫名觉得周围没那么阴森了。 体庙中,《俗事古录》无风自动: “[喝鬼](癸)老话讲夜行有三忌:回头、奔跑,隨意应声。否则易招来邪祟,被上身勾魂。 但鬼魂游荡最惧阳气,青年人气盛,因而又有习俗,夜行遇阴森似有鬼,青壮人大喝大骂邪异即刻惊走。” “录物:哈字调气诀(武行有两字调气诀,哼哈二气法,脱胎於释教护法金刚的真言,可运气调息,驱邪惊鬼。)” “[哈字调气诀]已融入[八极拳]” 陆安生笑了:“民间人想法还真朴实,骂喊驱鬼我听说过,没想到还真有用。” 至於哈字诀,陆安生倒不陌生,他的拳术也算小半个童子功,武行的很多事他都知道。当然明白运气调气的呼吸法,与步法、把势一样重要。 相传,南方的洪拳运气时就有“鹤鸣龙吟”之声,八极也有相应技法,擤气其实就是近似於哼字诀的呼吸法。 ”这下倒是算收集全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达到师傅说的[虎豹雷音]的水平。” 陆安生深深吸气,但没有立刻用出来。 前边,住处已经到了。 ……………… “上山了上山了。”陆安生缓缓醒转,从炕上爬了起来。 老王大爷在镇上名望甚高,王赵两位大哥住的相邻,可这一个院里三间大屋,还是余了不少房间,不多陆安生一个,有单间住。 往窗扇外边看看,天还不怎么亮,但也只能起了。 跑山这行早出晚归,老练的跑山人夜宿山林回来赶早集也不奇怪。 山货讲时节,到了时候不去收集,那就没了。 一百两的巨款目標摆在那,陆安生没磨蹭,很快就穿戴好,走在山路上了。 山间的早晨颇为朦朧,露水重到有了晨雾,不过他们的衣著基本都有防水外层,所以状態还好。 令陆安生不解的是,一路上,他见著不少大小菌菇,树衣地苔,都是有些价值的山货,可两位大哥一点动手的意思也没有。 於是他默默问了一句。 赵大全表示:“我没说过吗? 我们山庙镇有习俗,小采小用还好,凡我们这样,大把收草药,刀斧进山里的,都得拜了山神,再动手。” 陆安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没再走几步,在山庙镇外一二里,一块斜生云柏的大山石前,一座飞檐斗拱,红木灰墙的青石山神庙,赫然出现在了陆安生眼前。 第9章 山神爷 山兽 山神庙大体与水曲村土地庙相仿,可庙况就大不相同,这山神庙修缮极好。 雕作精细,庙內香案高大,神台高耸,三盘两杯堆满了三牲供物和好酒好茶。 红烛颇长,石塑大香炉內香灰满溢,有几十支长长的优质檀香。烟雾让后方的披甲山神更显神秘。 与无头的水曲村土地不同,这山神像虽然也不到半人高,但呈金刚持剑状,披帛飘带,全身彩绘,颇为神异。 显然两边信仰状態大为不同。 王石森和赵大全恭敬的上香叩头,陆安生对这流程也颇为熟悉。 虽然作为修体庙的异乡人,他们是破像拾脏的外来者,但也没说俗神和他们就是敌人,他的《俗事古录》不都是俗神赐的。 何况这山神护这一方村镇周围几里平安,似乎也不像个恶神。 “拜完好好干,干满五天,按规矩就能带你受赐了,受山神爷的香火赐形庇护,好处多多。” 赵大全把竹篓递迴给陆安生,同时说著。 “山神爷赐形?跑山人的职业天赋吗?” 陆安生颇好奇埋葬地土著们的修行方式,在有俗神有邪崇的埋葬地生活,这里的人显然有自己的晋升途径。 水曲村大爷那没显露过的壬级古传八极拳,都是现实中难以追及的。 毕竟他会的只是残招,就已经比陆安生高一个层次,那埋葬地的国术大师,陆安生不敢想像,更不用说练气士等等。 当然,毕竟与异乡人不同,他们的重点还是四梁八柱装脏,走出庙进了林子,陆安生的视线就移到別处了。 跑山这行,时节很重要,到了一定的时候,集子上的东西都大差不差。 陆安生背背东西,采采肾精茶就差不多,掰菌子和采樺树茸什么的基本都是两位前辈动手。 毕竟山货要品相,为了练手给东西整碎了,那陆安生还寧愿一直练不会,反正不动手钱照分。 山里空气自然优於城里,环境也一如既往的好,他倒不抗拒待在这里,陆安生眼前最大的阻扰,似乎是枯燥。 毕竟十几个小时断网,虽不像两位前辈,掰菌子看力道,掛脚鉤爬树,忙而且疲劳,但確实有点无聊。 当然,这似乎也不难解决。 “小半斤,这得有五分之一两银子。”陆安生接过了一大块老牛肝菌子。 石头哥穿著脚扎子爬到了樺树上,一斧子就落下来了一大块樺树茸:“近一斤,真大呀这块,这就有半两银子了。” 跑山说到底是赚钱来了,想到这山货的价值,似乎就不那么无趣了。过去大半天,拿出自带的烧鸡和窝头来吃的时候,陆安生都快忘了自己在埋葬地里了。 直到周围的林里:“咔”的,有树枝与枯叶碎开的声音传来。 陆安生看见,自己眼前的两位前辈愣住了,於是他也隨之意识到了什么。 “咔咔咔!” 声音由远及近,赵大哥当即立断,一把抓起一边背篓,顺手掛到附近的大树枝干上。 王石森比陆安生反应快,把他边上的背囊也掛上了树,同时从其中装著的工具里,拿出了挖草药的土镐,丟给了赵大全。 “上树,要么找颗大树贴著。”赵大全把插在牛皮鞘里的开山刀丟给了陆安生。 他们这个反应,加上树子里的动静,陆安生早猜到了那声音背后存在的真身。 隨著陆安生口叼刀鞘,扒著身边的大松树皮往上几步,那密林之间,一个黑影窜了出来。 “砰!”一声闷响过后。 “咔嘎嘎…”木裂叶碎的声响充斥耳间,那黑影晃了晃脑袋,而被它撞上的粗过人腰的粗樺树,则是径直倒了下去,架在了其他大树的枝叶间。 “哼…”的闷响传来,扒著大树皮离地二三米的陆安生,看到了那东西的真身。 黑毛乱生。横肉堆叠,獠牙外露,背有半人高,那是头上百公斤的大野猪。 “咔!”赵大全的步子和挥舞铁镐的动作果断至极。 “噗!”血肉撕裂,那黑毛的野猪却在受击前衝出去了两步,镐头没打到头部,赵大全双手用力一甩,才没让铁镐被带走。 那野猪疯似的在林间狂奔,身侧蹭过树木自己没事,却能让树狠狠的晃一晃。 “一猪二熊三老虎。”陆安生记得这句俗语。 野猪皮糙肉厚,东北山间的尤其如此,天天的在松树边上蹭来蹭去,体表有厚厚的一层松脂油。 对付这种东西,开山刀不好使,可换成了铁镐,一手能甩动几十斤的背篓的赵大全力气还不是一般大,刚才那一镐却也还是没太破防。这野猪还能兜圈子,生龙活虎。 “可恶,受惊了?” 赵大全不解,野猪发起疯来就是这样,不管不顾,难以阻拦。 可这一头来之前就头部染血,口边有碎血肉,双瞳通红,显然已经疯了有一阵了。 陆安生的边上,另一颗树上,王石森手端猎枪,可这个年代的鸟銃钢弹,杀伤力还不如铁镐,只有穿眼,破脏才有用。 重点还是在下方的赵大全身上。 “砰……”陆安生扒著的树晃了晃,那头野猪从树边擦身而过。 赵大全还算镇定,站在一野大树和那倒下的松树边上。 那野猪不躲不闪,径直撞来,一下將倒地的树木从中折断,之后蹄子猛踏,就要向赵大全衝去。 也就在此时,赵大全甩开铁镐由上砸下:“咔!” 铁镐头嵌在了野猪颈上,猪颅骨硬,赵大全知道打猪眼好,可这野猪挣扎的太狠,打不到眼睛反而会卡在颅骨上,所以不如打颈部。 “石头!”赵大全大喝一声,抬腿一抵,绕到了野猪身侧,手压镐子,用膝盖將野猪压在那立著的大树上。 野猪嘶吼著挣扎,却暂时还是挣脱不开。 “砰!”王石森瞄了片刻,一枪射入猪眼,血流飞溅而出。 然而,角度不好,钢珠似乎没有贯穿向脑部,反激得那野猪一阵猛挣。赵大全刚才撇过头以免血溅到脸部,此刻却有些按压不住了。 “啪!”的一直乱蹬的猪蹄,踢中了赵大全的小腿,他脚下一个不稳,野猪瞬间窜了出去,绕过一颗树后就又要向他衝来。 谁知,来到一颗大树侧边后,却见一人影闪过。 “哼!”的一声闷喝之后,那伤了几处的野猪身子忽然停顿,飞出去撞上了树。 第10章 道行甲子 陆安生肩跨闷痛,不过,在看到自己的一式膀胯確实將那野猪撞飞之后,他就马上拔出刀冲了过去。 他找准大概心臟处,对著那似乎有些麻木,没什么动作,而且双目漆黑的野猪腹下,捅入了开山刀。 “噗!”陆安生把刀一拔,血流如注,那野猪蹄子颤了颤,彻底没了动作。 “赵大哥,你没事吧。”陆安生甩了甩髮麻的手。回头问道。 “哗!”树叶摇晃。从树上跳下来的王石森淡定吐气:“放心,他皮糙肉厚,山神爷给他的赐福就是猪。” 赵大全拍著腿上的灰骂道:“放屁,那叫……叫…豕!怎么就是猪了?扯犊子。” 看他那样,似乎確实没什么事。 “那不还是猪,你也好意思讲,山神爷加护,能抵常人三年修行锤练。你有这好处还干不过一头野猪?”王石森摇头。 “少来,这头,起码十来年道行才有这么大了吧,我这水准,也就八九年修为,能撕吧不错了。” 他俩来到了野猪边上,观察了一下伤口什么的,之后看向了陆安生。 “不错啊,这身手,练武有年头了吧。” 陆安生尬笑:“还好吧,是从小开始练的。” 实际上,他刚才那一记肩撞跨顶的“膀跨”虽然力道確实不错。 但主要的停滯力,其实来自他暗中掐著,之后凭著身子打过去的定畜术,还有让那野猪难以发现自己的拙眼柱。 真论起来,就刚才的表现来看他的体格远比不上这二位。 这让他有些在意这两位刚才口中的修为,道行之类的东西。 因此,他打马虎眼,很快带过了自己的拳脚,帮著两位,给这野猪放血並简单的分块。 “这下要提前收工了。”赵大全扛上猪头,背上两条大前腿,开始往回迈步。 回去山路有十几里,这野猪放了血也快一人重,加上上半天的山货和工具,他们可没法扛到晚上再回镇上。 两位大哥略有喜色,陆安生却提起了: “说来赵大哥,我在河北学拳,的时候也听人说过你们刚才说的修为什么的,但是没人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说法?” 赵大全开山刀背拂了拂头髮,回忆著:“嗯,我们也只是听人讲过。 无论是习武的,还是练什么功的,都要从修行开始的时候,算什么修为道行的。可要具体说起来,就不晓得了。” 陆安生无语,直到王石森也很无语的开口: “我爹当年讲话你是一点不听啊,还好你也就是带我进山入门,理论靠你我就废了。” 王石森託了托肩上的小半扇猪,解释道: “我爹讲过,人生在世,无论修道锻体,都是在修个人性命,把身心练壮,阳火烧旺,多一分修为,如多活一岁。 所以,修为和道行照年算,寻常人由瘦削练到我们这样,等於十年上下修为。 练些高深的武艺修道强心,还会更高,否则,十几年也就是上限,越老越弱修为越衰,甚至会退步,除非练的功厉害。 听说关中不少老师傅、大武行,七老八十了,看著形若鹤瘦,却仍能一拳打死牛。那就是內家功夫练出来的四五十年修为,不会衰退。” 陆安生听明白了,修为就是功力水平。埋葬地普通人的修行衡量单位就是这个。 只是还不知道,和异乡人的四梁八柱是怎么个关係。 “那种大宗师,我在关內看人比武的时候,有听人说起过,他们也就四五十年啊?那这修为的极限是…”陆安生接著问道。 “我爹最厉害时,好像也就三十年往上,而他说过,人修行,一甲子是圆满,那也就是六十年吧。”王石森如此说道。 “六十年…”陆安生想著:“这个数还真有民俗味。” 脚下,枯枝败叶隨风飘舞,许久未见的文字出现: “初出茅芦的异乡之人又了解了些许,关於埋葬之地的秘辛。 在这里,无论什么人后天修行的功力都以一甲子为限,异乡之人其实也不例外,四梁八柱为异乡之人改易性命。 不同的柱数与不同的规格,还都能直接且永久的增加修为道行。” “明白了吧,窃俗神遗存的异乡之人,你等是被埋葬地所排斥的,破坏规则之人。” “姓名:陆安生。” “体庙:拙眼柱(俗仪旧主庙系)。” 俗神馈赠:《俗事古录》 “修为:三年+两年。” “技能:定畜术(辛)八极拳(壬)狸眼(癸)黄仙辩臭法(癸)。” “道具:染血杀猪刀。” 陆安生眨了眨眼,显然他又解开了埋葬之地的些许秘密。 他先前就觉著四梁八柱分级略怪,现在才明白,原来修为才是实际的等级,四梁八柱只是他们修行法的格式,本质是特殊技能槽位。 他算是的体格锤链加上最近的修行,基本道行已有三年,一柱平添两年,才接触这怪奇世界便有五年修为.眼前这两位有山神爷赐福,也不过八九年水平。 “异乡之人的体庙,原来只是一种强大的修炼法,根本与本地人还是互通的,入门的低规一柱就是两年修为。 那十二个两年,哪怕全低规格,修满亦有二十四年,比本地人轻鬆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是那些大宗师,怕不是直接撑爆了那一甲子。” 不过陆安生並未放鬆,一来他才刚起步,虽然以不算修为的小技能,可以杀了那野猪,可实际上,他这五年,连眼前两个体质非人的跑山人都打不过。 何况,异乡人这般逆天,他可不信埋葬地的极限就是六十年,再说修行的除了人,可还有鬼神呢。 “先苟著好好发育吧。”陆安生寻思著,前方,已经可见山庙镇的边影 ……………… “刁二宝,二宝!”赵大全提著两条猪腿,径直到了山庙镇的猎人集附近 山庙镇三位太保的徒子徒孙,行当相类,抬头不见低头见,又都是拜的山神,向来矛盾不大。 何况职业不同,却总是各有所求,关係当然差不到哪儿去。 “叫唤啥呢赵大全。” 一个戴著狍子帽的猎户走了出来,跟在后面,手上拿著东西的陆安生都还没咋关注他的长相,就觉的见著他时莫名感觉亲切。 “我们跑山时遇著只野猪,你帮我把皮草处理了唄?”赵大全抬手,大竹箩里,分了几大块的猪肉尚且鲜红。 “懒得你。”刁二宝无语的斜视了赵大全一眼。 “嘿嘿。”赵大全笑了笑,转头指著刁二宝介绍著: “別看这小子还没你壮,刁老爷子的想法不一般,老大送去辽东学过拳,这小子,则跟著隔壁镇的老神婆学过艺。” 第11章 民俗大镇 “萨满教的神婆吗?”陆安生眨了眨眼,眼前这年轻猎户的打扮確实不太普通。 赵大全继续介绍道:“虽然只知道个皮毛,问祖看事儿的手艺基本没学到,但是对付牲口確实有一手。 十里八乡的牛羊怀没怀,他伸手一掏就知道,连几个月都晓得。” 陆安生嘴角抽了抽,但確实不奇怪,別说东北一带,全国上下都是巫医不分家,神婆大仙儿,民间的各种事儿多少都得懂点。 “嚓!”刁二宝磨了磨刀,冷著脸开始下刀,切的是猪肉,动作却凶的像捅人。 “呃…当然,也是熟练的老屠户,他头上那有俩小角的帽子看著了吧。 萨满戴的,动物见了都不会跑,以为他是傻狍子,趁这时候上去一刀,和他哥是两方面的猎法。” 陆安生眼前一亮:“[狍子帽](癸级记录)” “据说东北大地的萨满神婆有三宝帽,神鸟、佛首与狍子,其中的狍子帽,专用做斗法狩猎,施咒后製成,可使野生动物放鬆警惕。” “录物:安兽法(萨满术法,安定心神,蛊惑野兽。)” “(已自动与定畜术融合,此后预掐决时,可使自身不容易被野兽发现,更不易被戒备。)” 果然,记录已生,他现在发觉,《俗事古录》因为这解锁记录须亲身接触的设计,只有两个好的记录来源,一就是异常生物,二就是刁二宝这种奇人异士。 “少在这贫,你厉害去把山君弄死。我不用猜也能看出来,这头野猪上百斤了,你和石头杀著也不容易吧。 当然,不用我说,你们自己心里也知道,除了那老畜牲,没东西能嚇到这种老山兽。” 刁二哥的手艺確实厉害,一边剥野猪皮还能一边说这些。 赵大全略严肃些了:“老山君年岁大了,莫名最近不安分,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吧。” 他们跑山的无所谓,这大野猪,黑瞎子什么的,因为领地限制,几里未必有一只, 老虎更是因为山君,方圆几十里之內一只都见不到,小的野兽四散,他们倒也不会被扰,反正不是捡鹿角或割鹿茸的时候。 可猎户和他们就不一样了,山君发怒,小的动物找不见,大的或惊或怒。 刁大宝是这一代猎人里唯一一个修为近二十年的,少了条胳膊,猎户失了主力,更难行动了。 “没法子,至少山神爷看著,那老东西进不来镇上,再熬一阵再说。” 刁二宝说著,四边腿带身子,共四块大皮草,下边的腿,排,大小部位的肉,已经被切分完毕,刀功著实了得。 “走了,这一袋参草,给你哥补气血。” 赵大全放下一袋草药,拍了拍了二宝的肩,和陆安生带著猪肉、猪皮草走了。 山庙镇一如往常般热闹,草药,山兽之类的山货,吸引著周围各镇各城的山货郎和大小商帮的贩子。 陆安生算了算野猪的价值,打开任务栏一看,自己现在堪堪赚够十两,靠山吃山的跑山人生活,似乎刚刚开始。 ……………… “哼!”陆安生左手下按,右手上抬,打出了一记撑天掌,之后握拳开臂,左边脚踝收向右膝窝处,抬脚穿袖式。 左脚下踏,左手护下巴,右手挡身侧,顺势闭地肘,一个个动作行云流水。 练拳是练拳,与打法不同,当然是一招招按拳架来,训练起来的更顺手,每天起床或傍晚打个几套,已是近来的新习惯。 跑山人的生活,陆安生已经有些適应了。 不止一开始就粗通的山货种类,他现在连价格行情都能认,毕竟说到底目標是一百两的银子。 后来几天,没再碰上野猪之类的野兽,收入略减,不过光凭山货,赚的也还是很快,小半个月內百两,轻轻鬆鬆。 山庙镇上的人近来也渐渐熟悉上他了,猎户、採药人以至於山货郎,都知道有这么个会一些拳脚的跑山人。 他倒也无所谓,他的拳脚不怕偷艺,没人领路,把式都学不到手。 反倒是其他人,他在与各行各业的人接触的过程中,搞到了不少低级记录。 “[弹弓](癸级)猎户用具,弓弦上结上皮製小兜,打弹丸所用,威力不低。” “录物:打鸟弹弓(训练使用后可掌握癸级射术。)” “[磨刀匠](壬级)『喊磨剪子咧—呛菜刀』走街穿巷的低级手艺人,古时不受待见,一般干活不进店。” “录物:护刀铁砂(铁匠行的特殊材料,可略微修復武器铁器的耐久)” “[人形何首乌](壬级)传闻中的宝药,可以和和老山参,血鹿茸相提並论,据说有的医者可以用其治疗各种复杂的怪奇绝症。” “录物:古老草药匣(神秘的古老草药盒,保存处理不当,其中的草药大多已经变质损坏,没有什么有益的药性。)”…… 《俗事古录》几乎变厚了一倍,虽然全是没有大提升的小强化小道具,不过,估且也算强化就是了。 各种叠加,外加锻练带来的体能强化,他的修为,似乎有向六七年迈进的预兆。 “今天算第六天了,明天起早些,带你去山神庙拜山,以后你就是个职业跑山人了。” 捡了一对鹿角回来的赵大全,今天格外开心,鹿角磨粉可入药,这季节一般没有,但反季反而是他们卖东西的人的好事。 “还笑得出了,这沾著血,一眼是老山君咬死吃剩的。” 王石森王大哥没他那么乐观,和近来颇为困苦的猎人之流相同,担心著活动渐渐频繁,且不顾山林平衡的山君的状態。 赵大全依旧笑著:“山君发怒也没法子,至少近来没有人受伤便好,长白山有灵,山神爷看著,会自己平衡的。” 陆安生早看出来了,赵大全看似没心没肺,实际上似乎也確实缺了根弦,但是,颇有万物有灵的萨满信仰的洒脱。 万物天生地养,不必为自己的生建立在野兽的死上而悲,也不必为山林里自己的矛盾而虑。 他作为外来者,差不多也是这么个心態,这里的人与事有趣,可他仍该盼著自己的那个世界,早日完成任务回去才是。 “今天又卖了五两,到四十两上下了,估计不会太久。”陆安生今天没和要去一趟药芦的两个前辈一起走。 镇边靠著山林的小路,他已颇为熟悉,虽然没有气血旺盛的那两位领路,这擦黑的林子还是有些骇人。 第12章 水土山神赐福 东北大地水草丰美,山多林密,民风憨悍又纯朴。这片土地上的民俗也和其他地方有天壤之別。传说什么的都一等一的朴实。 吃人的不是狐魅鬼崇,而是虎姑婆,猫脸猴之类的东西。 倒是让刚从水曲村出来不久的陆安生很好代入,生怕林子里飞窜的怪影变成什么兽或人形的怪样。 “唉…以前的老法子都不管用了,考上研的,一碰见怪事就和自己说,大多数民俗怪谈都是自个嚇自个,现在…” 见识过真的民俗传说怪物的陆安生十分无奈。 更无语的是,这话一在脑中掠过,就跟插了旗似的,边上的林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陆安生心下一惊,但没有轻举妄动,反而凭著狸眼,暗中观察:“体形有点大,而且看那个姿態,像人!” 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事,然而夜间林子依旧有老问题,大小木石相映,哪怕能夜视他看东西也看不真切。 “没有火光,不像夜行的镇上人。” 山庙镇不同別处,方圆一二里有山神爷庇佑,点火把不怕引来大野兽,当然,通常也无人夜行。 “那么…”陆安生仔细观瞧又看见了几眼,那人的行跡颇为可疑,绕著镇子行动。身上衣服近似於林子的暗色加绿色。 “那能是什么人?山匪?”陆安生有了这个猜想,但不敢確定。 更麻烦的是,没再看几眼,那人便失了行踪似乎是去了林子深处。 陆安生这才停下来,仔细看了看林子里,什么也没有发现之后,快步走回了宅院。 第二天。 赵大全和王石森知道了这事,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倒也没否认他的想法: “我们镇上好东西確实多,有山匪山盗也正常。 不过,你刁家的几个大哥领头的猎户们,有十几条土枪,数不尽的钢叉刀枪,我们这环境又杂,不会有什么山匪,敢隨便来抢我们这。 这么兴许是外地来的,先头的哨子让你发现了。” 哨子是山庙镇对探子的俗称,暗探就叫哑哨。 东北这地,山匪响马古来有之,想来山庙镇对这种东西也不是很陌生的样子。 赵大全拍了拍陆安生的肩: “要是老山君又出了什么问题,还真得怕一怕,山匪之类的,许多年没闹出过事儿了,还是带你拜山头要紧。” 王大哥也颇为淡定,三人照常上了山,只是路上碰见时,和还没成年的刁家老三,三宝说了一声,让他好歹也把消息传出去,让镇上记得提防外来生人。 因为这是要去做仪式,让陆安生成为正式跑山人,一路上两位大哥都颇为沉默、莫名多出了一股敬畏山神而生的。 严肃成熟的信眾气质。工具全收在背里,直到踏上山神庙前的青石阶。 “山神爷爱酒,好猪肉,不管哪家的拜山仪式这两样少不了。” 赵大全摆上供品,说著不知道是怎么了解的喜好,摸出了三条香,递给陆安生,示意他点上拿著。 同时,他自己摊开了一张老羊皮纸反覆的看著。 前些日子知道了修为道行的等级,陆安生便一直觉著这修为不能全依仗武练与功法,毕竟自己这两位前辈,不就有著特殊的修为来源。 赵大全给陆安生解释过,山里活动的人拜山神爷,不只能求到虚无飘渺的风调雨顺,收穫多丰。 山神爷收到香火气,却用於他们。以这山间的生灵的形式为他们提供加护。 “我的豕赐形,强化筋骨,也让我的力气大了不少。”赵大全解释著。 “还有就是皮厚。”王大哥补充完之后,自觉扛枪去门口站岗。 赵大哥倒也不恼表示:“这货的赐福是海东青,主要是视力好。” 海冬青是一种游牧民族会驯养的草原猛禽,目力极佳,凶猛非凡。石头哥先前精准爆野猪眼儿的那一枪,就是靠的这个赐形。 “除了这两个,村里还有穿山甲、老狐狸什么的,跑山人没有多少禁忌,赐福也是。 猎户和採药的就不一样,一边全是动物,一边全是植物。你刁大哥就是狼,药芦新来的李小哥,则是板蓝根。” 他说话时,陆安生已经点好了香,持著跪向了蒲团。 “老山神,我是山庙镇北赵家嫡系十代孙,赵大全,受您庇佑,跑山谋生有八年了,近来领了个新人来,想必您已经眼熟了…” 东北乡野信仰,连祷言都是这么朴实,上来报祖系,说好之前已经混的脸熟之后,也不多绕弯,就是摆了好酒好菜请山神爷赏赐。 “河北沧城陆氏后生,陆安生,上香供奉。” 陆安生隨著报了名字,赵大全一阵碎碎念,之后捏了一把香灰,从上撒了出去,哗哗的落在了陆安生身上。 那一片一片的香灰拂过他的衣物、头髮却没有沾住,而是在身前的地砖上画出了一个图案。造型比较写意,但看得出,那似乎是只山猫,又或者说,猞猁 “吹散。”赵大全在一旁提醒。陆安生浑深吸气,將香灰吹散。 之后照著指示,把香插上了。 顿时,他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並且他仿佛见到,那披甲山神似乎不再是威严的金刚相,而是坐在神坛上悠閒的吃著炭烧的猪肉片。 被他盯的不自在了,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之后挥手將他驱离。 陆安生怔怔的退半步,要踩到蒲团时下意识的止步,身子后倾不少,却又没有倒下,斜了差不多十多度,却又轻鬆的回了身。 “平衡性变强了?”陆安生想著,握了握拳:“力量应该也有上涨。” “猞猁啊……”赵大全正在收拾那张写著祷言祝词的羊皮纸。 “这个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过,挺不错的,能跳能跑,会嗅还夜视,猞猁本来也不是个善茬,在野外会杀狼的。” 陆安生没有傻傻的一个个体能体徵试,打开个人面板看了一眼。 “姓名:陆安生。” “体庙:拙眼柱(俗仪旧主庙系)。” 俗神馈赠:《俗事古录》 “修为:五年+两年。” “技能:定畜术(辛)猞猁赐形(辛)风土誌异术(辛)八极拳(壬)射术(癸) “道具:染血杀猪刀、古怪草药匣 这个赐福凭空给了他两年修为,连狸眼和黄仙辩臭法都融进去了,保留原本效果,似乎还强化了些。 陆安生一边感谢山神,收拾东西准备开始自己作为职业跑山人的第一次跑山,一边翻开了《俗事古录》 “[水土赐福](辛)民间俗神多有水土山石神职,分置各地,积年受香火供奉,多有神异。可赐野兽草木之形,可授机织农耕,锻造兵斗之术。乃是一种神仙香火术法)” “初次解锁辛级记录,奖励升级。” “录物,风土誌异(可藉由风土神庙,了解当地大体地形与习俗状態。)” 第13章 大哥!別开枪!是我。 “果然除了自己修行,埋葬地人可以借俗神之力强化自己,只不过赐福显然不好各种兼容,不断堆叠。” 陆安生健步如飞,心情颇好。 有了赐福,他的辩臭法与狸眼都被整合,升级,不少山货藏著也躲不过他,也难怪山庙镇山货行业发达。 “可惜我已经够了解山庙镇了,风土誌异在这里已经用不了了。”陆安生放眼望去,以往只能一条路往返的林子,现在乱走似乎也能认的出路来。 “安生!快来!六匹叶的大货。”陆安生听到呼唤走了过去,发现是一颗绑著红绳的老山参。 跑山人挖人参有讲究,一般是在小的时候找到,绑上红绳,等到长大了以后再回来挖。 露在外面的人参叶,一根长茎上面,到末端才分叉,一个梗叫一匹叶,眼前这颗六匹,那就是难得一遇的大货。 “这颗好像是两年前找到的?”赵大全回想著。 找山参麻烦,据说老山参多少带点灵性,不绑了红绳,一般都会跑,下次来就不是在这儿了,眼前这一颗养的这么大,依旧被他们找到,颇不容易。 陆安生。对这种事却已经颇为熟悉,拿出不会损伤人参的鹿骨针,就开始慢慢梳理人参下方的复杂根须。 主要的麻烦其实就在这里,老山参须子倒不会有多长,但是长得盘根错节,而且容易和树根缠在一起。 他挖的这一颗,算上须也就比巴掌要大一些,却还是费了他不少时间。 不过,能独自处理这样一颗老山参,基本上也就算他的手艺到家了。 不自觉的,砍树茸,掰菌子都已经很纯熟了。当初的山货大体识中没讲到的,菌子灵芝受压会发黑之类的小问题,他也都学到了解决方法。 陆安生似乎已经是个合格的跑山人了。 响午时吃过饭,因为有了赐福,这一次,他们会在林子走的深一些。 陆安生找到了不少的大山货。估摸著今天的收穫不会低。 “唉,老山君搞的附近的动物大多都跑到別镇別村的地盘去了,这些山货倒是因为这个没被吃,留了下来。” 赵大全说著,显然老山君的异常活动对他们这些跑山的,未必全是坏事。 “就是不知道明年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王石森一如既往的理智。 鹿猪鸟兽会吃山货不假,可他们的尸首与排泄物也是山货循环的重要部分,也不能为能多采些,竭泽而渔。 最大的问题还是老山君太强,他们哪怕有心,也没法去人为调节平衡。 陆安生听人说过,老山君独眼,全身是伤,甚至有许多的箭矢弹丸卡在皮肉里取不出来。 但早成了精,身长5、6米,肩高一层楼还多,几乎和公共汽车一边大,算修为起码也有个近四十年。 “山野有灵,不可不敬啊。” 小山猫陆安生无奈摇头,扫视眼前,午后阳光照拂,金黄洒落一片,只觉风起,枯叶卷落,在空中组合成了一瞬间的文字: “注意!发现其他异乡之人!” ……………… “注意!发现其他异乡之人!” 同样的提示也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山林中,一个背著雨棚竹背箱的货郎包的青年,默默的抬起了头。 他往前小跑了十几步,看见了三个颇壮的青壮年。提斧带刀,还有一个背后有枪,背后的竹篓里山货堆的颇满,分明是三个镇上跑山人。 “大哥!別开枪!是我!”他以颇为夸张的动作来到几人跟前,那头髮上竖的青年手中的枪早在他走出来之前,就稳稳的对准了他。 “山货郎?这周围十里可都没有镇子。”那个持枪的青年如此说道,神情严肃。 “是,我这不迷路了吗?外地来的,只听说这附近有镇子,结果绕了大半天来这了。”山货郎苦笑道,他的视线扫过那两位,直接放到了最年轻的那人身上。 只见他也在盯著那山货郎,眼神试探片刻后,开口道:“宫廷玉液酒?” 山货郎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一百八一杯!” “自己人自己人。”陆安生马上摆手,无论走南闯北还是穿越异世界,这句暗號果然通用。 就是两位前辈一脸懵,所以得解释两句。“这是我家乡那边的俗语,这个说明是我老乡。” 两位大哥听后点了点头:“那先跟著我们吧,跟下山了带你去镇子上。” “谢谢谢谢,大好人啊。”山货郎站到了陆安生边上,嘴唇开裂,衣衫略脏,还真像是迷路了大半天的样子。 “兄弟有水没有,我的都喝完了。”他对陆安生笑著问道。 陆安生默默的递过牛皮水袋:“兄弟怎么称呼?” 那山货朗小哥表示:“姓江,江丰。” 他说著,压低声音:“江浙的,你呢?” 陆安生表示:“陆常生,河北人。” 他隨口报了个假名,不过江丰反而笑了出来:“我的任务是买卖山货赚到一百两银子,刚找到消息,说有个山庙镇山货多且质量好,就迷路了。在这转悠了好久了。” 他无奈的摇头:“今天终於是看到亲人了。” 陆安生点了点头,拿回水袋,之后表示:“我差不多,就是跑山赚钱。” 两个人互相確认的异乡之人的身份,一时感慨命运无常。 “你的《埋葬志》是不是也是忽然出现的。”陆安生问道。 江丰表示:“没错,我正吃饭呢,下一秒人晕了,我还以为菜里有毒,一扭头就给传送到一个江南的鏢局里头了。” 陆安生点了点头,之后冷不防来了一句:“那你现在是横在哪个山头啊?” “清风过山岗,江上跑马…嗯!”江丰说了这话才发觉不对,右手猛的下锤。 “砰!”压到了陆安生的拳头上,却依旧没阻住拳势。后退了数步才没被打中肝臟。 “春典切口背的太熟可未必是好事啊江掌柜,人得会装湖涂,才当的好暗哨。”陆安生甩手,暗中判断,眼前这笑了起来的“老乡”的身手水平。 老乡是不假,能对那话的也就只有异乡之人,可是异乡之人就一定是同伴了?陆安生小时侯玩网游可没少当红名。 江丰一边放下背包一边笑著说道:“我还以为所有新人都是个愣头青呢,今天碰上硬茬了,八极拳,秤拳,还是个童子功吧?” 第14章 匪气横生 江丰有些话不假,他的新手任务是在鏢局,可他不是押鏢人,是去抢东西的。 他那时的身份是个江洋大盗的便宜徒弟,几天內见识了不少南北功夫,自己也学了几手刀法,涨了不少见识。 这一回,他的身份则是一伙几十人的山匪中的暗探头子,在那伙匪盗手上,已经又学到不少,还用一些珍奇山货,猛增了一波体格性命了。 据他所想,一般新人对民俗常识,古代社会的了解,都不可能比他这三两次任务都在暗门子活动的人多。 他也没有很鲁莽,前几日,其实一直在盯著陆安生这个疑似异乡人,只是因为系统提示,一直没有靠太近。 饶是如此,他也了解了陆安生的大概情况,会国术,体能近似於非人,不过应该就是个新人。 刚才一接触,陆安生给他报的名字和他调查出来的不一样,这反而让他放鬆了警惕,说明这就是个有点儿经验的不多的新人。 谁成想,这一个照面,还是被识破了。 他根本想不到,陆安生有超群的嗅觉,一般山货郎常备的赶虫药,江丰身上却没有,想必,那箱中的绝非山货郎的日常用具。 “嚓!”江丰打开背匣,抽出了一把缠绳宽刃砍刀。 “鐺!”的挡下了王石森的一枪。 石头和赵大全本来也没信这江丰,只是陆安生的人品他们信的过,於是放他试探。 “吁!”江丰口形一起,哨声震林。 为了防王石森的海东青眼,他们这些暗哨,这几日没少下工夫,周围这一带,早小半个时辰,就埋伏了他下的三名暗哨。 此时哨声一起,草丛里,树上,几十米內,同时出现了三个人,加上江丰,踩著林间的枯枝碎叶,向陆安生三人包了过来。 “啊!!”陆安生边上五六米外那个离的最近,伏在一块空石头下,是个刀疤壮汉,手拿大斧,在他猝不及防之时,已经砍了过来 陆安生拔出开山刀,两步就迎了上去,撑开大斧,一肘击腹:“哼!” 带著跑步的衝劲,陆安生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呕……”那壮汉没想到这所谓的跑山人反应会这么快,这一下,差点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呕了出来。 另外两边,王大哥收起装弹很慢的枪,拔出了小刀,护著三人的背篓。 赵大全则是转了转斧头,接住了江丰的刀。 “鐺鐺!”几下,刀斧相接 三人的赐福和修为明显占优,连面对江丰的赵大全,也只是觉得他有一只手力量非常,但未必不能比擬。 唯一的问题,只在於人数。 陆安生抬手擒抓壮汉左手,手腕扭动,脚下一蹬,用小缠式將他带倒。 “呼!”地上落叶尘土捲起一片。 却也在这时,藉助招式转身的他,看到了王石森將被两人围攻。 其中一人,摸到了他的身边,只一个在远处,用手弩射出了短矢,只不过准头不够,第一发只是让石头哥的手臂擦破了点皮。 不过紧接著,第二发已经上弦了 陆安生往那边瞪了一眼,拙眼柱立时发动,那个人眼睛突然一黑,弩箭瞬间没了准头,扎到了边上的树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那个壮汉刚想要趁他分神的机会活动两下,陆安生立刻转头回来,衝著他的天灵就是一掌,隨后抓著头部,往膝盖上撞了一下。 “砰!”这闷响当中,似乎夹杂著些许骨裂的声音,那个壮汉的身子沉沉的倒了下去。 陆安生回头,赵大全那头,此时居然已经逐渐压制住了江丰。 “鐺鐺!”几斧砍开了他手中的刀后,差点一斧劈下他的脑袋。 “嘶……”江丰神色不对,捂著肚子转头吹起哨子:“撤!” 王石森那里,手持短弩的那个人已经摆脱了陆安生的法术影响。 可那两人刚要上前围攻,就听见了哨声,马上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同时转身,毫不犹豫。 江丰早就迈开步子跑远了,他不怕他们追,但是对於陆安生,他真得再好好考量实力: “打的那么轻鬆,说明他的国术能把本来就不低的修为再提不少,而且,嘶……” 江丰腹中翻涌,回身只见陆安生找麻绳捆那壮汉时,顺手把壶中的水倒了。 “这货比我还阴。”他刚才喝水时,在水里投了毒。 不过现在来看,显然陆安生在此之前,就往水里下了草药匣中拿到的毒草,让他全身无力,还要兼顾自己的肠胃,他刚才打不过赵大全,显然也是因为这个。 眼前,树皮扭曲成字:“特殊任务[暗哨的本分]失败,评价暂时下降。” 作为山匪的一员,他的任务是帮助他所在的江风寨夺取总价千两的山货,本来不算难,山庙镇与世隔绝的富,现在却得从长计议了。 “红马爷手上还有几式没学到手,另两位也未必没有藏私。”江丰不恼怒,眼神中只有权衡:“再忍一阵子吧。” ……………… 山间河谷里,山匪们埋锅造饭,他们这一伙三四十人,每日消耗不低,不过所带乾粮加上现打的野味,难度不大。 长白山是福地,这三月初时分,山里鹿都还未脱角,浆果野菜却已经生了不少,要不是还念著城里的富贵生活,他们在此长居也未尝不可。 江风寨的老大,三人都姓马,各自再带了一个色,就是他们在岛上的名號。 白马在寨中留守,是最老辣的那个。 红马爷会擒拿和枪术,曾是辽东武备营的团练兵。 后来让一个旗人子弟欺负了,这才北上,和曾在京津卫学过杂艺横练的黑马,还有同乡白马爷结拜,位置在松江上游附近,所以叫江风。 也正因此,他们会来长白山上。 “呼呼!”三米多长的白蜡杆,放在学过枪的陆安生面前,绝对也是要爭一下的好东西。 但他绝对没法像红马爷这样,把挺直的长枪柄,抖著肆意转圈,还指哪打哪。 “咔!”枪头没入鹿头,一头巨大的公梅鹿立毙当地。 后面,几十网动物无论大小,静待下锅。那头雄鹿,都是红马爷要练手所以放开的。 山庙镇的猎户近来收穫少,除了老山君发怒这个原因,不顾天和地寧的山匪也功不可没。 “吁!”哨声传来,江丰沉了脸回来了:一上来便坦诚至极的表示: “栽了,那小子也许早知道山里有山匪了,会春典,拳脚也厉害,还反手给我下了药。” 红马爷啐了一声,枪头的红缨让鹿血染的殷红: “看出来了,你升的太快,栽一回也好,这帮山民有这么好对付,其他的山头早动手了,哪轮得到我们?” 他说著,丟开长枪,接过一边手下刚接的鹿血一口乾掉,之后把碗一丟,问了一声:“你也来口?” 江丰没说不字,眼前情况他早有预料。 第15章 又遇异乡人 红马爷、黑马爷一个兵爷一个街头,都有一个特点,半路出家不熟悉山匪这行,又有傲气,只信手上的把式和枪刀。 他们本来也不太看中江丰和他手下那三四个哨子,连传他功夫,都是带著炫耀成分,摔打他取乐。 所幸现实中独自还在街头长大的江丰,性子硬,也能忍。咕嚕两口鹿血下肚,浑身气血上涌。 隨著腥味十足的鹿血流到肚子里,江丰的筋骨似乎又略强了些。 这种事,他早在第一个埋葬地就知道了,这的异世界处处是宝。 破游戏按性子分了他三次匪盗角色,他也只能够猛,多拼,拿够好处,往上走。 抬头,红马爷从锅里抓出一只巨大的白水羊腿,手劲差点把腿骨捏碎,啃得口中冒油:“丟了弟兄,露了情况,无所谓,按山寨的规矩嘛,你懂得,到时候冲阵你站最前。” 他的笑毫无顾忌,边上不但光头,还没有眉头,披著皮草的黑马爷也横目相视。 江丰的压力颇大,不过他始终记得,这不过是万千的埋葬地之一。 他是闯入这里的异乡之人,他不会永远是山匪,所以神色如常,只盘算著,这之后的探索中,该如何捞好东西。 ……………… “山匪还真来了。”刁二哥念叨著,周围是镇上的猎户跑山人,乃至其他壮年汉。 山庙镇大,又有山神庇佑,不到百人的山匪不敢来,到百人也只能拼个两败,所以周围的那些大山寨从来不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估摸著,这也就是来捞一笔的小山匪。 他们目標明確,一般进了镇子就奔著各种集市或者大户去了,抢了东西就跑,不难对付,只是要防偷袭,避免妇孺受伤。 健壮而高大的刁大哥的断臂,被成了精的老山君吞下,就是为了防止他再接恢復,现如今气血大衰,退至十多年修为,不过眼界经验还在,威望也还在。 他大马金刀的往这里一坐,身上披著的大氅下面,伤口已经没再渗血,几下就作好了各种安排,近几日禁酒、轮流安夜,好好防范,甚至有余力派人通知附近村镇。 “咱镇上快八九年没来这山匪了,不过不用慌,大多数的黑瞎子和狼狐,可比一般山匪难对付多了。” 刁大宝的犬牙长於常人,左边袖管空荡,却能用脚踩刀面,辅助右手磨刀,眼神较刀刃一般锐利。 与此同时,带回消息的陆安生等人,却没在参与布防,大全代表他和王石头去了,陆安生自己,则是陪著被暗器伤了的石头哥,来上了药芦上药。 神手药王太保,年纪不小却並没有鬍子,据说是不方便行医。 他拍打著贴上狗皮膏药的动作也不怎么细致,但就是莫名让人信服。 放眼望去,木房药芦中,近两天受了伤的就有三五个,来换药什么的更多,在常进山常擦伤磕伤的猎户与跑山人眾多的山庙镇,这也不正常。 这纯因为近来山中豺狼熊豹格外的凶狠。 受小刀划伤的石头哥在这中排不上號,伤的不重,陆安生也不爱在边上看著,而是自顾自的在药芦中渡步。 採药人聚集的药集就在外面,但是药王太保有自己的採购人,不用跑山的採药的送货上门,所以陆安生从来没进过这药芦里,今天陪王大哥来一趟,正好见识见识。 融入猞猁赐形的辩臭法让他能闻见各种草药传来的味道。 门口空地上放了不少黄芪、天麻、三七,药房里当归、黄连、芝参摆了不少。山庙镇可能缺別的,好草药绝对多,药师买把红芝跟买菜似的。 屋里也有特点,抓药房从来不关门,药王有自信。 他那些学徒死学学不会,有谁能偷艺,那也无所谓了,陆安生因此能看见药师学徒们在里头用药轮磨粉,整理草药,烧熬製丸。 中医炼丸药,其实比一般人所想的草率的多,药泥捏长条,有连排十几个圆长槽的模,压一压就是大蜜丸。 其余各种手法,陆安生也知道,不过药房內仅有的两人走了一个之后,另一位往石臼里撒灰的操作,他就看不懂了。 陆安生瞅了一会儿,翻开俗事古录: “[香灰](癸)民间说法,香灰干许多事都有奇效,包布止血,入药治病,不过多是没来由的偏方。” “录物:祝香术(道由心学,心假香传,念咒点火的初入门方术。)” 得,以后不用买打火机了。 看完记录,陆安生却未离去,反而走进了药芦,抓起了边上的药镰,观察镰刀。 “咔!”那药师手中的石捣药杆撞了一下石臼,双手抬起,却不是要打陆安生,而是作投降状: “大哥,我系民生百艺庙系的,这才第二次来埋葬地,任务全是採药熬药,连山神的赐形都是免疫风寒的板蓝根。 里个香灰能治人,是药王说嘅,好像是本地俗术,唔系我要干什么,跟我没关係来的!” 小伙看上去不过十九二十岁年纪,稚嫩的脸上五官皱成了囧字。 “我说之前怎么一直有提示,原来藏这了。”陆安生念叨著。 他眼前的墙上,和林子里一模一样的提示一直很明显:“注意!发现其他异乡之人!” “也唔系我想藏,问题系我的俗神赏赐和一柱都是辅助向的,实在没有战斗力来的,只能怂在这。”小伙的表情更困苦了。 陆安生倒也不是故意嚇他,说来还得谢谢这小伙子。 就是来这的几天后,来药集卖货,看到了异乡人提示,他才注意到碰见异乡之人会有这么个提示。 並且,他正是因为对方肯定也看到了提示,却不愿露面,想到了异乡之人不一定同一阵营的这条规则。 也正因此,他在山上碰见江丰,会那么快的决定试探。 “別慌,哥不是坏人。”陆安生和和气气的小伙开始了交流。 聊了几句之后,知道了他是广粤府人,叫李杭簫,家里是中医世家,和自己一样是个新人。 “我的新手任务在广粤的祖庙街周边,有古惑仔那年代,每天都有不少大伤大出血的人,还睇见过两个社团的人在药房碰面,带著伤又打了一架。 幸好那种地方不缺供奉器物,有好的大草药可以当装脏用,没半个月就出来了,谁知道,我刚恢復一个月呀,这地方更狠……” 第16章 夜坐诊堂 说到上一个副本的事情,小李异常的无奈。 他从小待的大药房,每天接待的最多的病人是风寒出烧,又或者上火来买凉茶的,甚至买药材煲老火汤,或者扎针按摩保养,脱臼要正骨的都少。 结果在埋葬地,不是什么和祥胜,全义联之类的大社团火拼的刀伤枪伤,就是跑山人和猎户的缺肉断肢,或虫蚀蛇咬。 长手艺是真,现在现实中碰到什么大病,他都不太慌,上次回去,几年难得一遇的,有个手被钢筋贯穿了的,他都能处理。 可那是结果,这过程可太难熬了。 “尤其这什么埋葬地,他仲唔只系穿越,每个地方还都有超自然的俗术。 我待的那个,[庚]参陆捌柒参埋葬地的古惑仔他们有怒气你懂吗?那有个胖胖的社团老大,打拳带起的拳风都能伤人。 还有大规模火併,他们还能在社团气势加持的,一个个跟有东西上了身一样,中枪不倒,打完架了才疼。” 李杭簫颇为愤愤不平,很难想像他一个在现代社会长大的普通人,忽然碰见这种事,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 “这个埋葬地就更可怕了,我是没出过门,但是之前那个刁大宝大哥来的时候,你知道多嚇人吗?一边手没了,胸口那么大一个伤口,成那样了,还是自己走进来的。 我缠绷带药膏的时候,他眼睛都不合一下,我以为我爷爷拜的关公显灵了! 还有那药王,他会的那一手正骨推拿,简直离谱了,连內臟错位了他也能用手按外边復位,还不会有搓伤。” 作为中医家族的年轻一辈,什么把脉堪比x光,看脸像是看病歷的中医神跡他都不想提了,这都还能用经验解释,他爷爷也行。 不过,哪怕这样也很离谱了,发觉陆安生似乎真不是坏人后,他直接成了话嘮,用之前一直隱藏的,有广府口音的话,把各种苦闷与惊惧全说了一遍,颇有种找大哥诉苦的感觉。 偏偏陆安生还不知道怎么安慰;“难不成告诉他,我的第一个副本里,农家老牛能直立,路边牲畜能吃人?” 埋葬地確实是对寻常世界观的一个巨大衝击。 他也只是被任务推著,又有个《俗事古录》辅助,才凭著一腔热血,足够的学识和习武养好的心气,扛到了今天。 现在一想,其实確实有点唬人,只不过都走到这了,感慨之余,也只能一边听小李抱怨,一边收集信息了: “这埋葬地著实不简单,不但有近代清末的跑山故事,还有更现代的社团时代的事呢,庚字,还是个我不了解的俗神的地盘,看这描述挺彪悍的。” 顺带的,陆安生知道了自己的休息时间为什么只有近一周。 小李新手任务待了半月,休息一个月,他堪堪待了两三天,休息一周,显然休息时间,大概是副本时间的二到三倍。 听见了各种杂事,陆安生简略的说了自己的情况与任务,同时问到了小李的任务,配药行医使一百个轻伤以上患者恢復,亦或学习技术,认识草药与药方抵次数。 聊了半天,他確认了,这《埋葬志》的玩家任务大多不同。 尤其他们是新人,没有道具或能力组队、聊天什么的,还得慢慢探索,而且,这又提醒了两人一次,埋葬地不简单。 对方所述的世界或领域相互都闻所未闻,想必,这长白山中山庙镇,也还有不少秘辛静待二人发掘。 ……………… 见过了另一位异乡人李杭簫,陆安生带了些草药和无大碍的王石森回到了王家的院子。 赵大全已经回来了,收拾出了不少的刀斧长枪。王老爷子是跑山人,这个年代这个位置,不得不防著野兽匪徒,因此跑山人大多也有点把式傍身,家里武具也不会少。 只是土枪没那么多,把式也比不上门派正传,连不成套路,拿带环的沉重大刀练著的赵大哥,就只是基础的刺劈撩斩纯熟些。 “回来啦。”虽然有盗匪盯上了村镇,赵大全却依旧笑著说话。 王石森也平静的很,作为年轻一代中最纯熟的跑山人,十八岁上山过夜就杀过黑熊瞎子的他们起码胆气上不输盗匪。 这年纪年青力壮,喝骂能驱鬼。 “刁老大审了审那个被我们带回来的,对面不过三十多个,也不是个个手上都有把式。”他说著,手中数斤重的大刀呼呼生风。 “猜到了,虎头山、豺家寨的,都盯著山下的庄里,也怕被互相趁虚而入,不是小股打秋风的,来不了我们这。”王石森颇为淡定。 “伤没事吧,来,俩练练。”赵大全说著。摆出了持刀的把式。 石头没多说话,抬脚一挑,一桿三米多的大枪落入手中,这一架,已经抵在赵大全胸前了。 “玩呢,砍刀对大枪?”赵大全拍开枪头 陆安生在一旁看著,微微发笑,长兵器的优势,练过的都懂,一寸长一寸强不是空话。 “別闹了,小伤也別乱动,到时候带土枪的归你管,刁家老大安排的。”赵大全一边转身自己练一边说著。 王石森也没多废话,把枪丟回墙边竖著,就往屋里走。 陆安生要跟进去,却听见赵大全吩咐了一声:“安生啊,你把东西放下来就出来,晚饭那货会处理。” 陆安生疑惑道:“有什么事吗?” 赵大全听后,望了望院子外头。 远处,独臂的刁大宝粗衣大氅,正从远处走来。腰后掛了一只雁翅大刀,右手独持一桿二齿钢叉,在响午的阳光下依旧发著寒光 ……………… 山庙镇久违的风声鹤唳,李杭簫独自揽下了最近所有的守夜看铺的活,以便躲在铺中,受药芦后院的药王太保的保护。 他的第一柱名为不夜柱,是一株年岁不小的西洋参。 民生百艺庙系的法力影响,让他有了超越常人的精力。体能强化不大,但可以几天不用睡觉,所以守个几天的夜问题不大。 就是望著擦黑的大街,心里头老是不太安寧。 “坐夜班急诊的也不会这么慌吧。”李杭簫无奈嘆气:“感觉隨时有可能衝过来一个全身大出血的大哥,不过……至少不用像陆哥一样,在外头面对土匪山兽什么的。” 他思索著,放在手边的养生小瓷杯中的热水,忽然有了阵阵的波动。 “嗯?”李杭簫抬头望向街上,一个並不高大的人影跑了过来。 第17章 撞客 切磋(求追读) 在两个埋葬地吃了不少草药的小李身子骨比常人好不少,夜视能力也有一些:“妇人抱著孩子?” 李杭簫的视线中,是一个包著头巾的普通农妇,怀中是个六岁的半大小子,一动不动的。 “呼…”小李同学鬆了口气,虽然看样子挺急的,但估摸著也就是个风寒发烧,哪怕是个什么急病,至少不像那帮山上跑的汉子,动不动筋骨外露。 他绕出柜檯,走到药芦外,从农妇手中接过了那也就刚学会说话的年纪的孩子。 “大夫!快,快看看我家娃!”李杭簫一面安慰那农妇,一面孩子抱到了內部的躺椅上 “大妈別急嗷,先说说孩子怎么了。” 李杭簫打眼一瞧,油灯下孩子面色如常,抬手一搭,脉博也颇为正常。呼吸平稳,似乎就是睡著了。 “这啥情况啊…”小李连颈脉也摸了,似乎没啥问题,因为这些天的生活,被感染的东北口音都冒出来了。 农妇在一旁颇为著急:“我也不知道啊,我下午把娃寄在了吴家一阵,带回家后他就困得要午睡,到了晚上才发现是咋叫都叫不醒啊。” 农妇十分著急,小李又问了问:“是不是吃什么东西了?” 山庙镇上东西杂,误食了什么有天然安眠麻痹效果的东西也说不定,药集上常有的小红果,就可以很好的治疗失眠。 “没有啊,吴家大娘和我一起出的门,家里啥也没有,回家后也没吃啥东西啊。” 小李听的眉头一皱,什么也没吃,又没有显病,那怎么会久睡,难不成是嗜睡症? 他想著,抬手摸向了孩子的眼睛,要判断睡眠状態,也只能看眼动状態了。 食指拇指上下轻按,小李同学试著扒开了那小孩的眼皮。 “嘶!”小李整个人差点弹了出去,连那著急孩子的农妇也嚇了一跳。因为那只有油灯光亮的屋里躺椅上的孩子没有在眼动,也不是浑睡眠时的无神,那只眼睛分明是幽幽的墨绿,似乎带著笑意,直勾勾的盯著他们俩。 东北大地,妖魅常生於山林,有食人妖邪,有野物拜月修行,也有清风悲魂游荡。若犯忌讳,常惹淫邪上身,丟魄失魂,人谓之“撞客”、“冲邪。” 山间阴邪多,这情况並不少见 ………… 时间回到下午,陆安生看见了那位一听说就是直面山君,失去了胳膊的汉子。 不愧为镇山太保的后人,哪怕左半边袖管空荡,气血还缺,看著依旧感觉很高大健壮。 “刁大哥。”陆安生打了个招呼,这个特徵和气势,没见过他也能认出来。 刁大宝把钢叉斜立身旁,表示:“陆安生是吧,早听赵大傻说你在沧城学过拳,兵器会耍吗?” 陆安生点了点头:“老师傅都说武术是军中来的,拳术是从兵器术衍化而来,兵器是拳脚的根。” 北方武术,八卦掌有子午鸳鸯鉞,形意拳脱枪为拳,劈掛、翻子之流,也基本都有自己的独门兵器。 “八极拳,有刀法与六合枪,只不过我学的不精,拳比兵器好得多。” 陆安生没有藏私的意思,八极拳的刀和枪他都有学,不过毕竟是现代,兵器教的少,他也没有学的很久,水曲村老汉的残篇里也没有。 “那就比拳。”刁大宝颇为直接:“我小时候被送出去学过翻子拳,伤了之后还没动过手,你陪大哥练练。” 陆安生愣了愣,这颇为突然,但是刁大宝伤的重,元气大减,想练手恢復,似乎也正常,而且无论是何原因;“如果学的是翻子拳……那刁大宝的实力也许未必下降很多。” 陆安生暗自判断,同时作揖探手:“那,刁大哥,小心了。” 刁大宝,將刀往钢叉上一掛,抬脚便冲了过来,陆安生作揖的双手下翻握拳,双膝半蹲,抬脚同时右拳拉往腰处,便成了拉弓势。 八极拳路数中,作揖可以直接连上后边的招数。 刁大宝前冲一拳轰来,近两米的身高比陆安生还高出半掌,压迫感十分。 陆安生变招,前撑的左拳变掌按下拳头,右手从腰间弹出,化掌,劈颈。 “劈抱!”可眼见刁大宝没有左手护身,右掌即將击中,陆安生却自己收手,曲肘,將右臂放在了头侧,左手也伸过来撑住。 “哼!”陆安生抬脚一跺,震脚传力,同时擤气收紧肌肉。 隨后,右臂上一阵气力传来,提前防御的他还是略有些发懵。 刁大宝在拳头被按下的同时抬起左腿,踢到了他的右肩高度。 所幸他反应及时,不但抬臂防御,还能借势前冲,贴到刁大宝怀里,用右肘衝撞。 刁大哥马上回撤,击中了陆安生的左腿回收踏地,反而抬起右腿,如钢刀般从下方捅向陆安生的腹部。 “嗯?”陆安生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连忙闪身弹向一旁,还抬臂挡了一下刁大宝由戳变扫的右腿。 “呼!”陆安生长长出气,甩了甩手,刁大宝淡定沉身,缓缓收腿。 翻子门全称翻子戳脚门,一门两种武学,翻子拳,戳脚,学了其一绝对就会另外一门,而且戳脚腿法才是最独特之处。 刁大宝的拳脚中显然有山中猎户的粗野,拳腿把式也不是很正规。也许是跟著辽东的散家学的,不过这怪物一般的体格,加上这起码十几年的修为血气,哪怕陆安生近来提升不低,也未必能压的过他。 不过,这么一交手,陆安生倒是略有些明白习大哥这一趟的目的了。周围的小院中,乃至围栏外,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王石森都被引了出来。 这些个山中野汉,虽然手上都有些把式,但是总归比不上那些每天乾的都是杀人越货勾当的山匪。 真的要適应和人的战斗,就得多观摩,然后自己再练一练。 不过,陆安生的注意力现在颇为专注,已经不关注这些了。 砰!砰!砰!”陆安生衝上前,右臂猛甩,用小臂鞭打,先是左肩膀,后是另一边的手臂,再拉回了击打左胯,八极拳,三靠臂。 刁大宝身形闪动,拳头如翻涌浪,连击连挡,不过陆安生毕竟有另一只手的优势,右臂被挡,立刻可以抬左手呈掌状击腹。 拳脚来往间热血上涌,思虑把式与动作的头脑渐渐的放空了。 第18章 十全大补汤 镇中出诡事(求追读) “啪!”左手侧扫,接住了刁大宝鬼魅一般的右腿,自身右拳直打,同时下方抬脚,搓踢他的小腿。 “咔啦。” 陆安生的右手被刁大哥捏住,动静不小,不过左手抱著他的右腿一拉,搓踢的脚正好一勾。一边脚还没站稳的刁大哥,被反抓右手和右腿甩了出去。 “砰!”地上尘土飞涌,刁大宝起身活动了两下;“再来!” 陆安生转了转头,松松筋骨:“再来!” ……………… 陆安生的身子有些酸爽,山中遇敌和跟刁大哥切磋都在一天,確实有些累。所幸,这是山庙镇,下至跌打损伤,上到伤筋动骨,全都有好药可以治。 “去找小李要些膏药?”他这么思索著。 不远处,院墙外,还有刁大哥身边不少猎户之类的镇青壮年,都在饶有兴致的討教,他自己到后面也慢慢的適应了,可以非常专注的进入战斗,也算应了刁大哥的目的了。 对於来围观的这些人,他刚才略微讲解了一些辅助的理论知识,现在,就光顾著疼了。 刁大哥少一边手,是吃亏,打到后头他渐入佳境,是占上峰,有不少有效的攻击击中了,要不是他记得留手,刁大宝现在多少得带些伤。 可在这之后,他就遭了殃了。 山匪基本不可能会空手来,因此空手打完,他总还是要动一动兵刀的。 这下完蛋,刁大哥单手不出脚也能压制他,一把钢叉比手还灵活,手不够用,也能一叉给他的枪钉在地上,之后拔刀衝上来,猛的一批。一刀刀划出了圆球般的轨跡,缠头裹脑,刀刀刚猛。 虽然用的是练习用的木排棒,不是真刀,打在身上也疼的很。 “別练了,吃饭!”石头哥的话宛若雪中送炭,把陆安生和舞刀的赵大全喊了进去。 闻到门帘后的味道,陆安生眼前一亮,那不光是鸡肉和猪肉发出来的油香味,还有一些特殊的味道。 果然,门內的炉上架了一只大锅,窗都开著,闷燃的火炭发著细碎的声响。 “药膳?”大锅边上贴著黄麵饼子,里头是豆角、鸡肉、排骨还有不少的药材。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十全大补锅,我家的老方子。” 王石森淡定的介绍著,陆安生一转头才看见,刁大哥和好几个猎户也坐了进来。 东北菜,朴实的豪华,陆安生看著莫名的有点震撼。药香味飘在屋里,融在汤里,似乎有开胃的效果。陆安生坐下环视一周,桌上还有些和嫩刺芽和猪肉血肠之类的杂菜,只是没有酒。 显然,刁大哥的威望还是在的,开小宴也没有破规矩,山匪就在外头盯著,不可不防。 陆安生一口鸡肉一口饼子,和在座的各位在这刚过龙抬头不过一周的初春,吃得鼻尖冒汗。 席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陆安生的拳腿。 “我们刁大哥可是镇上少有的学过把式的啊,你这功夫挺俊的啊。” 习大哥的风格中那非科班的气质放大到根致,就是这些粗獷的猎户的风格。 没怎么去过城里的他们,不怎么羡慕別的,陆安生那一手张驰有度,刚猛凶狠的国术,確实颇让他们眼谗。 “还好啦,小时候学的,其实不算精,而且打起来未必能用上。“陆安生越吃身上气血越盛。 想了想自己现在的状態,还有外边的山匪,他思索片刻之后表示:“如果你们想学,其实有几式,大开大合,也不需要太多的技巧,適合各位大哥这体格的。” 陆安生说的自然是靠法和肘法一类的招式,八极拳的拳掌和步法不少,但大多要全身配合,打整劲,还要练步法与呼吸,时间成本与难度不低。 身体条件硬实的各位大哥,有自己的优势,如果只是锦上添的话,根本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力气。 “能教吗?”赵大全颇为惊喜。 陆安生嘴里塞的挺满:“你们带我跑山不也没收啥,反正我师从散家,师傅管不到这么远。” 在座的各位颇为兴奋。陆安生却没啥反应;“散家当然是假的,我师傅那一支算嫡传大支,不过管不了这么远是真的,异世界啊,还融了些古传的技法,这他老人家怎么管?” 吃完了大乱燉,陆安生浑身热气蒸腾,赤裸上身,浑身肌肉已经在这段时间的各种强化以及锻链下,有了颇为明显的轮廓,块块如板相结。 “先休息一晚,这药膳要时间消化。” 石头哥剔著牙,提醒到。陆安生没说话,回屋倒头便睡。 身子上的不適与疲惫缓缓抚平,也不知道是那十全大补锅,还是感觉自己真的融入了这里,陆安生的这一晚睡的格外安稳。 ……………… “姓名:陆安生。” “体庙:拙眼柱(俗仪旧主庙系)。” 俗神馈赠:《俗事古录》 “修为:六年+两年。” “技能:定畜术(辛)猞猁赐形(辛)风土誌异术(辛)八极拳(壬)射术(癸)祝香术(癸) “道具:染血杀猪刀、古怪草药匣 陆安生一起来就发现,自己的修为道行涨了一年,这十全大补祸著实厉害。 不过,陆安生倒没有要个配方,回去之后买药材一直吃的想法,哪怕现代,练武的也总有些药补的手段,但药补只是除隱疾,补气血,恢復作用,重要的还是练。 药力自然有,不过补多了,鬱结在经脉筋骨当中,反而会伤身,重要的还是身体变强,而且一身的疲惫全消了。 “也难怪卖山货能赚那么多啊。”他思索著,披了件衣服出门。 昨晚聚在这的那些人大多都回去了,不过反正镇子就这么大,猎人和跑山人一般也就在那几个地方聚集,何况他们一个比一个想学,陆安生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他的。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穿戴齐整的王石森走进大厅里来了:“安生,衣服穿好,走,镇上有个事要帮忙。” 石头哥的神情不怎么好,但不至於说特別严肃。 陆安生听了这话,自己回屋多拿了件衣服,顺带问了一句:“什么事啊石森哥?” 王石森嘆了口气:“麻烦,你应该听说过,但没见过的事儿,不用我们动手,只是要一些血气旺的,坐镇。” 第19章 铁剎山胡七婆 镇上的杂事不比城里,鱼龙混杂,鸡飞狗跳。但人多了总会出些事,麻烦要总是扎堆来。 在这山匪环伺的状態下,镇上严阵以待,基本都没什么人进山了,可上还是出了点事。 “大师已经在里头准备了。” 王石森带著陆安生来到了镇中一户小院前时,一个颇壮的跑山人青年走过来说道。 这一户和正常的镇上松木小房差不多,只是此时大门紧闭,还用麻绳缠了木板,封死了窗户,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景象,显得格外怪异。 陆安生扫视小院,土地上还有刚才杀鸡的时候撒下的血跡,屋里头有白烟从屋中飘出,却分明不是炕烟。 一个农妇跪在门前,对著深山的方向拜著,门里没有一点动静,让年前刚贴上的艷红春联,此时也衬不起一点喜庆的气氛。 屋里头,一个看上去年纪颇大的大叔,刚抽完一袋旱菸,烟筒內的大量烟气,却並不是来自於他的菸斗。 放下菸袋锅,大叔拿起了根绑了不少彩带鼓鞭,还有彩绘著奇怪图案,背后串了一串铜钱的手鼓。 门外,陆安生自己做好好了准备,可听见那声响时,还是怔了一下。 “咚、咚咚…”有节奏的鼓声后,是颇为沧桑的老调歌声:“日落西山黑了天哪,家家户户把门关~” 门內的大叔唱著古老怪异的调子。 面前的壁龕供坛之中,香火烟飘动,刚杀的鸡,大瓶的白酒摆在香烛前面。 而在这些后面,一尊慈祥老奶奶的彩瓷神像,隔了珠璉,就这么默默的望著大叔,和他边上八仙桌上头的,一动不动的孩子。 “出马仙……”陆安生早有这方面的记录,关外仙家,作为放眼全国都格外独特的存在,不是一字两句就能说清道明的东西。 比起为他开了黄仙辩臭法的那个小黄仙,这屋里的,不知道道行高了多少。 ”也许,说不定能和那老山君掰掰腕子?”他在门外思索,里头的大叔,已经唱到了最后几句。 他把文王鼓和武王鞭往桌上一甩,忽然就换了一股姿態,原地转身,上了椅子,双脚併合的蹲著,抓起桌上的烧鸡狠咬了一口,眼神颇为怪异,狡猾中沾了些凶狠: “呵,这次的咸了,…” 他眼睛一下也不眨,巴掌宽的长板凳,蹲的极为稳当,反手抓住桌上的酒,大口喝下。 农家的酒没有足够好的工艺,当然酿不太浓,但是正因为不够正规,这具体的度数向来比较草率。 这老大一坛老黄酒,是这家大娘,听说出马请仙要用之后,马上搬来的陈年大曲老酒,正常而言,就这几口,常人就该倒了,他却面不改色,只是淡定的打了个酒嗝: “这黄粱细水是不错。” 屋內阴气阵阵,壁龕之中似乎多了些东西,香烧的速度快了些,声音,却是从那八仙桌上的小孩的喉咙里传出来的: “没规矩,上门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哪家仙呀?”那小孩的声音诡异的尖细。 “黄家。”那大叔的声也不对劲,没有一开始那么沧桑,却莫名的很狡黠。 “难怪一股子臭味!”伴隨著语气听起来嫌弃无比的这个声音,壁龕上的烧鸡上马上有一块黑掉了,血肉萎缩,像是生机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那大叔呵呵笑了两声,嘴角的弧度颇为渗人:“狐七婆脾气就是暴啊。” 大叔用油手手的手在身上挠了一两下,之后说道:“都当保家仙了,还是这样。” 保家仙,与深居身野,凭这大叔这样的弟马行使法力的出马仙完全不同,庇佑一家,受供受奉。 和其他正常供奉祭祀的神明一样,都是户自己请进家里去的,这所谓的狐七婆就是这样。 不过无论是保家仙还是出马仙,这些个仙家,其实都不是省油的灯,屋外的陆安生尤其清楚这一点。 “刁二哥不是跟镇外的萨满学过艺吗?这种事他管不了?”陆安生难为疑惑。 王石森摇了摇头:“人家的传承没那么好学,你刁二哥学的,都是和打猎有关的技艺,要是有实体的邪祟,你刁大哥没伤也未必有他会对付,可撞客冲邪什么的,难治更难学。” 撞邪,一般指被邪祟给冲了,失了魂魄,要举行仪式把魂给喊回来,无论南北方都是这样,仙家的能力又多又杂,和邪祟夺魂差不多的事,能做到而且十分轻鬆。 野兽修成仙,修作人,困难至极,要不山里那位山君,也不能这么些年,都还是只老虎。基本上就是考虑到难度过大,直接放弃了这条道。 要不修个几百年,还得挨天劫决定去留,很可能一个不小心直接白修。而且野兽本性在那,真想往人修,想成仙的仙家,一般也很难改掉性子, 搞得这片大地上邪祟害人的故事不少,可是关於仙家的悲剧,也实在少不到哪去。 放眼整个关外东三省,喜怒无常的大仙不知道有多少。胡黄白柳悲,各有各的脾气,麻烦的很。 里头那小孩,就是在吴家这一不小心打开了壁龕,又偷吃了给仙家的烧鸡,才被魘住了。 这种时候说不上什么小气不小气的,仙家说到底是兽,就喜欢跟著自己的性情喜恶行动,出马时让弟马要的那些酒肉,也无非是野兽喜欢的。 它们修成了道,也不过是有术,有德的仙家比三条腿的蛤蟆还难找。 “吴家供的这尊仙家,名唤胡七婆,据说是从吴家媳妇儿的婆家,铁剎山那边带来的,是仙家中的总家根支,一个月只要一瓶酒,一只鸡,平日香火不断,就能保一家无病无灾。” 铁鎩山这个名號,陆安生比王大哥熟多了,他那个东北哥们儿老家就离那里很近。九鼎铁剎山,八宝云光洞,號称是天下出马仙家总坛,类似道门的龙虎山,武当山这种地方。 出名到了这种程度,是哪路仙家,什么名號也就不算什么忌讳了,尤其这位胡七婆还做了这里的保家仙,不用担心说出来被仙家记恨。 王石头,陆安生等人,也早知道之后是怎么个流程,仙家做事,斗法是最后手段,出马之事,就是人犯了事,惹怒了仙家,被请过来的弟马就搬来自己背后的大仙,搬碗浆子,和对面的仙家聊聊。 说白了有点像黑社会对垒。 第20章 黄仙堂口 这小孩犯的事不能说大,对仙家而言,其实也是如此,只不过仙家毕竟是仙家,哪怕只是得了道的野兽,隨手施下的一个小术法,也足够压倒一个家庭。 现在就看,这农妇叫来的这位出马仙水平如何,能不能把那个惩罚给化掉。 陆安生他们这些个阳气重的青年汉子,是被叫来坐镇了,可是一谈崩,他们真未必做得了什么。 屋子里头: “七姐,一只鸡,赚人家做一辈子的弟马,就这种事儿,是个人就受不了。” 那自称是位黄仙的仙家啃了大半只鸡,谈事也来到了后头的阶段。 “呵,你一个黄仙好意思说这个,胡仙的名声可没你们那么臭。” 胡七婆如此反骂黄仙。当了出马仙家,亦或常在野外,黄家都是胡黄白柳悲乃至各路散家里,名气出了名的臭的。 一个黄仙手底下,没大道行的子孙,有可能脉胳无数,一让人欺负了,围人一家,祸延三代,可真叫个睚眥必报。 別看这位黄仙在替人做事,说好话,仙家中一半的坏名声,都从黄仙来。 不过骂是骂了,胡七婆却也没有反驳这小黄仙的话,弟马在东北约莫是个道士、高僧一样的存在,能医病能治邪,弟马凭仙家做事,能因此收到不少好处。 但其实和表面上的关係相反,是仙家,拘著弟马,为人消灾,仙家除了吃烧鸡喝酒解解口腹之谗,还收香火,或者將手下小仙推出去,当保家仙,受益的终归是他们。 而弟马银钱不缺,仙家一上身,修为可达宗师,却很会折寿。 这位黄仙家的弟马,头髮有几处斑白,身材瘦削而且佝僂,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但其实他不过才三十左右。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你胡家既名声好,那就发发慈悲,让人家上上奉便好了。破財消灾,人不就兴这个。” 胡七婆没发话,倒是反讽道:“黄天赐,你家堂上那位,给你们调教的是真好啊,黄仙的黄,都成了钱银的黄了。” 黄天赐仙家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屋內,两个修行百年,道行有常人三四十年水平的大仙,一言不发的对峙,气氛诡异非常。 ………………… “吱……”院门到响午才差不多打开了,那弟马大叔走了出来,头上白髮又多了不少,口上有油渍,身上有酒味,却没有一个人在意,眾人衝上去便只问结果。 大叔抬手噤声,指了指屋里。 壁龕已经关上了,那孩子还睡在八仙桌上,不过,小嘴半张,胸口微微起伏,看著正常多了: “睡著呢,仙家上身,一晚上,魂儿怕是有损,以后身子会弱,要好好养回来,也禁不得嚇了。” 那男人的声音格外沉闷沧桑,让陆安生想起了儿时听师博放的摇滚乐,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站在摇滚顶峰的那几位,也让人称为大仙。 眾人一听这话,放鬆了许多,那农妇与劝不动自家保家仙的吴家人险些下跪拜谢。 “狐七婆要的不多,每逢初一十五,或月圆时,你家过来上三柱香,连续三年,此外什么也不要。” 那出马大叔嘱咐著:“若是断了,下次得上九柱,而且最要好是別断。” 农妇他们几个千恩万谢,山庙镇不缺好木头,当然也不缺好香,光山神庙一年就得烧个上千根的。 陆安生从那出马大叔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欣喜,只有疲惫与悲哀。 也许是刚下神,那出马大叔在陆安生的视线中站了没有一会儿,就见《俗事古录》之中,一行记录,缓缓弹出: “[弟马](辛级记录)” 为仙家作弟子,行出马降仙之事,谓之弟马,未必没有自寻仙家以修行之人,但大多数弟马,也不过是苦命因果缠身者。或悲天悯人,或爱莫能助,或淡漠、贪钱。 眼视世间冷暖,身受仙家役驱。” “录物:上方语(精灵精怪所吐言语,所写文字,谓之上方语,习之可与山精野怪,仙家大神交谈)。” 一种怪异的话音体系,缓缓的注入陆安生的脑海,先前站在窗边的他,其实一直能和其他几人一同,听见屋中那两个古怪的声音。 只是一直以来,都是这与人语截然不同的语言,陆安生没有一句听得明白,只觉得怪异,直到现在才能解读个中的意味: “原来这人身上的黄仙不过是个小仙,不过,他后头有个大堂口。” 堂口,就是仙家组织的俗称,仙家之下,设各种职位。 “这黄天赐不过是个分堂的传堂弟马,说白了,是分公司里传信的,可依旧有能力和铁剎山的胡仙谈条件,这金黄堂不简单啊。” 陆安生了解了刚才交易的全程:“把给人当弟马谈到只要上三年香,可谓功德一件,这黄天赐还真不简单,也算是个不坑人的主。” 不过,在此之外,陆安生还看到了隱性的,给这黄金堂的报酬。 很现实,白银一百三十两,分三年,放在固定的地方,黄仙自会来取。 “一百两,作为我的目標,已经是巨款一笔,外多三十两,哪怕三年,对一个农家家庭,不跑山不打猎,也是个巨大的负担。 真不知道,这视財办事的仙家,和传统意义上受供求香火,不然反咒人子孙的仙家,孰好孰坏。” 埋葬地对陆安生来说不过南柯一梦,以后他未必会再回这山庙镇,这里的人事物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值得牢记的东西。这两家的未来当然也和他没什么关係。 不过,他还是难免因为这邪祟仙神横行的世界中的事而感到无奈。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山匪那边我都不一定有能力能將其拿下。仙家之类的事儿就更跟我没关係了,抓紧升级要紧。” 不止感慨这个世界的无常,同时,这两个三四十年道行的精灵仙家,也提醒了他一件事。 这个世界有猎人、武行、山匪,可终究还是个有鬼神在活动的世界。 “以后行事,比起这些人,邪崇鬼神之类的存在,才更应该注意啊。” 陆安生思索著,和王石森一起回去了,山庙镇的又一桩俗事,隨著那出马仙家离去而落幕,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这里的日常,在尘埃落定后,仿佛从未被打扰过。 第21章 倀与虎 陆安生发觉这埋葬之地当中的邪祟之恐怖,那是他的造化,至於山里这帮山匪知不知晓,江丰则清楚无比。 自一周前进山以来,山中活动的江风寨眾人破土伐木,修营扎篱,肆无忌惮。 按红马爷和黑马爷的话来说,他们是悍匪,人多势眾,煞气冲天,除了暗哨和白马爷手下那些个留寨人,几个没背过好些人命,一般邪祟躲还不及,俗仪规矩管不了他们。 事实似乎確实如此,上下三四十號人,干得全是损山林生机生態的恶事,却没一人让这山间的清风悲魂,山妖木魅勾了去。 久而久之,眾人更是百无禁忌。 这后半夜要突袭山庙镇了,眾人提前睡了半日,醒来之后这个傍晚,他们閒著无事,打了不少野兽,扒皮抽骨,谓之“练兵” 不少人等到熄火待夜,依旧静不下来,兴奋的很。 江丰不在这其中,他的营帐在据点高处。 说实在的这很为难他,他的上一个任务,是隨江南水匪北上。 正是因此,他才有做暗哨的经验,还有特殊任务道具[水匪刺符],献祭之后,让他在这个埋葬地直接成了暗哨头子。 可那里的经验,大半用不到深山,长白山溪流小河无数,可总归在山里,他知道情报搞不好,他红黑两位爷再强,也容易折在这里,却没法穿过密林扫视整个营地。 “就希望这帮傢伙別在正式出发前,闹出什么事了吧。” 江丰无法与山匪感同身受,作为现代人,不是什么人都能隨便拋弃公序良俗,乱杀无辜什么的,他现在也做不太到,抢抢东西便是极限,自然也就只把这些傢伙当成工具。 大概应验了他的想法,营中还算安静,只是在比较边缘的几处,有几个山匪从林子里跑了回来。 “喂!”他们用手或刀鞘,拍了拍几个犯困的山匪:”来呀,这边发现头金色的大梅!” 东北梅鹿,鹿皮鹿角自然亦是山货,若毛皮独特,成色够美,值个几百两未尝不可,只要能运到城里那些显贵的眼前。 几百两!这时普通人一家子生活一年,也不过三五吊线,也就碎银小几十两,这一笔横財足够置產,或是狠狠的瀟洒一阵了。 粗野的山匪因此没有认真观瞧来人,只觉动作粗野,看轮廓也像个山匪,就提刀带枪,衝出了营子。 他们踏著细碎的脚步,在林间狂奔,林间十分的安静,似乎山匪自己的脚步声,但是这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反而使他们欣喜。 毕竟人越少,越是没有人分钱。 黄白之物迷人眼,这些人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前边的领头人,其实也没有脚步声。 只想著来长白山上捞一笔的他们本就不熟悉山林,自然也注意不到,今晚可是满月,哪怕在林子里头,见不著一丝月光,也很不正常。 跑了一阵。他们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 停的很奇怪,他们甚至没注意到这人是何时停下,还转过身来的,只是来不及避,一头撞了上去。 这一撞,他们只觉那人似乎一点晃动也没有,而且,他们莫名感觉,自己撞上的人的身体似乎格外冰冷,没有奔跑过的人该有的体温。 “呼——”一阵强风忽然袭来,枯枝碎叶被卷了起来,有不少遮住了他们的眼睛,这让私自跑出营地的人更觉阴冷。 山林、阴风,各种要素相组,这些人中的极少数会想起一句谚语:“云从龙,风从虎。” “呼……”似乎有一阵吸气的声音响起,比农家土灶拉风箱的动静还大,这些人忽然发现,他们眼前的带路人,居然化作了一阵青烟,飘向了几步之外。 诡异的雾气收束,隨著吸气的声音,涌入了一个巨物的鼻腔之中。 “轰……”沉闷的低吟声传来,一只趴伏的巨虎,出现在了这些人眼前。 庞大至极,身遮明月,吊睛大眼,夜中有明,血盆大口可以一口吞下大半个人,唇前皮毛上儘是鲜血,身上皮毛黄中带白,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伤痕,甚至还有隱没了一半在血肉里的箭矢没有拔出。 不知从何处始传,有猛虎食人,鬼魂反助虎牲,引人入林,投食恶虎,此类鬼魂,谓之为倀 ………… 红马爷的营帐与眾人不同,有豹皮大床,寨中带来的虏女。鹿头熊掌一类的战利品列了不少,让他自己也不得不感慨,长白山真是富饶至极,遍地黄金。 他们的芝参可以按箱装,抽的熊胆灌瓶能装半个酒罈。鹿角几乎一个人就能分到一对。方圆几十里都已经看不到什么大的动物了。 只要再等一二个时辰,衝进镇上,他们能抢到更多。而且有很多是林子里找不到的东西,比如他们的金银钱財,又比如妇孺。 就这么一趟,成功了,那些个收穫让他们江风寨之后赶超那些大山大寨,完全不是问题。 “虎头山,豺家寨那些傢伙真傻啊。这破山富的流油,要不是兄弟不够,把这儿底下三尺全刨了,指不定还能挖出来多少好东西……” 红马爷肆无忌惮的摸著怀中被他欺辱带伤的香软女子,暗骂道。 可也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喧乱,说实话,在粗野的山水寨子里这不奇怪,但就是吵的红马爷心神不寧,一边冲寨子外骂道: “闹什么?闹什么!还没到时候呢,要造反吗?”一边把怀中的女子推开,提著大枪掀开了帘子。 可也就是这一眼,看到了门外景象的他,不自觉的把后面的那个“吗”字,吞了回去。 在他们伐木开出的河谷空地上,一条小小的溪流,一如既往地流过他的营帐前面,十几步之外的的地方。 可是其中的河水,现如今已经儘是血红色。 他和黑马爷带过来的那些个出了寨子的彪悍山匪,此时缺肢扒皮,碎颅少脏,全堆在了营中。 那堆起来的血色小山包,只看一眼就会让人作呕。 而就在那之上,一头独眼的,从头到尾总共二丈余长,如山一般庞大的恶虎,正叼著那横练的刀劈不入的黑马爷的头,將其提起。 血流哗哗的往下流淌,滴到下方的碎块上,貂皮大衣落下,那肌肉板结的魁梧身躯,手脚已直。 第22章 过江龙 陆安生从炕上坐了起来,披了件衣服以抵御夜寒,这初春的午夜早已经开始泛起露水。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起夜准备去放水的他感觉这屋內格外的阴冷。 不过,他用升级之后的猞猁眼扫视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也就没有什么特別的反应,正常的去了院子里的茅房。 “呼…”陆安生刚刚解决,闭著眼,忽然猛的伸手,后腰处插在鞘里的刀具被一把拔出,还有不少锈跡的染血刀刃颇为骇人。 染血杀猪刀,他从水曲村带出来的那把砍鬼刀。 古时候讲鬼惧煞气,阳气,用了几年乃至几十年猪的杀猪刀,阳气不足,但煞气那叫一个重,寻常的屠户拿了牲畜性命有上百上千,却反而很少撞邪,就靠这个。 陆安生这把刀不仅如此,还有舌尖血加持的阳气,煞气虽然隨锈蚀有损,却依旧如介绍一般可斩鬼祟。 “你的前几个副本到底难度有多高。”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身后,刀尖指著的位置传来。 陆安生回头看到的,是身穿山匪布衣的江丰,比他略成熟一两岁的面容中,满是疑惑。 陆安生乐了,不光是因为自己居然唬得江丰以为自己还下过几次別的副本,更是因为:“你怎么成这样了。” 眼前的江丰,身子虚幻无比,甚至在隨风摇晃,分明宛若鬼魂。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什么特殊能力有关,但反正绝对不正常,也不自然就是了。 “说来复杂,这次进入埋葬地,我专门献祭了剧情道具,成了小头目,却没想到,最终就是这些个队友坑了我。” 江丰无奈嘆气。 陆安生瞳孔一缩,综合了一下最近获得的那些信息,还有山里的情况,猜出了些东西:“那位山君袭击你们了?” 江丰似乎对他能猜到这些事这个情况毫不意外:“是,栽了,不过我无所谓。” 陆安生看著他这个状態,想到了什么:“你有什么特殊道具?” 江丰知道这很明显,没有否认:”俗神馈赠:[出纳阴神符]。能让我魂魄出窍,用鬼魂的方式活动。” “之前就是这么看到我的端倪的吧。”比起自己的《俗事古录》,陆安生倒不觉得这能力有多强。 “除此之外,还能让我以中下评价的形式,尸解脱身,结束副本。”江丰没有隱瞒这一点,补充道。 尸解,是个姑且还算常见的名词。那些个道士修士的目標是得道成仙,霞举飞升,但要想修成,实在是太难了。 尸解或兵解仙,就是一种歪路子的成仙得道法,说白了,在自身魂魄足够强硬的状態下,自杀,成为鬼魂,之后再以鬼祟的方式再修。 江丰的符不至於如此,归根到底是出阴神,那是专门锻链魂魄的法门。 能够尸解,只是特殊的用法而已,结束这次掘藏,回去之后,身体自会修復,只不过会虚弱两周,並且符籙会弱化一截。 当然,毕竟是保命的技能,这些他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在新手副本中,反杀了想拿自己当卸磨杀驴的工具使的大盗师傅,以他修武异化的臂骨化为第一柱的江丰,无疑是个狠人。 他选的庙系,都是专修攻伐演兵的,只可惜除了街头打架养出来的经验,他来这里之前没正经学过武,输了一筹。 不过他那只手,劲力可压制赵大全一程,而且异常灵活,便於学把式,只是在这次埋藏地,还从未展露过,专门在黑马爷红马爷面前藏拙,可谓野心勃勃,直到今夜。 说到底他只是有出纳阴神符,不是真的在修道,他怎么想得到,就在今夜,会出了事。 “所以,你来这一趟是为了做什么?” 陆安生单刀直入,那一片山匪虽然只有三四十人,领头的那两个也远远达不到非人水平,可终归是一帮悍匪,有刀有枪。 能够轻易的团灭这样一个营地,可见山君之可怕,现在没时间留给他扯皮。 江丰所到这话,眼神忽然锐利了许多: “我们在这里各自有任务,但说到底都是异乡之人,我的任务已经失败告终了,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可以算是一个阵营,有些情报,得告诉你一声。” ……………… 镇边,刁大宝这些天,基本反逆了作息,今夜亦是如此,拣叉跨刀,如独臂明王般坐镇镇口,斜坐一条板凳,瀟洒至极。 没什么人想得到,外表和气势看起来如此强悍的他,思索的却全都只是村里的杂事: “钱老五和周天生那矛盾,调的差不多了…老二最近,和孙家那小姑娘好像有点意思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说起来陆安生年纪也差不多了吧。” 作为刁家的老大,也是这一代猎户中的老大,他介於村中的青年与中年之间,担任著这一辈青年的老大哥,老在山里头生死博杀的他,格外珍惜这些农家琐事带来的安心。 哪怕失了一边手臂,道行修为少了四五年的他,才是现在最应该被人担心的。 眼前的镇口有好些条通向山间的小路,一如既往漆黑一片,宛若有无形鬼祟在飘摇,又好像是一个吞人的大口。 “呼…”一阵山风拂过。 本来半闭著眼睛养神的刁大哥忽然双目圆睁,手中的钢叉已经捏紧。 与此同时的村中,赵大全在带著一片青年四处巡视。 一个山猿赐福,身轻善走的青年,背著包从山下方向跑回了村內:“大全!大全!不好了!” 赵大全记得他,前几日派出去城里上报事况的人。 “怎么了?”赵大全等一批人围了过去。 那青年从怀里头拿出了一张黄纸黑墨的通辑令,气喘吁吁,神色惊异:“出事了,有过江龙上山了。” 他说的是土话,过江龙,指关內来捞偏门的悍匪。 “知道,那黑马爷是京津卫的嘛。” 赵大全给他拍背顺气,哪知道他马上摇头:“不是他,你们看!” 他举起来的通缉令上,是一个瘦高颈长,贼眉鼠眼的青年的半身画像。 此时的镇外,画像上那人,正站在山上高处的山冈石上,扫视镇上各处。在他的右手上,有一条古怪的打牲皮鞭,鞭头处绳头捻成棘刺,看著就是个骇人的酷刑苦具。 第23章 下山虎 “唉呀,努力了这么多天了,终於是成功了,这老猫,真不好使唤。他眼前的山露成雾,雾气涌动,形成了各种文字: “主目標:作为关內逃来的通缉犯,役使山兽袭击山庙镇,破坏山庙镇程度需达30%以上。” 此处,还有他的个人情况。 “体庙:兽语柱,惑兽柱(出马瘟仙庙系)。” “俗神馈赠:赶畜鞭(相传是关外韃靼人中一位赶畜放牧的俗神所持之物,若运用自如,可役畜、拘兽、杀牲。)” ……………… 王家大院里: “我棋差一著,没想到在你、我、学医的愣小子之外,还有个异乡人,我出阴神后观察了他许久,杂七杂八的能力没你多。 但是,就我现在这个状態,能观察到的灵魂强度来看,他应该是个二柱,不过道行反而不会高,兴许和你我差不多。”江丰颇为无奈的说道。 出阴神对於侦察来说绝对算是很强的能力,通灵可不是谁都能掌握的大路货技能。 哪怕那个傢伙可以驱使山君也看不到他,可惜这些本来可以助他反败为胜的能力,现在只能交给陆安生了。 陆安生大概理解,四梁八柱体庙於异乡人而言,其实是个固定提升技能栏,快速升级的种族天赋修炼法,但本质上和武学道法是一种东西。 所以这人的水平其实差他不多,无非多个大技能。 实际战力,未必比拥有《俗事古录》,有一大堆小能力小道具的陆安生强。真正麻烦的,还是他人为人太阴狠,已经在场外布局了许久。 “常三春,大概是个满人或蒙人,庙柱的能力应该是和动物说话,还有控制低智弱兽,强的是他手上的一条鞭子,抽打发出的声音会让野兽发狂。 老山君近来发疯,应该和他脱不开干係。那瞎眼虎本来也凶也狠,但不至於来犯镇上。” 江丰提醒著:“他的任务,应该是以通辑犯的身份来这里犯案,这叫系列任务,说明他之前在同时代的其他地区,犯过事,是个有经验的狠主,我不帮你,你绝对对付不了。” 陆安生笑了:“那你为什么帮我?” 江丰摆了摆手:“別怀疑,我单纯的心眼小,能助你通关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弄死那傢伙。” 他没有说,玩家在这任务相对,走出这个埋葬地,却没有永久的敌人,陆安生潜力不小,卖个人情顺带报仇,可谓是一举两得。 “吼!”在院外,陆安生听得一阵闷吼,转头过去一看,嚇了一跳,一个跑山人似乎是要来找他,结果,刚刚到院子前面,就被一头几乎和人一样高的黑瞎子扑倒了。 “山君进镇,是衝破了山神爷的禁制的,实力大减,但也有三十多年水平,而且山里头的猛兽,总归没被那帮傻子山匪杀完。” 江丰解释著,意思很简单,护著这里的披甲山神禁制已经消失,镇上怕是已经冒出来了不少野兽 陆安生当然还在听著他说话,但是同时,他也已经抬脚勾起一桿横在院中的大枪,投了出去。 “噗呲!”血流混著脑白流出,他一枪贯穿了那骇人黑熊的头颅。 下边的青年姑且还未受伤,刚刚从黑熊身下爬出来时,陆安生已带著另一桿两米的枪,和一柄牛尾长刀,来到了身边。 “安生!出事了!”他慌慌张张的说著:“有个从关內来的恶匪在山上,他会驱兽的诡术,山君都被他搞得凶性大发,在村口和大家僵著呢!还有好多狼豺和黑瞎子进村了。” 陆安生一边安慰他,让他他去院子里拿兵器,一边冲了出去,可以在隱身或不隱身间切换的江丰,飘在他的身边: “说好了,再有十分钟我就撑不住了,找到他,也只能你自己打,我没法动手。” 陆安生神色定然:“我知道。” 眼前的院外篱笆扭曲成了文字:“虎山君率眾进镇,山神爷受障闭目,长白山震动,山兽人间行。” “你遭遇了一次突发的埋葬地事件[长白山惊动夜]长白山山庙镇附近的这位老山君,被另一位异乡之人扰动,在生息將衰的年岁,悍然入镇,狂性大发。 在这混乱之际,作为跑山人,作为镇中一员的你,將为镇子作出怎样的贡献?” “事件结算后,按贡献程度將大大提升掘葬任务评价及购买权限。” “注意:当镇子破坏程度到达40%时,事件任务失败,评价將大幅下降!” “注意,当镇子……” 陆安生一路看到了最后面重复了三回的提示。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镇中,他的那些前辈大哥,友人同年,都在对付进村的野兽,甚至趁虚而入的邪祟,而他是这事件最大的转机。 那常三春不除,野兽狂性不会寧息,镇子也不会真正安全,思虑至此,他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 与此同时的镇边,刁大宝手提钢叉,身跨环手大刀,在镇边的疏林之间闪转腾挪,儼然一副山神降世的气势。 可惜终究缺了一臂,否则不止气势更盛,身上还当多出一幅牛角筋弓,力达七八石,可穿树破石。 “呼!”身形一闪,刁大哥从一颗老松上跳开。 “咔!”一只可以压住一个成年壮汉的大虎爪直接將树干崩摧。木屑飞溅。刁大宝脚下用力一提。 “啪!”在一颗大樺木的表面踢出一洞,攀在树上。山庙镇情况不妙,现在值得他庆幸的,大概就是这山君爷的状態也不好。 十几分钟前,老山君带来的虎风,让他警觉的立刻踢起板凳甩进林中,不偏不倚正中老山君额首。 却见威风的山君白额渗红,那只如月的碧白独眼暗淡至极,分明是硬闯山神镇守,气势大衰,四十年上下的道行减弱不少。 巡镇的兄弟们適时以火枪矢弹齐射,又在其身上添上伤痕,伤重一等,可惜,山中鸟兽蛇虫趁机进入,青壮年分身乏术。 他当即立断,喝断身后的眾人,让他们返回镇上,独自一人追山君来到镇外,防止其绕別处入镇,周旋之间,几次將其逼回,只有几处偏院的空房、兽圈和篱笆被毁。 就这么在镇外的林子里,一直刀来爪往到了现在。 第24章 跑山…杀人! “山君进镇会出事,可要是在此之前,让山兽杀完了人,光守住个空镇子,那也没有用。” 刁大宝横叉怒目,八尺大汉,丈余恶虎,一时不知谁更凶猛。那锐利双眼中,仿若可见狼影摇曳。 刁大宝的赐福,实为独狼,离群狼王,越是困苦处,凶性越是甚。 ……………… 镇里,赵大全等人眉皱身疲,他们自幼跑山打猎,采草下河,这长白山间的多数事物,都有所接触,可是从未见过那山里的混沌鬼祟,山虫蛇兽,全衝进镇子里的景象。 山君爷发狂,加上赶畜鞭的催化,这些个野兽哪怕平日里不会袭击普通人,现今也全都冒出了凶性。 刁老三著带的青年猎户们,刚用钢索拖下一只攀上人屋脊的老狼,下一刻,巷尾便有山猿与其他狼兽衝出。 王石森等人的火枪刚打死一只要去抓婴孩的老梟,就见不惧弱矢铁丸的野猪,在镇上横衝直撞。 还有黄鼠狼与老山猫伺机而动,大蛇过山风率毒虫穿街而行。 “唉…”赵大全长出一口气,下一刻猛的深吸。 “哼!”他手持钢刀,却是抬手侧身,以肩与跨猛的一撞。 陆安生说,擤气其实很简单,人受惊受击时都会下意识屏气,肌肉会隨之收紧,气力也会有所增涨,而擤气就是对这个状態的模仿。 赵大全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但是这个他还是能理解的。 “砰!”他的身子猛的一靠。直立起来要拍爪的黑熊瞎子闷哼一声,瞬间没了力气。退了半步。 带环大刀叮噹当响动。“呼!”的破风,那黑熊黄绿红落了一地。 在黑熊倒地的同时,赵大全已经衝出去,一刀刺中,挑飞了一只灰狼了。 野兽凶猛,这些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壮汉,却也都是对付山野恶兽的箇中好手,从小养出的经验,相对空旷的镇上环境,还有陆安生传的把式,真论起来,完全能对付,只是伤势轻重的区別。 山庙镇能够在长白山上存在那么长时间,甚至在附近一带都小有名气,靠的当然不可能全是山神爷,不只是野兽,甚至来往的邪祟也未必对付不了。 刁二宝头戴狍子帽,手上却抓了两把刀,寒光逼人。 一把形似小铲,巴掌长短,杆端有环,环上又有环,谓之师刀,是萨满用具,用於摇响震慑。 另一把是尖头大刀,俗称哈尔马力,这大小金刀,就是萨满平日里与人斗法时的常用武具。 刁老二再怎么说也是猎人,刀法了得,镇子南边一片片街道似乎还未被波及,他就镇守这边,护著从靠山那边,撤来的镇民。 有只老猫从他身边缓缓渡步而过,他果断的举大刀砍去。 果然,那老猫身形一晃,见风便长,有两米多高,直立而起,身上毛髮捲曲,四肢如若猿猴。 “咔啦咔啦!”刁老二摇著师刀,便一刀將其头颅斩下,刀上红黑血液流淌,黑的是这老猫猴的,红的却是大刀上抹的雄鸡血。 青年舌尖血阳气重,可毕竟自损,公鸡血,黑狗血,这才是乡镇里的人驱邪最常使用的东西。 不止因为陆安生在出马仙大叔来过之后,有所提醒,他们平日进山本来也会带这些东西,连缩在屋里的老幼妇孺也各端一碗。 有清风悲魂,勾人的鬼魂入屋,迎头一泼,也便够了。 镇中各自迎敌,百状百態,好是恶战。 ……………… 转看山间,陆安中拍手掐著定畜术,以安兽法让这山里的少量野兽,別注意到自己。 真有从自己身边擦过的,迎手一拍, “砰!”一只脸的山魈原地倒了下去,暂时动弹不得。 边上以阴神状態,飞来飞去的江丰,不止飞到高处去看常三春身在何处,还在疑惑陆安生的能力。 “山神赐福,拳术,还有这定兽的法术,好像还在一柱新人的范畴,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他还有別的能力呢?” 江丰至今不敢肯定陆安生展示过的哪一个能力属於他的第一柱。 出阴神,最多让他以所看到的人肩上的阳火与魂魄状態,判断出来別人大概是什么道行,有怎样的柱数,更细的就看不出来了。 “不过也好,没有这个水平,未必杀的掉那个傢伙。” 没有在天上飘多久,以阴神状態扫视山林的江丰,看到了那个远望镇子的身影。 常三春,今年三十五,出身在乡下,年幼时放过牛羊,到现如今可谓一事无成。 他身体不够强健,能力学识也不出眾。不过,这可已经是他的第四个掘葬任务了。 新手任务,他在一条大蛇,也就是出马柳仙镇守的淫祀邪祭小村里,依靠赶畜鞭,独入蛇穴,取得了受村里人血祭供奉的老蛇眼,开了可以控制野兽的惑兽柱。 第二个任务是京津卫乡下,他学了一手彩口杂耍人的驯兽鞭法,终於开启了赶畜鞭的特殊能力之一,可以激发野兽的愤怒情绪,顺带还涨了不少民俗的经验知识。 第三次任务,他用赶畜鞭赶牛马,踏死了一个农庄中的地主与所有农户,夺了人家的药酒,开了能听懂兽语的二柱。 “只要再干完这一票,就有钱买道具和技能了,等到架起一梁,就有成形的职业体系,再也不用这样蛰伏近半月才正式动手了。” 他的任务很复杂,有时限,今天是他的通缉令传到这里的期限,如果到今天他还没动手,难度就会大大上升。他可能会被直接搜山找出来。 於是他在山间各处狂打鞭子,以鞭声让山君发狂,到今天终於赶上了。 除此之外,他还专下了血本,买来了新手任务埋葬地,可以使法器供物失效的蛇臢泥,蒙了山神像,助山君爷破了结界。 无论是山匪还是镇民,於他眼中,儘是算计之中的一环。 远处镇边的山君,已经渐渐的压住了刁大宝,一掌压碎了一间木房,开始向镇內挥爪。 “山庙镇破坏度8%” 常三春不觉发笑。 “砰!”一声闷响却在此时传来,一个怪异的蓝白影子在空中消散。 他控制著,在身边保护自己的黑熊,双眼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了,瞳孔全黑身体僵硬,已被一个看上去精壮俊朗的青年挑杀,刚才那沉闷的声音,就是熊瞎子倒地的声音。 第25章 熊嘎婆 “常三春!”陆安生大喝,手中长枪如长蛇吐信般探出,腰胯一动,枪头漓淋抖晃,红缨甩血,脚下弹动间身子已来到近前。 常三春为之一惊,不过,也就在这时,他那坚瞳蛇眼一动,一个奇怪的高大影子忽从林间探出。 那似是一头大熊,全身棕毛,高近三米,如人直立,面部,却像人面长满了皱纹,古怪至极。 陆安生一惊,不过枪头在甩动中一偏,便没入了那大熊的毛髮之中。 “呵,后生,谁告诉你眼睛只有一颗?”常三春的双目中,一对蛇瞳锐利阴毒。老蛇眼共一对,他自然能惑住两只野兽。 一个是黑熊,另一个,陆安生早有了解。 “咔!”那大熊並未受伤,而且竟用熊爪抓住了枪头,从这个动作看来,他居然不光面容似人,行举也与人一般无二。 陆安生只觉长枪被一股巨力紧紧的攥住,这怪熊的巨力不比刁大哥弱。 那大熊左爪抓枪,右边熊爪立刻要拍来,陆安生却当即立断,將枪尾往土里一插,身绕枪转,马上绕到了大熊的左侧,掐出定畜术一掌拍在了怪熊身上。 顿时,那怪熊身子一颤,爪子也鬆了开来。陆安生马上拣枪绕腰,又捅向了常三春。 谁知,他此时早已闪到了数步之外,而且还在后辙:“呵,陆安生,八极拳六合枪?你以为我这些天光在山上跑,没关注过你?” 收集疑似玩家的人,又或者重要剧情人物的信息,也是他所作的准备之一。 陆安生倒不恼,在他回头时双眼一瞪,顿时,自己的拙眼柱中,那老牛仿若借牛眼再现,常三春蛇瞳一黑,差点绊倒。 他本身不是战斗向的异乡之人,这么一来,几乎没法活动:“还有这个能力……小看你了。” 拙眼柱的发动还有效果都颇为隱蔽,他確实没有提前发现,不过他倒也不慌,陆安生確实也就在做完这件事,確认他跑不了之后,就没法来杀他了。 “哗!”陆安生带著枪翻滚,躲过了怪熊的一扑。 那怪熊不能被一直控制,並不奇怪: “[熊嘎婆](辛)据说,被人所捨弃的老人未必会横死山林,反而有可能在山间,化作人面大熊。 从川渝到南北各地的长辈,都常以爱吃蹦爆米(手指头)的熊嘎婆之说止小儿夜啼,其本身半鬼半畜,属山间诡物。” “录物:屏息术(屏息是练武修气之人常习技术,修持有道,一口气半刻钟以致更久,未必不可。)” 熊嘎婆、变婆,川渝小孩乃至全国各地孩子的童年阴影。 据说是被不孝子女拋弃的老妇化成,力大无穷,智慧不弱,而且主要靠听与嗅觉,不惧拙眼柱,可谓陆安生之大敌。 所幸,《俗事古录》给力。 “哈——”陆安生深吸一口气,同时,停下了动作,顿时,那熊嘎婆听不见呼吸,也听不见动作声,陆安生身上又儘是泥土与枯叶味,直接就失了目標。 陆安生等那大熊轻嗅著凑近,放鬆全身,之后忽的一枪扎出。 八极拳,六合枪,摘盔! “呼!”陆安生捅出一枪后没有停在原地,如他所想,他一枪直入那熊嘎婆头颅,可扎入脑部之前便卡住了,反而是那怪熊,抵著枪尖冲了上来,两爪齐出。 “哗!”只扫到了一片片的枯叶,陆安生没有拔出牛尾长刀,而是拔出了杀猪刀,从侧边绕到熊嘎婆头旁,一刀刺入了脖颈,反手向上,挑破半个脖子,浓稠的诡异黑血喷涌而出 “呼……”陆安生的杀猪刀上鲜血滴落,熊嘎熊没了动静,他却没停下来,一面甩开刀上的血,一面沉住气,伸手抓住了枪桿。 这枪本来与他身高相差不多,刚才那两爪却將枪桿从中折断,现在只有手臂长短,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所谓,至少现在熊嘎婆这大威胁没了。 “踏踏踏……”陆安生將杀猪刀插回了鞘,一抹额头的汗,反手拔出了牛尾钢刀,一手枪一手刀,冲向了没有逃走的常三春。 陆安生热血上涌,沉心静气,提前將左手的断枪甩了出去。 他本来想著,投枪试探之后以刀斩之,可也就在这时,那常三春居然在听到破风声后,双眼变回了蛇瞳状,手中一晃,一条似皮似绳的集束鞭出现,哗的甩了出去。 “啪!”音爆的声响在两米长的鞭头响起。断枪直接被绳头的刺鉤打的粉碎。 “咔咔……”碎成了木粉,枪头也大损,扎到了一旁的树上。 陆安生惊了一下,所幸,这些日子带来的战斗意识,让他没怎么思考就动了起来,下腰做了个铁板桥。 “呀!”鞭头带起的劲风扫过,截断了一颗比人腰粗的樺树。“ “果然还有后手!”陆安生一个闪身,抱刀翻滚钻进了草丛,靠到了一颗大树后头。 不出他所料,虽然他的《俗事古录》是功能类的,並不能作为战斗型俗神馈赠的参考,可江丰这个前车之鑑在前,他不觉得能用赶畜鞭驱动山君爷的常三春会就此束手无策。 当然,这个后手效果如此之狠,是他没想到的。 打畜鞭到底是个宝器,能杀牲也就可杀人,这余波即可摧树,他不敢想自己以血肉之躯硬接一鞭的结果。 刁大哥让山君爷咬了一口,少一条手臂,他接这一下,兴许得东一块西一块。 “威力这么大,那,大概就是那种机制的东西了吧……”陆安生思索著,也许是来自山神赐形的加护,也许是多年习武练把式的直觉,他瞬间起身,脚下一动,窜了出去。 “轰!”一阵怪风扫过,鞭子將他所靠的大树桩打的稀碎木粉,化雾飘动。 可也就在此时,常三春將鞭子换到了左手。 陆安生两步上了颗树,期间瞟到了这个动作。 “你以为你躲的住?”常三春的一对竖瞳,在夜中没有光亮,可是那一对怪眼,其实不止有目视之能,还有一个奇怪的感官,接在了他身上。 他的视觉之中,周围的环境十分怪异,运动的物体极清晰,迟缓的又很模糊,而且无论哪种,任何物体都散发著奇怪的信息,似顏色,似波纹。 在这之前,只有真正掌握这个能力的他自己明白,那是那些物体的温度。 第26章 动如崩弓 发若惊雷 装脏的位置是门学问,这个陆安生早就猜到了,然而並不是每个人都能注意到。 李杭萧是中医学生,知晓五行生剋和五臟对应之类的知识,而他的第一柱是草药,放在对应的肝木位便好。 像江丰,不了解,但第一柱是截臂骨,便也无所谓,直接放在对应的位置,功能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常三春便不同,他粗人一个,想当然的把蛇眼放在了眼部,这下效果常驻,眼睛的样子永远的变了不说,还失了人的视觉。 他还觉得,既然装脏是改易根骨,那似乎也並无问题,第二柱改的咽喉,也与人大有所异,让他讲话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诡异。 所幸,完全改也总有好处,这如同野兽一般完全从装脏那里继承而来的强大动態视觉和热成像感官,就是装在其他部位没有的。 陆安生从他的视线几乎不会跟丟自己的情况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放弃攻击,先闪一闪再说吧。” 身边的树枝哗哗作响,陆安生在大树之间闪转腾挪,却没有完全逃掉。 他扫视周围,自己与常三春隔了数颗树,却似乎还是未从他的视线中逃走。只是靠在一块山石后歇息,没有片刻,手汗与冷汗齐出。 在这紧张的时刻,周围的异常却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眼前的林子因为山君爷的动作,见不著什么动物,比较凶猛的全部下山进镇子了,那些个小的则基本都躲起来了。 他的视线中三步外,却有只灰鼠,十步外的老樺树梢上,则有只老鸦。 偶尔发出的,接连不断的吱吱与鸦叫,先前被隱没了他的动作与常三春的鞭声之中。 “难道他早就换了个法子,因为猛兽都被赶到了镇上,所以反惑了小动物,来辅助定位?” 常三春的第二柱,是兽语。 陆安生发现了问题,一时却不知如何解决。不说上方语,只能与精灵仙家,山精妖怪来往,而这老鸦小鼠只是一般野兽,真能交流他也没有办法控制。 他目前的技能中,还没有那么方便的东西。 “我是控制不了这些小动物,可是说来,常三春也不该摆脱控制,他可没有那么多技能,怎么解开的拙眼?若不是身上能力…那便在场外。” “场外?”陆安生一念至此,眼前,那进入了这埋葬地后,没出现过的藏尘购买页出现了。 “有了!” ……………… 几步之外,常三春追来,他身上还掛著个效果,用他仅剩的藏尘换来的,柳仙的庇护,免疫毒,免疫低级咒术。 “又让我破费,希望你的价值可以高过我的开销。”常三春心里想著狠话,右手却麻的动弹不得。 这是赶畜鞭的使用条件,也是副作用,那就是要有强体魄,否则就会损伤筋骨。 他道行也有十年上下,可大半是体庙硬加,体格远不如陆安生,一手两鞭已是极限,现在也仅剩左手的两鞭,偏偏眼前山石太大,他不可能一击打破之后,还打到陆安生。 所幸,他刚惑的老鸦小鼠在对面。 麻烦的是,站在石前,想像中的鸦鸣与鼠叫却没有传来,他因此无法知晓陆安生的情况。 “那个傢伙发现了!”常三春能理解这种情况,並且不会停於气愤,他明白现在解决问题才最重要。 所幸没有动物报位置,他却还有蛇瞳。 眼前山石两侧的画面他尽收眼底,沉心静气,就等著有什么变化。 结果没站多久,忽见左面有高温物体冲了出来。 换作常人,也许紧张的已经一鞭扫出,偏偏他够阴,专门等了半刻,发现那分明只是一块带毛髮黑的怪肉, “受祭供肉(不知被什么存在享用过,生机尽损的供肉。生机已失,腐烂变黑,但莫名的吸引野兽牲畜。)” 他惑来的老鸦和小鼠分明被那供肉勾走了。他观察到的热量便是来自於此。 “右边!”他甩臂发鞭打向了山石的右侧。 “咔咔!”石块破碎,那后方却没有东西。 常三春够聪明,却没想到猞猁加护能让陆安生翻过二三米高的山石。 抬头一望,陆安生果然从上方跳劈而下。 已经来不及顾那左手的状態,他硬生生用重创后的左手拉回鞭子,又打向上方。 却见陆安生然丝毫不打算避,反而身子一压,加速下落。 常三春懂赶畜,可陆安生懂武术。 鞭这兵器少见,但原理简单,和棍子差不多,甩动加速,尾端最为凶悍,他衝到了常三春前一米之內,那一鞭反而没有太大力道,而且出手仓促,他本来就没有蓄好力。 “咔!”陆安生用刀刃格住鞭子中端,刀刃多了许多豁口,已不再锋利,可也无所谓了。他反手用刀柄一砸,常三春手中吃疼,直接鬆开了已经十分无力的手。 “嘶……”失了兵刃的常三春眼中瞪出血丝,至不算绝望:“他的刀也坏了!还有机会,去找!山里现在的一定还有狼熊!” 他果断后辙,陆安生却也在此时落地丟刀,之后用右肘对准了他,目前看来,这一下却根本够不到他 “果然,八极拳要贴身短打,就是要跑!”他心中一喜。 沧城是北方武术之乡,可京津卫也一度是北方武术盛地,他第二次任务的时候去得虽是乡下,却也有所见识。 只可惜,见识还是少了,陆安生与他不过一二步距离,確实,这个距离也不好用肘,可是八极拳本就不止肘靠法。 他脚下一动,以右肘为轴,甩动右边手臂,拳峰如流星般斜切而出。 “八极拳,反拦锤!” “哼!”他擤气震脚,这一拳结实的打在了常三春下巴侧面。 这还未完,他右拳下收变掌,抓住常三春手臂一拉,左手如暗毒蛇般探出,直取面部。 “挖眉!” “噗嗤…”血流如注,那一对幽幽蛇瞳,被血浸满。 陆安生左手往回一收,抬右脚,右拳也同时直出:“搓踢。” 常三春小腿一颤,被那一脚重创,小腿处一阵剧痛,同时下巴中拳,眼前一黑,再也逃不动了。 此时,陆安生踢中他小腿的脚用力一踩,身子隨之转了过来,右臂一曲,这才是一肘,直击心窝。 “砰!”常三春如破麻袋般倒地,浑身的剧痛一齐消失,瞳孔逐渐发散。 手中的赶畜长鞭缓缓消失,收回体庙。那还破旧至极,草莽北马风格的大庙,缓缓的沉入了埋藏之地的深处。 第27章 太保! 镇上,眾人已经全身疲弊,所幸,进村的山兽也所剩无几,想必此后的一年半载,周围几十里很少会再看见恶兽活动。 不过,现如今还有一事尚未解决。镇北的镇边,刁大哥半蹲持叉而立,钢叉二齿已崩了其一,钢刀也已折了大半,刀刃全卡在了山君爷的身上。 破烂的粗布衣间,可以看见胸前有大块的爪痕,血流不住,左臂的伤处也早已崩开,渗血不止。 看著这个身体状况,眾人难以想像此前的战斗有多惨烈。 最终的胜负,在於镇上青壮年的人数之优,刁老大已是强弩之末,可镇上已无野兽再入,其他的人便已驰援而来。 “快!刁大宝一人拖了小半个时辰,从镇东打到镇北,再晚收尸都来不及。”赵大全已经全身脱力,可还在大喊:“他丫的,这下让他装了个大的。” 他手中的九环大刀已经砍钝了,也没什么力气再站起来,所幸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拼命,还有不少人有体力,哪怕只是一波波弓枪齐射,姑且也能压住山君。 “如何了?” 赵大全听见一声音色熟悉的询问,转头一看,与街上的无数青壮年一同怔在了原地。 陆安生人如浴血修罗,衣衫破损,头髮篷乱,没带一刀一枪,可空著的双手却沾著浓血。 仔细一看,他的手中分明还提著人头一颗,双目血淋但依稀可辩,那便是关內而来的过江龙,恶匪常三春的头。 “安…小陆。”赵大全一时之间,竟觉得这些称呼都不怎么合適。 “这恶贼有点邪术,但是拳脚弱的很。”陆安生长出一口气,將人头甩了出去。 “刁大哥呢?”赵大全想让他去休息,但眼见他呼吸急但平稳,身上没有大伤,便又说道:“他一个人拖住了山君,在镇北。” 陆安生没多问,从一个脱力倒地的青年身边提起一口钢叉,便抬脚奔了过去。 赵大全望那背影,见那滴血双手,有些回忆起自己的师博,巡山太保王大爷了。 他年轻时去关东的京城脚下闯过,他说:“习武到家之人,一般面若平湖,修身养性之水平未必输於修道者,但胸中皆藏恶气,若遇必要出手时,以武乱禁,有如惊雷。” ……………… 刁大宝抬腿翻身,闪过一爪的同时,用断刀在虎爪上一划。 “砰!”面前的土地上一阵龟裂,鲜肉顺著纹路渗出。 可隨后,刁大哥刚单臂前拉要甩动刀刃,被已一爪扫了开来。 刁老大已经累到没有什么力气动弹,呼吸都开始微弱了,这一下宛若被土墙砸到,身上是没有显伤,可退了几步,马上便要栽倒。 此时,却见一双沾著血的双手,略带颤抖却有力的撑住了他。 “砰砰砰!”火枪声响压过了破风声,弹丸与箭矢齐出,使虚弱至极的山君掩面,口中低吟乱吼 “吼……”眾人只觉心里一阵雷鼓鸣响,莫名的恐惧,可总归利器在手,人数在优,还有深仇,总归能撑住底势。 老山君沾血的爪子挠地,浴血的大嘴呼著热气,浑浊的独目虎瞳明灭不定。身形一闪,只见一阵虎风袭来。 “呼呼呼!”眾人被吹的眼迷目眩。 这虎风是虎类邪祟与生俱来的能力,与拘倀鬼是一类东西,属於妖邪的天生异术。 再把眼一睁,那山君身形如鬼魅,比卡车还大的身子,轻易的从不少间距不过二三米的树间穿过。 “[山君](庚)亦称山主,有非常之能的山野精怪,多是猛虎,亦有熊豹狼狐,体型巨异,威严非凡,总领一山草木土石,蛇兽飞禽,即谓之山君。” 陆安生心中也如有天公擂鼓,这山君名號在此,最可怖的其实就是他的气势,难以想像刁大哥居然在惨败一次之后,独臂与这样的存在僵持了两三刻钟。 “不过……结束了?”陆安生身上的热血未退,总觉得还有气力,只是自已与这山君爷的差距,似乎还是太大。 直到站在这镇口,猞猁锐眼扫视山林,这一眼间,有那黄白纹吊晴猛虎的身影,还有…… 陆安生瞳孔一缩,刚刚放鬆的钢叉,又一次捏紧。忽的深吸一口气,抬脚便向林间衝去。 “安生!”王石森注意到时,那背跨杀猪刀,手持钢叉的身影已经快找不见了。 他没有强大的夜视,没发现林间的端倪,只能马上带人,点上火把去追赶。 ……………… 林间,那老山君的动作快到令人眼,眨眼间便能闪出去百米,可是透过旱菸的朦朧,一只乾瘦的手,却用满是皱纹的手,稳稳的架起了一桿木柄已经圆润无比的双管土枪。 “呼…”老人呼出了一口烟,抬手將烟枪甩了出去,火星落在了地上提前被清埋出的隔离带里,枯叶与松油之类的燃料,一碰就著。 “轰!”林间火舌捲起,那身形闪动的山君爷化成的白影带著一阵虎风颳来。 “轰!”风却助火势,那可怖的恶虎毛髮立刻被烧的捲曲。 “老畜生!”苍老的声音伴著枪响。 “砰!”两弹因为强横的控枪能力几乎同打出。一前一后没入了同一处,恶虎的侧腹。 老人果断的拋弃土枪,这老伙计陪了他一辈子,喜欢什么日子,乾湿喜好如何,他都门清,可他的手再熟,也没法在老山君面前打出下一枪。 不过,摁一摁毛毡帽,伸手向后一挥,他的手摸到了一柄钢叉,隨手一挑,还拉开了一条麻绳。 “啪…”的响声来,数根尖矛结排,从上片落下,一根根扎到了老山君身上。 身形佝僂,身上穿的是貂皮,虽然已经变得乾瘦,但是还可见肌肉的身上,有无数来自於野兽的伤痕。 整个山庙镇,乃至方圆几十里之內的所有镇子上的人,又或者任何来过这附近的山货郎,基本上都听过关於他的传说,又或者见过他本人。 看上去似乎只是个满脸皱纹的普通老头,可是那挥动钢叉的动作,分明和刁大哥一脉相承,甚至可以说,还要更加老练几分 面对山君,他的双眼平静无波,皱纹略动,居然令人觉得那面相,与眼前的恶虎近似。 山庙镇,镇山太保,刁峰。 第28章 破鬼煞气 “刁老汉路子这么野!”陆安生记得刚才的惊鸿一瞥,那山间,一个矮小的老人閒庭信步,编好矛枪拉到上方绑好,背著土枪抽菸静候。 那动作轻鬆的就好像只是在自家的院中编竹篮,扎柴草,在等杀好的鸡送回来下锅。 “这老头,镇山太保这名號还真没叫错。”陆安生自觉自己的心气不如这大爷。 明明那山君爷在山林里面的身法诡异之极,他却定位精准,陷阱正中,这经验手法简直可以说玄妙。 当初拿到猞猁赐福之后,他为了了解俗神赐福的机制,多问过两位大哥几句,其中包括过两位前辈眼中最厉害的赐福。 王大哥认为,他爹的通背猿最厉害,那是一种山中灵物,健步如飞,於林中来往或绝壁上攀援亦如平地。 要么,便是药王的千年老山参,气血极其兴旺悠长,还开灵通智,让他学艺能精,更能感受他人身体之內的气血流走,方便行医。 赵大全那个时候却告诉陆安生,他却认为,要说最厉害的赐形,还得是刁大爷的。 他们这的山君,是只成精的吊睛白额白纹独眼恶虎。刁大爷的赐福,却是彪。 东北所谓彪者,虎生三子,弃其一,被遗弃了却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便是,凶狠非常,能杀虎。 ……………… “我当初就猜著了,一山不容二虎,丫终於还是到这天儿了。” 刁大爷用钢叉,將一只虎爪钉在了地上,之后又立刻拔出叉齿一甩,划过拍来的另一只爪子。 明明身形瘦小,身子佝僂,年轻时的三十年道行修为,现如今仅有二十上下,大爷却反而能压制这恶虎山君。 这是多年以来,与这老对手来往的日子中养成的经验与技巧发挥了作用。 刁大爷和这恶虎,是段恶缘,刁大爷接过猎户头把交椅位置的凭仗,就是杀了一只喜欢上食人的丈余大的恶虎,而这山君,正是那恶虎的遗腹子。 再出现时,山君爷已是壮年,刁老汉则已做了猎户中的把头多年。 它叼了村里两个青年的肝肠走,刁老汉追了他几十里,身上最旧的伤,便是那时而来,包括那瞎了的一边眼睛。 再后来,刁老汉有了镇山太保的名號,便是因为自身修为过三十年后,专门去搜山寻它,与已是山君的恶虎互斗、追赶了两天两夜而未死。 多次来往,数次交锋,现今一人一虎都已是年老体衰,强弩之末,可这一辈子的恶缘,也终於是能了结。 可惜,在周围火焰的掩映之下,刁老汉手中的钢叉来来往往,又留下了不少的伤口,可那恶虎却仍有气力,鼻中一哼,无数凶残恶鬼,枉死怨魂,瞬间衝出。 虎倀恶鬼只能勾人惑人,不能伤人,如彪般凶狠的刁老汉自能抵御,可这一时倀鬼无数,遮眼迷人,是刁老汉也难防。 但也就是在此时,刁老汉只听得怒喝一声:“哈!” 似有恶气拂面,心神一颤,却见周围的恶鬼,在这声怒吼之后,全被轰散了。 转头一看,一个双手血红的青年挥舞钢叉,使的枪法不杂不繁,只是沉脚一扎。没入了虎皮。 刁老汉手捏钢叉,只觉那人煞气冲天,然而仔细一看,其实並不陌生,是那关內跑来学艺的跑山人,拜在王家的青年,姓陆,有过几面业缘。 “没用,这老畜牲练皮大成,不是破邪的刀枪不可伤。”刁老汉果断衝上前去,而陆安生的钢叉果然没捅进去,只是撑住了凶恶的虎头。 “刁大爷!”陆安生出言提醒,同时闪身开来,刁老汉手中钢叉立刻捅向了陆安生空出的位置,混过硃砂鸡血的叉齿没入虎头, 他的身边,陆安生却並不慌张,抬叉撑住拍来的宽大虎掌,双目圆瞪,拔出了后腰的杀猪刃。 这刀当初极锈,来了这里之后他专门用护刃铁砂修过,虽也损了些许的凶性,破邪效用也有损,却也更耐用了些,割了常三春的首级,也没有坏。 “后生!”刁老汉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出言道,陆安生马上鬆开手中钢叉,趁刁老汉用钢叉压住了虎头,咬牙一跃跳到了虎头上,一刀往那眼窝中刺去。 “噗!”血液涌出,那恶虎双眼尽毁,刁老汉却也压不住他了。 “吼!”山君爷甩著身上各处伤口当中流出的血液,猛得起身把他给带了起来,陆安生被那恶虎甩起,就这么隨著它的动作被带到了空中。 周围诡异的虎风乱卷,那些樺树松树都歪了许几分 望著这般景象,陆安生现在却也没什么法子,他瞪著双眼,酝酿了一下,大喝呼气:“哈!” 哈字诀的用法,和哼字诀完全不同,当初师兄弟几个一起学拳的时候,他的师爷说过,哼字诀打人,而哈字诀,其实就是用来嚇人的,说白了就是虚张声势,所以根本没必要传。 他通过《俗事古录》拿到的这个,却完全不同,是真的有振人心魄的力量的。 那疯狂摇晃身子的山君,在耳边听了他这一声后,动作顿时萎靡了半分。 与此同时,他眼中杀气涌动,手中的刀刃探的更深,几乎整只手臂都没入了其中,四处乱搅,一时只觉滑粘一片,还有骨骼与筋膜的触感,还可以感受到那山君体內体温的哄热,噁心至极。 不过与此同时,那刀刃,也確实破开了许多血肉组织。陆安生做著这样凶险万分的动作,却没有什么不適,精神平定,只有煞气缠身。 “初次解锁庚级记录,奖励升级。” “录物:煞气內养(习武之人,江湖恶匪,多有恶意与凶心在怀,杀债多增,血气內积,即可自养煞气。 藉助招式释放出来,可破厄解咒,辅助喝法、冲人魂魄,增加气力,效果颇多。 但是此法过多使用,易损气伤神,逆冲魂魄,甚至杀气入体,造成內伤,又或者改变个人性情与心智。” 这是他在镇上惊鸿一瞥那山君时,收穫的能力,应该是武行兵道的手段,也就是红马和黑马爷所相信的那个东西,可以在拼杀战斗中內养煞气。 若配合哈字诀,便是他刚才破除倀鬼,震慑山君的手段。此时加之於兵刃与身上,他的斩击便凶了不知多少,心中也仅剩下了凶煞情绪。 “噗…噗…”一刀一刀之间,刀刃渐损,可那可怖的恶虎,也渐失了意识。 “吼…”悲嚎一声后,老山君的头和身子一同伏下,扬起一片尘土,热气与虎风升腾之后,再没了什么气息。 陆安生拔出了手,身上血染大半,疲惫从身到心,一同上涌,刚见到林间有火把光来,便原地一头栽倒。 昏死了过去。 第29章 超额完成 陆安生醒的很是不安详。 经歷了一个晚上的血腥战斗,他还使用了几次並不熟练的煞气,身体出问题是必然的。而且不只是肉体上,昨天晚上夜里,各种血腥的梦是一个接一个: “难怪说甚至会影响性情……” 所幸醒来之后,那个血腥的夜,確实是已经过去了。 梦里有梦里的苦,现实有现实的难,陆安生现实中,是没有什么架还要打了,可那一夜的打斗,强度可怕,各处大小伤势免不了一点。 他醒来的地方都不是王家的宅子,而是药王的药芦。双手缠了不少绷带,身上还贴了很多的膏药。 “嘶…”陆安生身体上下肌肉齐痛,肌酸与乳酸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除了酸疼,还有创口和擦伤,拉伤至於骨痛,所幸,似乎还不至於影响所有行动,不至於只能躺著动弹不得。 门口,脚步声传来,刚坐起来的陆安生看到李杭簫用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向了他。 “嘢?真坐起来了!?”他的言语中,带著看到瘫痪的人下床跑了马拉松全程的惊讶意味。 “你怎么好像希望我永远爬不起来一样?”陆安生无语。 李杭簫一边走过来,上下观察绷带和膏药状態,一边说道: “你昨天晚上,系让人抬返来嘅,跟个血葫芦一样,虽然身上好像没啥你的血,但系药王一眼就看出来了,全是挫伤拉伤,擦伤更多,骨裂也有一两处,完全脱力,五臟运作到极限。 命是没什么大碍,可不管是身子,还是那个叫什么…什么被煞气衝过的心神,都不是第二天能爬起来的情况啊。” 他十分惊奇,陆常生也觉得哪里有些怪。 上下观察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他忙了大半夜,没进一水一米,可怎么现在一点不饿?这伤好的快,反而很奇怪。 “內壮肾水,让我灌了一肚子药也能吸收,你好的不快谁好的快。”门口,看上去像个寻常大叔的药王太保说道。 “师博。”李杭簫淡定的打招呼,陆安生仔细的深呼吸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口鼻中果然是一股中药味,这下明白了。他的肾宫位第一柱,除了不占眼位,还有个好处。 牛眼主水,装在对的位置自可以强化对应的臟器,肾猛,新陈代谢能力强,可以消化药力,恢復的自然就够快。 不过说来:“不但看出我的肾不一般还能对量下药,这药王……也不简单啊。”他这么想著,谢过了药王。 谁知道药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药钱记得付。” 陆安生看了一眼递来的药单,愣住了,芝参宝药不少,老药稀药一堆,还有熊材犀材之类的放现代能判他的一堆东西,总计大几十两。 “看在你在这次袭击防御中功劳不小的份上,收的成本份。”药王似乎觉得自己颇为良心。 “药王!”外来传来大喊,他转头,眉头一皱,走了出去:“让你別乱动,伤口又崩了吧!再这样我收两倍钱了!” 陆安生欲哭无泪,任务要求他赚钱,倒不管他怎么,赚了就累计,了多少却都没事,好歹也跑了一阵山的他是不缺钱。 但那好歹也是白的几十两银子,相当於现代大几万块钱,总归还是肉疼。 他还在难受,却听李杭簫惊奇的问了句:“陆哥你的第一柱安的肾位?” “是。”陆安生转头回应:“一个主水的物件。” 他没细讲,一来保密,二来庙柱塞一对牛眼,多少还是有点诡异了。 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装脏,李杭簫却仍很惊讶: “陆哥你来这之前,就对民俗之类的东西有了解?我还以为没什么人能想到五臟五行论啊。” 陆安生点了点头:“其实我上学学的就是民俗。” 李杭簫表示: “明白了,我也是按照五臟属性填的第一柱,是肝木位。中医里面有这方面理论嘛。药王在这方面都学成半个道士了,我的肝强他也看出来了,逼我天天上夜班。” 他没细讲,但想必是一段血泪,那出马撞客的事,不就是他夜班时碰见的? 陆安生听著,问了一声:“半个道士?会法术么?” 李杭簫听到这话,反而思考了一下之后否认道:“倒也不算,会些,不是用什么法力,就是用材料施些乡野的方子。 昨天晚上我在药芦周围四处洒狗血,拿著沾在鸡冠血的柳枝到处扫,给一些冲了邪的镇民餵土方,也就是这些东西了,主要是知道很多道门那边才用的理论知识。” 他无奈的摇摇头,虽然知道陆安生在山上所经歷的事,必然比这要可怕的多,但对他来说,这也是不算普通的一次三观大重塑了。 陆安生反应倒挺一般的,柳枝打鬼,回魂土方,那就是巫医不分家的萨教的小手段,民间的那些个神婆,大仙之类的,会的基本上就是这些东西。 这很显然不是他感兴趣的道术法门。陆安生思虑至此,问道:“现在镇里情况怎么样了?” 李杭簫刚在边上调好一副狗皮的跌打膏药,回道:“没啥事了,基本没什么伤亡,屋房是毁了不少,不过多在镇边,总的来说损失不大,最后的损坏度……好像只有18%。” 他说到这里,又想了想,之后补充道“不过,对这的生態破坏好像不算小。” 陆安生自己接过药膏拍在了左大臂上,一阵奇怪的热湿感突然產生,不过並不难受,反而大大的消除了那里的疼痛。 李杭簫所说的事情,他理解,山庙镇依山而建,依山而存。 而这一阵,山贼之后是兽灾,山中的草木,鸟兽的损失严重,怕是要休山一阵,等其他山区的正常生態漫延至此进行恢復了。 “不过无论如何,对我们反正没什么影响吧,马上就要回去了。”李杭簫不动声色的说道。 陆安生问道:“你的任务完成了?” 李杭簫点了点头:“我只是要治一治病而已,昨天晚上那个情况,伤员当然不少,已经要解决了,你的应该也完成了啊,不是跑山赚钱吗?常三春的赏金不算…可老山君……” 陆安生闻言,瞳孔一震,打开任务页看了一眼:“跑山卖山货,总值达235两/100两。” 第30章 兵庚市 陆安生没休息太久,就披了长褂,和眾人一起去了山神庙,被蛇秽泥蒙上,又被破过香火结界的山神像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人们的修整十分迅速,作为在山林里动了刀兵的大事件,这次一如既往的,要上烧裱纸,告知山神这其中的所有来龙去脉。 陆安生作为杀去了两个罪首的重要人物,不但要大书特书,还要上香扫尘,以示嘉奖。 除告慰山神、伤亡之人与山中生灵,这个拜山仪式还要持续一阵,山间横死的生物,他们要好生埋葬,使之更好的形成养料而不会带来山瘟。 山贼山匪带来的破坏,他们也要处理,还山间安寧,那个不大的营地惨状骇人,陆安生作为年纪尚小的功臣,眾人贴心的没让他去帮著处理。 哪怕提著常三春人头回来的他,心理素质显然不差。 这事太复杂,那山中营地中的人几乎是被虐杀的,如果没杀了山君,想必山庙镇民也將如此。所以他们丝毫不同情山君,还有那个常三春。 他们同样不悲悯那些恶匪的遭遇,却得拿上他们破坏山林的恶果,將那些被强夺的山货卖掉或是归还长白山。毕竟事已至此,如果不能物尽其用才是浪费。 这山自是能恢復过来的,儘管如今满目疮痍。 拜了山后,眾人回到镇上,天空中乌云聚积,春雷涌动。 今天是这个埋葬之地的农历二月初六,惊蛰。 “咔!”春雷落下,春雨想必也不会再让人们等太久。 虫蚁、植种深藏地下越冬,谓之为蛰。春雷鸣之,万物復甦,此之谓惊蛰。 春天刚刚到来,这一场春雨后头,大多数种子就该冒芽了。 “只是今后一段时间,没法跑山了吧。”陆安生在小酒馆中问著。 边上,许多年纪比他大点小点的跑山人和猎户,採药人或平民,刚才向他一个个敬过酒了。 而且没让他破药王留的酒肉忌口,一人一杯的干敬,却不让他喝,场面颇为壮观,又有让人无语。 此时,终於是閒下来可以让他正常閒聊了。 “嗯,不过那些山货,也够我们过个三四个月了。”赵大全身上也有伤,不过比陆安生略好。 “不算事,反正要巡山,手艺不会丟。”作为跑山人,山货繁盛时跑山寻货,现如今,山上山货凋蔽,他们却便是护林人了。 “就这么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回来。” 陆安生担忧著这一点,可是转头看,在场的人脸上,只有一场大灾之后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没有过头的忧怨,他也就不说丧气话了。 完成了任务,他最多只能在埋葬地滯留三天,之后要消耗藏尘,他当然就没那个心思专门钱留下来了。 现在和这些个朋友,前辈好好的喝一顿更好。 他没有提,各位前辈大哥也不知有没有人注意到,大家心照不宣,推杯换盏。 当然陆安生喝不了酒,因此在各位全部都喝倒下后,他却只想上厕所。 解决完事情系上腰带的他,回屋拿上了眾人为他处理好的老山君的换来的银两。 虎全身是宝,虎骨、虎皮、虎胆,以至於虎那啥。 比较重要的部分,他们都没有乱卖。脊骨在,最大的几块皮之类的东西都还留著,卖的只有没那么重要的小块杂皮和肉,还有完全被破坏掉的虎眼睛之类的部位。 要不,最后他的总收穫也许还在二百两之上很远。 当然卖掉的东西中,大多不值钱,之所以最后卖了二百多两,主要是有个虎枪,这个卖的比较贵 关於这东西,药王前辈说,陆安生他用不上,所以就被眾人拿去卖掉了,似乎卖了一百来两…… “药王前辈懂我。”陆安生带著沉甸甸的银子上了街,眼前的镇上街道与先前似乎无二,正在修的房屋不多,街上热闹反而更盛以前。 毕竟山匪强搜强收的山货,都被他们带回来了,其数额在平日的数倍,十里八乡的山货郎都来了,要不然他们吞不下这批货。 这些个山货郎也会因为没赶上这件事情,被山货市场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坑到。 据说,这些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专奔著老山君產出的东西而来。那虎枪,就是在京中一位王爷的僕从,与广粤十三行的人的爭抢中被买走的。 陆安生看著颇为新奇,毕竟不止来买,山货郎这一来,总还会带来些別的东西,他交了药钱,手头还有一百来两,他决定置一口好兵器。 他的染血杀猪刀碎成块,全嵌在那虎头里了,现在手头有裕,也就是这东西最適合他好好消费一把了。 山货郎便是古代的流动商贩,手摇波浪鼓翻山越岭,手中奇货无数。 “客官要兵刃?市集东有不少。” 他在货郎的指路下,向那边走了过去,不得不说山货郎赚的只是一手辛苦钱,背上包,肩上担,顶多牛车驴车才能进山。 可是走到这一边,在这里的地上却有好些农具、工具、刀剑枪矛躺在一张张粗麻布上。能把这些东西带进山里头,赚钱也实在让人眼红不起来。 陆安生还算沉静,站在这一片儿,精挑细选: “八极拳传承,乃至北方拳种之中,都多习刀枪,虽然我对剑戟之类兵器有兴趣,可確实没有学过。“ 陆安生没有考虑太久,就弯下腰看向了刀和枪: “枪的话,我实在练得不怎么好,而且太不方便携带了,选一把刀吧。” “不过清代的刀型,我不太喜欢啊……单手刀,基本上都是骑兵所用的少数民族弯刀风格。” 他刚刚这么想著,就被一把刀吸引了注意力。 直柄,灰亮的刀刃,刀身略弯,刀米前一掌有反刃,单手持用。 “这是…雁翎刀?”陆安生没动声色,这种颇具特色的明朝刀,在这个年代应该颇为少见,他没想到,会就这么明晃晃的就摆在这里。 “按行规,不让试用。”铺主竖著,刃朝身侧拔开给他展示了一下。刃宽一掌,半人长,寒光逼人。 “山西的寒铁,重三斤。”铺主是个寡言少语,戴著白色面巾的壮汉,身后有一张幡旗,上书[兵庚市]三字,不知来歷。 第31章 山庙镇的宝藏(求追读) 陆安生没多管,他的停留时间余的不多,一口价,五十两,凭刀根的兵庚市三个铭字可保修。 和周围的那些清刀或者土造牛尾、大环刀对比了一下,做工和材料都还不错,便直接拿下了。 不过陆安生没有因为利器在手,心浮气燥。 他反而找人家几十文,要了口內缝牛皮层,防水防尘的黑布袋,背了起来,把刀和灰色素鞘完全收拢。 “內养的煞气,让我现如今用什么刀都能斩到鬼祟,可就先前经验,一日之內煞气持身十秒,斩三五刀便是极限,和常三春的赶畜鞭是一路子能力了。” 陆安生想著,走向了王家院,路上四处张望,仔细的看著这个他已经十分熟悉的小镇: “兵刃有了,该做的准备也都解决了…好像,也差不多是该走了。” 王家院现在没有人,两位前辈中,赵大全喝了酒在睡觉,王石森在巡山,因此院里没有人招呼他。 才在这睡了近两周,现在便已格外的熟悉亲切,不过再怎么说,也该走了。 他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將余下的碎银放下了。 这些银子可以算他的个人物品,带到结算空间,但他专门与自己的东西放开,以示留给他们的意思。 山君本来不是他一人所杀,收穫的大头却归了他,现在剩的不多,要专门带出去,还要额外费藏尘或者机会,没有必要。 真就是回了现代,这纯度不高的银两也无用,更换不了藏尘,留在这里感谢一下这些天,这里的各位的照顾却好。 他思索著,看了一眼自己的袋子,软芯盒中的虎骨,厚厚的大虎皮,瓶中的臟器,全都闪著可用作装脏原材的字眼,他却並未轻举妄动。 高一级的二柱装脏法他没有,常三春还提醒了他,装脏需谨慎一些才好,所以他並不著急这个。 比起这个,他翻了两下,竟在自己买的一堆稀奇的草药中,找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块奇怪的令牌。两片一串,可以敲响。上书“山海平”三个大字。下边压了封小笈。 陆安生展开了,却迟疑了半刻,才开始看。 “小陆兄弟,准备走了?我们看得出来,不提喝酒的时候言语变多,眼含不舍,当初拜艺与教拳时,也都有所端倪,跑山在意数额,时时计量,教拳事无巨细,仿佛再无机会。 现今钱两够数,要走便走,不必不舍,你叫了我们每人几句前辈大哥,我们现在却没什么能给的,这山海通关令你拿著,是我爹以前的东西,过天下多数关口都能使。 余下的没什么话了,祝你一路平安,来日有缘再会——王石森代山庙镇诸位书。” 下面隔了几行空子加了一句:“你石头哥的字信,是镇东郭老头教的,老秀才酸话多,小陆別介意(这是你大全哥非要让我写的,別嫌他话多。)” 陆安生看著看著,笑了,可眼前却也一阵模糊,他意识一沉,已回了现实之间。 ……………… 陆安生擦了擦跑完步流的汗,一边啃著煎饼粿子,一边回忆起了此前近半月的浮光掠影。 跑山,芝参、熊豹、山神、恶匪。老山君发狂,异乡人勾心,仿若南柯一梦,偏又真实无比。 距进入副本,现实时间有所变化,他的改变却更大的惊人。绕公园数圈仅是热身,还有就是,他刚打开的结算页面內容。 “异乡之人成功完成了开筑体庙之后的第一次掘藏。 在这之间经歷了第一次与別的异乡之人的接触,也更加精进了自己的能力,虽然还是手忙脚乱,但总归是一次成功的体验。” “得到山神爷的赐形,评价上升。” “提前发现山庙镇所面临的匪患,评价上升。” “杀死发狂的老山君,完成突发任务,评价上升。” “得到山庙镇眾人的认可,评价上升” “最终评价:上上。” “已析出:藏尘x3000。” 陆安生对此並不意外,他完成的保护山庙镇的任务极为困难,要是他没有《俗事古录》及时给的煞气內养法,最多也就杀掉常三春,不可能完成的如此完美。 而既然他已经將几乎所有事都做到了极致,那上上评价也就並不让人奇怪。 兑换页那边,长白山山庙镇的兑换铺子隨之开启,他的评价封顶,货品多得惊人。 “猎兽弹弓(牛筋角臂弓,可打土铜铁等弹丸,力可破石,碎肉。” “藏尘x150。” “老红芝(枯木上生的脸大红芝,药力刚猛)。” “藏尘x130。” “熊胆粉方子(可將山货製成壮骨益体的药粉的药方,来自某个老练的药师。)” “藏尘x260。” “山神净视烛(由山神爷开光的药烛,可抵御一般邪灵。” “藏尘x350。”…… 陆安生看著这长长的兑换页,莫名觉得有种山庙镇的各家事无巨细,把各种东西全都拿出来给他挑的感觉, 从跑山人、猎户、药师等人的各种用具,到各种材料,方子,技巧,以至於山神的造物、赐福,乃至山匪的东西,他都能换。五八门,今人眼。 甚至还有那个出马大叔的黄金堂的產物,和一些人家压箱底的东西。当真是一个埋葬地的宝藏儘管在此。 有五百藏尘,刁老大爷的毕生所学的《狩猎技艺自编》,內容包括设陷阱,射击,围兽,追踪等。 有上千藏尘,不过提升不是特別大的猛虎,黑熊赐形。也有差不多价格的,红马爷军备枪术,与黑马爷肉身横练。 黄金堂的东西略贵,但奇诡,有文王鼓,萨满帽,仙家预言,下咒诡术,甚至有一道五千藏尘,能请来“黄三爷”的帮兵决。 扫视几圈,陆安生只觉得,似乎除了山神爷和胡七婆的装脏,他什么都买的著。 当然,热血与新鲜劲落,游戏经验丰富的他又做起了精打细算的话计: “我所拥有的物品那里,没什么好挑的,我买的那口刀,山海通关令,还有虎材几样,去上上评价的三次免费的次数,再小百藏尘便能到手,主要是这兑换页……” 陆安生想了想自己的战力体系:“体庙不成形,主要是拳脚刀枪,外加杂术一堆,重点,应该还在拳脚,顺带买些祭具,升级第一柱的同时,为二柱作准备。” 他思索著,要动手,却发现页面中还有一个提示:“你在埋葬之地中解决了一位异乡之人,他的体庙包携著他所拥有的全部器物,沉入了埋葬地的沉坷之中,是否用x100藏尘,尝试著进行打捞?” 陆安生刚吃完煎饼米粿子;“这是,幸运大转盘?” 那个割敌首极,身杀山君的异乡之人,有些紧张的张缩著手指。 第32章 掘藏者的遗存 (求追读) 陆安生在家中洁面净手,持香四拜,之后静心片刻,点向了手机:“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在古老的神秘东方力量加持之下,陆安生感觉自己现在强的可怕。 “-100藏尘。” “在埋葬地间,藏尘为你带回了异乡之人的遗存。” “你已获得:蛇瞳视人恶烛(受柳仙加持的鬼烛,可以加持瞳术能力的体庙柱,为之附加[恐惧滋生]的效果。” “你已获得:伺兽诱饵(草种肉碎混合的饵料,来自京津卫一位神秘耍猴人的配方的產物,连人都会受其引诱片刻)。” “你已获得:兽毛一根(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兽毛一根,可能是异乡人死前粘在身上的。)” 陆安生鬆了口气,关了音乐。 一百藏尘的大转盘,一个史诗,一个精良,一个…垃圾。 换一般人没什么所谓,他却颇为感动,作为猜拳猜枚没贏过,抽卡永远大保底的千年老非酋,他一向討厌抽卡机制。 他那不错的游戏技术,很大程度上,其实是来自老爆不出好装备,或抽不到好角色的困境。 “这次结果还行。”陆安生收好东西,在手机上一阵操作,换好了一柱的烛具,又买了买东西。 忙活了大半天,修整了一下,丟了些杂物,终於是搞定了这次结算的奖励应用,总的来说,提升不少,他的面板如今是这样的: “姓名:陆安生。” “体庙:拙眼柱(俗仪旧主庙系)。” 俗神馈赠:《俗事古录》 “修为:七年+三年。” “技能:煞气內养(庚)定畜术(辛)猞猁赐形(辛)风土誌异术(辛)上方语(辛)八极拳(壬)狩猎技艺(壬)杂六合枪(壬)屏息术(壬)祝香术(癸) “道具:雁翎刀、山海通关令、古怪草药匣、伺兽诱饵、跑山人长靴 除了这些,还有已经被他设置在拙眼柱前,並不显示的一些祭具。 比如可以加强装脏技能效果的[水曲村牛纹陶盘],比如延长技能时间的[黄金堂幽嗅檀香]。 几乎六样东西全部都换了一遍,那多出的一年体庙加成便是来自於此。 此外,吞掉了射术的狩猎技艺,与杂糅了军用枪术,正式升级为技能的六合枪,都是新招,就是还不熟练,还要再適应一段时间才能自如运用。 再者,就是那双跑山靴,这是造形復古的老式靴子,在现代穿去登山,也不太有违合感,不得不说跑山人技艺之高超,质量极好。 当然,这东西本质就是一双穿著比较舒服的厚登山靴,非常便宜,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估且算他对这段跑山人生活的一丝纪念。 搞定这些,便没什么事可做了,他的下一次副本倒计时有近一个月之久,应该能在现实之中待的久上一些了。 “让我想想…该做些什么。”打开手机,他发现埋葬地与现实的流速比很怪,上次几乎同步,这一次却是十几天比一到两天。 现实中没过太久,他却已经有些不適应现实的生活了,打开手机,视频游戏都不太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只是让他补上了近一二天的时事。 刚毕业,没外发简介的他也没什么人找,一二天的失联没人注意到,连他的爹妈也没来嘮叨。 他思虑再三,只是点开了一个熟悉的聊天窗,上面是一天前的消息:“老方大排鐺,来否。” 他思索了一下,答曰:“来!” …………… 陆安生的老朋友,学中医药的祖籍东北人陈伦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脸懵逼: “你不是更好南方那口海鲜小烤吗?怎么这北方大肉串,现在能接受了?” 陆安生谈定道:“上学的时候不是早八就是熬夜,身子虚,沾太多油不舒服,现在稍微恢復锻链,身体老健康了。” “可拉倒吧,你毕业才几天呢,壮…是点……”陈伦是东北人,但家在沧城,和陆安全是高中同学,这几天不见,这一瞅感觉他是壮了些,有点高中时那感觉了。 “是吧,我把八极拳捡起来了,重回,啊不,这回应该是超越巔峰了。”二十多岁的陆安生的大放厥词。 “是,是疯癲了,多干两个韭菜配蒜蓉烤生蚝吧,这才能让你重回巔峰。”陈伦无语的递盘子。 “你留著吃吧。我已经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五臟只有肾有体庙柱的陆安生颇为自豪,实际上,大吃羊牛肉串的他,纯是在山庙镇吃肉吃惯了。 陈伦懒得和这货扯皮,他和陆安生认识的久,知道他认真时是真认真,不著调时是真不著调,多说无宜,真的想要把这件事情研究明白,倒不如厕所比试一二。 陆安生也闹够了,问道:“说正经的,你前阵子实习怎么样?” 陈伦表示:“还行吧,沧城传说文化沉淀的久,不少人信中医,医馆就好混些,就是考证什么的是麻烦了一些,可学医就这样,出了学校照考不误。 我在医馆那师傅,十六给人把脉,甚至当过赤脚医生,今年六十了,还要考试呢。” 他的专业与陆安生不同,早实习早好。 “你呢?別告诉我前阵子光打拳了,你妈不得削你?” 练拳了反而被削,似乎没道理,可这才现实。陆安生表示: “当然不是,我这专业又不急,就业本来就难,还不如瀟洒一阵再努力,我琢磨去旅游呢。” 陈伦知道是这个理,且不怎么羡慕,挑了中医药这条道,就是早就决定这么过,而且也没別的法子了。 倒是陆安生,看似瀟洒,玩了一阵回来,那就业真不知要比他难上多少。 “这一趟出去,指不定能给你推几个中医方面的大佬的关係回来。”陆安生一边吃一边补充道 陈伦不解,偏偏陆安生那神情不像是在哄骗他:“你哪来的这路子,你这旅游不会是去参加什么学术论坛吧?” 陆安生摆摆手:“我刚打败论文怪兽一个多月,別跟我提学术,哪怕可以出去旅游,那也还是饶了我吧。”这么说了,可他却也没详细解释,只是默默喝酒吃肉。 第33章 古书 回了住处之后,陆安生没有再从床上爬起来去练什么东西。 那些技艺把式得要用水磨功夫,无论寒暑的慢慢熟练,让他的身体慢慢消化。吃了各种补药大药的身子,也接近一段极限,要训练打熬,才能消化他体內的那些药力。 可是,现在没什么场地,今天也已半夜,便不急这一时。早些结束手头的事,明早去找场地练,也比现在紊乱训练时间要好。 第一件事,不是处理材料什么的,他很无奈,但他手头的虎材想必要放在手里一阵。 这些宝贝,哪怕他不卖出去自己用,也未必不可以,兑换页中,有虎骨壮身酒药方之类的东西,可是他手头上的那些藏尘,还要留著为了下一个副本预备,不敢再。 不过反正肉体也已经补到一定盈满之境,那些东西也不会坏,那用不出去就用不出去吧,先放在手里无所谓。 他所做的事,是打开手机把去广洲的机票买了。 这也就是他所说的旅游,说实在的,他现在確实很想去东北看一看,去看看现如今的长白山,和埋葬地所见的是否一样,甚至看看在那里,有没有山庙镇这样的一座镇子。 当然,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在这个世界寻找些许影子不难,可总归只会让他生起些物是人非,不必要的萧瑟心情,倒不如就此別过,真的还有兴趣的话有朝一日不缺藏尘了,再去一趟。 那一次任务已经结束了,也许还有心情缅怀,但是他现在还在前期的上升阶段。总还是自己的发展要更重要一些。所以他最后的目標地点选择了广州。 买完之后,他点开了一个论坛的內置聊天页。 三月阅书:“诺,你要的资料。” “《搜神记》.txt,《酉阳杂俎》. txt……” “你的课题,不是近代二线城镇的民俗留存之类的东西吗?怎么也开始看这些誌异古籍了。准备换个方向考博士了?” 摸鱼摆烂真君:“怎么可能,我疯了考博,一个硕士论文都折磨了我那么久,再待三四年要我命啊。” 这是陆安生的真实心声,虽然就现在时常要去埋葬地活动的状態来看,再完成几次论文对他来说其实已经问题不大了。 但是体验过后,他確定搞学术真的不是什么他会很喜欢的事情,那体验过也就够了,没必要继续深造下去。 至於摸鱼摆烂真君,这是他一直以来混跡这个论坛软体的网名,他在这小有名气,主要混民俗和游戏圈子。 三月阅书是他在这认识的老坛友,专职资料查找,各种方向的电子版资源,甚至是实体书籍的信息,基本都可以问他,也算个坛內大神。 “这一类书,先看主流的就好,之后再慢慢翻细杂的残本,和没名气的那些,看完主流的。 其实大多数就都了解了,古人的想像力说强也强,楚地,中天,道门,民间,多地的神系一个比一个繁杂。 但说弱也弱,很多志怪故事,无非鬼狐作祟,外加各种常见的俗神,而且,还有很多偏向於这些书的作者——那些不得志书生的內容。 重复相像的內容更多,光一个在某家借宿,第二天发现睡在坟地,就不知道有几十上百篇。” 三月阅书不知道陆安生要这些资料,到底是做什么,不过还是详细的介绍道。 “谢了,有空请你吃饭。”陆安生无节操的画著大饼。 “这是第四十八顿了…”三月阅书发了个无语的表情。 陆安生丟下了个下次一定的表情,就把资料导到了电子书里。 “面基没兴趣,距离產生美,还是当网友好。”陆安生的社交能力其实挺一般的,涉及学术或专业还好,这种兴趣而生的网友,还是网上来往的好: “要见也要等真有必要的时候再说,下次一定吧反正。” 他回了回论坛上一些民俗或游戏的留言,之后就拿起电子书瞅了起来。 “《淮南子》……” 三月阅书找的確实都是名篇,古人所处时代特殊,文人的学识杂,文学混神话,修心忽修道, 所以,符合他上次回来时,留言要的“誌异”这题材的书目很杂,有道门经典,里头偶有敘述,有实事隨记,里面有所杂揉。 陆安生的任务量颇大,不过,总归是誌异故事,神鬼传说,比较他上学时看的那些个建国前后的近代社会学,民俗学大佬的专著,还是要好理解,有意思一些的。 陈安生能看到许多现代民俗题材的游戏、小说、漫画的影子。古人写书是很野的,一些道听途说,三分牵强附会,各种乡野怪闻,让他们写得和真的一样。 清代袁枚先生,一本《子不语》,专写圣人不语的怪力乱神,一手殭尸层级,唬的不少现代人一愣一愣,让许多不明真相的中二青年奉为圭臬。 那位传说牙口极好的纪晓嵐先生,远离了官场退於草芦,也能写出《阅微草堂笔记》这种志怪书回。 陆安生其实也不是没看过这些东西,民俗嘛,虽然不等同於古代文化,也是现代的社会现象之类的,一切平民的习俗行为。 但总归还是这些个古时候的遗传,比较符合普通人对民俗这两个字的印象。 他一开始,其实也多在看这些,直到后来发现,上课学的是这些东西如何產生,还有背后的因由。 当然,现在目的是不同了,不但要专注这些內容本身,还得一篇篇细看,尤其那些个鬼祟的特性弱点:“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岭南有鬼曰魘,乃是死后未察觉自身已身逝去之人形成的鬼怪,会照生前轨跡继续生活,一旦被人点破身份,便就会消散。” “王生所见之物,双目如茧茧灯笼,只可见丈余长的双腿隱没於雾中,是为二八神,值日夜游行之职。 海外南经记载:有神人二八,连臂,为帝司夜於此野。在羽民东。其为人小颊赤肩,尽十六人……王生竖日立毙。” “湘南多瘴气,有十万大山,夷蛮凶虫横行,有人曰夷光,有代取人脏,谓之人代之能。” 陆安生看著看著,有种知识逐渐累积的自觉,不过光是这些,显然不够,一旁的手机中,还有与熊嘎婆类似的,近代民俗怪谈存在的搜索记录: “那个世界涵盖的东西太多了,走这一趟,我解锁的记录直接翻了好多倍,那知识收集也只好细水长流了。 何况……像民生百艺祭灶司命这样的存在,没有一个神话或传闻中有记载,至少我没听说过。 所以,还是得之后好好探索才行。” 第34章 广粤风华 陆安生披上外套,提起了行李箱。 十月中旬,北方已经略冷,南方是挺暖和的,不过如他的经验一般,在出车厢时,站台上风挺大的。 陆安生戴著口罩,独自出站,广粤的车站自然比沧城的要大要繁复,不过陆安生现在还没什么特別的独立资金来源,只是有些积蓄,所以他所坐的,是过夜的硬座。 昨天上的车,现在下车,车站里却乜已经是晚上了。 陆安生没有什么心情带行李夜逛,儘管他的体力还行,总之还是先去了酒店。 车外,广城的高楼大厦,將城市的天际线切成了一块又一块的平直块状,在这高楼的一层,却又常见热闹高铺,夜酒排鐺。 广府在两广南越一带,很长一段时间內被认作南夷的地区中,崛起的还算早。 当年,海上的商贸船只禁止了来往,全国只有这里的广洲十三行能与世界接轨,两广总督之类的官,手眼与势力都跟著水涨船高。 在那个年代的巔峰,全世界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白银,全在这里流通,南洋诸岛,西洋各国,也只能以这里作为通商口,来打开经商市场。 一时之间,这里的集市中,全世界的奇珍军物,淫技机巧,都有所搜罗。 现如今的这里,不至於还有那段重要,却也仍是一线城市,在陆安生看来颇有意思。 当然,不仅是经济商业、也是因为此处有悠久且独特的文化传承,也许是跟师博学拳时受了薰陶,他对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广粤港风音乐等流行文化颇具情怀。 在此之外,粤语和粤地信仰、习俗也是常被民俗学者研究的东西。图意头,讲口彩,常拜神,有文化底蕴,在他看来是颇具韵味的一座城市。 “自主结帐送纸巾…”陆安生刚从吃早茶的老酒楼里走出来:“早听说过广城对纸巾有莫名的执著,没想到这么离谱。” 大清早的,这楼上就已经聚了不少老大爷老大妈,乃至中年人小年轻了,而且,符合印象,虽然循著老习惯吃早茶,却大多都是潮人。 他甚至看到了头髮白,却戴著国外牌子的头戴式耳机,穿皮夹克的老大爷,那叫一个气派。 当然,吃的也確实不错,前天吃了一顿大油大肉的烧烤,喝点茶,吃虾饺云吞麵也挺好的。 不过在这之后,就得去干正事了,他专门上网,查了查广城当地的老中医馆,刚才吃早茶,还问了一声外向至极,自称有標准bj腔的服务员大叔。 现在走出店里的时候,他已经大概確认了目標。 “大医馆共二十多家,但歷史悠久的只有十多家,再有李姓老医生的……一共两家。” 他思索著,在大街上走著。提前几百米,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都市中的气味,当然要比古代的村镇要复杂许多,化学製品確实大大的改变了现代,对於嗅觉受过提升强化的他而言,沥青味,化妆品味之类的气味混在一起,乱的一批。 不过,反倒因为这个,更突出了那股杂苦的中药气味。 ………… “肝虚,要少熬夜。”头上没几根毛的老太爷,淡定的把手从一个约莫高三上下年纪的青年手上挪了开来。 他一边敲健盘记录病歷一边说道。 “你在学校天天熬夜?”似乎是家长的大妈在边上目光如炬。 “晚自习十点半来的嘛。”青年额头冒汗。 大爷笑笑不说话:“酒要少饮,烟最好也戒了。” 青年急了:“妈你不要听他乱讲啊,医生,你这是誹谤来的!” 大爷不为所动:“誒——谈的女仔,见面食饭,行行街就好了,要节制来的。” 青年一怔,仿若预见了凶兆,头上有红字隱隱浮现。“妈!” 他刚要开口,就听大爷缓缓表示:“肾虚不是事,我能治。” 青年要站直的身子一沉,差点跪到地上:“神医救我!” 大爷一手扶住,招手:“前台抓药” 说罢,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那大娘举手投足间似有异象浮现,这把式比陆安生打拳还要熟练,那青年却激动且丝毫不惧,反而第一时间冲向了柜檯。 大爷淡定招手,下一位。 “医生,我感觉我最近心火很旺,情绪很差,工作时越来越烦,这样下去可能什么都乾的出来。” 大爷无语:“我开一套高数卷子,你回去试试?” 广粤人的养生和身体医疗是很独特的,煲汤做饭多少沾些药膳作用,广式凉茶包治百病。 古来的养生经,来自这里湿热的自然环境,內润滋治的中医在这里歷史悠久,却也养成了些奇怪的印象,感觉他们好像什么都能治。 这位显然如此,听长辈说中医师懂食补、养生、按摩、推拿、针灸,个个一专多能,连心病也来这看。 可大爷只是无语,祝由十三科这种心理中医术,他只是听说过,这还真把自己当成年轻人说的那个哆啦……什么梦了。 当然,无语一阵,作为人生阅歷丰富的贴心老大爷,他还是给人开了一幅安神守心的养生药茶,顺带开导了一下人家。 “下一位。” ………… 柜檯那边,比诊室这里热闹的多,刚才那小伙开药,大娘在身后骂,一个三十来岁的码农大叔顶了个黑眼圈在边上劝:“年纪还小,没事,还能补,现在年轻人肾虚也正常…… 什么?因为女朋友?那年纪小,气盛,也正常……” 他表示,自己也是在用这的药调养身子,他就已经好了许多了,只是可惜,这的老李大爷似乎不会养头髮,他无奈的挠了挠稀疏的头髮。 里面的那位李大爷的头顶和他差不太多。 他的前面一號,是个看上去有点憔悴的青年,於是在刚才那个小伙子抓了药走人之后,他便也顺带表示:“你也不要急,好好让李大爷给你调养就好。” 那青年却似乎只是嘴硬的表示:“不用,我的身体很好。” 大叔无奈,劝不动,那也没法子。 “身体好怎么会来检查?年轻人啊,在这种时候嘴硬,只会害了你……不过也没关係,反正李大爷是神手,有没有问题一把就知道。” 第35章 因缘际会 李大爷在屋內等了等,发现来人是个北方面孔的小伙。 望闻问切,最前面的是望,他粗略的看了一下面相,就发现这个小伙子面色略差,但是他没有隨便下定论,而是根据经验仔细的判断: “脚步稳健,气息平稳,身体很不错啊…” 陆安生坐下了,眼前的诊台上有名牌:“李禄,五十年老医生。” “有哪里,不舒服嘅?”李大爷用標准广普询问著。 “有点水土不服吧,头晕,还有些乏力。”陆安生表示。 李大爷招了一下手,搭上了脉,心里头暗自判断:“中平直稳,颇为匀称,身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李大爷这么说著,敲了敲键盘,姑且写起了报告:“可能是最近的饮食落差大,会有不舒服也正常。” 陆安生表示:“有没有什么养胃消食的方子,开给我吃一两幅?” 他醉翁之意显然不在酒。不过李大爷也没有推辞什么的,表示:“那……五指毛桃来一点,再来些……” 陆安生收穫的山货学识中,草药不少,所以这方子他却怎么听,就怎么觉得不对:“这是药方?” 李大爷表示:“嗯,你拿去,这两天吃饭碰上有煮鸡的,放一些。” 陆安生有些无语,不过反正他本来也不是来开药的。 李大爷估计也看出来他没什么问题了,顶多有一些心理作用导致的不適。 乱吃药反而容易出事儿,所以开的基本上都是一些食材的辅料,姑且有一些养生保健的作用吧。 陆安生拿到药方之后,就走了,李大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示:“你身体够强,滋补的量反而不能太大了,这两天吃清淡些就好了。” 陆安生点点头,出了门,李禄大爷喝了口泡在保温杯里的茶,吐了吐茶叶沫子,十分欣慰: “虽然是个身体好得不该来医院的年轻人,但是感觉还挺不错的,好久没碰见这么健壮的人了,我还以为这一代的年轻人身子都垮掉了。” 陆安生不知道自己获得了老中医的认可,只是默默来了抓药窗口。 “046號。”陆安生说了一声,里头抓药的人探出了头。 “我看看啊……”那是个比陆安生还小个几岁的小姑娘。 “也不是吗……”陆安生的兜里其实还有另一张小票,那是存了这里几百米外的另一家老医馆开的中药的暂存柜的小票。 他是先去了那里,得到了差不多的诊断,存了药,才来了这的。 那里的医生、前台、抓药的药师,年纪都在三四十往上。 “至於这位……年纪上是差不多了,可是虽然在埋葬地和在现实,样子应该是会有些差別的,可总不至於性別都变了吧。”陆安生无奈嘆气。 他正在找的,当然是在山庙镇见过的小李。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小姑娘显然没有另一家医馆的阿姨那般老练,看到他的药方后愣了愣,也没敢问,只是慢慢抓药。 另一家那老大妈似乎很习惯有人来医馆抓汤料这种事,还和他討教了一番靚汤的一百八十种煲法,当然无论如何,他忙半天多,还是没找到人。 “总不可能小李骗了我?还是说,我们有啥时间或空间上的差距?” 陆安生思索著,提著药出门,结果,在路过刚才的诊疗室时,忽然听到了一个年轻的青年声音:“二爷,您真不能吃这个,中医讲油炸食品多食伤身。” 李禄老大爷表示:“我今年六十多,能再瀟洒的玩几年?什么都玩不了的再活四十年,还不如洒脱一点就活到八十。” 陆安生获得的眼力加成不光是夜视,同时也是不错的动態视力与观察能力,就这么扫了一眼,他发现,李老太爷手上抓的袋子好像是……k记宅急送。 “还有,少跟我提什么理论,你现在上学的教材一大半跟我有关係。 不是我写的,就是我认识的人写的,还另外一半的关係在你爷那。你爷爷今天中午还吃的海?捞,你怎么不去管他去。” 陆安生听的都替那小伙无语:“这老大爷劝人养生有一套,自己过的比谁都朋克啊。” 他刚要转身走,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到那诊房门前,正看到了一个约莫大三大四年纪的小伙。 刚才站在门边,所以看不见外面,这下那小伙也看见了他,俩人四目相对,一阵沉默 …………… 陆安生走出便利店,嘴里叼著插进玻璃瓶装汽水的吸管,李杭簫十分疲惫的样子,抓了罐饮料蹲在便利店门前的空地上,看著台阶下边的商场门口广场。 “陆哥我记得你是沧城的吧,行动力这么强啊……” “不难找,中医馆嘛,还有姓,我不太了解,不过现在这个社会,找这样生活在一线城市还特徵明显的人应该不难,要是我更懂网络,也许更快?” 李杭簫表示“似乎確实……” “你怎么回事?回来还碰上困难?”陆安生问了一句。 小李无奈嘆气:“没,只是我现在在实习,太累了,不光坐班还要准备多发论文,也得亏不是在我二爷这里干,不然就他那性子,还能使唤我干更多事。” 陆安生找人的方向歪打正著,小李不在自家药馆实习,而是去了认识的爷爷朋友那,但因为不远,时常会回来看看他二爷,让陆安生就这么碰上了。 至於他那吃海底捞的亲爷爷,现在早退休了。 “现在我是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跑这一趟,累是累,从药王那里可学到了许多偏门的药理,对论文什么的大有益处。 而且,我兑换了药王的分筋错骨手,本来是医术,按摩推拿啥的,但打普通人完全够了。” 庙柱让他精力充沛,技能学识让他能力增强,埋葬地对人的提升真的强大至极。 他在这介绍著,一旁的陆安生却是打开了游戏,想確认有异乡之人在附近,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而事实是什么变化也没有,页面中没有任何的异样,哪怕他让李杭簫也把《埋葬志》打开了。 “没变化吗?”他估摸著,《埋葬志》这么个神奇的东西,不可能没有交易或远程聊天功能,十类埋葬地,共不知多少个大小情况各异各奇的世界空间,哪怕异乡人自己探索,也该探索出来了。 当然,无论有没有,反正他现在是没找到。倒是李杭簫忽然有了发现;“誒,我这个道具怎么……” 第36章 青兰义帖 “他说著,把手伸向了口袋,掩饰了一下自己凭空拿出游戏道具的动作。 那是封朱红金封的拜帖: “青兰义帖(特殊道具,青天为鑑,义结金兰,可用於与异乡之人结为同行者,共同开启掘藏事件)” 在那张拜帖投下的影子的扭曲之间,两人看到了这个介绍。李杭簫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动作夸张的合手表示:“大佬务必带我!” 陆安生削了他一下,表示:“收起来,换个地方再说!”两人现在还在大街边上。只是附近確实没啥人。 小李经这么一提醒,这才想到不对,马上拜帖放回了游戏里,“走,陆哥,我请你吃广式烧鹅。” 看到了大佬带团的希望,小李立刻精神了,找了家他熟识的粤菜馆,两人边吃边聊。 陆安生这才知道,这是小李在新手任务里,给一个社团的双红棍,也就是打手头子治伤时拿到的。 进第二个副本时有过消息,说可以献祭以换来更高的身份,不过任务身份提升,任务上限和难度也会提,他就没敢用,没想到还有这层用处。 最后,陆安生收下了青兰义帖,毕竟看详细些的介绍,结队后,奖励之类的会有所提升,而且是白来的,不要白不要,只是到时候要带李杭簫而已。 陆安生没有著急回去,广府的民俗气浓重,虽然十月没啥活动,但他还是打算到处逛逛,碰碰运气。 “广城的市里……现如今是没有什么烟火味了,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过来打拼的,节日习俗活动什么的。 哪怕还有那个想法,也基本都在忙工作,而且城市里,很多活动不好搞。不过附近几个城市,倒是有。” 李杭簫做事其实也挺利落的,在陆安生能带著他下本之后,听了他的需求,马上就请了假,带他出去逛个一阵。 佛山,祖庙。 在汕头佛山之类的二三线城市,因为长时间,且古来有之的南迁移民史,聚集了大量来自於中原甚至更北方地区的人。 宗族在此生活,想要照传统习俗扎根,有所归属,便在这一带的乡里,播撒了大量的宗祀与祖庙一类的建筑。 当然,这个习俗源自那些人来的地方,因此北方,其实也有这习惯。 陆安生的宗家祖籍就不在沧城,却在沧城乡下有座小祖庙,有宗联“云际二龙跃,剑南万卷诗。”说的是陆机,陆游等几位陆姓名人的事。 当然,眼前的这座所谓的祖庙其实情况不太一样,这里祭拜的是北帝,也就是真武大帝,还有各种佛山的发展纪念陈设,当然,也是一片歷史悠久的古老建筑就是了。 牌坊与灰白大石相接,民俗气在香火烟中升腾,又在大气的建筑中升华。 来往的人不少,不过《俗世古录》对这些日常祭拜,还有这座庙边上的,什么叶问、黄飞鸿纪念馆这样的现代设施没太大反应。 倒是在某些角落解锁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小记录。 “这个是…”陆安生看见了一个只在资料中见过的东西,铁製的红筒,上方的盖子有几个孔。 “这个是……阴阳界atm。”小李淡定的介绍著。 陆安生当然知道,这东西是用来烧纸钱的。 他一个学艺不精的师哥,当年来南方田野调查,往这东西里头丟垃圾,被师爷当反面教材,一届一届的劝他们要注意旅游地习俗,小心被热情的当地人彻底留下。 “[烧供](癸)” “民间常烧纸扎供物,以祭神灵与先人,从钱粮至用具不一而足,纸扎,几乎因此成为香烛业中必备技艺” “录物:纸扎钱两(最普通的纸扎供物,平平无奇,可烧给体庙,略微提升体庙完整度)。“ 陆安生將纸元宝丟入体庙中,借一柱前的蛇瞳烛的火一点,烧了,那虚幻的体庙中,似乎又多了只砖片瓦。 此外,走出祖庙,在相对来说比较有县城味道的街上又逛上了大半天,他还解锁了:“[回头饭](癸)” “倒扣碗中並插上三根筷子的白饭,民间说法,给头七日回魂的死者吃的饭。” 录物,是代替了几乎没有肉了的牛头的一份供肉。他这段时间发现,香条、贡品和蜡烛,都是会持续消耗的,虽然速度其实很慢。 不过也问题不大,这三样东西在兑换页里都是最便宜的。 “[联楣](壬)祖祠宗堂,上立高大匾额以书宗族祝语,谓之联楣,通常是一个家族的大荣耀象徵。” 录物是个辩姓名法,可以在无法术掩状態下,估出他人姓氏,单独这么看似乎没大用,但也是他这一趟中比较大的收穫了。 他这个俗神馈赠,走的就是量大管饱的路数,却未必次次都会是突飞猛进,也许恰恰相反,一点点积起大量能力与道具,才是正確用法。 可借现代的民俗事物不好找,大概也正是因此,他对广府一省的印象越发的好,人们不会太注重礼术,但是在为生活锦上落的水平上保留了一些习俗。 头七,让走了的人再吃口回头饭,烧纸扎的东西告诉祖先自己过得很好,让他们知道后代有了出息,像是为生活多留了一些不夸张的仪式感。 也许,这就是民间习俗在现如今该有的样子。 ……………… “陆哥记得开副本时提醒我一声。”李杭簫发来消息。” 摸鱼摆烂真君:“为啥,你不会还要做心理准备什么的吧。” 李杭簫:“呃,我怕论文写多,坐堂坐傻了容易忘了这事。” 陆安生无奈,回了个ok的表情。 小李这个队友还是不错的,他的两次副本兑换页中好东西不少,陆安生可以通过他买到一些东西,比如山庙镇中藏的更深的药方,因为他涉猎少没给他开。 比如李杭簫的新手任务,义薄粤城,古感仔的特殊刺符纹身之类的东西,甚至於,枪! 埋葬地的战力说高也高,修为上限六十年,寻常野兽,像那老山君,修到近四十年修为了半个多世纪,这是因为开局母亲身死,怨气加持,又有山君身份,实际上虚高。 那胡七婆的四十余年,不知修了几百载。道行殷实,秘法诡术无数。 可世界等级又只是世界等级,所以说那边的战斗力低,也是低的。水曲村老牛,活了不知多少年,十年道行未必有。 水曲村那修过八极拳的大爷,年轻时也未必有二十年道行。大多数存在,还是能被一枪打死。 所以,射术可以对任何射击投掷道具起效果的陆安生,在听说可以买枪之后,心动过,就是很快发现,埋葬地似乎有意平衡。 第37章 线上约架的师叔 一把普通的点9口径手枪也要上千藏尘,子弹只给一个弹匣,余下自费,也不便宜。 对於前期的他们来说,这绝对算是巨大的开销,目前二人財力有限,这又不是什么刚需,就没有下手。 陆安生当然也不急,毕竟小李又不是自动贩卖机,他看上去青涩无力,实际上那一手捋筋按骨的功夫不简单,价格整一千。 这是药王的压箱技艺,碰一碰別人身子,便知脉博又知状態,也可用作打人的擒拿。 只不过还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可能真的上了实战,会有些生疏。 但此外,他还有已经颇深的外科处理技艺,治伤包扎,开药製药,熟的很。 “而且…被这么个世界改了三观,再年轻的人也会谨慎不少啊。” 小李同学看似热情过头,实际上张驰有度,到目前,他其实一直都还留著一手——他从未提过自己的俗神馈赠。 不过陆安生也实在说不了他,他自己也从未曝露《俗事古录》。 坐上回沧城的列车时,距离下一次副本还有近二十天,陆安生还有些事要做,为此,他还没什么时间回家休息,下了车之后,还要去一个地方。 不过,这对现在的他问题不大,跑山时,一直在山间日爬夜爬,所谓舟车劳顿,確实对他现在的身体没有多大的影响 ……………… 陆安生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大城市,与广城大相逕庭,是一个比较老旧的县城,当然说实在的沧城四处都是这样, 这是个古时候因为京杭运河,现今因为工业开矿而发展的城市。 而无论哪个年代,这里都不是国家发展的第一线,反而透著些给一线大城市输血的工具人城市的无奈感。 当然对於陆安生而言,这种环境才是他从小到大所適应的。 下了列车后,他去坐了公交,窗外的环境渐渐的偏近於乡镇,陆安生却渐渐的眼熟起来。 自吴钟祖师揉各家之长,创下八极拳之后,这门拳术以其刚猛且实用的特点,远传四方。 现今军队里的擒敌拳,融了小缠等几个擒拿拌摔的技法,在各种作品中也经常出现。 近代还有李书文那样的猛人,打得倭国惧之至极,让陆安生能在《杀戮都市》当中看到樱国大叔穿著强化服,用靠桩法靠爆外星人。 可惜的也许是,八极拳招式繁多,常人却大多不甚了解,抓著个顶心肘、铁山靠等几个名號当特色,说著什么八大招之类的东西,却不愿真的来了解一二。 陆安生一开始是因此而婉惜的,不过,民俗学涉猎的很广,在他们学习的內容中,有传媒学、社会学等学科的一二內涵。 於是上了一段时间课之后,他便明白,在吴祖的正传,亦或隔壁的八卦掌董海川祖师的正传都隱在这不为人知的城市中时,网络中有哪些个失真的误传,也未必是坏事。 至少,这些脱离实际,但是足够唬人的名號传出去了,能有些人,因为那些癔造招式,愿意来学上一二,哪怕到最后他们发现货不对想像,也还是传下去了。 也总有些人,一开始只是一时兴起,到最后却慢慢的开始认真。 “我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年轻时的王菲,在老磁带的失真声环绕之中浅唱婉转。 陆安生走进了屋內,这是座偏乡下的小院,有西北回民的建筑风格。这也確实如此,八极拳的正传,沧城孟村一带,是回民的自治县。 此地尚武,有不少武术学院,並且传承估计还可以算是繁盛,甚至多有精进。孟传、罗瞳等支传的新架,老架和硬架各有差距。 当然,在这种状態下,门户之爭自有,不过爭归爭,反正在这个社会动不了真火,能爭一爭多拼一拼,更精拳术,也未必不好。 到了近代,几位大师不正是在宣扬“开门”使拳术再进吗? “师叔。”陆安生提著几瓶大曲老酒进了屋子,在电脑前一指禪敲健盘的健壮大爷回过了头:“小陆?你回来啦,等下啊,你等我骂完这个人的。” 师叔姓吴,师傅两年前走了,他就是这一代正传中最大的长辈了,今年五十来岁,声若洪钟,有古代將军般的敦实身型。 “师叔你这是……”陆安生扫了一眼师叔眼前的电脑,是某点中文网的评论页。 “哦,你大师兄买的,我平时拿来看看书,现在这发展的……是比当年金古黄粱那些人的老书哨不少了,不过这瞎改瞎写的毛病……唉。 而且这评论也是,这傢伙说八极拳能打断树,全是吹的。 之前还一直看到有人说,传统的武术打不了拳击博击,我跟那些人爭了半天能和解,这个小子不但乱讲还骂人,我真忍不了。” 陆安生真不知道,有这么位与时俱进的长辈该不该高兴:“果然是大师兄,当年进城开武馆,就已经改模式,学俱乐部形式,破了不少惯例了,这还教师叔看上网文了……” 他颇为无奈,师叔年纪大,看看那些个国术文追忆青春,倒也没事,这喷人可不好,攻心火。 师叔,甭理这些人,有些人就是故意气你的,敲健盘什么力也不费,但就是噁心你,还没完没了。” 吴师叔淡定摆手:“誒,没事,我不是说了吗?有一个说传统武术打不了拳击的,跟我和解了,那个不就被我说服了?” 陆安生听了这话有些好奇:“咋说服的?” 吴师叔很平静:“我叫他去了小江子的武馆踢馆。” 陆安生一惊:“他同意了?” 吴师叔点头。 陆安生明白了,这是是碰上真对自己没点数的愣头青了,吴师叔年轻时,国內治安没有现在这么好,还很彪悍,北方尤其是这样的,计程车司机都得备麻绳钢管来防身。 在各种公园,或者乡下,处处有人切搓,那时的门派斗爭可简单了,打一架便好,谁成想吴师叔能与时俱进到这个程度,连线上约架都会了。 不过,那总归是个例,不是每一个健盘侠,都敢把头从网络这个龟壳內探出来的,他好说歹说,劝了半天,终於让师叔明白,有的人只是单纯爱口嗨了。 陆安生终於可以坐下,开了一瓶酒,陪师叔喝两盅。 “最近,二师兄怎么样了?”陆安生在中间这一辈中,排的很后面,算小师弟,这些年师兄们天南海北,他基本没有见过几面。 二师兄,似乎是留在孟村这一片,当了武术学校的老师。 “还行吧,不过听说在学校里追人家小姑娘,没话聊,会找人家切磋,小朋友老跟我告状。” 第38章 同门比试 陆安生听了师叔说的话,直冒冷汗:“师兄还这么愣啊。” “是啊,快三十了不开窍,你师叔我在二十岁前,就把你们师叔母给泡到手了。” 儘管两个年代不能同论,但对於这么个徒弟,师叔似乎十分不满。 当然,陆安生知道,二师兄是少有留在本地的人了,除开去城里光耀门楣的大师兄,也就是二师兄最受师叔关爱了,不是真討厌。 环顾屋內,师博当年收集的老武侠小说那个年代的老海报,还都在原处。 还是小屁孩时,他们就是在这样的院子里头,学拳长大,现今虽然物是人非,有些悲凉,不过总归是成长了,那个年代要怀念,可也不至於对现在百般不满。 大师兄武馆蒸蒸日上,二师兄也去带学生了,他好歹也读完了书,而且还年轻,回忆,就让他仅仅作为回忆存在吧。 吃著吃著,门外有人进来了。 “师叔,我回来了。”这大院类似四合结构,不止一户,当然就不上师叔一个人住在这里。 陆安生转头一看,来人皮肤颇黑,精壮身材,有个百年不变的寸头:“二师兄。” “誒,小师弟?”二师兄面相偏严肃,是那当片警能轻易镇住小混混的,小时候练功最能吃苦,就是愣愣的,悟性差了些,也不怎么擅长社交。 “嗯,我回来串个门,刚毕业还没准备这么快工作。”陆安生和他一二年没见,上次见时是师傅出殯,二师兄哭的双眼通红,像把小时候练功伤病时,忍的眼泪全掉完了。 现在再见,当然颇为热情,添了幅碗筷,二师兄也坐下了,聊了聊过去,又讲了讲近况。 二师兄死不承认在追学校里的女武术老师,儘管师叔连人家是形意门的三代徒孙,哪个字辈,拜的谁作师父都查到了,小姑娘年轻时似乎就和二师兄见过。 二师兄但喝酒而不语,只是说大麯酒劲真大,然后自己微微脸红。 找师叔告状的那几个小子的头顶危字,似乎越发的红。 聊的久了,二师兄无奈,但总归长大了,不会太傻,看陆安生在,马上就把活题往他这里引:“对了,我听大江说,你现在又开始练拳了?” 陆安生不奇怪,大江就是他大师兄,江文远,一个精瘦又精明的汉子,和师门大多数人都熟络。告诉师叔他们一声也不奇怪。 “啊,是,写论文写的身子都僵了,活动活动。” “来,好几年没切搓了,咱俩练练。” 二师兄跃跃欲试,陆安生愣了愣,不过,他知道,二师兄单纯的很,不至於靠这时候报仇,也许真是单纯想切磋。 而且,转头一瞅,师叔的眼神颇为期待,他就明白,自己躲不过去了。 收了收桌上酒菜,两人站到了院里,院子內秋风微凉,两人身上酒气升腾,不过喝得不多,影响不大。 师叔抓了捧瓜子坐在边上,两人对站,看了看对方,活动著身子手脚,调度自己的神经。 这感觉颇为熟悉,毕竟八极拳早有对练的习惯,正面靠柱,侧背靠桩,对招式的双打、扶手,有很多种对练的方式,而且是习惯拳脚来往,迈向实战的重要一环。 不过切搓,便不是那么回事了,招式不假,除了不会真的特別使劲,挖眉的戳眼、搓踢的踢小腿骨、架肘打肋骨胸口之类的狠招不会真打下去之外,切搓时基本上就是真打。 不过,陆安生不慌,在埋葬地中,都已经有多少和人之外的存在的实战经验了,反而要担心一下,怎么收手,不引动煞气,不用出哈字决。 当然,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收手太多,二师兄体格健壮,算能力,其实应该算有个五六年道行的武人,八极拳缺哈字法,还是现代的版本,却也大概有近壬级水准。 “小师弟,来了!”二师兄上步拉弓式,跟提再上一步,一拳便轰了出来。 陆安生架肘闪身,衝进他的怀內,让那一拳从身侧擦过。 二师兄见状却是將手臂横摆,拦在了他胸口,抓住肩膀,拉住陆安生的同时从身边闪过,躲过了这一肘,並控著他的肩,把他擒在了自己的腋下。 陆安生知道,这是狮子张口,右手靠左肩,左手贴右胯作抱球状,专拿人,他现在被压在二师兄右手之下,这自然是个很被动的姿势。 不过不慌,双手交拍之后,他猛的起身,右手一扬,用膀跨,近身撞开了刚要用劈掌击向他颈部的师兄。 二师兄刚退后几步稳住身子,就见陆安生变招,右手后拉,左手撑天掌打来。 二师兄见状压低下巴,双手上抬,双掌拍向后背,两只手臂包住头部,以双肘拦开了那一掌。这是一式双羊顶。 陆安生侧身从二师兄身侧闪向他身后,隨后甩动右臂,反拦锤击向二师兄身后,却被他回手按下,两人各上一步,近距离对拳,提肘抬掌,抨锤掸尘,来来往往。 八极拳最擅近身短打,有祖师讲,有一便无二,有二必有三,就是务必一击即成,不成之后,连环不断。 而这样的优势,便是在这个距离之中,才发挥的出来。 衣摆袖口甩动,砰砰声不绝於耳,二师兄暗自吃劲,觉得这小师弟水平增长不止一星半点。 “精准有力,还有些预见意识,大江那傢伙教的吧。”他思索著,手中动作更猛了几分。 陆安生则聚精会神,与战斗力强悍的人战斗,和与行家动手的感觉,全然不同,两者的侧重点完全不一样。 像现在这样的切搓很有意义,带给他的招式熟练度十分惊人。这样的对招够熟,才能拥有压制敌人的反应力和速度。 呼吸之间,不觉热血上涌,陆安生脚下一拧,转动腰胯,用一式献胯,將忘了顾及下盘的二师兄顶了出去。 “再来!” ……………… 夜里,陆安生没有回城里,而是睡在了习惯睡在多床老房间的师叔边上的,另一张床上。 太久未见,话多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师叔在聊完了家常之后,忽然问的事,似乎有些不寻常:“小陆子你这功夫里,有了些老一辈东西啊。” 第39章 《俗事古录》的特殊任务 师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陆安生使忽然不是很困了:“嗯,我在找资料时看到了一些老谱子,就跟著学了学,应该没什么毛病吧。” 吴师叔淡定表示:“没什么问题,我现在练的说是现代的架子,其实也只是有些小地方不一样而已。” 吴师叔是当年和形意,长拳,翻子,八卦那些个派別,真动狠手的来往过的,阅歷很可怕,也许,会有[庚]级甚至更高的武术精通: “老谱子讲的確实细,而且未必比现在的差,当初教你们时,我们其实省了不少细节,毕竟你们大多就是送过来强个身,健个体的,没必要学那些打人的细节。 你这下,倒是自己学回来了,你大师兄二师兄我都没传完呢。” 吴师叔颇为感慨,这些年,师兄弟们天南海北,几位更老资格,或与他平辈的师伯师兄弟,有的被接进城过好日子,也许一辈子不会再碰拳法,有的淡了这边的关係。 陆安生这一代,学习的学习,上班的上班,不少也不会再拾起这拳了,到了最后,倒是这小师弟,反而练上了,还自己捡了点老细节:“所以说读书好啊…还能找著老拳谱,我也得多学……” 吴师叔感慨著,又讲到了別的地方去:“誒你说那《龙蛇》里头,那八极加通背的那个练法有没有搞头,还有那个………暗劲儿。” 吴师叔说著这些颇为新鲜的概念,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师兄弟中,最不正经的小伙。 ……………… “呼……”陆安生呼气,身上仿佛有热气蒸腾。 大概是最近的锻练精细,他的身体渐渐消化了那一阵子大肉大药的补给,身子又强健了几分,差不多接近於常人极限甚至於非人了。 在这已经偏冷降温的十月未,他不穿上衣打著赤膊,在没关窗的高层练功房打拳,也不会觉得冷。身上的肌肉不夸张,但已经可以透过衣服看出健壮的轮廓。 武馆內现在没什么人,他拜访了孟村老院之后,来了沧城市区才知道,大师兄带人去南方交流学习去了,正好就是他刚刚离开的佛山。 现在城里这家武馆,只剩一部分学员在这边,一个他的师兄弟都没有,全是小个几岁或者辈分小一轮的师侄弟子。 “大师兄確实办的不错啊。”陆安生套上衣服,在零散的擤气与震脚跺地声中走出武馆,回了家里。 倒计时没有太久了,他却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回到沧城之后,除了把小李的几位厉害长辈推给他的冤种朋友后,他就基本一直在锻链拳术。 到这个时候,他只是发个消息提示了一下小李,之后,便拿起了自己整理的资料。 他没有在那些个资料原件中,发现什么关於埋葬之地的端倪。 这不奇怪,那十位俗神的名號还有通管的范围太嚇人了些,像百艺祭灶司命,什么纺织灶厨,財运农渔,全归他管,一些民间其他的生存手艺,比如山庙镇的跑山採药亦是如此。 还有畜命出马瘟仙,总司六畜,关外仙家,猖兵灾祸。至於厌祟大蜃蛊巫,则是把十方外道,各种压胜降头,巫蛊邪祟,全都算入其中了。 这么大的涵括范围,要是有记录文献,他应该早就听过。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埋葬地就目前看来,怕是前至三皇五帝,偏至南洋北疆,后盖近世尘俗,不简单才是对的。 至少现今还有《俗事古录》这个线索。而且陆安生虽然没法靠整理產生记录,却可以依学识,整理出自己应走的路线。 前者不算难,他这俗仪忌禁旧主的名號一出,就已揭了这俗神,这庙系的底。 何谓旧俗?他去广粤看到的回头饭是旧俗,拜神祭祖是旧俗,嫁娶礼数是旧俗,说白了是规矩,是民间的习俗,不是某些特殊手段。如诡术、武行、佛法、道术,却存在於各行各业,各方各面。 因此他倒轻鬆了,不怎么需要考虑兼容,像一柱,异化牛咒,却被融进了旧规封人耳目的意味。 此后,大概也不用太纠结,基本上什么材料都能使用,不免让他想到了一句百无禁忌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也许真是,那旧社会的规矩是条条定住稳定社会的柱,也是一张吞人的网,他修这庙系便是持网的人,当然不好被规禁。 这也確是最能发挥《俗事古录》无所不录,全记於册的特性的庙系。 方向有了,他还额外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对现在已经有的那些记录进行整理。 《俗事古录》当中的內容多而繁杂,现今不过到手一二十天,却也有个几十页,这件事情以后动手怕真是难事。 所幸,他开始的还算早,而且有不少大记录还没法锁,目前还只是小打小闹,最高的庚,也就十天干之四。 上边,他见过中秋,也在看到春雷时,见过惊蛰,十月份中还有寒露、霜降和重阳,更不用说还有佛山祖庙当中的北帝真武,不过一个都没真解锁。 陆安生於是將几十个记录全划了出来,並且尝试性的,而勒出了一个十天乾的分类。 十位俗神,十类埋葬地,似乎正好涵盖了民俗世界的十个方面,因而他乾脆用已经知晓的几位俗神之名,作了分类。 他这里有四位,还从李杭簫哪里又问到到了一位[丙]破蕴普照真佛,现如今大类已初具雏形。 並且出于谨慎,他没写在本子或电脑里,而是尝试的,让《俗世古录》上浮现了字。 果然这个能予人器物法术,技艺宝材的宝物,作个记录完全没问题,只是还有许多残缺,他只能凭猜测,作了些设想的分类: “关於武行兵伐的技术,目前这些个俗神似乎都没有涵盖。 不过若说是十天干,这十个分字,本就多有属性。兵伐之术应该是,庚字,属斧鉞金!” 他在做分类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这一点,於是仿佛突然掌握了一个全新的视角:“甲,栋樑木,关於官家手段规矩?乙,果木…” 他又分好了一些类別,基本归好了现在的所有记录。十类分开,一目了然。 他想著,把注意力从內视体庙中挪开,却见自家的墙面上有虚幻的文字显现: “异乡之人的行为,似乎唤起了《俗事古录》中一些潜在的內容,已开启特殊任务:[古老秘藏的揭示](长期)。” 第40章 淮水排帮 这把高端局 “任务主目標一:收集39/100个记录。” “任务主目標二:了解5/10位俗神的名號。” “完成后,將大大增加《俗事古录》中记录的详细度,揭露更多秘辛,並且,获得三次点化技艺或器物的机会。” 陆安生一惊,没想到自己隨手的举动也能有这样的效果。 不过,这反正是好事,只不过现在距离完成还有好一段需要努力。 回过神来,一看手机,倒是到了该进入埋葬地的时候了,確认李杭簫已收到消息后,他点开了遁入页。 “异乡之人,你即將进入埋葬之地。” “检测到可用剧情道具[山海通关令],可献祭以提升探索任务等级、提高在埋葬地中的身份,以及任务可以达到的上限。” 果然和李杭簫所说的一样,出现了任务道具献祭,不过担心这山海通关令也有其他用处,陆安生不太想用。 谁知道,也就在此时,任务页竟自动弹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出来:“检测到异乡之人的第一柱已滋养適应完毕,是否开启第二柱修筑任务。” 陆安生看到这个消息,愣了愣之后恍然大悟。 他之前就在好奇,第二柱要什么时候才能开,是不是要去找进阶装脏法,谁知道,就在此时,这个任务弹出来了: “原来是要等一柱供奉滋养稳固之后吗…”他已將供奉具全换成了好的,似乎確实到了一定成长极限了。 “嗯……果然还是商量一下吧。” “你已使用道具:[青兰义帖]。” “你已选定同行者:李杭簫。”陆安生发现软体页面中,居然弹出了一个临时聊天页。 “原来组队还能有聊天功能啊。”李杭萧的消息弹了出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肯定不可能只有临时组队聊天,这应该只是个临时功能,正式聊天,大概还是要通过某种特殊方式解锁。” 陆安生发现,这里的消息输入只需要心念一动,十分简单:“比起这个,你有看到第二柱修筑任务的提示吗?” 李杭萧的体庙和技能培养方向特殊,藏尘很少能用在別的地方,因此买了不少供奉器具,也刚刚养好一柱: “看到了,你打算这次直接开吗?” 陆安生表示:“只是第二柱,应该不会特別难,那个常三春不都完成了?而且只是修筑体庙,大概就只是找找东西什么的。” 他不觉得自己没有爭一爭的机会。 “行吧。”李杭萧答应了。 不过,陆安生在聊刚才那些內容的同时,还想到了另外一些事,又有一个想法,说起了山海通关令的事情。 “你想在这一次任务献祭任务道具?”李杭簫听了他这个想法,顿觉冒险。 陆安生果断表示:“放心,提升了任务身份,应该会有相应的好处出现,而且,我这段时间能力提升不少。” 李杭簫有些慌,不过,他虽然怂了些,却也明白,自己的能力提升其实也不小,又考虑到陆安生当初越级反杀二柱异乡人的能力。 “行,我信你。” 於是:“你已与李杭簫结为同行者。” “你已选定任务类型,本次掘藏任务为:体庙第二柱修筑任务。” “你已献祭任务道具:[山海通关令]。任务上限及任务中身份已提升” “[戊]贰柒叄捌玖號埋葬地。” “淮水,放排,河漂子。” “淮洪八百里,鹅毛浮不起,放排不夜渡,河潭忌倒悬,河神需血祭,死尸无处寻。水中巫支祁,压龙锁河运” “主目標:作为排帮护卫,护送排帮到达扬州,在过程中修起第二柱。” “副目標:了解淮河河神信仰,诛杀儘可能多的水中邪物。” “作为排帮僱佣的水路鏢师,已获得特殊效果: [河伯世子](古时相传,关中一带有异人,自幼在黄河急流中自如鳧水,於黄沙中视物如在清流,知讯期,识潮汐,不惧水压。” “效果[河伯世子](临时)包含技能:[辛]水战精通、[壬]辩潮汐术[壬]水下视物……” 陆安生还多看到了一条:“將暂时额外融合技能:屏息术。” 陆安生两人一惊,这献祭任务道具,不得不说是笔大投入,但这效果也確实够强。 也就是在这时,这一次任务真正重要的任务栏弹了出来: “《体庙第二柱装脏法》” “学习条件:装脏原材(0/1)” “改易原材的材料(0/2)。” “第二柱供奉器具(4/6)。” 陆安生与李杭簫同时意识到了第二柱的不同。 这第二柱不止数量有异,同时也是修筑复杂度的差异,这次不是將收集到的原材即插即用,还要进行处理。 不过,只是多了这个的话,似乎也问题不大。正思索著,他们眼前一黑,来到了这一次的埋葬之地。 浓浓的水气扑面而来,哗啦啦的水声充斥四周。 很快他们就发现,被水汽和风包围的不只是面部,他的整个身子都是如此。 而且,脚下还颇为虚浮,他们踩得分明不是平面,而是在水上起起伏伏地綑扎成排的木桩子。 想到刚才的副本任务,两人猜到了些许端倪。 不过,知晓情况是一回来,慌不慌是另一回事,陆安生到长白山的也知道跑山人,可不代表,他那时就敢对付山间的虎狼熊豹。 现在亦是如此,尤其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便忽然发现脚下的木棑起伏的幅度,在陡然变大,明明是水绿色,却似乎很浑浊的淮河水流的急了许多。 木排最前方,传来了一声糙汉子的大喊: “蛟王爷翻身了!小子们,把稳点!” 陆安生寻声望去,那是个鬚髮银白,但是肌肉虬结,一点不显老迈的大汉。 而就在他的脚下,最前面的木排已经被一大股河水顶了起来,一股带来了明显高低差的浊浪,让木排上下翻涌。 一个个手撑木桨竹竿的高大关中汉子,在浪经过脚下,同时涌上木排时,顿时身形不稳,不少人直接被河水拍倒在了木排上。 “靠!这把高端局!”陆安生和李杭萧同时一惊。 然而还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应对,混著小石子和水草之类杂物的浊浪,就狠狠的拍在了他们的身上,衝击力混杂著复杂的痛感,覆盖全身。 脚下的木排几乎瞬间就被浪顶起,木排间泛起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没有一丝安稳立足的感觉。 “哗——”不少水流直接涌进了他们的口鼻。 第41章 开门见喜 周围木排上粗衣或赤身的大汉,状態几乎和两人一样,都被浪拍上了身子,哪怕手中有竹竿木桨平稳身体,依旧有人差点被打下水中。 令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两个全身都被大水覆盖,却没有一人身形不稳,双脚隨浪起伏了一下,双脚都稳的像在平地。 就连拍到脸上的那些水,也仿佛没对他们產生任何的影响,没呛到口鼻,甚至没迷眼睛。 “这是…”陆安生与小李对视了一眼,两人颇有些许错愕与不適应,但却没有半分不解。因为副本背景已经给他们二人介绍的十分明了了。 两人装作习惯这个状况的样子,望向周围。 熬过这一劫,他们终於明白了情况。 就像背景介绍的主目標所说,他们现在是排帮的护卫,而排帮,也就是周围这些大汉,做的是將脚下组成木筏的木头,顺著河流运送到目的地的活。 古时候木头用量大,但是陆运不方便,因此这种名为[放排]的河运方式,几乎在每条大江大河上都能看得见。 一趟有几到几十人不等,由领头的“把头”和控制尾端的“艄公”带队,能运几十上百根大木头。 哪怕到了运输方便的现代,某些小地方还是有人在用这种方式运木头。 这种方式颇为出名,其中,放排北路最经常走的松江,距离山庙镇所在的长白山,就很近,这些事陆安生自然早就听说过,只是没想到: “鏢师这一行,素有过沧不喊鏢的习惯,古时候的押鏢人,尊敬那里的北方武术祖师爷们,经过沧城全都会降鏢旗,低调行事。 甚至,到了后来,还传出了一大堆高调经过的押鏢人,被路边的路人小孩或者老头教训的故事。结果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会成为鏢师。” 陆安生摇摇头,又一次感嘆埋葬之地的神奇。 陆安生脚下的河水已经渐渐趋於平稳,但是,作为南北分界线的淮河,古时候的名声可完全不好。 当年大禹治的可就是这一块,哪怕连接的是天上人间的江浙扬州,也不能掩饰这条河的凶险。 陆安生会游泳,小时候在乡下还游过野河大湖,水性还不错,那个河伯世子加护又强化了他不少。 不过和脚下的这条河上的各种神鬼传说,大风大浪比起来,也许仍然是小巫见大巫,这一趟,还是颇具风险。 身边的李杭萧作为南方人,可能比他更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当然,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有这个时间担心,倒不如好好观察一下周围。 脚下,大片大片的浑绿色浊浪翻涌著,让人对脚下的大河没有一个基本的深度认知。往两边,起码要小几十米才能抵达河岸。 岸上没有良田或者村庄,不过,大概他们来往的是南边的支流,確实是偏向南方的江南风景。 细柳扶风,青山绿水,如果不是刚刚差点被一个浪吞没,陆安生可能很有兴致好好欣赏一下眼前的风景。 除了周围的状况,就是边上的人,大片的木排总共有三五块,几十米长,放排汉则有十来二十人上下,大多是一样的打扮,赤著上身或者粗衣短打,手抓竹竿或者木桨。 比较显眼的,可能只有木排最前头,那个很壮的老大爷,应该就是这一趟的老把头了。 “说起来,他刚才说的蛟王爷翻身,是什么情况?”陆安生平静下来之后,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单纯的浪显然是自然现象,可他们刚才经过的那一段,地势没有什么大的起伏,更没有变宽变窄或者有支流匯入,那浪自何来? 陆安生的意识一动,《俗世古录》在体庙內翻了开来。 掠过前几页,陆安生看到了最新的记录:“[龙王翻水](壬级)。” 这一次的水墨画颇有韵味,翻涌的大河浪之间,若隱若现龙鳞龙爪的痕跡。 “船帮排帮所见的不自然的水流变急,大浪急流,產生的原因,也许是河里有什么东西经过,也许是当地水土运动,一般没有人能探明。” 果然,这序號前进了小几千位的埋葬之地更加怪异,隨便一个大浪都不对劲。 《俗世古录》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不可能隨便一个来源不明的大浪,就给他解锁一个记录,这肯定是刚才的水里出了什么问题。 陆安生思索著,看向了奖励:“录物:伏浪石(南洋海中小岛所產的怪异奇石,亦名龙遗砂,遇水而化,可以暂时让水流完全停滯)。” 一个还算有用的一次性小道具,虽然从那个別名来看,来源似乎有些奇怪,但確实很实用,当然陆安生没有现在拿出来,只是把注意力又放到了周围。 陆安生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原来这最后一块木排上,不只有他和李杭簫两个人,在他的身后,还有个抓著尾桨,眼窝深陷,穿著粗布马甲的佝僂老人。 “也对,船尾应该还有个艄公。而我们两个只是护卫。”陆安生思索著,尽力表现的正常。 所幸,艄公大爷也面色平常,甚至还关心了他一句:“缓过来了?” 陆安生感觉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缓过来了。” 老艄公十分淡定:“虽然是河伯的血系,不过瘦巴巴的,做这一行是不好干。” 陆安生颇为无语,他的身材是不怎么魁梧,但也绝对算得上精壮,倒是这老艄公,標准的瘦矮体格,陆安生都不知道刚才那阵大浪时,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陆安生刚想再说些什么,李杭簫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过没有说话。 “怎么了?”顺著小李手指的方向往前看去,陆安生发现,周围那些刚刚经过了大浪,也並无异样的健壮放排汉们,不知为何兀自紧张了起来。 他们的身体动作一个比一个僵硬,竹竿船浆似乎不怎么敢往浪里翻,视线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陆安生和李杭簫往浊浪中望了望,这一眼,便发觉不对了。 他们的河伯世子赐福,有那水下视物的能力,现在没下水是没法发动,可这一眼,却是看到那河面上的水波里,分明有那一根根的头髮在舞动,有尸首横七竖八的横在河里。 浪翻涌之间,可见飘动衣摆,可见浮肿诡尸。 第42章 河漂 木排还在顺流往前漂,两人马上闻见了一股子恶臭,有猞猁赐形的陆安生闻的尤其清楚,辩臭法让他明了,这是尸体的肿胀腐烂味。他在菜市场闻到过泡水臭肉的味道,就是这样的。 “呕……”两人乾呕了一下,双脚暗自压紧了草鞋,不自觉的想从这平稳中获得些许的安全感。 “河漂子…”这自然是对水中尸体的俗称。 “[河漂](壬)河中浮尸,谓之河漂,有正反横浮,有竖直而浮,亦有倒悬而浮。京津卫捞尸人说,河中尸首向来沉底,若有怨气於喉,那便会浮。 如果要是再有杂气,便又会竖浮,轻易不可捞。至於倒浮,则还要更凶更恶,遇之千万不能靠近。” “录物:化僵膏(河中捞出之尸,多已僵直,有尸能以发缠人,以手抓人,抓之则不放,京津卫的捞尸人因此常备这种膏药,使僵化尸復软)。” 木排上的眾人惧极,陆安生两人不明情况,但是当然也不適应眼前这种情况。 陆安生刚要思索该如何开口,便忽见浪翻成文字: “作为拥有河伯世子福的鏢师,你们二人此前,基本只在黄河至鲁地一带活动,这一伙排帮,却是常在淮河一带来往,以往有固定鏢师合作,这回是首次换人。” 这是更详细的背景內容,大概亦是那山海通关令所致,如今想来涵意明显,是让他们有话直问。 “我说,艄公,你们这没有里长保长的人顾著河道也罢,怎么连个捞尸人也没得,这伙人似是遇上了水匪还是什么吧,就这么放在这泡?那不是整条河都污了?” 陆安生问道,艄公大爷竟一如既往的淡定:“淮河上的尸首,向来只沉不浮,据说这浮起来的都是要抓別人做替身的水鬼,被他们抓住就没几分可救的机遇。 所以,便有这习惯了,不说我们这一代捞尸人非常少,哪怕就是真有人请来了,也不会管这些浮尸,只当这全是些鬼祟,正等人作血食来投。” 二人闻言,脸色又正肃了几分,这个埋葬地只比山庙镇要前进个三千位,这竟一上来便遇上了这么个下马威 二人没有太猛的驱鬼术,陆安生还有道煞气,李杭簫、也许只能和鬼掰一掰手腕子? “不过也不用担心这个,这淮河上来往的,我们主要担心的还是那水匪水贼,不太担心那些个妖邪。”老艄公补充著, 李杭簫和陆安生暗自对视了一眼,却觉古怪,这老艄公……竟似乎一点也不惧鬼章的样子,这在现如今这个年代可不寻常。 於是,陆安生和李杭簫暗自留意起了这老先生,同时,捏著鼻子,硬熬到了这群河漂子飘过去的那一阵。 视线放回前方,越过刚才那一片水流湍急,又有河漂子的位置,排帮又顺河漂流了约三五刻钟,眼前的水面开始平缓放宽。 把头在木排前面判断了一下,確认天快黑下来了,便抬手向后招呼:“到傍晚了,先掏乾粮出来吃点,再往前几里地,就上岸歇脚。” 其他的放排汉子手中,船桨竹竿拨动,木排的速度瞬间降了下来。 陆安生知道,放排这一行技术含量高,规矩要求也多。能长时间待在河上,甚至蹲在这大木桩子上解决一日三餐,也是其中之一,刚被强化了平衡性的他们俩勉强还行。 “呃…这窝头果然还是有点適应不来。”陆安生和李杭簫啃著从怀里掏出来的,有些泛酸涩的窝窝头,心中有苦说不出。 转头看看边上,老艄公似乎不像把头那样水性与身体奇佳,可偏偏他拿出来的是肉乾和咸菜,还有一葫芦酒吃。 “眼馋啊。”老艄公一下就注意到了他俩的眼神。 李杭簫诚实的点了点头,然而艄公问了一下,真的就只是问了一下,吃食啥的一点儿都没给他留。倒是转头,不知从哪拿出了个旱菸袋锅子,塞进去了些许,也不知道如何保持乾燥的菸丝。 陆安生无奈,周围的大多数人吃的还不如他和李杭簫两人,这老头看起来尤其不一般,吃食都是独一份。 虽然被晃了一下有点无语,但是陆安生和李杭簫还是伸手帮著挡了挡风,再怎么说看身份也是重要npc。 老艄公点完后將火柴甩到河里,抽了口旱菸,静静的蹲著不动。 两人此时反倒离得远远的,李杭簫不沾菸酒,陆安生接触的也不多,而且他知道,这种农家的水烟旱菸,跟“广西公文包”、“自家酿的没度数果酒”之流,是一个套路,路子很野,劲大得没边。 老艄公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但是没有什么特別的反应。 就像把头说的一样,木排就这么又漂流了几里,期间两人就没见艄公大爷除了抽菸之外,还做了別的什么事。不过现在也只好先上岸再说了。 木排逐渐靠边,排帮汉子们用船桨竹竿撑著岸边,防止靠的太近搁浅。之后架起了上岸的木桥。 艄公大爷没准备帮助木排停稳,明明在尾端,却先一步走到木桥边上准备上岸。就这,还在木桩上晃悠了一下,菸袋锅子敲到了边上的一个看著水里的大汉才稳住身形。 两人此时倒也没有那么关注他了,李杭簫去和別人搭话了,陆安生则在想另外一个问题:“上岸过夜当然很好,不过我怎么记得,古时候的放排人,向来是一直待在河上,直到目的地的呢?” 陆安生倒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对排帮的了解不多,不说这埋葬之地会不会有別的习俗,放排人本身遍布松江灕江等大河大川,本身就不可能是一个规矩。 手中木桿晃动,经过木排边缘的时候,夕阳已经开始泛红变暗,这河边的水,比起河中丝毫没有变得清澈,不过他还是莫名多看了一眼。 因为猞猁眼的效果,虽然没法让他看清河水,但他刚才偶然撇了一眼,就发现这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浑水当中,分明飘著一条又一条,细密的黑色丝线。 “头髮?”陆安生眉头微皱,神情恍惚,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瞬间就清醒了许多,脚下微微一动,稍微用了一下拳术当中的步伐,就从木桥跳上了岸。 “这步子…你这后生练的八极拳?”老艄公不知道何时回到了河岸边,正站在他边上。 第43章 淮水河神? 陆安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但他可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中,有什么明显的拳术步法影子,顶多是有一些习惯性的动作细节。 艄公大爷抽著烟转身:“莫怕,雇你们两个的时候,我们都说好了,不问过去,干一趟是一趟,干完了各散,魏老头我也不是那好信的人,不多打听。” 陆安生这才知道,这老艄公原来姓魏。 说著,魏老汉又转头回来对他叮嘱道:“你们以前都在黄河行动,我们专门把你们请到淮河这边做事儿,但是好处其实没有加多少,有事儿別噎著,自个多问。” 陆安生颇为感动,终於感觉这老艄公有些用了,不过一转眼又发现,他虽然又矮又瘦,步子可不小,也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这片刻已经窜出去了好几米。 “呃…”陆安生一边跟上一边组织语言,以往写论文。搞田野调查,少不了去乡里村里,他本来也是县城出身,这种和这种乡野粗人说起话还算得心应手。 之前在水曲村,也是这样才能和隔壁的吴老大爷搭上线:“比如我以前听说,排帮都是整天在排上,我们怎么不怕有人劫道?只保护你们,不保护木排?” 他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个,古时候城里都不太平,鬍子响马、水匪山贼到处都是的野外更不用说。 排帮不下排,一是赶时间,二就是防他们,危险的不光是人,同样是这些货物,哪儿有这样傍晚就下来,也不派个人守著的。 魏老头听了,转头问了一声:“你觉著呢?” 陆安生挠了挠头:“我们那里那些个商队又或者大鏢局,有时会给响马定期分钱,碰上了只要对个切口…” 魏老头转手將菸袋锅在边上的树干上敲了一下,抖出了一些菸灰,之后说道:“当然不是那样,只是我们放排前给河神老爷上过香,木排什么的,河神爷自会帮我们看著的。” 他说著,口鼻间白烟飘起,使夕阳的光变得更加朦朧。 陆安生则愣了一下:“河神?” 等排帮眾人找了个林间空地,安营扎寨暂时歇息,陆安生也没找到机会,更没想好说法,不知道怎么开口来问这河神的事情。 淮河有名,陆安生本身高中是个文科生,以前又去过淮扬一带旅游,所以对淮河並不陌生。 这里的河神爷说起来特殊的很,不是龙王,也不是哪一位治水的官员,反而和大禹治水的典故有关係。 传说淮河的河神,號淮涡水神,其形若猿猴,金目雪牙,青须白首,缩鼻高额轻利倏忽,力大无穷,名为巫支祁,是个娶了龙女为妻,在淮河建立龙宫,势力波及黄河长江的大妖猴。 他曾经率领十万山精水怪和大禹决战,击败了各种精兵悍將,最后被应龙降服镇压,被铁锁锁在了龟山。 陆安生听说过这位存在的各种故事,知道祂在传说中有多么的桀驁不驯,也知道祂可能是孙悟空的原型之一,可陆安生就是没听说过,这位大妖还有替人看木排的职能。 ……………… 疏林间,闷火堆散著余热,江淮大地昼夜温差不小,可现如今,这里似是夏季,约莫小满到夏至时,夜里也热的紧,眾人用枯草掩身子不被风吹便好。 陆安生与李杭簫没的睡,他们两个是护卫,排帮说木排不用保,他们却得防著这帮人被袭杀。 当然,一人只守半夜,他无所谓,小李有超越常人的精力更不用担心。周围四野漆黑,一片寂静,两人用內部聊天窗交流著。 “你觉得这地怎么样?”陆安生回道。 “哪哪都怪,淮河古时候是很乱很凶险,可没听说过这么个死尸没人捞,河里全是妖的情况。这排帮也怪,倒不是说他们有什么问题,从把头到排帮汉子,应当就是些刀尖上赚银钱的搏命人。 只不过他们对这里的適应给人的感觉太奇怪了,见死尸不停步,敬河神比山庙镇敬山神还盛个几分,想必平日过的都不会太如意。这一行,也绝不会轻鬆。” 李杭簫也看得出来,他的能力尚浅,只能自己更注意个几分:“不过没办法,来都来了,只能儘快找到线索解决任务了。” 他经歷过了两次埋葬地任务,適应力早已非比寻常。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先睡了,半夜叫我。”陆安生抱著雁翎刀,还专门將一只手放在了刀柄上,缩身睡去。 李杭簫没有什么睡意,是不夜柱的效果,也是不安。 所幸他暗自练习擒拿手法,紧张的过了半夜,却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他不知道,陆安生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几十步外的河岸边,那连排的木桩之下,正有一具横浮河漂,双目圆睁的贴在那里。 他身形有所畸变,还有黑绿鱼鳞从脸上像是钝器伤的伤口中长出,衣袖漂动,晃著四肢。 陆安生他们下排时注意到,现在也还在担心的,便是它。 河中水鬼比之陆上行尸诡异更甚,幻术淹人、化鱼、化怪,能力奇诡。 可这时间刚过半夜,便见河中有一兽爪探出,森森生白毛,长长不见源头。暗中一抓,便拿了那水鬼而去,任它鬼发乱舞,捆住木排也无用,仅一二个照面便被拖入了河底深处。 空荡的原野间只能听见比平常时要更大上些许的浪声:“砰…” 木排与浪撞上,没有特別引人注意。李抗簫没发现,陆安生也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那老艄公,兀自睁开了深陷於眼窝中,並不怎么明显的双眼,听到那边的动静停下来之后,又默默的合上了眼。 艄公,乃排帮中把尾者,见多识广,成熟老练,听潮观浪功夫一般了得,只是身老力衰,无力把头。 河上风浪,陆安生两人初来乍到,不甚了解,他却是熟得不能再熟。 听到了这个响动时,他的眼神分明十分复杂,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闭眼之后沉吟良久,却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似乎有浓浓的无奈无处发泄。 但总来说,这一夜里颇为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过去了,后半夜换陆生守夜时,他甚至能在一旁的空地上,不发重力的用磨盘功缓缓的打磨架子。 萤萤猞猁眼观夜如昼,拳脚运动间,凶煞气聚集的感觉,已渐渐回生。 第44章 淮水十二路外道 陆安生隔天早晨上木排时,专门去注意了一下水下,似乎並无异常,而这不太对劲,毕竟他昨天下去的时候,分明看到这里有水鬼活动的痕跡。 但他也並未生疑,那个水鬼未必会为了他们,就这么在这没有生物活动的木排下面守上一整晚,於是陆安生只是正常上排,並来到了排尾,与老艄公站到了一处。 这是他清早时和李杭簫说的,让小李去排前,两人分管前后。反正交流用聊天窗便好。 按目標来看,这次任务中没他二人太多杂事,遇见危险时出手。可是事实证明,这河上似乎也没有他二人想的那般凶悍,离了那地几百米上千米,也没碰见什么异常。 两人只是看见挑帮眾人,撑蒿划桨,同时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人聊著。 陆安生竞陪末尾,老艄公话不甚多,但他早习惯了陪孤寡老头聊天的情况,从淮河讯旱,到淮扬食饮,到艄公生平,不一而足,都能聊上一二。 “有本书叫《水经注》,艄公有没有听说过。”陆安生毕竟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一直在水上漂著的行当,想多了解一些事情。 艄公大爷老神在在:“没有没有,我们这些行水路的,知道讯旱都是经验之谈,不比你等河伯子,天生神异,身怀异术,一辈子在这河道上漂著,也没识过几个大字,別说看书了。” 陆安生马上转移话题:“也是,农家討生活,一日两顿,有菜有烟便已是知足。” 他转而问起:”说来艄公这菸丝,不一般吧,这河上水汽蒸腾,竟也能久燃不灭。” 老艄公表示:“没怎的复杂,粗人笨办法,上边几代都在河上討生话,就乾脆那从河神庙的庙祝他们那里学著做了一些避水的油膏,拿去蒸一蒸,这菸丝都是自製的。” 陆安生听到重点了,他早听艄公说过,这淮河前后数百里,隔上几十里便有那么一座河神庙,供的全都是那大妖巫支祁。 按山庙镇的经验,这也许就是这个埋葬地的要紧关窍。 他便问:“淮河延岸拜神的人不少吧,决堤沙淤这么严重,河神庙公就没什么治水医洪的法子?” 他问完之后,艄公却只是暗自摇头:“旱洪无救,想来也正常,毕竟我们这儿的河神不是什么龙王爷,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有功德大官。 而且这些个庙建造时,官家大收供奉钱,一二年却没有成效,延岸的好些个城镇倒也想等,钱粮全交了供,却又连年旱洪,便也只能逃难而走。 现今延岸一城二县四镇六七个村落、香火远远没有当初兴旺,想来也是不够请动河里面的那一位治水的。”艄公说著喃喃道:“能护渔船货运安寧,便已是別无所求…” 陆安生听出来了:“这里还有官家的问题?” 艄公点头:“算是吧,那扬州城的知府,是个庸禄的主,上面听说连年有人参他,却仍是不见调任,想来京中有人,淮河延线这烂摊子,虽然油水很大,但是总归也是个没法解决的大问题,实是无人愿管。 那也没法子,庸碌便庸碌,知道我们穷苦,征敛有度,在这一道便叫个清官了。” 陆安生听著若有所思:“这个年代,又是扬州这种水路要道,贪污腐败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那河神庙,想必也有不对劲的地方。” 天下山野俗神,两半分径,一边是民间自供,香火塑神,泥塑有灵,一边是京里的皇帝敕封,国家气运点化。 淮河接壤的京杭大运河流经燕京一带,应是个颇受皇帝关注的地方庙,可实际上,因为当年那个典故和自古以来的信仰说法,这里的河神庙一直以来都在这两种状况之外,太容易出问题了。 “你那边怎么样?我这问到了淮河乱,和河神信仰的问题有关。” 陆安生转手就打开了与小李的聊天页。 “我这也问到这些了,说河神庙分列在廷线的一村一县一镇一城,庙公全是与村人不怎么往来的外姓。”李杭簫说道。 陆安生思索了一下,询问到:“这些个庙祝有问题吗?” 李杭簫回道:“就我现在问到的情况来看,倒也未必。 听说他们的身份基本上都是外乡跑过来的苦命人。在和神庙当中躲避或者休息的时候,引河神显灵做了些事情,比如传了一些技艺或者小法术,又或者是在无处可去,就留在那里做了事儿。 平时会帮一些人捞尸,又或者传授一些像是汛期天气之类的信息,这已经是在做有功德的好事了。 民眾谢谢他们,甚至给歷代庙公庙祝都立了牌位呢,一座庙三五座上下。作偏神,有时香火旺过河神自己。” 陆安生听到这,心里暗自惊讶,当然倒不是因为这淮河沿岸落魄,而是李杭簫的情报收集能力惊人。 李杭簫自己倒不觉得奇怪:“你来广府也见著了,咱这的坐堂医生到抓药大夫,全是能嘮的好手。 我大一时还社恐的来著,这不是让咱广东大妈逼出来的吗?一个比一个健谈,问东问西的,我现在还不够她们一成功力水平。” 陆安生听出了浓浓的无奈,笑了笑,却见小李又发了消息来: “这一趟,一看就不简单啊,我听这些放排汉说,淮河沿岸信仰落败,常有旱洪,又没有高功道人,有德高僧坐镇,妖魔鬼怪,外道邪祟多的是,最厉害的共有一十二路,从这里到关中一路分布。” 陆安生看了,却还算平静的到:“放心,要记得,我们不是在大世界中,这是个被切出的残缺世界。 范围是淮河河沿向外几十里,有几个县村,那已经是山庙镇周围山地的数倍,可是总归还是有个上限的,真正的强大邪祟应该不会特別多。” 他早就发现,这些埋藏地总有自己的水准极限: “山庙镇的极限不过几只四十年道行的大妖,而那只能赋壬癸两级赐形的山神,便就是俗神的极致。 这淮河埋葬地高三千位,但估计也不会可怕到哪去,如果,我们的目標从头到尾只是护航的话。” 陆安生思索著,手指头在刀鞘上一下又一下的点著。 第45章 竹蒿枪(求追读) “艄公爷干这行已有几代了啊,我这天生河伯子,竟也比不过你在这船上稳当。”陆安生还在打听,不过反正淮河沿岸的大概状况已经知道了,他就乾脆多问些与放排有关的事。 儘管看了有一阵的放排了,放排人的记录他早已解锁:“[放排人](壬)凡天下大河大江,能行大船之处,皆可见放排人来往,苦工薄利,伤病惨重,非会水的猛汉不可做,非生活困苦之人难以做)” “录物:水性精通” “已与河伯子进行叠加,水性进一步增强。” “討口饭吃罢了,这淮河水域,不是长江那好水,也不如松江只是弯多,水倒不急,可这几十年来,放排人就我魏家和他杨家两户,其余的不是散传新人,便是已经外逃。” 艄公老魏一手持菸斗,一手握那尾舵,让尾排在河中左右漂摇,浮浮沉沉,轻鬆写意: “不过这碗苦命的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岭间水匪,河中邪祟,浪暗涌,如何在这波旋间沉浮,亦是门学问。需要掌握的事情不少。” 老魏头似乎只有在说到放排时,才会涌起那曾是个老把头,在江河上运转航头,与大浪凶涛博斗的气度:“就像这竹竿,与武行练的大枪其实有些许相似。” 他说著,调好位置,唤来了前边的一个年轻放排汉,让他把手按在自己调好了位置的尾舵上面:“把好,不要动。” 说罢,老艄公接过了那放排汉手中的竹竿子。那一丈长的大黄竹竿,皮质上还有些许的绿,本身却是坚硬无比,不易折弯。 三米上下的长度,也確实是古时候练习的马上大枪的长度。 前方的把头摇动排把。木排马上拐过了一个大大的弯,那年轻人把著尾舵不动,尾排是不会偏离方向,可是也不怎么会轻易转弯。 站在这片木排上面,方才看著与边上的河岸有几十米远,可在河水的流速加持之下,这个速度几乎就是瞬息而至。 也就在这时,老艄公拧转腰腿,手中长竿在浪涛之中顺流划过,一下就抵在了河岸之上。 並且张驰有度,不是撞击式的撑,而是抵住之后,慢慢用力,止住尾排摆动的气势之后,才猛的发力,將尾排抵的,向另外一边摆去。 陆安生一惊,这还真是那枪术的拦拿扎三大行之中扎字行的路数,发力於腿脚,达於腰际,又传至枪头,稳而有力: “刚才那挑竿出水的功夫也不简单,这水流的气力不知道有多大,抓著撑蒿不动,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这老艄公却能抓注波浪间隙一甩出水,拦字诀也是不简单。” 可惜,老艄公来了这一下,便已经续不上力了,没几下又回到了尾舵,静静蹲著,如一开始般不起眼,似乎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佝僂老人。 陆安生却是对他颇为尊敬了,也难怪这些放排汉走这么凶的水道,也就雇两个护航鏢人。他们自己这一手撑竿,便是极好的水上兵器功夫。 “献丑了。”老魏头见多识广,知道八极拳门有一门伴生技艺,六合枪,与拳术一样刚直凶狠,专擅那扎字法,陆安生却毫不在意,表示: “不不不,我学艺不精,师传的六合枪没学到几分根髓,而且,大爷您这一手枪术可能北方枪术大有不同。” 老魏似乎不解:“怎么说?” 排帮人见过军曹士兵使枪,走南闯北,在这河上也见过不少南北方的武人,所以知道自己用竹竿的方式和枪法有所相似,不过,终究不是专业的武行,倒是不知什么南北枪法差距。 陆安生表示:“南方枪多在水上用,近似军中大枪,结阵步趋,一步一枪,但北方的精髓不在於此,而是马上行枪,步法与马术配合,移动复杂,也正是您这种的。 说仔细一些的话,也不能说是南北差异,这不准,应是水上枪与马上枪。老艄公你这就是水上的枪法,六合枪则是马上枪。” 不止枪法,南北武术大趋势都是如此。 南方洪拳、蔡礼佛拳多讲马步,適合船上使用,站得住摇摇晃晃的环境当中,也可以有完全的从地发起的力气,而八极、形意、八卦一类,虽是步法多变,却不適合在船上使。 当然,这对陆安生而言无所谓,有河伯子与猞猁形的他,平衡性强的可怕,不用马步定稳照样能如履平地於排上,让发力於地的拳有用处。 不过,他的拳法再强,毕竟只是拳,成为了掘藏者这么久,陆安生早就发现,拳术打大多数的敌人根本不够使,所以他现在颇眼热这一手竹竿枪法。 他的六合枪本来已经融了些军中枪术,已杂,便也不在意这点门户之別,好使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他表示:“我在黄河活动多仗手上刀,这大枪说来一直是一个遗憾,没想道,老艄公平时做的明明是撑竿,却倒是有了枪术个中三昧。” 他观察过,这排上,大概也就只有这神秘的老艄公有这么一手,其他人有些意味,但还差得远:“艄公,您这一手,外人能学吗?” 艄公愣了愣,倒没想到自己的竿法有这么厉害。 陆安生却已经决定:“老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艄公可否不吝赐教?我可以从这一行的报酬中抽成,若是需要,我们两个这些年收集过几株宝药,毕竟这是让老人家您多费劲,便赠予您强身了。” 他如此说道。 埋葬地情况各异,在这个单一门手艺即可供人一生的时代,不是每一处的人,都应该像山庙镇的各位一样,轻易的便把他当了可以隨便传艺的自己人的。 些藏尘,对於有山庙镇兑换页,可以买到白菜价的草药的他二人也不难,老魏艄公思索了一下,摆了摆手:“后生愿意学,便是好的,我这一身;已经半截入土,还补个什么劲,收你几两银子,老头子我多吃两顿酒便是。” 他的眼神中似有欣慰,不过总归还是很快恢復了那老人般的浑浊:“我这一身东西…还有机会传得下去吗?” 陆安生看得出来,他也確实还有一些隱藏的更深的东西。下边的放排汉未必能学,倒是这临时找来的护卫,第一个有了兴趣。 第46章 淮水渔村(求追读) 陆安生在尾舵那里,手拿更接近枪的两米竿,左右甩动,发出一阵又一阵呼呼的风声。 前边的放排汉只觉后方尾排忽的不稳,一会左一会右,有时还会略上下一二,似乎,是那身为河伯世子的陆鏢师正踩草鞋,穿短褂,学著他们的撑蒿。 老魏屏退了其他人,在尾舵上只留了他两个,他自己把握尾舵,让后半段不保持在河中而是到了两旁河岸前,供陆安生训练。 眾人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反正魏老艄公似乎德高望重,技艺又实是精湛,他们也便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艄公是二把手,陆安生又是护航人,没一个地位低,只要不撞上河岸便好。 赤手在前边木排上站著的小李是少有知道实情的人。 他正百无聊赖,默默思索论文药方,神游天外,便在回头时,看陆安生竟成了放排的,手抓长长的竹蒿,在那水中划来扫去,不时挑出水面,抵一下河岸,马步稳当,动作刚猛。 “你这是什么情况?”他马上就发去了消息。 “还能是在干什么?练枪呢,这老艄公不简单,一手竿法儘是南方马步枪的精粹。 我怀疑他可能练过武,不过具体是那一门,那一派就不好说了,我许了几两碎银,本来要给草药的,人没拿。” 陆安生在挑竿的间隙回了消息,竹竿在他的腰际,隨双手与身形动作游走,正应那句枪是缠腰锁,拦拿不离腰的秘传枪诀。 双手抖动间,未熟练的六合枪,已经比原来还有了些许的体悟精进。 老话讲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这枪法难学,但精深之人用起来也確实厉害,他要在埋葬地行走,异术傍身不可少,可陆安生也確实不愿捨去这份本来有优势基础的枪法。 “撑!”老魏双眼半睁著,轻描淡写的开口提醒,手中的尾舵一摆,陆安生手中竹竿一扎,破开水面,抵在了河岸上,之后由浅及深,用力推开。 他身上大汗淋漓,手中竹竿,仿佛已成了扎入血肉之躯的大枪 ………… 小李看著,其实略有些羡慕,他的擒拿捏骨法总归不是打人的,真打起来远不如真武艺实用,只能依靠打穴捏脉的偏门技,和体能优势来战斗。 虽然他的能力,显然不適合往武行方向发展,但有门武艺傍身,显然还是很不错的。 他之前就在考虑,学门南方拳种来过渡,只是一直没有路数,山庙镇中那红马爷的军中唐手散擒拿,他能用並且可以学,不过显然上限一般,並且他藏尘不够。 当然,好歹也是异乡之人,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他不借武术这条路子提升自己,也总还是有他自己的路数与未来的。 木排漂流了近一整天。前方终於看见了些许人烟的痕跡。 江南好,风景旧曾諳,淮水一带还不到江南,也许最起码也要等到了扬州才能见到那榆柳成荫,团锦簇的水乡江南风景。 但毕竟也是在延线,哪怕这只是徽州境內的一个小村落,也多少有了那里些许的影子。 绿水蜿蜒穿小村而过,生著一棵又一棵大树的高大青山,遮蔽著这里的青石灰墙。 山水相接,与一片荒凉戈壁中独立坐落的水曲村完全相反,这一带差不多是徽省,这村子就像是隱没两岸的密林山丘之间一样。 柴木房离岸边有一些距离,树木掩屋,只有一缕缕炊烟与鸡鸣犬吠,才比较容易让人注意到这三四十间草屋木宅组成的小村。 老话讲,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江淮一带的人们生存,离不开淮水,儘管这水系复杂,涝旱状况也並不太好,可总旧还是能灌溉田野,航运捕鱼。 临近村镇时,眾人已经劳累了一整天,却就在这时,在山间听见一阵渔歌號子,震山的响。 “喂,哪里来的汉子餵————”山歌渔歌,是古时候人们的无奈之举,那时山高路远亦或,水声涛天,不用喊或喝的,在这地广人稀的乡下地带,根本听不见声。 在这种生活所迫的基础之上,再加上聊以取乐,也方便长时间大声喊的曲律,这便是山歌渔歌。 “豫中的放排汉!往扬州去。”杨把头毫无技巧的大喊一声,报上名號,同时带著放排汉缓缓减慢速度。 很快,在眾人精確的操纵之下,这长长的木排停在了河流內弯处,这里水流较缓,陆安生等人也不用跨到岸上,只要正常走上当地人自己的渔船木排也会用的栈道就好。 也许是排帮小几十人的阵仗略大,他们一上岸,便见一个还算精神抖擞的老人走了过来,身边还有几个也被吸引来的,斗篷赤脚的渔夫。 老把头能当上把头,显然不是只有一个水性出眾,他作为长辈,更重要的职位是排帮的领袖,不止调度全局,与做买卖的江南商人、豫中木商打交道,这也是很重要的任务。 和那些精明至极的人他都能来往,和这一村保长搭线自然亦不是什么难事。 “豫中的排帮吗?如果要歇脚,我们村里有几处空屋,有些破旧便是了。” 淮河延岸,船只不少,只是现如今正是涝季,水流较急,他们村中的乌篷渔船都不敢离岸太远,自然没什么货船经过。 但到货运繁忙的时节,接待来往客商对他们而言並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毕竟这是徽洲。 老话讲,前世不修,生在徽洲,十三四岁,往外一丟。 翻山跑船的徽帮,与北方的晋商,广粤的牙行等商户一样有名,当然大概也正是因此,哪怕这延岸只剩下了他们一路排帮,这里的人也没记住他们。 眾人隨著指示,来到了村边上的几座空屋前。 好好的房子空著不可能没有原因,看地上泥泞的土质,看破损的墙根与歪斜的屋樑,这些屋子,大概是叫河中泛上的洪水泡过的。 屋里的状態,与陆安生的小的很的那座位於水曲村的小破屋相比,都相差不多,甚至还没那里剩下来的杂物多,也没有哪里乾燥。真说不上住在哪一边会更舒服。 不过毕竟他们只住一个晚上,並且还有早些到达扬州城的大目標在,这点住所上的问题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第47章 李杭簫采百草 眾人推了几座屋子的门,大多摇摇欲坠,亦或潮湿至极,好不容易,才找到靠村中的,两间比较正常的木房。 “凑合一下,明天到了泉谷县就好了。”把头在安顿好一半人后,带著剩下的人走向了另外一间。 “不是我们不给你们好房住,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这季节,河上不安分,涝洪常有,有的地方还闹水兽,闹猪婆龙什么的,村里跑商跑船的人都没外出。商旅季节的来往客商都是租他们的空房的。” 一个给他们领路的赤脚青年仔细的解释著。 谁成想推门时,他的手还未用力,便见那门猛的一晃,从里面被推开,拍在了他的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正中鼻樑。 陆安生一惊,后腰处的刀差点就拔出来了,直到他看见,里面跑出来的人不过半人高,赤足黑皮,身形瘦小,是个穿粗布马甲的少年。 虽然动作突然了一点,但是看那个样子,就是个很普通的小孩,应该没有什么威胁性。他也只是回头看了眾人一眼,便已跑进了村里。 “没事吧?”老把头將门往回按了按,先关心了一下那青年。 “没事没事。”他用抓著斗笠的手摸了摸鼻樑,表示: “让你们看笑话了,这是村里一个没人管的疯孩子,他爹妈跑船死在了外地,他有房子住,自己买谷稷,打鱼抓鸟生活,但是没人管,有的时候就喜欢跑到这种地方玩,我们会跟他说,今天晚上別来打扰你们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在他的话语中,父母奔波客死,小孩独自成长被当成平常的事,这反正让人悲哀。 “你们放心住,那小子家不在这一片,单纯是野惯了,喜欢各种地方瞎跑,而且看上去调皮,实际上比谁都精,不会隨便来惹你们。。” 说完,这青年拿了把头一小锭银子,便走了。 屋子破也不是没好处,开销確实少。 眾人走进屋里,这检查一下,那里再翻一翻,姑且是放下了东西。是泡水房,可结构没出问题,只是有地缝渗水,墙上有苔的状况。 只能说,比夜宿荒野或是木排上要好点。 “在这停半天,明天早上走,自己活动,別跑太远。”把头说著,便领了几个人出去。他作为排帮领袖,要考虑的事要多些,比如买乾粮,或是其他食物,用具。 陆安生和李杭簫看似分別在两边屋子里擦刀保养武器,实际上,则是在用內部聊天窗交流: “把头去採买了,让我们自己活动,你那头如何。”陆安生用包刀的布一遍又一遍的擦著刀刃,同时问道。 李杭簫表示:“老艄公在门口抽菸,没管我们。” “这是自由活动阶段吧。毕竟要收集材料。”陆安生推测著。 “看情况是这样的。”李抗簫回道:“就是时间短了点,没几个小时就入夜了。这么短的时间可以做些什么?陆哥你有什么头绪吗?” 他问的,显然是关於第二柱的事,陆安生这一两天当然不可能就纯在练枪。 “这一次需要收集的东西当中多出来的,是[改易原材的材料],这个看字面意思就可以理解了。应该就像是製药的时候,草药之类的东西也不会直接用一样,需要我们拿別的物什处理一下原材。” 陆安生问道:“处理草药一般有什么方式。” 李抗簫表示:“烧、熏、熬、泡、捣碎,压制……你的意思是,要找的是改变原材料性质,或者能发生反应的玩意?” 陆安生表示:“嗯,古时候装脏,本来就要各种东西相配合,比如道门,要五色线相互纠缠,再以五石代五臟等等,我们要找的,就是近似原材的修饰物吧。” 李杭簫看了看被擦的很亮的割药小刀,表示:“感觉好笼统。” 陆安生表示:“笼统,也许也就意味著,没必要很精確,有许多东西都符合要求,出去找找看?” 李杭簫也没办法:“现在除了这个,什么情报也没有,也只能这样了。” 他在发出这条消息时,人已经走出了门,其实这情况,对他来说真说不上多复杂,他的第一柱是株草药,二柱,就现在的发展方向看来,估计也差不了太多。 这个好办,找些泡液,亦或养药的特殊土壤应该就行了,要不然就是什么有效的容器,只是,目前他们確定的一切终归只是他们的猜测,暂时也还没有办法证明他们的想法是不是对。 “比起这个,江淮一带,应该有不少这里特有的草药吧?”他思索著,一把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药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护药银镰(湘西滇南一带多毒虫瘴气,素有银饰佩带的习俗,有巫医以银製药镰,可使割下的药材短暂的保持生机)。” 这是他以新手任务的藏尘换到的东西,山庙镇的药师都是一专多能,会制亦会采。 他在那没上过几回山,但作为颇受药王看中的弟(苦)子(力),他也確实学到了不少关於採药的知识。 “比如草本类植株,须斜割茎部,以便之后以纤插之类手法移植。”他自己遛噠到了村边。 村里是很难有什么药材的,有也多是鬼针草,蒲公英这般勉强可以入药,但效用不大的东西。 “除了一些特殊的地方,因为环境特殊,容易长出点奇怪的东西。” 李杭簫思索著,路过了一个茅房,这后头也能闻见其中积年沉下的老味道,大概正因此,杂草丛生也没有人处理。 在一片片蕨类植物或者杂草之间,正有不少小绿果在默默生长。 “这东西,果然有啊。罌粟,常见於农村茅房附近,有的地方有用这东西的少许部分,燉汤煮麵的习惯,可毕竟是这个玩意……” 作为一个正常的现代青年,李杭簫对当绝命毒师没什么兴趣。 李杭簫的另一只手拉紧了一口灰绳黑布,不怎么起眼的小口袋。 那其中,许多植种与叶茎相混,正在发生著奇怪的融合。 “百草囊(据说,是以某位俗神的些许身体部分製成的装药袋。可以使各种不同的草药植株交融,產生新的植物,並且继承构成材料中的某几个特徵与性质。)” 第48章 土地庙夜话 李杭簫顺著村子边上的小树林,一路收集草药,不自觉的从村里,绕到了边上的小山里。 这江淮一带的树林,与长白山並不相同,树种多是南方的,树子似要更密一些,树下的各种植被也要更加密集。他提著药镰到处走著,思索药草组合的可能性。 他的这个俗神馈赠与陆安生、江丰、常三春都不太像,是个道具製造机。 能让他挖到的草药相互组合,蜕变为全新的东西。类比一下游戏职业,大概是链金术士、机械师之类的道具流。 “哗…”身边的灌木摇了摇,他马上用药镰从百草囊中捞出了一些东西。 一些草种大小的红色鬼针果,在枝叶间落下,灌木丛当中的动静很快就停下了,李杭簫拨开草叶,一只灰野兔身上扎著那果子,全身无力。 “嗯,这个版本还不错。”他的百草囊融合草药的速度,要按材料大小来算。 这一种,原材是草种、鬼针果,也就是苍耳,和乌头草当中的川乌,最后成功继承了草种的大小,苍耳的生针外型,和川乌麻痹的作用。 这其中,只有最后这个麻痹效果是他自己选的,就像赶畜鞭要升级並配合手法,他的百草囊也不是完全体,现在只能选定並强化其中一种特性。 这样的要求让草药融合的容错率变得非常的低,此前製作出来的全是失败品,比如人参形,却是板蓝根药效的药草,苹果外型却是木本植物,又干又糙的水果。 “前辈们功德无量啊…”李杭簫不禁感嘆者,他这操作有点像杂交遗传的研究,一般人看到的只有成功的好產品,实际上试错过程很麻烦的。 你以为这个穗大那个实多,会互相融合出一个穗又大,实又多的ssr。 结果把两边的缺点给继承了,穗又小实又少。就是真的选就出了最好的性状,也未必能维持到下一代去。 他寻思韭菜长的快,棘荆能伤人,想造出速生的棘荆,结果出来的是长的慢的韭菜,这小乌头鬼针果,是他努力这么久了,產生的少有的优秀產品。 “幸好,只要成功一次就可以记录下来,不然,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蒙出下一批。”李杭簫不想再开盲盒了。 把动弹不得的兔子的脚一束,看看天边,已经快天黑了,附近应该还有些草药没采完不过,他还是转身走了回去。 “稳一手,这么小个村子,未必会有什么好东西,但是麻烦可未必没有。” 他不是陆安生,手上只有小臂长的短刀一把,还不太会用,无论是山匪还是鬼祟,就他现在的能力,真不好对付。 ………………… 陆安生与李杭簫的情况完全不同,雁翎刀在手,拳术又有成,他倒期待哪能冒出来个小鬼祟能给他多开些记录。 不过他当然也不可能因此专门找去林子里找事,有《俗事古录》辅助的他,有自己了解一个地方的方式。 眼前这里小渔村人口不多,近百人上下,规模一般,还少青壮年,也许正因此,这里的土地庙,介於水曲村的无头土地庙,与山庙镇的精致山神庙之间。 这里的土地庙,就是间大小適中的木柱土墙小屋,没有精修的飞檐,也没有异常鼎盛的香火。 但是神像完好,香灰有整整半炉,很显然香火还算兴盛。 陆安生山庙镇兑换页买一把香条,此时手中一晃,便出现了三根,在香烛处点好,插上,口中念念有词,那风土誌异术便自己启动了。 他的眼前,香火烟似乎在空中飘荡形成了画面,这座小村的过去缓缓浮现。 “纤水村,建村於明正德末年,至今有五十余年,村民九十余人,倚两山,临淮水,……” 风土誌异在他眼前快速的展示的村子的过去,不得不说很平常。 这村子旱涝无常,生活不怎么好,不过,没出过特別大的事,乡里徵收,自然灾害,包括偶尔有水匪邪祟出没,其实麻烦的事情不算少,却没有闹出过什么真正的大麻烦。 那香火烟显现出的画面,从头至尾,基本就是《文明》式沙盒建设游戏的,前期发展的超快进版,没打仗没出事的那种。 当然,这倒也正常,纯阳斩蛟,李冰与二郎建都江堰也都是水乡俗事,可那好歹也是县镇级的地方才有可能出现的事。 无论什么故事,发生在这种村里的老头,都有可能比村子年纪大的小渔村里,总让人觉得逼格不行。 而且,这个大小,阅歷的村子,也未必经得起什么事情,要以前真出过什么大事也许现在这村子已经不在了也未必。 “嗯……这庙里,应该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卑鄙凶残的外乡人陆安生在没发现明显隱秘之后,打起了其他当地產物的主意。 不过这庙与水曲村土地庙的状况差不太多,瓷盘炉子什么的倒不错,可是这庙又不是被荒废了,他也不好连这个也顺了。 说到底,有两处兑换页在的他,本也就不缺供奉器具,他已经买好了一半,只剩供品和香案,说到底,要找的还是副材料与合適的装脏。 他的虎骨、虎脏之类的东西,都是可用装脏,不过,他没有乱用,总想著,还能找到些更合適的东西。 他思索著,朝土地公拜了拜:“土地爷,助我找到合適的装脏。” 他刚闭眼拜了两拜,便顿觉哪不对劲,反手抓住刀柄“嚓”的一下便要出鞘。 圆睁的猞猁眼,却见那掀开香案帘子从中跑出来的,分明是先前躲在河边空屋之中的那个小孩。 此时,他惊惧的仿佛见鬼,光著脚飞奔,已经跑出了土地庙,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一眼,又不敢大喊出声。 “这小孩……刚才一直躲在这?”他鬆开了抓著刀的手,刚准备把差点扫倒桌上的酒杯灯烛的香案帘放回去,便又忽然伏下了身子:“这是…” 那香案下,用白灰石在地砖上绘出了一副奇怪的图景,此外还有几块红红的石子,几片叶子,一碗红水和一碗清液。 陆安生端起那碗红水,观察了一下质地与状態,心里头有了些猜测:“老话讲,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还真没啥毛病,这么一个村子,也能冒出些事来。” 第49章 压坟老狐 余水今年十三,年纪著实不大。 不过,三两年前,他爹娘跑船叫大浪捲去,却连尸体都找不回来这件事,对他这个年纪的小孩的打击,外加两年的独立生活,早已让他成长了不少。 现如今的他,不但能迎往客商,打渔捕鸟,更因为接遇了些风水先生之类的人,懂了许多奇怪的知识。 比如,野坟周围黄土化黑土,荒草疯长异常茂盛,甚至平白长了荆棘,此乃大凶的起尸生祟之兆。 又比如,柳叶沾上牛眼泪,可以用来抹眼,短暂的使人拥有通灵通幽之能。 掌握了这些知识,又常在山间疯跑的他发现,村北有座荒山老坟,怕是有了些问题,不但有黑土荆草產生,还不时有狐嚎声传来。 寻常行尸对於这没有修行者存在的小村子来说,就已是祸害,若狐鬼一窝,自然是凶上加凶。 可惜,余水思索了许久,在这河水湍急的商旅淡季,却似乎真的没有人能来帮他。 他的父母当年死的略有些蹊蹺,船上的船工说,两人是莫名自己往水里跳的,余水因此根据自己的见闻推测,两人不是让水鬼勾了,便是让狐仙迷了。 那时,他上边上的泉谷县上状,却只被当成了小孩子的胡闹。 那里的河神庙公讲,淮河延岸,都已经有了百十年没听说过狐仙了,要不是他那时还小,闹了大半天的他也许少不了挨上些板子。 有了这么个前车之鑑,这一次,他便不抱希望在那些大人身上了,自己收拾了一些硃砂,通灵的牛眼泪,打鬼的柳枝,准备在那鬼坟成气候之前,將其破了。 今天就是他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拿上自己的傢伙什,准备动手的时候。结果他在那河边的空屋刚刚安排好了一半的计划,就被那些外来的排帮汉打断了。 没办法,他又换到了土地庙继续,谁知,刚想试试牛眼泪是否有用,便见那带刀的排帮护卫,进来拜过了土地公公。 这並不奇怪,重要的是擦过牛泪柳叶的余水忽然发现,他的那双眼晴竟能反光? “这是个妖!”他惊的东西丟了大半也来不及顾,趁陆安生闭眼拜庙,马上冲了出来。 “这鬼狐狸,连土地公也降不住他?”手上只有一把柳枝,一个小弹弓,三两颗混了硃砂的石子的余水担忧的很。 尤其是他发现,那个“偽装成人”的壮汉很快就跟了上来,閒庭信步,都没拔出刀,更没有在跑,他却怎么也甩不掉,跑了半刻钟,现如今反而只有十来步距离了。 余水气喘吁吁的闪过一颗树,回身一弹弓打出一颗石子,那人却一个闪身就躲了开来,让那颗石子就这么没入草丛。 余水本来也不指望这一石子能打倒他,只是趁著这个机会,他一个闪身钻入了附近的草丛里,禁声缩身。 在此之前,他专门用草汁抹过身子,这是一些猎户的招,用草叶的味道遮盖自己身上的味道,用於隱藏自己的身形。 他不觉得这能完全骗过那“狐鬼”,但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那狐鬼的脚步由远及近,余水却在他靠近前,便眼前一黑,头狠狠的晕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这草丛里居然散了几颗通红的小鬼针草。 “这是……”被狐鬼暗算了的余水气愤至极;“偽装成人,狐仙诡术,这绝对是那坟里的狐鬼完全修成了,还能提前用鬼草埋伏我!” 余水拨下扎在手上的毒草,喘了几口气,幸好,那草毒仅限於麻痹双手,还不至於影响他的全身行动。 “哗!”陆安生还没靠近,便见余水自己又钻了出来,口中骂骂咧咧,迈开腿又跑了出去。 他有些疑惑,走过去一看,地上散落著几颗古怪的果子:“这是什么东西?有这种品种的鬼针草吗?” 陆安生不理解:“说是什么埋葬之地的特殊產物,又没有记录冒出来。” 他思索著一边追了过去,一边打开聊天窗,发消息问道:“我在村外边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你有什么头绪吗?” ……………… 余水的双手渐渐恢復了。他现在的目標是村北那个野坟,他认为这个“狐鬼”可以隨著那排帮来到这里,也就说明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看穿他的偽装,跑回村里也只会惹出別的事情。 而那座孤坟,至少他认为那是那狐鬼诞生之所。因此,那里应该有些端倪在。 他听风水先生说,北方若有旱灾,便要逐次逐坟寻找,若大旱年岁,有的地穴或坟却有水渗出,便是有旱魃產生,要將其中尸体扒出,拆骨烧掉,方可解大旱之灾。 他认为,既然都是从坟里修出来的,那这狐鬼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看我烧了你两个本体,你还敢作祟!?”他的手中,竹筒的小火摺子刚拿出来,便见一个身影从他的身边闪了过去。 他下意识拔出柳枝要打,那柳条却忽然被一只结实有力並且温热的大手夺去。 “呼!”的破风。 “嗷!”狐狸的悽厉嚎叫应声传来,一条长著凶恶绿瞳的白狐,被柳条抽打之后闪回了一座狐坟的无字木碑后头。 陆安生手把刀柄和柳条,在心中感嘆:“孤儿心理健康要重视啊。” 但又不得不说,这余水的行动力真的不错,这孤坟老狐,確实有问题。 陆安生不知道余水到底经歷了什么,但是他在土地庙香案下面看到的柳叶牛泪,硃砂柳条,这確是民间的对付鬼魂的偏方里头最普遍的了。 就埋葬地的惯例,这些土方子大概率真的有效,那想必,这孩子就是在村子周围发现什么了。 那地上的图画是一副地图,虽然潦草的很,但是姑且能看出来,他似乎在考虑设置陷阱捕杀那个东西。 结果在动手前,先被陆安生的猞猁眼嚇了一跳,再然后又让李杭萧的果子阴了,最终破斧沉舟来了这里,准备殊死一博。可谓阴差阳错。 不过幸好陆安生能跟住他,靠的是那刚刚获得不久的狩猎精通。 陆安生现在也许还追不上山里的野兽,但追踪这么个小孩还是不难的。 至於眼前那老狐,这孤坟,无论怎么样,空气中的腐臭血腥味很明显是来自於人的尸体,而那老狐狸躲到墓碑后面之后,泥土中很快就伸出了四五只人手,这总没错。是个邪祟的窝了 第50章 尸衣诡祟 “这狐狸……害了不少人了啊。”那土堆中伸出来的几双惨白腐烂的手,扒了扒碎土。 隨后站起的人,一个身著寿衣,身形枯槁,一个身上架了半张长弓,身上的皮草衣服烂了大半,还有一个,身上还背著破碎的山货郎竹箱。 分明是这坟主,山中的猎户与货郎。 不过陆安生不慌,比起山君与仙家逞凶斗狠的关外,关內江南的凶邪实在也不算少,可对他来说真未必是什么坏事儿。 “[行尸](癸)……” “[牛泪柳叶通灵法](壬)…” “[尸衣老狐](辛)……” “傻小子!你觉得修行炼尸邪法的狐狸,能进得了土地庙?” 陆安生抖了抖手上已掉了几片叶子的柳枝。俗话讲,柳条打鬼矮三寸,虽然也有说法说,槐木养阴,柳木养鬼,这柳枝却仍是民间认为的驱鬼利器。 只不过那鬼狐道行不浅,打了这一次,那狐狸没受什么大伤,却见那这条已经有些枯萎的跡象了。 所幸:“[柳木打鬼](癸)…” 这是到目前为止的这段经歷中解锁的四个记录中的最后一个。给的录物十分简单,是一小罐柳叶镀刃汁。 陆安生唤出后把小竹筒当中的液体往刀上一浇,那雁翎刀上,立刻,泛起了一层晶茧的外渡层。 “破邪雁翎刀(渡上了破邪柳汁层的精致钢刀,破邪效果会消耗,但可以抹柳叶汁恢復。)” 陆安生反手一刀斩向了最前头的佝僂寿衣行尸。 他的眼中,那行尸两处深陷的眼窝,冒著紫黑的幽光,他的刀切豆腐一样没入那枯瘦老尸的头脸,幽火便忽的昏暗。 黑暗中,他的双眼比以往更具神韵。 这是那牛泪通灵法给的[內敛灵眼],融入了猞猁赐形的一种人生异相,类似凤眼、龙睛,鹰视狼顾之相,是带有特殊效果的形象特徵。 也正是因此,他没有再用柳叶沾牛泪擦眼,也能看见那诡异的尸气和怪异的老狐。 陆安生抬脚一蹬,那失了灵性的寿衣行尸倒飞而出,撞在墓碑与土包上。 猎户行尸已一爪抓在了他右手上,那爪子却被他反手一刀劈的两断。陆安生作一个缠头式,刀就从脑后绕到了另一边斜劈而下,没有什么声音,那行尸就这么断成了两截。 最后,便是货郎化作的行尸,也不过三两刀的事,看得愣在后面的余水心中惊讶不已:“这个人什么来头?他真的不是妖怪吗?” 纤水村拜的土地神,显然还无法做到香火赐形,而且终归还是小地方,只和一些低道行的风水先生打过交道的余水,从来没见过几刀能砍翻三具行尸的猛人。顶多是在评书里听说过不少。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不过,事情显然还未结束,陆安生刚抖开刀上的行尸浓血,便见他没去注意的,压在木质无字碑上,已经失了半个头颅的寿衣老尸,居然兀自爬了起来。 陆安生对此不怎么意外:“[尸衣老狐](辛)江南妖邪,有控尸,据尸之能,生二尾,面若骷髏,半鬼半狐,据说是吃了三十六具尸体的老狐所化。” 除老山君和仙家,这便是他见过最猛的妖邪了。 现如今,那老尸脊背朝著地板,如牲畜般四爪著地。 陆安生思索片刻,便伸手摸向粗布裤子的小口袋,將当中的东西甩了出去。那是用绳子简单缠好的合口小瓷碗。 里头,有朱红色液体一直在外渗。 硃砂,传说是至阳之物,可化於水,常用於附魔或画符。这是余水落在土地庙的那一碗,陆安生觉得可能有用,就带来了。 可惜那老狐智力不低,看到那东西飞来,那具只剩半个头的尸体速度奇快的一个闪身,就要避开。 后头已经反应过来的余水看到这一幕,马上便要打出石子策应,却见陆安生一刀便朝著那一对瓷碗砍了过去。 “咔!”瓷片飞溅,当中的硃砂水染在刀上,一下便顺著刀光,划过了那灰尸的右手。 月光一过,那尸的右臂应声立断,还因为硃砂烫出了一片黑疮,“滋滋”声不绝於声。 陆安生刚准备提刀跟上,却见那手臂缺口中,一条白色狐尾似有灵智,缠住那条断臂,便拉了回去。 “这是怎么个鬼结构?”陆安生,发现,不止断臂处,在那老尸的胸口,被他一脚踢出来的伤口处,居然也有条大狐尾,像长虫一样探了出来,捲来了那猎户行尸落下的半截手臂,让这怪尸,呈三臂伏地状。 想必这便是那所谓的据尸之能,吃空行尸殭尸的五臟六腑,寄居其间,也就是尸衣名號的由来。这才是这老狐狸最擅长的邪法。 不过,陆安生还算镇定,他挽了挽刀,便又冲了过去。 以尸作衣,那行尸本质总还是没变,他能三两刀解决三个,没理由砍开这个,就会费太多劲。 “哼!”拳术与刀法相通,陆安生震脚擤气发力,还染著硃砂的刀刃划过那行尸左肩上,这一下,却不如之间那般顺畅。 就见那刀刃刚破开行尸身上寿衣,那行尸破碎的头中便伸出来了一只雪白的爪子,捏住了刀背。 陆安生现如今有十年道行,一刀下去钢板也该断了,可这尸衣老狐不愧是吞吃了三十六具尸体的老妖,这一抓,陆安生险些没法把刀刃拉开。 所幸,刚才的枯叶柳条他没丟,只是別在了腰间,於是空出的左手,拔出柳条便扫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那老狐头也不露,便知柳条打来,把狐爪一收,下一刻便让行尸起身,三臂齐出,向陆安生抱来。柳条能打鬼,这行尸却不过只是具腐尸,打了也无用。 陆安生只能反撤半步,沉肘垂肩,之后一刀扫了出去,动作似乎並无特殊,却见他身周一股凶煞气息生起,那一刀凶狠了许多。 余水感觉,哪怕只是背影,这个青年身上的气息却也可以让人惊惧的动弹不得,简直是太岁下凡。 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煞气,那老狐忽的破开那老尸的口部,撑的其下顎脱落,两爪同从尸口中伸出,按向刀刃,那双眼空洞瘦削如骨,骷髏一般的狐头探了出来,狠狠咬向了陆安生侧颈。 第51章 通灵猞猁 陆安生不躲不闪,手中刀光缠著煞气一动,在狐爪上留下了两道深及骨间的刀口。 之后,刚要用缠头的动作拉回来,砍向狐头,便见一颗朱红石子飞来,一下打中了那鬼狐侧颊,使其后缩些许。 陆安生想得明白情况:“这小子可以啊……”便后捨弃了拦刀式,转而一刀捅出,带著煞气。一下就搅烂了那老狐的头颅。 “呼…”陆安生刚刚长出出一口气,便听得一声大喊:“別吸!” 狐头烂了,那行尸也早已千创百孔,马上便向后方倒去,可也就在这个过程之中,一股阴森尸气伴著怪味涌来。 刚闻著一点,辩臭法便提醒了陆安生,这是尸气尸臭的味道……” 他马上明白了余水的用意,不过他丝毫不慌,只是摆刀,示意余水他自己退开便好,自己不怕这个。 陆安生的《俗事古录》,不得不说是个很厉害的东西,行尸,尸衣老狐,全是听都没听说过的邪祟,可偏偏对他来说,没见过这才是机缘。 刚才的几项奖励,分別是[內敛灵眼][柳叶渡汁]和两种邪祟给的[御尸毒法]和[御尸气法]。 正是因为有御尸毒法,他之前被行尸抓住了手也没事,而御尸气法,则让老狐与行尸死后,散出的最后杀招,让周围的植物快速腐败的尸气没了作用。 他打开个人面板看了一眼。 “姓名:陆安生。” “体庙:拙眼柱(俗仪旧主庙系)。” 俗神馈赠:《俗事古录》 “修为:八年+三年。” “技能:煞气內养(庚)河伯世子(临时)通灵猞猁赐形(庚)定畜术(辛)风土誌异术(辛)上方语(辛)辩姓名法(壬)八极拳(壬)狩猎技艺(壬)杂六合枪(壬)祝香术(癸) “道具:辟邪雁翎刀、化尸膏、伏浪石、古怪草药匣、伺兽诱饵、跑山人长靴 陆安生发现,山神爷给的赐形已经变成了一个类似身体强化合集的东西。 內敛灵眼,辩臭法,夜视,御尸气、御尸臭、体能强化,各种各样的效果全包含在了里面,升级成了一个类似於异兽的通灵猞猁赐形。 不过也好,不然数量那么多的加护,他自己整理起来都累,技能融合確实是个不错的功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余水惊疑不定的声音传来,他听一个给泉谷县除过大邪祟[铁尸]的老道说过: 凡殭尸类,不化骨最次,自行尸开始便是凡铁难伤,至铁尸,法尸便有了神通,都不是常人能对付的。 尤其殭尸类皆因留了一口气咽不下去而生,至尸变,这口气也会隨之变化,至尸壳被破时放出,那是蔽阳火,毒万物的大杀器。 偏偏眼前这人,竟毫髮无损,便解决了三尸一狐? “没用术籙,不是道人,却也不是官家手段,你莫不是那十二路外道之一?” 余水说著这样的猜想,却也不卑不亢,明明十二路外道有妖邪,有异人,全是凶煞怪异,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名赫赫之辈。 陆安生刚准备对地上的几个邪祟补上几刀,便被这小孩叫住,只觉有趣:“问我名號?我倒想先知道,你这小子是个什么来头?” 余水倚著颗柏树,尽力表现的镇定道:“我是这纤水村余家三代单传,余水是也,武巳县的张先生说我是天生水属,又有坚直硬命,定做出番大事业的人。 我自幼在这淮河沿岸的各城各县间来往,交友赛孟尝,將来是要入船帮做大把头,进商会做大老板的。” 他说著这半吹嘘,半给自己鼓气的话,竟是莫名多出了几分勇气。 陆安生却只是上前两步,双手齐动,在他惊惧之时,用柳枝打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余大老板怎么只把眼界限在了这淮水一带,连风土神香火赐形也不知道,河伯世子也不识得。” 他把用来嚇唬余水的刀,转手一抖,甩乾净血,收回了鞘中。 “誒哟!”像被鞭子轻抽了一下的余水清醒了几分:“河伯世子,香火赐形?你是黄河那边来的?” 不止河伯世子这个名號,香火赐形他也知道,那是大地方的风土神供奉者,才有的机缘,都是得到了承认的庇护者。 所以这人不是道门人,不是官家,却也不是个外道,而是个与俗神有关的有大机缘者。 “知道自己眼界浅了?”陆安生笑了笑:“那就快去找些荔枝柴或桃木,一会我要把这些玩意拖下山去烧了。” 余水已经被陆安生的身份唬住了,屁顛屁顛的便往山下走去拾柴了。 陆安生却没有跟著他一起走,而是把视线放回了那座老坟上。 这坟,按尸衣老狐的介绍未看,已是它的修行住处了,老狐挑选修行处,会先刨开一座坟,把其中的尸体挖出来,吃乾净五臟六腑,然后再埋回去作为自己的住所。 此后经过这附近的人,就全都会被勾来弄死,所有收穫,都会被它一併埋了。 最重要的是,会被他们挑中的坟,必定一开始就阴气甚重,適於养尸。 於是,他对著坟主等几人表示了一下歉意,便抓来石块几下,扒开了爬出过行尸,土壤本来就就鬆散的坟头。 其中,猎户折了的小刀,断了的工钱,坟主的银钱、铁剪、铜镜等少数几样隨葬品,还有山货郎包里头的针线、药草等杂货物,全堆在一处。 陆安生看了两眼,没发现异常,只是这土间蚯蚓蚁虫格外的多,杂草草根什么的也不少,十分奇怪,於是,他又扒了扒土,之后一把把单薄的棺材给抬了出来。 没有雕刻仙桃仙鹤,或者二十四孝图等纹样的朴素棺木有些味道,用辩臭法能分辩出,大概是香樟木: “果然不对,香樟不如桃柳檀木,可也里驱蛇虫的好木,这具棺材不但又腐又蚀又发黑,还养的周围土地生阴,这里肯定有问题。” 陆安生仔细观察了一下棺材,確认没有暗格之后,又跳回了坟坑,在附近刨了刨。果然,没两下,就让他在这坟土底下,发现了一个黑色小布包。 都还没有掀开,只是拿了起来,便已经有一股阴气顺著手渗入体表,陆安生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寒颤。 第52章 种生基 陆安生打开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是发著腐臭恶气的,已经化成了一块油膏状黑肉的东西,隱约可见头髮,指甲,碎肉等人身衍生物的痕跡。 “呕……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陆安生的体庙当中,《俗事古录》缓缓翻开,墨画显现,是一个风水先生领著一个富贵客户看坟的景象。 下方介绍缓缓弹出:“[种生基](辛)在生前,以身体衍生之物养坟地的岭南秘术,阴葬秘法的一种,据说能使人延寿,並且在死后让坟地龙兴,阴蔽后人。” “录物:《葬经(养地篇)》秘辛葬法古书,讲述藏风聚气,养阴宅蔽后人之法,本篇为养土生阴残卷。” ……………… “你这经歷……还挺丰富啊。”李杭簫接过了那一小袋种生基,哪怕隔了个袋子,触感和由来也依旧让人感到噁心。 这东西是南方的民间说法,李杭簫上网衝浪时了解过,听说许多大人物都会做这事,不过,在来这之前,谁也想不到,这以自己的生前身体组织养地延寿的法子,真的能有些用。 当然,適得其反,让老狐利用,多活了几年之后下葬,自己的坟头却成了养尸地,这大概是这个坟主从来没想过的。 身后,山上有不少火把的影子摇摇晃晃,那山底下烧尸的火也还未灭。 陆安生带下来的三尸一狐看著就不对劲,不由得村里的人不信,反而当他为村子除了一害,村人们千恩万谢。 “这东西你应该比我用得上。”陆安生在这鬼狐事件中已得了不少好处,倒不在意这和牛眼,亦或未来的二柱都不怎么造配的种生基了。 “我这边弹出来提示了,可以给第一柱使用。” 种生基相当於有大生命力的原料,当然適配朴素的草药装脏。 “这么说来,两个改造材料,不是全用在二柱,而是让我们把一柱同步升级了。”李杭萧估摸著,这强化完了,他的精力方面,也许能比陆安生还猛,而且来了一天多终於把第一个能用的材料找到了,总算算是有了些突破。 “就是感觉还是有点隔应…”小李虽然这么说著,但还是把东西收下来,之后问道:“那,这小子你打算怎么办。” 两人转头,村口的树边上,余水正蹲在那偷偷看他们两个。 他俩一转头,便又把视线转向了別处。 陆安生这救了他一回,这小子,似乎完全转了个性,直接把他当成了那以武犯禁,侠者仁心的侠客,似乎想跟著他们一起走。 只不过余水一开始吹自己吹的太狠,现在有些拉不下脸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陆安生对小李的问题不置可否:“明个再说,累了,先睡一觉。” 纤水村颇为安静,今天的淮水之中没有白毛大手伸出来捉水鬼,木排下面本就没有东西。 在人们全睡熟时,只有一个魏老汉,还在回忆刚才那白毛老狐被烧了尸首的画面。 他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什么,並且独自一人去了山间,抹了一只农家土鸡的脖子,在鸡的颈部断口上插上了三柱香,对著山里释了拜。 没有多久,这山间低谷,竟凭空涌出了一汪泉水,那水流仿佛显出了狐头与鬼手的形象,瞬间將死鸡拍的粉碎,连带著香,一同吞没。 魏老汉的神色没有恐惧与激动,一如既往,是一种心如死灰一般的无奈。 “噗!”那鬼水渗入地下之前,打出了一个水,水溅在他的脸上,是人血一样的阴冷。 陆安生和小李依旧没发现这件事,他们在河边,趁著所有人都睡著的这个时间,让小李小声念起了咒文:“民生百艺,財帛农渔,灶然常世,人食五穀………” 这是获得了可用的改易材料后,解锁的升级咒语,因为动静不大,只要念咒之后吸收,两人就乾脆今晚直接解决。 在小李体內更接近灶王庙、土地庙这种风土小庙的体庙废墟之中,那唯一一根庙柱,缓缓的融入了那一团种生基,下方的千露香烛,桃果木盘、盘中的果大桃,等各种供奉器具,一齐升起了一股神异的气息。 庙柱缓缓生长,上方的砖瓦,周围的墙,都在缓缓的修復,单这一角,似乎已经达到了完整的状態。 小李闭眼了一会儿,忽觉不妙:“不好!” 陆安生一惊,却发现,他所谓的不好,其实就是……鼻子里流出了两行浓浓的鼻血。 “???” 这看著並不像是被打的,可是纤水镇偏南,环山,他们又在河边,这怎么看也不是能上火的:“你这是……“补过头了?” 小李无奈的用手捂了捂:“有点,那株西洋参的药效被发挥出来了,和我猜的差不多,肝臟太强,由木生火,就这样了。” 小李至少中医理论还是不错的。 “那怎么办?”陆安生问道。 小李掏出了之前因为余水的事,告诉了陆安生的百草囊,表示:“不慌,我早有准备。” 只见他先从中抓出了一把草药,又放了一些原材料进去,之后还把流出来的血甩进去了一些。 “这是……”陆安生看著直接开始啃草的小李,问道。 “我命名为金翘菊,拥有金银、银翘药性和菊外型的杂交药草,可即食,超强降火。我猜到升级之后,有可能会导致身体状態不协调,提前就准备好了。” 小李嚼著草药,血还真止住了,虽然不能包治百病,但是就降火这一方面,这效果比广式凉茶还强。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气血太猛,身体强度却跟不上,就这样了,陆哥你应该不用担心。” 陆安生表示:“我是不怎么担心,但是你把血甩进去了,这是……?” 小李一边在河里洗手,一边严峻的转头表示:“里个就系真正的问题了,我现在气血旺盛的一批,比陆哥你还旺,和药王有的一拼。 这意味著,我的血对草药是大补之物,可以加速草药融合生长。可系能用我的血补的身子,唔止系草药喔。” 只见他手上残留的血被洗进河水中之后,瞬间,在那墨绿色掺了些许血色的河水中,大大小小的河鱼围过来了五六条,在他的手边疯狂拍水,颇为顛狂。 第53章 余水 四瀆 “陆哥,之后靠你保护我了,有这血辅助,我的草药会培养的很快,应该很快就能搞出一些不错的东西来,但我怕在那之前就暴毙了。” 小李感觉,自己似乎成了唐僧。 陆安生倒也不怎么嫌他烦,这任务毕竟是按他意愿开的,何况:“这血这么有吸引力?那岂不是可以……” 他的脑海中仿佛生起了一幅画面,他將小李拋到水里,之后一甩鱼竿,拉上来了一个咬一个的,一长条水鬼水怪,俗事古录噌噌的变厚。 ……………… 第二日起床,也许是用了煞气,外加御尸气尸毒的能力等级低,陆安生的身子略有些不適,小李没做那么多,还给自己的装脏垫上了改易材料,自然精神百倍。 “陆哥,回气草。”小李递来了一株草药。 可是:“这不生菜吗?”陆安生知道这货能养出各种乱七八糟,但效果很猛的车西,可回气生菜是不是实在太怪了点。 “放心,和红参片是一个效果。”小李是不敢吃,青年人就是早上最血气方刚,他再来口这个,估计大半天鼻血都止不住了。 陆安生接过这红参生菜里进嘴里,口感生脆多汁,感觉很適合用来包烤肉,偏偏这一口下去,人是马上感觉精神点了。 他的体能水平,现在约是常人的三五倍,不怕补出问题。 虽然叼了个生菜,让他被周围的放排汉们疯狂围观有点尷尬,不过,显然小李这是已经有了培养方向了: “以为是药师,其实是药农加药师吗?难怪选的是民俗技艺,灶財农渔的民生百艺庙系。” 队友变强了,总归是好事,陆安生思索著,推开了门。 “嗯?”他刚看见门口蹲了个瘦小的身影,便见那小子被门一推,原地翻了个跟头,懵懵的爬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道: “河伯世子爷,带我一个吧,小的我自幼来往淮河沿岸,一十二路外道名號倒背如流,知道延岸各县镇的大街小巷,文能江湖搭线,武能……” 迷迷瞪瞪的念叨到一半,他才注意到,陆安生等人已经和另外一间的近十人匯合,准备往河边走了。 余水有些尷尬,但是思索片刻,还是跟了上来。他还没继续开口,便听见陆安生问他:“等了一晚上?” 余水挠了挠头,打著哈欠:“是,担心没赶上各位大哥出发。” 周围的放排汉们大多听说了陆安生昨晚的战绩,对这两个对淮河一带人生地不熟的河伯世子更尊敬了三分,此时看到余水,则只觉得好玩。 毕竟陆安生昨晚和好奇的他们说过,这是个想自己除鬼,胆识和见识都不差的人精。 余水嘛,他说的那些是不错,淮河延岸最远的扬洲,他不熟。 但豫洲中到江苏一带的各郡洲府县,他是大都去过一两回,和江湖人来往也確实熟练,听陆安生问了他昨晚的等候。他觉得,这排,他是搭上了。 谁知,这些人,以那老艄公开始,一个一个自顾自的就上了木排,甚至还,推了推木竿,把木排往外推出去了。 余水看在眼里,略有些著急,不过,却也没有轻举妄动,直到陆安生最后一个一步跨了上去,之后转头看向了他,表示:“要跟就自己上来。” 余水眼中惊疑,这木排已经飘出去了几米,离岸颇有一段距离,可是陆安生单刀破尸狐的身影似在眼前,余水咬了咬牙,后撤了半步,还是跑了两步跳了过去。 木排此时却还在往外飘,余水要落下之时,木排已经在他跳不到的位置了。 “啊——”他不自觉的喊出了声,谁知、一只大手竟在此时一把抓住了他,拎上了木排。 老杨把头一鬆手,余水摔在了木排上,木桩间的水让他清醒了几分。 “哈哈哈…”周围的放排汉鬨笑著,撑著划桨,让木排进入河流正中。 余水被嘲笑一番,有些脸红,不过毕竟是从小在客商与江湖人中长大的,他明白,老把头出手,意味著这些人早打算带他了。 虽然是有些气愤,可这总归是应了他的意。虽然木排进入急流,开始摇晃,他的手脚也早被打湿,不过他倒很是鬆了口气。 “多谢河伯世子大哥。”余水至今仍不知道陆安生的名字,但对这个粗衣短打,麻布短裤的健壮青年,他是颇为崇敬的。 “我姓陆,他姓李,这是淮河,哪有把黄河世子名號掛嘴边的道理。” 余水听后连忙改口,一边在摇摇晃晃起起伏伏的木排上面半蹲著试探起身,一边说道: “陆大哥这话倒不对了,黄河、淮河神同属四瀆,那巫支祁大神是上古大妖,你家的冯夷河伯却也不差呀。” 陆安生眉头一挑:“你还知道四瀆?” 这是个后世小眾说法,指济、淮、江、黄四处水神。 “怎么不知?济水水君、长江江神,与黄河的河伯大神冯夷,还有这淮水河下,让禹王压在下边的九丈神猿。 青身金眼,白首缩鼻,凿齿排牙的巫支祁,曾率山精水怪,兴风作浪,力逾九象啊∽” 余小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让一个大浪打了个措手不及,马上又半蹲了回去。 “评书没少听啊。”陆安生可太熟这个腔调和仪態了,他师傅当年摇滚与评书一起放,田连元老先生和竇唯竇大仙一起登台,要不怎么说朋克。 “不过,这么来看,这小子吹的见识应该不假,能派上些用场。” 他说著,表示:“不过你可自己注意好了,这放排不是儿戏,河漂水匪,大风大浪,麻烦不少,自己仔细估量,受不了,现在下去还来得及。” 余水已经可以站直了,表示:“我可是要成大事的人,因为这点风浪就嚇倒了那怎么行,只是上次坐船是一二个月前了,还得適应一下。” 他说的不假,只是没说,木排可比一般货船要顛的多,这个適应时间,可能会略有些长。 他低头看脚走了几步,忽然发现陆大哥走到了尾排,並且,抓起了一条大枪般长短的竹竿,开始在水中左撑,右抖。 那认真的神精,马步拧腰的动作,似乎比昨晚使刀时还要瀟洒。 第54章 诡异碎船 “陆大哥这是在练枪吗?”余水一幅儋仰大佬操作的神態。 陆安生吞吐水汽,运动竹竿的动作间,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 倒是老魏艄公,一只手抓尾舵,另一只手却拿了个小木浆,拍了一下余水。 余水嚇了一跳,却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没说让你白跟著,他们俩是我们请来的护卫,你是个让我们捎一程的,得干活。”魏艄公淡定的表示。 余水挠了挠头:“划浆,我不会啊。” 老魏表示:“也行,交钱吧。从这到扬洲有个几百上千里的,收你二百八…” 余水马上抢过了他手中要收回去的小木桨,表示:“能划,能划!” 之后接过了木桨,就开始在水里扑腾。 只是没有太久,就又开始跑偏,抓著几斤的桨,开始悄悄的模仿陆安生的动作。 谁知道,他那陆大哥头也不回,就说道:“船上耍这个不是闹著玩的,你掉水里了我不会捞的。” 余水果然没耍两下,便脚下不稳,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他连忙后退两步,只敢在心里比比划划。 河水顺流而下,依旧是墨绿的顏色,眾人没有漂太久,便过了纤水镇周围那几座山的地界。 周围变的平缓,只是还有大片的林子。 “泉谷县,还有多远?”陆安生问道。 手中的竿子靠水流浮著,放鬆著有些酸胀的双臂。 余水还在回忆陆安生刚才那些动作,听到他的话才如梦初醒:“啊,泉谷县距离纤水村有四五十里,应该今晚就可以到。” 他刚说完,却见陆安生手臂抖动,隨后,竖起竹竿,便扭头走向了木排的前方。 前面,老把头与头棹二棹等人,已经让木排慢了下来。陆安生抬手示意周围的放排汉们各自后退些,之后,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两天训练出的肌肉记忆。 “哼!”他脚下微震,手中长竿一下挑起了一块碎木片。打向了岸边。 “拦!” 之后,他双手运动,竹竿又往反方向斜扫入水,一块颇沉的船只甲板碎片被他推开。 “拿!” 最后,陆安生手把腰际,拧胯撑竿,一块大碎片连著一块虽然折断,但是还被绳子缠著的木桨,被他推远。 “哗……”在这流速本来就不低的河中,这些碎片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波纹。 从形状和状態来看,这一块块木片木块,全都是一艘大货船的残片,不止木桶、木箱、甲板、侧舷,连桅杆与布帆,都在这一带飘著。 而且,因为碎得比较彻底,这些碎片哪怕被他们推开了,也依旧在隨著这水流越漂越远。 “单帆,一层,这种货船最常见了,就能运个小千斤货物,十个上下船员,速度慢,又不是很结实,也就是造价便宜些。” 余水跟了过来,讲解著。 “不到十人,有船无人,难道说…”小李看著这些碎片,判断著。 “大概是”陆安生一边扫开障碍,一边表示:“你们昨天见过这些东西吗?” 余水点了点头:“一大早,你们来之前,我在河边空屋里,好像是见到有什么东西漂过去了。不过这挺常见的。淮水这个季节就是不安分,不然来往客船怎么会这么少。” 陆安生点头:“那就没错了,是我们那天看见的那些河漂子的船。” 放排与行船不同,就凭他们手中的船桨和竹竿子,逆流而上太费劲了,基本永远都在顺流而下。 而那些古怪的河漂子,之所以诡异,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们几乎不会被水流带跑,要么停留在原地,要么就是甚至会逆流向上。 至於这些木片碎块,则是被推开了,却一时之间仍没有被他们甩开,而是在岸边,继续和他们一起飘向下游。 所幸,哪怕是布帆,也已碎成了三四片,可以被扫开,没有死挡在木排前面。 那些看起来就很不对劲,也正是因此没有人去打捞的碎片当中,也没有窜出什么东西来。 放排汉不时伸竿帮忙,那些的碎块很快便被全扫开了。 “看得出是被什么东西破坏了吗?”陆安生持长竿戒备著,同时隨口问了一句。 “看不出来,这碎的太狠了,虽然不常见,但是也基本把痕跡都给抹掉了。反而可能性会很多。 比如被虫蚀了,水把虫穴的裂隙撑开,比如被水匪的凿子之类的东西破开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水里的什么东西把船给搞破了。” 余水的见识,反而让他一时之间选择不出个结果。 这船身碎块上除没有焦黑的痕跡,可以排除炸开或烧毁之外,因为他们没有捞一块上来仔细观察,就这么干看著,什么也判断不出来。 不过,这似乎也无所谓,陆安生他们本来也只打算快速通过。 望著那些碎片漂远了之后,陆安生一边抖著竹竿练习那撑扫动作,一边思索著表示: “这淮河上,还有什么风险,你给我说说吧,我们现在已到半程,在上半边活动的,就不用说了。” 余水听到了他这话,仿佛看到了救星,船桨仍抓在手上,却是不动了,拖上木排,靠近了陆安生几分,说道: “我江准一带,自古便是沟通江南与京津、关中一带的要地,因此情势也相对复杂。 河神爷是那个情况,商官民匪,僧道狐鬼没人压著,总是容易出问题。各种邪祟妖人数不胜数 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那十二路外道,这其中有大妖,有邪道,有妖僧,有匪贼,除去前半程那些的话,也还剩下六七个。” 余水毕竟是听说,虽然说的也还算详细,但是介绍起来,总归有股评书昧: “有一股不惧水中凶险的,北方来的水匪,说起来歷,和你们两位大哥正相反。 二位是黄河水德正神的后裔,他们的老大郑青槐,却说自己是水鬼河妖投胎,连带著他的手下也都很不正常。 他们每一个人都全身刺符,刺的越多,越厉害,这是门邪术名为纹阴,號个江淮水贼,淮青帮。 整个的帮派上下,总共只有近百號人,却在扬洲一带活动多年,却从未被清剿成功过,是本地的一个大害。” “而在他们之外,势力与恶名最大的,则是一伙在入江口兴风作浪的水精异怪,它们自称,是巫支祁大神的遗部。” 第55章 渔火骤雨 “他们当中,有天生的强大水生精怪,也有记载在古书里面的异兽,还有当初龙宫当中残留的龙种。 虽然不至於真的是什么水君旧部,至少不是从禹王当年便留存下来的,但势力確实不容小覷。真要说起实力来,也许还要略胜那淮青帮一筹 只不过他们深居水中,不怎么出来活动,祸害不大。排行就没有那么高。” “此外,还有一黑衣妖僧,一黑身水妖,一只四处偽装成泥塑,食香火,降灾害的的人鱼阴仙,和……” 余水说的绘生绘色,陆安生也若有所思:“这淮水河,还真不止看上去的这一点深浅。” ……………… 陆安生长长出气,若是冬天,他这一口气,怕是已经有吐气成箭那个意味了。 当然现在,练完了枪的他只想好好休息。 有小李在他的肌肉不怕恢復不好,而且,今晚也不用他守夜,前方,比纤水村要更繁盛的一座小县镇已经出现。 这一带的淮河水面格外宽,两岸相隔近百米,无论是木栈石桥码头,还是大小石屋木房檐。 放眼望去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远比纤水镇要繁盛。四周也没有山丘,想必陆路要方便上许多。 “这便是泉谷县,位於淮水中段偏后,比纤水村可大多了,有三五百户人,还有河神分庙驻扎。” 余水说著身边的水面突然涌动了一下。 “噗!”水面波纹中甩出水,溅到了他的脸上,余小子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才说道:“这死鸟,我!……” 他装作没被嚇到的样子,给陆安生介绍道:“这是墨鸭,北方叫鱼鹰,或者鸕鶿,会水的,还吃鱼,泉谷县的人和南方人学的,养他们捕鱼。” 陆安生往前方水面上一看,好些小块的木排小船,许多人穿著簑衣,戴著斗笠,手撑竹竿。 那竿上,排上,正有许多灰黑皮毛的鸟,颈上拘绳,不时下水。 “璃江渔火?”陆安生对这事不陌生,广西一带山林间,渔人驯养鱼鹰捕鱼,这是一种传统技艺,古来有之的。 现代养鱼捕鱼技术越来越先进,没什么人还在做这种事情,但是他有一个南方的师哥,就做过这种技艺的论文。 小李似乎也对这事不陌生,他们只见木排周围,先是有鱼翻动,隨后便有鱼鹰翻水而来,一口吞下之后返回木排。 渔人会往颈部一挤,挤出因为颈部被勒,吞不下去的鱼,之后餵些小鱼,以示嘉奖。 陆安生颇为感慨。 他师哥在南方找了许久,包塘子,造车间养鱼的大老板认识了十几二十个了,才了解到一两个会这种方式技艺的老人的行踪。 而他,只是在埋葬地顺流而下,便见到了这么多也许在现代消声匿跡的人事物。 当然,见识是见识,也不过就是让他这个民俗学生高兴一下的事,要把这个心情给保持下去,还要依靠《俗事古录》。 “[渔火](癸)桂地有渔人,驯养墨鸭捕鱼,与鸟同生,一日可捕数十上百斤,时常挑灯夜捕,联排纵横江面,灯火照映两岸,因此称渔火。” “录物:老渔灯(被鱼血染过的老渔灯,点上了灯火后,会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味,使普通的鱼虾退却,反而吸引到一些特殊的存在。)” 陆安生思索著,把视线转回了眼前,这些个渔人在做什么,他们已经知道了。 不过,他们其实还有一个疑问:“他们为什么要穿蓑衣?” 乡野山人避雨,向来以斗篷蓑衣披身,这东西结实好用,还不妨碍干农活。 渔人打渔,时常沾水,且南方,尤其临江河一带天气多变,提前预备更是常见,很多捕鱼的人都会先行一步穿好。 可是,这是江西,广西之类的南方地区的人习惯啊,淮扬一带一般是不会这样的,尤其现在差不多是夏季时分,热的很。 木排继续往前飘,他们的老把头,已经和这些渔人聊上了。 可只见他们没聊两句,周围的河面上,便忽的泛起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波纹。 ……………… “衣服干了?”陆安生在客栈的火炉前,问了声。 李杭簫站了起来,表示:“差不多了。” 他们身上的衣服,是来了这里之后直接穿上的船夫短衫,全都是麻布材质,又粗又薄,但確实適合放排跑船。 如果碰上了水,稍稍烤烤火,马上就会干。 江淮终究临水,总归偏南,这雨是说下就下。 往外头望望,因为是专供的帮客商休息的大通铺,这里一眼就能看河面上。 他们的木排依旧漂在那里,不算小的雨下了半个多时辰了,只有那些个渔人没受影响。 他们依旧在河边,依靠那些鱼鹰捕著那些在雨天上浮的鱼。 “泉谷县的河神庙,据说,埋的是河神爷的两边手臂,这里的庙公说,他可以从那只手上面毛髮的乾湿,预见天气。 延岸四座庙,都有这样的能力,各位大哥出发时拜的豫中河神庙,据说是两条腿,通过这双腿的动作,便可预测明年的水量,和一天內的潮汐。” 余水不愧是年纪轻轻,便跑过淮河延岸的孩子,这种关於和神庙的秘闻也是信手捻来。 不过,陆安生听后却若有所思: “巫支祁的传说確实有很多个版本,但是不管是锁在井里,还是龟山,从来就没有肢解封印的说法呀……” 就在陆安生感觉奇怪的时候,他看见稍公老魏穿起了客栈中的蓑衣,说是要去河神庙拜拜。 於是,他便以护卫为由,也跟了上去,並且仿佛预见了一样,回头表示:“你留在这。” 身后,余水刚套上斗笠。 听陆安生这么一说,李杭簫马上过来把他抓回了房间里。 他的正骨擒拿手未必能掐死匪贼,抓个小孩还是很容易的。 “老样子,保持联繫共享情报。” 走这一趟前,陆安生和李杭簫商量过了,排帮向来只有夜间才会因为歇脚而上岸,此时亦不例外。 他出门时,河上的渔排上早有了渔灯,天黑便容易出事儿,李杭簫正好还要开草药盲盒,便只出一人就够了。 这些排帮汉子的姓命,他们本来也要顾的。不能每次都两人一块出门,被偷袭了伤不起。 確认消息通畅之后,陆安生带上斗笠,走进了黑色的雨夜之中。 第56章 河神庙 妖邪聚会 陆安生的视线,依旧是依靠特殊的视觉,十分明亮的状態,只不过毕竟眼前还有雨点,多少有些模糊。 他能看得很清楚的,基本上只有自己身上的蓑衣。 这东西现代大多数人没穿过,但其实体感颇为奇妙。 就像他学院的师爷,认识的一个南方竹编大师编的竹篮能打水一样,这苇草树皮之类的植物编成的衣服帽子,也確实能完全防水。 看看雨水从斗笠边上落下,跟紧在黑暗中沉默走著的老魏,陆安生很快就到了那红柱大檐,青瓦石阶的庙前。 青苔顺著石阶而上,庙里烛光茧茧,在散发著浓浓檀香味的裊裊烟气之后,只能照见神像的半个身子。 那是穿著一件宽大的官袍,露出来的手和脸却毛茸茸的奇怪河神 陆安生粗看之下只觉有趣,土地、山神,他见过的俗神形象並且不多,眼前这个尤为特別。 手持朝官们所持的笏板,却是单手斜持,端坐在上,却是翘著二郎腿,放鬆著身子的状態。 偏偏上半身前探,居高临下的望著进入庙內的香客,颇有威严,確有那混沌大妖的风范。 陆安生刚要再往上看看,看清楚那神像被珠帘遮掩,一眼看不清楚的脸部,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提醒:“莫看,虽是河神,但总归不吉的。” 他转身所见的是一个穿长褂的瘦削庙公,约莫三十四五年纪,两颊没有多少肉,让人感觉他的嘴格外的长,眼睛格外的细小。 不过,河神庙香火不济,他却依旧笑盈盈的,让人顿觉亲切。 陆安生思索片刻,问:“这是怎么个说法?” 庙公用温和的声音讲道:“这河神,人们不是因为敬才拜,而是因为惧才拜,可討个安顺,却不是个良善的主。 按规矩,眾人大多是上个香便走的。” 他这么说,那老艄公,也確实连蓑衣也不脱,上了三柱香便要走。 陆安生见状,打算跟上。 那庙公问:“小友你不上几柱吗?我看你也像个河上漂的苦命跑船人。上上香,河神爷会保佑你的,这个魏老先生,可已经拜了河神爷几十年了。” 陆安生听后,思索片刻,最后表示:“我是黄河地界的人,按规矩,是不拜別家水君的。” 他这么说著,把甩到背上的头笠。又给拉了上来,跟著老魏便走了出去。 老艄公回去的这一趟,走的似乎格外的慢,又格外的意味深重,双手背后,时不时便要抬头,看一看这边上哗啦啦的淮水河。 陆安生的猞猁视线可以透雨幕,破夜色,却仍看不透那淮河水,他只能问道:“魏老先生,我们一行两人,一直以来,其实都还有一件事没问过来著。” 艄公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表示:“你问罢。” 陆安生便说道:“我虽是第一次跟排帮,却一直有所耳闻这放排一行。 我向来听闻北路松,南路灕江,常是上排便不下,一日吃喝休息,皆在排上的。我们这里,为何日日上岸歇脚?” 和他的想法差不太多,老魏是沉默了一阵,之后说道: “因为,夜里是河中鬼祟的时间,我们淮河情况如此。河神可以为我们护货,却护不得人。” ……………… “你说老魏这话,是不是还有什么別的意味?”李杭簫与他一起坐在炉前看似烤火,实际细聊。 陆安生:“大概是有的,我想也许河神不是愿意帮助他们这些来往的人保护货物,而是根本看不上货。” 他手捏柳叶,给自己的刀上著驱邪渡层。 “你是说,那河神根本就不保护人,只是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无差別的攻击。 因此才没有水匪能夜间劫货,我们却也因此没法夜渡?”李杭簫,也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 “可是,河神不被镇压著动弹不得吗?如果能隨便活动那为何要这么拧巴的做事,好好庇佑人们,好好吃些香火不好吗?” 两人並不知晓俗神的修行方式,但从各种古代传说中的香火金身之类的字眼,和香火赐形这样的独特俗神术来看,怎么著,也不是寻常的修行比得上的。 而且很显然,基本上脱不开香火。 “我现在总觉得,河神需血祭那句题词,也许不只是个气氛烘託词,这河神,真的还有些什么问题,没被我们发现。” 至少陆安生觉得,他在河神庙的所见,处处透露著怪异,无论是老魏的表现,还是那个庙公,或那个没看清楚的神像。 “不过,我们暂时没有专门跑这一趟的必要和底气,姑且先跟著主目標,再走一程吧。” ……………… 两人在炉边交替的歇著,却不知晓这雨水,还有这雨声,隱没了许多的东西。 河神庙里,其他的香,都让那庙公拔了出来,捏作了一把,全攥在了手中。 他以手掩口,几息之间,便见那些香条,在他的手里全部都短了一截。 香炉之中,庙公插上的三柱香中,最左边的那一柱,烧的忽然快上了几分,一个怪怪的雾蒙声响,从中传了出来: “別吃了,讲好,那行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那庙公吸著香条,一脸陶醉的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和你知道的一样,黄河那的过江龙,狗鼻子倒是还怪灵的,可还是破不了咱这的香膏。” 他的身上,很显然一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只不过这庙里燃烧的香条並不对劲,所以把其他的所有杂味都给盖住了。 右边的香烧的快了些,这一次,是个女声:“可睁圆了你那对招子,瞧仔细嘍,不是哪个外来的行子,都是软蛋或傻子。” 那泉谷县庙公却已没了回应,光顾著吸那一把香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只听得中间那香条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警惕些,莫要懈了神!” 这庙公才稍微打起了点精神。 他身后的庙门窗尽闭,內里的烛火不知为何摇曳的厉害,明明里其实並没有风。 那庙公的影子,和他身边地上的供果核,供肉骨的影子,一同拉的很长。 离奇的是,那三柱怪香,竟也有人形一样的模糊大影子,在庙中的左右后三个方向,兀自立著。 第57章 淮扬 玄坛財神赵家 这场面实在太过诡异,反倒衬得这庙里的那尊神像没有什么气势了。 几乎只有站到庙中这角度,才会发现,不止那三道怪影有异,那神像的影子,其实也怪的出奇。 那个神像的影子,居然是从珠帘中,被投向了庙顶,这庙里的四条大梁,与整片屋顶的黑暗阴影,全是那神像看不见全貌的黑影。 可这很不对劲,明明烛光应该能把上面全部都给照亮才对。 “老祖宗讲的事,都別忘了,这段时间,重点在那边。” 中间那条香缓缓燃烧,两边的香,外加这泉谷县庙公,同时应声:“是。” 隨后,那三柱香齐齐灭了,连那神像的阴影也收了回去。 庙公看了看那三柱香:“呵呵,两长一短,俗语怎个说来著?人忌三长两短,香忌两长一短。” 他说著这语气十分怪异的话,却是抬头一口,便將那三柱香,囫圇的吞了。 ……………… 陆安生两人发觉了些许不对劲的端倪,可这淮水河上一雨过后,却是更平静了些。 眾人上排启程,似乎昨夜的风风雨雨,全都被早晨的大阳给照散了。 陆安生一如既往,在余水的观察下抖起了竹竿大枪,和老艄公心照不宣的没讲起昨夜。 小李,则是一如既往,整理著自己的草药杂交实验,同时,在等候草药融合的过程中,与周围的放排汉们閒聊。 他作为中医馆的中老年妇女之友,和广府的菜档肉铺老大爷老大妈们聊天长大的正宗粤地小孩,嘮嗑的水平不输於传说中的东北大哥,以及朝阳区群眾。 当初在山庙镇,也许大多数人都知道有个拳术很强的小陆跑山人,可实际和陆安生相熟的却不多,反倒是认识小李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熟的很,每次见面聊的都还算多。 “李大哥升二棹了,到时候交了货,银两应该能多分不少吧,哪怕多个三五两,应该也能早日置宅討媳妇了。”李杭簫恭喜著。 棹,其实就是桨板的意思,这个职位差不多就是第二副手。 二棹小李表示:“在我们那个地头,三五十两,就能买一座不小的宅子,办上一两亩田了,至於婆娘…没要过,还不晓得討不討得到。” 李杭簫听出来了:“李大哥你是川渝的吧,我听说,那的姑娘都漂亮的很哟。” 二棹小李表示:“誒,就那个样吧,一个个都是母老虎,我倒是比较喜欢江南的妹子,长得娇,性子也软。 就是不晓得,老汉他们想要的,白胖胖的娃儿,江南这体弱的妹子生得生不了。” 李杭簫表示:“没啥问题,身子都可以养的,老婆体弱,李大哥你硬郎也够了,我这还有点关外產的草药,土名“嗷嗷叫” 你懂得,不就是白胖胖的娃吗,你自己努力力,总会有得。” 这就是小李的高明之处了,他知道,现在人最討厌的亲戚三问,工作、媳妇,孩子,不光是容易被人厌恶的话题,这同时也是不可否认的麻烦。 和这些个大哥聊天,在他们朝著解决问题的方向迈进后,带他们好好展望一下未来,这距离一下子就近了。 如果在此之上,还能有办法再替他们分一点忧,那基本上就可以升级为短暂的好兄弟了。 而且,也就只有这种话题,比较容易让他们敞开心扉,同时勾出些重要的信息来。 “嘿嘿,那大哥替你未来嫂子,谢谢你了哈。”李大哥接过一小包肾精茶之后,顿时想起,自己摇櫓撑竿的动作似乎有些鬆懈了,马上正色道: “咳…当然还是我们排帮乾的活累,却也有足够报酬的好的功劳嘛,把头英明,也不藏私,捨得给我们分好处。” 李杭簫听到这,心里知道:“上鉤了。” 他表示:“是啊,我和陆安生之前都是跑船,那些个船帮和商帮的老板可比我们这里要黑多了。” 他这么一说,李大马上有了共鸣:“是誒,咱这是累,商帮是赚的多,而且比我们轻鬆点,但终究是给人家老板打工的,跑那一趟,一半钱都进了老板的腰包了。” 李杭簫马上表示:“对了,我们要去的是扬洲来的,我和他之前还在黄河的那个时候啊,就常被一个扬洲老板的商帮雇去,记得是姓……姓啥来著…” “是姓赵吧。”李大哥撑著竹蒿说道。 李杭簫点头:“誒对,好像是赵!” 这又是他耍的一个招了,他和陆安生一直好奇,虽然说是淡季,河上水位比较高,容易出事。可这河上几乎见不到货船,是不是太怪了点。 一般来说,这种季节反而是可以走比较大的船只的商业旺季才对的呀。 基於这个疑问,两人就想了解一下江准的大商帮,可他又没直接问,而是用这种方法,诈了出来。 这样子问,有可能一下就把这里势力范围最大的,甚至能把手伸到黄河那的大老板给问出来,而且十分的自然。显得他们两个之间真的阅歷丰富。 真的要是诈不出,隨便编一个名號,再问扬洲这如何也不耽误。 “若要说生意做到了黄河一带,那也就只有那位淮扬赵老板了,据说他是財神赵公明的后人,有一把玄坛財运金鞭,能点石成金。 这事是真是假没人晓得,不过他那个生意,確实叫个红火至极,京杭运河、黄长淮海,乃至各地陆运,他老人家基本上就是这世道里除了神皇帝最有钱的人了。 哪怕现在把他商路全断了,就那个家资,放小利贷,也有的是人上赶著往他家里送钱。” 乡土之人总是如此,明明自己脚踩的是泥,是水,却能对富人贵胄的事绩如数家珍。 “这淮河地界这么复杂,他们也能走吗?”小李追问了一句。 李大哥回说:“是,不过一般不跑,赵老板祖籍扬洲,生意却少做在这,手底下的赵氏商帮主要在北方活动。 当然说做的不大,那也是跟他自己在別的地方的生意相比,赵老板真说起来,仍然是扬洲顶大的富家翁了,整个徽商加起来,占的份额,也差不多只有赵老板的七八成水平。” 小李听后,连声感慨,另一边,给陆安生发去了消息。 第58章 地藏古庙 陆安生看完李杭簫传过来的资料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练完枪,该休息的时候。 抖了抖酸胀的两边手,他转头问了一句:“你知道扬洲城的赵老板吗?” 余水正摇桨摇的手酸,听到这话,却马上来了精神:”知道知道,我也不过就在扬洲待过几天,对那个繁华的地界远没有延岸別的县城那么熟。 但是赵老板嘛,我还是知道的,淮扬走出去,南北通吃的大老板,富可敌国,手下各种商路畅通无阻。” 陆安生问:“他们的船,不怕这河中的水妖精怪?” 余水听了应道:“是啊,赵老板的人,基本上走到哪都不会受阻,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又或者是借著名声才做到的什么简单事情。 这是因为,他们是那位黑虎玄坛財神爷庇护著的家族。他家的金鞭,据说一共有一百单七道仿的,一道真的,用了他们家上万两的黄金铸造。 可哪怕是仿的,也是真的有受香火的,也是擦著即伤,碰著即亡。 而且,有他家供的財神爷的財运宝气加持,南洋诸岛,岭南毒瘴,漠北妖人,似乎哪里的险恶都挡不住他们,哪都是他家的商队的商道。 ……………… “话说那赵家的第三子,赵守温,自幼修持的修水戴氏道术,早就了断了整个赵家万贯家资的尘缘,潜心清修。 可有一日,那赵家的商伍,行至那江西一道境內,还是让一伙山精山妖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一条百足大虫,身长不著边际,活动起来似有万座大山在耸动。 却见那黑云翻涌,地涌雾瘴,兴的是妖魔动身作祟之举,讲的是今日必叫你淮扬赵家一行,有来无回。 自那雾瘴之中,却正见一人羽冠方巾,背手而来,抬手一指,赵家商伍中,被蔽了光芒的金鞭就在雾中一闪,似吕祖仗剑,只一鞭,那叫个乌雾顿扫破晓开,万里睛空不见云。 那百足妖虫金丹立碎,几近圆满的道行立毁,赵家人慾寻高人,却见著自家的三少爷背手入林,手端符水,独行而去。 眾人找了半日,却见一张偈句,说得是:已入道门去赵姓,今日单是降妖邪,金光大道你自行,我自求道我自真。” 余水讲的唾沫横飞,正是起兴处,陆安生却只当个背景音,兀自寻思: “这赵家,听著更像是个国家层次的大背景级別的庞然大物,在这副本中,应该是类似黄金堂那般只露一角的存在。 和河神,淮河的异常没啥关係,不怕这里的,那大概是因为他们是地头蛇唬不到的那个强龙。” 说是这么说,可陆安生还是在心里头暗自记下了淮扬赵氏这么个名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有预感,这块埋葬地还有个两万来號,地方不大,但是背后藏著的问题,已经颇为惊人了。 要在这捞著好处,他非得记下这些个繁杂的支线不可,靠他自己,大概是没法直接参与这里头的事情的。 “话说那赵氏二子,持双鞭横扫,好似那门神下世,几鞭就把那妖人锤的粉碎,赵公明宝运財气一起,那西域的彩门烟气,全都散了去。 “噗哧”几声,那妖人身边的数十妖兵糊在沙上,当时就变作了肉泥。” 在余水越来越起劲,甚至吸引了一大半的放排汉的评书声中,陆安生等人,又在淮河上漂流了几天有余。 泉谷县距离下一处落脚点江阳镇,有百十来里,他们没办法,只能在野外如第一日般过夜。 倒也没什么麻烦的,好歹也都是有十年上下道行的人了,陆安生与李杭簫,早有极强的適应能力。 有这一二日空閒,造些新的药植,好好练练枪,也是好事。 直到第三日夜,眾人还是没到江阳镇,却是在岸边,远远的便望见了一座小庙。 “这淮河一带,还拜別的神吗?“陆安生疑惑道。 余水表示:“是有,除去各个村子各镇的土地,三山县有有一座大灶王庙,马上要去的江阳县有观音庙。 扬州城內更多了,大明寺,供后土娘娘的琼观,供著岳飞岳王爷部將的旌忠寺,不算少嘞。” 余水说著,走到木排前头,仔细观瞧了一下这座寺庙:“这看著,是佛门的庙宇啊,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建在这穷僻之地了。” 虽然不解,但是眾人还是在这一片河岸边上下了排。 余水之前跟船,不会在这种地方歇脚,不清楚情况,把头与艄公可不同,这水道他们不知走过多少回。 他们既然觉著没问题,那应该就无事。 “莫慌,这往西十里有个镇子,镇里的荀大户,他儿子在此处落了水,便专修了这座庙为其超度,所以这座庙的位置才这么偏僻,平日里都是狐兔来往,无人看管。” 老魏如此解释著,眾人便全都带著东西,一个个进了庙內。 眼前,是不比水曲村土地好到哪去的破庙景象。地藏王菩萨的身份特殊,寺庙本来就比其他的佛教寺庙要更加的肃穆庄严。 眼前的这一座,已经废弃,更是破败至极,眾人所见,儘是铺地茅草,混水地砖。 [地藏古剎]的匾额早就已经被人盗走,墙壁上的六道轮迴图基本上只剩下了一些残损的画面。 神台上的地藏像是足够高大,比丘形象,手持锡杖,头戴五佛冠,脚边伏著狮虎形象的神兽諦听,就是陶彩早已脱色。 神坛前面的香案都没了,供奉宝器只余得个沾著黑泥的破香炉,想是没什么价值,便没被人带走。 “这…不是大户供著的庙么?”陆安生颇为疑惑。 魏老汉没多说话,先去神像前,看看那冠戴慈眉的菩萨,之后又转过了身,丝毫没有上香的意思。 老话讲,两人不看井,三人不入庙,进庙过门槛,男左女则右。 关於这种乡野小庙,需要注意的规矩不算少,不乱上香便是其中之一。 老话说人去楼空,人走了,庙也会荒凉,这样的庙,別说香火,连门窗都破去了大半,当然不指望其有正神常驻。 所以,便有些阴诡邪祟,乡野妖精,会来这种破庙,占据这些空的神像,食香火,修邪术。胡乱上香,便会引他们注意。 第59章 金刚紫铜炉 说法是如此,其余人也確实都没拜,陆安生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別说埋葬地异常无数,换以前的他,也不会拜。 他有一个身为田野调查大师的师叔,曾如此告诫他们: “都被人遗弃了,当然没用了,你管他有没有妖邪,其他东西被丟了,基本没人捡,偏就乡里的什么来路不明的神仙被遗弃了,就能灵?檀香不要钱的吗?” 眾人在这被庙中铺草围坐之后,老魏头抽著旱菸对陆安生说道: “十里之外那个镇子,三四年前闹了饥荒,早跑没人了,这的东西也是被人带走卖了,没看窗都被人劈了当柴烧去了吗? 那荀姓的第一时间便被人给吃了大户,別说修庙了,来得及到这里把自己儿子的牌位取走,自己能活下去便是不错了。” 陆安生听到这话,视线扫过地藏庙的窗欞间,果然有不少刀斧留下的缺口。 古代社会,是我大天朝现代文化与歷史底韵的来源,是我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发源的地方,但可真未必是个好时候。 陆安生去过的几个埋葬地,都与战乱关係不大,但是仍有旱涝山兽,灾荒等等问题存在。 这时是明嘉清年间,天下问题不少。 京中那神皇帝沉迷求道炼丹,是有不少能臣,忠臣在帮著治理天下,但是奸臣也实在说不上少。 说实在的值得庆幸,这个时候虽然外敌环伺,可总归不到天下大乱的水平。 饶是如此,下到这淮扬一带的一村一镇,没有战乱之类的事情干扰,饥荒等事亦无法避免。 而碰到饥荒,吃大户便不是少见的事。 说白了,飢年已至,已经没什么顾的顾不上礼法的了。 家中无粮,那便谁家有粮,就去谁家吃,吃大户,基本就是一场小的暴乱,平日里的各种富人家和穷人家的矛盾,通常也会在此时一併爆发。 最后大户家失去的,真未必只有粮,魏老汉的话,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当然,不说与陆安生无关,再怎么说,那也是三四年前的事了,他没必要想太多。 把眼睛一闭,便准备休息,照例李杭簫守前半夜,他先各位一步睡去。 没有太久,这庙里只剩下了火堆中木头乾柴乾裂的,毕毕剥剥的脆响。 排帮的各位向来没有什么失眠的困扰,在水上摇晃一天,就是常年养下来的习惯,让他们可以不头晕目眩,摇了一天的船桨,撑了一天的竹竿也疲惫至极。 庙中很快就只剩下了李杭簫一人还醒著,在看著庙里庙外。 庙外的淮水河岸,距离他们只有个十几步,在此处,却已听不见什么水声,李杭簫的夜视能力一般,因此也看不太清楚处边的景相。 当然似乎也问题不大,他的其他感官被草药养的颇为清晰,而且他发现,陆安生因此特殊的赐形,睡眠很浅。 他要是发现了什么,他这位陆大哥基本也就醒了,於是他丝毫不慌。 “嗯……好像有点效果。” 他嘴里嚼著草药,又往百草囊里放了一批新的进行试验。 真论起来,守夜最麻烦的是无聊,他坐在这破庙里,借那灭了明火的闷燃火堆中的火星,除了眾人的睡姿什么也看不到: “嗯……这几日都没什么收穫,河上啥也没有。” 李杭簫想著,眼前的破庙中没有东西回应他。 这仿佛兰若寺等传说中的破败古庙模板的地藏庙,儘是破窗纸,枯草,尘土之类的东西。 “这搜刮的也太乾净了……”他作为中医学生,在各种传记中听说过不少与饥荒之类灾害相关的行医故事。 现代吃饱饭只不过是个最低生活要求,在这时,能顿顿温饱,还真就是难以达成的,太平盛世级別的生活要求。 要是碰上了一场饥荒,无论原因是蝗灾还是旱灾,又或是洪涝,江南的绿地千里,都能被啃成荒地。 树叶没了也罢,树皮也能被全数扒下。 埋下去的尸首,会被刨坟的野狗拖出来,也许並不是因为只有野狗才会吃这些东西,而是因为,那些尸体被饿得剩不下二两肉。又担心有瘟疫。 否则,说起来很难听,但是吃这些东西未必轮得到那些野狗。 在这个时候,这地藏王菩萨的像没被人拆开,看看里头是否有金银,又或者可以充飢的草药、虫子装脏,似乎都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了。 小李思索著,余光瞟到了那个被人忽略遗弃,似乎在洪水之中滚过,污泥遍体的香炉。 总说人们是庙门大开你不入,祸到临头许猪羊,这骯脏的香炉,也许是这里的人们最后的…… 李杭簫心里的阅读理解还没做完,便见地上由火星映出的光影,竟扭曲成了文字: “金刚护持紫铜炉(常年有香火气供奉的精致铜炉,可以护住其中燃著的香,乃至所处庙中的各种事物,並对庙中的力量进行复杂的细致调度)” “???”李杭簫一脸懵:“感情,这东西原是个宝贝?” 他伸手过去,將香炉抓在手中,抹去了表面的污泥,下面显露出的,竟真是复杂的紫铜,还有彩绘的,金刚密跡力士身形的一角。 李杭簫兀自惊讶之时,並不知道,在他的身后,那地藏王菩萨的双目,从俯视地狱眾生救苦状,变作了双目圆睁態,手掐法印,身子前倾,竟就要来到他的头顶。 可谁又知,也不清楚是它的动静太大,还是小李激动的,手脚动作有些大,那抱刀闭眼的健壮青年陆安生,居然就在此时醒了过来。 顿时,那神像的各种异动全部都消失了,它竟又缩了回去。 “陆哥,快看!这炉子词条好长!”那两人小声的说著一些,神台上的“地藏王菩萨”听不懂的话。 陆安生接过炉子看了看,也颇为惊讶:“这东西,得卖近千藏尘吧……。” 大部分的祭具,其实只有一些涵养装脏的效果,像这样带有特殊作用的,他现在也就只有几件。 他思索了一下“能力不適合我,拙眼肯定是效果越强越好,不需要控制力度,不过確实是个好东西。” 那隱藏在阴影当中的“地藏王菩萨”听到两人夸奖香炉厉害之后,竟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神色。 谁知,那个怀抱钢刀的青年,在將铜炉还回给李杭簫之后,竟抬头看了看那神像,妖怪一般的通灵眼,在一片漆黑之中发著幽幽的光。 第60章 森罗饿鬼? “这神像……”陆安生瞟到的神像,似乎並没有什么异常。 那“地藏王菩萨”因此而放鬆了些许,甚至轻轻出了一口气。 可谁知,就在这之后,陆安生竟又说:“里头会不会还有装脏啊?” “???”“地藏王菩萨嚇得大气不敢喘一个。 要知道,在古时候的人看来,装脏完全就等同於神明的灵性,很多地方都有盗佛头、装脏之类的东西之后暴毙的传说。 这个青年进门之后,刀就没有离开过手,一看就不是个和善的主,可这个“地藏菩萨”根本想不到,他居然胆子大到会想对装脏下手。 更可怕的是,他的这句话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偏偏不只这个陆安生出言不逊,那个拿著炉子的青年,竟也说: “不好说誒,这泥塑色快掉完了,可看著还挺完整的,不过说起来,要是这菩萨像里有,你说这諦听里,会不会也有装脏?” 李杭簫居然还真的在认真的打量两座神像。 这什么法外狂徒!!? “混帐东西!听听你等口吐的是什么狂言,盗香炉便罢,竟想著开神像,偷盗装脏,当真是胆大包天!” 那地藏王菩萨,竟立时出言大喝,声若洪钟,迴荡在庙里。 陆安生李杭簫两人齐退一步,虽然在埋葬之地什么都见过了,眼前的景象却未免太过可怕。 那在微微火光中显黑青之色的泥像,竟从怜悯善目,变作了凶眼怒目相,再然后生獐牙,眼圆睁,完全显出了一个凶狠的明王法相: “呔!你二人罪恶深重,见了我地藏王菩萨,可知错!” 陆安生手抓刀柄,和李杭簫是同一个惊疑不定的反应,那地藏明王的怒吼声在庙间迴荡,颇为响亮。 身后的十来个放排汉,却睡的沉的怪异,这样的事,一般妖邪,確是做不到。 “莫看了!这是我將你二人拉入的无间地狱,你们看的到他们,他们却听不见,看不著你两人了。” 地藏明王大喝:“你二人可知罪!速速放下铜炉!诚心上香供愿,我在此,免你二人炼狱之刑!放你两人还阳!” 此时,那地藏王菩萨脚下的諦听,竟也醒了,狼虎大小的身子披彩掛带,凿齿排牙,凶神恶煞的盯著他们两人。 却见他们两个,竟是丝毫不慌,反而各自拔出了手中的刀具。 “嚓!”寒光作现! “冥顽不灵。“地藏明王大怒,更凶恶了三分,手诀一掐,二人眼前的地砖一翻,竟有一个黑青色皮肤的红眼恶鬼,从中钻了出来。 “你等可知,在地府中有六道轮迴,这其中便有那饿鬼一道。 若贪慾横生,如这个怨魂,便要坠入那炼狱之中,以饿鬼的身份,永世受刑,只吃铜丸铁汁,却仍要饱受飢肠碌碌之苦!” 陆安生两人定眼一瞧,那恶鬼四肢乾瘦如柴,肚子却鼓如皮球,口中流涎,青面獠牙,真是个饿鬼之相。 尤其是陆安生的《俗事古录》,还有个记录显现: “[饿鬼](壬)生生饿死,亦或贪慾炽盛之人所化的恶鬼,木石草叶,鸡犬人畜,无物不食。” “录物:观音土(古代饥荒时,有人以石灰渗泥、叶和水而食,填充腹脏,腹部涨大却仍是飢饿。 这便是那饮鳩止渴的自欺欺人之物,遇水而涨,水侵刀劈不化。无营养,但总归填腹,使人饿死,却作撑死状,於是时人谓之观音慈悲土。)” “这是真饿鬼……” 陆安生的通灵猫瞳一缩,但不算很慌,恶鬼便恶鬼,只是壬级,那也就约莫老畜牛鬼的水准,不是无法对付。 倒是那地藏明王,仍在那怒道:“这人姓余,是那镇上十里有名的懒汉泼皮。 他在那飢年到来之际,第一个鼓动灾民冲入了那荀家大门,酿的是一家鸡犬不寧,妻儿老小受尽欺辱的大祸。 他自己最是糊涂,竟生吞数盆麵粉,又狂饮井水,活生生撑在那米仓之中,你等不想也做这死难饿鬼,我劝你二人速速放下屠刀!” 明王怒喝就在耳边,却见那陆安生挥刀上步,架著刀便是一式力劈华山。 那饿鬼张动外翻利齿的血盆大口,闪过这一下,便是已经咬来,却见陆安生脚下一拧,便是双臂前后张开,从侧方划出了一刀。 这一刀,八极拳,提柳散阴刀,大鹏展翅。 拳术与刀法相通,虽比不得八卦掌与刀法紧密,但总归能用。 正是因此。陆安生学的提柳散阴刀甚至不成技能,只是包含在拳法,他一直在训练的也是枪,对刀法却不怎么上心。 “哎!”那饿鬼细瘦的脖颈被划开大半,其中流出了青绿的鬼血,那鬼爪与利齿却仍在空中咬划,渗人至极。 不过就眼前来看,更可怕的也许是表情平静的严肃的陆安生,他单手架刀,用的提柳拥刀架势,直面这种诡异存在却丝毫不惧,让人惊疑: “这傢伙之前到底经歷过什么?” 当然惊疑的並非是李杭簫,而是那所谓的地藏王菩萨。 只见明王相怒目一扫,庙內忽的起了变化:“你二人还敢抵抗?当真死不悔改!那好,我即將你二人立刻放下森罗炼狱!” 两人听著这样的威言,便见脚下的地砖一软,忽的如泥水一般涌动,將二人的脚给包住了。 陆安生一时之间步伐被锁,立刻失了气力。 然而,就在那饿鬼拔出卡在颈上的刀,將將要扑来之际,那地砖中忽见得一条条血红的根藤扎穿地砖而来,凝固成了包腿石筒状的青石地砖立碎。 “韭草的生长速度,加上硬藤根节部分强大的硬度,本来应该用来钻肉的来著。” 李杭簫破开两人脚下束缚,同时解释著。 他的百草囊,在他的血的催化下產生的性状,总会偏向血肉寄生物。 虽然邪气重了一些,但不得不说这两天创造的这些个缝合植物,是真的用处不小。 他隨手递出一把:“陆哥,把黑的吃了,其他的用来破石障。”说著,他自己也服了一颗。 陆安生丝毫不带犹豫的,接过来就把那个黑色的果子,像炒豆子一样直接拍进了嘴里。 他这才发现,那黑球子分明是水果一样的口感,一股清流渗向肠胃,夜里活动的疲惫和睏倦一扫而空。 可谁知道,也就是在这时,地里突然生出了一条石柱,並且陡然变大。 第61章 寄像之物 “砰!”陆安生飞了出去,侧胸与侧边腹部被重创,要不是这一身强化,让他早已算不得常人,想必这一下,他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咔咔咔…”石柱回收进入地砖之间,那饿鬼隨后便扑向了李杭簫。 “!”李杭簫手中几颗树种滚地,与那破土根须不同,这一次,树枝子是向上长的,几下便摇著新叶,缠住了饿鬼的身子。 陆安生此时身子一滚,翻身爬了起来,刀已又斩向了那饿鬼上身,正当上方而下,还是力劈华山。 “咔!”刀刃斜入饿鬼身后,却並未如他所愿,力断其颈,看向下方,那包在饿鬼腰腿上的树藤,分明因为那鬼气,根根枯萎。 陆安生却也不慌,持刀作缠头裹脑状。这是一种常见传统技法,说白了就是刀背贴著自己的头颈身子活动,一般是变向出刀的前兆动作。 可是当他的刀从右边来到了身子的左边之后,他却仍是没有出刀,而是凭著通灵猞猁的赐形,一个闪身,便躲开了一根打来的石柱。 “又是这个东西……这是那个地藏王菩萨的能力吗?” “菩萨庙…供奉炉,莫不真是个俗世仙神”他喘了口气,隨后用白蟒翻身,一刀挑破了饿鬼的下巴。 同时,他略一思索,便想到了什么:“杭簫,把那香炉吸纳了!” 陆安生说著这话,上步便侧身背对著饿鬼,刀刃贴著自己的肚子往那边一刀白蛇入洞,將饿鬼鼓胀的大肚子扎破了。 之后,因为藤蔓还没完全散掉,陆安生又用拳术中三靠臂的动作,在饿鬼身上留下了数道伤口,隨后冲那张开的大口中,丟入了先前钻土破土的杂交老藤。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焚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陆安生念了几句祝香咒。 “轰!”那疯长的藤条瞬间烧了起来。 与此时,那“地藏王菩萨。”听见了陆安生先前的那声提醒,顿觉不妙,想要出手,却发现已经晚了。 只见李抗簫念了几声民生百艺庙系的祝词,只瞬间,那香炉便融入了他的身体。 同时,这庙里似乎起了什么变化。 那地藏像变了变,面部模糊,竟是有些护不住那明王法相了。 “三劈山门!”陆安生双臂轮转,衝著著火倒地的恶鬼便是几刀。 確认其身首分离,再无动静之后,他便与李杭簫一同,望向了那地藏像。 地藏明王相已失,泥塑早已变回了先前的样子。 俩人对视一眼,马上就確认了该做的事,李杭簫几步绕过庙柱与神台,来到了神像的后方。 结果才刚观察了两眼,李杭簫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那地藏王泥塑的后方,竟已经完全碎了开来,其中的佛镜、舍利、药昧、经卷,各色完备的装脏早已不知去向。 既然里面什么也没有,那么在这之前的…… “諦听?是吧?”陆安生又好气又好笑,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手中的钢刀沾著绿色的鬼血,跟著他的手腕,抖动了两下。 那泥塑的諦听,在此时忽然开始活动,若狮如虎的异兽身躯一跃而起。 陆安生却不慌不忙,震脚一跺。“哈!”哈字诀带著煞气吼出,手中刀柄一锤。 “咔!”那泥陶瞬间生长出许许多多的裂缝,碎了开来。 里头,一个怪异的黑色大头挥了出来,因为那带著煞气的喝法,此时周身发颤,没法乱动,却又偏偏还是拼著力气,衝出了陶壳,想跃过陆安生逃走。 陆安生倒也不急,反手掐个定畜术便一拳打在了那怪物的下腹。 此时,李杭簫已经跑了回来,手中作了个擒拿的手型,一把便揪住了那怪物的后爪。 任那黑怪身上有粘液傍身,这一抓照样是结结实实,稳稳的抓住了,叫它动弹不得。 手一甩:“啪!”被拉回了庙中的地上。 “哇!”那黑物竟张开了並没有利牙的大口,如婴儿般的痛嚎了一声。 它四只短脚朝天,抽动大口,身形摇摆,仰看这庙中,眾人熟睡,饿鬼待烬,两人凶神恶煞。 “咔!”陆安生把手中的刀往地砖上一插,在两手心间吐了吐唾沫,好似那要开刀的刽子手,握住刀柄,便要向下砍去。 “別別別!二位停手!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听人给了个第九路外道,混世泥龙的名號便飘飘然了,昏了头才侵占这荒庙! 冲了地藏王菩萨的名,也冲了二位修先天道胎法的仙人的大驾,求二位饶小的我一命啊!” 那四脚的黑鱼,居然忽的张嘴说了话,用词顺畅,语气到位。 陆安生的刀停了,脸上表情却仍是愤愤状: “冒顶地藏王菩萨的像,还以人家的名號骗起了香火,你倒是胆肥,还要审我两人的罪!道行不高,狂倒是挺狂!” 陆安生怒喝道,手中的钢刀摇摇欲落、李杭簫则在一旁抬手,按著这黑怪身子,上下打量,一副看过年时,家里要杀的整猪的神態。 “不敢不敢!两位仙人怎会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那黑怪继续求饶,声音一如既往,像个十一二岁,还没有进入变声期,雌雄难辨的幼童。 可这语气之中,倒儘是世侩,精明,听起来就像个在街头混跡了几十年的泼皮。 “別啊!你不是地藏王菩萨吗?继续判啊,把牛头马面,增损二將都叫来。” 陆安生的动作凶狠的,让人不知到底谁才是先头挑事的那个。 “別別別,两位折煞我了,我就一乡野水妖,二位饶了我吧,我这些年攒的宝器,知道的秘密,全告诉您两位,想问什么,我必知无不言。” 他不知道,边上那两个看上去打算生吞其肉的凶人,其实一直在用他所看不见的方式,相互交流。 “这地藏王菩萨变成明王了,你信吗?虽然这菩萨说起话来一股江湖味,但他说他是菩萨誒。” “唔信,里个衰菩萨,都给我们拉到炼狱了,就討两柱香火就公给我们送回去了?扑褂的还没我阿公从地摊的南无加特林佛祖真。” 作为从小就跟著家里人拜这个菩萨,拜那个神仙,拜家里老祖宗的纯正广东人,李杭簫对这种不尊重神佛人设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第62章 到底谁是妖邪? “怎么说?什么时候干他?” “呀,里个饿鬼,睇著有点凶喔。” “这是真货,先杀这个。” 这是那地藏王菩萨刚刚显灵,又召唤出那个饿鬼的时候,两个人的討论內容。 “你去后头看看,我在前面守著,这绝对是什么东西占了庙,不过不稳定,吞了香炉阴神位就破了。” “这后面全是空的呀!” 这是两个人看破这所谓的地藏状態的时候的对话。 “终於说到重点了,这条大鯢满嘴跑火车,还喜欢浪费时间一会问完了做煲吧。” 这是他们在听说,那个黑怪要对他们知无不言的时候的第一真实反应。 陆安生欲擒放纵,手中刀还在晃:“用问你,你那点破事,都让官府贴告示贴出来了,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那黑怪用力拍地:“那都不是真的,他们誹谤我啊!冤枉啊!” 两人在地上发消息:“我就知,这小东西看著还挺唬人,实际上呢,又没两把刷子,怎么能做那些事。” 陆安生同意:“无妨,让他自己辩一辩。” 於是,陆安生说道:“看来,你很冤吶。” 黑怪表示:“冤!太冤了!” 他似乎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才表示: “我是这淮水上游,一处泥洞中钻出的大鯢精,三年炼化了胃袋,有吞泥之能,靠这招硬吃泥活动了十年,才又炼化了舌骨,真正成为了妖精。 这还是我们种族有天赋,一般妖怪要么有术有法,也通常要修行半截,有个三十年上下道行,方可炼化这舌骨,能说话。” 陆安生嘖了一声:“这个我看不出来?说重点。” 眼前的黑怪,有半人长,几掌宽,大口圆头,短粗四爪和尾巴,眼睛小而浑,全身是粘滑的黑皮。 再加上摔地时的婴儿叫,这货的真身很明显了。 “[人鱼](辛)” “又东北二百里,曰龙侯之山。无草木,多金玉。决决之水出焉,而东流注於河。其中多人鱼,其状如鱭鱼,四足,其音如婴儿,食之无痴疾——《山海经.北山经》” 说来玄乎,其实这个经常在各个山的描述那里充当npc的人鱼,基本是山海经里,最好確认原型的几个异兽之一了,实际上就是大鯢,民间土名娃娃鱼。 “录物:《口技人自持》(与三言两拍,同属平门话古的艺人看家之书,可学习世间百语百言。)” 想明白了这货的真身,陆安生便觉得有些无语,自己竟让个娃娃鱼精唬住了半刻。 现在是没事了,他只对那论述中的“食之无痴疾”有点兴趣。 “早听说山海经约等於半本食谱,今儿个有机会尝鲜了?”陆安生琢磨著该清蒸还是水煮。 “重点!重点!我说重点!我时常打洞潜泥,去这淮河沿岸的乡里行窃,但真就是个空有十年修为,却完全不能打的弱鸡。 我也是在那扬州城边上,偷得过半部先天修持灵法,骗过些香火,想修成阴神,可这不是因为法门残缺,还没炼成吗?” 十二路外路其九,混世泥龙,曾在高新村侵占土地像,骗人上香祈福保平安,说可以让当地的稻穀腊月长穗。 也曾在定江镇假扮家供关公,说自己在地府砍曹公,要借香火加持,许那大户死后入关庙,与周仓同列,生前財福不断,可享天伦。 陆安生他俩当初听到这些事的时候,憋得很难受,暗地里都快笑疯了,这什么早期电信诈骗。 不过,再仔细听下去,听全一点,有些事就不那么让人乐得起来了。 “避重就轻!说,高新村村民带人伐庙,你怎么就毁了河堤,让那一带人畜尸横遍地,水漫四野?”陆安生大喝。 这娃娃鱼听了,口中大叫冤枉: “就是这个啊,他们请的老牛鼻子,是灵宝派的高功道长,好生厉害,我逃还不及,那河堤,是那县丞保长等人贪墨,修的有问题,本就要毁的。” 陆安生其实也早有预料:“那定江镇的王大户呢?你怎就害的他一家在床上淹水,生生溺死!” “冤啊!我哪有那种神通!” “你没有,那这些人耳朵里是什么?”陆安生往边上的排帮眾人那里一指。 他早知道这所谓炼狱之景是怎么个事,其实很简单,那些放排汉睡的本就的沉,这货又用泥水封了他们耳朵,便就听不到,看不著了。 实际上,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在什么无间炼狱。 这娃娃鱼把自己从这些事里面择的那叫一个乾净,可他这一手驭泥法根本不简单,操控泥土封印又放出那恶鬼,不也靠的是这个。 “是,我是堵了他们的耳朵,可我真没杀那王大户一家,富贵门前是非多您知道吗? 那是他家自己拜著关公,却在井里丟了三个女婴,这才被索了命,我也是因为那婴鬼被一併赶走的。” 这人鱼精大喊冤枉,它说的也还真未必假。 鬼婴索命是丑闻,那王家牵连的大户若还有势力,必不可能让这种事外传,河堤之事同理。 “这么说,你全是被冤枉的了?”李杭萧在一边挑眉:“江阳县的桥神庙呢?” 人鱼精摆著粗短的两条小爪子:“我是真不会发水,那洪水也不知是哪个真大妖发的,桥下的镇河铁牛都毁了,我那时候搬进桥神庙刚一天,一柱香火没吃著呢。” 陆安生不惯著他,这话也未必是假的,可是这货没有罪? “那那些地方的人的財物呢?”李杭萧断喝。 那人鱼精嚇了一跳:“呃……这个……” 这娃娃鱼是没那神通害人,可四处搅事,一旦碰上灾横,便趁这个机会偷人財物,这个,他最开始可就承认过。 “仙人啊,你饶了我吧,你要是想要,我全都给你。”它如此说著,大口一张,吐出了混著污泥的几件东西。 是金银碗碟,玉佩玉盘,檀木簪子,赤铜小锁等等富贵人家的用具,总之全是好东西。 吐完之后,它便没了动静,等著两人的反应。 陆安生沉吟了片刻,眯了眯眼,最后问道:“还有一事,你是十二路外道之一,又整日泥里来,水里去,可知这河中,到底是住了……哪一家妖邪?” 第63章 先天道行 陆安生问了这个问题,却见那娃娃鱼精神情大骇,连那对豆豆眼都瞪大了;“这……这个我真不知道啊。” 陆安生听了,手中刀马上要落,刀锋已经紧紧的贴在了它的胶质皮肤上。 谁知道,到了这个关头,这娃娃鱼照样不鬆口:“仙家,我知道这河中有恙!可具体是怎么个来龙去脉,我真的不能说!你要逼我,那还是杀了我吧。” 陆安生听后,將刀停住了。 李杭萧发来消息:“我觉得,这丑鱼没骗人。河里应该是真的有大鬼了,说不了,则说明那东西真的手眼通天。怕不是掌握了禁语咒术之类的东西。” 陆安生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確认了这件事,於是,陆安生手起刀落,那娃娃鱼血溅五步。 “为…为什么?”娃娃鱼又一次用他的孩童般的纯真声线问道。 陆安生甩刀:“你专门去骗那些面对大灾大难的人,拜了你便有福报。他们很多都信了,可又大多马上横死,你忙著拿人家的东西时,有回去听过他们,问一句为什么?” 陆安生没有再说话。 那娃娃鱼精,则是再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之后,陆安生拎著这鱼怪的头,走到了庙门外。 这娃娃鱼精到底还有些什么神通,两个人大概有所猜测。 到了庙边疏树掩映的空地上,陆安生伸刀一划,这小鱷鱼一边大的娃娃鱼脖子里,立刻涌出了一股又一股的黑色污泥,一层叠一层。 和那香炉上的黑泥完全相同,就这么“咕嚕嚕”流了好一会儿,直接堆成了一座小山,其中,还有大大小小一堆东西。 ……………… “嗯……还挺嫩。”陆安生和李杭簫,在小树林里生火起灶。 该说不说这“混世泥龙”是真有活,肚子里的东西从碗筷在陶锅都有,两人都省的找餐具厨具了,就地切了腹腩肉,上锅小火煨煮。 小李的厨艺还行,不过,两人现在吃东西的心思都不大,反而是一边吃,一边分了东西。 “这胃袋装脏,应该是最值钱的了。“陆安生的脚边,是一块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实际上可以装下上百斤污泥的胃袋。 “装脏原材:人鱼吞口囊(属水,来自大倪人鱼精的胃袋,修有吞泥、吞口两大神通,可汲泥填腹,也可容纳诸多处器物。)” 配上边上,有涵养草药,木料等物品作用的深河黑泥,作为改易材料,足够凑成一个完整的第二柱。 “真的给我?”小李对於陆哥的选择颇为惊讶。 陆安生则平静点头:“反正你也不是白拿。” 拥有俗事古录的他很多东西都存在书里,和系统道具一样,虽然一次副本中,拿出来就放不回去,可是只要不取出就不会占位置。 所以,虽然他的东西多,但是却不怎么需要储物空间,倒是要延路采草药的小李,挺需要这个的。 当然,主要也是他有记录奖励,还可以拿不少祭具道具,不差这个装脏,反倒想著,再去拼一拼更好的。 这条胖头鱼虽然名声不小,但很显然,实际水平不高,出產的东西最多算个精良。 一个储物空间,陆安生实在看不上。让这东西占一个位置,显然不利於他的体庙发展 更不用说,李杭簫听到他要把这个让出来之后,马上就用队內通道给他转了一千藏尘,再加上平时拿的各种优质药品,就算算上上次的种生基,也不亏。 分了这个,剩下的东西还有两类,一些是农家用具,金银珠宝之类可能有些钱银价值,但於他二人无用的东西。 一类,是一些可用的祭具,还有一些可用道具之类的东西。 比如“鱼面人身纹瓷盘”(绘有古老渔人神明的陶盘,可强化鱼类装脏的效用。)” 比如:“防锈养刀刀布(兵家以织纫秘法所制,可绑於刀刃之后,嵌在鞘內,有养刀修护之效。)” 又比如:“《先天修持灵法》。” 其他东西两人分得很快,分好之后,基本就够了一共两人的十二件祭具。 还带陆安生的护刃布,缠手的绷带之类的道具,但总归就那么些,要是真有厉害的宝贝,这人鱼精也不至於那么弱。 说到最后,除了那胃袋装脏,最有初看上去价值的,也就是那金刚密跡力士的护持浑铜香炉了。 这东西的效果直白,就是强化装脏物的发挥水平,娃娃鱼自己充作那泥塑的装脏,他的驭泥法便能压住饿鬼,升起石柱,装神弄鬼。 也正是因此,这香炉一被李杭簫夺去,它便没了法力。 李杭簫给了一柱,效果则是透支精力,让他能把持续补充的精力,化作小股爆发,用出蓄力一击一样的招数。所以刚才他能抓住人鱼,让他没跑掉。 当然无论胃袋装脏,还是炉子,对陆安生而言,价值都不如这《先天修持灵法》。 翻开那神秘之极的古朴小册子,上面的行书小字行云流水: “凡天下生灵修持,所得道行,是修持圆满的过程。一身如瓶中注水,从虚无至盈满,正如甲子轮迴六十年之数,故此以此为计,六十为满,权作虚指。” “实际修行,以有秘法大功之人为佳,凡人次,妖邪再次,有人一日顿悟,脱胎换骨,比得他人多年苦修。有妖十年修持不得一年道行。” 这是甲子道行理论,陆安生他们早在山庙镇就已经知晓的那一部分。 而后面,则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部分。 “实际眾人愚顿,不知自身修持,儘是后天的道行,而修行的圆满,必是先天后天皆有。 修持如瓶中注水,可这瓶下,却还有倒映,后天一甲子,先天也有一甲子,共一百二十年。” 陆安生看到这里,只觉得长久以来的困惑被解开了:“先天道行,还有一甲子,一共一百二十年,那就正常些了。” 三四十年的山君是可开山穿石,可他距圆满只有十几二十年。那么,俗世仙神们移山填海的万千神通,又怎么来?全塞在这十几年里了? 如果后面还有八九十年道行的差距,三四十年只有那些仙神的三四分之一,这就十分正常了。 看到这里,这先天道行该怎么来,陆安生和小李其实也已有了些许的猜测。 他们把那本残破古朴的古籍又往后翻了几页,看到了这样的內容:“后天道行,因生后修持,谓之后,那么先天之名又从何而来? 香火修持,仙术妙法,谓之先天。身为祭祀指向,修香火信仰之力,便可有传说之身,秘传己法,这般道行,皆自眾人的心愿凭空而来,自是先天之道行。” 第64章 人鱼肉 百姓苦 果然,先天道行是从香火修行而来,书后面的残页还有更详细的敘述,说这先天修行有阳神阴神两种。 朝廷气运加封,民间眾人自发供奉,修香火金身的,即正神阳神。有道果神位之类的东西,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可那实在是太难,便又有了身据庙堂,以自身为装脏,借其他正神形象,偷香火的修阴神法,借其他神仙的名號,修持先天道行。 只是从这些內容开始,记述就已经开始残旧了,甚至乾脆除了个修阴神篇的开头,说需要置办香炉之外,全都缺了。 也难怪娃娃鱼怎么都修不成,东西不全,根本没把仪式做完整,香炉都置上了也会被抢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李杭簫看完之后,嘴里的肉都嚼成泥了也没想起咽下去。 陆安生也有些受衝击,毕竟,又是一次世界观的洗礼。而且,还引出了一些特殊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异乡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终於知道自己的道行为什么可以依靠体庙快速的提升了。 就像那人鱼精说的一样,四梁八柱先天灵法,他们的装脏体庙修行法,分明就是一种凌驾於阴神阳神法之上的,极为强大的先天修持法。 阳神法比较容易修成强大的神位,可是聚民眾信仰的速度太慢,也太困难。 阴神虽快,可是就残篇所述来看,仅仅只有一柱两柱的水平,能力单一,上限也低。 装脏法正在其间不需要香火塑造,自己一个人供奉十二个类似阴神的东西,却又都是在强化自己。修行又快,又能力丰富。 这一点,加上修行时自行製作或者夺人装脏,强行夺取他人造化的做法。这大概才是异乡人被这个世界所排斥的真正原因,也是他们之所以可怕的地方。 “看来这鱼还真没杀错。”陆安生吐了条小骨头出来。 这娃娃鱼精能极早的炼化舌骨,拥有说话的能力,基本也就意味著这条鱼精是个极精明的傢伙。 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傢伙,指不是哪天就把他俩身怀先天修持灵法,却又没看真仙神那么强的事给捅出去了。 放下不知哪家大户的金碗玉筷,两人有些撑的打了个嗝。 打开面板一看,陆安生果然多了条:“不惑(免疫痴疾)”的效果。被猞猁赐福给吸收进去了。 山海经中的人鱼吃了是这么个功效,不会再受降智攻击的影响。不如东洋本子那边,吃了半人半鱼的人鱼能获得的不死之身,但也还算不错了。 正常的人鱼能对他们带来的影响其实只有这个水平,这条大鯢精確是个有大机缘的。 只是不知道,它都这么强了,那淮水河里头到底是有什么东西,能唬得它寧死也不敢报出名號。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难不成…是这先天修持法的原主?”陆安生觉得,未必没有这种可能,那么指不定就是个强大的阴神。 不过,现在知晓了,且不说有没有能力对付,暂时也还没有到他们与那河中诡物势不两立的时候,他们的任务只是护送排帮,所以倒也不用太过在意。 陆安生把灵法的残本丟入火中烧了,之后表示:“把东西摆上吧,你去庙后找个角落,开二柱。” ………………… “陆大哥…厉害呀!”余水看著地上腹部缺了一大块的混世泥龙,弊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惊讶与对陆安生的讚赏。 “我只会说牛逼可悲,可这古代人更惨啊,连牛逼都不会讲。”小李在边上自顾自的吐槽。 他现在已经不再嚼草药了,那胃袋,已经被他连著那小百斤极有营养的黑泥,供在了他的肾宫柱上。 虽是胃袋,但毕竟属水,而人胃属土,克水,而且直接用,还会把自己的人胃给顶掉,所以他最后选择了外接。 效果是让他现在可以一拍两肾,就拿出来各种草药,材料,道具,相当於一个储物空间。 除了储物,民生百艺给了这一柱一个[涵养]的效果,让那些草药等物可以在储存於其中的泥水中继续生长。 除了这个,放在其中的其他器物,也可以保存的更久,老话说,干千年,湿万年,江渐一带的龙舟就是沉在泥里保养的,只是铁器不能乱存放而已。 “这畜生偷了这么多东西!”眾人看著那重达百斤的大鯢,和地上的金银珍宝,各种器物,惊讶著。 陆安生他们毕竟是异乡之人,不需要太多没有特殊效果的普通用具 而且这货兴风作浪,四处偷抢早已成名,他俩杀了这货倒是有功,可总得给大家展示下这些东西,不全吞下才能让人信服。否则到时候万一官府追责呢? 再顺手留下这些他们不要的,做个人情,便更好了。 陆安生他们无私贡献之后,眾人果然对两人更有些尊敬也亲近了,把那大鯢就地分食,一人喝了碗汤,吃了点肉,便拿大袋子装了东西,准备上路。 在此期间,陆安生他俩当然在做別的事,小李刚建好了二柱,在適应。 而陆安生,他做的事则特殊一些。他在观察眾人的反应。 普通的放排汉风餐露宿惯了,有钱了也喜欢省下来,有这稀少罕见的人鱼吃,就是害怕,也要多来两口,连老把头也是如此,眾人边狼吞虎咽边讚赏他们两个。 可是看了看人群,陆安生发现,只有魏老汉一个人,在庙里待著。 他偷偷回去了一眼,发现他不但在观察府里的地砖上面的裂纹,那碎裂的諦听像,甚至还有饿鬼被烧死的那个位置。 明明他们已经把饿鬼烧死后剩下的灰,拿了去填香炉了,这庙里没剩下多少痕跡。 老魏不简单,这件事他们很早就確定了,这个老稍公有丰富的水上工作经验也就罢了,其他方面的学识也多的惊人。 只不过,这个年代,这个阶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魏老汉是有著比常人更好的待遇,吃食和职位,可谁知道他在这背后是不是还背了什么难以想像的负担。 这方面的蜘丝马跡不少,也不难推断,想那河中之物,连在附近活动的人鱼精都镇著。 要依赖淮水河也更好欺负的放排汉,不多付出点代价,就能隨便活动,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不算是个坏时代,兵瘟荒三灾,基本只有最后那个经常发生。 然而:“那大鱼隨便牵连的几件,便足官府,大户,妖邪三方各自酿出的缺德寒心事,这样的世道,哪有个安寧可言。” 陆安生心里有些为这里的百姓堵得慌,不知是不是被老魏背影中,透露出的复杂情绪感染了。 第65章 龕铺 界碑 当然,陆安生没忘记自己身为异乡之人的特殊身份。 没有留心多久,便与眾人告別庙中的空壳儿地藏像,感谢昨晚的留宿,上了木排,在晨露中继续顺著水流而下。 前方的江阳镇,已经不远了。 陆安生一边熟悉已有些得心应手意味的竹竿大枪,一边仔细翻起了水中的浪,卷出的昨晚的信息。 “检测到你的同行者已开启第二庙柱,主目標已完成(1/3)。” “你的同行者“李杭簫”已开启[埋葬地大龕铺]”。” “你的同行者“李杭簫”已开启[掘藏者刻痕界碑]。” “作为“李杭簫”本次任务的同行者,你临时解锁了上述的两项功能。” “愚顿的异乡之人在摸索中解开了又一些古老的埋葬之地秘辛,两柱的体庙,已足以独立连接埋葬地之间其他与你相似的特殊存在。 於是,你在虚无中发现了被香火烟隱藏起来的古老龕铺,与位於一个个埋葬地交界之处的留言界碑。 一个已经掛上了不少前辈探索得来的宝物,一个已经留下了无数先行者前辈的痕跡,在与你同行的异乡之人的鞭策之下,努力的成长吧。” 陆安生自动屏蔽了游戏系统的嘴臭。 “你已进入[埋葬地大龕铺]” 他的眼前,有一个古朴的黑色杂货店铺页面显现,一颗颗扭曲的生锈发黑长钉,在一块长有诡异木纹的木板上,钉下了一张又一张的发黄纸卷 “北派镇守石狮(前两万辛字儿埋葬地出的,按北方习惯,其实有一对,一只叫半斤一只叫八两。 不过我只搞到一只半斤,不知道有啥用,但至少特別沉,雕的很好看,隨手掛个2000藏尘,有意者加我详谈,我觉得中就中。”——掘藏者[豫中上將]。 “大食祭礼火纹彩衣(丁字前一万八的埋葬地出產,没大用,只有一些防火效果,但可以用来cos一下波斯明教使徒,九成新,卖个150吧。)”——掘藏者[黄老邪]。 “玉枢神霄五雷应化正法符(残次品,试做时的失败產物,便宜批发,一百一张。 有的落点有问题,会把自己一符劈了,有的威力有问题,可能会哑炮,有的消耗有问题,可能伤三魂七魄或短时间虚脱。 购买者自己考虑清楚后果,一旦售出,概不退货,不包售后。)”——掘藏者吕纯阳。 陆安生没看几条,就確认,这绝对都是和自己一个世界的老沙雕,能这么不著调的,也就是和自己一样的现代穿越者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和他年轻时玩网游差不多,省得適应了。 他简单翻了一下,发现这个龕铺,大概率是用来解决兑换页解锁不出需要的东西的问题的。 埋葬地的匹配,可以通过各种道具或特殊任务机制来调整,但是大体上是隨机的。 而掘藏者,又不是每一个,都像陆安生这样,兼容各种流派,又有自己得到能力道具的方式。 兑换页中內容是很丰富,但总归有自己的特色。 陆安生解锁的[癸]字水曲村埋葬地,兑换页中就以兽畜邪术为主。 [己]字的山庙镇,则大多是各种民间职业的衍生產品,看著丰富是因为评价太高,所以把其他分类当中的杂项都挖出来了。 总归,还是他自己能兼容,要是有个道术系馈赠的小伙,除了新手任务,后面开的都是这样的埋葬地,就绝不会这么开心,只能被迫分心辅修別的流派。 没有分类限制的大龕辅,就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只不过,毕竟是人家从兑换页或者埋葬地中搞到的,想必,这些价格应该都高於兑换页的市价一些。 想著,陆安生打开了个人页。 “请为自己设置掘葬者姓名。” “你已取名:[子不语]。”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决定的。 掘藏者都是这么些人,陆安生觉得,以后很有可能碰见无敌暴龙战士,或者○神启动、大爱诗仙之类的名號。 不过,他自己还是好好取了个,符合自己异闻诡录收录者身份的名字。 “你叫啥?我取名叫子不语。”陆安生在组队聊天窗问道。 小李回道:“李仲景。” 李杭簫也是个脑子活泛的,不像刚才那个吕纯阳,直接用了先师吕祖的先辈名號,而是拿自己的姓,和名医的名拼了个呢称出来。 “这方式的话……我该叫啥?陆书文?陆钟? 陆安生想了一下,把自己手头的一些东西上架了。 “你已上架:山庙镇山君虎皮。” “你已上架:山庙镇山君虎脏x5” “你已上架:《阴宅十书(养地篇》” “你已上架:古怪草药匣”……… 他大概判断了一下山君爷的虎材这种可作装脏原材,又有其他特殊用途的品质材料的行情,定了个价,其他效果一般的,有的没的的东西就无所谓了。 “观音土用不太上,伺兽诱饵也是。”看了一圈,他把老渔灯,伏浪石,化尸膏这种这个副本里还用得上的东西留下,其他全掛了上去。 他的能力渐渐变强之后,下面这些低阶奖励,很多他都用不上了,要不是及时解锁了这个自由交易市场,说不定还会越堆越多。现在正好清个库存。 说实话不止道具,技能也是,他其实有点想找个办法,看看能否给技能也上架了,换一些藏尘回来买更有用的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技多不压身,这个和道具不同,哪怕他未来技能树必定会杂。这也无所谓,反正至少技能碰到了使用机会之后,他能想得起来用。 看完了大龕铺,陆安生意念一动,打开了另一边的刻痕界碑。 这是个什么功能,他早有猜测。 游戏系统一般就那么几个效果,买卖交易,剩下的就是发帖聊天功能了。 ”你触碰到了某些神秘存在留下的古朴界碑,这些事物几乎与埋葬地本身一样古老,最初的刻痕是一些无人能懂的古老痕跡。 掘藏者们猜测,正是那些记录,將这些界碑永远固定在了埋藏之地,並且使他们在时空状態繁杂的埋葬地中,保持著某种平衡。 也许是以某一个前列埋葬地的时空为基准,也许是它们在自己调整著不同时空埋葬地的时间序数,界碑上的刻痕从未出现过时序问题。” 陆安生的面前,仿佛有个一座座撑天柱一般的巨大石碑显现,上面雕刻著的,复杂的虚空文字,飘到了他的眼前。 第66章 刻痕界碑 镇河铁牛 这个功能自然是《埋葬志》的留言版,又或者更直白一点,这是个贴吧。 但这里也有特殊之处,那就是这里的內容都是真的刻痕保留,那些文字,全是石刻的手书,文字的样式很有特点。 “庚字的前一万有人去过了吗?那里的武学是什么样的?”——求剑客。这个字跡行云流水。 下面有回覆展开:“去过,玄妙至极。”——周侗。这个字跡苍劲而老练,十分有阳刚洒脱的韵味。 “求解,人在甲字二万三千左右,有个叫江河君的河伯神让我跳庐山瀑布,怎么破。”——赶潮人。 这个字跡一板一眼却又不算工整。 “建议买好保险。”——柳敬亭,这个字跡有些飘逸,但是很好辨认內容。 ……………… 留言颇多,陆安生一时之间翻不太完,不过他又很快通过一个隨心的想法发现,这界碑上面的內容居然自带搜索功能,所以还算好翻阅。 “戊字,戊字……”陆安生看向了自己用想法锁定的內容范围中,弹出的记录,只扫了几眼,游戏感扑面而来。 有人gg里套gg。 “戊字一万九千埋葬地出產的刑具,对妖邪特改,正在大龕铺火热上线,是兄弟就来买我(常爷gg设计,值得值赖)。”——不是皋陶 有呼唤大神的菜狗。 “戊字的两万五千级埋葬地,一个纸人喜媒婆,正在准备把本人卖去给阴山鬼当压山鬼妻(本人男),求救,有没有大佬,菜菜,求捞。”——祁连山车神。 有看热闹不嫌重大的。 “大佬这边建议享受呢。”——崔判。 可以说,比大龕铺那边还有游戏的感觉了。 到最后,陆安生翻界碑用了不算短的时间,发现了几个重要信。 一,主流零梯队攻略组的速度,比他们两个快个三五次任务,不过大多数人探索的埋葬地都还在二万號级別,只有少数人可以进入一万多號的埋葬地。 四位数的埋葬地,则基本没人接触或者进入过。 这件事让陆安生鬆了一口气:“这样的进度差,还有的追。” 二,俗神的名號曝出来无所谓,然而十位主事仙神的名號,还有各庙系的全名,似乎不太能曝露。 估计,是有什么保密机制,陆安生没法依靠这里获悉十位主事俗神的名字。 这一点,开记录也是一样,看看这里的文字没有用,买龕铺的东西是行,但他现在有的一千九百藏尘买不了几件。 那些低价批发的,要么是垃圾物件要么就是失败的个人製作品,反正都是开不了记录的东西。 不过,在这些东西之外,还有第三个收穫。 他在这些记录中,確认了戊字的特性。和他想的一样,是旧俗,禁矩。 关於戊字的那些个记录,不是关著天残地缺的人,用命杀妖怪的血腥镇妖塔,就是腐败官府治下的危城,就是妖邪作祟,人命艰苦的灾年之地。 反正都是受到重压,人们的生命,身体,思想受到禁錮的环境。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幕后黑手。 “所以,这个埋葬地的问题,应该也就在那水里的傢伙身上了。” 陆安生观察著,竹竿一撑,前方大概几十米,乌篷船在河面上来来往往,青石板铺成的地砖连成了平整的地面,杨柳依依,白墙灰瓦,那便是江阳镇。 ……………… 陆安生他们在镇上住下了,依旧是类似未来的大车店的大通铺,不过这倒无所谓,只是这一次,可能要稍微待的久一点。 原因也很简单,陆安生他俩降了那第九路外道,混世泥龙。 那头大娃娃鱼早就已经让他们吃的空了五臟,缺了下不少肉,但头和大部分的躯干骨骼还在,也就足够交差,可以领赏金了。 古时候捕快官兵人数有限,追缉之类的事又复杂,於是乎悬赏一事一直很兴盛,从专业的捉刀人,乃至那些个“侠客”,不少人江湖上的人就赖悬赏为生。 混世泥龙大鯢精,因为背了一堆黑锅顶到了第九路位置的外道,悬赏不菲,足够陆安生两人收穫一大笔银两。 “杀了邪道之后,收穫归杀妖者所有,这边好像是这么规定的,所以不用担心我们藏那些东西受到他们追查。 那些个乡里人家,本来大多以为自家东西永远回不来了,要么就是已家破人亡,没人来要,我们交的那些金银杂物,已经够交差了。” 陆安生听著小李打听到的事:“好,那么,老规矩,分头行动。” 江阳县这里已经是江苏境內,环境自然和徽洲有异,李杭簫有自己的草药要采,陆安生,则要去进行自己的探索。 江阳镇已属扬洲境內,距离扬洲城仅有几十里距离,在那南北商场大力的荫蔽之下,这镇上屋舍儼然大宅居院不少,比前几个村镇可要繁盛不少。 大概也正是因此,这里的信仰状態都因为人而复杂了不少。 本地的土地庙似乎在之前的桥神庙事件中被衝垮了,土地神的事情,对於这个时代的社会无论心理还是物理之上都是件大事。 一个村子如果没有土地神在保佑,那么这里的人是绝对不会心安的,所以这一年半载之中,土地神庙没有被修好,但是其职能,加诸在了河神庙上。 而这里除了河神庙,还有半废弃的桥神庙,以及一座观音庙。 陆安生早確定那河神庙不对劲了,自然不可能去那,至少不会第一时间去,因为那娃娃鱼精,他的第一站,是那座曾经被他短暂占据的桥神庙。 江阳镇这里的淮水河段不算很宽,又因为临近扬州,比较富,所以这里曾经有座两拱的大石桥,叫镇河牛桥。 名字来源,是中间那个桥墩子下面修建的一座伏身铁牛。 来到这淮水埋葬地之后,陆安生接触到的第一个记录是[龙王翻水],和这个东西相似,人们把洪峰,看作是蛟龙走水。 於是为了防止走蛟水灾,各种地方,都有建金铁之物以镇蛟的习俗。 有铁牛,也有经典的桥下悬剑,他们沧城的铁狮子,镇海犼,其实也是这么个作用。 这座桥下的铁牛显然也是为了这个,不过很显然失败了,那一场大水过后,江阳镇南岸大半被淹,无数镇民家破人亡。 现在往那边看一看其实还能看到不少的废墟,只有部分重建了,那土地庙就是还没有重建的建筑之一。 第67章 水月观音 来到淮水河边,中间的桥敦已经隱没在了水中,两旁的河岸上没有多少树木,只些些许低矮的植物。 两段砖石桥基青苔遍生,隔岸相望,让人能知道,这里曾有座可以容纳大马车通过的长石桥。 桥神庙就在陆安生所在的北岸,现在只余下了三面残墙,屋顶垮下,斜架在左墙上,屋樑木柱的残块落在周围。 陆安生走进庙里,都没感觉自己进入了一座建筑,因为这座不算很小的庙现如今完全露天。 杂草与苔蘚爬在残墙碎砖上,一片萧瑟荒凉。 最显眼的是桥神像,那是个穿道袍侧坐青牛之上的老翁,据说是当初给这石桥定基测位的山字脉道人的形像,距今已有近百年时光。 现今,这泥塑却大片破碎,斜倒在了那后墙之上,內里中空,失了装脏,半边脸碎,青牛折蹄。 陆安生看了看,抬手掐诀:“风土旧城,香火故神……” 他所使用的,当然是风土誌异术。 这里虽然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但是这里曾经存在的香火信仰,应该还没有完全散去。 在一句句的咒语之中,桥神庙以及这里的过去,开始一点点的,展现在陆安生的眼前。 人来船往,由村成镇,这里一开始只是一个航运船帮的落脚点,后来慢慢发展壮大。 有道人拣剑而来,修铁中桥基,长桥过河波,这座镇子慢慢兴盛了起来。 再到那看似平常的一天,波涛涌动,江水倒逆,蛟龙在水。那样的天色,那样的环境和状態,看起来还真像是有龙王经过了这里。 陆安生瞳孔一缩,仔细的看著洪水的洪峰,觉得那洪水,真像是被什么东西拱了起来。 志忌回忆结束的很突然,陆安生刚看到那淮水河波倒转如蛟龙回身,衝上岸去,淹了南岸也衝倒了桥神庙,便结束了。 这並不难理解,这座庙在那个时候被摧毁了,这里所记录的镇子的过去当然也就只有这么些。 陆安生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往外走去。 “那娃娃鱼没蒙我,这不像他干的,也確实,像是有个什么妖怪在作祟。” 他转念一想,那条人鱼精也做不到,那么什么样的存在,会有能力发这么大的洪水? 就在这时,眼前的光影一变,陆安生看到了小李发来的消息:“陆哥你听说过守村人吗?” 陆安生愣了愣:“听说过,小时候隔壁村子似乎就有,怎么了?这里有守村人?”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李杭簫肯定道:“有,是一个叫余树的男人,差不多三十岁,我刚才在南岸碰见了。” “这个守村人有什么问题吗?”陆安生问道。 小李那边依旧很快的回道:“说不上,就是一直盯著我看,嘴里还一直在念叨什么,基本听不清楚。” 陆安生没太注意,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提醒了小李一句,让他注意安全之后,就关了聊天窗,到河边的渡口坐船。 桥跨了,有人欢喜有人忧,渡口这里有不少乌篷船或者独木小舟,往返一次便能赚到不少钱,也算养活了不少人。 在这船商淡季,给这段河水,带来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陆安生坐上了船,这过一次河,不过几分钟,却要收几十文,一天下来就有几两碎银,船夫脸上有笑容,陆安生趁机问了些事: “老乡,这桥垮了有一年了吧。” 老汉点头“是啊,修屋子又办河祭,整半年,到现在又半年了。” 陆安生问道:“河祭?是怎么个祭法?” 老汉表示:“河神庙搭台祭祀唄,乡里出钱出钱,用牲口,祭那河神爷,里里外外,投了有不知道几十头牛羊,多少鸡鸭鹅。还有就是两座庙来回上香上供嘍。” “两座?” 陆安生些疑惑,不过,另一座,那便是观音庙,出了灾,拜观音求平安,似乎也不奇怪。 “是啊,两座,还有那观音娘娘嘛,当时大水淹来,土地庙都倒了,就剩那观音庙一点事儿都没有,里头的尼姑衣服都没湿,还出来施救呢。” ……………… 江阳镇,观音庙。 我天朝人拜神,有特点,谁灵就拜,不灵便一脚蹬开,这观音菩萨,便是这个风俗习惯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在佛门中平辈菩萨眾多,上头还有佛陀的情况下,因为一个救苦救难,观世音的职能,大大出名,香火鼎盛。 在国內,祭拜的人几乎比如来等佛陀菩萨加起来还多。 江阳镇这的观音庙,还並不一般。 古时候说佛有四十相,还有诸般化身显法,观音的果位是菩萨,仅次於佛陀,化身自然也多的很,据说总共有33个,这里拜的是其中之一。 他来到庙前,远远便看见了升腾的香火。 与船夫所说的一样,这观音庙周围並没有被水泡过的痕跡,墙面结实而安好,灰青的石块没有什么磨损的跡象,飞檐翘角如鹤翼舒展。 门口此时也有人在来来往往。 陆安生从这人影,与香炉中飘出的白烟中,隱约可见那不算平整的砖石地面与高大庙柱之后,高大的白色神像。 与之前所见的每一个都不同,这座像身上也有彩绘,但並非是泥塑,而是一巨大的陶瓷像。 半坐於沉香木须弥座上,远远望去就能看出其精细与华美之处。 陆安生迟疑片刻,混在人群中走了进去。 这庙不小,这上方的青石嵌刻水月空明的主殿后面还有偏室,是这里那个尼姑的居所。 抬眼,神像有白瓷肤色,衣袂飘舞,手持净瓶,身后有月,左足踏一朵汉白玉雕的雏莲,右膝閒適支起。这分明是一尊以水与月显法的水月观音相。 相比於相对特殊的观音马头明王和竹篮疏洗观音,这个法相化身还算常见,喻意也还算正常 水月源自佛教“镜水月”的譬喻,喻指世间万物如水中月影般虚幻无常。水月观音就是在体现《心经》“色即是空”的哲理。表达观音菩萨看破幻想的智慧 陆安生站在这庙中,看了看香案上精致,並且已经被插满了香条的青莲香炉,又看了看来往人的神色,若有所思。 “施主,不上柱香么?”一个温和亲切的声音,在此时忽然传来。 第68章 佛口蛇心 陆安生愣了愣,扶刀转身,发现身后是个灰圆巾帽,衣著朴素的瘦尼姑,肤色白净,面相和善,不施粉黛,嘴唇下斜生了一颗黑痔。 陆安生想了想她的话,又看了看闭眼上香,句句祈求的庙中眾人,摇了摇头:“我现在没什么烦恼,就不上香劳烦菩萨了。” 那尼姑低眉顺眼:“心怀兵伐之意,惶惶不可终日,在家乡之外打拼,怎么叫没有烦恼呢?” 这尼姑的话娓娓缓缓,和这庙里的细碎叨念,暮鼓晨钟一样让人平静: “人们总是隱藏自己的烦恼,可菩萨一直都看得出来,虽说观音大士不嫌你祸到临头才来祈求,但上上香,把自己的烦恼与大士说说,总是让人內心放鬆的。” 陆安生听著这话,竟真萌生了去上一柱香的想法,但他最终还是硬生生止住了步子。 在了解了先天阴仙修持灵法之后,他更不敢胡乱祭拜了,哪怕这是观音,哪怕这里的人这么多。 他一挑眉头,表示:“还是算了,已有烦恼,更不该多沾因果。” 那尼姑也不强求,表示:“无妨无妨,心中有佛,不上香烛,佛依旧在看著你,施主,祝你烦恼能消。” 她说著,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陆安生回礼,同时表示:“还未请教,师博是何名姓?” “我姓柳。”那尼姑轻声说著,陆安生点头,表示有缘再见。 走出庙外,身上晒到了下午的太阳,心里,却是升起了一股恶寒“佛口蛇心吶……” 陆安生在佛山旅游,开出的少数技能中,有一个他一直没有使用过。 那是个南洋的厌胜邪术之中的招法。 厌胜法,以物咒人,以命数为凭依。他人的毛髮、体屑,乃至姓名,皆可作为媒介。 他得到的这招,对厌胜巫师,便属於神技。也就是那招,辩姓名法。 除非有特殊的技法护持,那么哪怕有防备,他也知道:“姓常,报的是姓柳,该说你诚实,还是不诚实啊。” 胡黄白柳悲,胡黄白常莽,东北仙家的姓名说法很多,可在这不同的说法当中,常与柳两个指的却是一家,都是蛇仙的名號。 古时候讲,姓氏是有自己独特的命数之上的象徵和作用的,只要寻觅合適的时机和方向,改名便可改命。 因此姓名,便是一个人最好的標致,也就是那些邪咒书法最好的定位锚。 然而姓名这种东西虽然不是人之灵长的专属,但是牲畜,常常是无法拥有正常的名的。 他们的命数,註定了他们的姓名,黄仙只姓黄,狼妖號当路君,就连名字,也经常是天赐这样草率的名號,或者自己在那一窝的妖怪当中排行第几的序號。 这条蛇精,也不例外,真名姓常,假名姓柳,全是蛇的命数。 陆安生用指头一下又一下的点著刀柄,与李杭簫交流: “所以说观音庙里住了条蛇仙?” “这里是关內,就是蛇精,不是仙家,当年仙家订过约,永世不入山海关。” 陆安生知道这个广为流传的说法。现在想来,那[山海通关令]要是真的有什么特殊作用,也许正是仙家入关的凭依。 “应该是炼了阴仙术吧,除了这种可能,我想不到一条蛇精为啥再替一座观音庙招揽香火。”陆安生补充著:“他要是个黑熊精,我倒还觉得正常,可这品种也不对路啊。” “你觉得这以前发的洪水,和这蛇仙有关吗?”李杭簫如此询问著。 陆安生也早就想到这件事情了:“也许不止它,那蛇尼姑应该算不得大妖,庙里的百姓不算很狂热,我也没被她嚇住。 若要发那么大,范围还控制的那么精细的大水,也许靠她自己是做不到的。” 李杭簫那头还在收拾草药,便听见了这个消息,不自觉的嘖了一声:“黑…真黑呀。” 罪魁祸首,在灾后大收香火,借用人们的信仰修炼,人们生活在一架晴雨尽由人,丰灾不由己的精致鸟笼当中,朝不保夕,却还在感激涕零。 陆安生似乎有些知晓,这个埋葬地被封了个戊字的原由了。 这里的人,仿佛被这些个大妖怪编出的一张罗网牢牢的困住了,耳目收集到的信息全经过精心的编造,河中是大妖而非河神,观音庙里是毒蛇而非尼姑。 回头望一望。 这些来上香拜佛的香客,有不少住的还是露天的废屋,却掉本来也没剩下多少的铜钱买了檀香条,或者香烛,把自己的愿景,寄托在了这些傢伙的身上。 陆安生手握住了刀柄,又鬆了开来,只觉得思绪繁杂,理也理不清: “想直接动手砍她丫的……可这刀,只能除得了上面这几片叶子,这么草率的行动,反而会被下面的根拽到土里去,做了他们的养料。 最重要的是未必救得了这里的人。背后的东西除不掉,拔这一两颗爪牙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到头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姓名换了几番而已。” 他感觉有些迷茫,猞猁赐形的危机感知,却在这时拉回了他的思绪 “嗯?”陆安生顺著被人注视的感觉,回过了头,只见远处的河滩上,一个痴痴傻傻,约莫三十来发的乱胡男人,正看著他。 在陆安生看过来之后,那个男人憨憨的笑了笑,之后顺著河滩跑开了,动作疯疯癲癲,陆安生看著,却莫名觉得他几个摆手摇头的动作,像是在叫自己跟上。 陆安生不解,但对这个怪人的身份,心里有些些许的猜测,默默迈步跟了过去。 走了没有上百步,那人顺著河滩往河里走,走进了一步宽大的芦苇滩中,陆安生的视线被一丛一丛,隨风摇晃的芦苇遮蔽,但是,却又听见了那人的声音: “好,好,黄河来的大哥,不用被蛇咬了。”他的口齿含糊不清,说话似带著些许笑意,是那种,笨到单纯的人,很朴实的笑。 “余树?” 陆安生试探性的一边走一边问道。 “余树,我,是余树!那是蛇!”那余树的声音渐远了。 陆安生却明白,这应该就是江阳镇的那个守村人了,只是他的话语已渐渐痴傻,陆安生已无法从那喃喃声中,听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可也就在此时,陆安生耳朵一动,忽然听见周围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他是余树。” 第69章 压龙 陆安生拔刀,回身便要斩出,却发现,自己的刀划过的地方,一片芦苇自己伏了下去,躲开了他的刀。 “年轻人不能太心浮气燥。”陆安生回头看到的,是个很奇怪的人 一身白衣,一头白髮,两对眉毛很长,向两边长去,垂到了下巴之下。 下半张脸上,还有长长的白鬍子,陆安生甚至看不到他的眼睛和嘴,一副神秘的和蔼长者的形象。 偏偏陆安生有些震惊,仍未放下自己手上的刀,却是叫出了眼前这位的名號,:“苇老人?” 那老头笑了笑,眉毛与鬍子齐抖,周围的那一片片芦苇,都隨之开始摇晃颤抖:“嚯,年轻人很聪明嘛。” 也实在不是陆安生聪明,真的是这位的名號与形象太有特色了。 淮扬一带第十路外道,从黄河而来的,乡野精怪,芦苇精,苇老人,活动在淮河至黄河下游的几个支游间。 说实在,这位的名声不算差,甚至很好。 扬洲城中,不止赵老板,还有诸多的淮商,徽商,儘管古时候商人地位不高,可有钱便也能有势的他们,依旧总是做出些富贵人家常出的,横行乡里,欺行霸市的破事。 有那么一户富商,家中三子好狠斗勇,强娶民女,恶事做了不少,让苇老人困在了淮河沿的芦苇中。 各种办法都想尽了,却死活就是在里头打转走不出去。 最后一个生生饿死,一个自己栽进水里让水鬼捉去做了替身,还有一个精神崩溃,回去之后自己招供,下了大狱,却仍是终日难以安眠。 类似的故事还有,低价强收,在饥荒时又高价卖粮的货船,一进芦苇盪,便失了货品。转手,灾民要去芦苇中找吃食,便发现了大量的粮谷等。 只是受了苇老人戏耍的几乎都是权贵,而官府很容易和他们串通一气,这才有了悬赏,其本身是常被民眾口耳相传,当良善野神尊敬的存在。 “您让他把我找来的?”陆安生上下打量著这个古怪的妖精,问道。 “是,我和黄河有些渊源,看到故人,便来找你敘敘。”苇老人说话时,眉与胡一如既往的抖动著: “河伯世子九千九百一十三位,我改居淮河一带之后,可有许久没有见过了。” 陆安生心中明了,这是他开的特殊身份带来的好处。 “您……为何迁来淮河。”河伯子算黄河一带的小辈,这苇老人,算一算年岁则是大前辈,据说,已出现了三百余年。 “还不是冯夷,我这天生地养的五十年后天修为,让他发的大水,没去了大半,近来,在淮河边活动,才勉强又恢復了大半。” 黄河在古时候有三日一决口,十日一改道的夸张记录。北方流经燕京的永定河,古时候称无定河,泥沙俱下,洪涝问题严重,有的外號,也不过就是小黄河。 这苇老人是苇草成精,黄淮两岸的芳芳芦苇便是他的实力象徵,他的能力,也就是苇草不绝便永远不死,另外有能让人从一片苇草,迷路到另一片去的特殊传送能力。 正是因此,那些被他困住鬼打墙的权贵逃不出去,拔草也拔不完,甚至放火烧也烧不完。 “听他这么说,这个时间点的黄河神冯夷也出了问题了,不过,这个埋葬地应该接触不到那边的事。“陆安生想著,问道: “余树,在受您庇护?” 陆安生觉得这颇有可能,另外,这么问,比较好套近乎,先夸人家做的是为民的好事嘛。 “说不上说不上,虽然这孩子確实挺惨的。”苇老人抬起了手,让周围的苇草一低,陆安生看到了在不远处的河滩上,摆弄石头的余树。 “[守村人](壬)各村各镇天残地缺,天生不慧之人,大多难以生存,於是人们冠之以守村人之名,言其为眾人挡灾,平日多行照顾,是乡野旧俗,也是人情世故。” “录物:《乡野集薄》(乡人野村,人情冷暖,记录民间村长保长,守村人,大户豪族秘事之书)。” “已被风土誌异术吞噬,风士誌异术进化为风土乡俗术[庚](除了在风土神庙当中使用,还可以对身份地位在当地举足轻重的官员、豪门大户或者特殊人士使用)。” 陆安生的调查能力又上升了一个水平。 “知道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吗?”苇老人看著余树,问道。 陆安生茫然的摇了摇头。 老人合上苇草,又將两人包在了苇草之间,之后才说道: “他的爹、爷爷,全是这村中的工匠,那铁牛河桥,便是他的爷爷所修。甚至一直到他这一辈,都是村里修桥补路的有名匠人。 然而三四年前,那野蛇卷水,他家在南岸,第一个被衝垮。 他第一时间,也是唯一一个看见,那观音庙的尼姑化作了墨绿大蚺,掀了石桥,他父亲要去稳住定水铁牛,让那蛇妇一口吞了下去。 事后,他被施了邪咒,没法直接与人提起那一日的事,便渐生痴傻,成了现在这样。” 陆安生听了,瞳孔微动,“是这么一回事吗?可那条尼姑蛇没把他杀了灭口?” 苇老人表示:“那蚺蛇修的水月阴仙术,没炼化胃肠,那一日,她吞了南岸三十二人外加八九个孩童,实在吃不下了。 至於现在嘛,可能是嫌他呆傻吧” 陆安生听了皱起眉头,从心底升起一股恶寒,纠结片刻,最后开口道:“后生斗胆,前辈可否告诉我,这淮水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苇老人颇为淡定:“你不是知道的差不多了,河中有个大妖作祟,带著子子孙孙占据河神庙,借名食香火。 陆安生迟疑片刻,表示:“那是个什么妖怪,怎么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他不指望苇老人能够继续回道,毕竟这也太过详细了,苇老人显然比那一大半的名头都是被人诬陷的人鱼精更担得起这一路外道的名號。 可这等秘密,说出来的代价显然不非,纵使苇老人是天生地养大精怪,也未必能担得起。 谁知,苇老人居然真的开口了:“那妖怪啊,一共有,九条尾巴,分列淮水九条大支流,两只大手,各列淮水上游与下游。名唤个,压龙仙。” 第70章 黄河之水 水中恶神 陆安生一惊:“压龙仙?”不过他惊讶的倒不是这个名號,而是眼前这个天生地养的妖怪老人,居然就这么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等等……前辈你为何不惧那妖怪的手段。” 苇老人听到这话之后摇了摇头:“你在冯夷的后生里,算顶笨的了,都到自家了,还担心啥外道妖仙。” 老人说著,四周苇草一低,陆安生眼前是奔涌而去的浊浪。这一回不是浑绿,而是泥沙带来的,大西北式的黄。 望向远处,大片的黄土与戈壁,延向远方,明明荒凉至极,却又很有一股狂野的生命力。 他们脚下的,则分明不再是淮河的河滩,而是黄河的河上小沙洲,这苇草一倒,一片鷺鸟惊飞而起,给大漠纯净的天,添上了几点白。 “黄河南部?他用传送的鬼打墙技法,將我们送来了这里?什么时候,这技能这么厉害? 难怪这苇老人五十年后天修为,却只有这么几招,果然,只要练度高,技能少也无所谓。” 苇老人抬手拱起苇草,说道:“和名號一样,那大妖仙的神通,能阻断龙脉,让京里的那神皇帝知晓了这里发生的事,也没办法用国运斩它。 此外,改易水土,加深淮水水君的封印,方便他自己盗名食香火之类的操作,也都没落下。反正,他已经控制了这淮水延岸近一甲子时日了。” 陆安生茅塞顿开:“现任真河神是妖仙,那些庙公庙姑是妖怪,如此一来便说的通了。 河上洪涝愈盛,河神庙香火愈旺,他们也便愈强。不过,这里就没有什么高人发现过这个问题吗?” 苇老人表示:“很简单,那个压龙仙潜伏在这里,一直到掌控很深之后,才开始冒头,这江淮水乡歷来的那些个郡守知府,来到这里之后,要么被收编,要么便被除掉。 这一带又是兴商热闹之地,没什么道行高的高功与高僧。至於別的地方的……现如今明国是个什么状態,你这个人肯定比我了解的多。” 陆安生当然明白苇老人在说什么,明代末期,北方有女真蒙古,海上有倭寇和荷兰红鬍子,內部还有李自成之类的起义军。 发生在埋葬地,这些外患內忧,就肯定不只是人祸那么简单。 乱世才出妖邪,这个年头天下到处都是乱子,再来四五座龙虎山、北帝武当,兴许有点机会镇住。 苇老人接著说道:“而且,河上是因此而危险了许多,可这就一定是坏事吗?” 陆安生听到这里,颇为不解;“这怎么还能是……” 说到一半,他忽然想到排帮一路走来的畅通无阻,和只有魏杨两家这一户排帮的状况。 苇老人笑了:“明白了?雇你的那排帮中,歷代的艄公都做了那压龙仙的僕役,约好了,排不夜渡,祂给排帮清除跟隨的邪物,每一次,当代僕役损三个月寿元。 陆安生听到这里,眉头一挑,忽然明白了许多。 那一夜过后消失的水鬼,是让那压龙仙除了去,魏老汉的反常表现,则是因为,他便是这一代肩负交易重任的艄公。 “你觉得,那老汉几岁了?”苇老人背靠昏黄的太阳,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陆安生大概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山庙镇金黄堂的那位传堂弟马,也是这么个情况。 “四十岁?” 魏老汉现在看著约莫近六十岁,甲之年。 苇老人摇了摇头:“三十二,每一次交易达成,那三个月的寿元,都会在半个年之间被全部抽走。 所以每一代的艄公都换得很快,而且,排帮汉每来一趟都得换一批人,怕他们发现艄公出走一趟就老了十几岁。” 它沉吟片刻,表示:“商道上那些人和排帮很像,大多数商帮没那个法子在淮扬活动,所以他们这些可以的便能赚的更多。 代价,要么是金银,要么是祭祀,还有就是与排帮一样的,逢庙便拜,出发前要大祭大拜,到地方了还要还愿。” 商,唯一个利字而行,现今是明,广粤的海贸已初显雏形,晋商富可敌国的大票號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对於他们,河里的东西还真未必是什么大恶大凶之物。 反而,从某些角度上说来,也许是不错的,可以让他们独揽商贸市场与水路航线的合作者。 “那不惧压龙仙的赵家也许是唯一的例外了,他们在想什么,我也不清楚。”苇老人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民。蒙在局中,商,狼狈为奸,官,不知是真的愚钝,还是也在吃这人血包子。 总之,这淮河,真就是一个大妖股掌之间的戏台子,鸟笼子。这的百姓,就是香火製造机,羊圈里的待宰羔羊。 “知道了?”苇老人问了一声。 “大体是明白了。”陆安生的言语有些僵滯,明明身在勉强可以算他现在半个老家的黄河,可想到自己之前相处的人,全是一些东西的玩物与工具,总还是有些不舒服。 苇老人注意到了他握紧的手:“你现在想回去,砍了那长虫和河神庙祝吧?” 陆安生经他这么一问,反而而反应了过来,手一松,合手而拱:“前辈找我来,定是有提点,助我之意,那么,便请前辈明示。” 苇老人又霍霍的笑了起来:“难怪难怪,冯夷的后人世子,儘是些与河潭一样冰冷的傢伙,你倒有颗热心。 不过,我確实没法助你,我只提醒你一句,你的助力已经在路上了,不过,別太急燥。 苇草要靠隨风摇摆才活的长久,可不爭不抢確实不是人该有的心性。” 苇老人一如既往的和蔼:“可是活在人世里,太刚直,太凶狠却也不行。须知,人之社会如苇草成丛,一人连一人。 你杀了那两个妖精,这后来的八十里路,排帮眾人,也许一辈子都再走不了了。” 陆安生明白苇老人的用意,拳头鬆了又紧,紧了又放,眼神中的锋芒明灭不定,最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陆安生说完了这话,忽见眼前,一阵苇草飘来。 眨眼之间,苇老人不见了。 “[苇老人](???)。” 第71章 蓄谋已久的埋伏 一个神秘的新记录,出现在了俗事古录之中,陆安生明白,苇老人只差那一点灵慧与突破,便是六十年,一甲子道行圆满的后天大妖了,高於庚级,也是正常的。 虽然这样没有奖励,但也无所谓了,至少这河上的事儿,苇老人已经讲的差不多了。 他拨著苇草,很快走了出来。 眼前的河岸上,是排帮的眾人住的旅店,淮河北岸,那座河神庙,就在几百米处。 魏老汉似乎刚刚回来不久,陆安生只看到了一个走进旅店的背影,和之前的看法一般,也认为,这个背影看著落魄簫瑟。 “小李,排帮一共多少人?”陆安生在客店门口,看著眼前的流水,河弯,还有南岸人丁稀疏的淮杨小镇之景。 细柳摇曳在北岸的高地,白墙灰瓦连成一副扬洲风格的精细图卷。 “和我们一起的,一共十六人,在豫中,因为缺把头与艄公没出发的,一共百人上下,怎么了?”小李打探的消息,確实很精细。 “百人上下,这就是魏老…魏艄公用那几十年岁月养活的人吗?”陆安生想到这个,还是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排帮赚的不少,可艄公只有一位,还要请护卫,防著这世道中,一路上的牛鬼蛇神,所以人人轮换,没有连续的大生意,除一年的嚼穀,也许真不比常人能多赚多少。 艄公也许没法选择是否继承前几代留下的这份责任,此时,被这诅咒一般的交易困住的人生里,大概也就只有这些被养活的青年,是魏艄公生存的意义了吧。 戊字埋葬之地,黑如茫茫长夜,陆安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见光,不过,至少第二天,又仍旧与眾人一同上排的他,还算镇定: “苇老人说,有能解决这种情况的助力,已经在路上了,那就等吧……” 陆安生这一片,乃至整个排上的气氛都相对沉重,连说著苇老人传说的余水,似乎也有些没劲: “据说那苇老人啊,身子轻的和苇草一样,两条眉毛遮住了眼睛,一直垂到地上。 在斗败了徽洲溪党的孙氏三子之后,这淮河延线的权贵啊,一个个都避著那小河边的区区芦苇走。反倒是那些个苦命的赶路人、灾民之流,开始经常贴著芦苇盪行走。” 陆安生和李杭簫说了大概的情况,因此小李他也没什么心情再和排上眾人閒聊,那叫一个沉默。 眾人顺流而下,暂时还发现不了,就在他们的身后,脚下的大木排翻涌起来的绿白浪之中,一块又一块货船的碎片,正追著他们,来到这扬州城的城郊。 “每年啊,淮扬各地总有人四处收苇草,编成一张又一张的蓆子,南边运一些,北方运一些。可第二年,春风一起,芦苇又很快就长起来了。” 余水依旧在说著苇老人的传奇,然而也就在此时: “那是什么!?” 陆安生听到了一声惊呼,回过了头。 两岸渐绿,烟柳画桥,这已是扬洲城界的景,他们这木排,却在靠岸之前,出了岔子。 陆安生抄起三米长杆,同时发现,身后的墨绿水流,分明涌起了一片又一片破开水面的浪,而那些水当中的东西,则是木桶、木箱还有破碎的木板。 “那是…那些货船碎片?”李杭簫愣了愣。 陆安生的手鬆了松,之后猛的握紧。 “哼!”陆安生抬脚一跺,扎住了马步,脚下木排下沉了数寸,又被水流抬起时,陆安生已一刀削尖了竹竿的头,插刀回鞘,之后拧腰抖竿,扎了出去。 “噗!”那木排之后的水流一涌,一块碎片竟凭空跃起。 “咔!”陆安生一枪扎破了一个木桶。里头水流涌出,水四溅,但眾人还是看见了,那木桶后,是一条长长的,闪著鳞光的鱼身。 “鰻鱼?”放排汉们一个个都是常年在水上活动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只是,陆安生没有妄下定论。 “哗!”水流涌动,那条长长的鱼身刚刚钻回水里,就有一大块木质碎窗,混著玻璃渣子从另一边拍来。 李杭簫衝过来,一把拉开了看热闹的余水,同时吸气,挥出一掌。 “咔!”窗框被掐住,一下就甩到了近岸处,又重新砸回了水里。 第一柱,护持浑铜香炉,气力爆发。 “嘶———”小李总归是直接上的手,只一下便震的手掌生疼。有技法,也架不住仍是肉体凡胎。 陆安生在一旁,马步不动,抖动手中的长杆,使了个拿字诀,按向那窗框之后的鱼身。 这一下,却只是打了个水,直接就滑了开了。 “什么鬼?鳞片这么滑,还是有什么护体粘液吗?”陆安生只觉得像是戳在了抹油的光滑金属上,又硬又滑。 “哗!”眾人脚下忽然一个踉蹌,整块木排在水面上卡了一下,掀起一片浪,似乎是有什么抓住了木排,让木排忽然慢了下来。 “安生大哥!小心!”余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自己还没站稳,便惊慌失措的大喊提醒到。 陆安生的马步够实,没什么事,还抬手扶了一下边上的魏艄公,他那老成沉稳的神態此时格外的惊惶。 陆安生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和那压龙仙的约定,是只有夜里为我们除妖,可是白天一向也不会有什么妖怪来攻击我们。 这青天白日,这妖邪怎生的这般凶狠阴邪?追了我们数日,专待今天,在这扬洲城脚拖住我们?” 青天白日,郎郎乾坤,现在这个时候,前不及破晓,后不及正午,正是阳气上升,阴邪收息的时分,这妖怪来的確实蹊蹺。 “安生!”李杭簫提醒著,同时自己撒出了一把种子,一片水葫芦以诡异的速度遇水便长,在水面上织出了一张藤条的大网。 可也就在这时,好些条鱼尾和鱼身一个个伸出,扯住那绿藤一拉,有的撕扯,破开牵拌,有的便乾脆刁钻的从缝隙间钻过,直扫向了二人。 “捅了这怪鱼的窝了……”陆安生咬紧牙关暗骂了一声,把枪把置於腰际。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身垂肘:“啪啪啪!”几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是枪竿,横扫向那些破水的触腕发出的击打声,也是炸开的水。 “都到了扬州城脚下了,要倒下也得是那压龙仙出手,几条小鱼,给我安分点!” 第72章 淮祸水將 何罗古妖 “啪!”李杭萧那边,竟直接一把抓住了其中一条鱼尾,狠狠一拍,往里嵌入了一颗硬质梭状种子,那触腕迅速软了下去。 这种植物李杭簫特化的是凝血硬肌的效果。 在原种身上,这个功效一般是通过麻痹,让那些动物感受不到自己身上扎入了植物的种子,从而能把那些植物带得更远,在他这里,则直接让那条鱼尾僵硬到完全动不了。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后方伸来几鱼尾,十分灵活的把那鱼身拉走了,只听见又是几脆响,那几条鱼尾竟將种子拍了出来。 “这么聪明?”陆安生看著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那河中的那些个像是鱼的存在绝对拥有不低的智能,不露头,偏偏露出来的这些鱼尾巴,简直就人手一样灵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后方的木排上忽然传来了这样的提醒:“陆大哥,李大哥!千万小心,那不是什么鱼群!那是淮涡水君旧部[何罗]祸將!” 陆安生闻言一惊,此时,对著这浪头仔细看,他似乎真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浪中有近十道曲线状的水,而在这之后,却只有一个偏向三角形的,头一样存在的轮廓。 “何罗?淮涡水君,这是巫支祁的旧部……如此说来……”陆安生在脑海中串联著一条又一条的线索,很快下定了决心,悄然出言:“杭簫,你顾好他们。” 李杭簫看著他抬手,似要屏退眾人的动作,猜到了些什么:“你发现什么了……” 他抬头一望,对上了陆安生的眼神,之后没有再迟疑,在尾排上站稳,伸手抓住了魏老艄公,护住了身后眾人。 那些排帮汉子,一开始还不知道他这动作的用意,隨后却全都瞳孔一震。 因为他们看见,陆安生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一动,就这么一个闪身,钻入了眼前这波涛翻涌的水流之中。 李杭簫手中短刀紧握,对著水面戒备了一阵,身后的眾人一个比一个震惊,但很快,养起的浪就唤回了他们的注意力。 缠住木排,拖慢他们脚步的东西似乎鬆动了,他们脚下的木排不但脱了困,还在水里的鱼尾巴搅出来的一涌涌乱流之中,加速的向著远处衝去。 “把好方向!”李杭簫回身大喝,在浪之中顛簸的眾人方才如梦初醒。 回头一看,前方便是一个大弯,把头浑身肌肉虬结,眾人手中的竹竿船桨插入水中。 在水翻涌的哗哗声中,木排有惊无险的转到了一条长直水道中。 水声渐静,后方,却也已看不见那一片乱流了。 ……………… 跳入水中的一刻,水声哗哗的顺著涡旋水流而来,涌入陆安生的耳中。 在木排上时,木桨拍水,竹竿划水的声音混著水流翻涌的动静,吵闹至极,平时讲话,都需要略大声些才不会被盖住。 陆安生全身都落入了水里,耳边的声音倒是暂时全部收住了。整个世界为之一静。 此时,一进副本便一直在担心警惕淮水河的他,终於体会到了[河伯世子]效果的强大。 水流打在身上,水很快的布满眼眶与耳中,这强大的水压,却並未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此外,呼吸基本停滯,他的行动却根本没受什么影响。 河伯子之体的闭气之能,可以支持好几分钟,再加上他的他的屏息术,哪怕做其他动作加速氧气消耗,也基本不用担心窒息。 此外,便是水下视物,他因此能清晰的看到眼前这像是半圆型超大隧道的河道。 水底的灰石黄泥之间,水草横生疯长,草鲤鱸鱼被他们搞出来的动静嚇的四散而逃,在泥沙与石块的缝隙碎块中闪躲。 陆安生身处河水中央,依靠河伯子的水战精通,浮在这水体之中,手上稳稳抓著尖头的竹竿。 “嘶……不过这傢伙还真有够凶的。” 在幽暗的深水中,一道庞大的阴影缓缓游弋,搅动著墨绿色的水波。 它的头部浑圆如巨岩,青黑的胶质皮肤上,覆盖著青铜色的鳞片,闪烁著冷冽的金属光泽。车轮一般大小的鱼眼没有什么神采,但莫名的摄人心魄。 自颈下分裂出十具长长的鱼形身躯,如同十条蜿蜒的巨蟒,在水中舒展、盘绕,將水体撕裂成细密的漩涡。 十具庞大的身躯交替摆动,如长鞭横扫,搅起河底沉积的砂石。像是一张要將陆安生吞没的渔网。 “[何罗鱼](庚)《山海经·北山经》曰譙明之山,譙水出焉,其中多何罗之鱼,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食之已痈。” “录物:入水(七十二地煞之术之一,即是避水之法,不受水之牵绊)。” “已融入河伯世子效果(临时)。” 陆安生顿身子周围所受的水流阻力变小了许多,不像是在水下,甚至更像是行动自如的低重力环境中。 “呼:”一阵水波涌来,那何罗鱼甩动一条身子,扬起一片泥沙,將水下一块巨石拍了过来,陆安生试著把握了一下拥有入水之法后在水下活动的方式,落到了河床上。 “哗!”鱼尾带著巨石扫过了他的头顶。 陆安生则是双脚踏地,之后抬手一甩竹枪,只用右手顶著枪桿:“哗啦!”一声划开了水体。 八极拳,六合枪,孤雁出群! 枪头刺中了另一条鱼身,却没能捅进去太多就被被错了开来。 所幸,这一试之下,陆安生发现,他的气力竟没有输去太多。於是手脚齐动,虎步扣摆。持枪静对那何罗鱼,怒目圆瞪。 顿时,那何罗鱼车轮大小的眼珠子,蒙上了一股黑影,巨大的身子所有的活动都停滯了一二。 平心而论,对於这样在水下活动的巨大存在,陆安生针对普通动物范畴的生物的定畜之法,也许已没有太大的作用。但他强化加持了好几筹祭具的拙眼柱,还是有效的。 顿时,那何罗鱼的视线收束,只能看到圆孔般的一个小点,同时,恐惧气息开始纠缠它身为水生大妖的身体。 陆安生在此时,开始运动脚步,手中的竹竿子划开了一片又一片的水涡。 何罗鱼惊疑,它的十条鱼尾,竟然有三四条在几息之间,接连受击。 “咔!咔!咔!”竹节发脆欲裂的声音在水里没传出去多远。 陆安生有精细有力的枪法,可手里头的终究只是条竹竿,他用六合枪法,將竹枪抖的似细雨般密集迅速,可总归没有破开这怪鱼的鳞皮。 “哼!”陆安生震脚发力,借著拙眼柱的助力,已经到达了何罗鱼的十尾包围之间, 第73章 旧部古洞 水將妖兵 “咔!”陆安生用怀中抱月,將竹竿在怀中转了两圈,隨后探海枪,由上向下劈出,一枪扫在了一条鱼尾上,又抬脚一踩,压住了一条足有脸盆粗细的相邻的鱼尾。 压脚拉住敌人,以保持两人的距离,这是贴身短打的八极拳常用的技巧之一。 然而,他这面对的毕竟是个怪物,当何罗鱼发现,陆安生已经来到了自身鱼身触腕织成的鸟笼中。 陆安生手中的竹竿枪刚在一条鱼尾巴上破开一个创口,便见余下八条鱼尾,接连拍来。 “咔!”陆安生先前踏著的河底岩石,被一尾拍碎。 “哗哗哗———”若不是有入水诀,陆安生必然要被水压给拉过去。 “咔!”他借著一次贴身而过的扫拍,打碎了竹枪已经要被他握碎的后把,將手中的竹竿子缩到了两米长短,枪大小。 “踏!”陆安生持枪又踩在了一条鱼身上,身形一动,便向鱼头冲了过去。 何罗鱼发现他爬上了身,身形在水中猛的一晃,不过毕竟看不见东西,哪怕身子闪出了五六米,却依旧没避开他。 陆安生依靠轻微的水阻著力,摆动手脚游动,双手握枪,一式夜叉探海,搅动水涡,捅向了何罗鱼的大眼。 谁知也就在这时,何罗鱼身形一晃,竟用凿齿刀牙的嘴部,一口咬碎了那竹枪。 “咔!”竹竿碎成了竹条。 陆安生也不急,反手拔出了雁翎刀,向下衝去,扒住鱼头的鱼鳞,不惧身后拍来的鱼尾,一刀便要捅下。 可也就在这时:“哗!” 忽如其来的一阵水流,让陆安生眼前一白,他仿佛被一辆高速列车给勾住,带了出去。 要不是有赐福,让水压水阻削减了大半,哪怕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强硬到,难以被一般的刀刃划开,这一下,也能让他腑臟移位,骨骼裂碎。 “什么…情况?”陆安生在强烈的眩晕中,握紧刀柄,思索著。 他的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拉著,可是水流迷眼,活动的速度也实在太快,所以他只能看到闪著莹莹白光的只鳞片爪,还有在水下高速移动,所带来大量水白沫。 陆安生愣了片刻,翻动《俗事古录》。 “[虬](庚)!” “《述异记》记载:蛇五百年为虺,又五百年为蛟,再有五百年即为角龙,虬即幼龙,两角未硬,却已可行於江河,无踪无影。再千年,生角走水,即渡劫化真龙。” “录物:分水(地煞七十二术之一,分水控水之法,水中大妖,水德正神常有驭水之能,抬手投足,江河湖海之水皆有所感。)” “已融入河伯世子效果(临时)” 陆安生身形一震,身前的水体似乎隨著他的衝劲,自己分了开来,並且,还能隨著他的控制,进行別的调整。 “这效果,估计比避水还强,得是个庚级技能?” 不过,陆安生刚刚还在感慨自己拿到的技能之强,便忽得一晕。 他身周的水流状態一变,大片的水体仿佛被什么更强的力量镇压了一样,不再听他的使唤。 陆安生自己一个翻身,落在了一片黑岩地面上,周围是无数黑色岩石组成的墙壁和地下空间。 眼前似乎还是水下,可他刚获得的驭水法,在这里似乎完全失效了。 他抬起头,眼前是一座离地有些距离的,“山”。 大片坚硬的岩甲,生长著藤壶贝壳之类的附生生物,却又泛著青铜般的幽光,仿佛覆满远古的苔锈。 “大蟹,让开。”一声硬郎沉稳的断喝从周围的不知何处清晰的传来。 陆安生发现,这一带的水体,似乎可以传声,又或者,那开口之物,有某种具备这样能力的神通。 他还未从眩晕之中缓过来,便见眼前的大山,竟自开始移动。 “咔咔咔……”几声清脆的响动后,陆安生看见了那个东西的清晰一角。 那是一只如山一般巨大圆壳青蟹,八只蟹足宛若立柱,高大的身躯有五六层高,密布著岩壳和水草,一对蟹螯,可以轻鬆拦腰截断三层货船。 它缓缓挪动八足,每根节肢都如同巨木,搅动的水流,掀起无声的漩涡,螯足开合时,刃状的锯齿割裂海水。 “大蟹(庚)” “《山海经·海內北经》载:大蟹在海中。晋代郭璞註:盖千里之蟹也。” 这一段记录极为简洁,就和这体型给人的感觉一般的直接。 “录物:水护持咒(南洋草鬼婆流传的七千二百三十六道水咒秘术之一,在水下护持,使接触水体的身型坚不可摧)。” “已融入河伯世子效果(临时)” 陆安生怔怔起身:“又是一个庚级....” 他想起了总是吵吵闹闹的余水说的那些个外道秘闻。 淮水之下的淮涡水君旧部,有三大將,三十六护法…… 那三大將,皆是抬手翻云覆雨,呼风倒海之能,四五十年道行的大妖。 陆安生思南著:“虬龙、何罗,大蟹,这莫非就是那三个旧部统帅。” 他抬眼望向周围,这四处都覆盖著古老玄武黑岩的水下深渊之中,一个又一个怪异的水生妖邪,卷波驭浪。 “[龙贝](辛)龙生九子[椒图]之后,赤纹大贝而龙鬚…” “[箴鱼](辛)山海经东山经有言,栒状之山…其中多箴鱼,其状如?…” “[龙鲤](壬)龙生九子[螭吻]子嗣,龙角而长尾…” “[鮫人](庚)……” 他眼见有红鲤生角,长著龙鬚在水下游动,有扬子鱷,古称猪婆龙,小鼉龙的黑鳞怪物击水。 有鱼生人面,表情宛若嚎哭,有水虫吞吐黑水,在歌唱的鮫人身边徘徊。 “录物:水下听觉…” “录物:龙鲤鳞…” “录物:猪婆龙鼓…” “录物:水下发声…” “录物:唤雷棘刺……” 陆安生视线扫过周围,《俗事古录》顿时多出了十来页。 “水下听声、视物、听潮辨位、水下嗅物……已融入效果河伯世子)。” “河伯世子效果已晋升为[河伯转世身]。” 陆安生看到那临时升级之后,只觉自己仿佛成了鱼人一样的特殊存在,身体当中发生了许多玄奥的变化,在水下,比在水上还自在,更强的多。 “这下,出了副本我也会很擅长水下战斗和活动了,只是那个时候,河伯赐福就没了,会和通灵猞猁融合吗?” 陆安生还算镇定,甚至有空考虑自己的未来状態;“到时候,我的赐福身会升级成什么?避水碧睛兽?” 陆安生打开面板看了一眼: “修为:14年+3年。”陆安生一惊,自己的修为,竟几乎翻了一倍。“淮水旧部,全是大妖古怪的遗族,就是猛。” 陆安生思索著,想到了什么:“说来…我记得余水说淮水旧部活动的地方,一个是入长江的口岸,而这里显然不是。至於另外一个……” 第74章 水君! 陆安生想著,转过了身 那如山的大蟹走去的方向,正是那边。也不知是不是怕碾死陆安生,大蟹是从边上绕去的,现如今,已与虬龙,还有那不知何时回返的何罗鱼,围住了这水下洞穴的一处。 那里有三四根斜生的大石柱,大到大蟹的蟹螯也夹不住,何罗鱼与虬龙,在那柱前顿时成了小鱼小蛇。 “嘶……”陆安生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正在那石柱之间,一条条如能锁天的大锁链,像仙神的帛带一样,飘在一头九丈巨猿的两臂与双腿,还有颈上。 “呵,我当一个河伯子,怎生的那个胆子,想对那压龙仙下手。原来,是冰夷的转世身。” 如暮鼓晨钟一般,威慑力惊人的声音传来,那巨大到怪异的身形,与这压迫力惊人的声音,压著陆安生的五臟收紧,他的心肺都险些停滯片刻。 眼前这巨猿的身体,四肢与躯干都颇细长,长长的毛髮下,却似有惊人的匀称肌肉。缩鼻高额,白头青身,金睛雪牙,颈伸百尺。 上古大神,淮涡水君!巫支祁! 一个当初的中秋记录还要复杂的,细致至极的墨画,记下了眼前的画面,只是,具体的描述自然是[???],弹不出一点信息。 “黄河晚辈,陆安生。” 陆安生对著这骇人的存在,儘量语气平静的报上了名號。 那大蟹、虬龙、何罗,都是与山君平级的,四十多年五十多年的大妖,可是与这位大神相比,仍然缺了太多的气势。 “这便是后天四十年,与先后天共百年上下的差距吗?” 巫支祁,夺龙宫,娶龙女,占据长江到黄河一带的大小水系,携山精山怪一眾祸乱人间,力逾九象,连克数敌,直到应龙下降人间,才被铁锁束於淮安龟山之下。 陆安生到这个时候,才对这些记录有了些直观的了解。 这才是助大禹排洪入海的大妖,淮水真正的水君正神。 “我的这些小辈,粗鲁了。”巫支祁饶有兴致的微微弯腰,观察起来了陆安生。 陆安生被几十个有破村屠镇之能的大妖注视,压力山大。 但於理,他现在是河伯转世身的效果拥有者,在黄河冯夷阵营中,地位不低,更是异乡之人,先天修持灵法的拥有者。 於情,哪怕他实力道行不济,他也实在不想表现的软弱,这不是他的性格。 “无妨,淮涡水神旧部,確有传说中龙宫妖兵的些许风范,至於粗鲁,既是异兽妖种,那也没甚所谓。” 陆安生每说一句话,都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臟跳动。 不但是因为周围使水流停滯的怪异威压,也是新获得的水下加护的力量,让他在水下环境中的感官敏锐了很多。 至於他说的话,也確是真心。 那木排整整绑了百根大树,起码几千上万斤,在水中飘著,不是开玩笑的,那何罗鱼那么轻易的就能抓住木排,动起真火来,必有翻江覆河之能。 虬龙更不用说,陆安生甚至看不见它的动作,便被那四趾的龙爪提著来到了这。扬州城郊,距离淮安龟山,可足有两三百里地。 更不用说那山岳般的大蟹,那样的体型,光是站著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哪怕不像传说中背山负岛的描述一样夸张,也完全担得起庞然巨物这四个字。 “呵呵,旧部,只是外人的说法,这些个小精怪,不过是当年没被注意到的一些小鱼小虾,过了些年岁,长大了一点而已。”巫支祁的笑不像是在嘲讽或虚张声势。 陆安生也明白这一点,当年冯夷的力量,也许可水漫四野,摧城没郡,现如今河伯世子只有千余人。冰夷这个古名也只有巫支郡这样的上古大神叫得出来。 淮水这里也是如此,当年的水君部下,是真龙与大妖,现在这些,也许当年真是大禹不认为有威胁的小鱼小虾。 “叫禹的人,封我千年万年有余,確实物是人非了呀。”虽然是天生地养的神秘怪物,可巫支祁的智力显然不低,古书上有记录,巫支祁能言能辩,口齿伶俐。 “是,您的淮涡水君,淮水河神名號,都让人给占了。”陆安生颇为直接。 巫支祁頜首:“你这小子,倒也直接。” 陆安生摆手:“我的同僚在去扬洲的路上,何况,水君您寻我来,不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情?” 巫友祁笑了笑,表示:“千年过去,我被这铁锁与应龙旧力压著,是翻不起当年的大浪了,搞得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小东西,都敢取借我的名號,修那阴仙之法。 现在的人和妖魔生活安寧了,也確是淡忘了当年淮水河漫八方的旧景了。” 巫友祁晃了晃大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陆安生听出了些许的意味:“这压龙仙的水平手段,必然比不上当年的您。” 巫支祁笑了笑:“恭维就不必了,活了那么多年,早听够了。你知道是在和什么存在谋算便是。” 巫支祁毫不掩饰自己的凶狠:“我江漫四野,那是我天生灵產,自有神异,这压龙仙也不容易,修的这压龙截运之法自有一番厉害之处,可它不该在我的淮水作祟。” 巫支祁也许自有一番顛倒黑白的诡辩说辞,可对压龙仙,他懒的用,只有最直接的蔑视。 “大禹的封压太狠,我动不得,我这些个小辈也办不到,你既也有这个想法,那便交由你做。” 三將之中的何罗,有灵慧,通人语,那何罗鱼跟了他几日,想必就是在试探陆安生的反应,並判断出了,陆安生也想对压龙仙下手的意思。 “明白,不过,我如今的道行,水君你明白。”陆安生如此说道。 巫支祁翻手;“我明白我明白,不过,我当年的淮祸秘藏一多半都让禹顺走了,我的香火神通与天生神通,也都不在赐福加护之上。” 陆安生也大概想到了这一点,这巫支祁是野路大妖,比后世的悟空还野,没跟著哪路神仙学过艺,自然也就没什么神通能教与他。 “你又不是水生鳞介种,不过是个获了冯夷秘传的人,不然我那还有个几瓶龙砂、龙汁……水种用了,大有裨益!” 陆安生连连摆手,表示:“那还是不必了,还剩些什么,我自己挑一两样吧,另外,需要些什么,我自有想法,只需要您这三大將……助我一臂之力。” 第75章 压龙子 拦面叟 陆安生早已经適应了眼前的环境,说起话来不卑不亢。 巫支祁听著他的话,忽然俯下了身。 那一对无瞳白之分的金睛,注视著陆安生。让他周围的压力,似乎陡然大上几分。 这昏暗的地下封印地,其他奇异身形,怪模诡样的水生妖种加起来,给他的感觉,也没这位水君的身形与视线可怕。 “莫慌,只是,让吾看清,你长什么样子。” 陆安生不太理解眼前的状態,不过,虽然这位水君在水底下封了千万年,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人类,可要让他有兴趣,也绝对不是简单的事儿。 陆安生有些预感,这,也许是他得到这淮祸水君的认可的信號。 更不用说,在巫支祁注视他的同时,他的眼前,扭曲的水流已组成了一段又一段文字。 “你遭遇了一次突发的埋葬地事件[淮涡水君之怒]被封印在水下的淮祸水君巫支祁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名號被名为压龙仙的妖仙夺去。 淮水的各镇诸郡掌握在妖仙的爪牙之间,香火被夺,名序逆反。 在这信仰倒乱之际,作为异乡之人的你,作为冯夷转世身,排帮护航者的你,將为巫支祁,为淮扬之地作出怎样的贡献?” “事件结算后,按贡献程度將大大提升掘葬任务评价及购买权限。” “注意:当你死亡或压龙仙河祭成功,事件任务失败,评价將大幅下降!” “注意,当……” ……………… 另一头,李杭簫等人,最后一次在野外休息。他们距离扬洲城也许不足十几里,但是此时已是傍晚,那便没有办法,只能上岸了。 眾人此时其实疑问颇多,淮涡旧部是会不时在延线至入江口活动,但很少伤人,这大妖何罗怎么专门追了他们好几日。 而且他们排帮每次出行必祭河神,以少牢大供为准,百人齐拜,上香祈求。 路上每遇河神庙,他们的艄公也必会上香祭拜,怎么这一回,反倒是这河神的属下攻击了他们。 放排汉不解,余水亦不解,只有杨把头,魏艄公,李杭簫三人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水君……”一直接触的是那压龙仙的魏艄公,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 何罗鱼代表的不是压龙仙,是巫支祁,只是他不知道,那被大禹封印的水君怎么这时出现了。 眾人现在的平静,全是李杭萧说有能力感知到陆安生,他绝对没死的话,还有这將近扬洲城的位置给的。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厄运专找苦命人,眾人平静了很多的营地周围,今夜,居然亮起了绿色的幽幽鬼火。 “哗…”枝叶生长的声响传来,李杭簫撒出一把又一把的种子,坚硬带刺的藤蔓快速生长,封住了周围几颗树间的缝隙,为眾人建起了一座藤牢。 “嚓!”李杭萧拔出了包在金铁刀鞘中的牛耳小刀,走出了藤围。 “你们躲好千万別探头,余水!尤其是你!”他在藤蔓封好之前,提醒道。 余水面露苦色。李杭簫无奈,只得补上一句:“陆哥教你的拳,现在可以用了,保护好里面的人。” 余水听了,面色略微好了一些,与诸位放排汉,一起在藤笼中躲好。 陆安生在此前,略教了他几招,但此时,这不过是安慰之词罢了。 走到河滩上,眼前的景象,哪里是那不到癸的八极拳打得了的东西。 那淮水河墨绿的河水,此时在夜色中显出了黑色的质感。 河中,一盏盏绿幽幽的光闪动著。 “噗!”水涌起,一丛丛黑色的东西冒了出来。 一颗颗人首,露了出来。之后是泡的惨白的人手与身子。躯干上缠著水草,发肿的泡浮皮肤看上去一戳就会流出胀水。 那些幽绿的鬼火,就两团一对,浮在这些东西的身边。 李杭簫,抬手抬了一下侧腹,一个圆铁罐落入了他的手中,他一边抬手將其中的膏药往刀上抹,一边看见了那些在月光下显形的东西。 “驭尸水狐……”魏艄公没站在藤笼里,他手抓那杆一直別在腰际的菸斗,念出了这邪祟的名號: “为什么?不是没犯忌讳吗?那一路上,每一座庙都上了香!”他那苍老的声音中满是愤怒。 “呕…:”头前的一具浮肿水尸肩头,一条青白色毛皮的狐狸,催动那水尸,呕出了一团头髮与血肉的混合物。 之后,那水尸河漂泡的沙哑的嗓子,缓缓开口: “没犯忌讳?你是祭了猪羊,供了每个放排人小半碗的血,还有三十六柱大香。一路上也给每座庙上了供,可是,你不该杀我们的同胞姊妹!” 这话一出,李杭簫想到了什么,那老魏公,也想到了什么;“那……尸衣鬼狐?” “哗……”不知何时,两人的脚下,已成了一汪泥潭,有猴面的水鬼从里头伸出了带鳞的手,抓上了两人的脚。 李杭簫下意识挣扎了一下,那早已尸僵的手却只是越抓越紧。 他无奈,抬手一抓那水鬼的爪子,手上残留的膏药,瞬间就在爪子上烧起了一股黑烟。 “哗!”他一把將躲在那泥水之中半人高的诡异水猴拉了出来。 “陆哥给的玩意还真好使。”他念叨著,往嘴里丟了颗黑色的丸药,那是“李仲景”掘藏者正在埋藏地大龕铺中热卖的,阴草驱毒丹。 他把手中的东西丟了一份给魏艄公,之后便一边抓出植物草种,隨手播撒,一边走向了那水尸鬼群。 魏艄公此刻的脸色比淮河水更加阴沉。 他手腕一动,那烟锅子嗖的甩了一下,瞬间打碎了抓住他的水猴的爪子。 那一桿斑竹竿子,混铁菸袋锅的烟枪,看上去不怎么显眼,实际上有一二斤重,半人长,文可吞云吐雾,武能开瓢碎石。是为北方奇门兵器,拦面叟。 老艄公放排过活,不是北方武学的武行中人。但是在这个世界,排帮面对的可不全是水匪凶贼,不学一门武艺傍身,很难成事。 他这身子,在两年內快速衰老到了这个地步,可他的翻子戳脚门的武艺,和这门內秘传的兵器可一直没有落下。 脚下的泥泞,他走出来的没有李杭簫那般轻鬆,但是这几步,他等得太久了。 这狐鬼说得不错,他们杀了那只尸衣鬼狐,確实等於与他们结仇,但是压龙仙在这淮扬两岸生活的子子孙孙不下万数。 说到底还是它们看出了一些端倪,要借这个由头和排帮翻脸。 不过无论如何,结果没有差別。 老艄公现在终於能顺应本意,狠狠的对那其实经常可以看见的,令人厌恶的狐狸面孔挥下手中的锅斗。 “呼……”烟锅里火星涌动,魏艄公向眼前水尸甩去了菸灰,狠骂了一声:“狗畜生!” 第76章 扬州府 天上人间?地狱无间? “这帮子狐鬼……”陆安生在水中被虬龙拎著运动,眼前的浪,给他送来了李杭簫的消息。 说是那被他杀了的尸衣鬼狐,是这些驭河漂的狐鬼的远亲,他们仗著压龙仙在背后撑腰,就这么撕了旧约,来找排帮报仇。 实际上,无非是那压龙仙儿发现何罗找上了他,打算灭了排帮的口。 幸好他早有些准备,给小李留了一些东西,还提前叮嘱了一些话。 天亮时分,李杭萧与魏艄公不过轻伤,那些狐鬼,则用流出来的青黑鬼血,枯了那一片疏林河滩的所有植被。 这一劫,排帮姑且算是熬过去了。 眾人上排,仅需半日就可以到达扬洲城。这一路上,也不必担心他们的安危。陆安生交给小李的,远不止那一罐化尸膏。小李也有他自己的机遇。 他才二柱,但已经有能力在龕铺卖草药了。因此他从一个[乙]字一万五千级的埋葬地,买来驱水尸鬼祟的薰药,姑且能保眾人赶到扬洲城。 江淮交际,天上人间,扬洲城。 听闻这里许久,以这里作为这一行的目標,在水上飘了这么久,终於是见到真容了。 李杭簫,坐在排上,提著陆安生留给他,被他用来装熏药的老渔灯,望著扬洲城的码头水匣,感慨万千。 放排汉们个个欣喜,余水似乎也暂时从陆安生下落不明的困苦心情中走出来了。 老魏艄公与杨把头,却还在担心著今后。 “带著兄弟们……北上吗?亦或去南方,去灕江?”他们思索著退路,几乎没有人去注意眼前这热闹繁华的城市。 扬州漕运发达,哪怕只是城外交货的码头,这只有工人与苦力来往的地方,也有茶摊,马铺,驛站,客栈之类的设施。 大小店铺四处林立,酒旗与幌子在风中舞动,杨柳间小廝小贩的叫喊,混著官差的一两声宣读布告声:“夏末河祭,选圣婴圣女,上交河税嘞。” ……………… 扬洲是个镇华热闹的地方,虽上不及唐时长安洛阳,宋时汴京开封,也不如此时的燕京苏杭,可在此,依靠京杭运河经过此处,又有淮水入长江的位置,这扬洲城,还是发展的不错。 虽然这样的繁华,在此时的陆安生看来,只觉得血猩黑暗。 他也来了扬洲,不过他没打算去与排帮匯合,杀了大鯢精的几百两赏金,足够排帮眾人在这扬洲住上个把月。现在是明代而不是清代,一两银子要值钱的多。 陆安生吩咐过,让小李稳住眾人,等他做些准备,此时,他来这里,便是来进行第一步计划的。 一进城,车马横行人来人往,漕船在古运河穿梭,盐商货船卸下雪白的盐垛,脚夫们用扬中方言呼喝著搬运货物,码头瀰漫著茶汤与鱼羹的香气。 教场街早市蒸腾著翡翠烧麦的雾气,布庄掌柜拨弄算盘核对绸缎订单,茶楼传出琵琶与评话声,青楼女子在珠帘后调试琴弦。 天寧寺的银杏叶飘落在抄经书生肩头,城隍庙前西域商人兜售琉璃器皿,文游台內名士挥毫泼墨,盐商园林里,戏班的《牡丹亭》正排得起兴。 税吏在钞关前扣押私盐货箱,城西贫民窟的茅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铜锣开道,八抬绿呢大轿碾过青石板路,轿帘缝隙间隱约露出緋袍补服——那是新任两淮都转运使赴衙点卯。 脚行眾人扶板车在街头来往汗下淋漓,夜香车夫已完成了清晨走街串巷的任务,在路边歇息。 权富出入古玩行,来往那鱼鸟虫场。白日便起酒灯,香味四溢的洒楼亦有不少。 陆安生见到了不少听余水所说过的扬洲之闻的实物,这其中,在这个时期的扬洲走过街道,当然少不了徽商会馆。 当铺、鏢局、商帮林立的商行街道上,正有一户正披麻戴孝,掛幡垂帛。 正中有三五口馆木,有棕有黑,不是黄梨便是檀木香樟。 上上下下全是仙桃送寿,白鹤行丧,二十四孝等等精细图案,里头,却一具尸首也没有。 原因很简单,这是何罗鱼在准水中游拍碎的那个商船上的各个商帮大户的灵堂。他们的尸首,早已作了河漂,其中一具,甚至让那压龙仙给卷了去,现在自是找不著尸首的。 不过,路过了这,陆安生却是丝毫不同情这几人,反而,冲那门前空地上空碎了一口。 商人唯利是图不是新鲜事,晋商在后世掌握了清庭王朝的大批白银现钱,不知挤兑倒了多少商帮商会。 这徽商有从苦难的徽洲闯出来,敢打敢拼的美名,却也不妨碍他里头,出上那么几个混帐玩意。 碎在河里的那艘货船,看著也就一般大小,实在算不上豪华,实际上,那一户却是徽商中少有的,与京津卫的盐帮搭上了线的人。 在这个年岁,贩盐绝对是暴利行业,小小的盐粒子,与这时的胡椒香料一样,是几乎能与白银黄金媲美的东西。 可你要是想在淮阳地界儿卖,压龙仙的条件就少不了。 虽然是人类的商务,可那压龙老仙儿,活了那么久的年岁,各种漕运商务之间,孰轻孰重,它心里门儿清,於是大手一挥,它要他们盐渍了婴孩,自己往那淮水里扔。 这个年代的人愚钝啊,水中漂出石板,狐狸夜里嚎哭,便要叫那些个百姓,对所谓天意深信不疑。 这些商户一见截江河断龙脉的压龙仙发话,马上就找人牙子,拍子的,买了不少童男童女。 可笑那些个马上要穷到易子而食的佃户灾民,原本还在计较自己的小子,是不是比隔壁那户重个几两,那么一换是不是亏了。 忽然听说有人重金买子女,还以为是城里的老爷发了善心。连忙接下了经人牙子一转手,十不存一的银两,把自家子女送进城里,过好日子去了。 抱著那在灾年里其实换不了多少粮食的银子,他们想啊,这下,自家的孩子是不是顿顿都有糙米饭小咸菜吃了。 却不知,自己的孩子早裹上了盐粒,沉了河。 灾年?盛世?谁人可说? 商人?恶鬼?不得分明。 陆安生思量著,转头进了边上更大的一家铺子。 一进门,十来米长的大算盘,叮噹又劈啪的处处作响,十来个帐房先生在柜檯里坐著。 无数个商户或绸褂或粗衣,站在柜檯外跟著空算空拨。 一棵发財树种在中厅,一只叼钱金蟾倒掛尾头。 大大的赵字,正写在墙上。 第77章 黑虎玄坛 金鞭赵家 扬洲城衙,这亦是个有说法的地,门口差役冠带皂衣,手中水火杀威棍交横。 后头六扇三户大门,白虎紧闭,唯青龙开,这扬洲城的郡守知府,朱大人,正坐那衙门中堂,兀自断他的案。 “泉阴村,谢家大户告自己的佃农,说不照田契干活,有三年少交了粮草,现在要把农田收回,赶人家出去。” 这糊涂帐,听得人脑子混乱。 那泉阳村三年大旱,这大户不想著佃户死活,自据著几十年都吃不完的粮,在这里反告佃农交不上粮食,要罚那也许一户几人,別说几顿薯梗叶,黑窝头都吃不上,也许连每人一条粗布裤子都凑不齐的佃农。 可这在这位朱大人的堂上,这种事儿屡见不鲜。 在这里,有那混混泼皮,自顾自的为某家行开业吆喝,之后告人家没给那所谓的二百两宣传费。 权贵碾死了人,找那贫农子女,要那死者骨头卡坏了的车轴的钱。 当然河神庙办祭,这百姓交不起河税,下了大狱,子女或姑娘被抓去做了圣童圣女。 朱大人坐在高堂,能为百姓申些冤屈,却又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他一天能断很多案子,可是压龙仙儿把握淮阳两岸以来。那一本本糊涂帐,混球案,堆满了府库。 他就是一整天都坐在这府衙上,不去过问扬州府其他的大小事务,也很难办得明白。更不用说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牵扯到了某些高门大户,又有多少牵扯到了河里的那位。 看一看堂上已经麻木的灾民百姓,难见有人觉著这世道哪里有异样。 更多的灾民没有来到他的堂上。 他们在那城中,高大的河神塔庙之下聚集著,每一个几乎都是因涝因旱失了屋宅,家人与家畜一起在洪水中发肿,在那烈日里,泡在水里胀爆,发臭。 他们流离失所,等著庙祝髮善心,施那掺了树皮草灰的稀水粥。 之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铜板,支持那要送圣婴圣女一共小几十人入河而祀的一场大祭。 ……………… 陆安生眼见那绸袍正冠的短须豪绅坐於身前,倒过沙漏,道:“按你交的一锭古金的价值,有两刻钟时间给你,要谈什么,说吧。” 淮扬赵氏,不愧是能在燕京中,帮那位神皇帝採买天下万物的庞然大物。 眼前之人姓费,只是这赵氏商帮十二位主薄总管之七,要与他交谈,便要达到上千两一刻钟这个价。 陆安生倒不是太慌,巫支祁不缺金银,当年的遗存哪怕十不存一,也十分惊人,何况是在这种事上,那一锭古金不算什么,隨手就给他了。 只是,要与这赵氏谈好那生意,却没有那么简单。他略微正色,直接的开口道: “我直说,赵氏的財运金鞭,久有闻名,常听闻那真鞭伴家主左右,一百单七道副鞭中,却足有十三道在这淮扬城中?” 费主薄回道:“是。” 陆安生直入正题:“我想借那第一道,与正品金鞭威能相距不远的副鞭一用。” 费主薄淡定至极,坐到了这个位置,手头上每日都是上万两银子过著,找他谈什么生意的没有。 有人说,山西陕西河南八百里黄土,又八百里秦川,不知道埋了多少秦汉唐宋的古玩宝贝,要与他们一同招弊宝人,上那陕川晋地豫府寻宝。 有人说那瀛洲仙山,与这现今东瀛有关,当今的神皇帝嘉靖,松身鹤形,与龙虎张天师交好,最喜求仙问道,甚至养了大批官女,取朱红作丹砂修炼。 若是能取得仙山丹药,封侯拜相,乃至成异姓王皆不在话下。 眼前这个青年来势汹汹,出手惊人。可衣著不过是街头的江湖人打扮,只有那口刀做工精致,不是凡品。果然,一开口,也就是要借他们赵氏商帮的金鞭了。 当世,驱邪镇物与皇家国运有关的是一类,比如亢龙鐧,皇榜玉旨,点彩顶戴,御赐匾额之类的东西。 道门玄门中人所用的又是一类,什么镇山宝籙,玉枢经文,羽绸彩衣,仙丹灵药,雌雄阴阳龙虎斩妖剑。 余下的杂家物什,便只有他这赵公明盘龙宝运金鞭,能与关庙的青龙偃月龙头吞口刀等几件东西爭一爭那魁首。 不过,借宝除妖这事,话本戏剧当中,各种民间侠士,有德高人总干过那么一两次,事实上,却有几回是真的? “金鞭至今借出过一共三回,从第一次开始,得算到赵氏商会建立至今的五十年前,你可知是哪几桩。” 费主簿收费高,但是从不卖关子拖时间: “那湘西土司,有人献了共十块玉凤口含,七八十件金银汉唐宝器,借了第五十七道金鞭六个时辰並三刻,打死了当地已度过阴阳劫的白毛湘人古尸。” 鲁地,有侠客许我们十次出手机会,借第三十二金鞭一个时辰,杀了当地的三户富门富绅,期间除掉的大师宗师高手不计其数。 还有那关外的官家,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一位千户,许我等十年不查帐,借了七金鞭、十五金鞭,二十一金鞭,连打辽东至东北邪祀淫祭七十一处,灭三四十年道行的妖仙无数。” 陆安生早有准备,不过还是让费主薄的直接惊了一下,这种话说起来当真毫无忌讳? 杀那尸王时,收那口含明显是冥器的便罢,竟还借刃与人,打杀富绅,拉拢来了一个强大的杀手。 甚至,还能与锦衣卫搭上线,做成这十年不查帐的惊人交易。 也不知这赵氏里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不过……辗转几个世界,陆安生早就知道,各个埋藏地的人,都喜欢把三十年道行的人叫做大师,四十年以上的叫做宗师。如此看来,这金鞭財运的力量当真不差。 “你能许得什么?”费主薄问道。 陆安生有半个小时,並不著急,想了想之前听过的传闻,反问道:“您家二少爷那回不算?” 费主薄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事儿,表示:“入了玄门,亦是赵氏子弟,何况,除了那百足恶神,自此,我赵氏商队在那赣州地界畅通无阻,不知省了多少银两。” 陆安生笑了,拋出了自己的筹码:“那若是,我也能为你等打通商路呢?” 第78章 借宝除妖 费主薄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其实陆安生来的目的,他再清楚不过,这青年人不像个傻子,明白那第一道金鞭的厉害,就算是仿的,那有与真品差距不远的宝气。 拿在手中晃一晃,便有財运金光共一千六百三百七十二刻,凡人沾了財运,必得横运,一般妖邪碰了,当场便散。 要用这东西除的,这淮扬两岸,只有那压龙老仙一支。 只不过,这世道里除妖从不是易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將金鞭发挥的搬好的。他赵氏第二子是江西地界,修水道门戴天师的徒弟,堂堂高功大师。这年轻人凭什么说他能做到? “你要对那压龙仙下手,是对我赵氏商帮大有裨益,可是你凭什么能做到,我们又凭什么信?” 陆安生不意外费主薄的疑问,问了一声:“在下一直想不明白,为何现今这世道,从民间到官家,都对斩妖除魔这般不上心。” 费主薄也不恼:“无非怨我一干人对这淮水妖邪置若罔闻?简单,从官家到我等,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这压龙仙来了,把了这前后多处水脉,无论是水灾还是截龙之能,皆是大麻烦,可它太懂分寸了。 在这內忧外患病情的年岁,只要不要闹得太大,京庭里那几位根本不会拋下其他更大的麻烦来对付它。 別说那几位,那朱大人就不是个民间认为的,百年难遇的糊涂官,不可能不知道压龙仙这块恶疮对淮阳来说祸患无穷 只是…无论他还是后面的那几位都知道,这笔帐对现在的大明来说,划不来。” 他轻描淡写的点出了比压龙仙只手遮天更黑暗的困境。用接地气的三个字,定了论。 “现今南有土司倭寇、北有蒙古女真,北镇抚司盯上淫祀邪祭的关外仙家,都是惧其与蒙古韃靼人勾结,才派人去除了。” 利,不要太现实的理由。 “此时来除这压龙仙,龙脉气运损了不说,大军开拔,要粮也要餉,何况从哪里调人?” 费主薄最后说道:“至於我等,同样,要除这压龙仙,非两位天师亦或不出世的大师高僧不可,他们若愿出手救世便罢,不愿,我等是商人,自没那个善心,去做这事。 我赵氏商会赚银钱,可从来也不易,总不可能真如民间所说,有那聚宝盆摇钱树,坐在家里,银钱自己就从金鞭底下缓缓冒出来了。” 费主薄地位高,確实看得明白,他们这些豪门大商被骂一句冷血无情,无可厚非,可运作这么大的商会,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说到底:“你去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我们商会绝对无心知晓,只问一句,你要怎么,杀那压龙仙?” 陆安生表示:“简单,我是黄河河伯转世身,这淮水河神又请我相助。因此我便来了。” 费主薄听到这些个名號,心里暗自惊讶,压著情绪盘算片刻:“如果他说的不假,与那压龙仙有怨,又被称作淮水河神,还请得动河伯冯夷的转世身,那也就只有一位了……” “淮涡水君,找上你了?”他神色微动,不过,他既知那压龙仙,也就说明,到了他这个位次,神鬼之事也说不上有多稀奇了,因此,他仍未被唬住,反而抓住了重点: “水君被禹帝镇在龟山之下,找你帮忙,便是说,祂本就出不了太多的力。” 陆安生早料到了,这一点淡定的点头,伸出指头道:“不过,我有把握,让你们不见到这压龙仙被降,商路也將通畅的多。也就是说,我会免费为你等出手一次。” 费主薄並未轻易的动心,免费的,有时才是最贵的,这道理他怎会不懂。 做主薄这么多年,太明白世上的真真假假有多难辩驳。 就像明明传说中,巫支祁是全身被压龟山,现今两岸百姓,却都信他是分五肢各自被压,若是再这般下去,传说改易,那淮涡水君香火仙身也许真会四分五裂。 大概正是这等糊涂世道,让赵氏商会有了唯利而行的习惯。见不到真好处,他们撒不开这手: “那鲁地侠士,曰金钦,是当年宋代平南王,神拳金台大侠的后人,几次出手,为我等除了四十年邪崇两个,灭了百人山贼满门两次。 还有一次,是在浙江囤积米粮居奇,挤占我等的无良富绅,拔出背后牵连的官身大人,共十几位,最高官至四品。 这等水准,对於我等才是有用的出手,你可知?” 陆安生平静的摊手,表示:“你赵氏商户在这淮扬的危胁,又不只压龙仙一支,我帮你除了另一支,你便该信我了吧。” 费主薄眉头一挑:“你说的是淮青帮?” 陆安生没有开口,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淮青帮,第十二路外道,比淮水旧部的位次还高的大害,修京津卫刺纹阴邪法的一伙邪人。常年在淮扬乃至杭州一带活动,以不过七八十人之数,闹得沿线商队惶惶不可终日。 江南有金氏鏢局专擅逢迎通关,跟各种江淮沿线的土匪水匪来往,总能谈到合適的条件,不动刀枪也能通关,偏偏奈他们不得。 其他擅长武力或者各种杂技的鏢师武行更不用说,大大小小数不胜数,在河上,却总输给一个个宛若水鬼的他们。 简直油盐不进,水火不侵。 赵氏再强横,对他们那凿开船盗了货,便深潜下水的流氓路数,却也束手无策,常有损失。 如果真能除了这帮人,那么倒真说明陆安生的水战水平不错,对他们,也確实颇有益处。 最重要的是,能除了那淮青帮,那么,拿上他们的宝运金鞭,能不能解决那压龙仙,真不好说。 他思索著,表面平静无比。那桌下置於膝上的双手,却已在不断的空拨算著些什么。 陆安生面色平静,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当中的六安瓜片茶。 “成交,你去除了淮青帮,我们赵氏不但借你金鞭,再多借你第三金鞭,一共两道,再额外帮你打通其他的关窍,你只需除你的妖。” 费主薄如此说著,瞥了一眼边上的沙漏:“陆先生,你交的古金价值还剩大半,现在有什么需要,也可先提。” 第79章 上架感言 省流:明天中午12点开始陆续发布vip章,到晚上共发二十四章,五万字,求首订支持 交流群:925928305有兴趣的进一下 不著急的可以看下去了,聊一些杂七杂八的。 这是这个號的第二本书,成绩不差,刚上榜时,榜一是那个写消消乐的大佬,pk难度不低,到一周前下榜,最高第四,总榜八十多。 到现在,马上九千收,六七百追,比上一本翻一倍不止,四轮几乎平推,真的很感谢一直追读的各位。 这本书的开头,自认写的不算好,原设主角是绝症开局,用装脏补全器官功能,还有个领路人的设定。 没错,更近似於咕咕鸟,只是缺了个金手指,开头导入又慢,就被毙了。 后来,改了节奏快,带《俗事古录》的这个版本,过了,还是蓝光大,还给了我一个月存稿,在这里感谢一下。 存稿期间不算轻鬆,一开始的第一副本其实是现在的淮水副本,但一直写不太好,后来想到了用跑山过渡,就有了前期的跑山副本,反响很不错。 到淮水副本之前,因为无限流的通病,副本结束,追读小波动了一下,但总归在缓缓上升,现在只欠差个决战收尾,在明天的爆更內容中就会结束。也算是渐入佳境了。 剩下的问题,之前的评论都有问到,用问答形式回復。 q:上架更多少? a:和开头说的一样,上一本书上架四千收也更了三万,这本书自然要加,定五万,二十四章。 不过同一时间发太多,系统会封管理权,怕是有人盗號,所以,会中午发一些,到晚上发完,可以晚上再看,但千万首订支持。 q:目標多少万字完结 a:这个和另外一个问题,有无大纲一起回答。 准备的大纲到百万字后,有两个大副本,一个小副本,还有一些过渡內容,不过和我之前回评论的说法一样,写多少总归要看成绩。 我这本借鑑的俗主和咕咕鸟,都是天坑,但也有《这个文字冒险游戏绝对有毒》《阎浮武事》这样的书在正常连载、完结。 很多作者不想切,架不住成绩惨。 我要求低,三个月后,有五百均,就会往百万后走,没机会的话,也会把控剧情,在那时正常完结。 q:“有没有主线” a:目前是有定一条主线,不过无限流在前期都有同一主线,就是探索副本强化自身,那种副本之外的努力目標,要到后面一点才会显示。 q:设定能不能用到百万字以上? a:没有写太细,但重要设定,十系能力都写了,评论那张图是简略版,原版是个上万字的文档,够写到结尾。 q:“有无女主” a:没定,作者单身,也没那个水平,就不写了。目前不是连女角色都很少吗。 q:是否老登,有无老书 a:是,作者有另一个號,也菜,只是有一本同为民俗的书,比这本成绩好点,那时有题材红利,比现在水平差很多,也火。 不过都过去了,还比现在差的书就不拿出来污各位的眼了。 q:是兼职还是全职写作 a:兼职,作者年纪其实比较小( 具体多小就不方便说了 最后,再掛一下交流群:925928305,简介过会儿会设置跳转连结,有兴趣可以进去细聊。 另外,上架爆更外,目前欠盟主五更,此后每获得两千点(所有人一起累计)加一章。 均定从200开始,每涨30+一更。 最后,献祭几个兄弟的书。 《且上酒,刀斩妖!》 传统玄幻+快意恩仇+穿越+金手指。 人为柴,民为畜。 高高在上的诸公,端坐庙堂的妖魔。 仙人入凡尘,大快朵颐。 餐桌上的,却不是山珍海味。 而是—所谓天骄。 ………… 云间刀鸣,黄楼虚境,悬长刀。 他来了,提著仙人的尸首。 “喂,师傅那是啥?” 少年身著道袍,问著身边的老者。 远处。 一道刀光横亘皇城。 陆泽提刀。 “尔等,头再低三尺!” 玄幻类的大佬开书,试过毒了,笔力很强,节奏快,情绪高。 《海贼:从捡到罗宾开始》 简介:卡修斯·莱恩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平凡的度过一生,但自从捡到妮可·罗宾之后,他的一生,逐渐变得不再平凡 外站成绩不错的哥们儿回来进军起点,海贼同人。 《玄幻:转生圣主,开局收徒女帝》 【玄幻修真】+【灵气復甦】+【杀伐果断】+【女帝重生】+【十二符咒】 周全转生了。 来到了这个修士遍地的玄幻世界,成为了没有十二符咒加身的石化【圣主】。 偏偏却被困在了,一座渺无人烟的山洞之中。 就在周全以为,迎接自己的將是无穷无尽的孤独时。 一个少女来到了他的面前。 隨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系统,只要周全绑定徒弟,隨著徒弟的修为精进,周全便能获得隨机符咒,以及十倍返还。 …… 岑云缨,人族女帝。 战死后,回到了末法时代之前的少女时期。 本以为这一世又要开始孤独的修炼之旅,却没想到掛在墙壁之上的龙形雕像,居然开口说话了? …… 多年之后,从十二符咒,黑影军团到玄奇的气魔法,再到八大恶魔的魔力以及不死神明的伟力。 面对无尽域外天魔,牛鬼蛇神,灾变祸首。 周全轻笑一声:“我现在,什么也不缺了。” q阅的书,要素很多,节奏很快。 书名《从民俗文字游戏开始救世》 简介:【民俗诡异】【文字冒险】【魂类副本】 一款名为《彼世》的文字冒险游戏悄然降临,將另外一个世界与现实逐渐相连,入侵渗透。 彼世大乱,妖魔四起,有牛鬼蛇神,魑魅魍魎,为祸世间,山水之灵盘踞一方,城隍灶君游荡食人;邪道有无牙老祖,五通神,血莲类作乱四方,正道亦有玄天司,游方道人,下山佛子治妖除魔,留人道一丝星火长存…… 民间有百艺,出马仙,问米婆,赊刀人,扎彩匠,儺师,夜游神……散落人间,驱鬼除恶。 而作为首批接触此游戏的陈春,则选择在这个神明已死,仙佛崩裂的彼世,以星火燎原之势,开出一片新天,去终结乱世,成为崭新的,“彼世之主”! 同期的一个新人,已经上了新书三轮,是比较传统的,俗主式民俗游戏文。 大概就这样了,之后的事,再过一个副本再聊。 第80章 藏龙沟 刺阴符 淮青帮 第80章 藏龙沟 刺阴符 淮青帮 陆安生摆手:“没什么特殊的,我要淮青帮的资料,还有,在扬州城內,有我的一些同行者,帮我顾好他们。 除了淮青帮,我还有几件事要做,两日之后,那压龙仙要办大祭,我在那个时候回来,记得把金鞭给我备好。” 陆安生转身出门,楼下,大小商会或散户还在谋算,如何从赵氏商会所拥有的庞大市场当中夺去只肉片骨。 门外不算太远,淮场沿岸的灾民,在为了官家或者河神庙施下的草根稀水糙米粥,感激涕零。 陆安生逕自出城去,念动祝香咒,一把点了刚看完不久的淮青帮资料,跃入江中。 平静的水下,虱龙伏在他身下,身后,是那淮祸水君旧部,万万千千的大小水妖。 李杭簫这一二日不算太忙,探听扬洲城那压抑现实之上的繁荣社会中的情报,跑各大药房,学药方,买草药,此外便是照料排帮的眾人, 他们会在这里停留到几天后的大祭,眾人都还算冷静,毕竟货款到手,又到了扬洲先玩个几日便是。 也许也就只有李杭簫和躺公,还在担心那河神祭典。 “往河里丟什么圣女圣婴——这种祭礼,没想到有一天能见到真的。” 小李在埋葬地见到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此时早脱了常人的思维模式,可是听著这种事,还是觉得愤恶。 又是一日夜,他喝看淡甜酒,与老魏对饮。 他们的脚边,是又一只溺人驭水的鬼狐。 这已是近来的第五只,进了城现今才第二天。关外说仙家记仇,可这淮扬的狐仙,也真不惶多让。 至现在,皮毛不入刀枪的,能以眼惑人的,凭空让人肺喉涌水的,李杭簫的实战经验,在这一次又一次的袭击当中赠赠上涨,但这实在不是什么可乐的事。 他曾在人群中,与河神庙的那位驻城庙公远远对视,他眼中的仇恨分明越发的深了, 那个神色,似乎恨不能第一时间幻化狐形,一口咬死他。 当然,李杭萧现在已能叫陆安生修上二柱,立刻退出,还没走,便是已经打算对那一窝老狐动手了:“一帮泡水畜生,你们眶毗必报,就拿我们当泥捏的?” 他想著,有人敲门,绸服的商人不请自来,手中亮出了腰牌:“淮扬赵氏,阁下可是河伯世子,李杭萧?” 他的身后,许多护卫,已护住了这座竹木客栈小楼的上上下下。 淮青帮名號中的这两个字,淮自是淮水,青字,一,是他们会的那一门刺符绘青的纹阴异术,二,则是他们的首领,一个皮肤偏黑的精壮大汉,名字倒叫郑青槐。有些书卷气。 这个年头,以河海为生的河海船槽之人不少,有渔行货运,涵盖食饮与交通两个方面,並由此包含了各河沿海人民的方方面面。 说他们幸福,也许確实,这是一个內陆人民接触不了的行当。 可是真赚得了很多?也真说不上。 河海劳工,船夫渔民,贫起来超乎想像。 渔民积了大量没有几口肉的瘦蟹,拿出去几千只也换不来一口米吃,只能拿这些权贵贬之为低贱之物的河海小蟹,在眾人的鄙视之下充飢。 船长劳工在栈道浮木间活动,別说出航,就是在码头船坞之中,也有可能与余水父母一样,一头栽进水里淹死。 又或者,在已积了常年风湿的体弱身贫状態之下,因为一颗锈钉,伤风而死。 搬百斤货换不来一顿饭,一年到头剩下几两银,吃一顿好的便是盼头。 在这般景况之下,郑青槐觉著,自己的行为,从来算不得过分。 “江阳镇有户船商,在扬洲城告我们鮫字堂的弟兄,杀他子欺他妻。”郑帮主的身边,一个颈上有墨销挣狞盘据的乱发男子匯报著。 “切!”郑青槐把手中的猪骨给甩了出去。他的桌上,是猪、牛、羊、鸡、鸭鹅等等等等,就是没有一个水產。 这是维持刺符的要求,同时也是他的个人喜好: “那豪绅让他一户跑船的钱,大半归了他们借船的船贷,那地主叫他没有土地能耕, 出来跑船,不都是在断他生路,最后毁在了我们手上,便是我们的债?恶民!” 他熟练的反咬一口,不过无妨,他现在全身几乎各个地方都有纹身,双目碧黑,早不像个常人,饮食也更近似於只食陆上禽兽的恶鬼。 更重要的是住处,他脚下的所谓房间,是一间有残缺海图悬掛,床铺是吊床的沉船碎舱。 外头的河谷里,还有无数的残船沉舰。 这个暗谷在淮河下游,一遇大风雨天,便有暗漏怪流,据说是当年巫支祁大神的一爪包开的,称藏龙沟。 传说是不是真的,郑青槐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条沟底下绝对没有什么龙,这只是他们经营了很长一段时间,密道无数,易守难攻,隱蔽至极的据点。 “早些去给鮫字堂的那批新人开蒙,带他们去江阴县,叫他们也尝尝血腥味,別像前几批一样,费了那么大劲儿,一点血性没有。” 郑青槐是京津卫义庄捞尸人中的叛徒。盗了那的老河守,共一百十二道水刺符纹阴中,二十道下符,六道中符以及三道上符。 这门要以水產、水石、水植,乃至人材施针的秘法,发源自古时候,是一道请阴灵偏神上身的秘法,只一道最弱的水瑚石,便能潜水整一个时辰。 像他的十个亲卫,刺至四道,水灵缠身,便能一直待在水下。 他自己,全身上下更是足有六道,布满全身。 也就是说,实力越强的成员,就越能在水下住得更久。 他的淮青帮,就这样在藏龙沟自下而上分布,他与亲卫住在最底下,初入门的弟子在附近的海港,以渔民身份作偽装,一直活到了今天。 现如今,他只差一件碟壳粉,便能纹上那碟鮫的刺符,身具三道上符,两道中符, 两道下符,修为达四十五年,宗师水平。 等到底下、鮫、蛇三堂的几个亲卫,有其他人突破宗师,那时,他就將正式超越淮涡水君旧部、无论威胁还是实力,都稳坐十二外道之首。 “帮主!喜报!” 他的舱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部老三,他的十亲卫之七的老徐的声音。 他兀自推开了门,透著一身酒气,在水波涌动间走了进来。 第81章 绞杀淮青帮! 第81章 绞杀淮青帮! 下符水瑚石,不但能储存空气,更能让他们掌握水下发声与听声的能力,这是淮青帮入门的刺符,材料却並不简单,因此效果也確实强。 “有屁快放,不是重要的事我饶不了你!”郑青槐没好气的喝骂。老三所在的销部,是藏龙沟乃至淮青帮的护卫和观察者,地位不低,也正是因此,他能偶尔有点小酒喝。 ”外头有几个水妖衝进来了,为首的是那一个鱼头十个身子的淮水旧部,[何罗]。”销老三扶著桌子,绘声绘色的描述到: “鮫老二带著弟兄第一时间就衝出去了,这老鱼可精的很,捉他这一回可不简单,他也確实厉害,上来就吃了两个弟兄,可就算后面还有些个山精水怪,照样被弟兄们勾住身子拖了进来。 结果,您猜怎么著?” 销老三干这行以前,是平门中人,江湖八大门,金皮掛彩,平团调柳,这平门,就是平话那些讲史讲小史討生活的人,这酒气在身,一时间连老习惯都带出来了。 “少废话!讲!”郑青魏骂道,自己就不该选这货当传信的,口齿伶俐架不住他卖关子啊。 销老三挨了骂也不是很慌: “嗯!重点!那何罗鱼刚被我们拖进来,后头,三大將的龙也追了过来, 结果正好赶上蛇老大过来帮手,给拉住了,现在已被锁链锁上,这该是,一网打尽了呀!” 郑青槐抬手拍桌,上百斤重的沉香木桌子一把就让他甩了出去,手上纹身, 发散发黑。 哪怕有水流阻挡,这一下照样很快,一下便將那二十来年道行的老三拍上了墙! “龙!何罗鱼!这tm是打上门来了呀!”他手向身后的椅子底下一抽,一柄用什么东西的骨架子磨成的剑,被他从椅中抽了出来。 “何罗爷受创!被拖进去了。”陆安生端坐於这百尺深的河道之上的大蟹身上,耳边最开始传来的是这样的声音。 他获得的那些个能力中,包含水下听音术,因此,耳边传来的声音,还有那些个水妖的议论纷纷,便是他最好的实时情报板。 “龙爷衝进去了!” “坏了!好多水匪围过来了。”陆安生並不意处这个结果,淮青帮不过百人,两倍於当初江风寨的人数,却有大半人,都有强行將道行上抬至十年以上的刺符纹阴,实力不低。 陆安生依靠强大的水下视力看见,那何罗鱼如一张大网包下,冲入藏龙沟之后第一时间吞下两人,可之后,就被几个有章销纹身的人伸长头髮缠住了。 红身鬼,那缠於脖颈,八只爪子,头若骷髏的红色鬼章鱼刺青,要求拥有者,月饮三升墨汁混人血,以销章类生灵的触手泡水浸头髮。 相似的其他鞘类阴符,配上其他有辅助效果的阴符,便有了各种变种。组成了部销老二有[指触白魷]阴符,头上的头髮便集束成了十条大触鬚,销老四有[枪管墨销刺符,头上的髮丝便可断钢。 此外的[蛇]字堂身形诡异,身上多有异毒,[鮫]字堂就是鯊鱼类,在水中如鱼般行动自如,身体有鳃,爪牙异变,三部各有千秋。 这藏龙沟,又总归是他们的据点,占据优势不要太正常。 至於虱龙,他的加入,无非是个信號。陆安生动身,几步踩著大蟹的背壳跳起,跃向了河沟之中。 那鮫字堂怪物一样的几个成员,正手持铁锁刺鉤缠著龙,已是卸下几片鳞来。 却见一手持亮银蟠龙大枪的人类,缓缓而下,他的身边,那自河沟中看,仅有一线的河面上,无数血脉古老的淮水妖精,如雨点纷纷而落。 並且还有一对巨钳,生生撕开了河两边的峭壁石崖,不但为那些妖怪打开了来路,还在这河沟中,撒下了一块块如车马般大的鳞巨石。 郑青槐的耳中,一声又一声实际情况的血报,提醒著他此时状態之严峻。 “虱龙挣脱束缚!一口咬死[蛇]老大!纹阴毒毒外泄!但虱龙不惧凡毒,死的是附近的几个弟弟!” “大蟹也在河沟之外!岸上的外部成员混在那些石块里砸下来了,全军覆没!” “何罗鱼脱困!何罗鱼脱困!” 郑青槐那纹了击水鮫鯊的挣手部青筋暴起,身形一闪,手中长长的脊骨剑一下便划开了一条龙鲤的身子。 深红的鱼血被他的鼻与鳃深深的吸入:“妈的,这下要打许久的渔了个都別想跑!” 他怒喝,身形如鬼魅般,在那水中行云流水的移动者,一剑又一剑斩杀一个个挣狞恐怖的水生妖邪。 一时之间,各种水生妖邪的血,染红了大片的河水。郑青槐在水中活动,宛若罗剎恶鬼。 身后跟了出来的,最开始站在他身边的乱发男子老大,也怒瞪上方,头上的髮丝开始生长蔓延。仿佛形成了一片黑色的藻林。 等那些头髮长到了一定程度,又开始很快脱落,被他如標枪一般甩了出去。 “噗噗!”好几条髮丝刺穿了何罗鱼的两条鱼身。 “长虫,接剑!”郑青槐第一时间来到了速度比他的那些鮫堂弟兄要快很多的虱龙面前,它的角爪,已经让不少河匪瞳孔放大,僵硬的飘向了岸上。 却见那破开水体,犹如长锯的骨剑还未斩中虱龙白鳞,便有一条蟠龙缠杆, 通体亮银色的大枪,斜刺而入,以一式平平无奇的拦枪,將他的剑挑了开来。 “野路子啊,击刺格洗四大行一个都不精。”那手持大枪,江湖人打扮的粗衣青年面色平静的判断著。 郑青槐多年横行淮水,什么没见过,一眼却看不穿这青年身上的底细,只觉得似乎有两股强大赐福缠绕在他的身上。 其中让他宛若水君水神般在水下活动自如的,已经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基本等於它的体质,这个应该是:“河伯转世身?” 他不理解,他手上的脊骨长剑来自淮水旧部曾经的主帅,有龙与巫支祁两面血统的支祁龙猿,他来了淮水,要在这儿的水匪行当里立威,做的便是伏杀那龙猿,之后制剑。 他这淮青帮一个个似水鬼投胎,却仍时常会有人淹水至死,这便是来自於淮水水君不时的咒杀。 现在整个旧部三大將带著部下一齐打了过来,这也不奇怪,只是为什么领头的是黄河神冯夷的转世身?四瀆神什么时候关係这么好了? 他不解,陆安生手中的大枪,却完全没有给他思考时间的意思。 第82章 第一柱圆满 第82章 第一柱圆满 “哗哗哗”陆安生的驭水术是各种小法术的集合,其中有好几道地煞72术作为主梁,无需念咒,对周围的流水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效果可观。 一枪扎出,水流马上便要捲成涡旋,伴著煞气,隨枪头一起衝出。 郑青槐的速度,却也快的惊人。 他以剑划开水体,身形一闪,便形如鬼魅的来到了陆安生身后。 他手底下的河匪,能力与刺青纹阴一个比一个里胡哨。 郑青槐自己身上的妖身鬼鮫,龙鳞大等等刺符,却完全不同,一个比一个朴实,让他的体能,一直处在如大妖般可怖的水平。 陆安生却並不怎么慌张,身子在水中一翻,踩著陡然变硬,给他垫步的水, 翻身扎枪:“哼!” 哼字出口,手中枪尖仿佛化作龙牙,破水而来。 八极拳,六合枪,回马。 他手中的蟠龙亮银枪,是从巫支祁那里搞来的,精铁所铸,这一枪,便可开山碎石。 那郑青槐刚想闪身而去,便见眼前忽的一黑,身上的生机,似也在这一刻被忽的抽了去。由感官到四肢,忽得全部疑滯。 陆安生眼睛不偏不倚的盯著他,他自己却別说视线,连思维都暂时停滯了, 闪躲不及,锐利的枪头,一下便破开了他的胸椎。 “回马枪,我从小就不太擅长,远不如摘盔、探海之类的招式,只能靠这河神之躯还有大枪的厉害,勉强使出。滋味可还好?” 陆安生没有说假话,他现在与淮安龟山之时的差距不是很大,所得的收穫, 除了各种水妖给的那些个赐福,还有手中如臂使指的三米大枪,便是他的那第一柱。 他在淮祸秘藏中,除了敲开赵氏大门的古金,还有那把大枪,只要了一件东西,也就是合適的第一柱改易材料。 “龙秽(当年淮涡水君率眾与大禹决战时,淮水龙眾时的遗存,不知是在某位大神的威能之下融化了的逆鳞,还是怨念缠绕的龙血,死气横生的液態鳞状物。)” 这传说级別的材料,让他的第一柱,到达了几近圆满的水平。 “丧柱[四年】(蕴著旧仪故俗中,丧俗死气之物,可以封禁对手的感官, 同时使其受丧死之气侵染,陷入假死状態。生机越强之人摆脱越快。)” 俗仪旧主的庙系中具体大分类,陆安生这下终於是挖出了一个,丧葬死亡。 不是什么禁忌规则,直白的很,但至少能力够猛。 “呼—.—.” 在那短暂的死亡体验之后,郑青槐全身发凉的在胸口的剧痛中醒来。 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后怕与恐惧涌上心头,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恢復思考的能力现实中大多数伤势也许致死,但真的不至於吐血,他中的这一枪,却是真有这效果,毕竟大片边肺叶一碎,血马上便要顺气管倒灌。 他身上共六种纹阴刺青之中,积年血食保养,养出来的阴符鬼灵,感受到侵染身躯的死气,都冒了出来。 挣狞的模样,就像那郑青槐的体內,正有怪鱼,鬼鮫,大以至於水蛭等诡物,正要破体而出。 陆安生在资料里看到过,郑青槐的师博,是京津卫的义庄大师博,人称海河河伯,京津卫水鬼王,那一手刺阴符的技艺传自西南湘赣之地。 这把式是强,却同时损阴阳两德,不是什么好手段,和南洋的厌胜术法一样,生前折磨且折寿,死了也不得安寧。 刺在身上的一身阴符会噬尽全身血骨,只余得一具残缺皮囊下葬。眼见这郑青槐这般模样,陆安生便知,那传言不假。 “咔!”那郑青槐的大手忽得掐住陆安生手中大枪,死死的扒在蟠龙吞口之上,只一下,竟硬生生的將其从胸口的血洞当中拔了出来。 不过陆安生却没有鬆手的意思,抖枪孤雁出群式再刺的同时,左手拔出了雁翎刀,便划了出去。 那郑青槐身形闪动,转眼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然而陆安生的水下活动能力也已十分可怕,双腿一摆就跟了上去。 “你丫作恶时,怎么不想今日境况?”陆安生如此思量,却是没废话,把刀插了回去,手中长枪一下便挑开那郑青槐左助。 却忽见他身形一闪,带著重伤,竟又是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陆安生身后,手中的白骨长剑甩了一下,撕裂了水体。 他胸口处有一块销类中品阴符,使持有者如章鱼般一心化作三颗。这在赵氏给的资料当中有重点说明,所以陆安生知道他破心亦未必能死。 而且,他毕竟有四十年上下道行,哪怕陆安生有黄淮河神赐福的加持,在水中战斗能力奇佳,也得要靠奇袭才有现在局面。 並且哪怕伤他到这个程度,两人的状態其实还是五五对开。 “哗!”陆安生甩动手中长枪,六合枪,苏秦背剑把枪桿甩到了背后,可还是没能完全防住这一剑,身上马申粗衣立裂。 他的速度不及郑青槐,这一下又是他鱼死网破的第一击,实是不好防。 所幸,他现在只伤到了肌肉,不及脊柱,便无伤大雅,而且,他这一次,本就没打算纯靠自己杀了这恶贼。 “哗!”又是破水声。郑青槐强撑著胸前血肉模糊,又有怨鬼缠身,一剑劈开了何罗鱼拍来的一条鱼尾。 “河伯?勾结一帮子水產,伏杀我,狗娘养的河伯!”他大骂出声:“我建立这淮青帮威震两岸,伟业威名更甚那淮涡旧部!” 龙骨剑破水,激盪著周围的人血与鱼血,他身上的其中一道阴符,让它吞噬著这些血肉,缓缓地恢復著身体,却也还是无法改变结果。 眼前,无数水兽妖怪已將藏龙沟包围,鮫、、蛇三堂损失惨重,十亲卫不足三人还活著。 何罗快速再生著那条鱼尾。大蟹的庞大蟹钳已是探来。那个河伯转世的青年持枪,在水中缓缓的吐气,身上的气息越来越盛。 那升腾而起的,是正凶恶的煞气。 虱龙缓缓伏到他身下,平静的面容下似有怒怒杀意喷薄。 陆安生睁眼,一言不发,持枪缠腰,脚下在水中运动,六合枪·摘盔,直奔郑青槐面门。 第83章 乾娘压龙仙 水淹江阳镇 第83章 乾娘压龙仙 水淹江阳镇 许久之后,江湖上的平门中人,会在船业大家余老板的推崇下,不厌其烦的重演,精进那一出[陆大侠河伯下世来,扫得江淮海宴河清去]的摺子。 这段传说对淮水河两岸之人来说,是比之淮水水君之事,还要难忘细节的近世传奇。 这斩青帮恶匪,调借金鞭除妖邪,是那故事的开端,评书师博往往要先嚼那关外的大枣润口,之后才借扇代枪,言说: “那陆大侠身兼著黄淮两河正德水君加护,似那太岁星君下界,又像那地府除鬼神將,手中蟠龙亮银长枪如密布云雨,穿胸直破心窍。 可你说那恶匪也真是难对付,只一个心腔,却生著三颗怪心,还有那吸血怪刺符,吞噬血肉再生之能,也无怪其能横行乡里,霍乱淮水。 幸那陆大侠身旁有龙、何罗、大蟹三位淮水旧部大將傍身,围至一处,身骑虱龙便是一枪,比岳家军的千人斩大將杨再兴不差。 只见那水中血箭外,那恶匪郑青槐身上怨鬼四起,只几息便在那武行煞气的一激之下,將匪身吃了个乾乾净净。 此事一出,这淮水河两岸才没了匪患,陆大侠这也才借到了那黑虎玄坛財运金鞭。 说陆大侠往后如何先斩三狐一蛇。再大闹那压龙阴仙的鬼祭,那只得,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便捷,?????????s??.???隨时看 】 江阳镇,南北两岸分列水月观音,淮涡水君庙。近来,听闻淮水河入江口的扬州府,要办那夏末河神祭,江阳镇那叫一个热闹。 庙祝穿著锦麻长衣,手捧匣子走衔串巷,向豪绅大收钱粮,向贫民则许以诺言。 古往今来,这祭礼之事似乎都是这么回事。生前不修,思量那虚无飘渺的仙神,是不是能救苦救难。 可这庙姑不是张角,更不是太平天国的那位上帝次子,没有为民请命,亦或振臂高呼的意思。 几乎完全相反,在白天征了这钱帛之后,河面东西两岸两座庙的庙姑,又来到了江阳镇外。 “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软弱。”庙姑用舌头舔著自己苍白的爪子:“叫些老鸦还有狐子狐孙在林子里乱豪几下,又说些天啊地呀的,便真真的就听了进去。” 那水月观音庙的尼姑,则手抓著白脂杨柳玉净瓶,吐了吐舌头,扭著身子笑道: “这乡野小民愚钝,翁绳枢而活,没一点见识,我乱绘几个符,便信那是经文,哪识得我们乾娘所赐的这阴仙修持法的厉害。” 两人的身边,正躺了个江阳镇十里有名的泼皮。两个庙姑都不过约莫三十上下年纪,不说容月貌,就这副皮囊,至少白净。 这混混也是好生的有胆,见两个庙姑走出镇来,竟就直接跟了上来,想与两位侍香炉拜神明的庙姑,聊聊月色荷塘。 可惜那河神庙姑口鼻前凸,十指化爪,全身泛起白毛便是狐妖法相。 那尼姑更不用说,玉净瓶如凝脂般洁白,瓶口却生著一圈骇人的利齿,身上绿鳞怪皮横生,眼里冒著蛇绿竖瞳,已是藏不住蛇柳妖怪的本相了。 可笑的是惑人勾魂是狐仙的本职,无论男女,那蛇妖身骨与人不同,柳腰扭动也是风情方种,在被一口咬死之前,这泼皮还真以为自己找上的这两位庙姑也对他有意。 直到两位显了相,开他胸腹,尝尽心肺时,才显出了她二人,拿人不过当个食材、作个家畜的本质。 “吃饱喝足,也该是干正事的时候了。”还在砸嘴,嫌弃那泼皮心肝苦涩无味的河神庙狐庙姑如此说著。 “明白,承蒙乾娘关照,不用靠自己缓缓的苦修,有这份恩情在,只是这点小事,一点也不麻烦。” 两妖身子一晃,就这么去了衣裳,却见香火烛飘动,一只五尾青毛,丹凤眼的妖狐,一条黑青鳞片,圆口排齿的大缓缓涨大。 两妖到今,修行不过百年,对妖邪,愚钝些的,这个时间不过能稍开灵慧, 她二位,也不过只有三十年上下道行,与那时贫弱大伤的山君相仿。 可是她们的压龙老祖,给了她们先天修持灵法,於是,她们还有近十年阴仙道行。 这十年的道行,不管性命体魄,只在神通术法,这香火塑法身,便是最基础的,让两人的本相可以以丈来论。 大的身躯见风便记长,转头便要下水,很快便长得能一口生吞下牛羊。 那怪狐则是五尾甩动,爪子探入土中,摇了两下,周围方圆十来里,种著杨柳的土地与河水,微盪了两下。 蛇妖的神通,叫走水。无论蟒蛟妖,都会学习,等什么时候修行到家了, 想要渡劫成龙,就得靠这一招。 她以香火阴仙修持法,炼水月观音虚相,借名食香火,修出了这一招,比寻常妖精的走水神通要强上许多。 假若有一日,妖仙之身本体亦有所成,能挨住那天雷片刻,她就有机会以阳仙之身,改易根骨,直达真龙种的水平。 而这,全依仗那压龙老仙,这几日的夏末河神祭,那压龙仙要借这大祭中的圣童圣女之死,与鼎盛的香火,让它拿龙捉脉,斟旋改天机的神通再上一层楼。 到那时,他可以隨意的控制人心,所谓香火,也就只是个数字了。 而要想达成这件事,现在,这就是她们这些子子孙孙,千子孙,干孙女要做的辅助准备之一。 信仰香火力,起於愿景。 人心假香传,便是要激起人们祭拜的心思,对这些个妖魔而言,就是这起灾降祸的法子最管用了。 人类胆小,自私,又贪婪,普通人,只要稍微嚇一嚇就可以让他们心心念念的诚心敬你,怕你。 这种情况下不上当,没那么好骗,聪明些的,对不起来也很直接。要么让他们有利可图,要么就直接做掉, 也们的把戏,无非就这么些,这一次也差不多,一切计划的最开始,是对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一次招灾。 偏偏震起洪涝之灾应有的地动之效的鬼狐,与那马上要下河翻水的大忽然发现,这一次的洪峰水龙,来的,比他们想像的要快上许多。 “不对,这不是我们发的洪水!” 第84章 破坛!伐庙! 第84章 破坛!伐庙! “哗—.”逐渐变的响亮的洪水,由远及近,第一时间冲向了江阳镇。如有龙王在水下拱水,一瞬间,浑浊翻涌的大水,顶起了河岸两岸的乌篷小船,涌上了足有几米高的河岸。 並且,这河水的目標似乎十分明確,就是两岸边上的高大庙宇。 “咔咔咔!”砖墙与木樑柱摧枯拉朽般折碎的声音,被滔滔河水声淹没,那泛著白沫子的水波之中,有寒光闪过。 陆安生骑在龙的颈上,卷著大水,第一时间击碎了那水月观音庙的香案与瓷像。 那座塑像当中,属於蛇种的鳞皮、蛇胆、毒腺,从白瓷的外壳之中落了下来,洁白的瓷胎內壁,是毒液与蛇血侵蚀而成的诡异青黑色,仿佛生著流脓的毒疮,丑恶至极。 江阳镇上锣声四起,从梦中惊醒,一脚踩进了水里的人们,看到了一生难忘的洪水走向。 河水难免的漫进了他们门槛很低,墙面又不完全防水的土屋里,但仅仅只是很小一层。 在河水要继续蔓延开来之前,那洪峰竟在南岸上摆了个身子,如同龙王回首望月一般,又涌上了另外一边的岸上,直取那高大的河神庙。 在那河神庙后,一头巨大的五尾青狐,与一条口吐黑血的大。正瞪著通红或者幽绿的双眼,向这边衝来。 “[伐庙】(庚)南方有异人,修有战童上身之法,擅伐庙破坛之能,催像拔柱。可破阴邪万庙,以正祭祀之礼。” “录物:伐庙兵戈气(冲坛破庙之法,神灵先祖上身加持的斗坛之法是其一,还有刀兵之气伐庙之法是其二,兵家以武乱禁之法是也。” “伐庙兵戈气已与內养煞气融合,煞气已升级为兵戈煞气(加持武艺,破法毁坛,护神保魂)。” 陆安生的枪尖上,不止有淮涡水君加持的驭水法召来的水流,还有那已可以长时间加持而不伤身的兵戈煞气。 仿佛是在那水中染上了一层锈铁的红,还有凶恶的黑。 陆安生提起大枪只在庙前一扫,便见那水涡与煞气,一下开了庙墙与樑柱, 其中,分列在左右两侧的,是所谓的歷代小庙祝,也就是一只又一只小狐妖的牌位,他们道行低,不算主修人,却可以通过设置这种偏祭牌位,获得这阴仙法的一点荫蔽。 陆安生咬住牙关,青筋暴起,蟠龙吞口的枪刃带著煞气一过,一个个排位立碎,江阳镇周围的山山水水中,几十只山精水怪顿失了数年道行,香火身立毁。 此外,便是那庙姑占据的淮祸水神像,毕竟是压龙仙自家人,这座像有一部分香火,要分於他自己,自然要更加的难破。 只见那庙外头的五尾青狐,张开满是歪斜利齿,还沾著些血丝儿的大嘴一吼,那官袍水猿的河神像嘴部立长,显出了鬼狐阴仙水神的本相。 石像张口,一只白毛的大手从嘴里伸了出来,隱於长毛中的骇人黑爪,只一下,就扫开了在届里徘徊的淮河祸水。 不过陆安生丝毫不惧,抬手拍的身下虱龙,那幼龙立刻化作一道白练,从届门飞出,破空而去,缠上了那庙外的五尾鬼狐的身子,一口咬在颈上。 陆安生则是踩在了破碎的庙砖之上。 “哈!”字诀起手,振起身周的黑红兵戈伐庙煞气,抖动手中大枪,捲起周围的祸水,一枪扎了出去。 “给我破!”陆安生身上煞气生腾,只一枪,便破开了那神像中生出的压龙狐爪。 “咔—.—”那官袍狐鬼像碎开了裂隙,一条以狐毛碎骨拼成的阴仙装脏,显现而出。 完整的阴仙修特法便是如此,除修持祭具,还要將自身產生的事物,填入那借名神像之中,连那些山妖水怪们,要修蹭些香火,修偏神道,也是如此。 那些牌位中,不是兽骨便是毛鳞角爪。 也就像它们一样,那拼出来的第五爪装脏被一枪毁了之后,庙外刚把虱龙压住,想一口咬死这坏事儿的白龙的五尾青狐,身形立缩。 陆安生来到庙后,一脚蹬开了摇摇欲坠的后墙。 庙里头,粘著血的香灰撒了一地,柱歪梁斜,那座河神像完全碎了开来,沾著血肉和狐毛的石块落了一地。 陆安生提枪走了出去。那庙后的淮河岸上,一条三丈长短的大,与一只肩高约有一丈的大狐,向他怒目而视, 那凶狠赋牙的狐仙,將已比自己大上许多的虱龙奋力甩开,似要择人而噬。 “你是哪里来的行子!?我们和你有什么仇怨?”它的声音尖细而阴狠:“知道我这阴仙法是传自何处吗?你毁我修行道庙,破我香火仙身,哪怕有淮祸旧部护你,你也別想逃。” 它才说到一半,便忽的被一道四趾龙龙按下头颅,陆安生摇摇头,手中银枪抖晃,缠丝枪起式:“还以为你作为前辈,能比前面两个多讲出些什么有新意的东西—..” 狐仙看著那枪头由远至近,听著他的话,血红的狐瞳瞪的血丝乱生,錚錚欲裂,恨不得將陆安生生吞活剥:“你什么意思?你杀了胡三胡四!?” 他分明看出,那个人类的身体,不过三十年道行,其中还有很大一截,是那淮祸水君的临时加持,其本身的水准,也许才刚刚接近二十年。 若不算那一身的秘法异术,这个水平顶多与失了阴仙身的自己差不多。 且不说他怎么可能连破三庙仍然活著?他真不怕压龙仙杀了他? 陆安生没给它留思考的机会,一枪便了结了她,边上,那大欲要入水,却是让那河中挥出的蟹螯,一下子截断,拿下了头。 陆安生了甩手中的长枪,叫虱龙抓住狐户,他抓住龙鬚,一併冲入了水中, 只余的这两岸一片狼藉的镇上人家,缓缓围过来,后知后觉。 “啊呀!这观音像里头怎么是蛇的秽物。” “这白瓷里怎生的这么腐臭,噁心—” ”“河神庙也毁了!这河神像怎生了张狐脸?” “说起来,刚才那个是水君手底下的虱龙啊,那才是水君的部下。” “我们之前一直拜的是这些醃赞东西?”人们议论纷纷,脸上显出来的,是与之前求神拜佛时的神圣虔诚,完全不同的厌恶。 第85章 山雨欲来 第85章 山雨欲来 陆安生下水之后,几十个准祸引旧部大小古妖隨他出发,此时是夜里,夏未河神祭的前夕,他除了淮青帮之后,说要做的事便是这个。 他夜袭从豫中起始的三处庙宇,连跨三省,凭藉著这些妖怪的超高机动性,伐了三庙,现今只差那扬洲主庙。 灭准青帮,他的收穫不大,只有[纹阴](庚)记录给的一张纹阴诡术图。 这东西的信息比较复杂,以乎是一次免费的纹阴机会,不过有一些使用条件和材料需求,他还暂时用不了。 那龙猿脊骨剑因为材料问题,则是本来属於旧部的物什,他也不会用,没有拿,所以他现在与那时,多的只是一道伐庙兵戈煞气。 老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他伐了第一座,其实就已经有了经验,后面两次难度都不高。 最重要的是,准涡水君巫支祁被封印著,是翻不动大浪,却可以护持他们。 那压龙仙没有驭水法,发大水是力大砖飞,全靠自己的爪子在那儿搅。 也正因这此消彼长,他们夜破三庙,带著三狐一蚺的尸体,以及一眾水精山妖在这准河里活动,仍引旧安然无恙。 豫中榆村,徽洲泉谷县,江苏江阳镇,三处震动,镇民村民在延岸奔走相告。 而扬州府,今夜则是山雨欲来,乌云遮月。 扬洲城,自宋开设夜市,这样的大城市便时常夜不息声,市集白天接著晚上,晚上接著白天,热闹非凡。 偏偏今晚的扬州,却格外的安静,城中有几十户,由中年妇女至年迈老人,已哭不出声。 他们的孩子,与已长到年芳二八,及笄之年时的少女,现如今都在河神庙门口,宽阔的淮河河面上。 那里木台高筑,夏时高高涌起的浪潮,就在下边奔涌。 可笑,那些大多出身贫民的婴儿,第一次吃到精米粥,是要去投河。 可笑,那芳龄少女,凤冠霞帔,盖上了红盖头,卯要丟入河里,作那河神的妻子。 官差护庙冲入城中,强抢幼童民女,只为了那七日前,河中衝上的一件白绸织锦,上面绣著血红的大字: “七日后,夏末,河中水神欲兴水,需三十六幼童圣婴,十八芳龄圣女来祭。” 人祭不可行,按宋律的说法,这可是邪祭淫祀,可这淮水神是个大妖出身,需求人祭似乎並不奇怪,偏偏他又让许多皇帝封过尊號,比如准水正德水君,平源广济王。 於是,打著正祀官祭的名號。欲平灾的官兵与庙祝,真的將那织锦上的字奉为圭臬。 妖言惑眾与金口玉言,似只有一线之差。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偏是那受准水伤害最深的灾民们,最关注重视此事,甚至有人自己专门奉献了自家的婴孩女子,只求那准水水君息怒。 黑白是非顛倒,民眾只被一个惧字,蒙了双眼。 惧那淮水破了河堤,惧那浑水漫上这江淮的沃野千里,惧自己漂在河中,需手托木盆才可护住自家婴孩,惧这满城的繁华,盛在今夕,毁在明朝“龙虎山那头—还是没有消息吗?”知府朱大人的宅院里,没有金碧辉煌,只有静雅小院,家具少到有些荒凉。 “是,当代十位高功,与戴氏道门,不计前嫌联手加入了戚大人的队伍,抗倭去了。 那倭人以琉球上千人为祭,请了好些阴神。什么牛鬼、土云,一个个都会呼风唤雨, 招瘟唤沙,来好生厉害。” 扬州府衙门朱大人的內僚小张,手抓著龙虎山的都功传令铜鹤铁符,如此转答到: “大人,那压龙仙未免算得太准了些,现在北有俺答汗,南有倭患和土司,还真没人能腾出手来救咱。” 朱大人坐在藤椅之上,背不得倚,满脸沧桑,明代姓朱,这说明,这朱大人,也是门皇亲国戚,与当年的太祖爷有把子关係,还不是义子义孙那种,是真的沾亲带故。 因为他格外明白: “他那不是算,是拿,他的这一手拿龙拖脉的功夫,本是山字脉的道门手段,改风水掐龙脉,也有算的用法,只是到他手上,就沾了妖气,成了打压我皇族气运的法门。 不过再是沾了妖气,好歹也是神通一门,掐天命掐不准,算人心,它算的很明白。 对这么个过分,却又不完全过分,有害,可远不及现如今大明的外患內乱的妖怪,上头那位官家会怎么做,它再清楚不过了。” “大人,慎言。”小张官袍一抖,马上提醒到。 明代,锦衣卫在东西厂和八大监的治下,为这个朝代造就了一个格外恐怖的为官环境。 京里现在严家的那两位可怕吗? 与海瑞、徐阶、张居正闹的天翻地覆,朝堂震动的他们很可怕。 但对於官袍在身的人而言,能知晓你一顿上了几盘,几道肉几道菜,几条什么鱼。 甚至如果需要,连你动了哪几道菜,吃了几口,又拉出来了多少都可以知道的的锦衣卫更可怕。 朱大人闻言,却是连连摆手:“你做官做的愚了,还是不到火候,你知道龙椅上那位为什么把我放在这里?” 小张谨慎的思索的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知。” 朱大人放了下写不下一个字的摺子,道:“这扬洲城的龙脉,是被压龙仙掐著脖子的一条病龙。 官家腾不出手除他,便乾脆先放在这里,让它苟延残喘。正好,我也流著龙血,放京里左右也没有理由拿我,便正好把我放在了这病龙脉上,一起让压龙仙架著。 这准扬地界半死不活,我也就半死不活,这的事了不了结,我也就走不了。” 朱大人,装聋作哑的高手,让这准扬延线,就这么在眼下这个状態中一直拖著。使祸不及南京,又或者其他大郡大府,却又听不见民生疾苦。 当然,听见了,听进去,他也没法替他们喊出声来。 他很想说,他这样一个有些诗子韜略在怀的没落世子,这条命还不是全听官家处置, 只是这延线的千千万万百姓可苦了,他这条龙是残龙,龙脉上可又不止他一人活著。 可他也很明白,对现如今的大明,这实在无足轻重。於是又一次,朱大人屏退內僚, 一人坐到了破晓。 这一次的清晨,扬州城没有看见太阳,天上的乌云锁死了天空。倒是那河面上的水声,在一个巨大的涡旋生成之后,越发的响亮。 > 第86章 河神大祭 白毛黑爪 第86章 河神大祭 白毛黑爪 天寧寺,文峰塔的古剎钟声从远处传来,为大祭静了一夜的扬洲城,又喧闹了起来。 城內,李杭簫手中盘著两颗大个的植种,望向远处,淮水河堤上,繁复祭台高搭,河神塔庙自塔內,隔著几处很有江淮风格,鶯啼蝶舞的洲,几条飞架河上的枯桥,远望那里。 那淮水之中,一朵又一朵不小的浪,扑打著河堤和城楼。 天上,淮扬城少见的被大片的阴云所笼障,白昼宛若黑夜。 今早的城中,少见走街串巷收集秽物的夜香车夫,也见不到早起揽活的脚行。 “这么个破事,围观的人可確是不少。”小李远望淮水河宽阔的河面,脚下迈动,向著城外奔走而去。 在不远处的高楼之上,赵氏的几位主簿,在算盘珠子拨打的声响之中,向手下了命令。 在赵氏商会有专人把守的府库之中,共十几道的副鞭中,最中间的那两道, 如今已不见了踪影。 ”赵氏有两宝,金鞭护財运,宝眼辩好丑,河伯转世陆安生?看看赵氏这回是否又选对了。” 朱大人上了城墙,他是残龙,血统不纯地位不正,只有些许龙运护身的人物,被那求仙问道的官家,用压龙仙这一遭一石二鸟按在了陷龙潭里,甚至护不了他治下的这些子民。 但至少,他不会因为那压龙仙的压龙二字,就这么缩在城里,头也不敢冒。 这淮水河延岸,因为那成为了阴面河神的妖仙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他虽然没有办法一件一件的解决,但是全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滴著血泪往肚子里咽。 那淮水河上的木架自是祭河神的祭台,高与城墙平齐,那看上去约莫四十岁的庙公,穿著祝河的袍服,衣冠华彩,在那高台上移步移趋。 河神庙的祭礼,一直以来的说法,是按照淮扬一带古时候的规制而来,因此,这祭祀具体要怎么做,除庙公外无人知晓。 旁人只能看见,那高台的下层,绳索吊著的宽木板上,几十个绑红肚兜的幼童手捧水果供物,围作了一圈,十几位少女红盖霞衣,坐在中间。 那块木板距离河面却只有几米的距离,仿佛片刻之间,就要被那浑浑江水所吞。 下方的淮水河涡,不知从何时开始盘旋著,缓缓的顏色变得更深,並且开始下沉,已有百尺之深。 城下民眾远望,连连拜服,惊嘆。 那庙公在高台之上,舞著彩旗,周围云起风来,声势惊人。 少顷,见那彩旗一挥,风声风势顿止。 却见下方的水中,一只白毛缠绕,仿佛可以摧城拔寨,揽月遮日的大爪子伸了出来。 似乎真有上古老猿,自那亘古河水之中,挥出了沉寂久矣的身子,手爪。 长且髮捲的白毛缠绕,让人看不清其中乾瘦的黑色鬼爪。 但这只一下便能把郑和宝船一个凿开的大洞的大手,似乎就足以令人得见那上古时代,禹皇携神兵神將,大神应龙,与那巫支祁在此决战的些许影子。 这么一出诡异场面显在眼前,城下的民眾一瞬间便喧闹了起来,之后散了大半。 这不难理解,这河神祭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可是就像此前,每一次也用不到三十六个幼童,十八个少女一样。 这河神祭礼,之前一般只有云动风起,河水顿降的奇景,这河神爷亲自从那河水之中,探手而出,那是真的头一回头一遭。 这些个民眾,对这淮祸水君只有惧,而没有敬,没见到正身倒还好,一个个神神叻叻的祈求拜祷,真见了这河神探爪的奇观,这大多数民眾可就承受不住了。 那可怖的鬼爪,仿佛要吞下城池的旋涡,昏天黑地风起云涌的末日之境,没有一个是普通百姓可以承受的。 尤其是那鬼手出现之后,城下河提边的水面迅涨,远望这副景象,人如蚁飞虫。 身处其中,才明白万涛齐卷之时,其中隨便一道,却都有可能把自己捲去的可怖。 “河神水君现身!拜!”那庙祝头脸被彩条冠带遮蔽,人们远远看去,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但是他的声音,却可远至扬洲城中。 此时,河上已起了薄雾,水涡捲起的哗哗水声,充斥耳畔。 比外人群中,踩踏叫骂声,平头百姓惊惧的叫喊,拜河跪地的阵阵袁声祈求,头低到尘土泥水里去的叩头,混在一处。 人们在这样杂乱的环境之中,偏偏仍可十分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並且在听到他那一声领头命令般的吶喊之后,不少人下意识的便伏了下去。 人们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唯独听不见的,是淹没在水声之中的,那些所谓的圣婴的哭喊,与那些无妄的圣女的哀啼。 “我怎生的,便要遭这个罪。” “徐郎,我们下辈子再见吧—“” “河神爷啊·-你发发慈悲吧!” “娘? 他们的身形,在那几十米的木桩高台之中,並不显眼,哪怕身著鲜艷的红衣,却也没什么人能仔细的注意到他们的苦楚。 风卷开红盖头,打了她们的妆,打的小脸生痛。 外围的幼童在这冷风骤雨之中,更是难以適从,有的已哭的呛住了,也无人能发现,更没有人可以过去安抚。 朱大人在城楼之上,被那压龙之能压得直不起腰来。 他想做些什么,但就像他的身形在这高大的城楼上同样不起眼一样。 他的知府官袍之上,文官补子绣的精细飞禽,不能代他飞去那祭坛之上救人,甚至没法顺风,吹来他们的喝骂或遗愿。 太平盛世?难算!百姓被妖怪当成了隨意取食的美餐,这算什么盛世。 最可悲的是这样的惨剧传不到帝王的耳中,又或者根本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所以他可以断然的说,自古以来,无情最是帝王家,所言不虚。 “河神爷啊!你收了神通吧!” 『河神啊,你放过这一城的人吧!” “狗水猴!你个天杀的!” 这些民愿民意,隨升腾在河雾中的香火烟,会被某个在河里头的阴仙法相, 一口吞吃而去。 但同时,这些声音,也能顺著这名號与指向,传达到某条淮水支流所经的, 平静的山水之下,古老的石洞之中。 第87章 单枪破坛!伐河神庙! 第87章 单枪破坛!伐河神庙! 淮安龟山下,巫支祁闭著自己那曾惊嚇无数神兵仙將的金睛,却並非是对扬州城百姓的祈求祷告避之不理。 相反,它仔细的听著这一声声呼唤、一句句吶喊,身上的混沌铁锁,依旧坚固无比,那青身白首,静静的端坐,仿佛亘古不变。 可他身周无数的水怪山妖,此时都已消失不见:“淮淮其水,经於山野,水猿占龙宫,祸水绵延长。” 巫支祁坐了太久了,九象之力的身体仿佛要生锈了。 不过,这並不意味著,他那具身体当中蕴藏的恐怖力量,就因此受到了衰减。 遥遥水脉中,他睁开金瞳,辽远百里外的扬洲城中,有三柱引路香,为他破体而出的神秘法力点明了道路。 “放板!祭河!”那高台之上的庙公挥动了彩旗,河面上的乌云浓到不见一丝日光。 听到了他的命令,身上有阴水修持炼体秘术加持的怪异护庙人,一个个运动绘著青蓝色的纹身的肌肉,挥动了手中的大刀。 “啪!”绳索在空中一甩,拉著两扇木板的绳索被他们切断,那些婴儿与少女身下的大片活板忽的一颤。 城楼那边一阵喧闹,人们的恐惧,在这一片漆黑中,鬼手取血食的画面前达到了极致。 或是不敢看,或是害怕到精神失常,许多人把头磕出了血,一次次注视著膝前的泥土,卑微的伏身,又起身。起身后,又重重的磕下去。 谁知,也就在这时,那一片漆黑的河面,竟叫几道金光给照亮了。 眾人抬头,却见那离城楼颇远的地方,城中的高处,俯视民眾,与城楼一般高的多层繁复河神庙之中,有几道金黄的流光延伸而出。 那闪光照亮了城中延线,也穿透河面上的薄雾,照亮了那祭台。 “那是什么光?” “河神爷显灵?可河里那个,不才是河神爷么?” “小心!” 眾人的惊呼还未落下,便听得震耳的咔咔几声响。 在这声音杂乱的环境中,那声音也清晰至极,眾人只见那河神庙的四梁八柱齐折。 “轰!”那河神庙的华美吻飞檐,嘲风檐角,雕龙大柱,水妖山精图画雕砖,尽皆被一股巨力扫飞,碎的四分五裂,向城里落去河神大祭开始之前的几刻钟。 陆安生来到了河神庙前,这巨大建筑,看著全然不像座庙,最上方是庙,下方却是一层又一层,一共六层的,八角玲瓏高塔。 宝琉璃的青金砖瓦,红漆大木的高柱与精美华贵的大片汉石白砖,不像这个时代產物的建筑,托起了宛若建在云端之上的河神庙。 歇山顶上是龙子檐角,龙鱼脊兽的吞口,影雕走水蛟龙的大块青石庙墙,龙宫般的格局恢弘至极。 他登上去的过程,不算轻鬆,但也不难。 没有在城楼边上看河祭的眾人,能很轻鬆的发现,有个河上船工打扮的人穿靴子和布衣,提个包在黑布中的长棍,閒庭信步的便走入了塔中。 隨后,自二楼开始,每隔个一小会儿,便有那红衣开襟的护庙修土,被忽然打出塔外。 这塔中,是这庙的偏殿,有龙女殿,龙子殿,水猿祖籍,那果山的诸猿殿,也有歷代庙公殿。 与那些建在村县里的河神庙截然不同,这里极受重视。 这里的庙公,应是个失了阴仙身,也能与那淮水君三將一战的大妖。 並且下边,还有许多狐妖子孙,偽装成的护庙力士修士。 只不过,对现在的陆安生而言,这些小妖全都不是一合之敌。 他抬手一扫,那十来斤重的亮银长枪,包著皮鞘布袋並未露锋,就能一下打飞一个十来年道行的狐妖力土,狠狠的砸在青石砖墙上,將其打回原形。 又或者,有的时候砸在门窗上,自然就会把那精雕细琢的木窗大门打碎,连人带门窗一起砸到楼下去。 不过他不在意那一头头灰狐、白狐、红狐落到下边,会不会引起什么骚乱。 他这回过来,便是专程来破庙伐坛,砸场子的,自然是声势越大越好。 “要不是这一次没有其他掘藏者在,我拉上一堆人,振臂高呼,今个八点, 我在扬洲城河神庙等你,是兄弟就来砍我,那才有感觉呢。” 陆安生反手一甩枪桿子,一个正在喝酒的狐面书生,连酒罈一起被他拍了出去。 “咔!”大片的青石抹灰墙,生出了丝丝裂纹,那狐狸书生一下就撞开窗杨,掉了下去。 陆安生转头,这一层的布局,简直就像是他在广东看到的宗祀祠堂,有整整五六排,大大小小的牌位。 这显然与其他河神庙相仿,是那些小妖怪,蹭阴仙法香火的供坛。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那个正在河上祭坛上,大显神威的庙祝的寄身处,不在上边的庙里,那里是压龙仙自己的装脏锚定所在。 那个庙公的装脏,就在这牌位之中。 而陆安生正好不介意,在上去直面压龙仙阴仙体之前,给河上的那场仪式添上一些堵,造出一些麻烦:“反正我们这些时日,也实在受了你们不少照顾·—.” “!”他一把揭开那黑布袋子,露出装上红缨的蟠龙亮银长枪。 身周,兵戈煞气显现。 已经走上了好几层,打杀了不知道多少狐仙儿修土力土,却没沾一点狐狸血的他,此刻给人的感觉,像是自那血腥战场中杀出来的,咬碎钢牙,满口血腥的凶悍將军。 “哈!”陆安生宛若武生登台般,端著步子迈上了一步。 这些时日,因为这些妖狐阴仙在这延岸作祟,整出来的那些破事,所受的苦闷一齐涌上心头。 那煞气浓郁的,似要化作骷髏刀兵,择人而噬。 他的亮银枪尖,蟠龙吞刃还没有碰到桌子,那牌位一块块向后震去了半寸。 这是因为情绪上来了,他的煞气格外的强大,也是因为巫支祁在这决战的时分,专门用特殊手段,为他加持了比先前还要可怕的法力。 此时的他已不是河伯世子,甚至也不是河伯转世身,而是,黄淮水君行走。 光是在这里走了几步,身边的水汽就忽然变得凝重,仿佛有捲起滔天巨浪, 穿著河伯衣衫的水猿在他身后显形。 但同时,他面前那些个槐木柳木的牌位当中,也有一只只狐鬼、山精、木魅,狼狐的鬼影妖身,缓缓的钻了出来, 第88章 压龙阴仙身 財宝金光气 第88章 压龙阴仙身 財宝金光气 扬州城地段大,香火盛,小妖的阴仙身,也能够炼出这体外化身,保护自己的道堂。 一时,满堂尽坐禽兽,窗外细雨,仿佛都暂停了片刻,倒是这些个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像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压向了单枪匹马的陆安生。 “吼!”一头钢背血眼当路狼君大吼一声,泛著黑气的大嘴当中涎水甩动, 从桌案上扑了下来。 陆安生反手拦字诀,六合枪,摘盔,煞气当时便將其衝散。 於是扬城外三十里,一头狼妖口喷鲜血。 “呼——”一头黑毛老猿出现在一块牌位前,挥动一直垂到脚边的大手,鼓动夹杂著沙石的黑风。 陆安生转身反手,就是拿字诀劈枪,凤点头。 老猿的头颅被当场劈碎,蟠龙吞刃一闪而过,黑风也散了开来。 武已县中,一正欲进镇,偷擒农妇家中婴孩的长臂老猿,黑风神通忽散,从山崖上落下,摔死在了几十具婴儿碎骨之上。 “哼!”陆安生將银枪转上一圈,怀中抱月,忽的拧脚扎出,兵戈气混著一股神秘的水涡升腾而起,大片虚幻阴仙虚影一个又一个的散去。 这些个山妖野精道行是比寻常人要强,可总归是本体强,阴仙法炼出了个法身保护牌位,可终归不是在各处加持之下,已可以和三四十年大妖较量的陆安生的对手。 “咔咔咔!”一个个牌位碎开之后,陆安生大喝一声,反手一枪,挑向了供奉在桌案当中最高处,那个祭台上的庙公牌位的木牌。 煞气卷集,那凶恶的威压带起的刀斧兵戈虚影,让枪尖仿佛无往不利。 可也就在此时,那上方的浑金盘龙殿顶樑柱之中,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有一条白毛的大手,悄无声息的伸出。 那包裹在白色长毛之中的漆黑大手,在空中一晃,一下便捏住了那枪尖。 陆安生抬头,殿顶上,一条条长长的枯瘦狐尾扫来扫去。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亮银蟠龙吞刃,另一只则扒在一边的柱子上。 仿佛在这殿顶当中,正有个什么东西在潜伏窥视著他。 “压龙仙儿—”陆安生拔枪,抬眼看了看被他砸碎的窗户,往那江面上望了望。 黄淮水君河伯加护,加上那通灵之体,使他的感官早已和身体素质一样异於常人,他一下就看见了那河上高台周围的景象。 此时,是那河神庙祝刚念完祷词,白毛鬼手刚刚挥出的时候。 “行,先去陪你玩一玩。”陆安生拔枪,转身走上了通往顶层的朱木楼梯, 三步並做两步,便来到了塔顶的庙前空地。 那歇山顶飞檐斗拱的大庙,所有的窗户都紧紧地闭著,只余一处黑洞洞的庙口可入。 內里的祭具没有一样发光,在这暗无天日,河雾甚重的时分,陆安生站在这儿,什么也瞧不出来。 马上就要面见这个埋葬之地最终boss一样的角色,陆安生选择了持枪暂歇。 “你看前面黑洞洞,定然是那贼巢穴— 调整呼吸的时分,他看著单枪匹马衝到这里的自己,他忽然想起了一个没听过几回的,却印象颇为深刻的演艺戏曲人物。 说岳,兰陵王之后,高宠。 “那一出是叫个———《挑滑车》?” 陆安生思索著,斜持亮银枪,一步步迈进那重帘掛彩,墙上纹饰繁杂,內里仿佛全是青石墨玉的青黑色调的大庙。 木料仿佛有幽香味的香案高大至极,供品有三十六大小盘碟,酒杯酒壶都有六七把。 水猿大圣,淮涡水君巫支祁那栩栩如生的正体塑像,就在那高台的宝珠帘之后,远望四瞧。 看看周围,曼帐墙壁,绣的雕的,儘是占龙宫,兴风雨,反禹王战应龙的神话场景。 塑像居高临下,微微倾身,若是个官服正顏,端正仪的正德大神,这也许会显得分外亲切神异。 偏生这猴脸猿身,隔著帷帐,陆安生都分不清这后头的塑像,是不是已显了狐仙的相。 不过,倒也无妨,他来,就是来破这迷障的。 於是,陆安生拖枪:“。”的一声在青石地砖上划出一道裂痕,左脚上步,八极托枪势, “咔!”陆安生踏碎青石,抬手一拧。 “哼!”气发力,一枪上挑,兵戈气顺势生腾而起, “咔!”那香案和床板一边大的供台当时碎开,一桌的金银酒器,碗碟盘盅碎散一地。 画著水猿压龙君,禹王请神將帛画的帐曼左右分开。 当中彩身官袍的巫支祁,却也就在此时转身,猴面瞬间就化作狐脸,九条禿毛的怪尾,从身上泥土雕成的官袍之下伸出来摆动。 一根一根白色的疏毛,就像是毛毛虫的触鬚,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发霉之后长出的菌毛,隨著尾巴不断的摆动,看著额外的疹人。 阴潮鬼气在这座庙里面升腾,官服中的石手,化作了生著白毛的黑爪,诡异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的翻了一下,便朝陆安生压来。 白毛乱舞,看不真切的头部,只有些许黑色外露。神坛上的那个存在,却已大半个身子都压了下来。 陆安生,却顿觉压力巨大,似乎那白毛之中,有什么极郁阴冷的眼神正在看著自己,手中的力道立减。 於是,他当即立断,转身便將蟠龙枪插在了地砖里,同时,將背后的楠木匣子甩到了身前,用腿架著。 “吼!”那压龙仙的阴神像,此时已从神坛上爬了下来,很显然,经过几十年的百姓供奉,它的香火身,已经强到可以自己活动了。 “什么时候,我那尊塑像也能做到这件事。”陆安生想了想自己的体庙里, 除了肾气极强,还体现著煞气,还有赐福身之类的能力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的神像。 “罢,先除了你这死狐狸!”似乎感受到了陆安生对自己的凶煞杀气,压龙仙塑像一下便跃起,弹了过来,那擒龙拿脉,镇压气运的大手已至陆安生脸前。 此时,他却怒目圆瞪,周身忽的生起一股丧死之气,让那塑像停了半步,隨后趁这个时机一下便打开了长匣,挥手一抓。 “!!”那河神庙中,顿时金光大放,与被压龙仙镇压的山水国运龙气, 截然不同的財运宝气升腾而起。 “咔—咔——”什么十分沉重的东西砸在了地砖之上,一下接著一下。 第89章 宝运金鞭 郑氏船帮 第89章 宝运金鞭 郑氏船帮 河神庙顿时四处开裂,柱倾染碎,又几道沉重的击打声响起之后,这一层的地面被那阴神像撞击的,立刻碎了开来。 “砰!”陆安生抬鞭一扫,那压龙仙像当时便向下飞去,撞在了庙祝殿的青石地砖上。 城池內外的眾人,只见河神庙最上面一层在发出了几声骇人的巨响之后,直接垮塌。 与此同时,那破碎的顶层碎石废墟当中,却又似有万道金光生出,照破阴云尘土飞扬的碎石墙、碎檐顶落在高塔四周和下面一层。 人们的视线,穿过金光照破的大雾,在那摇摇欲坠的塔上,已千创百孔的庙公殿中,见著了一个不可忽视的身影。 那是个衣著有些槛楼,很有江湖气的青年,腰间了口刀,正在抬手用一口布袋,装起一桿亮银蟠龙长枪,斜背至身后。 之后,便將左手中的金黄宝运单手鞭,分至了两手。 那金鞭上共有十数道圆型环节,雕的通宝铜钱纹,五路財神字號,聚宝盆, 摇钱树的图样,周身有万道財运金光放射。 那青年受气运加持,头髮飘舞,双是金黄顏色,单脚而立,上下横鞭, 似水磨紫金双鞭大將,门神爷尉迟敬德下世,又像黑虎玄坛大財神,赵公明亲自降凡。 “著!”陆安生走著玄奥而怪异的步子上前,一鞭扫出,另一鞭紧隨其后。 財运金光大盛,似金色的华彩匹练段紧隨其后,却又因那武运煞气,染上了些许的黑红。 “財运加护玄坛元帅金鞭(受赵氏香火供奉,得武財神赵公明赐福的財运宝器。” “財运宝气,金光万道,可加持任何气息,招財进宝,转运招福,增幅气运,加持法力。)” 財运宝气很显然本身无法对敌,但是却可增幅,是个超强的信息放大器。 於是,陆安生的武运煞气强了不止数十倍,武运金光气,闪动在这黑的仿佛永远化不开的夜色之下, 那阴仙像,几下便被他狠狠的砸飞。 鞭,破枪的兵刃,似剑似棍,十分沉重,有四条棱,却文属钝器,陆安生现在所拥有的法,是拿到这財运金鞭之后,第一时间无师自通的。 这东西上面,居然本身自带一个词条:“[铭艺器】(作为用於承载財运宝器的法鞭,锻造者在其中注入了对应的用法,玄奥至极。)” 有这么个效果,所以陆安生的鞭法,此时已经不输於枪刀了。 “咔!”陆安生用左鞭,將压龙仙的塑像挑起,之后一记右鞭便將其扫飞。 “咔!”庙祝殿的神龕惟慢,让那本质是神像的沉重身体轻而易举的砸了个粉碎。 上面雕刻的仙桃,天人,流云,神兽,全部化成了木屑粉碎。 陆安生脚下挪移,用金鞭赋予他的,比起武功更像是功法的步子,转身翻滚追去。 “咔!”只一下,便將压在那庙公牌位之上的塑像,嵌进了地中。 “咔咔咔————”那鬼狐像身形受制。白毛之下的身躯已有了不少的裂隙。 可此时,江面上的那个仪式,却文仍在进行。 那只鬼手在水中忽的伸长,想在活板张开之前,就直接破开木板一把將那些圣婴圣女携去。 这河神大祭,能让它河里的压龙仙大受脾益。 那个有赵公明財气护身增法的少年来势汹汹,身具两方水君的赐福,確实不好对付。 可是它也有自己的神通保命护身。 若这满城的民眾看著自己產生了这些恐惧,看到了这些祭品认为这些血食能让它实力大涨。 那样的香火加持產生的愿力,足够他修持法再上一层楼。 也就是说,现在还不到下定论的时候,只要它能完成仪式,陆安生绝对没法击败它。 说是这么说,可是河面上,变故突生,那活板刚才分明是要放下来了,摇摇欲坠,几乎就要打开,却又忽的被什么东西托住了。 在那蒸腾而起的水汽之中,一条又一条粗大的藤蔓,將根扎在了那一块块的木板与直插入水的粗大木桩之中。 枝叶伸展,很快便布满了高台四面,让撑开了一条缝的活板,被逐渐的拉合。 “嘎嘎嘎———.”活板的木桩转轴,在水汽蒸腾的环境之中转动,却好像生锈了一般,完全无法撑开束缚住高台的膝蔓。 城楼那边的人一开始看不清楚,但在那淮水河堤前,那个伸出了鬼爪的巨大漩涡周围,正有十儿条小舟,在来来往往,围看那诡异的鬼手,激盪潮汐。 “这环境有点麻烦啊,做的到吗?”在那起起优伏,斜著在旋涡之上破风激浪的独舟上,李杭簫收紧了百草裹,对身边棕色皮肤的南洋汉子说道。 “放心,我们郑氏船帮,在南洋,更大的风浪,更凶的邪崇都睇过,里个系小场面来慨。” 那为首的大哥绑著头巾,摇晃著巨大的风帆,让脚下的小船破风击浪,同时说著。 在他的身边,还有不少这样的小船,也就还有不少和他打扮差不多的南洋水手。像是在海中翻腾的礁鯊,他们用风帆控制浅底的小船,在浪中自如的活动著。 可也就是在这时,上方,那高台上的届祝將手中旗了一挥,那河中的高台竟就这么一晃,下沉了几分。 一个又一个红衣力士,嘴里叼著,腰间绑著刀,缓缓下到平台上,一刀又一刀的削著李杭簫放出的速生藤蔓。 城楼那里的眾人,逐渐看清了水中的画面,他们不知这是哪里来的侠士,居然在这种时候下了河。 但反正,能看见那边情况的人,都被吸引,为那的状况揪心。 倒是河上的眾人,丝毫不慌。 这个计划,是陆安生夜伐河神庙时,派李杭簫与赵氏商帮谈的。 这么大的场面,他就算有现代人的思维,就算已经大概把握了场內场外所有的因素,自己还拥有很强的能力,可以改变很多,也已经很难调度了。 所幸,赵氏送佛送到西,陆安生付出不少,他们也便遵了行业道义,把剩下的所有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陆安生他自己只需要安心破庙便是,其他的事就给其他人来解决。 没有多久,李杭簫与这郑氏船帮,已绕著压龙仙的鬼爪,来到了高台之下的一角。 第90章 淮水三將 申冤保生 第90章 淮水三將 申冤保生 那鬼爪在活板將开之时,马上便要上挥。那河中,却也就在这时,瞬间窜出了一条银白龙河中,鳞片反射著水光的银龙,一下將那衝劲止住,那龙一下便衝破了高台的其中一边支脚。 “咔!”那需要数人才可合抱的支柱,当时就被龙角撞碎折断,台上还未落下去的圣女圣婴,那些狐子孙红衣力士,马上便身形一震,隨著那倒下的高台倾向河中。 “哗哗!”大浪击潮。 在这昏天黑地之中,別说城楼上的眾人,高台上庙祝的狐眼,都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觉脚下一晃,刚施令让狐子狐孙去放下祭品的他,也隨著祭台侧倾而去。 “虹龙,准祸水君———· 作为偽河神压龙仙的第一下属,它知晓那淮水中的恩恩怨怨,知道自己在做的勾当,甚至和压龙仙一样,知道这个仪式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三座分庙与压龙仙的关係並不算特別紧密,至少不至於有所变即有所感, 但相互之间,他们自有办法联繫。 所以那三座庙毁了之后,他们其实很快就知道了。既然庙已经没了,和他们出自同门,几乎就是兄弟姐妹的那几个狐妖大干亲,自然也已经没了。 只是压龙仙沉淀了一个甲子,有了如今的修为,终於可以借这仪式更上一层楼,所以他们不愿停,也没法停。 阴仙收穫香火很快,信仰不用自己积,只要靠一个別人的皮,香火好骗至极。 但同时,这信仰也极为脆弱,一旦被欺骗的人信仰崩塌,立刻便要功亏一溃。 压龙仙除去阴仙的先天修为,也有几近一申子圆满的道行,可若这就足够, 他也不会试著做这件事。 偷取淮涡水君的名號键而走险时,他们早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一天,现如今就是决定最后结果的时候。 可这件事实在太凶险,有什么拦路虎半路杀出来不要太正常,现如今,这淮涡水君旧部现世,它们倒並不觉得特別意外庙堂恩怨,偷窃香火之仇,该有这一天的。 那庙祝知晓这个道理,却仍不免勃然大怒。在冲天的水汽之中一翻身子,便是,一头数丈长的七尾老狐,碧绿的诡异瞳孔横了一下,便扑向了那银白虱龙。 “吼!”龙翻身,此时的河面上水汽凝重至极,就算不是在河中,他的实力也不会削弱多少“咔!”却忽有一股巨力掐来,害的它颈上大片的鳞片根根炸起,渗出血丝下方,那鬼手被两只巨大的蟹鰲,还有十条修长的鱼尾缠住,动弹不得,却不妨碍它骤然一合,拿龙捉脉的天赋神通,一下便压制住了龙。 不过倒也无妨,因为虱龙刚被那巨狐压入水中,便反过来,缠在了恶狐身上,一爪將狐头按进了水里。 颈上的血水飞溅,却仍然具有幼龙的威猛。 “噗!”那恶狐身形被河潮击打,缩小虚弱了几分。 “陆哥得手了——”李杭簫把一株正在不断放气的草叶进了嘴里,隨后,一个个精壮的船帮汉子跟著他翻身入水。 高台之上,因为下方的支柱缺了一角,那宏伟的祭坛高台“咔”的砸了下来。落进了水里。 那一个个圣女、圣婴却也因此躲开了鬼手,落入了水中。 李杭簫,一左一右揪住肚兜,便捞起了两个不过一二岁的幼童:“乖哦, 矣,里个仔有点靚哦。” 他刚浮上水面讲了两句,便见那两个孩子哇的哭了出来。 “矣谈谈,不禁逗喔。”他无奈游到了郑氏船帮的龙骨单桅河舟边上,把手中的孩子放了上去,之后,转身吸了一口嘴里的草药放出来的空气,又钻回了水中陆安生这边,还在打铁似的一下下的击打那诡异的塑像,现在,已经是那玲瓏塔的二层了。 陆安生有財运兵戈煞气护体,不惧屋旁倒塌,只要屋顶不砸到自己便无妨。 主要还是那塑像,那真叫个铜铸铁打。 他敲了有近一刻钟,打得那阴仙身直不起腰。 打得那压在身下的庙公牌位碎开,破了河上那头七尾老狐狸的先天道行。 又打得自己虎口生疼,眼冒金星,却也只是打出了无数道细碎的裂隙,而破不开这塑像。 “靠,借人名號形象敛香火,淫祀愚弄百姓,有什么顏面缩在这龟壳里不出来!” 陆安生怒目扫鞭,两桿似有千钧之重的金鞭打得忽忽生风。 “咔!”终於,这最后一层的地面也碎了开来,陆安生隨那地砖、杂物,墙面窗根,一同坠了下去,在空中却仍不忘挥鞭。 “哼!”陆安生猛的甩鞭,似是王灵官爷现世,又像金鞭太师压阵。用气法调动全身气力,让一对金鞭缠上厚重的已经显出实体的煞气“轰!”这一带十来米的地面,都隨之下陷了几分,上方的建筑垮塌带下来的厚重尘灰全都被卷了起来,向著扬州城的上空飘去那塑像想抬头,却又被打的嵌入粗硬的铺路灰石之中,身上裂纹无数,陆安生这一时半会,却似乎仍敲不开它。 “可恶————”陆安生得到这金鞭之后,收穫的录物,是三支,可以为体庙与他,加持招財进宝的財运的宝香。 和那淮青帮刺青法一样,他暂时用不上。 而且,他就是还有再强的东西或能力,似乎也未必破得开这东西。 “这玩意,是不是没法这么破?”陆安生思索著。 满眼是破这塑像的他,知道李杭簫那里已救了下人,心中鬆了半口气。 可他的余光,又瞟到了周围的街巷当中,畏畏缩缩的百姓。 他们其中的很多人,还衣不蔽体,因为飢饿和营养不良,乃至於吃了观音土,腹部营养不良的水肿,偏偏两边肋骨又深深的凹陷下去,看起来极不健康。 於是,兵戈伐届財宝煞气又起:“罢!再打儿鞭替这延岸百姓出气。” 他拿上金鞭后,说话方式都变了三分,就像是个脸净角,关公,姜维之类的戏曲人物。 又打了起来的他却没怎么注意到,周围的街巷之中,不少百姓看著他的动作,听著他说的话,內心中已经有某些事情,在缓缓的改变 第91章 破金身 抽龙脉 第91章 破金身 抽龙脉 “那塑像怎得生了个狐头?” “你不知,刚才那河上,那个庙祝也变了个狐仙怪物!” “啊呀,这河神庙,怕不是被什么妖邪侵了?”“ 你看!那侠士拿的是赵氏的金鞭,可腰膀的可是口雁翎刀!刀鞘看著不起眼,可是说不定里头—藏的是绣春刀!” 眾人议论纷纷,也不顾那十米米外的恶像与侠土,可是刚拆了个整有木层的高大塔庙。 凑热闹,人之天性也。虽然,这些人中,也不全是这个目的。 “碎!”有个不过十岁上下的羊角辫姑娘衝出了人群,冲那恶像了一口, 双目通红,哭的脸,却偏偏语气之中,儘是仇怨: “你个恶怪!怎么便要我姐姐去做什么河神新娘,十来年没得一年风调雨顺,你怎得安心吃那香火,有什么脸做这河神!” 这孩子也许还看不出巫支祁与压龙仙的差距,只知道这河神其实根本不配受祭祀。 不过,带来的效果是一样的,这一声,一石激得千层浪。 “是——-三天两头收香火,河堤却还是三天两头便决,我爹,我弟,我一家让你害的只余的我一个了!” “你丫发的水衝来的死畜闹的瘟疫,害的我谁寧镇白家三十口人家破人亡, 你的香火银钱倒好算,我那里几十条人命的债可怎么算!” 人们叫骂,甚至,拾起石子之类的物什丟了过来,陆安生不躲不闪,人们有意避他,现在这些东西也伤不了他。 而且,他发现,在眾人围来之后,那神像的之上的纹路竟在渐渐加深。 “香火塑金身这么回事吗?”陆安生皱著的眉头缓缓的鬆开了。 他明白了,压龙仙的阴仙身比那些小狐坚实的多,是那些香火信仰积的多, 积的实。民眾们打心眼里相信他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这样的愿力直接影响到现实了。 而解铃还需系铃大,没有够强的破庙法力,那便再借之眾人之愿,破其神位! “好了!快散开!”陆安生退后半步,向周围大喝,隨后,两条金鞭並在一处,压著挥了下去。 “咔!”大片的石块飞溅,眾人看见,那狐仙的塑像碎开之后,內里,分明有一条一二米长短的死龙显露而出。 “压龙压龙————这傢伙的装脏,竟是这一带的龙脉?” 他能看见,那死龙的身上,一层层鳞片,龙爪龙角,全都闪烁著这淮水延岸,山山水水的样子。 不过与此同时,那河中,也有震天响的吼声与水声传来。 这阴仙像中,不止有龙脉,还有几缕阴森可怖,散不去的阴仙气。 修到压龙仙这一境,先天道行已有一截是自己的庙被破了,也磨不灭的了。 “那东西冒头了?” 陆安生抬手抽出那截死龙,拋到了地上。 登时,那栩榭如生,鹿角蛇身,马头鹰爪,鱼鰭鱼鳞的黑鳞玄龙,没入了地面消失不见。 “[龙脉](???)” 龙脉显然也不可能在后四级之列,不过无伤大雅,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龙脉能重新融入水土,便有救,这也够了。 可解决了这件事,陆安生该做的却还未做完。 河上,郑氏船帮借险些要衝上河堤与城楼的潮水逃窜。 那七尾的老狐早已成了浮尸,龙浑身沾著鲜血,像是雪中的红梅,河中的圣女圣婴已经救完。 可是,在刚刚要恢復平静的潮水之中,却又有整整九条撑天的大尾乱舞,有两只骇人的黑爪,在搅动河水。 巫支祁说过,那压龙狐仙练的阴仙神通,实是斟旋顛倒黑白之法,是蒙天机之术。 而其压龙拿龙之法,本是它的天生神通。 纵是失了大部分先天道行,只余的一二年,亦是有五十七、五十八年道行的可怖大妖。 那与城楼一边高的大蟹,它一爪便可抓起,甩飞出去,何罗在他手中,就像人抓著小乌贼。 四十年与近六十年,差的真未必少。 “吼!”压龙仙从水中探出了身子,可全身毛髮乱舞,却又让人连它的头脸都看不见,像个浑身长满白毛的老姬。 全身瘦削,却大的可怕,由头至尾,怕有百余米长。 身形一出,天地变色,漆黑的天空竟缓缓的转化为了幽青色。 也就在此时,一滴又一滴豆大的雨滴,密集地打了下来,落在城里城外,河中岸上。 雨幕宛若珠帘,又好像是天空中默黑的云,浓的挤出了水,泼墨一般哗啦哗啦的往河中灌去。 压龙仙的阴仙之躯確实是已经碎掉了,顛倒黑白的神通没能练成,偏偏虚假的水君之位,跟著那一两年的道行保存了下来。 水君河神之法,敕命雨来。 “不好!” 城楼上,河防营的官员第一个从眼前瓢泼的大雨当中意识到:“大人,这样下去,河堤很快会开决的!” 那城楼前的河水,本就已经要因那压龙仙的动作衝上河堤,若是下雨加高了水位,整个扬洲城乃至后头的江南一带都要被大水漫灌朱大人的四品云雁补子知府袍,早被水汽打湿了。 不过,感受到淮水龙脉的生机,看到那压龙仙气急的样子,他的眼神,此时格外的坚毅:“守城!无论官职大小,都给我上提布防!” 可他刚下命令,却见天边一道白练,缠著財运金光闪过。好似银瓶乍破,天上的黑幕被撕开了一角。 “关好城门!不要出城!”那是身上染血的虱龙,一个手持双鞭的少年正骑在它身上,飞向城外的河面。 眾人看到这宛若神跡的一幕,全部都惊疑不定,只有朱大人挥了挥手:“就这样!全部撤回来!关好城门。 他的眼中满是热切,那河上景象,却分外令人恐惧。 满河的水全是墨绿幽青,那压龙仙像毫无生气的水尸,又像地府里爬出来的罗剎。在那一片漆黑中很快就接近了扬洲城。 可也就在此时,空中有一道白色闪光划过,陆安生骑在龙身上,甩出了自己的雁翎刀。 此时,方圆几十里见不著日光,那刀身上的反光,显然並不一般。 “咔”门著寒冷刀光的刀刃划过空中,刀身之上,几道复杂而精细的黄纸,缓缓亮起。 天空中的青黑云中,一道雷光,如影隨形。 第92章 雷公助我! 第92章 雷公助我! “正一五雷真法玄篆。” 陆安生的余额,仅剩下一千出头了。 几道符篆,要了他大半藏尘,卖家是那个卖失败品符篆的[吕纯阳],正品与残品相差近三四倍价格,效果也確实够强。 “三十年道行的老修道掘藏者出品,请老祖施法的篆令。 可以秒杀三十级以下的邪票,需要二十年以上的道行才可使用,师博让我们不能隨易显法,但我还是做了这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术业有专攻,除妖看道门。 “左零右火”陆安生心中默念神秘的咒语“雷公助我!” 与那压龙仙相比,那把雁翎刀就是闪著光芒,依旧显得很不起眼,就像是月下的萤火虫,很难引人注意。 纵使是这样,压龙仙似乎依旧从自己操控的天象中的雷光里,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它伸爪一握,天边的云因此聚集,就好像云中有什么东西要破云而出,一大片阴云下降,笼罩住了那把刀。 闪烁的刀光和雷光,却並没有因此而衰减,顺利的破开了阴云。 压龙仙的体型实在太大,巨大的狐仙鬼躯在河水中闪动了一下,却还是被打中了左肩。 “咋!”天空中聚蓄已久的雷霆,如一道光束般打了下来,足有柱子般粗细瞬间,闪烁的雷光照破了大片的河雾,就连诡异的青黑色天空似乎也破开了一角。 压龙仙大片的白毛转向了焦黑的顏色,那边的爪子猛的向下一沉,激起一大片的水。 隱藏在长毛之中的大口似乎张合了一下,但是干哑的喉咙到最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可惜——这下,这把刀怕也废了—”陆安生在空中悬停著,那把雁翎刀,他还没有用很久,但是看效果,也未必不值。 激盪的水汽和云雾散去之后,那压龙仙腹背焦黑的毛之下,多了道巨大的伤口,里头的血肉外翻著,像是枯萎的树根,却又渗著暗红色的血。 这雷符只需一张,就可杀三十级以下的邪崇。 他卖了老渔灯,草药匣,乃至虎脏等一批东西的收穫全砸了进去。 也就只有这样,他才有把握,和这压龙仙,势均力敌的干上一仗。 压龙仙像老猫哭啼,又像狼狐夜啸般吼了几声,狐爪唤起了神通,身边的河水,一道道捲起,向空中衝去。 压龙之名,狂妄至极,尤其这淮水以前不是没有过龙宫,不但有,而且有一位真的做成过压龙之举的水君在这在这里兴风作浪,它的依仗就是这门拿龙捉脉之法。 龙气龙运,山水龙脉,皆在其握,不止压制龙种。这龙脉之中的山山水水, 它也可以拿捏控制。 哪怕此时,淮水的龙脉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握,暂时把握这一天的山水气运, 他也还是可以做到的。 “狐妖!束手!”陆安生大喝,那一股股仿佛能吞城灭郡的洪水,竟在冲向城楼之后,原地漫上,反过来冲回了河面,在城楼前,升起了一道水墙。 “关公门前耍大刀,可惜你最多也就算个华雄!” 陆安生在金鞭的加持下,说话宛若洪钟,在他的脚下,淮河水翻涌著冲向压龙仙。 数百里外的龟山之下,巫支祁挣著混沌铁锁,挥著大手,搅动风云。 压龙神通的兴风作浪,与水德淮水正君的河水驾驭,终归有差距。 巫支祁,脚四海九洲激盪,此身曾搅天下不安。 淮水君的厉害,在这个年代,好像已经没多少人了解了,可是没有人知道。 並不意味著不存在。 “哗!哗!”激盪的海潮一下又一下的衝击著。 压龙仙的枯死狐爪可搬山、改河、分海,仍有数道拦不下来,击打在了身上。 那水中,还有无数水中妖物,如附骨之蛆一的钻入了白毛之中,上下撕咬。 陆安生酝酿了片刻,身上的黄淮水君加护,兵戈財运宝气,缓缓的包覆了全身上下。 那苍白中染著血红的龙在空中甩动了一下身子,陆安生一下便跳了下去。 “哗!”一道河潮涌来,瞬间就吞没了他,在河中活动的他,反而气势更盛。 那杆蟠龙枪,在上龙前,被他交到了赵氏商户手中,要他们临时保管。 现在,他全身上下,人又剩下了粗衣短打的汗衫草鞋,和那对金鞭。 “哗!”压龙仙那能捏爆半掛卡车的大爪一把拍碎了大片的河潮,溅起了一大片的白沫。 潜於潮中的陆安生,移动的速度却快得可怕,眨眼之间便闪过了狐爪。在浪潮之间潜行,又一个翻身,舞动双鞭,如蛟龙驭水而走。 “哗!”大潮冲在了压龙仙身上。 “轰”一阵猛烈的震动,一路传到了城內。 此时的扬洲城里,格外的混乱,民眾们在爭相传达那个离奇而又惊人的消息河神爷的位子,很久以前便被顶了,一直以来在延岸,不顾涝旱,只收香火,大征人祭,作恶多端的,是一条恶狐。 大多数的古代普通平头百姓是很愚昧的,古时候的文盲率远在百分之九十七、八以上。 在乡下镇村上,为人写信,记告事,都能成为一件营生,赚到远胜於农家把式的嚼穀。 这样的百姓,所有的世界观都由官家,乡俗这样的“权威”塑成。 可这样的社会,接受某些特殊的改变也是很快的。 他们也许看不懂官家放的榜,听不懂官差传的口諭,更理解不了京里的大人物变的法。 他们却可以很轻易的,相信並传播那些所谓亲眼所见之事。 人言可畏,三人便可成虎。 “听说了吗?有个带雁翎羽刀的侠士拿著赵氏的金鞭破了河神庙。” “听说了吗?那河神像竟成了个白狐的样子啊,里头还封了一条死龙。” “听说了吗?有个船帮救走了祭祀的圣婴圣女,在城头渡口,找家里人领人呢。” “听说了吗?那侠士,要把那妖狐打死了——· “轰!”陆安生又一鞭抽在了那恶狐的头上。 明明他和压龙仙的大小对比,简直就像是人和飞虫,这一下,却仍把巨大的狐头打的沉进了水里。 然而,就算受到重创,那白毛乱生,实际上比看上去瘦上一圈,像具乾瘦的黑尸的恶狐,却也一把抓住他甩了出去。 第93章 金蝉脱壳身 混沌铁索来 第93章 金蝉脱壳身 混沌铁索来 陆安生飞向了空中,口中呼出一口浊气,胸中的心肺,像打鼓又好似拉风箱的喘著:“ “呼——”陆安生金鞭轮转,周围的雨隨他的河神加持驭水术,匯成了大片的水幕,从上下方落下。 “轰!”压龙仙的双爪扫开了水幕,却接不住加持之后力道惊人的重鞭,那身体“噗!”的一下沉入了水中。 “哗!”压龙仙在水中忽的一咬,差点咬住了陆安生。 “冯夷为何坏我好事,自我占这河道,一甲子时日,没动过一个黄河嫡系!” 压龙仙的声音像朽木摩擦。 “咔!”抬爪一扫,河床上四道深深的痕登时生出,不但破开了河泥,还直接深入了下方的岩石。 陆安生闪躲及时,还是被那拿龙法波及,拉向了攻击中心,手上出现一道模糊的爪痕。 “嘶——.”陆安生吃痛,却也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借著河神加护的再生能力恢復,一边扫出双鞭。 “哼!”陆安生喝道,兵戈气领著水波与財运,一下便將压龙仙扫飞,撞在了南岸。 压龙仙身子猛的向后甩去,就像脊背要因此折断在河岸上一样。 不过很快:“轰.” 淮水河的河水一瞬间断流。 压龙仙是水属鬼狐,后来的河神位修的也是先天水属道行。 可是现在看来在水中,它显然是难以对付有巫支祁压阵的陆安生了。 那位正牌河神的先天阳神神位,简直可以说稳固至极,足有百年上下道行, 若不是被压在了龟山之下,光是那九象之力,便可一巴掌打死自己。 压龙仙知道,自己这点修的粗浅的水阴仙法术,连眼前这个凡人现在的状態都未必能企及。 不过,这同时也是个机遇,若巫支祁压阵,这傢伙还是输了,压龙仙未必不能依靠民眾的恐惧,一举夺回自己的阴仙位,並更上一层楼。 先天修法,初期脆弱,像那些狐子狐孙,山妖野精。 后来有神通傍身,也有了些保护自己的仙坛道地之能,正如那一村一县一镇,三个狐庙祝。 再之后,仙位稳妥,民眾成见已成,香火也深厚,便非强大伟力,民愿所致不可破。 这也就是压龙仙现在的状態。 “我只要再上一层只一点!便是只比那巫支祁逊一截的水准。 虽不像媧神、盘古等古代传说之事,亘古难失,却也可以死死铭在这些人的心底,叫他一个个,永远也无法忘记,成为我的仙位的奠基石!” “嗡!”陆安生两鞭抽在了正要用拿龙法將河床抬高,改变战场地形的压龙仙头上。 “莫要白日做梦!”陆安生现在骂人,都有股古人威仪堂堂的感觉,缠身的水流像是靠旗,又似神將的飘带。 “祸乱眾生,何谈成就果位。” “轰!”一鞭,压龙仙伏下了身子。 “眼高於顶,也能谈眾生百姓?” “砰!”两鞭,扫得压龙仙身形不稳,更难爬得起来“本性难改,也想塑香火金身?”陆安生正面狠狠打下,这一刻,他的兵戈气被他的怒气带起,气力达到了极致。 “轰!”那淮河之上,一大片水波,自中间,传向了周围,仿佛有千万斤重的巨石落入了水中。 那压龙仙,缓缓的浮上了水面,没了动静。 陆安生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金鞭真是好生怪异,让爷现在讲话文约绝的,好生难受。” 他刚才想说的是:“你丫乾的那些事儿,缺德带冒烟的tm能一箩筐一箩筐的装,还想著当神仙?撒泡狐尿自己照照行不行。” 他好列也是个读书人,平时里脏话不多,不过对这种玩意,他没那心思。 挣开基本只是块破布的汗衫马甲,陆安生翻身坐上了龙,头也不回的,与这河中的无数水兽,离开了扬洲城。 在他们的目標,淮安龟山之下,巫支祁收束了驭风雷水云的水君神通,长长的出气。 在这里待了那么久,这样的活动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当然,对他来说负荷並不算大,而且停下了顶著封印对淮水河的控制,他手上动作也未停。 匀称有力而修长的猴爪一甩,便捲来了一条缠在他身上的混沌铁锁,没入虚空。 片刻之后,那条铁索哗啦哗啦的伸了出去好远,从那淮水之中,忽然张口的巨大狐户的大口之中,拘束了个什么东西。 话不多说,巫支祁抓著铁链,將那个东西从虚空当中狠狠的抽了出来,甩到面前。 铁索从他身上开始逐渐变细,到了拴住的那个东西,身上只有寻常的绳索粗细,坚不可摧的特性倒是完全没有改变。 那条神秘的,闪烁著晦暗铭文的铁锁缠住的东西,白毛黑身,有半人大小分明是那压龙仙的本躯。 压龙仙修行千年,压龙捉脉之法修了九百年。 后一百年,则是这金蝉脱壳,阴户狐仙身。 巫支祁,早些时候便注意到了这狐妖,只是,他的手眼伸不到淮水外。 这条老狐狸的心思,也確实大阴狠, 它將淮水河这里,巫支祁的那些能力摸了个清楚。 它被混沌铁锁封印在了下面,可只要不伤及人烟,就还拥有很强的风水控制能力。可以说到底,能威胁到压龙仙的,就只有这混沌铁锁一招。 它便蛰伏许久,侵占了那河神庙,修了巫支祁一铁锁一下子掏不著本体的尸狐身,方才开始在水中活动。 说到底,陆安生只是短期战力能与他抗衡,这狐妖的手段要复杂的多。 它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正面战真的打不过,那就捨弃这具身体直接跑掉。 所幸,巫支祁解决了这个问题,陆安生不知道这一招,可他只是对付不了, 不是看不著。 陆安生替他破了这狐仙怪身,他自己便能解决。 “前辈!前辈!”压龙仙会做这事,自是早已思量考虑周会,所有的可能都有所预料。 何况,惑人巧言是狐妖的本性,不是被甩到了这个黑色的洞穴之中后,它早在此之前,就想好了说辞: “我自那关外潜进关內不容易,脱关外仙家之系修行,灵慧远胜於一般妖怪,若您留我一命,此后当牛作——“” 可它还没把所有的说词过一遍,便见一只巨大的白色猴爪拍来。 第94章 破邪绣春刀 镇妖千户牌 第94章 破邪绣春刀 镇妖千户牌 “咔!”巫支祁轻描淡写的一只手將它按死。 脱了户鬼阴狐壳,他的道行神通不损几分,身体性命却是大减,根本吃不住巫支祁这天地生养的大妖水猿的一掌。 只一下,身体嵌在地上,动弹不动,已是进气少,出气多,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真觉得自己这两手有些什么厉害?不知天高地厚。 还关外仙家———这一甲子时日,换长白山、大兴安岭中的那几个,不知能做多少事。 你这样的玩意儿能溜进来,纯粹是守山海关的瞧不上眼,也確实成不了气候。” 水君,老神在在,自言自语。 可周围空无一人,也就无人可从他的话语中,窥得那个年代的一角。 陆安生对淮扬人接受情况的速度,感到十分惊讶。直到他发现,在这样的接受进度的背后,有个朱大人在做推手。 “朱大人进京述职去了,那一日,就是朱大人先確认了您钦差的身份,调度我们配合您的。 您杀了那恶狐之后,他老人家连夜赶出一份《扬洲给补修生事据明细》,便隨北镇抚司的林千户大人走了。 不过大人您放心,朱大人少不了您的好处,喏,这是锦衣卫送来的绣春刀, 还有腰牌。” 陆安生看著眼前一脸諂媚的官差和他后面手捧托盘的小斯感嘆著,这嘉靖年內,上下可真是代出人才。 扬洲这烂摊子,果真不可能由个愚人管著。 他身边灰紫袍的官差小吏,独自前来,送的东西却重要无比。 绣春刀,与他所失的那口雁翎刀形制相同,只是织饰复杂,黑纹又烤蓝,製造技艺也要好上许多。 绣春两个字,並非是某种刀的形制,而是只有的宝刀才能拥有的刀名。 “您那口刀,朱大人叫郑氏的人寻著了,只是损的太重,於是只得找人抓紧时间重铸,为您赶出了这口刀来。 所幸,虽然打的有些仓促,那破邪之能,却是留下了。而且不必担心质量, 绝对的坚固无比,削铁如泥。” “(破邪绣春刀,在半成的刀具之中加入残刀,赋予柳汁破邪渡层之效的御赐刀具。” 绣春,是明代御赐刀的统称,而不是某种刀的形制,这一把是御赐的宝刀, 更是他那把雁翎的强化再铸,让他不得不感嘆那朱大人心思之镇密。 被召回的那么仓促,却仍然能想到这种细枝末节。 此外,隨这把可以说代表圣意的刀来的,是另一件奖赏。 “镇妖千户。” 那铜金之色的腰牌上写的学样,喻示著这东西的来源。 陆安生,这回可真就是这淮扬一带的救星了,当然获得这一块腰牌的原因, 不只是因为他做了这件事情,而是因为,这同时也是官家给民眾一个交待的机遇。 朱大人和官家,大概率不知道他是从哪搞到的雁翎刀,在这个年代,民间找到並且使用这种刀的人颇为稀少。 不过反正做的是为那神皇帝分忧的事,这刀作为个军中形制,象徵意义文特殊,陆安生也就可以拥有个名正声大的身份,来替他自己也是替官家解释这一切。 说来,这一切和城中百姓也有三分关连。 这年头,百姓还是更愿意相信官府而非民间的跑江湖人,陆安生破那河神像时,人又在城中,那时刀还在身上於是,许多民眾自己想著,编了个说法出来说服自己,上头不是没有派人, 而是一直潜伏在城里,就等著这个机会,一举把这假河神给杀死。 那朱大人也便顺水推舟的,让他从什么来歷不明的侠客,变成了上头专门委派的钦差。 “陆大人您这一回,可是飞黄腾达了,这淮扬两岸万万民眾,都拿您当英雄那官差恭维著,后头的客栈门外,无数平头百姓隨著官差找到了这,口中大呼些:“活菩萨大侠土,青天大老爷。”的话。 这其中一半是夸他,另一半夸的朝廷,就因为朱大人说他是南北镇抚司联手举来的钦差,一把挽回了官家的顏面。 否则难免就会有人想,这个假河神在淮扬地界作威作福了这么久,怎么到头来是个民间的人联合一家商户解决了它,官差和军队都是吃乾饭的吗?还是大明气数已尽。 “借我刀斩妖,借我名造势,这些个为官的心思当真险恶——”陆安生暗自嘆气。 一口由他自己的刀重铸而来的宝刀,一个相当於名誉正五品的官身名號,这就是朱大人的报酬。 此外,只派一个官差来,以免打扰, 为他打点好上下,省得他还得补上房屋的修补钱、 为准备离开的他们雇好马车,再加上一些银两赏赐之类的,都不用多说,也全都做好了。 只是朱大人自己这城中百姓都以为这条愚龙一朝开窍,借了陆安生这阵东风回京,是直上青云。 可,陆安生大概明白,在那神皇帝统御的京庭,他这么个有能力的偏门皇亲,只能说凶多吉少。 虽然他都不知道,这只有淮水延岸大小埋葬地的京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给他生成的京地而来的御赐之物。 但反正,这样一位人物,独自北上,鸟尽弓蔽,总让人觉得晞嘘。 想一想,这次事件中最大的受益事,也许,不是官府,不是朱大人,甚至不是陆安生,而是那赵氏商帮· 陆安生把东西收拾好,从后门出去时,一二条街外的赵氏商户正在迎扁额。 不同於他这头,赵氏作为商户,要的便是大声势大场面。 神皇帝对於他们借鞭,帮忙找那郑氏船帮救人的事跡的奖赏,只有那一块本地现打的乐善淮商的御赐牌匾。 他们却自己叫了嗩吶喜行,大操大办。 这一下,造出的声势,加上没了压龙仙与淮青帮,別说僱人的开销,连金鞭上损失的財气都能拜供回来。 远远望见那费主薄,她衝著陆安生点头,迎逢来往客商的笑容有九分真,到了陆安生这,便成了十分。 街道两旁,人山人海,无数的篮礼盒,车马围的水泻不通,半个扬洲城的脚行,喜行,似乎都被各家商户,僱到了这。 “[喜行乐班](癸).“ “[杆子班](癸)—“ “[交子](癸)—“ 第95章 《三家武学粗通》 第95章 《三家武学粗通》 这一眼过去,陆安生便通过这街上的景象开了不少记录,这也许是赵氏给他最后的礼物了。 “陆少侠,合作愉快。”费主薄的话,从口形上来看,是这样的。 陆安生没有多说什么,转头迈步走向了城外。 在这里,李杭萧已经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淮场百姓。 他做的事没那么惊世骇俗,但姑且也是带人领回了那几十个圣女圣婴,姑且也得了一条玉扣的镶金腰带,和比较庸俗的三百两银子。 当然在此之外,他自有自己的一份奇遇,也就是认识了那郑氏船帮。 这个郑,是郑和的郑。 他们,据说是隨郑和下南洋的那些个属下的后代,势力遍及沿海。 在李杭簫等在这里的目標,就和他们有关。 在又一次扶起一个一见他就跪下叩头的老妇之后,郑氏的船靠岸了。 “李兄弟,你要的草药,我们快马加鞭给你搞到了。”郑氏的淮扬船主,在大船上冲他喊道。 他们的势力遍及全国沿海,各条大河大江,以至於南洋诸国,这次帮忙救人,是承陆安生杀妖灭匪的情。 这船上一箱箱南洋北海的稀少药草,则是李杭簫自己拿一些成品草药,还有药方和他们换的。 陆安生来到渡口时,没第一时间遇上李杭簫,而是碰到了排帮的眾人。 “陆小哥!” “没想到你居然是钦差啊,” “你这回可是建了桩大功德啊。” 一二,桨手尾舵,一个个汉子围了过来,和陆安生寒喧著。 “你们怎么还没走?”陆安生颇为疑惑,现如今,可已是他灭压龙仙之后的第三天餉午了。 “受了你那么多照顾,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反正吃食是赵氏的人在备。” “就是,总得再见见钦差大人沾沾喜气,回去好让留守的那些傢伙羡慕羡慕。”眾人七嘴八舌的说著。 这倒也不奇怪,陆安生这一遭,可是除了他魏杨两家排帮最大的弊病,哪怕他们现在不说过去的所有秘密,也不妨碍陆安生成为不折不扣的英雄。 聊了一阵,最后是杨把头出面,递来了一节缠著红布的竹子:“我们排帮, 不过是些江湖把式,不过,在內外八门,三百六十行里,总还是有些地位的。 这节斑竹,是我们的信物,在江湖上碰上了什么事儿,脚行鏢局,船帮村班,基本都能给您免费做些事,收下吧。” 陆安生没有任何推辞,他果断的放进了包袱里,江湖人豪爽,不喜欢这种操作。 越过人群,魏老汉赶眾人上路了:“快点,早些回去,好好学把式,人家堂堂一位钦差,手上功夫那么厉害,都比你们好学—” 等周围的排帮小子走的差不多了,陆安生便看看眼前已经风平浪静,只是河边上,还依稀可见那一战残留影响的淮河,问道:“这下,排帮可以好好发展了吧。” 魏老汉笑的像个二十岁的少年:“是,可以多培养几个把头躺公带队,也不会再有我这样的躺公了。” 他依旧拿著那斑竹菸袋,上面有抹不掉的血跡,不过,魏躺公似乎对这东西更爱不释手了。 “多谢了,陆小哥。”他还是更习惯这样的称呼,而不是什么钦差大人,陆少侠。 说著,他看四周无人,拿出了一本小册子; “老汉我,没什么好东西,当初学拳的时候,记得各种心得与残招,都在这里了,是学还是仅仅看看,无所谓,只算,我的一点心意。” 陆安生接过来,粗翻了一下,却发现,起首的不是翻子拳,也不是戳脚。 “三体式,五形拳——形意?”他又往后翻了翻,是翻子还有八卦。 魏老汉表示:“这里头最多的,我学的或者帮里前辈学的东西。 而且,老人家我看不懂陆小哥你的拳路,但我靠著几分薄面,用几式翻子门的路数,让这扬州城內外的武行,完善了一下帮里面前辈所学的几门北拳陆安生粗略的翻了一下,斜警地上,阴影显出了文字:“《三家武学粗通》 (复杂的拳术合辑,学习需三年时间,视武学天赋,还有武学基础而减。)” “多谢。”陆安生拱手。这东西当真不简单,虽然淮扬排帮位於南北交界, 接触的人物十分复杂。 就像这魏老汉所说,这只是北方的,他们也许还有些洪拳、鹤鸣、白眉之类的把式,没拿出来,但能直接给出三门拳术的粗通基础,这也很可怕了。 陆安生的身体异於常人,还有被装脏法与加护改易的根骨与灵识,学三门未必不能吸收。 確实武学在精不在多,学这么多门未必有专精一门的人强,不过反正他现在也没有精进八极拳的路数,北方拳相似之处颇多,学上这三门,能增加一些容错。 何况武学脱胎於兵器,最终也要用於兵器。他不可能一直依靠拳术与人肉搏,学这几门,强化一下自己的兵击之法,总是好的。 “无妨,我们排帮学武和脚行,船夫一样,防身而己,粗浅而通,所以我才要找城中武行去补完。您用便不同,这天下,不知还有多少人能魏老汉说到这,似乎是感觉自己话多了,放下了自己要凑到嘴边的菸袋锅, 一躬身: “陆小哥,有缘再见。”在陆安生也微一躬身之后,转头便走。背影看著同样苍老,但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落寞了。 “那边解决了?”李杭簫转头,放下了手中的草药,合上箱盖,跳下了马车。 “这是——.”陆安生看了看那两马的货运马车。 “赵氏雇的,我跟他们说,打算从陆路回黄河。”这当然是谎话,他们两个真正的想法是在马车上聊一聊,之后就退出副本。 转头看看,郑氏船帮的龙骨双层双梳河船还没走。 虽然这是在內陆河里面行进的船,不及当年的郑和宝船弘伟,可这船上的不少技艺,也许反而要胜过当年。 现如今,也许不止是大明,这船指不定是世界级的顶尖好船,更不用说船上面那些上拜妈祖长大,水性异於常人,能与河伯子比肩的船员。 他们是可以和这样的船相配的,世界一流的水手,要不,也不敢做那妖仙手底抢人的行事。 “陆少侠,百闻不如一见啊。” 第96章 第二柱 结算 第96章 第二柱 结算 陆安生挥手向那皮肤棕黑的船主致意。 “那杆蟠龙枪,已在马车上了,多谢你为淮扬除害。” 船上,诸多船员从船舱或者轨杆上面探出身子,好奇的观望著,挥手,躬身。 没有多久,人群中还有个小个的身影冒了头:“陆大哥!” 是不知怎么混上了船的余水。 “陆大哥,我要向郑氏船帮去干船行营生了,我会当上大船主大老板的!” 不知道是不是刚从船舱里跑出来,他气喘吁吁的,看上去颇为紧张,不过话说的倒是很坚定。 陆安生笑了:“別给人家添麻烦,练拳勤著点。” 余水点头,没多久,郑氏的人也启航了。 陆安生与小李坐上了马车,確认赵氏雇的马车確实隔音之后,聊天窗加上说话,点了点收穫: “我这头的赏钱,我基本都发出去了,剩下的,象徵性的给船队补了些银钱。” 小李的收穫简单,虽然贵重但是不象徵著官身的腰带、第二柱、这几箱草药、结算后的藏尘,就这么多。 陆安生这,就复杂些,一刀一枪,各种水属法术加护,官身腰牌,財运香, 纹阴图,各种杂七杂八的道具,一整套水属性能力。 再就是:“体庙:黜丧柱(四年)、压运柱(一年)(俗仪旧主庙系)。” 回到灭了那压龙仙那时,陆安生第一时间回龟山,是巫友祁的瞩咐。 他早说了那压龙仙,金蝉脱壳阴户鬼狐身的神通,所以陆安生才有胆子全力以付,將那狐鬼锤杀。 因为那只狐鬼不可能用自己的真身和他死磕,只可能在差不多要输的时候, 立刻选择逃走。 而这时,有巫支祁在后头兜底。 虱龙领著他与一眾妖邪回到龟山之下时,这位大妖水君爷刚刚把那压龙仙隨手一巴掌拍死,乾脆至极,令人晞嘘。 陆安生强大的水下听力,使他听见了巫支祁的只言片语。 关於关外的厉害仙家,他有些认知,山庙镇那金黄堂的背后大人物,那铁剎山的太奶奶,就不见得比这压龙仙差。 只是没想道,巫支祁会知道这个,这淮水埋葬地自禹王传说时发展至今,果然不可能只有压龙仙这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陆安生现在不在乎这个。 “照我们的约定,这条小狐狸是你的了。”巫友祁一摆手,压龙仙如一具禿毛九尾鬼尸的身体漂向了跳下龙的陆安生。 陆安生上下观察之后表示:“感谢前辈,此番,叨扰了。” 陆安生还未归还金鞭,於是大手一伸,就这么擒住了压龙仙的脖子。 財运护体,伤不了他。 不过,巫支祁大人一挥手,那河神水赐福,便去了大片。 “余下的那些,是礼物,我可不像冰夷,又贪,又小肚鸡肠。” 巫支祁还是与之前一样,对陆安生很感兴趣,留了几分水猿大圣加护,融入了那河伯转世身中,让其变成了,水猿加护河伯转世身。 不过再之后,陆安生便没有多留,只是在虱龙的护送之下,回到了扬州城, 赵氏安排的郊外大宅之中。 之所以是这,是因为这里还存在一些不好放在城里的东西,那是其他几个狐蛇庙祝庙姑的东西。 巫支祁大神,一併给了他,他要在这里完成仪式,建设好自己的体庙第二柱现如今在这马车上回忆,陆安生也忘不掉临走的时候,巫支祁用金晴看自己的样子,意味深长而神秘。 不过,虽然这位大神心里也许还藏著点什么事儿,但它行事倒是乾脆,只留了一句:“后辈,后会有期——— 我觉得,会有期的。” 陆安生建好第二柱之后统计过了:“巫支祁一共没要多少东西,前三个小庙的狐妖尸体,还有一路上死掉的那些小妖归了他。 最后那只七尾老狐,观音庙那一只大,还有压龙仙的户体全都留给了我。 我的第二柱用了双爪,安在了手上,还有一坛狐儿酒作改易材料,剩下的东西掛龕铺了,如果卖出去,总价不菲。” 小李颇无所谓:“陆哥你自个解决的,当然你自己处理。” 陆安生点点头:“那差不多,就现在结束探索吧。” 陆安生看到李杭簫点头之后,两人与那几箱草药,各种杂物,一起缓缓的消失在了马车之中。 车夫,是个聋子,赵氏在这方面依旧做的很完善,不过他经验很足,能察觉出来车子轻了。 於是,此后在淮扬边流传的那段故事,那出评书,多了个格外神秘的结局。 两位与河伯水君有关係的钦差侠土,在出了淮扬接近黄河地界后,便神秘的忽然消失了。 那一年,淮扬城重建修河道河堤的苦活,一直压在人们头上,不过在扬洲至豫中奔流的淮水,终於是清澈了,洪涝旱年的时间也相对稳定了很多。 两岸的百姓就像河岸边的苇草,在大妖出没的那一两遭中,死了大半。 不过来年开春,至初夏,新建好的提道边上,无数的芦苇,便又生了出来, 这里的生机,也开始渐渐恢復·— “已完成结队掘藏任务,正在结算。” “完成排帮护送任务,无任何放排汉死亡,评价上升。” “发现压龙仙偽水君的淮水传说秘辛,评价上升。” “得到淮涡水君帮助,合力击杀压龙仙,完成特殊任务[淮涡水君之怒]。评价上升。” “获得淮扬人民、赵氏商帮、郑式船帮的认可,评价上升。” “清理水生精怪、河漂、共百余只,评价上升— 这一次的结算页面,格外的长,不过最后的结果令人感到欣喜。 “最终评价;圆满。” “使用青兰义帖进行同行探索,奖励藏尘上升10%.” 最终奖励:“4400藏尘。” 两人在计算空间当中看著这复杂的內容,眼前一眼,缓缓的回到了现实。 陆安生在床上躺了一下,回忆了刚才的所有信息,晕晕忽忽的坐了起来。 淮水之行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不断的浮动著。 放排时激动的浪潮碎成白色的沫子,水中飘动的河漂头髮令人胆寒,双眼如同幽绿色灯笼的狐鬼钻进乾枯的僵户体內。 从远古而来的大妖古神身边簇拥著无数,神秘的古怪妖邪,还有使天地变色的妖仙,试图吞没整个淮扬城。 陆安生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这一次居然比上一次变化更小了。我在淮水待了有二十来天,这里居然只过去了两天左右。 那个世界越是排名靠前,时间流度越快么?” 陆安生思索了一阵之后,点入了埋葬志:“你已拥有第二柱,埋葬地界碑与掘蔽者大凳铺將永久保留。” 第97章 长右水猿 虎骨狐酒 第97章 长右水猿 虎骨狐酒 “姓名:陆安生。” “体庙:丧柱、压运柱(俗仪旧主庙系)。” 俗神馈赠:《俗事古录》 “修为:十九年+五年。” “技能:长右水猿赐形(已)兵戈煞气(庚)风土乡俗术(庚)古武术(八极拳、杂六合枪,辛)上方语(辛)辩姓名法(壬)狩猎技艺(壬)祝香术(癸) “道具:亮银蟠龙枪、辟邪绣春刀、跑山人长靴、《口技人自峙》、《三家武学粗通》纹阴诡术图、招財进宝香、压龙仙无爪户、青鳞大户除了扫过他现在的面板,其实变化不是很多,很多杂物都被他直接扔进了大凳铺,技能方面最大的变化,也许只有他的赐形。 长右水猿,山海经当中记载的,长右山中,见则天下大水的四耳猿猴。 很显然那些水属系的法术还有水君的加护,直接盖过了其他的所有能力,完全改变了他的赐福身本相。 当然效果本身差距不大,全方位加持他的身体素质,通灵的眼睛,灵敏的感官,此外就是控制水,在水下活动,接触水就可以进一步强化身体的能力。 “搜索时间速度。”確认完自己现在的状態,陆安生马上开启界碑搜索,找到了一些相关的帖子。 似乎映证了他的想法,探索到前一方的少数几位认证,那里的时间速度,已是现实的百倍左右,只不过,危险程度也可怕至极。 至今,还没有人能在那里待满五天。 “等级上升,获取信息是比以前方便不少。”陆安生思索著,看起了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是这一行的收穫。 最先,他与李杭簫的同行者状態还在,目前不確认解了还能否绑上,所以他们为了那10%的加成,决定先留著再说。 此外,这一次要处理的收穫,多得很,蟠龙枪与绣春刀无所谓,这是完备的武具,可是,拳谱要学,纹阴图要研究,还有,那狐蛇户首杂物要处理。 “多亏了大龕铺”陆安生早在副本当中就处理一阵,把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小道具,还有那些个妖怪留下来的东西当中,不那么重要的那些,第一时间掛了上去。 现如今杂物余的不多,取而代之的,是达到了六千之数的藏尘。 “不错。”囤囤鼠陆安生颇为满意,点开了淮水葬地兑换页。 因为圆满的评价,这一次的兑换页比山庙镇还夸张,不过,因为他这一次接触的各方各路的人马特徵鲜明,倒好分类。 压龙仙淮青帮一道,让他灭了个乾净,是没啥了。 此处,却有排帮的帮江湖技艺一类,赵氏的公明財术一类,还有黄淮两道水怪水精一类。 第一种,自水经辩相,至撑船帆,从扎排法,到司南航具,无所不有。 赵氏那里,则可谓现代人福音,招財香炉,进宝碗碟,文武財神像,算盘帐术,心算秘法。 陆安生要是哪天缺了钱,也许就会考虑这里的东西。 黄淮两道的东西,则要复杂一点。“水鬼脑白,水猴爪子,水虎膝盖———“ 光是水生邪物的材料,他便看到了一大堆,此外,还有河神秘祭,镇河铁器,乃至河伯水君加护等一堆东西。 陆安生如今也算个富翁了,大多数东西都买得起,只是够不著最上面的。 比如,淮涡水君的混沌铁索拘怪一次,不论有多少后天道行,只要不及百年,体型在二十米以下,三方藏尘,立刻拘走拍死。 又比如,赵氏財运金鞭,最便宜的最后一道,也要一千藏尘借一次,最贵的正鞭,一道一刻钟,五万。 “穷—”陆安生忽然感觉,六千多也不是很经,思虑再三,他好好的斟酌了一番: “很显然,比起副本內的收穫,藏尘奖励是辅助与小头,现在我的能力体系已颇为完善,反而因为《俗事古录》过於复杂了些,所以—还是先把现有的东西研究明白吧。” 要说现有的东西,拳谱没意外,学就是了,財运宝香是个短效道具,要找特定时机用要他研究的,大概也就只有那狐蛇留下的几样东西,和纹阴术图了。 狐蛇那头大多数东西他用不上,压龙仙拿龙压运的神通,已被他全数继承。 也就是那所谓的压运柱。 剩下的无爪枯身,用处不大,那个扬州城庙祝的身子,大庙姑的材料,也是同理,差不多都能卖,只不过比较贵重,所以他留到了现在,要斟酌一下定价。 而且和当初的山君爷差不多,他还得先把內臟之类的特殊部位拆了卖掉,剩下的户体再掛一处,这样可以多赚一点溢价。 剩下的,说是还有些剩余物品,实际也不多。 这几个妖怪是练阴仙法的,没那么多稀奇的法宝。 杂物不少,只是仓促,所以没有全都搬走,而且就是被他们第一时间挑中的,也大多无用,像他们的老鼠干、田鼠干。第一时间就被他拿去卖了。 而且之所以总价值能够对到接近上千,实在是因为数量足够多,陆安生。都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买这些东西。 说到底他留到现在,要好好思考一下用处的,也就是那几具户体,还有两三坛狐儿酒,一些蛇蜕。 他圆满评级,一共5次免费带出物品的机会,基本都用在了这些东西上。 “蛇蜕,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用到,过会和妖尸一起掛上去,至於这狐儿酒.” 陆安生翻开俗事古录,这东西甚至有自己的传说: “[狐酒][辛],有书生交狐仙为友,得狐酒,食之性情大变,双眼发绿,身轻如燕,窃当地大户毛皮大衣,大坛美酒轻而易举。” 这东西,和猴儿酒一样,是大妖才会炼的宝酒,他已用了一坛,作改易第二柱之材,使那对狐爪更具生机现在么·—·陆安生想起了一个东西,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一截虎骨。 “这东西,能用狐儿洒泡吗?”陆安牛翻了翻山庙镇兑换页,那里有个虎骨壮身酒方,不算贵,而且介绍中有一条视材料水平而提高上限。 陆安生思索片刻,买了下来。 上面写的,赫然就是虎骨狐酒药方,除了最重要的两个主材料,还有一大堆养生壮体的复杂药材。 第98章 天权魁星 第98章 天权魁星 陆安生见状,又买了买草药,照方子,塞进罈子里,泡了起来。 他之前到达极限的身子,早让淮扬活动时的战斗破开了上限,现在喝这东西不会浪费或伤身:“就是要泡还一个月,有些长了。” 陆安生这一次的停留时间,就在一个半月左右。 处理药材,准备罈子什么的,他忙活到了夜里。 吃过晚饭,他看了看剩下的纹阴秘法,他发现这东西不用他自己练,不过是个一次性的东西,到底要怎么用,要好好选择。 “发源自远古早期信仰祭拜的秘术,那里的萨满,认为特殊的图案具有沟通神灵之能,后来的传承者,则以此发展出了以纹阴图请灵之法。 据说“三十六天罡图,与七十二地煞阴图为最极。” “使用条件:找到纹阴样图,与其显示的对应材料。” 陆安生想了想:“厉害的民俗图案— 他在现代,要找样图,倒是很简单,直接上网。 “古代门神图样大全。”上来第一张,秦琼,尉迟恭二人的威仪形象一出, 他眼前马上有墨字显现。 “门神镇煞图,材料:水磨紫金鞭碎片、盘龙煌金碎片、十年皇城老门环一对、镇煞石狮子抱球一对——.” 陆安生看著直挠头:“这倒是第一个就蒙对了,可这材料也是人能找齐的? r 別的不说,那半斤八两镇煞石狮他见过,在龕铺里,光一只就值个百千藏尘,更不用说两位门神爷的武器碎片。 “这法术也太奇怪了,纹个身居然能用到这种东西,磨碎了混进墨里面吗?” “换一个换一个,还有什么图画比较出名来著·—钟道?” 红袍蝠冠,五鬼开道的护宅镇煞鬼王钟道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之后,流动的墨字显现而出,写:“钟道噬鬼图,千年鬼王心头血一斗,狼毫硃砂开蒙笔一根·——.” 得,就看开头这两个,也不像好收集的,不过看了几个之后,虽然都很难达成,但是至少效果都很强。 那门神图:“可获不动之能,山压不倾,覆海不倒,两臂各有秦叔宝,尉迟敬德之千均力。” 钟道图:“可食鬼反哺自身,鬼崇道行越高,所获加持越高,涨道行,升气力。” 思索半天,陆安生果断选择了·——摇人。 “摸鱼摆烂真君拍了拍三月阅书,並说大佬好。” 无视了三月阅书这奇怪的拍一拍,陆安生当场滑跪:“大佬,我需要一些古代图样壁画的文献。” 三月阅书和陆安生认识了很多年了,知道这傢伙会叫她大佬,必然就是要乾的活很复杂。 “说仔细点。” 据说每个人的社交或游戏帐號好友中,总会有那么个修仙者,天论白天黑夜,似乎永远在线。 三月阅书显然就是那种人。 “,范围很宽,从祥云、铜兽之类的古纹饰到年画帛画,壁画,从各种神仙传说,到各圣贤图谱,反正越多越好。” 陆安生发了个礼貌拜谢的表情。 三月阅书无语嘆气:“这是要用来干什么?你恋了这么久,找不到工作要进军民俗二创了?那也不对啊,你不是连小说短文都很久没更新过了?” 陆安生在社群当中,除了会各种问题发各种帖子,主要在做的事,是写一些民俗故事短文、小说,很早就成功拥有了创作者標识。 他现在的生活费几乎都来自於此。 现在想想,確实有一阵没更新了,但是摸鱼是会上癮的,今天他不想谈这个,我只是回復道:“反正有用就对了。” “来自摸鱼摆烂真君的转帐:250¥。 1 “今天疯狂星期四,请大佬吃五桶全家桶。” “三月阅书,已转收转帐。” 三月阅书:“算你还有点良心。等著吧。” 摸鱼摸烂真君:“ok” 看著这条消息,三月阅书放下了指原味鸡:“得,今天的夜宵有人报销了。” 她推了推眼镜,用敲键盘的乾净右手扎起了头髮。 窗外,是川渝不夜城,魔幻的夜:“嘞个傢伙-真会使唤人,上一次是文献,这一次是古画,都是这么麻烦的活。” 她单手操作电脑,调整了一下椅子。 身后,一卷古老的青黑古简缓缓的张开,前头有文房四宝、祥云鹤兽之纹, 上有文昌宝印章。 卷首有字,上书:天权宝录。 顿时,沈江玥厚眼镜下的双眼,亮起了复杂的小篆墨字纹路: “[天权文眼],司监天君庙系第一柱,文眼柱的能力,目力细致入微,一目十行,却又过目不忘。” 电脑屏幕中,数个网页的复杂资料眨眼便过,沈江玥单手操作滑鼠,却仍能精准的保存整理。 不过一两刻钟,一份上千张图,还带不少现打的分类主题文字的资料,就整理完了。 只不过,这下一收起能力,沈江玥险些瞎了。 “可恶,开过了,这下麻烦咯。” 天权文运宝眼,用清代国子监一位大儒的点晴孔圣画像开的柱,沈江玥开了龕铺之后,大价钱买原料,买改脏法重建的一柱。 对於她来说,很有用处,处理信息的能力几乎是超人水平,几乎相当於短暂的进入子弹时间。 不过,副作用是,开启时间与近视度数成正比,能恢復但是很缓慢。 本身,沈江玥虽然天天用电脑手机,但是基本是不近视的。 刚才因为陆安生,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下度数快上四位数了。 “洗洗睡吧”她连原味鸡都吃不了了,虽然这个状態很难受,但她还是很爱乾净的凭记忆去了洗手间,洗左手。 “砰!”想是这么想的,沈江玥却一转头就撞上了墙。 “误哟-嘶”好不容易收拾好,躺上床向沈江玥气鼓鼓的;“可恶的傢伙,过几天再把文件发过去,必须再坑点钱来。” 她思索著,打开了床头的一个星空灯,朝向北斗的满天星光,投到了天板上:“还是刚认识那会好,还知道送送礼物——“” 三月阅书,沈江玥,和陆安生是老朋友了,刚认识的时候,俩人才不过大一、大二年纪,后来,陆安生搞课题之类的,受了她不少帮助,便买了这东西送她。 流光溢彩,真实度不低,只要屋內够暗,就很像真正的星光,睡前看了几年,早成习惯了。 说来很巧,当中的北斗第一颗星,正好就是那颗象徵文曲星君的天权魁星, 正对著床。 儘管因为副作用,现在她只能感受到光亮,却看不清楚星点,沈江玥还是在看到熟悉的星光后,很快睡著了。 她没注意到,她的手机里,《埋葬志》正不断弹出著消息。 第99章 纹阴诡术 老猿折戟 第99章 纹阴诡术 老猿折戟 那是一个聊天社群,叫甲字掘藏者总群,里头,名为[不是陶皋]的掘藏者发帖说:“戊字两万七的那个压龙仙,被人给干掉了。” 这个群一直以来都还算活跃,他的那条消息发出去之后没有多久。 七杀星君:“你怎么知道?我记得目前还没人在那个埋葬地下过標识啊。” 不是陶皋:“那压龙仙的残躯都让人掛上龕铺了,这还能有假?” 此话一出,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太子太傅:“那个埋葬地不是水平明显异常,有扭曲的趋势吗?” 他们这种大群,看標题也知道,共有十个,各自按照庙系分类,他们这一个,是最兴盛的社群之一,探索速度远远快於散人和小群。 沈江玥是新人,不过刚二柱,结束了四次任务。 他们当中,却有几位,已经在衝击第四柱,以至於第二梁,道行逼近六十年了,任务经歷在六七次甚至更多。 埋葬地的规律,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更了解。 埋葬地相互独立发展,所以有的埋葬地,可能会在各种机缘巧合的事件推动下,水平远超同类相邻序列地。 那淮水压龙仙的埋葬地,便是如此,实际难度,有两万二三千水平,要打穿,起码也要有能探索两万一的高级任务的水平。 “这个[子不语]—·绝不是一般人啊。” 群里又討论了一阵之后,城隍:“那个埋葬地有许多个因素可以藉助,不过,一起上架的还有其他几个狐子庙祝。 这说明,那个掘藏者绝对不是只干掉了最终boss,他把整个压龙仙势力都给屠了个遍。 就算藉助了一些特殊的剧情能力,实力应该也很不错,起码一梁三柱,或者有二三十年后天道行,可能是自带能力者。” 自带能力者,是掘藏者,对於一进入埋葬地,就有现实中的能力可以直接转化为內部技能的人的称呼,现实中的武术修行者,特殊学科研究者,特殊技能掌握者,都算在內。 看到这条消息之后,群里安静了一会。 城隍,这是他们群主,遗馈是城隍残像,一种特殊的天生气度与面相,又或者说血统可以让埋葬地原住民,对他格外的关照、友好,还能压制一般的邪票或者对他有恶意的人,获得各地城隍遗宝之类的副本秘藏。 可以说十分的全面,几乎就是副本的宠儿。代表了埋葬者当中的一大类,仙神身份继承者。 沈江玥的天权魁星方向,也可以算在这其中。 现今,城隍实力已有一梁四柱,道行共五十来年,全掘藏者顶尖,所以他在群里的威望也高得惊人: 本书首发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省心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无论如何,压龙仙的能力很克戊字自己,却也很克我们,还是当初商量的那个结果,没有双爪,也要把剩下的拿下。 趁已字的土大款还没出面,儘早掏钱,另外,那个出这些东西的掘藏者,叫什么?” 不是陶皋:“他叫,子不语。” 城隍:“多关注一下,他大概率是戊字的,就这样。” 陆安生醒来时,发现三月阅书已经把资料发了过来。 沈江玥终究还是口嫌体正直。 “已接收《古代纹样图画壁画绣像考》.word。” 陆安生打开之后,第一个便是一张简朴而古旧的,仙鹤西去纹样,可以在一些复杂的古代服饰上面看见。 “祥云仙鹤图。” “鹤血一盎,云绵三匹、丹砂一钱。” 终於是些便宜东西了。 “效果:使纹绘者身轻如燕,敏捷性大大增加。同时增长五年寿命” 翻到下一张:“夜叉喝鬼图。” “夜叉鼻环一双,十年恶鬼血一斗,阴沉木三块。” 这个也不算特別贵,在龕铺千来尘就能配齐,效果是威镊生成百年內,道行三十年以下的所有鬼崇,也不错。 “还得是专业的。”陆安生一个个翻看,同时略有些疑惑: “三月阅书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做这些事这么专业,这次內容这么多,也不是大简单活,还这么快,总不会还有別人,也要过差不多的东西吧。 他对这个网友的认知其实不多,只知道是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是川渝人,虽然甚至给她送过生日礼物,但总归只是个网友。 当然,虽然不了解具体的本人形象,就现在的网友状態,他觉得相处的还是很不错的“又帮了大忙了,请你喝杯奶茶。”以他对三月阅书的了解,她这个点该还没起床不过他还是转了五十过去。 之前十来次,陆安生都是免费让她帮的忙,三百,说实在的不算多。 “嗯—接下来就是好好研究这个了。” 陆安生又看回了图谱:“我现在的赐形是驭水的长右灵猿,主修的则是兵击国术,体庙神通与其他杂术为辅,能力很杂,估计找不到什么契合全部招的图,那么—” 陆安生找了许久,最后把目標在了两个方面,一种是与长右水猿有关的,强化赐形的图,有淮涡水君驭风图,水猿大圣击水图,灵猴入海图等等。 另一方面,则是强化他的手上武艺的霸王冲阵、兵戈沉沙、抵枪吞刀、护法药叉,这个更多,不胜枚举。 陆安生整理了大半天,还算果断的选好了一张图,立刻上龕铺,买来了各种材料;“兵铁泥,產自长平古战场,龙牙一颗,產自东海海涡,通背猿血两斗,產自淮洲果山。” 少倾,陆安生脱下上衣,此时他的身体,肌肉虱结,已经很健壮,只算不夸张。 他操作《俗事古录》,一道质感材料神秘,黑中泛著蓝色萤光的诡异纹阴残卷,缓缓显现,一下捲起了地上的各种材料。 顿时,那张空白画卷的表面成了黑红顏色,对著被他列印出来的工笔水墨细描图画逐渐变换著状態,隨后一下拍在了他的背上。 “滋—.——” 热油烧滚的声音响了起来,陆安生的身体顿时一阵颤动,有一股火热的气力涌入体中,缓缓的改变著他的身体。 良久,残卷褪去,有些脱力的他的背上,留下了一张明清风格,西游故事戏画中的通背老猿,舞戈折戟图。 那是天兵天將,围剿果山的大画面的一角。 “通背猿將折兵图(庚)。” 第100章 横財 第100章 横財 “效果:强化有猿猴类的特殊体质,强化兵器役使能力,更易找寻到各种兵刃器物的薄弱之处,將其破坏。” 这是陆安生,结合了赐福和国术两个重要能力组成部分的特点,进行挑选的结果。 猿形自有一番歷害,但陆安生只会驭水不会召水,也做不到真正的长右水猿发洪水的程度,不能把宝全押在水法上。 强化武艺技能的那些纹身图,又大多泛用性不够,是针对某一种能力进行强化。 於是,最终选中的这个便是一半强化猿形的肉体强化,一半强化了兵戈武艺之术,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平衡。 “呼”陆安生身上热气升腾,在他的操纵之下,纹阴图浅浅淡去。 这图不是那三十六、七十二阴阳天罡地煞大图之一,但也是需要不少珍稀材料的灵图,並不一般,能隱能显,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还好,以后还有机会考公。”陆安生无奈的自嘲了一声,对著镜子观察了一下后背。 他一运动气力,那图便显现了,一只白毛老猿,如人般舞戈挥刀,一下便折去了加身的数把来自天兵天將的剑戟。 是一个连续动作当中的某一刻定格,老猿长啸,动作圆畅,兵戈粉碎,凶性大发,张力十足。 不过光是好看,肯定没有用,陆安生思索了一下,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观察片刻,抬手在刀背一弹。 “鐺!”刀刃立折。 而他只不过观察了数秒,用了根手指。 “效果不错。”陆安生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面板:“除了那虎骨壮身狐酒,淮水埋葬地的遗存,这下是真处理完了打开了龕铺,他发现,不止剩的藏尘还多,他掛的那些东西,居然还全都卖了出去。 “这么快吗?”他打开面板一看“无前爪压老仙狐尸已卖出,藏尘+3130!”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便捷,?????????s??.???隨时看 】 “购买者:城隍。” “无胆无眼青鳞大尸,已卖出,藏尘+700。” 购买者:龙骨婆“百年七尾狐妖户,已卖出,藏尘+1000 “购买者:城隍。” “《藏经(养地篇)》已卖出,藏尘+50,购买者:缝尸人———“ “猪婆龙鼓已卖出,藏尘+150,购买者:雷公。” 后边的东西他他基本直接就无视了主要是前面的三样,总的价钱有近五千,加上那些杂物,他了几天之后,藏尘不减反升,总共有7000。 陆安生激动之后,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东西这么稀罕吗? 虽然是副本boss,可是,那些顶尖的掘藏者,凭藉装脏法与遗馈优势,估计都能单刷了这压龙仙副本,而不用金鞭或巫支祁的其中一个辅助了。 確实,这九尾压龙老狐,不算什么常见的存在,修行了千百年的大妖,去了双手也浑身是宝。 只不过,这老狐可不光是卖出去了,还经过了一番竞拍。 陆安生昨夜在睡觉,没参与,不过这竞拍结果可是远胜他预料。 “赵公明出价,两千五百— “城隍出价,两千七百藏尘“比干出价三千藏尘”数个领域的大神爭抢一番,这才由那城隍,拿下了那具残户。 可实际上,陆安生一开始標的价,可是两千三百藏尘。去掉了最有价值的双爪,这个价钱其实很合適的。 他对比过商店当中,其他这个年份的大妖残户,一共蓼蓼无几,但这本身已经是有价无市,被抬高过的价格了。 “这下富了呀—.” 陆安生思索看,文跳回了龕辅商品页。 七千,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就看他怎么用,目前的话——:“也许把自己的祭具全部换一遍?” 他想著,小李忽然发来了消息。 陆安生看了一眼聊天页:“陆哥,你搞定了吗?” 小李那头,嘴里正嚼著草药,他的第二柱,还有个效果,就是提升消化能力,所以, 他可以好好的吃草药,堆体质。 只不过,光吃自然也不太够,所以:“我差不多搞定了,藏尘还有很多,买了药方, 还有一套鹤鸣拳谱。” 鹤鸣拳,也叫做白鹤拳,南方拳种,擅擒拿,步法。 不如分支眾多,有虎鹤双形、工字伏虎、铁线等分支的洪拳,也是个比较有名的大拳种,可与白眉、猴拳等拳种比肩了。 他和郑氏接触的多,所以在他们那边的南方向商品里,找到了这个,最高可以练到辛级,因为体质问题,仅需两三个月。 “我也差不多解决了,现在修为接近三十年,就是还有些需要慢慢学的东西,还没开始动手。” 陆安生回道。 確实如此,他现在除了那三路拳谱,基本都研究探索完了,剩下的七千,他不打算乱,升一升第二柱的祭具水准,怕就要个几千。 剩下的留著,方便以后像在淮水一样,砸出一叠五雷符作杀招。 “我也差不多,练拳消化药力后,能有二十六,二十七年左右,陆哥要是有需要的辅助草药,记得跟我说。” 两人的同行者还绑著,差不多,就是打算接下来还继续同行探索了,陆安生杀敌冲阵,小李辅助控制场地,外加助战,两人的配合还算好。何况还有10%的奖励加成。 聊了聊,陆安生关了聊天页,又跳回到了商品窗口。 时间一直到一两天后,陆安生出门吃了顿饭。 他的体庙之內,一二柱的祭具已大换了一圈。 “黜丧柱,妖雾魔王吞口铜炉,阳沉古木檀线香,祸斗缠金对烛——— “压运柱,狐臭青染线香,锁铁镇压香炉,幽火鬼光青烛”效果都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增强。 “汪———”一抬头,一只黑皮的大狗正好跑了过去,犬牙外露,涎水乱甩,提醒看上去颇为嚇人。 这狗,在他这一带颇为出名,之前咬过一个小孩,主人赔了几千来块了事,可这一阵,还是日日放养。 那主人是个老太太,说那狗从来不咬她,並且认为,戴个项圈便算是尽心,连狗绳也不带。 沧城是小城市,城市文明建设没那么好,小混混不会在大街上耍横就是极限,有这种人在所难免。 当然,陆安生是不怕的,他的长右水猿形比起当初的山猫或者通灵,要强不少, 已经体现在了外观气质上,寻常野兽不敢近身。 他斜警一眼,那狗便跑了。 绕了几条街,陆安生径直走进了师兄的武馆。 第101章 南方武术交流 现在的一二柱 第101章 南方武术交流 现在的一二柱 现在,武馆里头还是没多少人,毕竟距他进副本,至今不过三四天,所以大师兄他们还没从南方回来。 “陆师兄。”前台小妹是师博的表亲子女,小时候练过一些基本功,算他比较偏门的师妹。 陆安生前一两个月常来,现在已经混的颇熟,何况大师兄现在去了南方,他辈分便颇大。 “练功房现在没人。”小师妹递来了一把钥匙,这的小练功室只有一间双人臥室大小,有个五六间,陆安生也不是真的有一间专属的,也要看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用。 因为武馆学员不算青少年班,不过几十人,此时大半人现在还在南方,他常去的那间是没有人的。 陆安生放下东西,翻了翻那本掌谱,八卦,翻子,形意三门,都是明清年代的名门拳法,他一时半会啃不完。 要学这东西还得一个一个慢慢来。 当然接触《埋葬志》的这一两个月间,他提升明显,满开兵戈气,拿上蟠龙枪,已是超人水平,一挑上百不是问题。 这一身的拳术,好岁也让他拥有了一个深厚的国术基础。学习其他理念不同,发力方式步伐要点,都不相同的拳术,应该也得心应手。 好岁也是小时候就打熬身体,养足心性生的半个童子功,一段时间的苦工,不算什么特別麻烦的困难。 哗啦啦翻过拳谱,陆安生开始起身活动,热身片刻,押开全身的筋骨之后,他的身子开始运动。 脚下挪移,出手迅速,呼呼生风。 广洲,传古国术交流会,大师兄江生,作为沧洲开门八极孟村脉的常態代言人,在这里颇受人关注。 这其中有个原因,是他作为派別门面,不但辈分大,而且实际的年龄小,能打。 陆安生那二师兄性格很轴,从小开始练功就极为刻苦,可是实力还是比不得这位年纪刚近三十的大师兄。 很难否认,武术作为一项体育运动,修习者,自有自己的天赋差距在,有人天生虎背熊腰,筋骨奇体,有人心性极好,吃得住苦,又或者,有的悟性可怕,一通百通。 这样的天赋,也许確实没法让他们拥有一身的刀劈斧凿肌肉,没法让他们拥有宗师一样强大的实战经验和技巧,可確实可以让他们与天赋一般的人拉开差距。 “砰!”有些天赋的江生今天就碰见一个。 那人肌肉结,手上功夫不浅,却颇年轻,比他那陆小师弟大不太多。 姓洪,也正是洪拳的传人。 “咔!”那洪拳小子一拳打退江师兄之后紧跟一步,用擒拿的手法把住了他的小臂, 跟步而上。 江生用一个金丝缠腕的手势,反压住了他的手,马步一別,便要將另一只手一併按上,用小缠法將其拉倒。 却见那洪姓青年右手作虚握状,竖食指前指。 洪拳,一指定江山。 这一式,专稳马步,平气定神。 江生手上用力,却真没带动的了他。 “砰砰砰!”两人对视了一眼,手上的动作越发凶狠,又对了好几番拳脚。最后是点到为止。 “洪声,胜!” 友谊赛又结束一场,大师兄颇为感慨:“我到了拳怕少壮的年纪了?这一手虎鹤双形,真是漂亮啊。” 他倒也不急,此前,他和白眉等几家的年轻一辈各有交手,几乎无败,今天就算输了这一场也实在不算丟人。 而且,这本来也只是切搓,现在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押上生死来打擂台,招揽学生的年代了。 看到国內的国术界有这样有天赋有水平的年轻人冒出来,他作为长辈应该高兴才是。 他不知道的是,打完这一场,洪声向他恭敬回礼后下台,第一时间,是去打开手机。 其中,刚刚升级到已字级的洪拳技能,赫然显现在《埋葬志》中。 陆安生回家时,照例很晚,他的新拳法还没怎么入门,今天主要是恢復状態。 经过半个多月的生死搏杀,兵器之法提上来之后,古武术合集的辛字评价已颇稳固, 有向庚字普升的跡象。 毕竟还没有学什么新的把式,有这个水平,他便觉著不错。 反正埋葬地的大多数对手,本来也不適合技术碾压的打法, “慢慢来吧,足够强大的身体会有的,强法术会有的,精细的拳术,也会有的。” 陆安生走在昏黑的街上,忽的转过了头,白天看到的那条大黑狗,就在十步外,流涎的看著他刚买的排骨。 陆安生拧了拧眉,提著塑胶袋,死死的盯著它,转过了身。 一股诡异的气息油然而生,那条狗眼前一黑,当那昏死过去。 他的丧柱,早不是那个只能封人绝大部分视觉的拙眼柱,四梁八柱共十二,一个五年正好至先天极限。 他这一柱四年,已几近完善,那黑狗被他一眼扫来,当即视线全失,耳边一阵轰鸣, 死气缠身,心臟骤停,假死了过去。 “这么弱?封嗅觉的铜炉黑雾和压触觉的香条阴气还没起效呢。” 一个让人全身短暂的失去生机的死气,同时封住身上三个感官,这才是他这一柱现在的效果。 谁知,这狗刚一倒,他都还没有转过身去,一声沙哑而尖锐的喊叫便传了过来;“招財!招財啊!” 那声音一来,陆安生转头一看,便知道,是那养狗的老人来了,老太婆面容刻薄瘦削,身上有汗,像刚跳完广场舞回来。 从远处小跑过来,扑那狗身上便喊:“旺財你昨了!” 见狗没反应,一横眉便扫向了陆安生:“你!是不你给我狗下药了。” 陆安生没开口,那老太婆连珠炮似的老妇式碎碎念接踵而至:“我老远就看见你了, 这边上一个人没有,我告诉你我这狗可贵了,我儿子买的,外国种———“” 老人有的时候不是刻意要陷害人,但有的老人,就是会思想僵化狭矮浅薄,借著自己身为长辈权威的身份盲目的揣测,之后认为死理。 陆安生真要和她讲理,反而容易招来一身骚,所幸,不借他这些年民俗调研出的、应对这种老恶人的经验,他也自有法子。 只是他的手暗中一动,一股诡异的气息合拢一握。 “噗鸣!”那狗马上喷了那老妇一口白沫,一个机灵站了起来。扑腾几下,在那老太婆身上拍了几个黑爪印。 第102章 形意拳 第102章 形意拳 “哎哟!”那老太太嘴里骂骂咧咧,很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陆安生其实也没做多少事,只是动用了融合定畜术的那第二柱: “[压运柱】(以压龙仙拿龙捉脉之爪作装脉修起的体庙第二柱,有镇压气运,压制威仪、风水、法门、生命气力之能,同时还有驭畜之效。” 这一柱,可以说是那玄妙的拿龙捉脉法青春版的拓展。 做不到压龙气,移山开海,却能压制类似气运,香火赐形在內的一切加持法,强化他的驭水术,同时让陆安生从能定畜,变成能驭兽。 也许控不住太强的异兽,但也算是大大强化了將退环境的这个新手法术,让其再就业了一波。 本质上,这个对普通野兽的压制效果,应该是那压龙老狐作为妖仙的威仪体现。 “別乱诬陷別人哦大妈,这可有监控的,我记得胡扯,误警的费用全归你?抓紧时间回家把衣服洗乾净吧。” 陆安生指了指头上的监控,扭头就走。 小城市长大的他可太懂这种人了,要制止他们做什么,讲道理完全行不通,危及性命或者费钱,是唯二的理由。 那老太婆闻言,回骂的心思都少了三分,只得骂那狗:“怎么在一个外人面前怂的跟孙子似的,你不是很能吗?” 她不知道,受丧死之气一激,外带压龙之握的影响,她这狗,接下来不见人就跑就不错了,再也不可能像当初那样,飞扬跋扈了。 陆安生上楼,路上看到了三月阅书发来的消息。 “三月阅书已接收你的转帐。” “三月阅书:我踏马吃吃吃吃吃,jpg。” “算你还有些良心,看在你懂事的份上,这还有份山海图谱,也给你了。” “你已按收《山海经图集》,word。” 陆安生笑了,回了几句:“你这作息没谁了,修仙都没这样的。” 他是已经弄好了纹阴图,估计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了,不过反正他之后还要在埋葬地活动,民俗文献图集越多越好。 这山海图集前后也有几百张,何罗鱼,大倪人鱼赫然在列,也是不错的资料。 三月阅书那头,当然不好告诉他,她这是过了大半天,视力才下降可以接受的水平, 所以才上线,不是刚刚醒。 期间喝水撒身上,试图敲文档差点清空硬碟,困难重重难以论说,让她有些后悔把陆安生的委託看得这么重要了:“幸好这货还有点良心。” 沈江玥喝著奶茶默默回覆:“住嘴,这是现代人正常作息,在巴蜀,晚上11点才是一天的开始。” 她故作凶狠,实际上,川渝的魔幻夜,和她这个大宅女有几毛钱关係,顶多是有些她爱吃的夜宵,店晚上才开门。 “真不知道你到我们这怎么话,城里还好,乡下一点,半夜都没外卖。”陆安生回著。 沈江玥大骇:“太可怕了,沧城是我的险恶绝地啊。” 常常零点后吃主餐的沈江玥不敢想,要是自己活在沧城该怎么生活:“怕不是真得去乙类,搞点丹鼎类的辟穀术来用” 两人聊了一阵各自感以了一句“生活在半夜就没有外卖的城市,得多健康啊。” 陆安生刚剁开排骨:“生活在一个日夜顛倒的城市,这得多不健康啊。” 埋葬之地,缘分奇妙,处理线上消息的沈江玥,吃著晚饭的陆安生,都对自己探索埋葬地的未来颇为好奇。 陆安生双手虚握,摆在胸前,左脚前伸的同时,双手跟著前伸,然后右手往回一拉, 置於腰际,左手前撑,脚尖掌尖鼻尖一线,如托著大枪般站立。 这不是八极的拉弓式或托枪式站桩,而是形意的上步虎抱头,变化的三体式。 国术素有內家拳外家拳之分,去除因引入了道术理论,而有了爭议的八极等拳术,公认的三大內家拳,便是太极,八卦与形意。 形意,也正是他在那三门拳术中,选为入门的那个。 原因有不少。首先八极拳有动有静,能贴身短打,也有追於之法,而形意本质与此相近,也是近身拳,好上手,且同是刚猛风格,几步內克敌。 形意后世宗师,素有半步崩拳打天下之称据说就是因为其曾深陷图图,在牢房中戴著铁链练拳,因此拳法力气在半步內,便可达极致。 其次,形意是托枪为拳,有枪法神韵在,据说其认的祖师,甚至是南宋第一枪岳飞, 而陆安生学技艺,一定得考虑兵器。 在理葬地,总是兵器比掌术有优势的。 最后,形意幸有五行拳,钻臂横炮崩,却也有十二种生物形拳术,灵活多变,可以强化拳术基础,也可以为下一种拳作准备。 八卦,全称八卦游龙游身掌,与形意,有诸多相似之处,同为內家拳在歷史上也多有交流融合。 不过练那个,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八卦与八极相去甚远,何况八卦掌的招式多的惊人,他到时候估计要费不少力气。 “哼!”陆安生捏拳,近似於八极窝里炮似的,食指骨节在前,旋转顶出,同时配合步伐,左手回拉。 五行拳,钻。 顾名思意,这拳就是以指节钻击。又像是托枪旋转扎出。 形意拳中大多数的招式就是这样,直接,凶狠,刚猛。 陆安生挥拳抬步,前后挪步,在流畅的步伐之间穿插各种拳法,这练的是一套比较现代,成熟的路数。他结合各种现代开源的形意拳宝贵资料琢磨的。 就像八极拳的小架,自五代祖开始,都已经编到十二路了,也许不好直接练成打法, 但是熟悉路数很好用。 陆安生的枪法基础不差,也有武学根基,所以,形意练起来很快。 形意拳的五形,也即是五行,钻拳,劈拳,横拳,炮拳,还有崩拳,各对应金木水火土。 因为还没有开始练十二形,所以招数少,不过至少方便他儘快熟悉新拳法,並尝试著依靠他编在这个套路里面的其他几个杂招,尝试著把现在学会的东西融匯贯通。 拳脚来往之间,陆安生的古武术技能合集当中,已经缓缓的多出了一条形意 第103章 虎骨壮身 第103章 虎骨壮身 国术武学有个说法叫千招会不如一招精,但是不同武艺未必不能相接,八极的膀跨, 便有七分像太极野马分鬢。 形意拳也有与八极相通之处,比如炮拳与架打,横拳与反拦锤,陆安生练完套路前后移步,便有在形意之后接上八极拳的尝试。 拳风呼呼响,呼吸法交替用。 打了许久,才收式歇息。 发汗静息的时候,他看了看自己的面板,八极拳那一栏早已变成了古武术[庚]八极拳、形意拳]、六合枪术因为等级低,和从来不成招的提柳散阴刀法一样被並进去了。 当然陆安生不会隨便膨胀,他说到底是半路把拳拾回来的,这个等级有繁多招式硬堆的因由在,未必能隨便硬瓷真正的单式庚级高手。 也许真的碰上了,加上兵戈煞气,其他的各种招式才有胜算。 不过,反正现在还是训练,之后多打一打,熟练度等级总能再上一筹,专精有专精的练法,他这杂学的,也总有杂家的灵活· 提包到家,陆安生打开了一盒刚买的滷味与生米。 意味明確,他今天的目標是那一坛虎骨壮身酒。 他估摸著,这一坛去了泡芯,除去挥发,也有个几斤,度数还不低,对他而言,也算一次恶战。毕竟大学毕业之后,认识的哥们几各奔东西,哪怕研究生期间,他也很少喝酒了。 只是,进入副本的倒计时,现如今已不过三天,所以还是儘早喝完的好。 至少,体质比常人猛个很多倍的陆安生,应该是不至於酒精中毒,被送到医院去打解酒针什么的。 陆安生思索了一下,打开了电脑,放《一代宗师》,这部电影,对於练武的人,是不陌生的作品。 虽然又是南方港台人柏的咏春传奇,但至少武艺技法在夸张的戏剧化影响之下,没有失去太多的神韵。 而且北方武学很多,有八卦,有形意,亦有八极。最重要的是,有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的气质。 “咔。”打开酒封,倒出一碗,狐儿酒妖异的黑绿色酒液,现在居然已经变得澄清。 那虎骨壮身酒方,了他不少藏尘,其中的草药,足能淡化酒液与泡芯的凶性,还有妖气。 陆安生想了想,打开龕铺,把包著虎骨与草药的酒芯掛上了龕铺,废物利用。 没了大半药性,药性低点,也总有新人能要的。 做完这件事,端起酒碗,陆安生闷了一口,感觉这酒口感颇为敦厚,倒不刺激,就是喝了,身子莫名的发热。 “这做事啊,就和做羹一样,火候过了,就焦。” 本山大爷扮的关东之鬼,形意八卦门的里子,在电脑里娓娓道来。 陆安生一口酒,三两口酒菜,喝的热气上涌。 现在是要入冬的季节,他却很快把上衣脱了,皮肤表面已经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而且开始微微泛红。 並且似乎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的往外鼓胀。 “八卦掌源自刀法、单换掌是单刀,双换掌是双刀,擅长—偏门抢攻!” 电影里头,南方阵营的各位开始提点叶问,陆安生喝的酒罈空了大半,元自起身,挥起了拳。 “哼——”他在做气,但发力久而慢,震脚也没真用力,全身的肌肉都绷著。 这叫磨盘功,练力的,他你的酒量不算特別好,也会喝醉,但是一直觉著借酒劲耍横的人没品,至少他不至於喝了酒就扰民。 而且,他这一路拳,只是为了散酒劲,那虎骨壮身酒,顺著喉咙和食道进了身,像入了骨骼经脉,让他全身都绷著一股劲儿,就得活动两下,才能消化的下来。 “劈抱!架打!穿抱!单阳顶!” 一拳一式,流畅而自然,陆安生身上热气升腾,全身肌肉发胀,看上去已有虎背板结之相。 “形意拳霸道!”帐房门的老先生,在向叶问传招,陆安生也换了招,练著还不自然,並不算精熟的形意拳手。 这一门的磨盘功他练不动,形意拳本身最基础的,直来直往的劲,他都还不是很顺。 所幸,形意的脚步没几式要刻意地,只要不打到东西,也不至於会影响到其他邻居。 演练了一阵,喝乾最后几口,陆安生已忘了电影,直练到了酒劲渐散,身上没什么疲惫之感,他倒头便睡第二日,从沙发上爬了起来,陆安生没有任何宿醉的感觉,也没有超负荷练功的酸痛疲惫,略微拱背曲身,身上咔咔作响,似乎有许多滯塞,关节之中的桔,被打开了。 起身活动两下,陆安生觉得,自己似乎长高了几分,肌肉越发厚实,脚步稳定了几分“虎骨壮身狐酒,壮骨强身,阴阳调合,化淤通脉,强化根基—“ 陆安生打看面板一看,最直观的是,他的后天道行又高了两年,有二十一年了。 武学水平上升很多的他自己明白,这一坛酒带来的改变其实不止还这些,还有更多更精妙的身体强化,买药材还有酒方的那些钱,確实不亏。 收好空酒罈,关掉已经自动连播到了《师父》的电脑,陆安生去洗手洗了把脸。 拧开水龙头,一挥手,驭水术让清水自己扑到脸上。 在压运柱的强化下,他的这个技能已经能精细到隨手一挥也不会溅到身上的程度了。 解决了那坛酒,他从淮水葬地带回来的东西,也就基本处理完了,现在,只要静待几日之后,进入下一次副本了。 李杭簫这头,在自己的屋子里作擒拿状迈步挥爪,白鹤和只有捏骨术而不成招的药王擒拿法不同,是传承完整的招式, 李杭簫才练了一个月,算入了门,不过凭藉身体素质,进步的不会慢,很快就能到王级,有一定战力。 现在阻碍他进步的,也许只有— “呕!”他拉开百草囊,马上將其中的东西一把捏住,丟进了龕铺,用异世界將其封印,並打字: “不知名毒草,也许没啥毒性,但极臭,极臭,掛十藏尘,买者后果自负。” 他还没发出去多久,就见人在商品討论反下边聊天:“李毒王又出新品了。” “这回我赌能毒死十年道行的妖怪。” “我赌二十年。” 第104章 新副本 东都梦华(盟主加更一) 第104章 新副本 东都梦华(盟主加更一) 陆安生卖压龙仙残尸,在甲、戊、辛等几个类別的第零梯队探索者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小李其实也不惶多让,凭藉郑氏船帮搞来的稀有草药,他现在已经赞出了数个领域的十来株优秀杂交药草。 就连他手上的百草囊都升了一级,可以选定两种性状以保留了。 只不过-他的要求多,一次放进去三株草药,四株草药,却只能留两个性状,就还是有点不太够用。 本著不浪费的原则,李杭萧一搞出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会丟进凳铺。 他一开始也没想到会火,谁知道。 有个修行厨灶技艺的的掘藏者,在一个两万级的燕京厨子大师赛中,加了一把他低价出的低价草药。 这一加不要紧,他本来想做药膳,却又买不起真正好的草药,就贪小便宜的整了一把这个。 这下好了,一下药死了一个相当於三十九年道行的武人军阀,一举拿下了最终boss, 一战成名。 回来之后,这个成功晋升为一梁的大哥大肆发帖,李仲景李毒王,声名远扬。 导致李杭簫现在甚至得在评论区闢谣;“我没有一颗果子毒死什么千年大柳仙,更没有往水源中投毒,药死三城五郡人!” 他真想开一个通道,以后把那些失败品直接丟进这帮造谣者的胃里。 不过隨著草药箱见底,他看了看自己的状態,这回,只要留时间给他准备,他差不多能有三十年道行的人的战斗力,也差不多够了。 当然,他还是希望难度低点。 李杭簫默默的祈祷。 洪声干完了一碗猪脚饭,又去了交流会的现场。 这一阵战斗,对他益甚多,武行习练,確实不能闭门造车,想要能打,就应该多多切磋,练习实战。 这一个月来,北方的形意、八卦、通背、太极、文圣,南方的猴拳,少林,白眉、白鹤,乃至东南亚的泰拳缅拳,他一个又一个打了个遍。 就算大多是普通人,他的技击能力涨了不止一点点,作为自幼练武的练家子,他觉得这种生活颇为轻鬆。 可惜,交流会很快就要结束了,值得他庆幸的是,他的副本准入倒计时,也马上要结束了:“希望这次,也是个拳术皆派上用场的埋葬地。” 沈江玥爬了起来。 打了阵子一阵游戏的她,视力非但没有下降,还反而上升了不少,现如今姑且到了可以接受的水平。 她一向没有什么副本准备要做,天权星方向的体庙,没有什么持续训练的方式,至少现实没有,要在埋葬地里找古书学习。 真要说除了等视力恢復外,还有什么事要做的,可能也就只有一个了。 她从头上取下了一桿笔形的髮簪,这东西看著不怎么起眼,但確实让她川渝宅女,多了几分的文静温婉。 指头一弹,木尖张开,纯白的毛笔毫露了出来,木桿变直,均匀。 硃砂铭字亮起:“魁星开蒙笔,凭空生墨,写於虚空。” 沈江玥的文运宝录,隨著倒计时,开始运转,川渝地区上空,天权星闪耀,白毫笔自行运转。 “我去这一趟,情况如何。”毛笔自行运转,此为,文运笔卜之法。 空中留下字跡:“星云流转,天下將乱,地起杀机,龙蛇横行,异变要生,扑朔迷离,十凶中寻一生。” 沈江玥不过一米六出头的娇小身子差点从转椅上掉下去:“呱!完辣。” “[甲]贰贰陆陆柒號埋葬地。” “东都、异兽、乱战。” “汴梁有华灯,梦浮尘富贵,异兽生玉京,异人四方来,玄奥画卷张,送入金陵堂, 东京迷梦中,盛世见人心。” “主目標:作为异兽猎人,携带宋徽宗赏赐的掌矩画卷,收服在东京汴梁內降生的各种山海异兽。至少收集到一只。” “副目標:收集儘可能多的画卷,击败儘可能多的掘藏者。” “注意,因缘际会,本次任务中,所有的异兽猎人都是异乡之人,共三十六位。目標大体相同,处於竞爭关係。” 陆安生和李杭簫同时看见了这样的信息毕竟: “你已与李杭簫,开启了同行者任务,为平衡,本一次参与任务的三十六位掘藏者的经验並不平衡,独行者將比两位要多进行过一次任务。” 两人明白这意味著什么,这说明,有可能有更多人的队伍,但越是没同伴的人,就越有可能更加强大。 “怎么说?”陆安生问了一句。 李杭簫表示:“不差这一回了。” 李杭簫拿出了一条掐丝的金镶玉腰带:“您已献祭御赐金玉腰带,本次任务上限及任务身份已上升。” “两位掘藏者的主目標升级为:一人至少收集三张异兽画卷。” “已获得身份:江湖捉刀人。” “捉刀人者,视赏金,猎捕官府通辑者的江湖人,始於汉唐时代。 两位掘藏者將成为其中的出名熟练者,將获得江湖人亲和(壬)汴梁熟悉(壬),杀意感知(辛) 总称捉刀人(临时)效果。” 两人一眼就看出了这副本的本质,汴梁,也就是现如今的开封,是北宋时期的国家首都,当时的世界大都市。 可是范围虽然特別大,但一次副本中放入三十六个掘藏者,还允许他们相互战斗,抢夺画卷,这不就是在鼓动他们抢东西,杀其他人吗? 就像三个定场词中,有一个是乱战,这副本,根本没想让他们三十六个人各自捉到山海异兽,之后相安无事的全部人一起退出。 提升评价的副目標,还有他们这升级之后的任务,都强调了这一点。 “每人三张,起码两人要干掉四个咯。”陆安生和李杭簫还算淡定,三十六去四,九分之一,这未必会很困难。 而且,大概率会有比他们还疯的傢伙。在淮水拼命,不就是为了现在有能力做更困难的事,拼更厉害的奖励吗? 两人眼前一闪,一阵晕眩,再睁开眼,已穿著带披风围脖的短打江湖粗布衫,带兵刃的江湖人装束,出现在了一间人来人往的,古朴客栈里头。 外面彩楼欢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正是东都,汴京。 第105章 说书人 山海异兽传 第105章 说书人 山海异兽传 老样子,系统物品只要不取出就可以一直放在异空间中,虽说李抗簫有超大储物空间,但两人开始的装束,还是轻装的状態。 李杭簫什么也没带,只有百草囊贴身,陆安生则只有绣春刀贴身。 嗯,也许也未必,陆安生一模刀囊,发现那麻布袋格外的大,里头像装了两把刀。 他一手摸著茶杯的盖子,一手不动声色的摸了摸,陆安生因此確定,那是一对捲轴, 打开聊天窗,他和李杭萧通了个气: “物品信息:掌矩画卷(空)以庙堂禁律与文运之能所制的特別画卷,可用於收服特定之物,並生成相应的文墨彩画,这两卷是空著的状態。” “所以这是俩个精灵球?”李杭簫感觉颇为新奇。 两人眼前的桌子上木纹变化,显示出了详细的背景: “宋徽宗赵信,北宋末代皇帝,自幼极喜书画诗词。 近日听闻汴梁城內外,有无数的山海异兽降生,以防止异兽祸乱人间为由,命宫內巧匠能工,作三十六掌矩画卷。 又召集天下异人,使其四方搜捕,之后送入宫中,是为山海猎人,一时,东都四方震动,各方能人隱士潜动。” 北宋,黄袍加身的赵氏皇帝立的重文轻武之国。 怂是这个常被外族欺压的王朝的出名標籤,陆安生他们来到的1100年前后,也確实是这个朝代,已进化为大怂王朝完全体的时代。 徽宗赵结与嘉靖一样,是个学道的官家。 有同样的信仰,却没有同样的权术,朝堂之中,更没有那么多天降猛男为这个王朝延寿。 再过二十来年,金人南下吞併国都,那便是宋朝乃至中原各大王朝史上最大的耻辱事件,靖康之变。 这个异界事件,多少也能看出点微宗文雅误国风格的影子,因为坊间有异兽降生,便广放告示招人造器,为了凑三十六天罡数异兽图,只是这一下,出手的何止万两银子。 当然这和陆安生他们俩关係不大,他们在这里最多待一个月,別说靖康之变,连方腊起义都和他们关係不大。 如何在这汴梁城里,捉到三十六异兽才是最重要的。 放眼望去,眼前的客栈通风透光,淡雅而素朴,上下两层的桌台,全围著正中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 摺扇一抖,三言两语,说的正是前些日子的山海异兽之事。 “小二,来两壶碧螺春。”陆安生低声招呼。 “好嘞。”粗衣幣帽的店小二走了过来,给两人上了壶茶。 北宋文人雅士多,茶圣陆羽著成《茶经》至今又已有小几百年时间,在最为繁荣的汴梁,也即那后世的开封,基本什么茶都能喝到。 碧螺春在其中较为廉价,不过倒是方便两人保持低调。 另外店小二也不至於因此看不起两人,这个年代,汴梁中什么人都有,坐在客栈中喝茶的,不会缺少底层劳工。 茶位费给到,便是客。 等小二上了茶,陆安生开口便问:“今个这说的哪出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小二一搭毛巾,道:“嘿哟,那可厉害了,前几日刚出的摺子,全汴梁一顶一的新。 叫《山海异兽传》。” 小二、伙计,跑堂。 叫法不同,位置不高,这活可是不轻。 上茶送菜,迎人送客,若无主事掌柜,这一人便是揽客员,服务员,大堂经理。 干活,记事,陪聊,粗略记帐,无所不能。” 我们这请的这位先生,那可厉害,京使瓦子讲小说那位杨中立,杨角,名声响吧,一出《神拳金台》,讲的那叫一个精彩,就是咱这位师博教的。 可惜啊,这先生年头大了。舌头没年轻时利落,要不,没有豪客砸个几十上百两,这一出书都难听到.” 陆安生颇为无奈,出言打断:“行了,我们听著吧。” 小二倒也利索,听了这话,马上招呼二人先喝著茶,转头便去了別处迎客。 店內二层高座,店外凉柵茶摊,富胃贵子,客商小贩,苦力挑夫,热闹非凡。 四处看两眼,已可窥见这盛世一角。 老先生一拍惊堂木,有些沙哑的声音张口便来:“说那军营监,火药作坊,是官家下旨,要这兵部、工部合立的重地,城里城外的火石黑药,一时尽数入营。 铁水铸炮,药石轰鸣,是日夜不绝,刚建成那几日,连那要用硝石製冰的甜水铺子, 都受了些影响。” 老先生说话,是有些不太中听,语调没那么多平仄变转,生涩而迟缓,多少有些枯乾。 不过,神韵还在,也晓得拋砖,留鉤子。 北宋末年,宋金辽分立,某些技术已有突破,比如这火药,民间亦有硝石泡水製冰等小技法得以推行。 虽然甚至不是一个大一统国家,但盛世之名,自有其一番道理。 “说那日,作坊里头刚运进一批火石黑药,工匠们欲第二日掺和了再用,便有营守夜巡,竟得那营房中有鸟叫的声响传来。 不婉转似黄鸝,亦不悠远如白鹤,偏偏又结合了这两种鸟叫声的特点,有些古怪。” 老先生身子略微前探,压低音调:“这营守心里头有疑啊,便解了那三道铜铸的大锁,入营房查看。 便见那堆成了山的药石翻涌,似有什么物什,在其中活动。 他心下大惊,忽觉劲风袭来,一时迷了眼,慌忙退去几步,再一瞧,却见,那是一只独足的白鸟,状若大鹤,青羽火斑,在那吞吐火焰。” 老先生声音突然硬郎:“那可是军器监採买的药石,至纯至效,平时里营內连铁器都不敢见,这一有明火,那药石是见火就著! 营守退得及时,退身便走,还是险些陷入火海。 火舌一起,当时便掀了库顶!轰隆的声响大半个汴梁城都能听见。 营中是乱作一团,还未来得及叫给水司灭火,便有十数人,一同见著那大鸟自火中跃出。 好火鸟!青翎上乱生著火纹,长喙如鹤,遍身浴火,飞旋於火海之中。在火药作坊上方盘旋了几圈,又引燃了好几处火焰之后,很快便飞过了那营边的东和坊。 只见那怪鸟飞过之处,怪烟横生,风火乱卷,那屋上的灰瓦,雾时之间烧成了半透明的琉璃!” 第106章 繁华东都 暗流涌动 第106章 繁华东都 暗流涌动 老先生说的绘声绘色,这客栈茶楼之中嘈杂的討论声,都不免低了几分。 只见老先生说完前面那一段之后,一挥摺扇,开始解底:“这火鸟,是何方神圣?那古书山海经的西山经当中有云。 又西二百八十里,曰章义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说这是种单爪的怪鸟,出没在哪里,哪里就会生出怪火。 可本是只出没在山间的大灾之鸟,却不知怎的,生在了这热闹的红尘盛世之中,那日现身之后,至给水司前来灭火,这毕方便失了踪影。 后来,没多久,就有了圣上制天罡数的掌矩画卷,召异人猎捕山海异兽之事。” 一番如此这般,说得老先生口乾舌燥。 周围的客人们听的眼热,不少人停下了自己口边的话题,直勾勾的盯著这边,等著下文。 然而照说书规矩,却总是不好一日內说多,他这说至此处,便话锋一改,说起: “却说这三十六位异兽,还有哪几位?这毕方灾鸟失了踪,却又怎在那戏彩行的的后台之中显现?” 这分明是一个评书断尾,说明今天的故事,就这么多。 陆安生,李杭簫两个听的真切,一边喝著茶一边暗自寻思,琢磨著这个副本探索应该如何开头。 汴梁城內,除去他们这里,也是暗流翻涌。 此时是秋时,正值秋试,也即科举的时候,城中贡院书斋,书生络绎不绝,孔庙文坊香火鼎盛,炉子里的香满的都要插不进去了。 沈江玥正托生在了这一类地方中。 她也使用了剧情道具,是前次任务在一个书斋当中与一位大儒討教书画,获得的孔方文字钱。 所產生的效果与陆安生两人相近,目標升到了三卷。 身份,则是京中一位前代大儒的后进学生,在文人墨客的圈子里地位不低,和京中很多文官大儒都有关係,棲身在贡院孔庙,是个国子监的学生。 说来也巧,他这个身份能够活动的几处地方之中,竟也有一异兽的踪跡。 “这系统,还是这么不严谨。” 她的眼前,国子监的太学生,律学生,正对一处有压痕的草坪议论纷纷。 这里立的,是歷代进士状元提名的提名碑。 这东西古来有之,唐代的时候布置在大雁塔附近,北宋时候则在礼部或这里,高大宏伟,汉白玉材质,下边是异兽霸下驮石碑的石雕。 谁知,几日之前,有一道雷忽然打来,岩壳崩裂,那石雕真化作了一龙首龟身的龙子,携碑乘云而去。分明也是其中一个山海异兽。 可问题是龙生九子是明代的概念,不存在於《山海经》中,更不应出现了北宋。 所以沈江玥会说《理葬志》不严谨。 不过,就像陆安生获得的三门拳其中有几门是明末才出现,嘉靖年间未必有一样,掘藏者中早有前辈发现,各埋葬地常有世界线问题,所以这个无伤大雅。 沈江玥自己其实也是这个因素的受益者。 国子监设在朱雀门到宣德门,也就是內城到大內皇宫的御街之上,左右是三省六部之类的重要官府衙门,在这来往的都是城中的贵人,可要是现实中,其实未必会有多少女人。 多亏了这些世界不严谨,沈江玥能以不被別人觉得奇怪的女文人的身份出现在这儿。 说回来这石龙子化真龙子之事,著实离奇。 携带画卷,束著头髮的沈江玥听著眾人的议论,若有所思,最终决定:“现在还调查不出什么,先去藏书库找找有没有什么带文运加持的字词强化一下吧.” 作为已完成了四次任务的第二梯队掘藏者,虽然有任务在身,她却一点也不著急。 她知道,现在局势还太乱,比起闷头探索,暗中发育才是对的:“看这环境,很多东西很快就会不住自己冒出来,而且,掘藏者的威胁,很可能可不止是其他掘藏者。” 沈江玥有神的大眼晴中,闪烁著智慧的光芒。 陆安生喝著碧螺春,没思考多久,李杭萧在怀里不知道找著什么东西,两人一言不发,看上去就是累了在休息。 他们似乎完全不知道,就在几米之外,有一张桌子上,虎背熊腰的几人,正在商量著什么。 “老二,你失手了?” “不可能啊,那小二泡茶的时候,我实打实加了一包麻沸散下去啊,到现在这有一二刻钟,神仙也该倒了。” 几人话语之中,一股子江湖气,一看便知,是走江湖舔刀尖的匪人。 为首的那一个看著敦厚老实,却是在看到那两人起身之后,马上下了命令:“跟上, 估摸著在强撑,不是强撑,现在估计身子也软了,能动手。 一次两个,哪还有那么好的机会!” 几人先后颇为自然的起身,跟著人群,从来人往,人进人出的客栈大门出去了。 街面上,挑夫,小贩,叫卖商铺,纷乱至极。 酒肆瓦舍,勾栏戏台,四处林立,远处还有汴河婉延而过,有游船、小舟、画舫来往。 像是清明上河画中,张择端记录的盛景显於眼前,又似《东京梦华录》《东京梦梁录》中的浮华再现人间。 那两人就在人群中来往,早已拐过墙根,消失在了街上。 几人忙追过去,可说实在的要是跟丟了,想再找到他们,难若登天。 北宋之前的唐朝兼容並包,开放繁盛,已经打破了很多古来的规矩了,可是到了这时,仍有几大变革惊世骇俗。 其一,取消宵禁,其二便是市集商坊的分割被破,集市商贩与民居混杂,店铺和民宅建在一起。 这大街上的景象,正是因此繁乱的令人眼。 可令几人没想到的是,没走出去多远,他们竟就被街边横伸而出的大手捉了去,那两双手,力气极大,一下便给两人甩进了巷內。 隨后:“啪啪啪!”两条粗木板棍伸过来,便是几下痛打。 几人好列也是杀过人越过货的悍匪,可这几下挨的竟全无还手之力。 “喂,睁眼,看看我们是谁?”一声闷喝传来。 几人鼻青脸肿的抬头,仔细警了几眼, 为首那个恭敬道:“七爷、八爷。” 第107章 捉刀人 江湖事(盟主加更二) 第107章 捉刀人 江湖事(盟主加更二) 作为捉刀人,两人这次的身份不再是强大的外乡人,而是厉害的本地江湖人,道上有些名声。人称陆七爷,李八爷。 原型嘛,自然是黑白无常,范无救,谢必安。毕竟都是逮人的,这么个號倒也贴切。 “知道?”陆安生听后,甩动手中的木板又抽了几下:“啪啪!” “知道还敢对我们两个下手!” 抽了几下,两人对视一眼,十分果断的转头,押著几人转送了官府。 “七爷,这回的赏金。” 北宋的官捕机构和唐代一样,是大理寺,不过他们抓这种底层罪犯,接触不到那个层次,领赏金的地方,是开封府衙门。 这里的文薄,早和两人相熟:“两位办事还是这般利落。” 他说著,从后头的板子上揭下了四张通辑。各是:“铁手猿、灵手猴,神眼鷲和铁刀狼。” 这名號一个比一个狠,实际就是两个打手,一个下药人一个探子望风仔的底层小团伙,赏银加起来不到五十两。 就算北宋和清代比不了,这个时候的银子比较值钱,也实在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不过,这倒是个让两人熟悉捉刀人机制的好机遇。 早在茶馆,他两人的杀意感知便有了异常,凭提刀人的江湖知识,两人一下便確定, 他们看著面熟的那四人有问题。 正巧,小李的第一柱,换了个可以让他以身验毒的百药银供碟,茶送上来喝了一口, 就知道有了问题。 所幸是四个弱鸡,一个个不过十年道行身手,药也不厉害,小李一颗解毒枣便轻鬆解决了。 后来押去官府这一路,两人则好好確认了一下自己对汴梁的熟悉程度,那真叫个回家一般的轻车熟路。 “收著,启动资金。”陆安生隨手把赏银一分,留作平时备用,两人转头回了客栈。 本书首发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时,距离他们离开还不过半个时辰,那伙计见两人去而復返,有些疑惑,但还是迎了上来“哟,七爷八爷,又来了,这回可有上座了,这边请。” 小二这一手话术,和那自然的神態,真叫个炉火练青,不会让人觉得特別殷勤,又会让人感觉自己颇受重视。 来到更好的靠窗位,小二问了声:“二位这回来点什么。” 陆安生道:“来壶黄山毛峰,另外,再上些糕点,劳驾,请那位查老先生来座上,我们请他喝茶。” 黄山毛峰,和六安瓜片一样,是徽州的特產茶叶,比起当初的碧螺春,算是比较好的一种茶。 “得勒。”小二於是一如既往的办事利索,两下便沏好了茶,顺带和正在吃蜜枣,润喉的说书先生通了个气儿。 陆安生两人,远远便见他点了点头,之后,来到两人面前:“陆七爷,李八爷。”的打了个招呼,拱了拱手。 两人回礼,请老先生坐下。 “两位近来还安顺吶?” 说书人,听人间风雨,话江湖之事,基本上算半个江湖人,和陆安生两人,属於知晓名號的陌生人。 “刀尖上討饭,不谈安顺,没出事便是好的,倒是查老先生,这场子我看是越发的热了。”李杭簫开口道。 “八爷说笑,我的这碗饭,年轻时才吃香,现在,不过写摺子这一手,还能和年轻人比比了,不服老不行。” 查老先生开口道,一口茶水下肚:“嗯,好茶,这翠风楼铺面小,但是这茶水真真的不错,这城里那几家大的酒楼茶馆,倒也找过我,但我还就是看上了这口好茶。” 老人家看似和善,实则精明在內,两人靠身份,知晓这位老先生好茶,他便以夸奖, 点出两人的努力有作用。 同时,明里暗里的表示自己已退居二线,但仍有不低的地位,两人有事,但说无妨。 江湖前辈的说话艺术,確实颇有格调。 “是了,这茶配上老先生的书,自在,早上您那一出我们可听了,有味道。” 陆安生应和,查老先生心里有底,果然这个时日,基本都是奔这个来的: “哎,赶上了时候罢了,最近这些个异兽异人,闹的可真叫个满城风雨。”老先生塞了一小块桂糕,进嘴细嚼。 “您说道说道?”陆安生表示,暗里自是说,他两人正是奔这个来的。 查老先生也是乾脆,开口便说: “简单,这些时日,找我打听这个的,没有上百也有几十,那一个个山海异兽,不是出没於市井,就是在城內城外乱晃,我不说,坊间打听,也总能知道的。” 他这意思就是说,他说这个没什么负担,让两人不用担心,之后不必再掏东西。 查老先生沉吟片刻,道:“这京城內外,人气纷重,汴梁成京以来,是鬼祟都少,要说这些异兽自何而启,最早的一个,当是那城北的农户家的事。” 老先生说了大半数书了,有些职业病,平里平常的,讲话也有评书味: “说那王农户家里,小几十亩地,两头耕牛,有老婆有孩子,日子过的平常,能过话,却也不富裕。 偏是那一阵子,正值农忙,有头牛,却凭空怀上了,等了数月也不见生產。 王农户心头急,可也没那法子,农家的牛便是一家饭碗,干不了活也得供著。 熬了好一阵,终於是有下產的跡象了,村里的稳婆,几家农户都聚了过来,绳圈探入了那耕牛腹中,便要接生。” 给耕牛接生,自古以来就这个法子,给肚子里的牛犊子套圈,就这么拉。 俗话说扯续子扯子,这个说法就是从这来的。 “那一日,是个阴天,村里不知为何涨了些水,家雀老鸭一个也不叫。耕牛肚子胀的极大,双眼通红。 稳婆把那绳圈一套,眾人便开始使劲的拉,那头耕牛马上也开始豪,过了好一阵,挤出了个牛头。” 那稳婆上前看了看,想確认那犊子是否健康。农家下犊,向来牛头朝里为顺,这牛头先出来了,可不是个好事儿。 结果,不知道怎得,那稳婆把手一探,便连退几步,倒栽在了地上,嚇得根本爬不起来。 也就是这时,眾人齐齐用力,那牛续往外拉出来了好一截。 牛头下边的,却不是牛身,而是长长的一条身子,有鳞片,有爪子。 这身子一出来,那牛犊马上嚎了一声,不似牛叫,倒像是龙声!” 第108章 繁闹汴梁(盟主加更三) 第108章 繁闹汴梁(盟主加更三) “那一声豪叫传出去了有几里之远,连城內都有好些人听见了,最嚇人的是绕樑许久,迟迟不散,仿佛一直徘徊在耳边。给那群农户齐齐嚇了一跳。” “此时,天上乌云忽的化雨而落,河上似有洪峰捲来,眾人嚇的六神无主,一溜烟的甩下绳子,跑进了屋里。 一整夜的时间,村里都迴荡著那悽惨的牛豪声响,农户探头往窗间望去,只能看见一片乌云下降,被那从牛腹中钻出的东西,压在身下,一时间骤雨狂风一起,那异兽当时, 便腾云而上—” 陆安生他俩听到一半就已经知道原委了,拿聊天窗交流著:“这个是囚牛吧。” “嗯,龙生九子,最大的那个,牛头龙身,好音律。” 两人发现了和沈江玥那边一样的问题:“这东西不在山海里吧?” 小李因为要卖草药,接触其他掘藏者比较多,能理解:“我记得,某些特殊世界,会有世界线异常,这倒不是不能理解,也许,这个世界的山海经是有九子的。” 两人也经歷了这么多次任务了,完全可以接受这种情况,当务之急,还是了解更详细的信息。 “后来,大內里头的那位皇帝,听到民间传闻说,有龙子显世,蔡京、童贯那几位大人,派人去民间搜罗情报,才发现,不止牛產龙子,这异兽现世之事是一桩接一桩。” “御街上的国子监,那背驮进士提名石碑的龙子霸下石雕,挨了一道雷,居然成了真的,褪去了石壳,没了踪影。” “汴水河里,有人见有翼的怪鱼腾飞,当日,半城温度立升三截,甚至有好几条河水断流。” “辽国使臣带著北方的虎豹进献,试图耀武扬威,却让那殿前石狮边上拴著的狮子狗,翻身化作的凶兽咬死了。” “还有那蔡京蔡大人,他在陛下的艮岳石山上修了一处巢,用以驯养猛禽。 谁知有一日,却见那巢中鹰鵰,连巢俱坠於地,天空中有一头上带角的怪禽腾飞,是为异兽蛊雕。 前前后后林林总总,知道名字的,不知道名字的,一共三十六处,三十六只,正合天罡之数。” 老先生如数家珍的列举,陆安生和李杭簫两人心里有了判断,一个个记下了这些事, 与对应的异兽。 ”之后,便是前几日了,圣上命人修了那掌矩画卷,又宣了三十六位异人,四处抓捕异兽。” 查老先生压低了几分声音:“可是这事儿一看又是那几位大人,代替圣上去仔细执行的,广发告示说带异兽图谱进献者,重重有赏。 却没说一定是那几位异人,才做得此事,必然要搅的江湖大乱,方便他们几个在这其中捞些油水。两位爷,想必也是奔著此事来的吧。” 两人心里大概明白了情况,这位任蔡童两大奸臣,创瘦金体,誉抄《千字文》也能写成千古名篇的徽宗皇帝,也不知这次是犯的什么浑。 这种发生在京城里的大事儿,也没有亲力亲为,让其他那几位大人去干,当然就变了味儿了,召了三十六个钦差,任务却並非要他们以完成。 这献异兽图,领荣华富贵的任务,居然什么人都做得,认图给赏,不论来歷背景。 先前那四个匪人,便是因此伺机而动的江湖人之一, 只能说,和上千万两银子,从江南强征那奇石异木,修良岳御园以供赏玩一样, 確实是徽宗能干得出来的迷惑行为。 真不知微宗皇帝,才学诗画状异的赵信同学,这是要异兽,还是要这江湖人以此为由,养蛊决个强弱。 不过此事的原由,似乎与他们干係不大,他们只要注意,除掘藏者之外的江湖人也值得他们注意就是了。 “这么看来,情况似乎又复杂了一点——.”陆安生和李杭簫就知道,那淮水埋葬地和这里序號差了几千位,便已那么复杂混乱,这北宋末都,东京汴梁,更不可能是什么泛泛之地。 见则天下大旱的有翼鱼,鱼,有金铁之肤,以虎豹为食的凶兽,驳,他们未必就好对付。 江湖上,这个年代这个地界,也是臥虎藏龙。 “听仔细些,之后从长计议吧。”两人关掉聊天窗,又转向了查老先生。 汴梁城中,茶馆的几条街外,洪声把一个人甩下了台子,四周彩带飘舞,人声鼎沸。 相扑,汴梁街头表演的形式之一。 和朴刀牌斗相似,属於汴京这时的武艺表演,比起后世眼中常见的武艺表演,银枪穿喉,吞剑吞刀,胸口碎大石,要更有博弈性。 洪声的武艺,在这街头艺人的身份下,可以发挥的很好,这样的比斗对他来说得心应手。 只是,打了几场之后,他马上就在下台休息的空档,对自家的小廝问道:“我问的事儿,如何了?” 洪声今儿个打的漂亮,看武斗的大部分观眾其实根本就不懂什么技巧厉害,就是图个乐子,现代而来的洪声深谱此道,学学摔角的技法,就把场子炒得热闹非凡。 小廝现在收钱收到手软,本来就常是喜笑顏开的神色,比平常还要欢脱, 不过听到他问这个,却也只能把手一摆:“没听说,角儿,您要找的这位,名头是不怎么小,可是神出鬼没的,未免太难找了些。” 小廝也有些无奈,他们江湖比斗这一行,属江湖八大门,靠武艺吃饭的的掛门中的支字行,支摊收钱表演。 不是很体面,但打听事情啥的,不输其他几门。 自己这位角,一手老洪拳,外加唐手小跤,是真不简单,在汴梁城里四处踢馆,整个班子的身价水涨船高。 可打听不看,他也是真没法子。 “行,送客吧,我自个出去转一圈。” 洪声说著,卸了博跤相扑的护腕腰带,自顾自去了台子后头,小廝也不觉著有什么不好,答应了一声,便兴高采烈的提锣上台,贯口谢客。 周围是彩楼高搭的瓦子,到处都是戏台小摊。 所谓瓦子,也就是这个时期的江湖表演聚集地,看街头表演的市集。这种设施在文雅又热闹的北宋,尤其是这汴梁城里,四处都是。 第109章 注意:已有掘藏者死亡!(盟主加更四) 第109章 注意:已有掘藏者死亡!(盟主加更四) 小廝在表演结束完来那么一出送客,很常见。而对於洪声,他管不了也不必管。 一来这位角武艺高超,武行又不是戏子,不用找保鏢,上街也遇不著什么麻烦。 二来,这位角年纪小,没啥不好的嗜好,不怕他出去惹事。 这汴梁城里,指不定得有三百六十坊,七百二十街,也许,就只有一位这么好伺候的角了。 倒是洪声他自己,在后台稍微准备了一下,就背了个长匣出门,没有一点收著身份的意思,与小廝的认知大相逕庭。 就这副打扮,加上背后的那个玩意儿,不止把我是异兽猎人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还专往那幽僻的小路里钻。 偏偏洪声他心里头寻思著的,也確实是:“走到这里,该有人找上来了吧。” 倒也不出他的所料,没有走太久,他便见著,街边有一衣衫槛楼的老汉,手握粗棍乞討,看见他的样子,马上转进了周围的小巷,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中。 ”一见著我就躲起来,是个奔画捲来的了,就是不知,这个是原住民,还是其他掘藏者。” 他活动著筋骨,长袖里,一阵不知名金铁响动:“不过无所谓,都一样,打就是了。 · 陆安生这头,已离了那座小茶楼,他和李杭簫,不是那等莽人,用了剧情道具,那就得要物尽其用。 捉刀人是个不错的线索,江湖能打听到的事情很多,光这一个说书人、便告诉了他们七八个异兽的事。 要知道,这汴梁城很大,又是古代,再奇的事,也有一定的传播时间,不是能很快传遍全城的。 军器监火药作坊,国子监贡院,城外农户,朝堂石狮,艮岳石山,这些地方分列全城各处,能在发生之后的几天之內,一个个了解到这些地方出了事儿,並且大概知道前因后果。 这查老先生,不愧是说书人这一行当中的老泰斗,能力確实有一番独到之处。 “我们所在的位置,似乎离哪一个点位都不太近。“陆安生知道汴梁城內大大小小的各种路径,甚至知道某些街巷的一些便捷密道,捉刀人的加成中,有这一条。 “嗯,国子监还算近,其他的都远了些。”李杭簫转身过去,看著眼前街道,应和著: “不过,那个霸下龙子的去向说法太多了,有人说腾云而去,有人讲入了汴城河,找起来不容易。何况国子监里头不是名门大儒的学生,就是各种贵族子弟,也不是我们想进就能进的。” 陈安生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他们同时也明白,这一次的事情,不会拖的太久。 眼前的街道上,帛衣官差,送菜小廝,槓帮抬轿,叫卖声不绝於耳,確实是一座很繁华的城市。 他们照清照上河图或者《东京梦华录》逛,通过这讲的並不是很细致的古代资料,到处去找上面所提到的东西,也要逛上个几十日。 可是他们要找的,那可是三十六只异兽,在这样繁华无比,耳目眾多的城市里活动, 有三十六个掘藏者,乃至无数民间势力的人盯著,很快就会出事的。 远处,夕阳將落,街上华灯初上。 北宋汴梁,歷史上第一个取消了宵禁的朝代,这对二人而言是好事。 捉刀人是非官方的赏金猎人,说到底在做的事情是有利於官方的,可一般没有凌架於法律之上的权力。 若有宵禁,他俩不知道要失去多少主动权。 没走两步,他们俩来到了一座虹桥之上,飘在河中的灯自上流缓缓而来,河面上的游船画舫之中杯盘交错,歌舞昇平。 有的胡旋舞姬就在船坊甲板上翩翩起舞,衣带飘动,引得岸上好事之人阵阵彩声。 这个年代,文雅之风早已深入人心,三苏、李清照,雅词好曲,已是入大雅之堂的台阶民眾们,大多也能欣赏四处林立的曲乐戏台,正是因此而来,皮影,戏曲,古彩戏法,人们的娱乐活动比想像之中丰富的多。 这对陆安生而言颇是件好事:“[孔明灯](癸]古代灯其一,以诸葛臥龙之名命名,自升而上,萤萤如星火。” “录物:星火诀(丹鼎修士入门术法,点萤萤星火———) “星火诀已与祝香术融合” “[仙人栽豆】(壬)彩门戏法,藏厌收物的戏法之一—— “录物《藏厌法初通》。” “[胡旋舞]西域舞法,早在汉唐时期便已通过河西走廊传入中原,汉化於敦煌、张掖等地,常配以琵琶,箏阮—” “录物:音律初识——” 这么一二刻钟,他开了不少的记录,並且哪怕是来自於现代,眼前的景色也確实美不胜收。 只可惜,这华美的汴梁再过上一二十年就要毁於金人的铁蹄,他们也没有太多时间, 欣赏这跨越时空的美。 “注意!”悬掛在街边的华灯,那雕缕木框中透出的走马画片,逐渐成了一个两个醒目的文字。 “注意:已有掘藏者死亡—已有掘藏者死亡,剩余掘藏者人数35人!” “注意:已有掘藏者死亡—?已有掘藏者死亡,剩余掘藏者人数34人!” 夜色初降,便已有两个掘藏者,在这华美的汴梁城中,失去了姓命。 陆安生与李杭簫对视了一眼,元自加快了脚步。 如他们所想,这个任务会发展的很快很快。 洪声对眼前的画面,感到颇为惊讶,他追上了那个老汉,不过没想到他这么隨便撞上的人,竟是个不一般的狠人。 “我名裴鳞,初唐大將裴行儼之后。我家先祖修的是行兵打仗,马上功夫,到我这一代,却只剩下这手剑术了。” 那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老汉手中的粗棍,现在已被他握住把手抽出来了。 里头的东西,分明是一柄份量不轻的长剑。 杖剑,这东西在走江湖的人手中並不少见,乍看似棍,拔出便是把剑。不过很多时候,这其实是拥有者只能素装刀剑的无奈之举。 会这样做的人穷,大概率也没有什么精妙的武艺。 偏偏这个老汉看上去不是如此。 他的脚边,正有个被一剑封喉的青年人,看那个打扮,像是个岭南的巫师。 只是一身的降头法术还没使,便已被当场杀了。 显然,这就是第一个死亡的掘藏者。 第110章 混乱的局势 第110章 混乱的局势 “裴行儼——”洪声不太爱学习,他说不上特別纯粹的武痴,学习也是单纯的学不明白,和武学无关,但相比於其他的书,古代的侠客將领传记,他確实看过不少。 裴行儼,这位隋唐时期的名將,不比两位门神爷以特殊的方式流传百世,有什么马踏黄河两岸,打三洲六府的判词。 但近些年,却老有一句不低的评价流传,说他生的奉先顏,却行的是关公举。 这裴老汉不比先祖,没有意气风发的大將风范,丝毫看不出河东裴氏的贵族身份,却也有不差的气度,一拔出剑,便盛气凌人: “先祖家训有一条,惜强者,小伙子,你看上去也像个练家子,那就简单了,只要接我十剑,我便放你走。” 他抬手,挑开地上青年的衣衫,將其中的掌矩画卷,十分隨意的塞入了隨身的粗麻布包袱之中。 洪声倒也丝毫不惧,二话不说:“老先生,小心了!”就已经准备摆开架势。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步子还没站定,却只听:“鐺!” 他的臂膀还未伸开,便有这一声传来,袖口被人斩开,其中显露出的,是一圈又一圈粗大的铁环。 洪拳,以铁环负重而练,亦可以此为兵,这便洪拳的三大分支之一,铁线拳。也是洪拳当中少有的奇门兵器练法。 “鐺鐺鐺——”的几声,那老先生看不清轨跡的剑已扫来数次,而且几乎每一次都是奔著咽喉,心口而来。 洪声只来得及防御,铁环明明比那轻飘飘的常见沉重好几倍,却偏偏每一次都恰好从要害边上擦过,他防的稍微偏一点,就是性命之忧。 可那老先生却是连连点头,一边挥剑一边气也不喘的说道: “不错,这才应是官家选的异人应有之能,若连这几招也受不住,不如趁早放弃画卷,不然到时候,反做了那恶兽口中吃食。” 老先生退步又前,不不哨的一剑,直刺而来。 陆安生这头,在街坊之间活动一阵,已是打听到了一桩事件的原型。 “七爷八爷消息就是灵通,相国寺的那头刚出的事,你俩这就知道了?”一个招风耳,长颈,身形十分瘦小的混不吝如此说著。 他面前的小摊子,一块看上去脏兮兮的粗布毯子上,摆看一大堆骗人的古玩。 “你还不是知道了?”陆安生扫上两眼,仿汉官印,仿唐瓷彩,仿秦铜幣,要不是知道眼前之人身份,记录还没有一个弹出,他还真以为这是个正经古玩小摊“这哪能一样啊,我包打听就是干这个的,这么受关注的事,我要是啥也不知道,还怎么在这一行混。” 包打听,汴梁城地下方品製造行业的弱鸡,情报收集行业的大拿。 据说能打听到李师师今晚又给微宗唱了什么小曲,蔡京大人今晚又叫了几个美女进臥房,可以说,在情报收集这方面很有权威了。 “少废话。”陆安生掏出了一小块银元宝,拿走了摊上的一块铁箭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东西是仿汉的不过说起来,这应该也算宋代的古董吧。” 他压了压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看上了眼前正在用牙验银子真假的包打听。 他不可能真的专门掏银子买假货,这个小摊,熟人和生人,愣头青,买法是不一样的。 “哎哟,七爷敞亮!”包打听把咬过的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喜笑顏开。 他这摊上,仿唐一个档次,仿汉一个档次,仿秦的玩意又是一个档次,越旧越贵,一个等级也对应著一个情报水平。 仿汉的古玩,说明包打听,可以对他问的事情给出一份基本解释明白原委的情报。 现在包打听收了钱,马上压低声音,道:“大相国寺,您肯定不陌生,可您未必知道,最近那汴河上休船,漕运的货船都进不来,所以京里头那几位急啊,把那儿征了! 现在整个大相国寺內,大半的市集摊位地方,全都用来堆最近的石纲了。” 宋徽宗赵信好木,这是出了名的,石纲的这个纲字是大额货运的项目统称,就像水滸传里的生辰纲。 石,说明了这个货运项目的本质。 后来的宋钦宗列出来的六贼当中,有一位权臣朱,专门联合蔡京等人,蛊惑徽宗设置了这个项目,在江南一带,征敛奇异石,送到汴梁这里,修建良岳园林。 说白了,公费出资建园,里头的东西全都是別的地方大价钱购买运输,移栽的。 包打听说大相国寺最近用来堆石纲,那就说明,徽宗皇帝最近要赏玩的大片的御供木,全都是在那儿中转的。 “这今儿个吧,有一株岭南的大云杉送来了,那起码有三四来米粗,也不知了多少银子,多少人运送,连看土下的根须一起挖过来的,到京,竟也未死。” “可谁知道,那云杉一进京,忽的倒伏,树干里头,还有一阵阵的响动。” 包打听摆了摆手,停顿了两下:“没一会儿,树干忽然一裂,一对大角,竟从那木皮中钻了出来。 四下之人想到那近来的异兽传闻,退的是远远的,那蔡府的主事,拿鞭子抽都抽不过去。 结果也就在这人群里,居然有个异兽猎人,是个行脚僧人模样,留髮修行的青年,他一手抓僧珠缠在拳上,手持锡杖,另一只手张开掌矩画卷,便冲了上去。 结果,那树干也就在此时裂开,一头全身披毛,二三米体长,独眼牛角的怪牛冲了出来。 正是前些日子,在城外边树林里出现过的一个怪物,据说是踏在木上,木立刻就会枯萎,也难怪可以轻易的破开那粗壮的云杉。 只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躲进了这棵树里,现在一出现,嚇的眾人是四散而逃。 没两下再回来看时,那异兽猎人早已被那牛怪,抵死在了当场。” 包打听说到,这便没在说话,等著陆安生开口:“那掌矩画卷呢?” 包打听这才回答道:“谁知道,现场的游商小廝说,一开始还放在那游僧身边,后来人群渐乱,便不翼而飞了,也不知是让何人拾起” 那异兽,陆安生已心有定论,叫,不过,他没继续去追问那异兽的下落。 一来是他付的钱只够问到这里的,二来根据先前的经验,这已不是的第一次出现, 真要是那么好抓,也不至於能又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一次。 因此,出了这么件事之后,它应是又一次消失了。 “果然——那些异兽本身也不是好欺负的主。” 第111章 风水秘事 异兽行踪 第111章 风水秘事 异兽行踪 《东京梦华录》曰:“大內前,州桥之东,临汴河大街,曰相国寺。” 既然好不容易得了个线索,虽然现在的时间晚了些,但两人还是赶去了那。 路过保康门外的延寧宫,禁女道士观,保康门瓦子,四圣观、三尸庙等一眾建筑,两人远远的望见了大內禁官,徽宗皇帝的住所。 飞檐斗拱,巨门排列,门都是金钉朱漆,壁皆汉白玉石,鐫鏤龙凤飞云,琉璃瓦,雕塑梁,设计时就要考虑彰显皇权的建筑,著实气派。 这一眼警过,就有记录出现:“[权子】(癸)宫府宦宅前,阻拦人马通行的木驾,古称拒马, 《东京梦华录》日:大內正门下列两闕,高相对,悉用朱红权子。” “录物:拒马钉(古时军中用物,三角铁钉——) 不过毕竟两人的目標不是此处,大內皇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看了两眼,眾人便进了相国寺的大三门。 这地方始建於北齐天保六年,此时的四百年前,至此时,已经不只是和开宝寺等宗教建筑一样的普通宗教场所了,这里每月还会专门开放五次,供万民设集交易。 不过,虽然大三门上堆鏤的就是奇珍异兽,飞禽猫犬,但是这做的主要还是寻常买卖,什么书籍画卷,竹蓆屏障,洗漱用物,鞍,肉脯,蔬果。 最多也就是古玩异宝,古物刀剑,神仙画像,在这中转奇异木,异兽飞禽,那是只有蔡京,蔡相国之类的京中“能臣”能干的事。 两人放眼望去,比较吸引他们的,反而是金铜五百罗汉相,供奉的佛牙舍利,还有琉璃塔,大厅上佛降九曜,鬼百戏,鬼子母揭孟之类的壁画绘。 (请记住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大相国寺在北宋的繁盛商业影响下,有了供民眾交易的职能,可总归是个宗教场所。 来往僧人不少,环境姑且还算清幽,很难想像,这里会成为他人存放异兽木之所。 不过良岳石山园林,正在內城皇宫之中,自相国寺运去,正好周转,毕竟从这里只要过几百步御街便进大內,地方又宽散,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步入殿內,此地还可见先前混乱的痕跡,几个僧尼窃窃私语,殿前一片商辅小摊挪了位置,那古朴的青石地砖还裂了些许。 不过,不得不说那位蔡相的家僕办事很高效,这里別说云杉与异兽,连片杉叶都没剩下,砖瓦红墙的院中,只有一些准备运去良岳园林的小奇异石还在。 “老板,来两块蜜煎。”东京梦华录有云,近佛殿,有孟家道冠王道人蜜煎,这蜜煎是种糕点,那卖蜜煎的也確是个冠带皂服的道人打扮。 但这与他们干係不大,除了看看书中所记载的人事,也是要用这么两块糕点打开话头有了生意,商贩自然愿意开口,他们当即问了起来: “相国寺,今怎么格处的乱呢?这齣事了?”陆安生仿佛不明情况的问了起来。 “那位蔡大人的家僕,闹出了些事而己。官家的艮岳石山,差点入驻了一头异兽。” 民不要议国事,就是任何一个朝代的共识,清有粘杆处,明有东西厂与锦衣卫,宋也有大理寺。 不过,这终究是延续了唐代开放风格的大宋,民眾对这种程度的事情,还是避讳不大的: “三十文,拿好了。” 那人装好了两块蜜煎,便闭口不言了。 陆安生没问太多,蔡京童贯这种史书留名的人物手眼通天,这件事確实是他的手下办事不利,但这却不意味著一般民眾就能瞎谈他们的事。 提一两句无妨,再详细些,未免有些揭人之错之嫌,此外,毕竟是那异兽异人之事, 这总归是不好打听的太明显的事。否则容易惹人怀疑,看出来他们对这件事格外上心。 最重要的是,陆安生自有揭秘探索的秘法在手,来了这汴梁城,他可还没用过那风水俗事推演秘术。 把李杭萧留在外头观察情况,陆安生自己进了佛殿之內,对著金身佛像上了上香。 香火烟,缓缓的结成了汴梁城的样子。 汴京內外直径有几十上百里之大,三步一观五步一庙,可他等到进了这里这才用,自有其道理。 相国寺原名建国寺,至唐朝更名,扩建数次,在汴梁城的各种寺庙道观中规模几乎第一正因如此,这里沉积的大量的香火烟形成的场景图,也格外精细。 不过,他没兴趣了解这汴梁城过去发生的所有事。 现如今,他对这门法术的了解水平已经颇高。 使用法术的地方,香火越盛效果越好,可不管多盛,一个地方的香火总归有限,如果想从这座庙诞生,一直看到现如今,那么基本只能粗略看一看。 想要仔细观察,必须很快,確定好需要观测的时间地点。 於是他快速操纵香火烟显示出的画面,迅速定格在了前几日的几个有用的地方。 第一处,军器间火药作坊,毕方浴火而生之处,那独脚而引讹火的怪鸟,长相和行径,与传说一般而二。 查老先生也说的不错,它盘飞了一阵后,便忽然消失隱没在了梁宇屋宅之间。 第二、三处,国子监,城外农庄,这两个地方的异兽,同为龙子,有几乎一致的表现,在雷云当中降生而隱於云雾。 第四处,蛊雕,艮岳园林。 香火探知看不见大內景象,兴许是有龙气国运保护,但这草木石全部移自江南的园林不在其列。 蛊雕异鸟,食雕覆巢之后,当即扭头,隱於园林之內,消失不见,隨后又很快被巡逻的將士驱赶而出。 第五处,驳,这个是真的出没於大內,他看不到。 最后一处则是相国寺。 “看的眼呀”这香火推演之术不但有次数之限,还费心费神,陆安生使用了这么一阵儿,只觉头昏脑胀。 所幸,最终有所收穫。 他看见,那蔡相家僕將云杉运在诺大的寺庙外院之后,便有一道独眼,牛形蛇尾的异兽破木而出。 他看见了,那个用佛门手段的掘藏者同胞被秒的过程,也看见了那异兽的下落。 虽然这推演术看到的画面向来模糊,那也与其他异兽一样,出现后便开始逃窜,行动很隱蔽,但是有一个特点,这暴露了它的去向。 蛋,踏水水涸,踏草草枯。 第112章 城中追凶 异兽现身!(盟主加更五) 第112章 城中追凶 异兽现身!(盟主加更五) 陆安生清晰的看到,那异兽出殿之后没有一阵,相国寺南的汴河,断了一截。 “走,抄小道,往外城走。”陆安生发了消息,快步走向了相国寺外,在殿前放风的李杭簫看到消息,也马上动了起来。 他粗劣的知道,陆安生有一门通过寺宇神庙知晓当地风俗地貌,近况事件的能力。 “那东西没跑远吗?”他一边回了消息,一边看到了跟上来的陆安生。 “没有,他的行动速度不快,而且目標很大,特徵明显,跟著水流减少,木枯萎的痕跡就能找到他。” 陆安生也不知道,是这些异兽害怕人气,还是居民接受能力太强,很明显,这些异兽虽然出现之后很快就会隱藏起来,但是他们绝对没有真正的凭空消失的能力。 照这么看,现在起码有一二十只异兽就隱藏在这汴梁城中。 至少盎雕、毕方、等几只,没有隱於云中的手段,就是隱在了这街里街坊之间。 出相国寺,没几步就是汴河,自此向东,很快就出了內城。 汴京內外,有皇宫一层,旧內城一层,还有最外面的外城,这外城最新,建筑却也较矮,人烟稀疏,真正重要之处是外城的外墙,这是城防最重要的所在。 “哟!七爷八爷,这么急赶去哪呀?”路过雕樑画栋的汴桥附近时,一个瓦子门口的小廝一边往自己脸上贴膏药,一边问道。 “自有事做。我问你,刘刀子,这段河,刚才可出过什么事?”捉刀人这职业加持的,也是最重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厉害的战斗力,而是江湖上强大的人脉。 陆安生隨便一警,就发现这也是个江湖学识当中有记载的人物,至少他叫得上名,可以问一问事儿。 “哟,您这么一说一二刻钟前头,內城赵十万赵老板有艘船在这,还有几辆『太平”停在边上,在这下货。 结果刚运上一半,忽然来了阵大浪,一片货没卸稳,全甩到河里了,喏,就在那,东西刚捞上来。” 那刘刀子一指,他们两个转头一瞅,果然见著了两辆载著湿货物的大板车,有栏杆无盖车厢,前头两条长出二三尺的木桿,驾车人就扶著这杆抽著骤驴,牛马而行。 这就是宋代的货运板车,大者日太平,小的叫平头,统称般载车,这两辆太平车,前后的驴骡能有各十几二十头,用牛也要开始六七头。 总共可以载好几石,上百斤的货,是这个年代很主流的货运方式了。 汴河是隋煬帝所修的通济渠的主干,河流速度和水面状態相对较稳,能撼动这汴水河上的大货船的,大概,也就是异兽过河带来的河水异动了。 “谢了刀子,改天请你吃茶!”陆安生两人很快衝了出去,没两步便到了外城的居民区,这里没有多少瓦肆夜市,更没有通霄达旦的“鬼市”,要安静很多。 他俩没跑两条街,便分头行动,分別进入了两条街道,毕竟不確定那上岸之后,到底去了哪里。 “有发现吗?”跑了一阵之后,李杭萧发来了消息。 陆安生则正对著一株枯黄的野草端详:“有,应该在一两条街外,和乐坊到官家乐行一带。” 拥有狩猎技巧和赐福之身的他,追踪能力极为强悍。如此回復的同时,陆安生衝出了几乎没有夜行人的小巷。 外城確实要安静很多,夜里几条街只有一个更夫,三百步,约合六七百米,只有防火灾的军巡营士兵,共一队五人。 顶多再有一两个提瓶走街串巷卖茶的,但反正很是嫻静,陆安生在街道当中闪转腾挪,基本遇不到人。 他扶著刀柄跑出了一条街,忽的神色一动,长右水猿的灵眼放光,挥刀便斩。 “啪!”一条细的可以割开皮肤的麻绳放声而裂。 “在我老家那边有句老话,小孩才玩绊线勾陷阱。”他舞动手中的烤蓝黑青绣春刀,见著了黑暗中走出的几人。 粗布衣衫打扮,和他一样,是江湖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抓著大棒,藤牌,亦或砍刀。 宋朝时期,民间兵器管控不严,相国寺便有剑弓枪刀售卖,可是,这样招摇过市之徒,总归不在法理之中,一见便知,这是亡命之人。 “来!”陆安生也不废话,垫步上前,便是三劈山门。 一个藤牌短刀的壮汉迎上前来,这样的兵器搭配,是民间最常见的盾牌使用套路,藤竹编盾,可以防住大半个身子,寻常的刀剑很难破防,打起来极具优势当然,说到底,要看是什么人在挥刀。 “咔!”那编制的极为细腻,有好几层的藤牌一震,凹了进去,陆安生又垫一步,砍完剩下两刀,抬脚便蹬。 “砰!”的一声闷响,那人像个破麻袋般飞了出去,肩膀上已经多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藤牌被第二刀砍裂,手上渗血。 陆安生甩刀,收入鞘中,转身便从几人之中穿过,继续向目標跑去。 这片刻的神勇,已经足够震住其余几人片刻,不过说到底,这是亡命凶匪,他们思索片刻还是上前, 结果:“啊一一!”的几声惨叫,震天的响。 陆安生的另一只手,此时刚撒完最后几颗三角钉。 “刁太保说,布置陷阱的时机,和位置一样,要出其不意。” 看著那几人脚伤伏地,他满意的离去,一条街外的汴水河哗哗的淌,汴梁城的今夜, 註定不会平静。 李杭簫这头,早跑到了陆安生所说的和乐坊一带,这一片,白天是卖买屋宅的牙行所在,到夜上却向来歌市。 京城司,军巡铺的治安管理向来不错,因此,这一片的大宅门口,家丁护卫也没几个,连成排的大屋產主的府门前,只有大红灯笼,照著那诡异的恶兽经过。 蛇一样的尾巴甩来甩去,牛头牛身庞大而咳人,头部正中长著一颗腥红的眼晴,明明没有什么特殊效果,却莫名的令人望而生寒。 “咔!”一个精壮的汉子,持叉在这挡住了异兽,他的背上,正是那佛门掘藏者的掌矩画卷。 这东西的使用方式是,对著要收录的异兽,使其保持不动十秒以上。那么,最直接的也就只有击晕或杀掉两个法子了。 第113章 拦路虎(加更一) 第113章 拦路虎(加更一) 这汉子头上光禿,凶神恶煞,是洛阳到汴梁这条北宋时期十分重要的商道上,一有名镇局的鏢师。 他们鏢局,走的是那给匪徒送银两,以便自家每次都能通过,鏢鏢必达的灰色勾当。 说白了,他自己本身就是半只脚踩在黑道上的,也正是因此,在听说了最近的事情之后,他有胆量凯这异兽画卷。 当然,想做这件事,胆量是底气之一,另外一部分,则来自实力。 走南闯北十来年,他总归还是有些实力在身。 抬步挥动三齿叉,他身上即有热气浮现,凶相怒目,动若狼犬,光禿禿的头顶上青筋浮现,显然有香火赐形在身,是一头凶狠的豺。 这汉子祖籍焦作,夹在洛阳开封两座宋代大都城之间,姑且也算个不错的地段,因此他出身的那个山林,香火比山庙镇还盛, 那的持蛇骑虎山神,赐下的也並非单纯的香火形,而是一套钢叉练法,可以调起比香火形更复杂的力量。 所以:“咔!” 他的一叉,可以架住那马车般大小的兽的角。 “呼—”呼出一口热气,周围当时就漫起了腐恶的臭气,那庞大的身躯,却是被光头汉死死的挡下,根本没法前进半步。 “鐺鐺!”几声,角叉相交,光头汉按下了的头。 擒虎狼叉,这是那套叉法的名號。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享 全手打无错站 他们那里的乡野神,不止手抓毒蛇,骑著猛虎,还有个狼头,是个当路君狼妖阴神! 他们每月都需要用牲畜来进行血祭,不过那位神道也不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至少他们那里確实几乎年年风调雨顺,也基本没有邪崇恶兽能够进镇作崇。 何况还有这个比香火身更加高级的技术,不算不值,他约莫十来年的姓命修为,足能发挥出二十近三十年的水平,连的瘟臭气也能压住。 “砰!”那光头汉一脚跟上,踏在了悲的头上,这一下,却彻底激起了它的凶性,身子后面的蛇尾巴乱舞,一下便顶起前半个身子,牛蹄踏向了光头汉。 “咔!”那三齿叉嘎的爆裂一声,却没断开,只是猛的弯曲了一下,压的光头汉双手发颤,虎口疼痛欲裂。 大头一扫,光头汉不得以退了开来,谁知,那怪牛刚要避开他衝出去,便又忽的被拦了下来。 “啪!”一双手,一把抓住了那对锐利的角。 “丫还挺有劲!”李杭簫用白鹤拳的驾势,一把压住了。 黑暗中,只有街边火红的灯笼光,映得那异兽的猩红独眼越发妖异。 李杭簫回忆了一下还不是很熟的架势,按住一边角,偏过牛头,便要穿掌打下。 然而也就在些时,只听破风声呼的传来,李杭簫抬掌抓住便扭。 那光头汉手中钢叉登时便他拉到了身侧,压制住了。 “哪来的行子!没长眼儿?”这个光头汉子凶神恶煞的骂了一声,拔开钢叉,气势一起,气力见涨,挥舞了几下逼退了李杭簫。 他意思明確,他確实未必打的过这头异兽,却也不能让別人捡了便宜。 徽宗皇帝为良岳设的石纲税目,不知了几万两银子。 说明他本来就是个钱大手大脚的主,这异兽图卷,也是千年难遇,这先前又被那行僧伤了,这样一个机会,千载也难逢。 小李倒也不急,枯草遏水的能力是他和陆安生部分能力的克星,尤其是副能力一般的他。 这光头汉反正也对付不了,愿意帮他们拖住这怪物,倒也是好事。 谁知,他刚这么想著退后了几步,便听听猎猎风声,回身一抓,正中一支羽箭的箭杆。 “咔!”木桿断开,箭头擦著他的脸颊而过。 “呼——”李杭萧的侧颊被开了个小口,不过总归没有大碍,呼气放鬆同时连退几步“擒拿手,这一趟,庚字系能力的不少啊。” 这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低等级的乱战,本来招来的都是战力不错的苗子,在这个级別有这种评价,多半靠的是易得而且见效快的武术。” 这一声相对沉稳,来自街巷的第一头。 那里,有个脸有皱纹的南疆衣著的妇人,正缓缓走来,手中握了把草药,冲小李遥遥一指。 李杭簫刚刚看清她的动作,忽的头晕目眩,当机立断,手探腰包,几颗种子顺著他的手指滑落。 “嘎嘎嘎”树杖摇曳著生长相结,很快將他包在了其中。 “降头巫术?”小李往嘴里拍了两颗果实,比较刺激的味道深入舌根,压了压那晃神巫术的效果。 仅这片刻,他就明白了情况:“来人了,能力这么怪,肯定是掘藏者,先头那个是使弓的,这傢伙身上却没有,加上声音,这是一共来了俩人。” 那两位,显然也没想到李杭簫主修的並非武艺,那树技的生长速度,比暗里那人搭箭的速度还快, 不过倒也无所谓,抓著个掘藏者,终究是意外之喜,他们的目標是。 此时,光头汉逼退了小李,自己应对的確也真不轻鬆。 没两下交锋:“咔!” 那三齿钢叉的木桿黑了一块,居然从中间断了开来,很显然是让的枯草之能削弱, 折断了。 “吼”闷吼一声,上蹄踏在了光头汉身上。 “砰!”光头汉面色凝重的退了几步,捂著剧痛的腹部,不过他身后还有一把砍刀, 既然身上还没有什么伤,那么,这头异兽,他似乎也並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拿下。 问题在於,他刚想继续攻击那已经被钢叉捅出了许多伤口的,便忽觉口鼻一热。 “唔———”一股热气上涌,他的口鼻之中,忽然同时涌出了一股子黑血,全身短暂的虚弱无力,愣住了。 “咔!”抓住机会的甩动头部,双角登时洞穿光头汉子的两肩,將他抵在墙上。 最可怕的是,这异兽瞪著猩红的眼睛,居然將泛著恶臭的大嘴张开了。 光头汉的腹部也不过只覆盖著普通的衣物。只听得噗一声,把头往前又探了探, 红的绿的瞬间就流了一地。 “这鬼婆娘还真挺凶”李杭簫通过枝叶间的狭小缝隙,看见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如此想著。 他的手上却是早已抓了六七颗种子,还有几个苞。身体周围的藤笼生命力消耗乾净,一散,他马上冲了出去。 第114章 抬手压制(加更二) 第114章 抬手压制(加更二) 李杭萧隨手拋落速生的树种。一颗又一颗速生的灌木和小树生长而起,枝叶掩映甩动,遮蔽那隱藏在暗处的弓箭手的视线。 他则迈步向了那个巫婆。 被特殊的草药激活的感官,为他准確定位,並在黑暗中显出了那巫婆的形象。 暗色调的蓝黑布多层裙,复杂的银冠银饰,少数民族的南疆长相,枯瘦的身子挎著个竹篮,装著草药,裸露在外的手和脸上,还有黑纹涌动。 “篷!!”李杭萧手中的苞落地便张开了,大片的粉,如烟雾一般弥散。 那巫婆只见一大片细碎的烟雾粉尘朝自己涌来,施法的动作马上停住了。 南洋多淫祀,有厌胜巫术邪法流传,以草药,血肉,咒印,压胜之物等媒介施放,杀人於无形。 这样的法术,在十类中自然属是壬类,那巫婆的本来年纪约莫四十,这五十多岁的长相,自是经常使用巫术,摧残身体產生的后果。 不过理葬地的各种能力,大多数时候是相对公平的,很显然,这种代价带来的效果, 非同一般。 “咳咳”巫婆衣裙一摆,咳著退开,没再使用能將草药药效注入到敌人体內的[寄稼]一柱,而是反手划开手背。 暗红色的血水落地,瞬间就化作了十几条猩红水蛭,这是第二柱,血蛊柱。 “呼!”喷著热气,在粉雾中乱窜,李杭簫却在这期间,闪到了小巷之中。 “打去吧,来这么早,就得做好被当刀使的准备。” 他看见那粉乱舞,顶著那光头汉的尸体,在粉雾中上蹄下跳,就好像西班牙的疯牛。 这雾不但能遮住视线,而且还呛人,想必那一人一兽颇不好受。 当然,他也没忘这周围还有一人的事,只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李杭萧打开聊天窗,陆安生已说了,他马上到。 “呼!”身子一甩,光头汉的尸体脱离牛角被甩了出去。 那几十条血水化作的水蛭在地上游动著,早就全吸在了它的身上。 不过,这异兽毕竟可以可踏水而涸,这吸血变强的血虫说到底算是液体,赫然是成长不如枯竭的连度快,已要消失了。 於是这么一阵混乱的后果,是那粉雾被扫开,那些血虫却已经全部消失,的身上多了一大堆的伤口,变得更加虚弱,喘著粗气的异兽,却分明也变得更加愤怒了。 那南疆巫婆手一伸,便要抓起草药施法。可也就在这时,她的双眼,耳朵,乃至身体知觉,却齐齐失效。 这是个很突然的过程,因为一同短暂消失的还有她的思维能力,这让那巫婆感受到了片刻的,真正意义上的死寂。 似乎,她在一瞬间,已经失去了生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渐復生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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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生还真不慌,他的长右灵猿形足够让他在面前气势不输。 刚才他除那光头汉的手下,浪费了一些些气力,不过很显然,这个做法让那光头汉后继无援死在此处,倒也不亏。 最重要的是,他虽然已经和人动过手了,但体力消耗完全不大,而且看眼前这只异兽的状態:“有不少人替我垫了刀啊,这下好办了—“ “!”陆安生果断的上步便砍。 两个法术全用在了那个巫婆身上也无妨,汴河明明就在不远处,可是面对这个异兽, 驭水之法根本用不出,这也无妨。 这现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他一刀便刺中牛首侧方,同时,形意劈拳,猛的下砸:“哼!”他抬脚一踩,青石地砖瞬间裂开。 第115章 拿下! 第115章 拿下! “砰!”他的左拳一下便绕过了牛角,硬生生的锤在了的面门之上。 “吼!”这凶狠的异兽却分明不想低头,反而把头抬了起来,刚才被那巨大的血蛇咬出来的脖颈伤口不断的滴血,独目死死的瞪著陆安生,凶恶的瘟毒气从嘴里弥散开来。 陆安生不躲不闪,甚至还浑吸了一口,隨后转身双手握刀,一刀挑开了前腿上方的大块血肉:“提柳散阴刀,大蟒翻身!” “噗!!”兽血从异兽肩膀喷涌而出,折身一顶,陆安生抬手便是一刀大鹏展翅, 一刀斩在了牛嘴的下顎之上。 拧身迈步,刀隨手动,缠头裹脑又是几刀。 那巫婆瘫坐在地上,惊讶不已。 能够这么轻易的压制住她,有和道行近40年的异兽爭斗的实力,她不奇怪。 只是这个掘藏者非但没有再用別的法术,竟还具有不低的武艺,已不是前期过渡的水平,熟练而精妙,可以和一般的庚字修行者相比。 “碎!砰!”刀柄和拳掌在血肉模糊的头上拍了几下几下,陆安生收回绣春刀,便是一记探马掌,把这异兽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画卷”陆安生回头怒喝一声,煞气升腾,那巫婆愣了一下,明白了陆安生的意思。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街巷角落,她的画卷不在身上,同时,她的队友也不在此处,都在那边的巷中。 这南疆巫女的盟友,是另一个南方少数部族的猎人,属於庚子脉,掌管武艺的那位仙神主尊的庙系。 两柱的能力都比较一般,但她的俗神遗馈是一块定弦掐丝板指。 气力加持就不说了,还能让她拉开无论多大力的弓之后,都能像复合弓一样定在那里,大大加强瞄准的容错率,羽箭的稳定性。 加上过二十五年的道行,哪怕只是第四次任务的新人,也可一箭破重甲。 若是赶来配合,加上已经有所恢復的巫婆,两人未必没有机会全身而退,哪怕他面前的这个人,甚至能徒手按住这个怪物般的。 可是等待片刻,那黑暗的街巷中走出的,却是那个会种奇诡木的青年。 他的拳头上有些红印子,手上的树藤,拖看一个被捆住了的纹面女子。 半刻钟前,李杭簫在巷子里面静候陆安生来改变局势,他对於自己这位队友的实力是很放心的。 不过,他却没忘记,那个巫婆还有一个队友就在自己附近。 考虑到了弓箭武器的特殊性,他使用了一种全新的植种。 还没有开始生长之前,这东西像枣核,又像木楔,拍入边上房屋的木柱后,便在其中开始抽条生枝,没有任何声响的挤开木头柱子的內部空间,缓缓的向上长去。 在屋顶上,那个面有刺青的乱发南疆猎人,也確实早已搭上箭了,甚至还是一次四支。 她的那口扳指,完全可以做到让他同时射出很多支箭,力道却又几乎没有衰减,只是需要蓄力。 此时,紫光檀木的筋弓,还有她细瘦但是肌肉匀称的手臂崩的正紧。 可也就在她要松弦之际,那弓臂下方,一条小小的木芽,竟已经穿透房屋顶上的瓦片,一直长到了她手中的弓下方,缓缓的钻入了其中。 “啪!”她一松弦,一声炸响忽然传来。 断开的,反而是她手中,从任务兑换页高价买来的那把上千藏尘的弓,连臂带弦一起,原地化作了木屑,向周围飞溅而出,还打得她手臂满是血跡。 “嘶—”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向下方一看,李杭萧已经抬头,眼神中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 於是她退后半步便要跑,李杭簫却也已经踏著不断生长的粗藤,缓缓来到了屋顶上。 “咋”他一脚踩到了屋瓦之上。 那植种叫脆木枝,脆是个动词,实际效果是寄生木质结构,並且让被寄生的树木或者木结构物品变脆,只要一遇到外力,整个结构,马上就会断裂开。 与用枯草之能断开木桿的的操作,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杭萧追上来之后,就没有悬念了,他的白鹤门鹤鸣拳练得还很生疏,但打晕一个伤了的敏捷型战士问题不大。 “砰!”那南疆巫女接住了被陆安生甩过来的队友,彻底没了脱困的希望。 她们两的盟约,是用一种名叫南疆女书的特殊文字写的姊妹约书,諦结的,那是种封建社会中南疆女子相互帮扶的,近似於结拜的关係。 她在此之上施加了类似生命感知效果的降头,因此她知道,没有强硬外力,她这姊妹醒不过来。 而且就现在这情况,醒过来,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陆安生那头,给补了几下,確认这怪物彻底动不了了,便接过了李杭簫递来的,那南疆女子的其中一张画卷,张开了。 掌矩画卷的律令文运之能渐显,这怪物像是化作星点一般缓缓消失,与此同时,一副出没於山水间的灾兽出世图,缓缓的在画卷上显现。 “啪!”陆安生在画卷上的內容成型后,立刻捲起了画卷,收到了身后。 关於的记录,此前早已形成“[](庚)又东二百里,日太山,上多金玉,楨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独目,一目而蛇尾,其名日,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这,实是带来瘟灾的灾兽,录物奖励,是能看破疫毒的眼睛。 “得亏有药,不然这毒我真未必顶的住,”他在小李转头看著那两人的同时,又观察了一遍周围残留的毒气瘟雾: “伤风,热毒,坏血,败血,麻痹,这草鬼婆传承,还真不一般。” 所幸,他自己有一定的避毒之能,小李还有毒果。 当然,这寻思那巫女听不著,她只知道,眼前这两人都免疫她强横的毒,所以,也是真的没法反抗。 “这个用植物的,战斗力很显然没那么强,但是甚至还有个收物於身的能力,我输的倒不冤。” 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只好在奇怪,这两人到底是要放还是要杀,怎么拖动现在还未动手。 陆安生也没多解释,蹲下来,低声的问了几个问题。 那南疆巫女听后惊疑不定,但还是迟疑著,说了几句。 第116章 风声鹤唳 第116章 风声鹤唳 听完这个巫女的回覆,陆安生就把她的姊妹丟了过去,她抱著那昏迷的猎人,做了些什么事儿,两人一同开始原地缓缓消失。 虽是已经夺了画卷,但毕竟还是竞爭对手,两人没有乱杀人的习惯,却也不可能给她俩留在这汴京里,给自己添堵。 说来,也是得益於这次任务特殊,在杀和放之间,还有另一个选项。 他们两人,乃至全城三十名掘藏者的眼前,都有文字浮现:“已有掘藏者退出任务已有掘藏者退出任务—” 这一下,便是两人。 乱战任务很特殊,《理葬志》一开始便告诉了他们,这次任务可以中途退出,只要掌矩画卷丟失。 这在寻常任务中根本不可能,正常的任务只要开始了,要么成,要么死。 这样的退出机会,对他们来说確实是一件好事,不会因为一次乱战副本產生极大的性命之忧,一场任务之后,几十个掘藏者內耗的只剩下几个人。 不过相关的因素导致,这个机会也就只能够保命了,退出的代价是一千藏尘,亦或先后天各五年的道行。 这当然不会直接加在陆安生他们头上,不过他们的最终评分会因此而上升。 无论如何,这事算了了,陆安生確认了一眼刚才获得的情报,在自己体庙当中的神秘古书上记录下了两个名號:“庚字,敕命兵马尊主,乙字,真篆龙虎天师。” 这下,他那需要长时间探索的任务,就只剩下三个空缺了,之后只要再抓几个掘藏者问问就好了。 一百记录不难,进入这里后,没有很久他就达成了,现在距离《俗事古录》升级与三次技能点化,他只差几个可爱的掘藏者同胞。 小李不知道陆安生问这个干什么,但反正,他成长快,他秘密大,他是大神,他有理,小李被带躺,没啥好说的。 只是有一个事,他颇为惊奇:“这掌矩画卷原来不止是个精灵球!” 算上他们自己,他们已有三张空的,一张成品,特殊的就是那一张成品。 “掌矩画卷()收存了异兽的文运律令法宝,有竭水枯草的瘟兽之能。” 这掌矩画卷能发挥出被封印在其中的异兽的力量,这事先没有告诉他们,不过,似乎也不奇怪。 陆安生表示:“理葬地的官家从来不弱,他们是各类理葬地中十分重要的存在,甚至这一次的埋葬地就是甲字。 三十六异人,三十六异兽的事情主要的推手,不就是大內里面的那一位吗?” 当然他没有把话说的太满,有能力是其中一个因素,到底傻不傻是另一个问题。 京城官方的因素是他们发掘的,一个新的任务因素,但是就目前看来,对他们產生不了什么影响。 说到底这任务发展很快,可现在也才不过第一夜。 而且,刚才那两位退出时有提示传来,他们收录异兽的时候,却没有明確消息弹出。 这也许意味著,还有別人也走到了这一步。他们不一定会因为这次的事情,一跃成为这次任务的第零梯队。 可这也同时意味著,他们还暂时不会暴露,还有时间留给他们活动,掌握更多优势事实证明,这汴梁城成为这一次的地盘是有原因的。 只有这夜里依旧灯火通明,光满路的汴梁,適合这些活动起来日夜不分的掘藏者。 白帆楼,亦或后世戏曲小说中常说的樊楼,一共三栋楼,坐落在內城之中繁华朱雀门前。 101看书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门前迎客的竹架彩楼欢门有三层楼高,各楼相映,向心飞桥,以栏杆相连。 內部有珠帘绣额,灯烛摇晃,楼外彩条酒幌飘舞,楼內贵细菜餚下酒。 宋懿川进入汴梁后,便一直待在此处。 他的能力是民生百艺一系的,却又更偏进甲字脉那位城隍,同样是俗神十分明確的传承人,能够更好的渗透进各处理葬地。 宋懿川的俗神遗馈是:“灶王舌(灶君爷,尝人间百味,观人间百事,听百家之言, 说百家之话。)” 他这只是灶王爷传承的一部分,却是颇为重要的一部分,首先就是让他拥有了可怕的味觉,甚至可以尝出来空气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除此之外,他的言谈能力也被大大的强化,与埋葬地人交谈,知晓情报和喝水一样简单。 “尹厨今儿这虾仁口轻啊。”他把盘子一推,那尹主厨当时便笑了:“宋主管,这舌头还是这么灵。” “那是。”宋懿川今年也就只有二十五岁,可在灶王爷这条舌头的加持,和他自己自小生长的南方大闹市的环境影响下,这种民间尘俗的逢迎来往,他已经熟得很了。 他的第二柱,一顶残灶王帽,来自一尊古破的灶王像,有一个特殊的副效果,使他的任务身份会贴近为,与厨灶酒业有关的人,且一般地位不低。 这一次,他是这汴京樊楼的一把手掌柜。 “今个生意好不好,还得看您这手艺,您可得帮大傢伙拿稳了舵,莫砸了您樊楼第一大厨这块金字招牌。” 他上来便是一顿夸,给掌勺的厨子哄回去,这大夜前头的尝菜环节便了结了汴梁总管的一夜,由此开始,接下来是巡视店里的“大伯”,也即年轻男小二的工作情况。再去確认那些俗称量酒博士的厨子出菜正常。 这个时候的酒楼,已有白味、三脆,新法子,虾算、浑泡、石肚,二色腰子等囊汤,紫苏等鱼,各色羊兔,蟹虾,酿肉腊肉,时果时蔬,传起菜来,色香益人。 说来,看色香味之类的东西,除了少了些香料,其实不比现代差多少。 也许不同的是这个年头的酒楼里不止客人与酒店的官方员工,还有帮著买物,唤舞妓,取送財物的跑腿閒汉,斟酒欣喝献果献香的廝波等等等等。 这些人是这个年代的酒楼重要的组成部分,填充了外卖,酒托之类的职业空缺。 这个年代的酒楼因而独特,宋懿川这主管看著生意红火,也乐得安閒。 这其中的重点在於,酒店的生意越红火,他这个坐堂的,也就越能从客人们閒聊的话题,还有自家的那些个“大伯”口中,了解到城里头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儿。 时刻把握一手情报。 第117章 汴梁百相 文运刻录(加更) 第117章 汴梁百相 文运刻录(加更) “嘘,今晚相国寺那事,那叫一个奇彩。”一个小廝进门,对壶嘴喝了几大口茶水, 一边喘气一边说著。 宋懿川旁听一会,便知道了出没在大相国寺之事。灶王有听人间风雨,向天上回报之能,他的听力因此获得了加持。 这些时日里他基本没有走出过店门,但是城里面发生的各种事情,他基本一个也没落下,只是看著店外出神的他没想明白,隨后半时辰內的这个消息,怎得这么嚇人。 “注意!已有掘藏者退出本次任务,剩余人数:34.——” 注意!— “嗯——·梁里藏了些猛人啊。” 洪声那头,刚在京瓦肆踢完一个馆,瓦肆这的热闹不同於酒楼,是混乱的热闹。 从曲乐,杂耍、木偶、皮影、鞠,讲史,小说这些正艺,到他的武行相扑,朴刀棍戏,再到偏门的斗虫杂技,装神弄鬼,卖弄偏门本领,什么都有。 这样的鱼龙混杂,让整个汴梁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风景,但確实更加適合市民阶层口味各异的娱乐喜好。 正是因此,这个年代的街头瓦肆林立,厉害的新旧艺人也多,他选中切的,擅长刀牌的这位杨角,除了武行的相扑,掉刀,蛮牌之外,就还会演些杂剧。 洪声的洪拳刀,是从小打的基础,结果他一个街头把式,也能和自己斗的有来有回, 这个角的名號不假不虚。 在带著班子踢馆表演的同时,他也没忘了收集任务情报。 街头鱼龙混杂,他的班子里,落魄贵胄,商贾子弟,吃百家长大的混不吝,什么人都有,都不用他自己问,各种地方的信息都能入他耳中: “蔡府的百琉璃流彩大窗,今个好像让人拿石头砸了!” “知道知道,听说了,那一口石头啊,好像甩了有大半个汴梁那么远。” “嘶—这怕不又是异兽乾的吧。” “兴许呢,矣,听说了吗?相国寺那就出了个异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便捷,??????????????????.??????隨时看 】 他们这刚聊起来没有太久,在解护腕的洪声,便也看见了那条提示。 退出任务的惩罚机制时摆在那,无论是钱还是直接扣除道行,都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如果任务评价等级比较低,这样惩罚一次基本相当於一次任务白干,加上这次任务也相当於失败,这样的损失十分致命。 所以除非除了退出没有办法,绝不可能有人使用。 ”的传闻出现后没有两下,这两人就退出了,估计是两拨人碰到一起,没打贏的掘藏者被逼出去了。” 洪声拳术歷害,可也不是没有脑子,这种事不难推测。 杀了一个掘藏者之后外逃,又被人堵住,两方相爭一方退出任务,那么想必另一边,便是已经得到那异兽画卷了: “看来,掘藏者中已经有实力不差的人冒头了。” 洪声在班內眾人去庆祝时,自顾自的,缠上了护拳绷带,背上一个长匣,走上了街。 洪声的身份,显然也是剧情道具给予的,那是上一个任务,在佛山打擂打到四强,拿到的双红棍帛团。 而他的任务,则是拿到一卷异兽画卷,同时,击败七个以上的掘藏者,或道行在三十年及以上的原住民。目前还一个都没有达成。 但过了今夜,就未必:“找不到那位前辈也罢,先在城里面打出点名声也好。” “耳鼠,出自北山经中的北方大山,丹重山,状若鼠,兔头,鹿耳,声若犬,可以用尾巴飞翔,食之不踩,也就是不会得腹部酸胀病,且可御百毒。” 沈江玥手中,已有一张画卷,那是隱伏了林间,张尾而飞的兔头大鼠。 可以让她获得轻身,滑翅的能力,当然,还有御毒避病。 虽然这样一只异兽很显然並不凶悍危险,但能这么快找到这么小的异兽,並將其收服,也確实了她不少功夫。 异兽出没的基础情报,来自昨夜的文昌指引1,占下结果告诉她,古玩与市扎堆的汴梁潘楼街,將有一只小型的异兽出没。 结果,她却连出门都不顺利。 国子监和孔庙文府那一带,在內城御街附近,距离蟠楼街其实不远,可是她在现实世界待在家里呆久了,出门不適应。 哪怕现实当中,她所处的是魔幻8d都市,川渝。 拿不了手机,用不了导航,汴梁的街上人还格外的多,那就更难受了,偏偏她的特殊身份甚至还没有城市环境熟悉的天赋。 於是,她一路迷路迷到了外城。才又绕回来的。 “叫卖声,杂艺表演的声音好吵,一个个说话还都这么大声。”沈江玥无奈的在一个瓦肆边上问路,身边的人一个个似乎都相熟,好像只有他一个外乡的。 连两个风尘僕僕的江湖人,也有人认识他们,叫人家七爷八爷。 当然,她那时心情著急,没多关注,问到路马上走了,见记得,那个七爷,说了句她有些熟悉的口头禪。 “动不动就要请客,北宋开始就有这种人了吗?” 后来稍微轻鬆些,潘楼街人多眼杂,但治安也好,没有什么凶悍的人在这里活动,她很顺利的就找到了那只引起了些许骚乱,但因为环境复杂,没什么人注意的耳鼠。 使用了几个技能,耳鼠便被她制服了,很幸运的没有和其他掘藏者,或者强悍的原住民起衝突。 回到居住之处,不过夜里未过子时,她拖看一身疲惫,写下了这篇耳鼠的记录。 “《文运宝录》已吞噬《山海经·北山经·耳鼠》记录,文运宝录目前文运数:“五十二刻”。 文运宝录,这是她的能力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辅助文眼,文运占人,只是其能力之一这卷古简真正的含义,是匯聚天下人文运宝气的文昌星君法宝,比魁星笔高了不知多少层次。 升级的方式,也是使用的方式,是吞噬用的特殊文字,画卷、文稿內容,乃至刻像、 礼器中的文运之气。 古人有说法,大儒墨客经手创作的东西,神韵异常,会融入他们个人的心气,文采, 她的文运宝录,就是在收集这些人,在作品中注入的心力。 也即文运气。 第118章 场外人的討论(加更二) 第118章 场外人的討论(加更二) 这些文运气,可以加持文儒术法,辅助思考创作,妙用无穷。 沈江玥现在的常规用法,一是加持文眼,二是用在第二柱,募作柱上。 这一柱,与《文运宝录》相辅相成,是一张造行大人物,临死前点了墨点的影印募作纸。 本身是用来仿製名家大儒的书法绘画作品的特殊工具,因为这个特殊的来歷,吸收了他学刻像,造书画品的偏才气,可以记录一些有文运的真跡宝字,使之產生特殊的效果。 比如愈字治伤,火字引燃,相当於一个法术集合,只不过有数量限制,最高上限,目前是十个字,已是她探索之后拓展的结果。 值得庆幸的是配合文气,效果不差。 那耳鼠,便是她用一本刑薄上录来的缚字抓住的,耗了三刻文运气,直接让它被自己身上的毛髮还有长长的尾巴捆起来,动弹不得。 所幸,文运宝录已升过一次级,现如今,只要对著特殊事物的真物,就可以记下该事物的记录,耳鼠这样的怪奇记录,也可吞噬。 所以,虽然有消耗,但是沈江玥马上又赚了回来。 “努力吧—还有一大半呢。” 这说的不只是异兽话卷,她的面前是国子监、孔庙以及附近的书馆中,许许多多的古籍书册。 大儒遗徒这种身份就是这里好,麻烦的是,沈江玥必须一页页翻,一个个字仔细看, 才能判断一个字,一段话有没有文气。 “服了-我都毕业了,怎么又翻起这些东西了— 沈江玥,川渝大学汉语言本科生。 “苏氏诗集——”我就说这句当年读著怪怪的,就是有变化嘛—” 她无奈的仔细翻看著。 宋代文人雅士不少,如今是1112年,辛弃疾,李清照,三苏等人还没开始写悲词的年代。 这个时候的人们,顶多念叨两句蔡京童贯等“六贼”或是高这样的官的恶,或是北方的金辽,与早失了的燕云十六国,这样的国讎。 书卷诗画,文韵风骨十足,说实在的,无聊倒也不算特別无聊。 真打扰了沈江玥的,是一个她颇为惊讶的,两人退出了本次任务的提示:“这才第一天已经少了四个了吗?好快。” 沈江玥思索著,望了望哪怕是在夜里,同样也是华彩万道的汴梁城,加紧了翻书的动作。 “陆哥我们走的这一趟、好像挺受关注啊。”小李第三天一早,便对陆安生这么说道。 陆安生一听,有些疑惑,李杭簫便让他打开界碑,看看帖子。 “丙字官方交流总群发布声明,本系掘藏者(山伏)失联,先前位於贰贰陆陆柒號埋葬地,目前正在徵集情报,请有了解的掘藏者,儘快联繫我们。” 下方,是已经有好多好多楼,变得很长的討论,由辛字的诡术巫降交流会,也就是他们的官方群成员起头。 其內部的一个小组织[吊脚屋]说,他们也有一个蛊师疑似死在了里面。 另一个小组织[厌胜师]则有人表示:“我们也有一个二柱级成员被逼的退出了,这说明那是个乱战埋葬地。 这种情况下退出是退出了,但是会因为规则限制没法发言,要等到任务结束。” “嘶——这么危险吗?”庚字脉有人跟: “有朋友在现场,乱战参与者可以说话,但有信息限制,只知道,那里面才刚刚过去一天。” “一天!” “这么猛?这可是两万两千级啊,哪怕超水准,最多也就四五个一梁级。有这么多猛人吗?” “听说有不少高道行的原住民与特殊生物。” “乱战副本啊,最后从这地方杀出来的,得是什么猛人。” 陆安生明白了,这人机《埋葬志》又发挥了一下奇怪的匹配机制,这副本的水平又出现了一点偏差,所以格外的受场外的那些人关注。 虽然这其中大半的因由在他,也许有些夸大,可经过討论,最终的结果是,没有什么明確的证据,可以点出来做成这件事的人。 真正把这个地方推向更多人的视野的,是这个帖子后面,又冒出来的另外一件事。 [正殿直]:“最新消息,这个埋葬之地有一个掘藏者,有极高的庚脉能力。 他突袭了一个小型的掘藏者据点,只带著护手臂的东西,打退了十几个十年到二十年道行的护卫,然后又打败了两个武行身份掘藏者,两个人一死,一逃。” 这个消息来自昨夜的凌晨,由[庚]字脉这个派系当中,地位比较高的一位前辈,[乐毅]作证。 逃出来那个,有一柱是庚字的犯禁之律下属的能力,可以违背一定的禁言惩罚,所以可信度很高。 之后,他还报出了一些贰参陆陆柒的情况,討论者们对於这座汴梁城中正在发生的事的了解,就在於此。 “除了我们也不是没有实力强到能轻鬆压制同辈的人啊。” 陆安生不怎么意外,毕竟在看到討论之前,他刚刚睡醒,就已经看到了来自昨天半夜的,一死一逃的两个消息。 他真正想不到的,是这次乱战在此时,竟又起了变化。 他们一觉醒来,半夜至此时,不过六七个小时,街上对於山海异兽的討论,却已不可同日而语。 各种大大小小的瓦肆酒楼,不管有没有名声的平话先生,都说起了这山海异兽的摺子,就是人多嘴杂,传的实在是乱了些。 北宋是个文化发展十分惊人的时代,这的人民,传播並扭曲信息的能力嚇人的很。 爱溜须拍马的,在讲这异兽现世,是老天爷看重赵信赵同学的象徵,要用异兽为盛世添彩赐福。 好事的,胡传了三十六异兽的数,最多列到一百一十个的也有,还乱列了份,他们猜测的山海猎人名单,给名单上的人排了座次。 比较敢讲的,把这段时间全国上下发生的各种各样的灾情,结合到了异兽的事情上, 给大內里头的六贼,骂的是狗血喷头。 讲现在岭南有蝗灾,辽东有旱灾,江南发大水,在各种各样的灾情,全是他们的恶行招来的异兽带来的惩罚。 这一点,说来山海经真是有优势,其中的异兽象徵什么的都有,虽然其实有的异兽没有在城里出现过,却也不妨碍人们说其出现了,映射其人。 这不难理解,毕竟这个时期的人,对於所谓六贼之流,实在是恨之入骨。 第119章 天问楼 全部资料(加更三) 第119章 天问楼 全部资料(加更三) 有的平话先生讲,这艮岳园林中,有只鸡爪小猪,从林里头跑出来到处乱撞,將那童贯童大人,蔡京蔡大人,全顶进了水池里。逗的那好事百姓哈哈大笑。 这个形象是南山经中的狸力,据说是一出现天下就会有繁重土木劳役的灾兽,正应了良岳与石纲。 这个歷史事件,比水滸虚构的生辰纲大了不知多少,牵扯到了好多权臣。 主要是后来钦宗总结的六贼之一,朱动,联合蔡、童,搜罗浙中江南的珍香木,说是给宋徽宗修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家园林。 实际上,却是借著这个机会,巧取豪夺,广蓄私產,不知多少江南豪绅因此破產。 蔡京还有童贯这两个人更是民间猛喷的对象,水滸传用大片笔墨去塑造的高球,其实在宋徽宗后期已经失势。 一直以来他也不过只是个太尉,这个世界,似乎並无那水泊梁山一行,他的活动不多,虽然也是个恶官,但说实在的不算显眼。 倒是这二人,与正史无异,时人称其为公相与相。 因为一个是宰相兼西北监军、一个大宦官兼枢密院长官。 现在还好,过两年联金代辽,反引得金兵南下伐宋,征方腊不利,倒头来劳民伤財, 这等大错之下,似乎征书画,置財横行乡里,都不是什么大罪了。 也无怪乎此时的人如此厌恶这些人,借著这异兽作乱的机会,出言骂之而后快。 当然陆李两位受影响不大,他两人没兴趣在麻烦的任务之外,再去扶什么朝政,虽然说来,运石纲的主干是汴河,还有他们熟悉的淮水,这几人也確实恶过压龙仙。 可是他们作为掘藏者,说白了为利而行,压龙仙可为装脏,杀了有益,现在么,哪怕这街上民声积怨载道,也架不住他们的目標实是那三十六条异兽。 何况现如今这个世道,哪里是他们说改变就能改变的,真的杀了这几个人,也未必能有什么用,只会节外生枝。 “昨天后半夜动手的那个掘藏者,也不知有没有在那两个武行教头身份的掘藏者那拿到成品画卷,现在是第二天,应该完全还来得及。” 他们两人,去了內城,潘楼街。 这潘楼,不是那个樊楼,这是个一直到东边的十字街,都是市集,瓦肆的地方,至晓不闭的所谓鬼市,大多驻扎在这里。 各种各样常见或者不常见的货品,珍奇赏玩,异国淫巧,都能在此找到。 绕过坊子、鬼市子,街南的中山酒店,街,陆安生看到了蹲在一面大墙前的熟人。 “哟,包打听。” “这不是七爷吗。”包打听又是个第一时间招呼起手。 “换地方真快呀你小子。”陆安生调侃著,抬头一看,这地方也还算明显,他背靠的那堵墙后面有一棵巨大的枣树,从院子里头探出了枝子。 包打听笑了:“嘿嘿,外行人不懂,您两位这样的內行,不是一找就找到我了吗?” 他这个神出鬼没,但並非无跡可循,否则他那些熟客都找不到他可完了。 “这回是”李杭簫问了声,这地方在潘楼街东边,一拐角处的北道前。 说偏不偏,说热闹不热闹。 “单將军庙啊!枣大树,生財的。”包打听一指那墙里,说的就是那颗把树枝伸到了外面的大枣树。 这个陆安生知道,《俗事古录》也知道:“[枣塑单將军庙】(辛)。” 这记录在一眾记录中,名字都数一数二的长。 “隋末將领单雄信,初为李密部將后降王世充,唐王平东都时,斩其於洛阳,埋葬则在汴梁城中。 《东京梦华录》:向北墙畔单將军庙,单雄信墓也,为有枣树,世俗日为枣发芽, 生长成树。” “录物:阳雷枣(雷击枣木之果,红中有雷焦纹,阳气至纯,可为纯阳法器,或兵器开光材料。” 古人的想像力真不一般,枣木长杆的矛,也能再发芽,成为墓前的枣树。 吞下那颗红黑大枣,陆安生体內热气升腾,红光满面的蹲下道:“不说废话,三十六异兽的全部资料,应该都有了吧。” 他说著,捻起了一块仿汉虎符。並甩下了一大堆的银子。 之前的那个光头汉一行,就是行走於黑白之间,是伙不被通缉的人,但没赏金可领, 反正人都死了,他们借山海猎人身份之便,摸些银子走,也不是什么大事。 此时还是北宋,白银的价值远比明清要高,这么一包,不过二三十两,却也够在一些低贫地区买宅置產,又或者,在这汴京里比较豪华的地方瀟洒几天了。 “嘿呦喂七爷亮!还得您二位啊,豪爽!大气!” 陆安生摆手:“你少来这套,我们懒得听。” 包打听,依旧喜滋滋的,把银子往怀里一塞,之后掏了张宣纸出来:“喏,城下城鬼市,咱天问楼连夜赶出来的,三十六个,全齐,您出手阔,咱再送一份山海猎人的资料。” 他手指一搓,宣纸分开,原是有两张。 “得,走了。”陆安生看他这么亮,也很果断,把那两张纸塞进了怀里,与李杭簫进了单將军庙。 汴梁內城里,大相国寺,太一中宫,上清宫,开宝寺,静因院,太和宫。宗教场所那简直数不胜数,偏门的三户庙也有,连拜人的,也还有座吴起庙。 说到底,实在轮不到单將军庙香火鼎盛,这算是个幽静之处。 只不过看那两张纸之前,还得先说道说道,这城下城,鬼市,天问楼。 看这个名字,说来玄乎,其实也简单。 开封府,现在叫汴梁,是北宋的首府,可是这个地方,早在春秋战国时便已有人建都,至唐后五代十国,不知道被人看中过多少次,又不知道被战火毁去了多少次。 因此现代考古,常说开封是城叠城,哪怕是此时,这宋汴京下,亦有几层旧城隱没, 把废墟挖开,这便是真正意义上,见不得光的鬼市。 天问楼,则是包打听,金山找,百里眼等汴京情报界的大拿,联合起来组成的一个组织,所以说白了,这两张,是一帮传媒业大手子,总结的今日头条详细报导。 第120章 三十六异兽名录 第120章 三十六异兽名录 陆安生摊开那两张纸来,有些想笑,天问楼这帮子人,好列也是这北宋汴梁城里头, 某种意义上来说手眼通天的人物,竟也学了民间,把这异兽照三十六的序数,排了位。 起首第一位,是龙生九子中排在老大,每次出没都神神秘秘的囚牛。 除了城外老牛诞龙子,前些日子,为了十月初十的天寧节,也即赵信的诞辰,提前一个月要检阅教坊司的乐曲习练成果,礼部的各位大人在教坊司附近专门举行了一次试乐。 在活动的过程当中,这位喜好乐律的龙子也曾出现过。 “龙子之首,云来雾去,神出鬼没,见首不见尾,故为起首。”那张纸上是这么写的。 自然,能驮千斤万斤那么沉重的东西,却亦可腾云的霸下是第二位。 后面,还有不少生熟面孔,比如第三位,竟是”九月廿四,城外狩猎御队受袭,驍骑军折二十七人,时人齐传,袭队之兽虎身狸刺,有翼猪牙,应是古凶,穷奇。” 第四位,似羊,人面,眼位於腋下,虎牙人爪,是有人疑为饕餐另一说法的狗鹃,他在城外的各种农庄牧场吞猪羊,已共百余头了。 “厉害的不少,也难怪民间戾气那么大。”陆安生如此判断著。 山海经啊,灾兽恶兽实是不少,可是作祥瑞之兽亦是不少。 鸞鸟现,天下平,文瑶当康、喻示丰收,乘黄之兽,坐一下,寿数可达两千。 可偏生这一卷文录中,总共三十六个名字,要找出来一个对人没什么危害的,十分困难,最多人畜无害,实在讲不上有哪个有益,是祥瑞。 可嘆徽宗年间,黄河之水还曾三次变清,被天下人当成大大的祥瑞,修碑以祭。 现今,这异兽所现的,却真是一副大灾年景。 第十五位,朱厌,白首红足猿,见则天下有兵灾。 第二十六,鱼,喻无雨,天下旱。 第三十,四翼之蛇,鸣蛇,同样是天下旱。 除了这些会带来灾难的,还有土、马,一眾本身就以人为食的吃人恶兽。 这么一看,徽宗的那些钱说起来好像也不算特別冤枉,,这些异兽不除,汴京未必要到十数年后金兵南下,完全有可能提前毁掉。 “如何?对哪个下手?”小李没有太多歷史变迁的感慨,只是在想著,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陆安生也在不断判断:“有一些语详不详,如第三十四,说似豹,一闪而过,还不知道本体是什么。 还有一些不好寻找,行动方式神秘或在空中、水下出没,再踢去一些感觉不会隨便出现的——” “我们去京使瓦子吧。”他思索著,换到了另一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去那里,还有一件事要確认—那里的掘藏者!” 汴梁的京瓦肆,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勾栏,瓦子,酒肆之类的玩乐场所,共同组成的吃喝玩乐联锁一条街。 根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在徽宗的崇寧、大观两个年號,至1110年后,京城的瓦肆,向来由张廷发、孟子书两人主张。 总数很多,分列汴梁內外两城,扎堆延河分布。 他们去的,是內城的朱雀门的西边,新门瓦子,这附近有同样是妓馆的巷子,有东西两个教坊,也即官使所在。 甚至近国子监,太学,责院等读书人所在的地方,地段极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贴心 】 走入其间,因为临近天寧节,又有异兽之事鼓动,这其间表演用的彩楼高台林立,各色使角四处显艺,热闹非凡。 陆安生两人不得不感嘆这身份的便利,不但不用时间確认传闻真偽,定列异兽文录,连这样的场景,也熟悉的很。 入耳中、是相扑声,曲乐声,彩戏声与平话玩笑声,北宋人的日常娱乐,全仗这些个活动。 在这瓦子之中,扭头换场,群艺成堆,不得不说很是新奇。 像曲艺彩戏这样的东西,以现代眼光来看,也极有艺术水平,只是,他们两个的目標不是这些,是偏门些的戏法彩艺小支,斗虫,耍猴,驯兽的技艺。 驭飞禽鸟兽的表演者古来有之,在这个年代,称弄小虫,不是什么上得大台面的技艺,当然难进殿堂,但比起需一掷千金方可得见的李师师等名使,自然更贴近民生。 “刘角!”李杭簫到了瓦子中,一片声音杂乱的地方,绕过各种大小的鸟杆木架,走到了一手抓烧火棍的中年人身边。 “哟,您二位是—”刘百禽,北宋弄虫艺人,不比丁先现,王糰子之类的人物出名,也是名列《东京梦华录》的人,常在瓦肆之地活动。 都是在江湖上活动的人,不知道陆安生两位名號,也看得有些脸熟。 “走江湖的,之前来新门瓦子逮过人,您有点印象正常。”陆安生表示,但是没有详细介绍他们俩的名字。 “明白了,两人来得少吧,好好玩,有事招呼。”刘百禽这样的街头艺人,都有些地上活的功底,也就是各种吆喝,攒人气。 来往逢迎说好话,对他们来说这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別介,我们还有些事想问呢。”陆安生凑上来了:“您前阵,出了点事吧。” 刘百离刚才正在逗著鸟,准备表演,这一下有些突然,但他还是很快明白了情况:“原来也是为了那事啊。” 他恍然大悟似的,给他们两个人笑了笑,说著:“您两位消息可够灵的。” 他说著,示意两人跟上,把他们两带进了彩楼边上的一个小铺里。 那里头,由虫至鸟,由鱼至犬,各色杂样宠物,琳琅满目。 汴梁里珍禽异兽,良岳里头投罗了大半,可民间却也仍有这般业务。大內角楼外街, 有售卖鹰鵰的人活动,另外就是这,刘百鑫经手的各色动物,一多半流入集市。 “就这。”他敲了敲一口竹笼:“那天,从外地收了条黄狗来,是只金不换,结果下边的人居然没有好好检查,那狗怀了。” 他说起这些养动物的事,比逢迎还顺畅。而陆安生他们两,早在情报上看到了发生的事,知道他要说啥,只是奇怪:“他怎么这么干脆?” 当然他们两个没有声张,只是静静的听他继续讲。 第121章 辽国对手 第121章 辽国对手 刘百禽继续说道:“老话讲,黄狗白面金不换,这犬全身上下的毛色纯的很,没有一根杂毛,养好了,不但旺宅,还能听人话,可难得了。 我刚打算调教好了,卖给大內里的一位大人,哪怕是怀孕了,生个一窝倒也赚,有一只纯的,就成。 结果,谁知道,这生下来的,竟是个人面犬身,还衝人笑的怪胎!” 他的言语和表情当中还带著些许的惊恐,这是因为他是常年在街头活动的艺人,这种程度的表演已经成了本能。 但很显然,也能看出来,当时他的恐惧是十分真实的“我们一眾退了一步,它竟翻身站了起来。还向爪子勾起边上的鸟笼子砸了过来。 我还在心急我那笼金丝雀,结果,跌地上摔了不说,这还忽的起了阵风,给我这屋子里刮的乱七八槽的。” 卖了阵惨,刘百禽又说道:“老话讲这家丑不外扬,这本来不打算说的,可架不住出了这档子事儿之后,我一清点,这损失少说百十两银子。” 陆安生听到这,听出点意思来了:“那可够呛的。不过,听这说法,这狗不是最近那个..” 刘百禽露出了个,你懂得的表情:“是了,您二位不也是奔这个来的吗?” “也?”陆安生抓到了关键。 这个刘百禽早看出来他们是奔著异兽来的,就因为这个之前才会那么痛快的告诉他们,估计是想借这次机会,帮自已挽回一点损失,这他们两个人早就猜到了。 可问题是,他说也,那也就是说,在他们两个之前还有其他人来过了。 “是,我也不知道哪来的消息,反正算上您二位,还有三个人也来过了,我一五一十,说的和这个一样。”刘百禽意有所指。 陆安生表示:“明白,你没有藏私,这玩意儿说到底就是从您这儿来的,我们这些江湖人各凭本事,到时候抓著了,我们得赏了,会分您点的。” 他说完,刘百禽马上露出了欣慰且心照不宣的笑。 不过也就在这时,李杭簫跟了一句:“是,不过总还有个事,我们前边这伙人———“” 他说完这话,刘百禽马上向外指去:“喏,就那,还没走远呢。” 瓦子里四通八达,他这一指,穿过各种架子栏杆台子,最远可达百米之外。 不过,陆安生还是马上就注意到了那边的几人。 原因很简单,那几人,也正在向这边看来。 身上套的是皮草锦衣,架的是北疆人爱用的刀弓。 “刘角这狗护食怎么办?”刘百禽一听外边有客人问这事,马上和他们两个人打了声招呼,赶了过去:“马上来!” 陆安生两人看著他走了出去,下一刻,那边瓦肆里的几人之中,有一个,登时倒地气息停了片刻。 “速战速决,这是闹市,不好找人。”陆安生说了一声,两人马上分了头,走向了那边。 陆安生一边走出房门,一边在一鱼缸边,拽了一团水流走,捏在了手里。 那异兽尚没有踪跡,可是,他们两人的杀意感知已提醒了他们,那几人,是那种一见面就会动手的对抗性竞爭对手。 新门瓦子人来人往,不適合他们活动,不过微宗给他们山海猎人大了詔,只要不隨便伤及无辜,只要是有理有据,开封府大理寺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正是因此,陆安生他们可以放开手脚。 而且,过了一天,还在的三十来人,都各有收穫,还有个任务在催著他去行动,对异兽下手,与对掘藏者行动,本质是一样的,也许说不定还快上一些。 只是,那几人行动显然也很快,发现陆安生居然有这么隱蔽,效果和生效距离又这么远的技能后,他们很快就带著一个昏迷的队友,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当然且不说陆安生有狩猎精通,能追踪,捉刀人的能力正好可以用在此处。 “刚才那三个傢伙的装束,说起来挺不一般的来著。” 他想到了山庙镇的猎人们,皮草衣看似厚重不候,实则北部游牧民就习惯以此套在骑射服外,作为日常装束,舒適性和灵活性其实都还算不错。 “加上那不太常见的面相,那几个人怕不是—” 他思索著,在混乱的人群中来到了那几人刚才站的地方。 他没有去问周围的人这里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站在这里,猛的抬起了头。 天空中,有一只白黑羽毛相接的飞禽一闪而过,那只似鹰的鸟,不若鹰那般大,但是周转十分的灵活,速度快的嚇人“[海东青”癸”辽国的国鸟,区区尺寸之身可捕杀大雁天鹅,当时辽国以其喻己,可吞併宋朝天下。” “录物:海东青羽(海东青身上最特殊的的一根外翎,疏水,御风,不惧强大气流, 上好的箭翎)。” 录物用处不大,但陆安生以此確认了一件事,给李杭簫发了个消息,下一刻,脚步不大的挪动了一下,身影就闪出去颇远。 “那个人,来了。”簫山,少数民族,已系的掘藏者,是农渔畜生概念中的驯鹰人。 北方驯鹰,要瞪著鹰,与之对峙直至二三天,鹰困的睡去为上,谓之熬鹰,他的俗神馈赠驭鹰东青眼,却可以一下子便让大多数飞禽臣服。 他们一行,甚至以此压制了讹火之鸟毕方,將其收入了画卷之中。 除此之外,他的眼晴还可以使用第一柱的能力,与鹰鵰共用视觉,他们以此,在监视著那两个追了过来的掘藏者。 “簫林,另一个在那边,他兴许会弱一些,但还是要小心一点。” 簫山对自己的弟弟,庚字的辽骑簫林,叮嘱著:“汴京城內不隨便骑马招摇过市,虽然有特赦也不要太张扬,免得落下了舌根,你速战速决。” 他们是山海猎人不错,可人物身份却是辽国来的鹰商,此时两国之间形势严峻,他们虽然也有一定的特权,但是过於张扬,极易出事。 “不必太过害怕,他们只有两个人。” 萧山身后,一个比较苍老的声音响起,那是刚才被丧柱命中的人,是他们兄弟二人的长辈,年约四五十岁的簫兰。 此时,她正在鹰棚鸟架之下,缓缓的戴上一顶有不少旧布条彩带缠绕的帽子。 第122章 北方萨满(加更) 第122章 北方萨满(加更) 萨满三帽,神鸟帽,在向先祖祈请的仪式所用,通灵仪式的辅助用具,同时,也是一个功绩的象徵。 这东西上面缠了几条彩带,便是成功的沟通了几次先祖。 簫兰的这一顶,是她的俗神馈赠,有极其特殊的象徵意义,可以召唤女真部落几乎所有的先祖首领。 其本领从骑射,到刀,到牧养,到术法不一而足,簫兰,也是他们当中唯一的一个一梁掘藏者。 一柱,先祖指引、二柱先祖真灵显形,还有那些小的能力,完全是往萨满降临方向的特化。 “咔啦!”她手中的师刀一晃,大金刀哈扎马力一挥,一只被她压在台子上的鸿雁被抹了脖子。 身后,围场上鹰柵鸟棚上的雕鹰梟,全飞了起来,在空中,飞舞盘绕一片。 癸字,出马福仙庙系,萨满降灵之法,只需吟唱十分钟,先祖一降,他的道行立马就能到达宗师水平,也即两万级埋葬地的后天修士尖端水平,四十年以上。 “呼————”那簫山长嘆一下,二呼出一口白烟,放下菸袋。 那东角楼街上的鹰鵰围场之外,陆安生一手抽出刀,已赶了过来。 说实在的,簫山不理解很多事情。 他们知道刘百禽店铺出事,是用飞禽寻视街道发现的,可这两个人又是什么情况,找得这么准也就罢了,怎么还就知道,他们这边有对他们两个下手的想法? 哪怕这是个乱战埋葬地,也难少得了临时组队的。 当然,不管怎么说,人都上门了,他们也就只有迎战了。 “”萧山拿出了兵刃,那是个比拳头小上些许的骨朵,又或者说战锤。 单手持用,不长,但,很克一般的刀剑。 “若只是个戊字或辛字脉,肯定打不过我”簫山没练过武,但是体格是標准的大西北汉模样,抱圆了骨朵一下,二斤的锤子也能让人脑袋开。 至於陆安生的术法,他也有了应对的想法。 见陆安生往他这里瞪来,当时便有一只子翻身滑翔而下,替他与陆安生对上了眼, 丧气升腾,立时扑地。翅膀和头巾折在了地面,羽毛飘起来一片。 “矣这么解决吗?有点意思。”陆安生提绣春刀挽著刀,在他的头上,几十只大大小小的鹰鵰鷂,有的冲他而来,有的护著簫山。 那西北汉子几步衝上前来,主动迎向了陆安生。 “有点小聪明,不过他这是觉得我是法术系?”陆安生提柳刀起势,同时煞气加持狐仙爪,压龙! “啪!啪!”一个个不好形容的复杂爆裂声响起,那一只只高飞的鹰鵰,在压运柱吸收的定畜之法下,只只落地,羽毛飞舞,骨骼外露,鲜血溅了一地。 那簫山正惊讶之时,陆安生一刀力劈华山砍了下来。 他反应了过来,抬骨朵迎去。 骨朵,手锤,很少像说岳、隋唐中那些猛將的擂鼓翁金、梅亮银等锤子一样,修的有西瓜那么大,动则几百上千斤。 实际上,一把三斤五斤的农村刀,因为长度影响,寻常人就很难舞得动,別提长时间挥舞战斗。 铸造的足够坚硬,加上加速度,只两斤也足以碎骨,而且这个重量刚刚好,不会太笨重,挥舞不动。 可惜,这灵活是相对的,他一骨朵迎上,陆安生却早已上步来到他身侧,拥刀势向他身上挤去。 簫山侧身闪过,“啦。”身上的皮草仍被割开了一个口子。 他惊讶的同时,明白过来:“这个傢伙居然还练过武?” 他退后半步拖圆了手臂,他的臂展加上骨朵的长度,有两三步之远。 这个距离与常三春的鞭子相似,是他的罩门所在,却也是一个一但挥起来,只要伸进了这个范围里,刀折剑断,水泼不进的范围。 “等我甩开这第一锤—” 他刚想到这,就见陆安生抬步赶上,这动作竟与他的动作相差不过半秒。 “小儿科,八极拳贴身的技法,就在这个距离之间,也是想拉就能拉的开的。” 他提刀便刺,片刻已至萧山侧肋处。这电光石火的剎那,却见那簫山把手伸进了衣襟里面,刷的便张开了一张画卷。 陆安生瞬间就发现了这件事,马上向后闪了出去, “轰!”火焰生腾,那画中,一青红羽毛独色怪鸟,在一大泽之中吞吐火焰。 异兽掌矩画卷,毕方! “呼!”那簫山一甩毕方之卷,火焰便似火龙火虎般,飞腾出了四五米。 不过,陆安生並没有什么事,在他的身边,长右水猿之水,在通猿图的加持下,被他驭使的细致入微,那小小的一束水,瞬间被他甩他如一条蓝色匹练,舞在了身边。 一二柱,兵戈煞气,驭水之法,这是他现在最强的技能,各有强弱之处,驭水法,就差在只能驾驭,甚至能由少变多,就是做不到无中生有。 所以他要之前捲走一团,握在手里,刚才没分神用煞气,也没用左手出拳,就是因为这个。 此时,水流已用了开来,也確认这簫山有毕方卷,他也就不必藏私了。 “哈!”陆安生抬脚一震,水流似绽开的水般冲向周围,那以画卷驭火的簫山,被哈字调起的兵戈气一衝,立时目眩,烦闷凶狠的情绪上头。 陆安生冲开火舌,几步冲了上来,那簫山刚才被他的仓促一刺,划伤了手,身子已显露在眼前。 他抬眼以丧柱一瞪,柱中龙晦养的牛眼当时散出丧气,蒙住了他的性命阳火。 陆安生劈手夺过毕方卷,一刀柄便將簫山砸飞了出去。 “咳!”簫山抽不上来气一样,呛了一口血,那刀伤临近胸肺,他又一刀柄砸上去, 马上砸出了內淤。 “”陆安生捲起毕方卷转身,没有注意那墙边手抓大小金刀的萨满。 此时她身形运动,上跳下窜手舞蹈,带动神鸟帽的彩带乱飘。 “[神鸟帽】(壬)萨满三帽之一,谓请灵身所用” “录物:自然感应(对自然感知更加敏锐,知晓温度晴雨。” [请灵降祖](庚)东北萨满看家之法,问灵请祖之术,请先祖魂灵上身。” “录物:和灵体(更受灵体关注,对灵性感知更敏锐,降灵请神者的天慧之体)。” “长右灵猿体已吞噬[和灵体]、[自然感应]” 第123章 压龙捏运 先祖加护亦为运(加更二) 第123章 压龙捏运 先祖加护亦为运(加更二) “东北萨满,大小金刀,王大哥当年要是学成了,该也会这招吧。” 陆安生倒不怎么慌,那萧神婆的降神仪式仅余一二分钟,被他召唤过来的祖先真灵已下降到他身体大半,但是,陆安生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这降灵请神的癸字脉之人。 萧兰的精神状態和整个身体早已异常,陆安生浅薄的通灵之眼看来,也似有无数魂灵伏在她的身上,在向她指引刀舞方向,完满灵性,增强气力的仪式舞蹈动作。 她的道行,也隨之节节攀升,被那些注入她身体里的各种各样的灵魂,强行拔高。 她看见簫山被轻易击倒了,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仪式停不得。 萧林那里情况不明,他比簫山战斗能力强,面对的另一人,也应该比陆安生弱。 可是,已失了一张画卷,倒了一人,她这降灵要是不完成,显然萧林回来了也难打得过对面那两位。 所幸,簫山倒了,可降灵也成功在即—吗? 她的视界之中,除那青蓝或白绿的先祖怪影之外,似乎忽然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白线,密密麻麻,一片又一片。 她神经质似的忽然扭头一看,便发现,那是从上方垂下来的,一根又一根的细碎白毛那一大团白毛之中,一只黑漆漆的,如老树木桩样的枯瘦大手探了出来,整个动作过程没有一点声响,普通人也根本看不见可是,就是这只大手,一把,便將她身边的先祖魂灵捉住,没有任何声音,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捏散了。 陆安生人在远处,眼神锐利,压龙柱中,狐儿酒泡的狐仙爪,诡异的,一下下活动著之前解锁了第二柱之后,《俗事古录》可以解锁的记录等级已经上升了一个水平,但是陆安生之前就发现了,那些以前接触过的记录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启。 比如各种节气和节日,比如苇老人,比如巫支祁。 唯一一个解锁了的,是戊级,压龙仙,毕竟这傢伙的两个爪子都还在他的身上。 至於解锁的录物,是一招陆安生基本没用到过的,观气运之法,此时正派上了用场。 气运,乃一切加诸是於身,附身加护之气。 他现在,可以看到自己如斧刀剑的兵戈气,可以看见自己的长右水猿身,像是一个覆盖在自己身上的水猿虚影,也能看见丧柱的丧死灰黑之气。 在《俗事古录》的帮助之下,他拥有的这方面能力特別的多,可其他有异物加身的, 他得到能力后,这是第一个。 先祖魂灵,与出马的悲仙,南方的战童之流差不多是一类东西,就是一些受供奉的弱小阴神。 因为加身,这便成了压龙仙可以针对的气运。 “呀1 萧兰怪叫一声,动作怪异的冲了上来她是资深的一梁掘藏者,用一梁能力统合前两柱组合成了降灵法神技,当然,她也明白,戊字的人有针对气运的旧仪俗矩封禁之能。 只是,能一把抓去一先祖魂灵,甚至让她再也感受不到那个灵魂,这太可怕了! 面对这样的对手,她必须速战速决。 手中师刀震去周围残余的鹰鵰,刀环带来的嘎拉声中,陆安生提刀迎向了萧兰的大金刀,哈扎马力。 “鐺!”陆安生获得长右水猿之体后,第一次在拼刀中,与对方齐退一步,虎口生疼不过他不慌,手中一舞,毕方卷哗的张开,祝火之术一使,那火舌,顿时在他的加持之下变大了一倍不止,如九条火龙齐出,包向了簫兰。 只听“哗!”的一声,劲风扫过,萧兰凭著先祖加持,烧得身上皮草焦黑,却也是冲了出来。 “刀枪不入,遇火不退,先祖先师加持,就是勇猛呀”陆安生啪的捲起画卷,抬刀又接一刀,同时,大喝一声“哈!” 兵戈气起,又削了那先祖气半分。 “鐺!鐺!鐺!”陆安生气力略逊,可总归还有刀法在身,又是几下拼刀,因为走刀习钻,萧兰实在也没討到什么好。 一刀刀拼完后,两人各自让开了一下,陆安生后退半分之后,转身斩来:“鐺!” 刀劈华山!萧兰一抬师刀,便挡了下来,却见陆安生竟是抽刀又转,又是一刀。 “鐺!”萧兰手中有大小两刀,仓促却也挡的下,只是,陆安生明明也被手中的刀震了一下,可是这一刀之后,竟又跳了起来,转身又是一刀。 “这叫,三劈山门!” “哼!”陆安生运气挥手,这一下气力顿胀,兵戈气也忽的变浓。 在他眼中,那些黑红色的煞气化作了染血斧鉞,切骨刀剑,斩人戈戟,杀人枪箭。 “倒也!” 萧兰一接:“鐺”手中的哈扎马力当时一响,刀刃自中间断裂,就这么飞了出去,她整个人的身形也隨之一动,跌坐在了地上。 陆安生背上,折剑老猿仰天高吼。 通背猿將图,有破兵刃剑戟之效。他一抬手,压龙柱与丧柱全出,萧兰先祖加身, 刃枪不入,然而这样克制自己的法术却未必能全部防下来,马上昏了过去。 陆安生静心定气,手中几颗种子甩出,落在了地上,一条条相横生而出缠住了萧兰, 与十步外的簫山。 他们挣扎著的动了几下,但还是很快完全被藤蔓纠缠住了,惊恐之下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还能有新能力冒出来。 陆安生这里,解决了这两人,回身一看。 小李现如今战力不弱,一个没有特殊能力,只是骑在马上的辽国骑兵,不至於打不过,此时,已把萧林缚住带来。 只是,情况似乎並不止这么简单,陆安生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画面。 在他的身边还有两人,一人,身形並不高大,也算不得仙风道骨,一套宽袖布衣束著腰,开著襟,露出粗布裤又缚有绑腿的双腿。 破苇斗笠,藤编草鞋,一副江湖人打扮,举手投足之间,气度瀟脱非凡,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短须男子。 另一个人,手拖簫林的衣襟,拳上缠绕著的白色绷带有血,一身劲装,只有衣袖宽大。 是个与陆安生差不多年纪,只是皮肤要黑一点,长相要更加硬朗一些的黑色短髮青年陆安生下意识打开了聊天窗口,只看到这样一条消息:“陆哥!当心了。” 第124章 江湖人 铁臂膀 周侗!(加更三) 第124章 江湖人 铁臂膀 周侗!(加更三) 小李的消息,饱含著他经歷了那些事之后,生起的浓浓无奈。 时间回到今早,洪声后半夜一个人挑翻了两个掘藏者,外带一片十年二十年的原住民,收穫了张空画卷以及一张山浑卷山浑,似犬而人面,善掷物,见之大风,正是刘百禽那里,逃去的那一只人面犬,让那两个武行玩家截了胡,又为他作了嫁衣。 只是对他而言,这还不是这一行的最大收穫,真正重要的是,他在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个武行內部的特殊情报,一个小茶摊的位置。 於是他第二天,真的在东角楼街,桑家瓦子附近的这家小茶摊,等到了自己最近一直在找的人。 “晚辈,洪声,拜见周侗老前辈。”见到这老人时,他正自顾自的喝茶,看著东角楼街市这临近大內的街道。 从这里往东,就是有鹰市店的潘楼街,还有南通巷,金银彩帛生意,全城闻名。 街上桑家瓦子,怕是有上千人来来往往,热闹的能让人眼,吵的人头晕,这老人自顾自喝茶,却只抬眼看了他一下: “谈什么前辈,我就是一山野粗人。再说我做的这行,还能有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武夫而已” 洪声的一柱谓之听劲,以触辩位,接触他人的身体,就能感受他全身的肌肉动作,以此判断他的一步行动。 同时,也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甚至包括视线这种东西,周身浑然一体。 在周侗看自己时,他全身都被打量了一下。 手头,腿脚,呼吸,是视线观察的重点,全是习武之人会注意的东西。 “晚辈素有习武,到现如今自觉小成,望前辈赐教。”他坐到了茶桌的对面,没有磨唧,单刀直入。 周侗却摇了摇头:“习武—武艺很重要么?趁早放下吧。” 洪声愣了愣,却见周侗沉默片刻,倒也没有卖关子,很乾脆的说道:“学武能一人破万甲,可抵御得住金辽么? 男儿一生,齐家,治国,平天下,到头来在这个年岁,连保家卫国都做不到,这一身武艺练起来,还有什么用。” 洪声愣著:“在注意这种事吗?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如果是和那个世界一样的周侗,这似乎也不奇怪了——” 周侗,並不是正史人物,所有的故事还有个人形象都传於民间,但名声极大,尤其是那种作为背景的名声。 评书演义之中素有说法,王不过项,將不过李,力不过霸,拳不过金。 指项羽为王中之最,李存孝乃將领之最,而如果要说力量,李元霸乃万古第一力士。 若论拳术,却是北宋金台,连挑七十二擂,纵横南北,尤一败绩,御赐平南王之號, 传金台拳谱,护卫王安石变法,无人可出其右。 周侗则正是其徒,民间说法,金刀铁膀,大侠周侗。 这么说,兴许还有借师名之嫌,但在演义中,其不止有师,自己也为师。 水滸林冲,卢俊义,武松,鲁智深,皆是其徒,以其名,表自身武艺来源正宗,也让读者明白,这些人的武力强悍是很正常的。 此外,其还有一徒,只不过活跃的时期就不是北宋了,是南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说岳全传,述其为金翅大鹏鸟转世,力克金兀朮,抗金第一人,精忠报国。 岳飞,岳鹏举! 教导出来的徒弟是这样的人,周侗自身也有无数侠士传奇在民间流传,这般人土,还真有可能为这北宋的积弊而忧。 “异兽现世,豺狼食禄,这世道,你学拳作甚啊,后生。” 周侗,《金刀铁膀传》《神拳金台传》中称其为西北大侠,这说起话来也確实是一口陕甘口音。 洪声寻找他,自是想为自己的武艺寻求新的突破,庚字中最前面的几位前辈,就有一个给自已取名为周侗,他已杀入万字以內,武艺精湛通神。 “学武,修身养性,要先有底韵,方可寻目標。武艺不精纯,不敢有所求,污了拳脚真意。” 洪声对於学武,有些自己的看法、不过他知道,自己总归不是此界之人,没法给出什么为国为民的大承诺,那本来也不是他的目的,说慌,则更易失了周大侠信任。 “武艺—拳脚真意—.”周大侠念叨著,没再说话。 洪声正苦恼著,却见潘楼街鹰场那边,马蹄声传来。 一个青年一边丟下迅速生长,快速蔓延到整个街道的老藤,刺身伤人的荆棘,呛人迷眼的散粉苞等神奇的植物,一边跑了进来。 街上人与车马避之不及,不止因为他,还因为他的身后,正有一个皮草著身的辽人, 没穿甲胃,却在这街上策马招摇过市。 他的手里是一桿,四五米长的长。 周侗一愣,却见洪声已冲了上去。身边的茶摊老板正把桌椅,往回收著。 “老丈,你也別在这坐了,太危险了,快走吧。”周侗看著茶杯中水波荡漾,身子和眼神却不动分毫,只是问道: “这廝是个什么来头,东角楼內便是大內,他怎生的胆量,在这里骑马过市。” 老板嘆气:“哎,潘楼街那伙鹰商嘍,辽人,但是被赐了宋辽来往牙牌,也算半个宋人。 平日內,出门必携鹰鵰,可把他们威风坏了,听说,近来还成了山海猎人,这不,更是.” 那老板说著,辽骑的枪头一甩,差点扫到了他, 周侗点了一下茶杯,杯中水波立停,地上的震颤再传不进分毫,抬眼从苇笠的缺口中一瞧。 洪声左右闪转,竟已来到了那辽人骑兵前边。 把手一抬,便神乎其神的在其飞速挥舞的瞬间,夹住了那挥舞如长蛇的马。 夺塑,与斩將,陷阵一样属於极为高端的操作。 据说,金鞭门神,秦琼秦叔宝便有夺塑如探之能, 洪声不是门神爷,可那辽骑也不是什么顶尖的將领。只要不被马匹踢中,他甚至不止能夺类。 “砰!”他脚下扎稳,夹住马塑一甩,那没掛鞍环的辽骑,竟反被他挑了起来。 “砰!”萧林沉沉落地,身上摔伤搓伤浮现,没起身便抬手入嘴,吁的吹了声响哨。 那红黑皮毛的长鬃骏马,马上又跑了过来。咬住他的衣衫,甩到了背上。 第一柱相马柱,作为一个骑兵,相马,养马不一定要会,但反正他做这件事是完全没有问题。 这马,他是在一大片马群当中一眼便选定了,確实神异非凡。 第125章 试底 六合枪 铁线虎鹤双形拳 第125章 试底 六合枪 铁线虎鹤双形拳 “咔!”洪声十分乾脆的抬起手,折了那和一般人的手臂一般粗的马。 他不会使枪,因此留著也无用。 “咔!”断枪被他丟向路边,洪声横立马步,洪拳,一指定江山。四指虚握,食指朝天,一掌缓缓地推了出去“呼—..—” 洪声隨著这个动作调息运气。 “哪来的莽子—————”簫林说著,唻了一口带血丝的痰:“算了,看这样,多半也是个掘藏者,那就无所谓了,直接动手!” 他思索著,拔出了身后的女真辽国弯刀。 “踏踏。”骏马的速度奇快,几步之间就提到了极致。 街上尘土飞扬,那辽骑瞬息间便到了洪声面前,跨下战马飞起前腿,他也探身,一刀砍来! 洪声抬手,如金刚挥,不避不闪,便迎了上去。 “咔-—”清脆的响声传来,那一对马腿,竟齐齐断开,以一个十分畸形的角度向著前面翻折过去。 簫林的刀还未中,便已因为马的动作,砍的偏开了。 “砰!”洪声闪身迈步,一拳打在马身之上。 “吁!”那骏马悲嘶一声,两只前腿齐齐的压折在地面上,簫林驭马术再强也控它不住,又一次翻倒於地。 洪声一步踏上马背,簫林刚刚被沉重的马身压在地上,便用面硬接了他一拳:“嘎拉”一声响,当时鼻垮面凹,昏死了过去。 李杭簫在街边看得心惊:“这人的武术等级——可能比陆哥还强!” 只会些半吊子鹤鸣拳的他察觉到这一点,转身便要溜。 他自己的能力不弱,但和这个单枪匹马乾掉一个已经冲了起来的骑兵的老哥相比,显然不是一个水平。 难受的是就在此时,一只大手,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李杭簫的肩上,一个苍老却中气很足的声音传来:“说说吧,小伙子怎么一回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的逃跑轻易就被人识破,並且留了下来,之后,这两位都不需要他带路,一看簫林的身份,就自己来到了鹰场。 李杭簫无奈,只能用消息提示看: “这好像是演义里那位铁膀西北大侠,周侗,平话里岳飞他师博。 另一个是个很强的掘藏者,走的武术肉体路线,几拳就空手打倒一个衝锋的骑兵,拿把苗刀我都以为他是加钱哥了。” 李杭簫乖巧的站在两人身边,给陆安生解释情况: “他们两个动作太快,你夺那张画卷的时候,我们已经在边上了。周大侠问了一声, 那个掘藏者直接报出了你的拳法和刀法路数。 然后周大侠就说,既然你们这些山海猎人本来就要爭,他又说目前还没有练武的目標,那么就让他和你纯粹的切搓一场武艺,贏了就答应和他打。” 陆安生看明白了,这粗衣掘藏者是个武疯子,周侗拿他当试金石,试这傢伙的极限水平。 当然,也未必没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来了这里之后,他看到了陆安生的表现,於是,打算让陆安生他们两个,自己对比一番“洪声,洪拳,虎鹤双形,铁线拳两路传人,事发突然,失礼了。” 洪声没有解释说太多,掘藏者在这本就是竞爭关係,他愿意打这声招呼都算是有礼貌的了。 陆安生把绣春刀一解,画卷也插入刀袋之中,打算丟给李杭簫。 洪声没想到他也这么干脆,下意识的开口提醒道:“铁线拳路数比较特殊,所以,我是有兵刃的。” 他动身子,抖了扫双臂,两边膀子上,共几十斤的铁环,各套了有七八个。 所以,他的袖子格外宽,所以,他能一膀子打折马腿。 陆安生点头:“我知道,可我擅长的兵刃本来也並非单刀。” “咔!”李杭簫接住了丟来的刀袋,站在周侗边上,看著陆安生手中一晃,拿出了淮涡水君府中,得到的蟠龙亮银长枪。 枪上的红缨,还留看那淮涡恶妖的血味。 “六合枪?”洪声参加南北武术交流赛时,有打兵器战,八卦的子母鉞,形意的鹿角刀,八极的六合枪,无论是有名的还是偏门的,他都见识过。 陆安生却又摇了摇头:“我的武艺是半路拾回来的,有八极,有形意,这枪法更杂, 算散家路数了。” 他说著,握把平腰,以近似三体式与托枪式的架式持枪而立:“八极门出身,沧州, 陆安生。 先说好,我的武术中有哼哈二气和兵戈煞气,我知道你肯定不希望比武中在夹別的东西,但是这个我会用,你若是庚字庙系当中的法术,有体庙柱能力,也可以用。” 洪声一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多谢兄台,打完,如果你觉得实在亏,我有一卷山浑—” 陆安生抖了抖枪,凝神聚气:“比武就比武,別杂了手中兵刃和武艺!” 洪声一证,没想到,隨便挑中的一人,竟和自己有差不多的武学心境,也难怪他会答应的这么快:“好,来!” 他身上气血升腾,这下总算进入了战斗状態。 “踏踏!”两人脚步震的围场地板闷响。 陆安生刚才打那两人,用的技能颇多,本来就刚进入状態,再打这一场,是避不开, 也是一时技痒。 自从进入了埋葬之地,他的武学进步的很快,但同时,其他方面的能力也在同步发展,所以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认真试过自己武学的极限。 眼下,这是个接触周侗这条支线的好机会,也方便他试试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砰!”陆安生地震脚,手中动作却隨之一变,已是用出了因为形意的钻拳,又精进了很多的扎字块,不偏不倚就是一枪。 洪声双手前探,铁环响动,两臂正好在身前一合。 “鐺!”震的声响传遍围场,李杭簫不自觉捂耳,陆安生不退反进,前后手对拉,长枪在身侧一转,劈拳法,左手下按,將枪桿从上往下,扫了过去。 老话讲,一寸长,一寸强,这蟠龙枪不过二米多的枪长短,却也能打出距离优势。 这一下,六合枪,甩条。 洪声却马上左手变爪上抬“啪!”的绕过枪桿之后从上方將其拉住。 同时,另一只手作鹤嘴状,前刺陆安生身侧。 此乃虎鹤双形,一半擒拿,一半鹤拳。 第126章 生死一线 第126章 生死一线 陆安生空出右手,反捏住了他的手一扭,要作个金丝缠腕,这一招专门折人手臂,就算躲闪的比较及时,也容易被顺势摔在地上。 洪声忙鬆开抓住枪桿的手,迈步衝来,陆安生也不上当,抬步抖枪,用缠丝枪防止他近身,拉开距离。 隨后他脚步一停,抬枪持尾,从上头甩动枪头扫下,枪身一弯,枪头像是被甩出去的吊鉤一样,从上方刺下来,这叫,凤点头。 洪声抬臂:“鐺!”的一下,身子猛然一震,估且接住了这枪。 陆安生右手上抬,左手前伸,炮拳拦枪,让枪头刁钻的一转,从上方转了个方向,打向了他的身侧。 却见洪声抬臂便要一挟,似是又要用那夺类之法,夹住陆安生手中的大枪。 “疯子!”陆安生暗骂一声,这铁枪有几十斤重,若不是他身体异於常人,挥都挥不动,肉身之躯,还是脆弱的助间,怎么敢接。 “不能赌他傻,他敢这么干,只能说明———” 他提神运气,先震脚哼了一声,气力顿生,隨后,又哈字出口,喊声震天,引的兵戈气出体,轰的涌向了洪声。 “砰!”却见他抬脚一扎马步,身形立稳,煞气侵身的同时,亮银枪击助,却是:“鐺!”的响了一声。 陆安生只觉自己仿佛打中了一个铜铁浇铸的雕像,这一下,虎口震的生疼,脑袋发昏“咔!”洪声抬臂一夹,蟠龙吞口的枪头立刻就被锁在了他大臂之下。 洪声这招是第二柱,不动,只要保持马步,防御便由內至外全面上升,相当於等级非常高的横练之法。 只是,动作也会局限在很小的范围之內。 陆安生压低身子,用拦字诀,卡住他的肩膀,试图往上抬起来,洪声只是脚跟微微离地,身形稳如泰山。 陆安生知道,这样下去,只可能是自己脱力,长枪便卸,於是他挟枪,几步上前,一掌托天,打向了洪生下顎。 洪拳,大开大合,凶狠直接,可八极,总旧也是贴身拳法。 “啪!”洪声抬臂接住这一掌,两人怒目圆睁,开始近身对拳。 “砰!砰!”陆安生托天掌后掛踏下扫拳,洪声上下挥臂接下,之后是钻拳,横拳, 崩拳,与双形当中的虎爪擒拿的对拼“砰碎砰!”两人周围劲力风猎猎,洪声的是左臂像是根铁门栓,牢牢的防住了陆安生的拳。 不过也问题不大。陆安生早已看穿他脚下罩门。 洪拳等南拳,马步稳当,可总归不至於一步一动,偏偏洪声这一个马步扎在这里之后,半天都没有活动过,那么想必这马步,就是这状態的来源! 他的拦手格开洪声左臂,上前一步,献膀顶起了他的一边腿,同时左臂一拧枪头,撑开了他的右臂。 “砰!”陆安生抬手撑掌,打向他的胸口,衣袖在空中炸响。 “啪!”洪声以铁臂接下,因为特殊状態已经被破开,接得他手掌生疼。 这下,陆安生终於是夺过了枪,左右一抖,枪出如龙。 洪声后退没两步,也已止住退势,两条钢筋一般的臂膀,左右开弓“鐺鐺!”接下蟠龙吞刃。 陆安生一时破不开他的防御,可他却也不慌,只是沉默的运动银龙般的大枪。 “你的八极拳不如我认识的那个江姓的八极门人。”洪声一边接枪,一边道。 陆安生表示:“我知道,那是我大师兄,我们这一辈,就属他最强。” 洪声的身份,他早就想到了,这个挑落诸多武行高手的洪拳青年和他大师兄打的那一场,他有看。 他心性不错,陆安生也不怕说出来,在现实中遇到危险,只是感觉,缘分还真是奇妙“你的拳杂了些,不好好琢磨,很难成事。” 洪声的拳术专精一门,还比江师兄还要精湛,不算掘藏者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法术, 让他们两个变成普通人,陆安生这一场绝对没有胜算。 陆安生明白这一点,但是不怎么慌张:“我的武术,只是诸多能力中的一门,总会找到出路,而且,杂,也未必用不出效果。” 陆安生说著,平心静气,衣服之下,那通背猿將图,却忽的显形更甚。 “鐺鐺鐺”清脆的几声响,洪声的铁环,竟是被他用手中的枪头,挑开了几个, “鐺鐺”一个又一个断开的铁环,落在了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陆安生刚才对拳时有意打破他衣袖,就有让自己看见铁环,之后用猿將图破兵之能击破他兵刀的想法。 可他却也没有因行动成功,而轻易沾沾自喜。 铁线拳的铁环,是兵刃,却也是锻练的用具,洪声被接连的挑落了五六个铁环,动作马上快了许多。 他手作鹤喙状,却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给剩下的环让位置,两边手臂一甩,一下便將剩余的铁环全了出去。 陆安生后退半分,抬枪左右一扫,尽力扫开了那六七个沉重的铁环,洪声却也在此时,显出了惊人的速度,身形一闪,已经来到身前一步以內,马步落地生根。 “这么狠”陆安生本来想靠空手和带兵的差距来获胜,却没想到他居然反而捨弃了自己剩下的所有铁环。 这一招孤注一掷,確实打乱了他的阵脚。 ”咔!”洪声抬掌按住银枪,另一只手作鹤喙已是扫来。 “砰!”陆安生抬掌接住,两边的力气却实在是有差距。 洪声併拢在一起的五指,最后缓缓地压著陆安生的手,来到了他的面前。 陆安生的另外一只手却也在这时一动,果断的捨弃了手中的大枪,弹手而出,挖眉, 五根手指停在洪声的双眼前方。 再往前一步,两个人的面门都不保,这一下,点到为止,平局“就到这吧。”洪声很乾脆的说道,后退了数步。 陆安生抬手把长枪挑了起来,持枪斜抱,作揖回礼:“洪兄拳术確实高明。” 洪声一抬手,周围几个还完好的铁环自己飞来,他住袖中一收,同时从背后抽来了一张画卷,甩了出去。 陆安生欲言又止,洪声却摆了摆手:“说了要给的,我再找几个掘藏者,或者异兽打几架便是。反正我的任务要求,並非更多的画卷。” 陆安生也没再多说什么,反而展开了画卷看了一眼:“果然—昨晚一挑多的那个, 是他。” 第127章 [古老秘藏的揭示](长期)阶段完成。(加更) 第127章 [古老秘藏的揭示](长期)阶段完成。(加更) 画卷之中,一狗形人面的异兽,在大风之中作笑面状,捞起地上的石块欲掷。 “[山浑】(庚)《山海经北山经》日:有兽焉,其状如犬而人面,善投,见人而笑, 其名曰山浑,其行如风,见则天下大风。)” “录物:武罡(有武人挥拳成罡,可隔空伤人,附煞气凶气,更凶更盛)” 陆安生对这次的收穫颇为满意,毕方那头,让他的火焰法术,再一次升级为辛级的祝火术,已可以简单操控。 而这里的这个,则显然要更加出名,是能让他的攻击,形成剑气拳风的招术。 “后生,你的武艺,挺有意思的。”周侗留下了这么一句之后,背著手缓缓的离开, 洪声也与陆安生道別,与周侗转身离去。 陆安生对他的这句话並不感觉奇怪,金台大师师承少林,也学过武当拳,猴拳,是个杂家大师,这周侗周大侠却是西北人,会对后来的北方把势有兴趣,並不奇怪。 每个地方的武学,多多少少都带有当地人的一点生活习惯,性格特徵。 陆安生转过头,从小李的手上接过了刀袋,装好了东西。 辽人三人组还未离去,他们看陆安生的眼神满是畏惧。 尤其是在周洪二人离去之后,陆安生反手一挥长枪,枪头竟捲起罡风,扫过了他们之间的地面,在他们身前几步之外才消失。 “他还藏了能力!” 陆安生是和洪声打了个平局不假,可那是只比拳脚,不论兵刃,他武术不差,可总旧是个已字脉啊。 用起法术,那个庚字洪拳小子,真不一定是陆安生那假死赋予法和压气运之术的对手。 別提,还有毕方卷的火,和他自己的驭水之术。 这样也就罢了,几人怕的是,经过了刚才的战斗,他们发现,对付他们的全程,陆安生连国术都未出全力。 不说別的,他分明还有这枪罡拳风之法,藏在手中未用,所以刚才那一场,甚至也不是他武术的最高水准。 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能力与技能收著未露! 簫家三人的思想正不断迪化,陆安生不知道,但是大概明白,自己的这一手,能很好的威嚇他们。 实际上么,他当然不是藏了拙,只是刚获得能力,想试一下:“嗯-两步內可以伤人,还不错,再远些就不太够了,最多到到七步,可以感受到拳风,有用但不多。 周侗那种猛人,应该完全可以凭藉自己的武学造诣做到更猛的水平。” 武罡,说白了並不是一种法术,而是一种武学精进到极致的表现,可以让自身传达而出的劲力破体而出,用这种特殊的方式隔山打牛。 “《俗事古录》还真有意思,一个会招来大风,善於投掷物体的异兽对应的奖励,居然是这个东西。” 陆安生思索著,持枪凑近了几步,之后,对著这三个人便是一波熟练的怒嚇,询问了一阵之后,將他们送走了。 “注意—剩余人数;二十四!” 现在,他们这些人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才刚刚过去了两三天,除了他们动手送走的一共五人,洪声送走的两人,一开始的两个倒霉蛋,还有两死一走。 任务,已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了,已经收穫了不少东西的陆安生却並不著急,他和李杭簫找到了附近的酒店休息。 吃些东西,同时看起了新的內容,“成长型任务[古老秘藏的揭示](长期)阶段完成。 已获得:《俗事古录》升级,此后的记录將更为详细,录物將更为丰富。 点化真形符x3(曾有李姓仙人神游,附魂於一乞人,將其手中的拄杖化为铁拐, 曾有仙人抚顶,为人祛灾除病,开慧启蒙。仙人点化,真行显现,点化真形符,可为技能、道具等物完成一次蜕变。” 陆安生一直以来等的就是这个,此时,他已將十庙系集齐。 甲,司监天君,朝堂方向的文武威权。乙,真篆天师,道门丹符术法。 丙,普照真佛,正统佛法门。丁,轮转幽佛,藏传偏佛。 戊,俗仪旧主,他的庙系。已,百艺司命,灶禄民艺。 庚,敕命尊主,兵伐武艺。辛,匠人庙系,工造制物。 壬,厌掌盈巫,降头术法,癸,出马瘟仙,降灵滩仙。 不过这本身不重要,之前依靠界碑,这十类相对应的那些个象徵,他早记全了,一直差的只是个名,现在知道了,解锁的奖励才重要。 他想著这描述,仔细看了一下点化真形符的可用范围,还有具体的效果。 隨后便发现,这效果有点猛啊点化,真叫个灵可通神,他体庙中飘著的三道金光闪闪的符,似乎可以对他体庙神像上任何一个地方使用,不止身体与身边各物,还有使他的神像渐生神异的诸般技能。 这其中,厉害就厉害在这点化技能上,不止他的煞气、武艺、两柱,连他那些不入品的手工技艺、推理能力、心理学之类的诸般杂艺也可从能力点化为技能。 陆安生吃著盘兔,子,鹅鸭排蒸,思索著到底要如何使用。 如果要是小李或者其他人,那简单了,洪声这样一项技艺练到庚乃至已级的专精高手,尤其是如此,一下便可造出碾压同级的神技。 不过他自己便麻烦点,他的技能太多了些“使用道具[点化真形符]。” 幸好,他尝试性的產生这个想法,果然,如他所想眼前出现了提示字:”请选择使用对像。” “是否点化古武术(可对此本项下的所有技能使用,將其融匯贯通)” 更加详细的介绍显现了出来,有这个的话那就还好,可以更仔细的对比一下。 陆安生想了想,换了一个:“是否点化兵戈煞气使之蜕变。” 这一次没有复杂提示,但有个蜕变字样,显然,点化真形符对两种技能使用效果不同,越是大集合,点化后,会整合出一个新的升华技。 而煞气,灵猿身这样的单一技,则有著蜕变之效。 虽然可选的很多,但考虑到他现在的战技体系,除开不能选中的两柱,其实也就只有几个东西备选了。 “那么..” 第128章 点化真形!身器蜕变(加更二) 第128章 点化真形!身器蜕变(加更二) 陆安生扫视了一眼自己比较高级的技能,乡俗术用处不大,观察气运的望气之法被融入了长右灵猿之体,那也就没得挑了。 “古武术的融合是不错的效果,可以用,但不是现在,等八卦、翻子那两个全学完了再用,直接就能成为把四门武学融合的宗师。“ 洪声刚才还提醒他,武学过杂不能融合,只会拖累自己,可他现在竟就要解决了。 武艺精细是一个解决方式,可复杂却也是个可行的方向,虽说千招会,不如一招精, 可八卦六十四手,形意十二形,八极小架十二路,行劈、单打。 这一大片一大片的武学要是真融的流滑圆畅,真未必无法引起质变。 “除了这个嘛,兵戈气终究是武艺锻练中养出的副產,还是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融进武学中吧,那就对长右灵猿身用。” 长右灵猿身,是他的另一大技能合集,只是和兵戈煞气一样,並非算在一处,而是技能自动融合產生的,可以完成蜕变。 “还有一道,这个就得用在我的装备道具上了,这倒不难选,我还没有好刀法的路子,就是把刀和枪对比一下,看现在这两个装备的质量,那也就是蟠龙枪了。” 於是,吃了一顿,他挑了间上房,说是要自己修整一下,小李则往东京药铺驻扎地, 马行街去了。 陆安生进入房间,抬手將斜背身后的蟠龙枪摘下,召出了点化真形符,那金字黄纸的符篆,看上去神秘而古朴,没有任何凭依,就这么悬在空中。 隨后,隨看他確认点化的动作,那张神秘的符纸开始金字转红。 陆安生这似乎是第一次正式使用道门系的东西,感觉颇为神奇。 这符的使用,要配合很长一截,每一个音都不同的玄奥道经,他凭藉《俗事古录》的灌输可以通篇背下,使那笔走龙蛇,墨字有思的符篆,缓缓生光。 蟠龙枪在真形符照耀之下,缓缓的伸长了些许,枪头的蟠龙都一转,由一化二,变成了个双龙环抱的状態,红缨重新变白,枪尾宛若龙珠,枪头锋锐更盛。 枪柄之上,还逐渐的显现出了七龙乱舞的阴刻,繁复密布。 “予之真形,神灵下盼,来古往昔,器解蜕形”陆安生念著莫名知晓含意的道经, 符篆渐渐消散。 “[盘龙亮银九曜枪】 由蟠龙银枪点化而成的大枪,枪盘九龙,玄奥神秘,具有特性[破水火]枪身九曜蛟龙护持,可破水火[斩兵],对兵刃时更易將其击破[如意]龙形无定,可长可短,可刚可柔。” 陆安生抓住这点钢亮银,白光闪闪的大枪,心头一热。 学武的,就是会喜欢好兵刃。拿到绣春刀时是如比,拿到这桿枪亦是如此, 上下扫视,双龙抱珠吞口中,点钢枪头探出,锋芒逼人,枪身阴刻七龙盘纹,又有祥云风雨之图。 护持枪身,也更不易脱手。 到尾珠,似小锤,一击便可破金铁,碎人身。 “不错不错,破魔斩兵,还能变化大小。”他手翻,盘龙九曜枪一缩,变作发权大小,可藏於袖中。 又一翻,化作四米骑枪,枪风差点破开洒楼的墙。 得了兵刃,却不好在这客栈房间用,还得之后找机会尝试一下这新兵器,更何况,现在,他这还有一张要用。 “是否使用点化真形符,点化长右灵猿身。” “等等等等。”陆安生没有立刻选择確定,而是拉开屏风,到了客栈中的浴桶前,住里倒了些温水。 虽然这加护赐身,连变了许多次,每一次蜕变都很顺滑,但这一次总归是升华蜕体, 不是《俗事古录》赐予,他担心会像小说里洗经伐髓,冒出一堆杂质。 提前来到这里方便一会儿隨机应变,说白了就是坐浴桶里,一会好洗: “而且长右总旧是水猿嘛”他思索看,召出真形之象,附於身上:“太一生恶,失天胎灵,点化真法,诸般生应—” 他的身形,在贴在身上的真形符放出的玄妙法力影响下,缓缓的发生著神秘的变化。 他能感受到,他的身体肌肉,似乎一块又一块的被逐渐唤醒了,开始呼吸运动,骨骼仿佛在改易,摩擦。 韧带,软骨,经络,全身上下各种各样的结构都在涣发出神奇的气力。 他常听说这个人骨骼清奇,那个天生神异,可只有在自己的身体一次次的变化之中, 他才能最直观的发现这些变化。 “噗”陆安生周围的水团忽的炸开水,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应。 他心意一动那水流从一片水幕,开始顺滑至极的在身边旋转。 “嗡!”陆安生睁眼,双瞳闪闪发光,身边水流如石子入湖般溅起了一圈圈水波。 陆安生穿著粗布短裤起身,一抖身子,皮肤表面包括衣服上的水流同时逸散,带走了不少刚才出的汗水与热气。 他抬脚一踏,竟是直接踩在了水面之上。 內视自身,高大且肌肉匀称,双臂长过襠,宽肩阔背,金眸白肤。 “嗯——又帅了。” 不得不说这猿形颇符合人类审美,猿臂,蜂腰,虎肩,长腿,不但强还美观。金眸散去重新返黑,他活动了两下,只觉得全身灵活至极。 灵活性和身体运动精確度,又至一个极值,纸面的身体素质,似乎也上升许多。 “淮涡支祁身(淮涡水君巫支祁子孙的形体,天生神异,金眸通幽,驭水圆畅,有一象之伟力。)” 陆安生看到这个描述,並不意外,水猿,除去长右,也就是巫支祁最出名了:“身体素质,驭水,瞳术什么都强化了吗?” 他一扭头,身后的水流凭空而起,现在的他驭水,已不需要用身体动作辅助,几百米內,一念动,水自起。 此外,夹合了各种瞳式的双眼,也变的分外厉害,也许还有一部分反应力提升的原因在,他现在看其他东西运动都觉得颇慢: “子弹时间说不上,不过———”他想著,翻身一弹,把衣服甩到了空中,还没有落到地上,就被他一件又一件的穿好。 而且,已穿好了捉刀人江湖装和跑山人长靴的他,身子一翻,双脚踩到了天板上, 竟就这站在了那里,倒悬不落。 第129章 变化(加更三) 第129章 变化(加更三) 陆安生就这么凭空踩在天板上,左右走了两步,活动了两下,不晕也不会掉: “这是猿猴脚部灵活性的模仿吗?可我的脚也没变异,还隔了个靴子,居然也能做到这种事。” 陆安生知道说这话有点傻,但反正他的身子,现在很不科学,由內而外的不科学。 思索著唤出面板,他现在,已有二十四年的后天道行。比起这种纸面上的强度,这支祁水猿之体实际表现出的效果,確实厉害。 他翻身落地活动了一下,现在没试验的,只剩下那一象的力量了。 这个,当然没法在这里试,哪怕这具身体对力量的控制力极为精密,虽然也许还比不上洪声,但是举重若轻,勉强也能做到。 “收拾收拾出门找个地方试一试吧,这一阵,这汴梁城里还不知道又发生了多少事呢。”他收好东西下楼退房。 虽然好像只是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实际上这两个东西的蜕变过程並不算特別快。现在已经从他中午进来,一直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了。 一走出门,东都內城一如即往的热闹至极。 他这一出来,门口正好有一个送亲的队伍路过,在酒店附近一户大宅门口落轿,新娘凤冠霞披,从轿夫槓班抬的百工丝轿上下来。 “[百工轿】(辛)精细的工轿之精,上下百千个零件,合上后极难毁坏,中途也绝对没有机会换人或者逃跑,需要专业的工匠到地方才开。 在古时,这与千工拔步床,属一个水平的,大户才会使用的精细奢华之物。 不过哪怕是比这个还要高一个级別的万工轿,一直是更加的精细,格外华丽,內部仍然窄小,其实说不上舒服。 许多不愿过门的新妇,都是在这样的轿的束缚之下,从一处高门大院,到了另一座高墙浑宅。” 这一次记录,升了级的《俗事古录》果然写出了不少话外杂谈。信息的详细程度远胜於之前。 “录物:百工轿橡(锁住轿门的最后一道零件,封锁工轿內外之物,位於轿外,蕴藏神秘的婚喜封制之律,可止喜乐之队,封洞房之门) 1 果然,录物也颇为独特。陆安生颇为满意,收下这个东西之后,他打开任务页面,看了一眼[古老秘藏的揭示](长期)任务的下一个阶段。 任务条件只剩了一个“收集记录:327/1000。” 只是数值多出了一个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奖励:“技能道具重铸演化之能。” “看这样子,是个重铸炬?”陆安生大概能明白,现在他开的三百个记录中,戊级只有一个,庚级有十几二十个,剩下的辛壬癸占多数。 可实力上来之后,这三级奖励的东西,可大多对他无用了。 虽说大多会被赐福身,煞气这样的大型机能技能,还有很多是根本形成不了技能的, 不是小能力。 可总归,还是会有不少东西,得到了却用不上。到最后只能被他扔到商店之中换成钱。 这重炼炉的功效,正好能助他变废为宝。不用把大片食之无味废之可惜的道具,还有各种各样想要拿去卖都卖不出去的技能,衍生出新的用法。 新娘进门之后,风水先生盛谷豆,钱幣,草节,念著咒播撒。幼童围上去边拾边唱: “撒谷里,厌青羊。” 新人踏青条布而行,由人捧镜倒行,引其跨马鞍过门。 “[撒谷豆】(辛)宋驱邪俗仪,撒谷豆等物,驱青羊等凶神与恶神——— “[跨鞍](壬)自唐开始盛行的礼仪,跨鞍喻示新娘过门,跨越各种困难——.“ 繁杂的记录在一次新婚的片刻一个又一个的出现,今个似乎又是汴梁一个平常的日子。不过说到底,汴梁的平常,就是由一个下大不平静的日常所组成的。 陆安生在城里迈步没两下,看见了数条消息;“注意,已有掘藏者死亡注意,已有掘藏者死亡·.” 一次一个,就是四个人-明明大半的异兽都还没有被人收服,掘藏者居然就只剩下二十一个了。” 陆安生加快了脚步,根据聊天窗的信息,他找到了马街街上的李杭簫。 他正和这街上的杜金钧家,大骨傅药铺等药铺的药师討论的热火朝天,见到陆安生到来之后,才仿佛恢復了掘藏者的身份。 “陆哥,你搞定了?”他不知道陆安生在刚才的战斗中得到了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声“嗯。你那边怎么样。”陆安生问道,小李一边拿出一小块粘在木棍上的,一边表示: “这是扬洲始,说白了就是麦芽一样的东西,不比这街上其他大娘大爷卖的宝药灵方,只是那治小儿的大鞋任家,拿来哄孩子的玩意。 不过这东西提醒我了,高梁里有能熬成这么粉的玩意的成份,这草药里可能就还有不少可控的特性。” 他这里,显然是又完成了一次杂交思维上的突破,不过么,他没说太细,毕竟这与陆安生无关,他俩要考虑的是这段时间里,汴梁的变故: “这是找包打听用售后服务更新的三十六异兽信息,还有已知山海猎人的信息。” 上西与先前的变化不是特別大,只是配上山海猎人捕捉的异兽,加上他们之间互相爭斗之后各种画卷的去向。 连他们手中的三张,除了,都被记录了。 当然这其实问题不大,他们这些异人总归就在这城里面活动,总是最后发现那些画卷还有异兽的走向。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掘藏者都已死伤大半,並且其中专门標註了一条,被非山海猎人弄死的,一共只有一个, 所以,掘藏者相互战斗导致的离场占了大多数。陆安生他们之外,甚至可能有一队人,在专门盯著,掘藏者下手。 他们要担心的,只是这个消息会不会流入他们的手里。 “你觉得这有可能吗?”李杭簫指著其中一个异兽的信息向他询问著。 陆安生摆手:“红色的鸟不是什么少见的东西吧,不在特殊任务的要求下,互相残杀,也比狩猎异兽要来的快。” 掘藏者仅余半数,他们两也不得不加快脚步:“要找,我们就要找,更有可能引起骚乱的,州桥,我们去找鱼。” 第130章 异兽动京城 第130章 异兽动京城 “汴河游船矣。”撑蒿的老丈架乌篷船在州桥之下的汴河之人活动,陆安生两步迈出便动作隨意的上了一只,摆一贯钱在篷內的桌上,让老丈就这么泛著。 汴河是有很大运河成份的一条河道,因为流过內城,需要保证安全,维持水流稳定的各种水利设施数不胜数。 哪怕其水源黄河,时常发水决堤改道,这河面上依旧是船来船往,热闹非凡。 达官显贵坐画坊游玩是扬、杭之地的习惯,可汴梁容得北来辽人,自然也就容得这南方的习惯,丹朱曜彩,青蓝相映,平船,舟船,楼船,各色各样。 河上,纤索铁链交横。 陆安生现在的水上能力比当初的黄河伯世子更强,对此颇为適应,来到船边上,抬手便探入了水中。 顿时,这汴水河中各种各样的水纹波动,大半都传到了他的手中。 汴河这环境,里头是没什么鱼的,城边水匣关的很死。 有专门的人洒扫街道,处理“夜香”的北宋,这水里也不会有太多杂物。 凭藉现在的控水能力,有什么异常,陆安生很快就能发现。 尤其,鱼这异兽活动起来,动静不会很小,哪怕他对这么大范围的水流波动的感应很粗略,也其本不可能漏掉: “这个是—.乌篷船,开的这么快,是快超时了吗? “这个是画坊钓船,波动也太大了,而且是在上下晃,这幅度怕不是在船-咳咳他们就这么在河上漂著,直到陆安生发现:“外城东有动静了———” 他二话没说,趁了个周围没人的时机。往船下就是一翻。 “噗通!”他像个游鱼似的,钻进水里消失了。 “呵,这船突然就轻快了。没晃著你吧老爷。”摇擼撑竿的老丈一边挥竿子一边道。 李杭簫正有些发懵:“呢” 老头一看船头,发现少了个人,问道:“,那位爷呢?” 李杭簫有些无语,但也没法子,陆安生既然有这个能力,那当然是以任务为重,虽然走的確实有点突然:“那位爷-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老大心下一惊,现在小船正在河中,周围七八米之內都没有任何其他船,要是说岸边那就更远了,那往哪走的?还没有一点动静。 好岁是个在河上飘著的,虽然是城里的船夫,但是一时之间,什么水鬼坐船,死漂回家,水猴扮人之类的传说还是一齐涌上心头。 要不是这边上还坐著一个,他怕是要直接把船靠岸跑去报官了。 “老丈,去外城吧。”小李说了这么一声;“撑快些,一会多付你二百文。” 船公听了,马上十分专业的压住惊讶,继续撑蒿陆安生的决定不令人奇怪,支祁水猿身的驭水与水下適应力,让他在水下的活动速度远超陆地,游几百米仅需三四秒。 也正是因此,他会把少有的水生异兽鱼选为目標。 內城至外城,好几里地,陆安生没用几刻钟便到了,这的河面上没那么多的画坊游船,但货船一类要更多一些,有不少上下货的漕运栈道。 汴京里生活的人实在太多,平日里的穿城而过的这几条河,几乎就是这座城市的生命线。沿河热闹非凡,此时,这里却混乱一片。 “咔!”两艘大货船在一片忽然下沉许多的水面处,顺著凹陷向中间的水面往下沉去,相向而撞,侧舷的木板和甲板上的货箱,先是相碰,之后一个接一个的落入水中。 陆安生在水中见著了河面上的混乱,栈道因为忽然乾涸的河道而有下跨,许多船夫, 水手將要落入此处,就好像有人在水下开了一个下水口,这里的水流一直在消逝。 因为环境过於混乱,这附近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在下陷的水体底部,有一条大鱼正在反覆来回的游动,身上波光满满,一对鸟翼忽闪忽闪。 陆安生在水下立著,袖中盘龙枪一甩,放大到了枪长短大小。 鱼,鱼身而鸟翼,虽然是鱼,却可使天下大旱,雨水稀少。 陆安生眼前的,正是长的像带鱼一样,身上银光闪闪,却又一对入水不湿的鸟翼的鱼。 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不过,说实在的,会被他找到並不奇怪,这鱼的出场动静实在太大了点,他不来,很快也会引来別的掘藏者或本土强者的。 陆安生吸了口气水下用不出哈字诀,毕竟虽然可以做到在水下传声,但是鱼身体周围却又没有水, 这会导致传声断层。 不过哼字诀是作用於自己,这便无所谓了。 “哼!”陆安生脚踏水体,就这么拧腰起力,一枪扎了出去。 水流合著罡气与枪尖一同扎出。 压龙,丧死气两招也齐出,却似乎作用不大。 鱼在水底下翻了个身,作为异兽所拥有的强大气势没有完全被压住,生命力足够强大没有也陷入假死多长时间。 最重要的是,它在失去了三个感官之后,居然还可以自由活动。 陆安生用自己的金睛仔细的辨认,有了些许的猜测:“这傢伙不会是靠翅膀辩位的吧。” 短暂的惊讶之后,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枪尖正好迎向了往这边游来的鯽鱼。 这鱼也不傻,身子一转双翼一拍,便要钻入边上的排水口。 汴河两岸,因为北宋汴梁的排水需要,处处是大大小小的排水口,对这鱼而言,可真是最好的躲藏点了。 不过,陆安生现在在水下的速度完全不输於鱼,双腿一摆,一枪桿扫了出去。 “砰!”鱼还未钻入水道,便被他一枪桿打了开来。 水面上因为下方被他们捲起的各种波动,混乱至极,鱼的旱水之法还在发威,仅剩不多的水体也在缓缓消失,只能依靠两边补充过来的水恢復。 夕阳已落,本该掛上华灯的街道,此时满是混乱,到处都在打捞落水的挑夫和水手。 听著这边传来的响动,精疲力尽的沈江玥觉得,果然还是川渝的温暖小房间要更適合她。 她的面前,被她追了几条街的白尾长耳的狐形异兽,兵灾之兽,驰狼,被一把杖剑扎在了地上。 那衣衫滥缕的老汉,閒庭信步的从包袱中抽出掌矩画卷,轻描淡写的把这只异兽给收了进去。 第131章 鬼市地下街 第131章 鬼市地下街 沈江玥刚才和驰狼周旋了好长时间,文运气消耗了大半,因为这只异兽的速度很快作为沈江玥短板的体力,也损失了很多。 此时又碰上这个其貌不扬,但是战斗力惊人的老人,她果断的转身就跑但是没有多久,那老汉便从周围的楼宇屋瓦上绕了过来。 “踏踏!”在墙上踩了两步落到了她的面前。 沈江玥刚才用了一个,从一首漠北塞外诗中录下的迅字,这十秒,已跑出了有大几百米,绕过了许多个巷子。 这个看上去就是个乞儿的老汉,却就这么追了上来。 他的身体素质和武艺,很显然,处在一个很可怕的水平。 “我名裴鳞,字执忠,初唐裴行儼之后,小姐,得罪,虽然现在河东裴家已是名存实亡,但祖训说要善待妇孺。所以把掌矩画卷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沈江玥知道裴行儼,知道他的事跡,甚至知道河东裴家这个高门大户,只是这些都没法帮她,干掉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猛人: “这么介绍自己的话,那应该就不是异乡之人了,是本地的土著——— 她思索著,反手甩动魁星笔,白毫点出,行书笔走龙蛇,转瞬间写出了个“缚”字。 “我现在的状態绝对不適合战斗,而且他的武术专精高到这个水平的话,未必还会吃法术压制” 她的双眸之中亮起了文昌星纹,强大的快速思考与信息搜索能力,为她压住了恐惧。 泛著苍光文字在文运气的加持下,飞向了裴执忠,速度十分惊人,几乎是瞬息而至。 却见他仅是身形一晃,便已闪出了数步,不但躲开了文运字,还向沈江玥靠近了很多。 那速度,在看周围如同五倍慢放的魁星眼中,也是快到了极致,在放慢了的空间当中,也几乎相当於正常人的跑步速度。 沈江玥眉头一皱,继续向后退的同时,魁星笔头,白毫分岔。手腕一抖,两个字同时写成。 “抹!” “斩!” 陆安生追著鱼,一脚差点踏碎了边上的砖墙,身子在河水中一摆,手中长枪似银蟒翻身,吞刃扫向了鱼。 可这长翅膀的大鱼身子不算很硬实,力气不算可怕,却真的滑溜,对周围的感知能力也十分的惊人,翅膀一翻,连枪头到罡风一併给避了过去。 陆安生眼前水面一浑,它这一翻,水流又消失了不少。 陆安生的驭水术在它的特殊能力压制之下有些吃亏,要不断召水补来,才能辅助自身。 用流水攻击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操控形成的水柱水刃,才一近鱼的身,马上被旱去了。 “你那边如何?”小李发来了消息。 陆安生悬在水中,沉肘坠肩,含项拔背,连刺了四五枪。 那鱼几下变向,却仍只是擦下了些鳞片。 “有点麻烦,但能解决,你呢?” 小李看到消息,平静的將视线转回眼前:“有几个漕帮盐商的队伍,也对这鱼有兴趣,你专心杀鱼,我来搞定。” 他的手中,一片片金黄的高梁稻穀落下,落地之后,穀壳立碎,显出了粘滑的状內液。 大力专精高梁的份,特化其粘粘的特性,並且让这些成分会在太阳之下融化,便有了这落地即成的高梁。 “快点快点,一会那怪鱼可跑了!”漕运的盐商渔帮,人数多,又彪悍。 各朝多有禁器令,禁用甲胃,弩箭,而此外的刀弓枪叉,则就是他们最不缺了。 眼前的街道,因为鱼带来的骚乱而没人活动,却也因为鱼引来了他们这样一批猎人。 林林总总十號人,手上的,本来作用是渔具,说直接点,却就是武具,大钢叉,杀鱼刀,铁鉤网,一个个凶神恶煞像是上山巡猎的恶匪。 “娘的!这是啥!” “靠!停下!別过来了,丫的把你的脚挪开!” 拐过一个拐角,他们忽然踩住了一片半透明的东西。 现在是夜里,这附近因为之前的混乱,没人点灯,这实在很难辩认,小李躲在一旁的巷子里,绕到了另一头。 手中种子一撒,一片的藤条绊住人腿,那漕帮恶汉倒了一片,欲要起身,忽然发现脚下无力。 “廿!这草有毒!”他们的脚上,正扎著那还在蔓延的细长藤蔓上,一颗又一颗的小黑果子上的针。 “可惜了,城里用火,会把巡辅的士兵引来。”他摸著另一批像穀子的种子,暗道可惜。 两批人,全让他拖在了这,总数加起来接近上百,战斗力也许比当初的江风寨一行还要可怕很多。 不过回头看看,汴河里,水流一会冲的比岸边房子还高,一会又低低的陷下去,直接能看到河堤的砖,他和陆安生面对的两边,哪边更棘手还真不好说。 “咔!”陆安生一枪斜扎在河道边的砖墙上,往回一拨,便拍去了数块石砖,借周围的流水加速,拋向了鱼。 这一下,覆盖范围奇大,鱼在那些石块之间扇动翅膀,翻了几个身,却是完全消失不见了。 “嗯?”陆安生一惊,身子在水中一闪来到了那附近,却发现那的河道墙有些斜。 他用驭水术感受了一下,便向下一钻,他这才发现,这的墙壁竟隱蔽的处凸了一块, 在这之下,有一个通向墙內的洞口。 不大,但可以让人进入,他稍微观察了一下,马上从下方跟著钻了进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这里头赫然別有洞天。 “噗!”他的头探出了水面,居然在这里面呼吸到了正常的空气。 陆安生往边上看了一眼,这里头分明是有些狭窄,有些起伏不平的古老路面,车轨扭曲,落尘又有泥。 他把身子往外一探,站到街上,只觉得阴暗又潮湿,已进化成了淮涡支祁灵猿金晴的双瞳一扫,他发现,这赫然是陷在地下的一片古老街道。 两边的店辅砖墙外露,屋垮,碎瓦,古老且破旧,但是又混了不少新的物品,比如布匹、木棍,还有未枯萎的草標。 上方压著汴梁街道的夯土路石,可这里头,甚至还有还没凉下去的热水。 看著眼前的景象,陆安生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个地方:“汴梁鬼市?” 第132章 不期而遇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加更) 第132章 不期而遇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加更) 唐长安,宋汴京,也就是现在的开封,是有各种古老变迁歷史的城市,因为歷史上各种各样的战乱,过去朝代的数个旧都,一次又一次的被压在新城底下。 那鱼钻进的,就是一片被隱藏在汴梁城底下的旧都。 估计现在扑腾著翅膀,正不知躲在这的哪里。 “一个人也没有,下午的时候被鱼搞出的动静嚇跑了吗?” 陆安生对这虽然狭小,但是没有其他人十分安静的环境还算满意,手中大枪一抖,嗅著血腥气,听著风声,便向周围扎出了一枪。 “砰”木柵碎墙被他打碎,生翅的鱼从一片杂物之中窜了出来,翻动翅膀,打算继续逃跑。 “你自己钻进来的,这下就不能怪我了。”陆安生怒目圆睁,一咬牙,鼻头猛的进气,大口一张,虎牙外露,声若洪钟!“哈!” 鱼身形一证,陆安生早有水下传声法,可仅限平静水面,这鱼身子又能阻水,之前在水底下的时候,他便一直没有使用哈字诀,这下,则正好能使出来。 他脚下一动,迎著那银光闪闪的鱼一枪戳了过去,煞气大盛,枪还未至,枪罡便已扎开鱼鳞,一下了扎破了鱼的鱼肉。 “哼!”陆安生压低身子蓄力,瞬息起身,衝著鯽鱼,一枪桿扫了过去,破风声一直传到了街道的深处,脚底下凹凸不平的地砖被他踩平了三分。 “缚!斩!抹!燃!”沈江玥手中魁星笔翻转如飞,一个又一个文运字从笔下生出。 “轰!”白毫笔前,一片赤红的火焰忽然涌出。 自上而下,喷向裴执忠。 他手中杖剑一起,带起的剑风居然这么破开了火焰。 沈江玥踩著路边上的板车翻上了一座矮墙,之后一依靠耳鼠之卷滑翔出很远,落地之后继续逃窜。 她身上的迅字加持一直有效,却依旧甩不开眼前这个老人。 后方的街道,斩字砍出的破口,抹字打开的破口,缚字压缩带来的各种扭曲痕跡,处处都是。 沈江玥的宝,全押在摹作,文眼这两柱,还有自己的文运宝录上,没有那么多杂项能力,可是战斗力也算不错。 偏偏这裴鳞裴执忠,是个一力破万法的,两边状態又差太多,完全压制住了她。 “我先祖在禁器令下,拋弃了祖上的战场马术,兵术,转而上山求学,专修剑术,至今已有五代,没有人才出现,只作鏢人武行,餬口而已。 到我,五岁习剑,十七岁小成,到了如今估且可以说大成,才有点成就。” 裴执忠一步一剑,手中十分朴素的杖剑舞得呼呼生风,快捷如风。 沈江玥的文运字很隱蔽,可偏偏他大多都能闪过。 她在文昌宝眼加持下,视物几近子弹时间,可一切,包括她自己的行动都放慢了的状態之下,这个老人的动作行动却还和常人近似。 “不行了,文运气只剩二十刻,之后普通效果的字更拦不住他!” 沈匯玥孤注一掷,手中一抖,魁星笔白毫长的有指头长,连分数字,就要同时写下六七个文墨字。 偏偏就在此时,裴执忠正好翻起一剑,带动身子悄然而来,风声猎猎,寒光闪动。 沈江玥眼见那人身影一眨眼靠近了三五米,剑尖就飘在鼻尖,心头一凉。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她脚下的石砖忽的一震。 沈江玥身子不稳,住后一倒,这在这场战斗当中,本来应该是大凶的趋势。 可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裴执忠剑尖一点追了过来。沈江玥往后仰去的身子,因此而离开了他的剑。 “咔!”那异动的地砖,在此时碎了开来,月光下,一桿寒光闪闪的盘龙亮银大枪, 穿透一条长而有翼的大鱼,沐浴著鲜红的血在两人之间横插而入。 “鐺!”一枪扎中裴执忠手中的剑,在空中抖了几下,吞刃寒芒逼退了他数步。 “噗!”长枪一甩,鱼声息全无,在地上喘息,双翼再也扑闪不动。 “咳·咳咳-灰真大。”陆安生一边咳著,一边从地板中爬了上来:“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汴京城里吗?” 他刚才在汴京鬼市的地下一段,追了鱼两条街,这鱼是真能跑,没在水下,速度也快得惊人,拖看伤体也很能跑。 最后眼见鬼市要断在这下面这一片了,一个翻身就要从他头上钻过去,结果,就被在这下面,他一枪穿过,捅到了街面上来。 “呼—总算解决了,不过这—又是什么情况呢?” 他强装镇定,站在两人的中间,张开一份空画卷,开始收录鱼,同时用余光警著两边,没有动静的两个人,心里暗自判断:“我是不是误入什么打斗现场了。” 两边,一个是破棍子里藏剑的破衣老汉,一个是文士青袍灰衫方幣的持笔少女。 “嗯—这姑娘身上的装备,和这个打扮,怪模怪样的,应该是个掘藏者。至於这边..” 虽然裴执忠形象也不太正常,但陆安生並变有琢磨太久,原因很简单,天问楼的信息里有过关於这傢伙的描述: “裴行儼之后,落没贵族之子,狩猎异兽与山海猎人中,原因未知。实力,很强!” 陆安生暗自心惊,然而他的动作在另外两人的眼中,却反而是另一个风格。 沈江玥不理解,这个身上的衣衫有水流衝击的撕扯泡软痕跡,身上却没有一点水的人,为什么会从地里窜出来。 她只是一眼看出来:“那个是异兽鱼,这两天被很多的人和势力盯上过,却一直没有被抓住,这个人战斗力很强。” 她自有自己收集信息的一番方式,可总归不比陆安生,更不用说,盘龙枪这是第一次亮相,真有天问楼的情报,也未必认得出他。 沈江玥只是想起,她去捉耳鼠时,似乎和这人有过一面之缘,那个瓦子里的小廝个喊他;“陆七爷裴执忠则与沈江玥看到了一样的画面,那个青年捏著双龙吞刀的龙纹大枪,突然出现,十分淡定的在他们两个中间收录鱼,目不斜视。 加上刚才弹开他那一剑的力道,这人绝非等閒。 第133章 枪剑斗(加更二) 第133章 枪剑斗(加更二) “啪!”陆安生捲起画卷,往甩在跨边的枪袋里一放,持枪静立。 沈江玥也不知道是在脑內做了多复杂的思考和心理斗爭,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內琢磨出了一个奇怪的结果,开口道:“我出一千五百藏尘!如果不够可以再加,救我!” 虽然有特殊的身份,但一个正常本土捉刀人不可能有盘龙亮银枪这样的东西,加上山海猎人的身份,她几乎一瞬间就做好了判断。 这绝对是一个和她一样的异乡之人。 事发突然,情况紧急,她没有多思考,马上抓住了自己的最大优势,有钱。 陆安生听到这话,愣了半响,隨后马上放弃了思考,二话不说,枪桿竖立横推。 “鐺!”接住了裴执忠迎面而来的一剑“鐺鐺鐺!”也许是因为確认是高手,裴执忠一上来就拿出了超过常规起手势的速度与力量。 陆安生多次拧腰摆正,这才一下又一下全部,挡了下来,上手下收,抓杆尾一劈,枪头下弯, 一式凤点头,直奔裴执忠面门而去。 沈江玥这才鬆了口气,果然她的判断是对的,对面这个老头太不讲道理,行动速度还有行为模式都太直接了,只能开门见山。 另一边没有思考太多,只顾著打架的两个人,心里头考虑的又是另一番东西。 “武当剑?”陆安生看出来了,这是武当斗姆剑的架势,只是江湖、战场的风味比较重,杀气很盛,和现代研习的,武当丹道修身养性的刚柔路子完全不同。 “鐺鐺!”裴执忠一步不退,像影子一样紧贴陆安生身侧一寸长、一寸长,他的剑有一米二三十,可是比起陆安生手中的长枪还是吃亏。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拉近的距离,来的极为不易,他当然不会隨便捨弃,而是会一直贴著他打, 保持这个优势。 “哈!”陆安生大喝,同时住膀子一撞,终於在一个空当,把裴执忠用剑刃死死封锁的面门打开了,撞到他后退了三五步。 “八极门,陆安生。”陆安生姑且报了舍號。 裴执忠执剑,甩向了身后,此时面对陆安生,態度格外恭敬:“河东裴氏,裴执忠,师承武当。依裴家祖训,善待强者,可以走了。” 陆安生一愣:“这人还怪有原则的嘞。” 不过,他把画卷一收,同时一扯上半身,已经要被剑锋划成几条破布条的衣物,一起丟在了地上,却是没有离去的意思。 “一千五,果真?”沈江玥看陆安生露出了健壮的背阔肌,对著她说了话,却没转头,还有些发愣,片刻后才回道: “真,我的社区名是“天权魁星甲字脉,结算后就给。” 陆安生话不多说,用枪尾將东西一扫,挑飞向沈江玥,便道:“这些东西帮我保管一下,打完找你要。” 鱼的画卷,没有飞行效果,只有止水生旱之能,因此,他没打算带著,拖累自己。 转身活动筋骨,背后肌肉结,手中银枪架起,抖的枪缨微摆。 裴执忠倒也没多说话,对他来说,一个是抢,两个也是一样抢,倒算得他去找人了。 “我这一行,一为重振裴氏之名,但是这个目標,只是祖上留下来的祖训。到了这一代,和家族名號一样,已经虚无縹緲了。 对我来说,这些所谓的异兽画卷没有任何意义,要说这一行真正的目的,那就是其二,寻找天下高手切搓,试一试我手中的剑。 你是第二个交手后,仍有勇气与我再战的。”他甩下身上包袱,里头是驰狼,闻,两种异兽的画卷。 “切搓交手,不沾外物,来吧。”他说著,脚下几乎没有动作,身形却已是消失在了原地。 陆安生一惊,反手扫枪,用出了杀伤范围最大的拦字法,往身前一扫而过,呼呼破风。 只听“鐺!”的一声,裴执忠打乱枪尖走向,便要一剑刺穿陆安生面门。 陆安生脚步一变,后辙了几步,同时形意炮拳式,挑枪扫回, 如他所想,这裴执忠擅长的武当剑,动静皆宜,大开大合,十分吃气力,但確实强横的很。 身子隨便一摆,根本没被他给甩开, “鐺!”裴老汉杖剑侧竖,格住枪尖,便要顺枪桿,斩向陆安生。 可惜,他低估了陆安生的力量。 陆安生脚步一稳,枪尖使力,便让流银枪尖,如白龙探爪般戳向了裴执忠的头。 老汉只好压身子躲过,同时,一剑从下方,直劈陆安生腹脏, “鐺!”,陆安生拧动枪桿在身前一扫,接住了这一枪,隨后退步转身。 他本以为,被连接住两剑,这裴老汉会收敛些锋芒。 谁知,就在他转身的这个空档,裴执忠下扫剑不成,便又一剑斩向了他的头部。 幸好这时,陆安生枪法已有了不低的专精水准,及时发现了这件事,大枪在身上如同大一般缠绕著绕到了身后,玄之又玄的把这一剑的拦了下来。 “呼—”剑风一晃,剑刃划下了他的几根髮丝的发尖。 “真凶啊”陆安生交手过的刁大宝、洪声之流,乃至何罗鱼,龙那般的非人存在,已是包罗万象。 可是进入埋葬之地至今,他还没有碰到过这样剑术专精,不用杂术,还招招逼人的猛人。 “难怪愿意出上千藏尘,这道行加上剑术,战斗力几近宗师!这钱真不好赚。” 他手中紧抓枪桿,面色一凛,却感觉身上一热,有暖流涌入。 “陆—·陆安生?放心,这是治疗效果。”沈江玥手魁星笔甩动。 一个个不用文运加持的普通愈、迅等字,飞向陆安生。 她的十个募作字,除迅、斩、抹、缚、燃,剩下的五个,有加持自身清明意识的,醒,也有安守心神,抚平心绪的消音的静,也有这恢復的愈。 这两个人动作,快到她不用文昌眼根本看不清,她能帮上的忙很有限,尤其文运气已用了大半,不过愈字以作恢復,顺便再稍微加一些buff,还是可以做到的。 陆安生平復了一下体能缓缓恢復的身体,適应了受到强化之后,战斗力又一次上升的身体,深深的闭眼之后又一次睁开闭:“嗡!” 一股骇人的丧死之气升腾而起,带著可怕的压力,压向了裴执忠。 第134章 得胜!兵灾之气(加更三) 第134章 得胜!兵灾之气(加更三) 陆安生两柱法术齐出,之前的鱼凭自己的翅膀和对周围水汽的感知,不用那多种感官,顶著威压,也能与他周旋许久。 而这裴执忠技艺超凡,却未必受得住这异常的力量。 陆安生煞气与枪罡齐出,枪头距他还有二三米,枪罡便已挑破其黑色的破旧衣衫。 衣服破碎,裴老汉的身体马上要受伤,他看上去,却仍在丧死气的压制之下。 直到吞刃枪尖已抵至他胸口,那短暂停机的身体才如梦初醒,剑刃轮转如月,进步旋腰,似猛虎跳润,一剑挑开枪尖,枪头却仍在胸口生生划出一道血痕。 沈江玥刚才和他周旋的过程当中,斩字和抹字已经在他周身上下產生了不少的伤口。 陆安生此时显然不是全盛时期,这裴老头不但有伤,还有体力消耗,很显然也不是。 不过刚才的那些伤口加起来,也不及那见骨的枪伤一处。 “砰!” 令人惊讶的是,这裴老汉顶著伤,甩著血,却仍然重重地踩出了一步,用剑撩向陆安生侧肋。 陆安生感觉眼前一,裴执忠的剑便已从死角撩来。他看不到剑,只觉一阵风动。 幸好看不到,却也並不意味著无法捕捉, “【鱼】(庚),《山海经·东山经》:其中多鱼,其状如鱼而鸟翼,出入有光,其音如鸳鸯,见则天下大旱。” “录物:直感(人有五感,大多异兽多其一,有所动即有所感。动静生变,变则可知)。” 比起粗略的杀意感知,这是更精细的第六感。虽然生效的距离很近,就在一两步之內,但是正好適合这种贴身的战斗。 他手中枪头被挑开,枪尾便正好一抬,用力一扫。 “砰!”打在了裴执忠的腹部,这一下也正好挡开了那一剑。 逼退了他之后,陆安生我终於有时间惊讶:“他居然这么快就挣开了丧和压运柱———“ 陆安生退开几步,刚才一剑却还是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压痕,鲜血呼之欲出。 抬眼一瞧,他这才发现,裴执忠捂著受到重击的腹部,却似乎此时才刚睁眼,恢復清明。 “死气,到真是厉害的手段,以往听祖传里说,初唐李元霸,宇文化及之流,有杀气杀人之能,今个竟在此处见著了。” 裴执忠抹了一把胸口上的血,乾瘦却结实的肌肉一共没有流太多血。 “他现在才恢復,那刚才那是”陆安生发现他现在才挣脱法术,有了那么一点猜测。 习武,熟练身体,就是强植不合天性的反应与习惯入体。培养一套和先天天性完全不同的条件反射。 把式是其一,调气是其一,廝杀的本能也是其一。 刚才,那也许是裴执忠的身体,自己跟隨没有死乾净的肌肉当中的条件反射,动了起来。 沈江玥看得眼,只觉得这帮习武的人都跟超人似的,那种战斗,她有文昌眼能看清楚,也跟不上。 连忙抬手写文墨笔辅助,但是没有多久,便见那两人上步又打在了一起,长枪似银蟒盘环,剑刃如骤雨疾风。 “鐺鐺叮叮—”听得人心里发寒的兵器响动一声接一声。 没多久,她便发现,陆安生身边多了不少血色,他的手臂之上,腰腹,大腿,已被拖割挑击, 带出了不少伤口。 虽然陆安生现在的恢復能力强的可怕,还有愈字加持,可总归损耗血气。 相比之下挥剑似雨落的裴执忠,却受伤不多,陆安生的枪刃,似乎大多磕在了剑上。 “不好”明明才见面一会儿,沈江玥却难免为这个二话不说,为她解了个生死之忧,果敢而强横的青年揪心。 “噗——”陆安生的侧颊悄无声息的开了个小口,些许鲜血隨著周围强劲的气流卷飞。 他的嘴角,却不自觉的一扬, 眉头一拧,手中力道陡然变大,枪法快得更精细三分。 裴执忠不知道陆安生身上变化,仍是全力使著刚柔並济,却又凶险万分的武当斗姆剑。 沈江玥在场外,已竭力维持文昌眼。 已有八百度上下的眼睛,强撑著再开了片刻,却见陆安生的背上,不知何时,赫然显出了一幅,通背老猿挥兵戈破敌,凶悍骇人的古朴文身。 “咔!”这一次,枪剑相撞的声音不对。 陆安生早就知晓裴执忠的剑术与心性非同一般,无论是用法术还是武术,他大概率都贏不了, 但他还有道具上的优势,破他的剑,可行。 但,这个不能急功近利,只破一二截,到时候这个老汉断剑近身,陆安生阴沟里翻船未必不可能,所以他没著急用猿將图,而是一连敲了几十枪,让剑刃多出了不少豁口。 “此时再开,这才是最好时机。 “咔咔!”他趁胜追机,扎字诀连用,带上形意钻字法,又是几下,磕的那剑又残缺了数处。 裴执忠注意到此事,回身围转,点剑而出,便想要一招制敌。 陆安生却也是辙回一步,转了一圈,忽的捅枪。 “咔!”正好扎在剑脊之上。 “咔咔咔”剑刃从一处豁口开始,各种各样的缺口连成了蛛网一样细碎的纹路,闪著寒光的碎片,在月光之下动静很小的散了一地。 裴执忠还保持著动作,挥完了这一剑,若此时剑刃还在,这一剑已破开陆安生面门。 可惜,此时他手中抓著的,只是截木柄。 倒是陆安生的双龙亮银吞刃,正对著他的眉眼。 “啊——·圆转如一,心有算计,祖宗说的对,我输了。” 他说著,將杖柄卡回了木棍上,组成木棍手杖,从包袱中,挑出一尊矩画卷,丟给陆安生。 “鐺。”枪尾落地,陆安生双手发颤,身子还热著,接住了掌矩画卷。 白尾长耳的怪狐,跃然纸上:“【驰狼】(庚)《山海经·中山经》日:有兽焉,其状如狐, 而百尾长耳,名驰狼,见则国內有兵灾。” “录物:兵灾气(煞气成灾,生於战场,衝动心绪,让人一时思想混沌,只知杀戮,此为兵灾之气也)” “兵戈伐庙煞气已吞噬[兵灾气]。进化为兵灾伐庙煞气。” “兵灾煞气已获得,激化凶性,抵御精神攻击之能。” 第135章 灶君童 第135章 灶君童 陆安生捲起画卷,抬眼一瞧, 裴执忠挑包袱,便要走:“你贏了,虽然你的能力不纯,但是这一架——我可能得想很久。” 陆安生莫名觉得,打完了这一架,他像是陷入了什么正在顿悟的奇怪状態。 所幸:“另一张我没法给你,河东裴氏,这个名字还需要靠这张画卷振兴。不过你们放心,我会离开京城的,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他这么说著,脚步飘忽不定的转身走人,那子然一身,只有破衣木棍,麻布包袱的样子一如往常,似乎只是个普通的乞弓。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背著家族的名號行动,但是同时也在兼顾自己的目的,打了一场和心意的架,就满足了吗。” 陆安生没有多想,眼神一凝,打开面板看了一眼:“古武术(庚)。” 等级没有升的多高,但是他感觉到,他的古武术在这战斗之中,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之后再学其余两门,还是会很杂,不过,只是打了一阵,就能把人的潜力逼成这样,这傢伙真不简单,那一手武当斗剑,怕不是有己级了。” 来了理葬地有小半年,他还是惊讶於这一个个世界的光怪陆离,臥虎藏龙, “砰”正感慨著,他忽著觉得有什么撞到了身后。 他一转身,发现是刚才那姑娘,她眯著眼,扶了扶撞歪的学士方巾: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能力会损视力,我现在看不太见东西。” 她將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陆安生姑且把破衣披上,又跨好了枪袋,把驰狼卷放了进去。 与兵灾气效果相似,这一张画卷的效果是,激化人心中的杀意,也即召来兵灾。 古时候的大灾,旱、洪、蝗、瘟、兵,前面三个都是天灾,最后两个却是人祸。人死的多了, 也就有了瘟疫,生活困苦了,也就有人捡起了刀兵。 “你叫什么名字。”陆安生刚才打架前说了名號,沈江玥听见了,他现在却只知道,沈江玥的代號是“天权魁星。” 沈江玥愣了愣,表示:“沈江玥,江河的江,王字旁的玥。”她连说边退。 陆安生不解的看著她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姑娘刚才拘勤不少。 “我们以前见过吗?”陆安生说道。 他感觉有些好笑,这沈姑娘的反应,和小时候玩得很好,长大了再见,却有些疏远的表弟表妹有点像。 “没有没有”沈江玥心虚不已。 陆安生经歷的多,且杂,很多细节会注意,但不至於什么都了解。 沈江玥现在只抓到了个耳鼠,而且行动很隱蔽,连天问楼都没搞到行事谨慎的她的信息,陆安生当然不知道她。 可是,文昌宝录的加成其一,便是可怕的记忆力,在用文昌眼看到陆安生背后浮出通背猿將图时,她马上便依靠文眼加持的效果,想到了这张图的来源。 那是一张偏门的仿明古画,围杀果山乱战图。画的是天兵天將围剿果山的画面。来自一位近代的国画大家。 这东西很少见,偏偏她进入副本前刚见过,就在她发给“摸鱼摆烂真君”的图集里头。 “陆安生,你是沧城人吗?”沈江玥试探性的问著。 陆安生正从衣袋中拿出两颗泡过水,但还能吃的大枣,丟进嘴里。 这是李杭簫给的恢復药,有当归之类的跌打药成份。 “是啊。”八极传承在沧城,没透露详细住处,他不说別人也猜得出。更不用说,他刚才报名號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说出来了。 “我是,川渝的。”沈江玥有些迟疑。 其实她不说,陆安生也听得出来,她讲话多少有些口音,川渝口音又格外的独特,很好认。 “哦。”看到陆安生反应平常,沈江玥鬆了口气,但是同时,已经在心理暗自確认: “有那张图,加上那傢伙突然来找我要古籍之类的东西,又是沧城人,又有差不多的年龄“ 就是他了。” 毕业后没什么朋友还在联繫的沈江玥,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在网上来往了七八年的网友,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陆哥。”小李从附近的小巷当中转了出来,啃著不知哪买来的果脯,看到了浑身都是血痕的陆安生。 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以前强得多,面对这幅画面还算淡定,凭现在强的可怕的外科临床经验, 他也能一眼看出来,陆安生身上的伤基本都好了,只是血跡还在。 “搞定了?”他一边问著,一边打开了一个隨身的水壶。 陆安生从里面了一缕水,环成水流,冲洗了一下身子,同时抽出两卷画卷,递了过去。 “两卷?”小李一愣。 陆安生边上是还有个人,可是,那看著也不像是被他打倒了的掘藏者啊,刚才看见自己出现, 这姑娘还下意识躲了一下来著。 “情况有点复杂。”陆安生简述了一下自己追著鱼过来以后,经歷的事。 听说那裴执忠的剑术比洪声的拳,可能都要老练三分,他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厉害啊。 他懒得提自己拦下的人有多少了,换陆安生,现在还被硬控在一条街外的那些人,怕是要被无双全秒掉。 不论如何,现在,他们手上已经有五张画卷了,还有好几张空的,这下,距离通关,显然已经不远了。 陆安生心情尤其好,那几张画卷就不说了,赚一千多尘,完了还提升了一下自己的武艺,这一架,稳赚不亏。 “咳咳,不好意思。”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嗯?”他们各自一愣,转头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月色之下的外城街道格外的黑暗,眼前的画面居然有些诡异,那声音的来源竟是一架,停在路边的胡饼车。 再细一点,就只有陆安生能判断出来了,那声音是从车上的土圆炭炉里传出来的。 隨著一盆稀稀疏疏的声音,几人看见,那炉子的炭石中,钻出了一个奇怪的黑东西,滚了几圈,扑在炉口,抬头望向了三人。 借著月光和他自己身上发出来的,我以为火光可以看见,那竟是个炭黑煤块组成的小人。 眼珠子是两块红炉石,一上一下並不对称,从头到身子,都是不规则冒火星的红炭黑煤,看上去怪异至极。 第136章 灶君口舌 燓楼一聚 第136章 灶君口舌 燓楼一聚 “小的我是司命灶君座下,炭火小童,受一柱香火,作灶君耳目,特此,来替灶君口舌,传一条消息。” 三人听到他用干哑的嗓音说出的这些话,顿时一惊。 连现在视力很差,看不清,那边画面的沈江玥,都听明白了,这炭黑小人,竟是灶君灶王爷座下,受香火赐福的偏神。 “是俗术么?还是这里的原生俗神?”陆安生思索著,听那炭火童接著说道: “望各位,暂放手上之事,赏光去內城樊楼一聚,我有要事相商。无论如何,若到场,免费赠异兽情报一则。” 炭火童尽力用干哑的怪异嗓音,模仿著某个人的口吻。 “呢,就是这么句话了。”他这么说著,周围飘起了火星:“三位,打扰了,小的我先走一步炭火童身子一缩,身体周围冒出了一股热气,消失在了炉子里,只落下了一片飘火星的灰。 与此同时,汴梁城中,还有好些处,发生了同样的事,有人是听到菜刀说话,有人是见著灶台张口。 灶君爷,火德一十八灶童,炭火,桌板、厨刀、灶火等等等,在各种地方闪现跳跃了起来,用各种的形式出现在眾人的眼前,重复著同一个消息。 这样的情况,让在做各种事的掘藏者们,陷入了思考。 包括刚刚在大门边上,解决那吞噬辽使虎豹的驳的洪声。 驳,状如自马,黑尾有角,生虎牙与虎爪,声若击鼓,饲之可防刀兵之伤。 他这纯武人方向的能力,和这样的凶**手,有些吃亏,所幸,他身上,已有了周侗所传的拳术经验,能力还是拳,却又已脱胎换骨。 盯这驳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个袍中有几十把大小刀具的神秘民间传承者,是个买买因果的赊刀人。 他让洪声的拳腿嚇跑,却又有一把菜刀脱身,自己飞回,砍在地上,向洪声传话。 洪声听后,很快明白了过来:“这是已字脉的那位小灶王啊“宋懿川”沈江玥听到灶君口舌这个名號之后,就念叨起了这个名字。 “是个玩家吗?”陆安生转身问道。 沈江玥点头:“已字脉,掘藏者名字是小灶王,实力不强,但是已字脉也是目前十个分类当中的最强者,二梁级的稷神,还有二把手,赵公明,都不擅长与外边人沟通。 他实力一般,不过,能力与我们甲脉的城隍很像,很擅长埋葬地的环境行动,也很擅长社交。 所以就成了三把手。” 小李回忆著:“我好像在界碑上看到过小灶王这个名字,確实格外活跃,而且地位不低的样子陆安生就不一样了,他没见过小灶王,但是,城隍和赵公明这两位大佬,爭过他卖的压龙仙死尸:“这傢伙在樊楼活动吗?” 陆安生知道这名气不小的酒楼。只是,这几天他没去过那里。 “如果是他,未必是有什么陷阱。”沈江玥知道,小灶王每一次副本接触的掘藏者都很多,却没有一个,最后说他为人不行。 正是因此,他才能成为已字脉的对外话事人。 “现在还是前半夜,那便明天再说吧。” 陆安生知道樊楼离大內很近,因此,想闹事也不是很容易,一堆大內高手,亲卫仪卫盯著那附近,因此没打算多做什么准备。 “那你—陆安生,还有件事。”沈江玥发觉那两人要走,忽然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陆安生疑惑道。 “给我指个路唄,我现在,看不太清楚。”沈江玥有些尷尬的绕了绕自己的衣袖。 她维持了文昌眼起码一二刻钟,並且是超高强度的状態,现在的视力几乎只能看见轮廓,一米外男女不辩,两米外人畜难分。 陆安生思考了一下,无奈的表示:“我带你回去吧。” 这姑娘似乎是无人组队状態,那么肯定自有其一番厉害,不然不会被判定为与洪声同级的个人掘藏者,匹配到他们。 只是再强,先是被异兽消耗,然后又被裴执忠克制,各种能力超负荷运转了那么久,现在完全就一战五渣,多走两步,他都怕这憨货没看清楚一头栽进河里。 “那我先回去了,顺便再去找一找包打听,再问一波情报。”小李看到这个情况,无奈的摆手转身。 沈江玥听著陆安生这话,莫名安心:“这傢伙,还是挺靠谱的。” 陆安生一边问:“你这打扮——落脚点在国子监孔庙文府那一带吗?” 一边在心里想著:“这人必须保护好了,藏尘出去了才能结呢。” 陆安生走过那么多个埋葬之地了,现在心如止水,沈江玥在他眼中,是一袋还没有兑现的酬金“是。”沈江玥回应的时候,依旧带著川渝的口音。 问到了这个,两人便向內城文庙一带走去。 路上,因为这还是来到了这里之后,第一个,见面之后没有打一场架然后两散的资深掘藏者, 陆安生不免多问了两句:“各字脉的社群,是要达到一定条件才能加入吗?” 沈江玥摆手,方巾下束著的齐腰长发摆了摆:“不是,各个字脉是没得什么官方组织的说法得,都是各个大佬自己领头牵起来,情况都不是一个样。 我的甲字脉內部的规矩是,只要碰到了开启界碑功能的新人,就互相拉,他们已字,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 其他嘞,像庚字那里的老大,是个疯婆娘,新人入伙,除了最早的一二十个人,后头的都要打败一个成员,才能进。所以,现在人最少。” 沈江玥一边走一边说著,说完才发觉,前头没人了,一转头,不出所料,陆安生大人刚才的拐角走了过来。 “要不你还是揪著我的衣服吧。”陆安生颇为无奈,这还真是一不留神就能跟丟。不过就她这个和瞎了没有多大差別的视力,这个情况倒也不算很奇怪沈江玥有些尷尬的揪住了他的衣带,正色道:“你嘞,是不用担心的,你的实力远超大多数庚字脉掘藏者,等几哈,碰到已经是总群成员的人,打了肯定就进咯。” 陆安生听了,疑惑道:“可我不是庚字脉的呀。” 第137章 蹲撤离点(加更) 第137章 蹲撤离点(加更) 沈江玥听到这话,愣住了,因为视力状態很差一直眯著的眼睛,不自觉的瞪大: “煞气还有罡气不都是庚字的能力吗?而且还有你的国术,你不是庚字的? 那你是乙字的武修士?还是,已字的武行把式杂艺人?甲字的武官?” 沈江玥连列了几个设想,却都感觉不太对,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鬆开,直到陆安生表示:“我是戊字脉的,那功夫是现实里学的。” 沈江玥这才停止了胡思乱想。 她还记得,自己认识的摸鱼摆烂真君,是个学过八极拳的沧洲汉子,可是,这样的他没选庚字,却进了戊字,这也太奇怪了: “难道是他的民俗学知识,引来了那一脉的什么俗神?” 她没有想太久,而是表示:“戊字—-在十类当中最神秘了,丁字的秘藏幽佛,壬字的厌崇蛊巫,都比他们行事动静要大一点。在藏地还有云贵川的埋葬之地当中经常出现。 戊字的修行者,分布得很广泛,藏在各种埋藏之地的角落里面陆安生能理解戊字的能力。 民间规矩,时节与命理,俗仪与旧俗,这一个比一个捉摸不透,说实在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適合正面战的体系,他这纯属特例。 “我没听城隍他们讲过戊字的事,只看到过一两个有关的信息。 沈江玥思索了一下,表示: “戊字的老大,好像叫—【年】,然后,我们甲字的城隍,他的入门副本是戊字,要他想办法破解一个门槛会杀人的庙,在天亮之前走出去。” 陆安生暗自寻思这几条信息:“【年】,这应该是个专攻时节之能的掘藏者,另外门槛杀人, 这也很经典了,关於庙门槛的规矩,不要太多。 这应该是禁忌旧主庙系,规矩旧俗方面的体现,规律杀人,抬错脚踩门槛,就会死什么的。” 这种规则,是戊字最明显的体现,陆安生设想的能力晋升方向,差不多也就是这方面。 只不过目前的话,他还没有什么头绪,就连如何进行能力构造,也不太懂,也许得先想办法, 接触一下別的戊字异乡之人,了解一下他们的发展方向,才会有些进展。 走著,聊著,两人已到汴河上的桥上,在这里,陆安生的背影,格外的显眼。 过了这里就已经进入了內城,沈江玥的眼前,灯,河灯,鱼灯,楼灯,连成一片,流光溢彩,显得绚丽至极。 不过她没有看多久,就默默的抬起了头。 夜空仿佛一片幕布,哪怕以她现在的视力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她也同样能感受到一个十分明確的方向,那是北斗的第一颗星,天权。 沈江玥已经预备好了,回去以后开启今天的天权指引,比起眼前华丽的东都繁华之景,他们这些异乡之人,更应该注意的,还是之后的探索方向。 樊楼里,高大门媚,华彩绣帘,这总有高门大户来往的樊楼高层,今个一共只接待不到十个人凭栏而望,汴梁星罗棋布的楼宇屋宅,排向远方,长长的汴河,蔡河,像几条玉带一样掛在东都这繁华的都市块之上,曲水流殤。 小二在下边,迎来送往,浓妆歌妓数百,在酒客间流连。 一个又一个人穿过他们,走上高层的楼梯,挑开珠帘绣额,进了门。 这一层最好的赏玩之物便是景,所以没得太多华饰,细软,只有个六七张不规则摆著的八仙桌,有个十来张春秋椅,侍女一个也没有,仅此而已。 陆安生磕著岭南的红皮大颗生,静待宋懿川开口说话。 隨著最后一个进来,自带了一葫芦酒的老汉落座。宋懿川放下了手里的核桃,起身的同时,给自己捏了一捧茶叶,湖起了茶,说道: “感谢各位赏脸,我是一梁级,已字脉掘藏者,受朋友们抬爱,叫了个小灶王的名號。本名, 宋懿川,江南人,各位要怎么叫,隨意。” 宋懿川传话时,给那几个灶君童子的那几句话文终的,现在说起话来,却接地气的很,非常好理解。 『进副本三天,现在剩下的人,一半都在这了,想必,探索了这么长时间,都有收穫,也都各有依仗。” 小宋灶王眼前,正襟危坐,视力恢復的姑且能正常活动的沈江玥,大马金刀的吃肉的洪声,陆安生、李杭簫几人,全都在。 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带著一个古朴酒葫芦,身子笔直的老人,穿著大理寺的皂衣,带著官方的环首刀的官差,贴著膏药的街头痞子,戴白面巾的壮汉,穿彩衣插权子的舞仗。 各行各业,各种各样修行方向掘藏者,不聚一堂。 “我在这简单说了,叫各位来就两个事,一就是,各位收穫再多,也很难带走。”小灶王说著,窄袍长衣的身子一动,指向了几条街之外,富丽堂皇的大內皇城: “完成副本,共两个条件,抓住异兽收伏入画卷之中,还有,带去皇城朱雀门处交差。讲到这个,我想问一声,在座的各位有人玩过《逃离塔科夫》么?” 宋懿川的话,其实说的已经很明显了,就这个是题外话,倒给了眾人理解情况的时间。 “甲字,【武判】,辛字【行头匠】,壬字,【师公】,戊字【姥姥】“ 他一连说了五六个名字:“他们中,有许多人,估计在这一次任务之前就有所接触,名声还有行为模式如何,我就不多说了。 重要的是,在这一次任务当中,他们凑到了一起,早晚各一班,守在朱雀门前,在那,已夺了七八张画卷了。” 陆安生和李杭簫听到这里对视一眼,心里明白:“这是有人——蹲撤离点了啊。”“ 这是个乱战本,但目標总归是收集画卷,送入大內。 哪知皇宫朱门高墙里的赵估同学,与蔡童二相,不知是在艮岳玩疯了,还是打了什么算盘,放他们三十六人自已在这斯杀,根本不做干涉。 宋懿川继续解释著: “宣德门这两日不同往常,守卫全在楼上,看到我们的爭斗,不会视作天子脚下犯事,皇宫门口闹事儿的大罪,插手进来。看到他们抢画卷,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第138章 城中大乱 龙蛇起陆(加更二) 第138章 城中大乱 龙蛇起陆(加更二) “官家在这次异兽活动中的立场一直是个谜,我们现在也没有法子搞明白,兴许是他们动了什么手脚也说不定。 只知道目前,还没有一个人衝破他们的封锁,已经有七个人栽在他们手里了。其中不乏一梁级的高手,或者三个人的不弱队伍。 所以,不想些对策,就算把其他的异兽全部都抓住了,我们也很难完成任务。”宋懿川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的能力极不一般,灶君舌的隱藏效果是,在每次副本之中,可以调动各种灶王爷的那些偏神从神,去做个几件事。 除了想召唤他们这些人那样,传达他自己的口令之外,还可以收集情报,甚至短暂的帮忙作战。 除此之外,他自已的战斗力也不差,他本身有一定的控火能力,又早拿到了一张牛羊般大的吐火黑犬异兽,祸斗的画卷,如虎添翼。 只是,他的心眼,让他多在这里留了留,没有著急退出,果然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宋懿川最后表示:“详细些的资料,各位若有兴趣,可以自行打听他们几个人,无论是在这汴梁城,还是在界碑上,都留下了不少痕跡,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所以呢?小灶王有兴趣拉上我们打过去?”洪声十分直接的开口道,他和宋懿川以前就在界碑上聊过,算是认识他是不怯於和那帮人打一架的,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而且正好,他的目標还差一个,打贏一个正好通关。 “各位有这个心思当然好,但是?人这么多,立场、利益总有些衝突的地方,何况,各位肯定还有人还没完成自己的探索。 到了几日后,若还有这个想法,我倒是愿意牵个头。”宋懿川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了盖碗茶。 “[师公]啊,我听说过,猖兵方向里出的偏门高手,请了一路残散亡兵孤魂,一路鬼洞狼妖兵马,还有——” 几个掘藏者声音细碎的交流著:“我上次副本见过那个[姥姥]的徒弟[二姨],在一个古战场上,专用一把短砍刀杀人,每一刀都奔著脖子去·” 这些人凶名赫赫,而能活到现在的其他人,则大多资歷比陆安生他们要老许多,所以手头副本內副本外的资料都不少。 “陆哥你怎么看?”李杭簫问了一声。 陆安生正啃著一条鸽腿:“反正还差一张画卷,走一步看一步,暂时不用著急,他们锋芒盛, 傻愣愣的硬碰碰才会出事。” 以先前两个副本的经验,哪怕这是个快节奏的乱战本,三四天这个时间段,就著急退出或者觉得快就要结束,也太快了些,他们应该还有不少事能挖, 何况,他们来这樊楼一趟,还有另一个目的。 这宋小灶王,可是许诺他们来了,便有异兽的线索的。 “不是我说,宋老板,扯这扯那的,咱是不是有点贵人多忘事了。”那贴著膏药的混不吝,往嘴里吃炒豆似的,丟著虾仁和肉丸,有些口齿不清,痞气十足的说著。 “那就是其二了,我也不卖关子,今天城里各处,会有数量很大的异兽冒出来,由外城至內城,基本同一时间。” 小宋灶王喝著盖碗茶,话说的轻描淡写:“动静会很大,大的史无前例,要收集异兽,这是这次副本剩下的,少见的大机遇了。” 他的言语谈定至极,这斩钉截铁说出的內容,却多少有些惊世骇俗。 一时之间,这楼的大厅的杯碗交响下来了。 小灶王见眾人差不多安静了下来,又继续说道:“这些个所谓的山海异兽,各位都多有接触了吧,应该能看出来,他们是有一定智力的。 这两天,出来活动的很多,可是还有很多,全蛰伏在这城里。” 宋懿川伸出指头,一个又一个的数著:“、山浑、化蛇、青耕、灌、颗—各种各样的异兽已经被抓住很多了,但是,一直有一个特质,很少出现在这些异兽身上。” 小灶王对理藏地的掌握实在厉害,就他这一句话当中包含的信息来看,然后这儿天他们的活动,基本全被看在了眼里。 至於他所说的,陆安生一下就想到了:“捉刀人的是江湖方向的特殊职业,算不到这些异兽特別具体的行踪,不过,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也就不难猜了。” 其他人大多也都想的到:“这些异兽当中,没有几个吃人的—“ 最后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正是陆安生,他把鸽腿吐了出来:“穷奇、蛊雕、马,会吃人的那些,全部都还躲著。” 宋懿川见有人说了,便不再开口,只是放各位自己去思考:“目前出现的,好像是没有一个是有食人特质的。” “可这是为什么?” “它们总不会约好了一起出现吧。”眾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討论著,每个人脸上都是惊疑不定。 “未必没有可能啊这么说来。”陆安生不置可否:“唯一的问题在於,这个消息未免有点太特殊,小灶王,你有把握肯定这是真的吗?” 宋懿川早注意到了这两个实力不俗的掘藏者,表示:“当然了陆兄,这一点,你可以问一问沈小姐。”陆安生扭头,沈江玥正在小口喝茶,吃著茶点,被这么一喊名字,抬头与眾人的眼神对上,马上慌了神:“嗯,是。” 她昨夜,使用了文昌点引,今天,城中必出大乱, 她扫视了一圈,好像都不太熟,最后是对陆安生说的:“我昨晚上用能力勘察了一下,今天城里会出乱子。” 小灶王也没卖关子:“我也有一种占下能力,灶君御言,关键是一张大祭灶民间仪式留下的灶君黄裱纸。算是个品级不低的道具。” 他说著,唤出一张有枯焦痕跡的黄纸,手一甩,火焰升腾,上面亮起了几串泛著火光的文字: “灶君金口玉言,每年向上天,匯报人间的情况,又向人间传达天意,说的是天书,我也看不懂。” 那上面的文字,確实没人认得,不过,宋懿川小灶王马上,就把那张黄纸塞在了舌下,之后, 开口道: “荧惑飘摇灾星高,龙蛇起陆东都乱。” 第139章 日食灾景 食人异兽!(加更三) 第139章 日食灾景 食人异兽!(加更三) “后面还有一句,星宿闭目,天地昏嗨,不过这个就没有多少內容了,基本只是修饰, 全部连起来,虽然是古文,但是意思其实很简单,这是一则预言,关於东都灾难的预言。 荧惑便是火星,荧惑守心,火星高於心月狐宿,曾是古代监天司所认为的不详之兆,这话,大概就是说,今天,要有兽灾降於汴京。” “没有更详细的了?”那进门后只吃下酒菜的老人,操著粗獷,但是並不难听,有些像京剧净角唱腔的嗓音说道。 小灶王表示:“我观察到的很多情报都证明,这件事情確实会发生,但此外,我实在也拿不到更多信息。” 场內眾人听了,不自觉的把视线移向了另外一个信息来源,沈江玥,而她,则是视线躲闪的表示:“我也差不多只知道这个。” 眾人听了这话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又开始低声交谈,只有小宋灶王平静吃茶,心里不解: “听甲字的那几位说,天权魁星是个沉静而聪明的人,在这怎么有些拘谨呢。” 他无奈摇头;“要探索出这里埋藏的剩余东西,她的能力可以成为大助力,当然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撑过今天。” 对此,他要更紧张一些,因为宋懿川刚才没有说一定是今晚,也未必是今天的任何一个时刻。 因为他对灶君之言的感知会比普通人要更细致些,那謁句之中的星宿闭目,天地昏晦,未必是夜晚的意思,这件事,可能在今天的任何一个时间发生。 眾人先后离开樊楼,各自怀著心思和想法,逐渐分散到了城中各处。 不知是怎么了,今天,天气似乎在隨著眾人复杂而困惑的心绪,逐渐变的昏暗。 眾人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这天色也变的格外的奇怪,还未到昼夜相交之时,眾人便见天上的太阳,缓缓的蒙上了阴影。 太阳光缓缓覆盖地平线的样子,很少有人能见识,破晓总是眼前的一切一起变亮,黄昏也总是周围的一切同时变黑。 从远至近,缓缓的变暗,眾人今天这算是第一次见到。 汴京午后,还热闹的很的街道,像是被人用一块遮天的大布,从天空的一角蒙来一样,缓缓的失去了光亮。 “这怎的变天了!”城南的小贩,挑夫,走卒最早发现这件事。 之后,就是滚水翻涌一样在人群当中爆发出了喧闹声和议论声。 这种骚乱,接连不断又无法停止的,隨著明与暗的交界之处,在一刻钟內,覆盖了全城。 整个繁华的东都,第一次在不对的时间陷入了黑暗。 “天狗把太阳吃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样一声,但是,相比於需要评书先生讲解,才能知晓名字的其他山海异兽,这次的这一只,不要太有名。 陆安生正在一家兵器铺,借他们这里的磨刀石,磨枪。 这门手艺,是在看到了磨刀匠这个民俗职业的时候现场解锁的。 淋水推刃,一下又一下作响。 他手中的刃面在逐渐变得光亮,可他又同时眼看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缓缓延展向远处。 天上,太阳已成了一个黑圆,只有太阳周围的一圈暗红,还在缓缓的发著妖异的光。 “天狗食日,太阳星君也是星宿唄。”陆安生暗嘲一声。手中的大枪掛上枪缨,走出了已陷入荒乱的冶铁铺子。 “鐺鐺鐺!”街上金铁敲击之声不断,民间有说法,天狗吃了太阳,用敲击的吵闹,便可將其嚇走。 不过,总归不知这日食是不是天狗所致,又或者,天狗藏在了哪里,陆安生眼见街上的人敲了许久,也没有多少的成效。 倒是街的那头,一只似羊,黄皮毛,头生四角的异兽,从一家羊肉胡饼铺子里走了出来,嘴里的板牙,还混著血沫子。 陆安生皱起了眉头:“畜生,动作真快!” 横瞳的山羊眼死盯著陆安生,双龙抱珠亮银吞刃从它的脖颈处拔了出来,食管里,还有没消化乾净的肉洒出。 “(庚)土。” 这是个来自崑崙山的异兽,生活在人面虎身九尾的天神陆吾镇守的,神山崑崙山中,却是吃人的存在。 “录物:《牧羊驯驭经》(西北秘经,当地羊信以此驯驭犬类,使其开灵智。”陆安生看完《俗事古录》的信息时,也差不多收服好了土。 这怪物生成的画卷中,没有被他吃掉的人,只有崑崙山的奇石,还有果子可以使人不溺水的沙棠树,一副仙山之景。 “掌矩画卷(土)携之,强化破障之能,身体气力。” 十分朴实的效果,陆安生在了背上的枪袋中,转身提枪便走。 现在,汴京內天昏地暗,街上刚才还有敲击吶喊声,现如今,这附近的人却因为土转眼间杀的胡饼店一处五六人,全缩进了屋內,不敢作声。 “虽然不知道,这帮恶畜是怎么聚一起商量好一切的,但是,这配合的倒真叫一个好,天狗营造这样的天景,凶兽趁机上街,酿出祸,让恐惧弥散,让影响天狗的声响消失。 如果这日食是来自於天狗,那么这些个恶畜,指不定还真在琢磨著联合行动之类的事。” 他手中的亮银枪,斜持身侧,街上安静至极,也正因此,他很好判断混乱的来源。 確认了方向之后,他迈步跑了出去,同时,问了一句:“你那边捉到什么了吗?” 小李扒著一条要通天似的大木,跳到了边上的大宅屋顶上。 下方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不少商贩,连自己赖以为生的摊子都丟在那了,缩到了未必是自已家的屋子里。 一整条街上唯一还在活动的,是一辆马车,前方的青鬃马,身子从中间断开,马轮卡死在了路面上,车厢还在不断的摇晃著。 “哇一哇一!”似乎有婴儿啼哭的声音从中传来。 可偏偏,隨之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骨裂与血肉喷溅声。 “呼一”一阵怪风传来,一个丈余长的巨大身体撕开帘子,在那布匹碎片落地之前,窜了出去。 第140章 吞象之兽 第140章 吞象之兽 “啪啪!”数条生长在马车前面的藤蔓断开,可是到了最后,却是那怪物被束缚住了。 藤网已覆盖了那架马车的方圆四五步,自那怪物衝出之后,就开始渐渐收缩,越是缩,藤条便越是坚韧,最终將它绑著压落在了地上:“砰!” 那东西被困在藤网之中,被棘刺麻痹,渐渐没有动静了,原本是一只生著人面的虎。 三白眼,垮鼻子,方口白脸,叫喊声正如婴孩,可嘴里的,却也就是人肉。 食人恶兽,人面虎马,出自《中山经》。 “城西很乱我现在听著的,起码有四五个地方出了问题,但是惨叫却不多,应该是差不多都有人出手了。” 他一边捲起刚刚收復的马卷,一边跳下了屋顶。 这屋墙里,是京中某位二品大员的宅子,属蔡党,也是那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的主。 出门的轿子,都紧贴官员轿子形制限制的极限,是他这个官衔水平,可以做到的最高程度一座轿子,木椽,掐丝,阴阳浮刻法,各种从水平到用料,再到银子的数目都复杂至极技艺,不要钱似的堆叠。 结果,碰见这似婴儿般叫著的人面虎怪,那槓班轿夫四散跑了个乾净,倒给这大人顛了个七荤八素,留在了这,死在了自家宅前。 晞嘘?悲哀?现在这城里,到处都是这样的事。 那酒葫芦老头,嘴巴里含了口酒喷火,一抹脸,黄油彩,立时绘成脸谱,这是,三国典韦,他的血肉陡然变硬,一拳拦下一头长毛四角的牛形异兽。 这只异兽与有几分相似,然而没有那疾疫竭水之能,反而,会食人身后,是一处农產市集,不知多少一年嚼穀,全靠著面前农產的农户,倒在了这恶兽蹄下。 “大大大!”那混不吝手摇一枯木般盅,一揭开,里头六点连排。 “哈哈哈!” 他歪牙大口一斜,身子长大了几分,肌肉结,一伸手,扯下了天下的蛊雕,那独角的鹰摔在地上,翅角扭折,可那爪上落下的,分明是颗小小的人颅。 皂衣官差手中钢刀左右各出鞘,大喊了一声。 那清风酒楼里,一扇房门立碎,里头正有一九尾狐狸,伏在床边,啃的一青衣秀士面部骨骼外露。 汴京的上上下下,仿若人间炼狱,异兽横行。 “缚!”沈江玥同样在追著一只异兽,她动用一些手段,换来了几本苏子真跡,柳三变歌集, 加上之前见过的几只异兽的记录,恢復了不少文运气。 缚字散开如墨网纠结,缚住了一个似蜂而有鸳鸯大小的异兽。 在那后头,是一家面目全非的医馆,草药从屉中散出,全部枯黑在地,许多病人医师,奄奄一息。 钦原,同样来自崑崙山,尾针树树枯,鸟兽立死。 “斩!”沈江玥果断一个斩字出手,当时斩开那钦原腰身。 她姑且也有近三十年的文运修为道行,只要不是裴执忠那种正好克制自己的异人,她完全能对付。 只是,无论是她还是城里的任何一个掘藏者,都很难一时半会,挽回这全部涌上街头的食人恶兽带来的颓势。 “真乱啊,有点百鬼夜行的感觉。” 陆安生几步踏墙,跳上了一处大宅的屋檐,脚下的是內城闹市,潘楼街,瓦子和市集扎堆的地方,一如既往的热闹。 只是这里的热闹与以往不同,这一次,通宵彻夜的鬼市,没有一户开张。 可这的地面仍在一下又一下的颤动著,明明街上什么也没有。 “轰——”忽然,这街面上有一座屋子,从木架到砖瓦,全都向下垮去,尘灰冲天而起。 一座檐如燕翅,龙兽吞脊的高大彩楼,不知为何从下方开始垮去。传出来的声能达到几条街之外。 陆安生,瞳孔一缩。有些惊讶。 异兽再多,不过三十六只,这些天已没了大半,今个是一次大爆发,城中起码有近十只异兽冒头。 可异兽的总数量总归就这么多,厉害的,估计就只有二三个,他还未见著这异兽真身,但很显然,这只弱不了。 “这么大的动静,战斗力绝对不低,但是这个活动方式,之前的情报当中,一条都对不上,难不成是那种一直苟到了现在的?” 他抬步,从屋顶上跃到了大街上。 那垮塌的废墟之中没有那异兽的身影,这只能说明,它要么有什么远程干倒房屋的特异功能, 要么就是在地下活动。 “躲躲藏藏—可也总得给它揪出来。”他手中大枪上肩,抬脚,一步踏在了青石地砖之上。 “咔!”他没收力,已经拥有一象之力的他,这一下,直接踏碎了地面。 这种在地下缩的对手,最麻烦的就是怎么给他揪出来,陆安生目前还没有这方面能力,顶多土卷的破障有点效果。 不过毕竟对面只是异兽,智商不太高,把它引出来也许不是什么难事。 “砰砰———”一阵细碎的声响传来,周围像是地震了一般產生了细碎的震颤。 陆安生的金晴能清楚地看到,远处一大片的地面上散落的微尘,像鼓面上的灰一样,上下的弹动著。 陆安生穿著跑山人长靴,往前跑了几步,之后猛的回头。“ 咔咔咔!”低头,街面上的青砖灰石,竟像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一样,高高的隆了起来。 陆安生眼中精芒毕露:“这副本的架怎么也打不完,可也好,不会纠结这那,推理探索。” 他前腿弓著,隨后整个人如鬼魅般弹了出去,手中上下一转,双龙环抱的吞刀撩起一片气流, 如龙出海般飞射而出。 “咔!”罡气击破砖石,將他眼前路面打出了一条巨大的裂痕,真正可怕的枪头,却还在后头。 前方,那不断的翻涌著的石拱已到了面前,在枪头扎出的同时,前头一裂。 猩红的血盆大口之中,四颗大牙上下排列,黑洞洞的口孔里,鲜红的分岔舌头弹出。 “嘶嘶”声在一片的砖石木碎的弹响中,刺激著陆安生的耳朵。 那张大口,如血海般骇人。 口大可吞象,黑鳞巨丈长。 “这是山海经,海內南经中的巨物“(已)[巴蛇]!” 第141章 初次解锁已级记录 第141章 初次解锁已级记录 陆安生手中大枪如穿水飞燕,闪著银光破开碎石,打在了巴蛇左牙之上。 煞气与罡气一齐推著枪头,破开了牙质,在泛黄有沾有血渍的长牙之上,切开了一个大口子。 但巴蛇蓄力太久,这一衝势大力沉,陆安生还没能完全把这颗牙砍下来,就已经要被他的蛇头顶住,只得抽枪先闪。 “咔咔咔!”巴蛇碾著碎石,如高铁列车般衝撞了过去,陆安生六合枪苏秦背剑闪开,回身便是一枪! “咔!”打在了巴蛇青色的头部鳞片上。 乘胜追击,陆安生手中的大枪上下翻动,这怪蛇身上血炸开,被他连戳出三五个血洞,破碎的鳞片和小块的血肉散到地上。 可这恶畜实在太大,就像一辆大型蒸汽列车,血盆大口可以轻易塞下五六头牛羊,长不知有几百米。 单单是在头和颈部上打出这几个伤口,效果不大。 “呼!”陆安生要了个枪,退步严阵以待:“一共没几个猛的,这下应该是真碰上硬茬了。” 前方,巴蛇扭个身子,又甩垮一座平房,从一片倒塌在地的砖石墙壁之中,回身向他衝来,气势惊人。 眼前楼宇震撼,房屋倒塌一片,天日黯淡,漆黑一片,似是地颤天昏的末日之景。 近出或者远处,各种破楼垮屋的轰隆声中,夹杂了不少哀豪惨叫的声音。 陆安生定了定神,双手把住长枪踏出几步,却见那巴蛇把头向下一凿。 黑洞洞,又像有鬼火在其中燃烧的大眼在几步之外警了他一下,那巨大的身体便钻入地下。 陆安生惊讶,可是同时,他脚下的地砖也一大片一大片的裂了开来。 “喷!”陆安生暗骂一声,却是甩枪圆舞,几枪打出几乎像是个圆盘的枪罡,震开碎石,跳下了黑暗的洞口,追巴蛇而去。 在这光景间,基本没法看出潘楼街往日的繁华热闹。 此处之外的州桥夜市,同样如此,洪声抖动手上重新打好,比以前还沉个几分的铁环,在这里甩开了膀子。 他的面前,一只像羊却长著人面,嘴里生著虎牙,两边腋下长著人眼的野兽,正用人一般的粗糙大手,抱起一个穿虎头鞋,手抓波浪鼓的婴孩,要一口吞下。 “呼———”洪声吐气的同时,身形似惊雷疾电般闪现而出,一掌拍的那小怪物脱力,將婴儿揽下,远退出四五步。 那怪物也不寻他,生羊角,环了圈羊毛的人面上鼻翼抽动,嗅著气味,翻开了边上的一个小摊子,一口圆肉的吞下了一只烧鸡,嚼得骨头嘎吱响。 “狗號”这玩意在天问楼的异兽榜中名列前茅,其描述与四凶之餐餮有八分近似。 眼前这山海经鉤吾山中的恶兽,狗鹃,也確是飢不择食,形似饿死之鬼。 这州桥大小几百个摊子铺子,转眼之间让它毁了十之三四。那些卖小吃的店铺毁的尤其严重, 连售卖的商品,带客人老板,大多都进了他仿佛深不见底的肚子里。 “贪吃今让他吃拳头吃个够!”洪声放下婴儿,抖动两膀,上边,新打的更沉的铁环声震响。 “压龙!”陆安生的怒吼震得这脏污的地下尘灰,一片又一片一阵阵的落下。 不过此时的他,吐气成箭,吸气为涡,那些灰尘虽然被他吸了进去,但是丝毫不受影响,抬起手中的刀,狠狠一落,刀柄把那黑漆漆的蛇身砸出了一个凹坑。 那像地铁一般在地下活动的巴蛇,在压龙柱的压制之下停了片刻。 可总归是已级,几近宗师水平的三十多年大妖,压龙柱的控兽之能,丧死之气乃至煞气的冲神,都用处不大。 这身子,就是干在地下发狂似的翻展,也是山摧地裂的大灾。 “丫的,真他娘的有劲。”陆安生隨手一抓,手边,是一袋京中供物,扳指玉饰一般大小的大枣。 沾了不少灰,却不妨碍他吞下去之后转眼间便可消化。 “初次解锁已级记录,奖励升级。” “录物:巴蛇酒(传说巴蛇可吞象,三年后吐出来只余象骨,有人以巴蛇胃液与其蛇牙制酒, 是为巴蛇酒,饮之养胃,可吞万物)” 这便是已级的巴蛇给的好处,他还未喝完,嚼了大枣,伸出绣春刀,用刀尖一挑,丟在脚边的大酒罈就到了手中。 “轰!”又动起来的巴蛇很快离开了这片街道,巴蛇尾掠过眼前,这地下隧道之中陡然一寂。 陆安生抬手,酒罈中黑绿的酒液入口,辛辣冲人,可入了喉,却是格外的温和。 “呼”酒气升腾,他用持力的右手背一抹嘴,吸气的时候,气息又长了几分。 巴蛇的吞吐之能,不止在胃,也在呼吸。 他下下便平復了状態,抬眼一望,眼前,分明是比先前的灰屋砖瓦所在,还要古老的另一座地下鬼市。 那巴蛇是有吞噬万物之能,可总归是个吞生物的异性,而非推土机,还是得靠这样的地穴,才好在地下行动。 虽然它的身子还是大了一些,这一碾而过,地穴里大多还未带走的货物,街边不知是隋唐还是秦汉的古建筑,没了大半。 “带回去修地铁倒是个好东西,沧城地铁到现在八字没一撇。”陆安生用冰冷的酒罈冰了一下脸:“坏了,我怎么瞎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这酒有点猛。” 陆安生如此思索著,仰头喝乾了最后几口。 “隔一一问题也不大,早点解决就是了。”他从袖子当中放出了盘龙九曜枪,只是不过没有伸长,而是保持在一米多的长度。 在这地下不好使枪,很容易卡到周围,所以他刚才才会换刀,现在喝完了酒,一边短枪一边刀就好。 “咔”枪头一下打破了酒罈,一抬眸,前边,巴蛇不知怎么绕了一圈,已经又绕了回来。 “来!”陆安生脚下步罡踏斗,迈著有些单薄,飘飘忽忽,但还稳的很的步子,上前同时扫出手中的枪还有刀“咚!”他蓄力了一阵,这两下沉重的打在那巴蛇的鼻上,脚下瞬间踏碎了古老的地砖,裂缝延伸向周围的墙壁。 大蛇吃痛翻了一下身体,地穴隨之一颤! 第142章 穷奇! 第142章 穷奇! 一颗大牙,正插在了地上,是先前便断了一半那颗, 陆安生气震脚,八极,脚震九洲,晃膀撞天倒,手中的大枪硬生生卡住了巴蛇。 喝过了巴蛇酒,陆安生的呼吸之能立刻生异,那哼哈二气当时便有了蜕变,別说虎豹雷音,大喊一声震的人脑袋发晕,两耳渗出一些鲜血,对现在的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所以这一枪被哼字附加的力量自然也可怕至极。 不过巴蛇终究是巴蛇,虽不如那传说中死后化作巴陵的夸张说法,这蛇也是大的可怕, 身形移动,便像乌龙出洞,被他的长枪顶住之后,整个身体挤著砖瓦与夯土地,將那鳞片由黑渐变为青的饭剷头蛇首,抵在了陆安生的枪桿与双手上。 “咔!”,陆安生与那黑暗中的三角蛇眼对视,这让人变体生寒的怪物如铁索般扭动,生起巨力,让陆安生眼前扭曲,身体贴住了岩壁开始飞速向前飞去。 “咔!咔!咔!”陆安生的背后紧紧的贴著一面岩壁,他把牙根咬得死紧,抬脚在婉延的岩洞中被推著移动。 儘管他的身法已经在灵猿身的加持下,灵活到了一个水平,毕竟周围的环境如此狭窄,它还是很难挣脱並且撞的生疼。 所幸酒劲还在,他现在的意志力也完全可以忍受,甩动枪桿子:“咔!”的敲开了巴蛇鼻上的数道青鳞,眼中似有火。 背后碎石破屋,衣衫都破了那也无所谓,他抖著大枪,就这么与巴蛇交锋。 “砰!”巴蛇欲张口,长著锐利的可怕长牙的大嘴,却被他一桿子打合。 “嘶”巴蛇欲用力前扑,让他用丧柱控住片刻,反手一枪扎出个血洞。 没有多久,一人一蛇不知在地下活动了多远,陆安生遍身尘土,虎口渗血,眼冒金星。 可巴蛇却也有好多鳞片歪歪斜斜的,身上多了好多血洞,鲜血淋头。 陆安生转身,又是狠狠一枪,拦下了戳来的蛇牙,压龙柱一开,巴蛇不觉一沉,自己趴在了不知什么年代,还有马车轨的黄土地上。 他前迈两步便要一枪扎出。 可就在此时。 “砰!”一股巨力袭身,陆安生倒飞出去,砸入了一间垮倒的旧茅草屋。 往外一看,竟是被巴蛇逼到了其尾处,让那巴蛇用蛇尾从后偷袭了。 “这畜生,还怪聪明的,真成精了。”陆安生撞到了一口水缸,后腰剧痛,不过这似乎也不完全是坏事,他回头看了一眼。 这巴蛇来的突然,这鬼市里的人走的也急,连刚才那袋大枣那样的东西,都没带走,这缸里也自然还有水。 冰凉的水流过手掌,激的陆安生酒醒三分。 抬手,水流被陆安生支祁灵猿的法术召唤而起,如靠旗,皂带缠身。 “呼——再来!”“ “呼—”洪声呼气,他身上浴血,手中提了个羊角人面的怪物头颅,和一个老牛一样大的巨大身体。 那是一个生著人手,腋下又长著人眼的怪物身子。正是那在州桥夜市闹事的狗。 这个怪物差不多也有近宗师水平,十分凶狠,他的拳头在这几日的生死搏杀,还有周大侠的指导之下,渐臻化境,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拿下。 甚至这兽首,现在还在不断的张口,用虎牙机械式的嘶咬,诡异非常。 “李杭簫?”洪声转头问了一声,他不太擅长记人名,不过,因为陆安生,他姑且记得这位奇怪的药火兼药师。 “洪洪大哥。”小李机缘巧合之下,找寻著异兽,溜达到了这附近,正好碰上了这一幕。 他现在战斗力今非往,不过洪声水平依旧高他一截。 算上当初没用的杂招俗术,而非只使拳脚,他的战力完完全全可与陆安生相比,所以李杭簫还是有些件这个南方青年武行的翘楚的。 尤其,他现在手上还正提那与牛马大小相似的怪物残尸。 “卖我一张没有用过的画卷,我出六百尘,不满意,你再加。” 小李听了,明白过来,洪声这是杀太多,画卷不够装。 “好说好说。”他看著这额头染血,两手通红,但是上看下看,好像自己没流一点的莽夫,没加多少价,就卖了一卷多余的空画卷出去。 他和陆安生现在杀的异兽已经很多了,不过空卷还是用不完,毕竟他们抢的更多,卖个一张两张都无所谓。 洪声收了狗鸦,转头要走。 “洪大哥还有目標吗?” 小李除了马,没再碰见过哪只,这场中异兽分摊到余下掘藏者手中,还是不算特別多的。 尤其是,一直到现在,现在只有一个未知的掘藏者狩猎失败。 他手头空卷全光,只有一张在陆安生身上。 不过也无所谓,,山浑,毕方,李杭簫鱼,驰狼,马,加上陆安生在追的,那都已经是第七张了,其实没必要再去找別的了,也正是因此,他才愿意卖那一张。 不过异兽活动总归是个机遇,所以他多问了一向。 “嗯,御街那头,有一般很厉害的凶气在活动。”他如此说著。 很显然,庚字当中虽然大多都是肉搏的能力,但也还是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技能的,这里距离御街,可还有个几百上千米的距离走了几步,洪声却又不往迴转身。 “怎么了?”小李人都还没走开便见他转身,要不是方向不对,他还以为这是冲自己来了。 “有人去解决了,我插不上手。”洪声如此说著,没多解释。 也就像他说的,朱漆与黑漆权子內外分列,行人只能在街旁廓下行走的御街上,正有一只身长蝟刺,猪牙有翼的穷奇,散发著冲天的凶气,靠近著大內宣德门。 这地方实在漂亮,御街的两边是砖石砌起的御沟,沟岸上有桃李梨杏夹道。 可是穷奇“咔”仅是经过,翅膀轻轻一拍,大內那位赵估徽宗钦点的官家园林大师手植,今已亭亭而立,有人腰粗细的树应声而断。 穷奇,传说为四凶之一,穷凶极恶者也。 当初在城外第一次现身,就把上四军其中一支几乎团灭可是也就像洪声所说的,周侗,正站在布奇前方十米之外,手中拿著那苇草编的破斗笠,黑瘦如树干的双手稳的惊人。 第143章 赵佶:办事为何如此不利? 第143章 赵佶:办事为何如此不利? 城墙上,那两三排严阵以待的大內禁卫,远望那只可怖的异兽,尚且双腿发软,拿不住手中兵刃,只有几位宗师水准的骑尉,殿前司的左右班值,可以平静不受影响。 当然说平静,也不完全,穷奇第一次出现,便几手灭了上四军其中一支,那可是北宋军队最精锐的部分,他们的实力也不过与此相仿。 这穷奇身上是有刀斧伤,在那场战斗当中受了不少伤,可是,没人敢赌它的战斗是否会因为受到什么大的影响。 更没有人敢赌,自己是否能够解决一个四十年往上道行的病虎。 “铁膀——金刀——”眾人在心中思索这样一个名號,这是民间的演义传记,为周侗的陕西大侠之號,作的修饰。 其人来往南北,行踪难觅,但见不平、险事、凶匪、恶虎、贪贼、妖奸,定会出手。 可以说,枯瘦、灰发飘动的身影,不知是多少两宋民眾眼中的英雄,侠士二字的代名词。 儘管到了此时,已经是他从壮年开始衰落的时期,那个背影看上去也只是变得更加沉稳,还远远算不上衰弱,单薄。 “吼!”穷奇张口,声震大內,那艮岳中赏玩书画的赵估,赵同学,险些一把撕坏了其心爱的一副山水画卷,惊疑不定地抬头:“这,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徽宗今时年岁不轻,已近中年,可是,世人皆知,其还有赤子心一颗,说白了——在某些方面其实不太成熟:“蔡卿、童卿,这艮岳里何时有了老虎?” 蔡京公相,六贼之一,说来也是一代书法大家,在其中一种说法当中,北宋的四位大书法家米蔡苏黄,米带,苏东坡,黄庭坚,这蔡则就是蔡京。 不过就像宋徽宗,在文艺界的地位很高,没法弥补他在歷史上,在皇帝这个位置上极其失败的事实。 蔡京,就是这一手字比王羲之写的还好,也掩盖不了他犯下的滔天罪过。 也正是因此,最后连书法四人组里的位置都被蔡囊给替了,民间根本就不想他的名字流传到后世,就是传下去了也应该只是受人唾骂。 “怎会呢?为了防止您这艮岳美景被破,我一早便让上四卫其二,死死守住了大內和艮岳,別说老虎,狸猫也进不来一只。” “是啊是啊。”童贯,有兵权打过仗的大宦官,时人称其为相:“估计又是那天罡异兽在作乱。 听闻前日,三十六山海异人的邢曹,那开封府的黑刀侠探,抓了只罐,古书说其是狸形独眼, 生三尾,不但能御凶,吃了治黄疽病,叫声还能盖过百只动物的声响呢。” “果真?这异兽当真奇诡啊,不过这山海猎人,还没把那三十六只异兽捉全么?不都是天下奇人,怎得动作如此之慢?”赵信一拂红袍大袖。 很显然,久久没法得到心爱的赏玩之物,赵估同学已经有些著急了,觉得下面这些人办事不利,这异人名过其实。 蔡京忙劝:“陛下勿急,这山海异兽神出鬼没,神通广大,即使天下异人都聚来为您捉异兽赏玩,也总得费个几日苦功不是? 今日的日食异象,还有这些响动,正说明他们在努力办事儿。” “是啊是啊,陛下勿怒,咱家,这便去让武卫紧守艮岳之门,绝不让陛下被这日食之景下,冒出的妖邪伤到。” 左右环顾,艮岳之中,用百香百制的香油百烛点了上百根,分明天上的日食之景还没有褪去,可这里却亮如白昼。 “去罢去罢,这上四卫真该敲打一番了,其中普通士兵也月俸一贯钱,结果儘是些酒囊饭袋。 这钱,拿来置办宣纸端砚,得”赵估又拾起书画。 蔡童二相,是奸臣,是常人难以包及的大奸,他们能將这位书画上惊才绝艷,就是独不可为君的皇帝哄得服服帖帖。 后来的金辽之乱,他们能轻而易举的编织谎言,避重就轻。 残害民生,强取豪夺,为自己积敛极为惊人的財富和权力,就算搞的民间怨声载道,他们也可以把所有声音全部压在一掌之下。 让赵估,只做他的艺术皇帝,让徽宗,成为这个艮岳园林之中不语世事的小鸟。 他的眼中看到的,耳里听到得,是六贼、高球这些人想让他看到、听到的。 於是在这个年景之下,他只知道,自己刚刚在全国上下推行道教,成了道门赐福的天子神皇, 只知道黄河由浊返清,有这样巨大的祥瑞。 在他的治理之下,北宋似乎已经彻底走向了盛世。这东都当中每一日每一夜繁华无比的景象, 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不会知道,黄河突然变清,但是决堤旱涝依旧,沿岸百姓生活在灾苦之中,不会知道,这受三清四御,五方五老庇佑的天朝赵宋,其实几年后就要让金人攻破。 他要离开自己最爱的良岳园林,甚至离开整个汴梁,被抓到北方受尽折磨。 让宗泽,高呼三声过河而亡,让他禪位钦宗,却也没挽回被金人掳走,后妃公主受辱,自己受牵羊之耻的悲剧。 那么他不知道。 “六贼”可知道? 也许知道,但他们是贼,而非官。 他们知道研究掌矩画卷这样的奇巧之物,化兽灾为天罡异兽祥端,可以討个数字口彩,作者的这位皇帝欢心。 却不会在乎城中百姓是否会因为蒙受苦难他们知道,不让官兵动手,反召什么三十六异人,可以保存自己手头上的这些个兵,反过来削弱民间的不確定因素。 知道自己可以用徽宗为这件事发布的旨意,给这段时间城中大小事物作调整,敛財谋利。 他们却不会在意这决决之国如危楼將倾,此时,专注於三十六异兽这样的闹剧,只是加速了那个本不应、本不该,可以不发生的悲局的到来。 这一切的一切,与百姓无关,他们只能被动接受。 这也与周侗无关,他只知道,金人来之前,穷奇有可能让许多平民百姓家破人亡。 “砰砰砰!”他的身形宛若猿,穿著破麻秋衣的身子,在梅李之间闪动,手中的拳头,转瞬之间就已经来到了穷奇的面前。 第144章 斩伏恶兽! 第144章 斩伏恶兽! “砰!”周侗的拳头狠狠的从一个刁钻的角度落在了穷奇的侧颈上。 然而:“吼!”让人耳朵发疼,脑袋发昏的吼声之后,是满口利齿,瞬间闭合了起来。 穷奇真可谓凶奇,他一拳打完,若抽手不够快,穷奇的大口便要一口拽下他的手臂。 不过周侗的拳脚也是真的厉害,穷奇遍身是长刺,破肉穿骨,他赤手空拳,却可以绕开蝟刺与兽爪,侧身滑步到它的身边,击打颈部与心口,使穷奇气喘身颤。 “呼”他摆著拳架又滑步退开。 周侗者,金台之徒,而金台之拳,出自南方,以猴拳、少林武术为主。灵活与刚直兼备。极为擅长闪转腾挪他身形几经折转。已打的那穷奇大牙断了半颗,一边眼晴被標指插瞎。 一身的宗师修为毕露,以武入道,气息身形超凡。 只是,打了这么一会儿,他的两边手也通红破皮,指甲外翻,关节弯曲,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骨头。 就算他的横练功夫练得再好,这异兽毕竟是异兽,一身的铁骨铜皮。他虽然不至於打不破防, 但是说起来,和以伤换伤没有多大差別。 周侗能保证的,只有到目前为止,自己只会因为攻击反伤而受伤,不会被攻击到。 很显然,要彻底將其打死,还差一点。 哪一点?铁膀金刀周大侠,这差的,便是一口好刀。 此城楼上的眾人完全明白这一点,他们手中,刀枪剑载,斧牌凯,应有尽有,不过就凭他们的实力,就算再拿来一些强弓劲弩,也尚不能和那异兽搏斗。 这周大侠实力可怕,可总归是赤手空拳,穷奇排行是只有第三,可论战力,真未必弱於囚牛, 霸下。 要空手打死,这比他后世徒弟武松,打那大虫的事跡要惊人很多。 周大侠此时已经绕到了穷奇身后,但是“啪!”虎尾甩的似是一根长鞭,在他猛击这恶兽的后腿之后,打在了他的手臂上,虽然他跟著一脚踏在穷奇后腿上还可以顏色,但这样的以伤换伤,总旧吃亏。 这一下又一下的来往交锋,看得禁卫心中暗惊,手脚发汗:“这便是—民间在传的那个周大侠?” “俺知道,俺老家,有他打死一只大妖老山的传说,救了两村人性命。” “我听说过,他在江南一抬膀子,就打死一条比人脑袋还粗的占道长蛇。” “我听说,他杀了好些个不拿农户当人的地主。” 人们不清楚他的所做所为是否能救大宋。 也许,每个人心里又是清楚的,就凭这些事这绝不可能,北宋的问题绝对不是这样几次行侠仗义就能解决的。 也正是因此,这样的事跡还在不断的发生,因为每个地方作恶的东西就算刚被打死,又会很快又新的地主,新的恶兽冒出来。 但至少,他在努力,努力让这个盛世下的阴影,少上一点。 俗语有云,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之冻毙於风雪。 “別!上峰三令五申,不能擅—“ “让开!他救过我老家的妻儿老小,现在也可以说就是在保护我们,今个你让我看著他被咬死!?” 一个锦衣披甲的禁卫小校,抱著刀只身出了宫门。 守门的几人“力歇”,鬆了交叉在一起的拦人的斧戈,看著他出宫,追了几步。又被他的回头“嚇”在了原地: “莫追!惩罚我一个人担便是。” 周侗与穷奇来往,一脚挑起斗笠,遮住穷奇独眼,抓住空档,却仍只可用拳脚,打折他身上几片尖刺,又或者让它吃痛,甚是无力。 “周大侠,接刀!”那小校在此时跑到了十几步之外,丟出了手中的刀。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犯了宋律,不但把民间绝对禁止流通的禁军官刀送了出去,还在没有命令之时擅离职守。 这位周大侠提前来御街蹲守时,也是为了不犯宋律,交了手中钢刀,赤手空拳站在这里。 城楼上的人大多,也只是活得比普通人要好一些,虽然此时一动不动,反倒害了百姓,大多数人还是选择没有调令,绝不妄动。 人情,却也总旧冲开了戒律。 这小校不知他未来该如何,会如何,他只知道周大侠接刀后,很快就斩了穷奇。 他活了下来,在那个怪物边上静立, 城中也会有无数百姓活下来,还可以继续活在这“盛世。” 拳腿兴许真救不得天下苍生,但为浮生爭得一剎,周侗觉得,这也不错。 “砰..— 一声辽远轰响传来,远处不知哪有楼宇倒下,禁卫与周侗,似乎望见有银枪侠土,抵著一条大的嚇人,好像可以一口把房屋都给吞掉的青首黑蛇,衝上了街道。 似乎,在为苍生爭那一剎的,在此刻,不止一人两人。 “呼———”周大侠拾起斗笠,放下刀,悄然离去,气息在秋夜中呼气成箭,不知是收势,还是欣慰。 陆安生不觉,打了个冷颤,他身上覆著清洗血跡的流水,虽然身上的衣服没有完全破碎,可在这夜里,却也实在有些冷。 他闻了闻味:“这个是—烧刀子?” 他走向路边,一家酒楼,在这里倒塌了大半,酒幌飞出去半条街,酒缸倒还倖存一个。 “咕嚕”他吞下一口,合上从酒店里找的酒葫芦,走回了店外,蛇的青首黑身,还伏在店外。 “看来,这次是我吃你啊”陆安生身上热气升腾,不自觉笑了一声。 方才,他们一人一蛇在地下打的激烈,陆安生碰了水,赐福之身的那些个特殊效果全部被激发出来,战斗力倍增,破坏力也可与它比肩。 枪罡、煞气、吞刃,水流,各种破坏性的攻击,打得这巴蛇颅首,瞬间就残破了大半, 最后被它,顶著撞破十来米的岩块回了街上,也还是没有停止攻击,这可怕的大蛇才在这个过程中彻底没了动静。 “啪”他卷好画卷,如列车般大,头颅几乎完全破碎,鲜血覆盖了大半条街的骇人巴蛇,顿时消失在了城中。 秋风扫过,陆安生拎著刚拿的酒葫芦,走出了几步。 此时的城中,万籟俱寂。 抬头一望,太阳不知何时已经缓缓復明,却已是夕阳,似火般垂在了天边。 陆安生只觉得和水墨画里的,几乎是一般模样。 第145章 地下鬼楼请宴(加更) 第145章 地下鬼楼请宴(加更) 眼前的潘楼街、十字街,让活动的巴蛇破坏了大半。 无论是街面上的建筑还是底下的结构,起起伏伏的,像是一片楼房倒塌之后形成的群山丘陵。 陆安生是残破的街上的独行人。 不过想必,在这东都汴梁,就是这般破坏,也难说沉重。 无数人逃离的这片街区,放在整个东都,也实在不算很大。 而且这里的人太多了,无论是还想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努力想要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会很快,自己来收拾这片烂摊子。 兴许一觉过后,人们又是在街上相聚,只是不知是真的有兴致,还是生活在后头推著,让他们只能来做这些事。 “七爷,武运昌隆啊。” 陆安生喝著烈酒,巴蛇之胃的强大效果,让他能很快吸收那些酒精,然后又通过现在极为强大的新陈代谢系统,很快排出体外转头。 酒气升腾之间,他放下了手中的葫芦,寻著声音回过了头,一个矮小身子,长褂圆帽的红面圆胖小伙,正站在街边。双手拘谨的笼在袖子里面,十分有礼貌的静候。 “怎么?找我有事儿?”陆安生抬枪上肩。 语气倒也说不上不善,只是他手中的枪,背后掛著的刀,虽然因为锻造的极好,没有残留一丝鲜血,却仍然散发著一股浓浓的血气,还有没有散去的杀气。 这让陆安生看上去实在不算好接近。 那小僕脱帽,恭敬说道:“小的鬼樊楼,左三。特来替主人家问一声,七爷是否到此,便没了心思活动,是否愿意赏光,受我鬼樊楼洗尘宴一请。” 陆安生眼珠子一转,抬手又饮了口酒:“细细说来给我听——— “掌柜的,事都了了。” 小斯在宋懿川的身后如此说道。 望著似火残阳,和混乱的东都,宋懿川还算淡定:“我知道了。” 他屏退下人,吹了吹茶上热气:“这事,真是来得快极,也去的快极。” 他的手边,是一张画卷,九首九尾食人恶狐,爪若虎,凶恶至极,叫蟹蛭,正冲入他樊楼,让他用火炼成了一具焦尸。 不过如果不是他,今天,他这楼里的繁华景象,那些华丽的宴会,就会变成一场血腥的屠杀。 这城里各处,不知多少这样的事,他闭目,默默的张口:“开封府皂衣侠探新传!夜除九尾狐。” 他声调忽然变了,变的生动又苍老,像是在琢磨著什么东西:“这摺子应该不错。” 他有些神经质,又有些诡异的一扭头,又开口:“蔡大夫救不了咱家孩子了,那一间医馆,叫屠了个乾净—” 这次,竟是个女声。 城中內外,下至平头百姓,上至贵胃巨富,各家风雨,皆录於灶王之舌。 这才是灶王爷的传承可怕的地方,简单的强化谈吐,怎么担得上司命灶君名號,接收天下家声,这才是其记评民间之事,火德灶王的真正威能。 宋懿川说在嘴里,听在耳里:“邢曹杀了九尾狐,那个老无赖杀了蛊雕,这一个个的活动和我猜的差不多,那个新人也是。” 同属己字,他上次聚会结束,就把李杭簫拉入了自己字脉的群,算是收编。 不过也就在快要结束这次能力使用的时候,他忽然又矣了一声:“还有这个事吗,这我倒没想到。” 他思索著,结束了连通天下人口舌的特殊状態,夹了一筷子烧腊蒸鱼。看了看眼前,窗外面从高处俯看的几十条街道“真有趣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份上,还有戏看。” “京伎瓦子的洪声,洪角,他干掉了一狗骂您知道吧,那玩意啊,羊脑袋上长了个人面,谈呦,那叫一个噁心— 那叫左三的小僕,领著陆安走在有些特殊的街道上。同时绘声绘色的讲著。 “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听废话。“ “矣,行,穷奇么,归了刑场上杀人的姥姥,他的地盘离宣德门很近,捡了那尸体。 天狗么,窝在清风酒楼,让那胡乐坊姑娘截了胡,哎呦,说到那姑娘啊,他的那一手胡旋舞, 还真不简单” 陆安生无语,喝了口酒,便让那小斯闭了嘴。 眼前,是一截没被毁掉的鬼市街道。 鬼樊楼,与问天楼,一道是这鬼市子里的买卖,而且比天问楼的行市大的多,也复杂的多,地下的暗使,地下赌局,风月场所,大半归他们。 陆安生在此之前,早就依靠捉刀人的名號晓得了这些。 至於这些人忽然要来找他是为什么? 按照这帮人的说法,在今天之前,巴蛇一直都在地下活动,威胁的都是他们这些人。 但是他们这生意情况特殊嘛,又没有办法向官家求救,陆安生这次除了巴蛇,为他们降了一大害,所以要请他吃一顿饭,还附赠这些,闹得满城风雨的情报。 转过几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高大彩楼结於地下,灯火相映,压抑昏暗的地下环境之中,昏夜如昼。 上下五层,四通八通,只一层,便有十来八仙、圆桌摆放。 走入大堂一看,不少男女衣衫半解,酒色財气外溢,调笑声,曲乐声四处迴荡,不知昏昼,白夜黑天。 在地下却也有香,往上一看,大的不觉压抑。 除了没有外窗,这简直比地上的白帆樊楼还要华丽繁美。 “许久没来了吧七爷。”小僕笑道,回到这,他似乎信心倍增,说话声都响了三分。 “是,许久未见,都认不太出了。”陆安生的陆七爷身份,曾来这里抓过逃匪,当然鬼樊楼四通八达,潢饰复杂,他也不知道信息中所见的,是否是眼前这处。 “当然,我鬼樊楼的乐使天下一流,都是跟著大內的娘娘变的服饰,比那李师师也不差半分。” 小僕说著,大声呼喝:“掌柜主子要请的七爷到座!小的们,上菜,开上房!” 陆安生眼前,衣衫清凉半露的姑娘领著他,到了一间华彩屏风,绣帘飘香的包房。 “啪!”一个灰白头髮的圆帽老人,穿著绸褂子,打出了一张红中:“唉呦,七爷您来了。” 主人跟那小僕的说话方式,可谓一脉相承。 “阮掌柜,別来无恙。” 第146章 无声对峙 看谁更恶! 第146章 无声对峙 看谁更恶! 陆安生上下扫了一眼,这老头眼睛內缩,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皮肤白的不正常,似乎枯瘦, 却又红光满面,看上去气色其实很不错,周围坐了老老少少三人,正在搓著麻將。 “別来无恙,別来无恙,我能有什么恙呢,躲在这小楼,不问春秋,啥事也伤不著,影响不著我。” 他说著,抬手碰牌:“就是这最近吧,那大蛇到处活动,毁了我手底下的好几条街,还真有些棘手,谁成想,今个刚上爬来,就让您给除掉了。 喷喷喷·.” 陆安生看著这鬼樊的楼阮掌柜,大半个东都地下世界的皇帝,满心满眼的觉著他的话和神色不对劲。 可他还是十分自然的表示:“为官家分忧而己,倒是阮掌柜有心,我这前脚刚解决,您后脚就找著我了,还有兴致,请我吃酒。” “吃!”阮掌柜抓牌,笑著,脸上皱纹比起皱起来的皮肤,其实更像是年轮,树皮:“呵呵呵,咱是吃这碗饭的嘛,人情世故这方面的少不了。 怎么说,七爷,今日是打算怎么玩,陪老头我打两圈?” 他如此说著,头也不抬一下。 (请记住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陆安生琢磨了一下:“这老头还真有意思摆明了冲我来,却又一点不遮掩,这么迫不及待。” 黑赌场,开风月场馆,这姓阮的老阴贼,看上去其实並不怎么出名,一只苟在这底下,可是不知道暗地里害了多少平民百性,手底下势力惊人。 正是因此,他会迫不及待的把陆安生叫来,他有立刻坑陆安生的能力,陆安生也基本会第一时间赴约。 一来,他在地下面子大,陆七爷也算道上混得,两边都不是小人物,得给他这个情面。 二来,他有些手段,盯上了陆安生,这次会面就是躲过去了,可之后总得来这么一趟。 陆安生要是想著一直躲,那对他来说都更好了,哪天在暗地里头给他使个绊子,比这样真刀真枪的正面来往,还要更加方便。 “可惜,小爷我不只是能跑得掉的刘邦,是只餮——”他大马金刀,在几人的麻將桌边上的大圆桌前一坐,靠到了太师椅的靠背上。 面前的大圆桌,屁股底下的大椅子,清一色的闽地红木,温润红亮。 雕的桌下杆栏复杂而精致:“这打了一天了,也不太想玩,也不太想找妹子。吃酒便吃酒, 有好酒菜,多上些吧。” 他大手一挥,屏退要靠过来的歌使,砸吧砸吧嘴,说道。 阮掌柜笑了,往后一靠,噁心似鸡心的手揽住一个艺使的腰,捏了几把,仰头喝下另一个艺使倒的酒,叫道:“七爷亮!上酒菜!” 他回身抓牌,啪的一推:“胡!” 陆安生眼前,一般打扮,却又各有不同修饰的女子,穿著罗衫彩裙,衣带飘禕,往桌上摆了一道又一道菜。 陆安生透过她们,看见阮掌柜身边那个壮汉,手起,摸刀,刀落,剎了阮掌柜对面那年轻人的一边手。 姓阮的左拥右抱,笑的五官拢到一处, 鬼樊楼,是取乐之所,却也是吃人之所,若是有资本来这玩,或者像先前,陆七爷与这的少许接触一样,倒不会有事。 可一但漏了破绽,让这帮人闻著血腥味,那迟早要成他们桌上的一盘菜,被吞吃乾净。 阮掌柜,江湖上並没有他的全名流传,和所有背地里的幕后黑手一样,各种背景信息极为稀少。 倒是有另一个外號名声不小,阮摩罗。 摩罗者,恶鬼也。 陆安生望著那边,那个大概是输了豪赌,眼见没了活头的倒霉蛋被拖了下去,转眼又上来一个破衣老汉,又开一盘,心下明白。 “蔡京他们,在上边吃人,这帮人在下边吃人,这东都就是温水煮青蛙的鼎啊,只看这帮子食客,哪天挑中了这其中的那只。” 不过,他没什么所谓:“总归,吃不了我,现在只看,我能反过来从他们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他抬手端起一盘酱牛肉,用手捻著,一口塞进了四五片,嚼了几下便吞。 反手抓起一滚烫的燉罐,一罐汤中,又是暹罗的鲍鱼,又是洁白的大响螺。吃得瀟洒。 阮掌柜那头又开一盘,正转圈洗牌,两手搓著,望向陆安生,便见他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吃著, 偏偏吃的极快极多,却又到,撑不著。 “呵呵,吃吧吃吧,真豪气。那一盘,是御贡老黄牛三头只出一坛的酱牛肉,你这一口便是几十两白银,寻常人一辈子积蓄。 那白玉金屋佛跳墙,要用清远老鸡燉一吊,塞外黄羊燉一吊这一盅便要上百两,这小子看起来就那样,可这吃起来,也是真狠———“” 他仰头喝酒,同时作歌使身上一靠,寻思著: “不过,就这,我手底下那些厉害的场子,一条鬼市街开个一天两天的,也能轻轻鬆鬆的赚回来,就这样子的街,偏让你毁了一条” 他的眼神中满是阴狠:“山海猎人,我呸!抓条破鱼打到你爷爷我的街面上,一桿枪一口刀, 给那条街大半店面都打碎了。 还有那巴蛇,在地底下趴了快半个月了才灭掉,还不给我引出去打,又毁我六七条街面。 还想让爷爷我谢谢你,今个不让你拿一身宝贝,还有这异人之身,把吃了我的,毁了我的全吐出来,拿出来,我这鬼樊楼就算白开!” 陆安生大概知道这老贼在想什么,他可不觉得会拘禁女子为使,为让人赌到家破人亡的阮摩罗,会因为他除了巴蛇而谢谢他只是,兵来將挡,水来土淹,他没有什么特別的应对方式,他是摩罗恶鬼,他今个便是鬼王钟道。今天就看谁比谁更恶。 “说白了,大混混一个,你能有什么手段呢?就那么几招,谁还没见过似的。”一块肉被他咬进嘴里,里头包的河豚胆立碎! 一股又辛又苦的味道流进了陆安生的食道,让人很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那是河豚毒,极凶极狠。陆安生刚刚感受到,眼前就有一点发昏。 然而,下一刻巴蛇之胃当时运转,直接把其中的胆汁全部抽走,消化了个大概。 陆安生隨手端了一碗汤,顺了顺,啥事儿也没有。 第147章 混混的三板斧 第147章 混混的三板斧 陆安生第一个己级记录给的,饮下巴蛇酒养成的胃,不比小李的吞泥藏物之胃,可以存器物, 养道具,也总是个黑洞般的超强粉碎机。 寻常毒物,根本伤不著他,就是厉害些的,也还有小李给的解毒果。 “他姓阮的还能有什么手段,古代混混就那么三板斧,玩阴的,耍无赖,或者耍横玩狠的。 这玩狠的,找上我?看他们也不敢,至少不可能一上来就是。 玩赖的,也还没到阶段,那也就是来阴的了,下毒偷袭,埋伏。” 他把香辣蟹炸的乾脆的蟹壳,塞在嘴里嚼的嘎嘎作响。 此时正是秋季末,蟹黄很肥,菜里头沾蟹的都香的很, ”这就正好撞我枪口上了。等著吧,反正下了毒的菜,倒掉也是浪费,而我作为一个现代来的有道德有品质的好青年,那是肯定的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巴蛇胃很厉害,一口东西吞下去,转眼就成了纯粹的营养,有了这么些天的血猩搏杀,加上支祁灵猿这身子,他的体能极限高的惊人,此时的亏空也极为惊人。 当年一锅十全大补汤能让他修为涨上些许,现在十锅,百锅他也吃得下。 眼前的这些菜大多都很多补,正常人就是还吃得下,很容易被其中的养分补过了头,反而伤身,但是他完全不怕这个,对他来说,越补越好。 对面,阮掌柜手中的麻將打了一轮又一轮,抬眼一看,陆安生眼前的官、汝、定、哥等等大窑出產的彩瓷盘碟,已堆成了山,心中暗自咋舌: “也难怪这小子敢来这一趟,確实有一手啊。不过也没听说过这姓陆的有这招。好歹是皇上挑的异人之一,不怕凡毒倒不奇怪,可也没听说,他有这么能吃啊?” 他心里头有些发冷,怨毒的冷! “这得上千两了—够狠!”他更坚定了把陆安生扒皮折骨,吃个乾净的想法。 只是没有理由,他也有些好奇,这傢伙到底能吃多少,所以,他没著急出下一招。 陆安生也真不客气,左右开弓,就是吃,餚核堆桌,杯盘狼籍,惊到了姓阮的,惊到了他身边的左右副手,也惊到了边上侍女。 就他刚才吃下的,都是精致色美的珍美味,每一份都不少,似路边商贩上的大盘菜,多的要溢出来,可他已吃了大几十盘。 就这么一桌,来个槓帮脚行,全都是糙老爷们的几十人队伍也吃饱了。 这副场面,甚至惊到了边上的沈江玥。 “他不会是真没有办法对付这些人了吧。”“ 她人在一块屏风后,不算隱蔽,可说来,很难被发现。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箇中缘由,其间过程,说来复杂。 时间退回白天,天狗食日,异兽起陆,她先收了钦原之后,便是带著另一张空卷閒逛,这一张,是她用藏尘从小灶王那买的。 宋懿川他路数多,能搞到不少空画卷,沈江玥,则不缺藏尘。 这和她的一个特殊能力有关,总之,她是个小富婆,手头上的藏尘数额几近五位数,当初城隍掌下压龙仙的残户,她功不可没。 逛了几条空空如也的街道,她见著了一龙头狐身的诡异怪物,那也是山海异兽。 不过刚要动手,她便发现,那蹲守皇城门的眾人中,[师公]与[姥姥]出了门,也盯上了这只异兽。 她实力不弱,对法术类的对方尤其强,可是对面两个是那个队伍当中的者,都有一梁级水平,以一敌二,她心里没底。 於是她开启文眼,避著他们逃走了。 谁知就在这里,她的文眼,为她捕捉到了另一只异兽的行踪。 额头,白身子,如豹如虎,隱伏在房前檐间,那是当初山海异兽榜上,语焉不祥的异兽之一,极擅隱藏自身的,孟极。 她马上出手,孟极並不是食人异兽,战力也一般,马上逃开,特殊的能力一起,身形直接消失在了街道之间,就像原地隱身了一样。 不过沈江玥毕竟开了文眼,它终究没逃掉,被追著,逃进了一个相为隱避的地下通道,被几记缚字,斩字制住,收服。 谁知,沈江玥来到的正是鬼樊楼所在的这一截鬼市地下街,依靠孟极之卷的潜行匿踪之效,她没被人发现,反而进入了鬼樊楼。 这个地方显然是隱藏地点,依照以往的经验,必然会有不少隱藏的收穫,等她发掘。 果然,虽然这里的环境复杂,还有不少画面不堪入目,但就高悬的柳三变字画,她就看到了好几张,回復了许多文气。 只差一点,那就是这里比较核心的人和事物,她没有办法接触, 陆安生,正在此时出现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沈江玥莫名觉得,那身边有许多鶯鶯燕燕引路,並且是这的掌柜座上宾的陆安生,会是那个突破口。 也不知是潜入隱藏地图,必须行动的快一点,害怕被別人发现还是怎么的,沈江玥没多想就衝进来躲著了。 之后,就是刚才的事。 “原来他除掉了巴蛇,可是这老头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他怎么会觉得这傢伙是纯想请他吃酒。 3 她看著陆安生抬手屏退需使,又大口开吃,开始吃惊:“难道巴蛇卷能强化胃力,那也不对啊,不至於这么强吧。他真的是戊字不是庚或者癸字?” 沈姑娘轻咬手指,看得神情复杂。 事实上,她猜对了一半,巴蛇卷是有强化消化与身体的力量,可陆安生身上的主力还是巴蛇酒养出的巴蛇胃。 让他酒过三十巡,菜过五十味,吃了近半个多时辰,盘子堆的比人高,才停下。 “七爷,酒足饭饱了,”姓阮的又露出了那幅噁心的笑脸:“您这胃口,可真是豪气。 不过,吃完了,咱就把这帐,清一下吧。” 他神情阴险。 是菜备好了让你吃,请你吃,可没说白吃,你能吃,厉害,可得掏钱。 当年他与开封府一个主薄勾结,去人酒宴上祝贺,送菜,等人吃完了討银子,狮子大开口要几千两,不从便报官,反诬了人家一个倾家荡產。 由此才有了开这鬼樊楼的第一桶金。 逻辑不通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存在,混混不需要逻辑。只要最后判断谁对谁错的人是他们的就行了。 和他们说什么请客吃饭,肯定就是你自己掏钱是根本没有用的,被他们买通的官员不这么觉得就行了。 陆安生那头,剔了剔牙,笑了,心里盘算:“这老东西,果然就只有这破招。” 第148章 对赌(加更) 第148章 对赌(加更) 姓阮的这招朴实,但真有用,一来你个江湖人,上人店面吃这么多东西,不给钱,面子抹不开作为江湖人,还不能不要面子,不然一没有诚信,二没法在讲究人情面子的江湖上混。 二来,陆安生没给这个钱,今天未必出得去,真出去了,鬼樊楼也有招,带他到开封府。 现今不比当初,不止一个主薄,他阮摩罗连六贼都熟识大半,手底下还有好些厉害的讼师,陆安生他拳脚再歷害,他有招对抗宋律么? 哪怕你是山海异人,有官家给得特权,可你这吃顿饭和异兽有什么关係,就算你是异人,照样下大狱,照样得吃苦刑。 这一招无赖,玩个就是个赖,是个噁心。姓阮的心里头门清。 “好说,好说。”陆安生倒是显得很淡定。 “我就知道七爷亮,少不了我一桌饭钱。”那姓阮的刚要开口:“我这都算著呢—“ 陆安生打断了他:“唉,算帐,总得吃完了算吧,我这才刚打好牙祭,而且这一桌盘子,施展不开,先给我把空碟杯盘撤了,再换一桌来。 这回么我这几天打的架多了,腰酸背疼,给上点药膳吧。” 阮掌柜心下一惊:“好小子—-你比巴蛇还贪!不过也好,本来打算坑你一桌子菜,吃不完也说上都上了,一併算,没想到你吃完了还叫这一桌,完了还能再叫一桌药膳。 行,我在这儿的东西肯定能补死你,只怕你有肚子吃,却只是知道自己没活头了,想做个撑死鬼。 哎呀,可注意了,別崩了牙,也別撑破了肚皮。” 他在心里头暗自嘲讽,同时拍了拍手示意下边人传菜:“七爷亮,我鬼樊搂这店面开在这, 也不能让您饿著出去。来人,给七爷上顶好的药膳!!” 下边人没几会,端上了清远黄鸡,鹿茸菇燉大骨,红参燕翅猪腊肉,肚子里全是名贵药的八宝鸭。 一大桌子,是药里有菜,菜里是药,寻常人来一口就得冒鼻血,他这满打满算上了十来二十道,还有不少在下边候著。 陆安生乐了,就这一桌,能给他的修为再顶上去不少。 松松腰带,活动筋骨便要开吃,谁知道就在此时,边上传来一个声音:“砰!” 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撞上了屏风或者柜子。 场內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沉默了一阵,,传出了一个女人声:“掌柜的,不用等了,算算帐,他这钱我付了。” 陆安生嘴里头叼了只鸡腿,愣了愣,一扭头,发现是个书生打扮,兰佩重穗,方巾束髮的清秀姑娘:“沈江玥?”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也不知道她突然出现以后,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阮老头那边也愣了,眼珠子来回打转,在两人之间不自觉的来回看,最后笑了:“呦,这不是沈小姐嘛,咱东都有名的女文豪,我这帮手下真该好好管教,您来了也没人吱一声。 当年柳三变柳爷,给了咱不少照顾,照例文人来了,咱得赠菜上好酒的呀。” 他不管沈江玥为何会突然来到这里,也不管她和陆安生,是情人是恋人还是朋友又或者素未平生,只是一时兴起。 “反正也是只很肥的羊,这只看著还要更好拿捏一点,来了,就一起下锅吧—”他脸上的皱纹挤的越发的深。 “我不吃酒,只付钱,今天他吃多少,我付多少。”沈江玥上前几步,一边走一边说道, 陆安生觉得情况古怪,但没声,担心干扰了这姑娘的什么计划,只是自顾自的安静吃著,静观其变。 “嘿沈小姐真豪爽,可您这身上好像一没带银两,二不见宝贝,您打算怎么付啊。”阮老头上下打量的眼神,噁心至极。 沈江玥抬手:“简单,我陪你打两圈。” 沈江玥指著他们面前的麻將,说道。 阮摩罗听后,愣了半刻,之后与左右一壮一瘦的两个副手对视一眼,笑了:“哈哈哈———“ 先是一两声,之后,从他们口中传来的是放肆的大笑:“哈哈哈!好!哈哈———好好好!” 他左手一挥,清了牌,马上有下人把他对面的赌徒拎了出去,见其反抗,马上几拳將砸晕,给沈江玥腾了个位置。 陆安生看著她说话,还有现在的这些动作,愣了半响“这傻姑娘,不会担心我打不出去吧·..” 他无奈扶额。 虽然他確实没有什么別的办法,等会估计就是依靠自己的武力直接衝出去。 至於这傢伙的后手,他想的是出去以后儘快找到办法结束任务,那样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沈江玥也確实猜到了这些。 他看到陆安生又叫了一桌药膳,知道他是没別的办法对付姓阮的这招,打算补补之后杀出去, 那別说出去是否可得安寧,这左右,楼中不知多少地下高手。 陆安生刚打完巴蛇,能行? 当然,他会出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刚才一惊讶,一不小心撞上了边上的柜子,暴露了自己, 不过这也没办法了,事已至此,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於是,她便出来了,现在坐上牌桌,心里头有些烦:“说这些狠话真的好羞耻,摸鱼仔,你也不知道帮帮腔,就知道吃!” 她伸手洗牌,搭好牌堆,但在丟骰子之前,她又拿出了一张熟宣纸:“阮老板,这一把玩的不小,我看,我们定个字据。” 虽然突然跑出来做这件事很草率,但沈江玥肯定也不至於一点准备没有,这其中甚至有一些关於他自己的考量。 这里总归是一个隱藏场景,她来这一趟,目的还是为了搞些什么东西走。 她现在坐在这里是想著救人,但是与此同时,这也未必不会是,为他自已捞上一笔的一个机会。 只不过对面这个老狐狸战斗力真的一般,但是那个地方的难度在这个副本里绝对不算低,她还得做点准备。 姓阮的那头的眉头一挑:“呵,立字据,好笑,就怕你们玩了不敢认,有字据,我手底下的讼师才好办事。” 他点点头:“好啊,文人就是不一样,那些个赌徒,就好仗著没字据,玩赖的。” 沈江玥简单心算,定了个数目,道:“我先用这块双鱼和田玉佩为抵,作本金,差不多五百两,够这两桌菜钱的一小半。之后的每一把— 阮老头此时倒是迟疑了半刻,倒不是沈江玥这手头上的字据有问题,只是,那菜钱他是写在了菜单上,可这姑娘,竟能和自己一样,这么快的算明白全部价钱。 此时她报出来的各种数目,还有每一把的数额,没有一个是有问题的,这一手心算之法,可是不简单。 不过,到最后,他还是点了头。 他阮摩罗,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名,一半在买卖“猪仔”,也就是卖女子作歌伎,卖小子当苦力的人贩子勾当。 另外一半,正在这牌桌之上:“打了大半辈子雀麻,老子我就不是只雀,是鹰!是兀鷲!” 他签字,画押。 沈江玥那头,写好一式两份,也签字画押,体庙中,书卷气十足的神相前,文运宝录中几十刻文运气快速流入魁星笔,化作字据中的,那一个契字。 第149章 棒打落水狗 第149章 棒打落水狗 沈江玥眼明手快,手中推牌:“碰!!!” 大三元连排在面前,一摸便是好牌,抬手便是吃牌。 对面,姓阮的也不能说眉头紧锁,心绪不寧,至少,他没再摸歌伎,也没再喝酒。只是面色平常的看著牌堆和牌阵。 情况如何,在场的所有人明白的很,沈江玥不是傻子,她有这个胆量做这件事,自有其道理。 司监威仪天君庙系的职能,在山河,在疆域,在文武官术,在律令法度。 可任何一个庙宇的能力,都是包罗万象。 癸字的猖兵,他们可以用法兵,山河草木成兵相应,庚字的兵武征討,他们也有军阵,战將的武运之术,以群压单。 这赌桌上的事,归己字杂艺之法中的彩门。 藏厌法,掉手法,改牌换面,眼明手快。 可是她这文运之术,便斗不过这修江湖杂艺的糟老头了?这也未必。 己字的財帛文禄运脉,有一些心算,谋虑之术,当初淮水的金鞭玄坛赵家,那些个帐房主薄, 便是这一道的高手。 而这东西,文脉也有相似之物,日,理学数术。 我国古代的数学確实不受重视,可这是埋葬之地的俗术,心算之法,可比计算机,速记,几乎过目不忘。 甚至,沈江玥在某几个瞬间打开文昌宝眼,还能窥探到那三人不经意露的牌,乃至他们想作弊的手法,宛若牌神下世,无往不利。 那三个人也纳闷,两人一直在给姓阮的点炮,沈江玥却总是能赶在他们之前胡牌,如果说她真的只是牌技高超,那也就算了。 怎么以前无比熟练的换牌藏牌手术,今天也老是失败,一抬手,差点给手上的东西甩出去,还换?藏? 尝试了几次之后,他们几个不但没成功,还搞得自己狼狐至极,错漏百出。 这沈姑娘还愿意打下去,就已是给他们面子了。转眼间就让她杀的丟盔弃甲。 他们几个永远也不会明白,这竟和他们刚才签的印信字据有关。 文运字“契”来自一份明代初年,圣上亲笔而写的《乡约》,在沈江玥所有的文运学中,这东西来源水准最高。 那位皇上也许没有多少文运之气,但是那是天子,金口玉言,这其中有著他身为皇帝的律令之能。 这个字,可在冥冥之中,为契约加上一种契力,使其產生神秘的约束效果,显然是律令之能的甲字脉招数。 只要施加的文运有上千刻,那么,契约上写违者遍身生疮,五雷轰顶,也能成真。 她也就是凭这个字,给玩家签订盟约,批量產出的打架决斗书,结队盟约,委託任务信之类的东西,赚来了那么多藏尘。 “这一张我用了几百文运气,上头没写可以出千,最多也就只能做到偷看一两张牌角,用特殊能力强化自己。 所以呀,手头的小动作放放吧,姑奶奶我的契约管著你们呢。” 沈江玥抬手自摸:“啪!”春葱似的指头一翻,把牌面翻了过去:“清一色,胡!” 沈江玥打的手头髮酸,不过到现在,也差不了多少钱了。 周围的两个副手,第一次见阮的面色如此凝重, 他咬牙,暗自发狠:“加注!” 姓阮的懒得再拖下去,麻烦,把赌注加上去,在下一把了结这事便是。 “好啊。”沈江玥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洗过牌,砌好牌堆,又是一轮快速抓牌,刚刚发完就已经初具牌型。 老头心里知道碰著对手了,这姑娘不是软柿子,他捏不动,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贏! “沈姑娘这手牌打得可真漂亮啊,给我们仁算得明明白白的。” 这老头常年酒色缠身,嗓子就好像那锈菜刀划这破铁锅,听得人心里头不舒服,不过毕竟是在夸人,总还是中听的, “在姑奶奶我的家乡,川渝那头,小娃娃抓周都得摆张麻將牌,我是三岁抓牌,四岁就打,今年二十四,牌龄有二十。” 沈姑娘手头碰吃,槓上开,开牌没多久,便已是有了胡牌的形。 她说的是真的,体质方面有心算加持,运气方面有文运加身,对这一手牌技总归来自她自己, 是从小耳漓目染炼出来的。 可惜,不爱出门,除了过年,很少碰牌,现在打了有几圈,手感正盛。 可姓阮的看中的就是这个,古往今来,玩赌术的,都喜欢先放漏,后收网的把戏。 沈江玥现在风头正盛,捧两句便上天,就是当头棒喝的好时机。 虽然就目前两边的差距,单贏这一把,还完全不足以把两个人留下来,但是只要在这个时候挫了锐气,之后,沈江玥只会越打越差。 “哎呀—打得好也就罢了,运气还这么好。”姓阮的眉头紧锁。 沈江玥手头摆弄著牌,马上听牌等胡:“那是。我家,我们读书人供的天权魁星,吸溜! 那可是文曲星君,吸溜! 打牌姑且也算个文事,多少——.吸溜—..受点照拂的。”” 沈江玥说著,傻乎乎的愣住了,大眼晴眨了两下。 一转头,陆安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身边,手捧了碗胶参肚汤,一勺勺的餵著。 她打牌兴起,没注意,喝了几口才明白过来哪不对,连忙把头转了回去,不敢再喝:“这傢伙干什么呢!走路也没个声响。” 陆安生话不多说,见她转头,留了句:“打牌也费体力,饿了招呼我,管够。” 如此说著,他自己也来了一勺,转身坐回去,一桌药膳,已少了一半。 姓阮的听得火起:“这傢伙拿我的菜餵人还好意思讲管够!?” 更让他生气的是,沈江玥经他这么一激,害羞有五分,剩下的五分可是尷尬,不敢转头,吞了汤,死盯牌型,那股盛气早磨了个乾净。 沈江玥也是此时才注意到:“老贼,在这蹲我呢,刚才打这张,这老东西就要胡了。” 她开启文眼,全算了个明白,沉下心,牌势定了三分,沉稳的出牌。 陆安生在后面纵观全局,远远的对著姓阮的,露出了一个放肆的笑容: “本来想直接点,把这里搅的一团,就这么靠武力刚到底,让他只能吃哑巴亏。 现在这样也不错,杀人诛心,自己不用有什么麻烦,还能让这傢伙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被噁心,狠狠的栽一回—— 最重要的是出去以后,也不用著急结束任务,他没法用官面上的手段对付我,我可以在东都继续待下去,捞更多东西。” 第150章 今个是我吃你 第150章 今个是我吃你 “姓陆的!” 阮摩罗隔了半个房间与陆安生对视,这傢伙,分明是看见了破了自己的手段,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沈江玥经他这一提醒,再不上当,他这顿饭,算请定了。 “呵,跟我玩儿。”陆安生的记录中,有当初在赵氏商铺开的心算,也有刚才用麻將开的牌术通识等等不入品的小能力。 这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对付巴蛇、穷奇那样的怪物,一点用没有,可看破这老贼的操作,不要太简单。 “打牌!我可还真贏不了沈江玥,我的牌术就是个半吊子,不过这个水平的阴招,不用录物奖励我也看得出来。” 陆安生一口王八汤,一口燕窝天山梨:“吃了大半辈子的人,今天,让你狼掉一块肉!” “啪!”沈江玥两手一翻。姓阮的心下一沉,脸色黑了许多。 “寻常的输了10把,加注的输了两把,扣去饭钱,阮老板,我也不多要,还有苏东坡柳三变的真跡,拿个三五轴七八卷,剩下的换成黄金就好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果然仙神类的发展方向,与埋葬地相亲,这种和原住民打交道的事,文运的招术很管用。不过,文运气又耗不少,只能靠收穫补回来了。” 她如此说著,对面三人的心情,与她几乎完全相反。 姓阮的脸色阴晴不定,没有多久,便打算使那最后的招术。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书库全,101????????????.??????任你选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手在桌子底下一示意,左边那牌技一般,但极壮的手下,马上便要抽出椅下的刀。 沈江玥也知道,他们大概率不可能痛快的给钱。不过,她早有准备。 “!”那壮汉抽了把牛耳散腕尖刀出来,下一刻,却自己证在了原地。 文运气自刚才的契约中而起,如大锁横江,无形的锁住了这人的行动,文运之气,无象无量如何运动,全凭媒介一卷画诗书,文人雅事。 沈江玥这道契字,效果奇佳“喝!”那壮汉,又打算换个角度刺出,文人有律令,武人又自有其乱禁破规之法。 说来,属於庚字的犯禁之力,兵戈煞气,正是屠龙灭运,这契字之术的克星。 只是这傢伙有个二十来年,近三十年道行,却只是好勇斗狠,手头没什么运气运意之法。 而且—:“咔!”什么东西如一道龙影般,转眼磕飞了他手中的刀。 隨后:“噗吡!”滚烫的鲜血飞溅。 这屋里的琉璃屏风,老檀木八仙桌,包括桌上的牛耳刀,四喜三元,全沾上了血。 就是方向很讲究,没让沈江玥或者陆安生那边染上一点。 阮掌柜不用看,也明白,他的副手,靠著一股狠劲,当年与他一同从这东都街面上砍出这间鬼樊楼的[修罗],彭二万。 如今,已经让陆安生手头那杆长枪,死死的钉在了他背后的墙上。 他的军师,那罗剎范四,现在与他一样,又怒气上涌,又瑟瑟发抖。 房里只剩下了陆安生渐缓的勺筷盘碗声。 他一口肉,一口汤,仿佛刚才抬手杀人的,並不是他:“除了她刚才说的,我要你四根指头, 或者一边胳膊,你自己挑。” 他说著,拔出绣春刀,插在了大圆桌子上。 阮摩罗咬的牙齿生血,气得七窍生烟,满眼通红。 这楼里面確实有他手底下不少高手,如果要撕破脸皮,陆安生今天真的未必能从这走出去。 但是就这个距离,陆安生能杀他的手下,当然也能轻易的弄死他。 姓阮的是个狠人,江湖人,但说到底是个很贪的赌徒。 他自己的命,这条赌注太大了,这一把,他不敢赌了。 思考了很久,想的身上溅上的血全部流到了地上,最后,他还是从肚子里翻出了几个字,同时把手拍在了桌上:“我给!” 陆安生抬手,垂著袖子,伸到了沈江玥的面前。 沈江玥愣了一下之后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今天用了別的东西作抵,视力没下降!” 陆安生哦了一声放下了手,但还是走在抱了一堆书卷的沈江玥边上: “那也还是得送你回去,那老东西的势力大倒无所谓,就你做的这个局,开封府收他再多钱也不敢乱搞,容易搞得民间沸反盈天,就是这老东西太阴,怕他在路上再搞什么事。” 他不动声色道:“也算是谢谢你吧。 沈江玥看著他,心头一热,而陆安生么,则是想著: “虽然没那张契约,我估计也能能出来,但未必能让那老东西自己打开柜子,把金银財宝交出来。” 他的怀里揣著一堆银票,不是別的,只是数额实在太大,黄金不方便携带。 “这点事还是可以做的,要不,这人情就只能到时候算在那一千多藏尘上了。” 说到底,陆安生还是惦记著当初的钱。 他已经听沈江玥说了她来到鬼樊楼的来由,不得不感慨两人这奇妙的缘分。 沈江玥没说话,她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三月阅书,只是默默走著,很快到了孔庙文府,国子监一带。 此时,刚刚接近后半夜夜。 “喏。”陆安生抬手,这次是另外一边,沈江玥一愣,发现是一个精致的木匣。 “我专门留了一盅汤,检查过没毒,你拿去喝吧,我没动过。”这也是陆安生的不扣报酬计划的一部分。 当然,也是为了噁心一下姓阮的,让他自己剎完手指头之后,还得咬著牙让手下帮他打包菜品。 当然,沈姑娘看起来很是受用:“谢谢。” 她接过之后,转身走过文府,不知道是不是秋夜风凉,吹得她脸颊微红。 陆安生摸了摸肚子,转过了头,这一顿吃的他全身发汗,不止补回了能量,甚至还有些过剩:“去找个地方,熟练一下形意吧,今天练完之后,差不多,就该学八卦门的招了。” 文府里,沈江玥也未睡,集足三张画卷,还收穫一堆字画的她,有的是事做。 当然在此之前,她也先打开了木匣,其中,是一个精致的瓷燉盅和玉勺,鸡汤里,飘出了香料味,没什么药味但也颇补。 喝了一口,身上发汗:“有辣味!是茱萸。” 这年头香料很贵,茱萸这味传统中国辣,很少见,吃了几天宋代汴梁菜的沈江玥,尝出了几分家乡味:“巴適——这傢伙还挺细心。” 喝著喝著,她不知怎么,回忆起了那盅胶参肚汤,还有被人餵饭的舒爽,马上转过头打开诗画,冷静冷静: “竖子安敢毁我道心!” 她如此说著,嘴上倒实诚:“吸溜。”又一口。 第151章 趟泥步 八卦掌(加更) 第151章 趟泥步 八卦掌(加更) “哼!”陆安生光著身子,左手劈拳,还是形意的五行拳势。不时夹杂十二型当中的鹤形或者龙形等等招式。 可如今,加上哼字运气,陆安生这一脚,险些踏碎脚下青石,手中拳竖著轰出,轻而易举的就用拳风拂动了远处的杨柳。 他的拳头距那里,显有几十步之远:“又强了不少———” 他差不多熟悉了罡气这一招,手中拳,脚下步,长枪单刀,不加煞气,也有了超凡之能,附上煞气,即可开钢穿石,镊人魂魄。 这辅助枪术的形意,也差不多到家了。 打了半夜,拳架消耗了陆安生不少药力,让他可以开始八卦掌的习练。 “呼———”他呼气成箭,白气直直的往前飘出,四五步才开始上升消散。 这里是外城一处空院,以往是大户人家的院落,现在只有狐狸兔子,和老鼠蚂蚁来往,是这寸土寸金的东都里少有的弃置僻静之地。 陆安生的捉刀人身份给的通识中,有这里的信息,又偏又安静,正是个练拳的好地方。 来这一趟,是习拳,也正好放鬆。 练拳时不用想太多,身子只想著把式,运气,脚步:“东都,当真复杂。” 来这一趟,异兽之流丰富了他对埋葬地之奇危的了解,鬼樊楼之事,深化了这个世界的复杂。 此外,还有让他更熟悉握藏者的世界的其他掘藏者:“洪声-宋懿川-沈江玥,还有堵在宣德门的那些人,从人到能力,一个比一个有趣。” 他身上热气蒸腾,巫支祁灵猿之躯,肌肉虱结,匀称高大的特徵,暴露无疑。 有了这个,又有巴蛇胃,这一顿还要许久才能消化千净的药膳,这一趟东都之行,已是收穫颇丰。 只是,现在距离真正完成这次任务,还差一步,也可能是半步,他们,还得打败那守门的武判,行头匠,师公等人。又或者,想办法,破开他们的封锁。 这又是个麻烦,不过,如果不只是他们两个的话,说起来实力未必悬殊,只是,还需要明天拉上小李,找上其他几位,好好聊聊。 陆安生思索著,在体庙中翻了翻那本《三家拳谱》,这种书籍类的奖励有个优势,不能马上见效,拿出来之后,没结束任务,也塞不回去,但可以直接在体內翻阅。 八卦这门技艺,极复杂,极杂,从祖师董海川开始,程派,尹派等分支,又或者是沧州乃至整个河北各个散家,不胜枚举。 於陆安生而言,是又一门复杂的技艺,也是强化步伐身法,还有他的刀法的好招术。 八极、形意同为北方拳,也重视步伐之类的东西,可真论起来,还是八卦在这方面更加精进。 老话讲,单刀看手,双刀看走,而八卦,正脱胎於刀。 他吞吐呼吸,沉身摆了个近似於三体式的拳招,隨后,左脚前抬扣到右脚外,举著双掌,开始绕圈渡步。 八卦,全称游龙八卦掌,这是基本功,趟泥步,转绕,缠身而打。 练到深处,还要上梅桩,最后做到脚踩的只有尺寸之地,却依旧稳如泰山,所以身形极为灵活稳健。 一步步迈出,陆安生转身出掌,又转身出另一个方向的双掌,这是孤雁出群,双龙出海。 八卦招多,近代语焉说有六十四秘掌,实际未必这么多,也可能,比这还多。 陆安生却不打算一上来学会,有赐福身和童子功的他,学別的招也极快,可总归还需打足基本功。 他转完左圈翻身再转,八卦掌的滑,稳,已有些许影子。 “练功如挑担,日久两座山,也不知道多久能赶上程叔那个水平。” 现代练拳,死守著那些秘密,讲究什么门派之別没有好处,各派也没了以往的苦大仇深,门户之別。 二师兄能看上形意门传人,他们八极门也能和八卦门的人熟识。在练这个之前,他就对八卦掌有所了解。 陆安生停了停,感受动作,回忆细节,却突然愣了愣,转头一警。 陆安生的直感发挥了作用。 一个身形看似枯瘦,去了麻衣,实际却精壮至极的的老汉,从院外走来。 手中是个酒葫芦,装的烈酒散发出来的酒味,他这里都可以闻到,似乎撒了些在臂膀上止血。 看见他,那个老汉摆摆手:“你练,我不做偷艺的事。” 言语中有疲惫,也有刚刚乾完粗重活的放鬆释然。 “您老人家,近来下榻在这?”陆安生拱拱手,走进来的老人,分明是周侗周大侠。 “孤荒大院,正好住我这样的孤老之人。”周大侠灰发飘飘,走到屋前,坐在了门槛上,兀自喝酒。 “江湖人行事,没那么多讲究,我向来有庙住庙,无庙便住这种清静地方。” 陆安生乐了,都是习武的,这下倒是想法相通了。 都喜欢这样的环境,所以才会在这里相遇, “前辈辛苦,替东都百姓除了一害。”陆安生知道,周侗今天也有活跃,一个人打死了穷奇。 金刀铁膀,名不虚传。 当然,他也知道周侗不爱听这话,不过,他还是讲了:“虽然对大宋,是一小害。” 周侗沉默不语,民间给他的这侠字,他越发的看不懂了,他的师父金台,一生凭拳而行,生於拳,死於拳,获封平南王,哪怕王安石变法失败,他这个保鏢也总归善终。 可他周侗不是金台,不是拳师,是个侠客。 杀妖邪,治兽患,除恶绅,灭地主,他走南闯北,凭一腔热血,手中拳,身上刀,不知道有多少件恩仇的往事,民间在传。 他一听说东都有异兽之灾便赶来的行动,都是他一生侠气的映证。 只是他走南闯北看得明白,甚至知道,现在冲入禁中,杀了六贼,痛骂赵佶一顿,也无济於事。 国之將亡,大势不可挡,所以侠字何解? 说是能给百姓给这个社会带来希望,可到未来好像做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陆安生大概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说实在的,他这个现代来的人也解不出来这其中的利害,他只知道: “前辈听说了么,御街侧那里,有户新人,刚结亲,喜分了有三大盆。他们家,正在穷奇將逃的地方。” 第152章 周侗的拳!(加更二) 第152章 周侗的拳!(加更二) 周侗喝著酒,抬起手在嘴上抹了一把。没有说话。 他大概明白陆安生的意思。他这个侠,虽然保护不了整个大宋,但是至少,他可以让大宋当中的很多子民,在那个即將到来的末日之前,不会死在其他的无妄之灾之下。 只是,这还是很难宽慰他自己,再幸福的小家,也只会在北宋这根大梁垮了之后,化为乌有。 可陆安生说的似乎也没错,求不得大家周全,护小家一时周全。说是百姓的英雄,似乎也对。 “前辈有空去茶楼、闹市坐坐吧,听听民声,他们会告诉你答案。”陆安生似乎也没法再多说些什么了,只是表示: “前辈经歷的太多,反而看不明白了。但您要知道,就连我,也有几分从小养起的胆气,来自你的故事。 快意恩仇,率性而行,您对这个国家带来的改变,肯定超乎你的想像。请您切记,往后收徒弟什么的,千万把这份侠气胆气传下去。” 陆安生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几句。 不但想让他保持心境,还有些想改变周侗之后指导岳飞时的指导方针,继而改变这个世界的世界线,让岳將军多上几分不守规矩的侠气的意思。 不过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很有限,一个歷史事件的发生有太多复杂的因素了,说到这里就不再閒聊。 转身,趟泥步。 周侗喝著酒,久未言语。 陆安生说他小时候听自己的故事长大,这倒不奇怪,他现在刚过壮年,往前推个二十年,確实十分年轻,但却也已经跟在师父身边,被写进话本传记里了。 只是后半段,他有些搞不明白,只觉得这年轻人有些古怪。 当然,他也记住了陆安生最开始的提醒, 是,想知道有没有意义,听听百姓的话便是。 当然,在此之前,作为习武之人,虽然说好了不偷艺,他却还是被陆安生的步伐吸引了。 当然,这与偷艺是两码事,一门武艺,学起来永远比想像中难,实在不是他说偷学便学的著的。 “说话神神叻叨,这练的武学倒真是神奇。”周大侠心下暗自判断著:“看上去像是在以掌作刀,用步伐弥补空手的缺陷,颇为玄奥啊——” 他想著,皱眉:“只是,这与他之前展示的绝非同一门武学,现在练的这些虽然也很复杂,但是显然更像是基本功,没有之前那一门那么熟练。” 他得確定自己的判断,他是铁膀周侗,若非穷奇之牙那种东西,完全破不了他的防御。 手臂可御刀剑,没有异术,凭拳术成宗师的周侗,拳术兴许有戊级,甚至丁级。 到了这个程度,拳术和法术的界限。早就已经模糊了“无论是这个小子,还是那个手上串铁环练功的小子,拳术都精巧神秘,天下异人,果然厉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只有在自己手头上有东西,见识也並不短浅的大师,才明白什么叫后生可畏,拳怕少壮。 周侗现在也就刚过壮年,凭经验,当初切时,洪声连摸他衣角都难。 可他们手中的拳,绝非平庸之物,其中不少精要,让他都受益匪浅。 陆安生的趟泥步练的生疏,没多久又打上了形意和八极,老把式,常练常精,也能顺顺劲,周侗则看得真切: “別显了,我不傻,好拳还是传给有才的后生吧。你想切,我陪你,算是替百姓谢你灭了这已蛇,也·谢谢你的叮嘱。” 周侗把酒葫芦丟在火堆边温著,身形闪动,几步之间,如闪现一般下了宅前石阶,到了空荡的院落之中。 陆安生一惊:“这步伐,几乎看不见他抬脚,速度却和闪现差不多,不愧是结合了少林之刚直,还有猴拳灵活等南拳精粹的宗师。” 周侗的身形闪动,在他眼中陡然放大,身还未至,已有劲风,虽不是伤人,只是气流,但这气势几乎与山君虱龙相似。 陆安生现在对十类的各自能力,早有了基本了解。 甲类文武律令,乙类道门法术,各类多的是繁复的各种能力,只有一个庚字,朴实无华,就是更快,更狠,更精巧,把人的这个身体开发到极致。 “啪啪!”陆安生瞳孔一缩,退了没两步,抬双臂,架脚,左右各了突然挥过来的一拳一掌。 周大侠说切可是真不留手,而且,动作凶狠,迅速的同时,还在灵活调整。 一拳打不开陆安生的防御,马上一巴掌,把他的手按了下去,同时一拳打向面门。 陆安生偏头而闪,同时挺腰,想用献跨让周侗被顶起,双脚落地,结果只几步,周侗便远远的闪了出去。 陆安生调气静息,像风雨收歇。 “周大侠这身法快的不似人,偏生力气又大的出奇,难搞哦道行修为,是一个人姓命强度的体现,陆安生的三十年兴许有大半是来自肉身强度,沈江玥、 宋懿北那样的,不少归於魂魄,灵慧,智识而这周侗周大侠,兴许一身上下,四五十年的道行,全在肉身,此外,还配了可以完美发挥其身体性能的经验。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人形高达。 陆安生主要使用的,还是贴身短打的八极拳,面对这样的十分灵活,不一定抓得住,抓住了还不一定打得过的存在,格外吃亏。 ”力量速度差这么多,就是我现在会以远身战见长的劈掛、通背,也未必有机会贏。” 那站在一片黑暗中的身影,一旦摆好了拳架,那气势几手令人绝望。 “篷—”衣袖衣摆,劲风猎猎陆安生下探手掌,再截周侗的一拳,罡气煞气齐开,加持到了手臂之上,出了一拳,威力远胜当初。 却见周侗一个侧身便闪到他拳下,一拳便要打在他露出的右肋上。 周侗没有,又或者没有用拳罡,但拳风,在拳头还有很远之时就为陆安生抚平了衣衫。 “哼!”陆安生气震脚,他竟不知何时將左手倒置在了右肋,咬牙捏住那势头力沉的拳头, 打空的右拳便似鞭子一样打了下去。 八极,反拦锤! 周侗拧著身子,竟是翻身转膀,扭转了陆安生的左手的同时,穿鞋的脚,如凿子般劈向了他的面门。 动作迅速而凶狠,嘴上倒是在夸著:“好小子,有些智慧。” 第153章 再聚樊楼 灶王有请(加更三) 第153章 再聚樊楼 灶王有请(加更三) 周侗这拳脚显然没有半分留情。 “呼!”陆安生拉回抓住周侗手臂的右拳,托天掌,用力的捏住周侗一腿,反手將其甩了出去。 却见周侗在空中还翻了个身,一脚蹬在陆安生双手上,才退了开来。 “不错,那个小子现在的反应和手上功夫,也就与你相仿。” 周侗的脚步极为灵活,而且举手投足之时,包括刚才那个转身踢腿,都让陆安生回忆起了他还未入门的八卦掌: “身若游龙,招式阴狠,出手如刀。虽然没有把招式都学到手,可这神韵,可有九分相似。” 陆安生惊讶的看著周侗;“周大侠竟这么快就看明白了?这悟性也太可怕了,而且,这是在“ 指点我?” 他愣了愣,意识到这是个机会,抬起脚走起了趟泥步。 “那巴蛇——这难对付么?”小李第二日清早,见到陆安生时,心下一惊。 他那肌肉板结,匀称高大,力达一象水平的可怕身体,此时布满了淤伤,红肿,衣衫也破了大半,让他看上去极为狼狈。 陆安生无奈摇头:“说来话长,反正,给我消一下伤。”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小李练了白鹤拳,但当初的推拿手法还是在的,化淤消肿,舒活筋骨,不是问题。 於是,陆安生一边嚼著疗伤草药,一边又承受了一波击打捏抓,肉质更好了三分。 “生活將我反覆捶打,肉质居然变得这么细嫩—”陆安生十分无奈的吐槽著,不过至少过去一二刻钟后,他能出门见人了。 “妙手回春啊李大夫。” 陆安生回忆了一下昨夜,周侗那拳脚带给他的压迫感,简直比压龙仙遮蔽天日,翻江倒海的爪子还浓。 若说有人於生死间顿悟,那么陆安生起码处在那种状態中,有近一个时辰。 要不是在比之前吃了常人饭量几十倍,乃至上百倍的食物,他怕是要被彻底耗尽每一丝气力, 都没法自己回来了。 当然,他的武艺进步也显著的可怕,八卦掌,仅半夜,已然入门,现在他已有三门辛到庚的武学了。 身法、掌法、进化了几个维度:“难怪洪声对这种切搓这么执著,他那种专精选手,受益也许要比我还多。” 小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在边上甩了甩手,拿起了竹伞。 陆安生给脸上贴了块膏药,也跟著拿伞,出了门。 东都位於豫地,十省相交之地,因为地处中段,与秦岭相近,气候半干半湿,温度適中,却很少下雨。 在这食人之异兽倾巢而动的日食之日后,大片街道被毁的东都,颇为少见的落了雨。 城里头不管是青石长街,还是黄土街道上,都是雨水滴噠的声响。 打在蒙纸竹伞上,声响不小。 汴、蔡等各河上,运砖木圆木的私船多了不少。 官船是照例没有一艘的,在这些年的前面,漕运大船几乎只有官船,但徽宗的石纲几乎调去了所有官船,连盐粮糟运,都放开给商户自造大船运送。 所以,此时修屋补路,只有民间的木石营造行当的船在活动。 东都当然不算个生活轻鬆的地方,陆安生他们在街上走著,常能看见手提腰缠,百文千文钱钱的路人。 北宋官钱千文一贯,所以不是个小数目,可同时,私船运粮,囤积抬价,他们手中的钱购买力一落再落。 再过一阵,他们兴许要百文买米,一贯难买一碗粥。 清明上河图中,张择端记录下的,是梦华奇景,却也是,將倾高楼。 当然,这年景时况,不妨碍碍樊楼的彩楼欢门,依旧人来人往, “哎呦,七爷八爷,来啦。我家掌柜吩附过了,人还没来齐,不急的话,先在楼下先坐坐,听一听曲儿。今的薑丝暖身汤不错,先来一碗吧。” 死人、毁街,那是开封底,皇城司,工部各司要考虑的事,这的小廝,楼里的氛围,还是一如往常,又欢乐又温馨,让人宾至如归。 “无妨,我们上去等,暖身汤什么的,端到上面去吧。” 陆安生摆手,小李摸索著,准备一会往汤里丟些草药“得嘞。”小廝叫了几个小哥,领著两人上楼。 这一次,不再是几乎能眺望大內的高层宴厅,而是楼內的包厢。 兰相映,书画高悬,还有几个瓷彩陈设,比起鬼樊楼,少了几分奢弥,多了几分素雅。 比起之前的那个大厅,则是少了几分空旷,多了几分私密,似乎更適合谈事情。 “两位真准时啊。”宋懿川早坐在了太师椅上,手头上端著茶碗,老神在在。 “到这个阶段,也没太多事可做了吧。”陆安生说著,在八仙桌前坐下,李杭萧坐在了他边上。 “是吗?两位不是昨晚才开了些支线吗?”宋懿川对埋葬地的开发与探索,確实远胜於他们, 没有献祭道具,就能拥有这么可怕的信息收集能力。 陆安生不用说,前半夜鬼樊楼,后半夜周大侠,简直时间管理大师。 小李这边,则是又找了几家医馆,学来了些药方,还找到了几本后世失传的古医书、丹方,现在正在研究中。 发展了几百上千年的古老都市,哪怕三十六异兽没几个还在活动,这东都之中,也还有不少东西可以探索。 “这方面,不还是你比较厉害。”陆安生喝了一口薑丝暖身茶,將一封请帖放到了桌上。 信函上有个戳子信印,是阴刻的章子,很简单的四个大字,东都必达。 这是汴京的地下鬼市另一个组织,京市货行的標致,这个组织名,听著好像十分的和善。 实际上,这个组织是跑腿,窃物暗杀,各种跑腿业务一揽全包的黑色地带的狠角色。 能够这么轻易的通过一些描述,在诺大的汴京中,找到陆安生他们从未提过的住所,也就能在他们那,做些別的什么事。 宋懿川就是和这样的组织搭上了线。 当然,大概率只是简单合作业务来往,一个大酒楼的掌柜,没那么大面子让另一个组织唯命是从。 宋懿川用这种方召集眾人,只是想告诉他们,他小灶王的名声不是虚的,后头有不错的能力撑著。 谈事情之前先展示一些手腕,倒也算是很常见的做法了。 第154章 皇城门关卡攻略小组 第154章 皇城门关卡攻略小组 宋懿川叫他们来是为了什么,陆安生他们明白,后来的各位也都明白。 没有半个时辰,八仙桌前,已坐了五人,洪声、沈江玥,还有陆安生两人,正好分列4个方向。 东都城里剩下的普通掘藏者,应该还有个六七人,五六人,可宋懿川確实就叫了这么些人。 至於这次聚在这的原因,很简单,这些人,是宋懿川选中,破解[武判]、[师公]他们封锁的最后人选。 “各位看过信,心里头应该已经明白情况了,各位的目標都已完成,现在的对手只有那几人, 既来了,也就是答应了我的计划了。” 宋懿川如此表示,在座的几人不置可否。 宋懿川看人確实准的很,在场的各位能力都不差,也確实都已经达成了自己的退出条件,在准备结束这次任务。 不过:“光凭我们几个,真能解决吗?”洪声开口道。 洪声接触《埋葬志》颇久,虽然是个武术痴,匹配到的副本也大多都是以战斗为主,但是经歷了那么多回,与人打交道,与埋葬者打交道,总归积攒了不少的经验。 在座的实力都还不错,但绝不是剩下来的第一梯队。 清风楼的那位舞伎,是丁字脉的偏门修士,能力来自印传佛法的法舞,以此在这个副本当中成为了胡旋舞使。 她同时具备各种各样的法术效果,还有能够进行肉搏的强大身体。 掘藏者名称叫[拈使] 酒葫芦老人则是己字脉,杂艺中的戏曲行人,[伶爷]不但有武生功夫,喷火耍牙这样的招数,还有变脸,使不同角色上身对自身形成加持的招数。 他们两人都有一梁,是副本探索当中的第一梯队。 剩下几位,皂衣官差邢曹,膏药泼皮等等,也都不弱,转看在座各位,洪声表示:“我们这些人,也许只有相互之间了解比较多这个优点?” 宋懿川表示:“这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了,” 他看上去颇为乐观:“[伶爷]是我己字脉的大前辈,中游战斗力当中的支柱。可没有义务帮我们,他与[拈使]一样,自己就有结束任务的能力。” 宋懿川说著,拿出了几样东西。 那是几张,薄如蝉翼,而且看不太出材质的空脸谱。 “那两位前辈对最后这些人的爭斗没有兴趣,我找他们聊过了,他们这两天之內就会退出,不会参与我们的计划。”宋懿川如此说著,话锋一转: “不过,我从【伶爷】那拿到了这个。” 陆安生他们视线一扫:“【彩画伶面】具备易相改容之能的神秘之物,似乎是某位角根据自己收藏的千张彩戏脸谱製作的,快速上妆的简易道具。 需要千张脸谱与及其复杂的工艺和材料,才可打造的特殊脸谱。” 宋懿川仔细的解释起来“眾所周知,埋葬地序號越小,其中的状態越复杂,內部空间越大。但就最近,十组各自的探查来看,这个理论的后半部分未必对。” 伶爷探查的上一个副本,是其中一个证据。 那是个五代十国背景下,某位喜欢戏曲的皇帝打造的百戏台彩楼,只有戏曲彩艺能力的掘藏者,可以进入。 进入其中之后,每天要在全都是戏台子的大楼当中,一场表演。那位皇帝会同时观看所有表演,如果让他满意,那么就可以靠近皇帝,得到各种奖赏。 如果表演失败,那么就会被冷落,甚至贬为杂役,乃至於受刑,斩首。 这脸谱的配方就来自其中,我为伶爷的探索出了点小力,所以他免费送了我几张。” 很显然,宋懿川这是展示起了实在的实力: “虽然他与那位【拈】留下,还能提供给我们更多帮助,不过毕竟他们探索进度快,能力强,我们费力用更多筹码留下他们,没有意义。能拿到这样的帮助也不错了。” 他说著,停顿了一下:“至於其他人-我的意思很简单,我认为他们能力不够,帮不上我们。” 这回他倒说的很简洁,是否定了其他人,也是在肯定在座四人的实力。 沈江玥一开始和其他几人同样沉默不语,不过有不少掘藏者间的交流经验的她,很快表示: “主要还是因为你对我们的了解更多,所以更好听你安排吧。” 她无奈的思索著:“这个宋懿川不但一点也不瓜,还滑的一批,也难怪能让那么多人喜欢他, 还是其他几个人直一些的性格要好些。” 宋懿川笑了笑:“大家都是聪明人,能被我关注,正说明你们的表现出眾,在这东都里面做出了些事跡,能给我观察,这是好事。” 陆安生不置可否,他不怕被人算计,他的实力提升的太快,和眼前几人基本平齐,甚至很有可能还略胜一筹。 加上小李,他一对多也够。 不过和堵在宣德门的那伙人比起来,他真未必能討得到什么便宜,毕竟他们当中有好多个一梁,陆安生对他们也不算熟悉。 而且,陆安生看人还算准,宋懿川是精明,但很显然没有在算计他们,再说: “討论这些,还如来点直接的,沈姑娘那写契书的招数,肯定也在你收集到的信息里。要结盟,把契书写了吧。除了约束之后的行动,杀了人,东西怎么分也得写。” 他喝著茶,说到了重点。 他是不爱乱杀人,但该动手的时候从来没含糊过,【武判】等人恶名昭著,乾的还是这种阴险的事,他无所谓。 那么到最后,总归是要分配战利品的。 宋懿川淡定喝了口茶:“这个简单,各凭本事,打完按需分配,如果有吃亏的,我掏藏尘来补。” 不得不说,宋懿川这人是真的颇具领袖或军师气质,精明,直接,最重要的是实在,不虚以委蛇,画什么大饼,光喊狼性不给吃肉。 要结盟就好好找人,提供道具帮助,做好计划,收集好情报。 打完了之后,其他人出了力,该给的好处绝对不能上。 虽然那几个傢伙杀的人多,可谓富得流油,只要打贏了几乎不会有人亏,但就这样暂时还兑现不了的承诺,就有许多所谓的领导者,死活不愿意给。 陆安生很欣赏他这份果断,和周围几人对视一眼,表示:“行,我加入。” 第155章 刽子手大院的交谈 第155章 刽子手大院的交谈 秋日。 孔庙文院香火朝天,无数学子在孔子教像的注视之下,参与又一年秋举,登科取士,又或名落孙山。 东都城外边儿有可能是沃野千里,麦子稻穀连成一片。也有可能旱灾洪灾蝗灾,种不保收。 今年来看,虽然有那么多不吉利的异兽出没,导致北宋上下灾横不断,像湖广,川渝等地却还是能够丰收。 其他地方,灾年过惯了,也早就都习惯了,总归是又挨过了一年。 此时是丰收的季节,却也是个残酷的时节。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古时候的犯人,只有在这个时候,会被押上刑场砍头,古称秋斩,秋决之所以是秋天,说法很多,有说这个季节肃杀萧瑟的,有说秋高气爽,行刑官不容易犯浑判错案子的。 无论如何,人是得斩的。 东都刑人之处,在內城西侧,右宫门的街巷外,俗称瓮市子,开封府所有犯人斩首行刑,皆在此处。 每到了这个时节,这里刑台高架,附近的阴行各门开张营业。 纸扎掛彩,哭丧吊嗓,阴宅开盘。 会子手,请刀开光。 杀头,是门学问。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是深仇大恨,丧尽天良,我国一般没有折磨死刑犯的行刑方式。 至少太平年间,倒是要一刀了结,不留痛苦,那才是一场利落乾脆的行刑。 古往今来,几乎没有一个封建朝代是不用人砍头的,所以至清代,已很是完善。 鬼头大刀缠红布,又快又亮,子手白天斩画了白线的冬瓜,晚上点香砍火炭头,从帮忙的外甥,练到勉强可以自己上手的二姨、大姨。 最后,才是能独立行刑的,姥姥。 那位掘藏者魏姥姥,就是在一清代刑场新手任务中,开始了自己的掘藏者生涯,也確定了这个名字。 这东都副本在北宋,可也不碍事,他还可以继续砍他的头。 “爷们!把刀磨快些,一刀下去乾脆些,我下去了在九泉下念你几声好,给阴差留下些好印象,让你以后。” 犯人颤颤巍巍,眼蒙黑布,押上了刑台,口中乱喊著,结果话还未完,未听喷酒,未听风动, 寒光一闪,便见一颗人头,骨禄禄落在台上,滚入篮子。 【姥姥】的脚下,血染红了木台,长久以来沉积下去,甚至已经发黑。 不过,他手中的鬼头刀仍亮的可作明镜,滴血不染。 只是结束了行刑,马上便要用黑布封好。否则,上头成百上千的怨魂,一遇天黑,便要吃人。 “姥姥,別神神叨叨了。” [行头匠]是个穿短打衫,衣服上却有很多口袋,掛著不少绳尺,剪针的衣冠匠人打扮的中年男人。 他头上的黑髮里,夹杂了些许白髮,很显然年纪不小。 而且,行头匠这人属於一个很少见的庙系【辛】营造司工庙系。 他的眼前,一座不算高大,採光颇差的砖瓦旧屋中。 【姥姥】穿著汗衫,给自己的鬼头刀上著香,手中念念有词。 短寸髮型的头上左右轻晃。 鬼头刀绑著给犯人蒙眼的黑布,在香火烟中,几乎与黑暗的房间融为一体,却更显的渗人。 “没扯淡了,他一个戊字脉,就是这屋子垮下来,这事儿也停不了,我们再等会。” 屋外的凉柵桌前,高大的皂布武判,长袍大袍,方巾青禕的【师公】等人,围坐一圈。 屋里,【姥姥】抬嘴,喝了口混酒的鸡血掺狗血,噗一声吐在了鬼头刀上。 血雾挥洒,竟没有一滴落在地上、墙上,全部缓缓地进了黑布里头。 【姥姥】一边绕著自己的手,缠著绑带,一边走了出来。 【武判】声若洪钟,说的直白:“那个【伶爷】混过去了。” 一个己字脉的小弟表示:“【伶爷】在己字中地位颇高,一手变脸易容,可称玄奥。 除非咱再给六贼塞几万银两,让其他玩家外的所有人,都只能从其他几道宫门出入,否则,几乎拦不下他,今天不进,明天也总有机会跟著朝臣一起混进去。” 【师公】很淡定:“他带走了三张,这个损失不算大。” 他们这一行五六人,为了如今这个局面,已经付出了很多,其中就包括进入这个副本之后,在半天內赚到足够的银两,给六贼塞钱。 他们精,那蔡童二相也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贪,打主意打到了三十六异人身上。 所以这些天,官家那边对异人爭斗不管不顾,就是因为他们明白,会有这样的人冒出来,所以异人之间杀的厉害,他们才有机会赚的更多。 这不,异人在民间怎么打她们本身也管不著,拦不住。不去管,反而还能赚上几笔。 宣德门外的御街,时常要出入皇族人士的御琴,却偏偏有他们这样的人中豺狼,就想著最后在门口截杀这一招。 这么一算价钱,闹一次,五千两,大內门口的上四卫就绝不过问异人搏杀之事。 由此,他们在第一次行动成功之后,开启了属於他们的特殊任务,条件就是基本不把其他玩家放出去,把除了他们之外的人,全部扼杀在这里。 这个价钱,他们维持的十分费劲,陆安生那头,除了打劫了鬼樊楼的他,其他几人基本出不起。 幸好,他们付出了这些,收穫也十分可观那些栽在他们手上的玩家,足够让他们把在这件事上的特殊道具等等消耗全部补回来。 “丙字脉的那位,我们也留不住,她再过一日,必隨天寧节的御琴入宫,就是不这么硬闯,她可也拿到了囚牛卷,我们绝对拦不下她。” 行头匠用剪子拨了拨自己的头髮,同时嘴里嘟了几句:“可惜了,那脸蛋那身段——“ 【姥姥】大喝三四碗热酒,可缠了绑带的手,仍是冰冷到了极致:“两个!不能再多了,任务要求摆在那里,少一个都会有损失,其他的,一个也不可以放过去。” 掘藏者在现实中,可能是各种各样的人,【拈使】是古印度舞等少数舞种的研究者。 开封府那位皂衣侠探邢曹,是个人民警察。 眼前这几位,则格外朴实,当初的江丰是各种行业中摸爬滚打的街头小子,他们几个当中的好多人,在现实中则纯纯就是追债,看场子的黑色人物。 他们这些人捨得付出,但必须不择手段,加倍拿到手更多。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每一次都是刀口上舔血。 做到这份上,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后悔,只是每一个人都在思考,怎么在这最后的阶段,再多赚一些。 第156章 霸下录物!担山坤舆步!(加更) 第156章 霸下录物!担山坤舆步!(加更) “囚牛被[拈]拿下了。”陆安生他们这边,也拿到了这个消息。 她在清风酒楼一曲胡旋舞,直接引的囚牛下降云头,静看了十分多钟。舞毕,还沉在余韵中, 盘在金丝楠木大柱子上没有活动。 实力可怕的龙子,就这么被收服了。 “不过,我们是真的没机会让她帮忙了。”陆安生与李杭萧看著天问楼的新情报,无奈摇头。 宋懿川那里,给了他们一条更详细的情报。 丁字脉里面,有人碰见了一个很特殊的副本,急需同分类的大佬支援。 这件事情重要到,他们那一脉的老大药师佛亲自发话,让她马上回去帮忙。损失其他人帮忙补回来。 而且不出所料的,宣德门那边的那些人拦不住她。和伶爷的情况不同,她不是擅长偽装,只是单纯的实力强,而且在这闹市环境当中非常有优势。 更不用说,她还搞到了这次副本当中最重要,而且十分適合她的囚牛卷,短期的实力可能会突变到一个很可怕的水平。 当然,这和留下来的陆安生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关联了。 真要说起来,最大的关联在於,现在已经放跑了两个人,武判他们绝对会变得更加警觉,封锁更加严密。 除此之外,这次的副本时间时间也在不断的往前走著。 一条补丁,缓缓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朝中的宋徽宗等待36异兽画卷逐渐的失去了耐心, 你们必须赶在过两天之后的圣上诞辰,天寧节之前把画卷送入宫中,否则视为任务失败。” 宋懿川如此说道: “天寧节就在两天后,到那个时候,他们不能用出来直接对我们下手,我们自己就会任务失败。所以,不能拖到那个时候,必须儘快把能做的准备都做完,然后主动去找他们。” 陆安生他们放下纸卷,面前,宋懿川他的身不远外,便是內外城交际的御街中门,东都中轴线的重要部分,朱雀门。 这个地方附近,有太学、国子监、贡院、五岳观,太一中宫,是御街的一截,他们的目標正在此处,朱雀段御街南,九成宫。 这个地方,算皇家所在,靠著一口园林池子,迎祥池。 和东京梦华录的记载一样,有夹岸垂杨,燕蒲莲荷,雁鸟水其间,桥亭台榭,星罗棋布。 按常理来说,这里每年一般只有清明一日开放。今日为他们而开,又是一次山海猎人身份所带来的特例。 不同於供奉东皇太一的中宫之类的祭祀场所,这里供的东西並非神明但同样重要。 大殿之中,分列著九口大鼎,精铸奇巧,厚重而又雄浑。 九成宫,按照东京梦华录记载,乃存放微宗崇寧年间所铸九鼎之处也。 所谓九洲大鼎,承自周礼,乃帝皇王权,山河社稷的象徵。九鼎象徵天下的九洲,也即是所有的疆土。 古书所说的“神器”“重器”,便常是指鼎器。 两万余位的淮水埋葬地,龙脉已不是虚言,在这里,这九州大鼎,也是非同一般的宝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省心 】 “【九鼎(宋)】(己)古时帝王,观星象以经天,铸九鼎以禕地。 九鼎,承一国土地气运之物,赵宋灾祸將至,灾横连年,土地气虚浮不实,这九鼎仍有千均万斤之重,非皇王敕命不可动,否则易泄地气。” 神秘的复杂记录又一次弹出, “录物:[九洲风水尺】(有异人以脚丈量四海九洲,铸以標尺,不出此界,以九洲尺触地,山水地势立显。)” 陆安生的体庙中,多出了一把神秘古朴的长尺,上头两面分设十分细致的水土標刻,玄奥至极然而这东西在这人造风水的东都之內,暂时没有大用,陆安生这一行还有更要紧事。 “小灶王,你这招,是真狠!不过就这么当著我们的面使用没关係吗?”李杭萧是已字脉,已和宋懿川颇熟,因此,他可以不顾尷尬,问出这个问题。 在九成宫的烟柳画桥之上,宋懿川没有用自己的灶王舌,言千家风雨的本职招数,也没在用这条伶俐的舌头与人交谈,而是甩著舌头,像狗一般感受著什么。 “喷。”宋懿川咽了咽唾沫,道:“这是乙字脉,埋葬地出產的,正统感云雨之法,那敕灶童的术法也是那来的。 一位灵宝派的都功高道亲自给我改的法,更贴合我的体质,足有辛级,错不了。” 宋懿川的仙神发展方向,甲字城隍,天权星沈江玥,都是例子,对埋葬地的开发真的厉害,本来弱鸡的感云雨法,配合他的灶王舌,灵了百倍。 不过,这用起来实在是羞耻了点。 “咳咳。”宋懿川正色道:“准备好,来了。” 他仰头往天边一警,一片卷拂祥云,染著些霞光,向下落来,轻盈如梦。 四只大爪探出云彩,却见一山岳般的龙龟,露出了身形。 鳞申相映,似龟如龙,两角横天,步云而行。 没有多久,下降到了近前,那体型大的难以一眼收全。 以眼观之,祥云缠身,凑的这么近了仍有见首不见尾之感。 真龙九子之一,霸下,那国子监贡院的孔圣教训,进士题名碑下的龙龟所化的,好负之异兽。 “[霸下](戊)!” 陆安生只一眼,便触发了这个等级可怕的记录。 “龙生九子,各形各异,龙子霸下,亦称,天生好驮重物,常见於石牌之下,与好文墨的龙子负质形影不离。” “录物:担山坤舆步(古书中有有负山神猿,担山大神,驮岛龙龟,所负之物何止千钧万石。 有道人观老猿搬山,神龟负岛,大神赶日之异象,留下此步伐。 习练至深处,可挑千钧之物。习练者气力越大,驮物之能也將越发惊人。” 陆安生抬腿迈步,抢上前去,唤起池中之水缠身,驾驭武运煞气,向上挑枪。 盘著枪桿的双龙吞刃,似出水蛟龙般昂首,就这么,切向了霸下前爪。护住了身边几人。 “滋”刺耳的磨擦声吵的眾人牙酸,不过,陆安生还真接下了这山岳龙龟的一边爪子。 “嘎嘎”陆安生咬的牙根生疼,待眾人迅速退开,闪身便走。 “轰!”那龙龟霸下身形一晃,落在了九成宫门前空地,陆安生转身,已跳上了宫殿檐上: “不错,这个收穫可以“ 第157章 九洲大鼎 第157章 九洲大鼎 本次副本,对陆安生而言,基本算个奖励关。 东都之地鱼龙混杂,找人看上一眼异兽画卷,他便能开启绝对不差的记录一二, 今早决定结盟,他左右找人,包括那已经离开,无人能拦的[拈使”,看了近十张画卷,开了不少记录。 有驱虫毒丹之钦原,有避邪狐毛之九尾狐,也有一块可以加持乐器使之蜕变的龙头琴纽,这自是囚牛所给,他估摸著,算个传说乐器道具部件。 不过左挑右看,这担山坤舆步,都是目前最为直接的奖励,归在他的战力体系中,好好提升了一波步伐,也让他的一象之力,可以发挥出极为可怕的挑负之能, 当然,眼望眼前占据整个九成宫,乃至大半迎祥池的霸下,他们本身没有將其打趴的想法,大概率也没有那个能力。 囚牛被收服的事就发生在大半日前,陆安生他们虽然不在现场,但是通过各种渠道了解的极其细致。 而无论是陆安生还是宋懿川,他们当中的每个都明白,这评级达戊的龙子,与压龙仙近似,道行天生距一甲子不远,不可力敌,只可以另寻办法。 囚牛可以靠舞乐智取,霸下,也总有自己的特点。 “噗!”霸下落地后三五秒,池水与土地才慢了数拍,猛的一颤, 迎洋池水带著荷柳叶衝上鳞甲龟背,周围数里之內,都跟著一颤。 那霸下却平静至极,足爪一翻,祥云涌起,瀰漫入宫中,隨后,便见青赤各色铜鼎,负在祥云之上,被伏下头的霸下,送上了背去。 霸下,朴实无华的喜好驮物,负重,越重越好。 国子监,孔圣教训进士题名碑、大相国寺,五百金身罗汉像,这几日,霸下早已把城中內外的重物,试了个乾净,像个沉迷举重的运动狂。 他们就是盯上了这一点,依靠云雨辩法,找到了霸下的下一步行踪,也就是这。 “鐺!”祥云散去,青洲鼎率先落下,霸下身子纹丝不动,发出的声响却传出去颇远,声势惊人。 隨后是幽洲鼎,荆洲鼎—霸下缓缓散去天生的云气法门,纯以龙子之身驮起大鼎。 一座座蕴含赵宋土地龙脉灵气的大鼎,压住了他背上鳞龟龙甲。 霸下却仍在昂首,起身。 “吼一一”震人心魄的龙吼龟鸣传出去颇远,陆安生与洪声胸腹內五臟齐颤, 这龙龟的生鳞龟爪,抬起又落,惊起池中水涌,又有疾风起,吹的李杭簫眼。 这龙子说到底还在生物范畔之內,可这抬手风起云涌,地动山摇的怪身,却早已超乎常理, “呼搞定。”李杭簫一边定神,一边做完了自己的准备。 眼前,九成宫的汉白玉砖石间,迎祥池中的湖水里,无数粗藤大蔓,缠上了龙龟背甲。 陆安生与洪声定了定神,抬手迈步,踏上了霸下的后背。 “踏踏!”脚踝龟背的脆响响起,陆安生弯下大枪,洪声敲动铁环,两人齐齐起跳,压了下去。 “哼!”两人齐齐屏息,一个踩在背上,一个枪桿压颈,同时,最后一座大鼎,画著八百里秦川和中原大地的山川景象的豫洲鼎,也终於落了下来。 “砰!”霸下的身子猛然一沉,此时,他的身上是十座高楼山岳般重,蕴有大洲地气的大器大物,和两个气力可达千钧,实力惊人的武人,周身还有刀砍斧凿难断的粗藤,水藻。 如此牵绊,纵使是霸下,一时也抬不起身子。 那山岳般的身子,缓缓活动四爪,一时之间,却仍无法离地半寸。 洪声左右脚挪开,不动柱之力,在多个副本中学到的武技,从小熬练的气力马步,同时放开, 向著下方狼狠的一踩。 陆安生也踩稳了双腿,手中大枪拉长为马塑状,咬牙脚,狠狠向下压去。 不同於因牛,要封锁霸下的行动就是这般朴素。 真正要做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的,是宋懿川、沈江玥,还有李杭萧。 “哟,来的挺快。”宋懿川人在九成宫门口,身边的沈江玥已挥舞魁星笔,甩出了数十个普通文运字。 眼前,是鱼龙混杂的人群,有破衣糙面的地方流氓,有斗笠蒙面的江湖中人。 当然,哪怕现如今是午后,日光正盛,也难免有那画阴符,驭邪鬼的偏门子,野茅道混在其中,热热闹闹的御街,此时乱成一团。 不是他们两人一起,连这大门都守不住。 “咔!鐺!” 乱作一团的人群中,抵挡文运字的兵器响动不时传来。 小灶王则是淡定將手一左一右甩动著,两张画卷皆开,一是青羽赤纹,见之有讹火的毕方,一是牛续子大小,怪模怪样的火犬祸斗。 两个,都是火兽。 “轰!”两道火舌,穿过九成宫与迎祥池的亭台榭杆,绕过那些百年难受虫蚀蚁啃的檀楠栏,扑入了人群之中。 一转眼,火焰轰倒一片。 小灶王亦是灶王,不止听风雨,亦为火德正神。 宋懿川这一手控火之法,不知比陆安生的定向火苗放大器,祝火咒强上多少倍。 那门外,大多是听到响动,如豺狗般伺机而动之人,见了这阵仗,大半人顿生退意。 “那是樊楼宋掌柜!一个生意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异术!?” “我早就在坊间听说过了,据说他是火神灶王转世,原来真能驭火啊!” 一混不吝用力拍著著火的衣衫逃去。 另一边:“鐺!”一个拿双刀的悍匪劈中了一个斩字,双刀齐齐断开。 “这写的什么鸟字!居然把老子刀砍断了!” 另一边:“救我!我的面巾,蒙住—” 一个差点室息的刀客,脸上的黑色面巾,写有一个缚字久久不散,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这几日,那三十六人,已无数次向普通江湖人证明,异人不是自称这个异字的。 民间是有周侗,裴执忠这样的怪人,甚至会使用各种歪门邪术的存在,可正常人,谁见过那拥有飞剑、驭火、敕鬼、崩山之能的真正异人。 说到底,这些人几乎没法和他们斗,数量永远达不到质变的水平,质量也永远不够格。 只是,这么大的动静,被吸引过来的绝对不只是民间的这些人。 第158章 收霸下! 第158章 收霸下! “六子,你小子也来趟这混水了。”宋懿川左右各执一道画卷,看著那人群中走出的,贴膏药的流氓地瘩。 这六子姓刘,就是当初参加过樊楼第一次聚会的那个流氓掘藏者,戊字脉修行者,偏偏手头上用的,又是杂艺赌技修行人的手段。 当然不过赌术只是媒介,他的本命把戏,是戊字的福运之法。他本身不是鬼樊楼那位摩罗那样的赌术修习者。 “嘿,小灶王这话可不对了,反正大家现在都走不了,那么这好处不如先让我拿,指不定我拿著这霸下画卷,就能轰开宣德门呢!” 六子手抓两个破碗,一上一下合扣,摇了摇,道声:“大!” 开盅,里头质感很奇怪,看上去很白很光滑,但偏偏不反光的骰子,赫然是六六五的大点数。 於是在他十分放肆的哈哈声中,那身子迎风便涨,转眼要高过亭栏,与那霸下齐平。 谁知,沈江玥十分淡定的反手一甩魁星笔:“小!” 一道带著大量文运气的“契”字飞入那开著的碗中,顿时,契定之法盖过了福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藏书全,101???????????.??????超靠谱 】 那显於大点数,强化六子的俗神馈赠宝骰,在文运气的拉扯之下,变成了二二三, 宋懿川那里,脖子怪异的扭了几下,之后周身火苗升起,吐了口黑气出来。 “我进了这个副本之后从来没漏过生辰,没落过髮丝,能给我下降头,施咒的就在这街上吧!”他眼中火起,厨灶司命的火德气流转,大喝一声: “起灶!” 宋懿川周身顿时泛起一股热浪,三五个冒黑气的鬼票显形,同时,他们头上的楼檐上,一个穿复杂祭袍,破飘带遍身的老婆子,身上黑符著火,落了下来,掉在了宫前。 隨后,宋懿川才是一挥袍子,一团火球直衝变的瘦小的六子,似乎转眼就要將他吞没,让他不得不甩开手中的画卷,瞬间退出。 另一头,李杭簫在那比一两辆半掛还大不少的霸下身边走著,手扯著一把藤条。 看上去,像是在扯藤条缚住霸下,实际上,他一是一边抬头瞅著周围的屋檐亭顶,一边,感受著水下的颤动: “陆哥他们说,这是出于谨慎可是”李杭簫往嘴里,塞了几株叶片饱满的供氧草,转头跳入了水里。 被霸下的大半个身子,与遮满水面的水草浮萍挡住日光所形成的黑色水体之中,正有一个赤著上身,皮外有残鳞的怪人,背对他,拿著一张空著的画卷,嘴叼锯齿刀的往上游著。 一转头,李杭簫眼瞳一缩,那人竟有个生著鱼鳃的脖颈,双眼灰白,似人又似鬼。 “[癸]字脉么?调查了这么久,可果然还是有漏网之鱼。” 李杭簫他们五人的情报网,已几乎覆盖所有异兽与玩家,但是,玩家人这么多,总旧还是有些阴到能从头苟到尾的。 “呵我在水里藏了快七天,七天!你知道我这七天怎么过的吗?”这修异畜改体邪法的怪异掘藏者闪身,冲向了李杭簫,却忽然发觉,自己的四肢,竟已全被藤蔓水草扯住了。 “抱歉,赶时间!”李杭簫踩藤条而来,白鹤拳功力立显,一拳划开水体。 剩下的时间已经被划了期限,任务有了最后结束的时间,他们总得主动一些,否则任务很快就会失败。 “压龙!”陆安生开了底牌,死之气,和捏成了压龙仙狐爪的压龙力,一下便按在了下方的龙**上。 那有真龙血的龙龟,也难免伏了头,晕死片刻。 “啊啊啊!”洪声的不动柱,外加势头力沉的洪拳马步,相当於那千升坠的法子,几乎能与一座九洲鼎相同。 陆安生气力一股股爆发,也许总还差点,但他胜在杂招多。 煞气衝击,两大庙柱,控水之法,总有可怕的压制力。 然而那霸下龙子最可怕的,也就在於,背负儿方均,如同十来座高楼,真如山岳般的重量。 给那九成宫殿上的汉白玉地砖压陷了几尺,又压的陆安生、洪声牙根渗血,全身发颤,磨的那跑山人长靴,千层练功鞋烂了底,也还在不断的施力,试图起身。 所幸,水中,噗的一声响,李抗簫扯著一张空的掌矩画卷,与那鳞身掘藏者出了水。 画卷一抖,陆洪两人又吸了一口气,与大鼎齐压。 “哼!” “砰!” 洪声脚,陆安生则是才刚刚稍微挺身,便又转身抖枪,那担山步一动,倒转身子,变压作挑,把那担山的劲,全按在了霸下似龙般的大头上。 “咔!”下方,不如夯了几回,压倒了下方好几条旧街古城,让这一带不再有地下鬼市的汉白玉砖上,一条条龟裂生出,向四周蔓延。 这折磨的数秒几分渡过,霸下龙首欲昂,祥云架於爪下,却还是未能起身,掌矩画卷中,律令之法起,赵宋的国运律令,与云气一同升腾。 如大锁,如大匣,就这么一合,霸下的身子,终於消失在了原地。 陆安生身子一转,握的劲力惊人的大枪一甩:“咔咔咔!”大枪扫过了汉白玉石砖,划开一道骇人的枪痕石裂,直打向大成宫边上的迎祥池。 “咔!”轻而易举的扫断了一座飞架水上的小石桥。碎石块飞过了大半个池子。 这蓄力许久的一枪,恐怖至极,不过,池上水波如雪泥鸿爪般消失的同时,陆安生倒也凭此卸了力,沉沉的落了地。 洪声也鐺鐺两声,双臂坠地,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內臟心肺,如要爆开般运转著,头疼欲裂。 “鐺!鐺!鐺!”更为惊人的动静传了过来,这是那九口大鼎,有几口已落了地。 李抗簫与赶回来的宋懿川,沈江玥,马上赶上前去,撒了一把把草种覆地。 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三四座,在这之后重重的落地,这其中就包括覆盖开封东都一带的豫洲鼎。 大鼎落在那片草叶上,却仍是向下狠沉了一下。 隨后,整个东都,以至於豫洲,全都震动了一阵,龙脉受创,地气起降。 东都里,各河潮水冲岸,之后又干了片刻,轰隆声不绝於耳,仿佛由地下漫了上来。天地仿佛也都昏暗了片刻。 第159章 姥姥的希夷刀(加更) 第159章 姥姥的希夷刀(加更) 京中大內,童贯正在数个宫女家妾的服侍下,一边梳著头,一边喝著茶。 一个太监,缺了玩意,在这纵观天下,实在算不上太平的年代,却仍可在雕梁幽静的宫阁亭轩中,闻香品茗,与美人相伴,笑的双眼眯起: “这力道啊,再重点也无妨—“ 他舒服的讲话有气无力,手捏宫女的小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捏著,鸡爪般的乾枯老手很不安分,那宫女厌恶至极,却又没得半点法子。 然而就在此时,地上一阵微颤,隨后,轰的一声响,宫阁一颤,身边宫女大气不敢喘一下,却还是有人的手上失了气力。 “啪!”一盏青御供茶碗摔碎,那宫女马上大惊失色,不顾碎片插入膝盖,直接跪在了地上。 童贯一把甩开躺在身下,一瞬间力大了三分的宫女起身:“下贱的东西!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还伺候人!?” 他大骂,又摊开膀子,让宫女马上给他整理衣衫,束髮戴冠。 出了门没多久,便见蔡京也匆匆在这金色琉璃瓦的殿宇之间走过, “蔡相!” 他尖细的叫了一声,赶了上去。“这齣的怎么个事,您可了解了么?” 童贯这傢伙,掌握了宫中內诸司大大小小的事务,宫外的事也有不少势力牵扯,可总归厉害的是在宫里,差蔡京这个外相半分。 “九成宫,那龙子,霸下。”蔡京说得十分简短,的眼神中满是阴狠与精明。 童贯听了,哎哟一声:“这帮小畜子,做事真是没轻没重的,那九洲大鼎也敢乱动必须好好敲打敲打!” 蔡京更果断半分:“敲打什么?重摔的青豫幽三洲,那些地方啊,大半在金辽手里,要么“ 少田產。” 他这话意有所指,三洲不可能缺田,只是,缺掌握在他们名下的田產,如今九洲鼎震动,於那三洲,几乎就是地震,正好就是他们的机会。 哪怕不是威烈的大震,也可方便他们借题发挥。 只是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个由头:“那三洲的州牧、郡守,该换换了,不过若全动,確实伤筋动骨。 天下的官员,都是给官家做事,打断骨头连著筋。依我的意思吧,皇宫外头那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就是几头好羊。” 蔡京盘算著,没多久,与童贯相互对视了一昨,齐齐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有了涝灾、荒灾、蝗灾等等灾祸,才有杀人嗜血的恶兽,露牙张口。 这些个灾难,对於这个国家,对於社会当中的人民是灾难,对於他们,则只是適合他们摸鱼的浑水。 说起来,九鼎这种东西,平时被保护的很好,不是霸下这样身具龙气的存在,寻常人就是力气再大也基本上不可能搬动。 这样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反而可以说千载难逢。 没多久,近了大殿,两人齐齐一躬身,收敛表情。 “臣蔡京求见。” 童贯则更自然的来到徽宗身边,两人上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蔡卿、朕方才正在御书房观赏你上次送来的后唐《步图》募本,怎的东都忽的一颤。” 蔡京卑躬曲膝:“圣上勿虑,龙脉轻动而已,倒是今日,艮岳中有牡丹连排开五彩之景,想必正是龙脉当中的气息外泄,要给陛下您呈祥瑞呢。” “哦!快带朕去看看。”赵估的官家红袍一甩,地颤之灾,十分隨意地被拋了开来,全部交由蔡京他们两个人去处理。 徽宗皇帝甚至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有怎样的前因后果,不知道民间因此出了什么事儿。 “午时三刻!开斩!” 秋斩刑场真正的“午时”,比各种戏剧、文学作品中要更沉默。 除了徽宗皇帝在观赏书画,与李师师相会谈论“曲艺”的閒暇间,挑红的,六贼送上去的各种名单,也就是所谓的天子特赦。一年到头的所有罪犯,都要在这段时间內全部砍完。 说起来,任务繁重。 带出笼子,取下背板,压上刑台,大多数犯人吃不到那第一口刑场上的送行饭,围观百姓也一般没那么多反应,倒是有很多人等著在外头接人血馒头。 没有什么人敢过来劫法场,刑典宣令一下,子手乾脆利落的开刀,血流一地,接下来换个人继续砍,仅此而已。 今天时日早过了秋仲,士子们静候放榜,在孔庙里头神神叨叻。 今天时日,也是秋斩的最后几天,缝尸的,入敛的心惊胆战,生怕这两天,那些个一年內最凶最恶的匪徒,断了头也会回魂。被斩首、截腰,怨气太重反而成了恶鬼。 时不时的,报丧鸟就要在夜里喊两声,不是城东的纸扎匠让纸人夺了两眼,就是刑场里的磨刀匠,拿鬼头刀砍了自己。 丧行的那些故事,十有八九来自这几天。 “”一刀了一个三十来年道行的死刑恶匪的【姥姥】,最了解这些,也最不怕这些。 他刀下这个汉子,眼神如同豺狼,胡发如针,在陇西整整屠了一个镇子,可照例也只是一刀。 开刀前,这傢伙还在叫喊,说就算这一刀痛快,也不会放过这刑场上的,哪怕一条看门狗。 砍了头,两眼圆睁,死不闭上。 可是【姥姥】不怕他嚇唬,因为他知道这个傢伙再厉害,现在这也只剩个空壳了连变成殭尸都不太有机会。 因为这里头的恶魂凶魄姥姥下了刑场,含了口鸡血酒,往刀刃上面一喷,刀上,立显了一个又一个怪异粗细线条构成的人面。 有黑有灰,还有红的,神情一个比一个恶煞,大大小小布满刀身,不下百个,相互挤压著。 那恶匪的脸正在其中,最凶最大。 大口一张,刀身上血酒一片片的乾涸,一张张脸如嗜血恶鬼,地府中逃出来的罗剎,可说到底,也还是封在刀里,动不得一下,出不来一步。 “俗神馈赠:[希夷秋刑鬼刀]鬼死作,死作希,希死为夷,活人受此刀一斩,魂魄立刻被摄入期间,仅仅转化为希夷,难以转世超脱。 平日需以鸡血、黑狗血酒,香火等物作供,黑布封刃,否则损伤三魂七魄。” 第160章 劫杀刽子手 第160章 劫杀刽子手 【姥姥】这个戊字脉,体现在有规矩禁忌的鬼头刀上,这把刀,是他现在战力体系的核心。 一柱,刑人赤红绑带,加持刀法,让他可以用肉眼看见人体经络骨骼。 二柱,醉仙酿酒芯,他含一口水,也可作酒,常人闻著立醉,正面喷到立倒,由身至魂齐醉。 甚至一梁,是一道凶徒妖道的伏矢魄,表面是强化性命魂灵,让他从三魂七魄,变成三魂八魄,实际还是为了防止刀中的鬼魂冲身,损伤了自己的魂魄。 而这刀的升级,正靠存储凶恶的鬼,现在存了这恶徒魂灵,正可普升一级。 养鬼成的进度又快了三分。 “今夜,又得多开几刀了。”姥姥提了鸡冠黑狗两血洒,半喝进肚,半口喷在刀上。 宋懿川算的不错,再过几日到了期限,他们总得硬闯,要么任务就会失败,所以这几日,姥姥等人越发的有恃无恐。 估算著,也就这一二日,他这鬼头刀就能再见血,用掘藏者的强大灵魂普级一二。 不过说到底,他们还是没有放鬆警惕,反而谨慎的很。 这最后几日,永远是不分昼夜,全部人一起驻守大內宣德门,而非他领夜班,[武判] 领白班分別值守。 除开分別去进行刑场上班,城隍庙点卯之类的身份任务,他们一直待在大內周围, 困了,[师公]的巫降之术上身,足够让他们绝不合眼。谨慎的嚇人。 他这做完供奉日常,便是要赶去宣德门。瓮市子刑场距那里不过小半个內城的距离, 在大道上走著,也少有人能不被发觉的,近他的身。 直到他又饮下一口酒,抬了眸,视线与一个东西撞上。 本就因天寧节將近,而安静至极的街面上,为之一寂。 提鬼刃,拎酒罈的[姥姥]站在街心,麻布马甲被风拂动,眼还睁著,呼吸却停了半刻。 他的身子晃也不晃,却也动不得一下。 “呼!”一阵劲风拂过,陆安生的身形出现在了他身前两步之外,双龙吞刃在枪桿的弯曲之下接近[姥姥]的面门。 枪漆上煞气的黑红锈色,除了风声,过方圆百米之內,却只有远处州桥之下的汴河水在涌动。 “哇呀!”姥姥怪叫一声,嘴缩的似是鸡喙,眼中发绿像是被什么魂魄上了身,动作怪异的抬手劈下,无数鬼魂好似缕缕黑烟升腾,蒙住煞气枪罡,便带著鬼头刀刃,一刀挥来。 “鐺!”陆安生的凤点头被接了下来,紧紧在他的侧腹划开一道血口,却不慌不忙回身挥手,跨马枪扎脚。 [姥姥]的面色变的正常,一梁的魂魄下身,自己终於回过了神。 “居然有一道不属於自己的魂魄,靠这个临时驱动了自己的身体,有意思。”面前的那人念叻著。 姥姥却只是狠狠的一记刀劈华山,刀刃下甩,扫开了枪头。 还有鸡血没洗净的面上,青筋混著鬼魂黑气,显得格外的狞。 挥刀砍向了陆安生脖颈,同时唤起鬼魂冲脸。 “哈!”哈字诀驭起煞气,陆安生当时甩开了亮银枪,怀中抱月式一舞,枪尾一伸, 盖巴子狠狠的甩向了姥姥。 “鐺!”扫开鬼头刀之后,陆安生运起大枪,栏字扫出,打的[姥姥]后退。 他止住枪势又是一转枪缨,用缠丝枪晃眼,单手抖出双龙吞刀,孤雁出群。 [姥姥]一边应对著一边暗暗心惊:“死气!这也是个戊字脉,可是他这武艺,怎么和庚字的二柱差不多,能活到这时候,果然全是硬骨头。” 他格住吞刃,却不因为来人的战力强悍而著急。 他们一行人占了现在全都掘藏者之半数,剩下的人又绝不可能一条心,所以:“等其他人赶来,老子必拿这鬼头刀给你凌迟!” 陆安生来势汹汹,[姥姥]也確实被他那足以將人冲的三魂七魄的凶法嚇了一跳。 更不用说,他显然还有不少其他的杂招,不过姥姥好奇归好奇,他说到底是个驭人灵魂的凶人,鬼头刀一下下圆舞,净奔著手腕子和脖梗去,竟也一时落不到下风。 远处,宣德门前,已有几个人影赶来,却见陆安生摘枪扫开刀刃,奔脸而去,逼退了[姥姥]之后,苏秦背剑甩枪在后,把右手一抬。 诡异的压龙气凝成无形鬼爪一压,凶恶的鬼气和强横的[姥姥]当时脊背发凉,气势弱了不少,被向下压去,连带著地上青石都碎了些许,沉下去几寸。 远处,外城方向,川桥之下,汴河之水冲天捲起,掠过[姥姥],缠在了陆安生的周身。 用探海枪式,一枪扎在了青石地砖之中的陆安生身上,水流涌动,宛若庙中神像的飘带。 除了这个,还有一轴龙龟异兽的古朴画卷,在他的袖子里头,卷在了手臂之上。 陆安生脚下步伐玄奥,持枪回身,向著宣德门方向前踏几步。 “咔咔!”陆安生手中大枪的双龙吞刀完全插进了地里,很快捅穿了青石砖,直插入了夯土层。 “哼!”陆安生怒气脚,手上的挑力陡然变大。 “咔-咔咔咔”两道裂隙,沿枪头向两侧延伸而去,他又迈一步,枪桿弯的似弓, 隨后一挺腰。 “赠!”的一声响,吞刀滑过夯土砖底,如圆盘平板般的一整块路口地面,被他掀了起来,方圆有十来米,厚达二三米。 尘土顺著平台四周漏下,遮天的大块石砖翻了过去,当即盖向了宣德门那头跑过来的几人。 “碎!嘎啦——”陆安生的耳中,清晰的听到了砖落地之后,骨骼与血肉砸的粉碎, 混在一块的声响, “注意,一名掘藏者死亡,剩余掘藏者—” 信息同时出现在两人眼前。 [姥姥]却又不是太慌,刚才死的那个,是他们一行中实力较差的一个,无足轻重。 真正麻烦的是,陆安生这一下只杀了一个,可眼前的路口几乎毁了。 与姥姥同队的人虽然仍能翻过来,到时候陆安生遭遇围攻还是个死,但是姥姥心里头明白,陆安生他们不可能只做这么些准备。 抬眼一看,姥姥的余光瞟到,那碎石垒上,分明出现了一个带著小包袱的青年。 第161章 五猖兵马 脸谱变顏 第161章 五猖兵马 脸谱变顏 那个青年从包里掏了些东西出来,隨手撒下植种。 顿时,夯土之间,无数藤条伸而去,把那砸得散碎但还全部堆在一起的的石垒,扎的严严实实,对夯死了几分。 “直娘贼丫的,够狠!”[姥姥]暗骂一声,提起鬼头刀杀了过去,陆安生有担山步和霸下卷,可来了这么一手,还是略微有些脱力。 所幸,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这帮人合在一处太难对付,要分开解决,只有任务结束这个时机。 纵使此时,他们各自的距离也不过几百米,几条街而已,利用霸下卷,正可以创造街垒分隔战场。 “有手段,有胆识。小灶王名不虚传。” 【师公】青白袍子迎风而动,手中一翻,一块在月下只显哑光的黑红木纹令牌出现了。 体庙之中,二柱一梁中,三卷包著符篆卷好的黄书古纸,缓缓张开,供奉桌上三碗姓血少了大半。 阴风一起,街垒上的李杭簫,和街垒前的宋懿川,全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师公,癸字,修的是————·五猖兵马执法!” 灶王眼一,无数阴煞黑气,显出身形布满了街道。 鬼洞妖兵,猖兵护持。本身是一种请道兵之术。但猖兵分为天猖和地猖,天猖是黄帝当年用九天玄女的符敕封的战死亡魂,让张天师收復成了雷部之下的正规斩妖部队。 地猖,五猖兵马却是邪法道术,和【姥姥】的希夷之法相似,是个阴狠的招,兴於西南东南之地。是梅山法教和民间端公师公的不传之秘。 所请的不是哪里的妖兵,就是枉死的凶魂。 正常来说,使用的时候有复杂的放猖收兵等等仪式。也就只有这不合常理的掘藏者, 可以让这一招生效的这么快了。 不过,关於他的到来,宋懿川早有预料。 发现异常之后赶来此处的,可能是对面这些人当中的任何人,但起码要留个一梁统领在宣德门,这大概率会是能力全面的【武判】。 因此,他会出现在这,便是专门来对付【师公】的。 “啪!”毕方与祸斗卷齐开,焰乌与火犬喷出烈焰,小灶王两手一抖,那已经以黑气的方式显现而出的猖兵妖將,齐齐一退。 火光照亮这街上的石路面,照亮了街边的竹木石楼,酒肆客店,映红了半边天。 火德厨灶司命下世,灶王爷真火,驱邪退秽。 “麻烦”【师公】暗骂一声,猖兵怕火是阴阳生克之理,他早有准备,祭具有这方面加持,可还是治不了他们的本能恐惧。 何况小灶王这一手灶火,不比三味、六丁、那也绝非凡火,祭具的加持没法全防下来:”委屈了。” 他毫无真实同情之意的说著,令牌一打,猖兵黑气立刻分几股,涌向了身边两个掘藏者。 五猖兵马,即是受供的妖魔鬼魂,与阴仙相类,冲人魂魄,破法蚀物。也和壬字中的养小鬼,养坛婆之养鬼法相类。 比起正神而言,有一优势,若遇上法童萨满,猖兵可作清风悲魂,上身。 那两个掘藏者,加上被拍碎那个,有庚字,有己字,只有一个本是癸字修承灵法的。 经他武力胁迫,被猖兵上了几回身,早已三魂受损,七魄残碎,呆傻痴盲,不过实力远差过师公的他们,还是只能催动舌下刻的请兵马之符,让猖兵入· “啪!”藤蔓缠脚,当下便將其中一人拉倒,还有一个,头脸被绳圈套住,收紧。 猖兵已近,绳子和藤蔓发黑要断,可在这之前,两人已被拉的倒飞而出。 “咔!”洪声捏著拳头,一手拉绳索,一手,一下打碎了其中一人的脑袋。 “准备的真齐全啊。”师公环顾四周,他手底下的三路猖兵,已经以穿残破盔甲,拿破碎兵器的战死亡魂,还有披坚执锐,人形妖面的鬼兵的形象,出现在了周围。 可是他,却也已经被三人围住。 不知道多久之后: “丫的,真阴啊!” 师公额角渗血,衣袍开裂,手中紧抓著令牌,往回逃窜。 身后,[姥姥]紧紧的跟著他,手里头是断裂的鬼头刀。 再后头,是小灶王宋懿川,领著的陆安生,沈江玥。 宋懿川人在最后,身上带伤。身边的沈江玥不时运笔,用文运字打向师公姥姥。 “这么狼狈”行头匠摇头皱眉,身边的武判则还算淡定:“除了我们今夜干掉的那个刑曹,他们就是剩下的最强的几个了,不奇怪怪。” 他的手中,是一柄接近一人长的双手青锋长剑上,剑刃之上现在还渗著血。 宣德楼门前的御街边上,则正躺著开封府大理寺的官差,那个刑曹的户首。 他显然盯上宣德城楼这只余他二人留守的空当,试图在陆安生他们拖住了两个强者的时候,要硬闯。 谁知,武判的实力过於可怕,现在已经折在了这里。 抬眼,姥姥和师公已到身前,姥姥手中鬼头刀已折,师公的令牌上神采少了许多,两人这般看来,比远望还要狼狈。 “小心!” 两人回了个头,沈江玥有文气加持的斩与燃字一齐打来,行头匠上前一步,手中举了个白色的瓷碗。 顿时,那燃字引起的大火被收来其中,武判这头则是长剑一扫,轻而易举的便击碎了斩字。 这一下之后,那两人却一齐瞪大了眼睛。 “鐺!”武判青锋剑一扫。 他面前的“姥姥”把断刀往身后一藏,甩出一桿大枪一抖,接下一剑,拦拿扎三连“鐺鐺鐺!”与武判斗了个回合。 那头,行头匠怪叫一声,白碗一翻,刚刚收入其中的大火一起,逼退了正要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师公”。 他伸手一拍,闪开拳头,另一只手上同时抓了剪子、小刀、长针等等锐物,往师公脸上抹了过去。 武判那头也是枪剑挥舞,两个人面前的“队友”两人齐齐一退。 “姥姥”、“师公”后头人群中的“陆安生”,还有队尾的“宋懿川,脸上齐齐一,一张张彩色流光的脸谱,缓缓脱落。 真正的宋懿川,此时才从后头街巷中走出。 “丫的,孙贼,真他娘的阴!” 第162章 鬼死为聻 三魂七魄 第162章 鬼死为聻 三魂七魄 时间退回一刻钟前,陆安生摘盔、跨马,拨草寻蛇,夜叉探海,一枪一枪扎的如细雨如泼墨,缠在身上的水流飘带,还不时甩动冲向姥姥面门。 可惜,姥姥刀法一般,杀了多年的头,却真有了不少砍人的经验,刀刀奔著要害而去,还养出了不差的刀势。 刀乃百兵之胆,有胆,够狠,用刀就不会差。 陆安生手中的大枪,在和鬼头刀上相互时嗑出了许多豁口,一刀一枪都变的和锯齿似的,却也没有几枪扎在姥姥身上。 倒是陆安生他自己的手上,被鬼头刀崩开的碎刃划了一下。 “嗡——”陆安生耳里一阵轰鸣,体庙塑像的状態赫然显示,他有一魄被蒙,是尸狗魄,管人的感知和知觉。少了这一魄,他的感官马上被削弱不少,直觉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这是升了级的鬼头刀自有的效果,一刀,必蒙上一魂或一魄,也就是说,最多十刀, 他没了魂魄,便立死。 不止如此,最多四五刀,他三魂七魄少一半,几乎也就没了战斗力了。 “还真有些难对付”陆安生这么思索著,適应者感官被削弱之后的状態,倒不是很慌。 望著周围已经在转化为的鬼魄黑气,《俗事古录》中记录翻动: “【再死鬼·】(辛)《幽冥录》曰:鬼死为,死为希,希死为夷。民间传说,人怕鬼,鬼怕,人死后化作鬼魂,再一死,即往亡者鸦鸣之国为—” “【尸狗魄】(庚)三魂七魄中七魄之一,传说是管人之直觉与感官之魄———“ “录物:养魄青米(南疆苗民,以秘法在坟边之土上所种的养魄青米,食之越发飢饿,但七魄养护变强。)” 那一把青米,直接被他放在了压龙柱前用作供品。 尸狗魄因此已在缓缓恢復。 但当务之急,还是儘快除掉姥姥,不能再伤魂魄,胎光魂管性命,吞贼魄管代谢,每一个都很重要,再缺任何一个都很麻烦。 “鐺鐺!”几枪,陆安生已有了目標,枪尖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鬼头刀上,那染过无数人血的刀,此时,竟是从裂隙中流出了血。 当中的鬼魂,也跟著以黑气的形势钻了出来。 “狗贼!” “奸人!” “老子出来了,我说过!必定把你带走!”鬼面狞的黑气幽魂,一个个冲向姥姥。 他操著被常年喝酒的酒气伤得极糙的嗓音喝骂:“一帮孤魂野鬼,也想伤姥姥我,头来看刀,开斩!” 那些鬼魂毕竟在他手底下死过一回了,他还有一些针对鬼魂的秘法,自然会被暂时喝住,可黑气鬼魄一多,他总还是易被衝杀。 偏偏他的刀法弱,陆安生手上动作一变快,在煞气水流之类的东西掩护下的枪,凶狠的劈挑扎,他手中的鬼头刀刃早已大半残损。 “咔!”他迎头一劈,本近陆安生衣角,却见大枪忽然从死角弹出,在他脸侧划出一道血痕。 之后,双龙吞刃一闪,枪刀擦过鬼头刀划开了他的衣襟,露出了其中加持他气力,又让他的吼声可以震镊人心,祛邪退鬼的之卷。 “【】(庚)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 “录物:金石吼(武人行当秘术,吼声可碎石、破水、散火—— “[金石吼]已融入古武术—” 陆安生一甩枪桿,打在鬼头刀上,又进一步用力,直接压在了姥姥身上,想把他直接按倒。 “鏘!”姥姥费力推开,却见刀身上已有一道裂隙,由头延伸至尾。 他抬眼一瞧,脸上青筋爆起,得满脸通红,把心一横,瞪著陆安生一甩手,一刀反过去插进了自己肚子里:“玩阴的?玩狠的!姥姥我是你祖宗!” 他的脸上,无数灰色黑色青色的鬼脸浮现,这些鬼魂是在刀中养了很久,已经要变成的,死气格外的重。 这么一侵他的身体,他全身上下的血肉齐齐一黑,体表仿佛有无数的鬼脸在涌动。 陆安生的魂魄有煞气,支祁灵猿的水灵加持,格外强硬,这下,都还是难免被那鬼气上身的姥姥嚇了一跳。 他看到的画面,就好像姥姥的体表有无数水波似的阴森泥脸在涌动,上上下下几十张脸,正在他的皮肤之下齐齐活动,相互挤压,膨胀又缩小,死盯著陆安生。 虽然露在外面的皮肤只有脖子到脸上,还有两边的手,可这幅画面还是既恐怖,又十分密集,属实精神污染。 “还挺凶—”陆安生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鬼魂上身,他就已经不完全是人了。 之前他那一梁当中的那一魄暂时接管他的身体,他那时的状態就约等於一个邪祟。 现在这样,更不用说,由內到外,確实猛了很多,但也已经基本上不得人。 “哗!”那全身浮动著鬼影的姥姥抬起手,凶狠的一刀,带著一大片水墨般的黑气挥来。 陆安生后发而至,准备用亮银吞刃,最后来上几下,彻底击碎那柄鬼头刀。 却见那刀身的裂隙中,无数的鬼魂趁著这缝隙打开之机衝出,一张张灰黑色的狞鬼脸,一只只青黑的生疮鬼手,扑向陆安生。 为了防止自己也被鬼上身,他只得后退,苏秦背剑式抱枪在身。 大喝:“哈!” 这一声,竟近似於兽吼,声浪凝实,捲起煞气,狠狠的衝散了前头几个鬼魂。正是原本的哈字诀,在金石吼的融合提升之下,发挥的效果。 隨后,他一边架著枪,一边抬手拔刀出鞘。 “呼呼呼!”柳计镀刃的锈春刀,在他的转身下,瞬间三劈山门式连斩三刀,击破了身前一片鬼魂。 被鬼魂占据了身体的姥姥把心一横,持刀上前,倒迎向了他。 却没想到,儘管他的身体已经被提升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程度,陆安生抬步提柳式,把刀一挑,依靠担山步和缠在右臂上的霸下之卷:“!”仍然一刀便挑开了他手中的鬼头刀。 “呀一一”姥姥此时的吼声已经和人大不相同,手中的刀被挑飞,却依旧没有放弃攻击,泛著鬼脸的手一抬,就要直接抱住陆安生。 却见陆安生手中的大枪,此时竟已被他用如意特性收到了不知何处。 陆安生那只手上,这时正抓了个看不清形制的灰黑长石,凶狠的甩手“嘎!”一下便拍碎了姥姥面骨。 第163章 武判 阴兵 第163章 武判 阴兵 只一瞬,姥姥的面部破碎,身上的各种鬼魂也全都冲了出来,然而在碰到那块灰黑色的长石后,却又全部消失。 由脸开始,姥姥变回了原样,那一张张鬼脸好似人见了鬼,狞叫哀豪著退了去,想要跑回鬼头刀里,却又最终像是海面上的泡沫一样,消散在刀中。 那刀上的裂隙,也终於在此刻,接通了刀刃与刀背。 “鐺!”半块刀刃落地,隨后是姥姥垂手,丟下的刀把。 “碎!”姥姥往后一倒,身上的核桃手串,老燕京千层底布鞋等几样来自体庙的特殊物体,也全都收了回去。 当初江丰时,也是如此,那把鬼头刀倒是因为坏完了,失了灵性,留了下来。 陆安生长出了一口气,把手上的灰砖,一拋一接。 是的,那是块朴实无华的盖房铺路青石砖,来自再死鬼记录,曰: “砖(世人听闻鬼惧,便有道人刻画符以驱鬼,民间人见状模仿,便在砖上刻字以驱邪避凶,打杀邪魔,保护家宅安寧。)” 那青石砖有二三斤重,比巴掌大上一些,上有方正刻纹,中书字虽然品级不高,却是个物法双伤的好物什。 “子曰:打架用砖乎,用力往脸上呼.—圣人言诚不欺我。”陆安生暗赞一声,把砖往腰后枪袋中一收,又搜颳了姥姥身上的挣之卷。 隨后,戴上了一张脸谱:“他们应该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陆安生拾起断掉的鬼头刀,一抹脸,从长相到身上的衣服,已与姥姥別无二致。 他在那街垒上一翻,跑过碎石落在了人堆里。 这里,几人刚解决几人被猖兵上身的百姓,他们能用谋算,第一时间干掉师公身边的其他几个玩家,却防不住他用猖兵拘来街道边上,楼里的百姓。 当然,好岁是三对一,他们已千掉了师公的其中一路兵马。 作为请兵媒介的甲马,在他体庙中碎开,嘴中黑血不净,他已显颓势。被洪声用拳头,在李杭簫布的藤圈中打的节节败退。 还有一路兵马,在没有附身任何东西的状態下,与宋懿川僵持,根本突破不了灶王火的威胁,颇有危险,也许没过多久便要被烤散。 所幸此时,“姥姥”出现了:“师公!风急扯呼!” 他大喝一声狼狐的提起断刀,逼退大惊失色的李杭簫,领著师公往宣德门的方向跑去。 王师公刚觉得救星来了,趁这个空档,让猖兵用兵戈破开一处藤墙,要往宣德门逃窜,便见姥姥近身之后,竟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个面具脸谱。 那张脸谱本来是半透明的诡异状態,却忽然在他的手上变幻了形制,然后猛的伸过来在师公的脸上一拍,又一抹。 他还没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两步,捂著脸吃痛,就见自己的全身服饰与长相,已经一变,变成了宋懿川的样子。 正憎著,便见几个文运字飞来,是“静”字。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喊了一声:“狗贼!阴我!?”显然已看出陆安生假扮姥姥的端倪,却不知道,自己在文运字的干扰之下,根本没喊出声音来。 而且,周围几人的动作之快,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抬眼一瞧,那个戴了两串铁环,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的武夫洪声,一抹脸变作了他的模样,与扮作姥姥的陆安生跑在前头。 李杭簫,变作陆安生,与刚才一直在望风观察宣德楼那边情况的沈江玥,保他包在中间,已是一副师公与姥姥,被三人追赶的场面。 “丫的,想矇混过去?”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跟上,抬手要扒下脸谱,却发现这东西根本卸不下来。想出声,却又只有自己能听见。 宋懿川是跟在师公身后,可以算一个突破口。 可一来,少了他,前面四个人照样有可能矇混过去,要么直接退出任务,要么杀了他队友,再反过来杀了他。 二来,宋懿川正好克制他,他就算此时返回去,也未必打得过。 所以师公也只能一边追,一边顺著几人的计划,扮作了追兵中的宋懿川: “妈的!一帮武夫真他妈能跑! 宋懿川,你是厨灶司命还是他娘的天舌星费仲尤浑啊,你行!比我们还阴!” 再然后就是陆安生他们一路跑到宣德楼门口,然后捅了留守的两位强者一人一刀的事儿。 武判和行头匠反应的很快,但是距离被拉得那么近,哪怕第一时间逼开了他们,还是难免被伤到了几处。 一人带三个掘藏者,所以没分到异兽画卷的师公,终於在百戏脸谱能量耗了大半之后,撕下了这东西。 他也终於发现,自已说话武判他们似乎听不见,也难怪刚才他们没有反应过来。 猖兵妖將,似是妖狼,狐狐,残兵,亡將一般形象的虚影穿著鎧甲,提著手中妖气兵戈一动,斩开了他身边的静字诀。姑且算解开了他身上的各种锁。 “小灶王?有脑子。” 武判摸了摸皂衣腰带之下的伤口,用浑厚的声音说道,他的形象有些像年画造像中的钟道,发乱针须,长相粗獷,高大威猛,脸黑而有些丑陋。 武判,道教与民间概念中,城隍爷的左右手,与文判官共同执掌幽冥司法:, 据说文判官叫康子典,手持生死笔与善恶簿,记录人间功过。 武判官则叫庞元志,高举刑具,拿著兵器,负责惩罚罪人。 民间故事中常见什么凡人遇冤遇鬼,请城隍老爷撑腰,真正出手的时候,边上的手下,便是文武判官,日夜游神一行。 这样的存在差灶王、天权这样的星官,和那位甲字的城隍一截,不过也算不差的路线,比一般武夫,多了不少优势。 抬手投足,自有威严在,当然也有他自己的一番特殊能力。 “不过有脑子可不完全管用,你们今个,谁也別想过去!”他大喝一声,身后的宣德楼门,似乎忽然被一片黑影黑雾笼罩,周围的街道上变得朦朧模糊。 在这样诡异的场景当中,当即有看不清脸的皂带黑衣鬼差,持拷拿刀,抓水火杀威棒,手持威仪官牌,各种仪仗而来。 武判官,说到底是武官。 这是个,借阴兵之法 第164章 敕封鬼差 戏子能力(加更) 第164章 敕封鬼差 戏子能力(加更) 武判背靠著无数气势凶狠,格外诡异的鬼差,迎手一抖,手中突然冒出了一张朱红色的令牌,甩了出去,打向了倒地的刑曹: “罪差刑曹,胆大包天,公然袭击本府,现已伏诛。本府敕你为本府座下夜游鬼差先锋,戴罪立功,即刻封赐皂带,与我一同斩服贼首。” 刑曹抓著被武判的青锋长剑,砍出数个豁口的环首长刀,缓缓起身,那令牌化作一条绣金线的袍带,像拉起一个提线人偶一样,扯起了他闭眼垂眸,身有剑伤的尸首。 变得阴鬱的脸上,一对细长的双眼忽然睁开当中赫然是通黑的眼瞳。 “救封鬼差?”这一手不在之前的任何情报当中,想必是武判在这次任务当中,又获得了突破,眾人见状,皆是一惊。 那鬼差先锋也就这么,一手抓看刀,一手扶看皂带,领看那一行数十个阴兵,包围了眾人。 这宣德楼前,平日里除御马御琴,无人可过的白石御街上,诡异的鬼差拿人图卷,出现在眾人眼前,出现在东都大內一如既往,威严无比的宣德楼城门之下。 对於城楼上那些不太敢再看下方场景的护卫们来说,这是那些个异人,又在东都京城当中闹出的一场诡局。 而陆安生他们来说,这是生死存亡之际。 御旗在宣德门上一翻,武判当即动身,那高大的身子拖著宽大的武袍,一剑斩向陆安生。 他们这个修仙神路线的掘藏者,上限颇大,限制却也有不少。 只要运气不行,进入的埋葬地附近百里没有城隍。別说他,申字那位小城隍爷,都要吃苦头。 可今时今日,这是在东都汴梁,城隍庙不但有,还香火极旺。 他那一梁武判旗,不但能为他加持武判官应该拥有的强大力量,还可唤来鬼差皂役,救封鬼將先锋,完成这些真正的武判才能做得异术。 陆安生倒也不慌,倒是他一只手挑枪,一只手空抓之后,那武判官身上的气息,居然在一瞬之间,升始缓缓消退。 武判的黑眼浓眉间显出了惊惧神色,手中本来凶狠无比的长剑也叫陆安生轻易挑开。 “什么路数?能够破坏我的气运和加持,戊字?”武判心中有了判断:“能封人气运,这怕不是前阵子——” 他来不及细想,抬手向著周边的同伴示意,同时身子隨四方步摆开,退向一旁。 陆安生知道,武判这是看出来了压龙柱的厉害,要逃,马上便要张口大喝, 身上煞气顿起:“哈!” 却见那武判意也预见了他的动作,跟著一喝:“*!” 他口中的声浪,竟超越了陆安生,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气浪,正面衝击了陆安生的头部。 所幸,尸狗距离恢復完全还差上三分,感官迟钝的陆安生正面接下那扭曲空气的音浪,却也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这是-罐?”没见到异兽画卷,没解锁记录,但看过天问楼出產的资料,又翻过山海经,陆安生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特性独特的异兽。 被刑曹捕获,现在落於武判之手的灌,似狸而三尾,可御凶邪之气,最重要的是,叫声可以压住百只动物的叫喊。 “居然碰著个嗓门比我还大的,而且虽然也算是在阴曹地府混的,但是毕竟是个官,御凶邪的煞气,压不住他。” 此消彼长,哪怕压龙柱压得住武判官威,他也没没在武判这討到什么好处。 何况,这几人都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猛人,就算是临时组队,战斗经验也强的可怕。 武判这一变步,行头匠马上想到了他的意图。 他手中精確甩出一把锐器,切开身边各种各样的藤条、鬼植的同时,凭空触发文运字,让那些攻击在半空中炸开,摆脱了面前沈江玥、李杭簫两人的纠缠。 身子一摆,穿著一身衣帽匠粗布长褂,手上身上带著一些古怪东西的他,来到了陆安生面前。 “这是什么古怪的移动方式”陆安生只见行头匠的身子,一眨眼便平移到了面前,比起走,说实话,他觉得那个样子,更像是飘。 只见,行头匠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把一把钟形铲式的戏曲双头枪,一翻身,用那看似脆弱的枪挑开了陆安生的双龙吞刃,另一头的小枪头在空中甩了一下,直取咽喉。 “鐺!”陆安生怀中抱月,格开那一桿双头枪,大枪缠在腰际,如龙盘燕掠,舞的是泼墨难进,这才逼退了行头匠几步。 “果然,自身的能力跨庙系的绝不止我一个,这傢伙,可是道具製造的工匠辛字,可这一手戏曲枪,却起码有辛级,甚至大概率有庚级。”陆安生暗自心惊。 却见行头匠笑了笑,捏著腔调道:“你爷爷我当年也是名动燕京的大角,只是年纪大了,嗓子不如后辈,才做了幕后的行头器具匠。 话是这么说,可这一身的武旦技艺,可全没丟呢!” 陆安生早看出了些端倪,当然不是从他的动作上,而是从[俗事古录]的记录上: “[鬼步](壬)戏曲技艺,演鬼魂时用,碎步如飘—“ “录物:静步(戏行基本功,走路无声—-)” 陆安生十分淡定,抖枪迈步:“—-这嗓子,好像那长了狗尿苔的锈铁片,你还真没骗我,就你现在这声音,也就只能演个夜叉了。” 他说著,一枪向下方扫去,咬向行头匠下身。 六合枪,夜叉挥海。 对面的行头匠听了他这话,则是勃然大怒:“嘿,小子,这要是在早年的梨园,你这嘴,今个得抽肿!” 他说著,一翻身抖动手中的枪,冲了过来。 其他人那边,因武判转换目標,也大改了一下阵形。 一人拦下近十个阴差,外加鬼先锋刑曹的洪声,衝去拦下了武判。 沈江玥和李杭萧,则腾出了手。 李杭萧,做回了他所擅长的对群拖延,抬手甩出了一把又一把的墨绿鬼藤, 拦下了眾人周围,几乎所有鬼差皂隶: “幸好我提前准备了有灵触效果的鬼藤,也没白费我专门偽装一番,去东都的鬼市买坟头的草藤。” 第165章 猖兵道 靠旗功 第165章 猖兵道 靠旗功 他扎好口袋,看著远处虽然確实被抓住,但也已经劈开了不少藤蔓的无脸鬼差,无奈摇头:“就是强度差了点。” 说著,伸出手,一把接住边上鬼差甩过来的铁链,另一只手:“鐺!”的接下了双眼全黑的刑曹劈来的环首刀。 这傢伙的体庙沉向了埋藏地深处,现在就是鬼魂上身,阴官气力持的超级兵,但实在也不算很好对付。 沈江玥那头,则是一边帮著应付阴兵,一边与宋懿川一起围攻起了师公。 不得不说这傢伙实力很强,已经被打散了一洞猖兵,依旧可以在单打独斗的状態下,依靠练度压制住克制自己的宋懿川。 一路猖兵三五个,现在剩下的亡將、狼兵两路,分別有刀斧手,弓箭手,弩手,戈戟兵,相当於两支复合古代兵种的士兵小队,灵活至极。 砍杀、防身、组合战阵,还有不少蚀地、惑神之类的妖术,很难想像若是让他再多养个几洞,那岂不是可以一人成军。 所幸,沈江玥的文运字拖住了其中一洞之后,局面便逆转了。 师公像在做斋礁的修士高功一般挥动牙牌木令,调动兵马。 猖兵如乌云遮月般在两人身边围绕,却多只是忙於周旋,能够防下他们的各种攻击,手中的刀兵、弓矢却又伤不到他两人分毫。 对宋懿川他们来说,麻烦的是,那灶火,文字不时掠过猖兵:“呼!”的把他们射出来的黑气箭矢吞没,又接下一根又一柄残破的刀和戟,打向了王师官, 却也打不进去。 他的身边,一张黄符古书,正不断盘旋,正是之前那一洞猖兵死后,空出的甲马文书。 虽然猖兵已散,那梅山妖兵云篆和其本身的法力却还在。 “张五郎赐福宝令,少操控一路猖兵,对,现在还剩下的猖兵的增幅就越强,专门书符,留下的百年妖兵残余的法道甲马,也够防下这些法子了——” 王师官心里发狠,围杀阴他,毁他兵马,但是没有碾压他的实力:“就千万別栽我手里—” 他修的偏门法道,养兵马,拘鬼魂,全是狠招。 虽然修神馈赠是那块西南偏神,倒脚天师张五郎的牙牌箭令,让他可以驱使弱等邪票,更好的控制猖兵,所以先入门的是兵马,但法道偏术,就是简单却区狠才可怕。 他是最先入门,最擅长兵马,但不是不会別的。所以迟早能有些额外的法子破局。 当然,对面两位当然也不可能只有那么点手段,这一战,各方各面,都是如此,状態复杂,颇为胶著。 最后的重点,只在四线,哪一线会先一步崩断。 “哗!”陆安生从御街前,两边洲的御池里卷了一大片水流,裹在枪尖前,藏住枪头的踪影,暗地里刺向行头匠。 却见他拋出那白瓷小碗,先前能吞下灶火,此时则如同抽水一般收息了大片的浪。 隨后,他的手又在身上一抹,从褂子当中摸出刀片剪子等锐物,一把拋来陆安生现在的眼力十分惊人,隨便了一眼,当即看出,这全是冲咽、眼、 心等要害而来的,心下回忆: “异兽榜第十位,当初朝蔡府,良岳投石块,掷杂物的斑纹手臂猿,[举父] 之卷,应该在他手上,不然不至於扔的这么准。” 他有融合在狩猎技中的射术,姑且也可做到这样,只是最多连发,没法齐射,不过,他本来也没有必要与行头匠比掷物。 “哈!”他大喝一声,大口圆张,声浪几乎凝实,只不过说到底不是个单独的神通,只是吼声大,衝击力没出几米便消失了。 可这一下,足够弹飞周围的锐物,刀剪。 手中大枪一甩,青龙献爪,划过空中的水汽,转瞬之间,吞刃已到行头匠面前。 “哗!”一阵水声传入耳中,他竟上身后倾,用脚挑起那被他往下拋去的陶瓷水火碗,將其中吸纳的大片流水放出,消磨了枪罡。 陆安生不慌不忙枪缨一甩,照样前扎。 手中的盘龙亮银枪[破水火]之特性一起,水流立刻就在枪头前面分开。 他自身则是有支祁灵猿,正需要流水沾身,以作强化。 “噗”水流冲身,陆安生顿觉全身清明,穿过水流,看见了行头匠的样子,抖动大枪上挑,之后下甩,凤点头! “鐺!”陆安生见那行头匠身子一翻,身上东西抖动,闪了开来。 “哗”水流如皂带飘襟缠身。 陆安生手中大枪连连抖动:“鐺鐺鐺———.”的和行头匠碰撞了几个回合,之后退了好几步闪身开来,看到了变了个装扮的行头匠。 不得不说,辛字的特性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水火碗,刀剪针,两头枪,这已三件,此时,他在脸上勾画几笔,已是成了旦角脸谱,头上,是武旦的盔头,身上彩袍罩身。 背后不但多了四桿插在衣袍上的鱼鳞纹蓝色靠旗,还有一柄牛尾砍刀,依靠护手和刀柄形成的夹角,在靠旗上架著。 虽然很仓促,但陆安生看的清楚,他刚才那一枪,不是被行头匠手中的枪防下来的,而是他被抖动靠旗,转动那只有护手卡在旗上的牛尾砍刀,偏开了吞刃。 “[靠旗功](辛)戏曲翎子功、凳子功等诸功之一,依靠靠旗在斗兵器之时,起声势,作辅助,以至於耍枪转刀,精妙之至。” “厉害啊,確实有一手————”陆安生觉得,自己若是在表演上看到这一手, 必定是鼓掌最响的几人之一。 他是练武的,所以格外明白,这一招绝对不只是操控一个插在背上的旗杆转刀那么简单,能够偏开他力道极大的长枪,精確度和力道缺一不可。 不过此时毕竟是敌非友,暗自讚嘆一声,该打还是要打。 他没有再隨便动手,而是抬眼,便是丧柱起手,行头匠当即两眼一黑,精神一滯,掛了一身装备的身子似乎刚想要衝过来攻击他,忽然就停在了原地。 陆安生而是用手中的大枪,捲起煞气,水流,声势惊人的直直捅出一枪。 行头匠身上法宝兵刃再多,想必,不做防御的话,也难接下这一击。 宣德楼前,这最后的一战,几息之间,便要决出成败。 第166章 生死一瞬 第166章 生死一瞬 行头匠接触到丧死之气的那一刻,其实反应颇多,每个人的生机被压住,三株阳火变得薄弱带来的假死,其实都不完全相同。 意志性命薄弱者,阳火本来就弱,被这么一吹,有可能再难復燃,自此沉睡不醒。 陆安生碰见的对手基本上没有这种人,那些生命强横,阳火旺盛之人,基本上就只会晕死一瞬。 除了这两种,还有的人,一生经歷太多。因此,他们假死之时被激活的不是求生本能,而是会回忆起来不少东西。有技艺有记忆。 “小桂子,你可是咱这戏园,月字辈里,最有前途的学徒了。” “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现在我得和你说说了。 他说,这只要是个人,就得听戏,是那达官显贵,他更得听。所以啊,你管他城头变幻大王旗,就是那红毛黄毛的夷人来了,他也得听戏,咱这戏园绝对倒不了。 他老人家是想不到,到了咱这辈儿,土地公公掏耳屎,崴了泥了,戏没多少人听了。 不过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总得有人传。 小桂子啊,这就靠你了— 这是行头匠他师傅,一个几乎经歷了完整近代史的老人,死前的胡言乱语。 他,所谓的小桂子,则是七十年代生人,这便宜师傅,仅仅只给他开了个蒙,拉了个筋,便撒手人寰。剩下的,全都是师叔师伯一辈的人教的。 他自己的经歷,则更曲折三分。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近代在戏曲文化上的发展,颇为复杂,他是那大潮中的一人,教学生,作表演,造用具,见证了戏曲从扫进歷史的垃圾堆,到重新捡回来作为国粹发扬的变化,也算尽了心力。 其间,他虽然有水平,但是肯定没了古时候一角方人捧的地位,反而需要在各路领导间逢迎,在各家同行间竞爭。 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苦。 “师傅,你错了。不只你,师叔,师爷,大家都错了,这戏哪是苦练就能唱好的。 这脸谱,在台下,在这人堆里,你得画的比台上还精。这口舌,念白,说的要比唱得好听。” 他的那些匪气,那些比较黑的手段,大多是在这些经歷当中养成的。飘零半生,累了大半辈子,他没有那么多戏子的矜持和讲究。 上世代,那是个渲腾繁华又转瞬即逝的年代。要他正常做好这行头匠的晚年工作,好好退休也罢。 偏偏在后辈的执幼之下,他十分难得的有了一笔钱,放在了戏以外的地方, 置办了一架並不贵重的手机。 並且第一天,便有《埋葬志》出现在了手机的桌面上。 隨后,他进入了一个只戏中,在师叔师伯等长辈口中,见过听过的世界。 “如果是这——若真有什么妙音鸟,紧那罗,乾閒婆,又或者,我能拿到些梨园戏行的技能或赐福或物什,那我是不是—又能唱下去?” 於是行头匠诞生了,用的梨园戏行人的行头,使的武旦把式。 丧死之气封了他半刻生机,却难封他肌肉间的技艺。也难以封印他留存在手中的东西上面的技艺。 生旦净丑的旦角下分的武旦,顾名思义讲究的就是手中的武艺,行头匠现在这行头,是长靠武旦,换另一个俗名就是刀马旦。一般来说没有短打武旦那么讲究技法,更重於唱念。 但总归只是一般。他穿这么一身,不妨碍他能用出短打武旦的技法。 走马灯的最后,在他眼前浮现的还是戏,是他最擅长的白蛇焚塔。 他唱了一辈子,到了死前一刻,依然只想把这一出,再演一番。 陆安生耳边似有大鼓二胡,锣齐响,行头匠单腿翻身,手中的枪,背上旗刀,在儿步间,与他用出的正门三枪,碰了三回。 明明,脸皮下,行头匠的瞳孔已扩大散开,全身力气已失,却偏那身体快且精准。 陆安生眼神一凝,感觉这傢伙的动作十分奇怪,与其说是他在运动,倒不如说是他身上的东西在带著他活动。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东西。当初的赵氏金鞭“难不成是铭技器?” 能够让使用者马上获得对应技法的道具,他见识过其中的玄妙。 不过,此时不在自己手上,他要想的,只有如何应对。 陆安生沉下身子,扫枪摘盔,枪头咬向了行头匠的头部,结果被他用枪的软杆弹开。 吞刃一变,绕著他的身子一动,扫到下方,拨草寻蛇重复扫腿, 行头匠连连换脚后退,手中不知从哪里又抽出了一根戏曲马鞭。 彩毛上下翻飞,身形步子也变的弔诡。 净角、老生,唱腔粗獷,老人唱反而有味道,掷地有声。 他这旦角是碗年轻饭,不是虞姬,而是多有打戏,很考验身段的武旦,也是戏曲中的曇,一现惊艷,再现极难。 也正是因此,只有埋葬地,才给了他几分希望。 “嗡!”他瞳孔一凝,身子一滯,定晴亮相,望向陆安生,终於是阳火復燃,醒了过来。 却见,枪头已至脸前,他知道这年轻人有一手嫻熟的枪法是奇技,甚至手中的长枪还可以前后伸缩,现在去避都已有五分不及。 不过,如梦方醒的他分外清明:“小子,老人家我练习技艺几十年,你练了多少年?丫还是把机会留下吧!” 他手中马鞭一甩,身形快了三分,枪头在脸上擦开一道红,人却已近陆安生身前。 这傢伙醒的突然,手中大枪没有扎中要害,反而被近了身,陆安生倒也不慌他是几十年的老武旦,技艺惊人,陆安生则只是个二十年有一半时间没练习的半吊子武行,可武总归是武。 他眼见近身用枪已失优势,如意法一抖,枪入袖中,直接切换成了空手状態,反脚拧步,趟泥扣摆。 八卦六十四手,行步撩衣,十字搬楼! 他的两只手一掩一锤,八卦掌第一次亮相,便结实打在动作没有他快的行头匠的侧肋,心窝下方半寸。 八极十分擅长近身险战,八卦,也有同长。 “砰!”这结结实实的一拳,直接让拳罡从行头匠背后崩出,击飞那掛在旗子上的牛尾刀。 行头匠一口气卡在喉里,眼前当即一黑。 第167章 恶斗 二阶段 第167章 恶斗 二阶段 硬生生用接近要害的地方吃了一拳,加上先前的那些伤,行头匠身形摇晃,很显然已经站立不稳。 只不过生死之间,所谓思维早已被本能反应接管,饶是一拳重伤,行头匠也还是反应了过来,指头一勾,从袍中挑出把剪子,在这个距离捅向陆安生。 只是这分毫之间,陆安生却仍能反应过来,趟泥步一动,那同时捏著枪和剪子的老手上,没有一个锐处伤到他。 倒是他闪过头匠身侧,抬掌一拍。孤雁出群。 “咔!”行头匠右肋发出嘎吧声响。 陆安生的步子却还未停,来到身后,一转身:“哼!”聚气凝神,双掌齐拍,双龙出海! “砰!”行头匠又硬生生吃了两掌,闷哼一声,呼吸停了半刻,隨后,便见一道蓝黑刀刃穿胸而出。 “噗哧。” 陆安生拔出刀刃,甩开了刀上的血。 柳汁退邪绣春刀,上面没留下一点血渍,倒是他自己的手上,因为行头匠藏在全身各处的各种尖锐物体,被划伤了好几处。 不过此时已无伤大雅:“砰—” 那个穿了一身戏曲头的身影,倒了下去。 几息之间,没有任何声响的,行头匠全身的大多数东西,都收入了体庙。 那缓缓消失的一身行头之中显出的,是一个近六十年岁,却没有半分佝僂,脊背挺得很直的老人形象。 只不过,就和之前一样,在他身上,是看不出来多少戏曲大家的优雅的,更不用提此时,他咳著血沫,已没了几分声息。 陆安生的插刀回鞘,亮银盘龙枪一出袖,便忽然被他甩上了肩。 “鐺!”一股巨力传来,陆安生的身子刚刚往下一沉,就忽然弹杆甩身。 身后,武判已甩脱洪声,杀来了这边。 眼神里面,四分是忌惮,六分是凶狠,一抖手,青锋长剑就这么贴著枪桿,劈向陆安生的手。 陆安生翻身抖枪,把长剑顶了开来,顺势一枪挑了过去。 电光石火,刚才把枪甩上肩,撒下的血,此时才刚落地。 这一交锋,凶奇惊险,武判想借他杀行头匠的档口偷袭,却不知,陆安生不但有身边一两米的直感,捉刀人的杀意感知还一直在身,瞬间就被他反应了过来。 “嘶——”大枪瞬间挑开了武判身上黑色的刺绣官袍。 同时,这也是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刚才行头匠被一拳重伤,和他们一开始偷袭打出的残伤有很大关係。 这一下,枪头似是只挑开了衣衫,实际上,吞刃也打到了偷袭的伤。 只是,武判有身上的蝠冠令旗,官袍大靠,自有气运护持,可以大大削减痛觉,伤口只要不及最深处的筋骨肌肉,很难对他產生实际影响。 “鐺!”洪声抖铁环而来,洪拳的把式抢圆了扫向武判,如狂蟒般的盘龙枪跟上。 可纵使两人一时强横,面对压龙柱刚被使用,短暂失效,所以恢復了全盛的武判,他们也还是很难压制。 另一头。 “双插箭、单劈斗、鹤顶、揪锤!”白鹤门鹤鸣拳的路数不少,李杭簫这些时日一直在精练。 外加学有虎鹤双形,有半只手鹤拳造诣的洪声指导,他这一手拳,已足以压制被他卸了刀的鬼差刑曹。 没多少下,鹤喙鹤爪,已掐得鬼躯大半骨骼断裂,一口白牙吐出一半。 “砰!”许久之后,他终於把那个鬼气森森的身影打趴在了地上。 “呼——!”有一柱加持体魄,李杭簫是不怕疲惫疼痛,可手上沾上温热鲜血的感觉,他还得適应一阵。 “呼!”刑曹身上,封他作先锋的武判令散开,重新飞向了武判。 那头,斩在盘龙枪、铁线环上的青锋剑力量陡然变大,李杭簫刚一愣,却发现其他阴差没有因此消失,一反而一转眼,围过来更多了。 他紧了紧缠在拳上的鬼藤,无奈暗骂了一声:“扑街啊——” 陆安生觉得,魂系列、p系列、塞尔达、旺达与巨像等等作品中,以优质音乐塑造bos s战氛围的做法很好。 可真到了现实中,他眼前的boss打到了一半,忽然响起音乐进了二阶段,他却觉得有些坑人。 “嗡——” “咔咔咔—”耳边,无数阴森鬼差吟唱低鸣,像衙门升堂一样,敲打起了手中的杀威棒。 武判的身形,似乎瞬间拔高了几分,像个巨人。那一米三四的青锋长剑,此时从比例来看,简直就是把单手剑。 令牌一抖,他身上,立有黑色龙纹的武判飘带缠起,背后插上了一桿巨大的武判龙纹靠旗陆安生的压龙柱,此时再也压不住武判的气运。 体庙四梁八柱十二个等级,是掘藏者通向先天60年圆满的路。 这其中还有四个小门槛,也就是两柱架一梁。 架起这一梁之后,不止会多出技能,下方两柱也会受到加持,甚至相互融合,组合成一个新的能力。 他这一梁武判旗,是比他们现在的兵戈气,文运气,要强上好好几筹的气运。 眼前这个宛若巨人的身影,压迫感与先前几乎不可同日而语。 “鐺!鐺!鐺!” 不过,他们毕竟二对一,洪声的不动,他的担山步,足以防住巨力,武判现在的肉体约等於几十年的宗师,可他们的武艺,差不出很多。 一近一远,一下又一下沉重的碰撞。几个呼吸之后,他们终於还是挡下了武判打乱节奏的剑。 转头看向他们身后。 小灶王抬手,妖兵的刀,似被什么东西带偏一般弹了开来,灶王司命厨技,御火法。 抖一下手上画卷,火舌一动,流火似虎,一口吞下了猖兵身上一块血肉。 沈江玥那边,更忙个几分,手中的魁星笔似是蛸鱼摆爪,每一下都是六七个,八九个文运字飞出。 几人身边的阴差大半被李抗簫拦下,剩下的,就是她在防御,“斩!!”一个阴差半边皂袍割,“燃!”火焰吞吐升腾,一片阴差停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付师公,这傢伙能力古怪,猖兵被灶火拦住,一口切下了头,那断掉的,戴著头盔的黑气头颅,竟可在灶火退开后,从当中钻出无数蚯蚓一般的小虫扑人。 除此之外,他抬手一招,附近不知何处而来的井婆、縊鬼,翻倒身子趴在地上,甩著长长的鲜红舌头,从各种小巷、角落当中冒了出来,冲向了他们。 第168章 古字爆发 恶斗將终 第168章 古字爆发 恶斗將终 所幸,小灶王的司命真火不必说,沈江玥的文运气亦有驱邪之效,甚至,她还可在此空档中, 扯出一卷宣纸:“井婆·被人推坠水井,溺亡之怨鬼者也—“ 依靠附近被召唤过来的这些鬼怪邪崇,写下这些志怪异闻恢復文气。 写完之后,魁星笔一动,一道朱红,又划在了纸上,这叫,批红点朱收录法。 只见那纸上各种各样的古字,居然发著亮光,飞腾而起,组成了一个文字牢笼,最后依靠那一抹朱红锁上了,原地开始缓缓暗淡。 没有多久,滴答的水声消失不见,井婆竟被算作异闻的一部分,吸收了。 “《文运宝录》已吞噬异闻诡谈·井婆之记录,文运宝录目前文运数— 依靠这样的招数,沈江玥的续航其实一直都不成问题,她只是在等,等一个破开师公身上那块甲马的机会。 这傢伙行动只需挥挥令牌,而被他控制的两路东西又只是猖兵,没有肉身可言,几乎免疫物理伤害,魔抗也不低,在他身边这么一围,简直就是个秘不透风的铁王八。 所幸,一物降一物,这世道,奸邪妖崇甚多,却也是个能人倍出的时候。 沈江玥眼见文运字有三五道跃过猖兵,打在师公的甲马上,当即立断,抬手甩开一张宣纸捲轴,魁星笔白毫一拢,又一次抹上指尖一抹鲜红。 体庙中,文运宝录同时张开,飘出了几十道文运气息,包覆捲轴,瞬间,就有七八道玄奥的文运字飘起。 “文曲星君,天权点化!” 沈江玥的一柱,一作募录,同时,也是她能找到这些天生蕴含文运气的特殊文字的关窍。 找到,以后不进行吞噬,不进行学习,直接简单粗暴激发文字中书写者留下的文运,让其爆发,这是文运气的诸般妙用之一。 只要有准备,积赞的特殊书卷够多,这將是极为可怕的一招。 瞬间,竹简之上《云笈七籤》的起首云字,还有当中的各种玄奥文字一个个飞起,捲成隱掩惊雷的流转祥云,释放了这卷道门经文中所有的力量。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s??.???超省心 】 宋天禧三年,陆安生他们此时的接近百年前,时任著作佐郎的张君房编成《大宋天宫宝藏》。 又择其精要万余条,於天圣三年至七年,合辑成书进献给仁宗皇帝,这就是云笈七籤,这个年代不折不扣的道门经典。 沈江玥手中的这份只是残卷,但就是当年的原本,流转到了她的手中。 师公回头一警,那头的披甲狼妖猖兵,竟一下被削去了半边头颅。 那股涌动著玄奥法力,卷舒成天人、牡丹、飘带、浮的祥云,还在朝自己打来。 他额角血疤之下,有青筋涌动,显然没想到,到最后掏出来杀招的,不是成名已久的小灶王宋懿川,而是这个文雅嫻静的小姑娘。 心下一狠,他抬手,碎了手上的牙牌法令。 小灶王看准时机,抬手一拢,和他凶狠的眼神对上,灶王的司厨司灶之技显示,仿佛有一口无形的笼屉从上方罩下。 同时,他左手並握的两张画卷一抖,两团火焰暴射而出,在他的控制之下如火龙出渊,一下便钻入了那条结界之中,盘绕几圈,一口咬下。 “轰!”一片黑烟在结界之中涌动,不知是猖兵的恶气突破了火焰的封锁,还是灶火蒸黑了当中的东西。 “呼!”有一只焦黑的手,破开气压罩子伸了出来,两人看到脸上血肉大片剥落的师公探出了头。 不过灶火,道经文字,这双重爆发已吞去了他全身大半皮肉,他此时,已在弥留之际。 “呼!”狼牙、残剑、碎矢乱舞!数十道黑气兵马遗褪,飞出烟幕,打向二人。 这是他瓣开牙牌引发的捨身一击,那两路猖兵已然散去,爆发的轰击,被灶火、云气挡去大半,却也未散。 不过,也就在此时,几道参天大木,忽的將根须深扎,一颗颗粗礪的树木枝条速生而成。 “咔咔咔!”猖兵破法蚀物的遗法之躯,打在这些树上,將最內圈的那些全部摧毁,折断在地,却到最后也没有打穿。 李杭萧那头,身边赫然倒著十来个阴差皂隶,被不透风的藤条枝木压著,动弹不得。 “赶上了。”他拋了拋手中剩下的种子,长出一口白气“鐺鐺鐺!”武判的剑法来自武判官身,因而很古怪,高深莫测,加之各门各派用剑的本就不多,两个练国术,见多识广的年轻人,都有几分不適应。 “又是新招—”观察力惊人的洪声尤其惊讶,据他观察,这剑法起码有大几十招,配合这武判可怕的身体素质,极不好对付。 陆安生见多识广,虽然也没有这方面的战斗经验,但好歹面对过更可怕的巫支祁、压龙仙,与这种还在人之范畴的对手比斗,还不至於有大大的心里波澜。 只是:“这个身体状態,绝对不对劲。”陆安生手中的大枪,早就已经上下破开武判身上的袍子,有六七个缺口。 看到的,果然是一副又一副的画卷。 旱灾的异兽让他不惧水侵,飞行的异兽让他体型庞大却身轻如燕,兵灾之首朱厌让他悍不可当。 哪怕主动的异能力只有一道来自罐的鸣吼,也使他三十来年道行的身体强上不止一筹。 “真麻烦.”两人心中同时冒出这样的想法。 不过,陆安生手中的盘龙枪,却从未犹豫,片刻甩条盖巴子,斜门三枪,一下又一下的戳刺翻挑,力道可怕,招招凶险。 武判手里的青锋长剑倒也凶狠,可他实在破不开面前那使铁线拳的小子的防御,手中长剑的缺口一个连一个,几乎已是把锯子。 纵使异兽之力加身,武判城隍符法力护持,几近鬼神,这城里邪崇有一个算一个,全近不了他身,异兽无论强悍与否,都惧他一筹,面对眼前的两人夹攻,他还是很吃亏。 “咔咔咔!”身后阴差虚影的呼喝声还在齐响,这宣德楼前场面恢弘,宛若史诗。 他身上一股股力量涌起,能打到现在,能防住丧死气,受压龙柱压制,仍能周旋,纯靠这个。 “鐺!”青锋剑落。 第169章 完成特殊任务 结算!(加更) 第169章 完成特殊任务 结算!(加更) 然而陆安生的上挑,因为担山步和霸下之卷,比扎劈要强上几倍。 只一下,那把长剑又被挑了起来。 洪声伺机迈步,知道这是陆安生创造的机会,抬脚就绊在他脚下。 “砰!”的一拳,结结实实的夯在了他侧腹伤之上。同时抬腿伸膝,一个弓步把右边膝盖架在了身边。 陆安生明白他的意思,一脚踏在他大腿之上,跃起,果断的翻身一挑,手中的大枪如同银蟒翻身。 “噗呲——”” 枪头扫破衣衫,吞刀没入武判的肋下:“咔咔.”一路破开血骨,割到了肩膀。 “嘀嗒—”鲜血顺著枪缨漓淋洒下,似血红的珠帘,流淌而下。 洪声伸手,抓住陆安生身后的锈春刀:“嚓!”的拔了出来,探手一囊,搅入武判的另外一边侧腹。 一枪一刀,一上一下,两道伤口,相向而去。 “啪!”陆安生拔出枪头,翻身落地,转了个身,又把枪架了起来,严阵以待。 洪声则是用空著的那边手,猛锤了一下武判伤口撕裂严重的腹部,將其逼退。 只见他身形摇晃,嘴唇翕动,似巨人般的身子强撑了一会,眼神当中的神采,终於还是缓缓的黯淡了下去。 比起之前的那些对手,武判的弥留之际安静的很,没有什么遗言,也没有什么最后的狠话。 当然,这有可能只是单纯因为,他伤得格外的重,他用长剑撑著地面,单膝缓缓跪下,似乎想缓一下,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因为他身上的龙纹黑袍正在缓缓的消失,武判身后的令旗再也插不住,一抖便落在了地上,周围鬼差尽散。 悄无声息之间,那一身的判官行头,尽皆收入了体庙之中。 乌纱帽,皂带袍下的,是个威严如故的汉子。 陆安生长长的缓过了一口气,手中端著长枪,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儿,才终於反应过来“呼——” “已破坏掘藏者队伍(武判、师公)特殊掘藏任务[宫门紧锁】,將提升最终结算时的任务评价——” 他们的眼前,这样的文字缓缓浮现,陆安生此时才终於脱离了战斗状態,全身顿时泛起一股疲惫,还有各种或轻或重的酸痛感。 当然,更多的是轻鬆。 回头一看,小灶王,沈江玥那头,刚解决师公不久。 前边,宣德楼门中,得到命令的大內亲卫,在这两拨人有一方全死完了之后,终於推开了红漆金钉的大內。 他们看不到当中开门的人,也看不到宫里面的景象,只是看到那扇门,虚掩在那里。 眼前,主任务信息显现:“已完成条件:將画卷送入大內,本次掘藏任务完全结束。” 没有犹豫,在东都已没有別事可做的眾人对视几眼,確认直接完成任务,开始结算。 眾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斗带来的疲惫当中缓过来,就看见,眼前的东都,开始缓缓模糊。 无论是近处的御街和大內楼门,还是远处繁华的夜市、瓦子,河上的游船画坊。 眼前的所有景象,好像和他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差的很远,但是又好像,几乎没有什么分別。 “本次掘藏任务结束,正在结算—” “主目標:收集异兽图卷3/7,超额完成,评价上升—..”” “击败杀死掘藏者/原住民强者达十人以上,乱战之王,评价上升—.” “与[小灶王]、[天权]、[红]、[李仲景]结为临时同盟。评价略微上升,奖励提升15 %。”” “完成特殊任务,击败武判一行,评价上升——” “最终评价:上。 “藏尘已析出2850。” 陆安生等人,看著各自眼前大差不差的信息,眼前一,回到了现实之中。 窗外,是现实夜,与渲腾夜沸的东都相比,现代的夜,无论是繁华还是热闹,都几乎分毫不差。 只是,他们仔细观察之下,都觉得,缺了三分光怪陆离,多了几分安祥平和 陆安生久违的吃了顿夜宵。 当然,此时是后半夜,他所在的二三线小城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著,他只是吃了碗泡麵,加了两根肠。 “吸溜”他呼了口热气,看著手中的东都兑换页。 这一次副本,说来,除了三十六异兽,他確实没有接触太多的异常事物。 东都太繁华了,生活在这里的人太多,又是天子脚下的京城,人气足,又有皇家的气运,足以压住大多数邪祟。 真要说起来,只有六贼那种人中鬼,可以在这种地方活的如鱼得水。 但是这个埋藏地的体量又是十分巨大的,他们最后连大內的样子都没见著。 不过,说实话之后走向不难猜。 他们所经歷的这个世界,还有他们这些人本身,应该都只是东都的过客之一。 后来的这里会经歷的事,与现实中的之后不会差太多。 当然,这已与他们无关,只是上下扫视兑换页,这样独特的一个副本,对他们这些掘藏者提升大的杂项实在不多。 没到封顶的上上评价,周侗、裴执忠的武艺是买不到的,民间那些异人的技艺倒是有一些,但是十分的稀少,而且价格大多不便宜还不一定好用。 说起来有趣,这兑换页里面倒是有不少宋瓷,漆器,珠宝金银,乐府曲诗,琵琶簫笔,羔儿酒,彩胭脂,船灯,华绸衣。 单单就翻过这么几页,便足可见东京的那份繁华。 不过,这些东西实在不算便宜,一口宋汝窑三青瓷彩瓶,掐丝金蝶掛老檀木髮簪,之类的东西,便要三百到五百藏尘不等。 像九龙九凤送仙丹松枝寿障,金丝楠千工拨步床之类的大物件,则上千。 也许要是让他带到了现实当中,这些东西確实是价值连城,可很难出手,来歷就不好解释: “到时候人家拿计算机按了半天,不是告诉我金额有多少,而是要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出来——” 陆安生也还未到缺钱的时候,他的帐號还有些钱入帐,尤其没必要把出生入死的藏尘,放在这提升不了实力的东西上。 前后翻看,在这次副本当中真说的上有价值的,有两方面。 一个,自然是三十六异兽画卷,不过这个东西,他未必要用买的,他手头上就有一大堆的画卷,可以依靠上评价免费带出物品的机会,直接弄出来。 第170章 掘藏者遗存 夺命大连抽 第170章 掘藏者遗存 夺命大连抽 与天问楼出產的排行榜相类,排在前几个的应是囚牛、霸下卷,不过囚牛,他权限不够,兑换页里面没有。 霸下卷倒是因为算是他的个人物品,可以直接带出来。 “上评价的权限是三次免费机会,霸下之外,最有价值的应该是巴蛇,至於最后一次机会”陆安生扫视半天,没有选择异兽画卷,而是挑中了姥姥的鬼头刀。 “这东西因为彻底损坏,没有跟著体庙一起消失,不过说到底原来是个高级道具,修復一下还能用,也可以当高级材料使。 那帮傢伙之前抢东西应该也是靠这一招。把別人的东西打碎,之后让行头匠重新修復。” 陆安生手头上剩下的画卷没有一个价值能比得过这个,、山浑之类的,对他用处不大。 倒是还有一些,在兑换页当中的,可能还有些用。比如,伶爷,拈使两人带走的。 “虎身长尾,狼牙,日行千里,骏吾,赤足,见之天下大兵,朱厌。 只是价值都颇高,吾卷排名在第七,从这往前全都两千以上。蛊雕,举夫,罐等二线也要一千以上。” “吸溜—” 陆安生又吃了口面,巴蛇酒养出的胃几乎瞬间就將其消化。这之前就提醒了陆安生,他对异兽画卷的需求,其实並不不大。 不说其中大半他都看过,录物奖励让他把其中很多的能力都拿的差不多了,带著张画卷行动, 似乎也不太方便。 陆安生苦恼著,忽然看到了一条消息。 [小灶王]:“陆兄弟在休息?” 这当然是宋懿川,似乎是因为在古代认识,他至少对人称呼上,有些文约约的。 他能找得到陆安生不奇怪,他们几个在东都就加了好友。这个好友页除聊天交易没有什么用, 也没什么风险,何况多个朋友多条路。任务结束了,还要商量奖励分配。 [子不语]:“有事?” 【小灶王】:“没有,只是问一声,巴蛇卷的带出权限是不是在你那。” 陆安生:“是,霸下也在我这儿,正好问一下,这东西算是我们一起拿到的,宋兄觉得我给每人多少比较合適。” 【小灶王】:“不用担心,这个我可以解决。” 陆安生想了想他刚才的问题,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你这是打算。” “我帮你出霸下卷的钱,再出500,买巴蛇卷的购买权限。” “您已收到交易请求,【小灶王】x500,买您的【掌矩画卷(巴蛇)】。” 陆安生挑眉:“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他思索片刻,同意了请求,兑换页中巴蛇卷消失了,他拿到了差价五百藏尘。 排在第三位的穷奇卷在兑换页里面卖三千,霸下卷虽然因为最后在他的手上,他可以直接免费带出来,但是要把其他人的那份补上,他起码要个一两千。 宋懿川不但愿意这个钱,还能多出500。 “灶王爷就是財大气粗。”陆安生对宋懿川的果断感到颇为钦佩。 “多谢,陆兄那边有什么需要的吗?”宋懿川说道。 陆安生想了想宋懿川手上的几张画卷:“应该没有什么,不过,我有件事想问,宋兄认识什么擅长道具改造的工匠么?” 陆安生刚才思考之后,想到的解决画卷体数形式不便的办法,就是这个。 武判,就让行头匠把画卷缝在了官袍內,若非如此,他最多只能像陆安生一样,卷在宽大的袖子里。 饶是如此,也会因为画轴有所干涉,他的动作还算灵活,全靠袍子的袖子足够宽大,只有进行更精细的改造,才能完美的把这个效果嫁接到別的道具里。 未来《俗事古录》的技具融合效果,也许能做到,但饶是繁华的东都,陆安生也才把记录顶到三四百条,距千条还远。 何况融合总归不能修復,这一趟东都之行,乱战二字由头连尾贯穿,盘龙枪中间升过级,仍有不少卷刃豁口处,吞刀磨钝了两分。 锈春刀没用几回,也伤了不少,被邪票异兽的血气,泡的刃面发黑。 总旧还是得认识个工匠,才方便他以后继续探索。 宋懿川小灶王很懂分寸,没问他的目的,只是表示:“认识,辛宇脉的人几乎包揽了这方面业务,不过龕铺那边状態是很乱,我认识一两个还算靠谱的,一会推你。” 小灶王没有说太细,先处理起了到手的掌矩画卷。 埋葬地出產之物玄妙万分,这东西的应用其实不止道具改造一途,他自己,就是要靠灶王之技,进行仪式,把巴蛇卷化为符灰水服下,直接得到加护。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机遇,陆安生这头也不著急,他还有另一类,值得掏藏尘的方面没看。 “是否消耗藏尘,打捞本次事件之中死亡的掘藏者之遗存。” 乱战副本,一半宝藏在副本之中,还有一半,在其他攻略者,在这体庙遗物。 这个,说来似乎没有权限之分,不一定,他到底能抽到谁的东西。 不过就之前的经验来看,就算是陆安生,这东西也几乎是稳赚不亏,他没有多犹豫,从自己的库存当中拿出了当初的招財进宝香,点了起来,便直接开始打捞: “已选择,使用一千藏尘进行打捞,体庙遗物正在析出——” “已获得[祭长生天腐骨】(北方草原长生天信仰之民,会把尸体籍由兀鷲所食,携至长生天处,归天。 这就是一块吃剩的亡人腐骨,似乎还有某种神秘的生机残存)。” “已获得:【替咒草偶】(南洋草鬼婆出產的编织草人,存放髮丝指甲以寄命与魂魄,代承伤害的草编人偶)。” “已获得:【缠手护骨绷带】(秘药混制的祖传护手绷带,护筋保骨,辅助发力)。” “已获得:【鱼鳞三彩四方靠旗】(具有护背保身,加持武艺效果的武生武旦长靠旗)。”— “愿祖国的日子,天天好运来~” “你勤劳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你一生的忙——”在音乐声中,陆安生的表情越发精彩。 “已获得:[神鸟帽断裂帽带]—“ “已获得:[武判官乌纱帽断翎]—.“ “已获得:[牛角弓断弦]—“” “已获得:[缝纫彩戏五色线之三]—” 第171章 掘藏者宋应星 第171章 掘藏者宋应星 陆安生看著信息渐停,冷静了:“这后半段才合理嘛。” 他关掉让冬初时节,气温略冷的屋子充满暖意的歌,灭掉只烧了一点的招財进宝香,双手合上还愿。 “一千藏尘出了四个不错的东西,够了,感谢財神爷赵公明,感谢过去现在未来佛,感谢三清四御五方五灵,感谢北方玄冥盪魔天尊,感谢三界盪魔关圣帝君” 现如今,他的收穫就很明显了。 一根能够吸引鬼怪邪崇的骨头,一个保命的替身人偶,两个可以用来当做改造原材的辅助装备。 確认目前的手头装备之后,他在兑换页挑了挑,最后买下了骆吾之卷,加上上次剩下的藏尘, 姑且还有几千,可以找人处理装备。 “现在只等人来找我谈业务”他的思绪还未落,便见聊天面弹出一个消息: 【宋应星】:“个人业务模板: 修復武器委託,低损状態下:普通无词条装备,五十一次,一到两个词条效果的,一百起。三词条以上的精良装备,三百起“武器改造:普通武器增加词条效果,一百起改造装备形態,小改五十起,大改— 多个武器融合重铸:视装备水平而定。 定製:发要求,详细討论再定。” 陆安生挠挠头,这页面写的这么详细,未免太专业了点。 他仔细看了一会,开始按照发出来的这些內容,详细列举自己的各种业务: “委託一:精良装修復,武器名:亮银盘龙枪,损坏度:低损—“ 陆安生手头上的东西多,所以要发布的委託也比较多,列了好长一条。 结果发出去之后,【宋应星】秒回:“定製那个—“ 陆安生嚇了一跳,他刚放下手机,又拿起了手机打字。 “听”两边简单聊了一二分钟,主要是在说定製武器的事情,宋应星一以贯之的业务嫻熟,很显然工作经验十分充足。 直到聊完之后,陆安生的泡麵也还尚温,身边的各种装备,一个个消失,进入异空间。 他瞅了一眼时间,自加上好友不过五六分钟。这个速度快的令他汗顏:“温面斩工作吗,不愧是小灶王推荐的人,確实厉害。 也好,这么快就解决,可以用剩下的时间去处理一下別的事了。” 第二天,陆安生没急著去武馆习练八卦、形意,他这两门是还不精,不过,就他现在的状態, 也確实需要休息一下。 这东都之行,他从头忙到了尾,打完异兽打异人,短短小半个月,他的能力技艺精进了很多, 却也实在累的够呛。 在东都有时限危胁在哪里,有长时间战斗的状態顶著,这一退出来,就有些想摆了。也確实需要摆烂一下。 陆安生躺在家,处理了一半天的生活琐事,这头师兄准备实验室新课题,问他考虑好没,要不要继续搞科研,那头网站又有不少人艾特,又有些徵文,官方活动。 这是他目前主要的经济来源,確实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供其他正常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当然他现在情况特殊,所以看了一群之后,要耗很久时间的,大多还是推了。 算算时间,他还能待在现实里一个月多,正好到明年1月左右。 再进一次副本,差不多正好可以回来过年,不过这次总共就只停留一个月,比较长线的事都做不了。 毕竟他在这期间,还要处理道具铺之类的事件,所幸只是网站那边,確实不需要太多时间。 他打算摸个几篇文出来,略赚些钱,应付一下家长,也贴点小金库。 “幸好有几个表亲珠玉在前,家里的两位能理解接受网络行业。” 在埋葬地出生入死三四趟,更具体一点的事件,有十几次,陆安生感概良多,估摸著现在的故事,能比以前少点学术味,多点故事的感觉。 “嗯——不过,就目前看来,其他玩家应该全部都潜伏在身边,虽然十类起码三十来万个埋葬场,隨机到同一处的机率小,但还是得略作更改。 不然,到时候故事让人看出来,被人顺著网线找过来就不好了。” 他想了想,把余水的人设,放在水曲村的背景下,编了个大纲。 又掺了些压龙仙手下鬼狐仙,和山庙镇仙家討债的元素进去。 就这个混乱程度,基本上就看不出来了。 还没写多少,他看到网站內发来了条消息。 【三月阅书】:“最近,有什么需要的吗?” 陆安生眨了眨眼,跳到聊天页,思索了一下:“道具改造全交给了【宋应星】,上个事件又没什么遗存,应该是” 【摸鱼摆烂真君】:“没什么,不过,我过两天会发篇文,帮我推一下。” “【你懂得.jpg】” 【三月阅书】或者说沈江玥那头,一阵无语,她想再试探一下摸鱼摆烂真君是不是陆安生,结果他还真是总能给她整点事出来。 当然,这回至少轻鬆点:“0k。” 她想了想:“这次进本,现实中过了三四天,期间一条消息没有,其他人找也不回,应该就是他了。” 【摸鱼摆烂真君】:“感谢。” 沈江玥心中刚想著,这回居然没说要请吃饭,便见: [摸鱼摆烂真君]“我最近可以出门,需要我去巴蜀,把以前的饭还了吗?” 沈江玥瞳孔地震,差点从转椅上掉下去,身在11月末,也不算冷的巴蜀,沈江玥却从心底生起三分寒意:“我马甲掉了???” 沈江玥仔细一寻思:“不能啊,社区从来不发照片,巴蜀和沧洲隔了大半个中国,我俩又没有亲戚在对面,他凭啥子能看出来嘛?” 她苦恼了一会,打字回覆: “呢不用了,最近巴蜀天气不好,要旅游还是找別的地方吧。” 她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了。 陆安生倒也无所谓,只是在埋葬地体会过了各种苦闷世道,他颇为需要美好的现代生活,还有祖国的热闹与祥和来净化一下心灵。 说白了,和当初从山庙镇回来一样,见血多了,知道现实美好了,这一个月去做学术和网站活动麻烦,旅个游还是不费事的。 正好,巴蜀有[三月阅书],又有古蜀、蜀等等民俗文化,就是个不错的去处。 第172章 全新三词条装备 第172章 全新三词条装备 当然,说到底就只是个想法,沧州到四川不算近,他手头不宽裕,还得练练武,过几天又要熟悉新装备,既然三月阅书也还没准备好面基,他就好好在家里躺回血吧: “你说的啊,別说是我又拖延。” 陆安生回了消息之后,沈江玥终於鬆了口气,她心里明白,两人在东都都见过了,又那么熟, 见一见其实不会怎么样。 只是,多年网友见面,总归还是有些考验心態,尤其是这种一直从年少不成熟期,认识到现在的网友,黑歷史相互都门清。 思索片刻,沈江玥抓起了边上的五猖兵马令符、甲马残章研究。 五猖兵马,多流行於云贵川湘地带,处士、端公,梅山法师常用,沈江玥未必往这方面发展, 但猖兵法教好列也是道门分支。 何况,天权星总领天下文墨,这些兵马敕令又是以文书的方式呈现,她在这里头总会有些收穫当然,此时研究这个,还有三分逃避现实的意味,沈江玥觉得,相比於社会交往,这些篆文符篆,都要好理解些。 到了一二天后,安静了颇久的[摸鱼摆烂真君],发了篇帖文,和最近网站的古籍非遗题材徵文活动有关,是个乡村背景的灵异短文的开头。 前后二三万字,不长,写的大西北,乡土味颇足,熟悉他的都知道,这个题材也算专业对口了,他学的就是民俗,主攻北方。 沈江玥用帐號转发了一下,又瞅了两眼,陆安生自己倒不是很在意。他已到了武馆,进练功房,啪啪响的打起了套路。 八极小架,近代说法有十二路,五世祖所传,到现在失传了三路,剩下九路,加上行劈、扶手之类的路数,除去重招,总共不到大几十招。 形意,五形加十二形,外加杂招,还更少,也就小几十招。 八卦掌就不同,毕竟枪的基础就三大招,单刀看手,手法变化多了,变招就很多。 再配上双刀看走的步伐,八卦六十四秘手,尹派、程派,各自招式多的惊人。 一边渡步,一边挥掌伸腿,陆安生的古武总等级又隱有上升之势。 一直打上三五个小时,陆安生的体力也没有消耗太多。毕竟他的体质早就可以用超人来形容了。 他现在甚至打不了沙袋,常態的气力就大得惊人,很容易把沙袋直接打爆。 不得不说,埋葬地对他的提升实在可怕“咕嚕—”陆安生在休息的时候喝了几口水,开手机看了一眼: “您的龕铺商品【龙头楠雕琴纽】已售出。” “购买者【汤显祖】。” “您的盒铺商品【流彩孔明鱼灯】已售出。” “购买者【火匠】。”—“ 陆安生跑这一趟东都,能力提升是一部分,道具收穫是另一部分,杂七杂的低等道具,东都的繁华街市不知给了他多少。 他大概挑捡,除了百工桥椽这样也许与戊字脉有关的东西,基本都掛上了食铺。 武器製作那边的开销,比他想像中大的多,他上次任务结束余的几千加上这次的两千,除去抽遗物和画卷,剩下的几乎都用在了装备材料和半数的定金。 现在卖了东西,又到手三千左右,能付完剩下的钱,再剩个一两千。 不得不说《俗事古录》全面的过分,让他同时拥有了强大的战力,和道具获取能力。 他自身开启界碑后,观察到现在,除了几个能力特殊他復刻不了的,身缠大因果的仙神传承人,就没见过和自己一样全面的。 当然,这是好事,他收拾了一下,出了训练室。 武馆现在热闹了不少,不过大师兄老在外头做业务搞研討,平时也不会教学生,所以他还是不常遇得到。 见过洪声以后,他对国术传人这样身份的人多关注了几分。 《埋葬志》的选人相对隨机,除俗神馈赠外,新人一进来最大的差距,也许就是对民俗歷史、 人文的了解,和是否拥有各种古传的手艺、技能了。 洪声的拳术也许后边两级来自埋葬地,但也许直到辛,都是进入埋葬地前就有的。 行头匠同理,他的戏曲技能,让他从一般只能做后勤的普通辛字脉,蜕变成了能打又多道具的特殊存在。 掘藏者等级高了以后,自然有会很强的基础专精,可如果一进来就有这样的优势,显然一开始就会在掘藏中获得优势。 显眼的强掘藏者,现实中,也许也会是什么能人。 当然,有这样特徵的人都不会太傻,陆安生基本没见过不谨慎的掘藏者。 像洪声,就从未在比赛切中用出过非人水平的气力。 他们掘藏者领先普通人可不止一星半点,技艺是,身体更是。 陆安生问过,他有一个举重若轻的庚级技能,除了举重物,还可以精確的控制力量,所以绝对不会出现像他一样,一不留手就有可能把沙袋打爆的情况。 所以,陆安生观察了儿日,无论新闻还是社会,显然是没什么发现。 当然,等了这么多天,总归还是有好消息的,他今个回家格外早,就是刚才开手机还看到了另一条消息。 [宋应星]:“装备处理好了,我发过去你验货。” 於是,回家之后,陆安生眼前,躺了三四件东西。 有熟悉的双龙吞口盘龙九曜亮银枪,有刃宽了些,散发著寒气的锈春刀,也有几样新玩意。 比如一双灰底白边黑面,有浅绣狮虎纹的老布鞋。 比如两块用来缠手,好像有龙鳞纹路的黑色绷带。 比如四面分开的青蓝鱼鳞纹黑杆靠旗。 陆安生尝试著抬手一招,四桿令旗马上就自己凭空飘了起来,悬至身后,护住了他的后背,並且让他全身的气力还有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又上升了些许。 不知如此,这四桿旗子被激活之后,陆安生的身体周围,马上就有水汽升腾,他的支祁水猿之躯也活泛了起来。 “皂蓝癸水鱼鳞旗(加诸多种秘线绣样,所制的特殊靠旗。 [护身]自主感知攻击,自行防御流矢。 [生水]不断凝结水汽產生湿润环境。 [隨身]自动跟隨,无需固定,也可跟隨意志,远程操控活动。” 第173章 全副武装 第173章 全副武装 这是用行头匠的靠旗改来的东西,三词条,虽然没有盘龙枪的那几个那么猛,可总归是个不错的辅助装。 一来,陆安生有直感,但总归不是每一次都一定能反应的过来,有的偷袭也许他发现了,但是动作跟不上。有这东西飘在背后,能防止流矢暗箭的突袭。 二来,东都,有汴河、蔡河等诸河贯通,不然就是百姓路人家里有水,可他未必一直能匹配到这样的副本。 有这四桿旗,无论在哪,都有基础水源给他控制,激活赐福之身。 还有三来·—· “强度是一时的,帅却是一辈子!”陆安生当初在淮河战压龙仙,后来在东都打异兽打异人, 银枪劲袍,水带缠身,但总好像缺了啥。 现在靠旗护背,水带缠在臂上助下,一眼戏台上的杨再兴、高王爷、赵云之流的形像,威势惊人。 对著镜子自恋一会,陆安生在这期间试验了盘龙枪,这个是变化最小的,没有其他大收穫,这水平便几乎封顶,算是个神装了,只是修了修,补了杆和刃的缺口,宛若崭新。 此外,【斩煞镇厄锈春刀】这个就变化颇大了,首先形制,从雁翎刀变成了雁翅刀,也就是没打洞穿环的九环刀。 刀宽背厚,大开大合,其次:“融入了神秘材料,黑刃面绣著纹饰的镇厄刀。” “【斩煞】(对鬼怪邪崇有破杀效果。)” 【镇厄】(散发凶煞之气,仅拔出一指卡在鞘中,也可使百鬼退避)。” 两个词条,前者弥补亮银枪不带煞气就不可杀鬼的缺点,后者,让这刀就是只背在背后也可以加个buff。 “不妄费我的材料和鬼头刀”陆安生给这把刀选的是重铸业务。改到这个程度,应该就能用好一阵了。 配合这个东西,他试验了一下另一个道具:“[担山龙龟缠手带]在內部缝入了某种特殊布绸类道具的缠绕绷带,有霸下龙子之力量加持。” 也就是那一对有黑色龙鳞纹的缠手绷带,这自然就是霸下之卷改造出来的道具了。 就陆安生的感觉来看,缠上之后力气起码变大了一倍,也就是一象变二象。 这好像不符合这个道具本来的价值,但其实是很不错了,霸下之卷虽然等级高,加成厉害,但是加成的是担、挑的力量,局限性很大,改造成这样,显然更適合陆安生了。 更不用说,除了力量加成,还多出了一些护手的效果,而且自前总归还是感觉,到底能达到什么水平,还得实际试验过之后才知道。 最后,他看向了那双绣绸布鞋, 看到这东西,还有刚才的缠手绷带,陆安生不得不感慨宋应星水平的精湛神奇。 “虽然我不认识什么辛字脉的人,但他在里头的水平,应该能有前几。” “千里骆吾布履(蕴有神兽骆吾之能的千层布鞋。 【定步】(稳定身形步伐,减弱复杂及坡状地形的影响) 【神行】(大幅强化移动速度,夜间会比日间削弱百分之二十效果。)” 这是宋应星用那张掌矩画卷(骆吾)做成的,低调且好看,效果完美的得到了继承。 “算上这个-铸造、重铸、织物,这傢伙一个人就能干三种工匠的活,难怪呢称是宋应星。” 宋应星,著作《天工开物》,是包含农业、工业,各种各样的民间又或者官方手艺技术的古代百科全书。 足可以和著作《梦溪笔谈》的沈括,还有写《农政全书》的徐光启並列,属於我国古代的有名科学家。 陆安生仔细端详了一下外形之后,穿上试了一下。 颇为舒適,透气不压脚,虽然刺绣有些张扬,但是就形制来说,穿在古代不会特別突兀。 略一倾身,果然,灵猿身可以上墙踩天板的神奇体能文一次进化,他现在几乎不可能打滑, 真能和灵猿一样轻易在任何环境中上窜下跳, 当然,这双鞋毕竟是骆吾卷的產物,最重要的效果还是【神行】。 只是,这个比较难试:“家里—又或者练功房都试不出来,我的速度不穿这个也有百米五六秒,难道要去郊外?” 陆安生思索了一下,沧城附近山不多,有名的更少,。 过也好,野山人少,他要上去隔壁燕京的那些名山试试,那么想必,过两天他就得上热搜: “震惊,鬼见愁之名失效!燕京香山闹鬼。” 又或者,没多久就引来什么白大褂黑凯甲,全副武装,绑他去切片。 “整上一顿,出门。”陆安生想著,收好东西去厨房做饭晚上三更,月亮不太圆,天黑得像万古不生神辰,陆安生走在野山道上,周围是凛冽的寒风。 沧城这季节已有可能下雪,今年还没有,但气温已经降得很低。 当然,对陆安生影响不太,他的支祁灵猿身,冷热难侵。 眼前的野山,杉松遮蔽,野的可怕,甚至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山道,但他查过,这附近没有野放活动,或者护林人,环境保护计划,还在这里反覆走了个几圈,检查是否有人活动。 现在基本可以確认,这纯是个偶有资深背包客路过的野山,没有护兽相机,也没人巡山,不会有人拍到神秘鬼影。正好適合他试验新装备。 “呼———”陆安生呼气成箭,长长的白雾气箭在夜霜中升腾凝结,又忽然被一阵气流衝散。 陆安生吸气,引的周围气体一聚,脚下一动,身子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砰—碎—”陆安生一步便能闪出几十米,身子在樺、松、杉柏,草丛枝蔓间闪现,凭著特殊的视觉和强大的反应力闪转腾挪。 关注著,让自己不要一脚踏碎安山石或青冈石,一下撞碎哪颗松杉大木,百年柏檀。 上山的几里路,寻常人因为没有好山道,起码走个半天,他却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在几十次转身之间,看到了略禿的山顶。 脚下一摆:“”狮虎异兽纹的布鞋,扯住了他快速移动的身子,让他稳稳的停在了山顶。 “呼——”陆安生呼气:“这下,我的速度几乎没有平级的东西能追上了。” 第174章 荒庙精怪 现实中的妖异(加更) 第174章 荒庙精怪 现实中的妖异(加更) 异兽之能,可怕至极,他刚拿到骆吾卷便获了个神行眼,让他能在高速移动中视物,这下,也终於是有配套的速度了。 他起身拍了拍灰,金睛一扫,看向了边上的小建筑。 这山野,却也不完全野,百年前有人,现如今,那土墙倚树的小道观,还立在这山上,落著生灰,受雨打,雪落,风吹。 这乌黑飞檐的灰白圆窗小观,不过只有两厅,前面供奉的祖师的庙,还有后面修士住的宅,也就陆安生的一居出租屋一半的大小。 观前有座不算小的石香炉,与观口一同朝东,远望著眼前流转的云海。 陆安生挑这座山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座道观,有了《俗事古录》之后,他总喜欢找这些有点民俗气息的地方逛。 “幸好是沧城,而且不是佛寺。”陆安生无奈的感嘆了一句,眼前这座道观蛛丝网结,没什么人活动的痕跡。 加上结构老旧,很难修成灰墙青瓦,有仙风道骨,道袍一尘不染的老道长居住的地方的样子, 至少在这么偏的地方要修成那样,吃力不討好。 而且这是沧城,现代化寺庙还少,要是南方,稍微古老一点的寺庙道观,马上就得有手持水果十五手机,在窗明几净的禪堂里,给达官显贵讲佛法、国学的大师入驻。 他走近道观,山顶的风实在不小,山炉和道观,因此尘灰不大。 观里现在没人居住,修行,但有现代化的跪垫,和还算新的红漆供桌。 “这样看来,观里估计不会有太古老,甚至有些神秘效用的东西吧。” 陆安生思索著,看向了石座上的祖师像,网上流传的三清只需泥塑,佛祖却是金身的说法,未必对,但这座道观里的祖师像,確是泥塑。 陆安生对道教了解浅显,这塑像又是没什么特徵的道袍老人像,边上也没什么神兽或者对联修饰,认不出是三清四师,又或者哪一位高功真人。 道门源远流长,分支多的惊人,大分为全真、正一,只是最祖浅的分法,下面的茅山、梅山、 修水、武当,先天,不是真正的专业研究者,亦或修士,很难研究的明白。 不过反正,陆安生还是老路数,不乱拜,也不乱动东西,只是看了看认识的几样玩意。 比如供桌上,有个铃鐺已生铜绿,上方柄生三叉,这是三山铃,亦名: “[帝钟](壬)道门科仪斋礁用具,声响清脆明快,清心净神、驱邪避鬼。” “录物[净心神咒符](道门早课八大咒之一,演化而来的符咒,自护心神、不受秽恶邪物侵蚀) 陆安生没乱拿东西,难受的是这庙里竟也真的只有这样东西触发了记录。 此外,残烛,供台,全是凡物,现代手艺修饰的痕跡很明显。 倒有本老黄历,写日月年柱,生肖衝剋,彭祖百弊之流,可这个陆安生早在家里见过,不是什么特殊的玩意儿。 “嗯”不过陆安生要走前,思索片刻,回头警了一眼台上的祖师像,在多个埋葬之地摸爬滚打养成的谨慎发挥了作用。 “虽然不太礼貌—但是—” 他金晴一睁,煞气自起,兵戈血影乱舞,像在屋里乱起一阵凶寒的血风。 隨后只见这庙里的各种东西隨之一颤,这供奉桌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顶了一下,让那座本来就不是很结实的雕像从供台上掉到了桌子上,自中间,缓缓的左右裂开了。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桌子下面一只灰白色皮毛的大松鼠,一边滚出供桌,一边大声求饶。 陆安生一愣,总觉得这场景分外眼熟,尤其这松鼠的灰毛身子,也有些圆胖。 “不是,怎么什么啊猫阿狗的,都能找到野庙假装仙神。”陆安生也不怕咬,伸手给这松鼠拎了起来。 嘴,还不轻,有个十来两,近一斤。 “上仙勿怪,我无意据仙人之府,只是,这地方算我合法继承的呀。” 那胖头松鼠抓著自己的尾巴,战战兢兢的看著近在哭尺的陆安生,十分紧张的解释著。 陆安生瞳孔一缩,思绪颇为混乱,在思考很多事情,但是总归没有打断它,於是这胖头松鼠继续解释道: “我很久之前就在这附近活动了,那个时候还没有开灵智,偶有一日,闻著了香火味,顿著身轻,爬上了桌子对著香火猛吸。 那时,这还有一个小道人。他看著有趣,就拾松子,把我养在了庙內。 后来,他走了,这儿,不自然就是我的了吗。” 陆安生一挑眉,转头一看,那裂开的像里没有装脏,甚至腔体不全,很显然没有完整的开光过,並不符合香火修行法的要求,就是个普通手艺品。 这只松鼠,也確实没有占据其中。 不过,儘管如此,他还是甩了甩手中的胖鼠:“少来,按照县誌记载,那道士过世距今已有百年,你还不是偷食香火,才活到了现在?” 有那混世泥龙珠玉在前,后来各种各样的学识和经验在后,他现在不会乱信这些小动物的鬼话1b “何况,动物学人话,先有百年鸟语,后五百年人话,才可能炼化舌骨,你能跟我说话,不就是成精灵了?” 陆安生一直讲得,都是上方语。 那胖头松鼠终於鬆口:“是,上仙我认,我是吃了百年零散香火,修了不短的寿命,但真的仅此而已,没做欺世盗名的事儿。” 他讲到了这里,似乎迟疑了,环顾周围,確认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之后才说到:“而且这地方偏的很,那点香火根本没什么用。 重要的,是那小道人修的转祖之法,他每日睡觉,也想长生,结果五十年不到就走了。 我天天在边上跟著看,跟著学,倒是听出了些灵慧。上仙!求你別杀我,你想要这法门,我马上传!” 他被拎著命运的后颈,十分无奈,而且很纠结的说著。 陆安生觉得有点吵,给了他一个脑瓜崩,然后表示:“闭嘴,要传就少废话。” 他终於搞明白这胖头鼠的来歷了,他是这里百年前那道长养的宠物。 那道长学得是道门中,据说一睡过百年的陈转老祖的法门,结果自己早天,倒给这傢伙养出来了。 第175章 梦粱鼠 摶祖法 第175章 梦粱鼠 摶祖法 “上仙,你这样我没法传啊。”这胖头松鼠有些尷尬的说道,和身子一边大的大尾巴卷了卷, 黑漆漆的眼珠子左右闪躲。 陆安生也不怕他跑,压龙柱克一切凡俗动物,这货道行最多五年以上,他隨手就能拿捏。 他隨手一甩,就把这货丟在了桌上。那松鼠一跌,在桌子上滚了滚,好像是灰色的肉球。 “呢”它欲言又止。 “上仙,这个法门算是我自己悟出来的,比较玄奥,我演示一下,您看看能不能悟。” 陆安生知道,这货当初学会这东西应该都是歪打正著的,根本不会什么传法,不过,他无所谓。只看这胖头鼠,到底是有个什么法门, 结果那松鼠既没有念咒,也没有用自己的爪子掐什么诀,就这么当著他的面,往后一倒,当即抱著尾巴,呼吸平稳的睡过去了。 “???”陆安生刚才听到转祖的名號,就已有预料,可是真看见了,还是难免大跌眼睛。 “就—·睡唄?” 陆安生扶额,对於这个自己在现实当中找出的超现实之物,感到万般无奈。 当年那个道士拜的所谓转祖,是指陈转,是五代末北宋初人士,字图南,號扶摇子,赐號“白云先生”“希夷先生”。亳州真源人。 曾经在武当山、华山等地方修行,据说和吕洞宾是好友。 他鄙弃丹鼎符篆之术,而以服食辟穀、玄默修养为主,据说活过的年岁在百年以上,经常一睡超过百天。 而眼前这只胖头松鼠一睡之后,陆安生解锁的记录,正是:“ “梦梁鼠[辛]以转祖像之香火,旁听指玄八十一章,修成了梦眠延寿法门的松鼠,属修道精灵,不沾血食的小仙家。” “灵物【转祖养生眠法】(入睡后,生机暂歇,不会衰老,反而延寿,增长生机。)” 果然这胖头鼠就这一点独特,灵物奖励只可能是这招,该说不说:“这效果,看这个介绍,起码也能涨三倍寿命。” 陆安生颇为满意,抬手將雁翅绣春刀拔出一截。 黑色带纹的煞钢刀刃,立时放出凶煞之气。这松鼠竟还抵御了片刻,显然,这招亦有些梦中护身之效。 不过没几秒,便见它摆了一下尾巴,弹了起来, 抬眼一瞧,陆安生手中的刀可以一下砍他八十只。嚇得灰毛倒竖。 “上仙,別杀我,虽然这招养体,来爬山的人还天天投喂,可我没几两肉的,虚胖!” 它似乎觉得自己的传功没法让陆安生满意,连连求饶,却见陆安生嘲讽似的笑了一声,之后插刀回鞘,后退了几步往门槛上一坐,没两下,睡去了。 一股驱邪安神的氛围升腾而起,用骆吾布履快速上山的疲惫登时便消。 松鼠精大口一张,惊讶至极,而陆安生只睡了不到一分钟便醒转。 他发现,这货正在把嘴里漏出来的几颗松子往回塞去。 “小东西还会藏吃的。”陆安生一挑眉。 那松鼠精却道:“没办法,上山的人太热情了,经常给我吃那个什么三个老鼠的坚果。” 陆安生无语,这货在这里躺转祖像下边的桌子底下睡觉,不怕错过香火,醒了就出门,有人投餵坚果还连吃带拿,活得还怪好的嘞。 热爱小动物的陆安生,怎么能放任这小松鼠就这么不健康的继续胖下去呢。 他闪身一抓,把这货捏在手里:“不废话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松鼠精抖了抖身子,用爪子捂了捂嘴防止松子掉出来,问道:“什么选择,上仙您说。” 虽然这么说著,可作为一个活了上百年的松鼠,它虽然还没听到具体的选项,但是隱隱便觉得哪不对劲。 陆安生伸出两指:“一,竖著跟我出去,二,横著被我带出去。” 这好不容易在现实当中碰见了一个后天灵物,陆安生可不打算就这么放它在这里继续躺平,养在家里,平时帮忙拿个零食什么的也好。 松鼠精大惊失色,它依靠登山客和偶尔跑下山的见闻,估且是没和社会脱节。 可是要下山,离开转祖庙,就算是跟著一个有真正修行法,神秘而强大的仙人,在这待了几十上百年的它,还是得犹豫一阵。 陆安生见状,缓缓握住刀把“走!仙人灵慧非凡,我跟著上仙,必定大有可为!”这货没有那胖头鱼的先天灵慧,可这智慧,言谈全是学自现代人,確实活泛。 “嗯既然要走,把买身钱交一下吧。”陆安生和善的笑,这松鼠精却抱著尾巴,从心底生起恶寒: “这这便是真正的上仙吗?连我还藏了东西都知道?” 这货虽然也是个有些小聪明的主,可它总归和当初那胖头鱼有些区別。 它吃香火,但不用骗的,人愿供便供,供奉的还是祖师,它在边上蹭一蹭而已。 虽然一是懒,二是暂时也还没那水平,但总归是没做那种事儿,而且,平时从不偷掌人家东西,说白了有些智慧,但是还不算滑,有管束的可能。 当然,除了还算老实,就这么看来,这些野物成精,比如这小松鼠和胖头鱼,都有还一大共同点总。 於是陆安生一恐嚇,它马上便跑出屋外,老老实实的翻了起来。 先是炉子里,它扒开庙外大炉中,厚厚的香灰,抖了抖身子,拖出了一个小巧的金属圆球。 陆安生一开始以为是玲鐺,抖开香灰,拨现是个连有小链的鬼工球暖手炉。 “[鬼工暖炉】(壬)內外两层的铁质锈空圆炉,內部可以自如旋转,无论外部是何角度,都不会甩出火星,是曾经的御赐用物,似乎曾用於,燃烧某种神秘薰香。” “录物:护火术(使火苗不会胡乱摇曳,被风或阴气盖灭之法)。” “[护火术]已融入[祝火诀]。” “这东西”陆安生看著这还没有鸡蛋大的小炉,若有所思。 这松鼠精,却又领他去了后房。很显然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山顶小道观,藏的东西还不少。 “呼.”一推门灰尘撒下一片,內里只有破木家具二三个,古旧至极。 令人奇怪的是,似乎没有鼠蚁蚊虫, 陆安生金晴一扫,当即確定了这点,说来前厅內也是,蛛网只在庙外檐下,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第176章 摶祖香烛 道经 第176章 摶祖香烛 道经 那松鼠精跳到了床边,道:“这下边,在数第三块砖。” 陆安生单手抬起单簿的竹板床,照他的说法,把青灰色的砖头抽了出来。 这里头,是几本標准的清制线装古书,放在山上,藏在这种地方,却没有任何的蛇虫啃咬,或者水泡痕跡,颇为奇怪。 “咔”陆安生放下竹床,凭金晴在一片漆黑的旧屋当中观瞧,念出了上面两本古书的標题:“《指玄篇》·《易龙图》“ 松鼠精讲解道:“那里头,有两本是那道士的修行法门,他说是什么,小时候从仙人手中用两个窝头换来的,但是我觉得,应该就是一般的大路货。” “另外一个,是他自己研究的方子,这傢伙家里,好像世代行医,到他这辈,才上山当了道士,走了歪路。” 陆安生翻到后头一看那两本书后面夹著的,是张黄纸,上写了七八种药材,还有详细的—-制香制烛之法。 “您已发现[转眠宝药香烛药方]。” 陆安生一打开手机,便发现了这样的提示,这说明,这玩意是足以作为祭具的宝烛的製作方法。 『难怪给这胖头鼠养成了精”陆安生一直在思考这松鼠精告诉他的现实: 这个世界也存在超凡事物。 他不理解的是,这里的超凡来自何处。 他在现实中已经做过很多尝试,去了好多大大小小的博物馆,寺庙道观,但是却几乎没有碰到过异人。 而且因为古代流传至今的东西很多,他在此过程当中解锁了很多壬癸的低级记录。 但是本身具备超凡效果,能够开启更高级记录的高级物品,他一个也没碰上过。 结果现在,他找了很久的,存在於现实当中的超凡事物,让他在这乡野荒庙里面碰见了。 这松鼠是普通松鼠,法门也是古代流传至今的常见古籍,那显然,这里的异常,和这药方的底细脱不开干係。 “自研的药方有这效果,这道士也不简单啊。”他自言自语道。 松鼠精听了这话却表示:“有啥不简单的,孙虎子分明傻得很” “他姓啥?”陆安生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思索了片刻,倒吸了口凉气,似乎发现了重点。 “姓孙啊。”松鼠精表示。 陆安生沉思片刻:“孙姓,行医世家药王孙思邈? 他不自觉想到了这个特殊的名字。 骑虎药王,孙思邈,不但製药,炼丹制石也是好手,据说,火药的发明就和他脱不开干係。 “如果这里的那个道士是他的后人.” 陆安生收起药方和道经,在屋里又翻了翻,不过,確实没什么了。 “如果真是,那么他能做到这种事丝毫不奇怪,倒不如说,他自己养生失败,才不对劲。 不过,这也未必说明这个世界的超凡存在一直繁荣,只是少人发现。现实当中的超凡事物,大概率还是差埋葬地很远。” “至於这货,大概率只是意外。”他看了看边上的松鼠精。 就目前他的了解来说,普通人似乎是很难直接吸收香火的,但是野兽却未必。 在民间,普通人一般是不能隨便上供台受供奉的,除非是特殊监修的生祠,不然隨便吃香火, 反而会折寿。 野兽之流,却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限制,只是要想修出个名堂来,难的很。有可能吃百年香火,还比不上一般修土自己的修行。 至於这货,大概是待在这里一边听法门,一边吸收香火,一边被这特殊的药烛供养,三者叠加才养成了现在这样。 这个,在他后续的询问中得到了证明“你在別的山头,或者城里镇里,还有见过別的特殊存在吗?” 啃著煎饼果子,在书桌前翻古籍的他,如此询问著。 那松鼠精在一旁啃著瓜子,回道:“没有,不管是小动物还是大傢伙,没有一个比得上我的, 更不用说掌握了一堆法门的上仙。” 这货下山时,见识了陆安生的神行之能,到家后,又见到了驭水法,现在,正对陆安生是个仙师一事,深信不疑。 陆安生点了点头,合上道经,把扫描的照片合成文件,发了出去。 他粗略翻过,確认这两本就是清代的大路货,和网录的资源毫无差別。 三月阅书后续发的详细资料中,就有这两本,名声不小,却也不算特殊,但他还是出于谨慎发出去,找人確认了一下。 不过,这回不是三月,一来现在是早上,那货估计还没醒,二来术业有专攻,別的未必,道经古书,他的师兄弟中,有一位正是研究道经方向的。是他的师兄。 “师兄,早课做完了吧。这个帮忙看一下,在网上淘的,说是清代。” 陆安生等了一阵才收到回復,师兄很不要脸的直白道:“没起来,被罚了跪香。” 师兄现在算一家南方道观的弟子,跪香是一种处罚方式,在祖师堂三清殿,跪著静思,直到一柱香燃尽。 他这位师兄,性子多少散漫了点,所以经常被罚这个。 “问题不大,有经验了,只要用15度的幅度甩动,就可以加速香条燃烧,再加上从下面开始扣下香块,减短香条总长,只需一半时间就可以搞定。” 陆安生仿佛看到了师兄一脸正经,认真讲解的自信表情。 这位一向是这个性子,不过,他还是有优点的,为了好好摸鱼,他的专业性高的出奇,方便他早点解决功课和任务,去休息。 “看了,扫描的有点糊,但是没什么问题,內容是对的,形制也没毛病,就是太新了点,不过不至於是假货,估计是保存的太好。没什么水泡或者虫蛀痕跡。 本身不是什么少见的东西,虽然有一些批註和额外的篇章,但因为保存的好,价值会上升不少。” 师兄看扫描的文件,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师兄有门路不,我留著没啥用,支援一下道文化学术界。”陆安生颇不要脸的问道。 “学弟,支援学术请找文件捐献功能捏。” 师兄回了个礼貌微笑的表情, 不过,隨后又发道:“我帮你问问,应该有人要,不过国內的这方面文献行业很乱,会麻烦, 也不会卖太贵,以免被批为道门败类。” 第177章 陈专啊陈专(加更) 第177章 陈专啊陈专(加更) 国內的道经古籍保存状態,確实十分难堪,毕竟很多都是小传承,出一代能人,多写一些概要,就又是一篇重要的典藏。 战乱年代,一门二三人拼死才能护住的传承,在这个年代所存不多,很多小门小派人丁凋蔽, 很多重要的法器、文献全都在那些年代当中流失。 到了现如今,只有一两个老师傅在民间,带著最后的一点东西留存。 令人寒心的是,他们不但难找传人,还有人会打著虔诚拜师的幌子,骗取道经、令牌、尺符, 之类的东西,转手掛到网上。 就凭几句话,一些廉价的茶酒,一场虚偽的拜师仪式,甚至连后面这两个都没有,就靠著这些老师傅的善心,赚个上千上万。 所以虽然有补贴家用的心思,但陆安生不打算赚什么钱,好互也是个业內人,好互也见过民间摸爬滚打的人们,他觉得,这样的东西能传下去便是好事。 “行了,这件事了结了,香烛还在炼,你先过来。” 陆安生说著,从软体当中,拿出了一根金色丝线,扯了扯,像是在尝试韧性。 虽然脸上和话语当中都没有什么恶意,但是那个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閒时看书选 101 看书网,101???????????.??????超愜意 】 给那胖头黄梁鼠嚇得,要啃松子的板牙,一下咬在爪上。 “上仙!上仙你冷静啊!” 陆安生没惯著它,压龙柱一开,便是一把捏住,抓在手中一阵操作。 良久之后,才把它放了开来,被嚇到的这货,马上一溜烟钻到了柜子底下,不想出来。 至此,他要做的准备就差不多了,转祖宝烛他买了材料和容器,现在在高压锅里小火慢燉,之后再蒸馏凝蜡。 除了这个,就是这只松鼠。 专门从山上带下来了,总得有点作用。 “上仙修的法门真的是正道吗!?”它刚才夸张的从陆安生手中逃出,然而,陆安生抬手,他的尾巴上就有一团金毛变成丝线,將他扯回了陆安生手上。 “?”这胖头鼠一懵,尝试性的跑了两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 陆安生一动不动。 於是它狂奔。 陆安生一扯,它马上又被拉回了手中, 陆安生点了点头,对这个效果感到颇为满意。 他刚才给这货缠上的,是寻宝金鼠毛,一种与主人绑定的灵物。 这是个叫鼠爷的已字掘藏者卖的东西,他修行的是民生百艺中的驯畜之能,出各种灵兽畜牲绑定道具。 除了这个,他还买了一招灵物服食法,又在沈江玥给尾款的时候,用其中几百的抵了一张耳鼠之卷,烧成灰,餵了下去,让他拥有了其中的滑翔之能。 至此,这胖头鼠,拥有了寻宝和滑翔的能力,也终於算正式归於陆安生魔下了。 “说来,也不好一直叫你胖灰鼠。”陆安生在它从无奈转为期待的眼神中,思索著。 “陈专啊,陈专?”陆安生呼唤著。 那只尾巴上带了一小团金毛的胖头松鼠,从坚果零食袋里钻了出来。嘴里塞的颇满。 陆安生今儿要回老家跨年,当然不会有多隆重,只是没正经工作,在家里人的眼中就是个閒人,找不到藉口不回家。 陈专,也就是山上带下来的梦粱寻宝鼠,是他我打算带回去用来逗亲戚小孩的工具人。 “人类幼崽嘛,你懂得,和你那边山里的幼年动物一样,不太聪明,你就装个疯卖个傻陪他们玩玩就是了。” 陈专倒也不太在意这一时屈尊,只是:“仙人,就是说我这个名字,真的没的商量了吗?” 陈专,取自陈转,毕竟法门是从人家的法门基础上来的,他就去了个偏旁来称呼这货。 “没的商量,这多有仙缘啊。”陆安生把这傢伙塞进包里,同时表示。 陈专露了个头出来,表示:“那小名” 陆安生面无表情的警了他一眼,便又见他马上又缩了回去“招財会踩滚轮吗?” “笨,踩滚轮的是仓鼠,松鼠只会吃坚果和睡大觉。” “哦,招財好笨。”营业状態的招財,或者说陈专,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卖萌的状態,听著陆安生侄子、侄女等几个小辈亲戚的討论,心里苦闷。 招財,这是示人的名字,毕竟就算陆安生的爹妈亲戚,能接受他养一只特殊品种的松鼠作宠物,也很难接受一只松鼠叫陈专。 再说,陆安生毕竟是俗事古录拥有者,民俗旧神埋葬地的掘藏者,他深语一个民间俗矩:“鬼怪喜欢有出息的,招財这名这么土,一定好养活。” 当然,摆脱了应付小孩的麻烦的他,在饭桌上还有自己的纷爭。 他今年已经25往上了,在家里各种亲戚看来,那就是已经奔著30去了的人,工作啊,车子啊, 房子啊,老婆啊.—· 当然,毕竟总归还是刚毕业,就他这个学歷,在小县城算是高材生了,一句在给师兄弟等研究者帮忙,有可能留校工作这种话,就足以堵住悠悠眾口。 何况,前些日子发的文章有些小爆,他拿了一笔平台激励,给家里带了些东西,也就无所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比山庙镇的药膳补,也不比东都的菜品豪华。 不过这种岁月静好,对於马上又要进副本廝杀探索的他而言,颇为难得。 “砰!” 在埋葬地听惯了墙摧地裂的爆鸣的陆安生,愣了一下,差点伸手召唤武器,启动庙柱, 之后他才发现是烟。 带著药石岩彩的烟火,在乡下的夜里绽放,今天没有很亮的月,却也方便他们观察烟火闪光明灭,在眼底留下痕跡,也在心里留下抽象的印象。 这个时候,兜里手机时不时的震动,是有人给他发新年快乐。 一条接一条的,各种人都有。 有的群发,有的有可能是单独打的字,陆安生拿著手机,从比较有可能是单发的人开始回。 比如三月阅书。 比如出手很阔绰的的沈江玥。 是的,没错,《埋葬志》私聊中也有人发来祝贺,小灶王自不必说,沈江玥那边也发了。 他不知道这其中的问题,只对这姑娘印象不错。温婉,文静,漂亮,最主要的还是有钱! 不过说来很巧:“说起来,安生奔三了吧,还没找姑娘吗?!” 烟声暂竭,陆安生还是碰见了在大天朝混得好与不好,都要面对的找对象问题。 他一边苦笑应付,一边在心中琢磨。 “明个,进副本躲一躲吧。” 第178章 扭曲任务 再入水曲村 第178章 扭曲任务 再入水曲村 陆安生装上摶祖宝药烛后,压龙柱顿时入休眠,这对宝烛的材料並不算特別便宜,他购买的是埋葬之地出品的,真正具有超凡效果的草药和製作容器。 整个过程当中,也许只有他用来小火慢燉的锅,没有什么超凡的成分。 所幸,虽然了很多,但沈江玥很早就给他结了尾款,他现在还剩了很多藏尘。 而且这对宝烛的效果不错,是让具有生命的血肉类装脏平时修眠滋养,增长道行,关键时再爆发。 休眠越多,爆发的效果越强。 这下,他是真的了结了这次副本的所有结算奖励了。 在家里准备了一下,把陈专收进了自己的体庙当中,打开《埋藏志》,倒计时正好归零。 “掘藏者,你即將开启一次新的掘藏任务。” “检测到掘藏者的第一二柱已经完善圆满,可开启一梁任务,是否开启。” 陆安生早有预料,他的第二柱用的各种祭具本来就很高级,又经过了一整个东都副本。 这安上宝烛没两天,压运柱便也有了五年圆满道行。 他的总道行,已到四十年上下。 所以早在几天前,他便与进度差不多的李杭簫暂解了同行状態,各自匹配,拼一下更好的装脏“现在真是好起来了,洪门青兰文帖,桃枝结环坠,瓦岗香火包之类的组队道具,均价五百以上,沈小姐却可以写一百尘的友情价结盟书。以后还有需要,也不用心疼。” “已选定,在本次任务当中进行一梁修筑任务。” 陆安生刚看到这样的提示,就忽然发现,下方弹出的文字,居然在逐渐变得血红。 “检测到过去探索过的世界產生了异变,可开启扭曲世界任务,是否开启!” 陆安生一愣,点开那像在屏幕上生长的血丝一样的文字,查看任务详情。 ““[癸]叄壹伍玖柒號埋葬地,你曾在此杀死过一只老畜鬼,探索过一座荒废土地庙。用在这里找寻到的东西,开启自己的第一柱,正式成为掘藏者。” “而在你离开这里的近两个月內,水曲村依旧滴雨未落。” “依靠修屋补墙等杂活,在这里扎下脚跟的你逐渐发现,在这样的年景之中,水曲村居民,尤其各个大户的餐桌之上,肉食却越发的多。 这个世界的发展渐渐走向了扭曲的彼端,是否再次进入,探索揭示这里改变的原因。” “註:扭曲事件,指埋葬地发生走向异常,状態大大超出该位埋葬地正常水平的情况, 其中的信息难以获取,难度上限难以估量,请掘藏者仔细斟酌后进入。” 陆安生玩游戏,以rpg或者各种网游为主,但是星际,文明,帝国时代之类的经营类游戏,他玩的也不少。 因此他早就想过,埋葬地,分划各时间,各地点,截取各种各样的歷史和空间残片的做法,会不会是在探寻文明发展的可能。 如今从这样的特殊时间看来,这个想法,越来越有可能了: “脱离常规的发展。方向,每一个埋葬之地,都是独立於现实的发展可能,一个新的时间线分支。 甚至在埋葬地本身大小之外的部分地区,也会自行推演,反映到埋葬地內。 这样庞大而神秘的工程。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完成的———“ 陆安生没有深想,他连两万內的埋葬地都没走过,还没有推理真相的资本。 而且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要儘快决定的任务。 “扭曲任务很特殊,也许很少见,但是,我可能未必没接触过。” 陆安生觉得,就刚才看到的那个描述,淮水埋葬地其实很符合。城隍那些前辈掘藏者,对那里的定论就是一个远超与相邻序號的埋葬之地。 也许他不介入,狐仙彻底压过了巫支祁,那里很也將成为扭曲世界。 这一点,各字脉內部的討论就是验证,小李进入己字脉群组后翻过上边的討论,所以陆安生知道这些。 “既然如此,哪怕水曲村的扭曲已成,也未必不能解决。虽然这个介绍看起来確实挺唬人的。 ”男陆安生总归还是乐观的:“至少去这一趟,我对埋葬之地的了解又会加深很多。 比如为什么这个简介当中,刚刚说我离开了,下一行,却又说我在这里站稳了脚跟。我离开之后的副本,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陆安生想著:“你已选择,在本次事件开启扭曲世界任务。” “鑑於你上一次你在本埋葬地的探索状態,已继承上次未带出的道具物品。包括:(残缺)土地神装脏、破布口袋·——“ “已拥有特殊身份:福德正神行走。” “你在本世界留下的残缺土地神装脏中,有残余的土地神残魄,选中了你。” “你將拥有[初级土地亲和](接触土地时获得全方位加持)。 [土地旧识”(了解水曲村的地形及地下环境) [动植物亲和](水曲村周围的寻常动植物都將格外亲近你)。 以合集:[福德正神行走](庚级)形式保存於面板中。 下方,则就是正式的副本信息了。 “[癸]叄壹伍玖柒號埋葬地。” “灾荒,北地,畜神。” “关外老荒村,岁岁是灾旱,血腥淫邪祀,牲畜据神坛。野兽开灵智,猪羊来敲门。“朱门酒肉臭,路旁无剩骨,荒旱连年来,滴水不见落。” “主目標:找寻装脏修起第一梁,找寻剩余的土地神装脏。” “副目標:找寻土地神的其他眷属,儘可能找到並剷除水曲村扭曲的原因。“ 没有详细的提示,但至少给陆安生指了个方向:“我只记得水曲村,从里正,乡长到地主豪绅,全由杨家的人担任,又或者跟他们有关係。 此外的信息线索,只有吴大爷,那只肥猫等几条。在搞不清状况前,倒可以先去试著找一找这什么土地神眷属。” 陆安生还在思索著,眼前一,已到了水曲村。 眼一微睁,眼前又是那旧屋破房,只是杂物大多已经清掉。屋顶和墙壁的缺口,甚至垮塌掉的灶台,也都已补好。 陆安生確定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刚才提示中就有,可是看这样子,“我”怕不是真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有余?” 第179章 荒村时岁 相似又不同 第179章 荒村时岁 相似又不同 陆安生不敢想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还能在这些世界,生成一个我的异世界同位体不成? 《埋葬志》·—果然还有许多秘密难以解释。” 似乎在映证他的猜想,他刚刚起身,便有一阵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是他打死那老畜鬼后,埋了牛尸,继续在村中生活的画面。 他东头补屋西头搬货的扎稳脚跟,就像一个真正在这里干杂活谋生的外乡人。 一个个和水曲村的人结识,一天天见证这里的变化。也慢慢修好眼前的屋子。 直到昨晚,被他藏在枕头里头的土地神残魂觉醒,迷迷濛蒙的在梦里头说了什么,赋予了他行走身份。 这个过程中,详细的內容比较模糊,但是確实十分完整。 “居然真补全了两次进入之间的过程,这也太奇怪了。” 陆安生无奈摇头,隨后,刚刚恢復清明的感官一开,他默默转头,看向斜后方。那里有一口不过人头大小的小窗。 石框厚纸,没法打开,只用来透光。 西北式建筑通常如此,窗小,墙厚,白天保温,夜里防止失温。 陆安生走过去,看了一眼,果断的伸手扯下窗纸。 那粗糙不均的窗纸糊得极松,一扯就掉。 “刚才—有人在屋里!” 陆安生探头,却连头也伸不出去,视线一扫,屋外的土路、土坡一如上次来时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刚才—好像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在屋里。” 这窗户比人头小一圈,寻常生物不可能通过,只不过刚进入副本,他五感不明,还有另一个因素干扰,所以刚才迷迷糊糊的他,只留下了些许直感带来的印象。 “哗!”他半糊上窗纸,抬了抬手,仔细探查了一下那个因素。 手掌所过,呼吸间气体涌动,把全身上下感受到的空气全部都乾燥至极,令人皮肤乾裂,呼吸迟滯。 “这里百米之內-没有一处盆以上大小的水聚集?” 陆安生皱起了眉头,他的支祁灵猿身,至今还没碰到过这么有压制性的环境,至少正常的大型水体,他一个也没有感受到: “幸好我备了癸水靠旗,不过—我总觉得这样的旱状,癸水旗也撑不了太久。” 这一趟,他的限制不小。 刚一进来,这里的环境就给了他当头棒喝,除此之外-他觉得最大的问题应该是信息缺失。 回过头,灶台兼餐桌上,有一二碗冷油碎肉。 屋外掛的干椒苞谷,有几串被收了进来,床上的褥子厚了些,虽然填在里头的羊毛色杂。 没有一口箱柜,但大多数生活用品几乎都能看见。 这屋內的生活气息,明显比以前浓了不少,虽然他对此很陌生。 “还挺完善。”陆安生左右观摩,发现门窗都补好加固了。 “看来我在这生活的日子里,没少因为当初的事后怕啊。” 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探索,也许这里的那些隱秘的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他没打算深想,抽开门栓,外头是熟悉的西北式晕人阳光,坚硬的干黄土,枯树,土路和院落。 “后生,明有空不,我那屋顶漏了,挑两担茅草给我糊一下。” 陆安生听到招呼回头,对著人群中挥手:“好!” 周围,黄土绵延到天边,被黄河横穿的黄土高原,野性十足,莽撞,苍凉,又富有生机。 水曲村在这一带宛若苍海遗珠,百里无邻,出走三日之內,难见人烟。 陆安生心里也明白,这个埋葬地就这么大,也许因为扭曲,多了些奇特神秘的东西,可大小却始终不变。 他要解开这里的秘密,只有在这一村方圆十里寻找答案。 现在,是他回到这里的第三天下午。 说实在的,就他目前的探索来看,这里和先前相比,变化实在不小。 在別的地方,旱灾只一个月,便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这里旱了几年,人们还能挣扎的活著,就十分不容易。 积蓄了这么久灾区的底蕴,他走的这两个月,便足够这里走向一个奇怪的道路。 “来来来,陆小哥,一整盆—”一个长嘴瘦身弓背的男人从一个大缸之中,出了一大瓢瓢油的肉汤,小心翼翼的灌进了陆安生带来的大瓷盆里。 “谢了,苟哥。”陆安生自然的憨笑。 苟哥穿著汗衫马甲,嘴边似有油渍:“没事,这还不是杨家朱家的东西嘛。” 他笑起来看不见眼睛,说起话来又自有一番奇怪的腔调。 “前边的弄啥捏嘛,快一点啊。”听到了后面人的催促,陆安生则没多寒暄,踩著草鞋,回了自己的旧屋。 他刚待的地方,是村子中心的一颗大枯杨树。 树底下,一村男女老少还在排队,手拿锅碗瓢盆,囊袋壶罐,只待那一口肉汤。 这许是这两个月来村中最大的变化。 一切的缘由来自他走后一周,杨家大少爷,娶了个外村的大户,朱家的小姐。 据说结婚的时候排场惊人,嫁妆是西北式的纯朴,有三四十头羔羊,二三十头猪,好些猪倌羊官、家丁家僕。 一同来的,还有朱家五六个小辈同辈,算是借著这个婚事,一起来了这里落户。 这一下,朱家便成了这的第二家大户,杨家的土房大宅,真正扩大了一倍。 全村老小,吃了三天往上的油泼麵,猪羊肉,泡饃粉条和大饼。 连村中的野狗,那段时间都不必去刨坟,吃剩菜也能吃的脑满肠肥。 不过好景不长,后来旱情愈盛,虽然现是初冬,大西北也热不到哪去,却实实在在的断水断粮。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杨家朱家站出来了村里都传他们,打到了三五口水井,日日发汤,还杀羊羔猪羔一头,让村里人能添口油腥。 这在旱景灾年的村镇里,可真是闻所未闻的善举了。 虽然汤没法梳洗、浇田,可是这个年景,能活就好,而且西北的黑羊和猪啊,一头有个十来斤,很香,很有油水,所以这汤看著,实在很诱“咔——”陆安生把瓷盆往台子上一放,前推出去,洒出一小半,也毫不心疼。 第180章 荒村旧地重游 第180章 荒村旧地重游 陆安生隨手一扒,衣服夹袋中,几颗无枝肥厚的菜叶状草药入手,一嚼,是菌子味,厚实顶饱这是小李用私人通道卖他的东西,只收1藏尘,主要没有有什么特殊的药效与功能。只是专门製造出来,卖给他用来在水曲村充飢。 上次来水曲村,猪羊叩门,人畜倒序的画面犹在眼前,陆安生可没那么心大,乱吃这里最可疑的朱家杨家的吃食。 “鬼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或者乾脆就是—” 陆安生乾脆的判断著,抓起一旁的小陶碗,喝了几口,压了压嘴里的吃食。 这水,是他凭驭水术强行收集的,还得提前在碗边插下四桿鱼鳞旗,饶是如此,也就只能凑上一两口。 水曲村的旱情远超他的想像,就像这也有个压龙仙捏住了龙脉咽喉一样,他用九州风水尺测试过了,这里的风水似乎完全失了这个水字。 风水尺上面测出来的地势,完全就是正常黄土高坡的状態,浑厚,硬实。 但是水脉,基本就看不到。 而且他拿在淮水得到的,没卖出去的生水海蓝鮫珠试过。生水效果的道具法门在这里使用,效果也极为有限。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著,这里的扭曲评价,毫不为过。 而且,进来才刚刚不到一天,没有什么前辈有经验,在討论的扭曲世界最大的问题,已经显现他的眼前,內视已有两柱,一片庙顶,飞檐精雕的体庙,在这之外的虚空,和体庙联接的龕铺与界碑,忽隱忽现的。 “注意,掘藏者大人,扭曲的埋藏地会不断的偏离正常方向,你与大龕铺、刻痕界碑的联繫, 將会越来越弱。” 看目前的趋势,最多一天之后,他將短暂的与外界失联。 “还会排除这些额外的特殊因素,让我只能自己探索吗?有意思了。” 他脱下草鞋,换上骆吾履,在一口完好的布袋子里装好鱼鳞旗、绣春刀等物,出了门。 屋外,树上枝梢,鸟叫梟鸣,但总体来说安静的很,和他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样的萧瑟荒凉。 水曲村的傍晚,一如既往的风凉,也令人背脊生寒。 只不过这一回过来,路边经过的,也许未必只有不成气候的小黄仙。 上街叩门的,也未必是只能封人眼的老牛鬼。 当然,陆安生也早已今非昔比,淮水砍压龙仙,东都异人斗法,那种难关都闯过来了,眼前还没看见副本正主的这点小场面,他不可能发。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想被那帮人吃,就得比巴蛇还贪。” 他大口嚼著草药,巴蛇胃为他囤积的营养,已能支撑到一周之后。 “若是运动用法,这营养会加速消耗,所以” 他脚踏黄土,手头抚过土坡旁的枯木! “这一趟——速战速决!” 不远处,蛛丝网结,门窗古旧,比上次所见还破落几分,正是他上次来过,解锁了《俗事古录》的水曲村,土地神庙。 陆安生这一天多都在水曲村四处走动,观察表面上的状態。 吴大爷身子仍然硬郎,依旧的看不出底细, 村里也还是那人丁凋,到处都是荒屋,还空著三五座窑洞的状態。 只不过也许朱家那位小姐带来的影响过於大了一些,这里的人畜似乎比以前能稍多点,可总旧没有太多变化。 陆安生眼前的这座老庙也是,杂草破物是他当初翻过的样子,柱与梁不但细,而且有不少的缺口,像是要断。 屋顶上的茅草瓦片,漏下三五缕月光,地砖上厚厚的一层灰,又压著他当初打破的那一座土地神像。 说来好笑,他那次打碎这座神像,放出了其中那只乌云盖雪,还担心会不会被土地爷记恨。 结果这一次来了这,倒成了福德正神,也就是土地爷的侍从行走了。 世事无常,令人感慨万分。 “哗——”他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残旧祭具,点了根檀香,照地上一插。 可想也知道,风土乡俗术没有任何反应,土地爷走的安祥也就罢了,剩下的神识会留在这里, 给出提示。 主要看任务信息,土地爷缺少的那颗头,兴许真是被盗走的。那么他残留的神识,自然也就不能隨便出来活动,没人能来回应陆安生他思索著,手中一抖。 陈专的沉重身子从体庙中掉出,落在地上染了一身的灰尘。 “咳咳—这什么鬼地方,这么热还这么干,我的毛都打卷了。” 陈专甩著大尾巴,拍了拍身子上的灰尘,爬了起来。 陆安生表示:“少废话,干活,你四处找找有没有什么暗阁秘道,又或者,有没有什么东西藏在周围。” 陆安生现在的土地神行走身份自有一番厉害,但这些东西看上去更像是河伯世子这样的升级类特殊身份,至少自前没有特別强的特殊能力。 只能让他在水曲村周围不会迷路,並且能够感受地下有没有大型的洞穴。 离开东都以后,他已经失去了捉刀人的杀意感知。 支祁灵猿身倒有相似的直感,可终归没法用来寻找暗格之类的东西。 再说,陈专吃了他几天的三只松鼠,总得干点活不是。 “嘶—”陈专扫视周围。 这荒村月夜,树梢,瓦下,坡后,瞟上两眼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就是眼前这荒凉至极,什么都没有的破庙,看著也不怎么对劲。 不过回过头,看到陆安生目光灼灼,陈专就知道,自己跑不了,陆安生有事是真不让著它。 “罢了罢了也许就是偏了点,能有什么真邪崇大妖魔呢它壮著胆子,往庙里的柴草之中钻了钻。 陆安生也没閒著,金晴左右扫视,庙里庙外尽收眼前:“这村里还是老样子,安静的嚇人,连只国也没有,这次来,连鸟都见不著几只。” 但说到底,这次来和上一回心境不同,能力水平也不同,他倒不觉得这样的环境有多可怕,只觉得,这样的状態令人有些无从下手。 他把著刀把,在庙里走了一两圈,四处看过,最后转回了神像附近,用手摸了摸只剩个座的陶像。 福德正神行走能力,土地感知。 陶土陶土,总归还是土。 第181章 刨坟恶狗 第181章 刨坟恶狗 “矣”他感受了一会儿这里的地下结构,隨后探手往下一摸,在那座神像的底座后头那一面,用力按了一下。 “嘎———”一块砖弹了出来。 陆安生颇为惊讶,弯下腰去警了一眼。 里头,一片尘灰重见天日,撒了出来。 可惜的是,陆安生眼前的这个暗格空空如也。只有牵连的蜘蛛网,和残缺的枯黄空白纸页。 “———做的还真细致。“” 陈专这头,发现也不多。 它的道行,陆安生那有显示,是十年,寿命和那个转眠法占多数,实际就一战五渣,也许还打不过寻常野狗。 不过好列也是辅修了一二年阴仙道行的小松鼠仙,它的活动能力不差,看著肥,却可飞檐飞壁。 放出来几分钟之后,它已上樑四处看过,只不过在陆安生观察不到的高处,它除了几道长长的旧疤爪痕,什么也没发现。 水曲村地方小,这土地庙又不受重视,所以別说什么放在樑上的符、宝、镇物,甚至没有雕缕。 现实中的西北地区,在庙樑上以泥塑龙的都有,这却连驱蛇虫的草药都没有。在寺庙建筑规格当中,算是很差的了。 “真穷啊”寻宝鼠的血统注入,让陈专对密藏隱宝有一定趋向性。 可在这里,他的寻宝本能,没有一点感觉。 “砰!”他用尾巴缓衝,又落进了一片柴草之中。 “嗅嗅一一”它一吸,厚重的乾燥尘土味,混合著真正的尘土进入了他的臭腔,差点呛得他咳出来。 可这一嗅,却也让它发现了什么。 鼠头一摆,它拔动柴草找去了墙角;“这个味——-有点熟悉,是什么来著。 算了,不管是什么,这方向有个洞啊!” 它寻到墙根,土石的土地庙墙,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剥落出了一个小洞,散落的黄土在地上结成了块,好像还略湿。 “靠!好冲!”陈专抬爪捂鼻,不让自己的尾巴下垂碰到这里的地面。 闻到了这个味道之后,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只不过为时已晚。 它抬头一瞧,一条长长的涎水落地,令人作呕的恶臭直衝面目。 黄牙夹著肉碎,黑皮长著坏疤,一边眼晴腐烂灰黑,一边幽绿而骇人,那是条不会吠叫,来去无声的,流浪恶犬。 “呼—.”一股热气混著血腥味而来。 陈专大叫一声:“哇!”的向后窜出。 但是同时,那条恶狗也跟著张开了半边腐烂的大口。歪歪斜斜的黄牙像是丛生的荆棘,几乎瞬间就甩著涎水合上了陈专大尾巴一甩跳出了几米,尾尖的灰毛,却仍被那恶犬的黄牙勾了一下,带下了几根毛。 陆安生听到动静抬头,把砖按了回去。 “[刨坟狗】(壬)在野外吃曝野之尸而异化的凶犬,口中有尸毒,且因为经常吃人脑,渐渐有了灵异,会专门寻找墓穴,將下葬尸首挖出来吃掉。” 土地庙破落,有野狗活动不奇怪,他一进门就靠辩臭法,知道那里有个狗洞了,只是没想到, 他来这一趟,居然给狗洞主人引回来了。 “!”陆安生一手扯动,金丝线生成,把陈专拉了回来,另一只手则已拔出了镇煞绣春刀。 谁知,那百鬼退避的凶气一显,刀上反射寒光,那野狗不但没有衝上来攻击,反倒是连低吼都没有的,回退半步,从狗洞又这么钻了出去。 庙外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真聪明啊——” 陆安生没有掉以轻心,因为他的金晴已经看到,庙外的黄土丘原之上,近十盏幽绿的“鬼火”,已经在各个土坡还有枯树边上亮起。 刨坟狗,亦或其他食腐的动物,就比如虫蚁、兀鷲,都有一个特徵,並不独来独往。 这夜里,月光如盐,照得黄土生光,这荒村之外抬头的,却是十来只吃户体长大,已偏离动物的恶犬。 “咔咔”有的咬断枯骨,抬头望来。 有的一口吞入暗红的內臟,满口腥气。 儘管他们当中的很多,甚至已经內臟腐烂,几乎相当於一具行尸走肉,吃肉下去也消化不了, 更填补不了飢饿,只是在遵循本能。 可他们的行动,却反而比一般的狗更加聪明。 它们的联繫已不靠吠叫,因为人听了会赶,只用一两个人类难以理解的动作,比如呼吸声,比如撒尿,相互之间通知,它们便一个个如豺狗般围了过来。 刨坟,食尸,吃了户体,就已经不是寻常动物了,它们只是不常有机会吃,和野狼一样,只要有机会,隨时可以先吃活的。 黄土连天的莽原上,没有亮的秦腔,通透的腰鼓,悠远的弦曲,只有一道道黑影,向这荒废土地庙庙了过来。 陆安生丝毫不惧,把陈专收回体庙,淡定的往庙外甩出了一根带肉剩骨。 “鸣旺!”三五只刨坟狗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与先前的第一只撞出了骨骼的咔啦响声。 体庙之中,通黑的牛招子一动,一股凶恶死气扑向那群恶犬。 “砰——”顿时,趴倒一片。 丧柱养到现在,早就不需要对视,也不止可对一个目標使用,只是死气就那些,目標多了, 未必控得住。 武判行头匠便是如此,当然,这一片恶狗,不成问题。 “呼呼—”他手中刀刃一撩,一划。 八极提柳散阴刀,大鹏展翅,力劈华山,两道刀罡便飞出三五米,如热刀入豆腐一般,轻而易举的斩开恶狗血肉。 黑血,发黑的內臟,散落了一地,那块剩骨还在狗群之中,未被啃完。 “录物:醃製带肉骨,西北养畜信的秘方祭炼之物” 这东西不如如兑换页中可以跨世界唤来刨坟狗的祭炼骨,却也够让他暂时吸引住大多数刨坟犬。 说是渐生灵异,可总归道行不到十年,脱离不了贪婪恶兽的本性。 “汪”低沉的威忆吼声从四面八方而来,陆安生连煞气都没开,却也没有一只,能逃过他的刀罡。 麻烦的是这些畜生的数量似乎有些太多了,没有多久,醃骨已被压在五六头犬尸之下。 现在已有几只,不再受其牵制,甩著涎水冲他就来。 第182章 又见乌云盖雪(加更) 第182章 又见乌云盖雪(加更) 当然,只是这些东西,还对他產生不了任何威胁。 陆安生的一象之力,在其他效果加持下,早已没那么简单。 后天也有三十年上下的道行,足够他砍瓜切菜般轻易处理这些丑恶的东西。 更何况,他的道具多的很,隨手一甩,当初山庙镇副本结束之后得到的诱兽伺饵被他丟了出去,又起到了同样的效果。 只是,刨坟狗,水曲村周边不下几十条,这又是灾年,大量的户体,总要养出一两只不对的东西。 在他四处飞舞的刀罡之间,竟有一条脸上留著一条狞刀疤,凶神恶煞的大狗,伏身在地,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匍匐前进,已来到了近前。 “寇寒空蜜.—” 这恶狗两边眼睛都是灰黑色的,甚至有一边生著一些蛆虫,显然是全盲,身形诡异的紧缩在草里,像爬虫活动,不出一点声响, 直到距离不超过两三米,忽的大口一张,两排锋利却歪斜的黄牙扯著涎水,马上像毒蛇似的咬向陆安生侧助。 所幸陆安生的支祁灵猿直感,早有预料,只是面前还有几条饿狗在不管不顾的张口,那恶狗也还未要真正的咬到,所以不必担心。 这是他现在实力变强之后,从心底生起的从容。 “噗噗噗.”几刀下去,几条疯狗,体表的瘫疤被鲜血染红,陆安生大蟒翻身一转,准备一刀腰斩那阴狠的老狗: “伏草绕后,这狗绝对不简单,真成精了,这种招数也太阴了。” 谨慎起见,他准备煞气,点丧,压运齐开! 然而却也就在这转身之际,他见一道黑白身影闪过。 於是,连劲力透刀而出的刀罡,都被他收了回去,这一刀没带任何效果的砍去。 “汪—”老狗低吼一声,身形竟似无骨一般,转身扭腰似蛇一般躲过了刀。 陆安生不奇怪,这老狗的道行水平显然与老牛鬼近似,有点异常能力才对。如果只是骨骼清奇一点,那倒不算很危险。 而且他不慌,刀是被躲开了,却有另一个东西,已到了老狗头顶。 “喵!”悽厉孩人的猫叫声传来,一只小臂长的农家黑白土猫,从一旁的土地庙顶上跳下,直接砸在了那条老狗的头顶。 像是一朵白梅的猫爪一动,老狗的头脸与侧颈,顿时多了几道深而见骨的狞爪痕。 陆安生神色微动,却见那大猫,隨后便用双爪把那老狗的头压到了地上,之后,用爪子勾著恶犬的头,在地上翻了个身,依靠体重,將它甩飞了出去。 之前总归还算淡定的陆安生在这时瞳孔地震:“巴投—合著这是一格斗系的猫。” 吐槽归吐槽,他心里明白,这纯是这猫吨位太大带来的巧合。 黑身白腹,白色爪垫,肚肉下垂,比当初瘦了几分,却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 “乌云盖雪”陆安生当然记得,这毕竟是俗事古录的第一个记录,他在埋葬之地见识的第一个奇异之物,现在翻开那本古朴的古卷,还排在第一页呢。 “喵!”这小猫似乎不算精灵仙家,因此上方语没有起任何作用。 陆安生只看到它喵喵的,指著狗群中的一处间隙,似乎在叫他快跑。 神色激动,焦心的很。 陆安生回忆著:“当初兑换页中有这只猫的信息,说是在土地庙受了些供奉,不过我看那个情况,又不太像阴仙。 如果吃了那些香火也算是受到赐福的话,那么莫非这只猫就是· 陆安生还没想出个结果,就听见: “喵喵喵!”乌云盖雪大叫三声,衝过来咬住了他的裤腿,扯动著他。 不过那帮疯狗动作奇快,陆安生回过神,他和乌云盖雪,已被七八条狗围住。 先前那个狗群之间的空缺,也填死了。 “喵!”乌云盖雪用尾巴甩了陆安生的小腿一下,似乎在埋怨他,之后马上弓起腰,衝著周围的恶狗吡牙:“喵!唔———”“ 乌云盖雪豪叫一半,忽然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嘴。 陆安生手中压龙柱的气力一起,鬆开后,它这嘴也再张不开: “吵死了,蠢蠢的.这看著也不像炼过阴仙的,怕不是早年偷吃贡物,和陈专一样蹭香火, 之后土地庙出事了,真和我猜的一样,太胖了,掉进像腔出不来?” 有陈专这货珠玉在前,陆安生思考这些东西,又多了些新思路,当然摆在眼前的这些事情当中,这个不是最重要的, 他抬头往周围一扫,点丧柱与煞气齐动,所有恶犬齐齐伏首,乌云盖雪都被这外溢的煞气波动,压的抬不起头。 “哼!”陆安生步横斩,横扫千军,刀罡拉出二三米长,寒光一动。 “噗!”三四只恶狗头身齐碎,被煞气力量立毙当场。 大蟒翻身,又是两道刀光,身子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刀罡却在这片土地上到处飞转。 这黄沙土坡之上为之一寂,陆安生还有乌云盖雪的耳边,只能听见戈壁大坡上猎猎的风和碎开的血肉活动著,分开的声音。 乌云盖雪愣住了,哪怕陆安生已经解除了压龙柱,抖开狗血,把镇煞的绣春雁翅刀插回了鞘里“傻猫!”陆安生捏住乌云盖雪的后脖颈给它提了起来,对著额头弹了个脑瓜崩。 乌云盖雪现在格外的乖巧,很显然,它有智商,但不多,能大概看出来眼前的状况,但具体点,接受这个情况,那就多少有点困难了。 水曲村出了异变,可总的来说差別不会很大,尤其这傻猫不是畜神阵营的,不会有太大变化。 陆安生的实力提升,可以说,足够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至少一人一猫初见时,他还是个拳不带风,拿小破菜刀的弱鸡。 现在,这乌云盖雪还只若初见,陆安生却已经是道行近四十年,实际战斗力,可以和40年出土的存在战斗的,超资深掘藏者了。 “喵——”乌云盖雪似乎小声的抗议了几句,但被陆安生塞进隨身布袋的它,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反应。 陆安生看了看周围,十来二十头恶狗血,流了满地,泡的黄土坡土质转红,场面孩人。 但他不打算做太多处理,只是睁开金睛往四周瞧了瞧, 第183章 疑似土地公眷属 第183章 疑似土地公眷属 水曲村中,无论茅草顶破屋,还是瓦片房小宅,还是更远的窟洞和朱杨等家的大宅,都安分至极。 从陆安生一直以来的观察和了解来看,村里头的人似乎格外害怕黑夜,家里如果有小娃子,从小就要教其夜不出门。 所以,不出意外,陆安生的所作所为应该很难被一般村人发现。 於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抄小道回了破屋。 远远看去,仍能发现那血红一片的庙前土坡,甚至他的支祁灵猿之躯所拥有的强大嗅觉,走出几百米之外,仍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不过他没有丝毫处理一下的想法:“明天早上再看看情况,正好確认一件事—.“ 如此想著,陆安生越过大半个村,推门进了破屋。 门口,一段线头落了下来,陆安生看到这个之后略微放心。 这招不用多说,常见的很,能够直接判断在他出门期间有没有人进来过。 村里一般没有设锁的习惯,对於真的想进来的人,这个年代的小破锁也实在没有什么用,倒不如来根线来得实在。 当然,出于谨慎,进门之后,他还是扫视了几圈,確认没有人在。 “喵——”乌云盖雪被他缓缓的从包里提了出来。 这只傻猫对他还略有些戒备,但很显然它知道反抗没有什么意义,白皙的爪子在空中虚挠。 陆安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状態有些棘手: “上方语没法和普通动物交流,娃娃鱼精给的口技我连了到现在还没怎么用过,倒能学猫叫, 可我也不知道这叫声有啥意思啊。” 乌云盖雪那对夜里发光的猫眼看著他,有些一脸懵逼的意味。 他却也实在没什么特殊的办法,只是在俗事古录里,反覆的翻著。 同时,先把乌云盖雪放了下来。 “套鹰圈这个不行,对付鸟的,也没法用来交流啊。” 翻了一页:“万用饲料“ 他思索了一下,感觉这个肯定没法用来交流,但还是拿出了出来,是一小袋半湿半乾的饲料。 隨后,便见乌云盖雪的眼晴都变大了,缓缓靠近,扒著他的大腿流口水:“喵喵喵——”小声的反覆喵喵。 “这个好像反而还降智啊”虽说是这样,但他估摸著,这傻猫这两个月吃的东西应该不多,这一些应该就能打发了。 准备饲料这种事很有必要。 毕竟,村人的大半粮食来自那两家,估计不是的,多少也会受一些影响,要不然这傻猫不可能饿成这样:“就这傢伙之前那个体型,如果不是饿的,怎么可能变瘦——” 於是,他估且先把饵料放在地上,让这笨猫先填填肚子。 “呼嚕呼嚕———”相比於陈专,这胖猫的智商不算特別高,显然也比普通小动物聪明点,但更有宠物的感觉。 就是这吃相—多少有点像猪:“这猫真是乌云盖雪吗?我记得乌云盖雪实际上是山东狮子猫的一种,这怎么有点像橘猫?” 他伸手搓了搓狗——·猫头,乌云盖雪一脸懵逼:“还好,不会掉色。” 陆安生吐槽著,体庙中的《俗事古录》,停在其中一页。 隨后,一本小小的古朴手写册子,落在了陆安生的手上:“这东西能用吗?” 他翻开第一页,隨后,试探性的端走饲料,捡了一小块乾的,往远处一丟。 “喵喵喵.” 乌云盖雪马上飞奔而出,吃下饵料又跑了回来,扒陆安生的腿。 “嗯!”陆安生拍了一下猫头,又丟了一块出去。 “喵喵喵—”乌云盖雪又跑了出去,这一次回来,虽然也把叼到的那一块给吞下去了,但是没有再上来扒著腿,学会了坐在原地喵喵的等。 “好像——有点效果啊。” “《牧羊驯驭经》(西北秘经,当地羊信以此驯驭犬类,使其开灵智。)” 陆安生看著册子的介绍,陷入了沉思:“牧羊饲育手册,嘛-虽然创作者是用来训狗的,可这里面也没说只能对狗用啊。” 陆安生看著眼前睡著了,身子缓缓上下起伏的乌云盖雪,陷入沉思。 《牧羊驯驭经》是他在东都解锁的一个小玩意,回来以后习惯性掛了龕铺,但这东西一时半会还没有人要,这下倒是他自己用上了。 试剂的用法十分的简单,就是传统驯狗拋接游戏,握手转圈那一套,只是多了些细节,就能让被驯的动物智商不断的上升。 到这胖猫累得倒头就睡之前,他的智商,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字眼,想必再一天左右,就能拥有基本智能。 “总归是有办法了,也不能要求太多。” 打开任务页,副目標已经变动:“你已找到在土地神庙附近活动的乌云盖雪。 虽然你还不確定他和土地神的关係,但是你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接下来,请取得它的信任,並尝试著激活他身上的气息,成功后,將获得双向加成升级你的福德正神行走身份带来的效果。” 陆安生无奈,放这傻猫在床尾睡著,自己也上了床,同时,召唤出了陈专。 “???”陈专正抱著尾巴睡的正香,被他放到冰冷的灶台砖上,一脸的寒惊与不解:“上仙,现在不是半夜吗?那你还打算出门?” 陆安生不置可否:“就因为是半夜,所以要你来守夜。” 『守夜”陈专这智商高的很,当然能理解陆安生所说的话。 它理解不了的,是自己身为一只梦梁鼠居然会有睡不了觉的夜晚:“不是,为什么是我?新来的可是只猫啊,夜猫子夜猫子不就该守夜吗?” 陈专一下又一下的翻动指爪,肢体语言透著满满的情绪。 陆安生没多说话,给了它一个眼神,让它自己体会陈专心里也明白,自己在刚才那座土地神庙里啥玩意没找到,一个照面还差点让做狗秒了,是该自己干这事再说,陆安生身为上仙,发了这话,就是没理他也没法子,只能照著做了。 於是陆安生倒头,用安睡法瞬间睡去,屋里陷入寂静,只剩下一个陈专还醒著。 它颇为无奈,从床上下来,之后爬上了灶台,望著这一片漆黑的夜间土房沉思著。 第184章 灶中窥探者 第184章 灶中窥探者 『想不到我堂堂陈持老祖偏门亲授亲传弟子,有朝一日会沦落到没法练功,只能守夜的境地。 人情冷暖,世事艰苦,令鼠稀嘘啊———“ 陈专这一百多年过得很水,基本上就在庙里头吃了睡睡了吃,撑死了,也就是去过那么几回城还算比较特殊的经歷。 不过总归也不是白活了这么久,他虽然不经常出去,但是来往的背包客,都是他学习人类知识的范本。 相对於乌云盖雪,他確实要聪明很多,尤其是进了陆安生家之后的半个月,他经常被批准使用电脑,现在已经把基本操作学了个大半,脑子格外的活泛。 “说起来上仙到底什么来头,体內有庙,一眨眼还能迅遁千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之法,瞬间就来到了这种地方。” 虽然很聪明,但是,对於埋藏之地这种诡异又神秘的存在,他就没有什么了解了,这小松鼠半吊子的阴仙位,很难让它光速想明白埋葬地,掘藏者这种並不科学的事。 不过,它至少能理解,眼前这乾燥至极,黄土连天,苍莽又接地气的西北村落,和之前的那座城市距离极远。 不止空间,也许时代的差距也极大。 不说別的,那几乎已是邪崇的刨坟狗,现代绝不可能存在。 说到这个,陈专迫於陆安生的淫威,已是接受了自己需要守夜的这个任务。 安睡法一分钟顶正常睡十分钟,它困倒不困难,真正的问题在於“这村子里不会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他这么思考著,而这个问题其实这不难猜,没有的话,陆安生为什么要他守夜? 而且,强如上仙,此时睡觉时也抱著刀,这是谨慎的象徵,可不免又加重了陈专的几分恐惧。 它缩在灶台看著的那面土墙上,会落土掉灰的墙,把它的大尾巴弄脏了不少。 不过它现在罕见的没兴趣管这个,眼晴死盯屋中的各扇老窗,沉重而剥落了几块皮的大门。 生怕从一片黑暗里头,又窜出来些什么。 因为害怕,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的慢,陈专很难確定过去了多久,但似乎,周围真的没出什么事。 一直过了大半夜,陈专把自己嘴里头藏的松子全吃完了,它也没发觉什么不对。 “嗯——”陈专沉默一阵,觉得自己尾巴上的毛动了动,於是他下意识的想著:“这地方的环境太难受了点吧,白天那么热,晚上又冷成这样,还有点风!” 陈专想到这,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这屋里跟防著什么似的,连窗纸都封得很死,哪来的风?” 它一转头,果然,尾巴上活动的毛,不是风吹,也並非它打了冷颤,那活动的,是一根又一根的金毛,是它成为梦梁寻宝鼠的的关窍,那一束寻宝金鼠毛! 陈专一个激灵,四爪著地,在灶台上跑动,左右扫视:“周围有问题!在哪呢?” 它的视线很快扫过屋间,门口,各个窗口,甚至是陆安生睡的炕底下,可无论哪一处,都没有任何问题。 於是,它仔细感受了一下寻宝金毛的异动,跳下灶台;“在这附近!” 它嗅了嗅,可除了砖灰味,火草味,周围只有一股灶台上冷油冷浊的腥味, “在哪呢—————”它它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扭头,它黑黑的小眼睛,居然在此时和灶台底下的炭对上了。 那一层碎炭黑之中,缺了个小口,就在这个黑洞洞的空间中,一颗瞳白远大过瞳仁的眼晴刚刚挪开。 就好像在那之后,有什么体型並不算小的生物,刚刚一直在那里窥探著他们,此时才挪开了眼睛。 “上仙!”陈专大喊一声,嚇的直窜上了炕。 “道由心生—...心假香传!” 陆安生念叨了两声,手中的绣春刀,在他的眼都还未睁开前,被他反动的手甩了出去,宽大而锋利的刀刃,直直插入了灶台之下的灶膛。 “——”闪著寒光,煞气凶赫的刀刃一下便切开了好几块煤。 不止如此,在甩出刀刃之前,陆安生念了一两句咒语,已经融合了好几个小型火法术的祝火咒一起。 “轰!”顿时,煤块被烧热的刀刃点燃,熊熊而起的烈火,点著了炉里的煤。 “蹭!”绣春刀被翻身跳下了炕的陆安生一把从火堆当中抽出,刀刃上没沾一点煤黑。 碎开的煤块下陷,立时露出了灶台下方黑洞洞的一个洞口“呼!”陆安生呼了口气,煞气与他超人的心肺中呼出的气体,形成了一股强烈的气流,全部吹入了灶台底下。 几乎瞬间,那股气流捲起来的尘土一同压灭了烈火,他从边上抽来一根前头焦黑的烧火铁棍, 往炉子里了。 他金晴竟真看见那下方,有个人头大小的洞口。 “居然从这种地方摸上来了”陆安生回忆著刚才睡梦中,依靠持祖安眠宝烛接收到的危险信號。 “[灶中有眼]!” 这看上去很普通的乡下的西北老村,还真是处处都有问题“上仙,那是个什么玩意?” 陈专看到的,確是一只人眼,可看著那个不过人头大的洞口,凭它的阅歷,实在很难想像,什么样的人能从这种鬼地方钻进来。 “去看看就知道了。”陆安生没有纠结多久,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如此说著。 並且他行动的很快,果断把烧火棍往地上一插,便抬手捏住了还未反应过来的陈专。 “矣?上仙!冷静啊一一”陈专刚刚反应过来,还未喊完,就被一把捏住,丟进了灶台之下的洞穴里。 陆安生没理会它的恐惧,只是把寻宝鼠毛拉成了金线,蹲在洞口前面,准备隨时把陈专拉上来。 陆安生拨开煤碎,蹲在炉膛前,隨后便见手指上面的金线,抖动了一下,他马上知道,这是到底了。 “如何?”陆安生很果断的问道。 陈专此时,正在坑底下喘著,它的周围,是硬土层的粗糙洞穴。 四下一看,洞壁並不光滑,但同时挖的笔直,直到它落地的这一处,才急转而过,似乎要往边上拐弯,但是他身边又好像真的只是一堵墙。 “砰砰—”它边上的墙里传来一阵拍土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边夯实了土面 第185章 冥器 丧事 第185章 冥器 丧事 “呼—”陈专在这坑洞底下鬆了口气:“虽然没抓到人—.可也幸好没碰上。行动这么诡异,鬼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万一发现跟过来的只是我,我这条鼠命就交在这儿了” 此时,陆安生的那句询问刚刚传下来,陈专试探性的刨了刨周围的土,之后回道:“上仙,道被封上了啊,这下面“ 它刚想说什么也没有,便觉得寻宝鼠毛异动,黑豆一样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四周一瞧,还有洞壁上方,便见这下边的土中,卡著个什么小半刻钟后,陆安生端详著手里头的东西,陷入沉思。 那东西下方有三足,上方两端向外延伸,还有两个小圆柱,是个小型的盛酒器具,青铜的材质,布满了厚厚的绿锈。 ”【酒爵】(壬)古代酒具雕作而成,作分酒之器,亦为地位象徵。爵位爵位,便是自这种器血而来,古时帝王曾经以此作为封赏。” “录物:酒虫丹(有古人嗜酒如命,日日饮酒,醉生梦死,其家人遇一游方道人,得驱酒鬼法,由其体內驱出红而细长的酒虫一条,有小蛇般长短,形如蚯蚓。 此丹以酒虫製成,食之饮酒千杯而不醉。)” 这种小道具不重要,陆安生隨手一拍便似炒豆般吞了下去,其效果,甚至不会显示为技能,重要的是这东西按陆安生之前的判断,此时应是明末,歷史上的这个时候,西北地区的大旱灾,正如水曲村此时的状態。 而这东西,在这个年代的使用已经很少了,加上这个吉老的状態,这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寞器。 若说是以前埋在这座房子下面的地里的,绝对不可能。 水曲村有什么先人能用的起这东西么?基本没有。 不用说就算是,那也应该是在坟墓里,怎么会孤零零的就理在这下面。 而且,要是真的刚刚出土,这成色未免太好了些,表面不染什么尘埃,虽然刚从土里挖出来, 却总归只有些浮土,一拍就全抖落了。 说明,这大概率是刚才那个闯入者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上仙你想明白了吗?这是什么情况啊,那是什么邪崇吗?” 陈专一边按陆安生的吩咐,把它刚去屋外刨来的土,一堆又一堆的填入洞中,一边询问著。 “不,不是邪票,是个人。”陆安生把那口铜爵在手中拋了拋,如此说道。 “人?”陈专摸了几下,拍了拍爪垫上的灰:“怎么会?这个洞,连那只猫钻进去都费劲,什么人能从这钻出来?” “什么人?”陆安生倒不觉得奇怪,自从成为掘藏者,他奇奇怪怪的世面见的太多了。 而且就算是个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辅助人,对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也应该要比他经歷过的其他事情要高的多: “滚地龙,钻地鼠,有的地方叫土夫子,还有叫刨地快的。在地下活动,他们不比动物弱多少。” 陆安生所指十分明確:“下地倒斗的,我这么说你懂吧。” 陈专的社会阅歷不深,但当初生活在山上有听那孙道士说过,也在比较混乱的大几十年前,见过鬼鬼崇崇上山的人,所以,它明白:“盗墓的?” 陆安生点点头,作为零零年前后生人,他对那个搬山、摸金、发丘、卸岭的世界不陌生。 这个世界的盗墓者未必也是这么几脉,但铜绿冥器,地下来往,还有这半夜上门的习性,那也没跑了。 这位土夫子未必有那四脉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具能力,但若只是缩骨功,他在东都的瓦子里就见过。 和自己一边高大的男子,身子一折,能钻进一口只到膝盖高的小陶缸中。 一个有侏儒病的光头汉子,把身子扭一扭,就可以钻进一个比人头大不了多少的木盒子里。 那若是更瘦小些的人,或者技法更加精湛的人,在这样大小的洞中来去自如,似乎也不奇怪。 何况,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刚刚载入这次任务时发生的事。 那扇窗和这个洞,大小相仿。 “还是个回头客—”陆安生把著刀,心中盘算。 窗外头,朝阳已经升了起来“最好別再来,又或者,別在別的地方让我找著。”他思索著,拍醒了乌云盖雪,隨后在它一脸懵逼之时,抬手让它握手,继续用驯育手册刷智力今个的水曲村,照例乾的磨人,虽然因为冬初季节,热是不太热,但日头却一如既往烤的人有些难受。 这样的日子里,每家余不下几斤麵粉麦子。 就是凭以前囤的,还有外地运进来的粮食,一时之间饿不死,也总归让人没有什么动力,想著少点消耗。 青壮年有不少大多去了乡里镇上,来往一次三五天,但大多数半年都不会回来一次,甚至有的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回来。 就算如此,这也是村里最后的生命线,却又让村子更加的没有生气。 “!”一声,一声锣,嗩吶冲天响,在塞外的风中吹出去好远。 今个的水曲村,好像和之前没有多大的差別,可是听著这明显哀的很的动静,却又似乎又不那么平静。 这黄土坡大戈壁中的村子,不过百十户人家,几十间茅屋瓦房窑洞。 可说实在的,大户不止杨朱两家。除了他们还算富裕的,还有个三五户。 靠那苟哥傍上杨朱抬起来的苟家,家里有不少人外出经商的罗家,养鸡鸭的姬家。还有今个, 大办丧事的尤家。 说是富庶的大家族,一户也就五六人口,两三代。 只是相对於一般村人,他们这几户已算人丁兴旺,而且在灾年,也有个產业支著,依旧有不少收入,不至於吃余粮等死。 “咋,尤家有人走咧。”陆安生踩著低调的草鞋出门,把陈专从手中悄摸声的放出去打探情况,同时,对正抽著农家旱菸的吴老汉问道。 天朝老头像一个模子里刻的,这吴老汉,除了腰肢更直,更瘦上一些,没多少皱纹,和刁老汉、魏峭公有七分像。 “尤老娘升天咧,那家儿孙孝顺,赶夜去找的扎纸匠,冥戏班子。今天正停著灵呢,照例还得办个席。” 第186章 尤家 第186章 尤家 吴老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粗礪,这和他大西北式乾燥开裂的粗糙皮肢,和硬部面相很合的来。 这位年轻时在这关西一带闯过的孤寡老汉,在这村里相对孤独,毕竟年轻的时候就走,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他又没有混到那种,值得所有人爱巴结逢迎的程度。 於是虽然也算是落叶归根,可也就只是在这里孤独的过完晚年而已。 自打陆安生来了,才算有个相熟的。 在此前,他也就是年轻时攒的本钱多,买得起罗家带回来的粮食,才没有无人发现的倒在这荒村中的哪里,蓆子一裹,又或者,衣服一盖,草草埋掉。 “哗哗哗” 远处,糙白纸剪的孔方纸钱大片撒上了天,那里自然是尤家的方向。 按水曲村习惯,死了人之后停灵一天,如果家里本钱足够的话,肯定是要听了冥戏再下葬,让老人家热闹一会再走。 当然说实在的,这样的习俗很显然是只有那些高门天户才能负担得起的。 而且这灾年之景下,死人並不奇怪,水曲村这里的人口还一直是负增长,死的比出生的多,正常来说丧事根本不值得大操大办。 但这尤家老太,可是八九十来岁,寿终正寢,这就很不一般了。 陆安生踩著乾裂的只有枯草,没有什么正常生长的粮食的田地,走到了位於村东麦场中间的大院。 这一路上,来往的人,四五十岁长的却像六七十的並不少。 农村,还是灾年环境,太伤身心,人们衰老格外的快。本地剩下来的,本来也大多是比较年长的人。 可是说实话,真正很长寿的,真的不多见到了尤家,这孝子贤孙哭倒一片的灵堂之人,一群白头巾白围披的人围著的黑青大棺材中躺的老人,却不折不扣的,真活了八十多九十多年。 天下丧葬之礼,各有不同,但在中华大地上,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就几乎没有简单的。 喊魂、送灵、报丧、烧物、头七、中元回魂,清明扫墓,各地礼俗不同,地葬、崖葬、天葬、 树葬、水葬,各处都各不相同。 西北之地不及鲁地,遵旧礼,几十户人一起喊號送人,也不比三峡之地崖葬,塞外之地天葬奇诡,但也有些特殊的礼俗。 今个是尤老太殯天第二日,开席大办,吹打一天,不让老人家感觉冷清,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再唱一台唱冥戏,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说到底,如果世界上没有鬼神,那么这只是慰藉尤家四子这些还活著的人的手段,可是这样的风俗,確实人情味十足。 对於陆安生这样的乡亲而言,这份人情味可以混得一天的好吃食。 “陆小哥” 尤家排行第二的儿子,才刚成家不久的尤华,给陆安生端了油泼麵。 周围,铺著大片石砖的大院里,几十个老老少少,端碗蹲地,抽著旱菸,吃著面,有的还嚼著大块的肉,虽然是丧事大席,但是说实在的热闹的很。 农家大席没什么讲究,一碗麵,席地坐,反正,西北之地人们本来就习惯於蹲著吃,有板凳, 都有可能踩在上面。 重要的是这碗面,在这灾年里,这一碗裤带油泼麵,要油要辣子要麵粉,可不是一般人家做的起的。 陆安生道声谢,到了尤家院子的影壁后,门槛边上,蹲下了。 从这往外看,村子东边大片的,乾裂的黄土耕地延伸向远方。 这其中有一大半都属於尤家,他们家中土地上百亩,儿子四个又勤奋,在寻常的年岁里面,那是有名的產粮大户。 哪怕这是灾年,土地乾裂,连杂草、青苗都枯死了,也不防碍尤家这里,晒了好些粮食,麦秆堆成几十。 只要治家有方,就他们家这粮食,再吃三五年,八九年,也未必吃得完。 “麻烦的是就是这样的人家,也未必乾净啊—“ 陆安生四下一望,尤家办丧,並无异样,但水曲村这里到处都是异常,太难防了。 所幸,至少手里这碗面,辩臭法没闻出来一荤油味,像生油做成的辣子。 “呼嚕—————”陆安生吸了一条,嚼了嚼。 裤带面的面型比较特殊,这一碗一共就三根,又宽又长,堆得满当,和他大学时在西北吃的差不多,油香四溢,顺食道滑进去,到胃里,马上就被巴蛇胃吸收了。 来了水曲村两天,这是第一口正常些的吃食。 “小陆,来瓣蒜。”尤家老三,尤富抓了串生蒜来到面前。 他们兄弟四个,各带荣华富贵中的一个字,不过各自年龄差的不小,尤华约莫四十来岁年纪。 尤富要小上一些,就三十出头。 陆安生和这些人不能说特別熟吧,但是之前帮他们做过一两次事,总归也算认识。 当然毕竟是埋葬之地,直接帮他补全的背景,他自己也对这种事儿是没什么情怀的,基本上只把这个身份还有关係,当做获得信息的工具。 “谢谢富哥,富哥,节哀啊。”陆安生剥了一颗,拍进了嘴里。 西北习惯,吃麵不吃蒜—.-等於没吃蒜,陆安生不觉得这一口多惊艷,但他並非不能理解这个吃法。 边上,尤富嘆了口气,却又强咧开嘴:“没事,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他这话,倒也不是说尤家老太走了对他们好,只是,老人家活到自然去世,这在民间说法是喜丧,姑且可算一件好事。 古时候棺木有顏色之分,黄棺,指黄土埋身,竹蓆一卷这样没有人收尸的客死他乡。 金棺,各种金属棺木,使用者非富即贵,黑棺,属水,能镇煞,横死之人使用。 这尤家用的,则就是喜丧的原木棺,上红漆,称红棺。 来往的人,也確实大多脸上没什么伤心的意味一来。 一来是因为这年景,横死的人太多,大家对这种事儿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死人实在不稀奇,二来就是因为这是喜丧。 “这年头,寻常人活著都费劲。”尤富的眉头半拧不拧,抬手摩了摩平头短髮,道:“咱家老娘走的一点不痛苦,这就够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陆安生。 “不说了,小陆啊,吃好喝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眼神复杂,没头没尾的落下这么一句。 第187章 《忠保国》 戏班子 第187章 《忠保国》 戏班子 尤富隨后背著满是老茧的手,低头看著脚,往院外头走去。 陆安生没多说话,看了看他的背影,吃下麵条,又挪了挪步,看著院里。一个个粗衫马褂的老少爷们,也不说话,只是用枯瘦的手端碗,大口吃麵。 水曲村情况特殊,大旱大灾,但还只是有粮草全空,易子而食的趋势,因为几个大户的施捨, 暂时还不到那一步。 可飢饿是很磨人的,看看院里的人就知道了,他们一个个看上去还很正常,实际上,大多数已经严重营养不良。 似乎还知道自己今天是来参加丧事的,会和尤家四子道几声节哀,但是大半心思全在面、饃、 汤上。 吃完了端碗发呆,未必是在怀念尤老太,而大概率,是在想怎么抹开农家人最后一点个人面子,再要一碗。 要不然就是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又吃下了一大碗白面,不想隨便活动,浪费这来之不易的营养。 也因为好久没有见这个程度的油腥,给自己撑到了。 无论如何,反正是已经有些受不住半飢不饱的日子了。 这份诡异的状態提醒了陆安生,水曲村的环境是扭曲的,这里隨时处在崩溃边缘。 也许现在整个村子看起来很正常,但是不正常的爆发,也许没有多久就会到来。 所以他的探索,必须儘快。 所幸,现在不是没有切入点,往院边一起,几个面相相对白净的生面孔,正在理著几口大箱子,吃著比他们还好些的饭食。 是夜,月上三桿,来拜丧的人散了大半,因为他们的职责,是白天让院子里热闹起来夜里的活动,与他们无关。 水曲村周围,夜里又不安全,除非尤家能收留他们一共三五十个人,不然,走夜路回家,总是容易出事。 陆安生则当然没走,他人在尤家边上,麦场附近的稻草垛堆里。和早上呆著的大院只有一墙之隔。 这里不止他,还有几个年岁大的老头和好事的小孩。 此时在这里凭这微薄的人气,赌自己不会遇上些什么,拼著这个风险也不走,就一个原因。 这院內,一个“人”也没有,却有台戏,还正在演著。 “国老皇杖臣不打,臣打篡朝谋位贼。”一个苍老的脸音顺著墙根,顺著院內的夜风,吹了出来。 嗓音大大咧咧,亮粗獷。 “篡朝谋位是哪个,皇兄讲来本后听。”另一个青衣声音响起,相对温和,但也比其他戏种的寻常旦角要粗礪个三分。 这是八百里秦川,大半个陕、甘地带,都在听,都在唱这格外豪爽的秦腔。 当然,虽然这片黄土大地上很多人是听戏成迷的戏痴,但是此时这一台却不对人唱,这是出冥戏。 西北人听戏,从来不输一掷千金的江南豪绅,各村各镇,也许甚至可以没有土地庙,菩萨庙, 但一定会建戏台。並且一定要是青砖大石,高柱阔面。 有的村子,则是等庙荒废以后,又或者到了特殊节日,直接把庙当成戏台使用。 这里的人一天到头,犁完了地,放手吃草,大多会对著耕地豪上几句。 从黄毛小儿,到没牙的老头,很少有人不爱听戏。 正是因此民间俗话才讲:“听了秦腔,酒肉不香。”可见一斑。 水曲村是有戏台的,在杨朱两家的大宅外头,门面宽阔大气,只是这年头,买吃食都抠抠搜索,也就没有钱大老远请戏班子过来。至少平日里不可能。 所以这些个村里爱听戏的老人,爱热闹的小子,都憋坏了,哪怕冥戏不能给常人看,也要伏在这墙根脚,听上几段,咂摸一下唱腔。 “国太伴装你反问谁。” “只为皇儿年纪幼,让与我父坐几春。” “哗啦啦展开功劳薄,哪有你父的几件功。”里头,青衣国太与脸徐延昭的唱词渐渐快了起来,情绪也越来越激烈。 这段是《忠保国》中的经典。 讲大明王朝穆宗驾崩,万历年幼,李彦妃垂帘扶幼帝上位,可是后妃终究不好坐朝干政,於是想把御璽转交给自己的父亲李太尉。 大明开国六王之一,徐达的后代徐延昭因此携带先皇御赐铜锤上堂问政抗议。 节奏快,唱词绕口,而且这齣戏爭吵激中带些喜感,就让死去的人热闹热闹的目的来说,作为冥戏唱段,姑且还算合適。 主要也是民间没那么多讲究,加上矛盾中央的国太也是个年岁不小的妇人。 “祝大姐这唱词还是这么利落。”有个老头,燃了草烟,听了一段,一边吐烟一边用缺了几根牙的嘴,口齿不清道。“就是调子不太稳,今个太冷了吗?” 秦腔多在乡镇间表演,常常露天,风雪无阻,陆安生有一个研究戏曲方面的师姐,所以听说过,这一点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演员上台的时候身上靠褂、盔头、围披,一套下来,重量不轻又不怎么透气,夏日三伏天一场下来,汗可成桶,能捂出一身的红痱。 可这又不意味著这身行头就保暖,冬三月,冰冷的盔头冻的人头痛,要是在山里表演,站在台上也要顶雪受霜,全身打冷颤。 不过也正因此,才显功夫,这个时候,又缺水又存不住温度的黄土地,不至於下雪,但好歹初冬,到了夜里温度也就只有个位数。 陆安生有支祁灵猿体,不但那其中的自然亲和可以让他辩认温度,这体质本身,也可以让他耐住这温度。 周围的几位则就是为了保暖才缩在稻草堆里。 “你將我父比何人?” “金台观前剐王莽,他和那莽贼更相同。”里头的唱词爭吵进入高峰阶段, 但陆安生也听出来了,这演员,確实像是在打哆嗦,却又不是冷的。 此外,院子里面似乎还有一些细碎的响动:“啪嗒——”“嘎啦嘎啦——“ 尤家大院里,几个演员看到的画面,与常人想像大不相同。 这小戏班从揽生意的大掌矩到管戏具的二掌柜到大角二角乃至学徒,总共不过十来人,在这的就有半数。 台上是文武百官的群演,国太,徐延昭两人,台下的是外头的老戏迷们评价,失了水准,兴许是忘了调弦的器乐班子。 这其中那从三岁就开始抓小铜锣的锣手,都抖个不停。 拉二胡的老关大爷,有几十年经验,平日里一边抖腿一边拉,今个却安分的拉著,头也不抬。 偏偏都这样了,仍会走调。 两位角更不用说,青衣净角都不是一般戏子可以演的行当,十分讲究经验,他们两人唱这一出接近十年,可没有哪一回像这一次一样,手脚冰冷,汗流遍身。 第188章 冥戏台下 八方听客 一方凡人 七方鬼神 第188章 冥戏台下 八方听客 一方凡人 七方鬼神 冥戏,向来不是个简单的行当,古来伶人早起吊嗓,晚上练演,这不错,可除了排戏,有几回能一路演到夜半三更的? 大多数的戏班子,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经验。 偏偏冥戏,正是从此时,整个村子里不管是人还是生物,全都歇息了的时间开始。 古时候说法,此时阴气极盛,伤身伤神,不习惯熬夜的古人到了这个点,天然就会睏倦疲惫不谈,这个时代的乡下人,总信些鬼神之事。 因为信,有人请他们这个戏班子来演冥戏送人安眠。 因为信,戏班要讲好兆头,后台不撑伞,不进猫,就不会散,不会没了老鼠这戏行的財神爷。 戏子这个行当,古时候算是下九流排在第一位的。绝对是一个江湖气息很足的行业,各种俗规俗矩,数不胜数。 演冥戏,尤其如此,除平日,画好脸谱就不能乱开口,演关帝要点一颗痣,上香请愿等忌讳之外,极重要的一点是,一但开台,绝不能停下。 行內说法,哪怕是普通的戏,一开台,就至少有八方听客,只一方为凡人,七方是鬼神。 平日里就是,哪怕没人看,开了台就得唱完,给春社祭社的神明唱戏是如此,给冥戏听客,鬼魂死者唱,更是如此。 此时往台下一看,三四排几十个板凳,密密麻麻的坐好了许许多多的纸人。 为中的那个,布巾,银白髮,身著寿衣,年迈而苍老,正是尤老太的形象。 四边是尤家的伯舅公叔,还有和尤家沾亲带故的,村里头其他几户大房,已经去世,躺在宗祠里面的那些长辈,全都以纸人代指,脸色白里发青。 女的脸有朱红,男的面显阴森,就是白天看起来也会让人觉得心里头不舒服,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感觉,更不用说此时是在这样夜幕下面的院落里头。 就常人,眼见这一幅排面,大多就容易嚇晕过去。 偏偏还不止如此,纸扎匠一户师徒几人连夜凑的这几十个纸人,分明也就只是竹纸糊,台上几人走过几十个大小村镇,早看得习惯。 就算没见过这个数量级,演过不止一次冥戏的他们,也应该勉强能压住恐惧。 偏生这一个个纸人,挠爪的挠爪,吞糕点的吞糕点,眼神隨他们活动,不时动一动身体。 分明就只是无魂死物,却偏偏在不断的活动,诡异的紧,像有人在里头活动,又或者他们本身是活的。 而且这一个个动作,格外像动物,脚下蹬土,手上抠毛。 这戏班子演了那么久冥戏,这样多鬼神,一齐显身活动,还还是首次。 这竟真有鬼票台上的国太脸红,脖子粗,嘴里凭自小打的功底维持唱腔,脸上的红润,颤抖的身子,像是表演到位气的,却实是因为恐惧。 他们常唱寻常的戏,冥戏,是唱几日,隔一阵才能做一二回的生意。 乡村情况杂,他们走南闯北別说是唱冥戏,就是普通的戏,也不是没碰见过诡事。 有一回,无晴的纸人,在他们唱到一半时长出了眼晴,看完了全程。 有一回,看到一半,墙檐头趴了一片幽绿的眼晴,黄三太爷领了一片子孙来看戏,还在墙头留了三两银三两金,作赏钱。 眼下这一回,不说有没有赏,就这副场面,足够他们遍体生寒,撑不到演完。 台下边,脸长瘦高的老太爷抬脚,不时倒蹬地面,体型圆肥的肥身中年人,用圆嘴叼起边上的小桌上面的白肉供物,嚼的骨骼嘎嘎响。 那尤老太,更是从竹编纸糊的惨红嘴里,淌出好长一段口水。 可这些活动的,分明本身只是些纸人,皮肤苍白,完全就是纸质,甚至透光,借著月光,他们可以清晰的看见吞进去的骨肉糕点,落在空空如也的內腔。 也可听他们蹬地的腿,挠著的手,在风中发出哗啦哗啦,十分细碎的,纸片鼓动的响声。 点黑的双眼,无神却又好像是在直勾勾的盯著,点红的两颊和嘴,因为用的涂料还有纸质比较差,在这漆黑的夜里反显阴森。 在这些纸人外的院內,还有大大的奠字圈,撒的满地都是的纸钱,高掛的白幡,和戏台后头,大堂中,架在两条长板凳上的棺木。 “吩咐两廊刀斧手,摘来黑头掛午门一一国太终於吵到一段收尾,两个人收拢了装束,后退各坐一处。 看似吵的各自生气甚至说不出话。实际上,却是在强压从心底翻起来的一阵又一阵的恐惧。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所幸,两位角阅歷不小,就是这样,也撑著唱到了这里,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台下在此时还能再生异变。 他们刚刚坐下安静了没有几息时间,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再一抬头,就看见那一个个纸人,竟有不少十分诡异的自己离了座。 也不知是看得兴起还是对他们的表现並不怎么满意,那纸人的行为一个比一个奇怪有一个上窜下跳,还有一个蹲在了椅背上。 有不少莫名其妙的四肢著地,十分恐怖的黑色眼晴紧盯著台上。 这其中的大多数,都朝著戏台子靠近了三分。 甚至,那正中的尤老太也是如此,先是四肢下地,走了几步,隨后愣愣的缓步起身,直勾勾盯著台上的几人,表情看不出来是在笑还是在哭。 在她的身后,跟著各种各样的纸扎人,像是在飘,又像是在走,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但就是这么靠到了戏台前。 “啪噠,·”不知道是哪里,哪一个纸人,更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居然好像有一口口水落在了地上。 惊得台上的二胡师傅走了调,开口的徐嗓子哑破;“哪个臣子敢动本,来来来请请请· 唉!”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台上的人都觉得,台下纸人的目光,越发灼灼。 “啊——啊!!!”一个年岁较小的演员,再也绷不住自己的心態,丟下手中水火棍,拋弃了自己的皂役面色,疯也似的跑下台,便想要往院子外面跑出去。 哪知,他刚刚走下台子,就有三五个纸人,翩然而至。 第189章 陈专的奇妙冒险 鬼宅密室大逃脱 第189章 陈专的奇妙冒险 鬼宅密室大逃脱 “噗”爆热的东西飞溅。 “嘎”什么东西碎了开来。 陆安生在脑海中,依靠自己的听觉和其他强大的感官,估且勾勒拼凑出了一幅画面,一台老冥戏,一片纸人鬼,嚇的演员逃走,鬼神却又兀自生了怨怒。 院里隨之一寂,陆安生这里几人,先前就听著了些不对劲的响动,此时,那个演员一声惨叫, 马上嚇得这蹭戏的几人身形一滯。 沉默中,陆安生先行开口:“我-去解个手。” 他说著,起身,走出几步之后,逃也似的跑了起来。 农村人,说胆大也大,但在鬼神之事,说胆小胆也极小,他这一走,像是抽出了眾人胆气中重要的一块根基。 “天不早了,再过一哈,我·我娘该担心了。” “哎呀年纪大了,这真是越来越熬不住了,老邓,走吧。” 101看书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读 全手打无错站 在场的村人一个又一个,用这样的话维护著自己最后的顏面,之后离开了稻草垛堆。 偏偏各自分开之后,涌上心头的恐惧真实无比,由不得他们不诚实,大多都是一路跑跑回家。 期间,免不得,觉著月光照拂的瓦屋顶上,似乎要冒出什么双目空洞的妖人,两边黑洞洞的门窗內,好像有白天拜丧时,看到的阴森森的纸人在盯著自己。 陆安生看著他们,兀自嘆了口气,虽然很他们狼狈,虽然他们不顾外乡人戏班子的安危之事, 令人稀嘘,但是至少这下,他们显然安全了。 相对之下陆安生却显然还没有。 尿遁溜號的操作很平常,陆安生却不是真的要跑,他跑开来一是为了让这帮人赶紧走,二,是为了换一下装备。 “啪!”陆安生绑好霸下带,又穿好骆吾履,在地上一踏:“动作得快一点了,再过一会,只能从他们肚子里救那憨货。” 尤家大宅里。 一片漆黑,在壁龕桌案间活动的陈专,闻到满鼻子的粮谷味。 从穀壳到穀粒,再到磨好的麵粉,堆得满满的,甚至有些冲鼻子,也许扬起来以后轻轻鬆鬆就可以创造粉尘爆炸的那种。 对於鼠类,这个样子的环境有天生的吸引力,哪怕自己是一只松鼠,陈专也绝对能肯定这一点。 然而,陈专在这里,没找到一点老鼠活动的痕跡。 “砰”他摸著仓库內的墙板,身后是成山的粮食,可眼前的木墙明明不厚,却没有一点虫蚀鼠啃的缺口。 而且整个屋子当中,连一颗老鼠屎都没有,陈专住的那一间道观有宝烛驱赶这些东西,道观所在的空地周围,也总是会有一些野鼠留下的排泄物。 所以这间屋子这么千净,这极不寻常。 “哪有老鼠不钻的穀仓——.”它望著眼前堆成山的稻穀,思索著,又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响动。 “砰!” “嗒嗒嗒嗒”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活动的动静,从大堂那边传了过来,那砰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用背撞到了木门框。 嗒嗒嗒则像是清脆的是又很沉重的蹄子声。 这声音的来源其实不难猜,如果一头不灵活的牛在屋里行动,那就应该是这样的。 可这分明像动物的动静,为什么会出现在屋里。 “又来了”陈专马上扭头,用爪子爬上墙,从樑上,进到了更里面的屋內。 它的身后,一片橙红的光照了过来,像有什么东西举灯照了进来。 很显然,那发出“响动”的存在,分明带著灯烛。 可这就更奇怪了,一个动物为什么会携带著这种东西,可他又没法確认,陈专现在根本不敢停下来偷看。 “呼嚕—”后头,一阵粗重的呼气声传来,陈专的脚步又快了三分。 陆安生下午放他出来后,给他的任务是找到这宅中不对劲之处,或者,最起码探明內部的结构环境,越了解越好。 现在,它已经走过了偏旁,走廊,仓库,见过了宅子里许多的东西,可是它进来了多久,那东西也就追了它多久。 “呼嚕.” 陈专正在樑上爬著,就听见並不宽的走廊那一头,也传来了一阵呼气声,像是在回应追陈专的那个东西。 “居然还有一头!?” 这头还只有声,没有光亮,陈专只能通过那声音,判断发出这动静的第二个鬼东西,走到哪了。 “不行——.”陈专没啥阅歷,许多人而言稀鬆平常的东西它都没见过,但这显然不对劲的东西,怂怂的它还是知道躲的。 “上仙莫不是那什么——...上次在那个—电脑上看到的,魔修?” 刚刚夜探灶台下的盗洞,就又被赶来探索追逐式鬼宅的陈专愤愤不平,但是脚步又没法停下。 他往传来声音的前方跑去,却听那蹄子声,已经要踏入那边的拐角,从一片漆黑之中,踩著砖木地板走入这边的走廊。 然而回头吧,它回头一看,它的大尾巴后头,那个一直追著它的玩意,虽还未靠近,却已经有一直与那东西同行的烛光照来。 陈专前后看,发觉,自已好像是被要堵死在这条走廊里了。 偏偏这里不知为何格外的长,还没有门窗,那么,它要往哪逃? 陈专思想片刻,转头,又上了墙。 老式建筑结构都不会很严丝合缝,陈专之著住的小庙,梁橡的位置就漏开过, 也就是庙里早让转祖烛熏入味了,蛇虫鼠蚁不能进,不然它那小位置都不保。 他觉得眼前这座建筑不至於也破损成那样,但是应该也有相似的,比较脆弱的地方。 於是,它很快倒掛樑上,找到了梁边破损的位置果然,水蚀,虫啃,这缺口早已不只能塞下樑根,只要它用大板牙,把房梁根部的这个孔给咬开,应该就逃的出去。 “嗒嗒嗒——.”蹄子声越发的近,阴森的长廊之中,这声音听起来简直就像陈专的催命號,一下又一下的报丧掷子和铜锣。 於是陈专深吸一口气便要溜,却也就在此时,它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味道。 陈专愣住了,仔细的闻了两口,觉得:“有点腥,偏偏又好香—” 它一转头,便见它一直认为无门无窗的长廊之上,居然不知道何时,多了个当中闪著红烛光的房间。 第190章 六畜鬼神 第190章 六畜鬼神 陈专眼前的这个房间一门两窗,是竹木门框和窗框,门槛不算低,里面除了刚才那股奇怪的味道,还有香火味,看这个门脸,就像一间建在房子里面的隱藏式祀堂? 陈专歪了歪头,然而现在时间紧迫,愣这一会,咬断梁根已经来不及,於是它一跳,便用耳鼠之能,滑翔著飞入其中。 陈专落地没有声响,它一开始只是一只松鼠,但现在好岁是搓祖养身法,耳鼠之能,寻宝金鼠毛三重加持的灵鼠。 令它讶异的是,这明显不对劲的內堂,居然没有任何阻碍人进入的布置。 它脚下踩的砖石与堂外一般无二,只是堂里的朱红大案。雕鏤著五牛图,耕作诸工具的神龕怪异的紧。 两边还有挖在墙中的墙龕,一对发著薄香的油灯大烛各自立在其中,亮著。 桌上三盏五碟,大供大奉,小小的祀堂,却有大观大庙的规制。 那神龕里,一个怪异的存在端坐其中,陈专从在前面这个角度望去,只见桌上一片血一般暗红的火光莹莹,两边的大蜡烛照亮整个祀堂。 那神龕中的塑像,生了个人似的白手,捏了一束麦与稻,伸在龕外,看著,像是农神稷神之类的存在。 但陈专没敢平移几步,看清其中的东西,那小神龕给它的感觉很怪。 它的转祖小堂给人的感觉是寂静祥和又荒凉,陆安生的体庙是残旧古朴又神秘,眼前这个,则让人心绪不安,思维迟滯。 不过,无论怎么样,陈专的听力仍为它捕捉到了外头传来的响动,那两阵蹄子声,仍在向这里靠近。 於是,左右看了一下,陈专果断钻入案桌的红布底,百穀绣样的桌帘之下,缩在了阴暗桌角之中。 听著外头:“呼嚕嚕”的呼吸似的动静,看著外面投进来的诡异的红光,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陆安生一脚蹬开了尤家的大院宅门。 里头,那出戏刚停下不久,戏台边上,几个四肢著地,不时扭头的寿衣纸人正伏在一具空窍尸首前边,似老牛啃草一般,用口鼻哄著那具残尸。 那具户体则是全身官补戏服,正是最先撑不住恐惧的,那个唱戏的小伙。 八方听客,一方凡人,今个他们这班子前头,七路七方鬼神全齐,没一方凡人。 戏若是停,鬼神听得正起劲,心头不爽便会来他们打个牙架。 台上那些个角见著那一幕,全明白过来这个道理,再害怕,再是跑调,也总得把这戏唱完。 可惜这一帮子纸人身上寄宿的鬼神也实在是欺负人,看戏不上座,一边靠近一边流涎。 边上还有具残尸,不时传来“噗味—”“嘎,咔!”的噁心响动,传来浓厚的血腥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普通人,有哪个受得住这幅画面的。 “丫的,尤家四个真是愚孝,这种玩意,怎么听的懂戏。”陆安生看到这诡异的画面,都不免暗骂了一声。 他的第一个戊级记录,观气之法,融在了支祁灵猿之体里。 所谓气运,喜气,丧气,病气、福气、武运气、文运气。 各种福运宝衰之力,都是所谓的气运。 此时运起这个法门,整个院子里,人气只有他这一股还有台上那些人。 台下这一个又一个的纸人鬼神,全都从举止怪异,变得显出真形。 刨地、哄食,打呼,挠爪,有一个算一个,鸡狗猪牛羊骤,当中的鬼神全显了畜生的魂魄,都是家禽六畜,哪有一个是人魂。 “这齣冥戏纯纯对牲口弹琴啊”陆安生暗自骂了一声,心里头怀疑尤家的这些人请他们来唱戏,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这些纸人鬼分明看上去也不想听戏的样子。 “【冥戏】(辛)戏,通天达幽,调起世人闻,落时鬼神泣。 冥戏以湘西云贵戏为正宗,分列南北九洲,作为知名丧俗,送祖行孝,安魂定煞。横死者, 听鬼戏冥戏再下葬,一家无恙。” “录物:[镇煞钉]古时棺材匠以黑狗血秘炼之物,定魂安神,招魂后打其身,则魂不再离体, 入葬后打其棺,则难再起户。 有冥戏班,起台前必在四柱打镇煞钉,以防鬼神侵身。” 陆安生吸了口气,初冬的西北黄土坡上的大院,空气乾冷,天上没几颗星,眼前,倒有几十株鬼火幽幽。 “这一台戏,我来唱完,只不过换折了,这是赵子龙,单骑长板坡!” 陆安生抬眼,那因为冥戏停演,全躁动起来的纸人,已经有不少在穿宿其间的鬼魂驾驭下,没头没脸,四肢並用的冲了上来。 他才刚眨了一下眼,有好些已到了眼前。 无神的黑点眼和惨红的两颊在这个剧里看来,格外孩人。 陆安生甩动袖中大枪,同时,將腰后镇煞钢刀,拔出了一寸。 “!”凶煞兵戈气与刀中的镇煞之气被刀具唤起,周围的纸人齐齐避开他。 有的原地伏下,有的绕向身后,陆安生却也不慌,摸出火折,吹起了火星子,祝火咒起,火舌顿时在他的操纵之下,裹在了亮银双龙吞刃上。 一下子,“咔!”的劈开竹和白纸,斩开了一个狞的纸人。 他用通幽眼看到,那空洞的纸人中间,似乎有一缕似狗又似人的残影,怨毒的瞪了他一眼,之后飘离。 他明白,这就是寄於纸人中的魂魄。 “如果那尤老太太里头真是尤老太,其他这些,估摸著就是各家的长家先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纸扎匠用了什么法子请来的,还是自己到的这,但反正在这,我应该是弄不死他们了。” 陆安生安静的前后挪步,手中大枪勾著火舌:“咔咔咔!” 吞没数个纸人,但那从纸人当中跑出来的,形象各异的残影,无论是面对烈火,还是他的手砍出的镇煞刃,都没有一点反应。 很显然,这不是残魄的正体,只是附身之魂將要消失的象徵。 不过陆安生倒也不急:“这些会跑,尤老太总归在这吧,何况—“ 他手中大枪扫过一周,秋风卷落叶,周围的纸人碎衣,纸寿衣,纸帽,纸辫散落一地,一起开始燃烧。 他则还算淡定,直面那一个又一个消失在空中的残影鬼魂:“在各家等著,我很快会一个个上门!” 第191章 起尸 鬼畜(加更) 第191章 起尸 鬼畜(加更) 陆安生对著那些跑掉的鬼魂放完了狠话,一回身,手中大枪拉长到了四五米的马状態。 “咔!”的捅空了刚扑向台上眾人的,尤老太纸人的肩膀。 “哼!”陆安生担山步一动,大枪当时顶著纸人,將其穿过台上眾人,钉在了戏台背板上。 “蹲下。”陆安生闷喝一声,台下已控制不住行头仪態的戏子一个个蹲伏下去。 一半人是听到了他的话,反应过来,蹲下了,剩下的,纯是脚软。 “呢!”陆安生手中大枪一挑,尤老太那面色惨白,形状诡异的纸人被挑著,卡入了戏台的木板后墙。 “咔咔咔!”大片木板被枪头挑破,那纸人被夹在墙与枪头之间,不断的摩擦,折断,也隨之完全碎了开来。 “啊!”身边的木墙被瞬间打破,纵使先前的纸人怪物已儘管消失,这些普通人也难免或蹲或伏的,尖叫出声。那几个年轻的尤其如此, 有的是让木片竹片划伤了,还有几人,是因为那老太太盘发抹粉却又变形扭曲的纸人脸,正好落在了面前,黑漆漆的眼珠仿佛还在活动, 陆安生没有时间去管戏班子,他知道现在还不算完全安全,便一脚:“砰!”踢倒了戏台的残余后墙。 这后头,是尤家作为当地望族,三扇对开门的大堂。 上面虽然没有牌匾,但门扇雕线细致,內里黑色方砖平整。 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太师椅和方桌前边,尤老太的尸首正停在此处。 奠字大棺,通体黑色,估计是整体雕刻而成,浮雕仙鹤送寿,二十四孝之类的图样,用两张长板凳架著。 进出人的大堂位置架了这么个东西,让这没点灯的大堂,显的阴森又肃穆。 陆安生不害怕,思绪却有些乱:“世家放汤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这又来一个鬼看冥戏,这个埋葬之地信息不如少啊。 不过就目前看来,今天晚上,我应该就能搞明白很多东西。” 眼前,这棺木没肃穆多久,陆安生便听见一声响动:“砰!” 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顶了一下棺盖。 明明四边角的钉子都已经钉死了,整个棺材严丝合缝,按理说就算放了这么久,哪怕里面的人没死透也该闷死了,可这个时候里面就是有东西在动。 正因如此,这副场面,格外的诡异。 那一下之后,棺盖明显的与棺材本身拉开了一条缝隙,棺钉已压不住棺木。 “砰!”又一下。 就那扇有十几斤重的厚重棺材板变形的状態来看,也许再来两下,里头的东西便要坐起来了。 陆安生却並不慌张,提枪上步。 “咔!”一枪,卡在了棺缝之间。 “想出来?我帮你一把!”他上步一挑。 “砰!”一根根棺钉全部脱落,厚重的棺盖被他直接挑了开来。 黑暗中,几道光亮映入眼帘。 陆安生看得真切,发出这些光的有隨葬的镜子、珠链,金银饰,寿衣的玛瑙扣。 借著院子当中透过来的月光,这些东西在棺材里面,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奢靡光线。 但被这些东西包在其中的,最显眼的,还是一对浑黄的浑浊眼瞳。 那绝对只是一对属於生物的眼晴,但此时也真的在棺材里面发著诡异的光。 那对眼睛的主人尤老太,在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棺材板之后,和先前当做身体使用的纸人动作相差无几的,迫不及待的,扑向了他。 一张被老人斑包围的,乾裂树洞一样的嘴张了开来,没有利齿,但却生著整齐而泛黄的板牙, 带来一阵老人臭,凑向陆安生。 然而,下一刻,那怪异的身形,登时被一股怪异的气力按住。 “咔..”骨骼扭曲的声响传了出来。 那怪异尸身的腰背一躬,头贴到了两边小腿上,双手也插进了陪葬物堆之中,以抬手够脚的姿势,折身伏在了棺棺之中。 “你们是扭曲事件造成的诡异存在,邪气强度,三十年道行往上,可我,正好专业对口。” 陆安生的压龙柱一扫,除了气运加身者,就是对付畜牲就厉害。 比他弱的,碾压,比他强的,也可削弱三分。 他抬眼一瞟,眼前的大堂之中,黑色的邪气与鬼气交横,就他的望气之能观察来看,起码和百鬼缠身的姥姥相类。 这还只是残留,这说明,这宅子里的东西,道行远在四十以上。 “应该是尤家那四个吧“ 尤老太是这幅样子,那四兄弟看上去再正常,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玩意。 “我之前还寻思著,他们几个有一些可能是正常人呢。现在,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了——” “啪!”陆安生手中摸出一颗黑灰长钉,打进了尤老太后颈。 那还在不断挣扎,几乎要脱离压龙柱压制的身子,立时停滯。 来了水曲村之后,不对劲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而要搞明白这一切,真正的关要其实很好找,他收回盘龙枪,一把翻过尤老太的身子,之后, 拔出了镇煞锈春雁翅刀。 陈专这头,伏在案底下有一阵了,外头的响动,沉静许久,这没有响动的时分,却让他过的分外煎熬。 帘子外头,那蹄子响动一共两个,粗重的呼吸声也有两个,似乎是在不断移动,嗅著周围的味道,在这座小小的祀堂当中寻找著它。 陈专一直以来都是胆小的,不过最近来了这座诡异的村子之后,经歷各种事件,锻链的强悍不少。 眼前这也是个生死关头,所以它顾不得害怕,想到了应对之法。 “嗅嗅”轻轻的呼吸声,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终於还是来到了帘子前。 陈专趴在桌子的雕桌柱上,对著红布帘子,缓缓的探出了自己的爪子,大概推测著与发出这个呼吸声的鼻子,相对应的眼睛的位置。 陆安生肯定会进来,但是事已至此,它总不可能就这么缩在这里坐以待毙,只能先靠自己,想办法找出一条生路。 “咔咔”帘下的垂珠因为帘子被挑起发出了响动陈专马上扑了过去,伸出爪子一掏。 然而它没想到的是,这一下却在比自己预想的要近的地方,碰到了东西。 “哗!”分明的牛喙从帘子后面传了过来。 第192章 凶宅惊魂 第192章 凶宅惊魂 陈专的爪子撕破了帘子,简称屋中的烛光,它看见,自己扑中的,是一张被照的惨红人脸。 儘管这张脸双脸间距很开,两只眼睛似乎在同时看著两边,张大的鼻孔之中可见牛鼻环洞,还似牛头一样伸颈前探,但这分明是人脸。 正因如此这张脸上鼻子距离眼睛很近,它的判断错了。这一下仅仅只是抓在了那人脸的右眼下方,刮出了三道血痕。 嚇人的是,陈专发现自己这一下,竟似乎勾起了那张麵皮,仿佛要將那张人脸直接扯下来。 “臥槽!”陈专从电脑上学到的东西还不多,这算是其中一个。那近在尺的无神浑黄右眼和这副诡异画面,值得他骂这么一声。 陈专没犹豫太久,大尾巴一甩,四只爪子並用扑上了那张人脸,之后用爪子狠狠掏向了那只右眼。 “噗.”陈专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触感。 “!!!”剧烈的疼痛让那个怪异的存在一边怒豪,一边甩头。 陈专因此被甩了出去。 桌前的珠帘甩动,陈专却不敢回头去看那个类物似人的怪物,毕竟被甩出去的它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找到它的那个怪物受了伤,可这祀堂里,可还有另一头呢。 “嗒嗒嗒·—” “眸一一”另一个怪物发出的动静,说明它移动的奇快,仅仅只是脚步就震动著整个祀堂的身子,已到了陈专下方。 它分明看见,那是个四肢分处不相调,前后肢几乎一边长的人。 不知是后肢摺叠了,还是前肢格外的长,总之就是像牛一样伏著地,脊后顶了口油灯,身上披著麻布衣,脸是尤华的脸,可这形象,却彻底的就是个怪物。 呼著粗气,四肢发著蹄声,昂著头,紧追陈专,呼著臭气的嘴张得很大,板牙利的像锄头。 “!”陈专再下落个半米,就要掉进它的嘴里,所幸,它不止是寻宝梦梁鼠,还有耳鼠的滑翔之能,大尾巴一摆,便开始向前方滑行,钻出了祀堂的门,回到了那条走廊之中。 “呼”陈专刚鬆一口气,便又忽的一收尾巴。 “咔!”那对板牙在它后头猛的一合,居然是尤华半直起了身子,差点一口咬住了它的尾巴。 “这么凶?” 那双目在黑暗中显得通黄的怪物尤华,半边身子露在祀堂外头,半边身子被祀堂的迷障护在里头。 第一口没咬到,下一刻,他便又抬起了头,准备再咬一口,凶狠至极。 陈专之前见过的刨坟狗咬人都没这么穷追不捨,最重要的是,滑翔状態下的它,似乎躲不开了“呼”臭气伴著粗重的呼吸声而来。 却见,一道银白的细长影子,突然探入了陈专与兽口之间。 “啪!”的將尤华的大口打合。 “!”尤华正面受了重创,却没退分毫,一转头,顺著长杆咬向来人。 结果他的头刚刚摆向侧面,就“鐺!”的用颅骨撞上了什么,之后被推了开来。 陈专在这个空档,落在了来人肩上,这是个半躬著膀子,含胸拔背的粗衣青年。 脚上是带绣的布鞋,手上端著把一人高的亮银盘龙枪,脸上则是个青面獠牙,生角张口的岭南风格的木头面具。 似乎正因为这东西,他的气质略有些奇怪,形象也难以辩认。 也就只有陈专,还能从尾巴上延展而出,连到他手上的金线判断出身份:“上仙一一他刚要喊出声,结果不只是那尤华又没头没脸,凶恶至极的扑了上来。 后头的祀堂之中,捂著流血的眼睛的尤荣,也走了出来,一脚踩著门槛,半躬著身,状態十分怪异。 他並没有抬头,像是想要弯腰抱著自己蹲下,但是衣服之下,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膨胀,把穿在身上的粗布衣服绷得很紧。 “上仙!”陈专刚想让陆安生开个无双,杀进去,便闻著了血腥味。 顺著味道看了过去,它这才发现陆安生的侧腹和小臂上,有好几处咬伤。 “最近的外墙在哪?”陆安生闷闷的,听不出身份的声音传来。 陈专愣了半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前这两个玩意不好对付,但陆安生真的把全部能力都放开了,不在乎自己,其实也不算特別严重的伤势,硬打,肯定能杀得掉眼前这两个。 只是,他们目前对这个诡异荒村中这些怪物的了解太低,这里现在是他们的主场,这一处出事,別处几家也许很快就会赶到。 就是成功逃过了今晚,可是如果在战斗当中受了更重的伤,又被追杀,后续的探索就麻烦了。 所以,他戴了面具,还问了外墙的位置。 “!”尤华又扑了上来拱著,陆安生且战且退。 后头的尤荣缩著自己的身子,似乎在產生某种异变。 这是他担心的另外一件事情,他对这些傢伙的了解十分浅显,鬼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发生些什么奇怪的变化。 幸好他很快就等到了陈专的指示:“那边!” 陆安生脚下一动,骆吾之能在脚下激活,异兽仿佛在他身下復甦,只一瞬,他的身影原地消失,来到了走廊的几个拐角之处,一脚蹬在了墙上。 “砰!”那块木石交夹的墙面登时碎开,陆安生的身影一动,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村外,一个队伍,驾著车马逃也似的远离了水曲村。 那是刚才的冥戏班,给车轮上撒了雄鸡血,用这种土方,姑且避开这附近各种各样的邪物逃了去。 陆安生並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只是大概知道他们在陆安生进屋之前就跑掉了。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他不会跟著去送,而且他也跟不了了,村外那是埋葬地界限外的空间,他有心无力。 倚著枯柳,望著戈壁间扬起的尘沙,他倒不怕尤家的那几个追上来,一来,骆吾履能力非常, 二来:“嘶..“ 扯了一块敷在狗皮上的膏药,给自己贴上的他有些狼狈,可尤家那边,损失却要比他更惨痛。 陆安生惨笑:“这下他们可以多办几场丧事了——” 回身望向村中,那黄土高矮屋宇之间,一声又一声惨厉的牛嚎,正在不断传来。 第193章 羊上墙 狗探首 第193章 羊上墙 狗探首 尤家大宅里,尤华在给尤贵上药,他的腹腔,有一道竖贯人体躯干中堂的狞伤口。 完全切开了看结构其实比普通人坚韧不少的皮肉,露出其中显然不属於人的,多个相互连结的胃,还有长长的肠子。 另一边,身形诡异,肩高不一,一半趴著一半仰身的尤荣,则在大厅中,扒著棺木,拱著尤富的尸首。 尤荣的身子半边露在院中的月光下,院子里一片狼籍,大片大片的碎纸人,碎木板上,还有未尽的火。 他那前凸的口鼻,更偏向脸两侧的双眼,在愤怒带来的狞表情下,更显扭曲。 借著惨白的月光可以看见,尤家大院的墙头,不知什么时候,有一颗羊头,从二三米高的院墙外,探了进来。 不止如此,门口院角的狗洞,地面上方一尺高度的缺口中,也有颗头伸了进来。 只不过这回不是兽首,那是,在村里帮杨家朱家施汤的,苟大哥的头。 “尤大哥,节哀。”苟二说话时,似乎总想要吐舌头,给人一种气喘吁吁的感觉。 “————”墙头上的那颗羊头,似乎在附和著。 “眸一一” 尤荣半哀半怒的豪著,完全就是牛的声音,苟二却听得懂,回道: “我们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家?主人家不傻,你家的牛神不弱,没留下那傢伙,那就说明,我们现在去追也不可能赶上。 而且,我让我家供奉的那一位闻过了,我们家宅子附近只有一股厚重的土味,出村后就没了踪跡。 这一看便知,是那个没死透的老傢伙,派人回来报仇了。 就是还没拿回赐福,找来的也不是什么强的可怕的傢伙,也不是我们能隨便揪出来的。” “——”院头上,那颗黄黑的羊头,又附和似的,诡异的了一声。 苟二笑了笑:“公子说的是,我这也不是你说的软骨头,总归不还是关心你们吗? 更何况你家的尤权几个月前莫名死在了蜕生的前夜,公子这样还活著的青年才俊,就应该当心著点。 我们六家一心,就算不是为了主人家办事,我护著点后辈,怎么了。” “即嘰.—..” 院里,尤荣没再说话,倒是院墙上那颗羊头,扭头用羊头敲了敲墙瓦。 之后,它缓缓开口;“爹—娘——专门让狗叔陪我来,他们————让你放心,罗叔在往回赶, 那个戏班,跑不了。 凶手,我们会抓,你们不准乱动,嚇著『家畜』皮子紧了,就不好用了。” 那颗横瞳生胡的弯角羊头,竟在墙头上诡异的吐人言,苟哥听了,笑的十分放肆;“哈哈哈“公子真聪明。” 尤荣那头,却没一点欢喜,呼吸粗重,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五只手指捏在一起的大手一动,推翻了棺木下的板凳。 “砰!”棺木沉重的落地,月光照亮了其中的东西,那是一具古怪的尸具,尤老太的“双腿” 的皮,从中间被划开,又扯平,压在其中之物的下方。 而那皮里,赫然是一对牛的黑蹄。 “—”尤荣手一动狠狠的敲向了地上,下方的地砖,没有一块碎开。 但是:“嘎”屋內的书椅,园植,小桌,分明向他这那滑动了不少,仔细看就能发现,那居然是因为,那一下將这一片的地砖,压的向下凹去了接近半尺。 “——”院墙上,那颗羊头摇了摇,又叫了一声。 还没等鞍前马后的苟哥开口,便见院门忽的推开了,外头,很突然的探了个头进来,是个年轻女子,脖颈前伸,但直到肩膀,还有下方提著小箱子的手臂都没有一点问题。 只是那女人探头后,是侧著头,只用一边眼睛看著院內的。 確认了院子里的情况后,才把头正了过来,一步一晃,却一直保持稳定的走进了院內。 “姬姬小姐。”尤荣看到来人后,似乎冷静了很多,掩在黑暗之中的半边身子正常了些,直立著,扭头想了想,之后开口道:“先救我弟弟。” 隨后,才是盘坐於地,继续哀而愤的看著握中、身边弟弟和母亲的尸首—“ 门口那边的苟哥边吐舌头边道:“感恩戴德吧,你们把各家长辈全部都叫来,本来是好意一场,可是结果一顿也就有几位打了个牙祭,其他都没吃成。 主人家不怪你们,还让姬家小姐来给尤老娘缝皮,让她能好生入土,真是慈悲啊。” 尤荣没说话,和田间劳作一生的老牛一样,沉默而不语,也不动弹。 “尤家那边—今天没有动静吗?”陆安生拆下手上的绷带,问著。 “喵。”乌云盖雪蹲在他面前,点了点头。总归只是变聪明不强化法力,这猫还不能说话,但简单的指令,已完全能听懂,也可以点头摇头回答问题了。 “看来—这帮子畜生,还真的怕村子里闹出大事来,不过——怎么想怎么觉著可悲啊。”“ 陆安生手上的伤已经用草药治好,铺和界碑此时已与他断联,但他,也已买完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昨晚能掩饰身形细节和气息的蜀面具也是其一,当然那是面师新人,练手的东西,没有真的开光,仅有保护身份的作用。 但价格確实便宜,让他买了药和这个,还能剩好多,再去置办其他的东西。 “所以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帮怪物,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人吗?那是什么东西?这个村子,到底为什么这么怪” 陈专在边上喝著一碗里来之不易的水。 它昨天晚上没受伤,但是今天没出门去探查情况,因为它出去虽然比较隱蔽,但是毕竟昨晚和尤家剩下的几个打了个照面,再去尤家那有风险。 他也正好需要试验一下乌云盖雪的训练成果。所以就先让它去做了这件事,事实证明乌云盖雪的能力確实已经不错了。 越过了大半个村子,也没有碰到任何危险,安全的带回了消息陆安生听到了他的这个问题,没有立刻回答,一边活动著检查伤口是否完全恢復,一边思索著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表示:“这个“,说来复杂啊。” > 第194章 採生折割? 第194章 採生折割? 陆安生身上的伤並不重,胳膊上的已经没了痕跡,胸口的也要长好了,但是正因为昨晚知道了一部分的真相,这鬼宅冥戏之行的影响,还没那么容易消除。 陆安生平復呼吸,回忆起了自己昨晚的发现。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自己用刀切开那尤老太假皮的所见所闻,诡异如压龙狐仙,骇人如异兽山君,给他的感觉,也远没有那幅画面来的可怖。 那是人与兽的界限被打破,跌入恐怖谷,毛骨悚然的恐惧。 “当年那位孙道长,是清末人士吧。”陆安生问道。 陈专点了点头。 “而且还是医学世家后人,那么,他有没有说过,清代乾隆年间的人狗和人熊案。”陆安生如此问道。 “清乾隆年间的长沙,有乞人带一黑熊上街,使之作诗写字,世人无不称奇。” 陆安生没等陈专回答,直接这么回答道:“还有同样是乾隆年间,苏州,有人带了一条能听懂人话的狗上街,进行表演。一时风头无量。” 陈专听著疑惑,不过它毕竟是百年祖法门养出的宝鼠,来这水曲村后听见看见许多,此时,已经从自前获得的信息当中想到了什么。 陆安生则继续说道:“这样的事,放到民间更乡下的地方,也许还有更多。 而这两个发生在大城市,最后事发的案件,最后的结果是,乞人和杂耍者,按清律,被判凌迟处死。 刑狱司姥姥开刀,用锋利但是短小的薄刀,一片片肉把他们活生生的切成骨头架子,就是这样,还有人狼不能將其挫骨扬灰。” 陆安生停顿了一下,揭了底:“因为,无论是写诗熊还是听话狗,都不是真正的动物,而是他们用採生折割之法,由人改来的畜。” 採生折割,古时候杂艺技法中最黑暗的一页: 『这法子,要先扮作货郎,匠人,去村里拍子,也就是用迷药迷晕,拐走孩子,之后,用药水,刀子,把人的皮割下,再贴上滚热的兽皮,让其死死粘在伤口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为了更像野兽,有时还要毒哑、截肢,比如另一个案件,人面蛇,那孩子的四肢,一个也没留下。” 陆安生很年轻时就听说过这事,长大了,经歷了这么多,再说起这东西,还是难忍心底生起的厌恶。 “经歷了那些折磨之后,受害者一般都活不长久,並且很难逃脱,人狗案件是靠著苏州知府发现异常,审讯后让罪犯招认。 而写诗熊,则是受害者幼童金汝利趁乞巧外出写字求救,才最终成功被被送返家乡,也让那个乞人被判凌迟。” 陈专听后,身为松鼠难以表现表情的脸上,都赫然生起了一股恐惧震惊的神色。 “这种招数,也太——” 它甚至想不出足够狠的词来形容,更重要的是,它很快想到了这个法子,和水曲村之事的关係。 “离奇啊人想出折磨人的毒招,居然让这帮子家畜学去了。”陆安生切开尤老太假皮的过程很困难,因为那张夜迈的人皮,赫然与其中的牛骨、牛肉死死接在了一起。 “我这次回来,更仔细的了解了一下村里的情况,可以称得上名门望族的有杨、朱、尤、罗、 苟、姬。 可是现在想来,应该念的是羊、猪、牛、骤、狗、鸡-这村里头的六个大族,分明是把自己从一种又一种,一个又一个的畜生,改造成了人的家畜。” 陆安生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难免生起一股恶寒,他正是意识到这一点后,被尤富偷袭,在本就不弱的它攻击下,受了伤。 当然在这之后他就进了內院,顶伤將尤贵开膛,又在那两位手上,把陈专救走了。 现在想想,他与进一步的真相,也许只有一步之遥,他已从陈专口中听说了那內堂的状况,结合第一次来这里,就看到的畜神標籤。 不难猜,那个持稻麦的神就是尤家这所有异常的一大来由。这也说明其他几家大概率也有相同的状態。 无论是他们自己家里,还是他们集体祭拜的那个宗祀,应该都能找到更具体的端倪只是到这一步,可能性还颇多。 也许是耕牛在畜神指引之下成了采人之生,折割自己成人的异畜。 也许是人养邪神求五穀丰登,反招来了耕牛的异变。 他知道这里头藏的事还很多,因此在看到尤荣身上有诡异邪气升腾之后,他果断的逃了。 他的主线目標,一梁装脏,可以定为这大家中任何一户人,或者其他更隱秘的东西,说来土地神眷属等细枝末节都没有绝对的探索必要。 不过陆安生知道,副目標从来不只是可有可无的支线,也是高评分通关的提示,所以与其血战一夜进大追杀模式,还不如,等到奖励到来。 今天消化了一下昨晚获得的那些信息,也是时候该继续探索了“尤家大娘,埋下去了吧。” 陆安生出门,对吴大爷问道。 老头又在街边抽著旱菸,望著村外:“啊,应该是埋在小胡杨林子的东边了,尤家的祖坟在那一块。 我早上看到人出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理好了。” 陆安生昨天晚上暂时躲避,也是为了静等观察情况,获得更多的信息。 村西有一片长了不少枯杨的小山丘,也就是吴大爷口中的胡杨林。 陆安生之前一直知道村子附近有这么一个地方,並且知道那里也算是村民平时的活动范围,却从不了解,那是坟地。 “坟坟地吗?村里人很少提这个啊。” 吴大爷表示:“安生,你有时候愣愣的啊,这个年头,死人比生孩子的多多了,有事就地一埋才正常,省力气,不是尤家那样的大户,费那个劲把尸体搬到那去弄啥呢嘛。” 陆安生尬笑两声:“也是啊。” 吴大爷寻思著,又说道:“奏是,刨坟狗,之类的玩意,恼人,隨地一埋,死了也没法剩下个全尸。” 陆安生疑惑道:“那埋在小胡杨林就没事了。” 吴大爷表示:“祖上是这么传啊,咳咳” 他咳嗽了两下,敲了一下菸袋锅:“说那个地头有土地公护著,一般邪门玩意进不去。” > 第195章 找斗 第195章 找斗 陆安生听到吴老汉的话,马上来了精神;“土地公?您不是说,这村里头只有土地庙和祖祀两个拜神的地方嘛?” 吴大爷摇头:“那是我祖太爷,一百多快二百年前迁进来时的事咯。 没说是不是有个庙,只是说那里和土地公有个什么什么联繫,村子里的老一辈人,死了以后都喜欢埋在那儿。” 陆安生大概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吴大爷却还在继续说:“要我说,我这么一把年纪,要死了,就没那么多讲究,也懒得麻烦土地隨便找个地头一掩,就好咯。” 陪老头聊过,陆安生回了屋,把乌云盖雪藏进袋中,踩著响午的日头,戴上面具离开了村子。 说水曲村埋葬地只有村子大小,对也不对。这胡林坟地也是村子的一部分,但离村有个一二里地,而且地形复杂。 枯灌木,老枯杨满山遍野的长在各种鳞的黄土山丘上面,上下掩蔽,说来和村子基本可以说是两个地方。却同样被算在这个埋葬之地的范围之內。 陆安生借著胡杨的枝干,在一个小坡上四下观望,確认吴大爷所说的不。 这地方確实没什么人活动的痕跡,只有一处山丘下边,还有火堆灰烬,想必,是早上来埋人的尤家留下的。 “旺財,出来吧。”陆安生从包里把乌云盖雪给放了出来。 他这一趟带上乌云盖雪的原因很简单,这货若真是土地神眷属,在这个和土地神有关的地方活动,必然有所感应。 其次,就算它不是,现在也是个养成了牧羊兽的牧羊喵,他不知道是这门招术本来是给狗子设计的,还是说牧羊这工作本身需要这个,乌云盖雪现在的嗅觉强的惊人。 就他最近在训练中进行的测试来看,比拥有支祁灵猿身的陆安生还要强上一些,只是没有辩臭法,分不出太详细的气味来源。 “上吧,旺財。”至於这名,和招財陈专是一个系列的,陆安生想的很好:“狗叫旺財很俗那养猫叫旺財不就好了。” “喵”旺財颇不情愿的在黄土碎石坡上探个迈步,也不知道是又被拉出来干活不舒服,还是对这个名字感到不满。 当然说到底,它比陈专训练的要好得多,没闹多久彆扭,很快就低下了头,开始对著脚下的黄土坡闻味。 陆安生,则转而开始观察眼前错综复杂的山丘胡杨林。 他当初在淮水搞到种生基时,解锁过一本阴宅葬法之书。 那是养阴宅之法,不是寻墓葬之术,但这种东西,大同小异。 养地法,未必不可用来找墓地“寻龙分金看缠—”陆安生下意识吟唱了一下,隨后反应了过来。 “哦不是。是——...” 养阴宅、葬地,说来玄奥,神秘至极,好像是什么学习阴阳风水秘书的大师才能学习,很玄学的东西。 可说到底,古人编写这个东西的主要目的就两个,一个是保存的久,另外一个是兴旺后人。 这前者简单。 要保存的久,首先就得要防贼,所以墓穴之类的东西大多很隱蔽, 这又导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因果互成。 厉害的大墓穴多在名山大川。非倒斗行业的大佬不近,也只有富人家能搞来一帮人在这种地方修墓,留下够多隨葬品,引来厉害盗墓人。 防贼后,又要防天灾、还有各种各样的蛇虫鼠蚁,所以大大小小的墓穴都要讲个坐北朝南,或者至少不见阴湿,少生虫。 除此之外还要讲究个龙脉贯穿,山势稳妥,难以被什么地下运动所撼动。 讲到这份上,其实就能看出来了,所谓的风水,所谓的墓地选址其实很科学。 养地,其实也就是种稳定水土的好木,驱虫驱兽的艾草,或者掩蔽墓葬所在的植物。 如果放现代,那么指不定这种古书中最好的防贼法,就要变成在山下布置一圈监控。 至於此外,养地当中说兴旺后人的说法,这个確实相对玄学,但也就与陆安生无关了,就前者,就足够他看懂小胡扬林的局势: “就这么粗略判断,这么一个山坡上下,不到三里地,就有足足小几十处適合下葬的位置,看来水曲村先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他虽然看不出具体墓地所在,毕竟这大多是地下墓,又没有那种死后要修牌坊门廊的大人物, 但是,就人工修改的植被位置,也足够他看出很多: “这地方挺好的啊,移植的植物基本都能活下来,也难怪会觉得受土地神庇护。” 养地法大多很科学,但这里毕竟是埋葬之地,存在真正的超凡力量,陆安生知道,这的先人这么说了,那么这里大概就不是单纯的不生虫灾虫,恶犬难入。 而且说有这么一片坟地是土地神庇护,也不奇怪。土地这个概念自古以来就和丧事分不开什么联繫。 泰山,自地而起,上达天空,下至九幽, 保存了哭丧送灵等等丧敬旧仪的闽地,更会在每一座墓边上专门立一座小的土谷祀,祭写了后土二字的牌位。 这个排位当然指的是后土娘娘,但对真正的神话没那么了解的,民间方言,对其的称呼其实正是土地公。 古人相信,死后就是入土为安,那么亡者的世界,便自然与土地神有关。 而且土地作为一地的父母神,和镇宅避邪、文禄,送子结姻等等无数业愿有关係的关公钟道一样,本就什么都管。 只是,眼前的土地当中,似乎並没有多少土地神的气息,却少陆安生感受不到什么土地神的痕跡。 “喵一—”似乎在为陆安生解围,旺財在此时適时的叫了一声。 陆安生顺著声音把身子一转,踏著骆吾履的双脚,让他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衝出去了几十米“嘶”陆安生跑到一半,有些突然的吸了半口凉气,因为他的脚下居然踩空了。 陆安生因为衝劲足够,暂时还没有开始下落的身子,在空中短暂的停顿著,他借著这个机会往下方看了一下。 旺財声音传来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悬崖的陡坡下方,他现在的身子就现在这个悬崖的前方几米之外 第196章 地下灵堂 土地古祀 第196章 地下灵堂 土地古祀 陆安生在空中一转身,一脚踩在了山壁上,之后凭藉著强大的平衡能力,沿几乎垂直的山壁一步步跑了下去。 在下边的平地站稳之后,“喵”旺財被他抓住后脖颈捻了起来,颇为无辜的喵了一声。 『我是能走这路,可不是从小走到大的川渝岩羊,90度是墙,89度成坡的说法在我这不成立, 不想再变回野养的,小祖宗就你给我领正常点的路好吗。” 后头,是他刚才踩的土坡边上极陡的切面,旺財胖是胖了点,可总旧是猫,还是只有牧羊能力的猫,这种路况对它来说简直就是手拿把掐。 陆安生倒也能走,甚至反过来,向上斜的也行,就是听到叫声激动了点,没仔细看,这才差点直接摔下来。 旺財一副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的样子。 “弄我也木用,我讲了你又听不懂—我能咋个办嘛。”陆安生刚想给它放下,就听见旺財嘴里,传出来了一阵陕西北口音的青年声音。 “唔!” 旺財一脸震惊的闭上了嘴,仿佛他自己也很惊讶陆安生也愣住了,半刻后捏著旺財已经比最开始瘦了一圈的脑袋开摇:“你会说话?跟我装这么久。” 旺財似乎又想说什么,可开口后,只有:“喵喵喵——— 陆安生给猫头摇了一下,但没有多想。因为他马上意识到,就这货这个呆逼的状態,比起一直瞒著自己,另一个情况可能性还要更大点:“这土地方有什么问题啊。” 陆安生左右扫视,这是这片小山岳当中一个並不起眼的山谷,夹在一片看上去很普通的山壁和植被之间。 这个环境放平日里,他可能都不会多注意一下,因为就这个地形,甚至连埋伏都基本埋伏不住,虽然黄土地上铺了不少枯木、枯丛,但就那个长度,什么也藏不了。 不过因为刚才的异常,他还是果断的伸手,按在了脚下的土地之上。 福德正神行走,也即土地神行走,这个身份说来比起捉刀人,跑山人,更像是当初的黄河河伯,属於仙神眷属。自然天生有其一番神异在。 陆安生闭上了眼,想用自己的土地感知之能,了解这一带的地下状態。 却不知,在他全力进行冥想,动用土地感知能力之时,他的那一块布袋中,那一卷敕命书里的枯虫、乾草、线绳,居然在此时一个个的自己活动了起来。 闭著眼,全神贯注,已经感知到了这里地下三米四米內,地形走势和岩土构成的陆安生並不知道,他自己和身边的旺財,正在不断的原地向下陷。 他们的脚下,一些死掉的蚕、、甲虫,以至於蛇蜕、草药、石粉,又或者是绳线、纸卷、 铁片之类乱七八糟的杂物,正在不断运动这里的水土。 各种各样的东西像是水面上的漂浮物一样,在沙土之间上下沉浮。 他因而一点感知都没有的,十分平滑的陷入了土中,就好像他的脚下根本就不是黄土堆,而是一块。可以上下生沉的圆形电梯他同样不知道的是,他和莫名安静的旺財向下陷去之后,这块缺口甚至还自己又缓缓的长好了。 从外面看,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刚才的奇怪的变化,没有分毫影响到这里的地形。 “沙沙沙—”陆安生听到耳边边传来了这样细碎的响声,隨后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背后的土堆像是这一路上送他到这里的土地隧道一样,有意识的缓缓的填上,严丝合缝,没有留下一点痕跡。 陆安生环顾四周,从这个地下建筑的门脸状態,和半圆形状的隧洞状结构中看出,这是一处西北式的窑洞。 有门有窗,有支柱,有床,有火炉,有柜子,只是不知为何这片现在用来埋人的土地,居然有窑洞,而且还深埋在了这起码地下几十米的位置。 环顾四周,这里结构破落,门口的土堆已成了土坡,有一大半都盖在窑洞內部靠门口的地上, 就像是泥石流发生之后被埋住门口的房屋一样。 观察完门脸回头一望,陆安生则嚇了一跳,险些后跳的同时,直截了当的甩出袖口中的大枪。 眼前的这间窑洞,比起什么特殊的场所或者寺庙什么的,更像是个寻常的民宅。 有床有炉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可是不知为何,就在这门口的土堆里,摆著有烧纸钱用的陶盆。 后头著的柜子,木纹破烂也就算了,偏偏通过烂开的洞能看见,那柜子里面装的居然是灵堂或者墓地才有的招魂幡和纸扎的大圈。 窑洞上方没有歪斜,也没有折断的木质支架立柱,看上去似乎很正常,可抬了头才知道,上面居然缠著两条白绸,並且一条一条的往下垂著纸钱。 最重要的是,这屋里,有一股淡淡的尸臭,这股味道说真的不冲鼻子,很淡,只在一个来源周围散发。 而那个来源,正在陆安生的面前。 “你-你好啊。”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眼前是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来者形容枯稿,乾枯的可以看见紫色或者黑色的血丝的皮囊,紧紧贴著骨头。 这分明是一具身著寿衣的黑红色乾尸,眼窝里嵌著茧,身上爬著甲虫、蚕虫,口含著,鼻孔里塞著各种乱七八糟的草药。 也不知是在寻思什么,它就这么站在原地,对著陆安生,神情古怪的张了张牙齿细长,牙齦乾涸的嘴。 “呼—.”陆安生不得不感嘆自己在埋葬地养出的心態之强,乾尸贴脸也能保持淡定。 也不是他觉著这爬了一堆乱七八槽的东西在身的怪物伤不了他, 只是,这具乾尸虽然恐怖的很,却偏偏在左脸下到脖颈,糊了一张看上去很眼熟的古卷黄纸。 他对这东西不陌生,这分明是他当初在庙里,用那把旧杀猪刀,打破土地衣像漏出来的装脏残块外边的救命书。 当初捡回去后,他好生观察了一阵,印象很深。 更何况作为福德正神行走,他与这东西互有感应。 真正的问题在於,眼前场景的端倪不止於此,他后退半步,一把从地上捞起了乌云盖雪。 “终於等到你了,有缘人。” 第197章 旧尸 古神 第197章 旧尸 古神 陆安生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却没有任何的震惊或者尊敬,反而伸出手来狠狠的揉了揉旺財的脸。 因为那个沙哑的声音太似是从那具乾尸的嘴里发出来的,但实际上: “跟我这儿玩双簧呢?” 旺財的神情明显十分震惊,似乎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嘴里那个声音依旧在说著话“后生,不必惊慌,我的神位碎了太久,道行损失太多,所以只得藉助这个帮我驱了几年虫蚁的小兽的口,来和你说话开口。” 陆安生也大概能猜出是这么个情况,只不过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於是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把手中的旺財轻轻的往外丟了一下。 比起面前站了一具干户在那儿干动嘴,自己手头上抱了只猫在那里替干户讲话,他感觉当初淮水看到的肩膀上蹲著鬼狐的水尸的状態,都要正常许多。 只是他没想到,那只乾尸真的伸手去接了,並且旺財似乎十分嫌弃的在空中转了一下身子,躲开了。 “矣—当初在庙中明明很亲近我的来著。”那具古怪的乾尸,继续借用旺財的嗓子表达自己的疑问。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了那只枯瘦的,只贴著一层薄薄的噁心乾枯皮肤的双手,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之后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呢一一!”他忽然举起双手托著两腮,摆出了一幅类似世界名画《吶喊》当中人物的神態。 陆安生看著这幅画面,感觉是十分无语。 还不如就那么一直嚇人下去呢,这下仅有的逼格都没了。 不过,陆安生观察片刻,却是从他又渐渐平復的脸上,读出了几分无奈,还有物是人非的愁帐。 之后,只见他挥了挥手,地上的黄土,竟渐渐捲起,裹在了他乾枯的身子上,並且慢慢从黄土色变成了血红,又慢慢生长,显现出了皮肤的纹理和质感。 就好像他的身躯,渐生起了寻常的血肉。不但像个常人,还有脸色,甚至连枯燥的毛髮也逐渐茂盛起来。 他一边转变著,一边转身,抱起变得顺从的乌云盖雪,再转过来时,已是个皮肤偏棕,短髮黑眸,健硕沉稳的青年形象。 就连他身上破旧的身上的衣服,都成了土地神的长褂子绸衣袍,白棕黑三色袷衣,衣带飘禕, 又接地气,又有三分仙风道骨。 “外来人,小生是水曲村百家供奉土地,福德正神,庄康久,在此稽首了。” 他说著,用粗糙似庄稼人,却又笼在宽袍大袖中的大手,抚著乌云盖雪的背,说道。 陆安生早就差不多猜到了这一点,只是身为福德正神行走,他却没有马上恭敬的回礼,而是表示,:“前辈你——绷著不累吗?” 庄康久闻言,脸色从十分像庙里头的雕像的慈祥安定,变成了露一口大白牙的笑;“呵哈哈, 是有点累。” 他后撤一下,变成了放鬆北方人標准的三七步,又把长长的袖子往上擼了擼,整个人的状態野了许多:“这幅样子,不是戏文常演么?而且,百姓也希望他们的土地爷是这么个沉稳的样子。 不过既然后生你也嫌麻烦,那我也就不演了,我一个庄稼人,懒得学那旧礼,你也放鬆点,叫我庄大叔就是了嘛。” 他说著,就地一指,倒也不是什么指地成钢的厉害法门,只是陆安生屁股底下,和他屁股底下,忽然有黄土聚成了—西北农家十分常见的,长板凳。 “坐吧。”他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找寻装脏,在村子里对付各种邪门玩意儿,又带著这小兽来这,后生你受苦了。” 陆安生听著这庄康久土地爷的关心,却对此表示不至可否,反而问起了自己想问的事情:“庄大叔,是水曲村人?” 土地神这个身份,关乎水曲村副本的一切底层秘辛,陆安生必须问个清楚。 庄康久点了点头:“是,当初开荒时的几十户人里,我是唯一个姓庄的。能干,人缘好,还俊俏,那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傻后生,不知道多少女娃对我芳心暗许。” 他说著,作回忆表情,却不是愁悵的样子。倒是看上去,有一股十分真实的怀念。 “那后来”陆安生几乎不用猜也能知道,后来的庄大叔,凶多吉少。 各地的土地神,来由大多数都不一样。有供奉附近某些特殊的动植物生灵的,有真的单纯祭拜土地的,等等等等。毕竟虽然这个名號很普遍,但土地神本身是极为复杂的一个民俗神。 这各种各样的来源当中,有一个其实很常见的是“后来,我自已看附近的环境,找来了这一代准备挖窑洞,打算把这片山丘,也开闢成水曲村的地盘。 却不想,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附近挖我正在挖的时候,居然有两个小娃娃没有人看,偷跑进来玩,並且还一不小心把支梁给抽了。” 他的表情,有了几分无奈。 是的,很多地方的土地神,都是为了纪念当地的所逝去的人,拿他们的形象作为原型来设立的,这其中,在村子里有过大贡献,救过人的占大多数。 “我在最后关头,撑著跨的只剩一半的窑洞口,成功的把他们送了出去,然而因为是在山脚下,我自己倒是堵死在了这里偏偏这又干又没虫,待在这里头別说没水没食,连气儿都换不了,很快就咽气了。” 说起这些事来,他的语气一点都不沉重,就好像这一切对他而是只是个故事。 “那又是怎么成了土地?这的布置,又是怎么回事?” 陆安生环一顾一周,这窑洞不但是修好的状態,还有不少祭奠之物,显然是后来人为修建改造的。 陆安生问得问题一个紧接一个,庄常玖没著急回答,而是道:“后生你还真是谨慎啊。” 陆安生听到这个评价之后並不感觉不奇怪,毕竟他不止问这些问题穷追不捨,还一直戴著个面具,没有摘下来的意思。 不过,这位土地爷爷似乎还真的就能够理解他:“说实在的,这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妥——“ 第198章 土龙 第198章 土龙 “我的尸首埋在这,基本也等于归於黄土了,但上边的人觉著,我对村子出力颇多,不该尸骸都无人收息。 於是过了一二个月还是多久,他们终於安顿下来了,算是正式定居了,便又挖了下来,找到了这里和我的户首。 大概是这里的环境问题吧,我的户体几乎没有腐烂,就相当於是你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样。 虽然不像现在我变化的法身这么完美,但对於一个埋在地下那么久的户体来说,肯定也不正常不用说,我本身確实也不正常,那段时间中我的灵魂没有往生,完全被困在了这里,而且也並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只能在这个空间当中徘徊。 当时水曲村周围还有绿水环绕,但仍有人担心,我这是成了旱,想一把火烧了我。” “只有一个当时在村子里面借住的游方道人,以通幽之法看到了我被禁於此的灵魂。 他说旱是有身无魂,乃天下殭尸之祖,而我的魂还在,尸首却又无法运动,应该是唤作个, 不化骨。 这说明我只是个误入异穴,困死的可怜人而已。” “另外,他说水曲村风水外浮,那时水盈饱满,后来,却容易下漏亏空,这叫陷空旱洞,是个凶险的风水局。 而这正需要个有些道行的地祀也作塞。 於是,村人將这里修作灵堂,镇住我魂,又在村里立土地祀供奉,我也就成了土地。” 他说到这,抬起了头,直视陆安生:“说来,你的谨慎不算多余啊,关於这些,我拿不出什么证据,而且·····.” 他的表情严肃了很多: “我的装腔,是用敕命书包裹此处的风物地產而制,但最重要的,是我的三魂七魄,土地祀被破,我现在只有一魂二魄,神位残缺。绝大多数的神力都用不出来了而且,我现在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了。连水曲村这三百余年的歷史,也忘却了大半。 他说著,又庄重又落寞的嘆了口气:“至我像碎身残的时候,我的先天道行有近三四十年,算比较厉害的风土神。 水曲村里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东西,但绝对是很深的一汪浑水。后生,你信不信我,愿不愿继续做这个行走,就看你自己了。” 陆安生不置可否,他判断这些东西,自有其一番优势: “[不化骨】(辛)千年不化不腐,硬如铁,坚如铜的古尸,因特殊的风水形成的特殊存在,亡魂也常常难散,只在周围徘徊····:.” “录物[《捡骨师粗成》】(古时葬业行当职业之一,敛户拾骨之人的入门书籍,通晓后,可解人身一百零八骨····:·) 何识,总归还有任务在,陆安生一进来就是福德神行走,那么,也没什么好选的。 只是:“所以前辈,我费劲巴拉的把你的装脏残块带回来,除了这个故事,就什么帮助也得不到了唄。” 庄康久知道,他说这样的话差不多就是不打算放弃这个行走身份了,至於他的问题:“我在尝试,能否调动些什么古法旧术出来,给我些时间。” 陆安生不在乎等这一会。他自己,也还有事情没做完。 在他的眼前,与庄康久所说的,相差无几的,水曲村土地诞生记,刚刚在香火烟中放完。 风水乡俗之术,与乡绅等人交谈亦可发动,庄康久虽然现在只是个残神,可好岁当初是个真土地神,触发这一招还是问题不大的。 只不过,水曲村似乎有什么问题在,不止水土,连记载於此地地脉之中的乡土旧事,也被阻扰陆安生都还没有开始精確定位,那些回忆就在大概建村五六十年后,忽的一,全部散去了。 “唔”陆安生闭上了眼,正在消化自己刚刚得到的那些信息,却没多久便听到了一声提醒:“后生小心!” 陆安生现在的反应力何其惊人,连动作都还没有变,就果断抽刀,反抓著一刀捅向了身后,並且脚下一踩,肩与膀用力撞去。 “鐺!”刀刀插到硬物的声响传来,陆安生抬眼一瞅,看到了一个怪异的东西,但还是用力撞了上去。之后倒撤半步,运刀护住了身后的便宜老板: “呵,这地方,总能给我整出点新样——“ 抬起手腕了一个刀的陆安生的眼前,一个並不算特別大的土洞当中,蜷缩著一团肉山,凑得这么近,他可以很清楚地闻到腐臭味。 是一头外皮发皱,全身发肿的怪物,甩著头,正往地祀之內拱著。 那怪物的大口最外面,有上下各四颗极大的板牙,双眼退化的找也找不到,除了体型,似乎基本与地下的鼠別无二致。 可偏偏它又大的像西南地区评选猪王牛王时,养出的异物一样,起码有五百斤往上,一个大口,可以十分轻易的把人吞下去。 而且,那对板牙后头,还有一对横向生长的大牙,让他的牙齿看上去就像是水蛭,深海鰻鱼之类的诡异生物。 除了这些,它还有密布在身下,四只以上,也许六只,也许八只,又或者更多的爪子,此时有四只扒在洞口。 也正是因此,这个怪物硬生生的吃了陆安生势大力沉的一撞,也没有后退半步。 “咔咔鐺!”陆安生手中刀刃上下翻飞,火与刀光在土地中闪动。 这怪物虽然看上去十分笨重,但是用牙,与和身体一点也不协调,大小与人手相差无几的爪子,一边防御,一边向里拱著,却也暂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陆安生一边加快手中的刀,放大力气,一边定眼一瞧,金晴在面具后闪动两下: “【土龙】(庚)古说龙为万物之长,隱於山川江河湖海,见首不见尾。 民间,却又常有土龙地龙秘闻流传,有七环红壳大蚣,有盘在龙脉之眼的石龙子,有渡雷劫的四脚蛇。 眼前的正是一只异常生长,具有地脉之力的土龙,气息驳杂,是专门选中育养而成,水火不侵,凶悍至极。” “录物:地行仙(仙家土行之法,在地下活动,不受岩士拘束,来去自如。)。” 第199章 地行仙 第199章 地行仙 “人为选定,培育而出,这是那6个家族的杰作吗?居然在地底下养了这么个玩意儿,这是为了干什么,难不成是算准了会有地下的战斗吗?” 陆安生在这狭小的环境中,用不出盘龙枪,因为哪怕缩到抢大小,也需要一定的前后距离抖枪,穿梭,一定的左右距离扫劈,挑打。 而这里比当初的东都地下鬼市还要小上几分,最重要的是,这里可不能隨便破坏,还有一个土地老爷要保护。不是当初那里了,別人的地盘,打著不心疼。 所幸镇煞刀早有强化。八卦掌渐渐精湛的他,刀法也早已今非昔比。 “嘎——”陆安生一刀切入这土龙大口边缘,往外拖割之时,却好似是划在皮革上,坚硬而又强韧,难以破开。 当然,这土龙虽然皮肉与这地下的岩土一样坚硬,但一时半会,也还攻不进来。 陆安生发现,它这体態,有些像恶性增肥的动物,比如不让活动,饲管直插胃中,养脂肪肝的鸭肝专供鹅。 又或者,像是那种药打的多了的肉猪肉牛。 它背后的存在如何堆出了这只巨兽並不难猜,只是陆安生因此判断,这龙是个纯水桶数值怪, 没有智慧,甚至可能没有很明確的自我意识,只循著命令在这底下活动。 这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需要和这傢伙斗智斗勇,防御也相对简单,只要创造足够的痛感,它自己就会往后退一退。 至於培养的目的,陆安生也有所猜测:“庄大叔,你这风水是不是有隱蔽的作用啊。” “哼!”陆安生拧身一刀柄,像是铁锤一样,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土龙的头上,打得土龙吃痛,后退了几分。 “是,我后来用香火神位得来的风土神知识里,有点风水常识,我这肉身地祀,位於陷空旱洞的最大空窍处,是水曲村水土流失之要扼。 但同时,这里很隱蔽,用正常的探知方式是绝对不可能找到的。 庄大叔尝试著恢復自己的能力,似乎已经有了一些效果,看到了些什么:“碎怂!这帮信球把我神位碎了,塞住百年的陷洞开始运转,水曲村现在居然已经成了这样还有这土龙,地脉里全是它活动的痕跡,这里挖个洞,那里钻一下,让水土跑的更快了!” 陆安生知道,庄大叔已经恢復了不少土地风水感知能力。 虽然只是能感知这附近的环境还有地形发生了些什么,不是什么特別有用的信息,也暂时还没法真的做出什么改变,但这是个好兆头。 值得注意的是,庄大叔所说的,还不是这土龙所有的存在意义。 到处钻,不可能只是放去水土,眼前这只特別培育的土龙,就这个身体强度,还有这个特殊的结构,最厉害的绝非鬆土。 它到处钻,四处啃,最大的可能,是在寻找这一处水土肉身土地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 他之所以诞生,是因为他背后的那些个东西,想把庄康久虽然已经失去了神性,但同样还有一些作用的肉身打掉。 只不过此处风水特殊,所以即便这土龙没有视力,却有著十分强大的其他感官,並且一直在整个水曲村的地下到处乱转,也一时没能找到地祀所在。 至於此时文为什么找到了? 这说来与陆安生有关,他的风水乡俗之术,一半来自於香火旧愿,是人们对此地过去的印象, 另一半,则就是风水地脉中的古老痕跡。 说白了这法术,是在提取一地的古老记忆,就是这个与地脉沟通的过程,引来了与地气龙脉有联繫的土龙。 “不过也好,来了!今个就別走了!” 陆安生在刀,与自己的手上,缠好霸下担山缩手带,防止脱手的同时,玄冥龙纹中的异兽之力开始运转。 陆安生果断运起担山步,后辙后前迈一步,拥刀势,架刀顶上了土龙的身子:“哼!” 陆安生一脚,一靠身,煞气与压龙柱的力量立起,土龙的四方大板牙如同四个方向的断头台一样一齐咬来,却是被他一下子,便撞出了土地祀。 陆安生绷著身子,果断的跟上。 迈入岩土中时,融入福德正神行走身份的地行仙,立刻发挥了作用。 陆安生发现,这效果很有用,他的身体完全不会被土地阻碍,两条腿瞬间就踩入了岩石,但是又可以自如的运转身子。 说起来,有些像拥有支祁灵猿身的他在水中的反应。 心念一动:“哼!” 脚下的岩土当那从空若无物,变成了坚硬至极,给他垫步,袖中的盘龙枪立刻甩出,搭力沉的一记横扫千军,打在土龙身上:“砰!” 大片沙土在岩洞间飞溅。 陆安生发现,这土龙的身体结构很简单,它能在地下活动,靠的是直肠子的消化系统,可以把身前的土立刻送向身后。 “真是个怪玩意。” 虽然很奇怪,但是土龙这能力不如他灵活,各种各样的感官也没有他的直感灵敏。 现在回到了岩土之中,反而像是来到了陆安生的主场“咔一嘎”只几枪,那强韧的外皮,已被撕开了一裂缝。 “丫的!”陆安生两脚蹬住岩土,朝土龙头上,狠狠劈下一记凤点头。 “嘎”那层包满厚脂肪的革质外皮,当即被捅出了一个破口,不过因为底下厚厚的脂肪,与甚至有点包不住脂肪的,肿皱的皮,又很快的伤口挤上。 陆安生不知道这怪异的生物是谁研究出来的,但不得不说,这个看上去十分朴素的设计意外的很有效。 这脂肪,缓震吸能,水火不侵,而且厚度非常。虽然让它变得十分的不灵活,但確实很有用。 陆安生现在他的全身上下打开了十来个位置全不一样的洞,却没有一处,是真的伤到肉骨或臟器的。 “这道行只有三十来年的玩意,居然能比四十年左右的巴蛇还耐打。” 陆安生在地下的岩土之间,甩了个枪,一枪对捅了出去:“罢了,同一个地方,扎个几十回,我就不信穿不了。” 他刚这么想著,便又忽觉身子筋骨一颤, “哼!”他马上转身,用枪桿架开了找准机会,冲了过来的土龙, 第200章 行走身份强化 第200章 行走身份强化 “什么情况——”虽然差点被打中,但陆安生一点也不著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气力似乎又增长不少,並且体內的能力,也又发生了什么改变。 就好像除了能够不断从大地当中获得体能支持之外,他还与身边的岩土,產生了什么更深层的联繫。 这种感觉,有些像驭水之术和祝火咒控火。並且等级不算低,有一点潜移默化的感觉。 不然,就刚才那一下,陆安生绝不可能那么轻鬆就把土龙推开。 这土龙体型巨大,沉重至极,又是在地下,陆安生可以用地形仙自如活动,这土龙可做不到。 刚才那一下被退出去之后,那巨大的身体直接磨蹭著岩壁,挤出了一个小型的半圆洞, 就这一下,比推开几辆小型货车都难,但如果,刚才他无意间使用了这个能力,激活了周围的岩石,让周围的墙壁都在帮著他,像是液压机一样的助推的话,那就很好解释了。 “后生!”旺財不知何时,来到了陆安生身边,悄无声息,也没有什么动静。 它没有地行仙法,这个法术是俗事古录,给的庄康生都未必有完全一样的技能。最多也就是效果相似。 但是旺財此时全身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岩壳,这让他长到了山猫一般的大小,並且拥有了十分强悍的地下挖掘速度。 “庄前辈有收穫了?”陆安生大概猜到了现在的情况,架著大枪问了一声。 借用旺財的嗓子的庄康久,在边上表示:“是,我发现,这残缺的装脏之中,还有一部分的土地神之能。 那是我作为此地安息送葬之神的生命轮迴之法。也就是我作为此方坟土之神的接引职能。 我用这个,让我沉睡的这段时间当中,水曲村范围內的所有土葬者,全部陷入彻底的安眠,引导他们残存的生机还有魂魄进行轮迴。没想到,马上又解锁了一些控” 长长一句,也是不嫌累。 不过陆安生能理解,还能把所有没用的信息全部剔除出去。 他这所有话其实就一个意思,就是有一部分能力恢復了。 “鐺!”陆安生用大枪接下了土龙的大牙,两边的大腿像是铁桩子一样,死死地扎在岩土上:“別废话了,安静趴好,我打完再说。有啥能力,我自己能判断!” 陆安生如此说著,周围的岩土开始遵循他的意志,发生微妙的变化,大片的砂石像形成了旋涡一样,开始向他的手所导向之处內陷,压实。 土龙,由此被死死的扼在了一片石头的中心。 陆安生確实能判断,而且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他眼前流转的砂石,在他的视线前,发生了些不属於他或庄康生影响的变化。 一条又一条的沙石內陷或外凸,在他的面前显示出了文字:“你已获得,水曲村土地赐福提升。 福德正神行走身份获得强化,具体效果如下:驭土术(驾驭水曲村范围之內的土地,使岩石沙土活化活动,消散或者压缩。对岩土加工改造而来的事物无效) 基础能力得到增强:你对水曲村的风土的感知能力得到增强。从水土当中获得的气力加持得到强化。” 改变其实並不是特別大陆安生了一眼,就凭时常获得新技能的经验马上理解了。 他用巴蛇之胃带来的强大呼吸能力,长长吸了口气,手中大枪做了个怀中抱月,捲动周围大片大片的砂土— “鏘”走进土地祀时,陆安生手中的大枪敲了一下门口的土石,声响清响。 土龙来过留下的洞穴,马上就开始从这里,缓缓的被周围填补过来的沙土给封上。 周围的地下环境现在確实已经安静了,只不过这里的几百米外,土龙也確实已经被打烂了只有寻常羊羔大小的內里,深埋在地下。 “我短时间內,只能达到这个水平了。” 庄康久毕竟是个正牌土地神,他刚才恢復的能力,只是让应该安息的人,安息的更彻底一点。 只是因为他是土地神,那些人身体当中残存的生机重新反哺大地之后,才能变相的间接强化他。 当初他就有这么个能力,所以他丝毫不感觉奇怪,现在让他疑惑的是,这一次使用这个能力, 和当初有了一些差別。他猜大概与他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村子里发生的问题有关。 想到这里,他却又没有马上问这个问题,而是一转话题,说到:“后生-你是哪里的水君的赐福者吗?” 他现在最感兴趣的,不是那个能力,而正是他的装脏残魂为他找到的这个便宜行走: 陆安生正拍著身上的尘土,他没想到庄康久在他解决了土龙之后,第一个问的居然是这件事。 “算吧,我身上的道行,一半修行,一半承蒙许许多多的前辈关照。 只不过没想到,走南闯北,江河湖海我都能混的开。到你这,没有战火弥天,光是太阳烤著, 碰不到水,就成了旱死龙了。” 他无奈的吐槽著,来了水曲村,很久没有之前在东都,在淮水乱斗乱战的畅快与轻鬆。只能说刺激和危险还是同样的长时间没法接触水,对他的支祁灵猿之体所带来的影响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很多。 別说驭水之术根本就没法使用,伤势恢復,体能力量之类的基础数值全面下滑,也就只有速度,有堪比动车的骆吾履还没怎么影响。 就掌他的力量来说,就算现在有霸下之卷加持,也要比在沧洲野山试验时,他大概计算出来的两象之力差不少。 直到刚才,被福德正神行走升级强化了一下,才恢復过来点:“所以啊,庄大叔,要让我帮忙,辅助得给点劲。” 他匪气十足的伸出脚勾来一张板凳,大马金刀的坐上去脱下了脚上的骆吾履,拍了拍鞋里的沙。 杂七杂八的插科打浑一会,两人,又或者说一人一鬼,一人一残神,还是聊回了正事。 庄康久一生都没有出过村子,但是他的见闻其实不差,陆安生如果我愿意说的话,他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庄大叔完全没有多的意思,没有问他那些能力的详细由来,也没问他为何会有兴趣帮忙, 没有因为村子里的那些诡异而退缩。 所谓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正是如此。 第201章 六族秘宴 第201章 六族秘宴 稍微聊了一两句,他问起了陆安生在水村探查到的一切,目的是解决他刚才使用能力发现的异常。 埋在土里的各种生命给他带来的恢復,十分的不平均。 普通人,在现如今这样的灾年死亡,哪怕不是饿死的,基本上也会营养不良,自然没几分生气,没多大用。 土龙乾脆就是堆营养堆出来的,而且刚死就被他吸收了,能够给予的要多一点,一个可抵几个十人,这没什么问题。 可那个碑上写著尤家某某的老太,明明也没多有生气,尸体乾乾巴巴的,似乎还有点残缺,却直接给它恢復了一定的权能。 虽然他还不了解现在的村子,但是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村子里的问题有关。 他的土地神权能,有对於整个村子的的感知,但毕竟神权残缺大半,连陆安生来土地神庙的两次,他都不完全了解细节。 陆安生於是详细的说了说他两次来往水曲村各种重要的经歷,第二次说的格外明细。听得庄康生眉头紧锁。 “反正村里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普通人蒙在鼓里,管事儿的,有权有钱的,全都不是人。 不过这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探索需要信息啊,你老人家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忘得还真乾净啊,在这地下躺的,都入了化境了。” 陆安生看著他的反应,无奈的吐槽道。 庄康生严肃的回著;“至少在我目前拥有的回忆里,完全没有这六个所谓的大家,这说明这些人最多也就来了百年上下。 这点时间,倒也不是没法成为一个地方有威望的乡绅,只不过作为一帮畜生,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对村子渗透成这个样子,確实不简单。” 虽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但这不意味著没有一点突破:“不过他们背后的是畜神吗?如果他们六家都供著个什么神,那对我压制到这种水平,也就不奇怪了。 以野兽之神在塞外蛮戎,古时部落里一点也不少见,神位多与邪法有关,又拿走了我的大半装脏,控制了水曲村大半风水环境,他们几乎就是这里的半个土地神了。” 庄康生说著,又摇摇头:“又或者也许还不止风土,他们拿走的还有村志,就是你说的神像座下的暗格里的东西,那里放的本来应该是水曲村的村志。 祖祠的族谱和庙里的村志,这並不在我的掌控范围內,我只是替村子里面的人保管,那是村里的命脉,和村里人的福运衰命大有相关。” 陆安生终於觉得这一趟算是没白来了,这庄康生自然因为能力残缺,忘记了很多,却也总归是这一方土地,知道这里的很多事,包括村志这种秘辛: “不过,如果他们现在还在担心自己做的事情被村子里面的人发现之类的,那他们大概还没完全拿到这两个东西。 不然,他们可以很轻鬆的在几十年中,就把村子改造成更乱的样子。” 总得来说,现在村子的情况很差,但还不到绝地,陆安生还有很多机会。 至少他现在知道了不少村里的旧事,找到了许多突破口,而且: “若到了真的要暴露的时候,多杀点,並且儘快把他们埋进地里,我怀疑他们六族的成员,和背后的存在大有关联。 就像那个老太一样,但凡是他们其中少一个,我的权柄,也许就会从他们背后的玩意手底下解放不少。” 庄康生如此叮瞩著。 陆安生也没多说,让他记得继续尝试探索村中异常,之后,便一脚踏出了地祀。 “您的掘藏任务已获得突破,灰头土脸的掘葬者用漫无目的的探索,成功在地下找到了水曲村旧祀之中的土地公的残尸,並將其復活为了残缺的土地神,获知了不少秘辛。 儘管水曲村的诡异並未因此减弱多少,甚至可能因为这个变化变得更加活跃三分,但起码,十分严重的水土流失似乎暂时得到了扼止,您也拥有了一个坚强的后盾。 现在,您的主目標已变更:在找寻第一梁装脏原材的同时,探寻水曲村异变与扭曲的状態与原因,尝试將其抹除。” “副目標:探查水曲村中起码三处人、物、事,確认其与土地公庄康久的记忆中的差距(来自庄康久的委託)。” 与此同时的村中,有一个地方,十分的喧闹混乱,那是和杨家大宅完全连在一起的朱家大宅。 这里的中庭不是南方的四水归堂,也不是北方常见的晒穀场,而是四边长廊的屋檐向內延伸, 不怎么见光的,炊烟冲天的內厨房。 一只大型的锅状的容器中,白骨翻腾。带著少许血肉的大块油脂糊在骨骼,化在汤中,筋膜与內臟一同消融。 青紫黑红,多般杂色,混成一团,这样的画面又在在场的多位存在浑浊的眼珠子中,折射更多的怪异浊色。 “嘎—嘎” “噗吡!!”下料的,今天是尤家的两位,他们的手法十分的粗糙,只是用粗钝的“刀”,碎骨锤式的压了压,就丟进了滚热的汤中。 所幸是姬家小姐的事先处理很乾净,食材被剥的十分乾净,汤里不会有什么杂质。 “这下倒不用再砍了,今天都不会有人捞到肉块。更別说看出来形状。” 罗家大爷,罗三,顾名思义,是罗家的第三代家主,他们家一向有个特殊的形象特徵,那就是耳垂特別的长,罗三尤其如此:“阿弥陀陀呀!” 似乎是因为村中人,把他们的这个形象特徵与佛陀联繫了起来,他真的开始口念一两声佛號。 他家的家族商队似乎也开始因为佛陀庇佑,第一次出门,都能在混沌的陇西关西之地,安全带回吃食与货物。 这一次的收穫尤其的多,除了这一锅吃食,甚至还多拉了一架车马,可谓收穫颇丰。 听著罗三慈详的念叻,下巴留一团尖鬍子的杨家主,眼珠子横向的转动,沉默不语。 后头,朱夫人躲在屏风和帷幕后面,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往比两个人还大的腹中,填著或还粘著毛,或熟到已经完全烂掉了的东西。 第202章 村中汤 第202章 村中汤 一日之前,夜,水曲村外,坐在马车之上飞驰的戏班十分狼狈,在这种荒郊野里夜间行车,都不说孤魂野鬼,野兽凶匪,就是这黄土坡本身恶劣的环境,也比对他们產生威胁。 不时在车下顛过一颗石子,一条枯枝,便足以让全车的的心为之一颤,就好像窗外头,那大宅院中诡异的纸人,已经追了过来。 这些戏子又或者戏班当中的乐手、杂役从小就在戏文,还有戏本先生的口中,笔下,听闻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 他们接触的人多,因此哪里的河涧里跳出了虎蛟,哪的雷公劈毁了淫祀的邪像这种古怪传闻, 也知道的很多。平日里烧香拜祖师、敬角色,更是从来都不敢懈怠。 但戏子的能力,在身段,在逢迎,说白了他们只是江湖人。对付鬼神,他们专业不对口。 真要说起来,除非是家將、灶火、艺之类的古老戏种。 因此,在水曲村,在茫茫黄土之间,在这苍茫的夜里看到的一切,都不在他们的理智和正常认知的可接受范围內。 车厢內,眾人全部都缩在一团,车前的马车夫不断的甩动著手中的鞭子,但是却不敢抬头看路。 无论是车前还是车內,人人声,不敢发出什么响动,露出自己的人气,唯恐又招来个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因为过於害怕,他们中没有人注意到,有一辆无人拉著的车马,正在快速接近他们。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说是车马,其实不怎么准,因为那大车前拴著的,分明是两头高大的黑皮骤子。 骡,家畜中少见的杂交產物,兼备马的脚力和驴的驮物能力,儘管不可再生育下一代,却是极其优秀的品种,在民间很受欢迎,几乎所有家畜能干的活都可以做。 只是没人能解释,为什么这两头骤子看起来都有点怪怪的,一个舌头无力的垂著,儘管冲得那快,却似乎完全不吸气喘气,就好像根本没在呼吸。 一个双眼並不聚焦,跑起来一步一顛,给人一种是什么別的东西,披了一层骤子皮在跑的感觉。 “咿啊一一”骡子那近似於驴的刺耳叫声,在黄土大坡上传出去了颇远。 不知何时,戏班的车马前,也缓缓的步而来了二三头骤子。 听著那诡异的叫声,车里的一个个都抬手捂住了嘴,防止惨叫声露出去,,心悬到了嗓子眼。 然而也就在这时,车前,那长鬢的马忽然颤了一下。 “吁一—”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鸣。 锣手兼车手十分不解,却偏偏又不敢抬眼去看,只是一味抬鞭子抽,可越是抽,车前的两匹马,却越是迟缓,甚至很快停下了动作,让他们的车马停在了这片黄土荒原之上。 “呵——”那两匹马的其中一匹,似乎是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又好像是口里正含著什么滚热的东西,长长呼出热气。 那股带著腥气的热气被夜风吹到了车夫面前,又吹进了车厢里才停下。 车夫颤著身子,缓缓抬头:“咿啊一一”听到了一声骤叫。 那车前的两匹马中,左边的那一匹,赫然已被撕裂了咽喉,沉重的马头垂在颈边,摇摇欲落。 整个身子要不是身上装著重重的马具,被另外一匹硬生生扯在哪里,应该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扯开这匹马喉咙的,不是別的什么东西,而正是边上的另一匹马儿。 当然,那匹马此时早就已经可以说,不是一匹马了,两只耳朵长长伸出,宽口短鬢。 不知何时,那匹马,竟已脱胎换骨成了一只骡子,而且,一对大板牙中,正咬著边上那匹马的咽肉。 “呢——!”马车夫正要运动十分沙哑的嗓子,喊出声来,便见一对蹄子飞来。 “砰!”血骨飞溅。 他的头甩了出去,落地的时候,惊恐至极的双眼正盯著周围。那四五匹骡子正在不断地,缓缓地向著他们停在了原地的车马靠近隨后便是如今,六族之人,酒足饭跑,一锅锅汤被拉到了村中的大杨树前头,又一次,一瓢瓢一盆盆的发到人们手中。 “呕-呕!”陆安生在自己的小屋当中,乾呕的有些筋肉痛,血管鼓胀的难受。 前几日,他刚发觉水曲村这施汤之事的异常时,在土地庙外砍了几十只刨坟狗,並且专门没有收拾他们的尸体。 可等了一二日,村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那些狗尸,汤中,也没有一丝狗肉味。 倒是今天,终於,他在这汤水里,闻到了清汤味之外的味道,那是长时间勾画脸谱油彩留下来的气味,还有人血留下的味道。 这说明,这汤里的,大概就是那天逃出村外的戏班的眾人。 陆安生没法出村,一到边界就会立刻碰到空气墙,那一夜他也没有更多精力去护送他们,结果,居然就这么让他们遭了毒手。 “以前没有什么血腥味,这一次为了报復,血都不放了是吧!”陆安生猜到了这些人被丟进滚烫的汤锅之前经歷的事。 “咔!”紧绷的手硬生生的捏碎了灶台上的一块砖石。 几刻钟后,月上三桿,他戴上面具,抓著刀把,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村边上。 那帮畜生的所作所为,让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荒灾时年,村內不是哪里都有人住,这一带就都是空屋,他倚著某座老屋的后墙,將手按在了地上,来自庄康久赐福的风土感知之能,马上渗透进了地下。 “没有”探索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又出现在了村南,也就是村口, 之后,又一次开启了感知之能。 如此反覆二三次,他感知了水曲村下大半的空间,但似乎仍未找到目標。 倒是旺財狮虎异兽形象的土壳包裹著的身躯,突然从身边钻了出来。 “后生。”毕竟还在村里,庄康久仍能与旺財联繫上,籍此与陆安生交流:“我好像知道你要找的傢伙在哪了。” 陆安生先是疑惑,隨后思考了一下一拍脑袋:“明白了。” 他脚下一动,地行仙法让他被岩土吞入其中,骆吾履让他远遁千里,几乎瞬间就到了村外。 第203章 抓地鼠 土夫子 第203章 抓地鼠 土夫子 “我以为还在村里,没想到,我没猜错你的胆子,却让你玩了个另闢蹊径。”陆安生思索著, 一头钻入了胡杨林那一片山丘的山体之间。 前方,地下的空穴之中,无论哪里都十分鬆散的黄土莫名结块,撑住了这刚挖出的,小小的隧道结构。 一个缩的很小,一眼看去有些畸形的存在,对他转过了头。 “师博说,常在地里待著,总能碰到鬼,真让那个老信球说对了。” 土夫子,这行当,在陕甘豫晋,八百里秦川,四处可见。 洛阳开封,古战场古都城,皇陵、驛道,这里过去的一切繁华与辉煌,大多都藏在这黄土之下不过说来,做这一行,不像宝人,赊刀人,风水师之类技术含量更高的江湖职业。 大多数人没有什么四內派四外派传承的秘术古宝,只是半路出家,和一般的匪人没有差別的普通人。 毕竟大多数古墓,也都没有什么需要人九死一生的布置,试剂的技术要求没有想像中的高。 包二土就是个半路出家的,他出生时,家里欠地主的地租,已到三代以后都还不完的地步。 明明才四五十岁,却老的像六七旬老人的父母,没在契书的压迫下,强撑著活多久,因为营养不良,发育迟缓的他,则勉强长到了十六岁。 那年,他第一次提著铲子,刨开黄土,目的是將只卷了草蓆的父母一併埋了: 別说金银铜,两人身上几乎衣不蔽体。 同年,年方八十的地主老母,下葬了。十分宽阔,几室几厅的墓穴中,輓联圈,各色陪葬品,堆得满满的。 穿金戴银含玉的尸首,放入比寻常棺木宽一缩的大棺中,肥的像两三头年猪堆在一起的样子, 要两个槓班才抬的动那是包二土第二次动铲子,在墓里,他碰到了他的师博,一个同样半路出家,年轻时在洛阳天桥练缩骨功杂耍的半吊子盗墓贼。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包二土闹出的动静害的两人被地主的打手追杀,只带出了一只金戒和地主老娘的半只手指头,这个师博对他没有任何的恩德可言。 包二土和他所谓的师徒相处,儘是传统的手艺传承,又或者说街头那一套。 没有正经传把式,没有平日里的照顾,他整日只是打杂,帮手,下墓试机关和毒,摸到的东西还要全数上交。 真想学东西?自己看著偷偷学吧,师傅是不会正经的传授给你的,甚至还会防著你, “幸好,师博,你呀,止不住你那张嘴。”包二土至今依旧记得拜师十年后那天,他失手没在一处大墓的陵前神道上,摘下牌坊下掛的对玉。 於是,他被罚一日吃不到饭, 腹中空空的他格外虚弱。但也在陵墓之中,触发机关之时,凭藉饿瘦的身子,还有偷师而来却因为发育不好,青出於蓝的缩骨功,躲进了他师博进不来的洞,最后成功的逃过一劫。 他的那个便宜师傅:“好痛啊!救救我—杀了我!”的惨叫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到最后被压下来的墓石死死按住,惨叫了很久才死。 包二土那时,躲在那个洞里的有点缺氧,却没有丝毫恐惧或悲伤,只有放心与释然。 儘管他师博的水平一般,他凭藉著这偷来的手艺,依旧可以在大多水平一般的乡间墓穴中来去自如,又或者,拓展一些其他的业务。 “只拿死人的东西,那也太浪费了。” 也许是因为出身过於低微,也许是因为师博传了他太多的匪气,包二土很贪,他觉得土夫子, 为何就不可以进屋乾乾飞贼的事?世界上本没有这个道理存在。 而事实则是,转过几个重镇大村,他確实从不失手,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 因为几乎不会有人抓个贼,会仔细到去检查还藏不下一只羊羔的空间。 而他之所以为来到这,一是因为他还在遵循他那个便宜师博的训戒,说越是这种偏远小村,越容易有秘密传家宝之类的东西。 他也確实在一个陇西重镇,找到了一块唐代的龙头凤尾彩玉。 可这也就是第二个原因,这块玉的主人是陇西的一位总兵,就因为这块玉,他被陇西身经百战的边疆老兵,围堵追杀到了这。 这实在不是容易摆脱的事,西北地自古以来都是军事要地,確实鱼龙混杂,也確实哪都是兵营。 他如果不找一个地方躲一躲风头,很容易被西北的边镇精兵,乱刀砍死,或者发配驻边,当成他们的奴隶或者炮灰。 而事实证明,荒村之所以少人来往是有原因的,他在这四处活动,几乎没有收穫,还好几次陷入危险,也正是因此,终於让他等到了村里有大户下葬的机会,他必须抓住。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在地下用一如既往屈的活动方式挖掘了几百米之后。 “咔咔”比起墓穴,先出现在他头顶的,是一只有力的大手。 “唔”因为缩骨之法,包二土的身骨骼都相互卡著,压缩著內臟与筋骨,可那人还是一眼就確认了位置,一把掐住了包二土的脖颈。 “咔—咔咔!咔!!!” 包二土不理解:“什么时候?什么人?他是刨土来的我怎么会没听见声音?不对,他根本不是挖土来的。” 一块又一块撞碎在包二土身上的土块,一次又一次的向他证实著了他这一点。 那只大手分明是凭空穿过土中活动的,包二土则是被那只大手就这么掐著脖子拖动,用头作铲,就这么硬生生挤破黄土,钻出来的。 “砰!”黄土块飞溅,一身工具丟了大片的包二土,被丟在了破碎的土洞边上。 他的身子缓缓伸开,不施展缩骨法,他的身高也就只有一米五左右。 简直就像一块破布的粗麻马甲罩著身子,短头髮,糙皮肤,灰头土脸,此时正捂著破开血洞的头,不断的喘著粗气。 包二土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 “哟,又见面了,最近怎么不登门了,明明之前来的那么勤快,生分了?”陆安生把后腰处的绣春刀拔了出来,往他脖子上一架,笑吟吟的问道。 第204章 锦衣卫陆安生 第204章 锦衣卫陆安生 包二土看著这把刀,眼前险些浮动了走马灯,他记得这人,在水曲村潜藏的这段时间里面,他注意到了这个人。 他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逃难灾民,因此才有了白天闯入的第一次行动: “外地跑来的,身上指不定带著什么传家的古宝,只是灾年换不来粮。” 结果就发生了后来的事,现如今,看著刀上的纹路,他沉默了。 “丫的,我惹他干什么?” 绣春刀,这东西在明代自有其一番象徵,看到这东西,他明白了很多。 “难怪这傢伙那么警觉,睡著了以后就是听到了几声鼠叫也会马上爬起来,原来他是个锦衣卫? 实际上这还真不能算错,陆安生有一口镇妖千户的御赐腰牌,可以算是有官在身,就算只是个虚名,没有真正的实权。 “大人饶命!” 包二土走南闯北,全倚这一手可以把身子压缩到人头大小的,几近异术水平的缩骨功,什么铲法、风水、文物知识全都只是粗通。 所以让陆安生找上了门,那能做的也就只有求饶。 陆安生也不急,淡定的拿出了一个看上去很普通,封皮上没有一个字的小册子。 锦衣三大特徵,飞鱼服,锈青刀,无常薄,陆安生搞不到飞鱼服,可以说自己这是便衣行动, 但总得多装某些特徵出来。 就比如隨便找个小本子,冒充一下锦衣卫那记百官家事,足可上达天听的无常薄。 “我找找啊·陕西人,姓包,今个二十九” 陆安生又在唬人了,他根本没有包二土的信息,他確实一直在注意这个傢伙,但是直到今天才真正见到面。 而之所以能拿到这些信息,那是因为他有辩姓名法还,有可以看骨龄的作初识。刚才在地底下可以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也是因为这个。 至於籍贯这种东西,对於当年田野调查走过大半个北方的他来说,看面相,听口音,就能看出来个大差不差。 “盗挖古墓,私入民宅,前阵在我那里掉了个铜爵吧,都省得我去找证据了,就这东西,就够判个杀头的了。” 明末,锦衣卫虽然被魏忠贤等宦官內臣全面压制,完全成了东西厂的下属机构,但是詔狱私刑,提个子虚乌有之罪的本领,却也已炉火纯青。 所以陆安生这身份,极为唬人。 “大人!大人!手下留情————” 他的小眼睛滴流转著,面对闪著寒光的刀刃,脑子快到了极致“您找我—..不还是为陇西总兵那块玉吗?那东西我可不会隨时带在身上。” “您先给这刀拿开,当心著点,歪个半寸,小人脑袋搬家,您也交不了差—“ 他刚才头被土石开了瓢,疼痛让他的眼睛更张不开了,和鼠一样,小到几乎找不见。 视线扫著在自己眼前乱晃的刀刃,脑袋直发晕,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这让他的威胁,听起来没有什么实际的威镊力。 “呵,你当圣上给的赏银,全进了狗肚子里么?” 陆安生淡定的出言嘲讽,钢刀反而往前了些许,镇邪的煞气让包二土脑袋一阵发憎: “你是觉得你吃得住詔狱的刑,还是觉得我们的能力不行? “官爷!” 他的身子往后一仰,直喘著粗气,双眼瞪大发直。 陆安生也没有多刁难他,抬起手就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拉到了土坡边上的一颗大杨树后。 “唔!”冲鼻而来的一股恶臭,立刻將万念惧灰的包二土唤醒, 他面前的,是头三四米长的巨兽,长得奇形怪状,肥肉堆叠令人噁心,却又有鼠的形象特徵。 “你也知道如果要杀,对我来说不够抖一下手的事,那要不要留你,可就复杂了。”陆安生意味深长的问道:“见过这东西吗?” 这巨兽极为唬人,几乎占据了树荫下的整块空地,但也確实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身上的伤口,很难不把这东西的死和陆安生手上的那口刀联繫起来。 这让包二土脊背生寒,不明白怎么自己隨便招惹的,就是一尊这么可怕的杀神。 “我也真是猪油蒙了心”他哼呼一口血沫子:“这里百十里內没有人烟,估计也早就出了名了,能逃荒到这村子的,那能是什么寻常灾民吗?” 陆安生听到了他的碎碎念,冷笑一声,之后道:“你果然知道这村子不对劲,想来也是,在得这的地下刨来刨去,不可能没和这傢伙打过照面。 而且你这种大贪贼,进村的第一个目標,也该是那些个大户,可你怎么发觉不对了,也不知道走。 今天要死在这了,你就记住,你这辈子就毁在个贪字上了。” 陆安生用刀指著包二土,自己倚著乾枯的胡杨。 “大人慧眼明锐,明察秋毫。”包二土回过味来了,自己拿了陇西一位总兵的东西,可总归是边军之事,还是私事,怎么轮得到锦衣卫来插手。 那块玉又不是什么御赐之物,就是真是,也得先治了那陇西总兵的罪,再来找他这么个毛贼的麻烦。 所以这位锦衣卫大人的目標,根本不是自己,那不是他看著眼前这异物的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壬辰倭乱远征,与方腊,女真的各种磨擦,明末的內外战事,有许多都有邪祭淫祀有关。 嘉靖年间,那位上諫严氏父子的锦衣卫沈炼,不也是扣了个助白莲教妖人扰边的帽子,才被下了狱,满门被斩首或发配。 这么说来,比起千里追贼,这位大人,分明更有可能是来捣毁淫祀的! 如此想来,包二土马上便鬆了口气:“大人想知道些什么,我必知无不言。” 陆安生一挑眉,这货倒也上道,居然这么轻易就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先说,你为什么还不跑。”陆安生把刀刃挪开了,问道。 包二土嘆气:“大人不知,我偷那了陇西总兵的东西后,驻脚的客店被查,几乎没带別的东西出来。 那块玉可抵我过去的所有积蓄,一时半会,却不好出手,我不多刨点东西出来,连继续逃的盘缠都没有。 偏这村子还怪异的紧,我到现在,也没找到几样东西,最值钱的铜爵,还... 第205章 土夫子的不妙冒险 第205章 土夫子的不妙冒险 他看了看陆安生,又低下了头,很显然,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从陆安生手里,把东西要回去。 陆安生不置可否的摇了摇自己的刀:“没拿到东西,那六家富的流油,你没下过手?” 陆安生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还没有得到答案,就发现自己提起那八家大户之后,包二土的表情变了,变得非常惊恐,又或者说害怕。 “你果然去过了。” 包二土不知是在害怕什么,左右望了望,之后拢了拢身子,抱腿坐著,点了点头:“是,大人,我记得我应该是去过姬家和杨家的宅子。” 陆安生表示:“那不就是了,此地情况特殊,我来这一趟,有特殊的任务,一切从简,有任何需要,可便宜行事,就是因为过於凶险。 你有什么了解,全部说来,到时候,我这无常薄,指不定就是你的免死金牌。” 包二土当然明百这个道理,可是,当他试图回忆的时候,脑袋里,都分明的一片空白。 他皱著眉,痛苦的思索许久,也没有什么收穫,反而觉得脑袋里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陆安生看的真切,眨了眨眼,金睛中的望气之法立起,果然看到,这包二土的大脑中,黑气盈绕。 “这么浓的邪气,是中了咒吗?”陆安生思索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了个草编的小人:“你拿著试试。” 这自然是东都副本之后,抽奖得到的那个,可以替他抵御咒术的南疆草鬼婆咒偶。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包二土刚一抬头,便见一个黑线绳扎的古怪草人落到了手中。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接住了什么,“滋.....:”一股黑气忽然在草人偶的头部升腾。 包二土的双眼瞪大,隨即,没有多久,就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呕!......呕!”” 他一翻身,乾呕了起来。 陆安毛知道有了效果,把被他扔到了地上,已经腐蚀了一小块的草人偶收起了,问道:“这下想起来了吧。” 包二土平復了一会儿畏畏缩缩的回道:“大人,这些东西,到底什么来头———“ 他的精神状態似乎受到了什么衝击,陆安生不觉得奇怪,尤其是在接下来,听说他闯入姬家和杨家的经歷之后那是他进副本前几天,包二土才到这里不久,他在村子附近啃著自己带来的乾粮,观察了几天,原本不准备对杨家下手。 毕竟他们施汤救人,似乎並不是一户恶乡绅。 不过,毕竟他和地主財主这种人的仇恨太深,而且后来他发现,杨家占了不少逃难之人的田產与屋宅,就还是进了门。 里头,就他的形容来看: “比我想的土多了,以前我去过的大户人家,各种绸子,几个大柜子,几个大箱子都放不下, 除了布匹,还有已经做好的成衣,也要放上好几个箱柜, 在他们的家里走一走,到处是雕家具,翡翠屏风。可他那几乎什么都没有,看起来简朴的很,似乎只是房子大了点。 真要说哪里不对劲的话,只一点奇怪,他们家里皮子作的东西很多,板凳蒙皮,桌子蒙皮,连屏风都是皮子扯的,而且是我没怎么见过的皮,虽然统一刷了桐油,但是细腻的很。” 当日,杨家主,正与苟家小儿子,也就是杨府的小僕商量事: “说的,好像是朱夫人的夜宵,这不奇怪,哪的夫人小姐,半夜不喝点水,还是美容的燕窝什么的,偏生他们家奇怪,竟说要给朱家夫人,上一头整羊。” 包二土听著不解,可也没动声色,只当朱家夫人和村中传闻所说一样,是个好吃的胖子,一晚上吃一头烤全羊,倒也有西北人的风范, 又或者说上的是一头,实际上她和有的地方的大户人家一样,一头当中只吃极少数的几个部位呢? 反正他没有多起疑心,很快便从自己踩点的暗道又回了地道,继续向內掘进。 包二士偷东西有特点,他必走自己探的地下道,因此一遇事,直接从地下原路返回,地道足够的窄,所以极难追捕。 “结果我刚回到洞里,便见一阵怪声,还没动铲子呢,马上抬了头,就看见一头怪样怪样的黑羊,居然臥在洞口冲我看,还笑了一下! 我那洞可是开在他大厅的瓶后头,大晚上的都没有点灯,一般人谁能注意?又有谁能在自家家里,养一头会笑的羊? 这太奇怪了!我就是不懂这些,总也知道跑吧,结果,那颗头,居然还伸进来了,我要逃出去的时候,回头瞅了一眼,那颗头分明离我只有十来米距离。 可这中间,起码有三个弯,洞的大小,就比人头大不到哪去。” 无论是那头羊的脖子可以伸长,还是那头羊可以进行这么小的空间当中,这显然都很不正常。 “完了我就不敢去杨家朱家了,在別的地方,家里供保家仙的大户,我也见过,可没有这么怪的呀。” 陆安生心里听的生疑,但还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过了几天,我想著,没有收穫,逃不了总归还是死,便又挑了姬家下手,村里说那是个纺织大户,不过家里只有女眷,那应该能好欺负点。” 於是,他又开始挖起了地道,这一次目標极其明確,不顾其他的一切目標,直奔他们家的闺房而去。 照他的话说,走南闯北这么些年,那些大户人家的內部结构他都摸的差不多了,都是一个德性,讲什么风水,所以房间的位置很好推测, “可那天,我刚摸到阁房下面,就忽然挖到砖墙壁了。” 虽然是突然碰到了墙壁,但他也没觉得有多奇怪,据他所说,大户家下面有密室,这也不稀奇,哪家大户不藏点金银,不怕被抄家,吃大户的时候没地跑呢? 可和他想像不一样,姬家的密室砖石很厚,而且通体的黑,他用工具挖了半天,只敲下一个小角,也就是,只在墙壁上打开了一个圆孔。 也正是这个比人的眼睛大不了多少的圆孔,让他见识了何谓炼狱。 包二土神神叻叻的碎碎念:“別的且不说,那只有女人的姬家的家里,居然用这个密室关了个人!” 第206章 鸡神 第206章 鸡神 『那里面太黑了,我没太看清楚,就只是看见那个人篷头垢面的,鬚髮很乱。 结果就是这么个长相中,偏偏那个人的眼睛特別明显,我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有一边眼睛就像山羊似的,是棕黑色,横的瞳仁。 他被几条铁链扯著手臂,后头是一尊很大的,怪模怪样的神像,有个人头,却从嘴里又伸出了人一个巨大的鸡头。 上下不知道有几只手和爪子,还有不少很短,羽毛很尖的翅膀。 有的拿铁尺,有的扯著血淋淋还有血字的人皮,还有的连著那人身上穿过去的铁链!” 包二土讲到这时,几乎头痛欲裂。 “完了就这个时候,我听见一阵很急的脚步声,然后就看见那姬家小姐,挺了个胸口,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我跑得够快,但还是听见了一声很尖的叫声,震的我整个人发的晕,耳朵跟破了一样,根本听不见声音,又让那个疯婆娘瞪了一眼,差点就没从洞里跑掉。 那一天回去之后,我一直躺了快三天,才能正常活动。” 陆安生用手指敲著刀面,思索著:“钻洞的老山羊,锁人的地下室,这一家家的,身怀绝技啊包二土说完后便不讲话了,他觉得自已给的信息,也许有点太少,因为恐惧和能力有限,他实在没能了解到什么有用的,详细的秘密。 陆安生倒也不急:“行了,了解到这些这些也够为难你的了。” 包二土听后神色一动:“那大人我” 陆安生摆手:“不急,杨府,你开过几个踩点的洞吧。” 包二土点了点头。 陆安生表示:“那你先把那的地形,给我画一画吧。 水曲村里隱藏的太多,就算他的战斗力其实可以平推这几家当中的很多个,仍要准备的更万无一失。 是夜,陆安生又一次戴上了他的面,包二土,按庄康久的感知说法来看,应该是真的安全出村了。 这几日,罗家的四五位,全都陆续回来了,除非埋葬之地范围外,还有更多大族的势力,这货,应该是成功的跑掉了。 而他限定的三处起步的探索任务,一个都还未完成,只是已经確认了接下来的行动目標。 水曲村西北,靠近这一带地形的最高处,没有什么陡坡险峰,只是从村南开始往村里走,时不时的就会碰到上坡,一点一点的向上攀升。 到了这,才会发现已比村南高出个十来米,可以俯看大半个村子。 古时候,高门大户家的女眷讲究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姬家亦是如此,外墙很高。 只是普通的砖石小院子,但是从下方往上看,就是会有一种小堡垒的感觉。 不过这与陆安毛无关,这一次,他来的方式,纯靠地行仙法,福德正神的风土感知之法,让他可以轻易的在地下,找到那个所谓的暗室的位置。 “还真不小,有二三间臥房大,而且,还真是透黑的砖。” 他来到地下暗室边上,把一直趴在他身上的旺財从肩上放了下来。 现在,这货除了暂时还没有说话能力,智商之类的东西已不比陆专不差,甚至在土壳护身的状態下,具备一定的战斗力,可以单挑三五个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悍匪、士兵。 並且,对付岩土,这只被土地神赐福的猫比具有巨力的他还擅长。 “咔—·咔咔—”没多久,旺財已为他打开了一个洞口。 当中,那诡异的空间,映入了他的眼帘,那是一片冒著浓浓的血腥气的空间。 陆安生现如今,多次从生死搏杀当中死里逃生的特殊经验告诉他,其中的黑地砖还有墙砖上攀著的,正是厚厚的,很难被洗刷乾净的血凝固后形成的血垢。 除此之外,有了包二土的介绍预警,陆安生专程先观察了右手边的神像,对面的画面。 那边除了可以通向姬家大宅內部的地下密道,分明还有三四架,用於制皮革,阴乾油脂,扯平皮子的扯皮架。 上面,正好有好几只张无毛的皮,在被地下的环境阴乾,又在架子的拉扯之下,扯成好用的原料。 这些皮还没上油,显示出白黄的顏色,上面浑黄的脂肪也还未乾,可以看出这些皮料那令人作呕的来源。 “姬家—-村子里经常说她们家的女人是纺织能手,戏们家也就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纺织大户,可是这么看来,在那几户人家的世界里面,她们同样是工匠” 陆安生又揭示了一个秘密,隨后果断运动手中的大枪:“咔!咔!咔咔!” 瞬间便破开了眼前的墙,他没有在外面观察,因为他对这六家供奉的这些个神明,有自己的猜测。 “尤家的能力非常朴实,当初的老牛鬼一样,是可怕的耕地怪力。至於性子,则是愚昧,之前站在他们家的密室门口,我的感官和思维能力都有些变迟钝了了。” 姬家还有其他的几家应该也都和他们一样,有自己的特点,姬家对她们的强化应是报时的精细工巧,而性子,则是.—” “哼!” 陆安生自从走入了这间密室,和眼前的这座千手千翅的诡异神像对视之后,就分明的感觉一阵怒气从心底上涌。 就好像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理性与智慧,和专门训练用於斗鸡的雄鸡一样,散出了自己身体內的凶气还有杀气。 牛神就像耕牛,愚不可及又强壮无比,那鸡之神,除了报时的精准,仅有的特点,也就是斗鸡的凶悍了! 陆安生脚步转动一圈,手中的大枪裹挟著兵戈煞气,化作无数血红刀兵,带著千军万马的气势,在担山步的加持之下,挑向那诡异的神像。 “咔!咔咔!”一条又一条铁链立时折断,隨后,兵戈煞气,直接撞上了那黄铜怪像, “鐺!”仿佛敲起金铜的响声,在吞刃接触到那座雕塑的躯干的时候,那塑像似乎活动了一下从人头中伸出的诡异鸡头,恶狠狠的看了陆安生一眼,诡异的三白眼,就好像这座雕塑里面真的封了一个人。 除了活动头部,那诡异的雕像还扯了扯自己的手中,已经全部断开的锁链,试图再一次抓住自已身前封锁的那个人。 第207章 六畜神化身 第207章 六畜神化身 然而陆安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他机会,这小小的暗室之间,似有无数的白线,织构成了一条被长长的白毛,隱藏在其中的黑色枯瘦大手。 那诡异的手臂,似乎比这座雕像那些像人手,又像鸡爪的鬼手还要可怕。 在这黑暗的密室当中挥了两下,那只大手瞬间覆上了兵戈之气,一把就捏住了这座鸡神塑像的脖子。 “——”这神像,似乎张开了嘴,两只三白眼瞪得通红,很想尖叫, 而这与陆安生的判断极为相似,报时之鸡神,自然有其报信的职能,但是这实力,也与他猜的差不多。 “压龙柱,对付畜牲,兵戈气,专门伐庙!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丫的还是把嘴给老子闭上吧!” 陆安生被眼前这座雕像激发了自己的怒气,一边骂一边继续用力。 那神像上没有裂痕,但就目前来看,总归不过十几年先天道行,几乎只是那淮水小狐仙和仙的水平,现在的他,完全可以依靠自己压制。 虽没有裂开,甚至上上下下没有显露出一条裂纹,那神像却在枪头和白毛大手的压制之下,却像被火焰烧的融化的铜水一样,弯了腰,低了身子。 “给我,趴好!” 陆安生架著手中大枪,把所有精力,全部放眼前一样,挥腕在枪身压了一下:“鐺!” 然而隨后,他却突然转了个身,抬起自己的脚,狠狠的在枪尾用力的蹬了一下。 瞬间,这枪桿上缠著龙纹的盘龙枪,在这密室当中晃了一下,狠狠的扎在了这雕像的身上,巨大的力道推著雕像脱离了底座,往后移动,狠狠的撞在了密室的后墙上。 “咔!”长枪似乎完全穿过了雕像,死死的扎在了那里,把这座雕像钉在了墙上。 同时,陆安生在踢完这一脚,转身之后,立刻就拔出的掛在自己后腰处的绣春刀。 拧身抬步,探手弯腰:“单刀法,孤雁出群!” 这段时间训练的八卦掌在此时发挥了源自刀法的作用,陆安生的身形宛如鬼魅,一闪身,手中刀刃切开了什么,同时,闪过了什么带著破风声的尖锐物体。 “呼!”那似乎是十分丑陋,形状很怪异的一只爪子。指甲从人的手指尖端伸出来了好多,被血完全浸染成了红色。 就像当中的指甲和外面的手皮,並不是同一个人的的身体组织。 “噗!” 那被陆安生从咽喉到肩,再到手开了一条血痕大口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又一次转身陆安生一脚叶底藏,瞬间踢翻。 那个人的身形在空中翻了一下,撞到了后面的皮革架子,然后摔倒了地上。 那是个身著绸裙的人,背后扎著精致的髮髻,面朝下趴在了地上。 那已经破碎的衣服,还有皮肉之中,正有个诡异的东西,全身上下都是血红色,不著一片白羽的诡异存在。 它正在已经流了一地的血泊当中扑腾,想要从被开了一个大口子的衣服和皮当中,钻出来。 “呼—”陆安生当然知道这是谁,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没想到这帮子牲畜,居然对自己能狠到这个程度,改造的居然这么彻底。 眼前的这个自然是姬家的小姐,按照之前的经验来推测,她的原身当然是只鸡。 然而別说体態和表皮,她竟然连原生的硬质鸡喙,都被拔下了,从皮当中探出的头上,那本来应该十分优雅的樱桃小嘴,分明是拔掉喙之后留下的剩余部分。 除此之外,正从身体当中探出的两只前肢,还並不是翅膀,而是大概想了什么办法进行外接的第二对鸡爪。 至於原本的那对鸡翼,陆安生也看见了,正在这诡异形体的背后,退化的很小,死死贴住它的肩脾骨“噗!”陆安生一刀砍入了姬家小姐的心肺。 他没有研究这诡异存在的兴趣,他只想著,儘快了结这挑战人伦极限的诡异之地上的一切,儘快回去。 回头一看,那诡异的黄铜鸡神像,竟已挣扎著起了腰,几只爪子,几只人手,死死的抓住了陆安生的盘龙枪,正在那里努力著要往外拔。 陆安生却没有丝毫留情,在也许道行更高,足以对他產生威胁的姬家奶奶、大姨几个赶来之前,他必须儘快解决。 “哼!”陆安生脚下一动。 “鐺!”那诡异的塑像在被他全面压制的情况下,又一次撞到了密室的后墙上。 陆安生紧跟著上两步,手中的盘龙枪,很快撕开了那鸡神的腹腔。露出了其中的,深嵌於黄铜內腔由的东西。 “已发现,可用完整装脏。” 那是一张五官空洞洞,尖嘴且圆的人头部位的皮。 “以采生之邪法,赋予过某个人外的生物,人的身份的怪异之物。阴邪至极,是某位神秘邪神的六个化身之一,千手千翅雉神的装脏。” 陆安生没有看多久就忍著噁心,一把將那东西给扯了出来。 “嗡!”他的脑袋一阵发懵,眼前,似有一片灰白色的香灰之类的东西消散。 眼前的黄铜塑像,几乎瞬间就失去了光泽,长满了一条又一条的锈跡。 与这样一个诡异存在僵持许久,陆安生差点脱力。 他撑著手中的大枪,缓缓的蹲了下来,倚著枪,收起了刚才得到的东西:“果然,这六家里面各自供奉的,就只是个假面,这六家,拜的,原是同一个神。” 他终於悟明了,这些天在村里面观察到的六家各自祭拜的,不是对应六畜的不同的神,而是一尊大邪神。 六族家中供的,不过二十年道行的小神,只是那大神的六面化身之一而已。 说白了只不过是个马甲,又或者只是那个神的某一面,他各种各样的权能的其中一个。 所以:“这个装脏,还是不够格,不过来这一趟也够本了,出这么一档子事,又够他们多苦恼一阵子。” 陆安生思索著,用手中的长枪挑起了姬家小姐的尸首,钻入了自己来时的道。 是的,虽有地行仙法,但是他来时,专门用於驭土之法压缩岩壁,开了一条道来。 是为了方便他把六族之人埋入其中,为庄康久恢復。 也是.为了那个被关在这里的人,能从这里逃掉 第208章 狂人 第208章 狂人 “呼呼呼——·我说,二弟,这傢伙,怎么这么能跑?” 陈专气喘吁吁。 “喵喵!(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说什么?!)”乌云盖雪对背上的陈专喵了几声。 两人在村中的一大片荒屋间闪转腾挪,这一片几百米,村里几乎没有人会来,纯粹的就是一片荒地,就连杨家也看不上,並没有將据为己有。 但在几十年之前,这才是水曲村发源的地方,这里的这几十间房子,才是水曲村的先人们真正的祖宅。 它们俩是在姬家的一二里外,陆安生打开的洞口的出口外,追著其中跑出来的那人, 一路到了这。 那人的状態確实奇怪,明明还维持著人形,破衣中的手和脚,却有所异变,就好像长短並不协调,並不是正常的人手或者人脚,双腿有其中一边,似乎甚至是反曲的。 所以他活动的姿態极为奇怪。奔跑的体態和正常人差別很大,像是在用双腿奔跑,却又不时伸出双手,三足著地一会。 当然儘管活动起来很不协调,很奇怪,他的速度却不是开玩笑的。 它就像一头野兽一样,可以完全无视老村区的复杂地形,一边用变异的十分古怪的眼晴观察周围,一边狂奔到这其中,较边缘的一间门前。 “砰!”那个怪人一头撞开了这里的一扇门,乌云盖雪的双眼,分明看见那人的乱发之中,居然长了一根弯弯的山羊角,还有小半张脸,生著短而毛绒绒的黑色羊毛。 而那人,看著荒草杂乱,院墙垮了半边的院子,愣了愣,在他的眼中,这院子没有残旧与破落,还是当年的,熟悉的样子。 当初刚刚搬来这里的时候,年轻时的他自己亲手种植的枣树,现在已经快伸到院墙外面,他的孩子蹲在树下,静静的等待著了树上长出红枣。 他的髮妻,则提了一桶水,从屋里面走了出来,放下水桶拿出了手帕,冲他走了过来,对他笑著,好像还是初见的样子。 “我——我回来了。” 陆安生来得很快,毕竟有骆吾履,就算地形很复杂,整个水曲村十来里內,他也只需一二分钟就可以走过全程, 乌云盖雪蹲在院子外面,喵喵的,他什么也听不懂,所以需要有陈专:“上仙,那人就在里面呢,状態很奇怪,好像是在对什么说话。” 陆安生点了点头:“他有攻击的反应吗?” 本书首发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陈专摇头:“他的动作很怪,对著空桶梳洗,对著枯树拨叶子,虽然看上去很安静, 但是,有没有攻击性,不好说。” 陆安生听了这样的描述之后,若有所思;“这怕不是—疯了?在对著院子回忆以前的动作?” 他身子一动,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院墙边,一跃而上,扒在了院墙沿上。 “哗哗———”其中,一架落满了尘土的石磨的边上,那个破衣罩身,半人半羊的怪异存在,正拿了个破竹斗,一下又一下的顛著其中根本就不存在的粮食。 就好像是正在筛著穀子,准备上石磨脱壳。 此时是深夜,他身上的毛髮也未免太乱了些,可是陆安生仍看见了,他的脸上,那因为半张脸羊化,变的前凸伸长的嘴,分明是在满足的笑著的。 这个画面,足以看的常人脊背发毛,偏偏陆安生狠狠的为之心。 他看出了这个人当初还只是一个普通人时的朴实和普通,也看出了他很平常的,对正常生活的渴望。 他那强大的眼力,还看到了,那张半人半羊的怪脸,在察觉到来自於自己的视线之后,很隱晦的,恐惧与不安。 “砰——”那只有尘土,根本就没有粮食的竹斗,被那人给丟在了地上,他似乎很想要把这个动作做得自然些,但那个比起手,已经更像蹄子的前肢,没法帮他完成这个动作。 陆安生看著他放下竹斗之后,缓缓地,一步一颤的走进了屋子里,便马上翻过院墙, 准备跟过去。 “砰”陆安生十分轻盈的在院子中落了地。 “上仙!”院內的房樑上,陈专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之中钻了出来,这是陆安生之前做的布置之一,方便这人跑掉之后,追踪他的动向。 果然,他警觉的很,哪怕陆安生的动作十分隱蔽,仍然察觉到了。 ”那个傢伙从里面的后门跑掉了,老二已经跟上去了。他一进屋就跟疯了一样,动作很急,好像知道我们在盯著他追著他。” 陆安生点了点头,手一抖,陈专被屋巴上的金线扯著,落到了陆安生身上。 而那一头,正在逃跑的那个人,则是回忆起了一番过去的事跡。 “今天统计了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多上不少,那几头耕牛似乎格外有劲了,这固然是好的,可还是须得小心。 不然,隔壁蒋家的那头老山羊,怎么平白会爬上墙,看了我一眼呢?” 钟子养那几天,是惶恐的,而且这惶恐非同一般, “我家的墙可足足有两米多,那样的高度,別说山羊了,就是正常人都不一定爬得上去。 而且我的家中不知何时竟有了老鼠,这老鼠必不对劲,当初,定云道长讲过的,我们这村子非地脉异动,不会生什么鼠蚁蚁虫,我看啊,这兴许与也和近来那些怪事有关。” 那是一段,他绝难以回忆,也绝对不想回忆起的事。 “这兴许只是疑神疑鬼吧,但是出于谨慎考虑,我也决计不可放鬆。 哎·都是最近村里的风言风语闹的,那郑家寡妇,好端端的说什么村里的骤子想用蹄子扯她衣服。 赵家的小子也不对劲,这才几天,说什么村里的鸡要啄他眼睛,更也不打了,现在村里都没个巡夜的,昨天我走夜路,让什么东西跟了两刻钟—-那是个什么来著。” 其实,虽然很不想想起来,但钟子养的回忆,早就已经在一件件的上浮。 他能想起的,越来越多,能记起的细节,也越来越多。 只不过他实在不想记起,他还想再看看那熟悉的院子,还不想离开那段,虽然其实不太美好,但是至少能看见熟悉的人,稍微找回一些正常生活影子的回忆。 第209章 交错回忆 狂人呢喃 第209章 交错回忆 狂人呢喃 跟在后面不远处的陆安生,其实也不想破坏他的回忆。 他大概能明白钟子养的脑子里发生了些什么,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被绑在姬家的密室当中受尽了折磨,並且被进行了十分特殊的改造。 就好像要把他从一个人,变成一个畜生,並且不是用採生折割之法改变外形,而是更加根本的变化。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因此突然被放了出来,他的脑袋绝对是混乱的,从刚才的那些动作来看,他应该是先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但是现在,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现实。 这个过程很残酷,是要把他脑子里的幻想都给剥夺而去。 但是,这是必须的,解决任务的必须,何况,钟子养的身体状態本身,也已经无法改变了。 “又来了,那种感觉,后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在跟著我,眼晴里似乎没一点神采,但是又盯得我心里发毛。” 钟子养路过了村中屠户,那其实已经完全破落的猪圈。 在他眼里,在回忆里,那一大群猪,正拱著的食槽中,却有什么混著泥土的肉,白白的,滑滑的,不知是什么饲饵,还是—— “这————”他很想连肠兜肚的吐一番,可吐不得,妻儿还在等他回家去,天色已不早了。 “嘶—.” 他挠了挠莫名发痒,像有黑毛冒出来的手:“我也不对劲了,后头那东西似乎也跟得越发紧了,去哪呢——” 他发觉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因此使他发生变化的那些,可怕而痛苦的回忆,似乎也在上涌。 他因此思索著:“不能回家,那东西会跟著我找到栓子和淑清,无论那是野狗还是別的什么,总之我不能回去。 可又该去哪,我连那东西生的是个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陆安生不知道他的这些个心思想法,只知道钟子养正在朝旧村区的某个地点,有目的的靠近,那他,也就只能跟著。 他知道自已大概是钟子养回忆中,六族恶畜的形像,但是,这也没有办法,他只能逼著钟子养一直回想: “啊,我知道了,该去村里面的水井那,郑家寡妇说那些玩意怕水,怕镜子。他们的倒影,可以让他们显形。” 他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也就在他刚刚想起来的时候,一股更强烈的恐惧涌上了心头, 他的回忆,似乎到了某个特殊的阶段。 “赶上来了!赶上来了!吃人的东西,本该被人吃的东西,就在后头———“” 钟子养跑了起来,用他那怪异的肢体,一步一拐的跑了起来。 当年,似乎也在相似的场景中,发生过相似的事。 但这次不同,钟子养不止自己在被古怪的东西追赶著,他自己现在也並非常人。 他那奇怪的脚步走不稳,却绝不慢,这让他很快看到了自己的目標,就在几步之外, 一口已被枯树破屋包围,古朴破损的老水井。 当年,那郑家寡妇曾说,自己在打水时,用並中的水影,照破了一个在她身后,不怀好意的傢伙的真身。 钟子养过去了这么久,仍然记得这件事情,於是他也寻了来,他也要看一看,这在村里隱伏的,诡异的东西,到底是些什么玩意。 然后。 “哗—”他扑到井上,扑下了一片尘土,却根本就没看到倒影,甚至根本没看到水。 多年过去,不止是滴雨不降,水曲村的地下水系也早已乾枯,也正是因此,这位於老村区的旧井里,一滴水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水!”钟子养吼著,因为那早就已经不像人的长嘴,他的涎水甩出了不少。 他看起来怒不可竭,却又似乎带著些悲凉,也许已经恢復了大半记忆的他,要看的怪物,根本不是什么別的东西— 到了这一步,他只是想確认一下。 陆安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在考虑,是否要把鮫珠与鱼鳞旗拿出来,这些配合满开的灵猿驭水之法,他还是可以很快创造不少水的。 不过,没等他做出选择,便见那水井之下,一汪不知何处而来的泉眼,缓缓张开。 那水源不多,没什么声响的流了一会儿,也就只铺了个並底,但这也就够了。 钟子养,终於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还是—有一半是人的我,还是一个— 人。” 他倚看並,缓缓的坐了下来,看向了陆安生,无论是那只人眼,还是半张羊脸上长看的,横瞳的羊眼,那视线中透出的人性色彩,格外的耀眼。 “后生让你看笑话了。” 陆安生其实对他的转变有些惊讶,事实也是,钟子养的理智,其实维持的很困难。 在他的脑海之中,他这些年蒙受的折磨,正在不断的,十分清晰的,一次又一次的隨著回忆重演。 除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还有他被抓走之前,在他还有他身边发生的那些诡异的或者惨痛的事情。 那都是他根本不想重复的痛苦记忆。 这让他身上的生气微弱至极,说话有气无力。 不过,他还是开口了:“我是水曲村第十五代村正,钟家十五代单传,钟子养。” 陆安生的几步之外,钟子养用因为有些异变,其实並不中听的嗓子,如此说道: “受土地公,庄祖太爷,还有全村百姓的委託,行村长之职,保护村中的族谱,编写村志,已有十余年—” 是的,钟子养是当年六畜入侵村中,另外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也是他们另外一个重要的目標。 庄康久被精准狙击,破了神位,失去了对整个村子水土的掌控,钟子养则是一家都被盯上,被那帮傢伙在身边潜伏许久: “我终究还是负了先祖所託,把村正之位,让在了一帮畜牲手里” 他说著,眼中满是悲哀,他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当初,他的妻儿也被盯上了,结局和他並不一样,可以说要痛快些,可实在说不上安祥。 现如今恢復理智,他要第一时间交待的,却仍是村中事务: “但是由我所保管的族谱,看如今村中状態,我倒是幸不辱命。还没落到那帮傢伙手里。” 他一字一顿,坚定的说著: “这也算是对得起先祖,还有庄祖太爷了—..” 第210章 姬家夜会 杀鸡敬畜 第210章 姬家夜会 杀鸡敬畜 他说著,回头看了一眼水井:“刚才出手的,是庄祖太爷吧。” 陆安生不清楚细节,但是他作为土地神行走,这个还是感知得到的,於是回答道:“是。” “就村子里现在这个状况,还能够调动水土,生出那一汪泉眼,除了庄祖太爷,也没別人了。” 钟子养说到这里,露出了些许,回忆又有些怀念的神色。 “我家先祖曾与庄太爷结拜,虽然多年来他很少显灵,到我那一代的时候,连他的传说都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但我一直相信的,哪怕身处那个地方的时候,我也一直相信的,我觉得他一定存在, 一定还未死—” 他说著,回过了头:“后生,去拿吧,族谱就在——” 陆安生默默记下了他说的位置,又看著他眼中的光芒缓缓消失:“他们当年捉走我关在那个地方折磨,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我记得祖上交代的那些事,知道族谱有多重要,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之后,我第一时间把东西藏了起来。” 他抬头:“感谢你,后生,你要是再来的晚一些,我也许就撑不住,要被那帮傢伙完全变化成畜牲,说出族谱所在了。” 他像是完成了使命,再不想承受以那副身躯活动的悲屈,又像是强撑著活动了这么久,但是那一具身体早就已经受不了活动的负荷,完全没有了力气。 总之,他向后一仰,怪异的身体直直的落入了水並之中。 没有“砰——”的一声,下方的水土自己活动了起来,接住了他,掩埋了他,让他回归了水曲村的土地,至死也没有发出一声像畜牲似的动静。 与此同时,姬家,几个身影在这里活动著。 “咯咯”姬家身形肥硕的祖奶,被死死的掐住了脖子,带离了地面。 留著短胡的杨家主问了一声:“下面情况怎么样?” 苟家老大四肢並用的,身上披著一张皮草,从姬家小姐闺房的床下的暗道中跑了出来,一边吐著舌头,一边道: “主子,钟子养被带走了,姬家小姐不在里面,但血流了一地,凶多吉少,我闻了一下味道,似乎是在周围的墙里面,估计是被埋掉了。除了这些,那几张新剥的皮子也废了。” 杨家主的眼睛一眨,羊似的横瞳消失了,一鬆手,姬家祖奶落到了地上,肥硕的身子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怪异,但似乎已经恢復了理智。 “动作真快啊———”杨家主擦了擦手上的血,摇了摇头。 姬家祖奶,还有阿姨,姑姑,剩下来的几个成员,全伏在这一片混乱的大厅的地板上,对看他跪拜,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呼———”杨家主长出著一口气,在他的周围,坐在桌上的罗大爷,蹲在地上的苟老大,没有一个说话的,整个屋子里面显得安静非常。 “砰!”一声爆响传来。 “砰——”姬家手艺最差的三姨倒了下去,它脖子上的那个玩意,已成了碎片,溅射在后头的一大片墙上。 几乎就像没出过脚一样的杨家主,嫌弃的甩了甩根本没染上任何一点血的脚,又狠狠的踩在了地上: “尤家—姬家,让你办个宴席款待一下老祖,让你帮著,看住一个钟子养,本来就只是办这么一点小事,不是颳风!就是下雨!” 他的声音诡异的沙哑,听著令人毛骨悚然,说到这里的时候,语调画风一变,突然又变得有些温和的反问道: “怎么,我这个村正管理下的水曲村,不够安寧?还是平日里匀给你们的肉不够多, 让你们做起事来,没力气?” 他说起话来,人味不要太足,甚至很有寻常乡下世家的人说话的感觉。 但无论他怎么模仿表演学习,不时的扭动脖子抽抽两下,嘴里板牙交啮的动作,还是让他的行动怪异到了极点。 “杨大—“,村正饶命”姬家祖奶那像是十年老母鸡一样肥肿,就好像衣服底下藏了厚厚的羽毛和老肉的身子抖似筛糠, 杨家主,则是已渐渐变得正常:“丟人吶好不容易得来的智慧,这么容易就丟了,当初吃了多少苦,全忘乾净了。” 周围,姬家的里里外外,像是鬍子山匪来过了一样,乱作一团。各种家具破碎的破碎,翻倒的翻倒,鸡飞狗跳的形容几乎丝毫不错。 杨家主心里很清楚这是因为什么。 雉神象徵的嗔,在化身破碎之后暴走,这些个托雉神而生的护法童子,陷入顛狂,自然是正常的。 也正是因此,他当初会將姬家的围墙设的那么高,以防出了什么问题,他都来不及回来收场。 现在,果然不出他所料,苟家的犬神嗅到异常,六畜神本身也给了反馈,雉神已死, 六畜神本身的嗔之权能不受影响,可雉神这个化身毁了,连带著姬家也会大大削弱。 他当年设置的六畜化身同命之仪,最大的弊端就在於此,六畜化身作媒介使他们能与六畜神沟通,从普通的畜生或者普通的畜人,变成受赐福的特殊存在。 可一旦六畜化身,也就是他们供奉的东西破碎,六畜神的赐福立毁,不但又会变回普通的,披著人皮的畜生,还会陷入暴走,失控的状態。 他作为当初的异端邪法布置者,虽然有特殊的改易之能,能够保住姬家人人的理智却总旧补不回他们的赐福。 由此:“你们家的水平,基本就停在这了,少报怨,尤家死了两个,反噬牛神,可至少没死完,你们家就死了一个,就让人把供奉的化身毁了,丟了赐福也活该。” “是——”姬家的几人大气不敢喘一个,她们明白,失了赐福,他们有人形,有人的智慧,但是几乎就是个待宰的,手无寸铁的畜牲。 什么让人气血冲脑的嗔之咒,什么浴血变强的雉血赐福,全没了。 这对她们而言,是天才一朝变愚顿一般的情况,虽然他们仍然是我六家的其中之一, 但是他们的前途显然一片黑暗。 不过也好,毕竟有赐福,他们也未必可以杀了那碎掉神像的人,又或者往另外一个方向想想,至少,他们从杨家主手上,保下了自己的一条命。 第211章 咒术压制 邪法催命 第211章 咒术压制 邪法催命 “苟大,罗老爷子,你们两的任务就要重一点了。” 杨家主,缓缓向外走去,站在了姬家的院子前,从这里往外望去,高高的院墙仿佛天堑,把这个院子围成了水井一样的封闭空间,就连天空也被裁的只剩下了一小块: “雉神一死,祖神在村中,又少了一个耳目,一只臂膀,姬家落下的任务,你们要接起来,我去吩咐你们家里的那几个,给我盯好了村里头。” 苟家和罗家的两位,默不作声的低头应充。 “除了这个,苟大,回去告诉夫人,这些日子收敛些。” 杨村正,有三分像个寻常村正一般吩咐著,就好像对面的两个也和名义上一样,只是村中行商与家中家僕: “罗老爷子,你也是,告诉你家里的几个,村里现在也不剩几个年轻姑娘了,继续像现在这么瞎玩,断了香火,村子可就完了。” 罗老爷子听后,表示:“明白的,村长,可他们这一趟出去,从村外头拐了一个回来。 这个便无所谓了吧,你也知道我家那几个小子,正是这个年纪,也就是这么个性子, 您吩咐的,只许对同一个下手,一个玩完了再换,已经很难为他们了。” 杨家主不置可否,这一家家的都是他的布置,他明白这一个个的是什么样的德行:“该玩的,我不会多管,可最近,我儿该受冠礼了。” 他说到这,语气忽然就硬了三分,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只是在简单的说一件事又好像是在施压:“你们懂的吧。” 罗老爷子当那收敛了自己的笑脸,恭顺的点了点头,苟家的那位,则一直是一副卑恭屈膝的顺从相。 “我从钟家手里头接过这个位置,有个五六十年了,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那么多的复杂心思。对村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你们一个从普通的光棍汉,变成了有三五个娃子的老汉,一个从小孩长成了大人,都该懂的,我只想把这柱香火,好好的传下去。” 杨家主的態度转变,令人异。 就好像他不是什么人外的诡物,而就是个寻常的,而且很聪明,懂事故的老人。 刚才立威,恐嚇,现在却又开始动之以情,讲起了个情分还有“那些年” “这个村子太脆弱啦,当年是,现在更是,就村子里现在这个收成,这个人丁状態, 没有我们,也许早就毁了。 大家都不容易,这一阵,就当看在这些年的情面上,为我那不成器的小娃子,帮些忙,別嚇著村里人。” 他这话说的,就好像:“农忙的时候来帮帮手,有空的时候多指点。”一样轻描淡写。 “更重要的,是把背地里的那个傢伙找出来村里的情况,维持在能供给差不多的料子和香火的水平就够了,更重要的,是谨防那傢伙出来捣乱啊,是吧?” 他背著手,把视线从院外的月亮挪了回来。 眼前,骤子心不在焉的,姑且顺从,狗討好至极,忠顺的有些贱。 鸡,呆若木鸡,没有一个敢抬头直面他的诡异横瞳。 另一边,陆安生没有休息,钟子养是他目前所见,村里面最惨痛的一个例子。 不提任务的压力,他落下並里前,那个既哀痛又有些解脱意味的眼神,便足以驱动他脚步不停。 “族谱可以保证村中人的命理与命运不被改变,虽然未必能依靠这个东西伤到他们, 至少也可保村中人不会邪法侵蚀。” 命理和命运,说来很玄乎,换一个通俗些的说法,其实差不多就是生辰八字,古人认为年辰的年月日时四柱,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族谱把控记录一村之人的生辰之外,还有各家之间的关係与血脉传承的脉胳,这意味著,这还与那些血脉,亲缘之类的秘术有关,不可谓不重要。 “我打听过,杨家人以族谱遗失为由,找村子里的人问东问西,应该是试图重修过族谱,估计是想靠村人的印象,直接创造这东西的代替品。 陆安生通过乌云盖雪,与庄康久交流著:“不过年代太久,就算他们的手上还有村志,也修不全。百年前的每一次姻亲,每一个人的生辰,不可能有人知道。” “是,他们毕竟不是我—” 庄康久如此说著,那头的他,正在地祀之中,重修村志。 他与杨家的村正,和那六畜土地神不同,他是这里真正的父母神,就像钟子养叫他庄祖太爷,对他而言,这些后代后人的发展,便是他现在仍留存於世的唯一意义。 只不过,六族修不出真族谱,他们这写村志,也只不过能写到六族来之前。 这唯一的用处在於:“至少,他们没法用异术,修改村志,抹除一些来自过去的东西了。” 土地神金口玉言,至少在这一村之中是这样的,姬家被毁后,他散失的权柄又回归了六分之一,虽然土地神权能对六畜神而言,可能只是锦上添,不会削弱太多。 但至少对陆安生这边是有用的,能让他们恢復一些实力。 这让庄康久能写出来真正有用的村志,也让他可以—— “滋”陆安生的手上替咒草人,已黑了大半。 当初的东都兽给的疫眼让他能看出,这咒术有几十上百种。 什么异瞳眼裂,乾渴愚钝、幽闭迟钝,畏光怕水,幻觉吸能,千奇百怪“估计是在现场找到你遗留的东西了,就钟小子身上的状態来看,那帮傢伙所掌握的咒术很可怕,他们施法也许比你所知道的那些个巫婆之类的人要容易得多。 所需要的什么媒介材料,也许也不用太多,皮屑也许就够,对有一个犬族在的那帮玩意来说,这点东西不难。” 庄康久如此说道。 陆安生千防万防,想不到他们甚至能用皮屑这种玩意施法:“不过——-我有草偶,还有些解毒丹,自己也能免疫点咒术,应该问题不大? 庄康久让旺財摇了摇头: “不,这咒术的数量和效果,你也看著了,没用的。那些道具终究是治標不治本,他们的施咒成本可比你的这些东西成本低多了。”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只要你找到族谱了,我就有办法帮你解决。” 第212章 水源地 初见杀 第212章 水源地 初见杀 庄康久仔细的解释著:“毕竟我也算是这个村子的一员,族谱当中有关於我的记载, 不过那个就不是什么血脉宗系之类的东西了,那是村子里供奉我的象徵,香火愿力所向。 只要把你的名字掛在下面,你就也成为了这样的存在,不只是我的能力,而可以分到村里人过去积赞的所有香火愿力。” 说白了,那个族谱其实也是寄託著土地神信仰的一个道具。 陆安生想要继续升级自己的福德正神行走这个临时赐福,就得找到那东西,从老板的临时员工,变成签了合同,有正式编制的正式员工。 不过族谱涉及信仰,通过写在族谱上面成为护法神这种事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颇为惊讶: “居然还能这样。” 他思索看,缠好了担山手带的最后一段。 “副目標,探查水曲村三个特殊地点(1/3)。” 钟子养葬身的水並,为他达成了这个目標当中的第一个,现在还差两个,其中一个, 正好可以靠村里面的族谱的隱藏之处解锁。 踩著清晨的薄雾,陆安生运动日行状態的鸦吾履,转头去了村边的黄土坡,一路延伸而上的一座小山上。 那里对於曾经的水曲村十分重要的一个地方,儘管在村外数百米外,还要上颇远的山道,但在大西北,又或者任何一个地方的乡里,总是要有这样的情况的。 或是自己家到由里或者採药的山上,或是从自己的村里到几个村子,互通有无的大集,又或者,最常见的,从家里到水源。 住在乡下的人总是难免长途跋涉,陆安生都听父母或者更大的长辈念叻过,他们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求学或者生活的。 在他们的嘴里,沧州简直比云贵十万大山或者大草原,大雪山之类的地方还要更难活动。 而水曲村中確有水井,但那个年代,是不会全年大旱,不是完全不缺水,总归还是大西北,等到旱季,村里的水源还是比较紧俏的。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体验棒,??????????????????.??????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而那个年岁中,解决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 庄康久那头,在从头开始写的村志当中,正写到,建村四十年,第三代村正钟二胖接任时,在村中东南小山中,发现一处泉眼,经过考察確认其四季不干。 召集村中的青壮年修山道直达,旱季作水源用。 当然,毕竟是那个年代的水源地,陆安生此时来到这,自然是只能见到一片枯荒的山谷,和小胡杨林那边相比,可能还要再禿三分。 “居然—已经成了这样了呀—” 乌云盖雪伏在陆安生肩上,转达著庄康久的话,眼前狭小的山道,还可见当初的那些村民提水桶来往的痕跡。 远处,那山谷之中,曾经的石洞泉眼,却已与周围的黄土山壁相差无几,长满了枯草枯树。 陆安生和庄康久的风土感知能力都能確认,那曾经的泉眼位置现在什么也没有,顶多就是一个狭小的隱蔽洞穴。 可是他们的目標本来也不是那些,几步绕过泉眼和原来的绿洲小潭,陆安生接著驮著乌云盖雪向上。 这座小山说大不算大,说小也有个几里路才能到山顶。 当然,虽然在这里停了一下,让庄康久看了看这里和过去的差距,但毕竟穿了吾履,陆安生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一人一猫转眼就离开了这。 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附近的一块黄土石后,一个身影缓缓钻了出来:“呵,杨叔还真是有够聪明的,没想到,这还真能蹲到人,就是可惜了” 一个看上去气质並不怎么正直憨厚的青年,身上衣衫不整,粗布麻衣上黄红的,不知是什么,混了许多脏东西: “让你安静点,就是听不懂,明明还没有玩多久呢,真是可惜呀,老爹听说了,肯定又要说我浪费。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杨叔不让玩,你本来也不可能离开这,只是多一天少一天的差別。”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边上一眼,那块土石的边上似乎还伏著一个什么东西。 他笑的放肆,甩了甩手上湿噠噠的红色,转身离去。 然而他的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几步,他那耳垂十分长的耳朵,忽然发现他的脚步声居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噗—” “张咔”这两种声音,混在了一起,罗槛凭藉著自己天生的优势,听得很清楚,一时之间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砰!”他的身子毫无支撑的落了下去,落在了地上。 下半身,又或者说联结著下半身的腰部传来的感觉,清晰无比:“啊一一” 十分刺声,毫不中听的惨叫传来,像驴,又像个普通的凶狠的人。 当然此时不会给人什么威的感觉,听著只会让人感受到罗槛极端的恐惧。 而且他的声音根本就没传出去多远,甚至他还没有喊出第=声,他和他的叫声,就被一只无形的大爪子,死死的按在了地上,低进尘土里三分。 他不敢抬头,也没法抬头,同时却又能明显的感受到那只大手,感受到一股十分直接的压迫力。 好像有什么生命层次远超於他的东西,正小心翼翼,注意不要一不小心把它捏死的, 把玩著它。 就好像一个人,正在把玩一只比蚂蚁还要脆弱的虫子。 这让它的两边前肢动不了一下,头也动不了一下,只能死死的趴在地上,用的双眼, 注视著它刚才还在欣赏的杰作。 那个衣不蔽体的女子,此时大半身躯已被黄土掩埋,只露了张带看伤痕的脸在外头。 一个看上去平平天奇的青年,抬起手抹了抹她脸上的脏东西,之后慢慢的合上了她的双眼,一挥手,周围的岩土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將她送向地下深处。 那个男人转头前,罗槛注意到了他身边,没沾上一点血,但莫名光亮的大刀。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似乎,就是这东西,一下便削去了它的半边身子。 而那个男人转头之后,罗槛只看到了一张凶狠至极,青面獠牙的面具,还有透过面具,与他直接对视的一个可怕的眼神,便立刻晕死了过去。 第213章 石敢当 镇妖邪 第213章 石敢当 镇妖邪 “哗——.哗。” 一片片沙土被翻起,又拋向土堆上的声音传来,这渐渐唤醒了虚弱至极的罗槛。 他惊疑不定的动身,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那在自己欲望得以满足的状態下,砍下去不到半分钟就能长好的四肢,全部被折碎。 碎到了根本没法活动的程度,而且没有丝毫自愈的意思。 在剧烈的痛觉中一抬头,却就见那个平平无奇的青年,戴著那怪异的面具,蹲在前方几米处,用什么特殊的能力挖著沙坑,看到他醒了,念叨著什么: “解除能力之后,了一刻钟左右才醒过来,比我想的还慢一点,是意志力太弱了吗,还是不够痛?” 他抬手抓了把沙,一把甩了过去。 “哗”沙子钻落到了罗槛的伤口上,加上已升起的,炎热日头,痛得它撕心裂肺。 可喊声刚要出喉,想到之前那种诡异的被什么东西完全压制的感觉,却又全被它给吞了回去。 回忆涌上心头,昨晚半夜,杨家主唤来各家,吩附了不少任务,再具体到各家家主自已进行的分配,他被分到了碰到危险的可能性比较低的,旧泉眼这个位置的看守。 杨家主可能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人够多,所以要做的万无一失一点,就连这里也有布置。 这本来应该是閒职一个,於是罗槛专程用他们的那位螺神赐福给他们的,可以控制女子的淫嘶之术,从村中勾了个较年轻的姑娘引上了山,解闷。 结果没想到,最近搞的六族风声鹤喉的那个神秘人,真让他碰上了,心下一动,他一下结果了已被自己玩的空洞失神,遍体鳞伤的姑娘,准备去报信。 他甚至不知那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又或者是谁的娘。 他只知道骡神给他们的赐福要他们纵意撒野,施展本性,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强悍的身体,才可以继续使用那让他们这无法繁殖的骤,拥有下一代的转化法术。 』新来的那个从马变来的罗环,正需要些补助呢,了结这个任务,祖神必对我们家满意的很,到时候,別说更多的赐福,那不是想玩谁都无所谓?” 他提裤子时思索著:“杨叔也真是,这女娃不经玩,那又有啥,这村没了,去拐,x 或者去买,哪找不到?” 明末,天启大旱灾,中原或者西北一带,尤其是陕西,灾情极其严重,是时,赤地千里,尸横遍野,人民命比纸薄,人牙子都越来越少了。 可却不是没人去拐,而是一来人越发的少,村子一个接一个的空了,根本就没有地方给你拐,二来,贱卖儿女的越发的多,人根本就不值钱了,这种时候人牙子都赚不到钱。 他们这次带回来的那个年方二八的姑娘,便没钱,只不过是给了他的父母两个窝头,还是生虫的,就这么简单。 这个年代的人命,就是就这么便宜。 不过,也就在他思索至此之时,刀光一闪,它思索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再一醒,他已像他们以前玩过的每一个姑娘,又或者姬家地下关过的每一个人一样, 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说实在的,你们这身体,丑的我简直没眼看。” 他那动不了一点的身体的12米之外,陆安生自顾自的,一句又一句的说著: “但是没法子,正因为太奇怪了,我没见过你们这种玩意,就算以前是打过更邪门的东西,也要谨慎一点。 我信一句话,知已知彼,百战百胜,所以正好在想办法了解你们,正好你送上门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怪,但是谢谢你哦— 他们两,现在正在那小山的山顶上,这的枯树荒草格外的茂,只是没有硬山顶或歌山顶的小庙,荒凉一片,根本望不到人烟,正好適合陆安生动手。 “你的耐打,恢復,身子强度,各种各样的属性,该测的我都通过肌肉反应和试砍的手感测试过一遍。 放心,虽然不算特別精熟,但是我有一些作的手艺在身上,你这一躺,绝对没有动起来的可能了。” 听著这从三十多度的嘴里吐露的,冰冷至极的话,罗槛如坠冰窟:“妈的!到底谁不是人,你是人还是什么恶鬼啊!” 他的全身经脉、肌肉,各种部位,在他昏迷期间被一点一点的撕裂,折碎的痛苦,一点一点的往上泛,更嚇人的是: “感谢配合,不过毕竟你还有可能恢復自愈能力,所以——” 陆安生说著,动了动手,在这山上的一个部位,先是弯腰,然后又挺了起来。 他刚才挖出来的那个沙坑,居然瞬间就被填平了,反而是那些被他挖出来的沙土,堆成的土堆还在。 他动了动手,岩石瞬间运动著把罗槛送到了土堆的正上方。 同时,因为他刚才弯腰下去扛起的东西,这一带的天,忽然黑了:“放心,也许只痛一下,也许,根据我的推算,你要痛个————一二刻钟。” 罗槛好似坠入了某一层地狱,他的眼前,陆安生被阴影笼罩,那诡异的面具看上去更加狞,身形在对比之下显得很小。 但他的脚步极稳,一只手翻了翻刚刚弯腰的时候,抓在手里的什么东西,看了两眼后將其收了起来,另一只手,將他从地上托起的东西,一拋。 罗槛只觉一阵劲风压来,可是身子依旧难以动弹。 隨后:“咔”令人胆寒,毛骨悚然的响动,和罗槛本来就已经没多少响声的喊声, 被那东西吞没了。 “砰”陆安生刚只听到了沉重的落地声,眼前是一座十来米高,底层有接近上百平的大青石。 这块巨大的石头並不方正,有一些凹陷或者突出来的位置,似乎从地里掏出来,便只顺看原外形,作了浮雕,一点也没有浪费石头的总体造型,是个似虎似狮的异兽,吞口在巨石的最顶端,两只眼晴望著天,一口大牙包住了整块石头的主体吞口下方,是三个大字: “石敢当” “[泰山石敢当](庚)镇山之物当中,南北闻名者,每逢要道山路,有邪物,迷障, 立一石敢当,御邪冲恶,镇压一切凶邪。” “录物:千斤坠(特殊身法,可以產生千钧马步压力,九牛之力亦难以撼动)” 第214章 夜叩罗门 第214章 夜叩罗门 千斤坠,这是当初洪声所拥有的那个招数,兜兜转转,陆安生这下也有了。 “还记得,这一座石敢当,是有一日,一个云游的处士来了我们村,听说了当初的事才帮助我们修的。 一来为加固以我为阵眼的地祀封印,二来也保住下方的泉眼不陷漏,他指引村人,还用了几张金甲神人的兵符,费了不少的功夫。” 处士,並不是道土,也算是民间法道,道家分支中的一种职业。 专门替人製作各种各样的法器,进行一些小仪式,本职是神像雕刻和开光,说白了是一种手艺特殊的匠人,在江西一带比较常见。 以乌云盖雪为媒介的庄康久小故事,更新到了这:“没想到,这座山本身没有出问题,却让那帮傢伙,从下面钻了空子,把水从下面放掉了。 到了今天,这泉水不知道已经干了多久,这石敢当,也荒废了。” 眼前的镇山石风蚀严重,当初上的岩彩,早就已经全部剥落了,只能从形状看出来这是座石敢当镇山石。 上上下下,各种缺口各有不少,很显然,早没了当年的神韵。 不过:“当年道长还专门在內部留了个空窍,吩咐我们说,这乡下地方偏僻荒远,万一出了什么事没人照应,如果有需要,这个位置可用於封印镇压邪物。 结果邪物占了村子,这石敢当中的脏腔,倒是被用来保存了宗谱。” 庄康久感谱万千,他沉眠的这些年岁,真的发现了太多事,整个村子变化了太多。 哪怕他是经歷过生前死后几百年时光的土地神,不是在灾年生活,也许朝生暮死的普通人,这些变化也需要他好好消化。 “现在,確是镇了邪物了。”扛起像座小山一样的镇山石,压在那个土堆上,镇压罗槛的陆安生相对淡定。 可是自从他来水曲村后,所见的確是满目疮遗。 这地方的恶让他轻鬆不起来, 所幸,宗族谱系这重要的东西到手了,他还又杀了个六族的畜生。 虽然村里人的苦难不会因此削减太多,可总归也算是个进展。 望回眼前,镇山石挪了个地方,这整个山顶仿佛陈旧如故。 没人知道,山脚下埋葬了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也没人知道这震山石的底下真的压死了一个邪崇。 远处,太阳缓缓升到正上空,水曲村的一天,又开始了。 “你的赐福[福德正神行走]已升阶为[福德正神护法]。” “所以包含在其中的各项能力的效果已提升。” “已获得新能力[土地与共】(你的命运与这片大地相连,当你站在水曲村的土地上时,你的命理將与水曲村的土地绑定,所有攻击你的邪法秘术,將被导向大地)” “已获得新能力[福德加身】(水曲村民眾的愿力,將有一部分加持於你身,你將拥有岩土一般坚实的身体,受伤时可以吸收岩土恢復) 陆安生將族谱送到了胡杨林的地祀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庄康久所说的加护,获得了两个十分实用並且有效的新能力。 到了这个阶段,他已经没必要和六族现什么弯弯绕绕了。 现在他的实力,不用水流来激活支祁灵猿之体,也有很高的水平。 此外,地行仙填上了他的逃跑能力中重要的一块拼图,更何况他在村子里面活动了这么久,那六家畜生就是再没有办法,也不会让他再继续下去这么活跃下去了。 以普通外乡人陆安生的身份,在村里活动的他站在村子里面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六族的眼线。 有实力大大削弱的尤家和姬家剩下的几人,有罗家和苟家的人,还有—村里各种各样的畜生。 陆安生来这一趟获得的福德正神行走这个身份,確实挺有用的,也许到现在,唯一没用到的能力就是动植物亲和。 水曲村这附近几十里荒成这样,除了死树枯藤,哪还有什么植物。 动物也是,现在別说普通的小动物了,他这次来了之后,连黄大仙,人面之类弱点的中立邪崇他都没见过。 此时四处看看,圈里的牛羊猪,某几家屋檐院前的鸡,掛在石磨,马里头的驴和骤子,还有经过他那次夜间屠杀,少了很多,但还有不少的野狗家犬。 一个比一个眼神像人,或狡猾,或凶狠。 明明就只是一些畜生,却给他一种在村子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待他一出现就全部包围过来的感觉。 就算这些傢伙对他並没有什么威胁性,这副场景也確实让人毛骨悚然。 一帮畜生表现得很像人,但终究不是人,疯狂的模仿好像要取代自己,所谓恐怖谷效应就是如此。 陆安生只能依靠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无视这些异常。 就这么,在村子里又活动了一夜,一直熬到了夜里。 陆安生又让体面怪人,神秘的出现在村里面的某一处。 “咿啊一”骡家,和尤家一样,在村里较偏的地方,就是他选择这里的重要原因之1 因为偏,所以附近的家畜不够多,无法第一时间发现他,然后报信。 其实剩下的这几家每一家的本宅都是这样,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陆安生能这么勇敢,直接就奔著他们老窝来了。 眼前,看不到几座其他村民居住的普通平房,似乎这里和村子的其他地方在进行隔离一样。 这很正常,毕竟罗家除了自己的大院子,还有停放车马和各种货物的马既和货仓。这些都很占地方,而且不好和其他普通村民挨著。 虽不比朱家杨家,在大宅边上村里各处,修了好些处猪圈羊圈,各种各样的猪羊近百头,可罗家也是养畜大户。 在平常年代,许多人家得专门来他们这租借骡子,才能拉石磨,碾穀子。 不过罗家在村里一直有个奇怪的印象,就是阳盛阴衰,或者说,克妻。 罗老汉与杨家主,同一时期来的村里面,姑且也算是村中老人。 那时罗家的孩子还只有一个,他说是过世妻子的遗腹子,后来,在村子里继弦,討了村里一个不怎么標致的姑娘作媳妇。 结果没几年,这个也死了。 第215章 骡家夜话 畜性生养 第215章 骡家夜话 畜性生养 罗老汉的第二个妻子,也留了个孩子,不过那姑娘的老汉伤心欲绝,据说是离了村。 此后罗家老头就不再取妻,倒是出门做生意这些年,老从外头领孩子回来,至今已有两个。 因为这个,罗家在村里还落了个慈悲心肠的好名声,正应了他们家人耳长,信佛的印象。 而这一切,在陆安生看来,虚偽至极。 这些传闻当中的一桩桩一件件,在去过尤家和姬家之后,他是一件都不会信的。 “女工能手,到头来是採生折割的主刀医生,又或者至少是个製作原料的工匠,那你这个外出採买的行商,真的是行商吗? 就算是,一帮骤子根本就生不了孩子,哪里来的什么遗腹子?” 这些所谓的故事,在他这个了解事情的人眼前,错漏百出。 而且他马上要用肉眼看见的事实,也在印证著这一切。 “砰!”陆安生一枪挑开了骤棚马的边墙。 破碎的木头柱子和草棚尘土飞扬,里头漆黑一片,却分明有个白的身子,正伏在屋子里面的泥土上。 遍身的伤和惨不忍睹的痕跡,正是罗家从村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罗家人也许听了杨家主的话,也许听了一半,还没完全放在心上。 这姑娘已经被折磨的没了呼吸,而之所以又出现在了这,也很简单,陆安生一踏入罗马棚子一片恶臭的泥泞中,就注意到了黑暗之中的几个东西。 那是喘著粗气,双目通红的几头怪异的骤子。 是骡子,却又会歪著头打量別人,是骤子,却又动作古怪到了极致。 尤其是那几头中间的那一头,明明是骤子,从长长的耳朵到黑色绒毛的皮子,从那副面相到粗大的蹄子,就是一头普通的螺。 可它却分明站著,用两只后蹄,踩在泥里头站著,而且站得十分稳。 陆安生看到这副黑暗中的画面,几乎瞬间,思绪就闪回到了刚刚进入埋葬之地时。 他想起来的当然是最开始的那老畜鬼,那头诡异的直立牛,这头骤子给他的感觉,和那头牛十分的相似。 甚至也许还不止,这头骤子未必没有那头牛聪明,也正是因此,那个姑娘才会被罗家的几个人送到这里。 “啊!”那骤子怪叫了一声,居然用自己的尾巴,狠狠甩了一下自己边上的那头骤子,而那头普通些的骡子,居然马上便听话的冲了上来。 显然,这骤子与当初那头牛一样,是在长年的劳作中获得了能力,自己被鞭子抽多了,竟也有了驭畜之能。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在此得到了確认,那就是六族的传承之迷。 陆安生刚看到这个傢伙就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家畜活成老畜鬼,在水曲村並非特例甚至可以说,六族也许有什么特殊的秘法,可以加速这个异变的过程。 毕竟他们6个家族变成这样的根本,总归还是逆向的採生折割之术,他们只不过是披上了一层人皮,把自己的骨骼形態从畜生改造成了人,本质仍是畜物。 就算是姬家折翼接肢这样的改变,也不过只局限於外形,內在,他们依然是畜生,也因此也只可能生出畜生。 像罗家这种本质是骤的,更是根本不可能生育,所以他们的新成员要么就是自己生出来的畜生,要么就是只是和自己种族相同的存在。 而且採生折割很显然只能改变外形,所以会让家畜拥有灵性的老畜鬼就成了个过度阶段,先养成精,再采割为“人”, 这就是陆安生目前推断的,他们六家招纳新成员的过程。 “如此说来,我当初杀的那头,兴许是尤家的下一个正式成员啊———” 陆安生思考著,长枪一动:“膨!” “而且看来,今天能杀的更多,杀到罗家断香火。” 他的双手抖了一下大枪,便一下捅穿了刚才冲向他的那头骡子,回身再一舞,长枪拔出来的同时,立刻又破开了另外一头的侧腹骤棚里一阵腥风血雨,但其实动静不大,这点小事对於陆安生而言,不用闹出多大的动静就可以解决。 只不过动静再小,也防不住一些特殊的耳朵。 “咔!”罗家老汉一个骡马似的后蹬腿,踢开了自家祠堂的对开木门。 其中原本的陈设,拥著中间的佛坛,六族六家,就像他们的六畜神有六面,他们所供奉的六个化身,也各有特点,各不相同尤家小龕高供,是家里供神明,观宇里供奉的风格,姬家的雉神像,金身千手,形態夸张,这是藏地等西部法教供奉神明的习惯。 罗家的这个,莲台托生,形象饱满的神像上面描著著精致的顏色,盘坐低眉,面带笑意,分明是中原本土化后的佛门风格。 就连边上的五百青灯,莲烛台这样的细节,也別无二致,供桌上,还有木鱼静躺。 只是这些东西学得再像,也难以掩盖这神像鬼祀的诡异,那骡神像,又是个人头中长出个驴脸。 双耳下垂至肩,手捻著人骨,衣衫斜披而不整,在下方,露出一个无法被忽视,雕刻极细致的玩意。 这显然与这清幽的祀堂分毫不搭,诡异至极。 罗家老头心绪丝毫不寧的踏入此处,隨后便见那神像面前的几个莲烛台当中,有一个无端的灭掉了,与今天早晨所见的,分毫不差。 而这也就意味著,罗家来之不易的子孙,又折了一个。 “啊一一”罗老头的喊声传遍了整个罗家宅子,他年纪太大,叫声已经沙哑至极,比寻常的驴马还要难听。 不过,这阵喊声一过,罗家的里里外外,当即暴动了起来。 当罗家的罗框,罗扇来到了自家的骡棚里面时,所见是一副对他们而言,凶残至极, 宛如地狱绘卷的画面。 他们家的下一个成员,仅仅只露了一个头在土外面,双目被挑爆,很显然死得很不安祥。 边上,另外两头还未开化,也还未正式成为罗家成员的骡,碎的像被运去了屠宰场, 几乎铺满了整个马圈,这里一块那里一块。 倒是他们已玩腻的那个外乡女子,已被深深送入地下,好生埋葬,尸身周全。 第216章 骡畜真形 第216章 骡畜真形 “啊啊!”两个二三十岁的罗家子弟四方观望,惊怒又哀伤。 他们愤怒的原因,是陆安生浪费了他们的努力。 罗家供奉的畜淫骡神给予他们的逆生骤子之术,可以直接跳过杂交过程,直接创造骤子。 不过这个法术不但要求他们以驴马为原料施展,而且准备时间很长,步骤很复杂。 虽然只要他们提供的原料够好,也就是只要是什么名马,创造出来的子嗣就会越发的强,成长的也更快,但是施法的难度摆在那里呢。 距离上一次创造出来罗槛,都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他们准备了许久,也还没有达成条件,更没碰上什么好机会。 好不容易在最近凑齐了各种条件,也终於攒够了材料,他们才终於又用戏班的拉车马,创造了一个新成员。 这是不育的他们,玩多少姑娘都没法得到的。 可现在,这个新成员,居然就这么没了? 两个骡家子弟心里头明白,他们在这里没有找到陆安生,那这个袭击人,大概率就是来了这里之后,马上又去偷袭本宅了。 比起他们,这个也许效力於过去的土地神的神秘人,显然更想破了罗家在密室当中供奉的那尊骡神化身。 他们是骡,是畜生,气血上脑,比起模仿人类获得的理智,作为家畜的本能本性,会很快占据上风。 在看到了骡棚当中的景象之后,他们马上就要衝回屋里和陆安生拼命。 但是作为模仿人类,生活在人类的村子里面,並且平时里头以名门望族自居的他们,又是特殊的。 他们自己成为畜人,也就几年十几年时间,可是他们的父亲,罗老头这样的特殊存在,跟在杨家主身边已经有几十年,他早学到了所谓的人的奸诈。 刚才让他俩出来,便听罗老头吩咐过,无论在这里见没见著人,他们两个当中都要去一个,去找杨家报信。 於是罗扇用分明与人无二的头,顶了一下罗框的肩颈,示意他去杨家通风报信,而他则是看著罗框喘著粗气跑出去后,才返回了宅子。 可惜畜生终究只是畜生,两手准备,隨机应变这种事还要学习好久。 罗框跑出去没多远,他脚下的一处沙土忽然下陷。 一头有麵包车大小的,沙土塑形而成的狮虎异兽,突然从那一片流沙似的巨大的圆形陷坑当中冲了出来。 足以一口吞下羊羔的大口,当时便咬住了罗框的长颈,把他甩进了沙土之中,仿佛要撕开他的假皮。 土地祀镇庙兽,乌云盖雪,福德正神赐福者,经过各种各样的训练,强化的它,早就已经不是那普通的傻猫了。 这流沙使人寸步雅行,甚至非常容易室息陆安生以諦听为原型,指导旺財塑造的沙兽之形,则具有狮虎之能。 “噗!”罗框的脖颈到肩,当即被咬了一大块肉下来。 “哼!”陆安生手中圆舞的大枪前头的双龙吞刃,仿佛被一把老虎钳给夹住了,罗老头的身体运用,很显然要比罗家小辈强的多。 它的道行,也在多年的供养与血食培养中,提到了惊人的程度,顶著压龙柱,扛著丧死气,仍然和野兽一般,打得凶猛至极, 当然能达到这个程度,还有一点特殊的因素,它所在之处,是罗家秘祀的门口。 后头祀堂大开,六畜祖神的骤面化身,正在用那个像是低眉慈眼,又好像嘲讽而猥琐的双眼看著这边的一切。 “啊!!!”罗家老头此刻的状態,在这神像的注视下,变得怪异至极。 他的四肢,畸形的扭曲拉长,皮肤上的各种老年皱纹全部都被伸开了,身形像瘦长鬼影似的, 直立可以脊靠天板。 人一样长相的脖子,拉长的比一头真骤子还要夸张,半曲著腿,四肢著地,立在秘祀前头的他,其实更像是一头披了个人皮的长颈鹿。 头髮乱甩,耳朵上伸,大板牙外凹,双眼空洞而凶狼。 这很显然映证了陆安生之前在尤家与姬家的判断。六畜代身的香火道行无法让雕塑坚不可催, 就必然有別的能力。 现在看来,这能力正是让六家的家主人物,產生近似於其原型的异变。 如果他当初不逃离尤家,不第一时间秒了姬家的雉神,那么在今天之前,他可能就得接触一下人皮疯牛,四爪妖鸡之类的东西。 眼前的骚乱,没有尤家的降智光环和姬家的狂乱诅咒加持,而是缠著一股令陆安生心绪不寧, 所有的感官更加明显的气息。 骡神在六畜祖神中,象徵家畜混浊不明的欲望,陆安生因此產生了许多杂念,並且,痛觉似乎明显了许多。 “噗!”他的大枪舞得像一条翻水蛟龙,凭著地行仙法,不受这屋內墙壁的阻挡。 可枪头挥舞的轨跡再严实,也还是被罗老汉甩著的大头上,那乱生的怪牙,剥去了手臂上一块血肉。 “嘶——”他异化的感官,让他感觉那只手似乎已经断了开来,就算他现在的意志力,一般人要强上很多很多,动作也短暂的停止了一下。 所幸,在此时,不止地下的岩土在帮助他恢復伤势,还有一股冰凉的清流,覆盖了他的手臂。 “还挺凶的不过在老子打过的东西里面,最多也就排进个前二十吧。”陆安生活动了一下至少肌肉已经长好,活动起来没什么大碍的手。 “哼!”气,蹬地,转身,盖巴子,一记枪桿:“咔!”的打碎了罗老头的一边骡腿。 他的身后,四桿癸水鱼鳞皂蓝靠旗飘舞,支祁灵猿之躯,久违的被完全的激活了。 “砰砰砰!”陆安生手中大枪上下翻飞,灵猿之躯所赋予它的强大力量和速度,让这些招式快到几乎看不清楚。 就见一阵又一阵的银光闪过,那骡怪上下数处骨骼,如鸡蛋壳一样,十分轻易的就碎了开来。 虽然他现在积蓄的水量,只够护身,但灵猿身与担山带这二象之力,便也足够他逆转战局。 往边上的走道看看,骡家老大罗栓,早已被他挑开头盖和腹腔,死气沉沉的伏在那里,黑血流了一地。 他来这一趟,就是奔著速战速决,灭他满门来的。 第217章 转角遇到…… 第217章 转角遇到…… “给我进去!”陆安生的大枪捲起兵戈气,身上的肌肉绷得青筋暴起,转身用力的甩出了一枪,將那肩高二三米的罗老爷子变成的骤怪,直接扫进了罗家祀堂中。 “咿啊一一”那罗老头的身子,在被推入祀堂之后,异变的更加严重了。 一边眼睛瞪大,仿佛要撑出眼眶,两边耳朵外面包裹的外皮点点龟裂。里头原本的驴耳似乎正在探出。 被打碎的脖颈与四边又长又细的节肢动物一般的腿,没有被扯直復原,但莫名的就这么恢復了行动能力,又可以支撑住那个对比之下显得有些小的身体了。 就这么借著屋內的烛光看来,现在的罗老头,简直就像一只购而行的大蜘蛛。 然而就是成了这样,他也依旧挡不住陆安生。 “鐺!”不知是哪一处烛台被触动,这屋这里面摆了好多盏的莲座青灯,大半翻倒,又被陆安生的祝火之术,裹到了他反手抽出的刀上。 “轰!”一阵火焰捲起,陆安生一边手夹著缩至枪长短的大枪,另一只手握刀,一下便劈断一条骤腿。 有任何的迟疑,陆安生又正手握刀,淌泥步后退,转身拧手,反掌一撩。 “咔!”另一条马腿也断开了大半。露出了其中长度和粗细程度完全不符合的骨骼,完全不適配的皮和血肉,还有已经变成了浓浓的黑色的血液。 “鐺!”陆安生插刀回鞘,旋掌转身,又几步来到门口,重新端起了大枪:“咔!”势大力沉的一枪,劈在了罗老汉的头上。 “咔咔...:.:”罗老头两边前肢断裂,虽然就他现在这个身体结构断了,半边腿对他来说並不是什么特別大的伤害,可是毕竟骨骼断面不好支撑身体。 这一下,他直接被一枪將头压到了地上,骨骼与地砖一同裂开。 陆安生上步,骆吾履一动,当即踩著罗老头的怪首,压著他的身体来到了那骡神像前。 “鐺鐺!”双龙吞刃带著破坛伐庙的兵戈气,立时掀了那供桌之上的平底紫金香炉,之后一枪扎在了神像上。 “不愧是唯一一个在外边活动的,用的祭具都比姬家强一截” 陆安爷看著那个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紫铜佛具钵香炉落地,暗骂了一声。 姬家,和逆向祭生折割法的具体实施有关,祀堂地下,还掛了几张皮子,骡家的职能则更加的明显,代替村子与外界交流。 而且根据目前陆安生的推测来看,朱家就是本地的猪,只是近来才被抬升为六族,这说明村子里面的畜人和外界的交流其实不多。 骡家这个外使通商者的身份,因此显得十分重要。 这样的来头,外加他们家从这个贪而猥琐的性子,在村子和外界之间来来回回,不偷偷做些什么,不偷偷的藏些什么,为自己谋些福利,那是不可能的。 这香炉祭具看上去平平无奇,底下却有落款,发的也是金铁声,分明价值不菲。 其中香灰一撒,陆安生脚下的罗老头马上就有活动的反应,不再被他用压龙柱压制。 不过,罗老头的伤没长好,实力方面又实在没有强出陆安生多少。 他那个古怪的身子还未挺起,便见陆安生注意到了这一点,一边继续把枪头往神像肚子里面扎,一边一脚猛踏。 “砰!”一股可怕的力量穿过了罗老头的身体,又或者是压著他的身体,进而传导到了地上, 这间祀堂,又或者整间罗家宅,似乎都震了一下,下陷三寸。 武学步伐,千斤坠! 罗老头的身体又被踩回了地上,四只诡异的扭曲怪腿在屋中四角扑腾著,被踩住的那个地方扁的简直就像一张纸。 陆安生则是鐺鐺几下:“噗!”的在那金铁里像中,扎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噗!”陆安生甩动枪头,扩大了这个伤口,手上传来的触感却让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更像在切割一具血肉之躯的腹腔。 “呼”陆安生从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连环杀人魔一样的存在,但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他做的基本就除了砍东西理东西,就没別的了。 当然,理由还是这村子太怪,连眼前这尊金玉其內的神像內里,都是一片红色的样子, 仿佛他眼前的这个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座神像,可实质却是个镀了一层金子的人尸。 当然感慨这些的同时,他掏东西的力道根本就不会减弱分毫,挥手一探,又一张怪异的麵皮被他扯了出来。 虽然只剩下了一张皮,但是看著,像个普通的,脸很长的中年人。 “已获得完整装脏—”眼前弹出来的的消息,也和之前的姬家神像装脏別无二致。 陆安生一把把麵皮收起来,第二次见到这个东西,他对这玩意儿的来源已经有了些猜测: “这东西怕不是六族先祖,最早的畜人,第一次进行逆向採生折割时候,所使用的脸皮。” 想到了这里,陆安生有些惊讶,顿觉著惊悚不安。 “其实不对,这感觉怎么这么强?”陆安应过来了,他產生刚才那个想法时,真的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而这对於现在的他来说,是很不正常的。 於是,他站在了骤神祀的门口,向著边上看了一眼。 在走廊尽头的转角处,陆安生看见了,那是一个穿著寻常乡绅绸服的中年男人。 山羊鬍,黑瞳仁,身形不算肥,看上去上面相平和,很像个平平无奇的乡下富家翁,甚至因为上下没有什么金银首饰,也不是肥头大耳的长相,看上去颇为低调。 但是就是这么个人,此时正一手撑著一个四足著地的青年的头。 眼睛一眨,双目中的瞳孔便成了横瞳,浑黄又似乎闪著微光,头上的短髮当中似乎也冒出了什么怪模怪样的东西。 “呼——-呼.—”半伏在地上的罗扇,像一头真正的疯骡子一下下的仰著头,然而杨家主的手,就像一把铁钳子一样,死死的按著他。 没有多久,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罗扇正常了许多。 “就知道你们靠不住想没想到事情会出的这么快。”杨家主嘆了口气:“骡子终究是骤子, 长了脑子也不会拿来思考。” 第218章 偷家 第218章 偷家 杨家家主早就知道了,就罗家平时这个状態,肯定会出问题,会被陆安生选为目標。 而且一旦被盯上,虽然战斗力不弱,但是就陆安生之前展现出来的实力,它们肯定会很快被解决。 但是,他也知道,这未必是坏事,於他而言,这些个小族,是自己经营的水曲村中重要的工具和筹码。 但是就像人饿了,把畜生杀了充飢,除了考虑一下家畜活著还是能够带来的价值,几乎不会有所犹豫。 他拋掉这些傢伙,也不过就是考虑一下值不值的问题。 而事实证明,他的算计很准,这一步,让他成功抓到了陆安生,值吗? 杨家主转头之后,愣住了,他本以为已经堵住了的陆安生,根本已不在走廊上,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大洞,还有一张,燃烧著缓缓落地的古老黄纸。 陆安生看著眼前从门面到气质都和夜幕一样黑的大宅,缓缓的一呼一吸,调整状態。 杨家的宅子,水曲村埋葬地的关隘,陆安生早在第一次来的时候,便知道这里是虎穴龙潭,可是再凶再险,他也还是来了。 杨府,本宅一座,羊圈,偏房数处,还有边上的朱家宅,和村边的几座窑洞,算上实际管控和归属上,也基本属於杨家的祖祀宗庙,组成了眼前的这一片建筑群。 站在这里放眼望去,简直就像一条丑恶的蠕虫,就这么伏在水曲村的中心地带。 虽有隔断,却也是一座紧挨一座,各种建筑的间隙不到三五步,房子与房子之间,只是几个並不算完全分开了的小巷子而已。 仿佛目之所及,都是黑墙古宅,压迫力十足。 “一一”陆安生还没有站在这里多久,墙头马上就传来了一声羊叫。 如那土夫子所说,那是一头,並不大的黑山羊,只露著一个头,伏在两三米高的院墙上。 他叫了第一声之后,酝酿著,似乎又打算再次喊出声来。 然而下一刻,压龙柱起,那邪票当时便收了声。 “砰!”陆安生身形一闪,已到了墙上,而那头山羊的脑袋,已被他一枪,像是一颗大西瓜一样,完全拍的碎了开来。 站在这里,眼前便是杨府的院子。四合形制,墙都不高,不似西北的风格,倒像燕京里的四合大院,陈设雅致。后宅之类的,一直延伸向两边与后方。 陆安生杀的羊,正在院墙之下,头部最后剩下来的部位,两边羊角,带了些碎肉落地。 落下去的地方,是那头羊的本体,羊羔子大小的身子,撑著一条三四米长的长颈。 並且诡异的事,此时就是头没了,那条羊颈却也仍在伸长,像是一条黑色的,毛茸茸的长蛇一样,正在活动。 陆安生只是了眼,便转身跳了下去一枪甩下。 “咔”的一声,陆安生手中的大枪扎入了那又攀上了院墙的长颈,之后拖著那条脖颈,落到了地上。使劲一甩:“咔!” 这一枪,把那羊羔大小的身子,与它那条诡异的断颈,直接砸入了院子当中的砸入了岩土里, 內臟与颈骨碎了大半。 这下,终於是不再动弹了。 “杨家就是杨家,隨便一个小玩意,都这么诡异。” 陆安生知道这个东西肯定不是杨家的正式成员,估计连预备成员都算不上。这小东西的水平太差,无论是智力还是实际的战斗力,估计只是个宠物一样的东西。 为杨家守门看门可能都不是它的真实职能,然而就它刚才的表现,放到之前的几个埋葬之地当中,也足够作为一个正常水平的邪崇单独存在了。 不过,陆安生早知道这些,他照样还是来了,不如说,他等这个机会等了颇久。 杨家显然是破开六族这尊庞然巨物的最重要的一环。 不灭了杨家,他就是杀得六族鸡犬不寧,其他人满门全灭,也没有用。 而要灭了杨家,极其重要的一点是,杨家主,现任六族长,绝不能在杨家宅里。 他的实力太强,陆安生在之前那座古宅当中隨便的那一眼,只看到他全身邪气冲天,都还没有动用什么法术,就和东都埋葬地的师公,姥姥两个人差不多。 这个畜生,不知身兼多少秘法,能力绝对不一般。 刚才在罗家的见闻,就证实了陆安生的想法,那就是杨家主的能力和精神有关,不是惑心,就是乱智。 现在看来,也许两者兼有,他能让进入失控状態下的罗扇恢復正常,也能释放出能力,试图摧毁陆安生的理智,也许对畜生是前者,对人类,则是后者。 “让畜生生出智慧,让人变的迷乱,倒反天罡,这能力真有意思啊。” 陆安生按刀挟枪,走进了杨家宅中。 他此刻头脑清醒无比,只因为刚才在罗家,用了一张净心神符。这东西可以护心灵,让他难以被这类能力攻击。 所以他那个时候能逃得那么轻鬆,所以杨家家主才会感觉那么奇怪。 早在去罗家前他便知道,六族的阵仗摆的这么大,他这一去,大概率要被杨家主找上门来。 不同於尤家罗家和姬家,杨家主太聪明了,虽然素未谋面,但是他和六族的如今脱不开干係。 无论是统筹各有个性的六族,还是能够拥有那些六畜邪术,都说明了他虽然原本只是一头羊, 但绝对比大部分的人还精。 陆安生不能指望能在这样的存在摆下龙门阵后,又一次全身而退,灭了一家不留踪影。 果然,他刚杀了罗家大半个人,只留了一个罗扇还未杀,杨家主便来了。 不过这也正中他的下怀。 罗家与杨宅相隔大半个村子,杨家主就是暴露自己的异常,解放一些外形,就这么一路狂奔回来,总也得些时间。 而他不同,陆安生拥有地行仙与骆吾履,这个距离只是一瞬间,几个呼吸的事。 他这一行,上门,偷家。 “咔!”他直奔內房而去,左右寻找密祀,手中的大枪一路上卡碎了很多门框屏风,也无所谓。 杨家主修邪法,可不意味著他的肉体就弱,两家之间距离很远,但是估计一下,当他发现了这其中的异常往回赶,最多也就十分钟。 留给陆安生发挥的时间不算很多。 第219章 祖宗祀 地羊鬼 第219章 祖宗祀 地羊鬼 “呼—”陆安生在黑暗当中闪烁著金光的金晴,一直在杨家宅子的內部左右横扫。 厅堂的角落中,房樑上,瀰漫著长年累月积攒的灰尘。 中央的太师椅,椅背后斜,座面有深深的坐痕,扶手被蛀虫啃噬出了不少的洞, 轻柔的月光从高窗的缝隙里艰难地挤进来,稀薄而苍白,在尘埃里形成几道浑浊的光柱,勉强照出厅堂的轮廓。 还有內部的各种房间,暗室,內廊,一处比一处显的阴森。 然而他在注意的又不止是可能潜藏在任何一个角落的羊神祠堂, 他心里清楚,就算摆脱了杨家主这个最大的威胁,好列是那个傢伙的本宅,这屋子里面不可能只有那头小山羊。 陆安生刚刚走完小半个杨家宅子,便听见,在屋子里面闪转腾挪的他的附近,似乎有一直一阵诡异的脚步声,如影隨形。 “!”陆安生还没有看到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十分果断的反手拔出了锈春刀,与挟在左臂之下的盘龙枪一同,左右横扫。 “咔!”“滋一一”枪刃与刀刃撞到了什么,甚至於,在空中擦出了一阵火。 “啪—”什么液体甩到地上的声音传来。 陆安生身边,好多处地砖被腐蚀出了许许多多的洞: :“我就说,闯了空门,看门狗就该来了, 这个速度有点慢啊,你家主子没给够吃食?” 陆安生因为面而变得瓮声瓮气的声音如此传出。 他的眼前,两个半垂著腿伏在地上的怪人,虎视耽的看著陆安生。 那是苟家的苟大,和在杨家作家僕的苟二,此时,嘴巴和鼻子前凸,扯的麵皮前伸,眼下露出了腥红血肉,仿佛要显出原形。 其中,苟大还有半边嘴角被陆安生用刀割开,分外凶恶。 陆安生身后,皂蓝旗飘起:“快著点吧,爷爷我赶时间。” “砰!”陆安生一下便撞开了杨家宅的后墙,里头一片狼籍,到处都是枪痕刀槽,还有许多脚蹬,手捶的痕跡。 这些当然都是陆安生留下来的,就他现在的身体水平,在屋子里面活动,尤其还是在战斗,很难不破坏周围。 当然除了他留下来的这些痕跡以外,还有许多,是腐蚀痕,这是这两条人面犬对陆安生最大的威胁。 他们说是杨宅的家犬,可总归还是单独一家的畜人,单那一口睡沫星子,比水曲村附近的刨坟狗还毒,可以轻易的腐蚀木石,更不用说血肉。 “也不奇怪,天天熬汤,那么多不能丟进汤里的边角料呢。要全让你们生吃了,不养成这样那才怪呢· 陆安生思索著,一枪扎穿了苟大的狗嘴和喉咙。 “噗!”枪头直从他的颈后穿出,一转身就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陆安生没有犹豫,一只手夹著枪继续抬著,另一只手反手拔出刀刃一撩:“噗!”直接把苟大的头割了下来。 “砰!”那个明明是人的外表,体態却更近似於狗的身体,沉重的落到了地上。 然而不出所料,那颗人皮狗相的头,与身子分离之后,也仍未停止活动“咔咔·.—” 比人的嘴巴要长很多的大口,一下又一下的咬著枪桿,奔陆安生的手而来。 结果”咔!”被他一甩枪桿在墙上打碎。 苟家的赐福,大概在於感官,尤其嘎觉,这两条恶犬的追踪能力,强出陆安生当初的狩猎能力几十倍不止。 他在屋子里面不管怎么闪,不管速度快到有多让人看不清楚,躲的有多好,都还是能被找到。 无论杨家主是在哪里学的,又或者这两个傢伙是別的谁训练的,他们作为猎犬都太过合格了。 不但精准,凶狠,穷追不捨,而且甚至还经常会使用战术,围追堵截,配合围捕。 不过陆安生的战斗力毕竟领先它们太多,就算不逃,他也能绕过大半个杨宅,探查完所有可能藏有秘室和暗道的地方。 结果是,他一无所获。 “啪!”他抖动大枪一甩,苟大的残首碎在了地上,站在杨家的大宅后头,转过头的他,目標並非逃跑。 “藏得倒是够深的,不过,今天晚上,就是把这一片全部都翻个底朝天,我也总得找出点什么。” 机会难得,陆安生腹中,巴蛇胃给他积蓄的大量养份,还足够他继续活动下去。 而且,从杨家宅后出来,他所站点的地方不远处,便是门口掛了两个大红灯笼的一处大院门媚上悬掛的巨大匾额,字跡早已被风沙磨蚀得模糊难辨。 下方,两扇厚重的黑漆大门关得很死,门漆早已斑驳殆尽,露出朽烂的木色,巨大的兽首门环锈跡斑斑,沉重地垂落著。 边上有一对石狮相对蹲踞。怒目圆睁但面目模糊。 一只鬢毛捲曲处已被蚀空,露出蜂窝般的孔洞,另一只则在鼻樑处裂开一道深隙,身上还都覆盖著一层灰白的盐硷霜,全是岁月的痕跡。 古朴的砖瓦围在黄土上,几人才能合抱的枯枣树斜生在院边,树上没有老或者乌鸦的巢。 水曲村祈礼,打春,年祭,元旦,各种大小节日的上供之地,宗祀祖庙。 陆安生对於这里早有耳闻,今个第一次来。 虽然地方不大,但他知道这里很重要,要说六畜祖神在村里有一处大庙,能在哪,除了这,陆安生猜不到別的地方。 所以如果没有什么更多的意外,这里也许就是这个副本的最终决战之处。 问题在於他一步都还未迈出去,便听见了清脆的鞭响:“啪!啪!” 陆安生的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又一头,怪异的羊。 它们身上的羊毛脏而內缩,好像太久未打理,全部粘在了一处。动作很小,也很慢,但每一只的动作都诡异的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一只发出叫声。 並且,现在虽然是夜晚,光亮都相差不多,他们却仍全缩在院墙下,树后这样阴暗的地方。 祖祀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让这一片全泛看妖异的红光,这宗祀前头,便一只羊也没有。 “[地羊鬼】(辛)以特殊秘术在羊身中融入人魂恶鬼所塑成的凶崇,畏光怕亮,但一但出现, 四周的地脉阴气,便会上浮上涨。” 第220章 宗祀中堂 直捣黄龙 第220章 宗祀中堂 直捣黄龙 陆安生很快便看到了这描述之中的说法,最现实的现场映证。 “呵—”陆安生吐出的气,缓缓的化成了白霜,周围的温度缓缓降低,已达到了更北的地方,才会有的冬日温度,零下水平。 “呼!”宗祀门口的两盏红灯笼,都因此灭掉了。 “啪、啪..” 陆安生周围似乎有鞭声响起“[羊信】(癸)常见於大西北,专职放牧羊群的人,毡毛帽,羊毛皮袄,长杆鞭是其装束常態.” 支祁灵猿的金晴,在黑暗之中,捕捉到了一个又一个符合这个打扮描述的身影。 一个又一个不修边幅的矮小的人,身上的羊毛袄染著红血,散发著恶臭,几乎完全不做梳理的头髮压在毛毡帽子下面,拿著手中的长鞭赶著羊群。 一头又一头诡异的绵羊,双眼空洞,悄无声息的进一步逼进,一步步的包围了陆安生。 也让周围的温度,一步又一步的继续下降。 因为水汽很少,周围没有结霜,同时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地羊鬼招来的是阴气,下降的,不完全是温度,同时还是让拥有阳气的生灵,身体越来越差。 “久闻大名啊—”杨家的羊信,分別在各个羊圈照顾杨家的羊的家僕。 关於杨家的各种事情当中能听到他们的存在,但是陆安生此刻,才第一次在村子里面见到他们只是一两眼,陆安生便看到了他们那一身羊毛衣物下的真面目,比如有的露在帽子外面,又藏在杂乱的头髮当中的羊角。 又比如像羊毛一样捲曲的头髮下方,在黑暗中,泛著浑黄光芒的横瞳。 “这些人才是杨家真正的成员啊,杨家主倒是现实,虽然都是一样的畜人,可不是真正的一家人,便不玩虚的,就是主僕关係。 这职业设计也有意思,骡子当行商,羊却在牧羊。” 陆安生面对那板牙之间还有血肉碎的地羊鬼,丝毫不慌。 而那些看上去十分疹人的绵羊,走到他面前三五步外后,也不知为何的,十分怪异的自己后退了。 那一头又一头仿佛偽装成绵羊的別的什么怪物,摇晃著脑袋,眼神变得惶恐而不安。 当然,他们怕的不是陆安生,灵猿之体唯一不具备的就是对於邪票的威镊力。 这些怪物害怕的,是不知何时,攀上了他肩膀的,一只黑白相间的猫。 乌云盖雪,眼神平淡,却不可一世的扫视著周围的羊群。 望著哪里,哪里的羊便自己后退几步。周围的温度也开始缓缓上升,阳气渐渐恢復,阴气渐渐褪去“咔——.”陆安生的手中,出现了一条串著几颗小骨头的骨链,其中正中的,是一根小羊角, 正刻了个近似於羊的古老文字。 “[地羊鬼】(辛)——“” “录物:退羊护符(用秘法封禁了羊的灵魂的骨链,可以使任何羊类生物產生本能性的恐惧)” 不止地羊鬼,那些羊信畜人鬼火般的浑黄双瞳,似乎也在飘远, 乌云盖雪似旧是那只有点小胖的黑猫,只不过庄康久的赐福,让他的战斗力上升到了远超寻常野兽的水平。 此外牧羊兽的驯驭法是它现在大部分智慧的来源,但是,这东西的本职,可是培养牧羊犬。 所以哪怕它本来只是一只普通的猫,现在也可以对这些羊类的生物,產生十分根源的威忆力。 “羊信的录物是一根赶羊鞭,这东西就是根厉害点的鞭子,不过这退羊招符倒是可以和牧羊兽效果叠加。” 陆安生想看,给旺財去了颗充飢的菌子。 他是数里奔袭,地狱连战三刻钟,旺財也不容易,它刚在罗家宅外干掉罗框,就又得跑起,支援可能遇到围攻的陆安生。 现在看来,陆安生的安排完全正確,无论地羊鬼还是那些畜人羊信,数量再多,再能用十几二十年道行的身子堆死一个三四十年水平的陆安生,也近不了他的身。 “—————.”白云盖雪出现后,周围的地羊鬼群中终於开始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羊叫。似乎是被鞭子抽的开始疼了。 可是就是再疼也没有用,他们是邪崇,但是,也只是一些被封印在了羊体內的鬼魂,无法摆脱体系的本能。 更何况后头的那些个羊信,自己都不敢再靠近这边,那些地羊鬼,自然也全在相互挤著,缓缓退去。 陆安生不浪费时间,驮著乌云盖雪,便到了宗祀门前,抓住门环,一掌拍开了沉重的大门。 “隆———”一阵沉闷的磨擦声与门板响动,陆安生的眼前散落一片尘土。 乌云盖雪,没有任何声响的落地在门前的青石长阶上,半伏著身子左右扫视。 后头,陆安生反手一甩大枪。 “咔!”沉重的大门被推的迅速关上,发出了雷鸣一样声响,门环咔咔的晃了晃,最后在一声炸雷般的合页声之后,这大门口终于归於平静。 陆安生望著眼前的景象,心里明白,自己来对了。 但是,他也还是没有完全绕过杨家主的布置。 想来也是,都到了这了,除非杨家主是个傻子,否则自己怎么可能就这么直捣黄龙,一下子把六畜祖神给干掉。 眼前祠堂门口的方形中厅,四方有廊,祀堂的门房大开,可见其中供奉在內部的供台,石碑、 木牌。 牌子上面写著各种某讳,某公,某氏的字眼。 而更后头,陆安生的望气之法一起,便见两股浓重的邪气,一股散发著浓浓的贪念,另外一股浑浊不明,像是奸诈之气。 想来这大概就是是羊神与猪神之像。 不见六畜祖神,能够把这两个破坏掉也不错,进去翻找一番便是。 可是问题在於。 “咔嘎噗!”骨骼不断碎裂响动与血肉被挤压撕裂的动静,一阵阵的刺激著陆安生灵敏的耳朵。 月光照著白亮又荒凉的中堂,让这里显得格外的不真实,仿佛进了这个门,就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宗祀前的中庭並非空无一物,铺著大片青石地砖的前庭中,有个巨大的东西,挡住了祠堂门口的一大半光景,正伏在此处,缓缓的活动。 “噗——噗——.”在又一阵血肉的挤压和破碎声中,陆安生看到了那东西的资料。“ 第221章 朱夫人 第221章 朱夫人 “[黑豕妖】(庚)吞噬了大量的残殖碎肉,不断积蓄与特殊的养分和死气,餵出的巨型恶畜。 没有妖异之术,没有异化之身,只是异常庞大,强壮,还有怎么也填不满的食慾。” 黑中发紫的臃肿怪体,粗的如同肉柱的大蹄子,还有那撕裂过无数血肉的獠牙,造就了这和小型卡车差不多大的怪物。 对於这个怪物来说,已经不再需要的眼与耳,已被血肉挤压的找不到了。 长到了这个程度,拥有这样的身体,只需要用可怕的体型与凶残的身躯,就可以平推房屋,吞噬大部分正常的生灵。 “咔嘎噗—”骨骼仍在裂碎,肉块仍在被扯下。 然而这咬碎著骨头,不断吞咽一块又一块血肉的,却根本不是黑豕妖。 “噗”又一块血肉,被从黑家妖左侧,几乎要被掏空的肋骨上,挖了下来。 黑红紫混色的诡异血肉,被隨意的塞入口中,轻易压碎咽下。 黑家妖的嘴张著,却从来只是喘气,根本提不起力气撕咬。 真正在进食的,是一个长得两米多高,最胖的地方,却又有近两米宽的,诡异的人型或者说球形身影。 黑色的轻薄衣物,勒著肥到看不见关节的身子和四肢,全身上下厚厚的脂肪和肥肉,染著各种噁心的液体和肉碎。 明明依稀可辩人型,却又让人惊疑这样一个身体,为什么还能够活动起来。 人形的生物,又真的会拥有这样的身体吗? 那黑家妖,分明是一具半生不熟的户体,横臥在这中庭间。 而在它那被刮开,露出其中各种各样的还没有消化乾净的食物的腹前,一个黑袍的诡异怪人, 空手拆解著这巨大的怪物。 一下又一下瓣断骨骼,一下又一下挖掉又抓起生肉块,一口一口的往肚子里咽。 听到陆安生进门的动静后,她甚至了近几十秒,才缓缓的挪开身子,转过头,看向了陆安生这个不速之客。 仿佛才刚刚反应过来,门是不是被什么人打开了。 那张被肥肉挤的看不出脸型,也看不见五官的大脸,满染著浊血。 朱夫人努力伸展著被埋在肥肉里面的眼晴,试图看清陆安生的同时,还在一口又一口的往嘴里头填著黑家妖的肉与骨。 “咔咔咔.” 那黑家妖的骨,显有一般人脸盘子那般大,但就是这个大小的骨头,也让它硬扯著自己的下巴,给吞了下去,在嘴里,喉中发出一声又一声骨骼碎开的响动。 也不知道是硬生生的挤碎了,还是被咬碎了。 “牛鸡骡羊狗猪,这下齐活了。”陆安生念叨著,圆舞了一下手中的大枪。 而那黑袍妇人,则好似终於看清陆安生的样子,身子晃了晃,引的那一身肥肉一阵颤动,隨后,缓缓起身。 嘴里头不断的往下掉著碎肉和碎骨头,血液缓缓滴落之后,白的发黄的双手双脚,像是在滚一样,驮著她的那具身体缓缓移动了“啪!”只是一翻身,手碰到了地上,那妇人的手上肥肉,就拍在地上,发出了这样一声清脆的响声。 然后而也就在这时,陆安生就见她的那边手臂,一层层的肥肉,竟开始缓缓压缩,衝击脸盘子还粗一点的程度,渐渐的缩到了骨瘦如柴的状態“砰!” 陆安生被一膀子打飞出去,几乎一眨眼,便差点撞到了宗祀的外墙上。 所幸他脚下的骆吾履可以稳定身形,他的友祁灵猿之身,也能让他在几乎任何环境中如履平地。 “呼!”陆安生身子停住之后转过了身,手中大枪一舞,枪尖瞬间就捲起了兵戈气和罡气,横著扫了出去转了一圈的他则已止住了衝劲,抬眼望向了前方。 “轰”的一阵劲风衝来,罡气打在一只比脸袋还略粗些的臂膀上,只切进去半米不到。 那条臂膀还好似完全不受影响,一下便扭向了陆安生面门,好像是一根支撑著房梁的柱子。 “啪!”陆安生抬脚在墙上一蹬,整个身子弹了起来,在墙上踩了几脚,便跳到了朱家夫人头上。 长长的呼吸的同时,手中大枪似穿水飞燕,几下便扎了十来个血洞,让那朱夫人的后颈生痛, 好似是被打开了盖的蜂巢。 然而下一刻,一阵肌肉挤压的声响传来,那些伤口,包括手上的那个深刻见骨的伤疤,瞬间便被活动的筋肉给填上了。 “轰!”又是一阵劲风吹来,陆安生一落地,便差点被一膀子扫中面门。 除杨家主外,其他的那几族,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特殊能力,只是肉体强大而诡异。 陆安生老早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是他没想到朱家家主,这位杨家家主的夫人,肉体竟能可怕成这样,她的身形此时只有一米五左右大小,比刚进门了几乎小了一倍不止。 她似乎能隨意的,像缩骨功似的活动自己的骨骼和肌肉,由此,平时压到极实的状態,一活动,肌肉忽然释放开,鼓胀几倍,力量也將暴涨几倍。 就现在交锋的这几个回合来看,与二象之力的陆安生相比,竟也丝毫不弱。 而且:“呼呼呼”那没有丝毫章法,却又强劲至极的蹄子和身子,平时缩的很小,在攻击的瞬间会大上几倍,让攻击范围扩大到惊人的水平,使人难以躲避。 陆安生用切换至最大强度的盘龙枪硬接,枪桿也会被立刻压弯,双手震得生痛,就好像骨骼都要错位了一样,心肺充血。 放大后像根柱子的手,横扫范围太大, 陆安生速度再快,也很难闪开同样爆发速度惊人,还力大无穷的朱夫人的攻击。 他刚才就是一个闪现,已站在了宗祀门口,却又被一膀子打回了院边。 “鐺鐺鐺!”陆安生回身一步,燕子抄水,大枪从下方挑起。 双龙吞刃“噗!”的划开了朱夫人的面门。 可隨后,他使见朱夫人一上一下,两只蒲扇一般的大手,抓住了自己的嘴,扯著那还有血痕的上下两边嘴唇,硬生生的拉了开来。 “嘎嘎”几声骨骼的响动传来,朱夫人的嘴,竟直接被拉的,有半米多长,宛若巨大的血盆,可以一口吞下来半个人身。 第222章 血毒 瞬杀(加更) 第222章 血毒 瞬杀(加更) “呼!”陆安生脚下一动,吾异兽之能將他送出了五六米。 饶是如此,他也要在挪步的同时,迅速下腿,才可以避开这一咬,以免那张血盆大口夹住自己的肩膀或者手臂。 “咔!”那张大口合上了,陆安生只了一眼,也难免在翻滚后起身的同时乾呕。 那张嘴里,无数荆棘一般的大牙丛生,没有一颗是洁白或哪怕黄色的,全都是血红色,还大多夹著肉碎。 一条宽似毯子的大舌头生著不少肉刺,不断刮下牙上的肉血,在嘴里面扫一下,送入喉中。 还有那混著十分浓重的腥味的恶臭,只闻一下,辩臭法便提醒了他那些肉碎中,比黑家妖更多的,其他种族的血肉来源。 “吃的真不少啊——”这一下提醒了陆安生一件事,这朱夫人,绝不止是能隨便压缩肌肉。 就那大口刚才拉扯成的尺寸,它最大的时候,起码也能拉伸到老山君那样,大巴车一般的大小。 而这样的体型造就的食慾,还有这个灾年的时代特殊性,让它的食谱,绝不止是其他的邪票。 “喜欢玩?隨地大小变?”陆安生额头上青筋爆起,念叻著直起了腰,端起大枪。 几步外,一口啃下了一片地砖的朱夫人,口齿不清的说道:“不喜欢玩,我·-爱吃,还爱杨正因为他会给我送很多东西吃!” 朱夫人,竟罕见的口吐人言,只可惜这少见的言语中,儘是混沌的食慾。 陆安生咬看牙根,往前迈了儿步。 说起来,这一次来了水曲村这么久,这倒是他第一次听说杨家主的名字:“杨正—-狗模狗样的————一帮子畜生,也配用人名!?” 陆安生一转身,手中大枪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血红的痕跡。 “噗!”这一枪,没多大力道,只是凭著九曜盘龙枪的锋锐,一下子划开了它那肿的令人噁心,根本不似人的臂膀。 “呼——”朱夫人张开那噁心的大口,呼出一口腥风。 它的真实体型若如楼房,按照这个比例来进行对比的话,那个伤口对它来说,比人被针扎了一下还小,对於一个怪物来说,这样的伤確实没有必要注意。 不过,在这一枪后,陆安生便十分果断的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向了宗祀前的石阶,一步又一步的踩了上去,不再理会那肉体比洪声、周侗还可怕的怪物。 朱夫人见状,以为他是又一次试图直接硬闯祠堂,也马上要又一次用出那肌肉压缩的能力,一下子衝上来,又一下將陆安生打飞。 然而,他一动手脚,那膨胀开来的,厚厚的血肉一压缩,被挤压的肌肉,反而像是沾了什么强酸,又好像是被撒上了刀片一般: “滋——”的显出了一道又一道血红的痕跡。 就好像是一张猪肉,被扔进了刀山伤口渐渐扩大,並且逐渐蔓延向了全身。 仿佛有一只又一只的血红怪虫,在血肉之中不断的翻涌生长,又撕裂。 【子不语】:“你好,状態恢復的如何?” 草鬼婆那边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是很异的。 她和她那个姊妹从东都退出之后,了许久才恢復了损失,又进入了一次副本,把实力提升了一些。 东都那一夜,努力研究的咒术,被那个人轻而易举的扛了下来,所有的努力打碎的阴云,似乎已经过去,然后———.便是这条消息。 子不语是谁?他不清楚,但是,陆安生简单的发了条自我介绍。 於是,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那个免疫咒术,免疫毒术的傢伙,他全都想了起来。 那个强悍无化,一巴掌按倒的男人的身影,似乎拿著大枪,抵在了草鬼婆的背后。 【九夫人】:“有什么事吗?”九夫人这是是她们组织[厌胜师]的统一称號模式,十几个人,压胜的,养小鬼的,下降头的,打小人的,打佛牌的。 从一开始的创始人,排到她是第九。 而她之所以会被找到,不奇怪,她的掘藏者呢称,在那一段时间的中层掘藏者中常被提到,毕竟是那个颇受关注的乱战任务当中比较早的退出者。 而且除此之外,她在龕铺还有一些与自己能力有关的商品,就算是真的找不到了,陆安生还认识小灶王这个人脉惊人的存在,至少是不难找的。 她不解的是,陆安生找上她要做什么。 “你有诅咒器具或者能力之类的东西的门路吗?”陆安生是这样说的。 於是,依靠她所认识的那些壬字南洋苗疆掘藏者,陆安生出去了1000藏尘,搞到了一瓶专治肉体怪物的毒。 “[血咒疫毒]来自南洋厌胜巫师的咒毒,从伤口进入將会寄生血肉,使肌肉溶解,越有活性养分越高的存在,越能够让毒素成长的更加可怕。” 陆安生早猜到,畜神这个词条为標籤的世界中,必然有朱夫人这样堆肉体属性堆到极致的存在。 所以他早在大半周前,与龕铺完全断连之前,便直接买下了这东西,到此时,终於是用上了。 “哼·哼。”感觉著全身上下被血毒撕扯破碎的感觉,朱夫人发出了像普通的家猪一样哼哼唧唧的声音,那个强大无比的身子开始诡异的胀大。 陆安生说实话,他本来也没想到这个东西的效果会这么好。 根据卖家介绍,这东西之前的战绩,是在滇西的一场牛王评选中,將疯了的牛王那小型卡车一般的身子,两刻钟中吞噬掉大半。 但说实在的,不算快,而且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这东西虽然是个毒,但是完全就是跟著血液流动传播,很好解。在还没有蔓延开来之前,一下子削掉那块肉就好了。 要不是各种各样的缺点和限制太多,也不可能只卖这个价钱。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贪。”陆安生走进宗祀前,回头看了一眼。 朱夫人撑破了衣衫,全身皮肤变的和黑豕妖一样又黑又紫,似乎是要进入妖魔状態了。 但它的身子,刚刚在几个呼吸之间,长到比宗祀的墙还高上几分,要撑爆廊檐的水平,它便忽然被血毒,彻底的咬断了肩膀。 “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传来了。 第223章 食先人气运 供猪羊畜神(加更二) 第223章 食先人气运 供猪羊畜神(加更二) 与黑家妖差不多大的手臂,落在中庭波几秒便被血毒啃开,里头压缩的比钢铁还密实的血肉, 已被吃得像是蜂窝煤,没有多久,就成了一地的血水。 那巨大的身子也差不了多少。颈侧腹部,还有露出了漆黑瞳孔,上翘鼻子的头,各种地方,全被血毒分解成了小块,一点点吃空。 血毒撕著血肉块落块,控制著血水像蠕虫一样在地上扭著。 那一条条实体化的血毒集群,却实有蛇,电线桿子大小。这是以往的血毒从来生长不到的水平。 “养份太多了吗?”陆安生笑了,一般来说,常人或寻常生物的血肉密度,绝对无法支撑血毒这么生长。 它们要缓缓吸收血肉中的养分,游到別处之后再继续长。 然而,朱夫人这个身体就不同,它的血肉无限压缩,血毒一口能啃到寻常人几倍的养份,所以侵蚀的才这么快,没两下便把朱夫人吃干抹净了。 “这倒也算专业对口“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血肉密度这么高,要想让它中毒很不容易,不过这个问题不大,不注重力道,一直创造伤口就是了。 陆安生之前就是这么干的,也就是这样才一直堆叠毒素,到最后只需要一枪就能將其引爆。 陆安生头也不回的踏入宗祠,因为畜神化身与各家成员的互生共生关係,朱夫人被吃掉之后, 这里头属於朱家的那股邪气,当时便被削弱了许多。 想必供了这么大一个玩意的朱家,本身一共也没有几个成员。 相应的,杨家那也削弱了些,想必,旺財在外边应该是杀了几个羊信。 不过这些说到底治標不治本,陆安生望著眼前的红漆大柱,高梁大祀,唤起了自己的伐庙兵戈之气。 刚一走进来,就好像有一股凝滯了百年的气息猛然將陆安生撰住。 那不是寻常的霉腐气,而是乾燥得刺喉的灰尘、陈年香灰板结的苦涩。 朽木深处散逸出的衰败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乾涸血液的微腥,瀰漫在这里的空气里。 眼前,村中先人的牌位高供,早已失去漆彩,露出木头乾枯的本色,高耸如林。 大部分牌位都蒙著厚厚的灰垢,字跡模糊难辨,像无数张没有五官的脸孔。 因为终究是后来者,大族的牌位没有一个在这,可实质上,从气运来看,村中先人仿佛无数个重叠残影的先祖庇护气运,早已十不存一。 两尊巨大的虚影,就在这里重重叠叠的房梁之上,拿著餐具,尤雅而隨意的,不时夹起几个虚影,一吞便下。 “最肥的位置留给自己了啊吃得开心么?”陆安生左右扫视。 角落里,几件东西半埋在尘埃里,一个裂开的鼓蒙皮凹陷,鼓身布满虫眼,一柄铜,绿锈斑驳,边缘捲曲,几杆褪了色的破旧幡旗被拢在一处。 墙壁上,曾经悬掛家训族规的位置,只留下大片大片顏色略深的方形印记。 虽然村里面的人经常来这里祭拜,但是毕竟已经灾荒了好多年,就算是这里也只能保证香火旺盛,供品绝对不断。 陆安生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抖大枪。 就在他的身边,两根撑起顶梁的两根红漆大柱,支撑著仿佛庞大的夜幕一般的屋顶。 柱身粗礪,曾经鲜艷的彩绘早已剥落殆尽,只留下斑驳陆离的暗色污跡,如同乾涸的血污。 而这也正是他的目標,站稳脚下的步子,手中的大枪左右横扫,兵戈气化作的血红刀兵虚影, 跟隨著双龙吞刃在两边的柱身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咔咔—” 一阵又一阵的木纹,仿佛蜘蛛网一样在柱子上缓缓的蔓延开来。 只是承受了这么一下打击,两边的柱子当时便裂了开来,一块块裂木,化作碎屑横飞,打开了这木柱外壳。 而就在这其中,真正撑著宗祀的,竟是一左一右两尊巨大的金铁混木的诡异塑像。 仿佛两尊大神,居高临下的,就这么俯视著供桌上的牌位,还有形单影只的陆安生。 陆安生抬枪,兵戈气升腾而起,身子周围的水汽,也终於在周围凝了真正的水流带。 癸水皂蓝旗,满开! 此刻的陆安生,脚下骆吾纹闪著暗金光彩,水流在臂下,身周缠绕,大旗四桿悬空护背,老猿持戈图在身后显现。 加上压龙之能,丧死之气,兵戈之气周身能力已是全盛状態。 然而,他面前的两座塑像,显然也不是什么姬家罗家之流可以比肩的。 被放在了这么特殊的地方,又做了这样的布置, 很显然,这两座雕像,平时可以轻而易举的吸收村里面的人上供的那些香火。同时,吞噬这里的先祖气运,这样的供奉带来的道行,显然是很可怕的。 猪神像,似是纯黑的古檀木,巨大的身形下一腿向下伸,仿佛要伸出去,搭在柱子边上,另一条腿压在宽度几乎要超越高度的身子下面。 那几乎可以说是堆在柱子上面的身体,又黑又紫的皮肤上,全身是脓包,肉肿,噁心至极。 脖子上,人头中长出的猪头,不但有令人作呕的怪异五官,还有一左一右,整三张嘴。 此外,那肚子上,左上右下,还各有一大一小,怪齿乱生的两张大口。 两只似猪蹄又似人手的臂膀,正各抓了一个人的上下两半,往头上,和肚子上的嘴中填去。 羊神像没有那么重口,但要更诡异三分,身披的大擎,用的骨节扣子,沾著几根怪异的鸟羽, 垂著几根兽角,兽爪。 双脚左边是反曲的羊蹄,右边是人脚,到了手,又反过来了,左边是人手,抓了个掛了一串毡毛的长杆,右边却是羊蹄子。 头部,依旧是个从头里生出来的羊头,罩了个与普通羊信別无二致的毛毡帽,向下拉遮了半边的脸。 就这么看上去,像个流浪者,又像个祭司,同时,又像个半人半羊的牧羊人。 与雉神,骡神不同,这两座神像似乎一开始,便在活动,隱藏身形的外壳一被打开,身子马上一躬,弯下腰观察起了陆安生。 羊神的瞳孔,在黑暗中发著浑黄的光,看不出情绪,猪神,则似乎从上上下下一共五张嘴里, 流下了长长的涎水。 第224章 羊神降诞 十组领导者的场外討论 第224章 羊神降诞 十组领导者的场外討论 陆安生抬头和这两个诡异的东西对视了一下,然而在他出手之前,这祀堂里面居然又產生了新的异变。 羊神伸出那一只蹄子,拂了拂身上穿著的大擎。 那似乎是真货的皮毛披风之下,悬掛的铜铃、木牌、骨板之类的古怪物品之间,忽然钻出了一颗羊头。 那是一颗,看上去似乎十分正常的黑山羊的头。 十分罕见的,这一头山羊虽然是水曲村的动物,但是就这么粗略的看过去,似乎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畸变,长得很標准,就是一头普普通通的山羊。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羊头伸著颈子,挥著四边长著黑毛的蹄子落下来的同时,这屋里,却也似乎暗了几分。 “咔咔”蹄子落地的响动传来,那头山羊轻轻的落了地。 陆安生抬眼一瞧,那山羊,它竟在地上轻盈的翻了一个身,之后直直的,抬起两边前蹄,直立了起来: “——” 那山羊渗人的叫了两声。 陆安生隨之抬起了大枪,他没想到的是,那头高抬前蹄的黑山羊,並未走向他,而是就这么直立著,缓缓的低下了头。 “你就是庄康久的侍从吗?”那山羊的头,低的到贴在了胸口,两边羊角朝著前方,直接露出了它的后颈。 而也就是这样之后,陆安生这才看见,它的后脑勺一直到颈部位置,居然生了一张嘴,满口的獠牙,一张一合的,缓缓地吐人言:“我叫—-杨太一。 他的声音稚嫩至极,仿佛就像他羊羔一样的外形似的,站在陆安生面前的只是个孩子。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这莫名稚嫩的声音,此时听来,却是分外诡异。 “这是碰到最后的正主了?”陆安生思索著他这个从羊神身上掉下来的出场方式,还有这个诡异的身体结构,想起了在进来之前通过乌云盖雪获得的消息。 “后生,我能感受到村志大概就在宗祠里面,你进去以后,第一时间找到这个东西。但就我判断...—· 村志现在被包裹在一层很可怕的邪气里头,所以它很可能在某个怪物的肚子里,你千万小心就是了。” 这些话自然是庄康久说的,那么这大概率,也就是陆安生在这里的最后几个任务之一。 刚才朱夫人解体的时候,他专门回头看的那一眼,就是为了確认那裂解的血肉当中有没有村志。 而朱夫人的腹中都没有,那么眼下这祠堂当中,也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傢伙了。 “——”陆安生手中的大枪舞了一下,在地砖上划出了些许火星:“別担心,孩子,肯定—不止有一点痛!” 祠堂的探索进行到了最后关头,也就在与此同时,在陆安生失联的刻痕界碑之上,一场他所不知道,但和他息息相关的討论,正在缓缓的推进著。 这个討论的发生地,在【十组领导者圆桌】: 【乙】吕纯阳:“所以这个草率的群组名,到底是谁定的,又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改一下?” 【庚】妇好:“我比较好奇,有的组到底什么时候调整一下自己的领导构成,怎么什么人都给放进来了。 十组领导人的群,就算是算上第一梯队二把手,居然,有二三十个人,这正常吗?” 【乙】吕纯阳:“我们这边,倒是建议某些组改一改制度,別把一个组变成了自己的一言堂, 又大多数时候不管事。” 【癸】方相氏:“所以我们仍未知晓为什么庚字的代表人不是周大爷或者武侯。” 【庚】妇好:“因为他们打不过我,不像某些组,什么四天师,又这个祖那个祖,偏偏爭不出个高下。 好了,还有问题吗?” 【甲】城隍:“最近群组里挺安静的,没什么事可以討论吧。” 【己】小灶王:“群组安静,未必就真的就安静。虽然这边也没得到什么消息,没注意到什么事儿。但谨慎一点,还是问问后土前辈吧。” 【乙】吕纯阳:“所以后土呢?还有,辛字丙字丁字什么的,今天至少缺一半人啊。” 【庚】妇好:“可能大部分人不像某人那么閒吧。” 【己】小灶甲:“我去找过后土前辈了,她好像又忘了时间。” 十组领导者总群,十组的零梯队探索者或者实际的管理者每隔一段时间,进行集会討论,互通有无的地方。 说是领导者,但因为各组情况不同,在群里的人数,各不相同。 已字有宋懿川,赵公明,稷神三个,乙字,更是有五六个人,只不过,太多数时候,很多人进来了也只是窥屏,而且人少可能只是没有进来,不代表实力差。 所以算到最后,各组之间的实力和因此而產生的实际话语权,还是差不多的。 【戊】后土:“最近埋葬之地还算安静,没有什么出大问题的。” 戊字,后土,神秘的戊字脉的代表人, 其实戊字在群里的不止她一个,不过她確实是戊字最强,而且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一场会议少了这的大部分人都可以,就是只有她不能不在, “不过,我进入二梁之后,可以感知三万后的所有埋葬地了,有一个癸字三万多的埋葬地出事儿了。 虽然就目前看来,应该不会波及到別的埋葬地或者其他掘藏者,但是那里陷入了扭曲事件。” 后土,黄天厚土这个常常被古人掛在嘴边的称谓之中,后一位的那位神,执掌天下风土地气, 可以说是普天之下最大的一位土地神。 作为戊字,她有一部分能力可以触及规则,真正的天地法则,埋葬之地的规则! 【癸】方相氏:“癸字?” 【乙】吕纯阳:“呵,乐子人天天看戏,这下老家被偷了。” 【癸】方相氏:“报个精准坐標,我传送过去平推,估测费我出,或者出来以后,我把探索出来的情报共享。” 在这个群里的,虽然不完全是最前线探索者,但是实力来说,平均一梁三柱起,少数有几个二柱以上的尖端掘藏者。 这样的水平说明在座的这些个人,基本就代表著掘藏者探索的最新进度。 关於扭曲埋葬地,至今他们已经接触过四次,仅仅只有一次成功,整整有三次探索失败。 第225章 第零梯队探索的扭曲事件 第225章 第零梯队探索的扭曲事件 从这些第零梯队的探索者还是个新人开始,大概每隔半个月或者一两个月,他们就会碰上一次扭曲事件。 然而之前的无论哪一次扭曲埋葬地,序號起码是两万起,最弱的一个,起点也是两万五千上下。 三万以后的扭曲事件,绝对是他们进一步了解扭曲事件的机会。 方相氏正是因此,才如此果断的想要介入。 就他们之前的探索来看,扭曲事件不合他们所知道的任何常理, 三万是这个埋葬地的起点,但也可能,在扭曲之后这里面的实际水平接近一万。 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个机会,而且哪怕是扭曲事件,起点对实际水平,总还是有影响的。 三万往后,几乎都是新人探索的小型单人副本,就那个体量,扭曲的根源几乎绝对不可能比二万多號,一万多號的扭曲理藏地可怕。 而且最实在的是,他们明白,扭曲事件是不折不扣的潜在危险,不只是所有探索那里的掘葬者,就他们之前的探索来看,扭曲事件甚至会影响到附近的其他埋葬地。 然而不管有多危险,这依然是一个机会。 他们是探索者,永远需要在这些埋葬之地之间徘徊,不断变强之后又一次进入事件的,挖掘埋藏之物的人,他们要做的自然是面对,而不是迴避。 【丙】地藏:“还有更详细的信息吗?” 丙字,上一次与丁字的掘藏者一同经歷了一次扭曲事件。所以地藏被他们现在的这些討论炸出来了。 那一次事件位於两万三千左右,是一个丁字的,南朝僧兵暴乱事件。 里头的妖僧从一开始的聚僧兵欺压一片地区,变成了牵起一场连绵三四个省,十几二十个州府的暴乱起义。开始了那一次的扭曲事件。 那个扭曲之地告诉了他们一个事实,那就是扭曲事件不止是一个大型副本的崩坏。 就像那个副本,隨著僧兵的侵略行径,那个埋葬地吞併了几个地理位置又或者序號相邻的埋葬地。 无论是大小还是內部的战斗力强度,全部都暴涨至一万多的水平。起码也要一梁左右才能进行探索。 也正因此,连丁字的那位捻使,都要儘快结束东都的探索,回去支援。 不过,那一次是第三次失败的探索,却又是一次失败,但是不完全失败的探索。 那一次的扭曲事件最终被制止了,不像之前的两次,扭曲之地被带向了未知的埋藏地深处,连同里面的探索者一起消失在了正常探索者无法去往的地方。 只不过那次事件,最后终结扭曲的,不是掘葬者。 杀掉那个引发起义试图当上僧王的妖僧的,而是一位南朝的草莽將军,是原住民。 因此,他们没有得到所有奖励,还因为没有组织好进入其中的掘葬者,损失惨重。 饶是如此,在仅有的收穫中,他们也看到了扭曲事件的潜质。 这不只是危险,同时也是机遇。 而要发现这一点,出力最大的就是丙字和戊字。 丙字的地藏,是目前的丙字领导者,然而他是个和城隍一样的探索型掘藏者,能力是与埋葬之地当中所有过去的亡魂交流。 是的,没错,甚至可以召唤沉入埋葬地深处的死亡埋葬者。 所以他们知道,有人在扭曲事件之中学到了诡异的僧兵武技,有人在那其中得到了欢喜佛派的丹药。 有人拿到了秘传的经幡法器,有人发现了埋葬之地底下上浮的密藏。反正收穫很多。 只是隨著他们的死亡,这些东西大多消失在了埋葬地间,这些个信息对他们来说最大的用处, 只是为下一次事件积累经验,告诉他们扭曲可能发生在哪些方向。 不过要说真正的收穫,也不是没有,戊字的【捞户人】,在理葬地深处,用能力打捞回了许多东西,而这也就是戊字的贡献, “目前信息很少,这是个小型埋葬地,扭曲的方向也是恶性的那种。 和上次大规模出不错的中高端道具的情况不一样,这一次的副本里有个畜神標籤,而且是新人副本,大概是用来提供装脏的那种。 所以这个副本,也许是一个扭曲事件,养出来一个很强的道具或装脏那种情况。” 后土回消息向来很慢,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至少她的判断一直以来都很准確,信息供给很稳定而她的能力,正是远程能够侦测封葬之地,无论是基础信息还是目前状態。 这来自来源於她的俗神馈赠,一张万里坤舆往昔山河图。 “而且,里面已经有人在探索了,我追踪了一下那里传出的最后几条消息,有交易的,有聊天的。 那个正在探索的掘藏者,呢称应该是子不语语。” 这一句出来以后,莫名其妙的,群组中沉默了一阵子。 这些个顶尖的掘葬者,有不少都愣了愣。 最后,是甲字的城隍打破了群里的沉默:“我记得——这人是戊字的吧。” 於是,后土:“? 1 【乙】吕纯阳:“呵呵,还真有人能在管事的情况下,管的比庚字还隨意啊。” 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那位捞尸人,也是上一次事件大展身手之后,才被后土发现然后收编进了戊字的队伍,此前一直都是独狼。 没有人知道,居然还有人的能力是可以在不进行接触的情况下,就直接打捞死亡掘藏者的遗物。 儘管这个能力的不確定性十分的大,这依旧十分的特殊。 然后没过多久,到了现在,眾人差不多快忘了捞尸人那会儿的事儿了,结果居然又冒出了个陆安生。 小灶王在看著屏幕微笑,其他人,有的懵逼,有的震惊,还有人,想起了前一阵子,引的很多外围观的那一场拍卖。 “所以—这个子不语,到底什么来头?” 眾人不解的是这个,但其他的各种事情,毕竟是第零梯队,大部分还是能想明白的[甲]城隍:“他之前探索的,都已经接近一万多號了,现在又回到了三万,那估计—这是他的新手任务吧,再进入新任务时自动弹出来,然后他选择进入了。” 此话一出,一些不太了解陆安生的人也冒出来了。 【庚】妇好:”之前在那个东都副本,打死了武判那个?” 第226章 朱杨怪子 第226章 朱杨怪子 妇好,庚字脉的绝对领导者,现在整个庚字,以武力作为绝对评判標准的风气的创造者。 庚字的所有名气,大家眼中的印象,一大半都是她硬生生打出来的。 如果说城隍、地藏属於探索型挥葬者,那么她就是绝对的战斗型。也正因为如此,她对扭曲事件,其实兴趣不大,尤其这一次的这个扭曲埋藏地是癸字。 壬和癸这两个字脉相关的能力和埋葬地,大多是些神神秘秘,光怪陆离的东西。老是弯弯绕绕,不够直接。 不过,子不语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庚字脉里面有人討论过他,据说虽然是个戊字,但是有不低的古武造诣,也正因如此,她才有了兴趣, 【己】小灶王:“不止东都副本,被后土標记过的那个,距离扭曲不远的淮水压龙仙副本也是被他打通了,所以算起来,他这是第二次接触扭曲事件。” 宋懿川从东都回来以后,早猜到陆安生就这么发展下去,迟早要追赶上这些人,逐渐被注意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眾人稍微再討论了一下,补充了一些关於他的信息之后: 【甲】城隍:“所以还有人要介入吗?” 【戊】后土:“我反正不建议,这埋葬地號数很偏,而且不但扭曲很久了,还是个单人副本, 强行进入的难度很高。” 埋葬之地有强行进入的方法,乙字的道术,有挪移之法,癸字更是有不少请仙出马,技降临之术。 就是庚字这种粗暴的字脉,也有徵召金令这种特殊道具。 只要一道,便可在埋葬地中隨意传送,那只要够高级,比如口含天宪的天子金令,多来个几道,便足以破开埋葬地界限的禁。 不过越是多人参加的副本,边际就越薄弱,號数在两万號上下的,则更容易定位,而水曲村, 两个条件都达不到,此外还有走向扭曲的问题。 这种特殊的存在,要进入一次,怎么也要几千藏尘起步,还不一定能保证百分百成功,说实在的成本极高。 当然除难度外,后土这么说,自然还有一部分私心在。 陆安生这个有潜力的新人,虽然是被她这个又忙又分外迟钝的领导人给漏掉了,可总归是戊字的,是自己人。 如果他的战斗力真像眾人所说的远超同辈,这个埋葬地的难度又真的不是特別高,那么也许不必介入,陆安生也能依靠自己直接解决。 不过,毕竟是尖端掘葬者,实力到这里了,能做到的事儿,自然不会隨便放弃。 【癸】方相氏:“我还是想去一趟。” 方相氏,在各个领导者中性格是比较鬆脱的那个,和癸字的其他几位,比如黄老太爷等相比, 还算好相处。 而且,他碰到正事还算可靠, 他想得明白这其中的利弊,癸字儿说明和他十分契合,又是走向特殊的扭曲事件,就算扭曲之前只是一个新人副本,也未必没法给他惊喜。 而后土沉默了一阵,表示:“私聊。” 这边,一帮子轻轻鬆鬆就可以搅得无数掘葬地翻天覆地的存在,还未说出一个结果, 陆安生那里,战斗也还未结束, “鐺!”金铁交横的怪声传来“鏢一”双龙吞刃擦著一桿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剥皮小刀,扫向杨太一。 那把剥皮小刀弹飞了出去,陆安生手中的大枪却基本没有改变自己的活动方向。 结果黑暗中喀拉喀拉的一阵响动传来,又一个东西飞来,那是一条前头栓有铁鉤的铁链子。 “嘎啦—”那条大铁链子缠住双龙吞刀枪头,便要把盘龙枪向上拉去。 “咔!”陆安生眼疾手快的向上一抬,在铁链子拉直之前,甩动大枪让勾住枪头的铁锁稍鬆了一些,一把抽回了盘龙枪。 眼前黑暗的祖庙之中,正伏著无数金铁之物,陆安生发觉,无论是那剥皮刀,还是那铁鉤子, 都染著厚厚的血锈,因此,根本不会反光。 並且这杨太一来了之后,创造的诡异的黑暗氛围,他的金晴也难以穿透。 饶是如此,陆安生仍能闻见那浓重的血腥味还有锈铁气,由此发觉:“这暗地里,藏得全是这些东西啊——剥皮刀、铁鉤子,难道这里是· 他一边思索著,一边圆舞手中的大枪,一式孤雁出群,十分直接的攻向了那古怪的羊羔子。 它刚才的话还未说完,陆安生也还未回答,不过毕竟是这种神像上冒出来的诡异玩意,陆安生觉得他自已完全没必要和这玩意客套。 “鐺鐺!”陆安生的大枪扎到一半,反手一扫,接下了一把剪子,一把刀。 一大一小两个玩意斜飞而出,扎入地砖与供案之上。 果然,他一动,周围便有两把刑物弹来,这说明刚才那两下绝对不是特例,眼前这只古怪的羊羔子,拥有控制这些东西的特殊能力。 “爹爹早说我的手艺还不到家,要练这家传的手艺,修过了容,还要修心,我可连修容都才小成,根本还没练到家。 上次那孙家媳妇—..—多俊啊—..—毁了。” 那怪异的羊羔子,一字一句的说著。 陆安生没多在意,紧紧的皱著眉头,脚下一动,身周的靠旗水带,还有手中宛若出水银龙的大枪,接下了十来样飞来飞去的刑具,锐物。 他的身影就像离弦之箭一样,瞬间飞出去了,十分果断的一枪,瞬间扫中了那杨太一。 “砰!”杨正一古怪的身子飞了出去,在宗祀角落发出了一声闷响。 然而陆安生心里头清楚,他刚才那一下打中的还是刑具,只是枪头推著刑具,又抵在了杨正一身上,才凭藉著单纯的力道把他击飞。 “啪”陆安生没有停下来,脚下用力踩,左右扫飞刑具,一个闪身,便来到了那个角落当中, 一枪扎在了杨太一撞到的一张空桌上,一下便將它又扫飞出去。 “砰砰!”然而那供桌还未压住他,便见无数刑具飞了过来將其打碎,而那羔羊十分平常的两足著地,走了出去。 隨后— “轰!”被压龙柱给按在了地上! 陆安生这才看见,他的身后儘是那朱家人风格的黑紫色的皮肤。 先前看到过的那只怪嘴长於后颈,又另有两只瞳孔漆黑的怪眼,在背上宛若长刀伤的缝隙之间,左右滑动,死死的注视著陆安生。 7 第227章 香火传说·伐庙豪侠 淮水传颂 信仰之力 第227章 香火传说·伐庙豪侠 淮水传颂 信仰之力 论术法,陆安生有压龙老,驭水祝火控土,毕竟他的体庙还没成型,撑死了一个带气势会点邪招的魔剑土。 这副本中,大多数怪物自己便邪气冲天,又生命力强悍,基本不会害怕丧死之气,这便封了他一个死柱,根本用不上。 但是论肉身,除却朱夫人那种诡异的玩意外,六族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干不过他:“这种软脚虾—.再打一个晚上也不会累。” “鐺鐺鐺!”他一枪扫过,枪头和罡风各自切碎了许多刑具,落在地上,不是削骨针,就是割肉锯。 如此想来不难猜,这水村中的逆採生折割术,自始至终,都留在杨家主身上。 让这些刑具飞来飞去的招,也就是那门丧尽天良的採生折割之术。 “咔!”他最后打碎了一把有两个刀柄的大刀,周围的刑具十不存一,背后画的通背老猿, 此时似乎格外具有神韵。 “呼———哼!”陆安生打碎了大半刑具,一枪回头,从上往下,向地上的杨太一扎去。 结果这一下,接住了大枪的,竟是根不知道从哪里伸过来,突然至极的极粗的铁桿子! “滋”陆安生力道未尽,手中的大枪划著名火星子,擦著那铁桿落在了地上。 “咔!”的在宗祀地面上割出一道长长的裂隙。 抬眼一瞧,竟是那羊神像,將手中抓著的牧羊杖探了过来。 黑暗当中,那诡异的半人半羊的古怪雕像,死死的注视著陆安生压迫力十足。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看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陆安生丝毫不在意,果断翻身,一脚踩在了牧羊节杖上。 “呼——”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回想了一下这一夜打过的几架:“没完了是吧,打了小的, 来了老的,一窝接一窝,一族接一族———” 陆安生直接踩著那节杖,抓起手中的大枪,鐺鐺鐺的踩著那金属牧羊杖,跑向了那巨大的羊神像: “今个我不把你们六族灭个满门,你他娘当老子在淮水是躺著弄死压龙仙儿的!” 村中静謐之处宗祀中,不时传来金属碰撞的鐺鐺的金铁声响。 陆安生感受到了採生折割之术的诡异,他被羊神反手一甩长杖架住之时,被一把皮力颳了一下,左臂当时脱了一大片皮,鲜血淋漓。 刚刚推开牧羊杖,猪神挥手一抓,他格开之后,中了一针,当时便麻了半边身子。 很显然,採生折割之术虽然是邪术,但是和精神、诅咒之类的毫无关係,纯粹的就是针对肉体。 按理来说,这应该挺克制他的,只要他身边的靠旗和水流,没能给他防住,他的二象之力支祁灵猿体,就会被不断削弱。 而且边上的两座神像也不是吃素的,猪神像和朱夫人一样力大无穷,皮糙肉厚,羊神像虽然肉体能力没那么强,但也极难破坏。 並且他手中的牧羊杖不止坚固无比,上面的毡毛还有影响人身的能力。 陆安生刚才扫开牧羊杖的时候被碰了一下,身上的肌肉在片刻之间,有了不听使唤的感觉。 这確实是龙潭虎穴。 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今个,他这身子,越打越有劲。 “鐺鐺鐺!”他身后的靠旗飞舞著,挡下了不少刑具,手中大枪甩了甩,把猪神的两只大手臂全弹了回去。 “咔一” “呼——”他呼出一口热气,金晴在黑暗当中闪耀,周围的兵戈煞气,诡异的凝成了线,之后化作了神秘而玄奥的金光。 他的眼前,出现了不少模糊的虚影,似乎是某处的水乡,静謐的房舍中,古朴的小村里,百姓祷告还愿,热闹的江南城市里,茶馆当中的喧闹討论,人们的口耳相传。 一点一点的白灰在这些虚影当中飘动,渐渐的构成了一个陆安生有些熟悉的形象。 还没获赐绣春刀的他,背后掛著雁翎刀,还没穿上吾履的双脚上踩著泡过水的草鞋,边上的地上还扎著还没有成为盘龙枪的亮银大枪。 手持双鞭,金光庇体,面对著一具臥在雨中的破碎神像。 “你已离去了那里多久?” 陆安生的眼前,那凶神恶煞,吡著獠牙的猪神像,还有诡异至极,眼藏奸诈的羊神像,正准备对他左右夹攻。 后头,那杨家主的子嗣,黑山羊与黑家混血的杨太一,正顶著压龙柱的压力,努力站起来,准备继续发动攻击。 然而周围的时间就好像停滯了一样,陆安生也动不了,只能看著眼前的文字娓娓道来, “你自己可能也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可那里的人们不会忘记,你只是又一次在某个旅行的站点停了一下,做了些你所认为的小事,对他们而言,那可能是一生当中唯一见证的传奇。” “有人在你曾经去过的埋葬之地传颂你的故事,香火之力艰难的跨越了埋葬之地的壁垒,来到了你的身边。” “作为罪恶的掘葬者,你们难以通过接受香火愿力的方式获得先天道行,但是,这些人们的愿景仍然会化为你的助力。” “在他们的眼中,你有九龙九象之力並金刚不坏之躯。” “在他们的眼中,你是事了拂衣去的侠客,不会畏惧任何一尊虚假的淫祀鬼神。” “你已获得:[香火传说·伐庙豪侠]。” 一个仿佛进行了许多艺术美化的形象出现在了陆安生的眼前,比真实的他更有沧桑的成熟韵味,更加洒脱也更加帅气。 並且他能够感受到,那个虚影比真正的他更加强大。 “信仰之力缠绕在你的周身,你將获得以下加成: [破坛伐庙】(你的传奇来自於一次扫除淫祀邪祭的行侠仗义,你对淫祀成道的阴仙鬼神及其神坛將具有克制能力,拥有额外的力量加成。) [快意豪侠】(评话中的你更加瀟洒,在三教九流当中拥有不错的口碑,你的身体恢復能力和环境適应能力將大大增强,且更容易获得江湖之人的青睞)。” “[香火传说·伐庙豪侠]已吞噬:伐庙兵戈煞气、风俗香火术,该两样能力將分別融入两项加成当中。” 陆安生眼前一亮,金晴放出的金光在空中拖出了残影。 “咔!”陆安生的身体原地模糊了一下,便躲过了羊神像甩来的牧羊杖,出现在了空中,一枪扫过。 散发著浓浓的阴气和邪气,冰凉至极的檀木碎片,瞬间飞过了大半个宗祀。 猪神像张著大口,然而想要抓住陆安生,往嘴里塞的那边手臂,直接落在了地上。 “砰!”那节像是老树干的手臂,断的十分乾脆。 陆安生周身缠绕的煞气,前所未有的兴盛, 第228章 六畜编的村志 畜人来歷 第228章 六畜编的村志 畜人来歷 “这些指向你的香火信仰本来早就应该到达。但是因为你所在的埋葬之地扭曲太过严重,所以直到现在,他们才定位到了你的位置,並且穿过了埋葬之地的壁垒。” “原来还来晚了,不过真是帮大忙了啊——” 陆安生能看出来,自己周围缠绕的金光和煞气,是类似於武判那常驻於身的,武判法身一样的气运加持,比之前的兵戈杀气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扫了一眼自己的面板,果然这个香火传说的技能等级,和支祁灵猿体是一个水准,戊级。 而且,就这个效果,和他现在所面对的这个情况对比一下,这也太专业对口了点。 “鐺!”羊神像,那里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甩来了牧羊杖,被陆安生一个苏秦背剑,用枪在背后接住。 这个雕像一直是这样一个风格,出人意料,奸诈狡猾。 虽然手上的牧羊杖是个效果十分直接的武器,但他的攻击一直是奔著各种视觉死角来的。 可惜现在,陆安生对眼前这个散发著浓浓邪气的宗祀的感应能力,高了不止一倍。 “呼!”风声吹过耳畔,陆安生虽然接的很及时,但还是难免被这股力量扫到了房梁附近。 不过他抬脚在房樑上一踩,马上转身又冲了回去,並且在空中,便甩出了自己手中的九曜盘龙亮银枪。 “轰!”被他放大了不少,像一根银柱的盘龙枪,几乎瞬间就飞到了羊神像的面前。 “鐺!”枪头上裹挟著的,像是火焰一样的神秘金光,几乎瞬间就破开了羊神像的半边躯干。 一声巨响传来,那只抓著牧羊杖的扭曲人手已经落在了地上。 这就是那气运加持的厉害之处。这是人们对他的期许,因为他离开了太久,渐渐被模糊夸大了的传说形象当中的,他的样子。 陆安生悄无声息的落了地,眼前的两座神像几乎瞬间就被重创,一个比一个破坏的严重。 “算一算时间差—“,东都、我在现实中待的时间,还有来这里的半个月,淮水那里最多最多也就过去了几年时间吧,这么想我?” 陆安生不知道自己的传说是被哪个平话先生讲火了,还是被淮水沿岸的官家立生祀大肆推行。 又或者是余水那个小子长大了,现在正在到处宣传我和淮水侠客,合斩压龙仙的故事。 总之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只是没想到原来掘藏者是不能通过接受香火信仰的方式,获得道行的。”空著手的陆安生现在轻鬆无比,甚至有空想想这些事。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不同埋葬之地之间有时间差,还可以经常穿梭各种不同的埋葬地,如果可以的话,多留下几个传奇,就可以躺在家里等升级了。” 普通生灵,先天道行的修炼速度是很慢的。 压龙仙儿一户四只狐狸一条蛇,借著巫支祁的名號,接受整个淮水沿岸,不知道多少万民眾的香火有几十年,也不过刚养出,四个一二十年,一个二三十年的阴仙。 而且到这里估计就卡住了,要不然它不会专门用那次祭祀,尝试著显露真身进行突破。 所以很显然,先天的修行比后天要困难很多,掘葬者的装藏法已经很投机取巧了,如果还能够通过香火修炼,那也太可怕了。 “!”陆安生反手拔出了绣春刀,刀上也马上缠绕住了香火的金光和煞气的红色。 不能这样修也无所谓,很显然,无论给道行还是给加持,对他来说效果没差。 现在,这是一场杀戮。 “鲜—..” “噗!”陆安生丝毫没有理会那像是婴儿啼哭一样的羊叫声,淡定的刨开了杨太一的肚子。 果然,像是猪神像和羊神像肚子里的人皮头套掉出来一样,那猪羊一体的怪异身躯之中,落下了一共两本古朴的线装古书。 “噗!”他又反手一刀,切下了杨太一的半边脑袋,同时把古书接住,后退两步翻了翻。 “砰!”他的眼前,杨太一那怪异的身躯倒在了地上,就像更后面的,瘫倒在柱基和房梁之间的羊神相和猪神像。 陆安生没有下太狠的手,只是把整个腹腔都破坏了,他担心这两座神像破坏的太严重,没法卡在那里继续充当柱子,这座古老的宗祀会毁掉。 他对这些雕像是不同情的,但是后边儿,水曲村人的祖宗的牌位只是被压制了,不是毁了,他不至於给人家祖庙扬了。 古朴的,仿佛沾著尘土味的气息,从他的手中缓缓的流入村志。 他也慢慢的,在这两本古书当中看到了真相。 没错,两本,一本是水曲村的原本,另一本是六畜尤其杨家试图编纂的新本。 但这本书原本可不是空白的,前面还有別的信息。 陆安生觉得如果它的封面没有被换掉,那么这应该不是一本水曲村志,而是“《陇西蔡氏杂艺班日誌》“ 【三月初七晴】 新收了个九岁的哑童,骨架软得像柳条,稍加训导就能钻过火圈。班子里的人都叫他“柳芽儿”,今日首演“童子拜观音”,看客们掷了七吊钱,比往常多三成。 隱藏在后头的备註:给柳芽儿灌了哑药,舌头割去半截,为后头的事儿做预备一一横竖他本来就不会说话。 【四月十五阴】 从洮州贩来一对羊羔,准备当皮原料使,后腿似乎有问题,走起来像醉酒汉,但训了半月,竟能立著走索! 看客们当是祥瑞,赏钱如雨。 【五月初三暴雨】 柳芽儿死了。还没到俩月呢,药水还没灌够,这崽子半夜想逃,跌进后山沟里,找到时浑身骨头碎成十七八段,这下羊先杀不得了。 喷,那两只羊总盯著人瞧,眼白泛青,啃断了三根拴绳。 餵它草料时,它却把脸別过去,喉头咕嚕作响,像在学人咳嗽,干了这行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古怪的紧,留著不是个事儿。 还是早些找人牙子,再去买一个—早点把这两头羊用掉。 【六月廿一大雾】 戏班添了新把式“羊仙贺寿”:那对羊羔披著红绸人立行走,母羊头顶茶碗,公羊蹄夹毛笔写“福”字。看客们孩极而喜,赏钱装了半麻袋。该说不说,这两头羊真的聪明。 第229章 水曲村的真相 第229章 水曲村的真相 【七月初一夜雷】 老蔡养的那条黑狗怪怪的,这畜生老绕著羊圈狂吠。 今夜雷响时,我好像看见它溜进羊栏,前爪捧著一截不知道哪儿来的断指,献宝似的递给公羊。雨太大了我没敢出去,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的。 【七月十五中元】 今儿个梦见母羊蹲在床头,羊嘴裂开,吐出半截女人的手臂,害得我早上餵猪的时候,差点掉进猪圈里去,真晦气。 【七月甘二】 今儿个早上在鸡圈里找到了缝起来的皮子,针是鱼骨头,线是山羊毛,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还有养的那头老骤子,最近老是发情,真是见鬼了,整个班子哪儿都怪怪的,人牙子也一个个都靠不上,好久没有货了。 再这样下去,一个个杀了当屠宰户算了。 (这一页后面,有几个怪异的印子,看著像是什么蹄子留下的痕跡) 【八月十一】 (此页被血污浸透,仅可辨数字) “老羊骑在老蔡肩上?小羊拿著老蔡的刀,他们偷翻了这本日誌,知道我们要杀他们了!——老蔡没逃掉,我逃了。 它们要演“蔡班主驯羊”——.“ (两段字跡中间似乎隔了很久。) 【三月十七沙暴初歇·张掖城外】 新戏台搭在烽燧下,今天是第一次演出,演《山羊倒立》山羊老蔡还是立不如稳,用甩鞭抽又撑不住几下,训了这么久,还是学不像,麻烦。 驼队商人给了不少赏银,但是,有个军队里的总兵路过了一下,皱眉走了,难不成他闻出来了?” (这字跡比之前脚了不少,也没那么自然,但是越写越好。) 【四月廿九凉州大集】 今夜演《五鬼搬尸》,效果绝佳,不过老蔡老陈这皮子有点臭了,我们的皮子也是,得找个地方换换货了。 (这样的笔记,一直持续了半年多) 【八月十五玉门关】 祈雨戏码败露了本要演《龙王娶亲》结果谁知道—当初的药还是用少了,老陈居然说话了,跑得及时,不过我中了三刀,是撑不住了。 【九月初一敦煌鬼市】 老爹彻底走了,不过没事,我掌班绝对会比他带的更好,今儿个的表演反响就很好,甚至有人给了二两散金。 不过我很早的时候我就在准备了,就这么东跑西跑,这表演那儿表演,绝对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我的字儿还看得过眼吗?全都是个跟著各种名家的真帖学的,只不过我实在不知道究竟学到了几分。” 陆安生抬头望向宗祀被推开的门,远处的天还只有一点蒙蒙亮,青色和蓝色在夜幕之中晕染, 只能看见一点破晓的前兆。 杨家主的身影十分淡定的站在宗祀门口。 陆安生呵呵的笑了几声,匆匆翻过最后几页,把村志往怀里一塞:“这本新的不好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那本旧的,字虽然潦草了点儿,但是言语都很真诚,討人喜欢。 自然,后来就不是了,仅限几十年前。” 翻过了这两本东西,水曲村现在这些诡异状態的来由,他已经全部看明白了。 杨家主一抬眼,眼底似乎已经显露出了那一对横瞳,正在默默的打量著陆安生。 “不好受吧,披著人皮在外面东奔西走的感觉。”陆安生抬手拔出了插在地上的盘龙枪,金光和煞气同时出现:“不过这可不是你们跑到这里让別人家破人亡的理由啊” 他的眼神坚定无比,就算刚刚看的故事曲折又离奇。 杨家主歪了歪头:“家破人亡吗?我倒是觉得,我对这个村子恩情不小啊。如果不是我们,碰到了旱年,这里还能有一户有家,有哪一家里面有人吗?” 陆安生听后嘴角一抽,气笑了:“你们这把戏,都是人家玩腻的,真当我信这里的旱灾是天然的?” 杨家主不置可否:“人啊,就是喜欢骗自己。就算我们不来,这里真的能继续山清水秀下去? 就算偏了点,这里真的可以逃过陇西陕北几乎没有断过的兵灾? 在世外桃源里躲了躲,真觉得世道太平,可以一直安居乐业了?以前绝对不行,但是我们来了以后就不一样了。” 他抖了抖自己的绸袍大袖,上面似乎还沾著一点粘稠的液体:“这儿的风水局很有意思,稍微改一改,別人很难找过来。就算真的找进来了,我们照样能保证这一村安寧。 倒是这儿的人有些不识好列了,早些把村志和族谱都交给我,等我真正把控了风水,也不至於需要一直保持这个天景,真成了土地神,让他们一直风调雨顺又不———“ “噗!”双龙吞刃很直接的捅进了他的腹腔,陆安生沉默的前进了几步,顶著他的身体走出了宗祠,然后一甩手中大枪,狠狠的撕裂了他的腹部血肉。 “啪!”他的脚在地上狠踩了一下,一个转身,枪桿狠狠的拍在了杨家主的腹部伤口上。 那个瘦高的身影,瞬间像一口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 然而刚刚飞到一半。 “呼!”陆安生的身影拖著金红色的流光,来到了一头撞破宗祀檐角的杨家主的身后,反手一枪,又把他打回了宗祀的地上。 “砰!”杨家主的身子沉沉的落了地,似乎因为羊神像被破,他的身体格外的脆弱。 “天灾兵灾,等来了再说,还你们来了,保证这里不受外界侵扰。怎么,给你们自己的饲养圈围柵栏吗? 而且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保持这里的旱状?你们的身子怕水!邪术有缺陷,一被照到就露馅。” 陆安生眉头紧皱,青筋暴起:“砰!” 手中的大枪狠狠落下,將杨家主的身子打的嵌进地里几分: “你扮人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呀,我见过的奸诈之人,扭曲歪理冠冕堂皇的话术,可比你强多了!” 陆安生一个转身,甩动大枪狠狠的劈下,宣泄著因为这番歪理邪说產生的怒气。 “砰!”依旧是血肉和骨头齐齐破碎的声音,但是这一下,手感不对。 杨家主依旧在被继续往地里打,整个身子大半都已经陷进了地砖里,並且已经碎得很严重。 但是这一下,他的身子似乎变结实了许多,就好像,他身子里有什么东西长了出来。 第230章 底牌 异变 截杀 拳脚! 第230章 底牌 异变 截杀 拳脚! “呼——人啊,到底和所谓的畜生有几分差別。贪嗔痴,淫乱,愚忠,奸诈——我找来的这些畜生啊,一家占了一个。而人,也许除了这些,还要多出来几样。” 杨家主的声音变得浑厚了许多,而且重重叠叠的: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永远也演不像人吧,我们绝对做不到那样五毒俱全,七情六慾乱生。” 陆安生果断的划出了几枪之后,迅速的后退。 “噗噗噗”拦拿扎三枪,十分標准,但分外有力的在杨家主的腹部,胸口,脸上留下了三处伤痕。 最后一下甚至將他的大半个下巴削了下来,飞了出去。 然而诡异的是,那下巴上的伤口处,居然瞬间钻出了诡异的,类似血管的红线。 那些怪线像虫子又像是一张大手一样,把飞出去半米多的下巴,又拉了回来,歪歪斜斜的按回了原本的位置。 不止如此,陆安生虽然后退的很及时,但他很快发现,不只是杨家主在继续陷入地中,整个祠堂似乎都在晃动,並且很快: “轰!”一声巨响传来,疾风在陆安生的身体周围袭卷。 只见周围的岩壁快速的上移,很快变的模糊,眼前的天空变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並且快速的收缩变小。 陆安生很想起跳逃走,但是周围变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只来得及把手伸进怀里,抓住什么东西,扔了出去。 隨后,便见天空迅速收缩到了几乎看不见的大小,宗祀下落的轨跡也开始弯曲乱扭。 危急之间,陆安生迅速判断:“这下,逃跑估计是来不及了,做好衝击准备吧“ 他调动周围的流水飘带:“哗啦啦——.”的发出著细碎的响声,迅速包裹了他的全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他在其中凭空飘著,双脚扎稳马步。 外头的变化,在水流的阻挡下变得更加模糊,他的思绪倒是隨著被水流完全包裹,越来越清晰只不过就算思考速度快到周围仿佛都慢了下来,这下坠的速度也让他很快就隨著这座古朴的宗祠,来到了不可见的,地下极深之处。 “喵鸣”乌云盖雪迅速的在岩壁周围闪转腾挪,叼住了空中的东西。 “漂亮!”陈专在乌云盖雪跳回来之后,迅速爬上了它的背:“上仙福大命大,但这破地方也太凶险了,必须儘快把这东西交到那个古怪的老头子手.——“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乌云盖雪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喵!”悽厉的猫叫声传来,爪子闪过,一头地羊鬼的喉咙直接被划破。 羊神像毁坏之后,杨家主似乎还有別的底牌,这些个底层邪崇却已经大为削弱。 它这身形一闪,周围的羊群马上让开了一条道路。 乌云盖雪的目標本来也不是它们,它叼著那两本古书,迅速的进入了村子。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超流畅 】 它没有地形仙法,在地下活动的速度远不如陆安生,也远不如它自己在陆地上奔跑的速度。 陆安生被带入地下之前迅速的给它传了命令,叫它把这东西交给庄康久,它这小猫脑壳子也足以理解现在的情况。 只是从陆地上走,固然快,它那经过训练的身子,百米用不了几秒,陈专一不小心都很容易被甩下去,但是陆地上,有地下所没有的危险。 “小心!”陈专的作用发挥了出来,两双眼睛总归比一双要好使,更何况还是在这种需要专心移动的状態下。 陈专敏锐的注意到了一处荒地怪异的气息和没有隱藏好的细节。 乌云盖雪迅速的起跳。 “砰!”一只拳头捏得很紧的手臂,直直的砸在了地上。 两个身子直愣愣的走了出来。 那是两个壮汉,一个比较老,而且身形古怪,还有一个只有一边眼晴是完好的。 但无论他们其中的哪一个,都是一副傻傻愣愣,但是活动起来极为迅速有力的样子。 “呼!”陈专又一次听见了那短促有力,但是又十分沉重的呼吸声。 那两个人的双腿双脚都直直的放在地上,身形魁梧而膨胀,垂著脑袋,就像两头老实本分的, 耕牛。 “又是这两个玩意儿!?”陈专回想起了那天在那座老宅当中所经歷的事:“他俩不好对付, 快走!” 乌云盖雪倒是也这么想,但是畜人毕竟是畜人。 陆安生有著一身的加护和赐福,还有远胜於常人的意志力,它毕竟只是一只接受过牧羊犬训练的小猫,土地爷的赐福也没有法术防御这方面的。 只是一个照面,看见了这两个东西,乌云盖雪的双眼马上便开始瞳孔涣散,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呆呆傻傻的小猫。 “砰!”一只说不上到底是人手还是牛蹄子的臂膀瞬间砸了过来。 幸好陈专有几十年的安眠法修行经歷,精神抵抗力要强很多,在背后抓了抓猫头,提醒了乌云盖雪,才让它玄之又玄的闪了过去。 可惜闪过了这一下,乌云盖雪仍然没有从那种状態当中摆脱出来,用爪子掏了掏地面依旧可以依靠赐福,迅速的分开土地钻下去,但是比正常速度要慢了很多。 它还没有钻进去,就见另外一只牛蹄子,马上又踩了过来。 结果— “咔!”清脆的骨裂声音响起,两只枯瘦的仿佛皮包骨头的大手,十分直接的抓住了那条臂膀,一只手扣著手腕內侧的位置,另一只手勾住了手肘,相对著用了一下力。 “!”尤荣后退了许多步,那壮硕无比的身子,一一拐的活动著。 尤华的脑袋仿佛无缝衔接般的顶了过来,却见那双大手当中的其中一只,十分直接的拍向了他的脑壳,还有一只脚迅速的勾住了他的左边前肢往后一拖。 “砰!”他的半边身子居然直接被按倒在地, “啪啪——噗!”一拳,一掌,一肘三下接连而来,十分直接的打在了他的脑袋上最后一下,直接把他仅剩的那只眼睛,打的血液飞溅。 “呼——”那个看上去有些驼背,仿佛常年抽旱菸,把自己的血肉全呼了出去的身子,迅速的退了半步,按住那颗脑袋定位,隨后果断抬脚:“哼!” 搓踢! 第231章 无?陷洞 祖神地龕 第231章 无?陷洞 祖神地龕 “咔”尤的脖子肉眼可见的扭了一下,角度十分夸张,並且整个下巴落了下来,似乎是被直接踢的脱白了,嘴牙齿乱撞,似乎划破,撞破了许多地方,好几处都渗出了血。 “没掉?喷—太多年没使这招了,拳怕少壮,真没毛病啊,当初应该找个会壳子棍的师傅教两手的。” 吴大爷甩著那端著烟杆都会颤颤巍巍的手,回头说了一声:“呵,这小猫整的跟刚从土里刨出来似的。” 乌云盖雪似乎清醒了不少,陈专拍了拍猫脑袋:“就是现在!快走!” 叼著古书,连喵喵喵都口齿不清的乌云盖雪一句也没有多说,果断的消失在了这片荒地上。 吴大爷背著手,仿佛还是那个喜欢在村里到处溜达的普通老大爷:“当初在土地祀里餵它的时候,还没耗子大呢,长得可真快。” 眼前,那怪物似的尤荣,皮肤正在不断的发黑髮硬,底下的肌肉慢慢结,那只刚才被断的手,似乎也渐渐的自己扭回了原来的位置。 然而吴大爷什么也说,只是背著手往前走,然后双脚下沉,两手前后伸。 八极拳!拉弓式! 陆安生还不知道,埋葬之地又一次向他证明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这个万年不变的真理。 他这里,水球刚刚:“哗”的一声破碎,水汽缓缓散开,陆安生弯著腿缓缓的落在了地上,虽然大部分的衝击力都被抵消了,但是只有一下衝击还是沉重的很。 他的驭水之术都没有完全控制住周围的水流,大部分都拍在了地上。 来了水曲村后,陆安生久违的感受到了潮湿的环境带来的感觉, 不只是因为刚才积赞的水流够多,也是因为眼前的这片环境十分阴暗,但是和水曲村並不一样,这里並不乾燥,反而分外的潮湿。 放眼望去,宗祠的四周院墙垮了大半,中殿大顶歪斜,有一边上翘,似乎差点从中间直接断裂开来。 屋顶的瓦片与墙壁上的砖石有不少破碎的,散落一地,整栋建筑显得十分的脆弱,摇摇欲坠连大殿的门窗都变形扭折了。 尘土在周围弥散,之后被水汽吞没,像是地震后的景象,土裂山摧,破坏极其严重。 然而顺著墙往外头望一望,这宗祠,似乎又显得微不足道。 大片面积极其惊人的,粗礪锋锐的灰黑岩壁,延伸向一片黑暗之中。组成了眼前这个巨大无比的洞穴。 洞穴的顶部和底部,宛若天地之遥,可以容纳摩天大楼在这之间拔地而起地蘚与菌类这样喜欢潮湿,不喜欢阳光的植物攀在洞壁之上,为这巨大的洞穴带来了些许的生机。 无数蛇虫鼠蚁,蝙蝠蜘蛛,在洞穴之间活动,因为洞穴实在太大,陆安生的金晴也就只能看到好多的黑影,正在悄悄的活动隨著基岩下落至此的宗祀放在这里,就算是连同下面几米厚的地基一起看,也就就好像只是放在人的房间中的,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微观模型。 精巧,却又微不足道。 “这难道是无底陷洞?”陆安生挥手散了散周围的尘土,想到了这样一个可能。 要从村子里面下落那么久才可以到达,具有这么多水曲村当中分毫不剩的风水之气。 深不见底,阴暗至极,还如此巨大,几乎完美符合当初那位老道人所说的,吞噬水曲村风水的无底陷洞的特徵。 “我说那个东西怎么在村子里找不到,原来藏在这里——” 陆安生警觉的左右张望,他虽然因为长时间的下落有些感官迟钝,头晕目眩,但他仍然可以敏锐的感觉到,周围好像是有哪里不太对。 他一个闪身回到宗祠內,果然,地砖正中有一个大洞,而杨太一的残尸,已经被抽走,消失不见了。 “人类你可是真顽强啊。” 杨正的身影,出现在了宗祠倒垮的院门之上。 他的身体似乎已被某种怪异的力量给完全治好,只是关节错位的地方,还有他身上缺的血肉, 都还没有修整乾净,所以看著分外古怪。 就好像他並不是一个活人,又什么正常的生灵,而好像是一具本不该活动起来的残尸。 尤其这次修补过后,他的左边额角破裂开来,生出了一只弯曲的多节羊角,两边瞳孔,也完全保持在横瞳状態了。 “这算啥呀,还没您老吃的苦多啊—· 处心积虑把整个戏班子取代了,用羊那不灵活的身子学习採生折割,还专程等自己老爹死了, 带著六族来到这,作下这么大的布置,顽强这词放在你身上比较合適陆安生扛枪上肩,嘲讽似的说道。 这六族畜人的来歷,已明了至极,它们是一户专干採生折割的杂耍营生的杂戏班养的动物。 六族当中有的是看门的,有的是皮子的原料,还有的是平日的吃食。 然而杨正和它爹最先发生了异变,拥有了远在家畜以上的智力,想来是养太久,成了老畜鬼。 他们来日里被驯著杂耍,成了精以后干的事,也就是把戏班子的眾人,套在兽皮中当成畜生来驯养,自己则穿上人皮,作一出倒反逆转,的杂艺的营生。 只不过就像那蔡氏杂艺班日誌变为水曲村新村志的交际之页所写,杨正不想作杂耍的买卖,他还有在这之上,更大的野心,於是它带著一眾家畜,逐步的入侵了水曲村。 “不得不说,在残害同胞这方面,你们人类,就像你这些天面对我们表现的一样,心狠手辣。” 杨正表示:“我本来只是只比一般人聪明上那么一点点的羊的” 陆安生知道它在说什么,那日誌后的后续將他的所有布置,还有能够做到这些布置的原因,写的一清二楚。 “【六月初一晴】既然要走,那就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我们要找得是偏远的地方,不能带太多东西六月初一癸时补: 我在老陈的包裹里找到了一本白莲教的秘经,写什么无生老母,弥勒佛转世—他似乎是这个教派的一个比较小的成员。 除了在我们自己身上所產生的异变,这是我们第一次接触到神鬼之物。” > 第232章 六畜祖神的正体。 第232章 六畜祖神的正体。 “【六月初四】出发了,那本秘典我带上了,虽然老陈似乎只是个外堂小成员,里面没有一点有用的术法,全是些鼓动人心的东西,但是,我的能力正需要这些东西辅助。 大概因为,我的能力就是来源於我还只是一只普通的羊的时候,那些人类的行为吧,撒谎这种事我还是不如人类擅长。 这几天只是稍微学习了一下这个书中当中的一些话术,我对班子里面其他『人”的控制力就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这说明这本书从头到尾,都是骗人的。 创造这个教派的人,是打算用这种方式鼓动人们帮自己达成目的吗? 就我的了解来看,这里面起码有三四个不同的思想的內容,全部缝合起来漏洞百出,却又確实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说辞·. 人类啊他们的话,他们描述的神佛,都有学习的价值。”“ 【八月廿一】:“找到了!水曲村,完美符合要求的地方,偏远没有人烟,和外界交流少,没有什么时常被掛在嘴边的独特本土供奉。 虽然有个土地神在,但是也不错了,凭我的惑心之术,受我的影响变迟钝的村民绝对没法在我们完成渗透前,发现我们。 【八月廿三】:“我好像研究出些门道了,人心愿景,香火之力—难道是这么回事吗? 我需要一个托香火而生的神坛来实验,村中的土地祀正好,反正——我们迟早也要除了它。” 於是,杨家家主在研究了许久之后,带著六畜以黑羊血、猪秽物之类的东西,蒙了庄康久的像,但是封印了他的一部分能力,破坏了他的庙,將土地庙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一夜,摘下土地神像的头颅,观察其中的装脏的杨家主欣喜若狂,像是一个研究了许久,终於在一个相似的完整成果当中,得到最后解释的学者: “装脏定锚,吸收香火,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也许中间还缺了一些过程,但是同样藏在庙里面的村志当中的详细记载,为他补全了这最后一块拼图。 关於庄康久的记载,告诉了他当年土地祀的修建过程,还有神位的来源。 当然,哪怕有这些现成的资料,陆安生也不得不承认,杨家主杨正,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他的邪术,完全来自他对自己的畜鬼神通的开发,还有对採生折割之术的研究,就像杨太一所说,一修容,二修心。就这么简单,就让他操纵了整个村子这么长时间。 而这六畜祖神,並非原有神明,而是他借鑑自活跃到清的白莲教最普通的一本杂经,生造出来的。 “以六畜所有死去的畜牲尸骸作体,以其怨气魂魄为脏,然后又用你的那种能力,操控仍然还活著的那些家畜的心,使其对祖神的存在深信不疑,创造纯净的香火。 就像从头开始创造一个传说一样,让他们认为是这个刚刚被你生造出来的祖神,使他们异变, 认为这素未谋面的水曲村,是你们的应许之地,你们本来就应该来到的地方。 又借六张杂艺班人的人皮,提取被使用在採生折割上的人皮当中的嫁接之意,把祖神邪气传给了六族人。 让那些普普通通的畜生的身体被邪气所改造,真的拥有了所谓的赐福。 倒果为因,改假为真,自己创造了精进版的先天香火修持法———“ 陆安生不觉嘆气:“也亏你在当初能想到这种办法,並且真的为这种事儿努力了几十年” “呵呵,畜生天生缺少灵慧,目光短浅,除了本能之外,欲望不够强烈。 六族所有的家畜一起供奉香火,也只有人类一族的水准,但是也正因为它们又单纯又愚钝,这些个家畜的的心灵比人好控制多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杨正转身,与陆安生一同望向无底陷坑继续往下延伸所通向的一片漆黑的深渊之中。 那里,是无数大大小小的骨肉,还没有腐化乾净的兽骨兽脏,还有粘在骨头上面的已经发黑的肉,堆得满满的,不知有百具千具。 就像是一座战爭结束之后,留下的乱葬岗,埋骨坑。 “畜生还有自己的优点,好生养,除骡子,其他畜生我只各带了不过三四十只。 然而到了这里,凭我的术法刺激,到现在已经生养了有七八代,上千之数。 一代代的怨气与愿力积攒下来,足够完成我的愿景。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真的就只是一处堆骨坑。现在,却已是真成了个邪,又真的变成了所谓的神了。” 那堆户坑中,骨骼与腐肉不时翻涌,陆安生似乎在那些骨骼拼凑出的图案当中,能看见猪狗骤等等各种畜生的脸,就好像,那骨山,真的是某尊邪神的身体。 现在就在离他们不过几百米之外的深坑当中,悄悄的窥视著他们。 “六畜对应六种恶念,怨力集合的邪物被你说成是结合六祖血肉和灵魂的古老存在—“ 陆安生仍然记得他在新村制当中所描写的,六畜祖神的教义:“让你学到家了,这编的有鼻子有眼的。” 陆安生那时候就觉得,他仿佛在看不是什么狂畜的妄言,而真是什么偏远小部落的古老血腥传说。 该说不说杨正对人的认识不完全错,人在某些特別的方面真叫个包罗万象。 堆尸拜神,供祭家畜,在人的歷史上其实不少见,尤其未开化的年代,那些以游牧为生的部落当中真的有这样的传说和习俗。 大概是因此,那些来自被矇骗的家畜的污秽香火,真的激活了这个生造的巨大邪祟,使之从一个巨大的石块,变得有了先天道行,成了阴仙, 陆安生似乎只是在走路的,往前迈出了几步,来到了宗祀的门口然而杨正一转眼,也消失在了原地。 他倒也没走远,而是就在宗祀前面。 倒是那深坑之中,陆安生望见,那无数的还粘著没有被腐化乾净的油脂和碎肉的骨头,似乎正在不断的相互挤压,正在运动而上。 “咔咔咔—”骨骼碰撞的响动充斥於耳中。 仿佛真的有一个以白骨作为身体,全身沾著腐肉和腐化的油脂的巨大畜神,正在从深渊当中爬出来。 > 第233章 春生句芒生机之术 六面三蹄千手祖神 第233章 春生句芒生机之术 六面三蹄千手祖神 杨正望著自己的杰作,不退反进,他这个六畜祖神的赐福者,和拥有望气之法的陆安生一样, 都能看见六畜祖神身上缠绕的,诡异的邪气。 那些气息上下浮动,包裹著任何一根浊秽的兽骨,还有肉上沾连的每一块油脂,每一块腐肉。 但这些表象绝非六畜祖神真正的身形,光从邪气组成的形象来看,也能知道,六畜祖神是一个巨大的缝合怪。 那些紫黑邪气不时便会在碎骨上,组成巨大的蹄子、爪子、尾巴和六畜的脸,而且,这绝不只是气息的形象。 “咯咯咯.”那些碰撞的白骨很快便没了声音,可不是祖神停止了活动,而是腐肉碎骨间, 有无数像是血管的血红怪线忽然开始从那些碎骨当中生长而出。 就好像一条条缝合线,那些血红的丝线,把那些碎骨头和碎肉全部扯住,慢慢的將这古怪的破碎身体,缝合了起来。 就好像那骨骼缓缓的组成了骨架,又渐渐生起了腐红的古怪血肉。 “[六畜祖神】【戊】诞生於一个偽装为人的家畜的一个谎言,去於堆成的腐血骨山,成於家畜扭曲的浊秽香火的阴神。 在水曲村地下,受一村的生机与香火供养而成的诡异存在。” “录物:句芒春生术(句芒,名重,少昊之子,木神、春神、东方之神,主管树木的发芽生长,辅佐伏羲,管理每天早上升起太阳的神树扶桑,本身是鸟身人面,乘两龙。 此谓,驭生机来往之术也,可控制身体生气,快速从其他事物中吸收,或注入其他事物——“ 陆安生还未看全信息,便已闪身而出,一枪扎入了杨正的身后。 他猜到杨正要干什么了。 六畜祖神是个无数家畜的灵魂与身体的缝合而成的怪物,任何属於六畜各族的生灵都可以融入其间。 他看见了之前被杨正救下的罗扇,看见了姬家的倖存者,看见了那一夜被自己重创的尤富,还有杨太一,那被摆到了正中处的残尸。 无数速生的血肉构成了这个恶意之神的身影,將这些还未死的畜族,也融入其中。 想必,六畜祖神要从死灵聚合成的古怪邪,变成一个融合了六族特徵的可怕怪物,还有重要的一环,是需要操纵者。 就像此时,各家的活畜被吞入其中的位置,立刻化出了一颗巨大的畜首,横著列在祖神的大概腰部的位置,上下交错。 杨太一那个头不在边上一圈,长在正上方,最为诡异,是颗完整羊头上长了半颗斜的猪头,羊嘴的边上,还包了一个猪下巴,形成了三瓣的嘴。 这个头正在中心,就像是祖神真正的脑袋。 很显然无底陷坑吞噬的水曲村生机全在这畜神身上,刚才只是没有外显。 他真实的模样,比那些邪气显化出来的形象,比想像中的,还更怪异三分。 “噗!噗噗!”陆安生刀枪齐出,瞬间划过心臟、咽喉等几处要害他不用猜也知道,杨正必然也会成为这鬼东西的一部分,但他出手出晚了,要来得及,则可能得要在这六畜祖神诞生前便动手。 陆安生早就想过,杨正这傢伙在村志中记录了自己改造水曲村的大部分措施和过程,但他可是六族中奸诈的羊面相的家主,他肯定会在这其中隱瞒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果然,他现在发现了那个隱藏的问题。 “呼—幸好刚才没夸你有脑子,不然就是抬举你了。”陆安生反手一刀,杨正的头飞了出去。 然而被他一刀斩开的,位於头部正中的伤口之中,却是空无一物,只有已发黑变乾的脑壳。根本就没有脑子“[空壳尸】(辛)被什么异常东西操纵的怪物,没有魂魄亦无头脑,只是被役使著示人的躯壳。” “录物:《僵类生灵考》某个奇人在近代作成的户类存在的研究典籍,总共记录了几十种成因特徵,信息,一半摘抄自各种各样的古书,一半自写自撰,有趣而实用。” 陆安生眼前的地面中,许多畜神血线,將杨正的残碎户块吸收, 很显然,这只是一具虚假的躯壳,而杨正的脑子,就这么看来,早已被他自己塞入了六畜祖神的体內,这才是那装脏之中最重要的部分。 眼前,那畜神在包裹住所有的碎骨碎肉,生长出了联合在一起的诡异血肉之后,似乎开始压缩,像朱夫人一样,由血线缚著,开始渐渐变小。 饶是如此,那体型,也可怕至极, “砰——”一只羊蹄,前踏而出,后头,一条骡蹄,一条牛蹄共同支撑起了这庞大而诡异的身子。 在这之上的臃肿身体上,一颗牛头斜生,一颗鸡头半掩在翅下,一颗狗头吐著长舌,还有一颗骤头,並生在那臃肿的躯干的四面。 这几个可以一口吞下小轿车的巨大头颅边,生著各种对应著前方头部的皮毛,羽毛,和蹄子, 爪子。 像个长著三脚支架的,四面缝合恶畜。 那颗半羊半猪的怪头生在这四颗头上,脑后、颈侧,无数的诡异血线生长而出,就好像什么诡异的生物释放出了自己的触鬚。 不规则,没有明確正反,肢体乱生,古怪至极,这高有十几二十米的怪物,仿佛不属於动物, 有些植物或菌类的特徵,又好像纯粹就是生灵异变至极致的產物。 陆安生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一捏火摺子將其中的火炭全从竹壳中洒出。 “轰!”祝火烧起,一叠看上去颇为古老的符篆燃起,黄纸纷飞,上头的墨字化为橙红火色, 加持在陆安生他的身体上,缓缓的融入他的体內,发挥著作用。 此时,陆安生的耳畔清明了不少,此前他那远超常人的听力,一直在接收一声声重重叠叠的怪声,好似有千百个僧人在用梵文又或者什么更怪的语言诵经。 听得他心绪不寧,三尸神暴跳如雷。 似乎有各种杂念在从心底生起,他的飢饿,疲痛,口渴,厌烦,一夜间的各种怨力都涌上了心头。 连带眼前的那尊怪物,似乎也发生异变,成了什么四面相,带猪羊头冠,像马头明王,又像四面大佛的古怪存在。 第234章 畜神术法 视肉 第234章 畜神术法 视肉 巨大的蹄子和狗爪捏著佛印,三只大蹄重叠盘坐,那诡异的祖神动作十分奇怪,就好像在模仿壁画或者寺庙里的佛祖。 仿佛这不是一个巨大的怪物,而是一尊手脚数量异常的神秘佛陀塑像一样。 然而也就是在此时,那一叠冲邪、净神的符篆上了身,陆安生才终於又看到了眼前的真相。 这只不过就是一个长了很多面,一共五个兽首上下交错而生,又长著许多血红丝线的三蹄怪物而已。 “呵——-幻象里长的再神秘,这么一看,不也就是个黑山羊幼崽puspro版吗? 陆安生如此说著,平復自己惊异的心態,手中出现了一块古怪的圆肉。 像肉又像植物,捏著略软,遍体灰白,看著不似活物,却又散发著浓浓的生命气息,温热而鲜活。通体上下比较特殊的只有一对眼睛。 “【视肉】非兽非虫非木,似生似死地中仙。 山海经图赞日:视肉,聚肉有眼,而无肠胃;与彼马勃,颇相仿佛,奇在不尽,食之薄味。 也即长了双目,割了之后会再长的一块肉,有人言其与所谓地下太岁,乃是相同存在,然而其无口无脏,亦非什么仙神———“ 这是黑家妖给的录物,一块永远也吃不尽的肉,陆安生买净心神的符篆外是买了不少补充体能的食物,然而有了这个,他也就不需要那些东西了: “只不过就这个奇怪的形象,我一直下不去嘴,正好,试试新招。” 陆安生手中一变动作,那块视肉中,浓浓的养份与生机,很快便开始流入他的体內,“句芒亲至,春雨生息,原来是这样的法术吗—可惜了。” 陆安生和道这法术是怎么回事了,吸收的营养通过巴蛇胃的进一步加速消化,几乎瞬间就涌向了他的全身。 这是一个快速恢復的技能,不光可以恢復体能,还可以提供治疗的效果,他身体上下的每一个正常运转或疲惫破损的细胞,都重新拥有了活力。 不止自己,他还能將这股生机导向其他事物,也就是为其他人进行治疗或者为动物或者植物之类的东西提供养分。 而说可惜,则是因为,吸收的能力只能用在死物或无意志的事物上,有能力控制自己的生灵的生机,他没法直接吸取:“还以为可以变成吸血流狂战士的。” 陆安生一踢大枪,闪身而起,前方,那六畜祖神像,宛若一尊多面多手的金刚力士一般,舞著蹄子与爪子,没头没脸的冲了上来。 陆安生抬眼一瞧,压龙的大手缠绕著丧死之气压向了六畜祖神。 然而虽然还在牲畜的范畴当中,但毕竟是这么诡异的一个东西,畜神那巨大的身子耸动一下, 便不受什么影响,最多慢了一点伸展开了蹄子:“砰!” 那巨大的白毛羊蹄,一下踏碎了已垮在地上的宗祀门楼。 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黑色犬爪,已拍向了陆安生。 “喻!!”陆安生眼神一凛,身体消失在了原地,冲向了空中,金光与红影缠上了大枪: “六畜祖神,做了这么多不知养出来的东西,我这么看著,还是赶不上压龙仙啊,而且就算是畜神,那又如何?你这可也算淫祀邪祭啊!” “噗!”巨大的血痕出现在了那只可以拍碎一辆汽车的巨大狗爪上。 陆安生向下坠去,缠绕在身子周围的伐庙光一动,当即缠绕在了他的腿上,蹬向了那巨大的羊头。 翻子拳,这最后一门武学,他已学了个开头,掌握了一些腿法,身子一翻,脚步瞬息而至。 顺手的,陆安生还在下落的同时,斩碎了许许多多的血线,使其如绞断的髮丝一般飘落。 无论对面有多么特殊,毕竟还是个淫祀邪祭养出来的鬼神,既然如此,那就必然要受他的克制。 然而,还未落地,陆安生便见自个的眼前一,那诡异的羊头只是瞪了他一眼,他便发现,自已落地的方向完全变了,直直的便奔著那三瓣的大口而去。 很显然,虽然已经是这副尊容了,杨正依然可以使用一些自己本身的能力,影响一下陆安生的感官和状態。 所幸,陆安生还不至於完全没有空中变向的手段。 空中,压龙仙的鬼爪一晃,六畜祖神的躯体当即不受控制的被移动了一下,挪了半步,陆安生再一动身,转体一蹬。 “砰!”六畜祖神的巨大身体重重的一晃,向后方仰去,被他一脚踢的像要倒下。 然而,那巨大的身体延伸而出的东西太多,陆安生刚蹬开那噁心的兽头,便见一只白羽大翅拍来,带著颶风,直接將他轰飞出去。 “砰!”陆安生翻身飞出去了十几米,一脚踏地,在地上划出一条三五米的长槽才停下。 刚要呼吸调气,便顿觉不对,口鼻中有血腥味渗出。 “哗啦”他身周的癸水皂蓝旗召来水流涌入其中,在他的鼻腔一直到气管內部一阵翻涌,带出了许多带小鉤的白羽针,细小的根本看不见,但是掛在肉上绝对很难弄下来。 “真阴啊”这个估计是当初姬家没来得及用的招术,不算是毒,也不是什么诅咒,但如果他刚才吸那一口,这在鼻腔中的羽鉤,就得把他的鼻腔刮的千疮万壑。 甚至於,顺著他的那口气,一步直接吸进肺里破坏內臟。 果然,虽然生了这么一副强悍而恐怖的模样,但毕竟是以杨正为主导的鬼神,阴损的邪招不会少。 “还还还”重叠的仿佛开了好几倍的混响的声音传了过来。 祖神歪著羊头,用上下的好几双不同物种的眼睛,看著陆安生,缓缓开口:“还是疏漏了,如果能用完全改造成功的太一为主导体,这其身躯绝非这副模样的。” 杨正那诡异的声响,从每一个头的喉咙当中同时传了出来。 听了这话,陆安生才明白杨太一这名字的含意。 太一生水,一生二,二生三。 一为万物伊始。 杨太一,乃是容纳杨正的脑子的容器,方便他以自己为核心,组合六族之身,六族之魂。成为这六畜祖神,进化出融合的更融洽的形態的钥匙。 只不过,似乎他还未完全改造好杨太一,这身体就被陆安生给截杀了。 虽然碎成那样也不是说不能用,他本来就不需要杨太一脑子,装进这座巨大的躯体中后,本来也需要再重新组合,只是还不够。 “若一身具六畜之形,激活所有的生机,定有三在顶,骡犬塑身,羽化遍体,而不是现在这混沌的模样,我自能白日登仙” 第235章 福德正神转世身 木石亦如臂使指 第235章 福德正神转世身 木石亦如臂使指 “砰!”陆安生眼中闪烁金光,脚踩一座忽然从地里面生长而出的巨大的灰黑石柱,来到六畜祖神面前,將化作三四米长的马的盘龙枪狠狠的劈下。 “登你大爷呢老逼登!飞个鬼的仙!別再污辱人家神仙了。” “长三颗畜牲的头就是三聚顶?骡子和狗的身体也能叫仙人,还有不是身上长了羽毛就叫羽化登仙!你这理想当中的神仙状態,不也还是畜牲!?” 陆安生骂著,身周水汽蒸腾,似乎有无数水龙水鸟在他身周凭空產生,同时,他手脚一摆,周围的岩壁便登时变化。 仿佛周围的石壁被他用手捏住,聚拢成了长条又尖锐无比的石枪,扎入六畜祖神侧身。 又一转身,又有一块石壁突然生长而出,变化石墙,挡下踏来的大蹄。 “你的[福德正神护法]身份,已升级为[福德正神转世身]。” “你的能力已全面提升。”“你对水曲村的风土已可以隨意操纵———“ 一条又一条的强化提升,在陆安生的面前缓缓掠过。 他当初试用过黄河河伯的转世身,那东西有特点,只要是在水中,无论是哪里都有相应的加持但可惜的是他一直没有尝试过,在背后的神仙自己的地盘里面用对应的转世身。 这下他终於知道是什么体验了,那是一种周围的草树木,石头动物都变成了自己的手足的感觉。 地祀中,庄康久翻著两本村志,身形已凝实无比,恢復了一个真土地神应有的庄严与威能,举手投足之间,满是神秘与玄奥古朴抬眼一扫,完全不会受到土地丘陵的阻挡,水曲村上下各处,尽收眼底:“只可惜水土有太多流入陷坑,餵了那畜生,要收回来可太麻烦了” 他看著水曲村上下的满目荒旱,心头却不怀疑水曲村未来能够恢復,只有这里的人还在,还在努力,有他的辅助,时间问题而已。 只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大问题需要解决:“后生啊这村子现在上上下下二百三十八號男女老幼的命,就全系在你身上了。” 陆安生的耳畔迴荡著庄康久的叮瞩,他现在已取回大半能力,恢復了神位,在自家范围內传个音还是可以,很轻鬆的做到的。 虽然,仅限声音,无底陷坑对任何风土神都是致命所在,这地方的风水太过特殊,说不清楚。 轻易进入,只会引的整个村子的地基不稳,发生大面积的塌方,甚至整个村子陷入其中大半“知道了,你不说,这小东西今个也別想著跑掉!” 陆安生手中的大枪翻舞,好似最大的银色蝴蝶在空中划过,伐庙气拉出了一把巨大的剪刀,上下一合。 “刷”的撕开了那六畜祖神身上,牛头之上的一处皮肉。 內部当时便有线生出,然而没有用,伐庙的红火煞气一过,正如淮水的人们所愿,没有什么邪物还可以生存下来,那些血线直接变的畏缩,又收回了肉里头。 这就是香火传说,伐庙豪侠的厉害之处。 也许对付一般人,这东西不过就是个强化版的兵戈气,但是面对正好符合要求的邪神,这就是针对而碾压性的存在, 四周岩壁似地龙翻涌,无数黑灰岩枪在他的操作之下,从各种起起伏伏的岩壁上钻起,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样快速生长。 被蹄子踏碎,被血线撕裂,又或者被兽头一口咬开,然而还是有不少,深深的扎入了那诡异的巨大身躯之中。 扎的多了以后,就好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支架,完全將它卡在了中央,使其难以行动。 这尊邪神绝非只有蛮力,这一点陆安生清楚至极具特点的。 除那鸡羽鉤针,那牛头鼻中呼出的,是冲人灵智的气,还那犬吠声,是使人失去斗志的能力, 这样大大小小的邪术把戏,数不胜数。 而且除了这些之外,隱晦一点的,陆安生也知道,在他的身体周围不时拂过的血线,就是隱蔽的杀招。 这让他怀中的那个已经完全毁掉的草人,生出了一边驴耳,一边羊角,狗爪与牛蹄,鸡羽和猪鼻。 这血线,会给接触到的生灵灌入扭曲的生命力,使人从本来的生命形態,向六畜的缝合体转变这可不是什么改造强化,別说变成了那样,各种的器官还兼不兼容,还能不能正常运转。 真的成了六畜的一员,眼前的这个巨大祖神,只需要碰一下,就可以把陆安生直接吸收掉。 所幸,他现在根本不怕这些诅咒之类的东西。 他现在是水曲村福德正神的转世身,就算这东西坏了,他也能將邪术导入水曲村的大地,甚至可以把其中的一部分转化成正常的生机,反哺大地。 最重要的是,伐庙豪侠让他能很大程度上抵御住淫祀邪神的异术,所以到现在,这些招数有很多,根本不需要陆安生作出应对,直接被他的身体给无视了。 “噗” “陆安生一个上挑,將鸡头面相上的半只翅膀削了下来,那六畜祖神的身体隨之后仰退了半步。 回正之时,那半羊半猪的主头,正好与陆安生对上了眼。 巨大的羊蹄马上便踏了过来,陆安生回身一枪,脚下猛踩大地。 双龙吞刃“!”的从羊蹄上擦了过去,切开了那硬蹄的大半蹄趾。 “为何为何你们人类养家畜便可,我们这做不过是同样的事,你就要横加干涉!” 杨正与其他五畜重重叠叠的怪声传来:“邪法是从你们人类那学的,剥皮拆骨,吃干抹净,你们天天都在做,我们做就不行!?” 六畜祖神没头没脸的压来,蹄子爪牙乱舞,陆安生却早就已经凭著地行仙,消失在了原地,从石壁中,像一条蛟龙一般灵活的来到了六畜祖神的身后。 “噗!”离开石壁后,陆安生抬手就是一枪,犬首的双目立瞎。 双脚在大地上踩了一下都不用陆安生专心去控制,马上就有一座巨大的石柱升了起来,顶起了他的整个身体。 刚刚调整了一下呼吸,他便已来到了比寻常房间还大不少的,半羊半猪的缝合主首后方。 没有任何的迟疑,陆安生“噗!”的一枪,便斜劈而入: “一句话,人有好人坏人,你们六族我可没见著一个良心发现的。 而且,採生折割本就是邪术,无关人畜,当初要是我碰见了那个杂戏班,我照样给他宰了,现在是你在干这件事儿,那老子就是看你丫不爽! 行了,老子本来就不喜欢讲道理,多了你也不配听!” 第236章 六畜祖神脏 第236章 六畜祖神脏 陆安生闯步震脚,一脚踏在牛首上,用力站稳了马步,千斤坠压的六畜祖神下蹲三分,一个拨草寻蛇,手中的大枪横扫而过,当时便划开了一个又长又宽的大口。 顿时,一股腥腐又具有生机的邪气从裂口当中传来,陆安生感受到这股气息,周身金光与煞气同时满开。 他果断的一个闪身,就踏入了其中,周围仿佛嗜血红的血肉筑成的宫殿,无数经络,肉骨交接,满是不协调与不和谐。 陆安生一眼扫过,便起码看见了三颗以上的心臟,八九瓣的大小胃,或者是凭空悬掛在那里, 或者是埋在血肉或者筋骨之中,周围还盘绕著如果展开,也许有几百米长的肠子。 “约拿被大鱼吞进肚子里好吧,这个故事都烂了,可谁让我不但得杀,还得在这货的肚子里头找东西呢?” 陆安生被耳畔不断传来的肌肉收缩声和心臟跳动声震的脑袋发昏,这里面的环境压抑沉闷,还十分的血腥薰人。 他才刚起来没有多久,就感觉头昏脑胀,身子迟钝,但他知道,他这一行的目標始终是装脏, 要成功杀掉这六畜祖神,关窍同样也是装脏,所以这一遭必走不可。 陆安生左右看看,这个躯干之上,自己之前在外面扎、划开的,岩枪破开的伤口不少, 可这六畜祖神的身体实在太大太复杂了些,就算已经有很多缺口了,內部还是有无数內部组织左拦右挡,环境复杂的像个迷宫, 他走这一趟,还是得找一找才能寻到目標。 “哗”水流涌动,在他的身下匯聚成了一团,让他可以將脚探入其中,短暂的停在空中。 这一段时间,足够他观察这光怪陆离又令人腹中翻涌的腹腔。 无数筋肉与完全不合符生长常理,让人不知道是怎么活动起来的骨骼交织。 所幸,总归是被他伤过许多处的残损环境,他又有望气之法,他的目標实在不难找。 他左右一看,便见著个古怪的存在,骨肉结合从一片血肉之墙当中长出,在这片空间当中延伸而上,仿佛在腹中搭起了个藤架似的结构。 一个巨大的肉瘤生在了那条粗大的肉骨之下,仿佛倒掛的巨大果子。 “这东西的邪气满溢,浓的快炸了”陆安生的望气之法金晴看向那边,只看到了一片浓的黑紫色。 他持枪曲腿,可又在移动之前快速一变方向,弯下了腰冲向了下方,手中大枪仿佛化作了大斧,被他手手抓著高高举起。 他的身子在水流中一借力,直接来到了下方的肉块与內臟血骨之间。 “哗..:”水流涌动,与暗红的煞气,伐庙的金光聚在一处,亮银枪上的九曜银龙仿佛活了过来,在空中一摆,弯成了弓一样的曲度,扎入了那片血肉。 “噗!”浊秽的浊血飞溅,那片血肉被打开一个大口。 肌肉收缩之间,陆安生隱约见著,那其中藏了一个古怪的身影。 然而也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上方那颗肉瘤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了几条裂缝,张开了外壳。 里头有无数的血红丝线钻出,宛若一颗吐出瓣与蕊的大,又像什么伸出长舌捕食的神秘生物。 陆安生注意到了后方的气息变化,回头一眼望去,那丝线比人的髮丝还密上三分,就像一片血海当中的浪潮在翻涌。 不难猜,就算只是被碰到了一会儿,哪怕他有机会將咒术传向大地,他也极易中招,毕竟现在不是脚踏实地,他很难直接传达。 而且毕竟数量如此庞大,就算能够传走,也很容易在咒气离体之前,被大量注入的诡术,立刻化作畜人,整个人直接被吞没在这血肉宫中。 “不过——这也避不开了!这些线拿枪一搅,全都会断掉,但是落下来,我也还是个死。”陆安生回身。 “砰!”一脚踏在一颗磨盘大的老牛肝上,句芒春生之术起,当时便从怀中视肉之中,抽取了大量生机。 他用力一蹬:“哼!”震脚气,一个转身云舞枪,当时便在刚才的切口上,又横著切开一处。 眼前的大片血肉像豆腐一样分离,那被特意操控的,周身没有一点邪气的古怪存在,映入了眼帘。 那是个怪异的缝合怪尸,主体是杨太一,羊身猪背,背后长著猪嘴和猪眼,身上插了无数的黄白鸡羽。 前边两边羊腿下,现在分明是一只鸡爪,一只狗爪,后边的羊蹄下,则被缝上了骤蹄与牛蹄。 此外,原本的羊头,嘴部外凸的像个骤子,口中生著猪牙犬牙,羊角的下方生著一对牛角,还有各自用三角的方式,排列两边的一共六只眼睛。 这骇人的玩意,就是经过改造的,完整六畜祖神的装脏,六族的缝合之躯。 正如杨正所说,三聚顶,羽化登仙,拥有6组的所有特徵,並且缝合的更加完美,而不是各自长各自的,硬结在一起。 只不过,此时这个形象显然也不完整,除杨太一本身有的羊猪之相,其他的一切都是外接的, 有那些血肉之心硬生生的缝住,根本没长好。 身上的羽毛,更是硬插在牛羊猪骤狗的缝合皮毛上,拔出来以后还能看到流动的黑色血液。 “哈!”陆安生大喝一声,激起气势,回身一枪,夜叉探海,扎向了那怪躯正中的羊头。 “咔!”然而那头骨,却苑若钢铁,他这一下,竟只切开了头皮,卡在了头骨上。 “的,这帮畜生在杂艺班练的铁头功吧!” 陆安生咬牙,虎口渗血,咬的牙关生痛,青筋爆起, 他周身水流涌动,四周的肉壁中,也有岩刺已突入至此,不过就在他的身后,血线也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背后。 陆安生便顿觉全身冰凉,气力一滯。 不过已到此时,也已没得选了,他脚下的岩刺变作平台,陆安生在上面踏了一脚,当时便运动已经长出了兽毛,羽根的身子,转身压枪。 “晃!”兵戈伐庙气大盛,金光为他短暂轰开了周围的血线。 “咔!!”他抬脚用力踩在了枪桿上,使出了千斤坠,登时,那將六畜祖神压到地面上的气力,破开了羊颅。 里头,一颗诡异的,生著血线的黑色羊脑,已然显出。 第237章 六畜祖神遗蜕 埋葬之地裂缝 第237章 六畜祖神遗蜕 埋葬之地裂缝 “注意!掘藏者已接触到扭曲根源!” “此为埋葬地陷入扭曲的根本来由,將其破坏,便可使扭曲停止—” 陆安生没心情看那些提示,反正提示里说的也就是让他把这东西破坏掉。 他十分果断的一个转身拧步,抖开了身体周围,又一次碰到自己的血线,手中的大枪挥的弯曲,一枪凤点头扎了下去。 “噗!”那黑色的小脑,好似漏气的气球一般,直接炸了开来,冒出了一股冲天的黑气。 “呼.—”陆安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隨后又意识到,面对这种东西,屏住呼吸大概率是没有用的。 於是他运动了地行仙,进入了脚下的石台之中。 “呼!”陆安生一路窜出去了十来米,这才恢復了呼吸,饶是如此,他仍发现自己的呼气声已经和原来不一样,变得十分的粗重。 陆安生抬起手一摸鼻子,发现自己的鼻腔竟已有三分接近於牛,不上如此,他的一边腿居然开始反曲,脚部弓起,像要变成蹄子。 另一只脚的前方,居然伸出了爪子,已经有好几处从鞋子当中探了出来,露了个尖儿,差点把骆吾履给彻底撑坏。 抬手一摸头上,他居然还长了小小的羊角和牛角,腹部已经长出了细腻的羽根,背后好像还长了条不知道是牛尾巴还是猪尾巴的尾巴。 所幸,他此时已回到地里,那些咒力邪气很快就开始离开他的身体,逐渐的涌入大地,让他再次变的正常。 “走!”陆安生一动身子,立刻回到了陷坑中,没有第一时间去观察,已经轰然倒地,没有了动静的六畜祖神,陆安生召来水流化作水境,检查了一下。 “嗯不错,还是那个样,好像还帅了点?” 陆安生挥挥手一散水流,马上跑了过去,一枪挑开了六畜祖神之躯。 这巨大的古怪身躯,仿佛还是刚才那神秘而骇人的褒读模样,可此时,已然没有了任何动静。 上下的各个兽首,全部寂静无声。眼晴要么闭上了,要么没有任何的神采,瞳孔涣散陆安生保险起见,反手拔出了绣春刀,左右各持一把武器。 隨后,眼前的血肉就被他抬手一刀分了开来,露出了自己刚才逃离的脏室。 这个空间依旧是那副血肉模糊,骨络乱生的尊容,令人作呕。 只是內部的筋肉活动声,心臟跳动声,已经全部消失,那些诡异的血线,也早已不再到处生长。 那被他破开脑壳的古怪存在,依旧处在那里,只是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已发现可用完整装脏——” 眼前,那怪异的邪神之躯,似乎已经石质化,不再是血肉铸成的东西,上上下下各种地方全部变黑变硬。 无论是那个半猪半羊的怪首,还是骤般的长身,又或者是鸡与犬的怪爪,还有体表,的那些鸟羽,全成了一片片石块般的结构。 全部都是统一的顏色和纹理,却又分明看得出各种各样的细节,就像一座精致,但是造型诡异的褻瀆石雕。 陆安生观察了一下,发现所有的邪气全部聚集在头部,於是他把大枪插在边上,抬手一挑。 “咔”那六眼四角,前羊后猪,犬牙骡嘴鸡羽的怪首,直接脱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手中。 “[六毒畜神遗蜕]神秘的西北魔牲邪神留下的肉身舍利,遗留了其大部分的香火邪气,兼备六欲,六畜之能,万千邪物之恶气。 是一个妄作佛陀的梦破灭之后,留下的梦之遗骸。无需改易,可直接使用。” “难怪变成石头了,居然是舍利子” 看著这东西,陆安生觉著,自己这一遭遇上的所有邪门烦心事,都值了。 儘管还看不出这东西会与自己的俗仪命理庙繫结合成什么,就这词条介绍,与这冲天的邪气, 也够看出品质了。 只是,抱著这个精巧石雕头般的东西端祥了一阵,下方的六畜残像,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化作了飞灰飞散。 周围,也莫名的又有一股奇怪的响动生起, 陆安生心下一惊,夹著石头,舞动大枪。 “咔!”一个扑向他的怪物,被他一式青龙献爪,扎死在了原地,串在了枪上。 “咔!!”那怪物的双目瞳孔已经开散,却仍咬了枪桿一下,那狗一样的头中,竟生了猪一样的獠牙。 陆安生视线左右一扫,惊讶不已。 眼前,巨大的六畜祖神,竟渐渐活动了起来,不过不是整个,而是上下折解,化作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怪物,撕裂了整个邪神之身的每一个部分。 陆安生一眼扫过,见著了无蹄四翼的山羊,甩动骡尾欲飞,牛身狗头羊角的怪物遍身是羽。 有猪长了八条蹄子,有骤生了六只狗爪,还有更多,不规则,不对称,也不合谐的怪物。 分明是那些血肉筋骨,从被结合成一整个的六畜祖神,自己折分成了各种各样缝合的恶畜。 他心下明了:“这邪神的香火邪气,全在这头里,可是生机和养份还在身体里啊,失去了主导者,这些死灵·自己结合生机,復生了!”“ 陆安生大骇,手中大枪云舞:“咔!!” 大枪拨草寻蛇,靠山压顶,打碎了一个羊头猪身怪,一个双狗头怪物的脑壳。 然而纵使有伐庙气除秽扫煞,似乎一下也灭不了其中的恶畜残魂,那两具尸体一碎,竟又在试著相互结合再生。 “那水曲村被抽走的养分太多了,这些残魂藏在里面,很不好找,得好久,才能灭乾净他们的活力啊— 陆安生压龙柱一开,吐纳呼吸,抬手一按,压住一片畜怪,让它们动弹不得但这些个怪物几乎全靠生机驱动,倒是不太在意这一时受制,几十上百头恶畜在地上蠕行盘桓,静待他来屠宰。 “这是打算纯把我累死啊—” 其实不至於,打了一整夜,实在有些疲惫和无趣,要完成这件事,对他来说难度不高,只是特別费时间而且真正麻烦的是,似乎屋漏偏逢连夜雨,厄运专找苦命人。 他这还未动手,便见周围不知哪的一处角落中,一道似乎已经悄悄张开了许久的神秘裂缝,在这个时候终於完全撕了开来。 第238章 儺神方相氏 大儺十二兽 第238章 儺神方相氏 大儺十二兽 陆安生似乎有所感应,果断的一回头。 虽然那里面钻出来的东西动作很快,但他还是看见了一个神秘而古朴的金色四目怪面,在这地下洞穴当中一闪而过。 “!!!”陆安生浑身寒毛倒竖,虽然只是看到了一眼,可那东西给他带来的感觉比六畜祖神还要不妙。 他把六畜遗蜕的双马往刀袋处一卡,马上便双手端起大枪,满开著水流、气势,罡气,乱点天宫似的左右横竖,扫出数枪。 “呼呼呼!”飞舞的大枪甩出去无数无形的罡气,在岩壁上留一系又一条十来米长,数米深的长槽。 甚至因为攻击范围太大,波及到了被他按住的那片怪物,斩了十来头恶畜。 然而,哪怕已经狠成了这样,他也还是没找到那东西的身影。 “什么鬼—”他以苏秦背剑式,静立片刻,仔细的观察著周围。然而比起视觉和听觉最先起反应的,是灵猿直感。 接收到信號之后,陆安生马上回身扫过一枪。 “轰!”捲起的罡气划出去了几十米,在岩壁上:“咔!”的削下来了一大块黑石。 然而,这一枪,仍未击中正主,他只看见一个诡异的残影被大枪撕裂。 那是个长袍飘带的古装怪人,没什么明显特徵,只是脸上戴了个古怪的面,五官夸张,看著怪异,凭他的视力,也只看得出来像鸟。 而且虽然是斩到了个残影,陆安生却仍莫名的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大梦初醒,又或者半梦不醒。 “不过谁说我要靠自己看?”陆安生还算淡定的转过了身,体庙之中,《俗事古录》一动。 “[面·伯奇](己) 伯奇,神方相氏座下,大十二兽之一,亦名百劳鸟,专食十一鬼疫之[梦],此面中有三分方相神赐福,七分伯奇真魂,具有复杂的,吞吐梦境之能。” “录物:醒梦之术(可在自身梦中保持清醒,在梦中学习,练习,养成技艺,同时,可以获取自己在清醒时,难以记起的深层回忆,或者发现其他尝试入梦者。) “[醒梦之术],已与[转祖眠法]融合为[转祖梦眠]。” “己级?只是一个道具,就有这么高的等级?”陆安生惊讶的,自是那个一闪而过的,戴面具的神秘存在。 这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傢伙,就单单就这个道具来看,这个傢伙的水平范畴也远远超过水曲村村埋葬之地,哪怕是扭曲之后也一样。 不过,那个傢伙很显然也没有什么明確的恶意,要不然他可以那么近距离的闪开陆安生完全用了全力的一枪,也就肯定有能力,在那个距离打出水平差不多的攻击。 发现陆安生不攻击后,他便不躲了,还换回了原来的金色四目面,现在就站在那一片缝合畜怪的面前。 他的形象十分怪异,背后披的好像是一大块熊皮,上半身穿的很像是盔甲里面的打底黑衣,下半身则是仿佛被血染出来的暗红战裙。 看身形的话,像是一个高大壮硕的猛汉,脸上戴著的金色面具,乖张,凶戾,生有四目。 加上这个傢伙背后的熊皮披风,身上的黑玄大衫,暗红战裙,陆安生对这傢伙的身份,已有了猜测:“方相氏?” 『检测到非正常进入掘藏者注意!非正常方式闯入的掘藏者,通常比埋葬地水准高出一万號起步。” “方相氏传承的掘藏者?高出一万號也就是两万內的第一梯队—.”陆安生看著突如其来的信息,消化著眼前变化过快的局势。 “不对!这里是扭曲状態,別说水平早就不是三万的状態了,还比一般的埋葬之地更难进入, 那他到底得有多强!” 陆安生看著那人拿出了一柄单手绿铜戈,一只木底铜边盾,之后,甩动杉裙还有背后的能皮, 背对著陆安生,开始诡异的光脚起舞。 “嘿嘿——.”陆安生耳畔,似乎有战鼓般低沉的战吼响起,像川滇的山歌,又像舞戈矛的战土的战吼,有力,却又神秘而诡异。 那个神秘人跳跃,转身,自顾自的舞蹈著,配合耳边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诡异音乐,画面神秘又震撼人心。 “咔啦咔啦——.”几只面不知道从他身上哪里冒了出来,在他身边飞舞,其中正有一面是那伯奇之面。 只不过,这些面具的水准似乎並不是每一个都那么高。 “[面·腾根](庚)—“ “录物:[避毒虫丹】(没有解毒作用的特殊丹药,没有办法吞伏使用,但是只要放在身边,任何毒蛇蚁虫都会本能的避开·) 【滩面·甲作】(庚)———“ “录物:[避疫艾草】(秘法加持的神秘香草,点燃后可以驱赶传染了一整片区域的大面积疫病。)”.———— 陆安生表示:“666”。 虽然这大佬来得突然,但是见面先开个一片记录,这种乱入还是欢迎的好吧。 “咔!咔!”方相氏跳著跳著,已经开始用铜戈敲击铜牌。 与此同时,那几只面,在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当中,早就已经发生了神秘的变化,飘在半空中晃动著,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当中冒了出来。 如果像陆安生一样拥有特殊的望气之术,马上就可以看见,那一张又一张雕刻的精致又夸张, 神秘而又古怪的面具上,早早的便升起了一股常人不可见的凶气。 那是几只虚影状態的恶兽,形象各异看不太清楚,但是压迫感都格外的惊人,盘臥於洞穴上方,伸爪张口,一下便是一道畜牲残魂。 “嘿哎哎~”神秘的歌咏继续著,方相氏仿佛不再只是个戴著面具,穿著怪异服装的人,而是个真正的神人,正在挥舞著兵器指挥那些恶兽。 那几只恶兽,也在敲击声和歌声当中加快了动作。 “砰砰——.”那一片片的恶兽,割麦似的倒下,当中充满著邪气,相当於鬼怪的畜牲魂魄,早就被吃干抹净,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失去了控制者的身体,自然也就化成了原来模样的白骨与血內。 舞起,邪退病消方相氏一个古怪的抖身,横戈扬牌,单脚独立,结束了舞。 第239章 懂行的大佬 第239章 懂行的大佬 “抱歉啊新人,来的有一点突然,没嚇著你吧。” 这老哥一收手中戈牌,一开口,陆安生马上就闻著了一股子川味火锅的香料味。 无论口音,还是从他面具之下的嘴里传出来的口气。 “没事,前辈不计较我刚才出手攻击就行了,您来这一趟,还省了我不少事呢。”陆安生扛枪上肩,看著远处。 前边那一大片恶畜,已全变成了生机储存罐似的血骨,没有任何残存的凶魂还徘徊在其中,他一下都不用再动手了。 该说不说,这確实很省事,而且,眼前的这位毕竟是战力惊人的前辈,总得尊敬点。 “虽然可能是有组织级的道具加持,才能够来到这里,可能拿到这个水准的支援,本身就是实力的一环,这老哥,绝对是零梯队,甚至大概率就是癸字的老大———” “自我介绍一下,癸字,二梁五柱,方相氏,癸字组群群主,为了扭曲事件,也为了[戊]后土的委託而来。” 方相氏摆手。 不论別的,陆安生確认了一件事,他果然是方相氏的传承者。 方相氏,传说中的神,驱疫神,开路神,形象是披著熊皮,黑衣红摆,持戈扬牌的神人。 说来想一想现在的癸字构成,这位大概是癸字中少有偏正派的存在。 传说中方相氏手下有大十二兽,分別吞噬人间的是一种主要恶鬼,疫病,算是一位比较另类而特殊的保护神。 其实在文化当中知名度不低,而且地位很高,一直到东汉,朝廷中还有方相氏领十二兽食疫的宫廷礼仪活动,要王公贵族乃至皇子们参与呢。 那伯奇、腾根、甲作便是十二兽之三,各自针对三种鬼疫,也各有来源和能力。 不过他对文化的了解不多,现在只通过开启的记录知道个伯奇食梦,似乎也可驭梦。 正是因为这么个能力,所以他刚才攻击的时候短暂的丟失了目標,被什么神秘的梦之法术控住。 想过这身份,陆安生便想到了他说的话:“扭曲事件这东西果然不常见,而且他们很在意这个,上次拈使退出好像也是因为这个” 他思索著,又想到了后半句:“后土?戊字的前辈吗?他找我干嘛?” 听了这个问题,方相氏十分坦诚的表示:“后土有一个能力是监控各种埋葬地的外部状態,发现了这个扭曲事件,也发现了是你在探索。 这里毕竟是癸字的,我很感兴趣,所以想办法来了这一趟,又因为你是戊字的,所以她格外的上心。 於是我们討论之后,她和我约定,信息收穫共享,物质收穫归我,她负担一部分进入成本,並且让我有需要就保一保你,之后..把你拉进戊字的群组。”“ 陆安生眉头一挑:“在外部观察埋葬之地,居然还有这种能力-而且我这是被大佬盯上了?” 他一手扛枪,一手按著六畜遗褪,消化信息。 “不过,看来好像是有点来晚了—”方相氏尬笑两声,看了看周围。 他还记得自己刚才借后土的能力进行窥视时见著的画面。 陆安生独自一个人来到了这里,见著那个实力绝对不简单的六畜祖神诞生,果断的出手。 在之后的战斗过程当中,陆安生表现出来的能力复杂,肉体强悍,简直不像个新人。 他那技能树之复杂,完全比的上接近二梁的大前辈。 尤其是他作为一个还没有进行过几次掘藏任务的新人,居然已经拥有了属於自己的香火传说: “这东西,可是很多一线掘藏者都没有的到现在,也就几个能力或身份特殊的掘藏者养出来了,总共的数量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此外,看到祖神那玩意都让陆安生干掉了,方相氏也就大概明白,这里应该是已被攻略完成了。 三万位往后的埋葬地,扭曲了也就两万位上下的水准,所以那个必然是最终boss。 不过,陆安生拿著最终战利品,却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来晚了—倒也未必——“ 方相氏马上就来了兴趣,闪现似的来到他面前,问道:“果真?” 陆安生於是在基本限度上,说了水曲村boss团体,六畜鬼神六族的构成,並表示: “虽然大部分的畜人都让我砍完了,可也不完全,除了两个我基本没怎么动手的大家,苟家和尤家应该也还有剩,尤其是他们两家的神像应该也还在。 虽然赐福的来由,祖神都没了,应该已经没多少力量了。 另外,杨正爱做点小手功力,我杀过他餵出来的一条地龙,还见过他养出来的二十多年道行的大邪票黑家妖。 加上羊信猪信地羊鬼之类的,还是没探全的杨家朱家本宅,应该还是有的挖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方相氏听著十分惊喜,但同时却又有一点无奈:“都快杀光了,这个作风怎么那么像妇好那个疯婆娘,幸好这小子是戊字———“ 他思索著,表示:“这么说起来——·那你开的那四个神像里头———“ 陆安生闻言,差点不住笑了,果然和大佬说话就是省事,人家太懂行了。 方相氏和陆安生都明白,毕竟人大佬也是了大价钱进来的,一点收穫没有肯定不合適。 他真的硬要探索,陆安生也最多立即退出保住自己的现有收穫。 可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没必要隨时刀兵相见,尤其陆安生是后土看中的人,也够有礼貌了。 方相氏不但直接提出来,要收购他不要的那些东西,还多给了两千藏尘的情报费,说就算交个朋友。 “行了,我先走一步。” 谈完了刚才的交易之后,方相氏说罢,已消失在地洞中。 陆安生看著出售四张人皮装脏,收入的三千尘,暗自欣喜。 这个价绝对是虚高的,当初压龙仙残尸不过如此,可两者的获取难度差了不止一点。 很显然,方相氏有为之后探索到的其他东西,多付点补偿费的意思。 儘管那些应该大多是接肢改相,缝畜采割,又或者驭兽养兽之类陆安生用不到的邪法。 “大佬出手就是阔难道是还有什么其他赚钱手段吗?” 陆安生也想成为神豪,不过目前嘛,他有些太累了,长长的吐气,只想完成收穫清点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第240章 结算 畜神装脏 第240章 结算 畜神装脏 灾年也有料草餵养吃不尽的猪羊,每日只供肉汤而不给水,外加行事囂张又十分残忍的骤家这样的存在,也许水曲村,並不一直没有人知道真相。 只是,这样的灾年人,人们朝不保夕,就是吃了大户,大多数是老人的村人也没能力像青壮年一样去往外村外镇,到时坐吃山空仍是个死。 更別提,有的人知道六族人並非常人,这便更加没人反抗。 这两天的雨,则让他们想了许多。 有人想到自己家里少掉的几个身影,有些惆帐。 有人忘了除每天领肉汤外,还要怎么生活,饿的奄奄一息。 有的人想起了一些和这个村子一样陈旧的事,暗自拿出了藏在床底的牌位,一边小声的哭,一边擦拭。 还有的人看著六族的人,在这之前的那一夜,收拾东西跑掉,遛入了人去楼空的大宅子,想进去拿点东西。 结果第二天的时候,稀里糊涂的就在自己床上醒来了,只记得自己好像不但在宅子里,见著了个什么怪人,还在梦中被一个像某位老祖宗的存在,追打了几条街。 “你说—这本村子的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陆安生在夜雨的土地祀中,如此问著,庄康久的神像的头,他当在几个大宅子当中没有发现, 可能是已经损坏了。 但是,有肉身祀在,又已经恢復了土地神职位的庄康久,不装这个头回去,也能自己给自己生造一个完整的神像出来。 造完之后,再由陆安生进行简单的开光,隨便拿一些水曲村附近的风土產物,重新做一个装脏,回归土地祀。 这里覆盖的那一层厚厚的,好像和这个村子,和这片黄土坡一样古老的灰尘,已被陆安生扫净了,还摆了两张板凳。 估计不久后,庄康久不时在人们的梦里头隱晦的活动一下,再保一保风调雨顺,守护一下夜行的人,水曲村的人,便会很快想起他这个土地神吧。 ”谁知道呢,也许没有,村人总是有些迟钝的,也是许有,但事情过去了,便也不会有人再提起了,村人总是沉默的。” 庄康久看著正在下著浙浙沥沥的小雨的庙外,说完这句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陆安生发觉,重新变为福德正神的庄康久,说话沉稳了很多,很有意味。 民俗学的大前辈费孝通先生,研究了几乎一生的乡土村镇,而天朝特殊的乡土村镇之事,庄康久也十分了解。 村人的承受能力很烂,也许几年旱涝,也许一场战爭,村里人便剩不下几个。 可村人的承受能力又很强,有不少人在这些年里走了,有不少人在这些年里死了,可剩下的人总还是活著的,那便还会继续活著,为了活著而活著。 至少,被偷走的养份,陆安生已用春生之术,从那些肉骨中一点点抽走,还给了水曲村的大地至少庄康久依然可以封住无底陷坑,让这里稳固而风调雨顺。 至少逃出村外的那些零零散散的六族,並不能真正的逃掉,陆安生当初让包二土带走了自己的斩妖千户腰牌,呼叫锦衣卫的支援。 虽然这小地方的锦衣卫就是提早来个几天,实力估计也帮不了他,可至少清理这些逃到逃脱到埋葬地范围之外的,零散的傢伙完全没有问题。 村里面现在又变得安静祥和了。 那些走了的人,也许永不回来,也许,明天就会回来。 而遗憾的,也许只有土地庙里面的那只小猫,大概不会再在这一带活动。 也许只有,吴大爷然被陆安生注入生机救住,甚至变得年轻了一点,可仍失去了两根指头,以后只能用三只指头端烟杆。 不过水曲村总归还是那个水曲村,这里已经迎来了久违的雨,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 “你已完成本次,[一梁装脏扭曲掘藏任务]正在结算。” “成功与福德正神眷属[乌云盖雪]匯合,並使之得到提升,评价上升。” “最终成为[福德正神转世身],完美完成庄康久的委託,评价上升。” “全程未被六族看到真容,评价上升。” “使水曲村重新拥有生机,评价上升。” “破坏六族化身神像四座,杀死六畜祖神,拿到扭曲根源,成功结束本次扭曲事件,评价上升。” “使逃窜的六畜遗民被锦衣卫清剿乾净,评价上升“ “最终评价:圆满!” 陆安生长舒一口气,果然是圆满,没有白费他十分全面的努力。 “你交由土夫子包二土寻找锦衣卫来剿的残妖的斩妖千户腰牌已返还。” “藏尘已析出。” “已获得藏尘x4000。” “4000!加上目前已经卖了的,还有还没拿去卖的东西,价值起码上万了!” 很激动,没错,但是这些都是基本的,陆安生好列也是手持过几次巨款的人,面对这个东西还是能够比较淡定的。 你在期待的,是別的东西。 “你已使用装脏[六毒畜神遗蜕]—“ 一阵古朴而已经有些耳熟的吟唱声传来,陆安生的体庙中,上上下下五臟六腑,一百零八骨, 全身结构,全在那內视的神像上展开了。 因为他之前的改造,这座神像的两只手的內部骨头,还有肾臟的位置,已经不一般了。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法术和加持带来的改变,虽然没有特別明显的形象变化,但是气质已经大为不同。 而这一次,装脏定向的是他的三魂七魄中的一个。 六毒畜神遗蜕,是六种浓烈的欲望,六种邪异的畜,具体的內涵实在是太复杂了,除非是放在可能令他在走火入魔的,三户神中管理欲望的下尸上,不然哪都不太合適。 他最后所选中的第三魂,幽精是稍合適的另外一个选项,这一魂专管欲望与情感,而这个装脏最明显的特徵,除了六畜的形象,就是被杨正定为畜神象徵的六欲。 “轰隆隆” 一条削切拋光好了的长梁,缓缓的地中拔起,凭空升了起来,架在了压运柱与点丧柱上,支起了陆安生的体庙的四角之一。 这一片已经拥有完整的庙顶椽架,与大片的底墙,只看这一角,陆安生古朴的俗仪命理旧主之庙,已经成型。 > 第241章 畜道轮迴梁 樑柱联动技 判罪阎罗殿 第241章 畜道轮迴梁 樑柱联动技 判罪阎罗殿 两柱一梁,终於是到达了这个重要的大阶段, 陆安生明白,这意味著他的体庙终於初具规模,而且接下来,就是重要的,激动人心的能力诞生时间。 “结合连接的二柱,以及俗仪旧主体庙之能,以及扭曲根源从埋葬地深处刨出的权能,您的装脏已演化完毕。您的一梁已构建完成。” 陆安生一惊,一梁的能力一个特殊之处,是会串连两柱形成一个新的大能力,这个他知道。 演化的时候,会结合庙系,这个他也知道,可是—扭曲根源掘出的权能是什么? “扭曲的埋葬地,背离了其本来该有的状態,结构会逐渐毁坏,显露出其內部的根本法则。 这些法则是时间稳定运行的根源,让生物之所以生,死者之所以死,万物生长轮迴,滋生风雨雷电。 这些本来只有强大的仙神,才能依靠香火力掌握的法则,便是所谓权柄,权能。” “六毒畜神遗蜕所含权能为: [心念之权能(欲望)]二成七分[丧死之权能(轮迴)]三成一分[心念之权能(怨咒)]一成九分[姓命之权能(生长)]二成三分。” “已自动选中俗仪命理旧主庙系所含的丧死之权能。” 陆安生看的心惊,埋葬地法则,神明权柄,原来扭曲事件產出的东西,还包含著这么逆天的能力: “难怪最强的那一批掘葬者也会为了这么一次危险的事件,专门大价钱回到3万以后的埋葬之地。” 关於所谓权能本身他倒不是很惊讶,当初改建第一柱的时候就告诉过他,畜丧的丧来自於丧死之权能。 只不过他没想到,距离一个正经的神仙还差得远的他,居然这么快就能拥有更加精深的,权能方面的能力了“心念,性命,丧死,这是大概念,欲望,怨咒,轮迴,生长,这是小分支,这么个分类形式吗?” 陆安生看著自己体庙的两柱之上,缓缓架起的长梁,那颗有六畜特徵的畜神怪首,正在缓缓的融入其中。 因为还没看到能力,陆安生用了一套最普通的祭具架梁,不过这个不会影响能力,生成,倒是无所谓。 那小供桌抬著炉烛、香盘和供品,摆在了神像下方,这与摆在柱前的柱祭具不同,不过无伤大雅。 隨著供桌上面的三柱线香飘起白烟,这一梁,终於完全激活了。 “[畜命轮迴梁]以六毒畜神遗蜕为装脏,由掘藏者[子不语]架起的体庙一梁,含有丧死权能中,畜生道的轮迴之权能,高等规格,无需改建。 具备能力[六毒】(你的任何攻击將附上六欲之毒,使敌人陷入贪盲、嗔怒、愚拙、淫毒、卑顺,惊忌六种欲毒的其中一种状態。” 陆安生心中明了:“这是一梁的基础能力,就像压运柱压气运之外的驭畜,大的还没来。 不过就这个,也不差了,降智,激怒,盲目,上头,怯懦,还有惊恐,分別对应贪嗔痴,淫卑奸六种家畜的性格,每个都是削弱不小的东西。 之后—可以看看有没有祭具,能让欲毒叠加,或者强化效果之类的。” 他思索著,另外一个能力,终於弹了出来: “樑柱联动之能[畜道判罪阎罗殿】(畜生道轮迴之能,丧死之气与压运锁命之能,结合而成的特殊领域。 开启后,点丧柱放出的丧死气將自动形成阎罗判官堂,使任何生灵进行判定,確认其六欲中哪一个最重,使其坠入畜生道,向对应的六畜其一转变。 使其无论原先是什么种族,都会受制於压运柱的驭育之能。” “註:离开丧死气范围后,畜化会逐渐的消退。” “丧死之气將不断消耗其生命力,当被控制者到达重伤状態后,直接判其进入轮迴,无视其具体生命,立斩。” 陆安生看到这样的描述,瞳孔一缩。 他眼前的体庙一角,开始发生巨大的改变。 那樑上的怪首,张开了六只呈三角方式,排列在左右的盲眼,却又在四只畜角上,戴起了一只阎王高冠。 不知何处而来的红黑色刺绣阎王袍飞来,套在那颗古怪的脑袋之下,黑红的大袖里,两只压龙仙的鬼爪探出。 丧柱中的两只鬼眼,则是化作了丧死气,被两只巨大的枯瘦白毛爪子,挥洒向周围各处,开始自己向著四方蔓延。 “威.—武.—. 声调怪异,仿佛並不是来自於人嗓,却沉闷又十分威严的升堂吶喊声,不知何处而来。 高大的阎王堂衙门之下,似乎有虚幻的牛头马面穿著黑甲长袍,拿著长叉和戈牌,分列周围。 更多的青红皮肤小鬼,缩在更后面。 虚幻的阎罗堂,泛著红黑的光,拔地而起,不见边际。 那畜首的判官高坐长桌之后,手抓无常薄,六只畜眼轮盘似的,一个明,一个灭。似乎在確认罪人生前的罪孽,决定其应投胎成什么畜物, “有点凶啊——”陆安生左右打量。 “龙秽强化的丧柱,丧死气足能履盖三四十平的范围。在这种环境里,与畜化还在损命的对手战斗,绝对很占上风,另外丧死气虽然量没有变多,但——” 陆安生看了看阎罗堂中的红色血气:“似乎纯质高了不少,弱点的敌人,也许进来后,要醒著,稳住阳火都难,没一会就斩杀了—“ 堂上的那个诡异的判官,手边正有一筒斩字令牌,想必敌人畜化严重,生机无多之时,判官硃笔一勾,便可將其直接秒杀。 果然九死一生从扭曲事件中挖回来的东西,不会简单。 这一招,和武判当初自己变身的同时,召唤阴兵鬼差,一部分吶喊助威,一部分上手打架的领域技能有点像,但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当然,毕竟现在连初始的无效果祭具都还没有换掉,自然不可能完美无缺,陆安生隨便想了一下,就发现了这能力的一个弱点: “嗯,我毕竟不是仙神传承者,在千万个埋葬地里没有任何的旧香火和秘藏支援,所以我做不到像武判那样,靠城隍庙来充能,我这招———“ 他思索没一会,周围阴森而恐怖的阎罗殿,便缓缓退去: “时间是个问题,和范围一样,得靠我自己留住对手,並且加快斩关线到达的速度,这一招开启后,维持十分钟最多。” 第242章 回归 风土巫祁灵猿 第242章 回归 风土巫祁灵猿 陆安生看了一眼自己的二柱一梁,三样装脏不至於无法激活,至少是暂时没法再开一次大了。 就现在来看,冷却起码有个几刻钟,半个小时往上,这显然是一个不能隨便放,但是效果很猛的大招。 平復一下心態,陆安生看了一眼面板:“你已获得水曲村福德正神,庄康久的馈赠:驭土术(庚),大地赐福(辛)动植物亲和(壬)—“ “福德正神馈赠已融入支祁灵猿赐形。” “支祁灵猿赐形已吞噬[祝火诀]晋升为[风土巫祁灵猿赐形] (经过修行,水火难侵,山河难阻,可驭水火岩土的灵猿,无论江河还是山川,皆可通行无阻。 有龙象之伟力,並金刚不坏之躯,是为寻常生灵极致。没有香火神灵敕命点化,难以再次提升“姓名:陆安生。” “体庙:黜丧柱、压运柱、畜道轮迴梁(俗仪旧主庙系)。” 俗神馈赠:《俗事古录》 “修为:三十三年+十四年。” “技能:巫祁灵猿赐形(戊)伐庙豪侠(戊)句芒春生术(己)担山坤舆步(戊)古武术(八极拳、八卦掌、形意拳,己)搓祖梦眠(己)通背猿將折兵图(庚)上方语(辛)“ “道具:盘龙九曜枪、镇煞绣春刀、癸水靠旗、担山手带、骆吾履、九州风水尺,视肉、斩妖千户牌、招財进宝香、百工轿橡陆安生眨了眨眼:“这下面板清爽点了龙象之力,確实挺强—·就是估计,还是必须在山川江河中,才能发挥作用。” 统计一下收穫,畜道轮迴梁,巫祁灵猿体,一堆杂七杂八的弱等道具,上万的藏尘。单调了点,但是很不错的。 思索了一下,陆安生退出体庙內视,正式回归, 迷迷糊糊的,陆安生觉得,脸上有点湿润,下意识探手一抓,差点用出八卦掌的擒拿技。 “喵—”旺財无辜的大脸盘子被他按在巴掌之下,又掐住脖子抓了起来。 “一大早给人舔醒,这怎么也是狗的习惯,我带了只假猫回来?还是你一直是杨正安进来的臥底?”陆安生搓著猫头髮泄了一下起床气。 不过他说的纯属扯淡,水曲村现在安寧的很,六族在方相氏的清剿后,走的十分安祥。 就连逃出埋葬地范围的那些,他也都没放过,就像结算时说的,他当初放走土夫子包二土时, 把斩妖腰牌给了这货。 所以埋葬地自己进行演算,拉来了锦衣卫的支援,一个也没放跑。 这个诡异荒村,家畜成精的噩梦,是终於醒了。 话说回来,旺財会被他带出来,很正常,这货有牧羊兽之能,有脱离水曲村,仍有大半的福德正神眷属赐福,是个不错的帮手,主要也是带回来不费事,不需要他掏钱。 和陈转这个进行契约仪式才勉强收进体妙当中的不同,他这一次带出来的方式要高级点,是方相氏给他的,叫镇庙兽供奉法。 既然是方相氏给的,这自然属於癸字,他们就擅长什么敕命请神降神之类的玩意儿,这一招专门用於收服小灵兽,方法很简单。 只需要取一些皮毛组织和血,包个布包,找个炉子供在体庙里头就好,六个供品只需其二,牌位都可以后来再补,可以没有任何代价的自由携带,方便的多。 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他们也缓慢拥有先天道行。所以他专门给招財陈专也安排上了这东西。 重新和界碑连接上以后,他马上定製了两个小型的神龕,雕刻了一大一小,两个没有开光的对应塑像,牌位上,一个写招財安眠驻庙鼠、一个写护庙巡堂镇守猫。 “刚才统计收穫的时候,居然把你这货忘了。陆安生思索著,在家里找出了一口大袋子,把乌云盖雪塞了进去,出了门。 他这才刚回来,饭都还没吃上一顿,出这一趟门的目標很简单,一来是去觅食,二来是要去一趟宠物医院。 要养一只猫主子,可比养一般的小动物金贵多了,旺財毕竟不像陈专,有那宝烛熏了几十年, 不惧虫蚁。 怎么说也是一只异界带回来的喵,作为寻常都市人,陆安生觉得很有必要带去查查病,打打疫苗和驱虫药。 再怎么说,还打过恶畜呢,谁知道会不会有点什么残留,顺带还得买点猫粮之类的玩意。 於是,沧城的一所平平无奇的宠物医院中,出现了一个一边啃手抓饼,一边拎著一个完全是家用手提袋的袋子,给一只稀有的临清狮子猫体检的古怪年轻人。 “旺財的家长在吗?”小护士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抱著一只猫喊这个名字。 “在的。”陆安生一边啃手抓饼,一边来到了窗口前。 小护士看著他的脸,愣了一下,把装著旺財的新猫箱推了过去,还有一小袋药和杂七杂八的猫粮之类的东西。 “小猫很健康,临清狮子猫本来就比较好养,不常生病,您的这只身上没什么问题,暂时都不用打驱虫药,梢微调理一下消化就好。 另外,疫苗还有几期,要定时来打,爪子也最好是修一修” 小护士还算专业,虽然小脸微红,但是没有因为异常的心情影响工作。 陆安生一边看单子一边点头,十分低调淡定的拎上东西走人,只不过都还没有完全走出去,他就把猫箱拎了起来,对著里头的旺財说道: “刚才说的都听见了,回家以后自己按时间吃药,別没事跑出门翻土坑,上厕所自己去用马桶,然后自己擦乾净。 你的爪子我就不修了,但是你平时別掏出来,要是敢抓坏东西,你就等著吧。 另外,你品种特殊,要有不是凡猫的自觉,看好自己的下半身,別和外面的母猫瞎搞。如果听话,我就不嘎你蛋了。 要不听话.“ 陆安生给了旺財一个眼神。 在水曲村那种混乱繁忙的环境里头,给它养的这么聪明,也不容易,这种小事,当然不能自己做。 要不是容易嚇到人,陆安生甚至想让旺財之后自己来打疫苗。 “嗯”陆安生吃完了手抓饼,把袋子丟进了垃圾桶,一抬手,提起猫箱,猫粮等一堆东西又看了看周围,陆安生確定了,他今天格外容易被人关注。 第243章 戊字总群 第243章 戊字总群 陆安生隨便抬了个头,这条街上,竟同时有七八个人在看他:“嘛—是伐庙豪侠的作用吧。” 灵猿之体又完成了一次小进化,但是对他的顏值提升,已经不大了,早在东都的时候,他的肉体就已经进化的健壮高大,筋骨匀称。 所以早在那个时候,陆安生的体態就已近封顶,现在变化的,大多是內部数值之类的东西。 他现在突然开始被人关注,一来是他这顏值確实高了很多,这一点当初从东都回来就已经是这样了,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没这么夸张。 那个质变的量,则是来自豪侠的气质。他的香火传说的第二词条能够提升亲和力,本来是方便他和江湖人打交道的东西,现在想想,也算是变相提升个人魅力了。 “埋葬之地还真是神奇啊想到这个,陆安生便容易想起,自己这下也算是进入第二梯队了,甚至战斗力实际上可能已经是一梯队末了。 还在水曲村的时候,方相氏和他聊的不少,他问了许多,方相氏也问了许多。 除了当初的基本交易,他只是多说了一些细节信息,就得到了那镇庙兽供奉之术。 方相氏注意到他用来隱藏自己的面具,是一张面,还顺带手帮他开了个光。 遮瑕从只有基本的弱隱藏能力,变作不但掩蔽形象声音,还会让人的感官容易忽略掉他的存在,甚至在见过他的偽装形象之后,还很容易忘记那一段记忆。 也可以算是个不错的新道具了,其名为[面·山魅] 不得不说,方相氏的能力神奇的很,他们这些大佬似乎都是这样,隨手的一点帮助,对一般进度的玩家来说,都是不错的帮助,甚至馈赠, 可以猜测,日行千里,山河难阻,有龙象之力,骇人煞气,驾驭水火岩土,有压运死气,畜道判命之能的陆安生,在零梯队面前,依旧不算很强。 在不断衝击四位数號码的埋葬地的他们,想必不必借用赵公明的金鞭,不需要专门获取什么神明赐福,也有机会独自杀掉压龙仙,完全能干掉六畜祖神。 当然,他也不慌,毕竟两边差著辈儿呢,他比人家少探索那么多次副本,能追到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这次副本结束之后,他也终於是混进这帮人里了。 “[戊字隱秘总群]” “后土:欢迎。” 群主少见的冒了个头,下边,戊字的群成员,有寥寥的小猫三两只冒了个头,跟著说了句欢迎,甚至有的人只是加了个一,然后就没有人讲话了。 陆安生此时已坐在家里,后头的陈专啪啪啪敲电脑,正在尝试继续学习现代社会的知识,成为一只博学的鼠。 乌云盖雪则在自己刚买回来的猫窝前面,拆著塑料包装盒,正在自己吃药。 这一次出来,除了几本书和头都还没有开完的翻子拳,没有什么需要他长期处理的。 真要说需要慢慢运营的,也就是这总群的人际了。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陆安生家境不差,他的父母开明条件又好,完全可以一直玩到老,不用他养,对他也是放养状態。 他自己在现实中生活,也完全不用担心生计。 但是埋葬地这么凶险,还经常要和別的掘藏者打交道,他总归得聊一聊,认一认人。 戊字,陆安生的第一印象说起来和沈江玥向他介绍的差不多,人少又神秘。 整个群不过大几十人,还没几个人会讲话,但陆安生真的亲自聊过,接触过以后,除了这些, 还发现了一点微妙的不同,那就是: “这怎么一个个好像都不是擅长社交的样子,甚至有的有点社恐?”陆安生感觉有些无语,如此说来,他们的神秘其实不完全是风格原因。 並且难受的是面对这么一帮人,为了多聊一聊,了解信息,他甚至还得自己找找话题, “我是后土委託方相氏拉进来的新人,刚刚修完一梁,之前一直没怎么接触过戊字的掘藏者, 大家请多关照。” 这话没错,陆安生见过的掘葬者,以庚字已字癸字偏多,壬字也不少,戊字好像只有个姥姥, 还让他干掉了。 而其他人听了他的话,终於回应多了点。 [捞户人]:“我是参加了上一次的扭曲任务,被丁字脉的[药师佛]拉进来的,水平和你一样, 也是新来的。” [时节公]:“我算群里的老成员,一梁四柱,刚建群后没多久,甲字的城隍介绍进来的———“ [赊刀人】(专职易容,小程改命,挡煞挡灾):“赊刀人,二梁四柱。 我是和后土一起建群的,算是创始人之一吧,一开始是我自己要建的,妇好一说,我才知道有后土,而且她也有这个打算——“ 陆安生越看这些消息,脸色越怪,这群怎么一股拼好饭的既视感。 新人,老成员,依靠特殊的权限,在自己名字后面加后缀打gg的创始人。 而且这帮人確实是不太擅长社交的样子,他隨口一说,想把自己的自我介绍拉长一点,结果大家居然都有介绍人,连创始人之一,都要靠人介绍才把人攒齐。 不过,他平復了一下无语的心態之后发现,戊字还是不错的。 虽然一个个神秘又孤僻,甚至入群都要靠人介绍来,但是一个个实力都不弱的样子。 本身能入群的掘藏者,都是二柱以上,开了界碑的,戊字这里更强些,目前说话的,似乎都在一梁以上。 何况这一个个介绍人,不是城隍就是妇好,陆安生虽然对其他的各个组群不太了解,但这都是最猛的那一批,自然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能让这帮人给自已帮忙,就算可能年代比较早,那也都不简单。而且,在他们之上,后土这么不靠谱,仍然被这群人选为群主,那得多强——” 陆安生小声念叨著。 没过一会儿,陆安生干起了正事。 排在最前面的,当然是收购祭具。毕竟他的一梁现在还几乎是白板状態。不过到也不用担心解决不了,这件事他已经搞定了一半。 毕竟余额一万多,他不用担心资金,只是技能特殊,要求比较苟克,所以,他目前只收到了三个。 第244章 一梁祭具 牛头马面鬼差炉 第244章 一梁祭具 牛头马面鬼差炉 目前的一梁供奉祭具,已有强化六毒,使敌人可以蒙受两种欲毒叠加的状態的[苗疆饵双蛇神骨供碟]、 强化丧死气范围到五十平上下的[阴宅主绘图方桌]和加速畜化技能生效发挥作用的速度的畜牙秘练宝烛]。 每一个的品质都不差,而且强化效果不错,当然只是这样的话肯定还不够。 於是,他在群里面问了一嘴,毕竟自己的一梁也是融合了俗仪旧主庙系才生成的,在对应的同群组当中,肯定更容易找到好使的道具。 “关於老丧方向的,我有。”[捞尸人]第一个回復了他的消息。 陆安生不奇怪,戊字大多是阴行喜行或者其他赊刀人之类的民间隱秘职业。 捞尸人这个名字很直白,就相当於直接明说了他的发展方向是缝尸人,背户匠,赶尸人,纸扎匠的那个阴行,有丧死方向的道具正常。 可他觉得不正常的是,捞尸人居然马上又说:“畜生道的,我有一件。 欲望方向的,上次那个扭曲事件和禪门有关,却是类似欢喜佛,隨心所欲,杀道证果的存在, 所以也有一些。” “?”陆安生敏锐的察觉到了捞尸人老哥异常的道具储备。 於是他马上就表示:“细嗦。” 聊了一阵,加上其他人的补充,他才明白,捞尸人的俗神馈赠是个纯捞钱的东西,和后土一样,也有破开界限之能。 只不过他不是能进行观察,而是是能绑上一条深界捞尸人腰带后,直接破开界限,潜向神秘的埋葬地深处: 在那里头,有掘藏者徘徊不去的怨灵,有神秘的大型海兽一样的深界生物,可也有无数沉淀而下,数之不尽的掘藏者之秘藏。 “他这名字迷惑性很强,一般人都想不到他捞的是这个尸,但反正买道具找他没错了。”[时节公]如此说道。 於是陆安生和捞尸人开了一下私聊,聊了一阵之后收购了三样祭具。 有香条散发浓浓的甜腻香气的一把宝香: “可使能力作用於敌手后,降低其冷静情绪,更易被欲望增化之法影响。” 是为[安乐欢喜宝香]。 有一碟血红的油腻特殊酿製方肉: “秘制的惑兽肉药,使惑心之技,驭畜之技等技能更易生效,中招者更易被控制。” 是为惑兽血太岁]。 有香炉绘著阎罗执铁链的威严画面,前方有穿著黑甲白袍的牛头马面,抓著长叉和戈牌,凶神恶煞: “使能力影响者失去方向感,更易在领域技中迷失,迷失越久,中招的速度更快,並且会受到牛头马面的攻击。” [牛头马面鬼差惩恶炉]。” 一梁的道具有个特点,可以影响一二柱,因此不开特殊技,也有一定的加持效果,可以强化前两柱的能力,所以哪怕不开大,这些道具的效果也不算浪费。 暂时收起手机,进入了一趟体庙装上祭具的陆安生,有些欣喜,又有些心疼。 “这规则性斩杀技是越来越好使了,但是钱的也是真快啊———” 要配全套的高级祭具消费不小,主要他的技能等级本身比较高,能力也比较稀有,他对祭具的要求本身也比较苛刻,一件就得一千上下,效果一般,便宜一点的也要七八百。 他的一万还没捂热,现在已经扔了快一半,现在剩六千多。 只能说物有所值,所以其实也不是很难受。 ”再说—人家能卖,我就卖不了?” 他可是拥有《俗事古录》的男人,这一趟带出的东西不多,可那也是和东都和淮水比不算多, 实际的数量仍然不少。 毕竟也是个古代的乡村,他在那里戏班子的用具开一些,六畜的能力,新品种的邪物开一些, 隨隨便便就能赞个几十个记录。 还有一些,乾脆就是从畜人手上抢来的,比如那个骡家的平底佛炉。 这些东西很多都是低等级的玩意儿,他大多用不到,挑拣一下,丟到龕铺,应该能回不少血。 回看群组,陆安生发现自己这么一聊,居然难得的让群里热闹了起来。 【时节公】:“新人要这么多东西,应该是前两柱的祭具没补全吧?” 他们似乎没想到陆安生的联结技能,能同时包含死气斩杀,畜化制约和欲毒上身三个方向不同的能力。 当然,这个连携技能,一半能力来自前两柱,所以他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嫁衣匠】:“方相氏介绍的,估计是在哪个癸字埋葬地被找到的,不过为什么方相氏还会去低级埋葬地?” 十字脉中排前五十的大佬,全在衝击一万號以內的埋葬地。 也许排后边点的,还会回原来去过的埋葬地,或一万初左右的埋葬地,探索一些比较好通关的任务,再提升一下。 方相氏算是最顶尖的大佬,排在十脉的前十之列,几乎不可能再回到低位的埋葬之地。 其他大佬也是如此,因此由大神介绍的几乎都是群中老人,最近的,除捞尸人,都是二线人物如赵公明、周侗那几位介绍进来的。 原因很简单,现在真正的一线大佬进度太可怕了,他们这些新人是碰不到的。 那么,陆安生这又是什么情况, ”莫非和捞尸人情况一样?”时节公最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提出这个想法之后,群里面一阵沉默。 【嫁衣匠】:“嘶—不是不可能啊,可为什么最近没人討论呢?” 还记得上次扭曲事件,牵连了好多个其他的埋葬之地,参与者眾多,虽然主要是丙和丁,但几乎每一脉都派了人。 那一阵的界碑,哪都是討论这个的,无论是根本到不了这个层次的新人,还是正在一线探索或者正在一线关注的大佬。 人们因此熟知扭曲事件的概念,而且连定向、破入埋葬地的法术和道具,都因此大热,先是涨价,现在因为定向开发,產量提升,价格又便宜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那么多人同时努力,却仍没法將那个整体强度提升到了一万初水平,攻略难度也与此差不多的超大型扭曲事件拿下。 因为眾人一致认为,扭曲事件一个人绝没法解决。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有新的扭曲事件冒出来了,最近的界碑当中却完全没有人討论呢? 第245章 惆悵的前辈……们 第245章 惆悵的前辈……们 不过,陆安生还真就是一个人搞定的,而且他不打算完全瞒著,在这里暴露,人家没法顺著界碑找到他,就是在埋葬之地里碰到了,他不说自己是子不语,也无所谓。 何况,还有个很好的挡箭牌可以给他用,於是他表示: “是,我碰到了扭曲事件,但是那里原来只是一个三万后的埋葬地,扭曲后难度也一般,没上一次那个扭曲事件那么可怕。而且,方相氏前辈也在,帮了不少忙。” 群里面的眾人看到前面那一半,不出所料的打了一堆感嘆號和问號出来。 一人解决扭曲事件?这人不是一梁才刚修完?等於说他的装脏是在扭曲事件里面搞到的?而且只用两柱的水平就解决掉了一个扭曲事件,那不是更可怕了吗!? 所幸,癸字脉的人修行的手段都比较特殊,他们和壬字儿脉的人,神秘程度仅次於戊字,经常活跃在人们眼前的,也就只有一个方相氏。 所以这傢伙的名头大,直接替陆安生挡了不少关注。 眾人惊讶之后沉默良久。 时节公:“方相氏在的话,就正常了,两万往后的埋葬地,他都能一个人单刷打通最终任务, 让一个埋葬之地短暂的沉寂,没有足够强的boss可以形成任务。 不过扭曲事件太特殊,就算有人帮忙,能活下来,搞到可用装脏,说明水平还是很不错啊,起码也是可以解决两万三四千號来埋葬之地任务的水平。 现在装了產自扭曲之地的一梁,应该就更强了后生可畏啊。” 陆安生早就知道,群里大佬多,他不一定能把自己偽装成一个纯抱大腿的弱鸡,不过只被人猜到这个水平,还能接受。 他表示:“已经装上了,是比前两柱强,而且感觉挺特殊的,是个领域技,说到这个我之前没接触过,领域技在体庙技能里面算什么水平? 而且如果我碰到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技能,两个领域技同时开,会怎么样。” 陆安生没兴趣纯閒聊,也没兴趣免费给人家隨便提供情报,他拋出去情报,只是为了问自己的问题。 【乡约长】:“领域技,要看实际效果,不过就稀有度而言,除了戊和甲比较容易得到,其他的庙系就只有到二梁后,才比较容易拥有,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我们和甲字,也只是能力方向比较靠近这方面,所以拥有的多,不是人人有,在一梁这水平...—我记得甲字有个武判,他的领域就不错。” 陆安生细细的看著,看到最后却有点绷不住了: “武判啊-我听说过他的领域技,自己变身强化实力的同时,还能招来阴兵鬼差,助威和战斗。他的这个技能水平怎么样?” 陆安生无奈的又消费了一波武判:“老哥,也不是我想,人家自己提到你的,再帮我一把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乡约长的发展方向,似乎是乡俗旧矩,大概也是个拥有领域技能的元老,他看了陆安生的消息,之后表示: “他的那个,算高水平的,一般领域技,没什么特殊效果,就是范围性的施加特殊的技能。 像他那样,能有阴兵显化出来,还有召唤杂兵之外的第二能力,强化自身的,属於第二阶段的领域技,已经很不错了。 再强一些,特徵就是会改变环境,那种的一般还会有单独的区域规则出现,很强。” 陆安生判断了一下:“有多技能效果,有实体化的牛头马面,还有独立场景和斩杀规则,照他这么说,我这个领域应该是最高水准。不错。” 乡约长顿了一下,表示:“至於两个领域同开的话,会產生互斥是自然的,一般情况都是两者交融后,强的那个继续发挥效用,弱的被压制到几乎失效。 如果真的两个差不多,则有两种情况,要么能力相对相抵,全部没用,要么不相对,两者相融,硬扛对面的能力打,直到一方死了为止。” 陆安生大概了解之后,感谢了一番,见群里没有再冒出来什么有用的新话题,就马上下潜,留群里的眾人自己继续討论。 乡约长那头,正在一个棒打狗子瓢留鱼,野鸡飞进饭锅里的年代里,做一村的村长。 刚才刚调解完村里一个光棍汉,睡邻村寡妇闹出来的纠纷,此时就看见了这边的消息: “一梁就是领域技能,估摸著在扭曲事件之前就是个战力不低的新人了,不然搞不到那么猛的装脏哎呀,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 “不过说起来,不过这名字怎么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他思索著,把这个疑问发进了群里。 [赊刀人]淡定表示:“啊,在大龕铺里面卖龙仙残尸那个嘛。” [乡约长]:“?” [嫁衣匠]:“???” [打更人]:“啊?”—— 戊字,是最擅长玩规则,领域之类制约技能的一脉,无论是自己使用,还是破坏別人的。 正因如此,他们都明白,就目前眾人的探索来看,在万万千千的埋葬之地里面,压龙仙就是那个最强的规则、气运、领域破坏者。 [乡约长]看到这个消息,差点把自己身上的绿色军大衣抖下去:“这么说······他有一柱来源於压龙仙·::::·那什么领域都不可能比他的领域强啊! 他刚才说自己的一梁比前两柱厉害,有可能是想隱瞒自己拥有压龙仙装脏的事实,可毕竟那个装脏来自於扭曲事件,也可能是真的比前两柱厉害。 那这样创造出来的领域技,绝对是现在的埋葬者当中数一数二的强大技能了。而且,融入了压龙仙,针对领域技的效果也大多对他没有用!” 乡约长抽了一口捲菸,脸上的皱纹惆悵的重了三分。 他很轻易的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他没隨便说出来,因为他的能力,来自於在乡村环境中对乡约规矩的控制。 就像他的暱称一样,他的领域正是能让一切乡、村、镇这样的环境,被笼罩於他的掌控之下, 隨便的修改法则。 像“老树村,林姓长辈旧约,老树村严禁斗殴。” 而这,可太被陆安生克了:“现在这年轻人—惹不起—” 第246章 五花八门的一梁任务 第246章 五八门的一梁任务 “这傢伙—得亏是落我们这儿了,但凡那要是去了別的群组,群里指不定得大伙儿一起筹款,找人追杀他呢—”乡约长思索著。 当然他心里明白,就这年轻人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水平,真要是有这种情况,大概率是他们的刺杀也没法成功。 最后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让他们只能想办法开发规则和领域之外的戊字脉能力。 也正是,因此现在整个群里稍淡定的,也就只有赊刀人,捞尸人等几个异方向掘藏者了。他们不研究规则,也不搞甲字气运加身那一套。 赊刀人是民间术士的一种,不像现实中的江湖骗子,他的能力专改命理风水,袍中的无数把刀可以操纵各种各样的风水局,能够轻易撕开几乎任何概念的裂隙,逃离。 捞尸人,则是可以隨时潜入深界。 如果不是攻击的时候必须返回正常的空间,它几乎可以做到永远免疫任何伤害,无伤打架不怕任何的寻常技能,除非对方也有这种可以破坏埋葬之地规则的招数。 总的来说,戊字臥虎藏龙,怪人很多,但正適合陆安生。 “妈,吃不完。”陆安生叼著根筷子,嘴里头一股甜腻的味道散发开来。 坐在老家比较破旧,但是已经留下了完全合適的屁股印的沙发上的他,看著面前的一罐麦芽,直泛愁。 他回家过年了,埋葬地再神秘,再有数不尽的秘藏,年还是要过的。 何况,春节这个把月,不是財神就是灶王,不是放鞭炮就是压岁钱的习俗,也能开些记录不是虽然祭灶时【灶王爷】还是【???],迎財神的时候財神本神的记录都没触发,可是这些仪式本身,总是能激活的。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小事儿呢。 “【糊灶王嘴】(壬)【迎財神】(壬)—【守岁】(辛)—-【对联】(癸)—【年画】(癸) 【免儿爷】(壬)【画】—“ “录物:灶王罐—財神送宝金坠—兔儿爷旗穗—” 大多是些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但也总会冒出来一两样有些用的小道具。比如財神送宝金坠, 可以增加一定的財运,比如兔儿爷旗穗,是个有些用的道具材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轻鬆读 】 陆安生一边吃,一边操纵手机把没用的掛到售卖页,顺便联繫一下宋应星,帮忙修补一下在战斗当中多有伤损的装备。 北方过年,冷的人手脚发颤,但瞅著老街的小摊儿商铺,满眼红的年货,听著爆竹声,还有小孩的玩具声,总让人觉著心里暖和。 “吃不完也得吃,要不就早点生个娃,给孩子吃。” 陆安生老妈又热了一回年夜饭没吃完的牛肉汤,往沙发上一坐,打开东北地方台的春晚重播。 乌云盖雪跑了过来,窝在她腿上,陆妈这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笑得像个小姑娘:“呀,这猫还真乖啊。” 她说著,把手放在旺財肚子下边取暖,儘管因为暖气片,屋里丝毫不冷,甚至有点热。 陆安生想儘快跳过话题,没有吐槽,而是表示:“我说过啦,训练过的,喊旺財自己就会过来,一些简单的事儿也记得住。” 当然记得住了,陆安生在家里都让旺財自己用马桶了,这小猫和一般人智商真没啥差別了。 “怎么就取了这么个破名字,还有,你怎么上次养松鼠,这次带只猫的,你不会要学现在那些人,和猫猫狗狗过一辈子吧。 知道你不喜欢,我没给你安排相亲,但那样可不行啊我告诉你。” 得,还是没绕过去,陆安生乾脆放弃治疗,继续吃祭灶时,老妈不小心做多了的麦芽。 灶王爷的画像就那么大点儿,他老妈熬了一整罐,根本吃不完,现在只能给他吃了。 陆安生无奈的安慰自己:“无所谓,至少没打算给我找个什么正经工作。” 陆安生这次回来,年货带了不少,给小孩发红包也给的不少,身子还健壮了许多,他老爸老妈才相信他过的不差。 事实上,陆安生也確实过的不错,上一次隨手发布的故事,估且算火,徵文二等奖,杂七杂八的的奖金收益有五位数。 这次再写一点,慢慢把帐號热度运营回巔峰时期,甚至更高,未来的收益,够他活的不错。 一次又一次的在埋葬之地埋头苦干,各种探索,陆安生在现实中变得越发与世无爭。 又或者说白了,很摆。 他每天刷门拜拜年,聊聊天,就是这样了,翻子拳没那么快学会,其他几门拳也还要精进,都没用到他太多的时间。 他有大把的时间,在吃过没吃完的年夜饭后,打开word写文章,又或者和小李他们联繫。 小灶王最近似乎很忙,他们的仙神继承者身份似乎会在某些特殊的时段,为他们开启某些特殊的限时效果,以至於限时任务, 灶王爷一整年都在巡视人间,和家宅中其他五神一起干活,就是过年这一阵,才会来往天庭, 所以灶王爷的特殊副本,自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最近自然没什么空閒。 但其他人,什么洪声,小李,沈江玥,陆安生都打了个招呼,聊了聊。 果然大家进度都差不多,只是回归前后和副本难度的区別。 李杭簫去了一趟十万大山,在滇西边境的几个寨子间,和殭尸、蛊虫之类的东西打了打交道。 这一回,似乎研发出了什么,能毒死邪崇的植物,也不知道是又在什么诡异的地方,有了奇怪的新突破。 洪声去了一趟近代,进入军中成了某个大人物的保鏢,在上世纪的上海滩,见识了一下那个舞女,军统,黄包车夫和青帮的年代。 当然,一如既往的,庚字凶悍至极,那的脚行能打,青帮能打,是一个武力值极其充沛,上线远超现实世界的平行空间。 並且因为时代的特殊性,他甚至有机会和壮年状態,那个时候同样在军中的八极拳宗师李书文过两手,顺带打一打鬼子,叫陆安生好生羡慕。 沈江玥那边,似乎是最惨的,她的副本很长,一直到年三十才回归,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家,被爹妈一顿说: “可恶啊!戊字的副本都这么可怕吗,我去了一个什么鹿府书院,进了那里的学子,学成必定高中,但是那是因为学不成,都会被夫子打死!” 第247章 诉苦 休息 第247章 诉苦 休息 沈江玥一开始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正常的和陆安生打著新年的招呼。 结果,一被问到刚刚结束的副本就绷不住了:“那地方根本就是个灵异地点,那个夫子神出鬼没的,还有书院里面一堆杂七杂八的规则保护。 我们违背日程要受罚,功课没完成要受罚,考试没完成也要受罚。 最重要的是因为特殊的环境效果,还不能隨便反抗,不然会被判为不敬师长的逆徒,让那个夫子大大加强。 还有那些学生也不正常,有个听夫子说自己朽木不可雕,当晚就上了吊,第二天成了吊死鬼, 因为我被夫子夸了,要杀我。 还有一个,在书院里面待了十九年,终於听夫子说他勉强可中,喊著什么,好,我中了,就成了邪崇,流血泪,乱念经典,在考场里给我们精神污染。烦死了!” 沈江玥的怨气,比同时准备高考考研考博考公考编还重: “我这两天终於恢復过来了,在那边都没怎么吃饭,一个个都是坐灌一碗烫粥,完了就回去学了,吃饭时间是5秒! 这两天回来以后,吃年夜饭,两天胖了三斤!”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陆安生感觉有些好笑,但也是真的可怜,果然埋葬地互通互融,互有所通,这文墨百家之道也未必就是甲字的: “这是把古时候科考的残酷和压力,单摘出来了吧。八股取士,死板的科考,难怪是戊字,確实更好地狱啊。惨。” 他想了想,问道:“那你是学成了,去参加科考,高中通关的吗?” 沈江玥那边几乎没有迟疑,表示:“啊,我学完那个书院的所有经典之后,和那个什么鬼夫子辩经,加上文运字攻击,把他辩死了。 原来这傢伙是个圣人像成精了,被我说裂开以后,我拿了他的圣人训教尺装脏,装在一樑上, 通关了。” 陆安生沉默后,默默的扣666。 果然,这姑娘一如既往的不走寻常路。 “圣人尺,感觉会多上一些近战的,或者更直接的攻击能力啊。” 掘藏者机遇不同,五八门,陆安生没问,但猜得到,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任务,自然也各自有各自的收穫。 “小李那边是用的一把老药镰,洪声则容纳了一座关公像上拆下来的龙头刀吞口,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能力—”陆安生躺在床上,一边摸鱼一边思索。 “咔咔咔那阴沉木製成的高大顶樑柱被沾了硃砂的锥子一戳,十分乾脆的裂开。” “里头,一具依靠黑色的血污,完全粘死在柱子內部的尸首,不知道在这里封存了多久。” “和李家大户地牢墙上的那些血书所描述的一样,这具户体被挑断了手脚的经脉,十指仿佛在砖墙之类的地方,磨的血肉模糊。手和脚的骨骼一样,被完全打的粉碎。” “小余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敢抬头,向著排列的比蜘蛛网还密万分的髮丝当中看去,却看到那具户体也正好扭动著脖子,抬起了头。 一对苍白的眸子,在黑夜当中拉的细长,就好像这眼晴的主人不是人,而是狐狸或者猫。就这样在不到两拳之外的距离,和小余对视著———“ 陆安生在键盘上跳动的手指停了下来,点击发布,把笔记本电脑往边上一放,继续摸鱼。 “这章断的有点狠感觉要被骂,不过管他呢,网站这边我能做到更新这么勤快就已经不错了。 隔壁点子那边虽然更新快,但是哪个不是断章狗,我也都是那边学来的。”陆安生这写的自然是之前那篇故事的后续。 虽然水曲村的故事,最多最多也就只会因为方相氏,在零梯队的那些人之间传开。 但他还是格外谨慎的,把这个故事修改成了和水曲村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的,农村被害妇女修成狐仙復仇记。 已经是一个只有他走过的,那些埋葬地的些许影子的全新的故事了。 现在的状態良好,比较像某乎的人匠之类,在发帖网站连载的作品,虽然没有明確合同,但是赚的估计依旧不会少。 现实中这些钱財,肯定没法让他在埋葬之地获得任何帮助。 他估计未必不会出现那种,依靠现实中的雄厚財力,收购其他玩家的藏尘的人,但是就他这点肯定做不到。 不过这是他每次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之后的摸鱼大计重要的支柱,所以还是要上点心的。 因为回了比较偏的老家,陆安生没怎么出去练拳。 这地方是乡下,可是反而更容易暴露,因为没有什么特別好的封闭环境,很多地方看似是乡下,指不定就有哪儿的老农,或者莫名其妙刷新的农村大哥路过。 就他那一手刚猛的拳风,还有能在三九天的大雪里脱的一身精光,然后屁事没有还呼呼冒热气的状態,太容易被发到网上了。 也正因此,从年三十到元宵这一阵子,有很多时间给他构思和码字。 他自己感觉还不错,一来网站那边流量不差,还能看到不少帖子反馈,这是他开始认真准备毕业论文,到正式毕业之后,很久都没有看见的状態。 而要不是喜欢,他当初也不会专门运营那么久的帐號。 二来,是他最近忽然发现,虽然埋葬地事关重大,但是如果什么都憋著,从来不和人说,那可太容易出心理问题了。 就像沈江玥,累死累活从那种鬼地方杀出来,还得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只是自己比较忙,跑回家吃年夜饭。 虽然家里的温暖可以给他一点安慰,但是陆安生还是感觉出来了,她只有在和自己吐槽完了那个地方之后,才有某些部分,真正的放鬆了下来。 於是,陆安生也没把水曲村留给他的那些关於人畜关係的討论,还有淮水带给他的奴役与被奴役的討论,全留给自己,在故事里加塞了不少。 评论区討论激烈,毕竟除开某些过不了审的內容,哲学和科技,可太受吧友们欢迎了。 帖子里面有很多內容,让这些问题更加蛮不讲理,但也有很多说法,让陆安生放鬆了许多。 算是调整完身体状態以后,再调整一波心態了。 而什么都调整完以后,也就该是下一个副本了。 第248章 上世纪香港 玉兰大厦 第248章 上世纪香港 玉兰大厦 “新晋的一梁掘藏者,你即將进入新的埋葬之地———” 陆安生已经习惯了,每次都有点小差別,但是总的来说大差不差的,任务匹配提示。 倒是在这之后,让他选择自由匹配,还是回归以前的埋葬之地的提示,让他愣了一下。 因为他去过的埋葬之地当中,水曲村埋葬地赫然在列。 而他的编號,居然从叄壹伍玖柒,变成了叄叄多,整整多出了两千多號。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让那里的难度上升的所有因素,都基本被他们清除的差不多了。 就当是扭曲任务结束之后,偏离轨道的理葬地往回衝刺,结果因为惯性跑过了头也解释的通, 反正这里暂时应该是冒不出什么大问题来了。 陆安生也没有这么快又再回去的想法,他还是选择了自由匹配。 不过在此之前:“你已使用特殊道具[徵召誥书]。与李杭簫结为同行者。” “你们將一起进入任务,並且在最后获得15%的奖励增幅。” 徵召浩书,沈江玥出品的超便宜组队道具,当然这个超低价只卖给陆安生,藏尘奖励增幅还多了5%,確实良心。 一转头,李杭簫已经出现在了陆安生的匹配空间边上。 “陆哥。”李杭簫简短的打了个招呼,陆安生没有废话,直接选择了隨机匹配埋葬地, 少见的,他们没有使用特殊剧情道具升级任务。 原因很简单,上一次组队的东都已经是22000多號的埋葬之地,李杭簫单独进行探索的一梁任务则是20800左右,他们俩现在全部都刚刚晋升为一梁。 陆安生尤其特殊,刚刚结束一次扭曲任务。 那么他们会匹配到什么样的埋藏之地,並不难猜。肯定是一万多的水平,这是一次质变。 並且,就他们俩人的战斗力来说,这个埋葬地的强度应该会在同数字当中,处於极高的水准。 在这种情况下,再扔一个剧情道具进去,变数太大,正常进入也就差不多了。 很快,新的副本信息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壬]壹柒肆肆肆號埋葬地。” “猛鬼,秘仪,烂尾楼。” “建国后不许成精,烂尾楼不信眼泪,这里是社会边缘,也曾经辉煌至极,大楼与人心齐烂, 真相藏在隱秘角。” “注意,因缘际会,本次探索时,异乡之人有可能在埋葬地遭遇其他异乡之人。 本次为特殊身份交互副本,將为每个掘藏者派发特殊身份。” 陆安生一挑眉,与同样漂浮在空中的李杭簫对视了一眼。 这一次的副本如他们所想,不但直接来到了17,000多,而且这个机制,似乎格外的特殊。 “你们的刻痕界碑交流功能,將被暂时封印,根据各自的身份,降生在不同的地点。” 陆安生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愣了一下,之后转过了头:“看到身份了?” 经歷了各种副本,已经成长的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保持淡定的李杭簫,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们俩人都知道时间不够,所以小李很快总结好重点,表示:“来中药铺找我。” 而陆安生刚听到这么一声叮瞩,就眼前一。 虚幻的画面闪过,他的身子和视线一阵摇晃,再一睁眼的时候,已经提著个黑色的编织行李袋,站在了窄小的街道前面。 密集的霓虹招牌,只有一两盏还保持发亮,架在密集的建筑外墙上,交错排列向远方。 “生生金行龙兴雀麻——” 陆安生借著並不算亮的阳光,只警了一眼,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大小房屋组成的密集城市。 老旧的水泥板构成巨大的房屋块,房屋又构建成这座巨大的迷宫。这似乎是某个现代化的城市內部。 周围不知哪里,似乎有收音机传来新闻:“孟兰大厦连环跳楼案,第41名死者身份待確认..: 脚下的街道上街道满满的是浓重的汽油味,还有挥之不去的垃圾味。 “跟上啊兄弟。”一阵手串摇晃声隨著这整脚的普通话响起,陆安生一转头,看到了一个梳著大背头,衬衫西裤的年轻人。 而在他的背后,是一栋立於这条街道上,绝对不容忽视的存在。 灰黑色的水泥板直衝云霄,在最上方完全变成焦黑色,仿佛被火烧过,老旧的大厦结构,在这样的城市环境当中,依然鹤立鸡群。 那是一栋回字形,內部有巨大中庭的上世纪的高楼, 一层靠近街道这边,有关著门的大兴冰室,九丰大排档,还有一间通向,地下室只有个招牌立在外边的阿峰牙科。 同时还有通向大厦內部的,逼仄黑暗的入口。 “这次居然是近现代?”陆安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著的上世纪审美的夹克,还有头上戴著的粗糙鸭舌帽,反应过来了。 任务提示也在这个时候终於弹了出来: “这里是1980年的香港,人和无数的霓虹灯牌一样,挤占著城市当中狭小的生存空间,物慾和金融证券场的股票一起升,玉兰大厦则像是这里的缩影。 这座大厦曾经將成为另外一个康乐大厦,可惜最早落成的顶层影院,在建成后没有多久的首映仪式上,被一场大火化为了灰,一同带走的还有十几条人命。 於是这里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烂尾楼,只有实在太穷的底层人,偷渡客,社团成员,和决定要自条的人才有可能在这里活动。” “你將在今天入住这里。” 陆安生看著消息提示,心里盘算:“埋葬之地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1980,距离现代也就40 年。” 麻烦的是,这样的时代环境对他来说並不是什么优势,反而更像是一种束缚: “你已检测到特殊规则[末法年代]:这是个被钢筋与混凝土占据的城市,是个人声被机器声淹没的年代。 似乎所有的超自然事物,只存在於和艷星海报放在一起的地摊鬼故事书里。 任何超自然的特殊存在都將被时代压制,只有某些特殊时间,特殊场景才会被解放。” 陆安生一边看著,一边跟著边上的年轻男人走进了大楼之中: “没有牛鬼蛇神的副本吗?有点意思。” 他稍微想了想,又无奈的嘆了口气:“不过你看我信吗?副本提示词里面,可整整有两个与超自然有关啊。 何况———是在这种环境里。 他来到的大厦的回字形的內部,抬了一下头。 仿佛在一口很深的井里,抬头只能看到一小块灰濛濛的天空。无数乱牵的晾衣绳,和十分混乱,像蛛丝网一样密集的电线,进一步收缩了视线。 上上下下二十多层,几百户,此时安静的像没有一个人居住在这里。 第249章 没有牛鬼蛇神?我差点就信了 第249章 没有牛鬼蛇神?我差点就信了 他的视线攀延而上,很快注意到了顶层被燻黑的水泥板和裸露在外的钢筋, 就像任务提示当中所说的那样,这里的顶层似乎发生过火灾,因此下层的修也没有完成。 本来计划中的几十层豪华公寓和大小店铺,现在只剩下了烂尾的廉价出租房,和拿这些房子改建的破旧店铺。 差不多的年代,差不多的住民这座大厦和他印象中的那座城寨差不多。 所以陆安生愣了一下:“这样的环境,真的有必要配个房產中介吗?” 是的,他边上那个普通话很整脚的年轻男人,是个租房中介, 面料廉价,但是版型儘量贴合上层人士的衣服,別在腰上的bb机,和闪著劣质髮油光泽的头髮,说明他和这座大厦一样,也是个港地底层的存在。 “先说好啊哥们儿,挑了这儿,你应该早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吧。”他一边往里走著,找著楼梯间,一边说道。 陆安生沉默寡言的点了点头,视线却很直白的盯著他手上一串又一串的佛珠佛牌。 “哥们儿玄学铁线拳啊”陆安生进一步確认了自己的猜想,这个世界没有鬼神是不可能的这中介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在漆黑的走道当中打开了手电筒:“行,都是大陆来的北方老乡, 张哥也不坑你,这儿有什么缺点都跟你说一遍。首先就是这电路。” 他往上照了照,似乎因为两边的公寓违章扩建,基本只能给一人通行的走道上方,各种排列密集的黑色电线,与输气管道,输水管道,就这么裸露在外。 本书首发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比头髮丝还细,比蜘蛛网还密,你就別指望他们这儿的电有多稳定,平时別指望感应灯什么的,自己带个手电吧。” 陆安生上学的时候做田野调查,见过这样的老城建筑。 和以往所见一样,这里潮湿的很,不知道哪里的水管漏水,滴答声不绝於耳,脚下都已经积起了水潭。远处还有排风扇之类的老式电扇轰鸣的声音。 要说不同的地方吗?这儿的墙上写的小gg,粤语正字儿更多,还有不少70、80年代的艷星的海报,毕竟是在香港。 “卡拉卡拉”张哥拉开了现代已经很少见的横向铁柵栏门:“毕竟以前是照商业大楼建的,电梯有,而且还挺可靠。” 陆安生警了一眼,果然,是老式的电梯,外半扇门是铁柵栏,要自己拉开的那种。 “要担心的,只有哪天彻底锈住了拉不开,不过也別怕,上下接近三十层,不可能全锈死的。 没多久,电梯下来了,但是陆安生却不自觉的回头,看向了走道那头。 外头的阳光有一半照在出口处,映照出了一个站在那里的人影。 那是个穿著类似白色警服的制服的大爷,说来还挺壮,就是年纪太大,头髮都快掉完了。 眼睛似乎有某种疾病,瞳孔不在正中央,端著个瓷盆,正在那边观察他们两人。 “別担心哥们儿,那是保安,当年也是买了这儿的房的人,后来这儿成了这样,赔大发了,就千脆住著烂尾房,在这当保安养老。” 张哥说著,拉开了柵栏门。陆安生也跟著走了进去。 该说不愧是上世纪的香港吗,哪怕是按照商场规格来的,这电梯正常也就只能站下两个人多一些,挤挤能站三四个人。 而且毕竟电梯是老式的,运动起来声响不小,速度倒是不慢,只不过这就让陆安生更慌了,总有一种这电梯会很快晃一晃,然后原地下坠的感觉。 边上的老张倒是很淡定的样子,陆安生听他说的话越发的多,观察的也越发的仔细。於是他发现这位似乎是东北人,这在这个年代的香港,其实挺少见的。 “卡拉卡拉”柵栏门拉开,外面就是走廊。標准的,南方式的外廊,和直通一楼的天井, 只隔著一节到腰部的水泥围墙。 从这里往下看,和从下方抬头看,又是完全不同的光景,一排排走廊仿佛外凸的牙齿,乱扯的晾衣线就像是嘴中拉开的涎水。 栏杆上零零散散的胡乱地晾著衣服或者是被子,又或者堆著其他的杂物。 “走了,这里是24层,你住的是2424,很好记吧。”老张拿出了一把老旧的钥匙,叫了一声正在栏杆边上的陆安生: “这种地方管的比较松,你想在走廊上干些什么可以隨意一点,不过得自己注意,容易和这儿的街坊闹不愉快。 而且你懂的,住在这种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点什么事,乱堆东西,到时候容易妨碍了自己。” 老张说他实在,也確实,这话说的很直白了。 陆安生倒是挺无所谓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而且就看自己只提了手上这个袋子的样子,行李本来也不是很多。 更何况,街坊?他往这下边二十多层的走廊上扫一扫,基本就没看见几个人,能跟谁闹矛盾? “在这种地方住高层,夏天热冬天冷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老张指了指上面。 在往上两层,就是发生过火灾的,焦黑的楼层。 在这里看,可以更清晰的看见水泥板发裂燻黑的样子,不过在往上就是天井顶端。十分微弱的阳光从那里一直照到这里的走廊上: “勉强能见点光。” 老张说著,转过了头。 走廊的另一边就是一扇又一扇的公寓大门,每一间都挨得很紧,很显然公寓里面的面积堪忧。 而且大部分的门上,都贴著大大小小的gg贴纸,有上门开锁,有牙科和男科,有办理证件, 当然还有·..那啥上门。 有的有被撕掉的痕跡,有的还新的很。 不过厚厚的堆了这么多层,那也就说明,要么这里的住户根本不在意这些,要么这里面根本就没人。 陆安生显然真的没有什么街坊。 “贴的这么厚—给房號都快遮没了。”张哥喷了一声,找了半天,终於找到了2424號公寓的门。 “卡拉卡拉”这公寓门前也有一扇手拉铁柵栏。 张哥拉开以后,抬起带著佛珠的那边手:“咚咚。”敲了两下门。 陆安生:“?” 张哥没有回头,若无其事的把钥匙插进去拧了两圈。 第250章 陆安生的身份牌 第250章 陆安生的身份牌 陆安生这一路上走来,都在尝试自己的各种能力。 果然,他的大部分技能都被压制了,尤其是属於神话,还有正统法术的巫祁灵猿之身。无论是风水操纵之术,还是强健的体魄与敏锐的感官。 体庙稍微好一点,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什么技能,都得配合压龙柱。 压龙仙果然能够克制一切的规则和气,连时代的法则都可以撕开些许。缠住丧死之气或者六欲之毒进行攻击。 理论上来说,如果包裹他的全身,那么他的其他能力也能够恢復,只不过现在完全还用不到, 所以他没有胡乱增加自己的消耗。 言归正传,因为能力被封,陆安生物理性的金晴和玄学性的望气之法,都被大大的压制。 因此他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用这些招数观察公寓內部。 不过哪怕不依靠这些,他也能十分直接的感受到这个公寓里面诡异的气氛。 比如扑面而来的寒气,还有直接可以看见的,公寓末端的阳台。 陆安生能明显感觉到,老张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表示:“呢—-哥们你这户型还是不错的啊,穿堂风啊你看这多凉,夏天应该挺舒服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陆安生笑笑不说话。 里面的结构,就比较简单了,入户走廊左右是厨房和厕所,再往里,过一道门就是臥室兼客厅,全加起来比一个正常男生寢室要小一圈。 “哥们你看这其实还是不错的,厕所乾净不乾净的至少他不堵,20多层呢不错了,厨房这空了点,但是你到时候自己再买个小灶就好了。” 老张这么说著,但很显然,他自己也不是很信的样子:“还有这臥室,这床架都还在呢,你到时候扑愣扑楞,上个垫子就能睡。上头还有灯,这还有个柜子” 他指了指铁架床和上面的钢架小灯,最后转身看了看门后面的的陈旧木柜。动作隱蔽地打开柜门试探了一下,然后马上很嫌弃,又有点惊慌的给他关上了陆安生是被封印了灵猿之体,基本的身体素质还是有的,一身的武力也都没丟,起码也是能单挑百人的水平。 这点小动作和微表情当然瞒不住他,不过任务提示让他住,他就住唄,也没啥好挑的。 最后也就是阳台了,地方不大,晒不了几件衣服,但是可以看见公寓与公寓之间的小型天井, 大概也就探个身子,伸个手的距离,就能够到对面的阳台窗户。 张哥原本似乎是想说,这把手伸出去,直接都能跟对面的哥们握手了,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好,话说一半憋回去了。 而且,这天井当中,直接连通著排风扇和排气管之类的东西,这个位置正下方还是底下的大排档,虽然此时不营业,但昨晚烧煤气留下来的味道似乎还在。 薰的他根本撑不了多久。 槽点太多,陆安生都已经有些吐不过来了,不过他表现的倒是很果断:“就这里吧,一个月多少。” 老张还挺惊讶的,不过他的专业素养明显不错,戴佛珠的手抖了抖,表示:“呢,一个月150 港幣,不用押金。” 陆安生从身上点出了钱,递了过去,又拿过了钥匙。 老张沉默的接过了钱,之后就被陆安生送著往外面走。 到了门口的时候,似乎憋了很久的他终於还是开口了: “哥们儿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是碰上了什么难处,但是作为老乡,还是希望你能儘快挺过去,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等有了钱,再来找我,我给你介绍点正经的公寓。” 他说著,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陆安生接过来看了一眼:“张鐸房產.——“ 上面有bb机呼號有电话,还有地址,距离这里似乎不远。 “谢谢张哥了。”陆安生笑著说了一声,关上了门。 张鐸那边逃也似地离开了这栋大厦。陆安生则是淡定的回过了头。 压龙仙的爪子,缓缓的罩在了他的双眼之上。 视线左右扫过,这屋子里果然存在著淡淡的怨气。不过陆安生看得出来,这些怨气大多包含著浓浓的霉运和穷气。 確实,这里面还夹杂著一些更为血腥直接的气息,但是源头並不是这间屋子。 “这样的环境,到头来居然不是个凶宅?”陆安生还挺惊讶的,埋葬之地的分配机制这回居然做了个人。 他还以为自己一上来,就要从什么地方翻出点不对劲的碎片,然后夜半鬼压床开始第一战。 当然,就算本身不是,这大楼之前因为火灾死过那么多人,而且正是早上听的收音机广播当中,所说的玉兰大楼,这说明这里后来又跳了不少人。 就这样的环境,不是凶宅也差不多了,住久了绝对会出问题。 “难怪標籤里说有猛鬼—.”陆安生思索著,开始整理屋子。 简单的接一些洗手台中本来也不是很乾净的水,到处泼一泼,刷一刷灰尘,之后打开了行李袋。 他带的东西十分齐全,甚至有便携的床垫。也得亏如此,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睡。 不是害怕,纯膈应, 衣柜他开过了,其实没有什么,只是有虫子,都快被蛀烂掉了,明天拎下去扔掉就好。他的衣服放在行李袋里就行。 上边的电灯勉强能亮,但是靠不住,所幸他的行李袋里有手电。 不止如此,他翻了翻,还在行李箱里找出了一台单眼相机,是尼康f3,在这个时代要接近7000 港幣,专业级,算是比较奢侈的东西,肯定不是常人能有的。 这个年代的物价很便宜。一顿饭通常不到10港幣就能解决,一栋五十平的全新市区公寓,20万到30万就能买下来。但是人们的平均工资也就3000上下。 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很少有人会买这东西。 而陆安生也正是因此,才会拥有这玩意儿。 “尊敬的掘藏者,你的身份牌已生成。” 陆安生的任务页面上,正显示这一张玻璃彩绘风格的卡牌,上面的人物带著猎鹿帽,身穿黑色大衣。 下方写著两个字:“侦探” 早在匹配界面,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他就反应了过来:“这次—是狼人杀?还是说剧本杀?” 第251章 身份能力 身份道具 第251章 身份能力 身份道具 陆安生这一次没有献祭剧情道具,就拿到了特殊的身份,比起能力,这一次的身份本身象徵的意义似乎更加重要一些。 那张身份牌的后面赫然写著:“你是本次事件当中的揭秘者,拥有看到真相的能力,这也是你唯一的目標和依仗。” “你的表层身份,是因为躲债或者破產而入住玉兰大厦的可怜人,没有背景能力,能力平庸, 还是个从大陆前来香港淘金的投机仔,在香港几乎没有亲戚朋友。” “但实际上,你是大公报的记者,因为最近轰动全香港的玉兰大厦连环跳楼案,而入住此处。 有人说这里环境特殊,本身就会吸引那些和这座大厦一样腐朽而处於社会边缘的人,结束自己的生命。 有人说这里的住户不是偷渡客,逃债者,就是当年因为这里的投资失败,而倾家荡產的人。 无论是还不上债被灭口,还是惹上了什么人被悄无声息的干掉,又或者单纯的活不下去,连环死人不要太正常。 甚至还有人说,这里徘徊著当年火灾死亡的怨灵,他们正在寻找替死者,好让自己有机会得以往生。 这个年代的香港就是如此,人们繁忙的过著自己的生活,但不妨碍他们腾出时间来讲出两句谣言。 而你的职责,就是为人们带去真相。” “这是个记者还不和狗仔划等號的时代,新闻版面也不全是吸引人眼球的虚假热点。至少,你还是个走在记录真相的社会前线的真正的记者。” “你的个人身份技能如下:【熟练偽装】(癸)模仿他人的外形、装束以至声音的能力(由於你学习过口技杂艺,该能力將格外强大)。” 【新闻常识】(癸)你將拥有大量关於香港大小新闻事件的了解,下到明星八卦,上到政令財经,偏至奇闻诡谈。 【社会杂艺】(癸)你拥有包括但不限於撬锁、密码学、简单机械维修在內的特殊杂项能力。 【心理学】(壬)你拥有正式学习的科班心理学知识,和常和在民间活动积累而下的心理学实践经验。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他人的动作和微表情的象徵意义。” 【窥见真相】(辛)你作为一线的专业记者,拥有强大的观察力与敏锐的直觉,有时会不自觉的窥见真相的一部分。” “你的个人身份道具如下:“內袋大衣(平平无奇,只是藏了不少夹层口袋的大衣,让本来流行的干练版型,变的有些鼓胀,但是非常的实用。) 隱形墨水(需要涂抹显形液显影的特殊药水。) 尼康f3胶捲相机(1980款,经过你的改造,不带闪光亦可以在黑暗中照像,並且快门声微乎其微,问题在於照片仍需依靠暗房进行冲洗。)” 陆安生隨意调试了一下,来到阳台。 这里,虽然现在是这样一座诡异的大厦,却也难以改变曾经被寄予厚望的事实,废旧是废旧, 玉兰仍比周围的建筑高上不少。 从这里向外头看去,其他的房屋小的像蜂箱和蚁穴,人们小的像蚂蚁或者其他的虫子,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在移动的小黑点。 越过这一切,在远处可以看见一片海湾,巨大的轮机轰鸣著,推动轮船来往,这个年代的老式轮船特有的汽笛声从码头传出去很远,在这也能听见。 陆安生找好角度,捕捉了一张轮船独自靠近大大小小的房屋密集排列的香港岛本土的照片。 就像是一只蚂蚁,正试图攀上一只巨兽的脊,进入一个黑暗的蜘蛛巢穴。 因为身份牌,他已经有不低的摄影造诣,老式胶片相机的使用,和复杂的胶捲照片的冲洗,他也已经会了。 淡淡的药水焦制味,因为曝光从相机內传来,这也许是这相机最后的破绽,陆安生想著,越过房间,走进厨房。 这里和对面的厕所一样十分窄小,但至少有可以供应自来水的水龙头,有没被髮丝堵住的下水口。 他把水池理了理,又回过头,正好有一条阴乾晾衣绳。 “再多放一个盆子什么的,作定影池,这个水池做显影池,再加上晒乾的架子,齐活。虽然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冲洗,很不稳定,但是在这种地方也就不要求那么多了。” 陆安生决定把这里变成洗照片的暗房,唯一的问题在於,这厨房里也有个窗子,內外各有两个木窗页,可以说是双层的,然而仍掩不住外头传来的臭气。 这里的外面显然不是外墙,而是大厦內部的天井,上方是顶层,钢架子顶了块玻璃,加上边上的排风口,透下些许阳光,给这四面的各个公寓共享。 说实在的,这里地方很小,以陆安生的身手,就算没有特殊的体质加持,轻轻一扒就能跳到对面上边那一户的窗户上。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比阳台“逼仄”的空间当中,其他的几面那些窗户后头的住户,不是空空荡荡的看不见人,就是钉了木板或者加了防盗网,只留个排气窗在外头。 陆安生思索了一下,便决定去买些厚防水布,把这面窗户直接钉死。 “这个相机虽然看上去就是正常东西,但是毕竟是人物身份的道具,很显然很重要,暗房肯定是要有的。” 回到初步打扫完灰尘的客厅,把相机收好,陆安生拉上了行李袋的拉链,又上了锁,带上钥匙,出门走一趟。 推开门,走廊当中,还是小区的哪里,正放著王菲的老歌。 算算时间,这正是那些轰动这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港星们活跃的时代。 说来,如果不是任务有限制,基本只能在这周围几个街区活动,从小被师傅那一批人带坏了, 接触港台文化的陆安生,也许很有兴趣去看几场老电影,又或者去看几场演唱会。 在这之后,再去一些比较有名的街区或者商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对后世来说是老胶片老磁带,对这个年代来说是时代风潮的弄潮儿的新作品的东西可以收,之后带回去。 1980年代的香港,不提眼前这潮湿阴暗,仿佛一座大房子当中的鼠窝的环境,本身还是很迷人的。 第252章 偽装 街坊 第252章 偽装 街坊 陆安生没穿大衣,而是穿著没什么办法藏东西的单衣长裤出门。 这一身更直接,也更直白点,作为新来的,比较容易给这座大厦里面的其他人,建立起一个没有秘密,人畜无害的印象。 现在差不多是春季,这个时间的香港,尤其是这种老屋子里面,实在算不上热,穿那么一件大衣不能说奇怪吧,属实没有必要。 而且,且不说这角色扮演副本,有没有別的掘藏者被分配到了他的对立面,毕竟陆安生是有隱藏身份在身的,就是面对其他npc,不必要的怀疑,亦不得不防。 “卡拉拉..:”下楼的方式,他选择了电梯,现在是早上,他还有一天的时间来探索。 但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第一天十分重要,更何况这个副本的规则还有可能是狼人杀,所以所有时间都得珍惜。 更不用说,这楼里大多只是空房,陆安生一层层下,一个个拜访,確实什么都不会漏掉,但太可疑,效率也太低。 “嗡”电机与钢绳的响动传入耳中,陆安生开始一层层的下降,老楼的霉味和淡臭一直不绝於鼻腔。 “嗡——”电梯晃了晃,停了,却没到底,门打开,是一个穿著白衣的中年妇女,身形很瘦面相刻薄,还提了一大袋垃圾。 陆安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楼层,十四。 “哗啦啦”垃圾袋的响动涌进电梯,这个大小再塞一个人进来,还有一大袋垃圾,显然很挤。 不过陆安生看她这面相,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小区里的大娘,有时比哪里的大领导还难应付。 因此即使她没说话,陆安生也还是点头致意了一下,表示:“您好,我是24层新来的。” 要打招呼还有个原因,那就是这阿姨的袖上,有个小区委员会的標。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代的这种小区里会有居委会这种玩意,但反正,直觉告诉他, 这不会是个无用的组织。 那阿姨斜眼了他,用那种很標准很隔应人的视线上下扫视了一下陆安生的装束,之后表示:“嗯,我姓温,区委会干事。” 她一句也没有多说,好像转这个身,就只是为了向陆安生展示她的干事身份,陆安生表示:“我喊您温姨吧,那个,咱这丟垃圾是去哪啊。” 温姨古怪的又打量了他两下,也就在这时,电梯到了,温姨一边把垃圾往外拖,一边指了一下;“那。” 她指向了一楼走廊通向大厦背面的方向:“后巷。” 陆安生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见她手电也不开的,就这么走向了黑暗的走廊,似乎一下都不想多理自己。 陆安生只看了一两眼,便转过来,从內廊走向了天井。 “呼——”这里的空气一如既往的阴冷而潮湿,陆安生没有多观察,径直出门,到了一层外侧从他刚才上楼再到这个时候下来,从头到尾只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这里自然也没什么变化。 那家九丰大排档依旧没有开门,边上的大兴冰室开著,但是陆安生的目標不是这。 他的巴蛇胃弱了不少,但和其他的身体属性一样,仍然比普通人要强不少,一天一顿完全够他活动,现在不需要吃东西。 而且虽然他其实不缺钱,但他的表层身份毕竟是个穷人,少吃个一两顿,反而比较合理。 他的目標,是这几家边上的一家电器店。在这种地方开电器店显然赚不到什么钱,这里的人掏不出钱买老式功放音响,bb机和大哥大,甚至收音机。 但这家店確实就开在一层,大楼面向外面的这一面。 陆安生进店一看,果然,说是电器店,但是店里几乎就是家五金店,钉子,门页,大小零件工具,摆了两个架子。 仅有的贵重物,是摆在柜檯內的收音机,一个胳膊上有长条纹身的大哥坐在里头,面色不善。 他看到陆安生来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让新闻频道的收音机自己放著,同时问了一声:“ 新来的?” 陆安生这个时候表现的,和刚才电梯里完全不同,稍微有些怯懦,就像一个寻常的因为躲债, 或者其他原因入住这种廉价公寓的普通人,只是点了点头,说:“住24层。” 大哥倒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而是表示:“24层,快到顶楼了,环境挺差的吧。” 陆安生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所以来买点工具和东西,回去自己修一下” 大哥紧接著解释道:“你们门上应该都有贴,阿东维修,电路、机械又或者简单的装修,自己搞不定的就过来找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开口单纯为了揽客,阿东大哥远没有他彪悍的外表看上去那么凶狠。 “明白了。”陆安生鬆了口气,原来只是个会贴小gg的维修工。他点了点头,开始挑自己需要的东西: “锤子、钉子、防水布·—另外再带一两把锁回去吧。 那间房屋实在太简陋了,稍微住个一两天,他勉强能接受,但是考虑到这里是埋葬之地,为了防止那些可能存在的意外,他不得不做一些准备。 阿东听了一会儿广播,看到了陆安生挑的那些东西。 別的还好,在看到防水布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陆安生有心理学技能,因此他很轻易的就看出了对方这个表情的意义,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 尷尬的笑了。 他表示:“屋子里面有点漏水,这东西比防水涂料便宜多了。” 阿东似乎是確认了他的表情没有隱藏的绝望,这才放心了点。 他担心的是,陆安生买这防水布的目的。在这之前,起码有六个新来的人,来他这里买过绳子或者刀以后,回去就自杀了。 其中正好就有人买过防水布,也不知道是出於什么心理,可能是卑微到哪怕自杀,也不希望给別人再添麻烦,在割腕之前给自己铺上了一层这个。 兴许是想著,到时候別人处理要好清理一点。 陆安生当然不是为了这个,步履稳健地抱起东西走人之前,他还顺口问了一声: “东哥,我们这附近有凉茶摊或者中药铺子吗,我最近有点热气。” > 第253章 中药 怪方 第253章 中药 怪方 “一楼的店面总共就只有这么多,大厦里面却总是还有人想著做点小生意,所以2层3层,还有个几间店铺,基本都是拿公寓的前厅改的,直接上去就可以看见了。 这附近人少,没有凉茶摊子,但中药铺子的话,確实有一家,说起来也是最近才刚刚又开始营业的。” 陆安生如此回想著电器店的东哥所说的话,带著刚买的东西,走回了玉兰大厦內,找到楼梯间,直接走楼梯上了二楼。 这里的楼梯不出他所料,和走廊电梯一样窄小,各种线路和管道,顺著楼梯和他们一同向上, 却也因此占住了他们要走的地方。 大厦內的层高本来就一般,这么多年过去了,內部的许多住户似乎都进行了违章的改建,这就导致这里的楼梯更加的矮,陆安生差点在楼梯间里撞到了头。 “小豪,你怎么没去上课?” 一个才二十出头,面相却略显沧桑的精壮年轻人,在二层的一间公寓门口站著。 他前边那里头阴暗一片的公寓只开了一道门缝,还搭著防盗链,一个也就刚要成年的小伙子, 站在里面,只露了半张脸:“成哥,我不太舒服,休息几天而已。” 那年轻人的神色平淡,说的更细致一点,就陆安生的心理学技能判断来看,几乎可以说淡漠。 就好像他是在作重复劳动这样极为枯燥且无意义的事,对面前的这个所谓成哥,其实漠不关心陆安生从边上路过,那小豪也正好一把推上了门,把他口中的成哥,关在了外头。 陆安生上下打量几眼:“嗓音有酒和烟伤过的痕跡,手上有打拳留下来的疤和茧,衣著老旧, 眼神凶狠——这种形象在这个年代,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是社团成员了吧。” 说白了其实就是古惑仔。 就如此看来,这两人大概又是这大厦当中的一段支线內容,陆安生確认这一点,但没有轻举妄动。 他现在抱了一堆杂物,而且是个新来的,这种情况下还去掺合人家的私事,太可疑了。 不过这上楼下楼的经歷,確实一次又一次的在提醒著他,这是一个更高等级的埋藏之地, 信息量和內容,果然要比以往高上不少,虽然场景主体只是一个大厦,但是摊开了,摊平了, 实际的面积、空间还有信息,几乎抵得上之前那些埋藏地好几个镇子。 他顺著二层的走廊,来到了一处开著门,却又掛了珠帘的房门前。 “唔”一进门,陆安生就闻见了一股子十分浓重的药味。 本书首发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眼前是拿二室一厅的大户型公寓改造的中药铺子,上百个柜子的药柜,有些高的槛栏式柜檯, 还有廉价的招財猫,算盘,小炉,针灸台,十分拥挤的摆在这窄小的前厅里, 越过这些东西,还要再过一扇锁著的门,才能去到里屋。 小李正伏在柜檯里,用小炉子煎药。 陆安生敲了敲柜檯,小李这才抬了头,眼前一亮:“陆哥!” 陆安生示意他小点声:“这一趟还有別的人的掘藏者,別显得太熟了,让人起疑。” 小李微微点头:“你的身份是新来的租客?” 陆安生点头:“本职是记者,来查跳楼案的,身份牌本身写的是侦探。” 小李心中明了,活动了一下,蹲在柜檯里面,所以有些酸涩的身体,又观察了一下外面,確认没有异常,之后又表示:“这一次不对劲的地方好多啊,陆哥你应该比我清楚。” 陆安生不置可否,直接问起了重点:“你的身份是什么?” 小李表示:“继承爷爷铺子的中药学徒,身份牌叫,药师。技能就是熬药推拿拔罐针灸,问题在於道具。” 陆安生一边示意他开一副治上火的凉汤,演戏演全套,一边表示:“道具有问题?什么情况?” 小李表示:“这个身份的便宜爷爷留下来的药书,大都是些很基础的东西。 但是就在那些书里,有几张残页,是特殊的药方,一个是治尸毒的丹药,一个是无视种族,一概毒死的药粉。” 陆安生听了,一挑眉:“一瓶解药一瓶毒,这是女巫嘛。这还真是个现实角色扮演狼人杀。” 小李这个身份比较明显,所以他也差不多猜到了这个:“所以这楼里有殭尸啊,而且如果是狼人杀,那还不止一个,说不定还有狼王,狼美人什么的。” 陆安生点了点头,同时注意他別声张,道:“现在重要的是搞清规则,这有个区委会你知道吗?” 小李点头:“这里的一些居民还有保安大叔自己办的组织,有的时候会召开集会,说一些事。 不过平时没什么存在感。” 陆安生思索著,又问:“地点在哪?” 小李想了想:“好像在废旧的顶层电影院大厅。” 陆安生思索道:“这大概就是白天交流环节吧,不过这次虽然像狼人杀,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不会完全与狼人杀一样。也许没机会直接靠投票把人杀死,还是要靠自己搜索。 任务进行的流程和我们的真正目標,倒不用怎么猜,夜间甚至是白天隨机杀人,我们要找出真相。” 他思索著,表示:“那两个特殊的药方,你能搞定吗?配药要多久。” 小李:“一天內能解决。” 他毕竟是从小在家里帮手的老药师,做这些事很熟练。 陆安生:“先搞一副,然后低调行事,过了今晚看看情况。” 离开中医铺,陆安生顺著二层的楼梯间去找电梯。 下层虽然潮湿阴暗些,但很显然,因为楼层比较低,方便出门,反而更有生气些, “这里的门上贴的大都是水电气欠条,追债的单子,虽然是这些东西,可也比楼上那和起爆符一样密的小gg要有人味点。”陆安生吐槽著,在拐角,瞟到了一抹红。 “?”陆安生往前走了几步,视线越过防水布,他发觉,只是虚惊一场。 那是一间位於二楼楼梯间中的內门公寓,因为门藏在楼梯间內,所以门口並不见光但偏偏走过这么多户,就他这个门口最夸张,除了两对很宽的红对联,门上还贴了红福字。 从这里一眼望去,一片都是红,而且因为没照到阳光,一片都是暗红。 刷著红油漆的木门开著,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景像。 第254章 香烛店?纸扎店 大排档 死人饭 第254章 香烛店?纸扎店 大排档 死人饭 “新来的住客吗?”里头,又一片红里,摆了张老式的笨重而简陋的轮椅,上头坐的,是个慈祥的老头。 陆安生抱著从楼下的电器店那里买的那一堆东西,点了点头,表示:“您这是香烛店?” 那老人把轮椅挪了挪,把里面的镜像露出来更多。 和陆安生说的一样,他身边大大小小的桌子和柜子上面,正是一排排檀香、红烛,对联和纸元宝。 老人的双手重叠,放在自己膝盖上的小毯子上面:“是,我这用腿脚都这样了,也去不了什么地方了,只能做点手工继续过活。” 陆安生想了想放下东西,转头走了进去。 这屋里地方同样不大,但东西塞了很多,与在门外看到的不一样,这屋內另一边,放的是圈白幡和纸钱。 “您—还做纸扎啊。”陆安生经过上一回在水曲村尤家大院的经歷,对这些东西已有了些许的阴影。 老人则还算淡定,同时卖香烛和纸扎,確实也不算特別奇怪,拋开玄学上的说法,这两种东西,其实正是差不多的物什,都是办些法事时才能用到的,也都是手工物件。 “年轻时一起学的,我们这里———来人快,离开的也多,很多人都用得上。”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因为这奇奇怪怪的一字又一句,张了又缩。 陆安生没多看,也没和这个古怪的老头多聊,买了几支香就转头走人。 这並没有让那个老人感到奇怪,南方这边入住新房的习俗。 以前有人住,但是又太久没有人住的房子,尤其是因为死人才变成这样的那种,正式搬进去之前,必须要先学著那位房產中介大哥,敲门通知一下原住民。 进去之后,还必须烧烧香,给原住民上上供,也就是进屋先拜门。 陆安生现在做这事儿,其实都已经有点晚了。 不过他检查过,他的那间2424没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陆安生战斗力够,所以其实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他买这几柱香的目的,本来也不是拿去拜.只不过,现在当著老人的面,他只能先离开,做不了別的事。 “咔啦”陆安生进了电梯,然后又回过了头,与他想像中不同,那轮梯老人並未闪现到店门口看著他。 然而。电梯刚刚关上门上升,陆安生便听见一阵铁门响动。 “咔拉拉” 在陆安生进电梯的同时,已经到了电梯边上,刚才一直坐著轮椅待在电梯口边上的老人,拉上了铁门。 没有回头,没有说一句话,老人神情古怪的,推动没有一点声响的轮椅,又回了店里, “呼———”陆安生对著阳台外,远处的房屋和大海,长出一口气。 他这一个下午做了许多的事,首先就是搞定了里屋的改造,彻头彻尾的把整间屋子清理了一下,然后给门上了额外的锁,打了一些钉子加固。 之后当然就是钉上了厨房的窗,大概把暗房改造完成,並且直接就开始尝试著,洗了一下那张阳台照片。 这个年代的胶捲相机,操纵还算简单,可洗照片,却基本要一个小时起,这还只是操作时间, 之后还要掛在那里乾燥几个小时。 没有恆温环境和专业的设备,就是比较麻烦,而且还容易冲洗出漏点、过曝之类的问题。 “嘛就指望这一身从身份中继承的特殊经验能有点用了,这环境差不多只能努力到这儿了。” 陆安生望了望下边,大厦的门了口,人渐渐多了起来。 大排档似乎开了门,这也就说明,第一个夜晚差不多来到了。 他於是收好东西,走出门之后又掛上锁,眼前是那口巨大的柜子,陈旧而有不少虫蚀的痕跡。 他打算去楼底下吃顿饭,之后去后巷把这东西拎去丟了。 香港的一天,真说不上是白天比晚上热闹,还是晚上比白天繁华,在后世被led灯取代的霓虹灯,这个年代里,还散发著明亮但是美好的光。 双层巴士和比白天还多点的计程车,在复杂的巷道中移动著,构成这座宛若巨大的血液循环系统一般的城市当中的红细胞。 来自福建广东的移民在这里安家落户,因此满大街都是八闽方言和粤语混英语。 陆安生拎著破柜子出了电梯,果然街道里的感应灯很不可靠,一明一灭的。 走出大厦,外头迎面而来的终於不只是湿风混著臭气,而是多了一丝大排档锅气的香味。 陆安生转头,几十张看上去和后世其实没有什么区別的塑料椅子,一直搭到马路边上,那家九丰大排档,果然已经开门营业。 老板照惯例,就在门口,站在和行星发动机有几分像的大灶台前炒菜,手里拿的勺子和陆安生的绣春刀一边长,周围是杂七杂八的调味料和各种各样的食材。 陆安生把柜子先往路边一丟,走进了店面范围,一个略有点眼熟的身影,马上出现在了陆安生边上。 “吃点什么。” 陆安生转头,居然是白天在二楼,和那个叫小豪的年轻人吵架的那个成哥。 “看著就是个四九仔,结果居然在这种地方也老老实实的打工吗?”港粤的社团,说白了就是黑道,单单作为一个文化来研究的话,很有意思。 其本身蕴含著很大程度上的地域文化,结构严密,自成体系,从龙头老大往下,是二把手二路元帅,然后就是师爷白纸扇,还有最能打的双红棍。 再往下,就是混混头子四三二,也叫草鞋,四九仔说白了就是新人,也是底层跑腿的。 但哪怕是这样的边缘人物,一般也只跟著社团活动,很少在外还有正经工作。 “难道这是个从了良的前社团人,还是说他根本不是四九仔?”陆安生心里思索,没表示出来,而是说:“来碗叉烧。” 点了菜,陆安生便在靠大排档瓷砖墙边的椅子上坐上,吹起了噪音很大的老风扇,驱散一下夜间的燥热。 店內没什么熟人,他环顾一圈,只看见了电器店的阿东维修,东哥,其他的,他都没见过,兴许是別的街坊,又或者真的是別处来的客人。 除了人,店內倒还有別的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就是,这店內高处,居然摆了块八卦镜,墙角, 还放了几碗倒扣的白饭。 第255章 灵异地点 阴阳后巷 第255章 灵异地点 阴阳后巷 “咚”大排档標准的,再怎么擦也还是有些油的桌子上,摆上了东西。 陆安生转过头,是阿成,他不止端了碗叉烧饭,还有一瓶冰碑酒:“老板请你的,新来的街坊都有,你要是不喝酒,店里还有汽水。” 在店里的阿成似乎温和了不少,也可能是没有白天的烦心事缠身,眼神没那么凶,还用长袖把纹身遮住了。 “没事,能喝。”陆安生的偽装技能,加上他现在受过强化的个人,连外文都可以光速掌握, 粤语自然不是问题,但他的人设是从大陆来捞金的投机仔,粤语说的不好才正常。 也正是因此,阿成会向他解释:“那叫施食,给孤魂野鬼食的,老板心善,楼里走一个,他就摆一碗,是最近跳的太多了,不是什么怪事。” 他说的,自然是墙角的饭。 陆安生当然知道:“[施食】(癸)“ “录物:施捨术(当被孤魂野鬼缠身时,施些钱银或餐食使之离去的驱散法术—) 不过不妨碍他以此为契机,和人家多聊两句:“老板人这么好?” 陆安生用的是感慨的语气,显得十分真诚,就像长时间经歷社会险恶的人,发现了什么稀罕的生物一样。 阿成表示:“香港的人看著都很冷漠,但是好人其实很多的,来了就好好住,找个正经工作, 別捞偏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这后半句,显然是在劝慰看上去有点沧桑的陆安生。 “我叫龚嘉成,从小就住在这,以后就是街坊了,有事招乎。” 陆安生点了点头,报了自己的名字,同时有些没话找话似的问道:“你从小就住在这里?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子吗?” 龚嘉成转头一看,没有新来的客人,也没有刚做好的菜要端,就不介意多讲两句:“差不多小时候,老豆老妈只说什么家里没钱了,就带著我搬到了这。 我家里一直不富裕,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就只是忍著潮湿,漏水,在这里住,唯一接受不了的,也就是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有人跳楼。 我那个时候还小,也就只是感觉奇怪,什么也不懂,后来老豆老妈一起走了,我就出去混了几年,中间这段时间,这里发生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他想了想,更详细的说著:“喷——我离开这里之后,直接就进了社团,忙得很,根本没空管这边,这两年完全退出来,才回了这里。” 他说到社团时,分外忧鬱,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可到最后,却文只是无奈的笑了:“都过去了,反正,我劝你別学我,捞偏门不好,就算有两手在身也是。” 陆安生吃著叉烧不动声色的抬头,这个寸头的精瘦小哥坚毅的眼神,让他有种偽装技能失效的感觉。 “我没有动过手,没显过反应力,步伐全力装的虚浮,就这也能看出我是练家子?” 陆安生思索著,龚嘉成已经招呼一声,去迎客人了,只留陆安生在这想著: “一万多位这个数字进展果然不假,之前我的任务大多强度虚高,不是接近扭曲就是大型乱战,可就是这样,这的强度也仍比之前要高些, 这老哥之前看著还像是个路人,就这么看来,指不定是个什么有名的江湖人物呢——“ 陆安生思索著,解决了那碗叉烧。 炒菜的老板留了点小鬍子,鼻下和下巴上各有两撇和一束,面相看著实在一般,但这菜炒得確实不错。 陆安生照这年代的惯例,把空玻璃瓶放在了台子上,留给店家回收。 “还记得小时候,喝完饮料都得退瓶子呢。”身上略有酒气的陆安生笑了笑,用了甩冰镇啤酒瓶身上沾到的冰凉水珠,给了钱,又去拎起了那张破柜子。 玉兰大厦的后巷,可以从內部的走廊绕过去,但內廊太窄,陆安生毕竟举著一个这么大的东西,从里面挤过去太麻烦了。 於是,他决定从玉兰大厦的外部绕过去。 虽然暂时失了龙象力,陆安生的力量却也仍在一个很惊人的水准,这柜子大几十斤,他其实甚至可以很轻鬆的单手拎,所以完全不累。 问题在於,他绕了一圈之后,来到的地方。 “玉兰大厦的后街”陆安生的新闻学识中有这里的信息。 更详细一点的,他的行李袋中有一个大笔记本,夹了不少资料,似乎是他身为一个记者,专门整理的玉兰大厦的各种信息。 这其中,异闻诡谈有整整一半的篇幅,这条小巷正是其中之一。 “除开最开始的第一位死者死在这里之外,这里的坠楼者死亡的位置,都是中央的大天井,又或者公寓中的小天井,要不就是外墙外。 据说这正是因为第一位死者,在这里成为了怨灵。 而这里,也就因为那位怨灵,成为了如果在午夜时间进入,有可能一去不返,迷失在其中的阴阳交际之处,是一个有些名气的灵异地点,人称阴阳巷。” 陆安生打开手电,扫了扫里头,后巷入口,两扇锈跡斑驳的大铁门虚掩,底部在地上磨擦出刺耳而孩的声响。 里头,不怎么平整,略向排水口偏斜的水泥地面上,摆了三五个大型垃圾桶,看著——·除了阴森点,就是个寻常的后门垃圾场。 陆安生不置可否:“.理想和现实,总是有所偏差的嘛———” 拖著柜子进去,他確实感觉这里头要略阴冷点,但他早习惯了,这大楼边上一片都这样。 真正值得他关注的,是丟了垃圾以后。 “砰!”他把柜子捏了起来,甩进垃圾桶,同时背对著后巷入口,沉默的站著。 阴阳巷的传闻,还有更细致的版本,据说当初那位死者,在坠楼时扭到了脖颈,头部朝著后方拧了一百八十度。 当时为她收尸的黑警喝了酒,又手法粗糙,居然把她的头又拧了一百八十度,反方向拧了回去,导致她的户首彻底断开。 她因此,以头部拧了整整一圈的怨灵形象徘徊於此,进入阴阳巷的人,只要在这转了头,就会被她扭断脖子,送入阴阳交际之处,属於亡人的那个世界。 所以,午夜的这里,是无法回头的巷道。 > 第256章 灵异照片 第256章 灵异照片 陆安生记得,那条边报导明確的说,那位幽灵只是有可能在此出没。 而他来的这一次. “滋—滋滋滋——.”还没有在这里站多久,陆安生手上的手电筒,就忽然开始忽明忽暗。 而陆安生看著眼前一明一灭,甚至还有一瞬变成红光的手电筒,则是笑了一声。 体庙之中,两只长著无数诡异白毛的枯瘦黑手动了动,老牛眼被龙秽包裹,化作丧死之气。 “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畜神遗褪的六眼一明一灭,陆安生的眼晴似乎也亮亮的,仿佛看到了猎物。 “探查了一天,终於要上正菜了吗?”陆安生格外的激动。 然而,也不知是为啥,他的技能刚有异动,就看见他手上的手电筒,又发出了一阵电流声:“滋“ 然后不再闪光了,直接就恢復了正常。 陆安生无语;“喷—” 他果断转头,果然別说什么衝出来扭断他脖子的怨灵了,后头根本就空无一物,直到有路灯余光的马路上没有任何异常。 他思索了两下:“这是让我嚇跑了?” 陆安生暂时还没有对付鬼魂很专业的手段,不是煞气衝击,就是斩鬼的兵刃,这怨灵一躲,他还真抓不出来。 尤其是这个副本有时代规则限制,他没办法一直用技能洗地,直接把鬼给炸出来。 “没意思·”陆安生摇头,抓著手电走人。 一进玉兰大厦,手电没事,倒有另一道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转头一看,是白天那个穿著制服的保安大叔。 这个眼晴似乎有些斜视问题的大叔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说:“楼上新来的?”似乎是在问他的身份,估计也算是打招呼。 陆安生点了点头:“我来丟个垃圾?您这是在巡逻?” 大叔摇了摇头:“我去锁门。每天晚上十点,除了正门,其他门全都会关掉,正门一点后也会关。” 他的声音听著很凶,很標准的严厉老人音,但听不出烟和酒的痕跡。 陆安生点了点头:“明白了。” 他思索著,与保安大叔擦肩而过,去找电梯上楼。 用之前得到的小能力自然亲和算一下时间,现在大概是晚上十点多,还算早,不过,也差不多是接近半夜的时间点了。 这玉兰大厦的第一夜,也终於是要开始了。 陆安生走出电梯,二十四层如既往的方籟俱寂。 中央天井仿若巨大的黑洞,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把头伸过去,看清情况。 “2424”陆安生站在自己的公寓门前,看了看上方的门號。 这个房號,可叫李杭簫好好的吐槽了一番;“24层2424號?绝世大凶宅啊。” 2424,用粤语来讲,与易死,已死同音,如此说来,陆安生这房號还真是“吉利”至极,当然,陆安生不慌,对他来说埋葬之地乱一点,经常出事才是常態。 反倒是来了这个副本以后,一天没碰见事了,让他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里都是猛鬼大厦了,他倒是希望能被殭尸怨灵找上门,好有些实际的进展和收穫。 別到头来,这的所有怪都和那后巷怨灵一样,又聪明,又懂变通,上上下下几百个公寓就是躲著他走。 到那个时候,除非,他顶著时代规则的压力硬打,不然这一趟几乎就是来香港度假的,几天过去,江湖纷爭与自己毫无关係“嘛,虽然也不用太慌,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也许不太可能不被找上门。”陆安生一进门,直奔他自己围出来的暗房。 下午冲洗程后,他处理过的照片又在暗房里乾燥了整整三四个小时。 这是胶捲相机的照片冲洗,必须要有的流程,所以到此时,冲洗流程才差不多结束。 也就是说,他早上拍一张照片,现洗,起码也要下牛才能掌到。儘管如此,他手头上这台相机,还有这种模式,也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了。 “喷—我还真没猜错。” 陆安生站在阳台,用自己体庙中带出的檀香拜了拜,插在拦杆上,算是完成了那个所谓的入住新房子的仪式。 同时,对著香港纸醉金迷,各种顏色的霓虹灯招牌与海潮连成一片的夜色,他终於看到了他拍摄的那张照片的真面目。 阳台的栏杆,与上方阳台的水泥板,仿佛又一层取景器,框住了海港,框住了高楼矮房,也框住了游轮与人。 然而除了这些,照片上还有个东西,那是个妖嬈的身影穿著旗袍,素手纤然,清幽垂落,却偏偏是以倒悬的方式,从上方探出个头来,只露了小半张百的令人觉得诡异的脸, 那张脸大半部分都藏在像是黑色蜘蛛网一样的头髮后面,而偏偏有一只让人很不安的眼晴,就这么露在外面,直勾勾的盯看陆安生。 又或者说,是那时的陆安生和他手中的相机。 陆安生觉得好笑,转过了身,倚著栏杆,看了自己的那台尼康f3 (科技的力量下诞生的產物,却未必完全无法触及另一个世界,被你使用过的相机似乎焕发了某种奇妙的,记录之能。)” 他的身份牌下方,主目標也终於显露而出:“用你的能力,揭露这栋大楼中隱藏的秘辛,並將其公之於眾。” 副目標:“揭露儘可能多的隱藏秘辛(除连环跳楼案之外的事件)。” “消耗一定的时间,定期看到真相,合著我这身份牌其实是预言家啊.”陆安生从没想过埋葬之地会给他分配这种定位的角色。 他之前觉得,再怎么著也是骑士或者守卫:“不过也好,估计整栋大楼,也就只有我能不怕被夜里刀掉了。” 陆安生虽然这么想著,可他心里清楚这个剧本的规则太凶残了,他的压龙之能最多也就能支撑一二刻,要动手,必须挑好时机。 而且再怎么说,这也是个有其他掘藏者的剧本,防人之心不可无,打怪什么的倒不是很慌,万一脱力了被偷袭伤不起。 “再说,角色扮演狼人杀,既然都已经是这么特殊的模式了,何必全靠自己战斗呢?”他思索著,回到屋中,准备静静的等待夜晚的玉兰大厦发生变化。 第257章 大厦夜闹 鬼哭来找 第257章 大厦夜闹 鬼哭来找 陆安生回到屋子里面,熟悉著手中的相机,听著外面若有若无的动静,想等等看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的玉兰大厦中,虽然已经到了深夜,大多数地方,却都还未安静下来。 小李还在配药,那丹方用的是古法,虽然各种各样的工序没有之后要完善,当然也就粗糙一点,但是要理解古代的药方,本来就是一件复杂而麻烦的事情。 能够解户毒,这还不是一般的功效,所以某些药材的处理也更麻烦,不过对他而言,暂时问题不大。 “要老白芷三钱”小李手抓著一柄小药镰,削著药材,那株白芷的切片一断,马上便开始生长,变得成熟。 ”寿数梁:掘藏者李仲景以装脏《子午寿数药镰》供奉构造而成的第一梁,拥有民生百艺庙的培育与退化之能。可以分配植株的生机,以达到决定其生命时態的效果。” 这便是小李的一梁,为了剥除杂交植种中几乎每一个都有的速生属性,以腾出特性空位,小李专门安排了这一梁,让他可以隨意控制植物的生长与枯菱。 与前两柱的联动,则是可以抽取吞口袋中的大多数植物的生机,隨意注入手中的植种,或者他的一柱,让他的身躯获得强大的生机补充,成为一个断肢立生的人形人参。 饶是如此,在这个副本活动,他仍有些慌:“虽然我现在很不好杀,可也就只是不好杀了,这是壬字啊,指不定就有啥秘术阴招,从哪冒出来了。” 似乎在映证他的想法,他这里药还没有做完,楼中的某个角落中,一段古老的粤剧,已响了起来。 “睇我思娇情绪好比度日如年。小生系繆姓乃是莲仙字,为忆多情歌女呀叫做麦氏秋娟·... 完全没有伴奏的老粤剧《客途秋恨》唱段,被一个听起来十分空灵,但是莫名渗人的女声唱了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曲子迴荡的位置,並不在小李这一层。 一个穿跨栏背心的大哥摇著扇子,推开门:“哪家大人扑街了吗?大半夜伊伊呀呀——“ 他推开门后走廊上,空空一片,只有那空灵而悠远的歌声,周围几个邻居门口贴的欠条一如既往,栏杆上的涂鸦也毫无变化。很显然,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玉兰大厦可不知为何,那唱腔柔婉的曲子传出去很远,在这只有水泥板和墙灰作分隔的楼中,大概能从一层传到29层天台,却只有他推门走了出来。 “喷—”看了看空空荡荡又漆黑一片的走廊,他顿觉心里发毛,直接关上了门。 “唉”他暗骂一声,回了杂物摆的很多,因此分外窄小的公寓。 可还未回床,便听:“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响动传来。 “呼!”他刚抓住被子的手猛的一抖,把被子甩下,又走回了门前。 外面,分明有人一下接著一下,不断的敲著门。 “哪个扑街仔——”他从鱼眼透视型,会把中央画面放大的猫眼中向外看去,一个不在猫眼前,似乎矮的很的身影,专门躲在死角之中,依旧在抬著手敲门。 这老哥皱了皱眉头,但是琢磨到了最后,並没有开门。 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这里有多乱,他明白的很,所以这样的情况下,他绝不敢开门。 大哥暗骂一声,回退进了屋中,还在厨房拿了把尖菜刀,抓在手里,就这么回了房间:“我看你能敲多久—” 他带著些怒气的躺下,然而虽然打算不去理会,但是他本来的困意,现在全成了连床气,合上眼的他,根本不想睡。 “睇我呢种情绪悲秋同宋玉,况且客途黎抱恨你话对也谁言.—” 耳边,那曲粤剧还在唱著,甚至好像变的离得很近,就像是在耳边直接唱一样,可他却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心情欣赏,反倒越听越烦。 而且,那敲门声,诡异的一直没有停过, “咚咚咚——.咚咚咚——“ 就好像这个声音能顺著水泥板,再传到床架中,最后敲在他的脑袋上。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个方向,左右,包括上下都没住人的大哥的公寓周围,传来了弹珠滚落地板的声音:“咕嚕嚕——”从房屋的这边,一直转到那边,绕著大哥打转。 “滴噠—”还有水龙头未关,水滴打在水桶里的声音。 这个倒是有可能是大哥自己公寓里面的水管又漏了,可是这个声音在此时,虽然其实不大,但是就是莫名的很明显,而且也很让人烦躁。 一声又一声:“即系旧约————·咚咚!··难如潮有信,新愁——·滴噠——·深似海无边——·咕嚕嚕。” 各种各样的杂音,全部都混在了一起。 而在这之中,最明显的,还是那一声声:“咚咚咚··,”的敲门声。 大哥不知道听了多少声,青筋鼓的发硬,双眼冒出了血丝,依旧在忍著。 然而让他受不了的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忍了很久,结果一睁眼,指针却只走了小小的一格。 大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居然不再窝在床中了,一言不发,双目通红的走向了门口,然后,果断的拉开了门。 “呢··,”大哥的一声喊没发出来,手里的刀也还没有挥出去,就双眼圆瞪,仿佛两只眼珠要掉出来一样。 一个身影正伏在他身前,死死的锁住了他的咽喉。 森森白牙卡在喉管与声带上,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大哥不自觉的退了两步,门被那个身影拉上了。 “呢··,”大哥的喉管呛血,瞳孔开始诡异的泛白,然而,大哥仍举起了手,一刀,切开衣服,捅在了那个身影的背后。 血肉分开,可诡异的没有一点血渗出。 那个身影硬生生吃了这一刀,半边肩膀断了开来,伤口一直延伸到到肋骨,然而他的整个身子却晃都没有晃一下,就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痛,也完全没有受到这个伤的影响。 他依旧伏在大哥的颈部下方,大哥也依旧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只是渐渐的,这老哥的瞳孔失去了生机,身子也慢慢变得虚弱。 “鐺!”他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两边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第258章 又一跳 楼中百態 陆安生的推理 第258章 又一跳 楼中百態 陆安生的推理 香烛店里,轮椅老人好像坐在桌椅前打盹刚醒,猛的抬起了头。 他的两只眼睛眨也不眨,也没有丝毫的停顿思考,就好像直接从睏倦的状態当中脱离了出来, 直接恢復了手上的动作。 长著不少老年斑的枯瘦双手动作重复而规律,好像在做哪个厂里的重复作业。 然而他的手动到了最后,完成了所有的步骤,却见银光一闪。 他將手中的针引到了嘴前,僵硬的一咬。 “啪!”那诡异的肉色之线,立时缩进了他面前的东西里头。 隨后,那东西自己便动了起来。 “咔”老人依旧坐在桌子前面,然而他收拾针线盒的同时,身后的店门缓缓的打开了一点。 “砰!”一声诡异的闷响从外头传来,李海差点把头磕在镜子上。 他放下了自己手上写满了各种字句的本子,简单的用最便宜的化妆品化了妆的脸,从门口的窗户探了出来,看了看走廊和中庭。 凌晨时分的玉兰大厦的中庭之中,一片寂静,似乎没有任何活物在活动,但他心里头依然感觉毛毛的。 “砰—”李海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踢倒一大堆书,那里头最上面那本,是《演员的自我修养》。 他转过头,最后决定打开门,走到走廊上。 清晨的湿冷风中,沾著些玉兰大厦特有的臭味,他探头向下望去,大厦的中庭,赫赫躺著一个与这片黑暗而宽阔的空间相比,显得格外渺小的存在。 一片血红,在那个东西下方展开。 陆安生起床时,楼下已有三两个熟练的收敛人员,在处理尸体。 这个年代的香港,警务这方面的事情还归属於英属的警察署,这个机构,华人总警司是最高领导者,但说到底总归还是英属,还是给白人打工。 和那些基本上只知道玩乐,根本不怎么干活的英国人警长相比,都不知道谁的权力更大一点。 所以他们的保护对象说到底根本就不是在这里生活的华人港民。 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偏远三不管地带,有人来给这无主孤户收个尸,便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陆安生没看见什么正经的蓝衣配枪警察,也没看到他们有任何保护现场的做法,只是默默的收拾著户体,甚至没打算清理那片血。 想必把这具不做任何保护尸体装进裹尸袋里面,也就是结束了,什么后续调查,找出真相,都是与这里不相衬也不相干的词汇。 “嘶”轻微的胶片曝光声,从陆安生手中的照相机里传来。 陆安生儘量隱蔽的拍下了从这里俯看楼下的画面。 但说实在的,他这职业確实不容易。 尼康f3距今,也是只隔了40年的机型,虽已停產,却是尼康生產了最久的机型,从1980年开始整整產了20年出头,存量巨大,到了现代也並非不可用,胶捲也还买得到。 问题在於,照相机本身的拍摄难度摆在那里。 就算换以后才诞生的那些自动对焦相机来,也很难做到完全不做调整,不看取景框,秒拍。 而f3的对焦,在这个年代来说,同比之下算是很简单的。 取景框中心有一个断圆,对焦成功,画面才是完整的,可陆安生的摄影技术再猛,对焦、定光、按快门,也要看著取景框,定个四五秒。 所以:“今天的任务——挺麻烦啊—“ 陆安生思索著,收起相机,多观察了一会楼下。 又有人跳楼了,但楼中的各位状態各不相同。 二层,香烛店的老头,在门口看了看,表情悲悯的点了三柱香,插在了栏杆上。 十四层,那位区委会温姨,和楼下的保安一样,对这件事默不关心,甚至还在洗漱。 大多数人和陆安生差不多,还是会推门出来看一眼,但是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中,陆安生看得出来: “这些人已经有些习惯了,他们不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已经觉得有人跳楼,是每天或者至少隔几天就会有一次的日常了,只不过,他们还想走出来看一眼,这回跳的是谁。” 陆安生如此判断者,点了点头:“心理学还挺好用的啊我甚至看得出他们有些意外,觉得跳楼的不该是这个人,这说明这个人平日里绝无自杀倾向吗?” 陆安生如此判断著:“按来这里的时间,我想,他们觉得会在昨天晚上跳楼的人应该是我。” 想到这,陆安生眼神一漂:“我是新来的,表现的再正常,也可能是又一个对生活绝望打算结束生命的人,之前的跳楼者,想必有很多都是这样,所以他们会觉得意外。 而这,也就是是重点。” 陆安生对推理一向兴趣不大,看过的相关作品,仅限於福尔摩斯,大侦探波洛这种名作。 但是正常而且並不复杂的逻辑推算,在拥有了一个优秀记者的各种能力与品质之后,陆安全还是可以进行的: “这种情况下,对这副画面一点也不意外的,就绝对有问题了。” 陆安生左右扫视了上下的各层他下面几层,应该是差不多20层,一个穿劣质西装衬衫与马甲的青年化著淡妆出来了一次。 他不怎么在意下面的画面,但是,也许只是在更早的时候,起床看到过,而现在,他心里重重的,只不过,不是因为楼下的事。 陆安生转头:“有个瘦高的男人从外面进来过,应该是外墙面的住户,不是大排鐺的大叔和嘉成,也不是电器店的阿东。 冰室的老板我还不认识,不过我看那个人脸上的印子,应该是常年戴口罩的诊所的医生。他的皮肤很白,这也符合他住在地下的特点。” 他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对这个情况並不感兴趣,有一种连环杀人犯才会有的莫名其妙的冷静,但是这也许不奇怪。” 和那个有名的九龙城寨相似,港澳之地大多数烂尾楼,偏僻地的牙医,大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无证的黑医。 要么以牙医为幌子,背地里干著给犯罪人员治伤的话,要么乾脆连正经牙医都不是,手法粗糙,但是给別人拔颗牙只要十块,无论哪一种,都是半个涉黑人员。 第259章 旺財助阵 陆安生与盲点与信息 第259章 旺財助阵 陆安生与盲点与信息 “我专门盯了一下那个傢伙的手,稳的嚇人。既然是这样,那大概率就是收取天价医疗费,给那些去不了正经医院的犯罪人员治病做手术的无证黑医。 这种人都不是涉黑了,绝对见惯了黑道人的刀伤枪伤,也被枪和刀指过,架过脖子。常年做手术,也早就对血腥画面什么的免疫了。 跳楼而已,而且是已经连跳了几十个了,不可能还让他感觉惊讶的。” 陆安生面对大厦当中的眾人的推理,进行到了最后,他的视线缓缓的移向了二层: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轮椅老人满脸的都是慈悲,可是——这情绪似乎有点太纯了,他好像对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毫不在意,脸上没有一丝不解。 可他这个表现的人,不应该不理解一个生命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之后再为此而悲吗—. 陆安生思考到最后,確认了对这位老人的怀疑。 下面的户体收敛,在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而且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这种情况下,他在站在阳台往下看就有些奇怪了,於是他转头回屋。 “喵”推开门之后,乌云盖雪,又或者说,旺財,从门后面走了出来作为陆安生体庙的镇庙兽,它自然可以跟到这个世界里来,倒是陈专这个怂货,被陆安生按照它自己的意思,留在了现实当中看门。 之所以带乌云盖雪过来,自然是为了多一个帮手。现在的事实是,这只小猫,確实能帮上陆安生不少忙。 陆安生昨天在暗房里面冲洗照片的时候,基本都是旺財在外面看门。昨天晚上,旺財还被他放了出去,替自己去探查情况。 然而,毕竟是1万多號的副本,这座大厦里所谓的猛鬼对於陆安生来说,可能威胁性不会特別可怕,对付一个旺財还是绰绰有余的。 乌云盖雪出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走廊和栏杆上到处看了看,就被不少的怨鬼气缠上了,浑浑噩墨的自已走了回来,也不知道是被什么邪票给攻击了还是怎么样。 陆安生探头出去了,可完全没有看到正主,只能先问一问情报。 旺財在它十分简单的探索过程当中,只观察到了一点点有用的信息。 首先,大半夜的,二层的香烛店也依旧没有关门,里面的灯还亮著,不是点著蜡烛,真的就是开灯,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另外,一个让陆安生有些意外的人,在今天跳楼的那个大哥的那一层楼徘徊过。 “要不是旺財甚至学会了画画,能够画出面相来我还真挺难怀疑到那个人头上的。” 陆安生一边回忆著今天早上获得的情报,一边给相机换上胶捲,然后塞进大衣又穿起来,就这么下了楼。 原因很简单,在楼上再能推理,再能看出別人的微表情微动作,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也总得实地看看,去楼下走访走访。 等他走到大厦一楼,又走到大马路前面的时候,电器店的东哥正在自己的店门口抽菸。 “东哥。”陆安生打了个招呼。 阿东则只点了个头,没有说话,沉默的和之前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前边的大街上,一辆特殊的黑车,装著一个长长的袋子,缓缓的驱离玉兰大厦,还有这一片因为经常死人,收敛人已经很熟悉的街区。 陆安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於是他回头问了一声:“东哥—认识那人吗?” 阿东蹲在地下,两边带纹身的胳膊架在膝盖上,自然的前伸:“认识,十六层的,我帮他通过好几回排水口,虽然这人脾气暴点,但是人其实还不错的。 他在几条街外十字路口摆了几年烧烤摊,明明来吃的都是不挑的黑工,穷人,却从来没干过卖鼠肉充牛羊的事,赚的也一直还行的——” 阿东念叻的有些多,就好像,是在不解这人为什么会突然跳楼。而这,也才正是看到熟人突然去世之后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陆安生默默的听著,没有多说话,面对这么个纹了臂但却有些多愁善感的大哥,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 最后,只是路过他的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转头去了那家大兴冰室。 冰室这种店铺一开始是卖冷饮的,但是后来,大多数都基本转型成了茶餐厅,在港粤基本等同於快餐小饭馆,作一些西多士,菠萝油,丝袜奶茶一类的偏西化的料理。 陆安生走这一趟,首要的目標当然是来填饱肚子。 他在公寓里面和旺財交流,观察上上下下的所有人的反应,就已经基本用完了大半上午,此时肚子已经有点饿了,尤其是他为了营造人设,正打算这一天只吃两顿或一顿。 也除了吃的话,另外的目標,则是看一看这家店的情况。 此时正是中午,但是店里头,人不算很多,而且,陆安生一进门就愣住了,因为迎上来的,居然又是手带纹身,精壮高瘦的龚嘉成, 这幅画面让他感觉格外的熟悉,就好像昨天晚上,就在隔壁的九丰大排档也发生过一样。 “这”陆安生一愣,寻思著自己应该没有走错啊。 嘉成也愣了一下,而就在他的后面不远处,柜檯的后头有一个长方形的出餐口,可以看到后厨的样子。 陆安生就这么一,就看到了里面的身影:“这大背心加上薄睡衣外套的打扮,这放荡不羈踩人字拖的站姿,是大排档的大叔?” 陆安生不理解。 龚嘉成则是开口表示:“这家店也是丰叔的,也就是我老板的。我小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叫阿兴的大叔开的。 后来阿兴叔没人养老,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孤独的在屋子里面死了三天。这里也就盘给丰叔了这里的地价便宜,也是为了留点过去的情怀,丰叔就白天冰室,晚上大排档。” 他的语气有点无奈,但显然,这情况虽然曲折离奇了点,但是前因后果其实完全算不上奇怪, 对於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他来说,还是一件回忆。 陆安生则不是很有所谓:”虽然没法找到突破口,但是这一下,倒也还省得记人了——“ 他绕了两步,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第260章 阴阳眼 第260章 阴阳眼 虽然叫冰室,但是这家店里的餐食,也不全是茶餐厅的餐蛋面,三明治,西点奶茶那些常见菜,还有一些更便宜简单的东西,比如糯米饭,杂碎面。 很显然,是为了贴合这附近人的消费能力。 “这附近的人,自己做饭的人不多吗?”陆安生为了维持人设,而出门在外,依旧是一副有些怯懦的,愣头青的样子。 龚嘉成一边让他看菜单,一边表示:“確实不多。很奇怪吧,但是其实是正常的。” 龚嘉成离开了这里很久,但是对於这座大厦仍很了解:“这附近算是老城区,除了生活比较穷的,好多都是年纪比较大的爷爷叔叔。 这些人有好多身体不便,比如二层的何叔,开香烛店的那个,平时都是坐轮椅,进出都不方便,更不用说买菜做饭。 还有的人,像十四层的温姨,或者我的老豆他们以前那样,一整天都要出去做工,或者缝衣服,洗衣裳作工,结果就这么一天到头,也还是只够温饱。 就这样一天干十个小时,十二个小时,当然也没时间做饭了。” 陆安生明白了,他以前去过的一些低贫地区,也有这样的情况,明明很穷,却也没法自己做饭省钱,时间根本不够用,吃饭要依赖工厂食堂,或者冷馒头和窝窝头。 “我要一盘碟头饭吧。”陆安生点了一个比较便宜的东西。 碟头饭,也算是茶餐厅的传统食物,白饭加上滷蛋、鸭掌、碎肉、杂碎、香肠之类比较便宜的肉类食物,估且吃饱还有肉。 在这座大兴冰室,五港幣就能搞定一盘,想必肉食会少点,不过很符合陆安生的人没。 龚嘉成没多说什么,去柜檯那边喊丰叔做菜了。 这给了陆安生一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这座红皮沙发,马赛克地砖、復古卡座、手写餐牌,有西式餐厅装修风格,但是略有些破旧的餐厅。 店里面的其他地方,都还算正常,只是这店里,竟供了座关公,放在小神龕里悬在墙上,让陆安生有点看不懂: “怪朋克的咧,茶餐厅配了这么个玩意,只是这样说起来这边关公像,隔壁八卦镜,这个防谁呢?” 陆安生疑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儘快吃完浇了肉汁儿的碟头饭,出了门。 玉兰大厦的对面,有的是破旧的房子,有的是没什么人顾的小铺子,总的来说没什么人活动。 陆安生在这附近找了一个隱蔽的墙角位置,观察了一下,確认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之后,举起相机对焦,给大厦看上去破旧而颇有压迫感的正脸拍了一张照片。 “嘶”胶片在相机当中发出细微的响声,他的手指拨了一下,让胶捲转动,换到下一张。 这已经是今天早上起来到现在为止,拍的第四张照片了。 前面三张,分別是早上面对天井拍的俯视照,还有下楼的过程当中,对电梯內、楼道的各一张特写。 陆安生昨天晚上没有收穫什么特別有用的信息。 但是,他毕竟拥有安眠法,其实根本不需要睡多久,直接就用这台通灵相机,给自己的2424號公寓里里外外都拍了一遍,然后熬夜进行冲洗晾乾。 到了早上的时候他,已经拿到了清好的照片。 “我终於知道和这个超长发动时间的debuff相对应的加成是什么了。 我这个预言家,没法马上验人,光是看灵异照片其实也没法直接获知身份,但是,只要我一次性拍的够多,一张照片里的人够多,一次性一起洗,时间最多也就多个半个小时。 可这一次,我就能直接验完所有人。” 所以陆安生今天的任务,就是直接拍完大厦附近的大多数场景,还有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人的照片,一次性解决信息收集。 虽然灵异照片当中並不会直接显示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只要察觉到的异常够多,通过蛛丝马跡进行判断,他的探索依旧能一步到位。 所以说实在的,这身份功能挺不错的。 陆安生昨夜拍了阳台、臥房、卫生间地面,各处天板,改造成暗房的厨房等各个空间,直接看到了房子里面各种各样的怨气显化出的大小怨鬼。 集齐十张后,陆安生意外的解开了一个颇有意思的记录: 【灵异照片】(辛)自以现代影像记录设备诞生后,人们便总是以此窥见另外一个世界的些许痕跡。 上世纪格外常见的灵异照片,便是这其中分外重要的一环。 也许有很大一部分源自於照机录影机技术不成熟,所导致的所谓鬼影、像人脸的燥点等等,但这其中未必真的完全没有真正的,被相片记录下的牛鬼蛇神。” ”灵物:阴阳眼(所谓天生通灵者所拥有的能力和特殊的视觉,是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和场景下,可以看到邪票与鬼怪的灵眼。 这是一种特殊的天赋,可也是让那个世界注意到自己的一盏明亮的灯)。” 陆安生此时,可是真的能看到鬼辈了,虽然只是特定时刻与场景,但还是一种突破。 以前的他,要么碰见的是实体邪辈,要么,就是靠望气术,看到了邪崇的气,构成了一个和本体的真正样子差不多的形象。 现在,他偶尔能正宗的直接见鬼了。 总的而言,这能力毕竟是辛级记录开的,水平一般,但毕竟是陆安生,他的思考方向,与常人略有不同。 他没太关注《俗事古录》居然还有近代事物的记录这么个盲点,而是想著:“看这个记录描述,这阴阳眼可能会让鬼反过来注意到我? 既然如此—那这的鬼怪应该就更有可能来找我了吧。 陆安生还在想著直接解决製造问题的猛鬼。 当然想归想,他心里明白这副本没那么简单,也有更好,更能挖出背后问题的解决方法。 他现在,就在利用这次副本身份的另外的好处。 “”铁窗帘门往上拉了一点,陆安生走进了一间店面。 里头,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开灯,只靠半开的捲帘门下透过的阳光照明。 里头灰尘飞舞,但有个人坐在一张躺椅上:“找工啊,今天不上班,饿著吧。” 第261章 调查 第261章 调查 里头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大,身上还有这物理也没有什么看上去非常不凡的装饰,面相也实在威镊不住什么人,但是就这个神情依旧是十分囂张。 这一片向来很乱,这么大白天的有人进来了,却眼也不睁,很显然对自己的安全十分自信,也很相信自己的地位和权力。 然而陆安生却也丝毫不慌,只是淡定的上前一步,单手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別著急赶人,我是来做別的生意的。” 那人听到陆安生这么谈定的语气,有些讶异的抬头了一眼。 “呵—《大公报》的记者,咱这小地方,小人物小本经营,怎么吸引到了您这种大人物啊。” 那个寸头鲍牙,五官並不端正的小哥看了看名片,坐了起来,用打量什么稀奇动物的眼神,看著陆安生。 不过虽然嘴上十分恭敬,但是,他的態度其实依旧不卑不亢,只是言语和神態当中已经没有了那种居高临下的自傲。 “干你们这行的,什么时候还关心起这个了?你知道这个也值钱的吧。”陆安生指的这个,是情报。 他这么个大公报记者来这的理由,这个情报。 至於眼前这人,他的身份其实也简单,他是这一带,给人介绍黑工的工作中介。 说白了,他这个职业,就是在这个贩卖人口已经违法的年代中,继续做著贩卖低价劳动生意的,合法的人牙子。 不用担责任,手上也並不握著其他人的所有权利,但赚的更多,手头上掌握了这片不知道多少偷渡客,犯罪者,还有身份证明无法使用的人的命脉。 而陆安生会知道这么个人,这也不奇怪。 这个年代的记者涉及的版面眾多,因为一些时政和时事,还有採访寻人的需要,总是难免要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 记者本来也是人缘甚广的一个职业,毕竟这个年代连小灵通,老人机都还没有,报纸还是很主流的媒体。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这人本身也不简单,他在这种地方帮黑工厂和偷渡客、在逃犯介绍工作,背后不知道有多大的靠山。 而且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职权,但是他手头上掌握的个人信息复杂的嚇人。 不但有很多是与官方政府的户籍部门互通有无,搞到的正经籍贯信息,还有不少地下黑户的非正式个人信息。 有这么个身份,陆安生来找他的目的也就很明显了。 陆安生居住的地方特殊,玉兰大厦现在的公寓和房產,一半掌握在周围的廉价房產中介手里, 一般掌握在那些穷人住民手里。 因为这里的那些传说,还有这个垃圾的条件。这些人的客人可丰富的很,而且所做的租赁生意大多都不正规。 他们根本不会在乎租房的人用的是真身份还是假身份,只会在乎租金是不是真金白银的港幣, 还有他们给的够不够稳。 而要搞到玉兰大厦里,来源如此复杂的租客最完整的个人信息,最有效的来源也就只有这种地方了。 陆安生很直白的问:“玉兰大厦的人的信息。有吧。” 他说著,拿出了装在高档金属盒中的进口捲菸,递过去了一根, 动作很不显眼,但是掏出这种穷人享受不起的东西,就好像是在证明他自己的身份一样。 对面的那位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自己拿出个打火机点上了:“好说,您这种人物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记者,在这个年代姑且算个中层身份,能接触到很多高层人土,甚至能够通过一些报导改变很多高层人士的命运。 但是这种人,毕竟不是东都的捉刀人七爷,陆安生其实没有压制所有社会下层人员的把握,尤其是这种小地头蛇一样的人物。 然而,这小哥自己不知道,陆安生的身边,它有一层怪异的压迫力,张开了,正在浅移默化的影响他: “给个面子,一口价,我要那里到目前为止所有跳楼死者,和所有长居者的信息。” 陆安生的身上,淮水伐庙豪侠的金光,作为不被时代压制的,个人的一部分一样的存在,正发挥著作用。 “有意思”陆安生怀中抱著旺財,坐在2424號公寓的床上,看著眼前的几张照片。 这是他今天下午去的两个地方。一处,是后介街,阴阳巷。 目的当然是为了了解那里的异常,甚至直接拍到在那里徘徊的怨灵的照片。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在没有办法直接开启阴阳眼的状態下,他不带目標的,给那小小的巷子前前后后拍了五六张各种各样的照片。 这其中除了好几张远景大图照片,还包含了那条小巷各种角落与夹缝,甚至是排水沟。 结果很有意思,那就是这小小的,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阴阳巷中,虽然看上去大概没有什么问题,甚至比他这个那缠绕了不少怨气的房子还要乾净,但是: 在这公寓里头,时不时可见各种头髮、沾血的裙摆,没藏住的手臂和手掌,就好像那个怨灵, 正在那巷中不断的躲避著他。 他把照片当中看到的这些特徵,与黑工中介那搞到的人员信息一对比,基本能確认,这个所谓的怨灵,就是第一位死者,好些年前生活在此的十七岁学生,邱青。 玉兰大厦发生了那一场火灾后,处理,修整,了不少的时间。 毕竟我这里相关的各种概念,涵盖范围十分的巨大,牵扯到了很多的民间投资散户,很多在上面影响这个项目推进的公司乃至政府部门。 所以如此巨大的一个投资项目失败,带来的风波绝对不会小,这里的散户与大户,破產的破產,自尽的自尽,在当时闹的那叫一个满城风雨。 可是说起来,说是鸡飞狗跳,这件事在这个年代的香港这个巨大而喧腾的熔炉里,却又好像只是几个不起眼的水,泡沫。 毕竟这里太大了,这么大的项目也有好多个在同时推进。 这里的人们也太现实了,一个失败的项目可以挖掘,不然不会再有人来关注这里的。 而在那之后,又让这座大厦短暂的进入人们视野的,就是邱青的案子了。 第262章 诡异天台 第262章 诡异天台 玉兰大厦这里有人跳楼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现在香港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淘金的场所,又或者说,乾脆就是一个巨大的赌场。 这里有足够大的槓桿,只要你怀揣著足够多的筹码走进这里,就很有可能,在如梦似幻的时代潮流当中走向一夜暴富。 然而既然是赌,那么风险自然就不会小。 当初,很多贏了不知道多少场,在这里赚的盆满钵满,积攒下了普通人根本无法想像的身家的风投家,地產商,在这场豪赌中失去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们投的很多,想要收回来更多,但是一旦输了,那就是血本无归。 结果很简单,这其中的不少人永远的消失在了香港,有的真的只是离开了香港,而已,还有的人·—— 这里面不少人选择自尽的地方,就是这里。 这座大厦让他们失去了很多,最后拿他结束自己的生命,也算是赋予了这里又一点价值。 然而邱青不一样,她不是风投师,不是幻想一夜暴富的散户,所以他和这里之前那些直接被当成自杀,甚至都没有任何受人关注的跳楼者不同。 邱小姐,只是个生活困苦的穷学生。 说起来,他的身份如此平庸,这件事却还是被人香港的人所熟知,这事还真和陆安生有点关係。 准確来说,是和他在这里的身份有关邱青跳楼后,其实一开始是没有传开的,但是有个记者抓住了大火灾的玉兰大厦最后的那点余热,拍下了邱青跳楼后的照片,发布了一篇社会杂记。 內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十分直白的描写写大事件风波之后的玉兰大厦。 写这里很多的空间被破產的房地產商,改造成了公寓,直接分发给那些散户作抵押。 写这里的顶层电影院依旧是荒废的状態,但是不会再有人来关注,调查这里了。 人们对媒体上的事,大多是无心细记的,就像后世那一句流传甚广的话,网际网路没有记忆。 但人们有时,又会很有趣的,对已经有些忘却,却又还有点印象的事的后续,產生些余兴。 而且:“果然,哪个时代都一样。”陆安生在面前的床铺上,翻著包里带的那本资料薄。 这里面收集的,是市面上比较好找的玉兰大厦的资料,正因如此,邱青案件当年的剪报正在其中。 这是那篇社会杂记的开头,当年那张说起来十分独特的照片就在封面。 少女的脸完全没有被破坏,但在这之下,整个脖颈完全扭折,触目惊心。 再往下,毕竟是从30层的高度摔下来,那整个身躯,似乎扭曲的完全看不出正常的躯干和四肢骨骼。 本来支撑起身躯皮肉的骨头,似乎全部都塌陷了下去,整个身子跟漏了气一样,就好像是一朵绽放在地上的,令人脊背发凉。 偏偏这诡异的身形,外面有一个独特的外貌。邱青身上的校服衣裙,还有些许没长开的面容, 都能看出来她这个年纪的美好,令人生怜。 正是这张照片开的好头,造就了这篇报导的广为流传。 那位记者甚至因此完全发达了,此时正是大公报社会版面的主编,陆安生的顶头上司。 “不翻一翻这本资料,我还真不知道这次任务背后还有这样的关联。”陆安生看著这这篇报导笔者栏的那个名字,思考著。 “就是因为主编是当年的这个人,我这个身份,玉兰大厦这个选题才会顺利通过。” 然而说来晞嘘,邱青虽然被这个高流速的社会,十分短暂的注意到了,可以一直到了最后,她的案子却仍没有被查明白。 尤其是在她之后,玉兰大厦又发生了一次又一次案件,这里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坠楼, 这种事情多了,当然也就不稀奇了,人们都不关注了,变成了现在这样。 陆安生很有兴趣再去跟进一下,去后巷找这位怨灵小姐谈一谈,但是今天晚上他还有別的事做说到这个,就和另外几张照片有点关係了。 和后巷的那几张照片一样,这几张照片拍的也是同一个地方。 那是一片焦黑的房顶,有些许龟裂的屋顶铺了一层黑色的灰粉,年代过久已经结成了块,踩上去一片一片的绽开。 这自然是玉兰大厦的顶层。 陆安生下午回来以后,说自己在外头找了一天的工,没什么效果,但是一身的臭汗总要洗澡, 晒衣服,於是找人问了个路,上了天台。 这里被火烤过一遍,但是正是玉兰大厦的晒衣场,一架架的竹竿立在这屋顶之上。 白衣、校服,泛黄的马甲,全是洗不去的机油渍的工装,甚至是几件,不知道哪个老人穿的唐装,在衣杆上飘来飘去。 都不说別的,单单就是这幅画面看上去都略有些端人,最大的问题还在这之外,这些照片可是那台尼康f3拍出来的灵异照片。 因此,这些衣服上,很多都套著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似乎是某些怨灵,在竿子上跟著周围的风飘著,看上去十分惊悚。 甚至从天台上放眼望向周围,还有更多,全飘在空中,那张照片中,一片是天空,而天空上, 一半是飘来飘去的白影。 “【空】(壬)坠楼者自人们的楼房修的高过土丘以后,数量便开始逐渐升。人们终结自己生命的方式,又或者害死別人的方式又多了一种。 然而,人在受到惊嚇,又或者徘徊生死边缘的时候,很容易把自己的三魂气魄丟在身体外面。 於是有时,落下的只是身体,灵魂仍然飘在空中,空魄便是这样的存在。” “录物:灵感(你有时会窥见另外一个世界的些许影子,有时可以见到那个世界的住民。总之你总能注意到常人所注意不到的东西,发现一些处在人们盲点中的事物。)” 陆安生对这个天台其实没什么想法,只不过这楼里面哪里都不太对劲,所以该去的他基本都得去一遍。 而且,虽然他暂时没在这里发现什么大问题,但是通向这里的路上,正要经过那个几乎占了整个顶层的,玉兰影院。 而这里,也正是陆安生今夜的去处。 > 第263章 废旧影院 居委会会议 第263章 废旧影院 居委会会议 “噠噠噠—”陆安生的周围,响著零零散散的脚步声,玉兰大厦楼里的许多人,与他一同走在这狭小的楼梯间上上下下的各处。 玉兰大厦的顶楼有个特点,虽然电机没有损坏,让电梯还可以继续使用,但是玉兰大厦最上面这几层的电梯入口,当年设计的时候,就设计在那影院里面。 所以电影院废弃了,那些入口自然也就走不了了,至少肯定是不安全的。 因此无论如何,到了这最后的几层,想要再往上走,就只有爬楼梯这一个选择。 玉兰大厦內部的楼道,和这里一贯的风格相似,因为项目失败之后的胡乱改建,像是血管与肌肉的对比一样,狭小的像是夹在各种公寓內部。 楼道里头潮湿的空气像凝滯了一样,让人忍不住呼吸变得急促。 因为狭小而且台阶比较陡,走在这其中需要格外小心,偏偏偶尔又会窥探到上下的那一层,看到別的走在楼梯上的人。 明明都是认识的邻里街坊,在这种仿佛羊肠小道一般的环境中,就是莫名的就会让人心头一紧。 当然,这都是对於那些普通的租客来说的。 陆安生能够演出像他们一样的神情,但是他当然是一点都不慌的。 他甚至还在通过那些角度比较凑巧的拐角,提前观察一起来参加这次会议的人。 “丰叔、阿成、东哥、楼下层那个穿廉价西装的男,科诊所那个地下医,还有——” 陆安生衝著某个角落,点了点头。 李杭簫在那边默默的点头回应。 这次副本严格限制了刻痕界碑的使用,哪怕他们是队友,也没法隨时交流。 而且因为要提防楼里面的其他玩家,又或者原住民当中有问题的人,他们平时还不能老是接触进来以后一天多,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不过无伤大雅,好歹都是经歷过四五次任务的老手了,陆安生现在对小李,可比当初放心多了。 只是两人的详细接头,只能在会议之后进行。 “噠噠噠—.”走上最后几级楼梯,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陆安生仍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煤灰味。 这是只有在火灾现场,在那种烧焦的灰烬十分浓郁的环境当中才会闻到的味道。 眼前,是和下层的公寓入口完全不同的,一块巨大的门楼。这影院上下打通,整整占据了两层高度,让这门口的挑高,在这寸土寸金的香港都显得格外奢华。 不过门口的招牌,过去的柜檯和铁柵栏门,早就已经化为了灰烬,只剩下被清理到一边的碎木板,烧的弯曲甚至有些许融化的废铁,还堆在一旁。 这正是白天陆安生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景象。 黑洞洞的门口当中,是裸露在外的焦黑的钢筋穹顶,就好像是水泥做成的血肉剥落以后,露出的钢筋做的骨架。 各种上世纪老电影的海报残片落在地上,又或者还粘在墙上。 完好或者不完好的瓷砖,留著泼墨一样的烧焦痕跡。后面的水泥表面,则是鱼鳞一样的爆裂痕。 这里確实被修缮过了,大部分杂物都已经至少清到了两旁,给中间留下了一条能够行走的路,上方没有什么摇摇欲坠的东西还悬掛在空中。 损坏格外严重的墙壁或者支柱,甚至还被打入了铆钉,重新刷上了表层涂料。 不过,这也確实还能看出是一座电影院。 环顾一圈,丰叔抽著烟跟了上来,阿成上来的早一点,蹲在电影院里面一点的地上,似乎在辨认著那些破损的海报上的人。 那个穿劣质西装的年轻人,借著电影院门口,靠近外墙的一扇小窗透进来的光,正在看一本封面模糊的书。 剩下的其他人,也都来的差不多了。 陆安生和其他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打了打招呼,就开始心照不宣的,各自往里走。 进去没多久,都不用拐弯,就是原来最大的主厅。接近后来的半环形剧场一样的结构,很大的一个空间。这也是目前这个影院唯一还开放的地方。 里头开著胡乱迁来的电线接通的,昏黄的灯,因此陆安生可以直接看见整个主厅的全貌。 其实结构很简单,分成两块,一块是原来的舞台部分,也就是幕布和幕布前面的空地。 另外一部分,当然就是外面有一些弧度的座椅区。 居委会的会议地点,自然就在幕布前面一块,加上前排的几排座椅。 抬头一看,原本悬掛著幕布的地方,如今十分直接的钉著一块掉漆绿黑板。 上一次会议议题:“社区垃圾处理”的粉笔字下,老式35毫米胶片放映机被弃置在配电箱旁,转盘上掛著居委会晾晒的抹布。 后边几排座椅当中,残存的红色丝绒座椅,还能用的只剩下十几把,全都被拆了下来,搬到了前面。 椅背还有表面的皮质上,因为材质问题被火烧出来的弹孔般的焦洞,露出发黄的海绵。 但是说起来,其实对於这楼里面的人,哪怕是这样品相的软座椅,也是平日里无福消受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一次修缮时,硬生生悬吊在钢樑上的老吊扇,叶片已经变形,此时正在不断的低速转动,发出破锣般的嗡响。 但不得不说,对於夏天气候闷热的香港来说,在这样高层的环境当中,这东西確实十分实用。 影院內部走廊上也有开窗户,但是钢架早就已经被烧毁,此时只是用木板钉著。 黄昏时的阳光被木板之间的缝隙切成长条或者菱形,一半打在主厅的门口。 陆安生踩碎阳光,走进主厅,这个才发现,边上的承重柱上掛了一块留言板:“九峰大排档外送电话—阿东电器九折优惠—” 他看著这格外接地气的留言,感觉这废弃的影院都没有那么令人不適了:“这板子甚至掛在—” 陆安生把留言板稍微斜著挪了一下,后面露出了张国荣有些模糊的笑脸。 这很显然是当初还未在这家影院上映,就终结在了大火当中的电影的宣传版。 “人来了就坐下吧。”保安大叔语气有些严肃的说著。 陆安生转头,早早的就待在了这里的他和温姨后面,是那块看上去像是二手货的会议黑板。 上面正写著这次的主题:“近期跳楼案。” 第264章 各怀鬼胎居委会 第264章 各怀鬼胎居委会 玉兰大厦的住客来源丰富,而且虽然有这么个居民委员会在,但不是所有人都真的受其管理,再加上某些人的性格特殊,陆安生发现,会议的座位排布状態很有趣: “保安和温大婶站在黑板边上,尤其是温大婶,如果这块黑板是教室的黑板,那她的位置就是老师的站位。 这说明他对这个居民委员会真的挺看重的。至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干部。而且现在在做的不是一件很隨意的事情。” 转一转头,反观其他人,態度就没有这么绝对了。 丰叔、东哥,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提前来了这里的何叔,还有专注收集情报的小李,相对认真,至少没有心不在焉。 他们的座位就相对靠前,基本都是第一排或者第二排,也比较居中。 其他人,像那位表面上的牙科医生,还有二楼那个阿成认识的小豪,对眼前的一切,就显得毫不在意,就像只是过来走个过场。 他们的座位相对靠后,有的直接坐在了一片废旧的老椅子之中,有的坐在这座主厅的边缘。就好像对於这场会议,只是上来听个声儿,根本没有认真参加的意思。 甚至有的比较老的,生活態度也比较固执的街坊,把自家的收音机都带了上来,定时要听戏。 又或者在那里讲著自己的閒话陆安生不是那么熟的,各种各样的街坊有接近十个人,这两种態度各占一半。 而在这些之外,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阿成和那个楼下几层的西装青年人。 他们也在专注某些事情,但是並非眼前的会议,那个西装青年人依旧在看手中的书,眉头紧锁,好像是在研究些什么。 而阿成,则是在注意著穿t恤和破旧的短裤上来的小豪。 很显然,楼里这么多人,情况还是比较复杂的。 温大婶抬手指了指黑板:“静一静!各位街坊邻里,今日叫大家上来,为什么事,大家心知肚明!又是跳楼! 一个月內,第三单!本来就都知道玉兰大厦是栋『凶宅”!再这样跳下去,仲有有人敢住?租金跌到扑街都有人租啊!” 她说著,都已经冒出了粤语口音,走下了台子,黑板前面有一张小桌子,桌上存一沓厚厚的纸:“知道这是什么吗?附近的房產中介发过来的投诉信,还有警察署那边发过来的责问。”” 大楼里面一个信佛的大婶捻著念珠,声音发颤: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作孽啊!温婶讲得喏!头先我落楼买,后巷口又见人烧衣纸!阴风阵阵,我连头都唔敢拧!是不是红妹...阴魂不散噶!系唔系...但拉人落去陪?” 她惊恐地警了一眼窗外,仿佛楼外面的阴影会渗进来。 另外一个大伯把蒲扇重重拍在腿上,声音沙哑:“哼!边只系红妹简单?七月都过啦!福婶你有睇公告牌? “玉兰大厦连环跳楼案,第51名死者身份待確认』!五十一啊!呢个数邪到痹!我活六十年,边度大楼有多人跳楼?分明系...系当年烧死咽班冤鬼,要替身投胎!”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眾人,尤其在保安和何叔身上停留片刻。 一个小伙猛地抬头,声音带著压抑的惊恐:“陈伯!这样说好嚇人啦!但...但是真的邪门! 我隔壁404那个新搬来的后生仔,前晚还同我去九丰食宵夜,有说有笑。 第二天早上一早就...就从天台落下来了,什么人本来那开朗,人会突然自杀?还有...” 他压低声音,眼神飘忽:“我...我好似听到他跳之前,有人在唱...唱《客途秋恨》。” 此言一出,整个主厅安静了不少,九丰老板丰叔抖菸灰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皮掀开一条缝,锐利的目光扫过这个小伙子,最后落在角落的何叔身上。 何叔依旧安静的很,坐在轮椅上好像甚至已经开始打盹。 但是不止丰叔,陆安生的视线也主要集中在他身上。 他们耳边听著那些人杂乱的爭吵和辩论,但是心里头对目前的情况判断比较清楚。 楼里面的人大多只是平头百姓,而且很多都是穷人,一辈子生活在底层,见识十分的短浅。 再加上玉兰大厦本身的特殊情况就摆在这儿,经常发生跳楼这种事儿,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自己手头上本来就不值钱的房產会不会进一步跌价,第一时间怀疑的,不是別的,是楼里可能会有怨鬼在作票。 然而难受的是在埋葬之地,这种判断还真不能说完全错误,完全没有可能,“现在的问题只在於,这背后的猛鬼到底是哪个。”陆安生敏锐的察觉到了客途秋恨这个名词。 对於这里的街坊,尤其是那种火灾之后就住在这里的老街坊,这首老曲子,似乎有別的特殊的意义。 温婶烦躁地打断,半掺著普通话道:“强仔!別乱讲!边度有多神神鬼鬼!警方话系意外,压力大!我觉要做系加强管理!不能隨便让那种一看就要自杀的人住进来。” 她转向保安大叔:“你晚上巡楼要盯紧走廊、天台同顶层!见到有生面口或者住户行踪古怪,马上去拦下来!” 保安王老头,喉咙里发出的、不太顺畅的声音,像卡了口痰,缓慢抬起了长有些许老年斑,头髮灰黑的头:“知道...啦...我之后晚上会去把天台门...锁好..” 他的声音平板,毫无起伏,但是倒是没有他那面相当中应该带有的艷丽,只是眼神空洞地掠过温婶的脸,又垂下去。 在昏黄的灯光下,作为新来的人插不上话,但是正好有机会好好观察的陆安生,有意无意的警见了他灰败的脸色,和脖子上不自然的青紫色。 “这看著可不怎么像老年斑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九丰大排档的丰叔终於开口,声音不高,而且很有常年抽菸的人的感觉。偏偏听起来完全不让人討厌,只觉得这人莫名沉稳: “温婶,锁门治標不治本的。怨气鬱结,秽物滋生,堵不如疏。” 他说著,抽了口烟:“当年那场火...烧得那么旺,烧走那么多条人命,大厦里头上上下下,一家家公寓,还有天台,后巷、走廊,阴气都重到能滴出水啊—”” 第265章 鸡飞狗跳的会议 第265章 鸡飞狗跳的会议 陆安生对於他这个口音其实略有些意外。 大厦里头,倒也不能说全部吧,但是就刚才开口的那几个之前没怎么见过,又或者说根本不用多留意的普通街坊来说,就算说的不是粤语或者串著讲广普,多少也都带点口音。 就在这个年代的香港乃至现在的香港都很正常。 偏偏这位同时身兼冰室老板和大排档老板双重身份的丰叔,说起话来,居然是比较標准的普通话,加上一股內地口音。 陆安生因此而陷入了沉思:“嗯—虽然暂时还没有获得过那么细节,专门针对口音的能力,但是吧,当初和南方的一些科研室交流的时候,我好像听说过这样的口音啊,是哪里的来著——.” 与此同时,丰叔还在那边进一步的提醒:“街坊们,夜晚儘量早点回家里去,尤其是..” 他目光扫过强仔:“你住的那一块周围刚走过人,平时路过,或者靠近四零四的时候,不要好奇,不要隨便往里面看。”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与何叔对上。 何叔却表现得十分的平静,就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眼神当中所蕴含的怀疑,反而附和似的用十分慈祥的嗓音开口道: “呵呵呵...丰老板讲得对,成日都要小心,栋楼改建之后真系好难行。” 何叔的过去不只是陆安生。可能楼里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从他的表现来看,绝对是不简单的就对了。 就像现在,他说了极具標准的粤语,在这之后却又可以马上换成標准的普通话: “楼里面走过太多人了,是不太吉利也不太好,就算不相信外面传的那些,总是会心里不舒服的。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天天和纸人纸马这些东西打交道,也没碰见过什么问题。百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 陆安生不得不佩服他的表现之自然,他这说起话来完全没有犯罪嫌疑人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年老睿智而且大度的普通老者。 然而他这话之后,福婶却激动地站起来:“阿何!你仲讲风凉话!我睇就系你铺头成日扎埋阴森嘢,先搞到成栋楼唔干净!菩萨都睇唔过眼啦!听朝我就去请道长打斋! 不如就由你个间铺头开始啦,仲有这里!我一早就讲,的鬼地方做居委会地方,系绝对唔得!唔知有几多鬼成日望住我度开会!” 她神神叨叨的说著,越说越邪乎,最后转向了温婶:“打斋呢响钱,居委会一定要出!” 这位老太太在楼里一直是这个状態,因为自己的信仰,什么事儿都喜欢往鬼神身上扯。 不过陆安生听著反倒想笑:“又是菩萨,又是请道长的,咱们平时信这么杂吗?” 他完全不做怀疑的福婶,依旧在叻叻著,语气斩钉截铁。 温婶依旧是那副尖酸刻薄的状態:“福!打斋...打斋不要钱噶!我居委会经费...” 她看著眾人或恐惧、或麻木、或事不关己的脸,似乎终究还是想不到什么合適的拒绝的理由,但又实在不想真的出钱,只是支支吾吾的。 到最后,反倒是另外一个人开了口。 那是电器店的阿东:“打什么斋,我也绝对不信有什么神神鬼鬼的— 福婶一听到有人反驳自己马上转头过去,穷追不捨的准备说些什么。 东哥在他开口之前表示:“一九八零年了,讲这些倒不如说有人想把我们的楼彻底搞臭,然后低价全部收走,拆了重建。” 陆安生听到这儿,觉得有些有趣,不过倒是不怎么感觉奇怪。 阿东开电器店,虽然没有什么真的高新电器,但想法绝对是比较先进的。 而且他此时开口反驳,估计还有,早上刚死了一个友人的怨气在里面。 对於他这种相信科学大於相信鬼神的人来说,朋友刚死,別人就在这里爭吵是不是有什么怨鬼抓替身把他带走了,绝对不是他能够接受的说法。只会感觉是这些人在瞎扯。 最开始提醒大家的丰叔此时没有说话,他似乎对阿东的说法一点意见都没有,反而是一个眾人意想不到的人,在此时开口了。 “吵吵吵,吵什么吵!从刚开始就净说些没用的。就为了这种事打扰我的时间啊?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叫我过来。” 陆安生饶有兴致的转过了头,李杭簫也看向了同样一个方向。 小李还稍微认真点,陆安生就恨此时手头上没有爆米。 来影院开会,结果还真的是一场街坊邻里的大戏,他们发现,开口的那个人,是住在陆安生下面几层的那个,会穿西装,会给自己化妆的年轻人。他似乎是在埋怨眾人太吵,干扰到他看书了。 福婶听到了他的话,因为今晚已经和人吵了太多次,倒是没有直接开口说他。而是在小声的念叻著什么: 不只是他,周围的很多街坊,在此时反而活跃了起来,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的態度很不满,各自念叨著什么: 那么多人死了,说这种话也太不近人情了整天给自己抹粉,明明试镜连十八流导演都看不上,还摆上明星的架子了。 而且—就算真的是明星又怎么样,这楼里又不是. 眼见局势略微有些失控,温婶看今天完全討论不出个结果,直接烦躁的挥了挥手: “唉!散会!散会!王伯,记住巡楼!各位街坊,自已执生,互相照应下啦!真系...阴功囉!” 她烦躁地挥手,而后头陈伯伯手头上,一直在给眾人的爭吵和討论伴奏的,收音机里的《帝女》,正唱到高潮: “..国土血泪染..” 悽厉的拖腔在因为宣布了散会突然变得安静的,焦黑的影院空间里迴荡,像一声悠长的嘆息,又像无数冤魂的合唱。 这会议结束的有点草率,也有点突然,但是眾人在反应过来之后,还是一个接一个沉默地起身。 各种重叠在一起的桌椅摩擦声,略微有些刺耳。 对於陆安生来说,这只有无意义的小噪音的状態,倒是久违的,可以停下来整理一下思绪的好机会:“小小的一栋楼,戏还真多啊。” 他思索著,笑了。 . 第266章 队友接头 交换情报 第266章 队友接头 交换情报 在眾人之中,陈伯是听到会议解散的话之后,第一个起身走人的。 他摇著蒲扇,拿起了自己的收音机。也许除了最开始掺的那一两句,这次会议对他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福婶则是捻著佛珠,快步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这电影院里的什么鬼东西缠上。 强仔脸色苍白地看了丰叔一眼,似乎还没从他刚才的提示,还有大家一开始討论的怨鬼话题当中脱离出来。 等到人走了一半,他才如梦初醒,低头匆匆出去。 保安王叔僵硬地起身,一步一步挪向门口,脚步声在已经变得有些空旷的主厅当中异常清晰。 何叔慢悠悠地推动轮椅,转了一个方向,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一直沉默的小豪在这时走到了他的身后,听他无声地说了句什么,才推著他消失在通向昏暗楼梯口的影院內部。 阿成一直等到了现在,似乎就是在等小豪。所以马上追了过去。 丰叔看了看这一幕,默默的给自己又续上了一支烟,跟著走了出去。 陆安生就在眾人之后,默默的看著这一切,就好像刚才经歷的太多,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样。 最后,走到没几个人,他才和摆出了一副热心大哥哥状態的李杭簫一起走了。 两人事先完全没有沟通过,但是心照不宣,小李张口就来:“是不是感觉太吵了,而且乱的很陆安生摇了摇头:“还好吧,哪里的居委会应该差不多都是这样,虽然-確实感觉有点复杂。” 小李接著说:“唉,习惯就好了,楼里面住的人太多,大家的习惯和想法又都不一样—” 这自然是两人的偽装。 正常走在一起,对於陆安生这么个新来的人来说,肯定是不正常的。 但是因为一碗降火药而认识的两个年轻人,在这样一场鸡飞狗跳的会议之后,因为融不进其他老头老太太的圈子里,一起下楼,又简单的说两句,就正常很多了。 在眾人面前说了这样的话题,两人才能在走出去比较远了之后,开始正经的话题。 陆安生望著楼下庙街夜市闪烁的霓虹,和远处黑暗中透著诡异绿光的阴阳后巷,没有著急开口。 李杭簫自觉的把之前委託他做的药,拿了出来: “解户毒的丹药,我加班加点,做了两颗出来,虽然以陆哥你的水平,估计大概率是用不上的,但是毕竟有时代规则压制,而且为了防止这个副本的殭尸有哪里不太对劲,你姑且拿一颗。” 陆安生对这种事儿绝对不会有意见,他有自信,但是不傻,接过来的药当中,除了那颗丹药,还有一小包药粉“那个粉就是另外那个毒药了,可以內服也可以撒在伤口上,效果很猛。” 小李作为这次副本的女巫,他的加强效果和陆安生差不了多少,就是技能没有那么明確的次数限制。 陆安生点了点头,表示:“除此之外呢,你还有收集到什么吗?” 李杭簫毕竟也是又独立进行过一次任务的人了,比当初成熟了,不知道多少,一边下楼梯一边表示: “本身要探索是挺麻烦的,製药就要去我大部分时间了。但是在中药铺工作本身就有优势,我在那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消息进来。” 陆安生听了他这话,马上就理解了所指的东西。 “我那不但是中药铺,也是附近少有的药材铺。这附近地段太差了,导致有一些小诊所都得来我这儿买药。” 李杭簫解释著:“而且楼里的人很多都有广府的生活习惯,帐本和药单上已经有大部分人的各种信息了。”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表示:“陈伯和福婶这种完全没必要在意,纯纯普通老头老太太,福婶確实有点神神叨叻的,但是我在现实中都见过这种人,作为一个大妈,其实不算很奇怪。 至少在我这里,他们买的药材都没什么问题。不是拿回去煲汤就是正常老年养生药。 问题在於另外两个人。” 他说著这些的同时,还在和陆安生观察周围。 他们俩此时在楼道里走著,虽然专门挑了一条比较偏的路,而且说话声音较小,但是还是要防止他们的具体对话內容被別人注意到。 何况还可以销带手,找一找正在说的正主。 “喏,一个是他。”俩人走到某一层的走廊的时候,李杭簫把手伸过栏杆,指了指下面。 陆安生低头一看,居然是那个牙科医生。 他走得相对较早,但是这同样让人很惊讶。他居然这么快就到达了一层。 而且看他此时一边看表,一边整理自己身上从来没脱下来过的白大褂的神情,似乎是马上就有事做。 “虽然可能和我们要找的鬼怪什么的没什么关係,但是他同样也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在我这买过很多的麻醉药物,还有外科手术的药材。” 李杭簫表示:“他大概率不是个普通医生,而是个地下黑医什么的,黑到他都没法正常进购药品,要用中医的药材。” 陆安生点了点头,这和他的判断不谋而合:“这个我差不多看到了,那另一个呢? 李杭簫撑在栏杆上,左右看了看,然后从一个地方扬了扬头。 那是他们的几层下面,已经可以坐电梯的楼层。 小豪依旧推著香烛店的何叔,到了电梯门口,正在等电梯,阿成追在他的后面说著些什么,但是他那个样子,似乎除了一两句的敷衍,完全没有得到回应。 丰叔慢慢的跟在后面,此时刚刚下到这一层。 阿成却已经无功而返,看著小豪和何叔挤进只能容纳这么两个人的电梯里,先行一步下楼。 “那个何叔,他在我这儿买过一些药,说是要掺进香烛里面的。但是里面有好多个,虽然可以用作香料,但是更主流的用途,其实是防腐啊”李杭簫如此说著。 “防腐的药材?”陆安生略有些惊讶,不但是因为这件事,也是因为对面的爭吵。 他大概了解了全过程,而原因和方法也很简单。 虽然这是个封印能力的探索副本,但是他这个身份本身,可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小能力啊。 这里头有一条,是唇语。 第267章 地下医师与掘藏者 大圈仔和阿成 第267章 地下医师与掘藏者 大圈仔和阿成 陆安生砸了砸嘴,琢磨著对面发生的事情: “说起来倒也不复杂这小豪应该是阿成当初在这儿的邻居小弟啊。听他们刚才讲的內容,好像阿成以前出去混的时候,小豪有想过跟他来著。 不过阿成自己都想退出,更不可能拉人进去了。结果现在回来了,小豪还是没有好好学习,甚至完全不去学校了,好像想和何叔学手艺?” 这其中的问题在於,小豪这是什么情况,跟著了魔一样,理都不理阿成。 而且,如果陆安生之前的判断没错,阿成从来就不是个普通人,所以哪怕这一次说失败了,他们这件事也绝对不会完。 尤其是,阿成的背后还站看一个丰叔,“这口型,丰叔说:我之前说的也只是有可能,暂时还不能確定———” 陆安生只读到了这么一句,就看他们俩人下了楼梯,看不见他们的口型了。 李杭簫在边上听著陆安生给他转述的,刚才的情况,苦恼的皱起了眉头:“这楼里真复杂呀,陆哥你那边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没有。” 陆安生摇了摇头,和他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职业,还有他今天所做的事儿:“今天拍的各种地方的照片,只有后巷一个地方有很明確的进展,可其他的还是很不明了。” 他说著,离开了栏杆前:“不过跟今天晚上这场会议差不多,收穫不多,但不能说没有。” 他简单的梳理了一下情况:“现在我们要搞定的问题是,这楼里到底怎么著,出了个猛鬼,跟某些心术不正的傢伙,还有殭尸搅在了一起。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何叔丰叔,阿成小豪那条线了,其他人大多都是零散的线索,暂时穿不起来。 但是就因为今天晚上的会议,我发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信息,估计能再增加点进展。” 他思索著,看向了一个步履匆匆的身影。 那是他楼下几层的西装年轻人,又或者说,李海。 刚才在会议上搅局的他,此时已经急匆匆地赶往了自己的公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1???.???超顺畅 】 但是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对他手上的那本书丝毫不感兴趣了,只是隨意的捏在手上。 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是连跑几层楼的疲惫,但是只有拥有心理学技能的陆安生可以看出来,那其中还有些许的兴奋。 “鐺!”隨著一块弹片被夹出,扔在了盘子里。梟峰长出了一口气,拿起酒精,直接浇了下去。 “嘶!!”眼前带著不少纹身的帮派小伙疼的差点抓不稳手上的枪,也差点直接走火“你丫找死是不是!” 梟峰没有理会他这威胁的意思,淡定的拿起了泡在中药液当中的绷带,简单粗暴的开始捆绑伤口,也不在於这个过程当中是否会把伤口重新勒出血来。 等到伤口彻底包扎好,他的眼前弹出了一个提示:“你已治好又一个重伤水平往上的帮派人员,已达成部分主目標条件,评价上升。” “呼———”梟峰,己,百艺祭灶司命庙系的又一位成员,走的是岐黄医术的路线。说起来和李杭簫是半个同行。 只不过他没有药农的身份,平时治病大多也不用药,专攻方向是更加简单粗暴的外科。 他这一次的身份很简单,就是这楼里头的地下黑市无证医生。 任务目標没有陆安生他们那么严苛,只是要求他在这里,在能力被封印的情况下,用纯粹的医术完成十场以上的重伤级手术。 仅有的难点,可能就是,这个副本似乎想让他往玄奥的中医方向发展发展,要求这其中至少有两场以上的患者,需要被殭尸袭击过。 这绝对是单纯的外科手术无法做到的。 因为个人的性格和他所进行的外科手术一样一丝不苟,所以目前对於这个副本,他还在谨慎的探索中。 楼里面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他其实不是太清楚,只知道这是趟浑水,未来会不会参与更深层次的任务,他暂时还没考虑好。 当然,副本说到底才刚开启两天,他完全不看急的。 相对於其他人来说,他的这个身份也不算差,至少就他的这个任务,其实只要他在这里待的够久,就绝对能完成。 因为他这位地下无证医师,其实在黑道上挺有名的。所以慕名而来的重伤罪犯绝对不会少。 刚才他治疗的就又是一个。 “说好了,我拿一成。”他说著,直接从桌上的手提袋当中拿走了厚厚一叠的港幣。 那袋子看上去十分的破旧,只不过足够结实,没有任何的真正的破洞,可以保证不会有东西掉出去。 可问题是,这看上去像是农民工装备的袋子上,正粘著还没有凉下去的血。 这也就说明了里面的钱的来源。这是眼前这人,刚刚抢到手的。这个在他的刀和药下边惨叫的年轻人,是个从外地跑过来发大財的,捞偏门的大圈仔。 而且,他圈成功了,从一帮持枪的守卫手中,这足以说明他的水平。 当然梟峰是不慌的:“伤好了就快滚,你可刚被通缉,牵扯到了我,你懂规矩的。” 他这个身份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在地下基本可以横著走。 这附近好多犯罪者要么被他救过,要么就是指著他,去抢救隨时游走在刀尖上的自己。 至少就这种情况下,他马上赶人家走,完全不会被垢病。 这大圈仔也是真的没有办法,至少。他眼前这位无证医师的手艺確实没得挑,虽然刚好,但是他现在刚刚做完创伤手术,確实就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於是他留下了几句鸟语香,缓缓的从小路绕了出去。 那不是阿峰牙科的正门,而是玉兰大厦的地下,另外一片空间。 从这里出去,是玉兰大厦附近的一个巷子。 他刚刚呼吸到外面相对来说要清新一点的空气,就忽然愣住了。 放在口袋里抓著枪的手,一张一松,瞪大了眼晴。 然而他不是一出来就撞上了警察,而是看著眼前的一个人,陷入了震惊。 那是坐在大排档附近抽菸沉思的阿成。 大圈仔难以置信地走进了两步,试探性弯著腰,问了一声:“任—任哥?” 第268章 身份牌:炸弹客 第268章 身份牌:炸弹客 “终於可以搞定了,这个任务也太难为我了”李海一边用劣质的海绵改装出来的卸妆,卸去自己脸上的粉,一边对著镜子喃喃自语。 他年纪不大,其实刚刚成年没有多久,而且和楼里的人不同,虽然確实也经歷过好几个副本了,却没有什么实际的社会阅歷。 虽然確实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来自大天朝最好的戏剧学院之一,还是高分毕业,但他从小就待在学校里,从未进入过社会。 尤其是家境还不错,更没有在这么低贫的环境里生活过的经验。 所以这次的演绎让他倍感吃力,不但要演出那种穷困潦倒的,不被人赏识的演员都困苦,更要演出那种討人厌的失败者的自怨自艾和不近人情。 “幸好这帮人正好也单纯,我隨便装一下他们就信了。现在——条件已经差不多了。” 他思索著,拉上了自己公寓靠外的窗户上的捲帘。 小小的公寓里头狭窄至极,各种龙套的戏服摆了不少,各种低廉的道具也放了不少。 有一个明星梦的底层十八线龙套演员,这就是他这次的身份。 这个年代的香港,几乎凭一己之力撑起了接近一半的天朝电影產业。 英雄本色,倩女幽魂,福星高照,最佳拍档,许多都是后来都难以企及的高峰。 就算这个年代,片酬之类的东西还没有后世那般惊人。明星的地位也已经高的惊人。 不知道多少有能力的,没能力的人,渴望著也拥有属於自己的,被人铭记的荧幕形象眼前的这座玉兰大厦,当初都和电影脱不开关係。 这里最开始要新建成高层购物大楼,而最开始用来吸引顾客的就是顶层的豪华影院。 初次放映仪式上,这里的那些幕后老板,专门请到了一位草根出身,却和一线演员合作,主演了一部电影,即將爆红的女演员来与粉丝见面。 而这之后,也就是当年的那场电影院火灾。导致那部电影的票房和录像带销售量,都大大跌损。 然而儘管如此,李海的这个身份,仍觉得那位女演员是个值得敬佩,值得嚮往的,距离爆红只差一步的存在。 因此他专门搬进了这里,找到了当年的旧海报贴在臥室,用来激励自己。 当然他的真实身份牌没有那么简单,他的身份名为[炸弹客]。 是的没错,他的身份和真狼人杀当中的存在的一个身份差不太多,这是个中立的第三方身份,做的是损人不利己,要贏就只有自己能贏的事。 效果是把白天投票给自己的人,全部炸死,如果场上一个没留,那就是炸弹人获胜。 体现在他的身份上,还有更详细的解释,那就是,他不但是个被眾人不理解,而且看不起的失败演员,同样也是一个从东南亚跑回来的华裔。 这个身份本身在这个年代的香港,尤其是玉兰大厦这种盛產偷渡客的边缘环境当中,可能不少见。 然而他很特殊,因为他的祖上在那里不是商人,不是工人,更不是农民,而是南疆的降头师,专修阴邪的厌胜之术。 而这也正是他的真实庙系能力。 他来自於壬字脉,拥有一套完整的,只要收集其他人的特殊情绪,就可以尝试將其咒杀的一梁二柱法术结构。 为了完成这样完整的法术构筑,他在之前的几个副本,用自己的演技完成了不知道多少细致入微的演绎探索操作,多少次不靠能力死里逃生。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刚刚完成一梁的建造就来了这里,辛辛苦苦得到的能力突然就被封印了,只有在很特殊的条件达成了之后,才可以进行使用。 而他的身份牌炸弹客的含义,也正是让他扮演一个完全失去了希望,但又不是因为楼里的鬼才想自杀的底层人。 他是纯纯的对这个社会產生了厌恶,因此想报復看不起自己的各种人。 截至今天,在玉兰大厦附近活动的他已经成功完成了好几项前提条件。 首先,他激怒附近的底层剧组当中的三流导演,让其对自己怀恨在心。 对这个身份来说,这是让他没有办法一夜爆红的罪魁祸首,是咒杀的主要对象。 其次,他在今天激怒了楼里面本来就不太看得起他,甚至轻视他的其他人,这是主犯之外周围的从犯也就是冷漠旁观者,甚至嘲笑者。 而这也就是咒杀所需要的所有条件,那就是让別人对自己產生足够多的怨恨,然后他在用自己的能力,將这些怨毒反弹回去。 一边扯开自己绑著的劣质领带,一边从床底下翻出了一个古怪的器皿。 那是个怪异的大鼎,和中原的形制完全不同,一共有五个的支柱是扭曲的海蛇形象,表面的绘纹全都是罗剎恶鬼,海外夜叉。 而这正是他的俗神馈赠,名日:魔降药叉邪鼎,效果很简单,就是克制一切的怨毒邪术,將其返还。 发展到现如今,可以直接反弹他人的恶意乃至邪恶情绪,然后將其进一步深化为咒毒,直接杀死他人,也正是他那法术体系当中最重要的一环。 虽然这东西现在被时代规则压制的,只是一个破旧的老容器。 可是只要他在阴阳交界的子时,强行使用体庙能力,將向自已投来的怨气全部爆发,这东西就可以被强行使用。 “终於等到这时候了虽然有点仓促,肯定没办法做到一波全部带走,但是一次性弄死十个往上,加上主犯,完成任务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这楼太邪门,评价低一点就低一点了,早点收工早点跑。”他思索著,在手边拿起了些许自带的草药,准备点燃之后丟进大鼎。 结果就在这时:“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诡异的敲门声,十分急促,十分乾脆,偏偏想在这时就好像是敲在了李海的心尖上,狼狼的嚇了他一跳。 “靠,什么情况!?我暴露了?”他回头警了一眼,可惜他这门上虽然有猫眼,但是就现在这诡异的情况,他根本不敢去看。 “不可能啊,只是看到我激怒別人就想得到我要害人?而且这可是子时啊,在走廊活动不怕被鬼找上吗? 他的脑子略微一转,就肯定的思索著:“不是其他人,那这肯定就是——-楼里的恶鬼? 第269章 呃……我是天生神力 第269章 呃……我是天生神力 李海现在很想动用自己科班学习而来的台词技艺,和考过一甲证书的普通话狠狠的骂他个几个时辰。 炸弹人好不容易拉到了仇恨,要等看所有人归票,然后自己在发动能力把所有人一波带走了,结果你告诉我狼人提前一晚上给人刀了? “这能行吗!?”他思考著直接打开煤气灶,把草药点上了。 “无所谓,一般人在封印状態下肯定闯不进来,至於楼里面的鬼,大概也是没法直接进门的,我在这之前直接完成仪式,直接跑掉就好了!” 他思索看,就要把草药往大鼎里面扔。 结果,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在他的动作之前,门口传来了一阵比夜半敲门声更为怪异的响动:“咔咔———咔!”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的那扇门上整整装了三个的插销,联通门锁里面的门芯,齐齐的断了开来。 一个高大,而且看起来还算和善的身影探出了头:“哎呀,一不小心搞坏了———” 陆安生探了个头,他的手上还捏著一截铁丝呢,想进门的,他本来是打算依靠侦探的撬锁能力的,结果没想到,埋葬之地对自己的力量封印,实在是不算特別强。 一龙一象的千钧之力肯定是没有了,但是开砖破石,砸门裂墙完全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刚把铁丝伸进锁孔里面,往里一捅,谁知道拳头跟著碰到门板,练拳多年的寸劲,直接就把门给轰开了。 “不是,你妈”李海刚才被嚇的,草药差点掉在了地上,把整个屋子都给点了。 多年来学习的礼仪课似乎一瞬间全部失去了作用,在这种时候只有这种又直白又草率的语言,才可以表达他心中的惊讶和害怕。 “你是玩家!?那你他妈怎么绕开时代规则的?这门是人能一拳砸开的东西吗?”他思索著,没有失去理智。 他確认眼前这人是个玩家,刚才也在那场会议上,只不过他自己光顾著激怒別人达成条件,没有怎么特殊观察这人,所以他完全不了解別人的底细。 不过说起来也问题不大,就算开了门,只要自己把草药扔进去,激活咒术,他再怎么样也没法阻止自己。 说不定,他刚才也在被自己激怒的人的名单里,所以李海这技能用出去,甚至能把眼前这人都一起带走。 於是他果断的把草药往大鼎里面一丟,刚过鼎顶,那些草药马上就化成了似乎有诡异人脸在表面浮现的黑色液体。 “丫的给爷死!”他很直白的骂了一声,结果却没想到,忽然有一股缠绕著金光的血色煞气,突然迎面衝来。 “嘶”他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冲向自己,在自己面前杀得头破血流身躯破碎的血腥场面,被自己以往为了了解枪战戏,战爭戏所看过的任何录像带都要嚇人。 他的身体忽然失去了气力,害怕他差点要跪在地上。 这是养尊处优的现代人,尤其是他这种还没有走上社会,只在埋葬之地经歷过血腥杀戮的学生仔,绝对难以承受的东西。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煞气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攻效果,最多最多也就是像张三爷喝断当阳桥那样,给胆子特別小的人直接嚇死,却偏偏在屋里捲起了一阵风。 “呼!”凶悍的煞气,直接吹灭了草药上点著的火。 於是剩下的草药,虽然同样落进了被火熏的漆黑的內壁,却没有激发出任何效果。 而在这之前显化的那些怨气,也完全不足以激活咒术。 总而言之·.李海的施法被轻而易举的打断了。 “砰!”陆安生抬脚一勾,直接把门合上了。他伸手一抓弯掉的门栓,反手就按回了栓洞里。 金属弯曲木板碎裂的声音,听得李海心生胆寒。他们这些壬字的巫师咒术师,最怕的就是被庚字儿的莽汉找上门来。 不过,虽然以前也碰上过这种纯修肉体的傢伙,可他从来也没听说过更没见过被时代规则压制了,还这么嚇人的存在。 千言万语还是那句话:“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陆安生確认了一下,虽然粗糙,但是他这么上手,一般门应该是不会被隨便推开了。 隨后就转过了头:“听我是天生神力。” 李海被嘻了这么一句,此时甚至想抓起自己眼前的大鼎,直接砸过去:“还天生神力,你常威啊!?” 虽然没有社会阅歷,但他的埋葬之地见闻还是不错的,再怎么说也是一梁的资深掘藏者。 了解很多事情的他明白,想要突破埋葬之地的封印,只有一种可能,一种方法,那就是触及根源,超越埋葬之地的能力。 一般来说呢,这种能力被称之为,法则,权能。 “丫的你才一梁啊,哪来的与权能沾边的能力”李海十分惊讶而且不解的思索著:“还是说你是来低等级埋葬之地炸鱼塘的—”” 陆安生也没想到他歪打正著的,能猜到这种程度。 他確实有涉及权能的能力,而且还不少,除了判罪阎罗殿,压龙仙本身的压运能力,也是这种存在,只不过没有那么强悍,只能短暂的保护自己,不受时代规则影响。 实际上他刚才用出来的能力,除了没有被完全封印到普通人水平的身体力量,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香火传说。 这东西作为本身就是从淮水埋藏地突破出来形成的东西,当然也是不受埋葬之地封印的。 正因如此,他可以震那个黑工中介,正因如此,他可以自由的使用煞气。 他的身体能力,也是因为这个,才保留了这么多。 “嗯——你小子还挺聪明的,不过你没搞清楚状况吗?”陆安生挑了挑眉头:“现在是你被我找上了,不是你该问我问题的时候。” 李海顿时感觉加诸在自己身体周围的煞气,猛烈了三分。 不过,他是主要构造了那个反弹情绪的咒术体系,不是只有这一种能力。 他明白作为炸弹客,他只要一被人找上了,就绝对不可能安然脱身,他的存在,对其他的任何人都是个威胁。 所以,他果断的一勾大鼎,吸收煞气,又抬手从怀里摸出了三柱短香。 “噗!”他反手把香条插在了自己的后脖颈上,直接扎进了肉里。 第270章 楼中猛鬼 第270章 楼中猛鬼 “有点凶哦”陆安生眼神一凛,反手释放了更加浓郁的煞气,挡住了被转化为黑色的大鼎中的诡异煞气。 “嗡”两股诡异的气息,在房屋当中碰撞,一些小物件差点要被震飞。 “可以反弹咒术怨气之类的东西的道具吗和我想像的差不多。” 陆安生来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 李海是今天早上的跳楼者的第一发现人,也就是第一个衝出去看户体的人,因此在黑工中介的资料上,有特殊的標註。 而且他南海厌胜师后人的身份也被標在了其中,陆安生几乎当时就认定,这种奇奇怪怪的身份,肯定是个玩家。 而今天晚上看到了他在会议上吸引全场仇恨的做法,陆安生几乎瞬间就猜到了这人的身份:“真就是狼人杀唄,还有第三方身份— 於是他马上找了过来,及时阻止了他的施法。 当然,他心里明白,都已经到了一万多號了,自己碰上的所有掘藏者,应该都是一梁往上的存在。 这个层次的副本,如果本身强度不够,那么达到这个等级的理由,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於进入这里的其他掘藏者。 所以他心里清楚,这货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的就被自己完全压制,至少不可能绝对没有后手和其他手段。 当然,他多少有点没想到,这傢伙居然会这么狠,上来就放了大招。 “三柱引路香,这小子,打不过我要叫人了—”陆安生对眼前这有些惊悚的一招,还挺熟悉的。 这不是壬字的手段,而是癸字的招数,三柱引路香代替阳火,这是请鬼神上身的把戏。 他当年去湾湾看关游行的时候,在白鹤童子、增损二將身上见过,人家那是插在头冠上。 他自己也干过这种事儿,当年在淮水,请巫支祁的神力上身,他就也是在后脑勺的头髮上绑了三柱引路香,才为巫支祁完成了定位。 当然,他当初那一招没有任何的技巧,全靠巫支祁给的那三香效果够强。 而眼前这位显然把戏要更细致特殊一点。 “直接插入后脖颈,贴著脊骨这血渗出来了,那本来就不对劲的香条,阴气起码重个三倍,这货是打算直接招鬼上身跟我拼了·. 李海沾了些血液的双手放了下来,背后那三柱並不是常规顏色,而是偏黑的香条,沾到血之后,便开始诡异的从下往上燃烧。 陆安生暂时还没有启动压龙柱,因此他的望气术看不到李海身上的生气。 不过不用看也基本就能猜到,这个站在廉价租房,乱七八糟的家具中央的男人,此时肩上与头顶三柱阳火,应该已经基本灭掉了。 不过,陆安生並没有打算阻止他。 陆安生一直谨记著这一次的任务当中,看上去最重要的那个標籤。猛鬼。 因为这个標籤,李海这一招很显然会招来些大的玩意儿,但是这正中他的下怀。 陆安生的探索能力不差,但这不代表他完全喜欢用这种方式找出真相,慢慢解决副本。而是该探索探索,该正面上手就直接来。 李海的招数都动用了到了这个地步了,总不能浪费人家的努力吧。 陆安生打算利用这个机会,见一见这次副本背后的正主。 “滴答————”这廉租房中,不知道哪一处水龙头又关不紧,开始漏水了。 似乎是因为漏水又像是因为別的什么原因,这屋里的阴气似乎开始逐渐的加重。 陆安生看著李海的双眼,缓缓的失去神采,整个人也开始摇摇欲坠,似乎一推就倒。 並且他身后的阳台外的场景,忽然开始模糊。 远处布满霓虹灯的香港市区,似乎忽然因此暗了下去,连带著这开著灯的屋里,昏黄的光也因为灯泡的实名识別开始“滋滋”的忽明忽暗。 “嘶”李海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然而这口很显然还属於人的气,刚刚一出口,就瞬间化作了白霜。 陆安生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感觉周围似乎瞬间降下去了好多度。 屋子里的角落,会不断掉灰的白墙,居然开始缓缓的泛黑,就好像瞬间长出了霉菌。 李海的头髮开始诡异的长长,周围的阴气重到,陆安生的通灵感知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让他感觉已经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这个房间。 他也因此准备动手。 “这屋子里太窄了点只能用绣春刀了,不过那把刀的镇鬼凶气太重,不能现在掏出来!”陆安生淡定的判断著,额头不自觉的冒出了些许冷汗。 这是他许久没有经歷过的,用比凡人强不了多少的身体,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歷。 这种感觉略有些熟悉,但他並不完全有把握,尤其是他想先看到对方的正容以后再动手。 “咔——”他悄悄的把手伸到了背后,一直放在系统空间当中的绣春刀,已经被他召唤了出来藏在厚厚的大衣內侧,只是还没有拔出来。 就在此时,陆安生意想不到的能力起了作用。 他的双眼並没有激活他已经十分熟悉的巫祁灵猿的金晴,而是短暂的,失去了黑白平衡,变成了接近於灰色的顏色。 这是,阴阳眼! 大概是周围的阴气实在太重,不但激活了他的灵感,连阴阳眼也自己触发了。 他因此看到,墙上贴著的无数杂乱的剪报和海报当中,有一张,產生了诡异的变化。 那张海报就好像忽然变成了3d的,x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把那张海报当成了脸皮,撑著它从墙里面钻了出来。 那是张十分艷丽的脸,至少在海报上穿著藏蓝色旗袍的温婉女子,在雨中撑著伞的样子绝对很勾人眼球。 此时那幅画面,却看著十分疹人。 那张江南女子的脸,被乱生的,似乎被火烤过,因此看起来十分杂乱的黑髮给完全遮住。 套在带著很多烧焦痕跡的衣服里的双手,跟著缓缓的从墙里探了出来。 一个蜘蛛似的诡异身影,用一种看著让人很不舒服的姿態爬了出来。 那个身影確实还穿著海报上的藏蓝色旗袍,但是那衣服此时,几乎就只是一件黑蓝色的破布,並且还因为火烧,几乎和皮肤贴在了一起。 那鬼怪,就这么套著衣服,转动著好像完全没有关节的四肢,爬到了天板上。 第271章 许安寧 扭曲鬼 第271章 许安寧 扭曲鬼 陆安生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鬼怪的身份。 那个中介是真的没敢骗他,资料给的特別的全,连李海这货的身份是华裔,祖上是降头师都知道了,眼前这位的身份当然不会被漏掉。 而且就算没有他给的那份超详细资料,基本上是个人也都能认出这个形象。 那海报当初几乎掛满了整个玉兰大厦上上下下各种地方,连周围的几条街上也能看到不少。 原因很简单,这就是当初的那个来玉兰大厦做宣传的女明星,许安寧。 这样美好的名字,那样美好的年纪和人,就因为这里一场大火变成了现在这样,焦黑的皮肤和焦黑的衣服粘在一起。关节反曲,头髮乱甩,像是蜘蛛一样的怪物。 那诡异的身形几乎是一眨眼,就来到了房屋的上方,抓住了一闪一闪的灯。 这一下室內彻底灭了下去,灯光完全被她那沾著煤灰,有皮肤焦黑的手给捏住了。 那诡异的身体攀在那里,往下垂了下来,观察著下方的那具所谓的容器。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已经看到正主的陆安生准备要动手了。 “嗡!”诡异的煞气,被一对焦黑而长著苍白长毛的爪子捏在手中,伸了出去,要抓住那只鬼怪。 陆安生没有使用丧柱,这东西对鬼来说是没有用的,反而有可能反手给人家上了b uff。 不过压龙柱加上煞气,也差不多足够第一时间控制住它了。 尤其是已经恢復了灵猿之躯的陆安生,已经跟著自己的技能冲了出去。 脚下的鸦吾履一动,他的身体仿若鬼魅,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但怪异的是,他刚衝出去没有两步,就忽然抬起脚在墙上踩了一下,瞬间收住了自己的全身力气。 因为他发现他衝出去的方向,莫名其妙的反了,刚才那一下,要不是他的身体控制能力足够强大,他会直接把这间公寓的门撞开,然后跳进天井。 “感觉哪里怪怪的—”陆安生下意识的晃了一下脑袋,也就在这个动作当中,他终於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我怎么—”摇头从来都是下意识第一下往右摇的他,这一次晃脑袋,居然先往左边偏了一下。 並且,他手中的刀,居然是被握在了左手上。 “我中招了?”陆安生抬头一看,果然,自己的技能也並没有命中,那鬼怪趴在了李海的背后,一口咬下了那三柱引香。 “咔咔咔—.”许安寧的魂魄,居然诡异的把头转过了一百八十度。 很显然,对於她这具身体来说,世界没有正反上下之分。 “有点意思———”陆安生意识到发生什么了:“这鬼怪等级不低,作为boss,她已经拥有了自己的邪术—那就是让我的感知能力顛倒错乱。” 陆安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想起了什么,双脚一松,身体翻转落在了地上。 他刚才观察前方的时候,一直都不是站在地上的,而是双脚踩在天板上,倒立著看著前方。 只不过他的视线还有空间感知能力,都被倒反过来了,所以產生了站在地上的错觉。 “这种情况下,所有行动的指令都必须反著给身体吗”陆安生尝试著活动了一下,结果就是一个把刀从左手递到右手的动作,就耗费了他不小的心力。 “麻烦—”陆安生虽然这么思索著,但其实,这种状態,对他的压制其实不是很严重。 “如果控制不好方向的话,那把周围全部覆盖不就好了吗!”陆安生瞪了一下前方,周围的排水孔,还有水龙头当中,瞬间喷出了大量的水。 同时,他身上的凶煞之气,也开始部分方向的向周围轰了出去。 偏偏就在这时,陆安生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许安寧的灵魂居然甩动了头髮,用后面完全是黑色的眼睛看了他一下,之后叼著嘴里的三柱断香,瞬间离开了这座公寓。 “轰!”聚合成了一段激流的水衝过了公寓当中,直接淹住了李海,带著他来到了阳台,煞气还轰飞了公寓当中许多的小东西,然而没有一个击中了许安寧。 陆安生身形一闪,鸦吾履已经带著他来到了阳台。 许安寧已经消失在了这里,陆安生只看到了一个瞬间,她那怪异的身体,像飞在玉兰大厦附近天空当中的空一样,向上升了过去。 陆安生因此解除了自己身上的所有能力,恢復了被时代规则压制的状態。 犯罪阎罗殿主要针对具有肉体的生物,而且消耗过大,他没有敢使用。但也得益於此,虽然没能留住许安寧,但是他现在的消耗还能够接受。 问题在於刚才的遭遇当中,所经歷的一切。 “许安寧果然已经变成了鬼——而且就她那个状態,道行肯定有三十年往上,甚至有可能在四十年水平,大概率就是这里鬼怪当中的boss了———” 陆安生站在阳台上,吹著风,把手中的绣春刀插回了鞘里。 他的思考没有那么快结束,因为他还发现了其他的一些问题:“如果单纯的就是被烧死的话,那么许安寧的能力大概率应该跟火有关才对。 可偏偏她的能力来自於关节完全毁坏的身体,而那可不像是正常被火烧死会有的伤口啊。” 陆安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问题: “而且.她的行动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上来就不选择附身,而是直接吃掉了对自已有益的引路香,之后立刻选择跑掉我可还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实质性的攻击啊。” 陆安生確认了自己的猜想:“猛鬼大厦——说到底还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 鬼怪降临所带来的异象已经消失,远处的香港市区灯光已经恢復了流光溢彩的样子。 陆安生踩在让自己的身体冰冷,但是更加冷静的水中,弯下了失去了骆吾履速度加持的身体。 边上的李海,后脖颈处依旧插著那三香的根部,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缓缓的消失。 连带著不见的,还有屋里面那诡异的大鼎。 和掘葬者战斗,就这么一个好处。 不出意外,不特地做什么处理的话,尸体会自己沉入埋藏之地,陆安生连尸体都不用管。 “已击杀第三方身份掘藏者,身份:[炸弹客]评价上升。” 第272章 阴人借道 第272章 阴人借道 陆安生看著弹了出来的提示消息,缓缓站起身来,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屋子:“嘛只能帮著收拾一下了。” 这屋子里现在积了不少水,李海还凭空消失了,陆安生多少得处理一下:“也不用做太多,反正这里的街坊大多都比较单纯,只是需要一个解释而已” 他思索著,想了想李海的个人信息:“我记得这个屋子,是他从周围的房產中介手里头租的,那这就简单了,把这屋子里面,偽装成李海一不小心导致屋里头到处漏水,把租的房子搞成了这样又付不起违约金,所以连夜跑走的样子就可以了。” 陆安生简单思索了一下,就开始动手。 这很简单,把稍微重要一点的,李海的个人物品都收拾一下,直接带走就好。 李海这傢伙的身份牌太直白了点,导致他的屋子里甚至没有什么线索,陆安生用自己的狩猎技艺,上上下下仔细的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什么,真的就只是清理了一遍。 於是他没做多久,就提了一包东西,回到了公寓走廊。 “呼——” 外边午夜的寒风,还有潮湿的气息提醒著他,此时,正是这一场狼人杀游戏的刀人时间。 只不过陆安生並不知道杀人事件具体会发生在什么时候,也没有硬就在这里等到那件事发生的意思。 如果打算那样的话,他大可以选择没有任何消耗的第一天。 现在的他,能够安全的回到公寓就不错了。 当然,陆安生觉得只是一路往回走的话,就算真碰上了什么,他还保留著的剩下的一半开启压龙柱的时间,足够保护他自己了。 这本来也是他今天来的时候,已经想好的。 如果真的把力量全部用完了,就在李海这房间里面待一晚上,如果还有余力,那就直接趁著夜色回去。如果碰上了什么,那就当收集信息了。 在出发之前,陆安生上下看了看天井,一眼扫过去,漆黑一片,盘旋而上的走廊上似乎没有任何人在活动,只剩几家住户还开著灯。 这其中,包括和旺財报告的情况一样的,二楼的香烛店。 第一眼看不到位於楼梯间的那里,但是那儿的门口有一些烛光透在走廊上。 不过,已经有所消耗的陆安生没胆量下个十几层去那里找事儿。他直接转头,往通向上方的楼梯间走了过去。 空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他的脚步声在迴响,李海住的这一层附近没有什么人,要不然他刚才在公寓里面活动的那个动静,早就被其他人注意到了。 不过这样同时兼具了阴暗和寂静的环境,反而更让人感觉怪异。 已经恢復了凡人之躯的陆安生,都感觉有些许的不安。 不过至少他走到电梯门口,站在这里的时候,周围没有產生任何的异变。儘管黑洞洞的楼梯间还有走廊,似乎隨时都要窜出些什么,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面前的电梯当中,一阵钢锁还有电梯轿厢发出来的嘈杂响声传来,陆安生知道电梯来了,但是诡异的是,他还没有上手,眼前的铁柵栏门,居然就自己被拉开了。 “咔咔咔”那沉重到一般人伸手去拉,甚至会有点吃力的铁柵栏门,此时被拉开得十分的快。 准確来说,这开门的过程一点都不顺畅,十分生硬。但是被施加的力气太大,因此被强行挤压成了这个速度一股毫无徵兆的刺骨的阴冷,猛地从陆安生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仿佛赤脚踏进了腊月的冰河。 走廊里原本还十分潮湿,並且有些许闷热的空气瞬间被抽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渗入骨髓的深寒。 从別的楼层那些还没有关灯的公寓那边,还有天上的月亮透过来的些许微光,变得极不稳定。 墙壁上剥落的墙皮影子,被拉扯得如同扭曲的鬼爪。 紧接著,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的电梯当中,缓缓的洒出了纸钱。 不是一片两片,而是毫无徵兆地,凭空从天板,从墙壁缝隙、甚至从虚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了很多。 还不是常见的粗糙黄纸,而是那种给横死之人烧的、惨白惨白的冥钱,边缘带看诡异的锯齿状焦痕,就好像已经被烧过了,但是没有烧全。 又或者,好像是死人从地府那边拿到的版本。 它们无声无息地落下,有一些沾在后退许多步贴在了走廊墙上的陆安生的头髮上、肩膀上。 这些纸钱带著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陈年焦糊味和香烛混合的怪味,瞬间填满了狭窄的空间。 这诡异的味道让陆安生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血液几乎冻结。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无人的电梯自己运作的电梯门,还有纸钱难道说”陆安生尽力逼迫自己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的大脑,强行运转。 也就在这时,眼前的事实,告诉了他问题的答案。 光线在纸钱纷飞中完全扭曲。就在这闪烁不定的光影里,陆安生看见了一个又一个怪异的人影。 在扭曲的月光惨白的光影中,一些半透明的、轮廓模糊的“人”,正无声无息地、僵硬地从电梯当中走出来,沿著狭窄的走廊向前“飘”动。 他们没有脚步声,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只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看前行。 那一个个或高或矮或重叠在一起或分开的身影,有的穿著破旧槛楼的布衣,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有的身上还带著焦黑的痕跡,如同被烈火舔过。 更有的,肢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显然是被火炙烤之后,坠楼身亡的惨状。 而这样的状態,陆安生刚刚才刚在许安寧身上见过。 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或者说五官在光影中模糊不清,只留下一片空洞的、死寂的黑暗。 这很显然是被激活的阴阳眼才能够看到的画面,而这也证明了陆安生的猜想:“阴人过路——.这是楼里面的那些恶鬼在活动啊——” 他的身子紧紧的贴著墙壁,手脚发凉,他知道可能会碰上点东西,他没想到是这么大个玩意儿。 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在有鬼怪,无意之间缓缓的接触到他的身体之后,他的眼前,忽然闪回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第273章 冤魂回忆 第273章 冤魂回忆 陆安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惊扰了这些过客。 他紧贴著冰冷的、湿漉漉的墙壁,拼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冰冷的纸钱不断落在他的脸上、手上,那刺骨的寒意仿佛要钻进他的骨头里,就算被时代规则压制,仍然比一般人强壮不少的身体逐渐涌上一股虚弱感。 不过眼前正在不断的翻涌的画面,让他没有作出反应,没有使用任何能力。 那画面来自於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衣服残旧、头颅歪斜的鬼影,它几乎擦著陆安生的鼻尖飘过。也就在那一瞬间“轰!!!”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意念猛地撞入阿明的脑海!眼前的走廊景象瞬间开始撕裂、燃烧。 眼前的画面被浓烟和灼热的气浪扭曲,呛人的、带著塑料和皮肉烧焦的恶臭取代了楼道里面发霉的腥臭味道。 震耳欲聋的尖叫、哭豪,水泥板崩裂的巨响,淹没了依然在录像台当中放映的,幽怨的粤剧唱段。 眼前是一片炼狱般的火海,焦黑扭曲的座椅在烈焰中塌陷,猩红的火舌贪婪地舔敌著幕布已经被完全烧毁的墙壁。 地上横七竖八躺著燃烧的人形,人们相互挤压,发出啪的声响和绝望的哀鸣。 陆安生仿佛成了其中的一员,正被人流裹挟著,惊恐地涌向最明显的逃生通道,也就是电影院的铁匣正门。 可就在人群即將衝到门口时,一个穿著深色工装、背对著火光的身影,居然在火焰中静悄悄的出现在了门口。 那人动作极其迅速,而且毫不犹豫,直接拽著电控铁柵栏,將门口围住,同时放下了上方为了防盗而设置的厚重捲帘门。 *“咔!嘎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是被火烧烤的铁栏杆门合上时发出的声音。 在火焰完全吞没门口之前,铁柵栏和铁卷闸门一前一后的合上了。 屋內的灯具早就已经被火焰烧到变形失灵,反而是裸露在外的电线,还在火焰中闪著电光啪作响。 此时屋中一黑,绝望的哀豪瞬间拔高到顶点,无数燃烧的手疯狂地拍打著门板还有被烧的滚烫开裂的墙壁,留下焦黑的手印和深深的抓痕。 锁门的人影在火光中微微侧了一下脸,光线太暗,看不清全貌,但陆安生清晰地看到,那人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残忍的笑。 不过毕竟光线太暗,而且只能在门关上之前警那么一眼,根本就看不清全貌。 陆安生的视野也就在此时,猛地被一个扑向门口的身影占据。 那是一个穿看华丽藏青色旗袍、烫看时髦捲髮的年轻女子。 她美丽的脸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眼中燃烧著比烈火更炽烈的怨诅。 她徒劳地抓著厚重的铁门板,指甲崩裂,鲜血淋漓,然而火焰迅速吞噬了她的身影,身后的人群还在不断的推著把他往墙边推去。 也就是在这时,窗台的铁框完全变形,被挤到了那里的她,很快就撞开了窗扇,落了下去,只留下最后一声,悽厉到灵魂深处的尖叫。 “哈—”陆安生感觉自己刚才好像也中了点丧柱,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现在回过神来,才姑且恢復了一点元气,全身上下有了一点温度。 急忙一把拨开贴在头上,还有身上的诡异纸钱,同时从系统空间当中,拿出了一些很早以前,通过记录获得的纸钞,一把撒了出去。 天地银行的纸钱在这里飘散,周围的鬼魂忽然远离了他不少,高大的身形隨著纸钱飘落蹲了下去,开始捡落在地上的纸钱。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s.???】 这是前不久,刚刚获得的施捨术。虽然效果很弱,但是基本不涉及超自然效应,而且基本不会有消耗,正好可以使用。 陆安生得以有了喘息的机会,和周围阴气十足的纸钱和鬼魂们隔著开来。 他倚著墙壁长长的出气:“虽然不是阴兵过道,只是一些冤死的鬼魂,但是如果不使用能力,同样很可怕呀———”” 他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阴人过路,说白了就是大量聚集的鬼魂借道而行。 可问题在於,这种情况,特殊的环境,大量特殊的鬼魂,还有会被人看到的时间点,缺一不可,陆安生这属实是太背了点儿,这种事儿也能让他碰上。 幸好,除了危险,这种事儿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 “[阴人过路](庚)大量鬼魂出现在阳间,经过生人居住之地的事件统称,常见的情况只有两种。 一种是七月半和清明节鬼门大开,大量鬼魂还阳。另一种是阴兵鬼帅借道阳间,去討伐恶鬼或者缉拿生魂。 但无论哪一种,都是极其罕见的事情,而且对於活人来说极其危险。” “录物:[白无常送行纸幡】(白无常谢必安的手持纸幡,祭祀用物,在体庙中烧毁之后,可使技能附带白无常虚影加持,使受影响的,鬼魂被迫开始往世投胎)” 俗事古录上来就给他开了个史诗级装备,这东西加上牛头马面炉,他的一梁差一点就凑齐四大鬼差了。 而且除了这直白的道具奖励之外,通过面前这些鬼魂传导给他的生前回忆,陆安生敏锐的察觉到了大楼背后的问题。 “就这些鬼魂的回忆来看,当初火灾的时候,他们本来应该是可以跑出来的確实,老式电梯在火灾当中失灵也就罢了,当初没有因为改建而变得狭小的接近十来条楼梯,不可能来不及让他们跑掉,是有人从外面关门,断了他们的后路。” 陆安生如此思索著,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的这些鬼魂。 他们確实不是什么过路的鬼差,没有拿扇子持伞,更没有抓什么勾魂锁,送行幡,只是还保留著火灾伤痕的冤死恶鬼。 但是他们的身边,一直在冒著那诡异的方圆纸钱。 而作为一併被烧死在这里的冤死鬼,除非每年清明,他们的家人都会固定来到这楼里面祭拜他们,不然他们是不可能收到纸钱这种东西的。 如果说,这些纸钱还能用楼中住客想要平息他们的怨气,会来祭拜来解释的话,那他们额头上贴著的诡异符咒,这可就没法解释了。 第274章 茅山术 控鬼养尸 第274章 茅山术 控鬼养尸 陆安生直到此时状態逐渐平復,努力用阴阳眼看清眼前的这些鬼魂,才发现,他是看不清他们的脸的。 不但是因为这些鬼魂被火烧了之后,他们的五官变得十分模糊,还是因为他们的额头上,贴著一张又一张的蓝色符咒。 “[蓝符](辛)茅山术符分为五种,金银紫蓝黄。 黄符最为常见,驱邪避煞,却也最为普通,消耗最低,紫符为借法之符,损耗生机极为严重,非法律手段寻常之人不可使用。 蓝符主镇压之术,不比紫色符咒之凶险,但也比黄符更加阴损。” “录物:《上清符篆茅山鄂都法初解》—” “符篆书—”对於这个奖励,陆安生极其意外,不过他暂时没时间统计奖励,而是在顺著刚才的思路继续思索著:“这些鬼的额头上甚至还贴了符难道说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们才没办法往生,那如此说来,从他们的死亡,到如今徘徊在这里,全都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啊—.” 陆安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確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这猛鬼大厦,背后果然还是人的事儿。 终於,在这个时候,那些飘飘忽忽,速度时快时慢,看起来诡异非常的鬼魂,差不多离开了这个走廊。 陆安生边上的电梯当中,一阵电火的响动。 “滋——”电梯里昏暗的灯终於又亮了起来,陆安生放下心来,走入其中,拉上了铁柵栏门。 陆安生並不知道的是,那些鬼魂在经过了他之后,直奔他所在的那一层,並且进入了李海的那一间。 没有任何声响的,他们直接穿过了公寓的门,就这么进入了屋中。 大部分地方空空荡荡,大部分地方空空荡荡,人去楼空只剩下了一些破旧的没人要的日用品。和刚被水泡过的痕跡的公寓里,被这些鬼魂站出了人满为患的感觉。 冤死的恶鬼们,用一种极其古怪,看上去似乎杂乱至极,但是仔细观察又好像很有调度,就像在按照某种阵法行动的轨跡,飘向了这屋子当中的各种地方。 狭小的卫生间,厨房,阳台和主臥,全部被占满了。 此时,在这屋中任何一个地方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各样,穿著焦黑衣衫皮肤有密集烧伤的鬼魂,看上去分外渗人。 偏偏李海此时已经进入了埋藏之地深处,就算这些鬼魂甚至能够探查常世之外的鬼魂世界,他们也没法找到任何东西。 “一点生气都没有·动作真快呀—” “呼—.”何叔的双手,缓缓的结成了一个看著让人感觉手指会打结的动作,怪异的,泛著暗红色的墨汁缓缓地涌上了他的双手,在他的手上忽然开始燃烧。 他的身后,无数的怪异纸人,头贴著符咒,上上下下密密麻麻的占满了一整个柜子,虽然没有任何异动,但是就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隨著他的动作,那些纸人头顶上的符咒燃烧了一小截,那些鬼魂也就隨之,消失在了公寓当中。 同时,何叔公寓的阳台上,窗帘被缓缓的吹动,许安寧的鬼魂,像是某种节肢动物一样,贴著墙壁和天板,就这么爬了进来。 “这帮外来人也不是没有厉害的嘛,我练的鬼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拘走了— 何叔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波动,就好像是在给病人看诊的医生,明明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凶狠的厉鬼,却保持看令人惊讶的理性。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幸好还是我技高一筹他面前的许安寧,皮肤之下似乎有黑色的鬼气在涌动。这是因为她刚才吞了里海的那三柱鬼香,其中的怨气缓缓的涌入了许安寧的体內。 “呵呵,雪中送炭啊,这下附身之法,能快小半旬修成了。”何叔如此自言自语著,笑出了声。 “不过今天的进食还是得做——现在是两点三刻,勉强还来得及。” 他思索著,抬手比划了几个怪异的手势,把指尖在边上的铜刀上划了一下,甩了一滴血,在架子上最怪异的三个纸人上。 那三个纸人和其他的惨白纸人不同,是用十分怪异的黄纸剪的,还大了一圈,而且额头上贴看的符,並不是蓝色,而是紫色。 与此同时,正在楼中巡游的保安王伯,诡异的停下了步子。 他先是向后退,隨后一边走著,一边完全不拧脖子,先向后看一眼的,僵硬的转过了身。 何叔的公寓当中,许安寧的鬼魂怪异的抽搐了几下,钻入了那个纸人当中。 於是,王伯虽然很睏倦,但是看上去还算有神的双目,忽然变得通黑,而且毫无神采这走廊和楼道当中,也忽然想起了那一阵十分空灵,但是又让人全身毛骨悚然的,《客途秋恨》。 强仔正在家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双眼只要一闭上,就能马上想起前两天跳楼的,住在隔壁四零四的年轻人。还有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听见的客途秋恨。 最重要的是,虽然听见了坠落的响声,但是一直挨到了天明才敢去看的,那恐惧的半宿。 “丰叔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强仔越想越害怕,尤其是在公寓当中,夜间十分的阴冷,而且因为隔音,能听见很多怪异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也就在他提心弔胆了半宿还没有睡著之时,外面,真的传来了那怪异的歌声。 “你话若然艷质系遭凶暴,我寧愿同埋白骨去伴姐妆前。 或者死后得成连理树,好过生时常在离个奈何天—” 没有伴奏,十分突然,而且似乎离得很近。 “啊一”只是这么几句,就让强仔害怕的拿被子完全罩住了头。 和昨天跳楼的那位一样,在听到歌声以后,没有去开门的强仔的公寓门前,忽然传来了十分急促,而且接连不断的敲门声。 但是和昨天跳楼的那位不一样,强仔並没在逐渐变得诡异的氛围当中,產生烦闷凶厉的情绪,而是越来越害怕。 他甚至感觉门口外面那个人,虽然仍然在敲门,但是其实已经闯了进来,只不过还在逗著他玩儿,下一秒可能就要掀开他的被子。 於是—.“咚咚咚———”又是三声之后,好像就在耳边传来的敲门声忽然停顿了一下。 强仔也因此,从床上弹了起来,惊骇至极的直奔阳台而去。 第275章 白无常入驻,上清派符籙 第275章 白无常入驻,上清派符籙 其实强仔的身后並没有人,他家的门依旧被关的好好的。 甚至和之前的每一个目標都不一样,门外,背后趴著许安寧的王伯,就算前面几种方法全都没有办法把他逼出来,也根本没有办法强行闯进来。 原因也很简单,强仔他家的门把手背后,正贴著一张標准的黄纸红字儿符篆。 看上去十分古朴,似乎做过特殊处理的黄纸死死的缠在门把手上,上面的红字此时正发著闪亮的光。 所以门外头的王伯其实並不是没有尝试过,只不过他刚把长了不少青黑色斑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就迟钝地感受到了被灼烧的滋味。 一股怪异的青烟从他手上升起,隨后,他才露出了和被烫伤的人完全不一样的反应,缓缓的把手挪开了。 当然只是让他们没有办法进来的话,这似乎看起来作用不是很大,因为虽然闯不进去,但是女鬼的歌声已经蛊惑著强仔,让他想要自己跳下去了。 偏偏强仔今天特地关上了阳台的门,並且,在他的阳台门的把手上,也贴著一张此时的他已经忘却了的符篆。 强仔在诡异的歌声,还有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当中,產生了极端的,甚至可以说不寻常的恐惧,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冲向了阳台。 他根本不在意屋子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只想著离门口远一点,甚至不在意自己推开阳台门后,是不是会因为惯性,一头栽向下方。 然而就在他刚刚接触到阳台的门把手时。 “轰!”那张黄纸像是被他的体温所点燃了一样,忽然就燃烧了起来。 强仔看著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火焰,猛地嚇了一跳,瞳孔映照著火焰,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偏偏也就是这完全没有伤到他的火焰,让他忽然清醒了不少。 “符—-符纸!对啊,丰叔给了我这个东西!”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终於敢坐在地上,回身看向了门口。 果然,被他贴在正门口的那张符纸,虽然角落有一些烧焦的痕跡,上面的红色字还在不断的发著光,但是仍然贴在那里,没有被扯下来。 他家的门,也还没有被人破开。 他因此狠狠的鬆了一口气:“丰叔—丰叔救了我一命啊!” 跌坐在地上的他,思索了一下,把床上的被子扯了下来,裹住了自己,似乎想藉此摆脱周围诡异的环境,带给他的阴冷的感觉。 把自己死死包在被子当中之后,他眼晴也不敢眨一下的,一直盯著门口。 似乎是因为这次上门的时间,过於的晚,也似乎是因为这回的邪术没能完全影响强仔,门外的人似乎没有敲多久,也没產生什么特殊的效果,就径直离开了。 转头一看,外边儿,虽然被各种香港的高楼大厦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但是依稀可以察觉到,东方已经有了鱼肚白。 陆安生站在自己初具规模的体庙之中,看著那张白无常手持的送行幡,在牛头马面香炉当中完全烧毁。 一个古怪的虚影缓缓的在白烟当中生成。那是个皮肤惨白,穿著白衣,戴著高帽的长舌鬼。 不过和寻常的长衣白无常不同,这个白无常的下半身,穿的是短裤,踩的是草鞋,手上也並没有勾魂锁,而是拿著扇子,背后还掛了把伞。 这不是后来的白无常形象,而是比较早期,通常单独出现的白无常。 这个形象,迅哥儿当年便有写过,因为他最常出现的地方就是浙江绍兴的目连戏。有自己的专属剧目,带有些许戏意味的跳无常。 相较於后来的七爷,这个时候的白无常没有那么凶恶,甚至可以说,还不完全是个鬼差,而是一个稍微有些谈谐的鬼。在戏文当中,甚至有和狗爭斗这样的表现。 穿的是斩衰凶服,腰间束的是草绳,脚穿草鞋,项掛纸锭,手上是破芭蕉扇、铁索、 算盘。 肩膀是耸起的,头髮却披下来,眉眼的外梢都向下,象一个“八”字。头上一顶长方帽,写“一见有喜”。 无常鬼是现在很熟悉的鬼差了,和已经在陆安生的阎罗殿里任职的牛头马面,一样知名度极高。 现在一梁有了它的存在,陆安生光是六欲之毒的技能,就足以对鬼魂產生效果,让他们被白无常影响,產生怨力消散,准备转世投胎的效应。 不得不说,在庚级记录解锁的各种奖励当中,这东西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不过说起来,这一晚上,最被陆安生看中的,反而是另外一个东西。 “《上清符篆茅山鄯都法初解》(上清派茅山道符篆之书,记载其道中凡数千种大小符术,以及请神秘篆,本书为先头入门之卷,只可学习基础內容)。” 这是一本符方面的入门书籍,等级不高,基本上就是十来年道行的道士所使用的水平,但是在目前陆安生拥有的能力当中,算是极为正统的乙字东西了。 尤其是在这么一个鬼怪横行的副本当中,陆安生对此尤其感兴趣。 在此之前,他可最多只用过那么一两张一次性的符纸。 虽然甚至有品级极高的点化真形符,而且还剩了一张,等待他把所有武术融会贯通以后才使用,但总归不如自己掌握画符的方法要好。 符纂的基础知识,他倒是了解的很。 符篆是符和的合称,符指书写於纸、帛上的,直接施法的道具,篆则是记录於诸符间的,天神名讳秘录,更加复杂。 一般来说要想进行绘製,就算是比较低级的符纸,材料、法坛、斋、科仪一缺一不可。 不过这个东西吧,有个好处,那就是虽然繁琐复杂了点,但是,但是符纸的效果,有一大半来自於上面写著的符字儿。 还有一大半,来自於绘製的复杂过程当中请来的法,涉及到自身法力的反而比较少。 说白了,这很大程度上属於外物,而不是个人的能力,也正是因此,他当年能在淮水用那一打乙字儿的吕纯阳出品的天雷符,劈的压龙仙重伤。 所以:“这东西指不定能绕开时代规则的限制,让我保持不少的战斗力啊。”陆安生如此思索著,开始打开大龕铺,採购材料和道具。 第276章 平安夜后的早晨 大兴冰室的异常 第276章 平安夜后的早晨 大兴冰室的异常 陆安生仔细的翻了一下那本书,经过俗事古录长时间以来的锻链,还有各种能力对他反应力和专注力的加持,他翻越古籍的速度已经快的惊人。 他很快就发现不愧是俗事古录给的道具,这本书没有枉费他那极长的名字,大部分都是乾货。 陆安生简单翻了一眼,就看到了许多有用的符纸,比如,平安符:符篆上端两侧分別写有“镇宅辟邪,护身平安”,下端画的是钟道,用於乔迁新居或求护身。 比如,困仙符:可束缚住人的部分肢体动作、封经符:上清派清符神单士童家传的符咒之一,专封別人的经脉。 又比如—比较不那么正经的:招財符:中间有汉字“雷公明”,上面图案是武財神赵公明,左右两侧分別写有“神霄玉赐”,“龙虎玄坛”,符篆下方画著赵公明的黑虎。 “该说不说,要不是难度比较高,材料消耗也比较严重,我还真挺想画个这玩意儿的—”陆安生发现,这本书的上限之所以高,和他的学习难度有很大的关联。 就像之前所说,画符本身是十分繁琐而且难度很大的一件事情。 本身需要设坛行祭礼,净心、净身、净面、净手、漱口,並准备好祭品和画符用品就罢了。 画符的时间也有禁忌,如端午节是画符的吉日,而农历的三月初九、六月初二、九月初六、十二月初二则不宜。 更不用说,画幅除了本身要配合一些额外的功法,比如要念一些咒语之外,做这件事情本身还有一定的法力限制。 很多道土必须学成出师要受了,有了官方承认以后才有绘製高级符的资本。 陆安生的话,虽然不是专业对口,但要是常规状態肯定屁事没有,就他那个四十来年的道行,画很多高级符都没事儿,是这本书跟不上他才对。 可问题在於他现在是超级削弱版,所以就有些力不从心。 要不然,虽然是超级阉割版,找不到什么九天玄女神符这种有名而且强悍的东西,但是这本书里也有很多不错的符了就比如五力士符:符头上写了张、刘、赵、钟、史五方瘟神,可以召唤五位力士帮助战斗。 如果他能去大龕铺补全相应的咒语,把这些东西搞出来,这本书,直接就能帮他补全很多低等级的小法术的空白。 “目前嘛,就不想那么多了这本书里面很多事儿都没有讲全,很多咒语也没有收入,只是提了一嘴,本身就是没法用来画高级符的。” 陆安生。思索了一下,尝试著拿出了一些材料:“先搞一些简单的来用吧。 1 陆安生今天早上放下蘸著硃砂的笔,下楼的时候,特地確认了一下。 不但是中间的中庭,各个方向的外墙下边,包括许许多多的楼中天井,没有一处有死人的。 至少他起床之后里里外外绕了一圈,没有警察署的人在收尸,也没有人在感慨生死,似乎楼里楼外一切正常,一切安好。也没有少人。 “昨晚是平安夜?”陆安生大概意识到了这一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 不过这似乎不是很让人难以理解。 昨天晚上他和许安寧闹的那么晚,如果最近的跳楼事件背后的主要伸手就是许安寧这个楼中猛鬼,那么她这位狼人刀人的时间,起码要挪到凌晨后二三点。 虽然这么想,有点小看那些恶鬼的能力,但是他们这些个作预言家女巫的,施法都得耗个几个小时,狼人刀个人需要时间也不是很令人奇怪。 所以被他耽误了时间的狼人阵营,昨天晚上的行动想必十分困难。 “嗯-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除我之外的神职动手了。”陆安生觉得这也十分有可能。 “对面不但有目前还没碰见过的殭尸,还有数量那么密集的怨灵,甚至在此之上,还有许安寧这种存在了,都不提背后的幕后黑手,狼人方未免太豪华了点。” “除了正经的狼人,还有炸弹人这种第三职业,如果我方神职只有我和李杭簫,那这也太不对劲了。”陆安生简单的梳理看。 “不过这人会是谁呢” 他早上去找过李杭簫了,小李那边一切平安,只是依旧尽职尽责,熬夜搓著药。 据他所说,目前除了陆安生,他还没有把解尸毒的丹药交给任何人,因为他的探索量少,怕自己给到狼人。 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他。 “除了女巫还能造成平安夜的,难不成是守卫?不过那能是谁?”陆安生上上下下思索一圈,只觉得楼里只有一个地方最有可能。 “首先排除保安,就那保安大叔,看面相都是楼里不安全指数排前几的。 而且一个巡逻的人真的有用的话,怎么可能楼里还天天跳啊昨个晚上阴人过道的时候都没看他出手。”陆安生如此想著,径直下到了一楼。 这里依旧和之前一样,开著那么几家熟悉的店。 陆安生抬眼一看,每一家都还在正常营业,而且因为今天没有跳楼案,大家完全没受什么影响。 陆安生因此径直走入了大兴冰室。 不出他所料,这里的客人依旧不算很多,陆安生几乎接近包场。 “阿成,来份西多士。”陆安生进门之后左右扫视了一眼,简单的说了一句,就隨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还拿起了就放在店里的今天的报纸。 不过他很显然没有这个閒情逸致看报纸,就不说別的,今天店里面的情况就很不对劲,排在最前面的一点就是,阿成今天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面前。 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阿成居然在和別人聊天。 那是个他没在大楼附近见过的生面孔,从穿著还有样貌之类的特点来看,不太像港台的人,而像是来自內地。 这让他想起了一件事儿:“我之前就猜过,我的新闻学识对阿成这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那个黑工中介也没怎么找到他的信息。 那么排除我的判断出了错误的可能,阿成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在香港的黑帮里做事的,而是某个內地帮派的双红棍?” 第277章 试试深浅 跑路的住客 第277章 试试深浅 跑路的住客 陆安生思索到这里,瞳孔一缩,因为他想到了什么:“这个年代內地的人跑过来,还是阿成认识的难不成这是个来捞偏门的大圈仔?” 大圈仔,在这个年代用来特指內地跑来,用特殊的手段捞钱的广府人和潮汕人。 和香港本地的黑帮,相比这伙人人生地不熟,总归是外地的,肯定要稍微弱上一筹,不过嘛,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这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根本就不是奔著长期在香港活动来的,基本只想著赚了以后马上跑。 所以他们虽然没有那种特別固定的。在香港统一话事的老大,但他们当中的很多都是亡命之徒,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陆安生如此想著,低头看了看报纸:“说起来——会不会在这里就有—” 他刚刚如此想著,仔细的翻看眼前的报纸,他那因为算是武术的一部分,动即生变,有所变就有所感应的,周围两米之內的直感,就提醒了他一件事。 “阿成啊—”他发现阿成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动作快的诡异也隱蔽的诡异,而刚才那个大圈仔,则是已经不在店內了。 他刚才穿著全身的完整出门衣物,手上还提了个大袋子,很显然是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了。 “安生——我提醒过你的,不要捞偏门,你的这个名字起的挺好的,安生安生,我希望你真的安生一点。”龚嘉成话里有话的说著,似乎在提醒陆安生什么。 陆安生不置可否,没有开口,而是把报纸一摊,准备放在桌上的同时起身。 阿成在此时伸出了手,准备按在他的肩上,陆安生却果断的抬手挡住,掩住自己的脑袋。 陆安生脑子稍微一转,就猜到是什么情况了:“阿成这是担心我去报案?” 他只是觉得有趣,倒不是很慌,反而想借这个机会试一下这位他认为的,起码也是个双红棍的存在,到底有几斤几两。 反正他的武艺並没有被时代压制,並且许久没有空手打斗,活动一下筋骨也好。 阿成抬手一別,想要把他的手拦开,却被陆安生反手一抓,准备按住手腕拧动他的手臂,控制住阿成。 阿成丝毫不慌,也没打算用什么技巧挣脱,就是很直接的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啪!”两边的手臂互相按住,僵持在一起,开始角力。 陆安生不著急鬆手探到他的腋下,用捆身大缠之类的技法。 总归只是借著这个误会试试深浅而已,他没必要动什么真格的,只是比比力气就够了而这一比,还真让他发现问题了。 他之前就听李杭簫提过,也在刻痕界碑上看到过这样的说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流畅 】 在一些特殊的埋葬之地当中,不只有当初山庙镇赵大全他们那样的民间赐福者,普通人的身体素质都要远超於现代人。 尤其是庚字脉的副本当中的原住民,可能本身看起来没有多可怕,甚至真的没怎么修行,但是就是拥有好几十年道行,才可以拥有的战斗力。十分纯粹的能打。 他们的世界层次,本身高过现代一截。 而陆安生现在就觉得,自己碰上这样的人了。 他们俩的手臂只是互相抓著,悬在空中而已,但是他那起码可以按住一头疯牛的力量,此时无论试探性的施加多少,都像是泥牛入海,完全隱没在了阿成的手上。 “阿成也还没有动真格的,他绝对不简单啊——”陆安生確定了这一点。 也就是在这时,有些严厉的一声喊从屋內传来:“闹什么呢!” 丰叔从里头走了出来,边上还有一个与他一同从厨房当中走出,但是步履匆匆,並且身上大包小包的人。 那是住在四零四边上的强仔,陆安生对他有一些印象。 阿成在听到丰叔的话之后,马上鬆开了手,陆安生也没有做丝毫纠缠,只是摆了摆手“放心,我对捅刀子的事儿没有兴趣。”陆安生让阿成放心。 同时,阿成似乎也对他的气力有些惊讶,正在放鬆手腕。 “还是一份西多士。”陆安生重复了一遍自己点的菜,之后就正常坐在座位上等。 眼前的报纸依旧放在那里,上面正画著刚才那个大圈仔的画像:“一个人,两把手枪,一夜之间三家金行,能跟这样的人处朋友,阿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陆安生之前没能从黑工中介那里搞到他的详细资料,他的过去空白的厉害,拿那小子的话来说:“这种人不是混的太没出息,就是出息的过了头。” 不过说到底,这是黑道那边的事儿,是阿成个人的特殊支线。 陆安生没有思索太久,就开始关注其他的东西了。 那就是今天店里的另外一部分不对劲的情况。 店里一共就两个人,不是阿成,那当然就是丰叔。 这个看上去很普通的老头,拥有大排档店主这么传奇的职业,过去里还神神秘秘的,甚至会做施捨这种特殊的科仪,不用猜都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 陆安生略微回忆了一下:“我也是多少有点迟钝了,明明那个口音那么明显,我居然才反应过来.”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丰叔说的那些话,还有他的那个口音。 说到这些事儿还得提一嘴刚才离去的强仔,看他那个神情还有这急匆匆离开的状態,陆安生不难猜出,他就是昨天晚上被袭击的那个人。 此时,丰叔给他煎的西多士已经端了上来,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有夹心的黄油煎吐司。 不过確实油香四溢,是个不错的点心。 陆安生一边拿起来咬了一口,一边思索著:“这副本的npc思路还怪正常的,被袭击了,確实就应该马上跑掉,就算受制於经济实力,也不应该在这里继续呆著了。” 不过他在走之前,会为了吃之外的理由来这里一趟,那也就说明,他能够活下来,大概率就是靠看丰叔了,至少也有很大的关联。 这不难猜,昨天晚上丰叔在会议上就专门提醒过他。 “何况丰叔这口音—说起来我现在学了上清派的符,我和丰叔算不算远房的师兄弟啊。”陆安生有一搭没一搭的思索著。 第278章 龚九丰 第278章 龚九丰 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陆安生吃完西多士之后没有著急走。 阿成去接待別的客人了,他因此有机会坐在位置上,喝两口后加的红茶。 狭小的店面瀰漫著后厨透过来的油味。 掛在柜檯上方,已经有些褪色的“餐蛋面”“丝袜奶茶”招牌下,丰叔正背对著门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稍微有些发灰的白布擦拭著玻璃杯,动作隨意,嘴上还叼著烟老吊扇搅动著店里面沉闷的空气。偶尔有客人推门进来,铜铃“叮噹”轻响。 陆安生本来想模仿一下强仔的模仿的疲惫和惊惶,这对他来说难度不高,只要想办法让自己显得脸色苍白,眼下发青,脚步有些虚浮就好了。 把自己装成一个被嚇坏了的新人租客,乐於助人的丰叔大概率会过来和他聊一聊。 但毕竟刚才已经和阿成小闹了一下,而丰叔是不可能不知道阿成的底细的,所以他並没有偽装,只是很直接的看著丰叔的背影。 陆安生那双眼睛深处,因为记者身份而拥有的特有的警觉和探究欲,让丰叔感觉有些不自在。 和他猜的差不多,他盯了没一会儿,丰叔就转过了身。 “丰叔,早。”陆安生操著带点粤语口音的普通话,隔了几个桌子的位置,点头打了个招呼。 丰叔转过身,依旧是那副精瘦而隨意的样子,南方口音,但不像广府人的普通话响起:“早。吃的够了吗?要不要加碗粉或者面?” 他查拉的眼皮抬了抬,目光细不可察的在陆安生脸上快速扫过,像探针一样,捕捉看陆安生眼神当中的目的。 他完全看得出来,陆安生早起睏倦的表象下,是掩盖不住的、过於集中的精神气。 陆安生昨晚確实熬夜了,但熬夜对他的影响根本不大,此时又毫不掩饰自己的状態,丰叔当然会对他起疑。 “说起来,从刚来的那天开始就是了,阿成也说过,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丰叔心里“咯瞪”一下,擦杯子的动作没停,指节却微微绷紧。 “不用了丰叔,没什么胃口,手头也不宽裕。”陆安生摆了摆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丰叔倒是端了杯给他自己泡的特浓咖啡,自己走了过来,顺势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动作自然地带著点小市民的粗感:“是吗?那陪我坐一会儿吧。” 陆安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杯子里面的红茶还剩大半。 “这两天在楼里呆著,感觉怎么样?”丰叔嶗家常似的,十分自然的开口。 陆安生搓了搓脸,十分自然的让声音带上点无奈和疲惫:“说实在的,不怎么好,环境摆在那儿呢,睡得也一般。丰叔,您是老街坊了,应该会稍微適应点吧?” 丰叔喝了口咖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略微带了一些笑意的摇了摇头,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个样子的老楼,环境差,又人多事杂,楼里以前留在这里的,还有外面来的想不开的,住久了也只是习惯了,不是適应了。” 陆安生听到他这么说,表情变得严肃了些:“想不开的人,不重要吧,我不是没住过其他环境垃圾的公寓,哪里有一间像这里这样啊。” 他这是打算直接上手,单刀直入说正事了。 丰叔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又举起了咖啡杯,仰头喝著,同时借这个动作遮住了自己的眼神:“哦?你碰到鲜事了?撞鬼啊?” 他用了个粤语词,带著点老住户调侃新人人的味道,眼神却悄悄地越过杯子上方,锐利地观察看陆安生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陆安生之前就在埋葬之地当中,积攒了丰厚的和人对峙打交道的经验。 此时,他还有心理学的加持,很轻鬆的就能看出来,丰叔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平淡,但是似乎有点审视的意味? 联繫到他刚才问的那一句,陆安生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玉兰大厦里之前就有跳楼案,之前也就有那些怨鬼,但是在三四天前,还远远没有这么频繁。 这两天楼里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可这个时间节点也正好是陆安生搬进来之后。 说白了,丰叔虽然和他一起怀疑著何叔,但是在眼前这位的眼里,陆安生本身也是有嫌疑的。 不过面对著这样的怀疑陆安生却躲也不躲,直截了当的表示:“差不多。” 他把身子往前压低了一点,又警觉的把声音压下去:“我昨晚,在楼道里,电梯边上碰到东西了!” 丰叔举著咖啡杯的手细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可到最后,动作依旧。 “哦?碰到什么了?老鼠还是野猫?”他依旧用那种波澜不惊的调子问,似乎在试图迴避这个话题。 “不是那些。”陆安生却在此时稍微后仰了一些之后直接揭了谜底:“就是丰叔你说的,『不乾净”的东西。 我在等电梯的时候看到了好多人影,很多烧焦的人影,成群结队的从电梯里面走出来,而且.” 他犹豫著,要不要说出最关键的部分。他观察著丰叔,对方依旧低著头,但放下杯子的动作似乎慢了下来,像是在等待陆安生最后的几句话。 “丰叔。”陆安生见状决定卖个关子,同时在另外一个方面,再进一步。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带著试探的语气询问道: “您昨天晚上在居委会那边也有提过,昨天晚上结束之后,我专门去问过,听其他的街坊说您懂这些?在大陆老家学过那些东西?” 他拋出了“你是不是懂这些?”的试探。 丰叔那边则没有马上开口回应,他这个试探未免有些太直白了,正好踩进了他怀疑的范畴之中。 如果陆安生真是个身份有问题的人,丰叔怎么可能就这么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 过了好几秒,丰叔才缓缓开口,依旧是那口南方腔调的普通话,但语气里多了一丝深藏的警惕:“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我在老家就是个搬货的,后来跑运输,再后来来了香港开大排档到现在,什么神神鬼鬼的,只是走的地方多,听说的比较多而已。懂不懂的,都是街坊瞎传。” 他否认了,但否认得並不乾脆,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第279章 人生如戏 全靠演技 第279章 人生如戏 全靠演技 陆安生看到丰叔反应如此,就立刻调整策略,把遭遇“阴人过路”的经歷,用更市井、更“无知”的方式描述了出来: “叔,你也別急,主要是我昨天在楼道里,真的碰见了那种东西。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有纸钱哗啦啦的飘,他们当中有几个还碰了我一下! 明明只是那几下呀,我就感觉很冷,骨头缝都疼!而且———” 陆安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表示:“他们过路的时候,我还听到有人唱戏,咿咿呀呀的,疹得慌!然后就看见在这些鬼影子上面,有一个很瘦的的人影子,飘来飘去!” 他放低了自己的姿態,就好像他真的不是来试探丰叔的,而是真的和强仔一样,作为一个受害者先来求助了。 不过他还专门加了一些细节,那就是关於他在李海的房间当中,碰见约那个女鬼的那些信息。 一边说一边回忆,陆安生甚至十分自然的打了个寒颤,身体缩了缩。然而他眼神却飞快地瞟向丰叔,捕捉他的反应。 丰叔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更深沉的审视。这不像普通街坊听到怪谈的反应,也不像不怎么了解神神鬼鬼的人听到这种传闻的反应。 丰叔放下杯子,转过身,眼线不知道飘向了冰室当中的哪里。 陆安生不知道他在注视这屋子里面的哪一处,但他隨后就看见,丰叔又把头转了回来,身体微微前倾。 那双平日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带著些许中年大叔的慵懒隨意的眼睛,此时像鹰集一样锁定了陆安生。 他改用怀疑的语气,十分严肃的一字一顿道:“如果你说的真的不错,那就是阴人过道了,这楼里面確实关了很多怨鬼在里面,有这种事儿不奇怪。 但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又是纸钱,又是被鬼碰了,可你现在全身阳气明明还旺的很,命就这么大?” 他所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陆安生试图偽装出的“普通人”外壳之上,似乎是在试图拨开他的偽装,看清楚这个新住客到底是何方神圣。 陆安生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会怀疑我也是正常的,我这描述的太具体了,普通受惊租客,在碰到了这种事之后,只会和那个强仔一样,只会说:“好可怕”“有鬼!” 然后就心有余悸的马上收拾东西跑走,我这种和玉兰大厦本来就关联不是很深,除了穷之外,没有更多理由待在这里的新人,更应该像他那样。 谁会那么认真的去观察阴人过道,大概闭著眼睛躲还来不及,怎么会睁开眼睛看清楚周围是不是有纸钱在飘,是不是有鬼碰到了自己。” 不过,陆安生也正是故意透露这么多信息的,既然已经肯定丰叔大概率是己方阵营的人,他没必要一直隱瞒。 他没有丝毫恐惧情绪的,用食指一下又一下的点著油腻的桌子,之后表示: “我当时確实挺害怕的,但是,那些鬼魂的动作確实很快,就见白一片纸线往下掉,像是哭丧的唱戏声一阵又一阵的响。 人影嘛,模模糊糊的,很快就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我就被那些傢伙碰了。”陆安生如此说著,將手伸进了怀中。 “至於我为什么活下来了,丰叔,你看看这个吧。”陆安生拿出了一张残破的符纸。 那是一张看上去十分標准的黄纸符篆,上面是標准的平安符样式,符头符胆,勾勒的虽然有些青涩,但是十分完整。 偏偏似乎经过后期的毁坏,像是被丟进火里烧过了,又像是泡过了什么化学药剂,遭受了严重的腐蚀。 现如今只剩下符头和半边符胆还保留著,下半部分已经完全毁掉。 丰叔看到这东西后,那並不算大的瞳孔忽然在眼皮中一缩,惊疑不定的抬头看了一眼陆安生。 “丰叔,您是江西人吧。”陆安生终於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学民俗的,只要稍微涉及方言方面的领域,几乎都绕不开江西这个地方,这里的方言环境,可以和隔壁的福建一起竞爭一下全国最复杂的榜单的第一。 我国的乡村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在这里那就是。隔村不同音,十里不同语。 然而大方向上,还是以几个主要的语言为主。 陆安生听得出来,丰叔带的口音,来自於比较標准的赣话。 而江西又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这里有古代文人的著名网红打卡点庐山,但是同时,又还有一座对於民俗领域来说更为重要的山。 “虽然不是一个门派,但是我想您应该看得懂这个东西。也知道这上面的痕跡来自於什么。”陆安生直接了当的与丰叔对视著。 丰叔也直勾勾的盯著陆安生,眼神锐利如刀,偏偏他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反而眼前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著他,这张符没有问题,陆安生也没有问题。 见丰叔还是久久难以开口,陆安生乾脆的说著:“这东西,看起来很拙劣吧,像是新人画的?没错,这张符不是来自哪个上清派的高功,就是我画的。” 他如此直白的摊牌,倒是给已经有些鬆口意向的丰叔打了个措手不及。 陆安生表示:“我这里有一本上清茅山的符篆书,学了这么多年了,只有这一首平安符画的还不错。” 他说著將手伸进了衣服里面。 之后:“呼——”陆安生抓出了一大把,带著各种焦黑腐蚀痕跡的符咒。 “我知道这地方凶险,所以来之前提前准备了很多,结果还真不出我所料啊,昨天晚上,一个晚上,一张也没有剩下来。” 陆安生说著,拢了拢桌上的浮灰,又抬头看向丰叔: “这楼里面大陆来的人不多,我一个外来的,只有这么三脚猫的两手,在这地方活动,不容易,您真的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丰叔似乎终於找到了真相的最后一块拼图,看著桌上那一大把平安符的残骸,他似乎终於感觉,情况对劲了:“楼里面的怨鬼,果然已经被养到这个程度了——”” 第280章 揭老底 第280章 揭老底 陆安生已经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靠著演技偽装身份,去诈別人了。 不过说到底,这一回他还算真诚,至少大体情况没有错。 他昨天晚上確实撞鬼了,也確实是和丰叔一个阵营的,真心想寻求帮助,只不过昨天晚上的具体经过,还有脱困的手段,都不一样而已。 “在香港待了这么久,好久没有看见这些东西了—”丰叔摸了摸桌子上的符咒灰,確认了一下,发现上面確实是十分纯正的死气。 这东西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这可是陆安生专门用丧之气,破坏了自己用来练手的平安符造出来的。 楼里面那些鬼魂啊,殭尸啊的,多少还有几魂几魄保留,又或者可能还藏了点生气,哪有他的丧死之气那么纯。 当然结果没差,丰叔抬了头,表示:“小伙子,你不是普通租客吧?干工厂活的还是-做別的生意的,都绝对不是,你到底来这里,打听这些做什么?” 陆安生早猜到了这一点,他直接了当了当的表明,自己早就知道这楼里有风险,並且还带了很多平安符,却偏偏就要入住这里,和这些危险打正面的交道。 而这是正常人绝对不会做的,宛若自杀的行为。 但到了这一步,他总得先知道些什么:“您,说到底还是不肯说说您自己的事吗?” 丰叔早就已经忍不住,从怀里掏了支烟出来,听到他这个问题,稍微愣了一下,便拿出打火机把烟点看了。 “呼—.”烟雾繚绕之间,丰叔表示:“你已经猜到很多了,而且都是对的,我是江西人。” 江西,在我国道门玄门当中,拥有看极高的地位,正一龙虎山张氏天师,江西修水戴氏天师,一个名扬天下,一个没那么知名,但是地位差不了多少。 这里,有著全真龙门,武当真武之外,几乎最正统的道统传承。 “不过估计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什么正传的,有有碟的弟子。我这手艺,基本算是家传。”丰叔如此说看,又呼出了一口烟。 “说起来和你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家里多了个长辈领路,实际水平也就是个半吊子,就像你不说,我几乎看不出这是上清派的手笔。” 他说著,虚指了一下桌上的符灰。 “那就是,您家长辈以前是那上边的?”陆安生试探性的问著。 丰叔点了点头:“正一这边的术,没有全真修內丹功要求的戒律那么苛刻。弟子都是可以吃荤,可以结婚生子的。我家太爷以前是正儿八经的正一传人。 只不过一脉相承的,太爷也不是个很有出息的,没学到最上边的那些东西,反而回来成家以后,在村子里帮著看了很多事儿,积攒了很多民间看事先生的经验。” 陆安生点了点头,拋去拜真武大帝的武当不说,正一和全真这两派,算是国內道统中最大的两支了,因此他们门內的各种情况和规矩也都比较为人熟知,他早就知道。 “我之前也没骗你,我来香港的原因没那么复杂,也没什么传奇,我確实从小和太爷学了两手,但是我没打算当什么看事儿先生。 真的就是在內地干了几年,之后就跑来了这边落户。”丰叔抽了口烟,之后稍微有些惆帐的表示: “太爷劝我这么做的,他说这些年门派里受的师兄弟都基本没什么进步,早就赶不上前几代天师高功他们的水平了,这个年代人气太足,修行很难很难。” 陆安生挑了挑眉头:“这倒是我没想到的,这难道是在说时代规则吗?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所以这个时代规则真的就是灵气衰竭。不止鬼怪还有我们这帮人,修道者也很受影响。” “所以——现在你能说了吧,大叔我確实没几手东西,但好互也比你多活了那么些年,你要是想乱搞些什么—”丰叔说到这里,终於把话题又绕了回来。 也不愧是能招个双红棍当店员的人。 丰叔虽然嘴上说著自己没有什么江湖阅歷,就是个南北辗转的打工人,但实际上,他的城府还是挺深的。 虽然刚才回忆了不少自己的过去,但是丰叔完全没有被陆安生绕进去,谨记他现在还是个可疑人土的身份情况。 陆安生感觉有些许无奈,不过,说实在的,他想证明身份一直都不是很难。 確认店里没有什么人,阿成也像是要做什么事儿似的,走出了店,陆安生又把手伸进了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丰叔接过那个缠了根带子的卡套。 “该说不说,丰叔你这养老的地方选的真的一般。”陆安生喝了口红茶,之后把自己的记者证收了回去。 丰叔对於这个情况的接受有些许的慢,愣了愣才终於明白过来。 陆安生一直以来都装的太像了,可实际上他非但不是什么普通人,还是个生活绝对不算困苦,並且完全不算没有权利的大记者。 “我是记者,化名租客进来,就是为了查清玉兰大厦连环跳楼背后的真相。”陆安生直接了当的表示:“您不会傻到相信当年的事儿,真的是什么意外吧。 別说这楼里楼外的怨气,您心里应该明白,楼里面的那些鬼魂之所以徘徊不走,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怨气没散。” 陆安生很直接的开始表示诚意,展示自己所知晓的信息:“別的不说,就昨天晚上我被鬼魂碰到的时候,您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丰叔本来就丝毫没有办法否认他所说的那些事儿,其实听他这么一说,马上便抬头,开始等待后文。 “昨晚我看到的,不只是阴人过道,那些鬼在碰我,试图附身我的时候,我看到了当年大厦火灾的真相! 那场大火是不是自然烧起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了,有人故意锁门,因为门被锁住了,当初那几十上百人才活活烧死在了里面!” 他语速加快,目光灼灼地盯著丰叔,没有再试探,而是直接將最重磅的、指向性极强的线索拋了出来。 他心里明白,面前的这位江湖上的老大哥,不可能为了什么个人情绪和利益出手,想让他帮忙,只能用最直接的,不公的真相。 第281章 关公镇尸蘚 第281章 关公镇尸蘚 丰叔抽菸的动作都停下来了,捲菸夹在手指之间,却再也没有送到嘴边。 和陆安生想的差不多,他会在昨天的会议上提醒各位街坊,不要太晚回公寓,会给强仔送一些能保住他命的东西,那他就绝不是个会对这种事儿袖手旁观的主。 陆安生只是很直白地点出了这一切的怪异,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么个事实,就让他陷入了沉思。 不过说来惭愧:“唉”陆安生嘆了口气,表示: “不过,我虽然来找了您,但是我自己的调查其实並没有太大的进展,楼里面的猛鬼,我只不过打了个照面,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是要显得他自己没有那么急功近利,可同时却也是赤裸裸的事实,正因如此,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反而展现了之前一直都没有过的,绝对的真诚。 丰叔听到这里,终於摇了摇头,开了口:“其实我早也看到楼里面的情况了。 大排档那边摆的那面八卦镜可不是摆设,那是我太爷当年让天师道的高功亲自开光的,有那么多怨灵在附近徘徊,不可能一次都没有照到过。 而且... 他说著,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抬手示意陆安生把桌子上的符灰收拾一下。 陆安生抓了两把,把比较大的碎片全部揣进了怀里。之后挥了挥手,吹开剩下的小残灰。 丰叔则带著他,在已经没有人的店里面步,走到了店里面的关公像下边。 陆安生刚刚清理完手上的符灰,看到这一幕,开口问道:“说起来,我之前就想问了,您的传承不是来自於正一吗?为什么店里面会供关公?” 丰叔一边从放著关公的小神龕里头拿出些什么,一边淡定的表示: “唉,又没有正经在道观里面修行过,哪来那么多禁忌,真要说传承,我就是一民间神棍,哪位好用就供谁嘍。 而且这关公是阿兴当初留下的,供了那么多年,道行不浅的。” 他说看,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小香炉。 那东西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劲的,就是一现代工艺品,只不过里面的香灰重重叠叠压得很紧实。 而且,里面似乎不止有香灰,陆安生就见他拿起一烂香的香味拨了两下,一些泛著些许灰色的,怪异的绿色植物显露了出来。 “我在楼里找到的,这东西叫做尸蘚,殭尸的皮肉落在阴暗多水的地方,就会长出这东西,这说明楼里面不只有鬼,如果我没猜错,楼里应该是还有殭尸。” 陆安生听看,点了点头,丰叔也马上把那香灰掩上,又把香炉放了回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楼里楼外鱼龙混杂,耳目繁多,毕竟不是在什么很隱蔽的地方来往,还是得稍微小心一点的。 两人做完这些事之后,就站在店中沉默了。 丰叔又抽了两口烟,陆安生则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想了想最近的情况,有些无奈的吐槽道:“又是怨灵又是殭尸的-拍港片啊。” 丰叔不像他,在这种情况下不太笑得出来,而是表示:“就当初太爷教我的东西,还有我自己那点儿经验,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搞事了。” 他说看,和陆安生对视了一眼。 “您怀疑的肯定也是那位吧。”陆安生十分直白的说著。 丰叔则只是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气,两人心照不宣但俩人面对的困境都是一个样子,他们怀疑的都是二楼的何叔,可何叔在楼里面经营的这些鬼怪啊,殭尸啊之类的东西那么久,鬼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手藏在后面。 指不定整栋楼都被他布置了不少风水密镇之类的东西也说不定。 陆安生还要比他多出一层忌惮,那就是其他的玩家。 所以他们根本做不到直接组队杀上门去。聊了半天,还是绕了回来,唯一的进展只有確认了队友的存在。 陆安生知道这突破口只能出在自己这边,於是表示:“楼里面现在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丰叔一直没动手,应该也是想不到下手的机会吧。 不过时间不等人啊,现在每天都在出问题,您不可能每个人都发一份符的,而且楼里面,还有別的事在发生啊。” 他思索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外面。 那里,似乎正在惆悵著思考什么的阿成,正蹲在马路牙子上抽菸。 陆安生於是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表示:“要说突破口的话,我这里其实还有一个,只不过,这个需要您稍微帮一帮忙了。” 丰叔有些疑惑的看了陆安生一眼,似乎在惊讶他这位大公报记者的水平,居然连著神头鬼脸的玉兰大厦,都能这么快调查的这么明白,还能找到他还不知道的突破口。 丰叔抽著口烟,问道:“你说的是什么?” 俩人现在站在屋子中央,一个裹得挺严实,一个看上去隨意至极,有点像是特工接头陆安生一边若无其事的看向丰叔,一边表示:“您的太爷当年是在村里给人家看事儿了是吧,那么除了房屋坟地定基,抓鬼找崇儿这种事儿应该也不少见吧。” 丰叔点了点头,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安生:“是倒是,不过” 陆安生表示:“您放心,我没有亲自上手,快速修行练的能够除百鬼的想法,我只是想和这楼里的一个鬼,见一面。您有这样的手段吗?” 玉兰大厦,久违的安静了一天,没有收尸人上门,楼里面也没有发生些什么別的事儿,只是有两个租客,悄无声息的连夜逃离了这里。 强仔正常去房產中介那里办的手续虽然很仓促,但是毕竟是玉兰大厦,房產中介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另外一个十来层的公寓交接就没有那么顺利了,房產中介闹上门来,在那间公寓上下几层全问了一个遍,根本没有问到李海的什么消息。 那位中介的骂声几乎传遍了整个玉兰大厦,稍微有些引人关注。 不过陆安生很轻鬆的把自己排除在了这场纷爭之外,他一整天都没有参与这件事。 他只是提著昨天晚上的事件当中最后一袋证据,李海的那些隨身物品,默默的来到了玉兰大厦的后巷。 第282章 问鬼之法 后巷通灵 第282章 问鬼之法 后巷通灵 “哗—”陆安生隨手一扔,把李海的那一袋东西丟进了垃圾桶里。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就他前两天的观察来看这个时间点,保安並不会来锁门,大楼里面的住户也大多已经把垃圾丟完,是一个几乎不会有人靠近后巷的时间点。 而且黄昏时分,看上去夕阳还在,应该阳气还足,但是其实昼夜交辉,阴阳分割,这个时间点,反而是一个很特殊的通灵节点。 陆安生正是打算在此时,在这里使用他今天刚刚学到的小法术:“费了我一天时间,一定要管用啊” 说到这个法术,还得说回今天早上。 丰叔为人果然讲究,在確定了统一战线之后,一听说他的需求,直接就给他安排了特殊的授课。 早饭到午饭的时间点,他本来应该去备菜,可实际上,拉上后厨的门,站在里面的丰叔和陆安生,完全在做別的事情。 那个时候,窗户什么的都一併关上了,后厨里面只留了一盏昏黄孤灯,油烟机停止了轰鸣,空气中残留著早上煎吐司、煮奶茶的浓烈气味。 这些香味,与角落里线香的清冽形成奇异混合。 丰叔褪去了冰室老板的木訥,眼神在烟雾繚绕中锐利如鹰。 他面前摊开一块油腻的砧板,上面却放著几样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小袋粗糙的生糯米、一叠边缘焦黄的粗糙黄纸、一小瓶深褐色的陈年米酒、还有一碗刚刚从早市上买来的、还带著血丝的生鸭血。 陆安生坐在小马扎上,强忍著后厨的闷热和生血的腥气,全神贯注。 他的记者笔记本摊在膝头,但此刻记录的並非新闻线索,而是关乎生死和真相的禁忌知识。 “想见鬼,尤其是含冤而死、徘徊不散的『地缚灵”,不是靠胆大就行的。” 丰叔的声音低沉,带著浓重的江西口音,手指蘸了点米酒,在油腻的砧板上画著一个极其简陋、却透著一股古老气息的符號。 ““问鬼”之术,各地有各地的路数。我太爷这一招是从处士那边学来的,比较完整,也比较正统,这一支,讲的是流程完整,也正因此,规矩繁多,有『弓”、“问”、“送』三步。 首先要引其共鸣,让其出现,之后问其未了心愿,然后才能问自己想问的事情,最后让其暂时离开,或—?助其解脱。” 他警了一眼陆安生:“阿邱出事的时候我也就刚来这里没有多久。她死於非命,怨气凝结在后巷,成了『地缚灵』,无法离开那片伤心地。 她不是不分对象,胡乱杀人的厉鬼,不然我早就想办法镇压他了。 但她执念深重,贸然接近,尤其是在那个巷子里面回头,会激发她的怨气,本能攻击。你要做的,是让她『愿意”见你。而这,就要用到信物。” 陆安生疑惑的问道:“信物?见鬼的道具之类的东西吗?” 丰叔表示:“效果是那样的,但说到底是不一样的东西。信物不是什么阴阳之间的通行令牌之类的玩意儿,是对於你想见的鬼魂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对於鬼魂来说,越刻骨铭心,越容易引起他们情绪波动的越好,毕竟说到底作用是引他们出来。” 正因为这个东西,引出了陆安生下午的活动。 丰叔表示:“阿邱当初有一圈母亲留下来的红头绳,只不过从跳楼那天开始就不知所踪了,后来警察整理衣物的时候都没有找到。 我之前一直没在意阿邱的事儿,现在想想,如果要找他问事情的话,那那个头绳,就是最好的信物。” 陆安生回忆到这里不得不感慨丰叔的多才多艺。他说的確实没错,他的太公自己干的事儿,还有教给他的,都是半吊子。 也许真的比起道术,在操纵风水之类特殊的方面,陆安生甚至可以碾压他,可那些半吊子能力,现在看来確实太丰富了点。 一想到要找东西,丰叔立刻祭出了一招香灰占下之术。 他拿起几条香,向著四方拜了拜,问候了一下各个方位的神仙,之后香根朝下,往桌子上一敲,落下的香灰马上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陆安生下午的时候因此上了天台,这里是整个玉兰大厦当中,唯一一个不会让人感到逼仄的地方,恰恰相反,这里开阔的有些过了头了。 陆安生一个不怎么恐高的,甚至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只要完全解放能力,基本上也死不了的人,在这里活动,都感觉有些可怕。 幸好,他到最后没什么时间就找到了那东西。 原因很简单:“丰叔这招数確实多的很,很可惜啊,看一眼就变成我的了。” “[香灰占卜术](辛)” “录物:[香灰指引术]—” 陆安生不但牛了人家的技能,拥有的还是升级版。 他这个使用起来更简单,只要抓一把香灰撒出去,连咒语都不用怎么念,就可以直接获得指引,唯一的要求就是,他需要对自己要找的东西了解至极。 於是他在天台上撒了两把灰,就找到了那个东西,就在玉兰大厦靠著后巷的那一面墙那边。 混合著血污,被卡在了一片铁柵栏里头,估计阿秋当初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身体可能还在铁柵栏上颳了一下。 陆安生很轻易的就拿到了东西,只不过,在天台边缘活动的时候,有不少空魄,居然忽然在白天显形,尝试看控制了一下他的身体。 虽然他甚至没动用能力,只是释放了一下煞气,就把那些鬼魂全部轰开了。 但是这么个遭遇,还是让手头上捏著红头绳的他,又积攒下了不小的怨气:“是我的问题了,整天拿个相机到处跑到处拍,让你们觉得我稍微有点怂了—.” “不过不用担心,不会等太久的—” 陆安生忙活了半天,回到现在,终於是在黄昏时分蹲在了玉兰大厦的后巷。 他手头上捏著那截红头绳,一个又一个的,把白天学到的那个问鬼之术所需要的那些东西,给摆上了。 那截红头绳,就摆在最前面:“这是她的“信物”,执念所系。用这个做引子最能吸引她。” 第283章 招鬼 第283章 招鬼 黄昏,昏晓交割,玉兰大厦如同蛰伏的垂老巨兽,依旧趴伏在香港的边缘闹市街中。 大楼正面的庙街夜市的霓虹大多刚刚亮起来,还有很多,甚至都还没有开招,阎王学只有零星几个招牌闪烁看光。 后巷,“阴阳路”入口,那盏唯一的绿色应急灯发出幽幽冷光,將堆积的霉烂纸箱,和堆在角落当中,已经十分陈旧的祭品灰烬映照得如同邪崇出入人间的洞口。 浓重的潮湿霉味,混合著不知来自多久之前,但反正就是还未散尽的纸钱焦糊气,令人室息。 陆安生身处这样的环境当中,抓起一把生糯米,默默的播撒看。 巷子里面阴风阵阵,但是似乎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按照丰叔所说:“生糯米,至阳破秽,我们以前在乡下,就算周边没有邪崇,因为江西比较有阴湿,家里总要备一些。” 陆安生:“这个不是应该一次性准备很多吗?” 丰叔:“我住南方,生糯米,放久了会潮啊,笨。你今天去买的时候也得记得,必须要乾的,湿糯米没有用。” “言归正传,生糯米很克鬼魂殭尸什么的,能短暂阻挡阴气,给徘徊的灵体画一个圈,让他们只能在黄符和灰水之间徘徊,没办法逃出去。 你到时候” 陆安生將装满了水,下边绘製有雄鸡的瓷碗,倒扣在一张比较大的符纸上。 那巨大的符居然完好的收拢住了碗中的所有的水,虽然倒扣在他的手中,但却没有一滴露出去。 周围,他已经撒好了一整圈糯米,並且在糯米上浇上了米酒。 “米酒,取其五穀精华和发酵后的『活”气,性质温热,调和阴阳。而且虽然会泡湿糯米,但是这些东西浸进去之后,糯米就不怕被怨灵的水给破坏了。反而可以维持的更长久” 丰叔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在那场教学的最后,他指向那碗生鸭血,眼神凝重: “这个,是『饵』,也是『契约”。血,尤其是刚刚流出来都还没有凝固的温热血对怨灵有本能的吸引。 本来要与灵体沟通的话,全部用你自己的血是最好的,你不只能看到虚影甚至有机会直接碰到灵魂,但是这个方法十分伤元气,所以用鸭血代替。 你在招魂开始时,滴一滴你自己的进去就好了。 滴血入碗,以血为媒,你的气息和气味才能直达她心,让他自己过来这个世界找你。 记住,心要诚,意要坚!若心存邪念或欺骗,很容易被鬼魂看出来,怨气大发。意念不坚定的话,则很容易稳不住仪式。 正常情况下的阿邱不会隨便对人出手的,但如果发现自己被人设了个圈套,控制住了半响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陆安生手中一上一下捏著那只碗,左右注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 “时间黄昏的时候最好,阴阳交通,但又不算特別凶险。地点最好是就在后巷的入口,记得一定要避开正中的绿色应急灯,只留下黄昏的自然光。 用生糯米撒圆圈时,记得要留一个朝巷子深处的缺口。然后藏一把在手里。 红头绳,放在那个糯米圈的缺口处,作为最初的诱饵。” 眼前的状態正如描述,陆安生盘坐在地上,面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糯米围成的,有缺口的圆圈,糯米確实是湿的,不过並不是沾了水,而是被米酒浸泡了。 那一节他专门从顶楼取下来的红头绳,就放在糯米圈的入口。 底部画著公鸡的瓷碗被他倒拿在手中,一只手按住符纸封口,另一只手捏著一小把糯米扶在上面。 而唯一的差距就是,陆安生这一碗里面並没有放鸭血。 “损耗生机我还怕这个?”陆安生。察觉到周围的光线,因为夕阳光的变化,开始从橙红变得血红之后,十分果断的把手中的碗翻转了一下,按在了地上。 “咔!” 因为自己拥有祝火咒,陆安生完全没必要像丰叔所说的,用打火机或者火柴,按在符纸上面的那只手轻轻的搓了一下,那一大张符纸就瞬间燃烧了起来。 “轰!”不但没有什么异常的顏色,还比正常的火更加的橙红,烧得更热烈。 然而在这之后,陆安生马上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大衣当中。 盘龙亮银枪,被他缩到了只有筷子大小,就插在其中一个內袋里面。 这么早召唤出这东西,他觉得是没什么必要的,到目前为止,这楼里面还没有凶狠到要他掏出这玩意儿的存在。 拿出来以后,就只能放在身边碍事儿,其实挺麻烦的。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再怎么著,他也不是个肉体凡胎,一般的尖锐物体什么的,很难伤到他呀。 “噗——”血肉分离的声音传来,陆安生中指和食指的指尖被挑破了,接连不断的浓郁,並且呈现出健康的暗红的血液,缓缓地流入了碗中的符水之中。 血液瞬间在暗红的血表面晕开,如同活物,並且十分诡异的在接触到符灰之后,他的血很快就蔓延向了整个瓷碗。 没过多久,碗里面看上去就没有一滴水了。 陆安生站在圈外,面对巷子深处,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希望这回不会又嚇到人家,我是真给你申冤来了呀,人长得这么正派又没带碎颅锤,为啥怀疑我呀—”” 排了排心头古怪的杂念,陆安生双手合握,把另一只手那一小把糯米握在手心当中,闭目凝神,心中默念阿邱的名字,想著她的特徵。 这是已经来到引魂阶段的末尾了,陆安生静静的看著巷子阴暗至极,仿佛根本就没有尽头的深处,开始默诵九叔教的简单引魂词: “黄泉路冷,阳关道阻。信物在此,旧怨可诉?十指连心,我以一滴心头血,引君暂驻足。若肯相见,请现真容,若有未了,或可相助。” 阿邱的出没时间,一般是深夜,而且他不是那种怨气十分浓重,对阳气十分敏感,又轻而易举的就会实体化的怨灵。 按照常理来说,起初的一两遍,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需要反覆默诵。 一遍,两遍,三遍——· “哎,不是,怎么一遍就有反应了呀?” > 第284章 引诱……啊呸,引魂入套 第284章 引诱……啊呸,引魂入套 起初,只有死寂。 陆安生周围仿佛什么动静也没有,反而变得更安静了三分,远处渡轮的汽笛声確实还在迴荡著,但是仿佛隔著一个世界,只有他的引魂词仍然在周围迴荡。 后巷之中潮湿的墙壁,渗出暗红水渍的地方,还有那些不知道塞了多少垃圾和废物的排水口,似乎比平时更黏腻了一些。 陆安生的那碗血表面,他滴入的鲜血却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扩散。 隨之而来的,是一股比上次“阴人过路”时更纯粹、更刺骨的阴冷。 陆安生的身子阳气很足,因此他的反应比正常人还要大,虽然此时没有望气术加持,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还没有接触到他身体的阴气,从巷子深处席捲而来! 那不是风,而是一种穿透衣物、穿透皮肉、直抵骨髓的冰寒。 陆安生瞬间如坠冰窟,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了几下。 但陆安生强忍著睁眼的衝动,和想要开启压龙柱恢復能力,使用春生勾芒术,从视肉那里抽取生机来补充阳气的下意识反应,继续默诵。 “鸣—鸣鸣—” 细微的、如同幼兽受伤般,又显得空灵和悲伤的啜泣声,幽幽地飘入陆安生的耳中。 不是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从后巷四面八方的墙壁里,从脚下的石板缝隙里,从堆积如山的纸箱深处渗出。 那声音断断续续,好像充满了无尽的委屈、悲伤和孤独。 紧接著,陆安生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晴,已经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在这后巷当中各种各样的夹缝里头,死死地盯看他。 那目光中充满了怨毒、探究和——一丝困惑。 他强忍著因为身体不是全盛状態,从而感受到了些许恐惧的心情,防止合握的双手掌心沁出冷汗。 第一遍就来了,这很不对劲,但是—这未必不是好事。 陆安生从一开始的惊讶和异之中摆脱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兴奋:“看来-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呀!” 於是他又开始反覆的诵念:“黄泉路冷,阳关道阻。信物在此,旧怨可诉?十指连心,我以一滴心头血,引君暂驻足。若肯相见,请现真容,若有未了,或可相助———”” 隨著这一遍咒语。 “啪嗒—” 一滴冰冷的水珠,毫无预兆地滴落在了后巷当中的地板上,明明应该是十分细微的变化,並且在这潮湿,楼里面的公寓还经常漏水的的大厦附近,应该十分常见。 可是陆安生就是莫名其妙的注意到了。 仅仅凭藉声音,他仿佛就能够判断那一滴水落在的位置。 那不是雨水,带看一股淡淡的,铁锈般的腥气。 “血水?”陆安生还在疑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確,紧接著,第二滴,第三滴,如同冰冷的泪,水滴一次又一次的滴落在后巷的地上。 “阿·邱?”陆安生在心中呼唤。 细微如风中鸣咽的啜泣声又一次幽幽响起,陆安生缓缓睁眼,目光温和地低垂,落在前方几步,远布满苔蘚的潮湿石板上。 没有突兀出现的赤脚,黄昏残存的光芒照耀之下,空气仿佛水波般微微扭曲。 一个极其淡薄、穿著洗得发白、沾著泥污和暗渍的旧式校服的少女的轮廓,如同水中倒影,若隱若现地悬浮在那里。 她似乎刚从大型垃圾箱后面或者后巷的哪个角落中钻出来。 面容模糊不清,又被长长的头髮盖住,陆安生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但却偏偏能感受到一种深重的悲伤和茫然。 陆安生没有声张,而是在等待著她自己继续往前走。 和他想像的差不多,阿邱的身形没过多久就开始闪烁,陆安生撑不住一眨眼的时候,她的身影就忽然往前挪了好多步,还换了一个方向,从左边跑到了右边。 能看得出来,阿邱的反应似乎很急,並且她的视线十分的好判断。 “我的血太有营养了吗?”陆安生早就料到这一点了。 他没有使用鸭血,而是全部用了他自己的。首先当然就是因为全部用他自己的血,对他所谓的元气消耗也真的算不上什么。 其次就是他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他的身体比一般人要强不少,阳气十足,而这对於怨灵来说,几乎就相当於专门製作出来的定向饵料,美味珍。 “嗡—”又一次细微的变动,阿邱来到了糯米圈的入口处。 在这里,她似乎终於注意到了,那摆在食物前面的,令人熟悉的东西。 因为这个东西,连附近撒了一圈,討厌的糯米的厌恶都暂时被压了下去,阿邱愣在了原地。 到了这儿就是引魂的最后一步了,大部分稍微强一点的怨灵都能判断出来,眼前是一个圈套。 让他们自己踏进去,稳定状態和招魂的人交流,就是最后一个门槛。 “阿邱?”陆安生的声音在后巷当中的一片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带著一种刻意的、安抚人心的温和。 “是你吗?別害怕,我叫陆安生,我不会伤害你。” 那淡薄的轮廓似乎波动了一下,一直以来都在不断迴响的啜泣声停顿了半秒。 停顿片刻,她似乎终于越过眼前的法阵,看到了陆安生。 “是你——.不对!你是坏人!那天———”悬浮在那里的阿邱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刚刚准备移动的脚步,忽然迟疑了起来。 陆安生猜都不用猜,这一看就是想起了之前第一次来后巷的时候,试图攻击自己,结果反而差点被他抓住反杀的经歷。 “放心,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那次也不能怪我啊,不是你先动的手啊。” 陆安生依旧坐在那里,声音儘量轻柔地安慰著,同时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越过了糯米和那碗血,指了指那截褪色的红头绳。 “你看这个,”陆安生的语气像在哄一个迷路的孩子。这让他自己都感觉有些无奈:“怎么有种怪大叔在引诱小姑娘回家的感觉——” 不过强忍著对眼前状態所感到的异样,陆安生继续用轻柔的声音解释著: “我在天井那边的铁柵栏上找到的。它掛在那里,风吹日晒的,顏色都有些淡了。但是我听楼里面的街坊说,这应该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吧?对吗?” 第285章 问灵 第285章 问灵 “嗡一” 似乎是终於確认了什么阿邱的身影忽然往前面闪现了很多,已经来到那个糯米圈的入口中间了。 那悬浮在空中的身影,弯折出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上半身完全浮了下来,死死的盯著那个头绳。 一股强烈的情绪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周围的阴寒似乎都凝滯了一瞬。 仅仅只是踏入符水组成的简易仪式之中,那淡薄的校服轮廓,就瞬间变得清晰了许多! 虽然依旧看不清五官,但陆安生能“感觉”到一道充满震惊、难以置信和巨大悲伤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那截红头绳上。 很显然,仪式確实起作用了,並且这截红头绳,对於阿秋来说也確实很重要。 於是很快,那个身影,缓缓的飘入了糯米围成的圈。 在他伸手抓起那截红头绳,宝贝似的捧进怀里的同时,陆安生撒出了手中的那把糯米,终於把法阵围好了。 “呼——”阿秋缓缓的在法阵之中,飘在了中间位置,只不过离地十分的近,並且蹲了下去,不但在端详那截红头绳,还在看著那碗血。 陆安生看到他的那一碗血,已经开始缓缓的消失。 这意味著仪式已经正式开始运作了,在那碗血消失之前,就是他可以问话的所有时间。 一个极其细微、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的、带著无尽幽怨和冰冷气息的少女声音,如同冰冷的针,刺入他的意识: “头绳.是我的.—妈妈—自己没有吃午饭,给我买的— “痛好痛.” “你—的血—有温度·可为什么看得见我?头绳,是你专门帮我找回来的吗?” 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和之前相比,清晰了很多,很显然,他已经和阿邱同频了。 陆安生强压恐惧,用意念在心中回应,儘可能传达清晰、尊重的意念:“头绳是我专门帮你拿回来的,我想见你一面。” “谢-谢—”细微的声音传来,带著迟疑和一丝微弱的暖意,啜泣声似乎小了一些,“你—为什么要帮我找它?为什么要见我?我现在—已经是鬼了,大家明明都躲著我怕我” “因为-现在楼里有坏人,而且你当初应该也是碰见了坏人,所以我想知道,那个坏人是谁” 陆安生真诚地说,他保持著盘坐的姿势,离阿邱离得很近,但是目光依旧低垂,显得毫无威胁。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嚇人的。你只是太伤心了,太疼了,不管是那天天台上发生的事儿,还是落在地上以后的事情。你肯定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小心翼翼地引入话题,生怕眼前这个小姑娘文像之前那样,他稍有一点动作就马上躲得无影无踪,连通灵相机都找不到。 提到“天台”,那近在尺校服轮廓猛地颤抖起来!周围的阴寒骤然加剧,周围那十分细微的啜泣呢喃之中,充满了恐惧的尖叫碎片。 “天台——对!天台很高!好高!风好大!而且很黑—我怎么会出现在天台的? 我想不起来了” “后面!—有人推!然后就——好痛!—骨头、肉,哪里都好痛!”回忆的痛苦,让她的形体都扭曲了几分,似乎要从一个还算正常的少女幽灵,变回坠楼之后的扭曲样子。 “別怕!阿邱!別怕!”陆安生立刻用强烈的意念安抚,声音也提高了些,带著些肯定和威严。 “你现在很安全!这附近除了我和你,谁也没有。” 陆安生在埋葬之地,几乎没有哪一次和人交涉的时候,能把话说的如此直白。 不过,似乎確实挺有用的,眼前的幽灵形象稳定了很多。 “你也想起来了,有坏人对吧?可以告诉我,是谁推的你?那个伤害你的人,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或者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陆安生引导著阿邱,不让他回忆的太快,影响状態,又在尽力带著她的思绪往前走。 阿邱的身形虽然没动,但是她握著红头绳的两只手分明用力了很多,她的意念似乎在剧烈的痛苦中挣扎,尽力的去回忆。 然而隨著他的反应,一股狂暴的怨气猛地在巷子中爆发!比之前强烈十倍! 陆安生用余光看到,绿色的应急灯光疯狂闪烁,周围的纸箱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墙壁上渗出的暗红水渍如同活了过来,迅速蔓延!仿佛长成了鬼脸,一张又一张挤在一起,就这么盯著他。 陆安生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不过毕竟怨灵正主被封印在法阵之中,就算周围环境的反应这么大,陆安生也终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脑海中响起阿邱悽厉混乱、充满痛苦的呢喃:“坐坐著轮椅——他没有腿,两边都没有,平时看不清楚,但是那一天,他的表情,好凶!··就是他!推我的?坏人!” “坐著轮椅,没有腿—果然是何叔。”得到了明確的答案,陆安生强压激动,继续温和引导: “没有腿,坐轮椅-我记住了。阿邱,谢谢你。可是,这个坏人,应该很厉害。害你的时候他就很厉害,过去了这么久,他应该变得更强了。 我虽然也很强,但是我也没有把握,你能告诉我,那个坏人,除了推你,他还做过什么別的坏事吗? 比如,在楼里面的哪里,他是不是养了什么东西?或者,在別的地方,他有没有伤害过別人?” 阿邱的意念似乎因为指认了凶手而稍微稳定了些,儘管那细微的呢喃之中,悲伤和恐惧依旧,但多了一种倾诉的意愿。 她断断续续地说:“天台·鸽棚!我还不是鬼的时候会看到,他常去放东西给鸽子吃·—·后来—.·鸽子都没了,地上有—·红红的毛——·而且,他的饲料味道一直很怪,很臭— 陆安生听到这里,瞳孔一缩。 他都快忘了天台鸽棚的事情了,现在看来那个地方还真的有点玄机: “这么说来,那里可能是何叔养鬼餵尸的第一现场,不过,已经是阿邱死之前的事儿了。这个消息其实作用不大他大概能猜出来发生了些什么,世间生灵这么多阳气很足的,根本就不止人一种,鸽子血同样也具备很足的阳气。 何叔,有可能当初在那里餵养特殊的鸽子,然后又用来养尸养鬼。 至於为什么现在不用了?很简单,当然是有了更有营养的饲料了。 陆安生思索到这里,却没想到,阿邱在交代完了刚才那些之后,马上又说道:“还有顶楼以前放电影的地方!” 第286章 祖系正一 野路子名师小课堂 第286章 祖系正一 野路子名师小课堂 阿邱的意念被巨大的悲伤淹没,“那里有好大的火好多人哭喊,说,救命—?门被锁住了!打不开,好惨,好痛。” 陆安生敏锐的察觉到,这分明是在描述顶层的电影院,不过照阿邱这么说,现在已经被改造了的那里,在鬼魂的世界里,仍然燃烧著火焰。 “烧了这么多年了怨气得多重啊——”陆安生如此思索著,皱起了眉头。 “一个穿蓝裙子的姐姐,也在火里哭—她—.好恨——.好恨那个锁门的坏人,比我还要恨—” 很显然,阿邱不仅看到了被记录在鬼魂的世界当中的惨剧,更感受到了女鬼生前那滔天的怨恨! “我昨天偷偷拍了电影院的照片,但是因为半夜去找李海,白天又在忙那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回去看冲洗结果,原来电影院里是这个样子.—” 陆安生的意念充满沉痛:“那个锁门的坏人是不是也是坐著轮椅的那个人?” “是”阿邱的意念,带著巨大的恐惧和肯定:“就是他—-锁门的时候还—还在笑,好可怕,而且他不是站不起来!” 陆安生一惊:“那个人可以站起来?” 阿邱紧紧的捏著红头绳,点了点头:“他——手很有力气,会把自己架在別人身上哦不对,那不是人,也是他养的东西。看上去和人没有差別,但是里面根本没有灵魂。经常在这附近活动—” 陆安生沉思片刻,意识到了她在说什么:“没有灵魂,看上去却和人长得一样,这是在说僵户?经常在这附近活动·保安?” 陆安生对於楼中的殭尸的人选,大概有那么几位,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得到其中一位的確认。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陆安生思索到这里,点了点头:“原来养殭尸其中一个目的是辅助自己行动—” 他对阿邱表示:“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会和楼里其他的好人,试著帮你报仇的。” 说到这里,陆安生想了想,又说到:“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阿邱的意念沉默了许久,那股刺骨的阴寒似乎也染上了浓浓的哀伤。 最后,一个充满无尽迷茫、孤独和微弱感激的意念传来:“做不了什么的,妈妈—” 已经走了,而且我,走不掉—这里—.是我—摔下来的地方—也是家—..最后的地方” “.·红头绳—·谢谢你—有了它我暖和了一点” “坏人·一定要受到惩罚,蓝裙子的姐姐,大家都在等著” “你一定要小心-你很厉害,但是,那种很凶的东西,他养了很多,全在暗处-它们专吃——·活人的生气你的生气很多,很容易被他们盯上的。” 阿邱一边喃喃地感激著,一边提醒上了陆安生。 陆安生点了点头,话说到这里已经不用担心阿邱跑掉或者状態不稳,陆安生回復了一点属於他自己的气势: “我会小心的,阿邱。红头绳是你的,我把它留在这里陪著你。你既然走不了,那就安心的待在这里,也许有一天,我会让那个傢伙死在你的面前。” 他感觉到那股注视著她的悲伤意念,似乎柔和了些许。 隨著那一碗血彻底干到了底下,完全消失,带著一丝感激,那个淡薄的校服轮廓,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缓缓变淡消散。 在消失之前,陆安生似乎看到阿邱拿起了那些红头绳,缓缓的绑起了自己的头髮。 虽然因为是怨鬼,脸上的一些血跡永远也擦不乾净了。虽然因为是怨鬼,他的皮肤永远那么苍白,脖子上还有很明显的伤疤。 头髮撩开之后,穿著校服的少女阿邱,似乎依当初的照片上那样美好。 四周的阴寒,如同一声悠长的嘆息,渐渐退去。 陆安生轻轻舒了口气,心中沉甸甸的。他依礼再次用米酒浇过糯米圈,然后点燃了火焰。 “轰!”糯米和酒一起烧了起来,並且十分,在燃烧之后缓缓上升,自已飘向了空碗之中,只剩最后的一点灰烬。 捏起那只碗,陆安生终於是完成了仪式。 周围也在这时彻底失去了夕阳的光,完全变黑,他拿起了那只碗,转身准备离开,后巷里面依旧吹著夜晚的冷风。 但是对他来说,紧急逃生通道灯的幽绿,还有潮湿的石板上传来的气,仿佛已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刺骨。 九丰大排档今天歇业的格外的早,不但是因为今天晚上居委会又要召开会议,找他们去商討昨天没商量完的事情,同时也是因为,陆安生专门来找了一趟丰叔。 大排档的厨房,捲帘门紧闭,只留一盏白炽灯,光线惨白。 油烟味被更浓郁的硃砂、艾草和某种不知名草药混合的奇异气息取代。 操作台上,丰叔铺开了一块洗刷乾净的厚重砧板,权作法坛。 上面摆放著:一沓裁剪整齐、质地坚韧,似乎还混了些许古怪的红色的特製黄裱纸一方古朴的石砚,里面是研磨得极其细腻、泛著暗红色泽的硃砂墨,一支普通狼毫的小楷毛笔,还有一碗清水,一柄小巧的桃木剑。 最重要的是,陆安生那本用油纸小心包裹,但是一拿到手就是古朴老旧状態,边角磨损严重的《上清符篆茅山鄯都法初解》 “没想到王伯已经是殭尸了,何昌这傢伙,下手比我想像的快多了也难怪他能在楼里干这么多事。” 丰叔一边研磨看硃砂墨,一边喃喃自语。 他刚才听陆安生说了通灵的全过程,除了用了自己的血,还有阿邱一上来就被他嚇到了那些部分,陆安生把问到的所有情报都说给了丰叔听。 已经確认了目標,之后就好做了,准备好一下,打上门去就是了。 丰叔因此,打算给陆安生做一波符篆指导,搞出些有用的东西再说。 “把你之前画的符拿来我看看。” 陆安生听后,递了一张过去。 因为他的实际修为,陆安生的意志力高的惊人,就这种水平的符,一个晚上画他个几十上百张不是问题,他手头上还有不少存货。 不过,这符水平也是真的差。 丰叔一边磨墨一边观察,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287章 电影院的照片 鬼水侵入暗房 第287章 电影院的照片 鬼水侵入暗房 陆安生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很差,连他手头这本入门的书当中的符的真实水平都发挥不出来,因此他买的材料都很基础。 符纸是普通黄纸,硃砂也只是普通硃砂,没有经过开光,符文的线条虽然尽力模仿典籍,但笔力明显十分生涩,转折滯涩,整体灵气微弱且不连贯。 丰叔只扫了一眼,就將符纸放在一旁,他拿起陆安生那本《初解》,快速翻到那张符纸,也就是记载“六丁六申平安符”的那一页。 他粗糙的手指划过那些繁复的符文和註解,眉头微。 “书是好书,应该是正宗的上清派的路子,不是什么野茅山的玩意儿。” 丰叔开口,声音在只有外头排风扇作响的厨房当中格外清晰。 “可惜,你这水平太糙,连门槛都没摸到。画符,不是照猫画虎,符胆是符的魂,符窍是符的眼,符脚是符的根,三者缺一不可,而且都得画的准,你画的这个” 他指了指陆安生那张符,“空有形,神散弱,也就挡挡游魂野鬼的阴风,真遇上厉鬼凶煞,或者昨晚那种“阴兵过境』的衝击,早就碎成渣了。 你能活下来,七分得亏是你身上带的符多,全靠你怕死,剩下三分-算你命硬。” 接触的越多,陆安生越觉得丰叔还怪毒舌的。不过他觉得这没什么,毕竟本来就是一个晚上硬赶出来的粗糙玩意儿。 你这儿的吕纯阳那种人,隨手搞出来的练手的东西,就算是失败,都比他这东西好使多了。 “看好了!”丰叔不再多言,拿起了狼毫笔:“我不会上清派的路子,给你画一张正一的镇煞符做示范。” 他执笔的瞬间,目光锁定黄裱纸,那整天在灶台附近活动的,有些油腻的中年大叔的形象,似乎突然蜕变的有些许脱俗。 他甩了一下手中的笔,笔尖饱蘸硃砂,然后马上落到了符纸上。 第一笔落下,陆安生仿佛听到了“啦”一声,那是笔锋撕裂了什么东西、引动他体內的法力的声音。 这是受时代规则压制的末法年代,但是符篆这种东西,沟通天地,和养鬼养尸那种阴险的邪术一样,是不怎么受约束的东西。 陆安生甚至感觉,在这张符缓缓成型的过程当中,周围的时代规则都削弱了几分,他的那些能力都恢復了不少。 丰叔的手稳如磐石,腕动臂隨,笔走龙蛇,那繁复的符文在他笔下仿佛活了过来,每一道线条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律。 虽然说到底,他画的也是张很基础的符,但是画好之后,硃砂的暗红色在符纸上流淌、沉淀,陆安生甚至感觉那张符纸上隱隱有微光透出。 他口中並未念咒,但陆安生能感觉到,刚才画符的时候,丰叔全身的精气神都高度凝聚於那一点笔锋之上,与笔下的符,与冥冥中的某种力量產生了共鸣。 笔锋转折处,圆融如意,力透纸背,用符胆核心的几个关键节点,稳稳“钉”住了整张符的灵韵。 “厉害啊—”陆安生琢磨著他这些动作当中的要点,不自觉的感慨了一声。 丰叔看上去很適用:“老了,早就没年轻的时候熟练了,还是有点瑕疵的。” 他说著,把那张符纸塞进了陆安生手里:“你毕竟住在楼里高处,这张拿去防身。” 刚刚关心了一下,他就马上又话锋一转: “另外,虽然我的水平没有年轻的时候那么好了,那也是远远超过你的,要达到我这个水平,你也得费不少功夫。所以,给我认真点,好好练。” “唉——”陆安生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胀的手指,无奈的关上了公寓厨房的门。 眼前狭窄逼仄的空间被浓重的化学药剂气味充斥,因为他仍然有些许夜视的能力,连暗房通常具备的红色安全灯他都没有安。 101看书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水槽里滴答的水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走的时候掛在绳子上,湿漉漉的底片,现在应该已经乾燥的差不多了。 陆安生弓下腰,地將今天拍的几张从废弃电影院偷拍的底片,浸入显影盘中。 这个流程他已经十分熟悉,比起刚才练了接近一个时辰的符,要熟悉的多。 丰叔確实严格的很,不过指导的也確实很不错,陆安生现在已经掌握了四五种基础符篆,相当於四五种辛级的小能力。 不过说到底,他这一趟的身份是记者,主任务是揭示这里的真相,这些照片很可能关乎到最后的评分,所以越多越好。 陆安生用夹子轻轻搅动,眼睛盯著底片,影像如同甦醒的幽灵,在乳剂层上缓缓浮现。 不过显影的过程没有那么快,浸泡还需要一段时间,陆安生因此转过了身,从夹子上面取下了昨天偷偷拍摄的,电影院里的照片。 他拿到眼前,一眼扫过,焦黑的墙壁轮廓、扭曲的座椅骨架,这些基础的东西,都和他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然而,在看到了其中的某些东西之后,陆安生的视线猛地顿住了,一股寒意顺著脊椎爬上后颈! 那是布满墙壁的暗红色血手印和抓痕,一张又一张的鬼脸,在底片上竟然呈现出一种幽幽的、流动的绿色萤光。如同鬼火附著其上。 另几张拍摄了放映厅空旷区域和走廊的底片上,显影液中则浮现出一些半透明、扭曲的人形轮廓。就像他那天看到的,过路的阴人。 他们姿態各异,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徒劳地拍打著墙壁,有的伸著手臂绝望地向前抓挠。 这些“人影”並非实体,更像是由无数细微的、躁动的光点构成,同样散发著那种不祥的幽绿光芒。 很显然,就是那些被困在电影院当中的怨灵。 “真的和阿邱说的一模一样啊” 陆安生思索著,切换到了另外一张。 那上面的內容很简单,拍摄的东西很少,只有舞台。 但就是那座舞台,分明被一大片的火焰包裹。垂落的幕布半卡在墙壁上,像是坠落的天幕一样,进一步包围当中的那个鬼魂。 “这是.”陆安生睁大了眼晴,想看清照片上的影像。 然而就在这时:“滴答—” 一滴冰冷粘稠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在陆安生拿著相机的手背上。 仅仅只是一瞬间,陆安生就闻到了那滴液体的味道,腥臭无比,带著浓重的铁锈味和腐烂气息。 陆安生猛地一僵,暗房里只有显影液、定影液的味道,那確实也不太好闻,但绝不是这样的,这滴东西——?哪来的?,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那滴液体落下的方向,那是除了门之外,暗房当中唯一和外界接通的地方,被厚厚的防水布,遮住的窗。 第288章 暗房鬼影 叫阿成的男人决定做点什么 第288章 暗房鬼影 叫阿成的男人决定做点什么 就在陆安生抬头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阴寒恶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了他的意识。 这恶意並非来自一个源头,而是无数个,密密麻麻,充满了贪婪、怨毒和飢饿。 陆安生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住,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只有眼珠还能极其缓慢地转动。 他有一种强烈的、毛骨悚然的直觉一一不能看窗外。 然而,这毕竟是被时代规则压制的状態下的反应,陆安生很快就压住了情绪,硬生生操纵著自己的身体,开始活动。 他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脖子发出“咔吧”一声声轻响,极其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了头,目光投向那块蒙著黑布的窗户窗户无光的环境之中可以看见,那块原本严实遮蔽的黑布,此刻,分明凸起了无数个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人形轮廓! 仿佛有数不清的人正紧紧地贴在窗外,拼命地向里窥视。 並且受那些东西的影响,黑布分明已经开始变形,布料的纤维被拉扯到了极限。 透过內层厚厚的防水布,陆安生仿佛清晰地看到了那些人脸的轮廓上,长著的眼睛。 那是就像那些数不清的,正在不断浮动又消散的人脸一样,根本数不清数目的无数只眼睛。 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小小的窗框,像屋里面投射一个又一个贪婪的视线,死死的盯著陆安生手上的照片。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腐味和冰冷的怨气,如同潮水般从窗缝里渗透进来,瞬间充满了狭小的暗房。 陆安生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凝固,呼吸变得迟缓了很多。 然而在他开启压龙柱,解放自己的能力之前,胸前的口袋里,那张丰叔亲手绘製的六丁六甲护身平安符,此刻已经变得滚烫无比,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符纸在口袋里剧烈地颤抖著,发出微弱的、濒临破碎的“”声。 一股焦糊味隱约传来,那张符纸似乎已经开始自己燃烧。 “这是被我手上的照片给引过来了呀——”陆安生早就知道,通灵照片不光只是记录了灵界的影像而已,这同时也会吸收一些灵异场景当中所带有的怨气和灵力。 也就是说,他手上的照片,和上边的废弃电影院,还有那电影院当中的无数怨灵,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被找上门来,並不让人奇怪,而且,他也不怕这个。 “嗡!”陆安生反手抽出了藏在胸口口袋当中的符纸,墨字复杂的黄符大放异彩,反手被他给甩了出去。 瞬间,一些神秘的金甲神人虚影,在这屋中闪现,仿佛是那黄符上的那些墨字脱离了黄纸,演化成了这些神秘的存在。 连环宝甲护身,金冠束髮,衣禕飘动,手持金瓜长锤,刀枪鞭,看不清面容的六丁六甲阴阳神將虚影,闪过身躯,便到了那窗前。 一阵诡异的焦糊味传来,那扭曲变形的防水布仿佛被雷霆击中,扭曲的黑色鬼脸,一个个膛目结舌,像扎破了的气球一样瞬间散去。 陆安生只觉得这门窗紧闭的暗房当中一股腥风袭来,捂了捂鼻子,皱著眉头,拢了拢被风吹起来的大衣,走向了窗前。 这六丁六甲神符,也就相当於他满开煞气扎出的一枪,实在不算珍贵。 然而在这个副本当中,他真的解放自己能力,破开这些怨灵,消耗又没有这么低,因此他很果断的使用了这个东西。 但也並非用完了就一劳永逸,他还得要检查一下那些东西跑乾净了没有。 “刷啦一”陆安生一把扯下了已经有不少破损的,厚重的防水布。 外面依旧是那十分狭小的天井。他放眼望去,只觉得今天这里的光线有些许的奇怪,似乎上方的天井大窗被套上了一层红布一样,整个天井之中透著一片血红。 “砰!”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鬼手忽然伸了出来,在窗户上猛拍了一下。 “滋”那只鬼手在模糊不清的玻璃上拖了一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隨后彻底消失不见。 然而,那只手確实已经和这窗外的无数怨灵一起彻底消失了,窗户上,却彻底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血手印。 陆安生上下扫视了几眼,阴阳眼完全没有触发,天井外的,邻居家的几个窗户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他终於稍微放心了点,把防水布又套了上去。 这张厚重的布,现在透露著一股烧焦了的味道,不过至少还算完整,没有什么大的破损。 陆安生抬脚一挑边上备用的防水布条被他拿在手中,往这块布上缠了缠。 “这下是彻底盯上我了呀—.”陆安生如此判断著。 不过他知道这未必是坏事,至少现在时间还早,才刚刚晚上八九点,距离平日里的怨鬼杀人时间还有几个小时。 甚至,楼里得眾人在此时,都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去开完会,回来准备一下吧——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干掉几个。” 陆安生如此思索著,去確认了一下自己刚才拋进显影液池的几张照片:“唉,曝光了,彻底报废了,不过幸好没有什么重要的。” 虽说如此,好不容易拍到的照片就这么被毁掉,陆安生还是多少涨了点怒气,走出暗房,拿上钥匙,进入了楼道。 “先去把会开完吧—” 陆安生不知道的是,在一层,对外说是休息一天的丰叔,因为时间教他画符,没有开门做生意。 阿成也因此閒了下来。 这个精壮的汉子,站在店门口抽了许久的烟。 他思索了很多事情,包括自己亲眼观察到的楼里这段时间的不对劲,还有自己刚才出门时,和丰叔莫名熟落,被叫进了后厨的陆安生。 “等等等—我知道这和街头不一样,但是大陆不是还有老话讲,夜长梦多吗?” 阿成很清楚,自己其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也正是因此,他不想让小豪和陆安生走上自己以前走过的路。 不过他也相信,他自己以前的经歷並非完全没有用处。 有的时候,拳头未必能解决一切,但是很有机会撕开一条可行的路来。 第289章 走向诡异的会 第289章 走向诡异的会 有些古怪的月亮,洒下了月光,透过木质窗框焦黑,又被木板彻底封死的窗户,投下血红色的光影。 废旧的玉兰大厦电影院当中,老式收音机沙沙作响,放看《帝女》的悲切唱腔。 塌陷的座椅被推到角落,中央几张摺叠桌拼成的会议桌旁,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空气中瀰漫著大楼当中哪里都能闻到的怪味。 温婶脸色比平时更加灰败,眼神略微有些呆滯,动作僵硬。烦躁地拍著一沓文件,声音平板无波: “所以,天台晒衣场要加装围栏!费用各家分摊!这样再有跳楼,我们居委会也不用负责!王伯,你晚班盯紧点!” 她转头看向保安王老头。 王老头依旧穿著不合身的保安服,帽檐压得极低,坐在温婶旁边,沉默的很,只有偶尔喉咙里发出不自然的“”声:“知道—” 后边听著收音机的大叔,不自觉的温口:“也不是我说,温,装围栏有用吗?强仔都搬走了,这摆明著背后有人在做什么事儿啊——” 他这话像是隨口一说,毕竟他说完之后,马上就又把头转回去,贴在了收音机边上。 可结合一下上下几个动作,又让人感觉,他像是不怎么敢继续说下去一样。 不过他確实是停下来了,福婶却立刻附和,手头上不断的捻佛珠: “就是就是!阿弥陀佛!要打斋!一定要打斋!温主任,这钱不能省!楼里肯定有问题,住著都不舒服,你看王伯的脸色还有你自己—” 她如此说著,看了看温灰败的脸,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马上闭了嘴,没敢再说下去。 温婶猛地转头,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声,眼神空洞地瞪著福,声音陡然拔高: “胡说八道!什么闹鬼!那些人就是压力大!想不开!打斋?钱你出啊?!” 她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偏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裹得紧了些。 说起来,她的衣著一直很奇怪,陆安生这两天发现,她穿的越来越多了,今天甚至莫名其妙的围上了围幣。 陆安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和坐在几个位置之外,专门分开,不引人注意的丰叔,悄无声息的,各自看了对方一眼。 “看来姓何的养出问题来了?还是说到了什么十分关键的时候了。” 他们俩没有声张,毕竟这里是玉兰电影院,说起来应该算是对面老巢这样的地方:“只不过没想到,看这个反应的话,原来温婶也是殭尸,也难怪居委会会选在这破地方。” 陆安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楼里面的僵户有保安王叔一个,有温婶一个,莫名其妙態度转变的小豪大概也算一个。 “找个机会,一个个把他们”他如此思索著,完全没有注意到。 角落当中,阿成坐在阴影里,额头青筋跳动,眼神凶狠地扫过温、王老头。拳头紧握,指节捏得发白。 温婶儿刚才一个没注意,说话太激动,围巾掉下来了些许,在脖子上露出来了一些古怪的伤疤。 阿成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片青紫,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他指著温婶,声音如同炸雷,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暴戾:“天天把我们叫来这里,就讲这些屁话!” 眾人震惊的看著他,陆安生转头確认了一眼,发现丰叔也是一脸茫然。 不过,联想到之前自己调查出来的那些事情,他似乎猜到阿成想干什么了。 就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里,阿成一边熄灭菸头,一边大步走到会议桌前,死死盯著温,眼神凶狠得像要噬人: “压力大?没人搞鬼?想不开?那你呢?还有王伯。”他指著温婶还有王伯。 “你以前耀武扬威的,走到哪儿都是鼻孔朝著人,不管什么天气多穿一件单衣,就非得把你那个居委会的袖套別在那儿。 还有王伯,以前巡楼的时候腰板挺得笔直!现在呢?走路跟跛了脚一样拖看地!大热天裹得严严实实,身上那股味儿,老子在庙街夜市都闻得到! 比卖烧烤的黄牙刘用的死老鼠肉都臭!” 王老头在阿成的怒骂下,只是微微缩了缩脖子,喉咙里“”声更重了些。 温婶则僵硬地抬手想把围巾拉上去,但动作笨拙。 他们似乎十分惊讶,而且明显听出来了阿成的意思。 陆安生扫视全局,纸扎铺的何叔坐在主厅最里面的位置,背后站著唯独没有被阿成提到的小豪,嘴角掛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看戏般的冷笑。 阿成不依不饶,指著温的脖子:“这个天气围著个围巾,你自己说你脖子上那是什么?尸斑?!你当我当初在祖庙街砍人的时候,没见过死人?! 你们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他越说越激动,额角血管暴跳,“阿成!你发什么疯!” 温婶尖声叫道,但没有凶狠,反而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当中带著些嘶哑,毫无往日的泼辣,有一种十分古怪的急躁。“无凭无据,不要乱讲话!” 丰叔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压下所有嘈杂:“成仔,冷静点。—” “阿叔你不用管我!”阿成猛地打断丰叔,回头望往这边的眼神十分的复杂。 陆安生和丰叔都愣住了,他们之前確实忘记了阿成和这帮人的恩怨,也忘记了阿成同样也是个不一般的人。 阿成回过头来,忽然变得冷静了很多,可此时他的眼神,反而更让温害怕:“无凭无据?” 他伸出了那无论端著多重的菜,无论被什么人碰到,都稳如泰山的手眾人眨个眼的功夫,他那只手已经抓住了桌子上的一个塘瓷茶杯,又一个转眼之间,杯子已经滚落在地,里面的茶水泼洒出来,溅了温婶一手。 然而,那滚烫的茶水泼在温婶灰白色的手背上,温婶竟然毫无反应,片刻之后才后知后觉似的,把手往后抽了抽。 他的那只手的皮肤,瞬间產生了诡异的变化,被茶水浸泡的湿漉漉的,偏偏完全没有变红,也完全没有起泡。 反而,在茶水流淌之后,一股更加明显的、令人作呕的淡淡腐臭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 第290章 身份牌 骑士 第290章 身份牌 骑士 福婶嚇得尖叫一声,佛珠都掉在了地上!许多邻里街坊惊恐地后退,撞翻了椅子! 这些平头老百姓也许早就想过,这楼里面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只不过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也想不到,那些超乎常理的东西,就在他们的身边。 “看到了吗?你演港片啊,烫水泼手都不怕!你不是殭尸?”阿成甩掉了那边手上的菸头,不再犹豫。 他的身形居然一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转眼间已经到了舞台上,十分直接,没有什么架势,也没有起手式的一拳,带看撕裂空气的呼啸声。 狠狠砸向温的太阳穴。 “拳击——”陆安生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港粤地区的社团,不是洪门青帮那种东西,他们不像上海还有天津卫的混混,会练什么武术。 一大支柱產业就是地下黑拳的他们,大部分都是搏击高手,学的不是柔道就是拳击。 然而眼见周围的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自己,又或者乾脆已经不是怀疑,已经有人尖叫著跑了出去,温似乎彻底被激怒了。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低吼,本能地抬起僵硬的手臂格挡。 “咔!!!”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的脆响,响彻整个废弃影院。 温格挡的手臂,在阿成那恐怖的力量和带著厚厚拳茧的拳头之下,如同枯枝般应声而断!扭曲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 断裂的骨头茬,刺破了她早已失去活性的皮肤,却没有多少鲜血流出,只有少量暗红粘稠、散发著恶臭的液体渗出。 但阿成这一拳的力道还並未完全被阻挡,势大力沉的摆拳余势未消,重重地砸在了温的左侧太阳穴上! “砰!”又是一声闷响! 温婶的头颅如同被重锤击中的西瓜,猛地向右侧歪去,太阳穴的位置瞬间塌陷下去一大块,灰败的皮肤破裂,露出下面暗红髮黑、毫无生机的肌肉组织,和碎裂的颅骨。 一只呆滯的眼晴因为巨大的衝击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她脸上的“人样”瞬间崩溃,显露出一种极其恐怖、非人的挣狞。 她喉咙里最后发出一声“”的漏气声,与此同时整个僵硬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栽倒,“碎”地一声重重摔在焦黑的地面上。 她的四肢还在神经反射地抽搐著,但那双凸出的、浑浊的眼睛,已经彻底失去了任何光彩。 一股浓烈的、令人室息的尸腐恶臭,瞬间瀰漫了整个空间。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收音机里《帝女》的悲切唱腔还在不合时宜地迴响:“落满天蔽月光”然而那个大叔並不是不想跑,只是单纯的,已经害怕的跑不动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如同被石化。 福婶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无声的抽嘻。另一个胆子比较小的街坊瘫软在地,裤襠湿了一片。不少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捂住嘴,强忍著呕吐的欲望。 丰叔盘核桃的手停在半空,眼神无比凝重。 陆安生胸口藏著的符纸微微发烫,驱散著那浓烈的户臭和怨气。 阿成短促的呼吸了一下,转过身去。 看著地上抽搐的“温婶”,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仍未放鬆下来的警惕。 他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舞台的角落里同样僵硬、喉咙里发出威胁性“”声的王老头! “阿成!小心!”丰叔猛地起身,厉声喝道,似乎在提醒著什么。 但已经晚了! 就在阿成准备扑向王老头时,地上本已“死去”的温婶,那只完好的、凸出的眼睛,突然诡异地转动了一下! 她那只完好的手,如同生锈的机械,猛地抬起,五根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长,带著一股腥风,狼狠抓向阿成近在尺的小腿! 阿成反应极快,肺部像是装了不少活塞一样短促的抽气,蝴蝶步一摆就要闪开然而不知何时:“啦!”五只乌黑的指甲擦过阿成的衣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缕布条被撕裂! 阿成险之文险地避开了要害,但小腿外侧还是被那剧毒的指甲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他转身一看,另外一个街坊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而那个街坊,完全不掩饰自己身上的异样,分明也是个殭尸。 伤口瞬间发黑、肿胀,一股阴冷的麻痹感顺看伤口蔓延,“嘶!”阿成痛哼一声,跟跪后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低头看著发黑流脓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瞭然,他知道这是尸毒。 然而,他的眼神依旧果断而冷静。 地上的“温婶”,在发出这最后一击后,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终於彻底不动了,身体开始腐败,显露出殭尸的完全形態。 没有几秒,皮肤灰败干,眼珠浑浊凸出,断裂的肢体扭曲,散发著浓烈的恶臭。 王老头喉咙里的“”声变成了低沉的咆哮,他缓缓站起身,帽檐下呆滯的眼睛死死盯著受伤的阿成,仿佛隨时要扑上来。 然而,阿成仅仅只是一转身,两只手肘便像尖刀一样,划开了那个街坊的脖颈和头颅“噗————”老话讲的好,肘过如刀。 陆安生看得出来,阿成甚至学过泰拳。不只是这两肘,还有他接下来抓住那个街坊的头部的动作。 “砰!”阿成果断的按住了那个平时一点都不起眼的中年大叔的头,往膝盖上砸了过去。 僵硬的殭尸根本就跟不上他的动作,只一下,那个街坊面部的骨骼全部凹了进去。 “砰”这个街坊刚刚一落地,阿成已经弹了出去,果断的用斯巴达踢,正面蹬出了自己的后脚跟。 “砰!”摆著不少茶具的会议桌飞了出去,却在弹出去二三米之后,被王伯咔的一声,硬生生的抓住。 这桌子连同上面没有掉乾净的东西,可整整有几十斤,连带著惯性,正常人谁能接得这么轻鬆? 然而阿成又一次果断出手,跑出去几步,就翻身跳上了桌子。 “砰!”那张大桌子被他压的砸在了地上。 阿成趁著王伯被桌子带的有些许跟跑的时候,又一次果断的挥出了拳头。 陆安生没有解放自己的能力,但他感受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 那是习武或者常年搏杀的人才可以养出来的,破鬼诛邪,加持气力的煞气。 “这身份牌有点超標啊——白天单挑,是狼人直接秒杀,这是个骑士啊—” 陆安生如此判断著,望向一旁。 何叔依旧缩在角落里,看著眼前的血腥画面,淡定至极, 第291章 古惑仔的解决方式 第291章 古惑仔的解决方式 “砰!”阿成一边捶著最后几拳补刀,让王伯的尸体继续传来那诡异的血肉闷响,一边淡定的开口:“街坊们不用慌,我已经,报过警了!” 陆安生闻言,终於知道了他的想法:“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出了这种事儿,第一个想著报警的,反而是个社团里退出来的古惑仔。” “因为知道警察署对我们这帮角落里的老鼠有多不重视,我提前一个多小时打的,大概,最多十多分钟就来了。 我跟他们说这里有僵户这种胡话,肯定没有人相信,但我说的是,这里有人藏户!专门用特殊的药材处理了尸体,防止尸体腐烂被人发现。 所以他们过来以后,会怎么搜查,我可就不清楚了。” 他甩著手上沾著的血肉,似乎丝毫不在意拳头上的伤口,淡定的站起了身,眼神当中透露出来的是,莫名其妙的释然。 他淡定的扫视了一眼场內,並且意味深长的,把眼神在何叔身上多停留了几会儿。 身边躺著三具死状悽惨的户体的他,看上去格外的凶残,偏偏身上的伤口早就开始发作,户毒让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几乎就要晕倒。 “街坊们不用怕,回去闭好门窗,出不了事儿的。” 丰叔也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想法,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確实还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变故陆安生果断的走了上去,一把扶住了他:“之前没人报警,是因为楼里除了自杀,没有其他任何的异样,叫警察来,估计也搜不出什么。 这么一来,无论如何,有三只殭尸被除掉了,而且警察必然会来,虽然可能还是查不出些什么,但是我们至少安全了,不至於走不出这个电影院— 背后的傢伙没胆子,在警察马上就要赶到的这期间,把我们全部干掉。” 他在心里头復盘阿成的整个计划:“一个古惑仔就好好打架,动什么脑子之后我们做好了准备一起上不就完了,现在还把自己整成这样。” 虽然如此吐槽看,但是他对阿成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李仔,过来搭把手。”陆安生转头招呼了一声。 “哦。”李杭簫也在旁边看著,看的目瞪口呆。 他早就知道npc当中也有非比寻常的人,但是他没想到,居然有人做的事儿,这么契合身份。 狼人杀,正方阵营,骑士,白天谈判阶段可以找人决斗,如果对方是好人自己死,如果对方是狼人,对方就死。 这个身份对玩家来说確实不太好,对玩家来说,谁都可以做到这样的事儿。 真说起来,他是没想到,这个埋葬之地给他们的任务安排的这么完善,连npc的身份都设定好了。 陆安生因为知道丰叔干过类似守卫的事儿,还算淡定。他也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要浪费阿成的努力。 “因为时间比较晚,这一次来参加会议的只有十来个人,拋去本来就知道,或者跟这件事有关的,寻常的街坊只有三五个。 那傢伙大概正是因为人太少,不说在我们的妨碍之下,能不能全乾掉,就是真的让他全部杀掉了,也完成不了他的目的,现在才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这件事,最晚明天之內肯定得解决了,现在必须马上去准备。” 陆安生如此思索著,和李杭簫,还有跟在身后的丰叔一同出了门。 其他的许多街坊,大半早就跑没了影。 整个电影院主厅之中,很快只剩下了和丰叔对视了一眼,却一直保持著那古怪的笑容,缩在角落当中没有动过的何叔。 陆安生猜的和实际情况差不多,何昌想要修行的秘法,还要杀很多人献祭。 就算他现在召唤整个电影院当中的怨灵,包括许安寧,把刚才整个电影院主厅当中的全部人全乾掉,再去楼里一个个搜,也来不及完成最后的仪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但他现在没有活动,其实並非是这个原因。 眾人走后许久,这主厅当中才渐渐的有了些许怪异的动静。 一些细不可察的东西,开始在主厅当中活动,一条又一条的,完全不反光。 何昌也终於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运动了一下自己的赶尸咒,让小豪,推著自己离开了这里。 “陆哥,我们把他送去哪?”李杭簫百宝箱一样的,从怀里拿著一颗又一颗的丹草。 有正统的解户毒丹,也有他自己做的补充体力,恢復肉身伤痛的草药。 只不过阿成刚才动作確实大了点,底子也確实太差,比普通人强,但也就是二十、三十年道行的水平,甚至有些虚不受补的跡象,所以吃了也没法根治,马上痊癒。 陆安生刚想说给他带回中草药铺包扎一下,就听阿成居然自己开口了:“带我去阿峰牙科—” 陆安生一惊:“你恢復这么快?” 他转头一看,被他们俩人架住的阿成,已经可以一瘤一拐的自己走路了。 这个身体状態,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当年山庙镇的原住民战力天板之一,刁大宝。 那位还是有山神爷赐福,还有各种武器加持,才能和那些凶狠至极的精怪搏斗,眼前这位,刚才则是赤手空拳干翻了三只殭尸。 “老哥,稳。”陆安生默默的肯定了一下阿成小哥。 “阿峰牙科啊·所以你早就知道那里是—”陆安生对此倒也不怎么奇怪,之前阿成那个大圈仔朋友会逃到这附近,他就猜过是不是专门去阿峰那里治伤的。 和地下黑医关係最紧密的,也就是他们这些社团仔了。 “知道—.”阿成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陆安生没再多说什么,四个人一步一步的往那里赶。 其中,丰叔显得最心事重重。 他还在想刚才电影院里的事,不过不是那三个殭尸,也不是阿成的行为,而是何昌的表现。 他看出来何昌有点不对劲了,不过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然无论怎么说,他抬头一瞧就明白,现在顶层那里已经有数量不小的怨气在聚集了警察马上会来,但是警察署的人对他们这里的事儿绝对不会太上心,大概率还是起不到什么作用。很容易就会被塘塞过去。 真正要解决这件事,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第292章 午夜的脚步 何叔的邪术 第292章 午夜的脚步 何叔的邪术 “呼”陆安生感觉自己也有点想抽菸了。 他平时没这习惯,基本上就属於不会抽的那种,但刚看了阿成做的事儿,总觉得这个时候来一根会比较有感觉。 “我早就该想起来的—这人我见过嘛—”陆安生边上的李杭簫挠著头,发现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陆安生刚才已经听说过了,李杭簫居然认出了龚嘉成,又或者说在他取这个假名字,改头换面之前的真名字,还有那个名字所代表的,他的真实身份。 广东佛山祖庙街,联合胜,双红棍,任义。 “合著您这上下段还是连著的是吧?”陆安生不自觉的想起了这么一句相声界的老话。 李杭簫也是现在才发现,阿成,又或者说任义,曾经在李杭簫他的那个广东古惑仔新人副本当中出现,只不过算是一个传说,只有过一个照面的缘分。 他的那个副本开始,那一片的社团就混乱的很,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任义这位双红棍的金盆洗手。 他当初在那里,打生打死,一手把联合胜推到了当地第一的位置,但是又不想掺和越来越乱的,逐步发展壮大起来的社团的事宜,动了金盆洗手的念头。 等到李杭簫进去的时候,已经是他走了之后,几个社团重新抢地盘洗牌的时期了。 如此说来,任义这是升迁了,从3万之后的副本,一路升级到了一万以內。 不过,这就让人想要重新思考一下各个副本之间的关联了。 陆安生他们之前一直觉得,每个副本真的就只是一个时间段,一个区域的切片。在区域范围之外的范围,都只是埋葬之地自己演变,而非真实存在。 现在想想,也许这一个和副本之间的分割,只有对他们来说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还是说每个切片其实都是平行宇宙,其实並不是同一个人,只是两个世界都有一个任义,都有一个阿成?”陆安生想不太明白,他们现在也没空想这个。 他们人在牙科诊所的入口,开著亮到惨白的白炽灯的大厅里。 后边很严实的暗房当中,梟峰正在给阿成紧急包扎。 “现在距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陆安生简单的用自己的能力判断了一下时间。 “我刚才听到警车开进去的声音了。”李杭簫如此说道。 “不过肯定没有什么用,对吧。”陆安生十分淡定的表示。 他们都很肯定这一点。 何昌在这栋楼里布局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能不能防住他们这些各自有能力的人,那確实不太好说。 但是如果对面是一帮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警察的话,他想让这些人查不出他的问题,不要太简单。 说到底这个副本的分类是壬,这个字脉下面全都是旁门左道,他们可以绕开时代,规则,也非常擅长对付普通人。 也许在屋子里点一柱迷香,那些警察就会相信他说的所有话,甚至看到幻觉觉得他屋子里面什么情况也没有了。 甚至,都有可能不会过来找阿成这个报警人。 不过他们心里又明白,今天晚上的事儿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结束。 陆安生能猜到,何叔现在肯定在自己的香烛店里捣鼓著什么,甚至不只是他,让陆安生他们两个守在这里,自己回了大排档后厨的丰叔可能也在干著差不多的事情。 他们至今不知道何叔是出自哪门哪派,可能是野茅山也可能是梅山道之类的民间法教,甚至有可能和李海一样,是来自南洋的降头师之类的人。 但无论是什么情况,他和丰叔这种正统的道门了人土准备一场战斗的流程,其实差不太多,都是提前布这个仪式,给装备临时开个光,做些法术什么的。 也正是因此,他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稍微等里面包扎好一点,他们就准备直接进楼里去,去解决这件事了。 与他们所想的相差无几,何叔在自己的香烛店里,一张又一张的剪著纸人。 很诡异的是,被他剪好的纸人,只要往外面隨手一拋,马上就会从一个巴掌大的纸人片,变成一个用竹子框好的大纸人。 並且不止如此,那个巨大的纸人,还会很快被古怪的阴魂占据,隨后渐渐开始蜕变,拥有有些模糊,看上去有些不协调,但是分明是人的外形。 一个,接著一个,紧紧的贴在一起,已经快要占满他的这间屋子。 许安寧此时就趴在他那家店的正上方,那诡异的头髮往下垂著,怨毒的眼神扫视著屋里的各种地方。 也就是这样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齐聚一堂的时候,外面几个拿著警棍,腰间別著枪的警察,敲开了仍然亮著灯的这间屋子。 他们很奇怪,为什么有一间香烛店会开到这么晚。 但偏偏开门之后,何昌明明手头上还在剪著纸,还在往身后创造那种诡异的,和人长的一样的纸人,他们却对这幅画面视而不见,仿佛眼前就是一个正常无比的老人。 “阿叔做到这么晚啊?” 何叔慈祥的点了点头:“是啊,哪都去不了,多做一点才好卖钱啊。” 那两个警察一点进屋搜查的心思都没有,只是问了一声报警的人说的尸体在哪里,就马上离开了。 何叔一边推著轮椅往回走,一边喃喃自语:“那肯定得多做一点嘍,这楼里头马上要死好多人呢。” 他如此思索著,做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拿起了一捆泡在古怪的黑红血液当中的藤草,十分熟练的来到桌案之前,用剪刀剪开了那捆草,然后双手上下翻飞,没有多久就编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稻草人。 “哎呀,不过就怕被人耽误生意啊,只能请你睡上一觉了,老街坊— 他如此思索著,抬手在边上的一张黑纸上面,用沾了某种红色液体的毛笔,写上了某个人的生辰八字,隨后,缓缓地塞入了那个稻草人当中。 整个屋子里,各种邪术,令人目不暇接,偏偏他同样也下了不少功夫的,那些个殭尸,此时一个都不在这里。 原因倒也挺简单的,他一共就只养了四只,其中三只,已经被阿成一个人全部干掉了,剩下的那只,现在也被他给派了出去。 第293章 做大哥的一点私心 第293章 做大哥的一点私心 “医药费1000,物品保管费1500,都是街坊,给你减个200。”梟峰一边脱去纯的口罩,收拾自己的手术用品,一边说著。 阿成活动著还有些许生涩,不是特別灵活的腿,没有说话。 他当初在广东打生打死可不全是为了道义,从那里回到这里,带的钱不算很多,不过也是足够让他以还算富裕的状態,在这个年代的香港度过余生的水平了。 这对一般人来说可以算是天价的医药费,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尤其梟峰说的確实没错,他这次的医疗费收的很良心了,平日里,因为还要当下包庇罪犯的责任,像他这个水平地下黑医,收钱都是几千起。 如果要治的伤再重一点,比如说是枪伤,那起码也是5位数。 当然2000多,其实也不是个小开支,这主要还是因为,他在这还有另一项付费服务。 “虽然知道对你可能没什么必要,但是还是提醒一句,记得道上的规矩”梟峰如此说著,又恢復了那副冷漠的大背头中年医师的状態。 阿成没有多说话,只是坐在有些破旧,但是消毒做的很好的摺叠手术椅上,借著屋內定点打向手术椅上的灯光,一言不发的抽完了一支烟。 “刷——”他默默的在梟峰提供的支票上,写好了信息,之后把烟熄灭,站了起来,表示:“医生,你也帮我一个忙吧。” 梟峰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著下文。 阿成表示:“你等一会儿再回去,不要惊动外面那两个人,顺便帮我开一下后门,我要去解决一些事情。” 梟峰不理解,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照他的吩附,去暗房当中,打开了一扇通向地下空间的门“吱嘎”有些生锈变形因此不太適配,但是极为厚重的大铁门发出了这样的声响,外面是一片看上去没有完全装修好,但是分明做了正常规划的地下通道空间。 一眼看去会让人十分惊讶,因为这片空间一点都不狭小。 虽然有不少杂物,甚至外露的钢筋和剥落的混凝土,但是分明能看出来,这里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地下暗道。 看一看这一条大通道的两边,分別布置了各种商店的设计,这很显然本来是已经准备好了精装修的,地下步行街,又或者地铁通道之类的空间。 这里面漆黑一片,甚至连泛著绿光的紧急逃生通道灯都没有,而这,也正是他的那位朋友之前走的那片空间,玉兰大厦的地下一层。 该说不说,当初的规划者对这里真是野心勃勃,並且颇有眼光和远见。 他们知道玉兰大厦这样的大型商场,人流量十分重要,因此要特別注意交通问题。 除了正面的入口,还有没有修建完成的侧入口之外,他们专门设计了这个可以从几条街区之外的地下通道入口进入,然后直达大厦內部的地下通道。 只不过当初的事情出的太快了,然后他们没能反应过来这里,最终也就没能成功工,只是一片烂尾的,甚至没和楼里面接通,只和这座地下牙科诊所接上了的地下通道。 阿成走出来之后,不自觉的呼出了一口化作白霜的热气。 他是当初的祖庙街传奇,可是在那儿打生打死的时候,他见过最神奇的东西,其实是手榴弹和芝加哥打字机。 这个世界似乎把那些神神鬼鬼压制隱藏的很好,他一直觉得他们这种一般人眼中的异人,也只不过是比普通人能打一些而已。 这段时间,这楼里又是殭尸又是怨灵的经歷,很直接的把他的这些印象给干碎了。 “不过很显然,拳头还是很管用的嘛”阿成或者说任义,不自觉的吐槽了自己一声。 他的老爹老妈给他取名任义,大概是因为在玉兰大厦生活的人,都太身不由己,別无选择,从心所欲,任意而为,便是这里的人最大的愿望。 他的一生也就是这么过的,兄弟被欺负了,觉得该打回去就打回去了,看上哪个地盘,觉得不错,就抢过来了。 就这么过了半辈子,他反而觉得有些累。所以他自己觉得该金盆洗手退休了,也就走了,谁都没拦得住他。 “现在啊我觉得,小豪你是时候安息了。”他转过头,一片漆黑的地下通道之中,寂静无比,本来应该只是一片废墟的內部,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在活动。 可是阿成就是十分坚定地看著那边。 “別想骗过我啊不管是活著的东西,还是死了的,要是想杀我,我都判断不出来,我当初就死在祖庙街了。”阿成如此思索著,低下了头深呼吸。 他还记得,他还没出去加入社团,整天打架砍人,抢地盘儿喝酒混帮派的时候,在玉兰大厦的生活。 这里的街坊,大多是生活没什么希望,生活在垃圾堆当中,根本不被社会关注的老年人。工作失败或者欠了一屁股债,眼神当中透露著浓浓的死气和绝望的中年人。 像他那个时候那样的小孩,绝对是不適合生活在这里的。 不过出走半生回来以后,他现在莫名的有点怀念那个时候。 那时候的丰叔,会时常请他和小豪喝汽水。那时候的王伯,会真的像一个正常的大厦保安一样保护他们,不被醉鬼或者贩猪仔的盯上。 “那个时候的你,也还不是这个鬼样子。”阿成默默的抬起了头。 黑暗之中,他看不清,正在缓缓靠近自己的那个东西的身影,毕竟他只是有杀意感知,並没有夜视这种能力。 但他心里明白,在这种时候找上自己的,只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殭尸,也就是被何昌派过来灭口的小豪。 也正是因此,他刚才没有在上面把小豪一起解决掉。 “虽然你已经死过一回了——但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是希望你能走的没那么难堪——” 阿成如此思索著,缓缓地举起了手,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砰!” 铁门被猛地推开,阿峰的地下暗房中的手术探照灯,有些许光亮透到了这外面,陆安生看见,阿成静静地蹲在外面,伸出双手合上了全身皮肤乾的小豪的眼皮。 第294章 阿成的馈赠 第294章 阿成的馈赠 “从我那个朋友那里搞来的,这殭尸確实难杀,我打空了一整个弹夹,现在还剩下两个弹夹,十多发子弹。” 阿成如此说看,摊开了从梟峰那里买来的裹尸袋。 陆安生在背后静静的看著他给小豪收户,没有说话。 作为拥有玉兰大厦全套资料的记者,陆安生很早之前就知道这里的地下有这么一条通道。 而且他不用猜就知道,既然埋葬之地设定了这个位置,那就肯定会派上用场,不可能仅仅只连通阿峰牙科这么个中立的第三方诊所。 除非反派方全都是呆逼,放著这么一个设置据点,还有开闢偷袭路线的好位置不顾,那么这里就肯定会被他们注意到,並且开设暗道之类的位置。 无论是阿成这位骑土,还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受伤了,楼中最好的疗伤处就是阿峰的诊所,在这里开一条小道,直接就可以进行偷袭。 而何昌似乎也正是这么想的,还专门把小豪派了过来。 可惜他没想到,李杭簫有超大数量的药草供应,因此製药的速度远超想像,药物量大的嚇人,效果也好得出奇。 他更想不到,阿成虽然做事儿莽是莽了点,但是好列在祖庙街,也是跟其他社团勾心斗角过的,他专门在诊所这里藏了一把手枪,並且猜到了会有人过来偷袭。 这下反倒遂了他的愿了,可以给他之前专门留下一命的小豪,比较体面的退场。 被装进裹尸袋当中的小豪,全身皮肤发黑,並且干发皱,和上面几个死后显出圆形的殭尸如出一辙。 不过他的身上虽然有很多弹孔,总归尸体是完整的,没有哪里的骨头被打碎,没有整个头部或者躯干都被打得凹陷进去。 刚才下楼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考虑好了这一切,陆安生看到,小豪的额头甚至被他贴了一张符纸,也正是因此,这寻常来说刀枪不入的殭尸才会被一梭子彻底打死。 想必,他是刚才决定做这一切之后,就在丰叔独自扶他进手术室的时候,专门找丰叔要了这张符。 “我想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交给你们。”阿成如此说著,一把扛起了巨大的裹尸袋,握住枪管,反手把那把枪给递了出去。 “我知道,这些个殭尸可能是那个傢伙手底下最好对付的东西了,。 其他那些玩意儿,我这种只会动拳脚的人根本帮不上忙,尤其是·那个什么鬼尸毒確实厉害,我现在两腿稍微有些发软。 不过毕竟那个傢伙自己还是肉体凡胎,这东西应该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又或者—你们真的解决不了了,就把那个傢伙引到一楼,我应该还能再打一架。” 阿成说到最后,不知是真心的,还是强撑著扯出了个笑容。 陆安生明白他在说什么,接过了那把手枪,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会搞定的,相信丰叔。” 他们这里的气氛融洽,屋子里面的气氛也还算不错。 “不是,已字脉的人都是这个样子吗?可明明我也是啊,我为啥不行?”梟峰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当中。他的面前,李杭簫正在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东拉西扯。 明明梟峰根本不想理他,但就是莫名的聊著聊著,就把自己的许多信息都报了出去,包括是哪个字脉,还有修行的哪一方面,甚至包括这一次的任务。 也许是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俩人这一次的身份属於秩序阵营,大概率不会把自己这个中立npc都给干掉。 也许是眼前的这个傢伙,修行了某种诡异的话术方面的能力。 反正他就是很不合常理的和李杭簫聊了很多,並且感觉不坏。 “记得之前碰见那个小灶王的时候也是这个情况”梟峰迴忆著自己之前和宋懿川的遭遇,似乎也是这么个情况。 但实际上,他刚才的想法不算错误。 各种不同的庙系,確实会对掘藏者產生各种各样不同的影响。並不只是道行的修行法和一个特殊的技能栏。 將自己往某一个方面的仙神培养,自然而然的,就会拥有很多自己都未必察觉得出来的被动影响。 已字的强化,就是会让掘藏者学习各种民间手艺,还有社会交际的能力获得增强。 毕竟这一脉当中,大部分人本来就是各种民间手艺人,还有跑江湖的。 戊字群组那边,大家相似的性格,还有处事方式,也是因为这一点。戊字会让人变得沉著冷静,並且很容易理解一般人根本想不通的关窍和秘辛。 说到底,是因为陆安生和李杭簫体庙练度都比较高。 尤其是他们的装藏等级高,装藏完成之后基本上不用多培养多久就到了五年的上限,可以装下一柱或者下一梁了,这就让他们获得的加成也比较厉害。 梟峰练度不如他们两个,修行方向又不是这方面的,当然就暂时还掌握不了这种神头鬼脸的交涉能力。 “哎呀,反正,我来这一趟就是来当个治疗回血的npc的,你们什么时候受伤了,来找我就是。”梟峰聊了半天,最后用这么一句话试图结束话题。 “明白了明白了。”李杭簫虽然这么答应著,但是莫名其妙给人一股心不在焉的感觉梟峰看了他这个反应有些疑惑,心里头有两个猜测,一个就是他憋著什么坏水,还想套什么別的情报出来。 另一个猜想,从常理来说,比较不可能,那就是他这么不在乎,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担心之后决战的时候会受伤。 “这——有可能吗?这一次不是时代规则的封印副本吗—”梟峰还想不明白,就见陆安生明晃晃的端著一把手枪,默默的走了进来。 李杭簫挑了挑眉头,站起来跟了上去:“啥情况啊?” “和我们猜的差不多,又让他单挑弄死一个。现在楼里应该没殭尸了。” 陆安生他们刚才就是在大厅坐了太久,感觉里面没动静有点奇怪,才联想到那个地下通道,感觉阿成可能又会去干嘛,才冲了进来。 现在,算是印证了他们的猜想,不过总归结局是好的。 “上楼吧,上面应该已经开始有些动静了。” 第295章 野茅山法 五衰降头 第295章 野茅山法 五衰降头 二层的香烛纸扎铺內室,依旧是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摇曳的昏黄老灯,映照著满屋子惨白的纸人纸马。 普通人在这里一转眼,那些诡异的纸人似乎就在光影中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看上去有些怪异,但確实是活人的存在。 触摸一下,能碰到实体,並且內部確实有三魂七填充。 只不过,究竟是谁的三魂,谁的七魄,就不一定了。 这是何昌的野茅山术法当中的童子命魂接肢秘术,脱胎於民间纸扎匠的一些小手段,还有一些刑魂的异术。 所谓刑魂之法,就是影响他人的魂魄命理的术数,什么勾魂引魂,喊魂叫魂,甚至打小人儿,扎草人儿,都可以算作这个大类当中的东西。 何昌的这一招,可以说复杂到了一定极致,不但可以让魂魄把虚假的纸人当做身体,还可以把不同人的残魂残魄,全部融合到一具纸人当中。让一个纸人拥有完整的三魂七魄,因此做到各种和活人差不多的事。 虽然不兼容的问题仍然会有,因此纸人的活动会看起来有些奇怪,並且有的时候,看上去仿佛是拥有一具缝合的身体。 这总也是个十分强大的秘术。仍然是大部分民间术土永远都达不到的水平。 入夜到现在,无数的纸人,已经上上下下的走遍了整个玉兰大厦的大多数公寓门前。 他们一个个地排查了公寓当中是否有人,並且在那些有人的公寓门口,塞入了一柱又一柱的迷香。 他已经等不下去了,楼里面有太多人在和他作对。 无论是那个他看不清楚底细,但大概率是玄门中人的大排档老板龚九丰,还是今天晚上一个人赤手空拳干掉了三个殭尸的莽夫龚嘉成,对他来说都是个危险。 何况,前两天还有一个和许安寧打了一个照面,似乎可以压制这个耗费他全部精力养出来的鬼王的神秘人,没有被他出来呢。 他必须儘快完成自己的计划,而现在就是第一步。 只要全楼上下的所有普通住户都闻到了迷香,陷入了比较好受女鬼影响的,昏昏沉沉的状態,他就有机会开启一个足够大的风水阵,让许安寧一次性,尝试控制他们所有人。 “只要一次性这么多的怨气,我这鬼王马上就能养成了!”何昌如此思索著,准备起了另外一个必须的步骤。 他的计划要想成功,自己这边做好准备是不够的,还得要除掉那些妨碍他的人。 那个阿成死不死,他不知道,也干涉不了。 他养的这些殭尸,其实道行都不算高,小豪这一具尤其是,他还没有养多久,道行最低最浅。 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女鬼用唱歌之法勾不出人的时候,规律性的製造噪音,配合许安寧的迷魂之法,把人坑骗出来。 同时,他们平时还会被当作斥候和耳目,替何昌在楼里做一些事情。 不过要是今天晚上大计可成,那么这些殭尸没了也就没了,反正他本来就不太擅长养尸之道。 捨弃小豪,也只不过是姑且赌一把,放他过去添点儿乱,根本没指望他能杀掉阿成。 要说真的有办法除掉这些干扰他的人,还是得看他別的术法。 “轰”香烛店当中,一团古怪的火焰一直在燃烧著。 空气里瀰漫著陈年纸张、浆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坟土混合草药的特殊腥气。 何昌盘膝坐在一个用黑布铺就的简陋法坛前。 坛上摆著一个造型诡异的小铜炉,炉內燃烧著幽绿色的火焰,散发著刺骨的寒意而非热量。 火焰中,几缕纠缠在一起的、枯黄中带著血丝的毛髮,和一小片沾著油腻的碎布,正在缓缓蜷曲、焦化。 这都是他平日里,专门去大排档附近收集的。 “八卦镜,拜关公,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点看事先生的本领啊—不过无所谓,都做不到事儿了,再怎么著也就是个野传,我看你有几分手段。” 何昌的手边放著那个贴满符咒的稻草小人,小人胸口用硃砂写著一个生辰八字,心口位置扎著三根浸过尸油的乌黑长针。 他脸色阴沉,回忆著过往和丰叔这位老街坊来往的言谈。 丰叔从来没有哪儿对不起他,但是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绝对和玄门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对自己而言绝对是个威胁。 “老东西碍手碍脚”何昌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偏偏脸上还保持著那个十分古怪的,慈祥的微笑。 他双手掐出一个极其繁复诡异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音节晦涩扭曲,如同毒蛇吐信。 隨著他的咒语,铜炉中的幽绿火焰猛地高,炉內那代表丰叔气息的毛髮和碎布瞬间化为飞灰。 一股肉眼可见的、带著浓重霉味和尸臭的灰黑色气流从炉中升起,如同活物般缠绕上那个稻草小人! “呸!”何昌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混合著精血的黑红色唾沫,被他喷了出去,喷在稻草小人身上! 小人身上的符咒瞬间亮起幽光!那三根乌黑长针,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向內一压!几乎同时,小人胸口硃砂写的八字顏色,变得如同凝固的鲜血! “天人有五衰,经五衰必亡,凡人受此五衰缠身!更当毙!疾!”何昌厉喝一声,手印对著小人一按!诡异的气息,当时升腾而起。 九丰冰室后厨。丰叔当然並未入睡。他盘膝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面前摊开放著那本陆安生的,古朴的《上清派茅山符篆》。 一生都没有上过龙虎山,只学过正一天师道的皮毛手段的他,虽然对玄门没有多少感情,但是见到了这东西,还是不自觉的看了许久。 一盏白炽灯孤悬头顶,將他僂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心有所感,阿成的行动彻底激化了楼里头的矛盾,將这件事情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未来总归会爆发的事情,被挪到了现在,楼里面的街坊虽然会恐惧,但是总归不是哑巴,何昌,绝不会坐以待毙。 就在何昌手印按向草人的瞬间,丰叔周身汗毛瞬间倒竖,一股极其阴邪、污秽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毒蛇,无视空间阻隔,猛地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 第296章 隔空斗法 第296章 隔空斗法 古怪的咒力带著强烈的霉烂、腐朽、衰败的气息,直衝丰叔的灵台丹田,眼前景物瞬间模糊、扭曲,仿佛蒙上了一层污浊的油垢。 耳边响起无数怨毒的窃窃私语和垂死者的呻吟。 丰叔的五臟六腑传来阵阵虚脱般的绞痛,仿佛生命力正在被急速抽离,皮肤表面更是传来麻痒难耐的感觉。 低头一看,手臂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几块暗青色的、如同尸斑的淤痕。 虽然没有什么接触邪术的经验,但是作为民间的野路子玄门人,龚九丰对一些传说秘闻的了解,也许还会远胜於天师道的高功。 眼前这是五衰降,何昌最阴毒的咒人术之一,直接引动受术者精气神衰败,霉运当头,百病缠身,最终在极度痛苦中衰竭而亡,如同五衰的天人。 龚九丰虽然不知道这个法术到底是个什么来歷,但是他心里明白,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邪术都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如果对方有所准备,攻击不成,必然会反噬自身。 “哼!果然来了!”丰叔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一股他这个年纪的中年人,正应该有的淡然。 他没有像普通人中降那样痛苦挣扎,反而猛地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吸得又深又长,整个乾的胸腔都鼓胀起来。用以应对中了咒术,之后急剧下降的身体状態。 在这种状態下,他只有这样才能完整的念完之后的內容:“天地玄宗,万然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內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一声又一声说不上有多震撼人心,但是古朴而有力的道音,从他喉中进发,如同洪钟大吕,瞬间將侵入识海的邪音怨语震得粉碎! “养了这么多年,便宜你了!”龚九丰心里头想著,从桌上抽出了几道符咒,贴在了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他体內沉寂多年的道门真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一股纯正浩大的气息瞬间充盈四肢百骸。 那侵入体內的衰败邪气如同冰雪遇到烈日,发出“”的灼烧声,被强行逼出体外,在他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不断扭曲消散的黑气。 又或者,准確来说,他的体表浮动的並不是黑气,而是一层金光,是这层金光,在逐渐修復他的身体,排开黑气。 被金光彻底包裹之后,他的全身忽然恢復了生气,头上的白头髮都少了几根,手臂上刚浮现的“户斑”也迅速变淡消失。 正一天师道一金光咒! 十分基础的护身咒语,专门给刚入门的弟子用来锤链性命。 然而这个年代,有慧根,能开玄窍的弟子越来越少,丰叔也属於比较难入门的那一批,这么多年了,金光也做不到包裹全身,必须要依靠他特別绘製的金光符来辅助。 眼下,他养了许多年,又有符咒加持,相当於老师傅的金光包裹全身,正常的邪法,当然无法侵入他的身体。 不过到这里,他的应对还没有结束,丰叔眼中厉色一闪,左手金光咒专用的法印不动如山,稳固神魂真烈,抵抗降头侵蚀。 右手,快如闪电地抓起了那支乌黑油亮的狼毫笔,笔尖並未蘸取硃砂,而是沾上了一碟比硃砂更加粘稠的,浓浓的红色液体。 白色的狼毫沾上了那些液体,顿时染上了一种妖异的顏色。 那是血,他的血,並不是隨意採取,而是在他运功的时候,专门提取出来的,丰叔饱含真无的精血。 只有这东西,才能和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一样,代表它自身。 为了这些血,他的右手掌心现在还有尚未癒合的伤口。 他无视掌心刺痛和体表金光之外,降头邪力的疯狂反扑,眼神专注如鹰隼,饱蘸精血的符笔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勾画。 笔走龙蛇,血光进现!一个繁复无比,比起正统符文更加潦草狂放的血色符文,在他的金光之外,那些黑气当中缓缓成型。 这符文並非正一,全真,又或者茅山正统,而是丰叔在民间得到的,说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东西,但是专门克制这种邪术,可以把这些害人的东西,全部返还回去。 “以吾之血,溯汝之邪!汝降之毒,尽归汝身!” 丰叔鬚髮皆张,那件泛黄的宽大袍子,此时真有些像道袍,无风自动,一声蕴含无上法力的真言喝出。 虚空中的血色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顿时开始吸收在它体表浮动的那些诡异黑气。 那诡异的血色符咒像是在浑水里面翻腾的泥鰍一样,捲起了周围所有的咒力,腾空一动,忽然就消失在了他的左手腕上。 二层的香烛店中,何昌正狞笑著,继续完成他的那些活纸人,並且看著自己的法坛之上,降头邪力源源不断涌向目標,继续完成这个仪式。 他仿佛已经见到了丰叔在衰败痛苦中,化作全身脱毛,萎缩腐败的乾尸,挣扎死去的场景。就像他眼前的法坛之上,那个正在逐渐萎缩的稻草人一样。 “什么—不对!?” 剪纸人的同时观察著眼前的仪式的他,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度暴烈、带著破邪威能的力量。 那诡异的气息顺著那无形的降头联繫,仿佛一阵烈火,直接烧上了他的身体“啊一一!”何昌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悽厉到变形的惨叫,忽然就感受到了全身的剧痛,眼前一黑,七窍之中瞬间流出乌黑的血液。 那感觉,就像他自己全力发出的五衰降邪力,被一股更恐怖的力量强行压缩然后加倍地、狂暴地灌回了自己体內,让他的身体开始了更加快速的衰败。 “噗!”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血中还夹杂著细小的、如同霉斑的黑色块状物!这正是五衰降的效果。 法坛上那个代表丰叔的稻草小人。 “轰”地一声燃起熊熊血焰!瞬间化为灰烬! 那燃烧著幽绿火焰的小铜炉,炉壁发出“咔咔”的脆响,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炉內幽绿火焰疯狂跳动,猛地倒卷而出,如同毒蛇反噬,狠狠舔在何昌掐诀的双手上! 第297章 反噬 第297章 反噬 “嗤啦!”一股皮肉焦糊的恶臭瀰漫开来!何昌双手瞬间变得焦黑,剧痛钻心! 这还没完,五衰降的恐怖效果,此刻在他自己身上以数倍的速度和强度爆发出来! 他感到全身力气瞬间被抽空,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心臟狂跳欲裂,眼前阵阵发黑。 呼吸变得极其困难,胸口如同压著巨石,思维混乱不堪,无数扭曲的幻象和怨毒的嘶吼在脑中炸响,让他头痛欲裂。 他的皮肤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浮现出大片大片的暗青色尸斑。 尤其是双手,被绿火灼伤的地方迅速腐烂流脓,散发出和他养殭尸一模一样的恶臭並且,头顶那盏白炽灯的灯芯居然在此时“砰!”地一声爆开,电火诡异的闪了一下,点燃了旁边一个还没有完成的纸人的头!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呢-·噗!”何昌瘫倒在地,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剧烈地抽搐著,口中不断涌出黑血和內臟碎片。 “不可能-老东西—-你阴我!?”他嘶哑地低吼,挣扎著想爬起来,但五衰反噬的力量如同骨之蛆,让他一时半会儿活动不了。 纸扎铺內火光渐起,映照著何昌扭曲衰败的脸,和满屋子在火焰中扭曲舞动的纸人纸马。 他精心布置,甚至提早就在寻找能够代表丰叔,可以对他下咒的材料的仪式,到头来给了他自己重重的一击。 他心里明白,丰叔绝对不可能是道门正统,那种人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这种地方。 可是他没想到丰叔的野路子,会野到这种程度,甚至会和他一样使用民间的邪术。 不过,他毕竟在楼里布置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次反噬,就彻底把他击倒了。 公寓当中的火焰还没有完全烧起来,就见一阵诡异的歌声忽然传来。 “睇我呢种情绪悲秋同宋玉,况且客途黎抱恨你话对也谁言—..” 许安寧带著这诡异的歌声,从天板上慢慢地降落了下来,隨著他的到来,来自怨灵的阴气瞬间包裹住了整个公寓。 全身被鬼火灼烧,痛苦无比的何昌,都因此打了个冷颤。公寓里面的火焰,也瞬间熄灭了下来。 只不过扫视一圈,双手撑著地板,缓缓的把自己扶回轮椅上面的何昌心里清楚,那些已经烧成了灰的半成品纸人,是不可能还能使用的了。 “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吗.”何昌完全失態的暴跳如雷。 “砰砰砰!”他用他那枯瘦如柴,仿佛皮包著骨头的双手,一下又一下的拍击著轮椅的扶手。 隨著他的动作,在他的周围,还有整栋楼里面无数诡异的纸人,都在默默地躁动著。 “不想死的痛快一点是吧?那就来呀!”他思索著,直接抬起了头。 眼前,那诡异的披头散髮的女鬼徐安寧缓缓地飘到了他的面前,倒悬著,把头髮全部往下垂著,將脸贴向了他。 丰叔抽著烟,缓缓的拉开了捲帘门:“咳咳野茅山的邪术—..不过如此.”” 他抹去嘴角还有鼻孔当中渗出来的些许血跡,声音嘶哑:“何昌这咒术反噬的滋味儿,够你享受一阵子了—” 那些个野道术,邪术,损人不利己,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不是借命,就是要付出点什么更彻底的代价。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一直觉得何昌那一对双腿,很有可能就是以前使用邪术的时候,因为代价所以失去的。 “丰叔,没事儿吧。”陆安生在此时正好回到了店门口。 李杭簫看丰叔这个情况,马上像走关係时给人递烟一样,递过去了一根人参须子。 陆安生他们俩觉得这次任务差不多快结束了,这些个npc的作用都发挥的差不多了,就不打算再演什么了。 丰叔因此嚇了一跳。 “吃吧叔,我还有好多呢。”李杭簫像是要证明一样,从怀里掏了一把,叼在了嘴里丰叔因此终於放下了心来,接过去放在嘴里生嚼。 “您这是——跟他斗上法了?”陆安生往大排档里头看了看。 今天大排档没开张,那些个油油腻腻的桌椅全部收在一边儿,后厨的门,丰叔也没有关,因此陆安生一下就闻见了里面传来的些许的血腥味,还有硃砂和墨水的味道。 “呵呵,那个傢伙想给我下降头,被我用招儿反噬回去了。”丰叔嚼了几口,把人参须子吞了下去,从怀里掏出了根烟,点了起来。 “呼—.”丰叔吐了口烟之后,讲话变得轻鬆了些许: “这傢伙应该是个野茅山道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但反正,这说白了不是个门派,就是一帮用民间邪术的散人,自己打的招牌。” 陆安生和李杭簫不置可否,他们打进来第一天,就知道这个副本肯定和这种玩意儿有关係,因此丝毫不惊讶。 陆安生的思绪,甚至飘到了更远的地方:“说起来,半夜下降头,这算不算狼人杀那个可以封印別人技能的噩梦之影。第一次使用能力啊,直接被守卫给制裁了,好惨。” “那个傢伙的邪术被我用招儿反噬,现在应该状態很不好。不过”继续抽著烟的丰叔没有越来越放鬆,反而抬手拍了拍陆安生:“我担心他会狗急跳墙。” 陆安生的周围,是一片漆黑的玉兰大厦,带看油烟味和路边摊油腻味的夜市街。 远处是一片漆黑,看不见星光和月光的天空,还有一片又一片如同蜂窝煤,却又掛了许多霓虹灯牌的香港市区。 这一如他第一天来到这里一样。 然而此时,要进入这栋楼去做的事情,却完全不同了。 “那就赶紧进去吧。”陆安生淡定的说著,平稳的呼吸在这鬼气森森的夜里也没有一点紊乱。 丰叔不知道他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但他又似乎早早的就猜到了些什么。 他看向陆安生和李杭簫的眼神確实是怀疑,但不是对他们能力的怀疑,而是对他们来歷与身份的疑惑。 沉默了片刻,这个被金光短暂的恢復了些许活力的大叔嘆了口气,表示:“走吧。” > 第298章 夜半鬼楼 猛鬼探首 第298章 夜半鬼楼 猛鬼探首 边上的铁柵栏门锈跡斑斑,门牌刷著的红漆,让人联想到血。狭小的內部通道,对於几次脱胎换骨,身形精瘦但是高大的陆安生来说,仅仅只通过一人,也显得有些逼仄。 “滋滋——”楼道当中的感应白炽灯,一明一灭,也不知道是短路失灵,还是真的感应到有什么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从附近走过了。 第一天来到这玉兰大厦时看到的场景,与眼前別无二致。 甚至包括楼道里这令人不適的酸腐味和霉味儿。 顺著楼道往上走,偶尔可以看见墙上有些许孩童的涂鸦,还有被撕扯去的,七八十年代女性艷星的海报留下的残片。 陆安生回头一望,已经看不见分头行动的李杭簫和丰叔,一层天井的环形走廊当中,只有漆黑一片,安静的异常。 他刚才站在天井当中往上一看,没有哪一户还亮著灯,这反常的很几乎可以说明何昌已经有某种手段影响了整栋楼,在这种情况下再去坐电梯,绝对是找死可偏偏玉兰大厦的楼道实在太狭窄,为了加快上楼的速度,也为了陆安生不用束手束脚,他们还是选择了分头行动,那两位已经顺著另外一个楼道在向上了。 陆安生还没来得及走,是因为他,余光一警,就发现这一层虽然没有亮灯,但是居然有人在活动。 “鐺!”一个有不少凹坑的破旧大铁盆,被扔到了老式的洗漱架上。 穿著白背心的地中海老大爷从架子下方,拿起了红色塑料水瓢,在一边的水缸当中捞了几下,似乎在往盆里倒水。 可是,一层除了外围的几个店铺,还有保安王伯,可根本没有人住,那废旧的水缸,也早就没水了。 甚至这老大爷手中的水瓢,都是破的,他捞了几下,却根本没捞上来什么东西,却还是回到了铁盆前面,往脸上泼水洗脸。 天並当中只有极为微弱的月光,陆安生眼前只有这大爷在活动。 “无实物表演啊”陆安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大爷的动作,站在废旧公寓门口,拿几十年前的破东西做偽装:“水曲村那些个畜生装的人都比你像。” 陆安生把手伸向了大衣內部,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在因为这突兀的出现的老大爷,头脑风暴。 “这大爷我怎么好像有点印象啊?” 他思索的同时,那老大爷已经拿起了因为虫蚀和风化,破旧不堪的老毛巾,在他粗糙的面容上蹭了蹭,隨后,缓缓的转过了头。 “咔——.”陆安生。听到了一声,不知道是骨骼还是什么別的硬质物品发出的脆响这大爷转过了身子,脸却比他想像的要小很多,甚至还抹著歪了半边的口红。 “?”陆安生疑惑的脚下移动,侧滑两步,那个大爷的头跟著他转了一下,陆安生这才看清楚,这老大爷不是长了一张女人的脸,而是在破碎的脸上,缝了半张女人的脸。 月光如盐,楼里阴风阵阵,哗啦哗啦的,不知道吹动了哪里的窗扇还是脱胶的海报。 那大爷的眼晴鼻子下面,只有半张嘴,那半张嘴的旁边,是斜伸著的一个鼻子和一张嘴。 並且诡异的是,楼里阴风一起,那个大爷的身子分明没有动作,却忽然飘了过来,带看阵阵寒气卷向了陆安生。 “呼——”陆安生调整呼吸,没有著急使用能力,而是从怀里左右各自扯出了东西。 右手那把手枪冰冷的触感,让没有解放能力的他冷静了不少。 陆安生果断的使用没有骆吾履,但仍然还算快的脚步,来到了一座公寓前,“ 当”一声,抬脚勾起了一个东西。 他的前脚掌蹭在了那个东西上面,很直接的用戳脚法,把那个物件提了起来。 “呼”那巨大的物体来到了他的面前,带起了一阵风响。 这是个巨大的红色圆筒,甚至还带著鏤空的盖子,分明就是楼里用来烧纸钱的烧纸桶。 “鐺!”陆安生里合脚横著甩出,果断的把红桶踢飞了出去。 在家里修行,来了这里之后,这几天也没落下,陆安生的翻子拳戳脚,终於可以说是入门了,將其融入平时的步伐当中,想必很快就可以迈入精湛的地步。 而他只需要做的事儿,则很简单。 那被他踢飞出去的红桶横飞出去六七米,直接擦过了那古怪的老大爷身边。 诡异的是那老大爷,明明上一秒还站在那红桶边上,下一刻红桶还没碰到他,他却已经飘到了桶边上,就这么绕了过去。 陆安生原地思考了片刻,丝毫没有感觉到恐惧:“飘过去了—不过看这个样子,不像是它自己动的吧,感觉更像是被桶带起来的风顶到边上去的。” 如此思索著,他想起来了什么,並且確认了一件事儿:“不管怎么说,是实体的东西对吧!” 陆安生双眼中大放异彩,活动了一下肩膀,果断的释放了自己的煞气。 “嗡!”仿佛今天升上天空的是血月,一片血色笼罩了这块天井,那古怪的老大爷,因为煞气伏鬼破邪的特性被钉在了原地,再也飘不动一下。 陆安生一边跑动,一边將左手捏著的厚厚一大叠的符纸,抽了一张出来,贴在了右手的枪上。 然而,来到那大爷面前之后,他却没有开枪,而是果断的挥出了一膀子:“砰!” 古怪的响动传来,好像是纸片之类的东西忽然被撕破,枪上的符纸爆裂出火光,一下就炸了开来。 那穿著白背心儿的诡异大爷,也因此从一个地方开始迅速燃烧,之后缓缓消失。 火光燃烧到眼前这东西的头部,之前那诡异的大头確实伏了下来,两只嘴巴同时咬向了陆安生。 然而陆安生的衣服都没破,被他装在內兜里面的平安符瞬间燃烧起来。 “轰!”那古怪的头颅也开始破碎。 陆安生的眼前闪了几下,他分明看见这古怪的躯体当中,有一共两股残缺的魂魄飘了出来。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陆安生眼前这句躯体彻底毁坏之前,他强悍的视力为他捕捉到了几个白色的残片,这说明他眼前的分明是个纸人。 “能把不同人的残缺魂魄塞到同一具纸人里面,这我倒是没想到———” 第299章 纸人兵马 金甲神人 第299章 纸人兵马 金甲神人 在碰到那些古怪的纸人之前,龚九丰叼著的菸头几乎成了这楼里面唯一的光源。 丰叔修行的金光咒,確实不够到家。但是对付这些鬼玩意儿,专业对口。儘管金光只能包裹他的拳头,也足够破开这些纸人其实比普通人更硬的躯体。 “噼啪.”竹木结构和纸片儿破碎的声音在两人身后传来,一个纸人在楼梯的拐角处燃烧,他们俩却十分淡定的继续往上走著。 “呼吸不要急,不要乱,大拇指按在手心里面捏住。“ 丰叔一边抽著烟,一边叮嘱道。 他以前一直都不知道,这二楼的小李也是个不安分,有点儿秘密在身上的主。 不过莫名其妙的,一想到他和那个新来的古怪记者那么熟,丰叔突然就对他很放心了,甚至肯带他进这现在等同於龙潭虎穴的玉兰大厦里面走一趟。 “那个纸人里面藏的全都是冤魂,你看不到,但是他们跟上来了,虽然因为怕我,只会在周围飘一飘就跑走,但还是要小心,別让他们附身了。” 丰叔如此解释著。 实际上,李杭簫確实没有阴阳眼之类的东西,他的一梁说到底还是养草药的玩意儿。 在那个苗疆古寨里面,他也没有找到什么能改变他身体,让他能够看破冤魂的东西,但是在那个副本当中,他获得了些阴沉木、尸生草,蛊生菌的之类的特殊草药。 因此他那件看似平平无奇的植物纤维衣当中,其实扎根了不少奇特的植物。 其中包括手腕处,可以替他指引冤魂所在的寄槐草,这些东西看著就是几片灰绿的半透明叶片,但是往哪里摆就说明哪里有冤魂在靠近。 掘藏者人那么多,人才辈出,能够无视各个界限分类的限制,使用別的字脉的能力的人从来就不止陆安生一个。 对李杭簫来说,大部分的能力也並不是学不到,拥有不了,只是还没有找到对应效果的植物。 他所养殖的这些特殊植物,还属於天生灵產一类,就像旺財一样,確实会受到时代规则的些许压制,但是还保留了大部分能力。 也正是因此,虽然边上的丰叔表面上看上去很淡定,但其实抽著烟的他一直紧张的要死,李杭簫却一直很淡定。 他们俩一步一步的贴著蜘蛛网似的复杂电线和各种管道上了楼,结果,眼前仅仅只有一圈儿,算算路程不到一百多米的走廊上,几十个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纸人,从各种各样的高度和方位向他们投来了视线。 这些东西各自拥有古怪的缝合形象,长著各种各样不同的脸,甚至还穿著看上去质感各异的衣服。 偏偏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平静,並且转头看过来的动作整齐划一,准的就像受到了统一的调控。 借著楼中的月光,又或者应急灯之类的幽暗光亮看到这一幕,渗人的非比寻常。 丰叔嘴里的烟突然燃烧的快了许多,这位见过大场面的大叔,见到眼前的画面也有些紧张。 他可不是陆安生,没有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和实际上远超二三十年水平的道行,他绝对达不到陆安生那样,一天晚上几十张符纸的生產效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偏偏符纸这东西还不能一直保存,因此,他这几天就算发现了楼里有异常,一直在赶工,也只不过就有那么二三十张符。 “小李啊,我之前一直觉得出於礼貌,不该问的,但是,那个姓陆的怪小子,应该就有一些瞒著我的古怪能力,你是不是也有啊。“ 丰叔突然回过了头,对著李杭簫如此问道。 他已经懒得去思考为什么这个末法的年代,能在这楼里面找到这么多年轻的奇人异士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李杭簫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面对这位友善的npc,他还是诚实的表示:“虽然我的水平应该还是追不上陆哥,但是,是有啦。丰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龚九丰抽了一口烟,之后把夹著烟屁股的手垂了下去:“呃—就这个阵仗的话,我觉得你要不把桃木剑还给我吧。“ 丰叔,怂了。 他刚才出於前辈应该有的从容和对后辈的照顾,把自己养了很多年的雷击桃木剑,给了李杭簫。 而现在嘛— 李杭簫保持礼貌微笑,並且把剑递出去的同时,丰叔果断地接过了剑,同时反手把手上的烟屁股弹了出去。 两个人的眼前,不知何时,无数的纸人已经不顾自己的同伴,一个挤著一个甚至一个压著一个密密麻麻的,从通道的两边涌了过来。 这画面,很像南方下雨的时候,水蚂蚁在空中飞舞的画面。也很像是,装了满满一箱的麵包虫。 “轰!”丰叔弹出去的烟屁股上,居然不知何时被他裹上了一张符纸。 此时被菸头的余火一併给点燃,瞬间在这楼道之中,化作了一片火光。 撕裂的符纸,仿佛化作了金光闪闪的天门,一个又一个的金甲神人从当中踏著流云,踩著天门外的金砖,冲了出来,身体周围,霞彩万丈。 这才是,进行过完整的仪式,流程齐全,並且请到了仙官敕命加护的,真正的六丁六甲平安符。 “这张可老难画了!” 金甲神人冲向通道的一边的同时,丰叔自己抓著那柄只有手臂长的单手桃木剑,冲向了另外一边的纸人。 李杭簫没著急出手,倒也不是想看npc打工,也不是还没有准备好,而是他在天井当中发现了一个更为嚇人的东西。 那不是什么更为可怕的纸人兵马,也不是什么显了形的怨鬼凶灵,更不是普通殭尸之上的什么飞僵白僵。 那个身影他熟悉无比,並且生气十足,只不过活动的速度太快了些,並且在做的事儿有些惊世骇俗。 “陆哥——这体能到底是被封印了还是没被封印啊?“李杭簫趴在了走廊的栏杆上,往上一看。 刚才还在他视线当中的陆安生,此时已经扒著一层又一层的阳台栏杆,窜到了七八层以外。 从这里往上一看,陆安生仿佛是在独自攀爬什么巨大地下隧道的徒手攀岩极限运动员。 整个漆黑的天井当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活动。 嗯,只有他一个人。 在天井之上,还有另外一个並不是人的东西,正在诡异的悬浮著。 第300章 野茅山何昌 第300章 野茅山何昌 何昌还记得自己成为野茅山道人的过程,不像很多的野狐禪,也曾在名寺大庙里面修行过,大部分使用邪术的散人术士,来歷都很野。 就像他,祖上就是个扎纸人的,近代最乱的时候,他祖上搬来了香港这片地儿,偏偏还恪守著以前的老手艺。 老一辈老年间的手艺人,基本都是这样,一生就钻研那么一门老手艺,靠那么一门老手艺过活,並且还总是一代传一代,很难摆脱。 他家里就属於这种,並且不但很难摆脱,甚至不怎么想摆脱。 他的祖上几辈一点远见都没有,导致他在。这个香港到处都是机会的年代,没有一点本钱,能让他去拼一下能否咸鱼翻身。 没有帮助也就算了,偏偏他爹也不是个玩意儿,整天就是狂嫖烂赌。 是的,没错,本来做手艺就做手艺,香港这个地方,虽然最上边儿的一直都是洋人,但是总归有数量极其庞大的侨民,什么香烛纸扎这种东西,总是不愁市场的。 古时候做手艺,干什么没有发財的?几代下来,就算只是卖纸扎,也该有点儿小钱了。 偏偏他老爹虽然好好地学了手艺,但是人品这方面和他一脉相承的次,年纪轻轻的就沾了赌,於是,他本来该有的一点小本钱,全赔在这上一代了。 不过该说不说,投胎到这种家庭里的何昌自己,也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学习家里面的手艺,並不是从小学起的,那个时候,他妈妈拋弃了他,他跟著他爹混,而他爹整天忙著去赌,哪里有空管他。 在三十多岁回家,发现他老爹被人打断,一边胳膊,幡然醒悟,他开始跟著他爹学手艺之前,他人在牢里。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便捷,????????s.???隨时看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何昌从小就属於不学无术,天天混街头的那一卦。 不过和阿成那种也还不一样。他属於混也混不出来的那一种,不够狠不够能打也不够讲义气,在街头全靠坑蒙拐骗偷这种缺德事儿过活。 总之,就是很不招人待见的那种社会渣滓。 进去的前几天,他潜入了一户金行老板家里,那个时候他刚在道上的赌场,输了几万块港幣。 几万不重要,问题在於那赌场也是涉黑性质的,就他这种人,被拆成散件儿送去柬埔寨越南或者南北美洲,估计也没人会去找他。 偏偏就在他打算鋌而走险,干一票大的的那个金行里面,他发现问题了。 该说不说,那个时候的他可能稍微还有点良心,他挑选下手的那一家金行,平日里社会风评极差,老板刻薄至极,还经常偷秤。 可是他也没想到那个老板居然不只是人品差这么简单,他居然在屋里头供了个法坛,在修邪术。 值得庆幸的是,那傢伙似乎没什么天赋,除了一点迷香,还有用来给竞爭对手使绊子的小鬼,他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偏偏何昌发现了问题所在,夺走了他供在法坛上的一本古书,那是一本《左符经》的残卷,全是邪门散修的旁门左道之术。 最后的结果是,他推倒法坛,烧了那一家金行,自己带著书,跑掉了一天之后被抓。 可惜这个年代的香港警察属实在太不敬业了点,他们完全没有检查那本儿写著古文的晦涩古书。 大概是因为那东西太破了,他们不愿意相信那是什么有钱人会看的东西,所以不觉得这东西是他搞来的赃物。还以为是何昌自己的玩意儿,甚至让他带进了监狱里。 他就这么在监狱里,研究了接近十年的邪术。 因为时常拿自己的身体作为各种研究材料,並且接触监狱当中各种徘徊的怨灵,他很快患上了诡异的病,双腿完全萎缩坏死。 不过,好说歹说,他撑到了三多岁回家。 並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三缺五弊的邪术反噬,他的老爹在某一次赌博失利之后被人狠打了一顿,还知道了他进监狱的事儿,居然幡然醒悟。 他也因此有机会,学了纸扎的手艺餬口。 愿意沉下心来学这东西的原因很简单,何昌在监狱里思考了很多,知道以自己的天分和水平,很难快速吃透那些所谓的邪术,就算离开了监狱以后自由了很多。 学习了那么多年这些东西的他,似乎变得沉稳了许多,也冷漠了许多。他知道了可以用纸扎店老板这么个身份来掩护自己。 可惜他那个还盼著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改过自新的老爹,沉浸在他认真学习家传手艺的表象当中没几年。 就因为他修习的邪术影响,还有被他用作养尸的第一次练手材料,死在了香港边远城区的某一座廉租房里。 “不过你看啊,老东西,你儿子我马上就要成仙了。”何昌往旁边看了一眼。 一具皮肤诡异的生著许多褶皱,看上去全身没有毛髮,还有许多缝合线的怪异尸体,就这么矗立在天台的边缘,静静地看著他。 整个下半身都因为邪术影响完全毁坏的何昌,此时如他梦想的那样,完全摆脱了肉体凡胎的束缚,甚至超过了这个末法时代的影响,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之中。 他那诡异的身体,依旧像个老年人一样瘦骨嶙峋,並且皮肤上长著老年斑和皱纹,却套著一个隨风飘舞的血红道袍,就这么漂浮在天井之上。。 “我想的果然是对的呀!墮去肢体,是给我的指引,魂魄受损也无碍,反而这才是对的! 养一个足够强大的鬼魂,补上阴鬼所具有的一魄四魂,达成三魂七魄,一半阴一半阳的阴阳调和,才能白日飞升!” 他的声音,仿佛是两人重叠,而原因很简单,这是因为,许安寧的魂魄此时就在他的体內。 他修行把多个灵魂塞入同一个躯体的法术,就是为了这个。 他修行邪术得到最大的报应,根本就不是肢体残缺,他觉得三缺五弊本就是玄门应当经歷的,他经歷的最大的问题是魂魄受损。 而因为他野路子的修行路线,他自己开导自己研究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再养一个猛鬼出来,用鬼的残缺魂魄,补全他作为人的残缺魂魄。 也就是为此,他专门策划了当初的玉兰大厦火灾案,选中了一个红极一时,正好属於女性,完美符合阴属性,可以和他阴阳调和的女星许安寧的魂魄。 他用无数跳楼者的魂魄和精血,把许安寧的魂一直养到了现在,能够附身的这个状態,让她成为自己灵魂的另外半部分。 多年布局,钻研无数邪术,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到了如今,终於要成功了。 第301章 登仙法 铁尸 第301章 登仙法 铁尸 此时,楼中的住户,已经有三五个跳了下去,也正因如此,比一般的鬼魂更可怕的许安寧,已经拥有了附身於人的能力,能和何昌正式融合。 这让这个比起人,三分像鬼的老头子,可以拥有鬼一般的悬浮行动能力,而这也就是他口中的,白日飞升。 “嘖—”陆安生不自觉的发出了点动静,同时双手一扒,穿著大衣看上去完全不灵活的精瘦身子,抓著铁栏杆,一下就窜上了天台。 “呼——”他抖了抖自己的黑色短髮,长出了一口气。 “不是我说,这年头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著登神登仙了—.”陆安生早早的就发现了这么个趋势,埋葬仙神的埋葬之地,到处都是奔著仙神去的人。 可他们这些正正经经的拥有体庙装脏法,十恶不赦,杀人如麻啊呸,兢兢业业,老是生死一线的掘藏者,都还没觉著自己已经是陆地神仙了。 怎么老是有人这么勇敢?这么自信? “什么大泥鰍小耗子,占个庙就想著修阴仙,什么长了个脑子的羊,就想著自己翻身做主人,把自己养成神你这老头更离谱了,往自己身体里面塞一半儿的女鬼魂魄,自己也是半人半鬼,这不是纯纯的邪祟一个吗?“陆安生思索著,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 何昌对於他的到来,有些疑惑,手头上果断的掐了两个法诀,感受一下自己的纸人:“不对呀,虽然好像已经被除掉了大半,但是还有很多是在正常活动的,你怎么上来的?” 陆安生很淡定:“不要整天就知道看古书,我们学院的老教授还知道看看电视剧呢,这个年代的tvb和港片多有意思。 你但凡多看看成龙,也知道很多时候上楼下楼不只有电梯和楼梯两个选择。” 何昌此时才回忆起来,陆安生刚才好像是从栏杆那边,直接爬上来的。 思索到这里,他的脸上忽然起了一些诡异的变化。 两只和他那一对看上去十分猥琐,眯成了一条缝,还浑浊至极的眼睛,完全不同的,细长而明亮的双眼显露了出来。 那两只眼睛,一开始一个在左边脸颊,一个在额头正中间,出现之后没多久就开始缓缓浮动,在他的脸上到处游走。 那对眼睛本来应该很好看,但是就这幅画面,却只是让何昌变得更加的骇人。 他用一共四只的诡异眼睛看了看陆安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你就是那天那个傢伙——” 陆安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应该是认出来自己,就是那天晚上在李海公寓里面的那个人了。 而他一开始没有认出来,陆安生毫不意外。 那天晚上,陆安生在察觉到李海准备招魂附身,和他鱼死网破的时候,马上就带上了被方相式加持过的儺面·山魅。 这东西受了时代规则压制,但不完全,道具类的大部分都有这样的情况。 因为这些东西,何昌只有一两天內,甚至会经常忘记许安寧那天晚上碰见了一个不明来歷的诡异存在。 此时他才明白,原来这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新来的住客,才是最近楼里面发生的各种对他不利的事情背后的始作俑者。 “你是何方神圣?哪家玄门出来的子弟?”何昌的脸抽搐了几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反正,在那一对眼睛在他脸上游走的同时,他开口道。 陆安生听他这么文縐縐的说话,有些无奈的抬了手:“鑔!”的抽出了绣春刀。 “砰!”势大力沉的一条胳膊,狠狠地拍在了刀上。 陆安生后退了一步,用力一推,之后把刀横了过来,侧著走出两步,同时十分顺畅地,把刀在眼前那东西的侧腹部划了一下。这是行走中的提柳刀,拥刀法。 “都觉得自己是个神仙了,也一边讲话一边偷袭吗?”陆安生没有停下攻击的动作,来到那东西身后的同时,果断的一刀大鹏展翅,又砍了出去。 然而:“鐺!”他的面前居然传来了金铁碰撞的响声,而这声音的来源,分明是从两边合了过来,拍在了他的刀刃上的那只手掌。 眼前这东西没有发出任何响动,甚至没有王伯温婶儿他们口中的那种,野兽一般的低吼。 但是眼前这位全身无毛,皮肤褶皱异常,並且口中獠牙横生,还带著些许没有碎乾净的鲜肉,一对双眼无神至极,分明也是一个由年老之人培养而来的殭尸。 “真阴损啊——”陆安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初那个黑工中介,有搞到何昌的信息,只不过没有那么详细,只知道他当年不学无术,后来进去蹲完了,就回家继承了家里的手艺。 他进去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背地里又在搞什么事情,这些当然是没法直接调查到的。 不过无论如何,陆安生手头上有何昌那个浪子回头的父亲的信息,而眼前这个诡异的古怪殭尸,虽然已有七分不像,但是从一些特徵来看还是能看出来,这就是何昌他爹。 这一次,在他的体庙当中翻动的,是一共两本书。 一本儿是俗事古录,还有一本儿,是之前在水曲村收穫的那本儿,记载了各种殭尸信息的老书。 “[铁尸](庚)百年怨气供养,阴气凝结皮肤养出的,刀枪不入的殭尸,皮肤坚如钢铁,凶残至极,可吞狼虎,水火难伤——” “录物:[赶尸法](需配合特殊符籙及法器使用的湘西术法,由走阴赶尸之人代代相传,寻常人不可用)。“ 陆安生看了一眼奖励,这居然是自己极少碰到的,拿到手之后,没法马上使用的术法。 “还需要我去按照指引画出符,只做特殊的铃鐺,现在哪里还来得及?”陆安生如此判断著,倒不是很慌,抬手又是几刀。 “嚓嚓.”一声又一声的细碎响动传来,陆安生踩著楼顶上各种各样的废弃杂物,与面前的这句单臂铁尸周旋。 他手中的绣春刀,毕竟有特殊效果,不至於完全砍不动,但总归也只能在表面上划一划,砍出一些破口,根本破不开铁尸的铜皮铁骨。 所幸,另一本书给了他些许的惊喜。 这让他果断的退后两步,並且启动了压龙柱。 第302章 破金铁之身 第302章 破金铁之身 陆安生的身影在这个破败焦黑的天台上,显得格外的渺小。 这块被火灾洗礼过的地方,现在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杂物,还有晾衣架之类的东西。他和那具铁尸穿梭在这些东西之间,並不能被一眼注意到。 但如果观察他们的人能够看见气之类的特殊存在,又或者拥有別的通玄之法,那么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他们將会看见,陆安生的身体,居然被一只枯瘦的长满了白毛的大手包裹住了。 那只手仿佛是从漆黑的夜幕当中生出来的,神秘至极,让人难以想像,拥有这只诡异的爪子的会是什么生物。 令人更惊奇的是,陆安生被这么个玩意儿抓在手心里,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与周围怪异的时代规则,被隔绝开了。 陆安生果断的甩出一大把符纸,並且抬手掐著什么神秘的诀法。 隨著他的动作,那些本身效果就是点火的真火符燃烧產生的火焰,就像是被撒上了汽油一样,瞬间就变得十分猛烈。 “轰!”的一声,猛烈的火焰照亮了大半个天台,並且直接吞没了那具铁尸。 “咔”偏偏就在火焰当中,仍然伸出来了一只灰绿色的鬼爪,狠狠地抓了一下,只一下就拍碎了边上的,一大块斜著倚在楼道口的木板。 凶悍的铁尸和一般的殭尸不同,不但刀枪不入,而且完全不惧怕火焰。 它似乎轻而易举的就摆脱了烈焰的影响,又一次杀向了陆安生。 然而迎面而来的,是又一大片烈火。 “轰——”看著天台上的焰一次又一次的爆燃,何昌不自觉地露出了冷笑:“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主,没想到是个没见识的傢伙。,看著陆安生不断后退的表现,他自信地认为陆安生的水平只有这么些。 那控制火焰的招数,手上似乎有些神异的刀,还有那些仅仅只能用来点火,还有防身的符,似乎就是他全部的仪仗。 也许他还藏了些手段,要不那天不会嚇跑许安寧。不过何昌更愿意相信,他的那些手段是专门针对於怨灵的,对这铁尸没有任何的作用,不然没法解释他现在的表现。 何况,无论他是因为什么被这铁尸拖住了,何昌的法术依旧在影响整栋楼,现在整栋楼的楼道里面,都在迴荡著许安寧那诡异的歌声,那当初没有播出的电影当中的鬼音。 没有多久,剩下的那些住户忍受不了,推开门自己跳下去,化作空魄升到这里被他吞噬,他就能很快成为他眼中的真正的神仙。 而到了那个时候,就算陆安生还有什么针对於灵魂的招数能够用出来,也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了。 抱著这样的自信,很快,他看到了陆安生又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天台边缘的动作:“就这点水平——我居然还真的担心过。“ 陆安生的体能確实很强,如果他能把现在的何昌扯下去,那么单纯比拼肉体能力,何昌现在似乎仍然打不过他。 但是不说何昌现在拥有许安寧身为凶灵的各种法术,就是肉体能力,他也认为铁尸完全可以压制住陆安生。 要不,怎么解释陆安生此时退无可退,居然往前走了一步,狠狠的一刀扎向了铁尸的腹部这件事呢? 铁尸可是刀枪不入的呀,就是他手上那把有些怪异的刀也捅不进去,刚才可已经证明了这件—— “噗!”陆安生果断的一刀捅了个对穿。 提柳刀,大鹏展翅。 结合的十分紧密的,已经坏死了的血肉还有骨骼,被一刀分开的复杂声音传来。 陆安生这一刀直接斜著切了上去,一下就把铁尸的整个上半身,分了开来。 “砰!”铁尸没有左手的左半边肩膀,连带著整个脑袋,落在了地上。 “噗!”陆安生果断的补上了一刀,一刀扎在了铁尸仍然在开合的嘴里,並且向上一提,把整个脑袋一分为二。 “铁尸?大言不惭啊。”陆安生翻看著自己体庙当中的那本书,感慨命运的戏剧性。 那本书上分明有铁尸这一页,並且写得格外详细,甚至提到了:“铁尸漫长的培养周期,让这种殭尸诞生的难度大大上升。 然而在金属生產越来越方便的近代,不知是哪个天才,亦或者说蠢才,居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另外一种製作铁尸的方式—” 陆安生向著天台上,他刚才走过的路径一看,一直延伸向远方的焦黑天台地面上,分明一直都有著融化的金属在流淌。 “这些人会把金属灌在那些极其瘦削,偏偏皮囊又比较宽大的殭尸的表皮之下。 这些殭尸大多是生前享过乐,后来又迅速瘦下去的人,他们皮肉之间留下的这一大层缝隙,能够成功存储这些经过特殊调製的金属。 这些铁尸確实和真正的铁尸拥有差不多的性质,刀枪不入凶残至极,只不过他们的怨气和阴气远远没有那么重。 並且,因为是依靠灌入的铁水拥有了这样的活动能力,只要在皮肤上开了洞,在经歷猛烈的烤,让铁水流出,他们就根本与普通的殭尸没有区別了.” “活到老学到老啊,还是看书好。”陆安生淡定的把刀拔了出来,扛刀上肩: “不过一定要看好书,正经书。像这种二路出家的蠢货,书上没告诉你,你就真以为这种旁门左道,也能和正经玩意儿相提並论了。“ 陆安生无奈的嘲讽道。 何昌没有说话,而是缓缓地转向了他这边,甚至慢慢的飘了过来。 他的脸上,那两对眼睛,正在逐渐的融合,这说明许安寧的魂魄,已经和他渐渐的,真正的合为一体了。 他也因此,进一步失去了生而为人的人性,变得更加冷漠,也更加的凶狠。 “看来—你还真有些威胁——” “啊,打住。”陆安生缓缓的抬起了手,隨后果断的问了一声:“我不想听你长篇大论,就问你一句,你觉得你现在还算是个生物吗?” 何昌瞳孔一缩,眼皮微动,根据陆安生刚才爬上天台,到现在那些没溜不著调的表现,他似乎觉得,陆安生这是打算嘲讽他了。 可没等他开口,陆安生就又说到:“算了,我现在自己试一试就知道了,就算不是也没关係,我记得我现在,好像能让鬼魂加速往生来著——.” 第303章 阎罗殿初现 第303章 阎罗殿初现 陆安生只觉得,耳朵里面吵闹极了。 “睇我思娇情绪好比度日如年。小生系繆姓乃是莲仙字,为忆多情歌女嘅但但呀叫做麦氏秋娟。 见声色以共性情人讚羡,更兼才貌仲的確两相全。” 虽然早就听说,那个女鬼的杀人方式是通过古怪的歌声,使人的意识模糊之后,自己推开门跳下楼去的。 陆安生却直到今日,才第一次真正听见这首曲子。 诡异而空灵的歌声充斥他的耳边,並且是以前中后三段,甚至四五个不同的唱段,同时在他耳中播放的方式迴响的。 这些歌声似乎並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声音。 因为哪怕陆安生能够用可怕的身体控制能力,让他自己的听力下降一些,甚至捂住耳朵,完全屏蔽掉周围的声波,也仍然能清晰地听到这些唱词。 听著这些声音,他莫名的就像跟著这歌声的来源而去,脚步差点就迈了出去。 而这也正是何昌所培养的,女鬼许安寧的能力。 他之前杀人就那么几种方法,先依靠女鬼进行引诱,如果成功了,那受害者就会自己跳下去。 可如果受害者一开始没有上当,就比如电器店阿东的那个朋友,那么他就会把自己的殭尸给派出去。 殭尸会在门口不断敲门,配合许安寧影响神志的怨气,最终让受害者自己把门打开。 不过这一类受害者很显然比一般人难对付一些,这个时候想让他们自己跳下去就很难了。 於是,就像阿东那个朋友一样,他会让殭尸先把这些人咬的只剩一口气,然后依靠他的引魂诡术,带到他的香烛铺当中。 他用他来一首这么多年的养尸练出来的缝合血肉的手艺,给人完完整整地缝好了,再搬到高层去扔下来。 这个步骤,是为了让这尸体看上去像是跳楼而死,防止警察厅找过来,也让那个冤魂,会成为许安寧可以吞噬的坠亡鬼。 此时因为阿成,何昌的麾下已经连一只殭尸都找不出来了。 最后剩下的,他用自己琢磨出来的养尸秘术,养出来的铁尸,也让陆安生不知道怎么想的,找到了空子,破掉了。 不过也问题不大,毕竞此时的许安寧今非昔比,周围的天空当中还在不断有空魄升上来,这勾魂的能力就因为这个,可比原来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更何况,他如果不快一点用这手段把陆安生给解决掉,他总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死。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何昌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已经成了半人半鬼,一半人魂,一半阴魂的存在,他的通幽之法,也不能完全看穿陆安生身边的鬼爪。 压龙仙儿的爪子,是比鬼魂的阴气更玄奥的东西。 他能看见的,只有陆安生的身边,不断弥散著的黑气。 “呼—.”陆安生的嘴角,手中,还有身边凭空之处,都在不断的冒著诡异的黑气。 並且那些诡异的气息,不只是像乾冰气儿一样,再顺著天台的地面蔓延开来,那股黑气很有选择性的,缓缓地飘向了他。 何昌也是正因如此,才果断的展开了对陆安生的攻击。 然而,此时对於陆安生来说,何昌的那些把戏似乎完全不值一提,他的手段,似乎一瞬之间全都失了效。 他抬手一挥,让陆安生的身体诡异的一沉,那片楼板忽然被他的阴灵之术变成了虚无,陆安生的双脚就这么卡入了楼板之中。 可是何昌却没想到,仅仅只是下一秒,陆安生就轻描淡写地抬起了脚:“咔!”硬生生撑破了水泥板,把自己的脚拔了出来。 “嗖嗖!”何冒抬手一挥,召唤怨灵的念力,边上两根钢管晾衣架子,焊接点瞬间断开,甩掉上面的衣服飞了过去。 然而陆安生非但没有把手中的刀伸过去挡住,反而反手:“嚓”的一声,就这么把那把不知何时,居然开始让何昌有些胆寒的刀,插回了背后的鞘里。 寒光一闪,刀刃卡在了只有一指的长度露在外面的位置。 至於飞过来的钢管,陆安生倒也没有傻站在原地就这么硬生生接下来。 不会让何昌匪夷所思的是,本来应该被女鬼的诡术影响的他,不知为何十分轻鬆地闪了个身,就像瞬移一样消失在了原地,並出现在了前方几米。 “呼—..”楼顶上的寒风一刮,陆安生的风一甩了一下,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了天台边缘。 何昌抬眼一望,居然一下就和陆安生对上了眼,隨后,他就短暂的停止了思考。 他看见,陆安生睁的很大的两边双眼当中,居然各自有三个瞳孔在旋转。 每个瞳孔。形状和样子都不太一样,明明十分怪异,並且很小一颗,但他却又似乎莫名的,就是能认出那些瞳孔原本属於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黑气已经瀰漫到了他的身边,逐渐变成了黑红相间的诡异气息,进一步剥夺著他那半人半鬼的身躯所剩的最后一点生气。 並且,那些气息还在不断的下沉,又从一股一股的气,凝结成实体的样子。 他的双眼当中只看著陆安生的那对瞳孔不断的旋转,並且放大。 可他不知道,那不是陆安生的眼睛真的变大了,而是陆安生一瞬间就来到了他的上方,並且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头。 陆安生一边把他的头往后扭了一下,继续保持对视,一边用力一按。 瞬间,两个人的身形完全被黑气包裹,化作了一个比小汽车大点儿有限的黑色流星,之后开始向下坠去。 陆安生一边將膝盖按在他的肩膀上,一边死死的收紧自己的五指:“呼—第一次实战放这一招,还有点激动。” 何昌並不能完全看见,但是陆安生的身后,那诡异的白毛爪子,怪异的六曈兽首,还有那神秘的黑气,早就已经在不断的重组,幻化成一个新的形態。 陆安生的全身能力,终於在这独属於他的领域当中恢復了。 他有一种蛟龙归海的感觉,甚至想要立刻握紧拳头,把何昌这个比一般十来二十年道行的大妖强度高不到哪儿去的脑袋,直接捏碎。 当然何昌的邪术不会让他那么干,女鬼的怨力和法术,依旧在影响著他。 只是领域渐渐成型,陆安生也越发的有了把握,嘴角一勾:“阎王面前见真章吧,大仙儿。” 第304章 这人……难道是黑无常? 第304章 这人……难道是黑无常? 何昌此时终於反应过来了,他的脸上仿佛忽然覆盖了另外一层血红的麵皮。 那是透体而出的许安寧,也是保护他,不被周围的死气彻底包裹,再一次失去思考能力的阴灵之气再怎么著,他还有一小半是人,刚才一接触到丧死之气,直接就陷入了濒死状態。 该说不说,他这个情况非常被陆安生克制。丧死之气,是对生命力越弱的活物越有效c 要么生命力强到一定程度,去阴曹地府走一遭都不会有事儿,当然就不怕丧死之气,要么就死气重到一定程度,本身就是应该去地府里的鬼,当然也不会怕这个。 而他偏偏是半死不活,生气不够多,死气不够纯,就这么一激,就跟个虚到没剩几口气的人一样,差点就吹灯拔蜡了。 要不是他体內的许安寧,察觉到敌人就在面前,自己冒了出来,周围的死气,直接就能让他走马灯滚一圈,回顾完他十恶不赦,缺德带冒烟儿的一生,直接变成尸解的鬼仙。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地府的鬼差?” 何昌本来也不是个信科学的主,他本身就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閒散小民,家里还是做纸扎的,有那么点家传的封建迷信的意识。 这个年代本身也很科学,但不完全科学,尤其是在香港这中西交融,新旧交替的地方c 给了他价值观最后一击的,是他看到了金行老板这种常人所认为的社会上层,也在使用阴暗的邪术。 这让他觉得这世界似乎变了,但是没有完全变,儘管现在是修行困难的末法时代,但他仍然认为鬼神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也正是因此就算失去了双腿,魂魄残损,就算进入玄门要子然一身,受三缺五弊,到头来鰥寡孤独,穷困潦倒,他也不想再做底层小民,甚至不想做肉体凡胎者了。 谁成想,努力了这么久,终於在他的野望之下,他似乎要成个什么仙儿了,眼前冒出了陆安生这么一尊大佛。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神秘,手段无数,来歷令人费解,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甚至比他印象当中那些玄门真传的高功大师都要厉害。 “早年间的横练大师,应该没几个能轻轻鬆鬆把脚从钢筋混凝土里拔出来。 再强大的高功,应该也很难,在没有起坛做法,不念咒语,不用符籙的情况下,就这么硬扛著我这一身的鬼气,做到这样的事儿——” 何昌这个不知道结构是怎么长的脑瓜子,到最后,为他自己想出了一个还算能够解释得通的解释。 “果然啊,旁门左道走不远—·我们这种特角旮旯里面走出来的人,天地间根本没有留给我们的登仙法,我想走的这个鬼仙之道,终於还是阴阳不容,招来了地府的人。” 他抬起了头,陆安生仍然保持著那诡异的状態。 只不过,那诡异的旋转的六瞳,已经不在他的眼中,而是长在了他身后,高高的坐在一个斜著延伸向上,还未完全成型的阎罗堂中的阎王爷的双眼里。 赤铜的凶兽吃鬼雕台阶之下,披著青黑色的宝甲的阴阳大鬼,一个生著牛头,一个长著马面,一个手上拿著戈牌,一个手持钢叉,就这么凶神恶煞的向他走了过来。 不止如此,他的身后,赤红的阎王殿大柱子边上,一道泛著诡异的森白的身影,缓缓的从黑红色的薄雾当中飘了出来。 长长的白袍拖在暗红色的地毯,还有一块又一块的赤铜地砖之上。 白色的斩衰凶服,拴著草绳掛著纸碇,腰间甚至还有算盘和蒲扇,手上拿著的是一桿儿长长的白幡,白色的飘带飘舞之间,令人越发觉得鬼气森森。 与常人生的全然不同的大脸儿,惨白的异常,甚至让人觉得,这白中透了些许的青。 红色的长舌头垂在下唇之上,就这么拖到下巴之外,还要常出去半尺多。 最显眼的还是那个几乎要有半人高的夸张白帽子,上头不是喜闻乐见的一见生財,而是四个大字,你可来了。 “这样的阵仗,这么多的鬼差,甚至还有阎王——这难不成是无常?” 何昌觉得,是自己十恶不赦,狙了这么多人的魂魄,导致他们一个都没法往生,招来了眼前的这位鬼差。 一辈子都在想著靠那些歪门邪道一步登天的他,此时居然难得的想起,並开始有点相信一句老话。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可报应来了,我就得认吗!?”他大喝一声: “阎罗王、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就是天兵天將又怎样!?我现在也是个神仙!没斩三尸,没除五毒,但只要我这阴阳和合之躯一成,可仍是跳出三界之外!” 陆安生见到他这副表现,倒有些吃惊。 他们现在才刚下落到接近地面的位置,从他按住何昌的头,不过一两秒。 他不知道在生死关头的何昌,到底在脑子里想了多少歪七扭八的东西。 就听他十分中二的喊了刚才那么一两声,之后抬手一招,楼里面的很多处,森森的鬼气忽然爆发。 陆安生此时金睛一闪,处於全盛时期的视力,瞬间捕捉到了楼中的变化。 无数个在楼里上下徘徊的纸人鬼,居然一瞬间爆裂开来。 望气术捕捉到了那些离体的鬼魂拖出来的阴气的轨跡,分明是直接穿过了墙,扑进了屋里,“他这是引爆了那些纸人鬼,让怨灵去殊死一搏,想通过陡然增加的怨气和阴气,把那些还在摇摆不定的人彻底逼得跳下去?” 陆安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然而事与愿违。 那些身体强度不够,破不开门窗,只能在门口塞点儿迷香,干点儿杂活的纸人鬼在化作怨灵,准备冲入公寓当中之时。 “嗡嗡嗡嗡——”整个玉兰大厦上上下下,无数户有人家的门前,一张又一张的黄纸燃烧了起来,化作炫目的金光,將它们挡在了外面。 好不容易爬到了快要顶楼的位置的丰叔,累瘫在了二十来层的走廊之间,看著那个已经接触到了地面的黑色流星,无奈的甩出了手中的菸头,骂道: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我开玩笑?我上来了,你们俩下去了,玩呢?” : 第305章 畜生道 斩! 第305章 畜生道 斩! 陆安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居然让兢兢业业的一边逃脱纸人鬼的追杀,一边上楼一户又一户地贴平安符的丰叔破口大骂。 他只知道,眼前的何昌这最后的爆发,连一个新诞生的空魄都没有召唤过来。 甚至他很早就该发现了,差不多从陆安生开启自己的所有能力的时候开始,这楼里面就不再有新的冤魂诞生了。 到目前为止,这中央的天井,加上外墙的外面,摔得粉身碎骨的冤魂,一共也不到十个。 於是:“小爷可不是什么黑无常,老子就是阎王!”陆安生把头又转向了何昌,露出了一个健康的笑容。 也就在此时:“砰!!”一声巨响,陆安生的丧死之气组成的黑色流星,就这么按著何昌,硬生生地撞碎了中央天井的地砖。 “轰!”大片的烟尘扬了起来,整栋玉兰大厦为之一震。 丰叔他们看不见中间的情况,又或者说是看不清。 他们没有望气之法,开了一些玄窍的丰叔,確实能看见一些丧死之气,但是他那眼睛,根本就跟不上陆安生他们俩下坠的速度。 但毕竟今天晚上会在楼里活动的,掰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到最后他们总归是猜出来,那个莫名其妙的,一闪而过的东西,是陆安生和何昌了。 李杭簫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表现的淡定非常反而因为陆安生这个上来拆楼的表现,回想起了俩人上上次组队: “陆哥当年在淮水,靠著巫支祁还有那对金鞭的加持拆房子,这两三个副本过去了,能力可是见长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加持,也可以轻轻鬆鬆拆房子了。” 丰叔这位野路子道士,却只能暗道一声:“我也就暗地里保一保人,还是年轻人做事儿动静大。” 他至今依旧不知道陆安生到底是什么来头,並且因为多多少少还是受了正义天师道的薰陶,四捨五入算是在龙虎山脚底下长大的他,没动那么多歪想法。 他想不出陆安生,其实是黑无常这么个离谱的结论,只当他是玄门之外的什么古怪传承的传人。 “老爷子当年跟我说,江湖上三教九流,八道百门,就是街头编草鞋烧开水的,也未必没有自己的一门看家绝活,其中佼佼者未必就比三教玄门要差。” 望著天井当中升起的云烟,他默默的做起了自己紧张、焦虑,又或者產生任何负面情绪时都会去做的本能反应,伸手到怀里面,掏出了一根烟。 “呼—”吐出第一口烟雾时,那中间的烟尘也差不多散去了。 他们马上就看见,那中间的地板似乎全都向著中间凹陷了些许,呈现出颇具张力的圆形弧度。 並且就在那正中间,有一个比小汽车大不了多少的破口。 说起来確实不算特別大,但是周边飞溅的砖头不知道有多少,扬起的灰尘,连刚才被许安寧的鬼魂蛊惑著一头栽在中间的尸体,都给埋住了大半。 石板裂开之后露出的钢筋混凝土,还有下方的线缆,展现著这次撞击十分直接的破坏力,也揭示了陆安生还有何昌的去向。 他俩,居然就这么撞进了玉兰大厦的地下部分。 也就在这废弃沉寂了许多年,除了何昌改造了一条从自己的公寓到这里的密道,根本没有人经过的地下通道之中。 陆安生用自己强大的巴蛇之胃加持呼吸道,深呼吸了几口,恢復了一下肉体的全盛补给状態。 他的周围,那因为一个又一个大鬼和阴差,还有周围飘渺的黑红色诡异烟雾,而显得有些许不真实的阎罗殿,现实无比的形成了。 何昌猝不及防的因为双腿完全萎缩,就这么把仅剩的半截儿大腿根,插进了混凝土当中,並且因为阎罗殿的压制,暂时拔不出来了。 “无论他是什么来头—这个傢伙绝对不是人!”何昌此时的能力,完全达到了四十年的门槛。 他的怨力层层波动,在他看不到的,阎罗殿范围之外的地下,整个玉兰大厦的地下承重柱,包括那些碎砖破瓦,都因此而一下又一下地晃动著。 更不用提他那一身的邪术,丰叔他们站在二十多层的高度,都觉得有那么一二刻,他们的感官还有方向感,似乎完全失灵了,有点找不到东南西北。 然而何昌又是无能为力的,他的能力水平仅限於背地里偷袭,玩儿一些阴损手段。 他连正宗的阴仙修行法都没有听说过,此时的四十年全部都是后天的道行,一小半来自於他自己被邪术逐渐侵蚀的身体,一大半来自於许安寧这个猛鬼。 正因如此,他不可能知道什么叫做装脏法,也不可能了解什么叫做领域技。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的被带到了阎罗殿当中,要不然,也没法解释,为什么他的两边手居然开始慢慢的变成了——一对蹄子。 该说不说,作为一个恶人,他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晰,大概是早就猜到自己死后要下地狱,他对阴间那点儿流程十分熟悉。 什么鬼门关、望乡台、奈何桥,什么冥界十王,什么六道轮迴。 他很轻易的就猜到了,己这是被打入了畜道:“这不对!” 他用蹄子往前面一撑,已经被满满的,从他的胸腹长出来的黑色捲曲羊毛填充的道袍,被他往后甩了一下。 “我是仙人!不应该咩是畜生道!”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声音当中的不对劲之处。 因为他身为人类,身为一个生灵的生气,实在是太过微弱,他的判罪进度都快到离谱o 陆安生都还没来得及把亮银枪召唤出来,杀杀他的生气,给他加速一下轮迴转生,就见他的额头已经长出了一对羊角,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羊叫。 “我受了咩—三缺五弊!罪应该都偿完了—不应该——咩!“他一声又一声的喊叫著。 然而这根本毫无作用,反而是他体內的那仅有的生气迅速消耗殆尽之后。 他那已经变成了横著的瞳孔的双目,忽然瞪得溜圆,隨后,缓缓的流出了血泪。 陆安生十分淡定的摆了摆手,身后的阎王,甩出了一道斩字儿令牌。 第306章 超度 拔苦 第306章 超度 拔苦 “噗—.”陆安生看到何昌的头忽然扭了一下,隨后就见他的那颗头下面的脖子,从后面一路裂到了前半段,只剩下最前面的一小片儿皮还连著。 “讲究。”陆安生知道,这代表的是斩首之刑,而且水平很高,完全砍断,又不会完全人首分离,在古时候起码也得是姥姥那种水平的刽子手,才有机会砍出来。 “呼.”因为眼前的罪犯已经伏诛,身后的阎王甩了甩套在阎王袍当中的乾瘦大手,从高大的桌案后,缓缓的俯下了身子。 周围的黑气也开始诡异的回收,连同阎王袍,阎王冠,还有那诡异的兽首和两只鬼爪。 “呼——”玉兰大厦当中十分常见,的阴冷的微风吹过。 这地下的通道当中尘封了不知道多久的木板子,老窗框呼呼作响。一片又一片的灰尘,仍然在月光之下缓缓下落。 抬头一望,是破碎的混凝土,像烤串儿一样一块又一块的被连接在钢筋上,组成了一个放射性爆炸孔一样的怪异结构。 从这里,也可以看见玉兰大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刚才的响动有些许歪斜的楼体。 这座大部分是浅灰深灰,楼顶却完全黑成一片的诡异大楼,依旧和他刚进来那天,是一副光景。 陆安生抬了抬手,身上那熟悉的风衣,依旧没有什么破损,甚至仍然包裹在他的镇煞绣春刀之外。 周围的诡异,似乎在这几息之间就消弭於无形。 只剩下眼前,那表面的毛正在缓缓褪去,蹄子正在重新变回人手,脖子后面有巨大伤口的尸体,仍然在证明著刚才的一切並非虚假。 玩儿了大半辈子的邪术,何昌终於还是倒在了戊字的隱秘之法手下。 那血红的道袍仍然盖在他的身上,但是这个渴望得道飞升,白日登仙的噁心玩意儿,再也飞不起来了。 倒是他的身上,一个飘飘乎乎的身影,仍然在活动著。十分缓慢的,在他的体表扭了几下,似乎正在从她的体內往外钻。 陆安生此时已经解除了身上的能力,在时代规则的压制之下使用阎罗殿,消耗比他想像的还要大。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时月亮正好在头顶,又或者说此时正好是子时,周围的环境触发了他的阴阳眼。 陆安生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身影,那是变得虚幻了很多,状態也格外不稳定,摇来晃去的许安寧。 那一头诡异的长髮仍然披在两肩还有脸前,身上的藏青色旗袍,依旧有火烤留下的不规则蜂窝状痕跡,並且和表皮被烧在一起。 但是这个鬼魂,显然没有之前那么凶狠,反而也许很容易就会消失了。 何昌的死带走了她的一部分能力是一个原因,刚才的阎罗殿当中,白无常可是站在何昌的身后。 牛头马面和陆安生一样,根本就没抓到机会攻击,白无常却不一样。 祂手中的白幡招了招,许安寧作为一个虽然强大,但是没有什么自我意识的怨鬼,就瞬间被划去了许多的阴灵气息,有那么一些即將投胎转世的意味了。 “哎呀——麻烦事一个接一个的呢怎么。”陆安生听到这声音抬头一看,是哼哧哼哧正在喘气的丰叔。 咱也不知道,丰叔是在他使用阎罗殿弄死何昌的这段时间內从楼上坐电梯下来,累著了,还是抽菸抽多了肺受不了了。 反正丰叔一副很虚的样子。 “您就別绕路了,就从这下吧。”李杭簫一边在背后拍了拍丰叔,一边甩出了几颗种子。 长得像枣钉的种子,瞬间在混凝土上开始扎根,又生出了藤蔓捆在钢筋上,结在一起向下垂去。 这洞口边上的混凝土本来就是斜著的,枝叶伸展,很快这些藤蔓就又组成了一个姑且能够通向下方的斜坡。 丰叔虽然还有些惊讶,但多少有些见怪不怪啊,刚才他在楼屋里面就见识了李杭簫这一手。 他刚才能甚至做到抬手一抹,就不知怎么的,让纸人体內用来綑扎的竹片子重新发芽,让那个纸人扎根在了楼道里面。 这小伙子不光能够做出能解尸毒的丹药,甚至还有这么神奇的驭植之能在手上,不得不说,简直就和下边儿自称是个记者的陆安生一样,真是个让人摸不著头脑的人。 不过丰叔好歹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了,当初太公也教过,不该问的別问,他姑且还是收住了心思,缓缓的走向了下方,隨后放下了手中的烟,抬起了手,开始掐诀。 该说不说,陆安生这种混搭风的,確实可以拥有各种各样的能力,而且实际用起来效果,真的未必比专修的人要差到哪儿去。 可专业的总归是专业的,要说特別专业的对口能力,他总归还是稍微差了一些的。 陆安生退后几步,扫了扫碎石和木板,站到了李杭簫边上。 这只洒著月光的地下空间之中,一片漆黑,在此时,也变得格外的安静。 陆安生静静的呼吸调整状態,眼前的丰叔,也终於收起了这一晚上的震惊和疲惫神色,平静了片刻,挥长袍扫了扫周围的尘,之后缓缓的念起了经文: “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 他念咒的同时,许安寧已经缓缓地爬出了何昌的身体。她那因为烧焦,乾枯无比的身子缓缓移动,焦黑的面容之中,莫名的有两滴泪缓缓的淌了出来。 这是《太上洞玄灵宝拔罪救苦妙经》,因为主要是超度用的,外传总归也是好事,当年天师道破格传给了他太公。 现在传到了他手里,在此时,缓缓地完成了许安寧刚才未完成的超度。 不过丰叔一边念著,一边十分果断的甩了几张符纸出去。 只不过这符的目標並不是许安寧,而是后面的何昌。 “轰!”陆安生挑了挑眉头,和李杭簫一起看著火光升起。 “大叔原来是这么果断的人吗?”李杭簫转过了头说道,感觉稍微有些惊讶o 陆安生不置可否:“估计是担心这尸体沾了太多邪气,被警察署收去了,也容易成为祸害吧——”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著,他和丰叔,和李杭簫都不同。 他没有像丰叔一样,因为何昌的魂魄已经被阎罗殿完全斩灭,而对这具尸体完全失去关注力。 他也能看得出来,这具尸体当中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魂魄存在。 但是他的金晴,他那超乎常人的视力,能够为他捕捉到,那在火焰当中快速融化的尸体的状態。 这让他瞳孔一缩,很快转移了视线,若有所思。 第307章 警察署 法医解剖室 第307章 警察署 法医解剖室 陆安生並不知道,他刚才坠落的动静很大,一直大到几条街之外,都稍微有一些震感。 在这个大部分都是閒散人员的贫民窟老城街当中,这个时间点,人们要么已经睡死,要么就是在做不会受这一点小震动影响的黑色勾当。 当然,有真的受了他的影响的,他也基本不会了解到。 这其中—就比如就在这地下负一层的梟峰。只不过,虽然离得特別近,但这一场震动並不是嚇到它的主要原因。 他在担心的是別的什么事儿。 “嘟嘟嘟—”在震动传来的前几秒,他手中的电话刚刚莫名其妙的断掉。 电话的那头说起来有些来歷,那是这一片警察署的法医的解剖室。 他之所以会和那边有联繫,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香港太朋克了点。 警察署的小警察到警司,都能和各种黑道勾结一起收保护费坑商户,那法医解剖式的那帮人,和他当年是同门师兄弟,也就不奇怪了。 医科大读出来,也不都一定进的是正经岗位,他这个身份的设定是正牌学院出身的科班毕业生,只不过毕业以后,走了歪路,捞起了大钱。 这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关係,他能藉此了解到这次副本背后更深层的隱秘。 之前他就了解到,他那个俗称老陈的朋友,虽然根据上面的指示,没有对那些玉兰大厦產出来的,所谓的根本不受社会关注的尸体,多费什么功夫。 但是作为一位优秀的法医,他还是发觉这些尸体很不对劲,其中有很多,甚至可能第一死因都不是摔死。 今天晚上,额外死了那三个特殊的存在,他刚打算打电话过去问问老朋友,那三具殭尸解剖了没有,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阵骚乱,隨后电话被缓缓掛断。 再然后,就是楼外面的那场震动,他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楼里面的其他立场比较明確的玩家已经和最终boss干上了。 不过就算意识到这一点,就算刚刚被震动嚇到了,他的注意力此时仍然在刚才被掛断的那一通电话当中。 在电话当中—他分明听见了什么“诈尸!”什么:“自己缝合!?” ... ====== 惨白的无影灯照亮冰冷的不锈钢解剖台。空气中瀰漫著浓烈的消毒水、福马林的味道,还有一股十分浓烈,难以掩盖的尸臭。 工具架上,解剖刀、骨锯、开胸器反射著寒光。 玉兰大厦送来的尸体被放置在三张轮床上,已经完成了初步检验。 对於法医解剖室来说,解剖尸体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儿,尤其是这座解剖室的主要辖区,是周围这片经济低下的闹市地带。 別说今天晚上这三个明显是被打死砸死的尸体,他们连各种社团帮派搞出来的碎尸都见过了,对这三个玩意儿,其实没有多大的感想。 只是感嘆,玉兰大厦当中居然也潜伏了这样的暴徒。 三具尸体当中,温婶儿躺在最左边,身上覆盖著一条薄薄的白色裹尸布,头颅左侧那个被阿成用拳头砸出的、触目惊心的塌陷伤口暴露在外。 她那暗红髮黑的肌肉组织和碎裂的颅骨清晰可见,被打碎的断臂扭曲在身侧。 这样的击打伤,徒手? 而且不只是这些伤口,这些尸体本身的状態也很奇怪。按照那些尸斑,还有尸体乾燥的状態来看,这些尸体应该已经死了好久了。 他们有些惊讶,不过说是藏尸,似乎也能解释得通。 真正会让他们瞠目结舌的,还在后边。 老陈在外面打电话的时候,整个解剖室只有冷藏柜低沉的嗡鸣和通风系统微弱的气流声。 年轻的法医助理小王一个人强忍著噁心和恐惧,正低头填写著初步尸检表格: “尸体呈现显著尸僵及尸斑,推测死亡时间均在三个月以上—其中编號c二的尸体头部左侧粉碎性凹陷骨折,疑为致死原因— 左上臂开放性骨折—无明显致命性出血体表散发异常腐败气味需进一步解剖检查死因及排除传染性疾病—” 他坐在桌前,背对著温婶儿的尸体写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总觉得心里头毛毛的,就好像他背后的那具尸体透著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他准备叫老陈这位正牌法医进来时。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粘稠的水滴声,在寂静的解剖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王下意识地看向声音来源。 是轮床下方,一滴暗红粘稠、散发著浓烈腐臭的液体,正从裹尸布的边缘滴落在地面瓷砖上,形成一小滩污跡。 他皱了皱眉,这腐败速度也太快了,明明已经变成乾尸了,就算被从封闭状態当中解放出来,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疑惑的拉紧了口罩,戴上橡胶手套,准备查看一下。 然后当他伸手,轻轻掀开温婶头部附近的裹尸布时,他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双原本应该彻底浑浊、失去光泽、甚至有一只因衝击而半凸出的眼睛,此刻—竟然睁开了。 没有瞳孔扩散的茫然,没有死后的空洞,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冷漠和淡然,直直地、毫无感情地“锁定”了小王。 “啊!”小王嚇得魂飞魄散,惨叫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短促的抽气,踉蹌著后退。 “鐺一”他撞在工具架上,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浑身汗毛倒竖:“诈尸?!诈尸了?!” 解剖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值班法医老陈放下了电话冲了进来:“怎么回事?!” “陈——陈sir!她—她眼睛!睁开了!”小王指著轮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陈经验丰富,並且作为科班出身的医科大学生,他只是出於办案经验丰富才多观察了一下玉兰大厦的那些尸体,却不相信鬼神。 他看到这种情况不算很慌,一边靠近准备检查一边厉声道:“冷静!可能是神经反射!离远点!” 然而,也就在此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轮床上的“温婶”,喉咙里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生锈齿轮摩擦般的“咯咯”声。 接著,那只完好的、垂在身侧的手臂,居然就这么以极其缓慢、却又无比稳定地抬了起来。 那动作没有丝毫殭尸的僵硬感,反而顺畅至极,並且抖也不抖一下。 那只手,五指温开,皮肤灰败,指甲乌黑尖长,直直指向小王和老陈的方向。 ) 第308章 出逃 第308章 出逃 一股诡异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整个解剖室! “滋—滋滋—”解剖室当中亮且聚焦的白炽灯居然开始忽明忽暗,就像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样。 “不不对。”老陈脸色煞白,穿著白大褂的身子,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温婶身上覆盖的裹尸布,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划过,十分乾脆的从中间无声地裂开。 露出了她残破的躯干和那颗塌陷的头颅。 那个身体依旧是重伤的状態,甚至还保留著他们刚才简单解剖,留下的开膛痕跡。头颅大部分被血跡覆盖,双眼也依旧充血又无神。 却只见,温婶抬起的那只手在空中缓缓地动了动,露出了两截细若髮丝、闪烁著幽暗银灰色光泽的线。 这线看似柔软,却散发著金属般的冷光,好像是什么金属又或者更为特殊的材料。 偏偏离得很近的陈法医和小王,闻到了一股他们作为法医十分熟悉的,陈腐的血腥气。 这丝线——是什么生命组织!? “缝合线,他要自己缝合——?” 他们两个没有想明白眼前的情况,老陈甚至没有办法好好的组织语言。 不过恐惧让他们浑身冰凉,他们已经准备转身逃掉。 却就见那两条丝线从温婶指尖“游”出“嗤!嗤!” 小王和老陈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只觉得脖颈处一凉。 两人惊恐地捂住脖子,却摸不到伤口,只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麻痹感,瞬间从脖颈蔓延至全身他们拨弄著自己的嘴,惊恐地对视了一眼,最后发现了一样的情况。 他们都在尝试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且身体如同被被什么东西扯住,僵硬的动弹不了一下。 很快,不只是肌肉和神经,他们终於发觉,那东西似乎还在拨弄他们的意识。 “滋—.”仅仅片刻,整个解剖室迅速陷入一片冰冷的黑暗,重归死寂。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无聊,101??????.??????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轮床上的温婶,缓缓立了起来。 没错,跳过了坐起来这个步骤,温婶儿直接將双脚踩在了轮床上,整个身体以一个十分诡异的轨跡,就这么站了起来。 那颗塌陷的头颅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斜著,断裂的手臂无力下垂。 就好像一个身上的线断了几根的提线木偶。 尤其是她还用一个正常人,不可能稳得住的角度,身体后仰,就这么立在了那儿。 全身上下只有五只手指正在不断的动著,於是,不知道究竞有多少根的细若髮丝的怪线再次从指尖探出,如同拥有生命似的,在空气中灵巧地穿梭、交织。 它们精准地刺入她塌陷头颅碎裂的骨缝和破损的皮肉,刺入她断裂手臂的碎骨头和筋肉之间。 线过之处,碎裂的颅骨,破碎的血肉,如同被无形的吸力牵引,在一声又一声的血肉摩擦和骨骼敲击声中,精准地復位。 撕裂的皮肉被严丝合缝地拉拢,断裂的臂骨被强行对接固定,整个身体的所有损伤都在不断的修復著。 这整个过程快得惊人。 伴隨著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骨头摩擦声,和皮肉被强行拉扯的粘腻声,那些诡异的线在她残破的身体上飞快穿梭。 到了最后,这些丝线全部没入了她的体內,连线头都看不到,只留下细密到几乎看不见的、闪烁著幽暗银灰色光泽,在渐渐被血肉包裹进体內的缝合痕跡。 短短十几秒钟,那全身上下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居然被全部修復,被打的凹陷进去的颅骨和血肉全都被拉了出来,完全折断的手臂,硬生生的扯回了原处。 按理来说,那些伤口应该还有缺失的血肉,可偏偏此时,看上去似乎一处缺损都没有,倒是温婶整个人似乎瘦了三分,似乎是別处的皮肉少了很多。 完成这一切,温婶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转动了一下那颗被“修復”的头颅,发出“咔吧”的轻响,就好像昏迷了许久的人正在活动身子。 那双冰冷的眼睛扫过地上昏迷的小王和老陈,毫无波澜。 她缓缓抬了抬那只被接好的手臂,动作虽然还有些滯涩,但已能活动。 她的身子往前探了一下,似乎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提线木偶一般的僵硬。 她扯动边上的一个桌子上,被法医们拆下来的,还沾著血的衣服,裹住了同样灰败、布满缝合痕跡的躯体。 之后她赤著脚,踩在冰冷的不锈钢轮床边缘的铁桿上,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动作流畅稳定地走了下来。 她的脚步无声无息,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站的位置边上就是一个巨大的不锈钢器械柜,柜面如同模糊的镜子,映照出她此刻的形象。 一个头颅和手臂还有诡异的银灰色缝合线在翻涌,皮肤灰败、眼神冰冷死寂的女人。 看著镜中的自己,那张刚刚被修復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何—昌—”一个极其沙哑、乾涩、仿佛两块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从她喉咙里艰难地挤出,隨后,却又逐渐变得正常。 “废物—连个老道士,都收拾不了—” 她不再看镜中的自己,目光转向解剖室紧闭的大门。朝著那边走了几步之后,她抬起那只缝合好的手,轻轻按在冰冷的金属门把手上。 “滋啦—” 一阵微弱的、如同电流灼烧的声音响起,金属门把手接触她掌心的地方,竞然冒起一丝青烟。 那些诡异的,不认真看根本察觉不到的丝线,居然又冒了出来,並且很快就钻进了铁门之中。 在铁门的厚重铁板当中行动的时候,那些丝线的活动速度,似乎完全不比在血肉当中活动的时候要慢上多少。 一些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来,那些丝线居然在铁门之中活动著,轻而易举的破坏了门锁內部脆弱的电子元件。 “咔嚓。”门锁应声而开。温婶抬起手缓缓的拉开了门,外面是警署冰冷空旷的走廊,因为此时早就已经到了后半夜,根本看不到一个人。 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她那还沾著不少血的身影显得诡异非常。 她赤著脚,无声地走入阴影之中。 第309章 落定? 第309章 落定? “玉兰大厦—”虽然语速已经恢復了正常不再磕磕绊绊,但是仍然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无人的走廊里迴荡,听著格外的渗人。 “得快一点回去了—” 温婶身后,解剖室的门缓缓关上,灯光停止了闪烁,只剩下冷藏柜的嗡鸣还在响动,地上两具不会再醒来的身体,没有一丝动静。 至干她走过几个拐角之后看到的警察署外面。 因为位置实在太过偏僻,会在这附近活动的人,几平只有那些缩在巷子里面搞黑道生意的社团人。 街上虽然也亮著那么几个霓虹灯牌,却根本没有什么人在活动。 温婶儿走上街之后,只能看见,周围有一滴又一滴冰凉的雨点儿在缓缓落下。 “轰.”纸钱不断地被扔进烧纸桶里,丰叔坐在小马扎上,丝毫没有睡觉的意思。 整栋玉兰大厦陷入了寂静之中,楼上的所有住客,因为前半夜的阴气侵袭,儘管最后被平安符保住,没有出来跳楼,也几乎都陷入了昏迷。 丰叔可太清楚这个时代的香港警察署那帮人的秉性了。 此时已经到了午夜之后,如果是市区当中可能还有些希望把人喊来,这偏远郊区里,打了电话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尤其是位置还是玉兰大厦。 前半夜,可已经让人来过一遍了。 再打一回,那些只知道吃豪华烧腊饭配港式奶茶,腰里別的手枪还不如烧火棍儿的警察,只会用小心我说你报假警,把你抓进去蹲號子来嚇唬人。 於是他只好蹲在玉兰大厦外,他的大排档里面,一边对著被他们用防水布包了起来的尸体烧纸钱,一边等著天亮。 楼里面的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中间那个大坑,都不用他们自己想办法解释,希望能早点儿息事寧人的警察署想要早点结案,远离这片油水都捞不到什么的地方,自己就会帮他们想出理由。 到时候,无非就是说什么地下煤气管道爆炸之类的。 只不过这种事情,到时候市政维修费,还有社会影响费之类的,可能会要求让他们出钱来解决了。 住在这种偏远的地方,生活在这种各种机关全是酒囊饭袋的社会里面,就这么一点好处,基本不会有什么麻烦,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来关注自己。 丰叔他们唯一要处理的,可能就是何昌那间公寓。 作为所谓的“失踪”人员之一,他的那间公寓必然会被搜查一遍,甚至作为少有的可以谋取的利益,还有可能会被警署那边想办法收走。 所以为了防止之后再闹出些什么么蛾子来,他们必须把里面所有残留的痕跡全部处理掉。 当然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进去检查过了。 这老小子似乎专门想法子把《左符经》给全部背了下来,又或者当初那个原本,早就被他放在了別的地方,反正房子里面是没找到。 其他的,那屋子里面,確实有很复杂的法坛和各种邪术布置,但是对於丰叔来说都是能够破解的东西,他真正高明的手段,不可能还藏在屋里,早就全都用在今晚了。 所以屋子里面其实没有多大麻烦,尤其是还有陆安生那个数量诡异的符咒加持。 见陆安生。秒杀过何昌以后,丰叔都懒得去追究他为什么又能掏出这一大把一大把的符咒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些內地的龙虎山高功,一辈子都未必接触得了几回的糟心事儿,好好地回归自己身为一个大排档老板的平静生活。 烧著纸钱的他,不时会停下来,烟也不抽,就这么静静地看著雨里,又或者,看著菸头燃烧。 对於陆安生他们来说,这也许是他们迄今为止的好几次探索之中,算正常水平的一次,说实在的,不需要恢復太久。 对於丰叔而言,今天晚上经歷的,却是一辈子都没有听闻过的怪奇诡事,还有许多老街坊的消失。 对他而言,在一边和纸人周旋一边往楼上爬著的过程当中,看著楼上有街坊跳下来,绝对是一次又一次心灵的衝击。 最终能解决到何昌当然是好的,但是这不妨碍那些街坊的死让他悲伤。 “呼——”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並不是在吐烟儿,只是单纯的嘆气。 抬眼儿一看,外面的雨下的並不算大,但是很密,淅淅沥沥的,几乎形成了一层雨幕,映得远处的霓虹灯越发的朦朧。 在朦朧的灯光下,丰叔似乎看到,雨中好像有人在朝著他这间大排档,缓缓地走过来。 纸袋子一下又一下地响著,陆安生慢慢的收拾好了自己拍摄的所有照片。 他仍然记得自己这一行的目的。 对於这个副本而言,他这个身份可能是最为重要的。 因为比起在这里默默无闻也不受社会关注的其他普通住民,他也许是唯一一个,能够说出一些让整个社会愿意听的话的存在。 这楼里面的恩恩怨怨,神鬼怪谈,到最后要由他来讲述给整个社会听。 他的报导,就是这件事情最后的定性,也是他的主目標,最后的结果。 为了足够高的评分,他准备了两个版本。 一个版本的照片全都是正常的,是楼里面的破败状態,是大楼里面现在的居民所经歷的苦难生活,还有他编织的一个真相。 这確实也揭露了何昌在背后影响一切的真相,他在文稿当中把何昌描述成了一个信奉邪教的社会疯子,不过隱瞒了大多超自然的內容。 只是用一些在他的公寓当中找到的东西,来证明他是当年锁住门,让所有人在电影院当中被烧死的凶手。 这其中最重要的铁证,就是阿成今天晚上向警察署举报的三具尸体,警察方面不会了解什么殭尸之类的事儿,但是他们体內抹的一些药,会在何昌的公寓里面被找到。 至於他的现状,陆安生会写,英勇的香港警察署警员,在接到了他的举报之后,迅速的赶来了这里。 並在今晚午夜开枪追捕他到了中庭,只不过一不小心打爆了煤气管道,將他炸死在了中庭。 > 第310章 雨夜 火光 第310章 雨夜 火光 “想必,香港警察署不明就里,但是会很乐意接下这么个功劳?”陆安生如此思索著“多年的悬案告破,我在这里面写,其他跳楼者真的就只是想不开,整个社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关注了。” 就算还会出什么变故,也和他无关了。 甚至都不需要警察署知道,他只要回去以后把这份报告提交上去,就可以结束任务了,到时候警察署找过来,他也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当然,这样一个故事显然是不符合现实的,如果他就这么为大眾交出了一份完全符合科学的答卷,糊弄整个社会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拿到高的评分,肯定不够。 於是他准备了另外一个版本。 这其中包含了所有的通灵照片,也包含了所有背后的真相。 他会写何昌当年做出那种事儿,是为了给自己的登仙之法寻找材料,在楼里面养了很多年的鬼。 並且最近那些跳楼者不是什么想不开,也不是碰见了意外,单纯就是被他害了。 他会写阿邱本来是第一个被选中的,猛鬼的食粮,却因为怨气实在太重,直接变成了能力可怕的地缚怨灵,所以到头来没有被吞噬。 他会写今天晚上一开始死的那几个人,是他养的殭尸,只不过正因为是殭尸,所以才活动了那么久,才在今晚被发现死在了几个月前。 他也会写今天晚上何昌正式尝试了登仙,也正因如此。今天晚上一次性多了好多跳楼者。 只不过,最后他自己法术不对,所以一头栽了下去。 这里面包含了大部分的真相,只不过隱去了他和李杭簫等人的努力,把这件事的麻烦全部留给了已经死去的何昌。 让整个社会的关注度不会留在他们几个人身上。 当然什么灵异照片什么怪谈故事,在这个科学成为共识,甚至已经形成了时代规则开始压制神神鬼鬼的年代当中,肯定是不会被主流媒体正常接受的。 他们想要的是流量,是关注度,但不是自己从一个讲时事政治、经济新闻的正经媒体,变成一个讲社会边角料,讲不入流的灵异怪谈的边娱乐杂誌。 所以他不会自己去发表这篇东西,他会把这东西匿名投稿给一个社会上的灵异杂誌。 这个行为,將凭藉陆安生作为网站特约作者的文笔,让这篇报导,变成一个超越了时代的灵异故事,被大眾所了解。 陆安生的身份是侦探,职责是揭秘,到最后,这两份报导將让他完成记者的本职,还有揭露实际真相的身份牌任务,想必到时候的评分,绝对会高得很。 “咔咔——”陆安生合上了自己的手提袋上面的扣子。 他所在的那间2424號公寓,已经被他恢復了刚来时候的样子。明天去找一趟一开始的那位房產中介,这里就將和他永远再见。 这封存了无数冤魂,仿佛和旧时代一起泯灭於过去的玉兰大厦,也將因为他投递完报导的回归,永远消失在他的眼前。 当然,这总归是明天的事儿。 “哗!”陆安生抖了一下自己的大衣,又穿了起来。 明天他会去结束这整个任务,但是在此之前这次副本当中,还有事情还没有解决。 倾盆大雨將庙街夜市冲刷的一片模糊。 霓虹招牌在雨帘后晕染成扭曲的光斑,污水在坑洼的路面上肆意横流。盂兰大厦那压抑的轮廓在雨夜中更加让人心里发堵。 一个身影,赤著脚,无声地穿过雨幕,走向那巨大的玉兰大厦,正是温婶。 雨水冲刷著她灰败的皮肤,皮肤上已经根本看不见刚才缝合的那些痕跡,也看不见阿成打出来的那些伤口。 雨水,反而在不断的洗刷著她那件破旧的衣服上面留下的污跡,让他身上的还有衣服上的血跡淡了很多。 不过无论如何,这雨水再怎么著也冲不散她身上那股深入骨髓的尸腐,与陈年血腥混合的恶臭。 她的眼神依旧和刚才在警察署当中的状態一样,冷漠,但是和平日里作为一个刻薄的老太太表现出来的高傲,完全不同。 他本来就不是那样的性格,虽然年纪確实到了这儿,但她从来不是个无知又蛮横的更年期老太太。 恰恰相反,她是专业无比的法医,受过良好的教育,並且有著丰富的面对生死的经验。 正因如此,哪怕情况变成了眼前这样,她也不算慌张。 “活尸之法还是靠不住啊——·我应该直接把他做成人偶亲自来操控,虽然这样,他脑子里面那些邪术就全部丟掉了—“ 温婶在雨里面自言自语:“也没办法,能这样操控这么一个水平和我差不多的危险傢伙儿,已经很不容易了。只能说这个疯子实在太没用。居然到了这一步都能被解决掉。” 她的眼前,雨幕已经被玉兰大厦附近的店铺的霓虹灯给照亮了。 警察署距离玉兰大厦並不算远,因此她很快就回来了。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她的双手轻轻的动了两下,准备抬起来,开始召唤那种诡异的丝线。 “哗.”周围的雨幕瞬间就有一大片被撩动,仿佛有什么东西速度很快的穿过了它们,激起了一大片的水。 然后—— “砰!”火光一闪,温婶儿的脖子向后扭了过去,那眼神冰冷的双眼上方的额头正中央,一个火红的,冒著血的弹口,清晰可见。 在街对面,一家早已打烊的烧腊店,狭窄的雨檐阴影下,紧贴著冰冷墙壁的陆安生浑身湿透。 雨水顺著发梢流进眼睛里,没有得到解放却仍然有一些效果的巫祁灵猿之体,却让他並不討厌这样的环境。 他手中抓著那把冰冷沉重的物件,老旧的、枪管磨损,但是仍然十分可靠的手枪。 枪柄上残留著汗水和雨水的湿滑感,枪口当中冒出的硝烟,很快就被雨水打散。 温婶仍然站在大厦的侧后方。雨水在她身上流淌,匯入脚下骯脏的水洼,她整个人却一下也没有动,就这么保持著那个古怪的姿態。 陆安生果断的从雨檐阴影下探出半个身子!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肩膀。 “砰!砰!砰!!!” 第311章 隱狼 第311章 隱狼 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如同惊雷炸裂,瞬间撕裂了雨水带来的的喧囂。 枪口当中一次又一次喷出的炽热火光,在雨幕中一闪而逝,灼热的弹壳旋转著从枪膛里面跳出,掉落在浑浊的积水里,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一颗又一颗旋转的、携带著巨大动能的黄铜弹头,破开层层雨幕,带著灼热的气流,精准地、又毫无阻碍地,命中了温婶的身体各处。 “噗嗤!” 一声又一声沉闷的穿透声响起,比枪声本身更让人心悸。 温婶的整个身子猛地一顿,子弹一次又一次的贯穿他的身体,让她的身上绽开一个又一个的血。 陆安生十分淡定的站在原地,一枪又一枪。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枪,幸好当初学习过狩猎技艺,有那么一点射击的基础。 而且这把枪,毕竟是抢劫金行的大圈仔那种穷凶极恶的匪徒用的,操作简单,实用至极,丝毫不里胡哨,而且皮实耐造,在雨里面也完全没有失灵哑火唯一的问题在於,这枪確实挺好使的,但问题是他的对手怕枪吗? “呼——”陆安生对著枪口吹了一下:“虽然在雨里面这么干,感觉有点多余,但是老早之前就想这么干了。” 他十分果断的调整了一下手中的手枪,按了一下退弹口。 “咔!”弹夹自己顺著滑槽掉了下来,陆安生则从怀里面拿出了另一排弹夹,果断的拍了进去,又上了个膛。 “虽然马上就可以把四门武术用点化真形符进行融合了,但是有枪不用用武术,总感觉有点呆。“陆安生思索著,果断地抬起了手。 那在濛濛细雨当中,包裹著冰凉的雨水的手,一下也没有颤抖,十分果断的扣动了扳机,一下又一下。 “砰砰砰砰砰.”陆安生果断的用自己强大的体能控制枪口上扬,清空著弹夹。 火光一下又一下的在雨中闪烁著,黄铜弹头又一次擦破,雨幕就这么飞了出去,然而这一回,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嗖嗖嗖—.”雨水又一次被切开了大半,然而这一回,破开雨水的似乎不是他的子弹。 陆安生的眼神一闪,当时就迈动了双腿。 “哗!”陆安生伸出了左腿,同时右腿一弓,立刻把整个身子趴了下去,搅动了地面上的一大滩水。 “哗!”上方一片水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划过了上方的雨水,把一大片的雨水全部打成了水。 本书首发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真凶啊—”陆安生拢了拢自己的大衣,同时伸手“嚓”的一声拔出了绣春刀。 寒光在雨水当中一闪,映照著周围霓虹灯的灯光,还有已经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月光,刀刃划破了一大片雨水。 陆安生的身子继续往下压了压,似乎是在蓄力,之后,他的身子十分果断的—弹了出去! “哗!”陆安生精壮的身子撞破了一大的雨水,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这么凶!傻子才跟你在这儿玩呢。”陆安生一边远远地逃离,一边思索著:“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他还记得一个小时前,用视线破开火光看到的,何昌的那一具尸体的端倪。 当时,那具尸体在中庭当中,完全被吞噬进了火光里。 其他两人的视线都在被逐渐超度的许安寧身上,只有他看见了,何昌的道袍很快就被烧毁了。 而在那之下露出来的,何昌的背后,分明是完全被掏空的,没有血肉的一具身体。 他的五臟六腑不知去向,甚至脊柱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连在上半段脊柱上的肋骨,还有一层表皮支撑著前面的身体,没有显露出破绽。 这马上就让他想起了早年间看过的温子仁的电影,《死寂》。 最终的反派早早的就掏空了主角祖父的身体,將其製作成了一具木偶,放在轮椅上,就在背后用操纵杆控制著那具身体,並且用腹语代替人偶说话。 仔细想想埋葬之地这一回的安排。 陆安生、李杭簫、丰叔、阿成,如此豪华的神职方的阵容,加上一个中立,但是偏正方的梟峰。 另一边,狼人阵营里却除了一个中立偏邪恶的炸弹人,只有一个何昌独挑大樑,带著一堆全部受他操控的鬼怪?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 就和他之前猜测的一样,在剩下的人当中,还藏了玩家。 而这个玩家,才是背后的,真正的问题所在。 结合何昌的那个特徵,他翻了翻之前的那本殭尸书,他记得在里面似乎见过这样的描述。 果然,看著何昌的尸体被烧得成了灰烬,一个全新的记录诞生了: “[活尸](庚)以秘法炼製的特殊存在,本身与人无异,不太相信自己是人,甚至真的保留了一口人气儿,还有属於人的残缺魂魄的存在。 一些手段特殊的人物懂得炼製这样的殭尸,这样的处理会让活尸比普通人更擅长进行各种各样的邪术,並且更加兼容附身的鬼怪。 並且在某些有需要的时候,活尸的製造者可以完全操控活尸本身,活尸还不会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陆安生这才发现,何昌这个噩梦之影並不是反方那边唯一的狼人神职者,还有个隱藏的更深的傢伙,在背后影响这一切。 想必,何昌就是真的完成了今天晚上的献祭,成了他眼中阴阳调和的半人半鬼,也即半人半神,白日登仙,到最后也只会被摘了果子,成了背后的操纵者最强的一具人偶。 所以他在上楼匆匆地完成了报导之后,马上就又回到了楼下,並且蹲到了这最后的幕后黑手。 “说实话,居然是温婶,这是我没想到的。”陆安生到现在依旧对此十分惊讶,这份偽装能力,在所有他见过的掘藏者当中,都是最强的。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阿成一个人干掉三个殭尸的时候,何昌一动也不动,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毫不在平,又或者正在隱忍。 那就是背后的,维繫著他作为一个活尸的存在的人,突然被打得昏迷了,他自己也短暂的失去了活动能力,仅此而已。 不过,都到了这一步,一个新冒出来的幕后黑手,又怎么样? “天亮之前,再打一架而已!” 第312章 追杀 后巷 第312章 追杀 后巷 暴雨倾盆,將庙街夜市的霓虹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怪陆离。雨水冲刷著后巷堆积的霉烂纸箱和祭品灰烬,却冲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阴寒、潮湿和血腥气。 那盏唯一的绿色应急灯,在风雨中疯狂摇曳,投下扭曲晃动的幽光,將湿漉漉的墙壁上渗出的暗红水渍,映照得如同流淌的鲜血。 温婶站在后巷深处。 她赤著脚,踩在冰冷的、混合著污水和灰烬的泥泞里。 雨水冲刷著她灰败的皮肤和头颅、手臂上那些闪烁著幽暗银灰色光泽的诡线痕跡。 她眼神依旧冰冷,但此刻却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狼狈。 她低估了这一次任务当中其他的掘藏者,没想到会半路杀出来一个陆安生。 现在他多少有些能够理解何昌了,如果是一个能够察觉到自己的阴谋,並且及时来到楼下蹲点的,这么敏锐的掘藏者的话,眼前的这傢伙能力绝对不差。 只不过—在这次副本当中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温婶儿,很清楚自己这一次拿的这个身份牌,木偶师,完完全全就是背后的隱藏大bo ss的本。 她也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拿到这样的身份,这纯粹是因为这一次副本对她来说优势很大。 这个壬字的埋葬之地,本身不完全壬。 这里时代规则的那一部分,应该更加贴近於甲。 这限制了来到这里的掘藏者们大部分的能力,偏偏对於她而言,影响不是很大。 她属於一个很偏的修行路线,壬字,阴匠。 说是匠,和民间手艺的差距挺大的,所以不是已字,说是和生死有关,比较贴近於缝尸人,但她这些手段不止对死人下手,也对活人动手,所以也不属於戊。 她的俗神馈赠名为神皮线,据说是某一位神明的皮囊,被一寸一寸的削下来形成的,可以穿透各种各样的有生命的东西,或者无生命的东西,进行切割,又或者缝合。 这当然算是邪术,归在壬字,和他发展方向相近的还有其他几个,是把人塞进无机物当中的诡匠,还有直接拿人当成物件使用的人匠,都不是些什么好玩意儿。 她这一手,则直接把这两种给综合了,两边的缺德都占了,只不过她只能缝合无机物和无机物,有机物和有机物。 就算只是这样,那也很可怕了,就像她刚才表现的那样。 就算自己被阿成偷袭的打成了那个样子,只要从昏迷状態当中醒来,她也可以很快的缝合身体,原地復活。各种各样的肉体创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她之所以能保留这么多的能力,是因为她对能力一半来自於道具,一半来自於手艺,而手艺,很大程度上是不受时代规则限制的。 她这只是在操纵丝线,虽然丝线比较特殊,但是和神神鬼鬼,关係不大。 而且毕竟是俗称馈赠,就好像陆安生的俗事古录仍然能发挥作用,她的神皮线本身也有一部分不受时代规则影响的因素在。 “嗬—真能跑啊,但是有用吗?—”温婶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摩擦声,雨水顺著她身上各种各样的弹孔,渗入神皮线缝出来的缝隙。 她那只本来被打了好几枪,现在却已经完全被修復的手臂抬起,指尖幽光闪烁,几根细若髮丝的神皮线如同毒蛇般探出,在雨中划出冰冷的银灰色轨跡。 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咔咔咔—”破碎的金属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响声,那后巷门口巨大的铁栏杆门,直接被她切碎。 “鐺鐺鐺—”根又根钢管掉在地上,她淡定的跟了上去。 眼前的后巷就这么大,她两下就能搜索乾净。 而且就算陆安生顺著后巷通向大厦当中的门,就这么跑了进去也没有用。 她猜得到陆安生现在的状態。 何昌再怎么说,在那种特殊的状態下也有40年左右的道行,要解决这个傢伙,鬼知道陆安生付出了多少代价。 就像他刚才一上来用枪,之后又拿出了刀,却只能逃跑。 很显然,陆安生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 而事实上——她猜的確实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陆安生。检查过自己现在的状態,他確实还可以恢復能力一小段时间,但是恢復不到全盛状態,只能开启巫祁灵猿之身或者阎罗殿其中的一项,一小段时间。 而这其中无论哪一个,他觉得都没有办法直接干掉眼前的这傢伙。 然而这就说明他完全没有办法了吗? 陆安生毕竟是陆安生,如果真的没有手段了,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就绝对不只是他一个。而还会有李杭簫、梟峰,甚至是阿成还有丰叔。 陆安生是探索者,不是英雄主义者,不会傻到为了什么其他人的安危,就坚持一个人挑战,把所有的危险大包大揽,他绝对是有把握,才会自己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 “咔咔咔——”后巷之中,那诡异的神皮线,一次又一次的切断雨水的声音仍然在迴荡。 甚至不止是雨水了,在刚才的那几下当中,周围的水泥板,还有硕大的金属垃圾桶,都有了不少的破损。 陆安生都无奈的从后巷入口边上的圾桶后面,站了起来。 因为哪怕他弯著腰,低著头,被完全切断的巨大垃圾桶也庇护不住他了。 然而他丝毫不慌,反而转过了身,站在后巷的破碎大铁门边上,看著已经走进了后巷站在中间的温婶儿,转过头看向自己。 “找到我了呀”陆安生露出了有些许无奈的,尷尬的笑。 温婶儿的眼神依旧冰冷至极,在解剖室当中呆久了,她无论看谁,大多数都是这个样子。 尤其是眼前的陆安生,根本就是她的敌人,她当然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陆安生和她想的一模一样,没有用出任何有用的能力,很显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甚至手中的枪,都已经没有子弹了。 “他难道还能衝上来,拿那把刀砍死我?”温婶儿淡定至极。 可也就在这时:“呜—呜呜—” 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穿透暴雨声的少女啜泣声,幽幽地从巷子最深处、那绿色应急灯光几乎无法触及的绝对黑暗中,传了过来。 > 第313章 怨灵 殊死一搏 第313章 怨灵 殊死一搏 这声音出现的瞬间,整个后巷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陆安生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周围瓢泼的雨水似乎在空中凝滯了一瞬,那无处不在的阴寒,不再来自於温婶带来的尸腐味,而是来自於一股十分直白纯粹的悲伤怨念。 “女鬼!?”温婶的那股冷静终於被打破,他的身份是进入这里之后被赋予的。 因此她虽然了解这座大厦,並且进来之前,何昌就已经是被改造完成的状態了,可她总归和陆安生一样,都是个外来者。 关於这里的所有过去,还有所有传闻,她並不完全了解。 又或者说,她是不够熟悉。 正因如此,她此时才想到,在她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堆积在他那间公寓当中的,无数的居委会文件当中,有一条是来自於城市清理部门。 一个和他同样年岁,唧唧歪歪的部门经管大妈,用官方的邮件向她抱怨,玉兰大厦的后巷的那个传说,导致他们那边的垃圾清理员,不太想去玉兰大厦的后巷收垃圾。 而那个传说正是徘徊在阴阳交际之处,杀死扭头者的幽灵少女邱青。 温婶马上意识到陆安生跑来这里的目的。 陆安生的能力也许確实处在被封印状態,正因如此,他才要来到这里,藉助幽灵少女的力量,用诅咒杀死自己。 他为此专门躲藏在了靠门口的垃圾箱那里,並且在遮挡物被破坏之后,马上就窜了出来,引导著自己转头。 “阴险——”温婶儿不自觉的咬牙切齿。 然而此时,更容易引她注意的东西,来自她的身后。 诡异的愿力在周围缓缓凝结,她的脖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极其僵硬、极其缓慢地,开始转动。 她强大的意志力操纵著神皮线全部收了回去,埋入了他的皮下,串联住了各种皮肉与神经,扯住了自己的脖颈。 灰败的皮肤下青筋暴起,银灰色的缝合线在雨水中发出幽光。 然而周围那诡异的力量似乎完全不符合物理,她那可以拉住几辆卡车的诡异丝线,硬是没能抓住他自己的头。 她的视线,一点一点地,被迫离开了陆安生,离开了巷口的微光,转向了那片笼罩著绝对的黑暗的巷子深处。 就在她的目光,即將越过肩膀,触及那片黑暗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雨滴好像在此时悬停在空中,风的声音、雨的声音、陆安生的喘息、她自己的心跳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温婶维持著那个即將完全回头,把脖子几乎扭断的,扭曲僵硬的姿势。 她那双冰冷的且理性的眼睛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只能看见,在巷子最深的黑暗中,在巷子口应急通道的微光之下,站著一个穿著破烂且湿透的校服的少女身影。 少女低著头,长长的、湿漉漉的黑髮,用一个红色的头绳,低低的绑在后脑。 她赤著脚,就这么悬浮在冰冷的污水之上,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古怪的青白色,周身縈绕著肉眼可见的、浓稠如墨的黑色怨气。 那怨气翻滚著,仿佛蕴含著无数声无声的尖叫和绝望,让这个巷子仿佛已经不在人间o 温婶的目光与少女身影交匯的剎那,少女抬起了头。 苍白,並且带著些水泡出来的青绿的脖颈之上,那张脸上,似乎没有五官。 或者说,在那湿漉漉的黑髮下,本该是脸的地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旋转的黑暗漩涡。 “阿—姨”一个听起来就是普通小姑娘,但似乎就在耳边,又好像来自於远方,奇怪的很的声音,从那黑暗漩涡中传了过来。 这声音给了温婶一个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声音不是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温婶的意识之中响了起来一样“那个小哥,他说要帮我杀掉何昌—他好像是做到了吧。”少女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我感受得到,他的灵魂消失了,身体也已经被完全摧毁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体之中,好像有你身上那些丝线的味啊?” 温婶莫名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冰凉。 就好像刚刚解剖完,令人本能性作呕的可怕碎尸之后,又把手泡进了冰水里。 “告诉我。” 最后三个字,如同化作了实体的针刺,狠狠刺入了温婶的头脑。 她瞬间感觉全身发凉,就好像他的神经系统正在从大脑开始毁坏,一股可怕的死寂感很快的蔓延到四肢。 周围的环境,似乎和一开始的那个后巷差多越来越远了,温婶甚至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来时的方向。 不过也就在这时,她又动了动她的那双手。 於是,她手中的神皮线又一次动了起来。 这一次,变化更为可怕,那些诡异的丝线,一瞬间就从她的脖颈当中被抽了出来。 於是,她那依旧在被扭动著的脖子,很快就又被那股巨力带著,向刚才的那个方向继续旋转。 她却丝毫不慌,甩动手中的神皮线,仅仅只是一瞬间。 “噗!”血肉飞溅,他以十分精確的角度和精度,在自己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环形的血痕。 同时:“咔咔咔——”陆安生看著周围的水泥板和垃圾桶体的铁片,被那些丝线连上o 温婶儿就这么用全部的丝线扯住了自己的身体,而她的头颅,则是被那股巨力硬生生地转过了一圈。 陆安生不自觉瞳孔一缩,因为他看见,温婶儿的头从另一个方向又转了回来之后,那一对眼珠子,居然仍然在注视著自己。 “噗!”她的脖颈当中瞬间甩出了一圈的血液,但也就在头部转了回来的时候,温婶儿瞬间抬起了一只手,召唤神皮线,將自己的头扯住了。 她的另一只手,则根本不用说,直直的伸向了陆安生,五只手指活动了几下,开始操纵那些诡异的丝线。 “没错,无论是依靠道具的,还是横练的有多强的,我都不怕,偏偏怨灵这种东西我基本攻击不到。“ 温婶的双眼当中毫不掩饰她的凶狠:“可只要把你杀了,我同样可以达成最低的通关条件,立刻离开这里!” > 第314章 阴阳巷诅咒 无可抗拒的死亡 第314章 阴阳巷诅咒 无可抗拒的死亡 “呼!”她的手在空中甩了一下,陆安生赫然看见,她手中的丝线居然环出了好个圈儿,形成了一个螺旋的形状。 只是一条丝线,却同时从上上下下的五六个地方,同时切向了他。 陆安生看著眼前的雨水被缓缓切开,隨后,双眼缓缓的亮了起来。 温婶也是这时才发现,他的手中,居然有一张符纸正在缓缓消失。 那张符纸和他之前所见的那些普通大路货完全不同。 那张符纸的纸质本身似乎就十分特殊,上面的字也並非普通的硃砂红字,而是一张看上去十分古老,但是一点都不破旧的黄纸承载著金色的文字。 那金字黄纸的符籙,看上去神秘而古朴,没有任何凭依,就这么悬在空中,一半的金色文字转变成了红色,並且整张符开始从那边缓缓消失。 这自然是当初剩下来的那一张点化真形符,陆安生一直留到了现如今几门武术都基本入了门,算是学会了才终於用了出来。 “你已使用[点化真化符],对你的[古武术]技能合集进行融合。” 这符的使用,还是和以前一样,要配合很长一截,每一个音都不同的玄奥道经。 不过陆安生凭藉《俗事古录》的灌输,依旧可以顺畅的通篇背下,使那笔走龙蛇,墨字有思的符籙,缓缓生光。 他早在刚才,温婶被阿邱控制著向后转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启动了压龙柱,开始使用。 现如今,那些神皮线划破雨水杀向了他,他的技能融合,却也已经完成了。 “哗!”大片的雨水被一条又一条的丝线破开了。 可陆安生脚下的騶吾履缓缓的闪光,他整个人,也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 “哗!”周围的雨水瞬间爆炸开来,因为神皮线其实並不只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有更长的一段,被甩到了他的身后,上方,甚至从土里面切向了它。 也正是因为这么完整的包围,温婶十分不理解:“他还能往哪里躲!?” 而实际上,陆安生做的事情很简单。 他只是用起了八卦掌的步伐,脚下一顿,腾空而起,利用騶吾履的速度加持,还有一些特殊的手段,从丝线间,本来並不能穿过一个人的缝隙之中,钻了过去而已。 “嗡.”后巷之中又是一阵金属的响动,然而这一回,嗡嗡作响的不再是那些神皮线,而是陆安生手中的镇煞绣春刀。 “头来!”温婶听到了这么一声大喝在他的耳边炸响。 陆安生居然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並且挥动了手中的刀。 “噗!”十分果断的一刀,轻而易举的分开了温婶的脖颈血肉。 陆安生的动作,似乎没有当初那么明显的架势了,就像是当初那个没练过武术,但是砍了很多年头的姥姥。 可这一刀却反而更加直接,路径更加顺畅,用最快的速度砍断了就在他面前的脖子。颇有一种,古怪的大道至简的感觉。 然而短暂的脖颈断裂,依旧没有办法阻止他眼前这个,不知道到底还算不算是人类的存在。 那古怪的神皮线扯了扯,似乎又要把那一截脖子缝合回原处。 而陆安生手中的刀虽然可以很直接的砍断他的脖子,却怎么著,也是不可能奈何得了他的那些神皮之线的。 “呼—”不过陆安生反倒並不著急,而是刀背靠著手臂,就这么缓缓的抱刀收势了。 温婶也终於发现了问题,他的神皮线確实全部回收,马上把他的头拉了回来,没有掉下去,又一次接上了他自己的命。 可是也就在此时,她转过了身子,想要面对陆安生,眼前看到的,却只有一片漆黑。 那古黑暗不只存在於后巷最深处了,而是蔓延了出来,无论是她的左右,还是上方的天空,又或者脚下踩的地面,完全转化成了那片黑暗。 温婶愣了片刻,左右环顾,又转了转身子,最后似乎確认了什么: “呃啊—!!!”温婶发出了她有生以来最悽厉的惨嚎,全然没有了当初作为专业法医,知识分子,无时无刻不表现在外头的理智。 在她身上,那些闪烁著幽暗银灰色光泽的、坚韧无比的神皮线,如同被投入王水的头髮丝,瞬间变得漆黑、腐朽、寸寸断裂,化为飞灰,消散在雨中。 她灰败的皮肤,也在此时如同风化的岩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剥落! 露出下面暗红髮黑、迅速腐烂流脓的组织! 那颗被她精心修復的头颅,左侧太阳穴的塌陷处猛地向內坍缩,紧接著是整个头颅如同被无形巨力挤压,扭曲变形。 整整断裂了两回的脖颈,也终於彻底断了开来,与身体分开,往上飘起,没有再被接回去。 那只曾经被打断,却又一次被接驳的手臂,从缝合处开始,如同腐朽的积木般节节断裂、脱落。 不止如此,在前几次副本经歷当中,被他修復的所有的伤口,也在这个时候全部,又一次显现了出来。 他被封印的体庙之能,在此时短暂的被解开了。 有能够使她短暂的多长出来一共四只手指的一柱,有让他能够短暂的看清楚任何有机物或者无机物內部结构的二柱。 甚至还有让她手中的神皮线能够进行不合常理的延长甚至分裂的一个怪异的线圈一梁。 可这一切,在眼前这个诡异的空间当中,再也没有了作用。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比不上何昌坠入天井时的动静。 在这片空间当中发生的只有无声的崩解。 在阿邱那源於自身死亡瞬间、被后巷灵异之地无限放大的终极诅咒下,温婶这个阴匠,就这么走入了本来不应该存在於这个世界上的阴阳交界之处。 並且在这里,很快的彻底迷失,回归了他本来早就应该迎接的命运,成为一个死者。 短短几秒钟,原地只剩下一个扭曲变形、不成人形、正在急速腐烂融化的暗红色肉块,然后很快的又完全的变成了灰烬。 几根断裂的、焦黑的神皮线残骸,也散落在这不为人知的黑暗中,迅速失去光泽。 > 第315章 报导 第315章 报导 陆安生依旧站在后巷之中,在他的视角当中,温婶儿是被这条后巷当中忽然涌起的一股古怪的黑暗给吞噬了,凭空消失的。 当然他心里明白,这自然是阴阳巷的诅咒。 阿邱作为怨气重到许安寧都没法吞噬她的地缚怨灵,当然会有扭断別人的脖子这种很直接的手段。 可是他一直都记得,阴阳巷的诅咒可不是你扭了头之后,你的头就会再被扭上半圈,和阿邱一样,变成断颈的亡灵,这里是会让人迷失在阴阳交界之处的灵异地点。 所以他一直都清楚,已经触犯了这里的诅咒的温婶,除非能用他手上的那条丝线,把概念都给抹除掉,彻底破坏掉这里的诅咒。 又或者像陆安生一样拥有自己的领域技能,把自己和这里完全隔绝。 否则就算他能把自己的头缝上100次,她也绝对会被诅咒给吞噬。 如此一来陆安生要做的任务就很简单了,他要做的,只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把他自己保护住。 而这,融会贯通之后,超越身体极限的武术就可以做到。 这也许也是唯一的道路,毕竟,如果他刚才把自己的能力,全部用在释放体庙能力进行攻击上,那些神皮线依旧会轻鬆的划过他的身体,把他大卸八块。 “[古武术](戊)通过点化真形符所融合的八级、形意、八卦、翻子四门拳术,包含了大量的北方武术精粹。 可以轻而易举的用出四门武学当中包含的所有招数,並且融会贯通各门各派的尽力技巧和架势,结合出新的招式。 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拥有者的身体,大大增强其操控能力使之在某些方面突破极限。“ 这就是融合之后的古武术技能,陆安生粗略估计,就这一下,他起码掌握了举重若轻,还有刚才逃脱神皮线,所使用的缩骨等n多种庚字的小技巧。 “融会贯通,甚至触类旁通,以后应该还会有更多的好处,回去以后再慢慢发掘吧。“ 陆安生思索著,把刀插回了大衣內部。 他环顾四周,眼前的雨水又重新恢復了正常的速度,温婶確实是消失了,却又没有一滴血水在后巷当中出现渗入后巷骯脏的地面。 这玉兰大厦可怕的灵异地点,以一种比陆安生见过的绝大多数手段都彻底的方式,把温婶完全清除了。 “就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沉入埋葬之地深处,別到时候我出去打捞不了他的遗物——” 后巷入口的绿色的应急灯,挣扎著重新亮起,光线微弱却稳定。 雨声、风声重新灌入耳中,陆安生这才感觉周围,似乎又变回了他熟悉的那个人间。 巷子深处的黑暗里,那个穿著破烂校服的少女身影,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陆安生一开始不打算回头去確认,但他在巷子口听到了那幽幽的、仿佛解脱又仿佛仍然悲伤的啜泣声,在雨幕中若有若无地飘荡了一会儿,最终也隨风散去。 於是他脖子不动地转过了身子,看了看地上那些著被雨水冲刷的污跡,看了看周围被神皮线切割出来的一片狼藉,又看向巷子深处。 那里不再有诡异的一片漆黑,而且这一次的正常,不再是因为少女幽灵暂时没有出来活动了。 此后的这里,后巷“阴阳路”的传说也许会依旧存在,但徘徊於此的少女幽灵,因为夙愿得偿,应该已经获得了真正的安寧。 “啪。”陆安生的脚踩进水坑,转身便走。 偏在此时,一个有些调皮的声音跟上了他: “谢谢!” 第二天的香港,似乎依旧忙碌至极,可玉兰大厦这片地方,似乎不再安静又不受大眾的关注。 港岛深水埗警署从早晨开始整理的,各种各样的调查报告,墨跡都还没有干掉,《大公报》社会版的头条已然掀起新的波澜“《惊天悬案告破!玉兰大厦火灾真凶伏法!》” “副標题:邪教头目何昌策划纵火,使用禁药,洗脑欺诈,製造连环惨案, 终难逃法网!” 报导以严谨、克制的笔触,详述了警方根据线报破获的惊天大案。 当年的玉兰大厦顶层火灾案,居然並不是什么意外,真凶不但还活著,而且一直用香烛店老板一个残疾人的身份作为偽装,就这么藏身於玉兰大厦之中。 他不但当初设法策划了顶楼影院纵火案,导致数百人罹难。多年来,还使用致幻药和迷香等手段,影响了大量大楼当中的居民在夜晚跳楼身亡。 — 据悉,楼中不时传来的所谓的女鬼所唱的粤剧,也是他用特製的收音机在受害者家中播放。 报导引述警方发言人称,当日,经热心市民举报,警方在顶楼废弃影院发现了他用特殊药物保养的,据说要根据邪教教义进行养尸仪式的几具尸体。 嫌疑人畏罪准备潜逃逃至大厦中央天景之时,英勇的警察署警员一枪打爆了地下的煤气管道,將其炸死。 案件揭示了邪教对人心智的可怕摧残和极端行为的危害。 报导结尾呼吁社会关注心理健康,警惕异端邪说。 逻辑清晰,证据链確凿,又是这种惊天大案,很快就引起了大半个社会的关注。 纵火真凶的伏法,总算给了那场陈年惨案一个迟来的交代,慰藉了无数亡魂亲属的心。 无数的香港居民奔走相告,讚美香港警察的英勇,上下一片其乐融融。 甚至热心市民龚嘉成还获得了警方的讚赏,因其举报有功,玉兰大厦的城市建设费用都不再需要大厦內部居民分摊,改为社会募捐收集。 討论的热火朝天,但总归在欢欣鼓舞庆祝一次沉渊昭雪的市民中,很少有人知道,香港警察署內部对这个案件的看法不一。 原因很简单,他们的解剖室死了一名正式法医,还有一名见习法医,死状怪异,死因难以推测。 当日,他们找回来的三具被藏在顶层当中的特殊尸体,还有一具丟失了。 只是毕竟是玉兰大厦的事情。 警察署担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甚至都没去追问那个古怪的大公报记者,究竟是哪一位警员半夜折返,將嫌疑人击毙,他们不会去追究那么多的。 > 第316章 猛鬼大厦似乎没了猛鬼 第316章 猛鬼大厦似乎没了猛鬼 一切都和陆安生想像的差不多,尸位素餐的香港警察署没有指望著借这个机会敲诈他们一笔,就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儘管內部还有很多问题悬而未决,他们討论的唯一问题,却是既然没有下级警察来领工,他们是不是应该推某个高级警司出来,把这次的功劳给担下来。 说到底他们比普通市民多知道一点点的真相,但也就那么一点点。 甚至也许了解的不只是真相,只是知道那个报导当中所说的真相併不完全正確,明明还有很多的疑点悬而未决。 至於真正的真相? 而在街角报摊不起眼的《奇闻异事录》上,另一篇署名“侦探”的报导,又或者说怪谈故事静静地躺在八卦明星和风水gg之间: 《玉兰血债终得偿!邪道人妄图登仙招死亡!》 这篇报导文风诡譎,但是绘声绘色,明明是一篇格式標准,甚至附有了很多照片的报导,但是比市面上很多娱乐小说写的都要好它讲述了署名作者,那位侦探,是如何深入玉兰大厦,揭露了隱藏多年的恐怖真相的。 其中说,当年影院的火灾,確实是野茅山的道人何昌策划的,何昌锁门纵火,暗中把许安寧怨气极重的强大亡魂封入自己的法坛之中,想要以此填补自己缺失的魂魄。 多年来,在玉兰大厦当中装成普通市民,实际上在背地里,却把王伯、阿豪等人全部变成了殭尸。 甚至还有他那个正在期待孩子改过自新的父亲,也被他变成了製作手段更加残忍的铁尸。 在这之后,他还利用女鬼的手段,还有殭尸的配合製造跳楼惨案,收集怨气。 然而在最后,他准备好了一切,开始了自己所谓的登仙仪式之后,他却最终死在了自己失败的仪式之下,作为一个半人半鬼的存在,被法术反噬,从天並当中直接摔了下去。 这报导说大公报描述中所谓的煤气爆炸根本没有发生,那只是何昌砸入了地下通道之中就此死亡。 让一些喜欢看社会怪谈的小年轻和社会閒散人员嘖嘖称奇的是。 这上层的大人物,还有知识分子们不屑一顾的灵异故事中,居然还配有数张模糊却极具衝击力的“灵异照片。 布满幽绿手印的焦黑墙壁、空荡影院中悬浮的青白色人形火焰、后巷雨夜中扭曲的透明轮廓。 小报的读者们看得津津有味,拍案叫绝,將其视为年度最精彩的都市怪谈。 有人信以为真,毛骨悚然,有人嗤之以鼻,当作小说消遣。在一个比较小的圈子里,在某些在社会上掀不起波澜的底层香港市民之间,掀起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风波。 真相,就这样被巧妙地一分为二,一份沉入严肃的社会档案,一份飘散在茶余饭后的猎奇閒谈中。 陆安生看著两份截然不同的报纸,默默將其全部收进了他所在的大公报编辑部办公室的抽屉之中。 眼前的香港依旧繁华,陆安生现在所在的位置,还已经是香港的社会中层。 他知道,用现在这个真正的身份,他还可以体验到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当中,很多很有趣的部分。 不过这终究只是一次任务,合上抽屉准备进行结算的他明白,所有的惊心动魄、悲伤与恐怖,都封存在了这里。 陆安生已经没什么机会再回去的玉兰大厦,仿佛经歷了一场漫长的噩梦,终於迎来了一个湿漉漉但清新的早晨。 雨水洗刷掉了后巷“阴阳路”里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只剩下潮湿的霉味和垃圾箱的味道。 这里似乎终於不再有那种整个大厦当中都瀰漫著的古怪臭味,而是只留下了一种属於香港闹市的、真实的甚至让人觉得安心的烟火气息。 那盏绿色的应急灯依旧亮著,但再没人觉得它诡异,只是盏有点旧的灯。 在大厦外墙的一层,蒸汽繚绕,油锅滋滋作响。丰叔依旧穿著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背心,慢悠悠地煎著自己的西多士,做著港式奶茶。 经歷了这两天的事情,他做这些事情的动作,似乎比以往更迟缓些,脸色也透著大病初癒的苍白。 偶尔剧烈的咳嗽声,甚至会引来熟客的关心:“丰版,咳得咁厉害,去睇下医生啦!” 他却摆摆手,沙哑地笑笑:“老毛病,死唔去。食粥定食麵啊?” 没人知道那咳嗽,是终究还是残留了一点影响的降头留下的暗伤,也没人知道这位看似普通的冰室老板,曾在午夜里以命相搏。 不过送走了大部分客人,他抽菸盒盘核桃的手依旧沉稳,眼神扫过喧闹的食客和门外熙攘的庙街,深处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释然。 后厨里面那些黄纸和硃砂,被他用油纸包好,深锁进了最底层的抽屉。 他的动作迟缓,確实有一部分来自於反噬和疾病。可另外一部分,何尝不是来源於再也没有事情在后面推著他的轻鬆。 楼里面的中药铺。 阳光难得地穿过狭窄的街道,洒在门口晾晒的药材上,散发出混合的草木清香。 年轻老板李杭簫,哼著不成调的流行歌,仔细地翻动著簸箕里的当归和黄芪。 铺子里那股常年縈绕的、为拔除尸毒而熬製的特殊药味,终於被更寻常的百草香取代。 偶尔有街坊来抓点治感冒风湿的方子,一切似乎如常。只等陆安生那边结算的消息发来。 阿峰牙科简陋的诊疗椅上。 任义,又或者说阿成,齜牙咧嘴地躺著,小腿上缠著厚厚的绷带,隱隱透出药味。 “—嘶!轻点啊阿峰!痛死老子了!” 他中气十足地抱怨著,虽然脸色还有点苍白。 阿峰依旧戴著那厚厚的口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当初衝上去那么英勇,包扎的时候也装酷一声不吭,现在换药嚎的这么大声?” 阿成哼哼唧唧,但眼神里早就没了,那天晚上的暴躁,整个人难得的安静。 他知道该解决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也知道那个塞给陆安生的“小玩意儿”派上了关键用场。 本来早就应该回来金盆洗手的他,这下似乎真的可以完全休息了。 第317章 结算! 第317章 结算! 大楼里面,各种凶宅,猛鬼的字样,不知被谁悄悄铲掉了红漆,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印记。 冰室里面的神龕里的关公像前,新换上了廉价的电子蜡烛,红光稳定。 晒太阳的老伯老式收音机里放的依旧是咿咿呀呀的粤剧《帝女》,但再没人觉得它悲切得诡异,只是巷口阿公的日常消遣。 天台上,褪色的校服和工装依旧掛在竹竿或者铁桿上,隨风摆动。 空荡荡的鸽棚被楼里面的几个后生仔彻底拆掉了,腾出的地方晒了几床绿绿的被。 阳光洒下来,带著洗衣粉的乾净味道。没人再提鸽子血和诡异的饲料。 后巷里面清洁工老陈,骂骂咧咧地清理著昨夜风雨打落的垃圾和祭品灰烬。 “丟!边个咁无公德心!”他推著垃圾车经过,不知道巷子里面那些仿佛刀切一样的裂痕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垃圾桶破开了那么大的裂口。 他只能是设备多年没换,楼也年久失修。 玉兰大厦还是那栋老旧、拥挤、带著市井烟火气的玉兰大厦。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藏书全,????????????.??????隨时读 全手打无错站 跳楼案的阴影、殭尸的传说、女鬼的哭嚎—似乎都隨著温婶的彻底消亡和何昌的化为灰烬,如同被大雨冲刷去的污跡,渐渐淡出了人们的日常话题。 那些惊心动魄的夜晚,那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经歷最终化作了九叔偶尔的咳嗽、任义腿上的伤疤、中药铺里不再熬製的特殊药味。 以及陆安生抽屉深处,那份大眾更能接受的大公报,和那份无人知晓真正份量的边小报。 庙街的霓虹依旧闪烁,玉兰大厦沉默地矗立其中,迎来了又一个平凡的早晨。 阳光,终於艰难地穿透了层叠的招牌,斑驳地洒在潮湿的路面上,也洒进了大厦底层“庙街夜市”那刚刚开温的、热气腾腾的冰室里。 “你已完成本次任务,正在结算。” “成功找到本次任务中所有的玩家,评价上升。” “成功帮助阿成为小豪进行报仇,评价上升。” “成功与后巷的幽灵少女邱青取得联繫,並使其怨念消失,评价上升。” “成功解决何昌手下的所有殭尸,评价上升。” “成功使许安寧被超度,评价上升。” “成功了解到当年的真相,並將其报导,评价上升。” “成功解决隱藏的独立身份者,炸弹客,成功杀死隱藏的反方身份者,傀儡师,评价上升。” “你与掘藏者[李仲景]一同完成了任务,评价上升。” “最终评价:上。” ———————— “藏尘已析出。” “已获得藏尘x2200。” 陆安生看著眼前这些奖励,熟练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喵——”在玉兰大厦当中两天都没怎么正经吃猫粮的旺財,在他的腿上抗议。 陆安生二话不说,反手弹了一下它的额头:“在那儿呆了两天,呆傻了呀你?忘了你自己不是一只正常的猫了吗,要吃猫粮自己去拿呀。” 旺財愣了一下,然后果断的从他的腿上爬了下去,自己走到房间门口,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陆安生则依旧在看结算信息,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看到藏尘析出,只不过是基础,重要的东西还在后面。 首先是他这次获得的几个额外的能力,包括阴阳眼和灵感,施捨术等等。 本身通过记录获得的那些其实不是很强大,但架不住他一打开手机,就看见:“你已获得,阴阳巷地缚灵邱青的赐福。” ““怨灵庇护](庚)你將可以更大幅度的接触另外一个世界,並且更自由地开启阴阳眼和灵感之类的能力。 但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幽灵將大多无视於你,通常不会向你產生敌意。” 陆安生笑了:“人都走了,还给我留点东西。” 包括这个赐福在內,肉体方面的那些东西一如既往地被吸入了巫祁灵猿之体,剩下的小法术,则让他的能力总量又一次往后涨了涨。 不过总结起来重要的其实不多,只不过是给未来的他进行技能融合,又添加了点素材。 真正值得他继续去跟进的只有几个。 首先是铁尸给他解锁的那个赶尸之法,这东西不是完全体,因为在何昌的活尸记录解锁之后,它和那个记录开出来的一个驱尸之术,居然发生了融合,变成了:“[驭尸术](庚)(湘西赶尸法加上野茅山的野道术,蜕变而来的法术,只要手头上有可以製造响动的器具,就可以影响周围的无主殭尸,对其发號施令)。” “还以为要下不少功夫,这下各种使用条件自己没掉了。”陆安生对此颇为满意。 除了这个,还有那一本儿上清茅山符籙。 这东西情况其实和基础的赶尸术差不多,本身水平不咋地,但是只要掌握一些其他的提升法,比如符籙小技巧,实际上每一道符最高的水平和一个辛级甚至於庚技能差不多。 到这个程度似乎其实也一般,可架不住陆安生的意志力够强能造,所以它量大,量变总能引起质变。 当初吕纯阳卖给他的那一叠五雷符,也不过就是庚级水平。 最主要的是提升这东西的门路,他也有了。 上级评价,一共两次带出物品的机会,一个,他选择了那一架尼康f3。 因为这一次全靠他探索获得的,已经拿在手上,可以直接通过这个机会带出来的东西不是很多,他就权且拿了这东西,做个纪念另外一个,则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他要了一本丰叔对他的馈赠:““正一天师道入门符籙初解](在一本古书的基础上手写进行註解补完的一本书。 其中很多的字跡有临时赶工的嫌疑,似乎是了不少时间赶著完成的,记载的符籙大多算不上高级,水平很一般,不过那些註解当中包含了很多绘製符籙的小技巧。 不少符籙在通过这些方式进行提升之后,可以达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水平,而且上手难度也低了很多。)” 陆安生还记得他提著行李,准备偷偷离开大厦的早上。 丰叔似乎一夜没有睡,专门在大排档当中等到了他。 尼康f3是他为这次香港之行留的纪念,这更为实用的东西,又何尝不是。 > 第318章 打捞掘藏者遗物 猛鬼大厦兑换页 第318章 打捞掘藏者遗物 猛鬼大厦兑换页 陆安生大概的顺了顺自己这次的收穫,然后已经十分熟练的,拿出了只剩最后一点点的招財进宝香:“哎呀——再怎么省还是到了这一天了。” 陆安生很捨不得这个东西,但是也没有办法了,里外里总归他现在也不缺钱,手头上还存著七八千藏尘,加上这次的奖励,又差点回到了1万。 真需要的话,以后再去淮水的兑换页买就是了。 “是否使用500藏尘,对沉入埋葬之地深处的掘藏者遗物进行打捞。” 埋葬之地当中,死亡的人数增多,死的人的水平更高,价钱自然而然的就上去了,经歷过好几次打捞之后,陆安生已经习惯了这种事儿,並且十分熟练地开始祈祷。 “已选择,使用五百藏尘进行打捞,体庙遗物正在析出——” “[巫降点魂灯罩](青色烛火的鬼灯玉灯罩,完整的点魂灯,可以显示周围环境当中所有潜伏的怨灵,仅剩的灯罩,不再具备那种效果,需要配合特殊的阴阳灯使用。)” “[巫降鼎环](神秘的古老大鼎残损的鼎环,仍旧沾染著丰富的怨力,似乎可以让同属阴性的香炉获得加持。)” “[引魂香根](没有任何作用的引魂香的根部,被某个怨灵吞食了香条之后,剩下的部分。)” “[殭尸残躯](使用特殊的阴降秘法改造殭尸时削下来的部分,仅仅只是一块没有生机的碎肉)”,陆安生看著眼前不断弹出的消息,渐渐的淡定了下来:“果然和之前差不多,一开始有几个还行的,剩下的就比较——” 他刚这么想著,就看到下方的信息当中,居然出现了一些比较特殊的內容:“[残损神皮](死去的神明留下的皮屑,仅仅只是皮屑,也有半个人那般巨大,似乎是神秘的神皮之线失去灵性之后,聚合而成的东西,韧性极佳,水火不侵。 本来应当陷入埋葬之地当中,与常世隔绝的特殊区域的事物,不知道被其中的什么存在送了出来)” “你看到上面有一些一闪而逝的留言,来自某些灵性构成的痕跡: 被我抓进我的地盘里的那个脏东西的,反正我马上也要离开了,就勉为其难送给你吧”' 。 陆安生挑了挑眉头,笑了:“这姑娘还沾点儿傲娇。” 不过这么说来,他这次打捞的收穫,就变成了一共三个的,水平不差的道具材料。 “再联繫一次宋应星吧,让他帮我处理一下。”陆安生仔细的看了看他收穫的那些材料,对这些东西有了一些想法。 目前,他距离解锁俗世古录的下一阶段,还有小一二百个记录。 毕竟1000个记录这个数实在是有点嚇人,然后最近经歷的这两个副本,又都是任务大於探索,限定范围又比较小,就直到现在都没有完成。 “差不多再过一两个副本吧,解锁了那个道具能力重铸功能,就不会有这么多东西閒置了。” 陆安生如此思索著,看向了最后的结算內容。 这很简单,就是副本的兑换页。 上一次探索水曲村副本之后,他几乎没怎么看兑换页,毕竟整个区域当中真正意义上的最终boss都被他杀穿了。 甚至都不像淮水,明面儿上的最强,压龙仙儿没掉了,可整个区域当中还有很多秘宝秘藏他没去探索收集,更何况还有巫支祁那种大神顶在上面。 水曲村,是真的被他完全探索完了。 兑换页当中,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大部分都是六畜各家那些个,没有包含在祖神遗褪当中的邪术。 如果他要走癸字儿那种彻彻底底的把自己改造成非人之物,而不是只拥有一个赐形的路线的话,那他也许很愿意去兑换那些东西,但他总归不是那种路线。 所以到最后,那个兑换页基本就閒置在那儿了。 这一次的玉兰大厦兑换页,则不尽相同。 陆安生在其中发现了很多很杂的东西。 首先作为壬字,这其中当然包含了很多邪术。 何昌所拥有的那些个各种各样的巫降之术,养尸养鬼之法,全都在这里面。 除了他自己那个,能把人变成40来年道行的邪祟的阴阳调和登仙之法,估计要上上乃至於圆满才能解锁。 剩下的,甚至那种诡异的铁尸製造术,和他用来攻击丰叔的五衰降,都把所有流程和细节拿出来卖了。 这还不止他炼成的那些,他没练成的好些个高级邪术,因为陆安生这个上的评价,大多数也都解锁出来了。 陆安生不得不感慨,至今下落不明的那本儿左符经,確实是野茅山道术的集大成者,不但有这些东西,还有养小鬼,养坛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民间邪法。 不过他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说不符合他的性子,而且养这些东西所需的代价也比较麻烦吧,有很多东西甚至和陆安生自前的能力相剋。 “养殭尸,养小鬼,养怨灵——完了我煞气一开,镇煞绣春刀一拔,我这些小弟全歇菜了,这还打个毛啊。”陆安生果断地翻到了其他分类的东西。 “[金粉硃砂墨](正一天师道绘製符籙所用,掺入了阳金,硃砂的火炭墨,適合绘製镇宅、安家、平安、驱邪的符籙。) 17 “藏尘x200。” “[金光咒](正一天师道的修士,將自身的性命锤链到一定极致,体內之凝结化为实体金光护身的法术咒语,需要一定时间的锤链修行才可发挥作用)” “藏尘x1000。 “六丁六甲平安符](正一天师道符籙,可召唤六丁六甲神人震煞驱邪,护身保命,据说由天师道高功进行绘製,可以召唤实体的金甲神人进行战斗。)” “藏尘x500” 没错,这是因为丰叔而开启的正一天师道兑换页。 每次看到这种內容,陆安生都不得不感慨乙字儿还有辛字这两个可以大量產出道具的流派,赚钱之方便。 他当初买那一叠五雷符,就给那位吕纯阳付了四位数的藏尘。 辛字更不用说,隨隨便便保养一下,修復一下道具,就得个几百上千。 “六丁六甲平安符](正一天师道符籙,可召唤六丁六甲神人震煞驱邪,护身保命,据说由天师道高功进行绘製,可以召唤实体的金甲神人进行战斗。)” “藏尘x500” 没错,这是因为丰叔而开启的正一天师道兑换页。 每次看到这种內容,陆安生都不得不感慨乙字儿还有辛字这两个可以大量產出道具的流派,赚钱之方便。 他当初买那一叠五雷符,就给那位吕纯阳付了四位数的藏尘。 辛字更不用说,隨隨便便保养一下,修復一下道具,就得个几百上千。 “幸好——我的东西也多。” > 第319章 落笔请神仪 第319章 落笔请神仪 陆安生转手来到了大龕铺:“果然在买东西之前,还是先多赚一点,心里比较有底。” 陆安生多少有一点屯屯鼠心理,可能是rpg打多了,埋葬之地这么个丰富的世界,他总觉得需要多做预备,有备无患,才能轻鬆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所以手头的藏尘,一开始少的时候还好说,这个数字膨胀上去了,他就见不得它落下来。 倒也不是不愿意,他隨便买个祭具,改造升级个道具,再买些东西,动不动就是4位数的开销。 可正因为的多,所以他才喜欢囤。 这一次在玉兰大厦收穫不多,记录当中开出来的大多都是能力而非道具,可总归还是有一些。 別的不说,刚才打捞时打捞出来那么多没用的材料呢,像什么殭尸碎肉,它基本上就不可能用上。 “可埋葬之地这么大,那么多的掘藏者。指不定我的同袍们就有人会用得上呢?” 陆安生隨便看了看行情,確认了一下类似的材料大多是个什么价位,果断的又上架了一大堆商品。 上架完了之后,他又果断回到了刚才的兑换页,继续看东西。 “正一天师道——我至今为止接触的乙字儿內容都不是很多,这里的东西就都很不错,绘製符籙的材料和道具,就可以多囤一点,不过其他的就得考虑考虑了。” 陆安生心里明白,就他目前的观察而言,乙字儿的道士们比较贴近於现实。 他们都不是那种修有什么可怕的强大功法,上来打个龙象镇狱诀,青龙化天诀,就能隨便扔个法术核弹下来的现场实战派。 现实中的道士,基本没有几个是上来甩个飞剑,又或者吞颗丹药,就开始我命由我不由天,爆出斗气打架的赛亚人。 现实中的道士大多都是链金术士风,正式动手之前要画各种符,给一大堆东西开光。 有一些时候,情况比较麻烦,又或者自己在自己的山门上进行修行的时候,那就更离谱了。 这个时候的道士们通常是那种画个大法阵,以至於起个高台,动不动就做个大型斋醮仪式的仪式法师风。 所以这里面的法术大多也都是这个情况。 像什么金光咒,以至於更耳熟,但是丰叔这里甚至没有的什么五雷法呀,这確实是可以现场使用的,但这些大部分都要从小开始锤链性命,修行很长时间。 除此之外,像这里面的什么斩妖仪式,招魂护身,动不动就要他准备好些个材料,进行各种复杂的流程。 这就不符合他比较直接的战斗习惯了。 所以做实际战斗所用的,陆安生基本上都不需要。甚至包括那种开法坛,给一定的范围加buff 的法阵,他也不太需要。 不是每一个副本都和玉兰大厦那里一样,身处於歷史年代比较特殊的近代,有那种禁止牛鬼蛇神活动的时代法则在。 他真的需要范围性加持的话,直接把自己的阎罗殿打开就好了,虽然时间短了点,但是给对方全体上强力的负面buff,还能召唤出来三个有特殊效果的小弟,这还缺啥? “真要说起来的话——”陆安生注意到了一个东西。 “[落笔请仙仪](绘製籙的斋蘸科仪,需经过静坐,焚香,净手等多道繁琐工序,可以上达天听,沟通祖师,赋予籙当中的天神之名真正的仙神之威)” “藏尘x780” 陆安生对这个东西颇有兴趣,毕竟翻开当初那本上清茅山符籙初解,这里面虽然有绘製籙的方法,可是就缺了这最重要的开光仪式。 符籙符籙,这俩可不是一个东西。 所谓的符,稍微简单一点,算是一张告解的文书。 符上面的內容承载著法力和诉求,画上斧头和捆仙绳之类的內容拘神请法,又用符胆作为天神盖的章,宣告这上面写的內容有效,可以直接用来释放法术。 籙稍微更高级一点,上面是天神的名字本身,不单单是法术那么简单了,甚至更像是一种身份的凭依,就像道士要真的得到承认,都要经过受籙一样。 所以符都是什么解百病符,镇家宅符,籙都是太上正一童子將军籙、太上正一三將军籙、太上正一九天兵符籙,听起来跟什么身份牌,或者调兵遣將的文书一样。 那本上清茅山符籙当中就有几个水平不错的,只不过正缺少了最重要的仪式,画出来没有全部的效力。 “这东西挺实用啊。”陆安生思索著,直接动了手。 “藏尘-780” “你已获得:[落笔请神仪]” “[落笔请神仪]已自动填充在[《正一天师道符籙》]后方。” 陆安生一边看到这些消息,一边继续往下滑,看向了兑换页最后的那些內容。 和之前一样,虽然这里是壬字的埋葬地,但是还有很多別的流派,甚至和各种流派都本身不太相关的东西在兑换页里。 比如:“[黑星](54式手枪,使用7.62子弹,价格低廉,火力凶猛,十分可靠,大陆而来的大圈仔常用的武器。)” “藏尘x1000” 这东西,就是阿成交给陆安生的那把手枪,可以用来基本判断一下埋葬之地当中,科技和法术的水平对比。 算上子弹的话,稍微比金光咒贵一点,而鑑於兑换页当中基本上没有出现过价格和实用性不对称的情况。 这说明这玩意儿,和一个水平不怎么样的修士所使用的金光咒能在战斗当中发挥的作用,应该差不多。 “阿成占了不小的篇幅啊———”陆安生把视线往下扫了扫,他居然第一次在兑换页当中,看到了拳击、泰拳以至於柔道摔跤这些现代格斗內容的兑换物。 售卖的价钱,比当初的八级拳残页要稍微贵一点,不过鑑於自己都已经把古武术练得有特殊功效了,他自然没有兴趣转练这些东西,只是看一看。 那把手枪也是,毕竟能力不再被封印的话,这种东西的杀伤力根本跟不上陆安生的实际水平。 就现在的他,真要远程攻击,他不如直接把手上的武器扔出去,用全力的话,別说破一破世界標枪纪录,他这一枪甩出去直接炸楼都能做到。 第320章 下笔 画符 第320章 下笔 画符 “这个年代的粤港黑道果然有意思,关公像,老机车,甚至还有他们街头砍人用的二尺四。” 往后翻了翻,差不多一页多,都是因为阿城的缘故而解锁的,关於香港黑道的东西。 陆安生甚至看到了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是某一个帮派的双红棍的特殊凭证,想必要是在李杭簫当初的那个副本当中亮出这东西,直接就可以当上二代陈浩南了。 不过从上面的各种邪术道法看到这儿,陆安生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下面的內容。 翻过去,果然,和当初的东都一样。特別有时代特徵的埋葬之地,兑换页里就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后面的好几页,全都是老磁带,老唱片和老海报。 “嗯——”陆安生看著这些东西,思考了一下。 陆安生放下了手中的双面胶,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海报。年轻的成龙还有不少的头髮,外形却已经接近后来的硬朗状態。 下面是大大的电影名,师弟出马。 1980年代,基本就是港台娱乐文化飞速发展的时候,不过1980年本身,还处於那个腾———— 飞时代的前夜。 张国荣,谭咏麟,基本都是1980出头的那几年,才开始在乐坛中大展拳脚,什么英雄本色,天若有情,这些经典的老电影也大多是80末,90年代才诞生。 不过眼前的这张海报也足够有纪念意义了,师弟出马,香港第一部票房过千万的电影,也是成龙与嘉禾第一次合作的电影。 陆安生了一二百买回来,毕竟他对那个年代的港台电影还是很有好感的。 在埋葬之地当中拼死拼活,现实中的生活也得过得好一点,恢復身体的同时,还得补充一点精神食粮。 更何况这种东西,越放越值钱,以后要是真缺钱了,拿出去卖一卖,价钱说不定会很惊人。 “喵?”家里对这种情况表示有点不理解的,可能只有旺財。 对的,只有旺財,陈专都能理解了。 对於和自己一样坐在沙发上,但是智力开发远不如自己的乌云盖雪,陈专没有多解释,自顾自的拍著自己的键盘,表示:“那是电影海报,人类拿来宣传纪念一些东西的。” “喵?”旺財依旧錶示不解,陈专却也没有多解释。 因为號数又往前了不少,到达了一万多,因为普遍的情况,副本当中的时间流速又比现实里快了不少,陆安生进去了几天,现实中已经过了小半个月。 陈专在家里待了几天,凭藉著电脑,对於人类社会是越来越了解了。 他甚至经常登陆著陆安生的帐號,去他常去的论坛网站衝浪。 只不过他谨记著陆安生的教诲,为了他自己的安寧生活,他一次都没敢评论什么的只是帮陆安生正常登录,以免周围的人看他长期下线,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上网上多了以后,陆安生的很多行为他都能理解了,甚至包括他现在在做的事情:“绘製符籙吗——上仙就是上仙啊,虽然有的时候看著不太靠谱,但是果然是有真东西的。” 陆安生在家里简单的布置了一张桌子,摆上了笔墨纸砚。 这一次回来,他要做的事情不多,主要是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 他早就从一些前辈的討论那边,看到了探索逐渐深入以后的情况。 副本等级高了以后,难度就偏高,任务大多也偏短,因此很多副本,待不了几天,半个月的就得出来。 因此,在现实中待的时间也就更短了,不要个一周半个月的就又得回去。 他这次在玉兰大厦经歷的事情,似乎也不算少,但是实际上一共也就呆了三天左右,所以可以在现实中停留的时间就是7天。 他自前觉得,去拳馆里面熟悉一下自己的古武术状態,再画一画符,等自己的武器还有各种道具修復改造好,就差不多了。 画符,是目前可以最早开始的一个。 窗外是现在的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和隱约的车流声,毕竟是回来了,陆安生所见的景象和玉兰大厦那压抑天空之下密集排列霓虹灯的夜景完全不同。 他的出租屋向来陈设简单,书桌上没有多少东西,此时更是专门开闢了一片区域,在桌子靠墙的一角,却开闢出了一块单独用来摆放这些东西的区域。 手边是整整一大叠裁剪整齐的特製黄裱纸,质地坚韧,隱隱透著微光。 这自然是从大龕铺当中买回来的正经东西,乙字的那些个道士们特製的好玩意儿,比他自己在玉兰大厦里面用的那些粗糙货色不知好了多少。 边上是一方朴素的石砚,这个砚台本身没有什么特別的,但是盛著暗金色泽的硃砂墨,就是丰叔那边特殊的配方,搞来的特殊东西了。 別的不说,就是直接进行研磨时,散发的气息,都可以让人心绪稍寧。 毛笔,陆安生有一根,因为主要还是看法力和仪式,还有具体绘製的操作,绘製符籙的毛笔需求不是很高,而陆安生年轻的时候又上过一点点毛笔书法课。 他就乾脆直接使用了那个时候剩下来的一支小楷,笔尖已经稍微有一些磨损,不过也省得磨合。 空气里瀰漫著硃砂特有的矿物腥气,混合著黄裱纸的草木清香,以及窗外飘来的、属於正常都市夜晚的淡淡尾气味道。 旺財不自觉多关注了这边几下,不过陆安生还不至於对这点於扰起什么反应。 他的心里確实还有一点杂念,不过那来自於玉兰大厦暗房里无数双怨毒的眼睛、温婶人皮线缝合的灰败躯体、后巷雨中那双空洞的赤脚。 確实,他已经经歷了很多次副本,但毕竟是一次又一次的生死间的徘徊,这种事要绝对习惯的话,陆安生也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回来以后,他大概需要个一两天好好的休息来完全平復心情。 当然,这也不完全会影响到他现在画符的动作。 “呼——”陆安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巫祁灵猿的呼吸吐纳,瞬间为全身提供了足够的氧气。 脑子里面那些混乱的画面,似乎一瞬间都被驱除了。 第321章 拜的哪一路神明 第321章 拜的哪一路神明 陆安生如同九叔教导的那样,把重心一路沉沉到脚底板,不去想別的东西指尖捻起毛笔,沾上了暗金顏色的硃砂墨,然后又落到了边上的黄符纸上。 陆安生练习的是[六丁六甲护身平安符]。 这些东西他根本就不用买,丰叔留给他的那本书里有,只不过一上手的话,他肯定画不到兑换页当中售卖的,500藏尘的那个水平。 甚至商品介绍当中,真的可以召唤什么金甲神人的,就这个水平,他觉得现在把乙字最前面那几个大佬抓过来也未必能够完成。 那种东西对法力要求太高了,真的能完成这种事情的,依靠自己的法力,也远超什么金甲神人了。 陆安生的道行水平,则完全足够画这张符,甚至可以画的比丰叔还好,只不过他这个具体绘製的水平吧,確实有点太—— 起初几笔还算顺畅,硃砂线条在黄裱纸上流淌,儘管这墨水应该是冷的,那顏色却莫名的带著一丝的温润感。 陆安生笔走龙蛇,很快的勾勒完了符头,捆仙绳,还有下面的各种部分。 但当笔锋行至符胆核心,他的手腕稳定的完全没有颤抖,笔尖却就是没有控制住墨水,画得出去了一些。 “嘖——”陆安生知道,这一张符纸的效果估计也就壬级法术的水平了。 “就我这个体质,还有练古武术练出来的这个逆天的身体控制能力,画符本来应该是很占优势的,不过基本功实在太差了呀——” 陆安生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古武术之能,不但可以让他的身体拥有极为逆天的柔韧性,平衡性,控制力,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的控制自己的骨骼和內部结构。 还让他,拥有了极为可怕的模仿能力。 在这之后,他再去学习別的武术的话,也会更快,而且能够凭藉自己的摸索再练到精良的水平的时候,和自己现有的这几门融合在一起。 不只是武术,別的各种技巧也是如此,不过真说到底,画符要的可不只是动作,不光是要足够精巧,足够流畅,这些动作还要和自己的道行法力完全契合。 陆安生就是没能控制好自己体內游走的气,笔下的硃砂线条也隨之一滯、一歪,原本流畅的灵韵瞬间中断。 这一个地方歪了,整张符纸上刚凝聚起来的那点微弱的神韵,就如这同被戳破的气泡,消散无踪。 这张符纸,自然也就失去了成为精品的可能。 不过陆安生的心態很好,虽然刚才甚至滋了一声,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完全没有中断,依旧流畅的把它给画完了。 “毕竟不能浪费材料啊,这墨水还有这黄纸都是藏尘买回来的。” 陆安生稳定自己心態的方法,还是如此的朴实无华,单纯就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能浪费,这全都是自己努力探索换回来的。 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刚才进行绘製的时候的感觉,陆安生在心里又顺了一遍流程。 再次睁眼,他换了一张黄裱纸,又沾了沾墨水之后把笔放在了黄纸上,开始笔走龙蛇。 这一张符,他在玉兰大厦就已经尝试著画过几回了,加上一些更加低级的练习符,长久训练之下他的笔锋早就比一开始要沉稳了许多,转折处带看一丝刻意模仿的圆融。 硃砂的暗金色泽在符纸上缓缓沉淀,流淌,隱隱有微弱的光泽流转。 陆安生平稳的呼吸著,感受著被自己的动作所带起的,自己体內翻涌的气。 勾画到符胆,並且划到最后一笔的时候,陆安生吐出了腹中的最后一口气,符胆核心那一点硃砂,竟极其短暂地亮了一下。 那闪光十分微弱,如同黑夜中的一点微弱星光,但是陆安生现在毕竟是完全状態,巫祁灵猿的视力轻而易举的就捕捉到了这个变化。 他抬起手抓起了这张符纸,一股微弱却清晰可辨的暖意从符纸上,传递到他的指尖,顺著经络蔓延开来,驱散了周围来自於初春时节的一点寒冷。 “成了,有这个效果就肯定是成了。” 陆安生如此思索著,把这张图放在一边,又转过头开始画,抓住刚才的那点手感,从符头开始稳住手腕,直到完成符脚收束。最后一笔落下,稳稳钉住。 的时间差不多,水平也和上一张差不多,他画出来的符纸虽然远不及丰叔那张神完气足,却也线条流畅,气息內蕴,有辛级的水平了。 那张扬的硃砂符文在灯光下,竟透著一股坚韧的生命力。他长长舒了口气,把刚才成功的那几张符纸放在一旁晾乾。 “这东西多搞一些,以后不但可以探索隨手撒一把,还可以发给其他人使用,在探索那种需要別人兵分多路的副本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陆安生如此思索著,把思路投向了自己的另外一个想法:“画符確实是搞定了,不过籙怎么办呢——” 虽然已经获得了落笔请神仪,但是受籙仪式果然和他想像的一样,要比正常的画符要麻烦得多。 这个东西毕竟是天庭,还有道门颁发给门下弟子的官品文书一样的东西,只有拥有了这个东西,才可以进行更加正统的各种道门仪式。 普通的道人,才可以拥有斩妖赦鬼,搬山填海,驱疫辟邪之类的神仙一样的能力。 陆安生发现,自己想要使用一些高阶的符,必须要有籙。 然而这个东西要获取可太麻烦了。 现实中的受籙仪式確实要更加有跡可循一些,可走现实中的路子,那可真的需要他去正一龙虎山那边去修行很长时间,那还不如自己慢慢探索,找別的路子。 而他手头的这个仪式的话也倒是可以完成,只不过还缺了一个东西,那就是他要拜的仙神。 “咱就是说我这野路子的道士,要拜哪一家的呢?”陆安生如此思索著,陷入了沉思籙这东西这么重要,很显然不可能隨便颁发给弟子,现实中现在的籙一共分为五层,最基础的六七品衔的都公籙,却也要精通度人经,早晚课等多个经典。 “我这愣头青似的,上来啥也不学,直接就想拿人家的法门,祖师爷不会在现实中召天雷给我劈了吧。” > 第322章 我能给自己发籙吗? 第322章 我能给自己发籙吗? 陆安生左思右想,总感觉哪儿哪几都不太合適,龙虎山的受籙確实完善的很,不但有高功在边几上镇场子,弟子也是个顶个的正宗,偏偏他完全不是个正经道士。 所以左思右想,各门各派的祖师爷还有三清以及诸天仙神,总感觉没有一个是有可能给他授籙的。 “总不能我给人家捎个上百斤上千斤的香火,硬堆出来足够多的贡献,换这玩意儿吧——” 陆安生如此思索著,指头在桌子上一扣一扣,然后突然愣住了:“对啊,神仙是收香火的,可是——我不是也有很多香火吗?” 陆安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刚才能在画符的过程当中,轻而易举的稳定自己的心神,和自己作为淮水的伐庙豪侠,所拥有的那些信仰金光分不开关係。 这东西,虽然说是只有在他破別人的邪坛,伐某个邪神的邪庙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但是拋开他对自己的加持之外,其本身是对他形象的一种固化。 这个传说是人们想像出了一个理想中的他之后,这种形象在对他进行的反哺。 而因为那个形象是固定的,也就让他不容易陷入混乱,受到什么邪术的侵蚀,可这东西又不是只有这么一点作用,它本身也是陆安生拥有大量香火信仰的证明啊。 “我有这么多的香火,那我算神仙吗?”陆安生的思路拐的有点快,但是他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似乎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对,完全没有可行性。 “我给我自己授籙,感觉哪儿怪怪的,但是又感觉未必不能行,想成那个理想当中的我,给我自己又发了一点法力,这不就对了吗。”陆安生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本著一只羊长得毛足够多,那就逮著一只羊往死里薅的心理,陆安生逐渐想通了一切:“我在淮水那边不知道被多少民眾惦记著,多少人对著巫支祁拜,但是祈求的是我能够为他们伸张正义,行侠仗义。 那这么多的香火都飘过来了,不用也是浪费呀,总不能只加持那么一个传说吧。” 陆安生如此思索著,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那也就是说,我需要想到办法,使用我的生活信仰当中包含的那些香火之力。” 他果断的放下了手中的笔,把陈专拎到了一边,拿起了手机。 “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前辈尝试过,或者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吧。”陆安生好歹也是有在好好和其他掘藏者沟通的。 在群里面露脸,和其他人交流信息,那总得多问些事儿才够本儿。 而且前辈们总归走在他的前面,替他探过路了,不问白不问。 於是[子不语]:“后土前辈,有个事儿想问一下。” [后土]:“怎么了?” [子不语]:“我有香火传说这件事儿,您知道吗?” [后土]那头愣了一下,隨后回想起来自己招揽这傢伙入伙以后的事儿。 当初他和方相氏联手,把方相氏送进了那个扭曲副本当中,之后很快,他就拿到了这个古怪的新人的好友。 不过,她,又或者说,所有处在零梯队的掘藏者。就在这之后,又受到了一波陆安生古怪探索进度的衝击。 “对呀,这傢伙不知道怎么搞的,在某个副本里面有了追隨者,有香火传说来著——” [后土]思索著,儘量保持自己身为前辈的镇定,回到:“知道的” 陆安生觉得,那就简单了:“那,前辈你知道別的应用香火传说的方式吗?” [后土]愣了一下:“啥意思?” 陆安生表示:“比如说——利用自己的这些香火,进行一些以自己为指向的,请仙神仪式之类的?” [后土的思考有那么一瞬间短路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和各种埋葬之地的界线的关联,都在那一瞬间断开了。 不过,说到这个领域,她还確实挺有发言权的:“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確实知道,掘藏者可以作为这种仪式的指向者。我就干过这种事儿。” 他之所以有这种经歷,原因很简单,她走的路子,是和宋懿川,城隍他们相似的,继承那些曾经真正存在过的神仙们的名號和能力的那一条路子。 所以他曾经在一次副本当中真的接管过一个空的后土祠,作为那里的后土,辅助信徒们进行各种仪式,也发放各种赐福。 陆安生也大概想到了这一点,表示:“其他探索进度比较靠前的前辈,没有人干过这种事情吗后土很想说,所有的掘藏者里面一共也没有几个拥有香火传说的,在这个方面,你就是走在前面的前辈啊。 不过出於前辈和戊字管理者的责任感,他还是正常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应该——是没什么人这么做过的。” 她在心底里回忆了一下:“其他的香火传说拥有者有—— 庚字,周侗,妇好,乙字,吕纯阳,基本上都是那种会经常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人,尤其是周侗,他好像已经拥有了两个地方的香火传说了。 不过这些人——好像还真的没尝试过这种事。” 陆安生聊到这儿,感觉稍微有点失望,似乎只能他自己进行探索了。 结果没想到,后土在此时又发了消息:“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一找相关方面的,有香火传说的前辈,你直接找他们问吧。” 陆安生看到这里,感觉:“有道理啊,直接找乙字的那些前辈的话,就算他们没尝试过用香火传说直接给自己发籙,他们也应该有授籙仪式的经验。” 於是[子不语]:“可以可以,找一找乙字的前辈吧。” 吕纯阳,今年刚刚二十六,比起陆安生实在大不了几岁,而且就长相上来看的话,也实在分不— 出来谁更年轻一点。 他和其他的掘藏者沟通的时候,向来有些洒脱的不著调,不过这也正是因为,他本人是个近似干侠客的人物,不爱严肃的说话。 此时的他,正在一个庚字一万零几百的副本当中,这是个类似於武侠的世界,他刚才刚和几个少林寺的方丈激烈的交换过意见。 现在消耗不小,但是精神状態反而格外饱满,一听说有后辈需要帮忙,他马上表示:“没问题啊。” 第323章 我咋没想到呢? 第323章 我咋没想到呢? “子不语啊,这就是之前那个奇奇怪怪的新人。”吕纯阳把左脚压在右腿之下,就这么坐在一座破韦陀庙的屋檐上,这个坐姿名叫真武坐,据说有调气修身的功效。 他把自己的素装长剑放在膝盖上,看著眼前虚幻的刻痕界碑。 [子不语]:“前辈好。” [吕纯阳]回了个招呼,饶有兴致。 他之所以会答应后土的请求,原因很简单,他对各种自己感觉有趣的事儿,都能提起很高的兴致,並且也不惜费精力。 [子不语]这个奇怪的新人,也在这个范围之內。 虽然战斗力水平应该还没有达到一流层次,可这个新人,现在起码也可以说是中层战力的中流砥柱,升级的速度还在突飞猛进。 而且就兴趣程度而言,很多零梯队的领袖,可能也比不上这个新人。 [吕纯阳]:“我之前翻过比较早的交易记录,你买过我的五雷符啊。” 陆安生那边儿已经画了一早上的符,开始休息,正在吃午饭,他没想到吕纯阳居然能记得这事儿:“是,那个时候我正在淮水打压龙仙,前辈的五雷符帮了不小的忙啊。” “交易而已,互有所益。”吕纯阳很有前辈风范的,沉稳的回著,但这个消息其实不是真话。 事实上,当初那一次交易真说不上到底收益更大的是谁。 確实,陆安生一上来就用五雷符破了压龙仙的防,被天雷打了一身的焦黑的压龙仙,那阴仙之躯,马上就被满满的天雷阳气打压了三分的凶煞。 最后,能够把它灭掉,那些五雷符功不可没。 可是吕纯阳这边,也確实被那些突如其来的藏尘帮了不小的忙。 那个时候,他正在一个四川境內的副本活动。 一个被天师道逐出师门,妄图报復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道士的野茅山道人,专门解放了一个千年户洞。並且以召集天下道人除妖卫道的名號找来了许多高功。 其中林林总总,各种故事不一而足,而他嘛——在其中出力很多那確实是的。 但是同时,他作为一介散修,在全真武当正一等等各门各派之间来往,可是把水搅浑了不少。 原因很简单,別人都忙著研究尸洞,解决里面崖葬的各种千年老尸,他却在靠卖惨诱骗,偷师学艺等等手段,学习各门各派的道法。 虽然最后吧,確实是因为他这种行为,他才发现了召集大家的那个道人,已经从一个民间散修变成了使用邪术的野茅山道人,但这种事儿————总归不光彩。 就比如,他卖给陆安生的那一叠五雷符,这个符纸的画法就是他坑来的。 这个导致他在副本当中,时常面临著殭尸以及其他道人的追杀。 幸好陆安生这个时候一笔巨款天降,就这么砸在了他的头上,让他买到了一道敛息术,这才苟到了,副本被他解决。 前面说他愿意帮忙,一个原因是对陆安生有兴趣,另一个原因,自然就是为了报答当初这份过程有些曲折的恩情了。 [吕纯阳]:“听后土说,你是想问香火传说的事儿?” [子不语]:“是,我想试一下,香火传说,能不能用在其他用途上面,比如和其他仪式结合一下。” [吕纯阳]挑了挑眉头,笑了:“香火传说用在別的用途上?这是感觉那些香火被浪费了唄,这新人————果然有意思。” 作为前辈,见多识广的他,在这时,已经明白了陆安生的意思:“香火传说確实不能算真正的仙神果位,毕竟装脏法和寻常的尘世香火併不兼容,不过作为仪式指向,直接把那些香火变现成赐福之类的东西———— 这个思路有点意思啊,能不能成,还真不好说。” 陆安生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表示:“就是,我最近得到了一个授籙仪式,可我发现这东西似乎需要有指向性的,向某位神仙请求。 可我又不是乙字,也没学过任何经典,比较有联繫的香火神仙————可能就是我自己那个传说中的形象了。” [吕纯阳]看这消息刚看到一半,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也就在同时,作为乙字排名前五,並且拥有香火传说的大佬,他陷入了沉思。 “授籙————我还以为他只是有点想法,没想到想法这么具体啊。” 乙字的大部分人確实都经歷过授籙这东西,毕竟只要是正道修士,都需要这个东西作为职业凭证,才能拥有天上功曹,陆地神仙一样的权能。 寻常人眼中的符籙,可能就是一些魔法捲轴,甚至是手榴弹一样隨取隨用的好方便的东西。 可实际上,这其中只有最基础的那一部分来自於道士本身。 更高级的那些,动不动就要沟通一下哪家神仙,根本就不是自己在放技能,而是给別人一个坐標,让別人定点打击。 讲白了,修仙不是打打杀杀,修仙是人情世故。 [吕纯阳],听这个名字也知道他走的是吕洞宾,吕祖的路子,手上的俗神馈赠的是养剑宝壶,当年祖师手上喝酒的葫芦。 也正因此,他拜的神仙也就是这位,手头现在拥有的,是五品的掌剑天將籙。 不但能够拥有超出凡俗水平的剑术造诣,可以和世间的各种剑相沟通,还可以依靠剑进行调兵遣將,沟通天下风火水土。 然而虽然他甚至给自己取了个吕纯阳的名字,他还是不敢隨便碰瓷祖师爷的。 就像城隍,后土,他们也基本都是代行自己背后的神仙的权能,没有谁敢说,他自己就是神仙本尊。当然也就没人干过自己给自己发东西这种事儿。 “不过香火传说————,这不真的就是我们自己吗?”吕纯阳的脑子好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又好像是突然卡壳了。 “这年轻人————”他的真武坐都变形了,直接把盘著的脚踩到了屋檐上,用更加粗獷的坐姿思考著:“他是不是戊字来著?”他突然想到了这一点:“虽然不止戊已,其实大多数的流派,技能都可以相互沟通,只不过要看能不能拿到手,可他毕竟是戊字啊。 我一个乙字,无论是受籙仪式还是香火传说,我都比他拿得更早,我怎么没想到呢?” > 第324章 噫!道爷我成功了! 第324章 噫!道爷我成功了! 陆安生这边倒不觉得自己给前辈造成了多大的世界观衝击,他只觉得:“前辈打字有点慢啊————是不是现实中天天在山上呆著,在哪个观里面修行,不咋用手机呀。” 陆安生这午饭都吃完一大半了,吕纯阳才又回了消息:“咳咳——我觉得吧,你这个想法很有参考价值,可行性也不低,完全可以尝试一下。” 吕纯阳虽然平时在大群里面聊天不著调了点,但是作为前辈,他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我之前和那些走仙神路线的掘藏者交流过,他们代行职能的时候,跟公司里的主管接收下面发过来的文书,批阅以后,带著东西反而还回去的感觉差不多。” 他开始按照自己的经验进行指导:“自己给自己发东西————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情况。只不过东西吧,需要香火来塑造,香火就是我们的资本。” 陆安生表示:“明白了,就是说我自己向自己祈求以后,可能会收到来自於自己的要求,然后再用香火造了东西,发给我自己就好了是吧。” 吕纯阳看了看他这消息,之后顺著他的这个说法捋了捋这其中的关係:“嗯————我都快要不认识自己这俩字了,不过没错,就是这么个情况。” 抱著长剑的他有些激动,因为他发现了这其中最大的优势:“这样一来————甲方乙方都是我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尺度如何,只要香火足够,全都由我自己把握啊————” 这就是陆安生提出的这个方法最大的优势,公章在手自己盖,总裁是自己,財务是自己,乙方还是自己,那想要啥不就是自己说了算。 这可和苦哈哈的去求祖师爷看在自己勤奋学习的份上,赏赐凭证完全不同了。 他们进行授籙仪式的时候,除非是那种官方的,流程已经固定,要求也已经固定的仪式发的统一籙碟,到手的籙一般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是药王籙,有的是掌兵籙,有的是雷公籙、火工籙,道门三千六百大小法,神仙有多少法门,他们的授籙结果就有多少种可能。 就算已经修行的,要求的很有指向性了,到手的具体结果,也还是要看神仙的操作。 “可他这个方法要是真能成了————这以后从职称到职能,不全都是自己说了算!?” 吕纯阳十分激动,思索了一下,之后表示:“你那边进行仪式,应该要做些准备吧,你先去准备一下,我这边尝试一下小一点的仪式,试试水,之后再跟你说一说授籙的各种要点。” 陆安生看了之后表示:“没问题。” 吕纯阳没有把自己的激动全部表达在文字上,陆安生也因此没有猜到,自己到底给这位前辈带来了多大的衝击。 不过最后反正结果是好的,得到了一次前辈特约的指导,还有前辈在前面先替自己试试水。 而且吕纯阳说的不错,授籙仪式比较复杂,那个落笔请神仪也確实需要准备个小半天。沐浴焚香静坐巴拉巴拉的。 他於是和旺財招財打了个招呼:“我出去一趟,你俩把门看好。” 之后在外面逛了一阵儿,买了好多东西。 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给旺財引了过来。 陈专一探头,就看见陆安生手上的袋子里面,装了好多红顏色的玩意儿,心—————————————— 下一惊:“上仙原来这么厉害吗,在现代的大天朝也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接触网络接触多了,他已经知道了穿越之类的概念,也大概明白了陆安生之前带他们去往的是另外的世界这种事情。 而现实中的这个大天朝,他基本都了解过了,就算是陆安生之前展现出来的那些能力,在东风快递面前,也完全不够看。 “难道说上仙其实有什么国家方面的背景?” 然后他就闻见了陆安生打开袋子以后露出来的那些东西的味道:“咦————” 里面確实是红顏色的液態物体,还有一股子腥味,但是这玩意儿吧,之前跟著陆安生去过水曲村的他不要太熟悉,这哪是什么人血啊,全都是动物血。 陆安生则淡定至极,开始一个盆儿一个盆儿的分装,並且拿出了三个还没煮过的动物头,开始仪式之前的准备:“牛羊猪三牲血,配三牲头。” 他摆了三盆三盘,放在阳台的空位上,之后取来一张全新的、最上乘的黄裱纸。 用乾净的金属盆盛满清水,放在纸的左侧,然后又在右侧点燃了一节檀香,净手之后静坐在檀香的边上,开始放空心境。 这全都是那个落笔请神仪当中的流程。 这个授籙仪式介绍的怪详细的,不但有各种复杂的流程,甚至还有这件事情本身的介绍。 授籙,道门的弟子得授法职、名登天曹、获赐神將护法、並被赋予行使相应法术权力的神圣契约。 它需要高功法师主持,需要坛场完备,需要斋醮科仪,更需要师门传承的认可与护持。是个人修行达到一定水平的承认。 完整的仪式还要更加复杂一点,要有专门的法坛,还有明確的指向象徵。 可陆安生毕竟是野路子,所以他没有设三清像,没有掛祖师图,毕竟除了他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要该拜谁。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吕纯阳回了他的消息:“哈哈哈哈哈,成功了!” 吕纯阳那边似乎比他还要激动:“我把一把普通的木剑,开光成了削铁如泥的法剑,尺寸能力什么的都和我设定的完全一样,这个方法真的能行!” 事实也正是如此,吕纯阳专门进行了一次仪式,用的是他那边比较专业的道门开光仪式流程,只不过最后的指向被他换掉了。 这一次,吕纯阳没有再拜吕祖,而是把他自己的香火传说,曾经在岭南斩杀一只四足蛟龙,也就是大鱷鱼妖王,所拥有的斩妖仙师这个名號给报了上去。 结果,之后的流程还真的和他们设想的一样。 “这个年轻人————很快就要改变整个埋葬之地了呀!” 吕纯阳几乎能预见未来的变化,而出於报答的心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帮著陆安生,完成他的授籙仪式。 1> 0 第325章 我申请,我盖章,我执行 第325章 我申请,我盖章,我执行 陆安生看了看吕纯阳发过来的各种要点和指导,之后等边上的檀香燃烧了一段时间,把箱折断,仅取香头,小心地插在一小块生糯米上,置於纸右。 陆安生没有法剑,他从窗台盆栽里折下一段新发的、笔直的柳枝,横放在黄纸之前,柳枝驱邪,权作象徵。 仪式当中的各种东西都是有所象徵的。 牲畜血和牲畜头自然不用说,这是拜天地的进贡之物。净水盆,则是洗去陆安生的污浊的物品。薰香同理,除去陆安生身上的污染法坛的异味。 最后就是代替法剑的柳枝,这东西本身是不再落笔请神仪里头的,吕纯阳告诉他加上最好,这东西是为了保证妖邪不会靠近,法坛不会受到什么干扰。 虽然人在近代,本来周围就不会有什么妖邪,但仍然会有一定帮助,让整个仪式更加纯净,最后的效果会变得更好一点。 最后,陆安生咬破右手中指指尖,缓缓的把血滴到了砚台里面,和那里面的暗金硃砂赤红色墨汁进行融合,缓缓的研磨混合。 他刚刚把挤血的手指鬆开,强大的恢復能力就让伤口瞬间癒合,他於是马上提起那支陪伴为了他不少时日的毛笔。將笔尖悬於黄裱纸上方。 他开始书写,不过这个时候当然还没有到,他自己给他自己发符籙的时候,他正在写的是落笔请神仪最重要的部分,写给神仙姥爷看的文书。 所以他正在写的,自然就是一篇他根据吕纯阳的指导自撰的青词表文:“渺渺后学弟子陆安生,顿首百拜,上告: 弟子无师无承。生於红尘,长於俗世。偶得残篇,窥见玄门一隙。 弟子虽自幼习武,但心性温良,欲求甚微,今日上告,非为妄求神通,非为贪图长生,唯因亲歷幽冥,目睹邪祟横行,生民蒙难,冤魂泣血。 今身无长物,唯余赤心一点,拙笔一支,愿效古之先贤,持符卫道,护己及人。 然典籍残缺,籙职无门,如盲人临渊,寸步难行,今斗胆焚香,沥血为墨,具表上陈: 伏乞————” 陆安生写到这里的时候,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因为刚才商討出来的那个结果实在是有些令人难绷,所以他还是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写到:“淮水斩妖豪侠,垂怜弟子,赐弟子一符半籙。 鉴此微末诚心,悯此卫道之志,不吝默示受籙之机,或赐下残缺科仪之补。 弟子自知鲁莽,根基浅薄,此求或有伤天和。但仍然要求,为不负此心,不负所见之冤屈。 惶惶叩首,伏惟尚饗!” 陆安生一字一句的书写著,把当年学的那点毛笔字造诣,还有这些天练习符纸绘製的经验,全放在这黄纸上了,混合著血与硃砂的赤红字跡,在黄裱纸上显得格外刺目。 古代仪式就是如此,尤其道家,有的时候能写一手好字还是很有用的,吕纯阳那种看起来心性燥得很的人,却也有一手很不错的毛笔字,笔锋如剑。 表文写完,陆安生身上一滴汗都没有出,但莫名的,就是感觉消耗了不少的精力。 他放下笔,拿起那块插著三截檀香头的生糯米,动了动手,用法术將其重新点燃。 微弱的青烟裊裊升起,带著檀香的气息又一次充斥整个空间。 招財旺財那俩货被他专门关到了房间里,防止打扰自己,所以现在,整个公寓当中安静非常。 香菸缓缓上升,在接近傍晚的日光下盘旋、消散。边上铁盆中的清水,平静无波。那截柳枝,静静地躺在黄纸之下。 整个法坛似乎没有任何动静,然而,还没有过多久,他眼前的那张黄纸,就忽然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微光。 “嗡!”那些神秘的香火金光线,瞬间从周围的虚空当中窜出,把那张黄纸给扯走,消失在了原地。 陆安生早就从吕纯阳那边听说过,会有这么个情况,所以他表现的十分淡定。 也就像他想的一样,那张黄纸消失之后没有很久,他自己的伐庙豪侠之能,就忽然完全启动了。 他的周围,又一次开始泛起那些金光丝线,伐庙的兵灾煞气,也完全释放。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他的香火信仰又兴盛了不少,陆安生总感觉周围的金光和煞气都变强了一些。 金光逐渐凝成细细的丝线,像是在编织什么一样,逐渐的在他的眼前支出了一张皇榜。 金玉一样的长轴,中间是丝绸一样的质感,用各种彩线缝在上面镶边。 眼前出现的,分明就是他刚才写的那一张文书,连各种各样的字跡都完全一样,只不过被完全誊抄在了眼前的这张捲轴上。 陆安生因此不禁有些想吐槽:“这也是真没必要搞得这么浮夸,出去转一圈,专门过去给自己换了个形象吗?这玩意儿费不费香火啊?別浪费呀我说。” 同时身为甲方和乙方的陆安生。总感觉这个过程实在大可不必。 不过,看到这东西出现在了眼前,体庙连一半都还没有修到的陆安生,突然开始有了一种,自己真的成了个神仙的感觉。 因为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仪式,这东西和埋葬之地没有什么关係,《埋葬志》 没有弹出来任何提示,需要全程靠他自己操作。 这东西刚才吕纯阳也提醒过他,前辈办事儿就是比较靠谱,早就帮他把全流程都给探索完了。 “等文书送到自己手上之后,就会开启香火传说的加持模式,因为出现了这种特殊请求,你会短暂的拥有自由支配你那些香火的能力。 在这个时候你就可以自由的,给物品开光,或者完成別的只有神仙能干的事情了。” 吕纯阳的原话是这样的。 而陆安生,也確实感受到这一次的传说加持模式確实不太一样,他的手中似乎多了一些曾经所没有的,更加神秘的能力。 那看起来很像他身边加持的那些普通金光,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些东西的本质,是一点又一点的香灰,只不过飘散在空中,而且正在发著微光。 陆安生稍微感受了一下:“事不宜迟,直接动手!” > 第326章 同时当甲方乙方是什么感觉? 第326章 同时当甲方乙方是什么感觉? 陆安生还记得吕纯阳给他的制籙指导:“符籙这个东西吧,本身其实並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材料媒介限制,有可能是传统的黄纸符这种形式,但有的时候,符也可能写在別的东西上面。 比如古时候春联的前身,桃符,这就是直接写在桃木上面的,写的金属器皿甚至丝绸刀剑之类的东西上面的也很多。 我的建议是,如果你已经有了自己想要的能力,那么可以选一些能力对口的东西来作为籙的承载之物。” 吕纯阳已经帮他探好了路,这样选择之后,因为媒介不用他直接生成,可以为他省下一点香火。 这一点其实挺重要的,因为他们毕竟只是拥有一个传说的小神仙,说白了可能也连神仙都算不上,纯粹就是被记载在传说中的人。 所以他们的香火是比较有限的,仪式越复杂消耗越大,香火传说本身就越可能被削弱。 你说能不能直接把所有的信仰全部拿来换装备,一下子搞出来个什么三四品的籙,直接变成天庭的大官大员,那当然也是可以的。 但那起码也需要一位有名正神边上的偏神级別的香火供应,並且做这么一次之后,就基本上不会再拥有传说加持的效果了,全都让这一次给霍霍完了。 所以陆安生的想法不大,搞最基础的七八品来用一用就差不多了,换算成官员差不多也就是个知县或者县丞。 媒介的话也很简单:“既然是身份凭证嘛,那好说,我本来就有一个。” 陆安生果断的拿出了自己的镇妖千户腰牌。这东西,说起来也是去淮水的那一次弄到的,到目前为止已经使用过一回了,上面多了一些风沙风蚀的痕跡。 按说能调一些锦衣卫过来帮忙,又或者当成任务道具献祭,也还算是个不错的道具。 可是在能力逐渐变强以后,如果只有单个的效果,这东西就显得有些占位置了,不如乾脆作为高阶材料,拿来当成道籙的媒介。 “何况,改了形象又怎么样,重要的凭证留一留的话,到时候还是能拿来用。” 陆安生控制著周围极为神秘玄奥的香火之力,把镇妖千户牌,就这么悬浮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自然是为了之后操作方便,但同时,也是在熟悉香火之力。 陆安生发现这真是个有趣的力量,比他到目前获得的任何能力和道具都要神奇,说白了有点俺寻思之力的意味。 这东西本身就是信徒力量的集合,实际上的效果,也差不多就是心想事成。 他因此,开始改造眼前的这块腰牌。 首先,这东西最重要的凭证,是上面的公章,天子的小型玉璽加盖的印章,就位於镇妖千户几个大字的下方。 这东西自然是动不得的。 但是別的一些细节就未必不能改变了,陆安生抬手就修了一下边上的纹路和装饰。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他改了一些云纹龙纹出来,並且在上面加了一些天工一样的飞檐斗拱修饰,並且把整体的顏色调整成了更加低调的浅金色。 比起皇家的东西,现在看上去更像是道门的玩意儿了。 另外反正凭证都还在,陆安生也就无所谓职称这些东西了,直接把镇妖千户当中,千户两个字给抹掉了,改成了仙师。 之后,当然也就是最重要的能力方面。 陆安生开始给自己叠(瞎)加(编)效(乱)果(造)。 一道十分神秘的虚空符籙,以金色的字跡出现在了镇妖仙师这四个字的背面o 这个阶段,也是吕纯阳叮嘱他最多的阶段。 因为陆安生需要自己创造一张道籙出来,要按照他们官方的形式,体现出自己所需要的那些能力。 这很重要,也很复杂,他专门和吕春阳討论了许久,甚至吕纯阳还帮他问了问其他的更擅长符籙的乙字大佬,终於是给他研究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当然方案归方案,具体的实施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陆安生发现,香火之力有的时候也不完全听话,主要是他还不是真正的神仙,根本做不到心无杂念。 就算用香火之力这种心想事成的东西来做这种事情,已经比自己动手画要方便很多,照样还是需要十分专注才能画得够准。 眼前的浅金色腰牌不知悬浮了多久,陆安生全神贯注地操纵著周围的香火力,直到接近傍晚变成真的已经到了傍晚,陆安生的呼吸才有了些许改变。 正面,是皇家当初盖的,锦衣卫荣誉千户的章,陆安生此时绘製完复杂的符籙,这就相当於他盖在背面的,神仙的章。 “滋————”的一阵电焊一样的声音,被他画在虚空当中的籙,开始真正印在腰牌之上。 隨后,刻不容缓的。 陆安生周围的金光忽然爆发一阵闪光,金色的丝线从虚空当中伸来,把腰牌扯走,隨后,他的传说加持效果,也就再次消失了。 “呼————”陆安生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在这法坛前面保持一个姿势那么久,就算陆安生体质再强,也感觉有点难受。 不过,至少他现在还精神抖擞,他还不打算休息,因为他要等,等一个很快就会到来的东西。 “呼————”周围不知道哪里颳起了风。 陆安生放在腿边的那两本符籙书,从沉寂,开始毫无徵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书页被周围莫名其妙的风带著,哗啦啦飞速翻动。 陆安生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虚空之中,那原本放置著黄纸的位置,突然闪现出一阵金光,金光缓缓凝聚成丝线,不知道从虚空当中扯出来了什么东西。 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法坛之上,此刻正有无数的、细如蚊虫的金色光点凭空浮现。 光点如同拥有生命,开始急速匯聚、勾勒,瞬息之间,便构成了一幅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立体符籙图案。 这图案並非绘製於纸上,而是悬浮在一块浅金色的,雕刻著天宫、祥云、游龙的样式的神秘腰牌之上。 牌子一面是那神秘的籙,另一面则写著四个大字,镇妖仙师,整个符籙由纯粹的金光构成,散发著古老、威严、又带著一丝凌厉杀伐的气息。 > 第327章 镇妖仙师籙 第327章 镇妖仙师籙 陆安生想尽力表演出十分惊喜的感觉,但是毕竟这东西就是他刚才纯手搓的,实在是惊喜不起来:“啊————好厉害啊(无感情)” 不过毕竟是香火,正是形成了他所需要的那些能力,这道镇妖仙师籙出现以后,还是有值得他惊讶的东西的。 隨著这东西出现以后,一股无法抗拒的,宏大而温暖的意念,如同,狠狠撞入陆安生的意思,这意念不含任何情感,只是为了告诉他一些信息:“允!” “特授籙职:镇妖仙师(五品)!” “职司:诛邪戮祟,护道卫真!” “权柄一:镇妖,展示道籙,可以压制一切妖邪之物。並且可以使用一切五品下的道符。” “权柄二:吞魔,斩妖后,將以邪祟本源之力,反哺己身,淬链性命。” “权柄三:持籙为凭,可入阳世城隍、土地法域,调遣阴司兵卒若干!” “授籙者:淮水伐庙豪侠” “传度师:淮水伐庙豪侠” “此籙,乃汝心念引动,借残篇为桥,隔空特授!非正统,非常道,行险履冰,自当珍惜!” 复杂的信息衝击得陆安生头脑稍微有些发昏,不过毕竟是他,经歷了那么多次副本之后,不可能什么精神衝击,都可以轻易的影响到他。 现在比起压力,他的情绪更多的还是激动。 他的战斗力体系之中,法术的部分,终於不再只有体庙了,所有低等级的道符,他都可以隨便使用,甚至还有了些许借取道兵的能力。 这是他专门为自己安排的,真正属於战斗,属於征伐的籙职。最契合他强悍的近战能力和战斗风格。 在信息接收完之后,悬浮的金色符籙骤然光芒大盛,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在他的面前爆发出暖光,一股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整个阳台。 陆安生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温热了几分,似乎是这东西正在改变他的身体。 很快,那金光符籙似乎是用那股温度扫描了他的全身,之后找准了位置猛地一缩,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流光。 如同坠落的雷霆,无视一切阻碍,狠狠贯入陆安生的眉心,“轰隆——!” 陆安生感觉自己的灵魂当中似乎突然多了些什么东西,一股狂暴、炽热、又带著无尽锋锐杀伐之气的能量在他体內轰然炸开。 不过他的体质实在是太过强大,这能力虽然可以把一个普通人直接提升为超人,但奈何他本身就已经是超人了,对他自然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虽然他体內的骨骼正在啪作响,全身的关节似乎都在排除杂质和隱患,可他没有什么特別大的感觉,反而觉得,全身上下都稍微有点痒。 真要说改变的话,確实也有,而且不小,,只不过並不是在肉体。 和陆安生获取这东西的目的一样,这东西为他带来的是低层次,但是十分复杂十分丰富的道法加持。 那股能量注入他的体內之后,直奔陆安生的所有去,开始沟通陆安生的全身气息,甚至融入了他的性命。 丰厚的能量在他体內四处流转,让他第一次有了自己道行很高,体內能量十分充足的自觉。 微弱的痛苦与蜕变不知持续了多久。当微光彻底敛去,这里恢復昏暗时,陆安生不自觉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热气,然后向后伸了一个懒腰,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他的呼吸匀称至极,不断的呼吸,不断的恢復精力。 虽然消耗其实不大,但是陆安生莫名的感觉有些许睏倦,仿佛身体正打算陷入沉睡,仔细消化一下涌入的东西。 但在表层的虚弱之下,涌动著一股十分特殊的的新生力量。 陆安生的望气之术似乎变得异常敏锐,哪怕只是望著空中,也能瞟到一些人来人往留下的气息痕跡。 陆安生不自觉地坐了起来,眼前的法坛平静至极,只是那三盆牲畜之血已经消失不见,三颗牲头也已经失去了皮肉。 如果不是这些痕跡,仿佛刚才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要说痕跡,还有一个,在他的眉心深处,一个微不可查的、灼热跳动的印记清晰可感——那是“镇妖仙师籙”的凭证。 他心念微动,那块神秘的道籙,直接就浮现在了他的手中,依旧是那神秘古朴的样子。 陆安生思考著,尝试感应那所谓的“城隍、土地法域”和“阴兵”。 这个效果並不是他身上的被动,而是一个主动能力,方便他在任何时候拥有可以调动的小弟援兵。 “不知道在现实中有没有效果。” 陆安生刚刚这么想著,他看到的就不再是熟悉的公寓景象,而是一片烟雾繚绕、庄严肃穆的古老大殿虚影。 殿宇森严,匾额上“城隍”二字模糊不清。殿前广场上,影影绰绰,似有无数身披残破甲冑、手持锈蚀兵刃的沉默身影在烟雾中列队。 一股冰冷、死寂、却又带著秩序感的庞大阴气扑面而来。 不过这个联繫还没有建立多久,他眼前的虚影就缓缓消失了:“果然在现实中还是不太行吗?” 陆安生如此思索著,倒也没有气馁,他尝试著释放了一下煞气,神秘的血红兵戈之气瞬间出现。 很显然,虽然这一次的香火消耗不小,但是淮水的人民们也是真的给力,带给他的实际影响不是很大,香火传说加持还可以正常使用。 “不过这也是因为提前討论过,把控的足够好。这一招还是不能多用。”陆安生思索著,把籙给收了回去。 多了这东西,陆安生以后打起架来就更热闹了,上来先把阎罗殿,镇妖籙,香火传说一开,三个特殊身份和领域技能同时叠加。 之后再衝过去,用朴实无华的可怕体质,强悍的装备和技艺,加上水火土的法术,时不时的再甩出来一两张符纸,教一教对面什么叫做圆形战士。 “果然出门在外身份什么的都是自己给的,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掘藏者,掘藏者就是要勇於探索才能成功啊。” 陆安生缓缓地走进屋中,殊不知他今日成功的同时,蝴蝶已经悄悄地扇动了翅膀。 第328章 天津卫走阴人 第328章 天津卫走阴人 “[通灵搜妖相机](经过改造的现代相机尼康f3,使用照妖灯的灯罩作为曝光灯,可以在照片当中標出周围隱藏的妖邪的位置)” 陆安生站在阳台上,下面是城市中的车水马龙,此时还不到半夜,所以哪怕是他所在的二三线小城市,也四处都是人。 陆安生住的楼层还算高,所以不太会引起下面的人的注意。 而且,现在的他,如果不要求水平的话,隱蔽这种大路货的能力,他还是手拿把掐的。 “掩踪蔽形符。”陆安生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张黄符在他的手间燃烧。 这个平平无奇的阳台,突然就產生了某种神秘的,让人难以窥视的气息,就好像突然被一层薄纱给掩盖住了。 “咔嚓。”陆安生手中的尼康f3,为他捕捉了一张眼前的城市夜景的照片。 他想尝试一下新道具的效果。 不过不出他所料,宋应星改造之后的相机,多了快门声,也更加接近现代相机的水平。 单纯摄影作品的標准来论述的话,这张照片很不错,可是现代毕竟是现代,那个泛著些许的绿色,就好像是用翡翠製成的大曝光灯刚才闪光了,却没有捕捉到任何东西。 “还是得要去副本里面拍吗?”陆安生左右找了找,也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看上去像是妖邪身影的东西。 他这一次回来,几个老装备大都没有太大的变动,尤其是盘龙枪,上一次副本当中根本就没有用到。 从埋葬之地深处打捞回来的几个材料,只有三个用上了。 首先自然就是这个灯罩,这东西能让他不必使用搜妖符,不必触发阴阳眼,拍个照就能把一定范围內的所有妖邪全部给找出来。 那个香炉环,则是给了牛头马面炉,效果似乎是让阎罗殿更加稳定了点。 剩下的,最明显的提升,在於:“[担山神皮缠手带] (在內部缝入了某种特殊布绸类道具的缠绕绷带,有霸下龙子之力量加持。 使用某些特殊的皮质进行缝合之后,获得了特殊的防御加持,凡铁凡力不可侵,並且可以吸收大量衝击力)” 打捞出来的神皮,被他专门委託宋应星缝入了缠手带之中,让这东西拉长的可以包裹住大半个小臂,给他的手部提供一些防御和使用战斗时的缓衝。 这也是他这一次回来最大的开销。 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改造所需的材料,他这了一阵儿之后,藏尘又保持在了六七千的水平。 “短副本的收效还是一般啊。”陆安生多少还有些不满足,不过也无所谓,时间短,收穫少,但是回来以后,也没法在家里待多久。 还没休息个几天呢,陆安生手机中,埋藏志的倒计时又清零了。 “掘藏者,你即將开启一次新的掘藏任务。” “检测到掘藏者的第一二柱及一梁已经修行至完善圆满,可开启三柱任务,是否开启。” 陆安生看著眼前的消息,略微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圆满了?” 陆安生顺手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面板:“道行:三十六年+十五年。” 果然,自己现在的体庙能力,还可以通过各种祭具进行一些提升,可是道行加持这方面,现在的一梁二柱確实已经到顶了。 “这是装脏品质够好带来的加持吗?”陆安生早在压龙柱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越是高等级的装脏,基础的道行加持也就越强,加上它能够获取的各种机具,也越来越高级了,体庙的培养速度自然也就越来越快了。 现在,哪怕是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加上这样一个短副本,也能很快给自己的装脏养到5年水平。 於是,他只得又解除了组队模式。 [李仲景]:“陆哥这么快又养到5年了?我这儿还差一点呢。” [子不语]:“可能因为我的装脏等级比较高,在体庙上面砸的钱比较多吧。” 陆安生没多解释,好歹也是组过三回队的队友了,俩人心里门清。 目前还不清楚组队到底会不会影响到匹配的具体副本分类,但个人水平会影响到匹配到的副本水准,这个是所有掘藏者公认的。 所以因为两人的进度差距和战术风格,俩人还是习惯在装脏任务的时候,分开探索。 “异乡之人,你即將再次踏入埋葬之地。” “你已选择,隨机匹配个人掘藏事件。” “你已献祭任务道具:[排帮斑竹]。任务上限及任务中身份已提升。” “[戊]壹柒叄肆伍號埋葬地。” “九流,外道,天津卫。” “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座关,三岔养万物,九流生百相,南市有奇人,彩戏演万物,火神看市井,河妖吞生灵。” “主目標:作为废弃城隍庙的走阴人,勾齐三十六个天地不收的孤魂野鬼,在过程中修起第三柱。” “副目標:了解天津诸般信仰,诛杀儘可能多的邪物,与儘可能多的三教九流之人交流。” “作为城隍庙走阴人,已获得特殊效果: [走阴人](古时相传,有人天生不哭,却並非沾染邪祟,打记事起便可知自己的死亡之期,来往於阴阳之间。 无常姥爷有时会选择这些人作为活阴差,来辅助勾魂夺命之事,平日里仿若痴傻之人,一到夜间便会走入阴阳交界之间,勾魂索命。)” “效果[走阴人](临时)包含技能:脚踏阴阳[庚]眼观生死[庚]九流通识[辛]壬]————” 陆安生已经不太觉得奇怪了,经过这么多个副本,每个副本换个身份什么的,早就习惯了。 虽然这一次,又是一个从来没有碰见过的,全新的身份。 下面弹出来的,是他这次额外的任务。 “《体庙第三柱装脏法》” “学习条件:装脏原材(0/1)” “第三柱供奉器具(0/6)。” 这个也是一如既往,完全不需要奇怪,就看这一次,副本当中是什么情况了。 “天津卫————果然说到民俗就是绕不开这个地方啊,看来记录任务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陆安生如此思考著,感受到了一股习以为常的眩晕,眼前忽然一黑,又一次进入了埋葬之地。 第329章 破旧府城隍 市井泥人张 第329章 破旧府城隍 市井泥人张 “喂,陆爷。”陆安生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有人用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脸角,他只能强压戊级古武术给他带来的防守反击意识,不一巴掌给那人拍死,然后缓缓的坐了起来。 午后的废城隍庙里,香灰味混著霉潮气往人鼻子里钻。陆安生爬起来之后,发现自己刚才是蜷在城隍掉漆的泥像底下打鼾。 身子下面躺的是破烂的稻草堆,身上穿的是灰色的破袄,襟上沾著供桌上的糕饼渣,半边儿口水耷拉在下巴上。 殿顶破窟窿漏下的光柱子,正打在他眼皮上,晃得陆安生直皱眉。 “啪!” 又一坨湿泥落在边儿上,下意识的张开鼻孔一吸,周围的气味咸涩发腥。 陆安生迷瞪著眼望了过去,一个三四十岁的乱发汉子,拄著枣木拐立在城隍庙里头,那口半干不枯的井边上。 他那枯手指尖还滴著泥浆子:“快抹擦抹擦你那脸吧,瞅你埋汰的,跟地里刚刨出来似的。 收拾收拾走人,华乐戏院新来的武生今儿个唱《艷阳楼》,去晚了连个影儿都瞧不著。” 陆安生乐呵的抠下额上泥块,顺手抹在边上的城隍爷像的断腿处。 外头那个人拄著他那根油光水亮的枣木拐,就这么站在门口刺眼的光晕里。 “陆爷——”泥陶的声音不高,带著一种市井里,混合著几分熟稔的调子,在这空旷的破庙里显得格外清晰:“醒醒神儿!日头晒屁股嘍。” 陆安生的眼皮动了动,过了好几息,才缓缓掀开一条缝。 依靠强大的演技,陆安生的眼神是空洞的,蒙著一层厚重的、仿佛永远化不开的薄雾。 视线在殿內浑浊的光线里迟钝地游移,最终茫然地落在了门口的人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慢吞吞地、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在身下的稻草堆里摸索。 摸索了好一会儿,指尖才触到一块用油纸包著的半块炸糕。 门口那个人也不催,倚著门框,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紫砂壶,对著壶嘴嘬了一口,眯著眼。 他心里寻思著:“又是这一出,不过这可並非愚钝啊,每天都得从阴间跋涉回阳世的人,魂魄肯定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重新暖和过来,与这具躯壳严丝合缝。 可不就是这样吗。” “南市,”那个人嘬完茶,声音依旧平和舒缓,纯閒聊:“华乐戏院新搭了个草台班子,排场不小。请来位唱武生的角儿,叫李玉楼。今儿个开锣。” 他顿了顿,见陆安生仍然在啃那块炸糕,似乎对他口中的戏毫无反应。 他也不在意,一边拄著拐走进屋子里面,一边手腕一翻,变戏法似的从袖筒里滑出个核桃大小的泥塑武生像。 泥人金盔金甲,背插靠旗,手中一桿大刀斜指,威风凛凛。 “喏,就扮这个样儿,俊吧?” 那小小的鲜艷的泥塑被他轻轻一拋,划了个弧线,稳稳落在陆爷脚边的稻草上。 陆安生啃炸糕的动作停了。 他动作不算慢的,抬手把泥人儿拿了起来,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泥塑身上。 眼神上下扫,在那耀眼的金甲和大刀上停留了许久,陆安生这才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看向门口的人,笑了笑,眼神里那层厚重的薄雾似乎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透出好奇。 “这大刀——”陆安生发觉,自己的声音含混不清,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著久睡的沙哑和迟钝,“亮——” “亮吧?”门口那人拄著拐又往前挪了两步,枣木拐点在青砖地上的声音篤篤作响,在寂静的庙里迴荡。 “他台上耍的那杆儿,据说是真傢伙,十来斤的青龙偃月刀,不过,咳,真不真的,管它呢,反正是压箱底的宝贝。 李玉楼那身功夫,配上那傢伙事儿,今儿这齣戏,错不了!”他语气里带著普通市井百姓对热闹和技艺的期待。 陆安生则似乎被错不了三个字触动了一下,他不再看那泥人,而是仿佛还很困的,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 他的表现之所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是因为陆安生看到了自己这一次的人设。 和之前走阴人的介绍差不多,或者別说这行当,但凡是跟阴阳沾边的,几乎都沾点儿三缺五。 陆安生这次这个身份,就是从小孤苦伶仃,多少沾了点痴傻,也正是因此只在这破城隍庙里棲息。 所以说,这回,他得演一波大智若愚。 “说起来————天津城隍庙。”陆安生尚且还记得,毕竟离得比较近,而且还算有名,他知道天津拢共有两个城隍庙,如果他这是在市里头,那这就是府城隍。 往边上看一下,果然,那破旧的城隍庙前边,是“敕封显佑伯裴”的褪金牌位。 “果然,天津的府城隍姓裴,这就是城里那座,不过我怎么记得无论哪个年代,天津的这城隍庙,自从建起来以后,就是香火不绝,不至於破落来著。” 陆安生没有多寻思,只当这又是一个埋葬之地和主世界的差异。 除了这座庙,还有他自己的身份,这次毕竟是献祭了任务道具的,很显然,他所接触到的一切都不会简单。 就比如他来到这里之前,这个身份就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交际圈。 包括外边的那位,拄著枣木拐立在门槛外,腰间牛皮袋里的彩泥隨脚步簌簌响的傢伙,那是天津卫,泥人张。 没错,就是那个老字號的泥人张,创始人是清末的张明山,天津老一辈的老手艺人。 眼前这位不知姓甚名谁,但他就在天津卫自称为泥人张二代,人们也就照旧喊他泥人张。 虽然是传了这个名號的老手艺人,但他的地位不怎么高,也许是因为了条腿,也许是因为他卖泥人的地方,在三教九流混杂的南市。 总之他的江湖地位,和陆安生这么个明面上的閒散盲流,江湖閒人差不太多。 “陆爷!走著。” 泥人张故意把“爷”字喊得震梁尘,惊得樑上耗子窜进转轮王壁画裂开的眼眶。 破落的城隍庙里,两人迈开了步子,陆安生抬手和庙里头的城隍像招了招,像是出门前在打招呼似的。 > 第330章 三教九流天津卫 第330章 三教九流天津卫 陆安生一步跨出庙门,目光茫然地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庙院中间那口幽深、泛著凉气的大井上。 不过毕竟边上有人,陆安生的目光只是掠过,並未停留,捏著剩下的炸糕,两口塞进了嘴里。 “还得是这口耳朵眼儿,这炸糕正。”陆安生嘴里塞得满满的,嘟囔著。 泥人张听后,倒也乐意和他閒聊:“南市好吃的多了去了,孙禿子的热乎包子这会儿也该出屉了,咱垫垫肚子,好有力气给角儿叫好!” 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踱出城隍庙的阴影,步入外面晃眼的午后阳光里。 陆安生对天津还算了解,天津卫,这名號里就带著刀兵气与水汽。 这个地方古时候號称九河下梢,虽然九只是虚指之数,但本身足有海河五大支流匯合入海,也算是与河、海深度绑定了,位於渤海之滨,自古就是有名的海港城市。 自明成祖朱棣赐名“天津”,意为天子渡口起,这里就一直是便是拱卫京师的海陆咽喉。 漕运带来了南方的丝绸米粮,也带来了三教九流、八方口音,有无数南北之人在这里定居。 到了清代这里更受关注了,不少达官显贵都会往来此处,盐商的豪奢在这里堆起了估衣街的金字招牌,脚夫的汗滴则砸出了码头青石的凹痕。 这里是皇城根儿外的小朝廷,是当时清庭的直隶总督衙门所在。 正是因此,直接管理河北周围的一大片地方,陆安生的老家沧州,都有一大片儿是属於这儿的,包括杂艺之乡吴桥等等,也就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这么了解这里。 不过说来有趣,这次副本还不止停留在这个时期。 在清代之后,洋人的轮船撞开了大沽口,租界的洋楼在河对岸疯长,天津这里成为了全国上下租界最多的地方,最多的时候,连奥匈帝国那种国家都在这里设置了租界。 这次副本也就是设立在了这个时期,民国的初期。 当然,陆安生所在的地方还是华界老城里。 租界有拆掉城墙之后修的马路和铁路,极好的排水系统,和偏近於现代化的行道树以及西式建筑。 老城里却也有火神庙、天后宫,煎饼果子,锅巴菜的咸香,天下独有的天津混混,清朝的遗老,还有三教九流的奇人和妖人,依然倔强地蒸腾著独属於天津卫的烟火气。 这是一座撕裂又交融的城,河海交匯处生出的混血儿,有天子脚下的规矩,又有码头江湖的野性。 陆安生所在的城隍庙位於城里的西南处,临近南门,当然说是南门,此时因为洋人入境,这附近的城墙早就已经被拆掉了,现在这里是正经地名叫“南马路”的旧南门。 和现实中的初春景象不同,这里现在是7月份,刚刚走出城隍庙,就有一股喧囂热浪扑面而来。 “好傢伙,城隍庙避暑胜地啊。”陆安生回头瞅了一眼,发现这城隍庙里头阴气不少,难怪会被他这个过阴人选中,作为落脚点儿。 “噹噹当————”循著声音转头一看,是租界的电车的铁轮碾过新铺的轨道,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头掛著的铜铃被售票员摇得山响,驱赶著挡路的骡马大车。 红包车的车夫赤著精瘦油亮的脊背,脚板拍在碎石路面上发出“啪啪”的急促节奏,从俩人面前疾驰而过,嘴里吆喝著“借光!借光!”。 沿街店铺的伙计,一个个嗓门也扯得震天响:“新到的杭绸—一瞧瞧这水头儿!” “崩豆儿张,五香崩豆儿,倍脆!” 除了这些还有修洋伞的,配钥匙,卖药的、拉洋片的,各种行当全挤在街上。 不过这並不让人奇怪,这个年代的天津就是这样,租界宽敞又现代化,华界则完全不同,不但是老城模样,还拥挤破旧。 不过老城有老城的味道。 物理意义上的味道。 扑面而来的,耳朵眼炸糕甜腻的油香,一股脑钻进鼻子,旁边煎饼子摊上,绿豆麵糊在热锅子上“滋啦”作响,混合著葱和面酱的咸香。 “要不是现在是下午啊,还真得照天津习惯,先吃顿早点再说。”陆安生挠了挠肚子,然后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们俩人走下街以后,马上就闻到了一股更浓烈的味道,那是———— 骡马走过留下的新鲜粪便味、路边阴沟散发的淡淡馒臭、苦力身上浓重的汗酸、中药铺飘出的苦涩药香。 最重要的,还有一股无处不在的,带著咸腥水汽的海河气息。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天津,热闹归热闹,脏乱也是真的脏乱。 南马路拓宽了,但依旧尘土飞扬。路两边挤满了各色摊贩和店铺。门口堆满了粪便的剃头挑子里,坐著个闭目养神的老头,下巴上糊满了肥皂沫。 绸缎庄的幌子鲜艷招摇,当铺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有人穿著长衫却拉著破布鞋,还叼著雪茄菸。街头有穿著洋人服饰的买办,却还有从古时候延伸到现在的阴阳先生,测字儿算命的。 天津卫向来如此,老书俗世奇人,大半讲的都是这儿的事儿。 陆安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泥人张聊著,朝著南市而去,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碎石路,混杂著新鲜的牲口粪便和不知名的污跡。 电车轨道嵌入路面,抬头望去,还有电线在头顶杂乱地交织,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切割著灰濛濛的天空。 这一点,倒是和玉兰大厦有几分相似。 不过顺著电线在望向远处,却隱约可见鼓楼的飞檐,告诉人们这里依旧是那个自古以来便有的天津。 “张禿子,包子好了没啊。”泥人张远远地敲了敲拐杖。 卖包子的孙禿子远远看见,堆起笑脸,油腻腻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高声喝:“刚出屉的,狗不理三鲜包,陆爷、张爷,来一屉尝尝鲜?” 该说不说,天津卫的人味还是挺足的,都是三教九流江湖人,大家都好面儿。儘管陆安生他们俩在这儿不算什么真正的爷,和江湖人相处,却还是比较顺畅的。 似乎是因为刚才在庙里耽误了太久时间,泥人张此时笑著摆手:“先记著,看完戏回来再吃!別误了好角儿开锣!” > 第331章 南市 戏台子 第331章 南市 戏台子 泥人张拄著枣木拐,领著依靠强悍的演技,依旧把自己的动作保持著几分滯涩的陆安生,像两尾鱼,缓缓匯入了南市汹涌的人流。 南市,这地方在民国时代的天津颇有些名气,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儿。 这一片集市的位置就在南马路附近,紧挨著法租界和日租界,但是紧挨著这些地方並不是什么好事,倒是因为这复杂的辖区分配,有个恶名,三不管。 就是说民国的市政府和警察署不会管这里,边上的日租界和法租界也不会管这里。 说白了,无法无天的一个地方。 天津卫的混混们最常活动的,也就是这里了。 不过毕竟还是个市集,对於平头百姓来说,乱不乱的,这个年代的天津城里哪儿不一样呢? 去了別的地方,顶多欺负人的,从街头恶霸,变成租界的洋人或者警察署的兵痞而已,倒不如在这种地方待著,底层人多些,还有点抱团取暖的安全感。 也正是因此,这里喧囂的声浪比南门內更甚,人多得很,一闻就是汗味、脂粉味、油炸食物的浓香,各种腔调的喝震得人耳朵发疼。 陆安生和泥人张对这里似乎还算熟悉,毕竟也是江湖人。他们自顾自的绕过几个卖大力丸、拉洋片、练把式的杂耍摊子,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不大的空地上,赫然立著一座草台,这戏台搭得极高,离地有丈余,全用碗口粗的新圆木支楞著。 “这是什么特色吗?”陆安生寻思著,抬头观瞧。 这戏台外面外面草草蒙著些褪色的红布、蓝布。 风一吹,布角就猎猎地飘。 台子正面掛著块半新不旧的匾额,用浓墨写著“华乐班”三个斗大的字,字跡带著点江湖气的粗獷。 不知道这戏班子是不是真的名头很大,此刻,台前已是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 “嚯,这架子搭得够唬人。”泥人张踮著脚尖,枣木拐在人堆缝隙里往前探。 作为江湖閒人,虽然是个手艺人,但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白日偷閒,四处晃悠的日子。 不过这倒也正常,陆安生知道,天津卫的大多数江湖人都有这样的心態,乐呵一天是一天。 “瞧见没陆爷?这高台,华乐戏班子的老习惯,他们的戏子都有真功夫,从小练的小轻功,每个人都是用跟斗翻上去。 待会儿高登摇著摺扇,迈著方步,就这么平地跳上去,那份跋扈劲儿,才衬得出来。” 陆安生被挤在人群里,眼神依旧带著点演的很真的的茫然,慢吞吞地仰头望向那高高的台子。 夕阳正斜斜地,打在台口掛著的几盏尚未点亮的大灯笼上,给粗糙的木架和布幔,镀了道晃眼的金边。 三米多高的戏台子,每个戏子上台都得用跟斗翻上去,这么个事儿,放在以往別的城市里,陆安生必然会认为,这是埋葬之地,带给普通人的提升。 不过放在这儿,天津,就似乎只是江湖奇人的一点基本操作,吸引一点眼球罢了。 “光天津卫歷史上那些个民间传说,轻功吹的比这厉害的,不知道有几个。”陆安生好歹也在那么多埋葬之地见过世面了,没那么容易被唬住。 边儿上的泥人张在人群里挤了挤,瞅见台子侧面有个卖茶汤的小摊,支著把破旧的大阳伞,伞下还空著两条矮条凳。 “走,陆爷,咱去占个座儿边喝边等。”他不由分说,拉著陆安生挤了过去。 该说不说,他也算是个奇人,明明病著一边腿,可是手脚就是莫名其妙的利索。 陆安生从城隍庙里开始就是,这一路上被他带的,都有些不知道究竟是谁癮了:“这哥们你到底是手艺人还是脚艺人————” 当然,不用在人群里挤,总归是好的,泥人张到了茶摊边上,摸出几个铜子儿拍在油腻的木案上:“掌柜的,两碗茶汤。” 披著白毛巾的老板把手头上的大铜壶,高高提起,沸水冲入盛著秫米麵的碗中,瞬间腾起一股带著焦糊甜香的白气。 陆安生捧著粗瓷碗,动作迟缓地小口吹著气,碗沿滚烫,碗里是旋涡状的深褐色糊糊,上面撒著红红绿绿的青红丝和瓜子仁。 “还真是来了天津了,甚至有茶汤。”陆安生认得这东西,他去天津玩儿的时候喝过,不是茶也不是汤。 主料是秫米麵,也就是高梁米麵、糜子面,说白了是一种冲水的麵糊。 调料很复杂,有红、白、青丝、红丝、芝麻、核桃仁等等等等,吃起来又香又甜又滑爽,极为可口。 並且有一个特色,必须要用看起来十分夸张的大铜壶,才正宗。 他摇了摇,碗里的茶汤晃都不晃,坐在板凳上,陆安生开始继续观察四周。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日头沉得更低,西边的天空已经不只有暗红,还开始泛了点儿蓝。 戏台两侧,班子里的人开始忙碌地点亮那些掛在台柱上的大灯。 昏黄的灯光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把台下攒动的人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陆安生正在台边儿上观察著,就听见:“鐺——!”一声清脆震耳的开台锣,毫无预兆地敲响,场下大部分的嘈杂私语,在此时,就像开了静音一样,突然收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十分整齐的,投向那高耸的戏台。 锣鼓点几紧接著就跟了上来,一阵又一阵的,带著一股子直衝耳朵的气势。 这儿的那些个戏子有没有一下翻上戏台的功夫,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但是乐师肯定是没有。 台子下边的那些个乐师双臂抢圆,手上的铜锣和大饶翻飞,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心也莫名跟著那节奏提了起来。 台上边儿,大大的布幔“哗啦”一声向两边拉开,然而里面却没有人,只是有两条长的绳子连著下边儿,在台下有人给他拉开了。 台前边几,专门清理出的一片空地之中,在此时走出来了几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恶奴家丁。 这才是出场的戏子。 他们正中,簇拥著一个摇著摺扇、迈著方步的公子哥儿,看那个扮相,一看就是紈绣子弟,一步三晃地,渡到台口中央。 > 第332章 高衙內舞刀 不出意外的话,该出意外了 第332章 高衙內舞刀 不出意外的话,该出意外了 这个,正是那小武生李玉楼扮的高登。 艷阳楼这齣戏,尤其在天津这一片儿,还算出名,但是和挑滑车之类比较更加出名的武生戏完全不同。 这一齣戏当中的武生,可完全不是个好东西。 《艷阳楼》,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拿高登》。 这高登听名字不怎么耳熟,但实际上,这说的是宋朝权相高俅之子,理解为另一个版本的高衙內就好。 说白了就是个倚仗父势抢男霸女,为害一方的祸害。 戏里讲的是他某一天载酒出游,碰见了梁山徐寧之子徐士英在郊外扫墓。 高登见徐士英之妹佩珠貌美,命人抢回府中,欲纳为妾,佩珠不从,便被软禁在艷阳楼上。 徐士英追高登途中,遇见了荣之子逢春、呼延灼之子呼延豹、秦明之子秦仁,四人便决定相互联合,除暴安良。 说白了就是高俅和梁山好汉下面那一辈儿,发生的事儿。 眼前这高登,自然就是那小武生,从人群当中走出来,头戴武生巾,身穿绣褶子,敞著怀,露出里面的箭衣,脸上勾著油白脸谱,眼角透著十足的邪气与跋扈。 只见他在台下迈了几个步子,周围的人夸张的前呼后拥,然后便见他脚下动了动,做了个架势,之后就凭空一翻,像根本没有二两肉一样,就这么腾空而起。 “呼!”他身上的衣袖一舞,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就这么踩在了戏台上。激起了周围一阵阵的叫好。 天津,曲艺之乡,江湖八门当中,有一半儿都是表演的行当,古时候都讲成名是在京城里,但是你要真正站稳脚跟要成角儿,就必须得在天津好好演过一场,收穫好评。 这就是在说,天津卫这个地方的人,曲艺品位比较高,挑的很。 不过你要是真演的好,这儿的人也是真捧你。 眼前这个跟头翻得漂亮,三四米高的台子,一眨眼的功夫就上去了,台下的喝彩自然少不了。 只见李玉楼上去之后,他把手中那把描金绘彩的摺扇“唰”地一收,往掌心一拍,眼神斜睨著台下,活脱脱一个仗势欺人的恶少模样。 “好——!” “高衙內!”台下爆发出第一阵混合著叫好和戏謔的哄闹。天津卫的观眾懂行的特別多,这种反派角色,演得越招人恨,叫好声反而越响。 泥人张也跟著咧开嘴:“这李玉楼,把那股子混帐劲儿演活了。” 陆安生刚喝乾净手中的茶汤,捧著早已凉透的茶汤碗,依旧仰著头,看著台上那油头粉面、趾高气扬的高登。 “表演確实不错,可是这毕竟是我来的第一天碰见的事,照以往的习惯啊,这戏能演完都算是好事儿了。” 陆安生对此完全不抱期待。 灯光下,高登撩开了袖袍,在台上翻了个身,抓起了一桿装饰华丽的宝刀,长杆子上的铜钉反射著昏黄的光点。 “瞅见了吗?他们这戏班子自己改的戏本,不耍七星宝刀,耍上青龙偃月刀了,是好棋还是臭棋,就看这小子舞的怎么样了。”泥人张照旧在一旁说著。 陆安生的眼神比刚才专注了些,但脸上还是那副木木的表情。 也就在此时,抓起了那杆长刀的高登在台上念了几句定场白,无非是自夸家世,炫耀威风。 他摇著摺扇,踱著方步,那份囂张跋扈,引得台下又是阵阵鬨笑和叫好。 接著便是台子下面的恶奴来报,发现了貌美的民女徐佩珠。 高登淫心顿起,摺扇“啪”地一合,吩咐恶奴:“与我抢—了——来—— 者——!” “哐才——!”台下边的乐师们手头紧了三分,锣鼓点猛地一催,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恶奴们应声便要下场去抢。 就在这时,高登脸上那股跋扈的邪气更盛,他嚓地一声,將那柄一人多长,单单是看他动作就能看得出来,沉重无比的青龙偃月刀,就这么舞了起来。 “好刀——!”台下懂行的观眾立刻爆出一声喝彩。 只见那刀刀约三尺长,在昏黄的灯下,依旧反射出一片森冷的、流动的寒光,显然他手头上的並非刀刃薄而且假的片刀,而是开了刃的真傢伙。 李玉楼显然也对自己的功夫极为得意。 戏子这一行,从小打基础,在班子里头不知道吞下去多少牙和血泪,还得熬过去倒仓,才能长大成角。 现在能显摆,自然不会吝嗇。 他手腕一翻,挽了个漂亮的刀,雪亮的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光。 接著,他踩著锣鼓点,就在这高耸的台口,就这么踩著边沿,玄之又玄的舞动起来。 虽只是《艷阳楼》里高登显摆威风的几个简单亮相动作,並非武戏正场,但李玉楼功底扎实,身段漂亮,那口寒光闪闪的宝刀被他舞得虎虎生风。 陆安生也看得出来,虽然只是戏子的几个把式,但是毕竟舞的是真傢伙。 十几斤的大刀,在现实中最多就是拿来锻链,他这能一刀一刀耍的呼呼生风,和真功夫也差距不是很大了。 刀光繚绕,衬著高登那油白脸谱上的邪笑,真有几分恶少的囂张气焰。 “好!好刀法!”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泥人张也看得微微頷首,对李玉楼这手漂亮的刀架子表示满意。 陆安生则依旧捧著凉透的茶汤碗,仰著头,一来要维持自己有些痴傻的人设,二来他也知道,如果要出意外的话,基本上也就是这个时候了。 李玉楼舞到兴头上,锣鼓点也愈发急促,烘托著他的威风。 他一个旋身,准备来个“金鸡独立”接“顺风扯旗”的亮相。 刀隨人转,手臂划出一个大圆,刀刃带著寒芒扫向身侧,动作大开大合,极富观赏性。 然而就在那刀刃划过大半个圆弧,將要从他身侧掠过头顶,完成最后一个瀟洒的收势动作的瞬间。 突然,李玉楼握刀的那只手,手腕处似乎极其诡异地,不受控制地猛地一软。 仿佛那沉重的刀身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本身就十分沉重的铁桿儿,忽然变得更沉了,他的手也像是突然没了骨头,十分突然的,就这么支撑不住那把大刀了。 第333章 意外 第333章 意外 那口正被他全力舞动、寒光四射的大刀,居然瞬间失去了控制。 沉重的刀身带著巨大的惯性转动,非但没有按照预定的轨跡收住,反而像划过空中的流星,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著他自己的脖颈猛力转动,反削而去。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台下所有观眾,包括近在咫尺的泥人张,都清晰地看到了李玉楼脸上那志得意满的邪笑,瞬间被惊骇所取代。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嘴巴无意识地张开,似乎想发出一声惊呼,却连半个音节都来不及挤出。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刃切入皮肉的响动,在死寂的空气中清晰地扩散开来。 寒光一闪而过,李玉楼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他保持著那个旋身未完成的、扭曲的姿势,呆呆地立在台口边缘。 他脖颈的侧面,一道细长的、几乎看不见的红线悄然浮现。 紧接著,那红线像被无形的笔迅速描粗、拉长,瞬间变成一道狰狞的裂口。 滚烫的、殷红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那裂口中狂喷而出!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颈下喷溅出一道悽厉而妖异的血泉。 “嗬——嗬——”李玉楼的喉咙里发出两声漏气般的怪响,眼神里的光彩如同被风吹熄的蜡烛,迅速黯淡下去。 他手中的大刀“噹啷”一声脱手,沉重地砸在戏台的木板上,差点把戏台子砸穿,刀刃上沾染的鲜血,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粘稠却又在不断地,顺著戏台子往下流。 那戏台子周围一阵譁然,刚才还在欣赏的泥人张此刻都愣住了。 陆安生依旧是那一幅呆愣的样子,只是抬头看著上面的李玉楼,他僵硬的身体晃了晃,甩著脖子当中的血液,淌满了大半身行头,也覆盖住了刚才被他插在腰间的摺扇。 “呼————”一股风声传来,李玉楼就这么像一截被伐倒的朽木,朝著台下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噗————咔!”一声沉重得令人心胆俱裂的闷响,狠狠砸在台下坚硬冰冷的碎石地面上! 刚才还试图挤过周围那些戏子,儘量靠近台子的眾人,此时一鬨而散,全部退了开来,一个个的,脸上带著惊疑不定的神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那柄染血的青龙偃月刀,孤零零地躺在高高的戏台上,刀尖兀自嗡鸣颤抖,台上的灯光,依旧映著台下那无数张因为恐惧而扭曲凝固的脸庞。喷溅在台板上的鲜血,也仍然在沿著粗糙的木纹,缓缓地、无声地向下流淌。 甚至有几滴,落在了华乐戏班子的那块老牌匾上面。 “啊——!”一声短促而悽厉的惨叫划破死寂。 在台下无数双骤然瞪大的眼睛注视下,在昏黄摇曳的大灯光影中。 那个刚刚还威风八面、邪气凛然的“高衙內”,那个名叫李玉楼的武生,居然就这么像一只断线的风箏,直直地从那丈余高的戏台边缘,头下脚上地栽了下来,吹灯拔蜡了。 死寂只维持了短短一息。 紧接著,如同往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大半个南市,从这个戏台前开始,瞬间炸开了锅。 “啊一!死人啦!” “呵!抹脖子了!” “哟!死人啦!” 悽厉的尖叫、惊恐的嘶吼、难以置信的神情、还有一声又一声的倒吸冷气声,瞬间在人群当中爆发,喧闹一片。 前排的观眾如同见了鬼,惊恐万状地向后猛退,瞬间推挤、衝撞、摔倒,乱成一团。 有人被绊倒,发出痛苦的哀嚎,有人嚇得腿软,瘫坐在地,裤襠迅速湿了一片。 更多的人只是盲目地推搡著,很早就没有了刚才看戏的兴致勃勃,只想要逃离这血腥恐怖的现场。 这样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他们似乎自然而然地,带著一种江湖老炮的淡然,又好像只是对周围表现的漠不关心。 嘴里念叨:“这么好一个角儿啊————演街头的,什么时候能再出这么一个。”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些个街头人,凑热闹一个比一个快,那要是没了乐子,甚至有可能闹麻烦,摘的也一个比一个乾净。要都是好人,街头哪能有那么多混混呢? 陆安生后知后觉似的,把手中的碗放了下来,看了看边上。 泥人张脸上的血色褪得乾乾净净,整个人的脸色跟还没有烧过的白泥似的。 他握著枣木拐的手背青筋暴起,指关节捏得发白。 就在李玉楼脖颈喷血的瞬间,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在腰间牛皮袋里一抓,那原本好好的一个小泥人,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碎在了牛皮袋子里头。 他抓了一把,抽出了手,彩泥的碎屑从指缝间不断落下。 他那双平日里总是带著点市侩狡黠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惊疑不定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高台上那柄孤零零躺著的、染血的大刀。 “南市这一带,跟海河的水似的,嘛味儿都有。”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想著什么,猛地扫向后台的方向。 陆安生被汹涌的人流推搡著,身体微微晃动。不过他手里的茶汤碗早就已经放到了边上的桌子上,那剩下的一点底,没有一点露出来的。 陆安生的脸上也依旧没有太多惊恐的表情。这是傻子人设带给他的好处,够楞,看见死人也不感觉奇怪,和他本身的胆子反而比较相近。 他才看了两眼,便不再看地上那滩血液液在身体下方迅速扩大、还在微微抽搐的模糊人形,而是缓缓地地抬起了头。 他的视线越过混乱尖叫的人群,落在了高耸的戏台之后后台的布幔“哗啦”一声被猛地掀开,班主和几个戏班的人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这些人里面,有后台里的那些乐师,有专谈生意不上台的二掌柜,还有上妆上行头上到一半的戏子。 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华乐班主是其中那个留著山羊鬍的乾瘦老头。 此刻他脸上的皱纹,扭曲得不成样子,几乎是扑到了台口,然而却奇怪的完全不顾別的,那就这么当著眾人的面一跃而起,一步来到了台上,直奔那口染血的大刀。 > 第334章 生魂出窍 第334章 生魂出窍 “嘶————爷们的刀哟,这狗崽子!”班主的声音莫名的带著一股心痛,他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柄刀。 他也不管自己的衣服被血液沾湿,也不管这把刀刚才刚杀了人,就这么抱起了刀子,擦拭著。 台下边的几个武行和龙套,脸色惨白如纸。有人扶著台柱子乾呕起来,有人双腿抖似筛糠,惊恐地看著台前那令人作呕的景象。 有几个人抬头看到了班主失魂落魄的样子,但完全不知所措。 也就在这时,一个穿著素色水衣,脸上还带著未卸妆油彩的年轻女子,跌跌撞撞地从后台冲了出来。 她应该是扮演某个丫鬟的角色,此刻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 她一眼就看到了台下那具扭曲的尸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玉楼哥—!“ 之后便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台板上,双手死死抓住台口的边缘,指甲在粗糙的木板上抠出刺耳的声音,望著地上的尸体,哭得浑身抽搐,几乎要背过气去。 混乱中,几个额头上贴著膏药,衣服松松垮垮的胆大的混混,居然趁机挤到了前面。 他们的脸上带著和周围的人群都完全不同的表情,探头探脑地看著地上的尸体和喷溅的血跡。 这帮人唯恐天下不乱,甚至有人试图去摸李玉楼那一身行头里,可能还掛著的零碎財物。 幸好混混里有懂行的,知道这种时候不好动手,容易坏规矩,给人喊住了。 陆安生的视线在人群当中,各种各样的人之间不断地徘徊著,自顾自的判断。 最开始是定定地看了看泥人张。 陆安生发现他从袋子里面掏出了那个,不知道为何碎掉了的泥人,他的神情里面全都是惊讶,並且观察周围的视线,虽然比较慌张,但是和陆安生差不多,更多的是审视。 “这说明这个傢伙绝不是一般的江湖閒人。” 接著,陆安生的目光转向了扑在刀旁的班主:“这老头看到刀沾上了血,被这么孤零零的丟在台子上,跟死了孩子似的,估计这玩意儿是他们班子里面,举足轻重的东西。甚至比从小养到大,成了角的武生还重要。” 陆安生如此思考著,下了定论:“这刀肯定轻易不会拿出来演出,刀子背后的故事,就是这事故背后,最重要的东西。” “而且这些故事中,还不止有刀子和班主、李玉楼这三个线索。” 陆安生的视线,还看上了后台当中最后走出来的那个女子:“哭得这么伤心?看来知道很多咯?” 陆安生他们脚下的地面一如既往的冰凉坚硬。 李玉楼的血,已经从尸体身下蜿蜒流开,像几条暗红色的小蛇,缓缓爬向四周。 其中一股,正悄然漫过陆爷那双赤著的、沾满尘土的脚边。陆安生极其缓慢地、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极小的一步。 看上去漫不经心,但是正好恰好避开了那蔓延的血跡。 “得,今儿这局算是砸了,咱改天再续吧。”泥人张从刚才开始就在边上发呆,抬头看了看天色,思索到最后,在陆安生边上嘆了口气。 江湖上的零散朋友,聚起来也快,散的也快,打了这么个招呼,便是打算了结今天这局了。 陆安生也没多留,用符合自己人设的,招呼也不打一个的行事风格,就这么转身离去了。 穿过周围且退,且偶尔往回看两眼的人群,陆安生保留著那个愣愣的神色,就这么朝著来时的,废城隍庙的方向,一步一步看上去很缓慢,但是速度其实颇快地挪去。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好像是陆安生把台子前面的那场闹剧,就这么拋在了南市喧囂未散的夜里。 天津城的夜其实不算安寧,但是至少大街上看不到什么人。 陆安生抬头看了一眼,望不著月亮,要不是知道走阴的流程,他甚至会怀疑自己现在已经走在了阴阳的交际之处。 黑漆漆,见不著什么云彩,可也没有星月的天空,沉沉地压在废城隍庙的残梁断瓦上。 —————————————— 天津城里白日的喧囂早已散尽,这个偏远的废城隍庙,更听不见什么动静。 香火早没有当初那么旺盛的大殿之中,只能闻得见院子里面那口井里,幽幽散发的湿冷水汽,和不知哪里传过来的,些许的霉味儿。 陆安生蜷在“敕封显佑伯裴”褪金的神牌下,身下垫著薄薄的稻草,又抓了两把盖在了身上。 他周围什么也没有摆,似乎真的就和常人眼中看来的一样,这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乞丐。只能靠城隍庙里,偶尔才有一点的发霉贡品过活。 只有极少数懂行的,还得是愿意沉下心去观察的,才会发现,陆安生边上的稻草下面,盖著一双破布鞋。 这东西没什么特殊的,不是老bj的千层底,也没有用来自苏杭之地的好料子,主要是这双布鞋,它是一上一下摆放的。 这是刻意为之,是走阴人这个行当里自己特有的讲究,一半朝上走在阳间,一半朝下走在地下,就像是半生半死,生魂出窍的走阴人。 这么个摆法,是用来专门引导走阴人,踏入阴阳交际之处。作为重要的知识点,专门標在了陆安生走阴人这个身份的江湖学识之中。 闭上眼之前,陆安生最后看了一眼周围破落的城隍庙,这个据点当中仿佛空空荡荡,却又好像藏了点什么东西。 “呼————”陆安生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呼吸变得异常平稳绵长,胸膛几乎不见起伏,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石像。 可这又不是摶祖梦眠法起了效果,这法门在现代,又或者玉兰大厦、水曲村那种鬼地方都还是很有效的。 陆安生眼睛一闭,马上就会沉沉的陷入睡眠状態,偏偏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妖邪靠近,他又会马上醒过来。 他早已经习惯了有摶祖法辅助的睡眠,可偏偏今天,这法门並没有生效。 陆安生在黑暗中,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好像是已经睡著了,却又不太安详,他赤著的双脚交叠著,整个人的阳气居然开始迅速下降,甚至就连体温都慢慢的降下去了几度。 第335章 走阴人上路 阴间城隍殿 第335章 走阴人上路 阴间城隍殿 陆安生没有念咒,也没有使用什么符籙或者別的道具,此时已经正式成为了一个走阴人的他,不需要使用任何法术,走阴对於走阴人自己,早就已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睡梦中的陆安生,只是极其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的呼了出去。 这呼吸的节奏很奇怪,吸气呼气的长度也很惊人,好像甚至超过了拥有巴蛇胃的他,使用古武术所带来的的强悍身体控制能力,所能达到的最长的呼气长度。 这一口气吐出去,陆安生整个身体似乎都塌陷下去几分,紧贴在身体下方的稻草上,仿佛卸掉了所有支撑骨骼的力气。 紧接著,陆安生的身体不再起伏了,就好像他的呼吸已经停止,整个人就这么背过气了一样。 殿角那幅残破的城隍爷壁画上,城隍老爷那颗雕刻出来的石头眼珠,此刻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吸引,极其缓慢地转动著。 残破的画像就这么活动著,看上去格外的渗人,眼神最终定格在某个冰冷的角度,空洞地凝视著陆安生躺倒的位置。 也就在这时,陆安生平躺的身体,居然毫无徵兆地、极其轻微地向上一弹。 “砰————”幅度极小,仿佛只是被无形的线猛然提了一下,隨即又重重落回地面。 这好像是睡得不太安详时,干分正常的身体活动。 然而就在这弹起的瞬间,一道极其稀薄,几乎透明的灰影,如同水汽蒸腾般,从他身体的轮廓里,一点一点地挤了出来。 这过程充满了无声的挣扎和迟滯,就好像是当初从何昌的身体里爬出来的许安寧。 那灰影一开始仅仅只是一层模糊的雾气,自从离开了身体,就缓慢地向上悬浮,渐渐凝聚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五官模糊,却依稀能辨出陆安生那副看上去还算平和,偶尔却会变得十分锐利的神態。 只不过毕竟是生魂出窍,比起正常时候还是有些差別的,別说这个身体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他的眼神都是一片死寂,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灰影悬浮在离地约三尺的空中,与下方的,自己的躯体,形成一种诡异的镜像。 躯壳依旧躺在冰冷的地上,眉心竖痕深锁,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胸口却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起伏,也根本没法阻止这个过程。 悬浮的灰影,则缓缓地、僵硬地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脖颈,很快就完全摆脱了束缚,站在了庙中心的地板上。 “好奇怪的感觉————这就是生魂出窍?”陆安生其实不是第一次见识这东西了,当初在山庙镇,使用俗神馈赠从自己的身躯当中逃出来的江丰的灵魂,当初就是这个状態。 只不过看別人这样,和自己亲身体验,还是不太一样的,陆安生这也还达不到阳神的水平,灵魂依旧死死地贴在地上,飘不起来。 想要沟通常世,大多也只能依靠一些特殊的媒介,比如水火,比如通灵的事物,不能隨便显形,或者传声。 “道具和技能什么的倒是可以正常使用————” 陆安生简单的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刀枪都拿不了了,毕竟自己现在是灵魂状態,但是符籙什么的还是可以使用的,更不用说体庙的能力。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那就还好,至少还能自保。” 陆安生思索著,回头蹲下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一片死寂,安详至极:“这个状態,基本就是魂跑丟了的那种情况吧,幸好这种地方没人来,不然怕是会被当成死人丟到城外头去,每天身体都得死一段时间,也难怪走阴人大多不长命。” 陆安生思索著,转过了身子。 殿內的空气骤然变得更加阴冷刺骨,陆安生抬头一看,也许是因为现在已经是个生魂,他所见的景象,都和还是活人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从屋顶的缺口往外看去,外面的天空確实还是没有云朵,也没有星星和月亮的状態,可是遥远的天空,此时却诡异的是一种奇怪的灰白色。 往院子里面看看,虽然没有任何照明,但是无论是破旧的外墙,还是院子外面伸进来的柳树,什么东西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偏偏陆安生此时虽然还保留著望气术之类的法术观测效果,但是属於他肉体的一切瞳术加持,早就已经消失了,能让他看清这一切的,並不是巫祁灵猿之身的金睛。 “好奇怪,有种开了负片状態,黑白顛倒的感觉。” 陆安生思索著,缓缓的准备走出大殿,却又在大殿中间,回头望了一眼。 “果然————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了吗?” 大殿之上,高大的城隍像依旧矗立在那里,然而裴姓城隍的牌匾,还有那后面高大的塑像,在这里,都是完全没有破损老旧的完好状態。 那画有彩绘的泥塑城隍像栩栩如生,双目炯炯有神,就这么直勾勾的看著他,面色慈祥。 “好傢伙————”陆安生只觉得自己不自觉的心惊了一下,不过仔细想想,这就是自己这次的老板了,那有啥好怕的。 於是他按部就班地走出了大殿,作为走阴人,他的正式上班打卡地点並不在这里。 走到院子里面,就能马上发现问题所在,城隍庙的院子里面,那口小小的井,不知为何,居然在缓慢渗出黑水,还在如同沸腾了一样“咕嘟咕嘟”地翻涌起细密的黑色泡沫。 一股浓烈的、带著河底淤泥和腐烂水草味道的腥气,就在那井口边缘弥散开来。 井壁深处,隱隱传来无数细碎的、令人牙酸的甲壳相互摩擦的“喀啦”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面不断的攀爬著,试图离开下边的束缚,爬上来。 陆安生对此似乎毫不在意,他的职业学识当中,把这些情况,早都已经告诉了他,所以他完全不慌。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井边上。 当然,因为他现在的脚步轻得很,明明步子迈得很大,但就是像没有迈步子一样,所以也可以说是飘。 陆安生就这么在瞬息之间,飘到了井边儿上,属於灵魂状態的冰冷的眼神,投向那口翻涌黑沫的阴阳井。 第336章 阴曹地府奈何桥 忘川河上阎王殿 第336章 阴曹地府奈何桥 忘川河上阎王殿 陆安生他赫然看见,和井口边上翻涌的那些水一模一样,这口井里的井水浑浊如墨。 並且就在那些水之下,一直延伸向下方的,並不是井壁的石头,而是扭曲晃动、仿佛由无数哀嚎的鬼影构成的幽魂之壁。 “刚才就是这些东西,发出了那些声音吗?”陆安生观察了一会儿,果然看到这些鬼影正在不断的挤压著,发出甲壳一样咔拉咔拉的声音。 对这一点,他倒是不怎么意外,古时候有太多鬼化成甲壳类动物的传说,什么鬼面螃蟹,什么水鬼变成海螺,这种事儿自古都有。 他比较在意的是下面的空间:“毕竟职业学识当中说,我每次勾魂之前,都得先去下面一趟啊————” 陆安生看著眼前这如梦似幻,却一点也不华美,反而可以说,颇为诡异的场景,不自觉的迟疑了一下。 隨后才长出一口气,扶著虽然翻涌著黑水,但是依旧可以被他的生魂触碰到的井沿儿,就这么跳了下去。 从这儿落下去的感觉很奇怪,首先陆安生作为一个生魂,他的下落是很缓慢的,就好像羽毛在空中飘著。 偏偏虽然缓慢,但陆安生的路径明明根本不会更改,就是直直的往下落。 可周围的那些幽魂却在不断的左右挤著,让墙壁一会几扭曲,一会儿变细或变宽。 就给了陆安生一股奇怪的错觉,就好像他下落的方向一直在不断的变化,周围扭曲的鬼脸,带著他坠向了方向未知的深渊。 不知道多久之后,陆安生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他定睛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又或者说,是在一道桥上。 这座浮桥长得很,下边儿是一条长长的流水,水是黑色的,正在不断的无声奔流,不时卷出来一两个漩涡或者水。 仔细看看,能看见水面上漂浮著点点惨绿的鬼火。 “等等——大桥,黑水————”陆安生被眼前的场景影响得愣在了原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两边岸上看了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的,一片又一片红色的,妖艷的,就这么延伸向远方。 “呼————”陆安生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明明作为生魂的他,根本已经不需要喘气。 “这是奈何桥————”陆安生明明自己也拥有著送人轮迴入土的能力,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天朝孩子,突然走入阴曹地府,还是多少需要点时间缓衝。 他看了看周围,果然,无数各种各样的人形虚影就这么在桥上活动著,盲目的向著一个方向走去。 “那边就是往生的地方?”陆安生如此思索著,想要看一看,然而视线还没有过桥的一半,就没入了一片云雾之中,他连孟婆都没看见。 啥也没瞅著,陆安生的收回了视线:“算了算了,正事要紧,按照那个提示的说法,我应该去本地的阴曹地府城隍庙————” 陆安生看了看自己能够看清楚的,那边的桥对岸,果然,一片暗红的土上,一座不大不小,古朴神秘却又透露著些许诡异的建筑,就这么矗立在水与土的接壤之间。 与阳间那座荒废破败的庙宇截然不同,这奈何桥对岸的城隍庙,人们从阳间来到这里的中转站,更像一座浸泡在忘川水中、亘古不变的幽冥衙门。 建筑轮廓依稀是阳间城隍庙的放大扭曲版,並且更接近古建筑,青黑色的砖石表面覆盖著一层滑腻的水藻,和蠕动的黑色藤壶,散发著浓烈的腥腐气。 巨大的、早已看不出顏色的木柱,支撑著同样生长了不少水藻的殿顶。殿顶的瓦片是一块又一块的青色琉璃瓦,在这诡异的地下空间中,就这么泛著萤光。 陆安生用那股像走又像飘的姿態,就这么靠近了这座城隍庙:“平日里拿技能,自己当阎罗王,这下碰著真货了————” 靠近之后,那巨大的诡异庙门,给他的压迫感更大了,从门口往里望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香火,也不是供桌,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死寂。 殿內瀰漫著幽绿、惨白、暗红交织的磷火,如同无数只鬼眼悬浮在空中,提供著诡异的光源。 光芒所及之处,可见殿壁虽然確实是砖石,但是那些砖头,好像是由无数扭曲、痛苦、无声哀嚎的魂魄面孔挤压凝结而成,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整个画面令人毛骨悚然。 大殿深处,放在阳间的城隍庙,原本应是神龕的位置,此刻却是一张巨大无比的阴沉木公案。 案后,是阳间熟悉的裴城隍泥塑,但是比起阳间庙里头的那个慈祥的神像,阴曹地府的这位城隍,看上去明显更威严。 宽大的袍子看上去能轻而易举的完全罩住普通人,完全不像活人的青黑色面孔,掛著粗大的眉毛,保持著一个凶悍的表情,双眼看不到眼白和瞳孔,只能看见两抹红光。 这就是城隍爷在阴间的显化。 城隍,不仅仅是一城之神,同时也是城市为单位的,亡灵接应者,四捨五入就是半个阎王。 巨大的公案两侧,侍立著两道更加清晰、却同样令人胆寒的身影: 左侧文判官,身形瘦削,面容清瘦,像是个饱读诗书却久病缠身的儒生。 他身穿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阴司官袍,头戴方巾,手中並无刀兵,而是捧著一本巨大、厚重、封面漆黑如夜的生死薄。 薄册以冰冷的铁链锁著,他枯瘦修长的手指正按在摊开的书页上,指尖縈绕著一缕缕墨黑的阴气。 陆安生抬眼一看,只觉得文判官面色苍白,眼神沉静如水,却深不见底。 右侧,陆安生说起来比较熟悉的武判官,魁梧如山,虬髯戟张,怒目圆睁如铜铃。 比起他当初打过的那位掘藏者武判,要威武霸气了不知道多少。 身披山字纹玄色重甲,甲叶上刻满镇压厉鬼的狰狞符文,闪烁著幽冷的金属光泽。 他一手按在腰间悬掛的宽大鬼头刀刀柄上,另一手则紧握一根通体乌黑的打魂鞭。周身散发著狂暴凶戾、如同实质般的煞气。 鬍子上面粗大的鼻孔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起殿內幽绿灯火的剧烈摇曳。 > 第337章 勾魂灯 第337章 勾魂灯 陆安生的阴魂悬浮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面对这幽冥衙门的森严威压,不知道该表现的平淡一点还是严肃一点。 “高层次的埋葬之地就是不一样,就这三位神,就比当初山庙镇的那位山神爷,要厉害了不知道多少————” 思索之后,陆安生姑且朝著公案后的城隍和两侧的文武判官,象徵性地拱了拱手。 文判官清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微微转动,目光落在陆爷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按在生死薄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一划。 “呼——!” 玄铁公案的案面上,骤然升腾起一片幽白的光芒。 那一束光芒升起之后,迅速凝聚,化作一张非纸非帛,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边缘繚绕著丝丝黑气的小票。 陆安生站立在原地,只见那张票子缓缓地往下落著,落到了他的面前。 票上用闪烁著幽绿磷光的字跡书写著: 勾魂批票: 阳世姓名:李玉楼籍贯寿数:直隶天津卫人,阳寿未终(应在甲子年三月初七卯时止) 歿时情状:乙卯年七月廿三酉时三刻,津门南市华乐戏台,利刃断喉,血溅三丈,横死滯留缘由:凶刃噬魂,执念化煞,徘徊於戏班与戏台之间,执念未消,不肯离去。 勾魂使:活阴差陆氏限时:鸡鸣三唱前,引魂入灯,携归此殿。 籤押:天津卫城隍印批票上凶刃噬魂四字上的磷光尤其刺眼,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怨念。 陆安生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这是勾魂批票。 所谓批票,就是古时候官差抓人所用的逮捕令,至於勾魂的批票,那当然就是阴差所用的东西了,勾魂的凭证。 拿到了这东西,也就意味著陆安生的任务正式开始了。 他的任务就是带著这张凭证,利用自己能够游走在阴阳交界之处的特殊体质,去往天津常世,在鬼差不好到达的地方,替他们把徘徊在人间的魂魄勾回来。 一手拿上这个东西,陆安生还有另外一样东西需要取。 那东西就掛在这大殿之中的台阶下边儿,看上去像是个长明灯,但实际上,那是一盏勾魂灯笼。 这灯笼並非悬掛,而是从阴沉木的骨架上面,延伸出来了一桿阴沉木的手柄,直直地插在阴湿的砖石地面上。 灯笼的骨架本身是乌沉沉的阴沉木,泛著一股子湿气,蒙皮却非纸非纱,而是某种半透明的、薄如蝉翼的皮,其上流转著像是血管一样的,幽蓝与惨绿交织的脉络。 灯笼內,一团鸽子蛋大小、跃动不息的碧绿火焰,便是这灯笼当中的光源。 这是陆安生唯一拥有的走阴人装备,能够吸引,或者驱逐孤魂野鬼的勾魂阴差信物。 这东西也是他在阳间行走最重要的凭证,这个灯笼当中亮著的火光,是走阴人勾魂的力量来源,可也是他的魂魄的象徵。 说白了,只要这灯笼没有灭,他也就还能活著,一旦里面的火焰,被什么东西给吹灭了,他的魂魄也就很容易散掉。 “好经典的模式————”陆安生如此思索著,走到台阶前面,拿起了这盏灯笼。 抬头看了一眼,文判官的手指依旧按在生死薄上,目光从陆安生身上移开,仿佛在薄册中记录著什么,无声地催促著时限。 感受著自己逐渐和这灯笼联合得更紧密的陆安生,象徵性的朝著殿里的几位行了个礼,之后就转身缓缓的离去。 陆安生飘起来的速度一点也不慢,虽然当然比不上騶吾履加持之下,要么日行1000,要么夜行800的他自己,可也不是寻常人的速度了。 那幽冥城隍庙,很快就被他拋到了身后,他缓缓的回到了奈何桥上,隨后,抬头看了看上面。 似乎是因为此时是生魂状態,陆安生感受到的,周围的一切都不同了。 包括他此时想往上走,需要做的事情也不一样。他只是站在原地,如此想著,阳间城隍庙那口连通阴阳之间的鬼井,似乎就因此而產生了某种古怪的吸引力。 陆安生的生魂握著那张冰冷刺骨的勾魂批票,在原地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便自阴司城隍殿那死寂的黑暗中浮出。 就好像是被那盏悬於身侧、无声燃烧的引魂灯笼指引著,被那口连通阴阳的怪井就这么拖拽著,穿透了一层粘稠的、隔绝阴阳的无形壁垒。 “啊——”陆安生发觉,自己的周围似乎有许多的鬼影跟了上来。 一只又一只骇人的鬼手,发著骨骼碰撞的响声,又或者黏黏糊糊的,就这么抓向了他的双腿和手。 不过他没有使用符籙,也没有释放煞气,只是晃了晃手中的勾魂灯笼,当中的火光一晃,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影子,就这么瞬间被驱逐了。 “啵——” 一声轻微得几乎不存在的破裂感后,刺骨的阴寒骤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粘腻、污浊、充满杂音的阴冷。 陆安生就这么穿过阴阳交界之处回到了天津城中。 眼前,依旧是城隍庙的院子,边上的那口井还是那个样子,倒是天上已经有了些变化。 那放眼望去全都是灰白色的天空之中,居然从远方,缓缓的升起了一大片的阴影:“嘶————” 陆安生似乎明白了这幅画面的意义:“如果黑白顛倒的话,这就说明黑夜正在缓缓的变白,这意思是黎明到来的时间唄?” 陆安生勾魂的期限是鸡叫三声之前,说白了就是天亮之前:“现在还不到午夜,时间还算充裕————” 陆安生这么思考著,一手拿著勾魂的批票,一手提著灯笼,先朝著屋里的阳间城隍拜了一下,之后就转过了身,就这么大步的走出了城隍庙。 在城隍庙门口站了站,陆安生就发现,作为生魂的他此时脚下的確实还是民国初年的天津卫,却也绝非白日能看到的寻常模样。 眼前南马路周围那些熟悉的房屋、桥樑,大小建筑,此刻都笼罩在一层稀薄却粘稠的灰色雾靄之中。 这雾气並不均匀,有的地方浓郁如墨,有的地方则稀薄如纱。 而被这层雾气覆盖著的,就是属於鬼魂们的,邪祟们活动的天津卫 第338章 午夜天津鬼城 第338章 午夜天津鬼城 正常人有正常人的地盘,也就是所谓的常世,阴魂也有阴魂的地界,也就是所谓的阴间。 然而这两种空间却並非相互分隔的平行空间的概念。 至少在陆安生的各种探索研究下,埋葬之地的常世和阴间的分隔並不是这样的,更像是在一个正常的空间上面,罩了一层轻纱一样的壳。 凡人和鬼魂,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之中,只不过,凡人看不见鬼,大多数的鬼也无法影响常世,两者就这么共存,互不相扰。 那些开了玄窍的修行者,就是可以同时看见,生活在这同一个世界的两面当中的所有住民。 陆安生之前的状態,一直都是可以通过顶尖的望气之法,看到那些可以对常世造成影响的邪祟还有鬼怪活动时,在这边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跡。 偶尔还能通过阴阳眼这样的手段,短暂的看到阴间的画面。 不通过任何手段分隔开来,直接看到那边那个世界的画面,这还是第一次。 生魂,还鲜活存在著的人脱体而出的魂魄,就是这种东西了。 说到底是活人的一部分,但是已经完全脱离了肉体,连肩头的三株阳火都因为没有肉体的保护,忽明忽暗,自然也就算是阴间那边的存在了。 放眼望去,虽然还可以看到常世,但是阴间的一切,也都呈现在了眼前。 刚刚走出城隍庙的大门,没走出去多远,陆安生就在城南边的街道之间,看见了穿城而过的海河的一部分支流。 海河,天津的母亲河,在常世给无数的天津人养出了一股子的眼味劲和煎饼果子味儿,然而在阴间,在魂魄视野中,却变成了一条宽阔的、流淌著粘稠黑浆的黑河。 仅仅只是穿行在城市里面的这一部分,陆安生就可以通过灯笼照亮的区域看见。 海河铺了些木板栈道的河面上,漂浮著无数肿胀、苍白、形態各异的浮尸鬼影。 和他当初在淮水看见的那些河漂子有三分相似,皮肤泡的白,头髮丝儿在水里头和海草一样飘著。 它们隨著海河里头翻涌的黑浆缓缓沉浮,空洞的眼窝要么望著天空,要么朝著河底下嘴巴无声地开合。 河岸边,还蹲伏著更多不成人形的水鬼。 这些水鬼不是蹲在水里头,准备拉人去当替身的水猴子,但是相比之下谁更凶恶,也还真不好说。 它们肢体扭曲如虾蟹,皮肤湿滑粘腻,长著蹼的手爪深深抠进岸边的淤泥里,惨绿的眼睛死死盯著河面,好像是在等著打捞些什么东西。 陆安生经过时,它们齐刷刷地扭过头,贪婪的目光聚焦在他的头部。 “这是盯上我了?”陆安生站在原地看了几眼,发现他们的视线全部都聚集在陆安生手中的勾魂灯笼上。 这很正常,生魂之所以要儘快用叫魂之类的方式给他喊回去,就是因为没有了肉体的保护,很容易被其他的妖邪伤害,魂飞魄散。 然而陆安生可不一样,且不说他的战斗力吧。 作为走阴人,他手头这一盏阴沉木的勾魂灯,不只能够吸引或者驱逐周围这些小庙不留,地府不收的孤魂野鬼,同样也把他的三株阳火给保护在了里头。 目前除了那些低级的符纸,还没有这方面防御能力的他,单凭手头上这一个灯笼,也完全不用担心不用肉身出行,阴沟里翻船被这些妖邪留在阴间。 灯笼里头十分诡异的青色火光,確实对这些孤魂野鬼有很强的吸引力,但是这里面的火焰对他们来说却也是致命的威胁。 这让河岸周围的水鬼,还有泡在水里面的那些个老哥对陆安生虎视眈眈,却又完全不敢靠近。 “您老不动手啊,那我可走了。”陆安生保持著礼貌的微笑,一转头走到了老城厢的街巷间。 走到这里,他发现这附近的景象更加诡异: 天津卫的庙是很多的,城里虽然没有土地,但是有数量庞大的火神庙,对於天津来说,这就相当於他们的土地神,甚至是街道办神,四处都能见著。 除了这种小庙,还有一些大庙,比如妈祖娘娘的天后宫。 这些大小的庙在陆安生此时作为一个生魂的视野中,反而散发出一种相对“乾净”的、微弱的淡金色光晕,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但这些个光晕之外,却被更浓稠的灰紫色雾靄和窥视的邪祟重重包围。 陆安生看见边儿上一座深宅大院的门口,蹲坐著面目狰狞、浑身缠绕锁链的石狮子,然而这对石狮子可不是看家护院的半斤八两。 这俩货蹲在这里,对来往的孤魂野鬼避而不见,却张著一张血盆大口,贪婪地吸食著宅中溢出的財气。 陆安生还见著狭窄的胡同深处,偶尔会闪过速度极快的、如同剥皮狸猫般的精怪黑影。 它们专挑病弱者的窗缝钻入,吸食其微弱的生气。 这想必是病鬼瘟神之类的东西。 街道的某些地方,还能看见一团团不成形的、散发著恶臭的污秽怨气在蠕动。 那是社会状態复杂的天津卫长年累月的暴力、疾病、绝望情绪沉淀成的邪物。实体化的城市怨气“这里都这样了,我要去的南市得是怎么一番情形啊————”陆安生的目標方向,是南市,毕竟他要勾的正好就是李玉楼的鬼魂。 在去到那里之前,他先经过了一个地方,南市的三不管,其中一个本该管的主,老城区边上的法租界。 该说不说,这是陆安生第一次在埋葬之地接触到近代外国的事物了。不过確实也很有埋葬之地的风格:“第一次碰面,结果说到底还是在阴间。” 法租界在生魄视野中,呈现出一种和老城区有些差异,但总体基调一样的古怪的景象。 整个租界的边缘,都被一层暗红与惨绿交织的,如同流动的彩色玻璃般的邪异光幕所笼罩,这也许相当於那边几对於老城区的排斥。 这光幕扭曲了空间,散发出一股令人灵魂焦躁不安的怪异气息。 光幕之內,那些北洋人生搬硬套,建造在了天津的哥德式的尖顶、巴洛克式的穹顶,在灰雾中投下巨大的扭曲剪影。 > 第339章 阴间鬼市 夜叩闺门 第339章 阴间鬼市 夜叩闺门 和白天有可能看到的典雅不同,此时,那些西式的建筑的窗户里,透出的不是温暖的灯光,而是摇曳的、惨白或猩红的鬼火。 街道上行走的,不再是东方风格的鬼怪,祸星,而是一些形態更加怪异的西式幽灵。 它们穿著破烂的洋装,头颅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口中念叨著听不懂的、充满诅咒意味的外语残片。而且大多数都拥有破碎的下半身,是飘著走的。 站在两界分割之处可以闻见,那边的空气中瀰漫著一种甜腻到发的香水味,偏偏这股味道里面还混合著难以掩盖的焦糊尸臭,令人作呕。 陆安生的生魂提著勾魂灯笼,独自行走在这群魔乱舞的阴间天津城之中。 碧绿的灯火如同释放屏障的发生器,在诡异的邪祟环伺的环境当中,就这么硬生生的开闢出了一小片相对乾净的区域。 灯光所及之处,那些游荡的、吃语的、模仿成人活动的鬼影,全都惊恐地退开了。 陆安生很快,就在这临时开闢出来的道路当中,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南市三不管,天津卫华界白日里喧囂鼎沸的所在。 在阴间的此刻,则是整座城阴气最重、最为热闹的地方之一。 无数影影绰绰、半透明的灰白色人影,在废墟般的街巷之间,无意识地游荡、相互推挤。 它们大多是死於非命,执念未消,无法进入轮迴的游魂野鬼。有的肢体残缺,伤口处仍然在冒著黑气,有的脖颈扭曲,依旧保持著临死前的姿態。 这种根本就没什么力量,完全无法影响到常世的冤魂,无论在阴间的哪里都能看见。 生是天津城的人,死也成了这儿的死鬼,就在这里徘徊不走,成为了阴间数量最庞大的居民。 在这其中,一些稍显凝实,身上细节更多的鬼影,似乎更符合一般人对於鬼的定义,他们在这些野鬼中,有目的有意识的活动著,构成了一个扭曲的鬼市。 这儿的场景和白天差不多,搭棚子摆摊儿的,耍耗子耍猴的,唱莲落说点儿书的,哪儿哪儿的都是人影。 只不过毕竟是鬼市,真正意义上的鬼组成的集市,这景象自然就和活人活动的地界大不相同了。 陆安生探头瞅了两眼,发现它们交易的货物千奇百怪,笼屉里面放著的是燃烧著幽绿火焰的糕点,不断渗出黑色液体的包子。 木板架子上面插著的,是一个又一个带著些暗红色的泥人或者人。 那耍耗子的,舌头直接从嗩吶头一直伸到了前面的喇叭口里,养的耗子也是长了两个头的古怪货色。 那讲笑话逗闷子的,穿一身红袍,但是一个笑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捂著嘴巴呲著牙哧哧的笑。 杂耍的倒是好了,银枪穿喉的,脖子上正好有个洞,整桿枪伸过去都没事。 最重要的还是这鬼市里面交易的玩意儿。 不管是买东西的,还是给人打赏的,要么从自个儿身上抠个眼珠子,要么找店家借把刀,噗嗤一下,削一大块肉下来。 “还得是天津人,活著人捧人高,早点比梦想重要,翘辫子成了鬼,做个买卖都这么实在。” 陆安生一边吐槽,一边继续用勾魂灯笼赶著周围的鬼魂,来到了南市中间。 他要找的地方,不用说,就是白天那个戏台子。 这戏台子是个固定的位置,今天按照华乐班子的要求抬高了点儿,但以往是低台子的时候,也有不少別的班子在这儿唱过。 天津这种地方,唱戏的就算真能成角儿,也不缺那一个两个,不少还是要撂地卖艺。 陆安生来到这儿一看,就见著一群衣著破烂戏服的伶魂,正在咿咿呀呀地唱著无声的戏文。 他们的动作僵硬诡异,台下挤满了密密麻麻、面目呆滯的“观眾”鬼影。 陆安生没有多浪费时间,因为他只看了几眼就確定,自己的目標李玉楼,並不在这些人,哦不对,这些鬼之中。 於是他没有多浪费时间,转头就甩著勾魂灯笼绕过了戏台子,直奔戏园的后台而去。 这座戏台子一代新人换旧人,时常被不同的戏班子承包,这后台里头,也自然每一段时间,住的都是不同的班子里的人。 然而后台和前面可不一样,这戏台子,在阴间那是永远被那些老戏鬼给霸占著,说不定有些时候,还能看见名旦和老武生的抢台大战,后台就不一样了。 阴间常世两相隔,但总归是在同一个地方,只是在不同的层面。 街道上,因为古时候没啥灯,总督府有的时候还会开一些宵禁的政策,街道上自然没什么人,全都是邪祟在活动。 这后台里头,可就不一样了,华乐班子除非出了这件事儿就连夜逃走,要不然,他们的人,应该此时还在这里头。 陆安生於是来到了用做后台的几个破落小院儿之间,果断的驱动生魂的身躯,就这么缓缓的飘过了院子的大门。 不出所料,这戏台子后面的院子里头没什么鬼,只有一两个在上者完全不符合人类审美的妆的,还有一两个在摆弄著道具,看那断手又开瓢的,大概率就是被道具弄死的。 在这些鬼的身边,是一口又一口的大箱子,还要停在院子里头的板车。 这些是流动的戏班子的看家物什,戏园子这种东西太贵了些,除了崑曲京剧的那几个名班,大多数的戏班子都负担不起,只能赶著板车到处走。 看到这些东西还停在常世,这也就说明,华乐班子还没走。 不过再具体一点的,要用什么手段,这就得看陆安生自己了。 现在他是生魂状態,最好打交道的只有鬼,可李玉楼下落不明,有的时候作为走阴人,也就只能动用一些別的路子了。 他简单判断了一下,就原地晃了晃灯笼,让自己缓缓的飘了起来。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飞————没想到是在鬼魂状態下,这感觉有点奇怪,明明是在飘,却有种自由落体的错觉。” 陆安生轻盈的落在了这后台小院儿的院墙之上,恢復了一下身体的感觉,就放眼望去,开始观察:“白天看这戏班子人不多,应该就租了这一处,而这院子有两进,那么———— ” 陆安生果断的在屋檐上走著,就这么来到了后厢房那一边,又缓缓的飘了下去。 老式院子的后厢房內宅,藏得这么深,是个什么所在,不必多说。 会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家族的女眷小辈,生人不得靠近,哪怕是临时歇脚点,一般也会按照这个规律布置。 第340章 镜中鬼字 夜审 第340章 镜中鬼字 夜审 “咳咳,任务需要,这总归也是为了你亲爱的玉楼哥,担待著点。” 夜里进黄大闺女的门的陆安生,多少有些拘谨。 不过看著天上的黑幕,已经笼罩了快三分之一的天空,在时间限制的影响下,他还是很果断的晃了晃灯笼,利用生魂不会被外物拘束的特性,就这么穿过了房门。 穿墙的感觉並不舒服,有种在穿过密度很高的液体的感觉,比使用地行法在地下活动还要压抑。 不过索性,这招至少还算好用,没有在墙里面呆多久,陆安生。就这么进入了眼前的房间。 因为是南市的建筑,就算是这种专门钱租下来的房子也有些简陋,木窗框在夜风里发出“咔咔”的声响,听著有些渗人。 陆安生的生魂提著那盏碧火幽幽的勾魂灯笼,无声无息地飘进屋子里面。 灯笼的光碟机散了阴间的这里浓重的黑暗,却带来一种更令人心悸的阴冷。 这屋里面地方也不大,还和外面的院子同样的,摆了很多箱子,各种顏色混杂的戏服没有叠好的,就这么胡乱堆在箱笼上。 好几个油彩盒没有被好好收拾起来,红白青紫各种顏色的胭脂混作一团,看上去只显得脏乱。 空气中残留著稍微有些廉价刺鼻的脂粉香,位於屋子內侧的大床边上,一个穿著素白水衣的纤弱身影蜷缩在床帘边上,扶著床杆子痛哭。 “咱就是说姐姐呀,有必要吗,哭的姿势都这么偶像剧啊?” 作为临时上任的阴差,陆安生虽然工作上应该还算称职,心理上他却没有什么准备,看到眼前这一幕,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他认得这个女戏子,虽然卸了大半的妆,还哭的脸有点肿,和白天不太一样,但是他能认得出来,这就是白天最后走出后台,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位。 估摸著,要么就是李玉楼未过门的妻子,要么就是一定芳心暗许的闺中姑娘。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无聊,????????????.??????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脸上未卸净的油彩被泪水冲得一片狼藉,双眼红肿得像核桃,眼神稍微有些空洞。 她怀里紧紧抱著一件绣著龙纹的箭衣,那看上去像是小武生所穿的,大概率是李玉楼的行头。 她现在已经不再哭了,估计是超过了发泄情绪的閾值,哭累了,只是依然在偶尔不受控制的、细微的抽噎。 陆安生的阴魂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思考著该如何与她沟通。 生魂状態下,自然无法言语,甚至没法被轻易的看到。 別说普通人体內跑出来的生瑰,大部分怨气不足的阴魂,也做不到这种事情。 要不然当初玉兰大厦里,动不动阴人过路的,怎么其他普通的居民还没有被全部嚇跑。 陆安生比普通的生魂稍微强点,他手中的那个勾魂灯笼不但可以保住他的灵魂,还可以让他对自己的控制力,比普通的生魂强上很多。 刚才凭空飘到院墙上面,还有从院子当中穿进这个屋子里面,就是其中的某些运用,短暂的实体化,又或者传递声音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吧————且不说勾魂灯笼的能量消耗,直接和她交流,感觉容易出事啊” 。 眼前这姑娘看起来身体不算很强,又处在这种大悲大怨的状態下,陆安生就这么一现形,別说找到李玉楼的线索勾魂了,反而容易把眼前这姑娘的灵魂嚇跑。 到时候要勾的还多一个,而且还是不在走阴人职业范围內的生魂,於是他决定找別的办法。 在生魂状態下,稍微有些模糊的目光扫过这个房间內部,陆安生的视线最后落在角落一面蒙尘的、半人高的旧化妆镜上。 於是勾魂灯笼的碧火无声地跳跃了一下。 陆爷的生魂缓慢地抬起了手,勾魂灯笼隨之移动,稳稳地悬停在旧妆镜的正前方。 灯笼的碧绿火焰,透过那层半透明的灯罩灯,將把那诡异的火光,精准地反射到布满灰尘和水渍的镜面上。 镜中,原本模糊扭曲的屋中倒影,被那青悠悠的火焰瞬间驱散。 在那片变的碧绿的镜面中央,如同有只无形的笔在书写文字,一行由纯粹的幽绿光芒构成的,清晰的繁体字跡缓缓浮现:“莫惊。吾为天津卫勾魂使,欲问李玉楼事。” 床边儿那姑娘原本空洞的眼神,因为屋子里面突然出现的光源,猛地聚焦在镜面上。 她浑身剧烈地一颤,別说怀里的箭衣差点脱手,整个人都差点摔下床去。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嘴唇哆嗦著,身体本能地向后缩去,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箱笼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感觉下一秒就要尖叫起来。 陆安生为了避免惊扰到戏班子里面的其他人,於是反手召唤出了一张符籙,用勾魂灯笼点燃,甩了过去。 那张符纸来到那姑娘面前时,已经化作了些许的火星,本来应该是会进一步刺激她,让她更为害怕的。 然而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些火星子之后,她却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清净安神符],幸好当初没有嫌这个效果我自己用不上就没去学。”陆安生思索著,开始继续摇晃自己的灯笼。 镜中的绿字未消,新的字跡就又开始在下方浮现:“我非鬼魂,乃是正统香火小神,不会害汝性命。李玉楼阳寿未尽,却在今日惨死,魂魄无法正常轮迴,吾受命勾其魂魄往生,需之前后因果。” “勾魂往生?”那姑娘惊魂未定,情绪中当然还是惊恐占大多数。 但是她似乎本来就对今天的事颇有些怨言,不希望自己的玉楼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惨死,无人过问,现在一听说李玉楼连正常往生都做不到,马上就稍微振作了些。 她死死盯著那盏通过镜子这个媒介,影响到了常世的碧绿灯笼,又仔细的看看镜中清晰的字跡,最终半带哭腔的吐露:“玉楼哥——他——他死得好冤啊!” 陆安生也差不多猜到是这么个情况,要问到具体的信息,还得自己直接做些引导:“李玉楼与班主,有过爭执?是为青龙刀之事?” 提到这个,那姑娘脸上的悲戚瞬间被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取代,有无奈,有怨气,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用白色的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声音仍然带著哭腔,不过陆安生还莫名的听出了些许埋怨的意思:“刀?都是那把刀!” 第341章 戏子是非多 第341章 戏子是非多 “那是我家的传家宝,听我爹说,吞口是我太爷爷去给一位老將军唱戏时,將军亲赏的,是真正的古物,叫镇宅龙脊”,刀刃是之后再请工匠打的,也是最好的材料。 从我记事起,那把刀就供在后堂的神龕上,用最好的檀木匣装著,一年只在祖师爷诞辰那天请出来,焚香擦拭,从不示人,更別说碰了。” 这姑娘到底是唱戏的,就是说著这些鸡毛蒜皮的恩恩怨怨,也莫名其妙有种唱戏念白的感觉。 陆安生听著不算无聊,而且他知道,哪怕只是目前听来这些信息,也说明,这把刀应该就是这次这事儿的核心了:“听他这么说,他口中的他爹应该就是班主,这是班主的闺女啊。” 那姑娘似乎对父亲的固执很不解:“我爹把那刀看得比命还重,说那是老將军金口玉言赏赐的,是戏班的根,武行的胆,镇著全班的运道。但凡要是脏污了,碰坏了,戏班就完了。” 她喘息著,眼中又涌上泪:“可玉楼哥——玉楼哥他不信这个!他是班子里最好的角儿,功夫好,扮相好,人也好,班子里的人都服他。 可他说——班子里的行头不够好,好刀不亮,就像明珠蒙尘,是糟践东西。 就算是唱《艷阳楼》,演高登这样的恶霸,也该配一口真正的宝刀,光是锁在后堂里没用。” 陆安生果断的继续追问:“你们班主能同意?” “怎么可能呢?”那姑娘果然只是苦笑:“我爹那脾气,就算整个班子都指著玉楼哥成名,也没答应过,为了这事,他们吵了不知道多少回。 玉楼哥说把这种好玩意儿拿到看戏的人眼前去耍,这才是给祖师爷脸上增光,我爹就吼,说这是糟践祖宗的东西,是大不敬。 不过到最后,班子里的人都向著玉楼哥。我爹他拗不过,就同意只借这一场。谁知道———— 这姑娘的声音说到这儿了,就低了下去,又有些想哭的意思了:“玉楼哥他是台柱子,大伙儿都指望他吃饭。而且他说得也在理,刀再好,供著有什么用?戏都是演给人看的。” 她顿了顿,把头转向了那面镜子,继续说:“玉楼哥他真不是坏人。他性子很温和的,对我爹也一直恭恭敬敬的叫班主师父”。 平时对龙套、杂役都客客气气。他爭这把刀,纯粹是爱戏如命。” 她泪水涟涟地看著镜子,仿佛在替李玉楼辩白。 陆安生沉默片刻,心里知道,这事儿的脉络很简单,如果不再出些什么变故的话,这事儿应该就算了解到头了,可以进入最后的阶段了。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再详细问了几句:“你玉楼哥是因为刀出了问题,最后才没抓住刀,那把刀事前可有异样?” 这个问题让眼前这姑娘愣住了,开始回忆“刀出了问题。”她喃喃道:“玉楼哥——玉楼哥出事前,是说过一句。” 她努力回忆著:“就在开戏前,在后台,他拿起刀掂量了一下,照例夸这是把好刀,还笑著跟我爹说:临到了要真的用上了,还有点激动,这刀都格外的压手。”” 她模仿著李玉楼当时轻鬆的语气,眼泪却流得更凶。 陆安生都还没有专门问上一句,就听她说:“我爹————我爹他当时,好像是笑了一声——” 她摇著头,眼神充满迷茫:“不过我不知道那刀到底有没有问题,我看著玉楼哥从匣子里把那把刀请出来的,跟以前擦拭时一样光亮。 不过也应该只可能是刀出了问题了,玉楼哥平时耍那几十斤重的真刀枪,玩儿几十斤的石锁,都很轻鬆的——怎么会突然就握不住了呢?” 她像是在和陆安生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陆安生再次沉默,没有在镜子里头写字。他消化了一下信息,片刻后,镜子中间,新的字跡浮现:“前后因果我已明了。李玉楼之魂,我自会引渡,汝当珍重。” 字跡显现的同时,悬停在镜前的勾魂灯笼开始缓缓后退,碧绿的火光从镜面上移开。镜中幽绿的字,开始迅速变淡、消散,只留下布满灰尘和水渍的、扭曲模糊的镜面本身。 “等等!”那姑娘看到字跡消失,反而猛地扑向镜子,双手朝著冰冷的玻璃伸了伸,对著那正在消散的光影喊了两声,声音有些沙哑。 “你知道是谁动了手了?告诉我是谁,到底是谁害了玉楼哥?!那刀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你告诉我啊!”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屋子里面的一片死寂和窗户外面鸣咽的风声。 勾魂灯笼的碧火,无声无息地飘出了这间屋子,融入了外面污浊的阴气雾靄之中。 那姑娘无力地滑坐在地,背靠著冰冷的大箱子,抱著那件冰冷的箭衣,继续失声痛哭。 镜面上不再由自己回答,只是映照出了她那张绝望的脸。 陆安生的生魂提著灯,已经飘远。 他知道这姑娘就是一个纯纯的受害者人设,没法再问出更多的信息了,而且作为上来的第一个事件,他估计难度也不会特別高,情况不会很复杂的。 於是陆安生的生魂提著碧火幽幽的引魂灯笼,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穿过了后台的另外一座墙,十分果断的,就这么进入了这座宅子的主厢房。 班主臥房单薄的木板门一半合上一半开著,屋內瀰漫著浓重的劣质酒味和汗餿味。 华乐班子的那个班主不出他所料的没睡。 他枯瘦佝僂的身影蜷缩在这座其实也不算很大的房间的炕角,面对著门,怀里紧紧抱著一个东西。 那正是那柄寒光內蕴、三尺有余的青龙偃月刀。 班主枯树皮般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抚摸著刀上那个也不知是镀了金漆,还是用的真金白银的金色吞口。 他乾瘪的嘴唇无声地蠕动著,浑浊的老眼,一半睁著一半闭著的,死死盯著闪亮的刀身。 “老祖宗传下的宝贝——是让你拿来耍的吗?啊?!丟人现眼的玩意儿”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了头,突然对著刀,压著嗓子嘶吼起来,声音乾涩沙哑。 “行头是行头,这把刀是祖宗传下来的祖运,祖运懂不懂?五铜子就从乡下买回来的便宜东西,也配动它?!” 第342章 煞气青龙刀 哪来的孤魂野鬼? 第342章 煞气青龙刀 哪来的孤魂野鬼? 陆安生的生魂,提著碧火幽幽的勾魂灯笼,悬浮在班主臥房的阴影里。 他的视线目標明確,就是直直地盯著那柄被班主的枯手紧握的青龙偃月刀。 在他的另外一只手上,那张有天津卫城隍爷盖的大印的批票,正在隱隱的散发著红光,而这也就说明,他已经很接近李玉楼的魂魄了。 上下打量,那把刀的刀身,寒光內蕴,並无半分邪异,然而其上却分明缠绕著一股浓烈、沉重,仿佛砍了百来个人头才拥有的杀伐煞气。 这才是一般的武人拥有煞气的最常见途径,相比於自身养出这种东西,让武器拥有杀气要稍微容易一点,可容易並不意味著轻鬆。 陆安生自己也拥有煞气,而且他有强大的望气术,所以他可以清楚地看透这煞气的底细,那刀上的煞气,起码也是他当初结束了东都副本之后的状態。 想要积攒这么浓厚的煞气,这把刀不知道受了多少的供养,多少次开光,上面的配件一个个不知道见过多少次血。 就是这些浓厚的煞气,包裹在刀刃上,形成了一道排斥阴魂、坚固无比的无形屏障,死死的禁錮著李玉楼的亡魂。 勾魂灯笼的碧火,似乎是感受到李玉楼的灵魂就在边上,也好像是碰到了鬼魂的克星,那浓厚的杀气,在这屋子里面剧烈的摇曳。 可这只不过是警告,不是已经受到了什么真实伤害的象徵。 灵魂之类的东西確实害怕,煞气这个东西,也是练武的人能够最早获得的异能力。专攻的就是对付灵魂陆安生因为这个,都不敢释放自己的香火传说,害怕自己的生魂承受不住,不过既然人都找到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安生不再犹豫,那模糊的手虚按向勾魂灯笼。 “嗡——!” 低沉的轰鸣再起!灯笼內那团碧绿火焰猛地一缩,隨即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芒。 陆安生顿时感到一股阳气上涌,一团火焰从灯笼当中汹涌而出,就这么注入了陆安生的生魂。 剎那间,陆安生的形体由模糊变得清晰,呈现出一种半透明、如深色琉璃般的质感。 碧绿的火焰在他的身体外缠绕了一会儿之后,不再外放燃烧,而是深深內敛於陆安生的灵魂之中。 这是勾魂灯笼最纯粹的用法,把陆安生的三株阳火,还有所有的三魂七魄全部放出来,在灯笼的加持之下,陆安生可以短暂的成为一个强大的邪祟一般的存在。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短暂的变回常人状態,在这种情况下,陆安生可以正常的和常用当中的一切事物沟通互动。 虽然依旧是魂魄,仍然可以做到悬浮,穿墙之类的事情,但是和他的本体已经没有什么差別了。 只不过煞气那些影响灵魂的能力,不太好使用,並且说到底陆安生现在的状態和本体还差了一个肉身,所以騶吾履这样在身上穿著的装备就带不过来了。 当然,就算只是现在这样,打面前这个老头,差不多也够用了。 陆安生很果断的直接显出了身形,赤手空拳的活动了一下。 “谁?!”班主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果断的锁定了突然出现在屋子里面的陆安生。 虽然进入了特殊的状態,但是对於普通人来说,陆安生仍然更像是一个泛著些许萤光的鬼。 於是他的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哪来的邪祟!装神弄鬼!” 他很显然被陆安生的突然出现给嚇到了,不过也不知是借著酒劲,还是他自己本就性子暴烈,他脸上的那一股惊骇,几乎瞬间就被暴怒取代。 他猛地往嘴里灌了两口酒,散发著浑身酒气,就这么站了起来:“哪儿来的小鬼?敢夜里闯老子的屋子,西关街的鬼王想找老子,他也得提前发帖子,拜码头!” 班主缓缓的从炕上爬了起来,眼中再无半分老態,他非但不退,反而腰背一挺,枯瘦的身躯莫名其妙的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瞅你这眼神,莫不也是想偷我的青龙刀?” 陆安生大概明白他这是什么情况,老班主手中一倒腾,酒壶直接落在了一边儿,在炕上撒出了好些。 可是他看也不看,脸上红了红,就缓缓的单手提起了那柄沉重的青龙刀。 以陆安生现如今拥有的古武术造诣,別说听劲儿,看劲儿都做得到,他一眼就看得出来:“看他这只手上,手指被刀柄压住的状態,还有整个身子的受力,这刀几十斤打不住,基本相当於三五把雁翅绣春刀。 这老头就算年轻的时候,为了戏里的行当练过些把式,也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拎起来这刀。 这情况很反常,不过原因他也能很轻易的看出来。 就见那老班主晃了晃手中大刀,眼神突然变了个样子,怒目圆睁,刀身也跟著他震颤,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嗡鸣。 浓烈的杀伐煞气如同实质的狂风,席捲整个房间。 兵戈煞气,破魔诛邪,加持气力。 “不管你是人是鬼!我这祖上留下来的刀,一刀就叫你去下边儿见阎罗王!” 班主一声断喝,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几分煞气。 儘管不是个正经武人,在如此浓厚的煞气的加持下,他也能拿得出接近三十年的武行的实力。 “还得是一万多號,第一个新人任务就是这个水平。”陆安生无奈的思索著,却並不打算用自己强悍的道行还有法术,直接碾压。 在天津卫,他是別人口中的傻爷,还有明面称呼中的陆爷,白天儿要装傻充愣,到处打探情报的他,没那么多时间和人切磋。 在这之后,埋葬之地给他上强度了,想必也找不到几个水平这么差的对手。 现在单打独斗,对面还是半个武行,看一看外边的天空,时间又还有一半多,陆安生决定,拿眼前这位老班主试试自己现在的古武术。 也没等陆安生怎么反应,就看老班主他双手握刀,脚下摇摇晃晃,但是到最后猛踩一脚,等到挥刀的时候却莫名的稳如泰山。 正是大刀法的起手式之一,瞬间用全身的气力,还有化为整体的动作结构,就这么拿住了大刀,向挥动的扇叶一样,就这么砍向了陆安生。 只听屋里一阵金属的嗡鸣声,令人心底发寒的刀光乍起! 第343章 练手 第343章 练手 武术里面,兵器的把式向来是比较少,很多不同的玩意儿,其实殊途同归,尤其是刀这东西,练到最后,见面大多还是一招力劈华山。 只要势头够猛,力气够大,当面照脑袋劈一刀,也就是最有效的攻击方式了。 眼前这老班主耍的大刀,陆安生就看眼前这老班主一步踏前,手中的青龙刀马上就化作一道匹练寒光,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啸,兆头砍了过来。 这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因为这刀本身的邪异,刀刃的周围,还不只有寒光,陆安生的望气术还瞧见了正在翻涌的煞气。 暗红色的气息伴隨著刀光,像是正在张口的毒蛇上下两边的都要,就这么十分直接地咬向了陆安生显化的魂体。 刀势之猛,刀风之烈,直接吹动了屋子里面大半的尘埃。 而面对这开山裂石般的一刀,陆安生淡定至极。 正常来说,灵魂见了煞气,应该早就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但是且不说,他自己就有煞气这种东西,勾魂灯笼將他保护得很好,此时自然没多大问题。 尤其是拥有了强悍的古武术之后,陆安生对於这种纯靠气势,没有多少技巧的招数,就更不慌了。 他脚下不退反进,踩的是八极拳的根基步法,闯步。 迎著刀光拧腰、转胯、沉肩,动作简洁迅猛,然而刀兵无情,虽然他的速度很快,但是毕竟是前进,不是避开,刀刃还是在正面冲向他。 老班主也正是因此,看都不看的咬了咬牙,往刀上又加了几分力气。 却见陆安生刀锋及体的剎那,他身形猛地一矮一旋,如同游鱼般,险之又险地贴著刀锋滑过。 八极拳的步子之后,这是八卦掌的身法。 老话讲,八卦的练功如挑担,日久两座山,身子突然缩矮,很基本了。 “咦?”班主一刀劈空,心中微凛,偏偏大刀势大力沉,他没有收回来的可能,只能顺著这个方向砍,然后扭动刀柄,就这么旋转著更换方向。 这也是大刀法乃至普通刀法的常见状况,就是寻常二三斤的刀,看起来肯定也是砍了一刀以后,顺著那个劲儿,通过变换方向去劈下一刀比较好。 可是这样,就没有办法第一时间阻止正在靠近自己的陆安生了。 老班主其实江湖经验不多,但那是仅限於城里的江湖经验,在外头,带著班子跑东跑西,剪径截道的他可碰见过不少。 也正是因此,到了这把年纪,他也还有能匹配青龙刀的体力。 因为这样的经歷,他看得出来,陆安生虽然出现的很突兀,但是以他身法之快、时机拿捏之准,就这么两条来看,也绝非庸手。 “幸好,爷爷我,一次性三五个人也砍过!”老班主骂了一声,手腕一翻,沉重的青龙刀竟如灵蛇般由劈转削,刀锋横抹,化作玉龙缠腰,就这么斩向了来到侧面的陆安生。 刀光如练,煞气森森。 然而陆安生毕竟今非昔比,他察觉到了这一点时,都没有使出什么架势,只是脚下步子一动,就这么又往里靠了些许,来到了青龙刀的中段。 与此同时,陆安生的左臂已经如闪电似的,裹挟著陆安生的巨力,一记形意崩拳,狠狠的砸向了班主握刀的手腕。 “呼!”拳风激盪,直接发出了沉闷的破空声。 “哼!”班主暗自蓄了口气儿来调动全身气力,然后晃了晃双手,陆安生这一下,直接就崩在了青龙刀的刀柄上。 “鐺!”陆安生流转著微弱的光芒,琉璃似的拳头,就这么敲在了金属刀柄上。 老班主暗自吃劲儿,不知道眼前这个邪祟为什么明明是个鬼魂,却拥有这么可怕的巨力。 可也不知道是靠著酒劲儿,还是因为他的愤怒,而在浑身激起的煞气,他咬的牙齦都渗出了血,居然就这么扛了下来。 只是一拳,接的他眼冒金星,脑袋发昏,並且向后退了半步。 然而这老头丝毫没有在陆安生面前露怯的意思:“你到底什么来头!?算了,不管了,爷们儿今天必须砍死你!” 他眼里头冒著血丝儿,借著退后的半步,握刀的手腕猛地一沉一抖,甩动了手中的大刀,刀柄尾端的铜头在屋子里面划过了一个半圆。 “鐺”的一声,精准无比地磕在陆安生正在挥出的另外一拳的拳锋侧面。 大刀为了配重,尾部的铜头可一点也不比金瓜锤之类的玩意儿要弱,陆安生別说拳头被带偏了些许,如果要是硬接,这骨头都得裂也不少。 幸好,他的古武术当中不止有拳脚,就见他把那一拳顺著铜头的劲儿挪了一下,就巧妙地避开了这次衝撞,甚至由拳化掌,顺势推了一下。 老班主不但没锤到这一下,反而还被助推了一下,差点没把住刀,不过这样被戏弄似的来往,倒是激起了他的愤怒。 於是,刀中的煞气飘出了更多刀,他的刀越来越快了。 “呀——”他武生唱腔似的怪叫了一声,整个人转了半圈,铜头甩过去的同时,把刀片儿撇了过来。 陆安生仿佛看到他脸上的皱纹都皱成了一片脸谱,凶得像是许褚,恶来。 “咔!”甩过去的铜头,轻而易举的就从炕上砸了一块转下来,那炕用的可是上好的青石砖,被这么一碰,碎的跟灰似的。 偏偏这刀还没有慢下来。 老头一边往前迈步子,一边一刀又一刀的劈来。刀光如同泼墨陆安生终於认真了些许,不再肆无忌惮的迎著攻击衝上去,而是面对眼前的砍、撩、抹、刺、扫,势大力沉,开碑裂石的刀和那股克制阴魂的凛冽煞气。 他不断的闪躲,不时才打上一两拳,或者一两掌。 刀风所过之处,陆安生的生魂有些许的刺痛与迟滯,不过他的技巧实在是领先太多了,他很轻鬆的,就凭藉著自己的身法和步伐,在在刀网中游走强攻,拳拳到肉,打得班主气血翻腾,握刀的手虎口早然崩裂出血。 “老匹夫,李玉楼何辜?!”在老班主眼中,陆安生这个全身模糊,尤其完全看不清面容的鬼魂,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这声响冰冷沙哑,如同金铁摩擦,直刺班主耳膜。 “你心胸狭隘,固步自封,以私怨害人性命,也敢在这里念叨死者,怪人家学艺不精。” > 第344章 碎刀 勾魂 第344章 碎刀 勾魂 班主听到了陆安生的话,心神剧震,刀势微微一滯,被陆安生一巴掌拍在了刀柄上,然后又一拳轰在了肩上。 “砰!”老班主退后了几步,拄著刀撞在了墙上。 “呼呼————”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似乎正是因此,酒气不断的上涌,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红云遍布。 “呵呵呵————”片刻之后,他反而笑了起来,然而这笑声之下,还是掩盖不住的怒意:“我当是什么妖邪——你就是李玉楼吧!混小子,成了鬼来找我报仇来了!” 他把青龙刀的柄尾铜头,往地上狠狠一砸:“鐺!” “天津卫的规矩,敢做就得敢认,我告诉你,就是爷们儿害的你。 老祖宗传下来的,千金坠的法门,本来是保咱在台上,无论怎么挪步子都稳当,绝对不会掉下台来的,我给用在刀上了。” 也许是因为李玉楼正是个武生,这老班主一下就理解错了。 “至少结果是好的,法术版的千金坠啊,居然还能用在武器上吗?” 陆安生当初是依靠石敢当的记录获得的这招,没想过,原来戏曲流派当中,这居然是一道法门,还能用来害人。 老头儿喊了这么几声,甚至有一些炫耀自己所作所为的意味,然而在此之外,却还有一些用意,在於给他自己壮胆。 “已经死过一回了,还从鬼门关里爬出来干嘛!折腾地府里的无常老爷。”老班主念叨了几声,又拎起了刀:“逆徒啊——当初就不该买你回来,就应该让你那老爹把你换出去给別人当口粮,现在我还得自己清理门户!” 习武比武,技艺是一方面,实际使用是一方面,到了真的大动干戈的时候,影响输贏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意图和气势。 一个想著切磋,一个想著要人命,一个初出茅庐,一个久经沙场,差距就是很大。 这老班主念叨两声,觉得眼前就是一个已经被自己坑过一回的死鬼,是个自己从小欺负到大的逆徒,浑身的气势瞬间涨了不少,甚至没有被突然出现的邪祟压制的恐惧了。 他周身上下的煞气一起,仿佛这不是他在被寻仇,而真的是他在清理门户。 不过————气势这一块,觉悟这一块,还是得看谁和谁比。 如果他面前的真的是李玉楼,那他还真有可能压製得住,然而————要说谁经歷的生死更多,陆安生怎么可能还比不过一个老戏班子的班主。 “哈!” 一声断喝过后,那老班主的刀刚刚提起来,陆安生脚下一弹,一个八极捆身大缠,整个身子硬生生挤入班主刀势內圈!左手已经穿过了他的肋下,硬生生的压制住了他的动作。 这本来是把人放倒的招数,然而陆安生现在什么招式都可以融会贯通,他反手一晃,右手往上一架,这就从擒拿法变成了形意炮拳。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班主的半边扇骨剧痛欲裂,连带著大半边的手臂也没了力气。 看著眼前的这个所谓的逆徒,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语受刺激,反而十分果断的又来了两手很显然不出自自己门派的招数,老班主浑身的气势也跟著落下去了。 沉重的青龙刀脱手向下坠落。 陆安生淡定的抬脚一勾,让刀柄从小腿迎面骨,一路滑到了脚尖,再一翻身,和刀柄接触的变成了后脚跟。 这儿也是戳脚隱藏的,著重锻链的地方。 “鐺!”陆安生背著身儿把脚往上一提,整把青龙刀直接抬了起来,完全脱离了老班主的双手。 “滋————”一阵儿古怪的响动传来,陆安生確定了一件事儿:“果然这个状態不太能接触煞气这种东西——不过无所谓。” 他淡定的转身,沉重的青龙刀此时正飞在空中。 “咔!”陆安生脚下猛地一踩,虽然仍然不是全力,不然一龙一象之力容易把房子整塌,但是他这一下调集的气力,已经十分惊人。 “哼!”陆安生屏气凝神,食指和中指稍微向外前凸,摆了个凤眼锤的握拳手势。 此时,破兵刃的盘龙枪,还有通背猿图,都不在灵魂状態下的陆安生手上,但是毕竟他的修为够强。 “砰!”只听的音爆似的破风声传来,陆安生的拳峰,就这么狠狠砸在了刀刃正中央,“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声,在刀刃上轰然爆发,像是寺院里的钟声,又像是战场上的拼杀声,纯粹的力量就这么在刀刃上蔓延开来。 那经过多年供奉,用上好的材料,反覆锻链而成的刀刃,就这么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应声而碎,老班主的老脸,被陆安生的拳峰吹开了些许的褶皱,摇晃著双手,后仰要倒的他,摆著一副绝望的表情,看见了他世代供奉的那把青龙宝刀。 竟从陆安生拳锋击中的那一点开始,长出了蛛网般的裂痕,並且几乎瞬间瞬间,就蔓延至整个刀身“咔!” 一声悽厉的破碎声传来,青龙偃月刀的整块刀刃,竟被陆安生的一拳,硬生生轰成了无数块闪烁著寒光的金属碎片,叮叮噹噹地散落一地。 “鐺!”仅剩的刀柄和吞口落在了地上,沉重的响声像是给了老班主什么打击,让他也就这么跟没了魂儿一样,缓缓的跪了下去。 “祖宗的东西——没了————” 他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块儿,浑浊的老眼里面像要挤出些许眼泪。 他心里清楚,虽然只是碎了刀刃,可是这把刀自从筑成,就是一个整体。 吞口的贵气,刀刃的煞气,缺一不可,现在刀刃碎了,就什么都保不住了。 陆安生对此完全不在意,自顾自的念叨著,甩了甩拳头:“別说,这个状態也不是没有好处,终归不是真的肉身,这个躯体就比真实的肉体还耐造些,打铁都没有震感。” 他看了看眼前的状態,之后就缓缓地回身,看了看窗外:“还剩一二个时辰吧————走人。” 他的身子开始慢慢变得虚幻,那阴沉木的勾魂灯笼,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在屋里晃了晃,就看那碎裂的刀中,一道朦朧,半透明、面带悲苦和茫然的白色人影,猛地从破碎的刀身中挣脱出来,悬浮在房间中央,茫然四顾。 , 第345章 火神庙 警察署 第345章 火神庙 警察署 陆安生衝著他出示了一下手中的勾魂批票:“李玉楼,该走了。” 李玉楼的灵魂依旧很迷茫,原地转了转头似乎在判断著周围的状况。 他眼里带著些古怪的神色,不知是为自己当初惨死而哀,还是为眼前这个姑且可以称作他师父的人而唏嘘。 还没等他怎么活动,勾魂的批票就吸引著他,被勾魂灯笼散发出来的柔和光芒笼罩住,李玉楼的魂魄就这么缓慢的被吸纳了进去,消失在了原地。 “刀啊——班子的运啊————”班主瘫软在地,已经受了不少暗伤的双手颤抖著垂在两边。 他望著满地狼藉的宝刀碎片,毕生的寄託、扭曲的骄傲,在陆安生一拳之下,彻底化为乌有。 陆安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大概判断著:“刚才靠著酒劲儿,还有自己的情绪,硬生生承受了这么多煞气,结果状態消失的这么突然,估计衝击不小。” 煞气这东西是双刃剑,陆安生刚刚获得的时候也这样,根本不能多用,只是他后来提升的快,很快就把副作用弥补了。 “调整不好得半疯啊————”陆安生摇了摇头,不过完全没有管这事儿的意思,提著灯笼就这么走了,他不再看地上失魂落魄的班主一眼。 他提著灯笼,引著李玉楼的魂魄,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穿过墙壁,然后扯下了几张符纸。 “清静无声符],出门在外,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品啊。” 陆安生隨手甩了甩,那已经发挥了许久效果的符,直接化为了灰烬,缓缓地飘落在院子之中。 这当然是他提前做的准备,勾魂是勾魂,他想不被人发现,这一个院子的戏子基本上都不可能注意到他来过。 但是他早就料到进门之后可能会有一场衝突,就提前贴了这个东西在屋子外面。 环顾院里院外一圈,果然还是寂静无声。 陆安生就这么提著灯笼,融入了子夜冰冷的黑暗中。 这个院子里面,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碎片,和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头。 “这是————哪家的怨鬼替他回来报仇了?”老班主望著面前的刀,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 “不——不怪我——”他用力摇头,声音又急又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是李玉楼你自己学艺不精,功夫没练到家,连把刀都拿不稳,还要成名角儿?呸!————” “怨谁啊————怨谁?!刀重了点你就接不住?我那几十斤的石锁白给你练的吗,废物————” 他在屋子里呢喃著,但是再也没有人来管他了,他的怀里,也再也没有那把让他拥有古怪安全感的青龙刀了。 7月多,接近三伏天,这个时候,就算是天津卫,就算现在是早上,那日头也毒得很,甚至能让钟情於早点的天津人,都胃口低的少扒拉两口嘎巴菜。 火神庙街警察署,这里曾经因为天津卫的火神庙总庙而闻名,现在街还叫这个名字,庙却已经改换了门庭。 火神庙在天津卫可算是一大奇景,明明是九河下梢,这里的人拜火神,却比乡下人拜土地还勤,有的时候换条街,就能看到另外一座火神庙。 甚至就连火神正体,也是眾说纷紜,有火德星君,有火部的天尊,甚至有哪——. 吒。 民间还有专门的水火会,相当於这个年代的消防局,全是火神的信徒。確实干实事,但是说来好笑,每次去救火之前,他们必得先上供请示火神爷。 这火神庙街的这一座,就是火神的祖庙,不过时过境迁,到了民国,当初那遗老遗少一个个的都不管用了,这火神也都连带著没了行市。 总督府搬进了过去的衙门,警察署,则就设在昔日香火鼎盛的火神庙正殿里。 这里的神像早被请走,送去別的地方供奉,只留下空空的神龕,和墙上烟燻火燎的模糊壁画。 几根粗木樑柱支撑著挑高的屋顶,阳光从破瓦洞里漏下来,在布满灰尘的青砖地上投下几道光柱,光柱里浮尘乱舞。 不大的外勤房,空气里混杂著劣质菸草味、汗酸味、旧木头霉味,还有角落里铁皮炉子上烤红薯的焦香。连带著隔夜剩饭的餿味混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 几个穿著洗得发白、带著汗硷的黑色號坎的巡警,正歪七扭八地靠在长条板凳上。 有的打盹,有的抠脚,有的凑在一起用油光发亮的纸牌消磨时间,玩儿半天,也就是几枚铜子来回倒腾。 也就是在这时,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带进一股热浪和尘土气。 “回来了?张四爷。” 一个塌鼻樑的年轻巡警被嚇了一跳,抬起头看了一眼,却马上又平静了下去,懒洋洋地招呼一声,顺手把牌往破桌子上一扔。 “那戏班子的事儿有谱了没?听说那角儿摔得可够惨,脑浆子都出来了?” “我也听说了,明明是个有些把式在手的,一翻身就能蹦三四米高,在台上唱的好好的,还耍大刀呢,说落下来就落下来了,怪邪乎的。 另一个正抠脚的年轻巡警听著他们的討论,抬起头,嬉皮笑脸道:“我还听说,那班主抱著把破刀,还差点疯了?真邪乎嘿!” 门口那个刚进来的,被他们询问的人个子不高,但身子精悍,一身號坎穿得板板正正。 腰带上,左右各挎著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枪套,里面沉甸甸地装著两把擦得鋥亮的匣子炮。 这玩意儿,在这个时候可是稀罕物件,毕竟是德国来的进口玩意儿,而且虽然是手枪,在这个年代也算是上好的军火,寻常人就算有钱,也是连一把都难搞到。 他这手上攥了两把,一个人的火力,可就比他周围这帮还要拉不时卡壳的大栓儿的伙计要强。 不过就算这是经常称呼高一辈儿,手艺人也能成爷的天津卫,这人儿也完全能当得上周围这些人一句张四爷,能有这么两把枪,全靠自己的实力。 “张四鸽,回来了?”桌岸那边儿,一个正抽著自製捲菸的卷鬍子老巡警抬了抬帽子,语气和神態稍微正经点的说了一句。 > 第346章 张四鸽 天津卫神枪 第346章 张四鸽 天津卫神枪 外边儿进来这人还是没有回话,他摘下头上的大檐帽,露出剃得青皮的头皮,额头上全是汗。 径直走到靠窗那张还算乾净的桌子前,拿起桌上的大搪瓷缸子,他“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凉白开,喉结有力地滚动著,之后才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华乐班,还有后台。”张四鸽放下缸子,衝著那个老巡警说道,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穿透嘈杂的冷硬。“都看过了。” “咋样?四爷,那唱戏的是怎么回事儿?后台又怎么了,有贼偷东西?他们一个个传的可邪乎了。”另一个胖乎乎的巡警凑过来,一脸八卦,手里的瓜子皮吐了一地。 “邪乎?邪乎个屁!”他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子冷硬劲儿。 “李玉楼那小子,是真倒霉催的,那么高的台子栽下来,脖子都摔拧巴了,血溅得老远。” 他拉开椅子让自己坐稳,动作乾净利落,顺手把腰间沉甸甸的枪套往后推了推:“但是,台子还有下边儿到处,没什么东西,乾净的很,完全没找著什么別的痕跡。” 张四鸽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硬纸壳小本子和半截铅笔头,用粗糲的手指在本子上点了点,像是在回忆现场:“尸体现在让件作那边拉走了,如果验出来没乱吃、喝什么东西,那这个李玉楼,兴许就是摔死的,至於后台,就班主老头一个人。屋里一股子酒味,熏死人。老头抱著个空刀匣子,里边是一把碎刀,神神叨叨。 他嘴里就一句话:刀没了,镇宅的龙脊没了——让邪祟弄没了。”问啥都摇头,跟丟了魂似的。” 周围的那些个巡警听到这话,依旧没啥严肃的神情,乐了一下,反而又凑过去哄闹的閒聊,念叨这老头的事。 在这个周边有九个租界,老城內又有一大堆帮派的天津卫当中,他们这些个巡警,基本上就这么个情况,想管事儿,纯靠他们自觉。 闹得特別大,周围的军队会来管,闹的不大,就根本不需要管。 和他们不一样,张四鸽眉头皱得更紧,他摸出菸捲,就著桌上的煤油灯点著,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繚绕中,眼神锐利依旧,带著一丝烦躁。 他比较认真,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笑他的。 张四鸽,这名字看起来像是个玩笑,又或者什么嘲讽性质的外號,就好像他担不起这个哥字。 实际上,这个名字则完全是他真实能力的写照。 当年,政府入驻天津卫,军阀调选巡警,他出来用最垃圾的大沽厂仿製步枪,两颗子弹打下来了四只鸽子。 就算资歷不够,没啥背景,也只有一个枪法比较突出,他也直接成了这儿的巡警队长,这一对匣子炮,也是那个时候赏赐给他的。在天津卫里头,这枪法可以说是一绝。 当然说到底,这么个外號叫起来还是比较滑稽,所以这儿的巡警就都避讳著,喊张四爷。 领导愿意自己干事儿,还一般不要他们跑腿,让你自己能安安稳稳的摸这个鱼,下边这帮人高兴还来不及。 “怎么,你又发现什么了?”老巡警察觉到了他神態中的异常,如此询问著。 “照他们那么说,李玉楼自己基本上不可能掉下来,可是现场真的太乾净了” 张四鸽也没有隱瞒,缓缓吐著烟圈,如此说著:“不只是前边儿他摔死的地方,后台也是,除了那老头和空刀匣,也看不出有人进去翻动的痕跡,门窗完好。 然而那把刀啊,那个断口,可惜那老头子神神叨叨的,怎么也不肯把碎片交出来,不然我拿回来给你们自己看。 就那个断口,碎得可彻底了,就別说是不是被別人破坏的,就是他自己想在屋子里弄碎那玩意儿,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巡警就这么默默地听著,手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是还在进行刚才的工作,还是已经在记录他所说的那些事。 “尤其是那个断裂的状態啊,很怪,非常怪————” 张四爷思索了一阵儿,然后表示:“虽然碎得很彻底,但是还是能看出来,那个裂口是从一个点往外扩散开的。可是什么玩意儿能搞出那样的痕跡?” 他想过子弹,想过凿子,可就是怎么想,都差根弦儿,感觉怪怪的,反倒更像是炸药之类的玩意儿,衝击力很可怕,而且发力十分的均匀,迅速。 “张四鸽,”老巡警因为年纪比较大,眯的比较小的眼睛,躲在他吐出来的烟儿后边,让人看不太清楚眼神。 这人不是巡捕房的署长,只是管帐目,还有档案的,资歷老的很,天津卫巡捕营里大部分的文书工作都是他在做。 正因如此,他和那帮巡警小崽子不是很熟,属於说不上几句话的那种状態。 但张四鸽就不一样了,他比较负责任,而要认真查案,那就离不开见多识广有经验的老巡警帮忙。 “听老哥哥一句,”老李头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张四鸽能听见:“这案子——水太浑,华乐班子那地方,就在废城隍庙边上,那李玉楼死得蹊蹺,老头说得又玄乎,什么镇宅龙脊”,什么邪祟”。这事儿,怕不是咱阳间巡警该管、能管的。” 老李头抖了抖自製的捲菸,抬手指了指张四鸽腰间的枪套:“您这两口傢伙”是厉害,专打阳间的贼。可有些东西——它不吃铅子儿啊。”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带著点过来人的告诫:“天津卫是个老城了,老城人多恩怨多,有的时候有冤的,不止是活人,替人家申冤报仇的,也就不只是我们这帮巡警。 咱们当差的,混口饭吃,图个安稳。这种沾了阴阳界”因果的浑水,最好別沾,沾了甩不脱。” 张四鸽听他神神叨叨的念叨这些东西,明白了过来:“您是说,这里头沾了点神神鬼鬼的恩怨?” 老巡警表示:“换您来想,这李玉楼拿著那把刀死了,这个老班主看见刀碎了,又是这个反应,把刀看得,跟他祖宗似的。您觉得李玉楼是怎么死的?” > 第347章 阴阳界江湖事 走阴人醒转 第347章 阴阳界江湖事 走阴人醒转 张四鸽似懂非懂,不过这里头的逻辑他早就捋顺了,李玉楼被那把刀抹的脖子,当晚凶器就碎了。 华月班那个老头,又把凶器看得比自己徒弟还重,这里头的是非恩怨,很明白。 只不过,看似在天津为活动了很久,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初来乍到的他,对天津卫的神神鬼鬼並不了解。 “结了吧,李玉楼就按表演失误自己抹了脖子,失足摔死,后台那把刀坏了,报个入室抢劫未遂,歹徒损坏了东西,怕被发现就跑了。糊弄过去拉倒。” 老巡警城府很深的提醒著:“正好留个悬案,上头又打算栽赃什么人的时候,这就是盆提前留好的脏水。 现在的话,就说没线索,反正那老头疯疯癲癲,神神鬼鬼的事儿,咱也取不了证。恩恩怨怨的,阴间的老几位,说不定都已经了结完了,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老李头的话,像一瓢冷水浇在张四鸽疑惑的思绪上。 但老巡警的话又无比现实,现场確实没线索,除了一个疯老头和一把消失的刀。硬查下去,能查出什么?难道真去抓“邪祟”? 他想起自己那“四鸽”的外號,两口匣子炮,两颗子弹,四只鸽子应声而落,快、准、狠,专治阳间的不服。 可眼前这案子,如果真涉及到了阴间的玩意儿,他还真管不了。 张四鸽沉默著,狼狠吸了一口烟,菸头的火光在他的呼吸之间明灭。 他扫了一眼外勤房,有的巡警又凑到牌局边去了,有的还在嗑瓜子,老巡警缩回墙角继续写他的文书。 手底下的靠不住,懂行的当谜语人,他张四鸽枪法再好,也架不住这潭浑水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內。 半晌,他重重地將菸头摁灭在桌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子。拿起桌上的老笔,在硬纸壳本子上那寥寥几行记录后面,潦草地添上几个字:“华乐班子后台案,现场勘查无果。事主班主神志不清,证词不可信。无目击证人,疑似遭遇入室抢劫未遂东西损坏,嫌犯身份待確定。 李玉楼坠台案,確认为表演失误,意外坠楼。” 写完,他“啪”地一声合上本子,懒得再掺和这趟浑水。 “行了。”张四鸽站起身,重新戴上大檐帽,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阴影,遮住了那一对可以同时盯住几十个飞行物的眼睛。 “这事儿就这么著。麻杆儿,下午你去趟华乐班,给那老头正式问个话———— 又或者,算了,就按我说的意思,让他按个手印就行。油葫芦,你写个结案呈报,放我桌上。” “得嘞!张爷!”两个小巡警应得飞快,这种光速结案法,他们早就已经轻车熟路张四鸽没再看他们,也没再看那个硬纸壳本子。他整了整腰间的枪套,两把沉甸甸的匣子炮紧贴著腰侧,这是他安身立命、也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实在东西。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再次走进外面白晃晃、热浪滚滚的午后阳光里,把外勤房里的菸草味、餿味和那桩憋屈的“传家宝被毁案”,一起关在了身后。 火神庙街警察署的牌子在阳光下晒得发烫,张四鸽扶了扶帽檐,大步流星地朝著自己巡逻的片区走去。 看上去似乎。是他这个巡警对於天津卫这糟糕的治安环境完全失望,也实在掺和不了阴间的事儿,就打算这么草草结案了。 可实际上,关上门之后,帽檐儿已经遮不住他的些许笑意:“我就说————这个號数的副本,不可能这么简单。” 张四鸽,本人也姓张,庚字少有的学习现代枪法的埋葬者,能有现在这么个身份,是用了很高级的特殊道具。 眼下,这也是他的三柱任务。 “那些街头的帮派是有点水平,小头目之类的隨便拉出来几个,都有个十来二十年的道行。 可到最后,要获得装脏,还是得看那些个藏在背后的,神神鬼鬼的玩意儿。 光处理洋人和老城区的纠纷,民间这些乱七八糟的恩怨,哪儿够数。” 城隍庙里头,陆安生依旧是那副样子,泥人张没有一大早就来这里打扰的习惯,他是老天津人,更习惯一大早,去吃一顿完整的丰盛早点。 陆安生则暂时还没起来,他的肉身仍然躺在城隍庙的稻草里头,整座庙和他一样,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基本没有人上香,甚至没什么人经过。 在他睁眼之前,被稻草掩盖住的那双鞋,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 走阴人离去之前,习惯將鞋一上一下,一正一反摆放,这是个小型的仪式,有助於他们的阳魂离体。 毕竟鞋子本身也算是个风水物件,民间就一直有说法,鞋尖不能朝著床,不然容易招惹邪祟。 现在陆安生已经放下灯笼,从井里回来了,反过去的那只鞋,自然而然的翻转了回来。 这象徵著走阴人自然回归,而如果正过去的那只鞋,也反了过来,两只鞋都倒扣著,这就说明,走阴人的阳魂不会再回来了。 泥人张之类了解底细的熟人,会帮著陆安生处理完后面的事儿。 当然不管什么时候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反正昨晚肯定不是,陆安生的生魂正常回归了。 他的胸腔先开始起伏,从心肺功能开始恢復,宛若植物人,甚至仿佛陷入假死的身体,开始缓缓的恢復生机。 陆安生的体质比一般人强太多,所以这个过程会稍微快一点。 他挠了挠头,坐了起来:“早上八九点了?还挺快的。” 他穿上鞋走到院子里,打了桶井水喝:“这地方白天就是正常的井啊————井水还怪凉的。” 完全不在乎,昨天晚上刚从这里下去见过奈何桥和忘川河,陆安生喝了两口井水,就开始往外边走。 “这个点儿去吃早饭,可能都有点儿不赶趟了吧。”陆安生走出城隍庙的大门,一边儿扯了扯衣襟,一边儿思索著。 他的目標距离颇近,几条街外,有一个和他相熟的早餐铺子。 “老赵,来碗儿嘎巴菜,来套果子。”陆安生一边说著,一边儿走进摊位,同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瞥向了大街斜对面。 一家焦黑的店面,还在稍微散发出些许灰烟或者黑烟 第348章 张府火灾 江湖奇闻 第348章 张府火灾 江湖奇闻 “陆爷来了?您这不来俩芝麻烧饼,光有稀的和菜,没干的,哪儿吃的舒服? ” 老熟人老赵手脚麻利勤快,很快就把东西备好送了过来,还加了两个烧饼。 陆安生符合人设的嘿嘿一笑:“天天白吃还要那么多,哪行啊。” 老赵淡定摆手:“多大点事儿,我一开早餐铺子的,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陆安生也没推辞,淡定的开吃。 老赵这个早餐铺子,在这一片儿做的还算有名,要不怎么可能单干早餐,也能在这天津城里开一家店面。 当然,说到底也就是小有名气的水平,和泥人张那种全城闻名的没法比,在这个手艺人饿不死,但大部分也就刚能吃饱的年代。 有几个能像泥人张那样,就靠自己的一门手艺,一天到头大半时间能在城里閒逛不干活儿的。 而家境也就一般的老赵之所以对陆安生这么上心,是因为在陆安生来之前,他这个身份勾过老赵他爹的魂。 老爷子是在摊里面乾的累到死的,连老赵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因为这个,在这几条街之间徘徊,死活不肯走,引来了勾魂的走阴人。 陆安生的这个身份知道了情况,专门勾著老爷子的灵魂回到家里,专门託梦给当时刚刚学会手艺,准备独当一面的老赵,让俩人见了一面。 老爷子也是敞亮,专门给儿子介绍了一下恩公,託梦结束之后,老赵惊醒。 因为刚刚和鬼魂在梦里交流,短暂的通灵了一下,看到了阴阳界,这才知道城隍庙的傻爷,其实是勾魂的走阴人。 “整挺好,包身份包任务也就算了,还包早饭的。”陆安生知道天津卫的早点很受这儿的人重视,生魂离体一晚上,肚子也饿了一晚上,所以一起来马上直奔早餐摊子了。 对他来说,降妖除魔,行走阴阳之间是生活,吃喝拉撒啥的,那也是生活。 空著的巴蛇胃,让他这双看惯阴阳的金晴,难得地对阳间烟火气露出了点渴望。 他桌子底下拉著那双露趾头的破布鞋,猛干了几口嘎巴菜和煎饼果子。 店面里其他几张桌子也坐了不少人,陆安生一边吃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著人家讲话。 “哎,我说老赵,对面那家咸菜铺子怎么烧了?”一个穿长褂儿的老秀才问道。 老赵隨口回应:“害,老许家那两口子嘛,过了门哪个晚上是安静的,听说这是昨天晚上闹的大了点,把油灯打翻了。害得我今天早上,得多走两条街去买咸菜。” 事情就是如此,陆安生今天早上刚走到这条街,就闻到一股焦糊味,看了看街对面,一家咸菜铺子烧得乾乾净净。 不过望气术左右一扫,还真没什么邪气,兴许真就是意外。 天津卫毕竟是拜火神,而且歷史悠久的地方,全是老房子,大小火灾,隔三差五挺正常的。 “不过两口子都没事,就是许家那媳妇儿烧掉了半边眉毛,估计以后得吵得更凶了。”老赵无奈摇头周围的顾客一片鬨笑。 陆安生没吭声,低头狠狠嘬了一口混著滚浓酱的嘎巴菜。那的滋味顺著喉咙滑下去,配合著之前的那几口,让他僵了一夜的筋骨稍微活泛了点。 邻桌,几个刚卸完货的脚夫刚才也在听,现在正唾沫横飞地议论著:“这边儿是就这事儿,可你们没看昨天晚上,西门街那边。” “哎,我知道,做绸缎的张家,之前不还和俄国人谈生意吗,家里富的没边了。昨个不还娶亲呢吗?” “是啊,就是他们家大少爷新婚夜当晚烧的,他们家那烧的可狠了,四进的大宅,三五个店面,大半都烧没了。还不止宅子,人儿也没了一大半。” “唉,这事儿啊,我知道,邪乎!真他妈邪乎!我听说早在洞房前面就不对劲了。” 这话勾的铺子里面的討论声小了大半,都等著听热闹。 那个留了大片鬍渣的脚夫,嘴里嚼著烧饼和熏肠,半只脚踩在了长板凳上,说:“张府那排场啊,你们是不知道。说他们家那少爷怕热,直接拿上好的苏绸,扯了一顶华盖。 那喜乐班子,也是一人身上披一块好绸子,接亲回了张府,直接就当赏的,送给他们自己留著。 这一路吹吹打打的没毛病,从下边镇里头把新娘子接回来了。一路的风光啊。可谁知道,下轿子的时候,出事了。”脚夫一拍桌子,摊了摊手。 陆安生乐了:“还得是天津卫,吃个早餐都有书听,隨便逮个脚夫都这么有活。” 他这边念叨著,那脚夫还在继续说:“这新娘子家呀,是下边儿镇上的姑娘,说不上名门出身吧,也是个大家闺秀。 让这张府少爷看上了,也还没有婚配,就半推半就的嫁过来了。彩礼得有个百匹好绸,也不算亏。 接亲的那一天啊,这新娘子打扮的那叫一个好看,可是上轿的时候好好的,谁知道,下轿的时候,刚把一个迎出来,就发现里头的新娘子,一个变作了俩!“ 此话一出,周围哄闹一片。 这脚夫还在继续补充著:“娘家人几啊,媒婆啊什么的,围过来左看看右看看,也分不出什么差別,两个简直一模一样!” “结果,要不说大户人家是非多呢,这新郎官儿也是个犯浑的,一看两个一样的標誌,一样的年轻漂亮,居然就打算这么拉著两个人一起拜堂了。” 他说著,痛心疾首的摊了摊手。 “嚯!” “呵,你说出这世道,有的人一个都没討著呢,有的人一上来就想著討俩。 “” “哎,別打岔,你接著说,后来呢?” 一个脚夫晃了晃筷子,示意刚才那人继续说下去。 刚才那个脚夫就表示:“这新郎官啊,就这么拉著俩人儿一起上了堂,两边儿的长辈看的又急又恼,可也没办法。 毕竟是自家的大少爷,张府还就这么一个独子儿,就半推半就的,看他们就这么拜了堂。” 早餐铺子里面,眾人一边听著一边唏嘘的討论:“好嘛————” “大户人家整天就这么玩儿是吧?” 甚至有一个半开玩笑似的说著:“重点说说洞房!” 这脚夫却也没有嫌弃他打岔:“重点就在洞房!” 第349章 提前踩点 第349章 提前踩点 “你知道那晚,这帮人给这仨人送进洞房之后,出了什么事儿?”这脚夫甚至会留悬念,设鉤子。 “俩个新娘子啊,从霞披凤冠,到长相身子,一个样,那新郎官儿啊,乐乐呵呵地牵著俩人儿就进了洞房,结果没一会儿就没声了。” “两家人在张府里面张罗婚礼后边的事儿,算一算各家所谓的礼数什么的,结果就听,这个屋子里面不知道哪儿来的,扑哧扑哧的鸟的翅膀声。” “张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呀,家丁护院什么的还是有一些的,听到这不对劲的响动,马上找过去,巧了,就在俩人的洞房那儿。 按说这种时候那是绝对不能闯进去的,但是,就听里面那声音,外面的人就全傻了,扑哧扑哧的,分明是一阵一阵的喷血声。” 那些个家丁啊,护院啊的,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一下就把门给撞开了。 结果啊,新郎官儿一下子就扑出来了,整个身子趴在门槛上,衝著走进来的人乾嚎,冲在前面那几个,一看到新郎官,人就傻了。 这白天还意气风发的大少爷,现在身上的红袍还穿著,左右却各缺了一对招子!一对眼窝空洞洞的,正往外一团一团的喷著血。 屋子里面,新娘子只剩下了一个,躺在红床上,扒著栏杆也在那儿小声的哭,浑身抖得厉害,一看眼睛位置,果然,那对招子也没了!” 民间人,胆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明明没有亲眼见过,听著这直接了当的描述,店里却忽的细语一片,不少人皱起了眉头,胃口都低了三分。 “这洞房里啊,不管是新娘还是新郎官,眼珠子都叫妖怪给抠了!这后进来的人就是再傻也该知道是出了个什么事儿,赶紧四处找。 结果还没等他们做些什么,刚走进来一抬头,就见著樑上,蹲著只比磨盘还大的黑鸟! 不知道到底有几对翅膀左右遮掩,一帮子人都还没有看清这鸟的样子,就看那个大鸟晃了晃翅膀,腾空而起,就这么扑向了一片儿家丁。” “这帮人虽然平日里斗勇斗狠,舞刀弄棒也算个好手,可谁见过这阵仗啊,哄闹一片都散了,拖著他们大少爷就往外跑。 那大鸟就在屋里盘了一阵儿,翅膀颳倒了,屋子里面的好几对红烛,这火就这么烧起来了。” 这脚夫说到这儿了,又往嘴里狠塞了几口早餐。都是江湖苦命人,吃完了马上要去找活计干,讲故事可以,饭也不能落下。 一个相对年轻的脚夫,马上接过话头:“唉,这后面的我就知道了。火烧得那叫一个旺!东边儿的水火会调了好些人过来呢,结果就是搞了那个什么水龙,大片大片的喷水都压不住。 火里头啊,还能看见一片一片的鸟毛!听说,一夜过去烧死好几个。 新娘子现在还没醒过来,少爷到最后也没救活,就连张府的老太太,都因为冲回去找小少爷,没在了里面。” 刚才讲故事的那个脚夫马上又开口:“是了,我就是早上刚从张府那边回来的,所以才知道这些。 人家从半夜就开始召集劳工,就算烧成那样儿了,还是大户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拿得出真金白银来雇我们。” 这帮人没有固定的活,要整日在城里面到处奔波,看看哪家是不是又要修补房屋,哪家是不是又准备大兴土木。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会成为这天津城中,江湖三教九流里,不可或缺的一份情报来源。 “得,老几位,我先走一步。”他说著已经吃完了最后几口,一边嚼著,一边扒拉开裤腰带,把毛巾往肩上一撇,和周围人打了一圈招呼,这人就这么走了。 陆安生捧著碗,眼皮半耷拉著,像是饿极了只顾著吃,可是没人知道,他在暗地里,早就把这件事,和心底里的一个东西做了一下对照。 “看来我昨天晚上看见的东西,还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玩意儿。” 他放下碗,把最后一点沾著辣油的煎饼皮塞进嘴里,慢慢嚼著。 辛辣的滋味在舌尖蔓延,把他的精神头缓缓地提了上来:“得劲儿。果然早点这方面还是天津人研究的比较明白,没有枉费海河养出来的这么多閒人的研究。” 天津早点,品种丰富,碳水充足,別说是拥有巴蛇胃,营养储存能力惊人的陆安生。 就是普通人,结结实实的吃这么一顿下去,如果消耗比较小,完完全全可以一直顶到下午。 而真换了他自己,吃了这么饱的一顿,当然就得多干点事儿了。 他抬眼,望向西街方向,清晨的阳光已经驱散了大部分阴霾,但那个方向的上空,似乎还残留著一缕不易察觉的、焦黑的烟气,久久不散。 老赵刚才一直脾气很好的听著眾人的討论,甚至没有嫌脚夫说这些话影响大家的胃口,间接影响他的生意。 他一直在关注的是另外的东西,也就是陆安生的態度。 看他放下碗,老赵不动声色的,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陆爷,这事儿造孽啊,您打算看看去吗,您说————这张家是不是衝撞了哪路邪神?还是什么玩意儿啊?” 陆爷没回答。他慢吞吞地站起身,从怀里摸出几个铜子儿丟在油腻的案板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响。 举止动作依旧完美符合他的人设,看上去稍微有些呆傻,没有因为和自己说话的是知道底细的老赵,就在眾人面前展现自己正常的一面。 “造孽?”他沙哑地重复了一句,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大户人家呀,大宅门里恩怨多,罪不罪孽的,问天后娘娘,城隍老爷都不一定能说清啊————” 神神叨叨举止怪异的说完,陆安生转过身,似乎是在往城隍庙的方向走,破旧的背影,融入清晨渐渐喧囂起来的市井烟火气里。 但实际上他的目標十分明確,既然都听到了这么个事儿了,又確实是一桩冤案,想必今天晚上他的任务就和这事儿脱不了太大的干係。 既然如此,现在白天又有空又有精力,就到现场去瞅一眼吧:“看看————和昨天晚上在阴阳界看到的,一不一样” 第350章 阴阳界见闻 第350章 阴阳界见闻 废城隍庙后殿那点残存的阴冷气儿还没散尽,陆安生就揣著双手,拖著露脚趾的破鞋,晃悠到了西街张府。 刚才在早餐铺子里面,听了那些脚夫绘声绘色的描述,陆安生已经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听得再多,还是不如到现场来亲自观察一下看得明白。 昨夜的冲天红光和悽厉惨叫仿佛还在空气里打旋儿,如今,这断壁残垣之间却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焦黑。 呛人的菸灰味儿混著木头烧糊的焦臭,瀰漫在清晨湿冷的空气里。 两边立了两座石狮子的台阶之上,高大的府邸大门塌了半边,焦黑的木料歪斜地杵著,像被啃剩的骨头。 院里院外,一片忙乱,几个干苦力的汉子,穿著粗布的马褂,在用挠鉤扒拉著冒烟的残垣断壁,收拾残局。 昨天晚上水火会带著水龙过来喷过的地方,木碎石块混合著黑灰,结成了混乱的泥土,泥泞不堪。 被张家的人临时喊来帮忙收拾残局的街坊苦力,就是踩著这些泥,吆喝著往外抬著烧得不成样子的家具残骸和熏得黑的瓦砾。 从这儿往后望一望,大半个宅子都烧没了,不由的让陆安生想起来,昨天晚上看见的情景。 昨夜里,勾了李玉楼的魂魄之后,陆安生就开始果断的往城隍庙赶。 说到底他是在用魂魄状態,移动职责也只是勾魂,一个晚上大半的时间,也已经用在华乐班子里了,陆安生自然没有那个兴趣在阴间的天津卫探索多久。 灯笼里的绿火苗颤巍巍的,勉强照亮陆爷脚下三尺见方的青石板路。天津卫的阴间路,从来就不是坦途。 两旁影影绰绰,挤满了赶路的“东西”。有缺了半个脑袋还挎著菜篮子的老嫗,有浑身湿透滴答著河水的影子,还有拖著长长锁链、面目模糊的黑差役。 陆安生一手提著那盏碧幽幽的勾魂灯笼,一手我抓著准备带回去復命的批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挪。 灯笼的光晕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耳朵里面全都是了窸窸窣窣的低语和不成调的呜咽。 —————————————— 陆安生却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般在別的副本,各种百鬼夜行,邪神降世的场面见多了,这些玩意儿跟街边野狗差不多,只要不挡陆安生路,谁管它们在阴影里嚼什么。 不过,绕路走回来,快到西街口时,一阵格外阴冷的风,打著旋儿扑来,吹得灯笼里的火苗猛地一矮。 陆安生紧了紧握著灯杆的手,回了回神:“有东西来了?” 生魂毕竟是生魂,还保留了些许活人的感官,所以陆安生闻见,风里裹著一股奇异的味道。 不是寻常的尸腐气,倒像是办喜事儿用的香烛,混进了什么东西烧焦的糊味,还掺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羽毛烧焦的味道? 拥有辩臭的他,判断气味来源不要太轻鬆,於是他停下脚步,眼珠难得地朝风来的方向,那是几百米之外的西街深处望了望。 他发现,那边有满地的鞭炮红纸,完事一座张灯结彩的那户大宅子。 然而这宅子虽然布置得很喜庆,此时,却已经是焦黑一片。 那边的阳间,一个又一个穿著长袍的富贵人家,还有家里的僕人家丁,衝著已经被火肆虐过一遍的大宅子,哭天喊地。 水火会那帮供奉火德星君的壮汉,绑著红绳子或者红布条,抓著长长的水龙,从附近的水泵水阀里面抽水,用长长的刀鉤翻著破碎的建筑里头的东西。 甚至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几个巡警在忙里忙外。 陆安生一下就看明白了情况,这是新婚之夜,家里著火了:“这个年代的天津城里,也就只有这种大户,人家连救个火都能让巡警来帮忙————” 这火似乎已经烧得接近尾声,水火会的那帮人大半都打著赤膊,但是毕竟都是拜火神的,一个个都不怕火,给他们小半夜时间,早就把整个宅子的火都给灭了。 陆安生在戏班子后台费了这一夜的大半时间,这个时候早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不过事情看似是尘埃落定,陆安生的生魂视觉就这么一抬头,却就见到,就在几条街外的夜空中,似乎有一片比夜色更浓重的阴影在盘旋。 那东西飞得极高,轮廓在极为稀疏的阳界的星月,和远处张家宅子透出的微弱红光映衬下,显得巨大而模糊,像一片不祥的乌云。 不过就算没有赐福之身的加持,陆安生的眼力,在这阴阳道上,也比鹰隼还利。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飘在上空的东西,绝不是云。 它的身躯活动轨跡像是鸟类,忽上忽下的,有著翅膀扇动的轨跡,阴影盘旋的位置,正是张府的上方。 陆安生的眉头皱了一下:“虽然说阴阳界能互相干扰的事儿比较少,但是就这么看的话,傻子也能看出来这玩意儿和这场火灾脱不了关係啊。” 他没有什么老茧,但是十分结实的手指,在灯笼杆上轻轻敲了敲。 灯笼里的绿火苗似乎感应到什么,不安地跳跃了几下。 “嘖————”虽然知道这东西不对劲,但那个时候他没有多关注阴阳路上哪儿哪儿没有点儿不对劲的玩意儿,怪鸟?邪祟?讲真的,就这种东西吧,和他之前那几个副本当中碰到的东西相比,真算不上有多稀奇古怪。 这么大一个天津卫,这么多徘徊在阴间的邪祟,有那么一两个出来打食,不要太正常。 不过说起来,张家那宅子为了办这么一场喜事儿,不知道了多少金银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望气术看来,这整座宅子基本上可以说是红光罩顶,喜气冲天。 这其中有一部分是没浇灭的火气,但大部分是喜气。 除了喜气之外,还有十分浓重的人气,这说明这宅子现在正是阳火最旺的时候,寻常小鬼避之唯恐不及。 这种情况下,敢去触霉头的,要么是蠢到家的新死鬼,要么就是道行不低的硬茬子,很有可能是三十年往上的大鬼。 看那盘旋的姿態,和那股子隔著几条街都能嗅到的邪性,多半是后者。 不过,这跟他陆安生有什么关係? > 第351章 妖火废墟 第351章 妖火废墟 他今晚的活儿已经干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完最后几步,把勾的魂儿也稳妥地送到该去的地方,带到下边的城隍庙里去交。 阴阳路上规矩森严,各扫门前雪。 那怪鸟在张家头顶打转,自有张家的祖宗家神、门神灶君去管。 如果这些神明姥爷全都没空的话,陆安生,他一个提著灯笼、替阴司跑腿的走阴人,又哪儿来的这个空閒去管这种事儿呢?那纯粹就是就是自找麻烦。 尤其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东方天际,那浓墨般的夜色,已经大半变白了,按照阴阳界两边天空黑白顏色顛倒的惯例来看,这说明,此时已经快天亮了。 阴阳界虽然是叠在一起的,但是重叠程度是会有差別的。 在午夜这种状態下,阴阳界连接的最为紧密,陆安生现在这个身份这样天生的走阴人,也就可以凭藉著这个时段的特殊状態,走入阴间。 然而这样的阴阳路,在鸡鸣前就会变得极不稳定。 滯留的孤魂野鬼会变得焦躁不安,一些潜藏的凶戾存在,也可能趁此机会作乱,袭击本来不敢袭击的,他这种在阴阳之间徘徊的傢伙。 所以陆安生收回目光,不再看西街那片盘旋的阴影,和它下方喧闹的人群他紧了紧身上的马褂,把勾魂灯笼往身前又提了提,微弱的光晕勉强驱开前方几尺的黑暗。重新迈开步子,继续往废城隍庙的方向挪去。 虽然他实际上拥有很可怕的道行,可是陆安生的背影,在浓稠的夜色和无数影影绰绰的“东西”中,其实颇为渺小。 不是他太弱,而是天津卫太大,他也许有那个能力去把这些事都管好,但起码也要一件一件的来。 “反正水火会和巡警都已经来了,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都已经尘埃落定了,白天再去打听打听吧。”他那个时候,这么想著就离开了。 身后,西街的方向,那盘旋的巨大阴影似乎又往下压了压,似乎又要靠近那座大宅子一阵极其轻微听起来不知道是更像怪物还是更像人的怪笑声,被阴阳路上的阴风断断续续地送了过来。 可陆安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见。他只是把勾魂灯笼又压低了一点。 接下来,自然就是醒了之后,在早餐店的事儿了:“我就说肯定有机会来接触的吧,都还没有自己去打听呢,直接就告诉我了。” 陆安生缩著脖子,脸上掛著那副招牌的、似笑非笑,看上去有些愣愣的的表情,混在几个同样衣衫槛褸的閒汉堆里。 张府的宅子已经毁坏了大半,但是家底班子还在运行。 管家早就在边上吩咐过了,只要有心的,都可以来帮忙干活,干得够好就有赏钱,就算只是帮两手,中午也会管饭。 这么个说法给了他机会,都不用自己上去攀附,就可以直接混进去,直接上手干活。 “那边儿!那几个!別杵著!去!把东墙根儿那堆烧糊的木头给老子清出去!手脚麻利点!干完活儿管一顿饭呢!” 甚至可能都不用他自己凑过去,一两个耀武扬威的家丁,似乎是打算在张府的大人面前显一显自己的殷勤,衝著他们这边几个人喊著。 “哎!哎!好嘞爷!” 閒汉们一个个应声,陆安生也跟著嘿嘿笑了两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混杂著废物的泥水里,朝著那堆焦炭似的木头走去。 他干活的动作专门偽装的笨拙,但是目標可是精准无比,抬手搬起一根焦木,似乎很吃力地晃悠著,眼睛却在偽装之下,精准而不动声色地,扫视著周遭。 张府这宅子的阵仗確实挺唬人的,和华乐班子那只有一两进的,临时租借的后台完全不同。他这宅子可有四五进之深,而一进可就是一个院子,多出来好些个房间。 只不过正因为很大,现在烧毁了也就拥有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震撼,一座宅子没了,就有了一片建筑倒塌的效果。 断壁残垣之间可以看到各种精致的雕家具的碎片,各种手把件,家居古玩,甚至是几间就挨著宅子的,同样被烧掉的店铺当中,各种各样的绸缎綾罗更是数不胜数。 也得亏这个年代,晋商的票號早就已经开满全国,大户人家的家资不全在家里,要不就这么个烧掉大半个宅子的大火,张家这一夜过去,马上就变得一贫如洗了。 本书首发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0???????.??????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陆安生目標明確,进入废墟之后没有多久,眼前的木头他搬到一半,就装著傻原地扔下,给周围帮忙的苦力嚇了一跳,差点没抓住手里的东西。 不过看到是他,大家也就没什么反应。 陆安生得以借著这个空档,靠近废宅子更深的位置,直接来到了被烧毁的婚房。 这里的碎砖碎瓦当中,红色的元素最多,好些个没有被烧完的窗红帐。 陆安生果断地翻了翻这里的门窗残片。 “咔————”搬开一扇巨大的门页之后,巨大的爪痕清晰可见,深深的沟壑,不但把这扇门撕裂,甚至划破了下边的了砖石,这绝不是寻常的什么飞禽走兽能留下的痕跡。 陆安生眨了眨眼,视力强大的金睛废墟之间张开,借著青天白日的阳光,姑且没有被周围人发现。 “线索——线索————”陆安生眼珠子左右一转,很快就发现,有几片异常宽大,几乎有手掌大小边缘带著锯齿状的灰黑色羽毛,半埋在泥水里,被踩来踩去,无人留意。 於是趁著弯腰搬木头的空档,他的手指在泥里一勾,一片羽毛便悄无声息地滑进了他油腻腻的袖口。 刚刚碰到他就发现,这羽毛触手冰凉,带著一股子坟土里才有的阴湿霉味。 “能搞到这个就挺不错的,回去可以配合符籙使用。”陆安生思索著,继续观察周围。 因为地方比较大,单单是这一个房间,就不止他一个人在收拾,还有几个其他的苦力:“这么大一片儿都烧没了,这火————也太凶了点。” 旁边一个老苦力抹著汗,低声跟同伴念叨:“可不是吗?水火会的老把头都说邪性,那火苗子蓝汪汪的,水泼上去嗤嗤响,跟浇了油似的。” “昨晚上那动静更嚇人!我还老听见鸟叫,像磨牙,跟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似的————” 第352章 罗剎鸟 第352章 罗剎鸟 陆安生装作听不懂,只顾著嘿嘿傻笑,就这么慢慢的把一根焦木拖向门口。 这宅子里面没有太多痕跡,只是比周围的其他废墟,要有更多的鸟妖的活动痕跡。 毕竟那个偽装成新娘的大鸟,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除了这儿,估摸著要是还有別的地方,也留下了什么痕跡,那也就是她下来的轿,还有拜堂的中庭那么几处了。” 陆安生的视线扫过前面中庭。 似乎是因为昨个几张府財大气粗的,要把喜乐班子也留下来一起吃席,抬轿子的槓班的人就也没有走,连带著用了各种掐丝鎏金的豪华工艺的轿子也一起留在了这边儿。 然后,也就这么一直放到了晚上,被大火吞没。 此时,那轿子就在院子里头,和巨大的假山一起倒在那儿,倾倒在泥地里,半边烧毁。 不过还没等他走过去看看情况,就见一个穿著笔挺黑色警服、戴著大檐帽的年轻巡警走了过来。 除了精气神和长相之外,这个巡警乍看之下似乎和其他人似乎並无分別,只有陆安生能用强悍的视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腰间,左右各挎著一个鼓鼓囊囊的木壳枪套。 虽然包住了大半,但是仅从露出来的部分来判断也可以发现,里面正是两把响噹噹的匣子炮。 “驳壳枪?如果不是大沽厂仿造的,那就是少见的德货啊,这应该不是普通巡警能用得起的吧。”陆安生如此判断著。 这两样东西,配上他和其他普通巡警截然不同的,挺拔的身姿和锐利的眼神,在灰头土脸的废墟里格外扎眼。 “都仔细点!翻翻那下面,指不定还有什么证物之类的东西,可干活也別太糙了,要弄坏了什么证据,要你们好看!” 相比之下边上的另一个普通年轻巡警,声音洪亮,却总给人一股耀武扬威的小嘍囉的即视感。 这普普通通的巡捕,回头看到那带了两把匣子炮的巡警来了,马上恭恭敬敬的行礼:“四爷,您来了!” 张四鸽没理会小巡捕的敬礼,皱著眉头,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废墟的每一寸角落,最后落在了陆爷拖拽的焦木和旁边那顶破轿子上。 “你们几个,”他指著包括陆爷在內的几个婚房附近的苦力。 “昨晚,或者今早,在清理这附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別的东西?不像是烧剩下的家什物件的。” 苦力们面面相覷,他们干活比较糙,自然都在摇头。陆安生就是知道了,也不可能就这么说出来,也跟著茫然地摇头。 而张四鸽,显然没指望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什么关键信息,他的眼力可也十分惊人,问只是隨口问一句。 陆安生刚刚继续去干活,就发现这个特殊的巡警,已经蹲到了一块房梁下面,观察起了一处巨大的爪痕,还从泥土里面刨出了残留的几根羽毛。 他蹲下身,用戴著皮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落在泥水边缘、相对完整的灰黑羽毛,对著光仔细看了看,眉头锁得更紧。 “水火会的人呢?”他站起身问道。 “四爷,老把头带人去后院水井那边查看了,说是昨天晚上灭火的时候感觉很怪,怎么浇都浇不灭,所以去检查水了。 如果水里面最后发现没掺什么东西水的话,那这事儿————就是真的邪乎了。” 小巡捕赶紧回答。 张四鸽点点头,又环视了一圈,目光掠过陆爷那张痴傻的脸,却没有丝毫停留。 他转向小巡捕,开始低声询问昨晚水火会救火的细节,还有倖存者的初步口供。 陆爷则继续著他的“工作”,慢吞吞地拖拽著焦木。 当他再次靠近那顶破轿子时,脚下故意伸到轿子前面的把手那里硌了一下。 “噗!”他装作被绊倒,一个趔趄扑倒在泥水里,引得旁边几个苦力一阵鬨笑。 “傻子,看著点!” 陆爷在泥水里摸索著爬起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一片巴掌大的、被烧得焦黑捲曲的红绸布,像是从嫁衣上撕下来的。 在那焦黑的边缘,赫然印著一个清晰的,带著泥土,和某种粘稠暗红色液体的五趾爪印,爪印的形状扭曲怪异,绝非禽类常有的三趾或四趾。 趁著眾人不注意,他迅速將这片红绸藏进了袖子里。 靠著低等级记录学到的小技能那么多,街头艺人的那点把式他多少也会一些,就是纯靠身体控制力,做到这种事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难。 问题在於这玩意儿象徵著什么。 陆安生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红绸子的碎片,他抽了抽鼻子,伸出了双手,用力扒开塌了半边的轿残骸。 一股猛烈的臭气直衝脑门,烧的只剩一半的轿厢底板裂著一道缝,真新娘蜷在夹层里,已经烧的焦黑的杏黄嫁衣,裹著乾瘪的尸身。 陆安生一看,两颗眼窝成了黑窟窿,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著,像在笑。 他捻了捻尸体颈侧的粘毛,灰白而且带这些许的腥味,用指尖搓开,分明就是几片绒羽。 “两个新娘,啄眼睛,看来没错了。”陆安生明面上装作后知后觉的,被这具尸体嚇了一跳,连忙后退,面带惊恐,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暗地里,只是自顾自的寻思。 “罗剎鸟,诞生於废墟、坟墓等阴气极盛之地,由积尸之气凝聚而成,形如巨型灰鹤,毛色灰黑,鉤喙与巨爪雪白,双目如磷火,振翅时发出“磔磔”声。 罗剎这个名字,源於佛教“八部鬼眾”中的罗剎,原为印度神话中的迅捷食人的恶鬼,但传统形象並无鸟形。 是唐代的《朝野命载》记载一女子化鸟食人颅骨的故事,首次將罗剎与“鸟怪”联繫,最后在清代,衍生出“罗剎鸟”的独立形象。” 这个故事的辨识度挺高的,他白天第一次在早餐铺子听到眾人討论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鬼怪,只不过国產的妖怪实在太多了,他不得不来现场確认一下。 如此看来,这罗剎鸟,並非受人驱使,而是实实在在从荒坟野冢里爬出来的凶物。 估计是张府的喜轿路过荒郊,过大的排场,喧天的喜乐和冲天的红光,把这嗜好喜庆之气的邪祟,从沉睡的坟里硬生生地请了过来。 国 第353章 红色批票 第353章 红色批票 “新娘子的尸体找著了!”几个苦力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之后,马上大喊起来门那个腰间跨了两个匣子炮的巡警,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尸体边上,动作最快。 眾人围过来,好几个苦力一拥而上,直接把整个轿子都翻开了。 新娘子的尸体整个露了出来,在这里放了半夜,还事先被火烧,后来又泡在水里,现在早就已经臭了,扑面而来的腐臭味,直接让一大堆人围过来以后又退了开。 检查尸体的巡警,围观的閒汉,帮忙的苦力还有张家自己人,一个又一个七嘴八舌的围著尸体討论。 人群中,好些人因为新娘子失去双目,又被火烤的全身乾瘪的样子,发出一阵又一阵儿的唏嘘声。 “还真是被拿了双眼————” “这还能有假,少奶奶是死在了这儿,少爷昨晚不早就被救出去了吗?就因为少了眼睛,还是没救回来。” “洞房烛夜啊——一个没剩下,还带走了不少,可怜吶————” 张四鸽没管周围七嘴八舌的討论,戴著皮手套大概检查了一下尸体,之后问道:“麻杆,最近城里还有什么大户人家结婚?” 他来进行这次任务,可以说整个警队当中没有几个帮得上忙的,这又不是四神斗三妖,他不是飞毛腿刘横顺,也没有个副手是力大无穷能扛鼎的张大彪。 不过手底下这帮人混也有混的好处,至少城里头有个什么热闹,他们绝对不会错漏。 就像昨天晚上,不是张府的人先赶到警队找他们,而是队伍里有人溜出去喝酒,瞅见了这情况。 就爱到处去蹭个席吃的麻杆儿听了这事儿,挠了挠头,然后说道:“城东,周氏开水铺的周家,最近好像也要娶媳妇。” 短暂的思索过后,他到来了兴致,拉了一个相熟的巡警,开始扯閒话:“说起来,他们家这事儿还不太一样,是张府这头是大少爷娶亲,周家那边,是那老头膝下无子,准备娶个小老婆!” 张四鸽没有管这么多,也怀疑这妖怪是不是就爱去喜宴上掺和一脚的他,果断的起身:“尸体我看过了,你们去问问张家人同不同意,如果愿意就把杵作喊过来再查一遍,如果不愿意的话,直接送去下葬吧,没什么可查的。 等会儿收队了,都別他妈瞎跑,先回警察厅一趟,等我把事儿吩咐完。” 他这里开始调兵遣將,陆安生则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水,依旧摆著那副呆呆的模样,也不在这混了,果断拐个弯儿走人。 天津卫地盘大归地盘大,说到底人还是这么些人,事还是这么点事。 陆安生忙活完这一趟,已经到了午后,晌午的日头烤人啊,他都没心思出去,只是在城隍庙里,等著日头落下去。 “下午在城里閒逛了两圈儿,这么大一个天津城,居然还真没什么別的事儿,那几乎不用猜,今晚要掺合的,就是这破鸟的事儿了。 陆安生很快就见到日头西斜。 夜雾如墨,沉沉地压在天津卫南市区破败的城隍庙上。 从这儿往西街那边看一看,白日里张府冲天而起的黑烟似乎还未散尽,正在———————————— 走入那里的废墟,空气中仍瀰漫著一股焦糊的气息。 不过庙角中蜷缩在稻草里的陆安生,今晚的目標大概率並不是那里。 他沾了些许污垢的脸在月光逐渐失去了血色。双眼闭上之后没多久,他的生魂便缓缓站起身。 破烂的衣角扫过积满灰尘的供桌,径直穿了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他直接就走到庙宇后院的枯井边。 井口黑洞洞的,深不见底,只有一股阴冷潮湿的水腥气,丝丝缕缕地透上来。 勾魂灯笼早就被他提在了手上,依旧是阴气森森的阴沉木,糊著白纸。 看上去极其破旧、仿佛只是个隨时会散架的普通白纸灯笼。上面用模糊不清的墨跡,画著些难以辨认的符文。 灯笼里也依然没有蜡烛,只有陆安生的阳火化作的,近乎凝固的青色光晕在中心缓缓流转,散发著幽幽冷光。 在水井边上站了一小会,陆安生果断的提著那盏散发著微弱青光的灯笼,纵身跃入了深井灵魂被一种粘稠冰冷的黑暗包裹著,向下方拖拽,风声在耳边呼啸,井的墙壁上也依然是无数亡魂,正露著个脸在压抑的呜咽。 依旧不知过了多久,陆安生又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冰冷刺骨的浓重水气扑面而来。 脚下是巨大古朴的奈何桥。 翻滚著暗沉的血液、浑浊不堪的忘川之水在桥底下奔流,无数模糊、痛苦的面孔在浊浪中沉浮、哀嚎,伸出枯槁的手臂想要捞到些什么,又被浪头无情地吞噬。 陆安生抬脚走向了桥头那比阳间城隍庙更加威严、也更加古旧的庙宇。 青黑色的砖墙依旧泛著幽光,飞檐斗拱给人浓浓的威压,两扇沉重的、布满铜钉的乌木大门紧闭著,察觉到他接近之后,却又自己莫名其妙的张开了。 一股沉甸甸、不容置疑的威压从庙中瀰漫开来。 一道威严而冰冷的声音,从庙里面传了出来:“走阴人陆安生,上前听令。” “呵,今天还有点变化?因为事情比较严重?” 陆安生往庙里走去,又专门在门槛外停了一下脚步,微微躬身,以示对城隍神威的敬重。 他没有开口,只是將手中的勾魂灯笼微微举高,让那青幽的光芒照亮身前一小片区域。 还没等他又一次看清庙里面的文武判官大小鬼,还有坐在桌案之后的城隍老爷,就开门內的黑暗大堂之中,一点猩红的光芒亮起。 隨即,一张巴掌大小、质地似纸非纸、似帛非帛的赤色纸票飘了出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著,稳稳地悬停在陆安生面前。 符籙上,以浓稠如血的黑色字体,书写著两行生辰八字,还有籍贯信息,字跡透著一股森然鬼气。 “看来確实不太一样了,任务发布的纸都不是一种。”陆安生还算淡定,抬手接过了纸票,开始看上面的字。 第354章 辑妖任务 水铺周家 第354章 辑妖任务 水铺周家 庚子年七月初九寅时(西关街张府大少爷) 壬寅年腊月廿二亥时(张府新妇) 籍贯寿数:直隶天津卫人,阳寿未终(应在乙丑年七月初五庚时止) 歿时情状:乙卯年七月廿三戌时一刻,西关街张府婚昏,凶鸟食眼,血溅三丈,於火中横死在生辰八字还有这些信息下方,一行更小的批註浮现: 滯留缘由:阳寿未尽,遭妖物罗剎鸟噬目焚身,怨气冲塞,执念未消,不肯离去。 勾魂使:活阴差陆氏限时:鸡鸣三唱前,缉拿妖鸟精魄,引渡阴魂入灯,携归此殿。不得有误籤押:天津卫城隍印红色批票背面,一个狰狞的图案正缓缓渗出血光,那是一只展翅欲飞、形態凶戾的灰色巨鸟。 它尖锐如鉤的喙中,赫然叼著一对滴血的人眼,正是那作祟的罗剎鸟。 这图案散发著强烈的妖邪气息,光是凝视,就让人魂魄发冷。 这勾魂批票是阴司律令,也是任务凭证,不过上一会可只有勾魂,这回,竟还多了个斩妖。 “也好,仙师籙到手后,可一个妖邪都还没杀过呢。” 冰冷的指令和罗剎鸟图案的凶煞气,透过批票清晰地传递过来。 陆安生抓著批票的那只手,只感觉有一股刺骨的冰寒和浓郁的血腥怨气,瞬间沿著指尖蔓延,仿佛要冻结他的生魂。 然而勾魂灯笼的青光猛地一盛,將那怨气死死抵住。 他面无表情,稳稳地抓著这张沉重的批票,赤符入手,那妖鸟图案,似乎不甘地挣扎了一下,血光稍敛,但那股凶戾之气却並未消散。 “也不知道这批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望气术,好像是检测到了一点妖气,总不会,城隍爷专门封了一些罗剎鸟的妖魂进去吧。 思考片刻:“领命。” 陆安生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响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被无边的寂静吞没。 他退出了城隍庙后,大门內再无任何声息,那一点猩红的光芒也悄然隱没於黑暗。沉重的乌木大门无声无息地重新合拢,仿佛从未开启过。 陆安生將这张散发著阴寒妖气的赤色批票紧紧抓在手中。 他看了一眼那威严紧闭的城隍阴祠大门之后,就果断的走回了奈何桥上,望了望奈何桥另一端那朦朧的雾。 陆安生毫不犹豫地迈步。手中的勾魂灯笼青光幽幽,照亮脚下冰冷的青石板路。 他提著灯笼,沿著来时的方向,一步步走回奈何桥中段。 忘川的浊浪在脚下翻腾,无数亡魂的哀嚎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背景音。 当他再次站到最初出现的位置时,脚下坚实冰冷的桥面突然消失,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上方传来,这是那口废井的通道在接引他返回天津城。 大红绸缎从周府门楣瀑布般泻下,一路漫过青石台阶,伸进人头攒动的庭院天还没黑透,几十盏扎著金粉红绸的“囍”字灯笼却已点得通明,光晕浮在暮色里。 现在是三伏天,空气又黏又重,压著劣质脂粉香,酒肉荤腥气,还有汗津津的人味儿,沉甸甸地往人肺里钻。 张四鸽坐在院子的角落,同桌的,是三个歪戴帽子、敞开警服扣子的手下,正围著猪头肉、羊汤,鱼虾蟹,筷子打架,唾沫横飞。 张四鸽没碰那些鱼肉,只捏著个馒头,一小块一小块掰下来,塞进嘴里慢慢嚼,眼神却像钉子,穿过喧闹翻滚的人潮,死死钉在正厅门口。 周家宅邸张灯结彩,红绸从朱漆大门一路铺到最深的內院。 院中搭起的戏台正咿咿呀呀唱著《龙凤呈祥》,锣鼓喧天却压不住席间推杯换盏的嘈杂。 周家老爷周万贯,这位靠开水铺子起家、如今垄断了半个天津卫炉灶的大户,腆著滚圆的肚子,满面油光地在主桌接受著眾人的諂媚恭贺。 有这么大的排场,周老板自然不是个普通人,前文有云,他们家是开水铺的。 可是这个说来就奇怪了,天津卫,九河下梢,却怎么有人专营卖水? 实际上,这个生意不但有,而且,確实能赚大钱。 原因很多,比如地下水污染严重,天津地处九河下梢,水是多,可是地下水受海水倒灌影响,水质咸涩,根本无法饮用,城內十井九废。 居民长期依赖河流取水,但远离河道的城区,取水入困难,就催生了专业卖水服务。 而且,烧水,又不是现在,有烧水壶什么的,砍柴,架炉,普通家庭晨起烧水,经常需要耗费1小时以上。 而且,这个年代,木柴稀缺昂贵。 天津人,却又有晨起先饮茶的习惯,为省时省力,买开水,就成为了最优选择。 天津水铺应运而生,有生水(自来水),取自南运河、子牙河等,由水夫用木桶车运送,按挑收费,或用户自提。 有熟水(开水),也是水铺核心业务,用特製大灶烧制。 灶台分三锅。头锅沸水泡茶,二锅半开洗漱,三锅预热生水,循环省柴。 有时,还有代冲蛋汤,掌柜现场打蛋冲沸水,佐以虾皮冬菜,成为平民早餐。茶叶现泡,顾客携茶壶到店,掌柜高冲沸水激发茶香,回家即饮之类的业务。 到近代,行业规模格外的庞大,水铺数量远超粮店,建国前,1948年,仅济安自来水公司旗下水铺就达620余家,胡同都常以经营者命名,比如谢家水铺胡同、张家水铺胡同。 甚至,业务大到养出了专门的水夫群体,挑水工会推著木轮水车穿街走巷,进院高喊“水!”提醒女眷迴避。 就是1903年芥园自来水厂建成,影响也不大,因为管道仅1.6万米,未能入户。水铺转型为最后一公里的服务商,承包街边水龙头继续售水。 当年討正房时,他手底下,不过三二间,现如今城里姓周的水铺,已经有四十几家,这周老板,当然也就有钱极了。 他今日要纳姨太太,排场竟比正房当年进门时还要阔绰,仿佛要用这满堂的金箔红绸,堵住说他老牛吃嫩草的悠悠眾口,也彰显他在这乱世里,依旧泼天的富贵。 > 第355章 妹妹?同嫁? 第355章 妹妹?同嫁? 在周府喧囂奢靡的角落,气氛截然不同。靠近后园月亮门的方桌旁,张四鸽和他带来的几个心腹巡警,仍在观察情况。 张四鸽眼神锐利如鹰隼,指关节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一遍遍扫过那些醉醺醺的宾客,穿梭的僕役,最终定格在內院通往新房的那条幽深迴廊。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不是因为周万贯的跋扈,而是因为罗剎鸟。 作为资深掘藏者,他知道这玩意不假,张家那对死状悽惨,人心惶惶。张四鸽奉命调查,可毕竟是邪崇所为,线索如石沉大海,他这么个庚字的武夫,调查多久也大概只能是一无所获周家这场突如其来的、排场惊人的纳妾婚宴,在他眼中无异於一个巨大的、 诱人的陷阱。 他来了之后,也曾出於巡警身份的职责,象徵性的试图劝阻周万贯,甚至搬出了戒严令。 可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周老爷,只当他是危言耸听,扫自己的兴,一句“我周万贯命硬,百无禁忌!”就把他顶了回来,只是勉强同意让他们坐在角落“以防万一”。 “头儿,你觉得真能出事?”一个年轻的巡警吃累了,休息会的功夫,压低声音,不安地瞥了眼內院方向。 张四鸽没说话,只是端起冰冷的茶杯抿了一口,眼神愈发凝重:“吃你的吧,等就是了。” 他异於常人的感官,似乎闻到,空气里,除了酒肉香气,似乎还隱隱浮动著一丝难以言喻的、若有似无的腥气。 门外,似乎吉时已到,喧天的嗩吶锣鼓骤然拔高,盖过了一切声响。宾客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望向大门方向。 只见一顶异常沉重的、缀满流苏金饰的八抬大轿,在十几个精壮轿夫吭哧吭哧的吃力號子声中,颤巍巍地被抬了进来。 轿杆被压得微微弯曲,落地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咚”一声,仿佛里面装著的不是娇弱新娘,而是千斤重物。 “起轿—落轿——!” 周围一阵喧闹喜娘尖著嗓子,满面堆笑地掀开轿帘。 按照规矩,该是新娘独自踏著红毡,走向喜堂。然而,就在那绣著鸳鸯戏水的猩红轿帘掀开的剎那。 所有喧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戏台上的锣鼓忘了敲,宾客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连周万贯端著酒杯的手都停在了半空。 张四鸽皱起了眉头:“两个!” 轿子里,端端正正坐著两个一模一样的、身著凤冠霞帧、顶著大红盖头的新娘! 她们並排而坐,身形、服饰、姿態,宛如镜中倒影,分毫不差。只有那垂下的盖头流苏,在晚风中极其轻微地晃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周万贯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惊愕,酒意也醒了大半。 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譁然,宾客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的喜庆。连喜娘,都没再开口,而是后退了好几步张四鸽猛地站起身,手已按在了腰间的两只枪柄上,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著那两个红影。 天津卫说大也大,可总归就这么些人,张府的事,早传开了,罗剎鸟的传说,瞬间浮现在每个人心头。 化身新娘,迷惑人心。 然而,就在这令人室息的诡异气氛中,其中一个盖头下,传出了一个女子清冷、甚至带著一丝奇异平静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钻入每个人的耳中,尤其是周万贯的耳中:“老爷莫惊。妾身————自知身份卑微,承蒙老爷抬爱。未曾言说,家中一直有幼妹,孤苦无依。 今日出嫁,妾身不忍独享富贵,故斗胆携妹同来。从今往后,我们姐妹二人,愿一同伺候老爷,以报老爷大恩。” 话语听似柔顺卑微,却字字清晰,周万贯愣住了。 携妹同嫁?这闻所未闻!但短暂的惊疑过后,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瞬间衝垮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恐惧和疑虑。 本书首发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姐妹!二人共侍,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艷福!什么罗剎鸟?他周万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眼前明明是活色生香的一对美人! 他的恐惧被色慾彻底吞噬,肥胖的脸上重新堆起贪婪兴奋的红光,不知道是酒气还是什么,小眼睛里射出点淫邪的光芒。 “好!好!好一个姐妹情深!老爷我喜欢!哈哈哈!”周万贯拍著大腿狂笑起来,唾沫星子四溅:“美人儿快起来!从今往后,你们姐妹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双喜临门,这才是真正的双喜临门啊!哈哈哈!” 他迫不及待地就要上前搀扶。 “周老爷!”张四鸽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周万贯和那顶诡异的轿之间,声音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情形太过诡异,恐有不测!为安全计,请老爷即刻命人將二位————新人安置到安全处所,由我的人严加看守,待查明————” “查什么查!”周万贯粗暴地打断了张四鸽,脸上的横肉因愤怒和急色而抖动。 “张队长!你管好你的地面治安就行了!这是我周万贯的家事!纳妾懂吗,我的女人,我想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什么妖魔鬼怪?我看你是存心搅我的洞房烛!” 他一把推开张四鸽,力气大得出奇,唾沫几乎喷到张四鸽脸上。 “我告诉你,老子今晚就要洞房!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来人!送两位新奶奶入洞房!好生伺候著!” 几个周家的健壮家丁立刻上前,半是搀扶半是挟持地將那两个纹丝不动、盖头遮面的新娘从轿中请出。 她们步伐一致,如同提线木偶,在眾人惊惧、好奇交织的目光中,被簇拥著走向那悬掛著大红囍字灯笼的幽深內院。 张四鸽演出被推得一个趔超的感觉,脸色铁青。看著周万贯急不可耐,搓著手追著那两抹刺眼红色而去的背影,他缓缓鬆开了紧握的枪柄。 他低声对身旁的巡警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守住內院所有出口,一只虫子也別放出来。还有————准备好傢伙。”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今晚,怕是要见血了。” 第356章 罗剎 第356章 罗剎 洞房之內那扇雕红木门在周万贯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院残余的喧囂o 洞房內,红烛高燃,將满室映照得一片暖昧的猩红。空气里充斥著浓烈的几乎令人室息的脂粉香气和薰香味道。 龙凤呈祥的锦被,铺在宽大的一体拔步床上,像一片凝固的血泊。 周万贯的心臟在肥厚的胸腔里狂跳,全是急不可耐的淫慾。 他粗重地喘著气,目光贪婪地扫向床边。 两个新娘並排端坐。大红盖头纹丝不动,垂下的流苏在烛光中投下细长的、 微微晃动的阴影,如同某种活物的触鬚。 她们安静得可怕,连呼吸的起伏都难以察觉,仿佛两尊精心雕琢的蜡像。 “美人儿——我的美人儿————”周万贯搓著手,涎著脸凑上前,那点残存的疑虑早已被酒气和熊熊慾火烧得精光。 他伸出肥厚油腻的手,迫不及待地想要掀开其中一个盖头,“让老爷好好瞧瞧,是姐姐俏,还是妹妹更————” 然而,他的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盖头流苏,就见异变陡生那个被他选中的“新娘”,盖头下的身影突然极其诡异地平移了一尺,仿佛瞬间移动,又像一阵风吹动了纸人,无声无息地避开了他的手。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红影。 周万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淫笑凝固了。 “嗯?”他以为自己眼了,用力眨了眨小眼睛,酒气上涌,胆子又壮了几分。 “小蹄子,还跟老爷玩捉迷藏?” 他嘿嘿笑著,肥胖的身躯笨拙地转向另一个新娘,猛地扑了过去,“让老爷抱抱!” 这一次,他扑了个结结实实,但触手的感觉却让他浑身的肥肉都激灵了一下,那不是温香软玉的身体,而是冰冷、僵硬、空荡荡的! 他抱住的仿佛只是一个塞满了稻草的、穿著嫁衣的架子。 那嫁衣在他怀里迅速瘪塌下去,凤冠“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请最好的裁缝上了金线的盖头飘落,下面空空如也。 “啊!”周万贯嚇得怪叫一声,猛地鬆开手,踉蹌后退,撞在身后的八仙桌上,杯盘叮噹作响。他惊恐地看著地上那堆迅速乾瘪下去的猩红嫁衣,如同蜕下的蛇皮,顺著拔步床缓缓地落在地上。 “人——人呢?鬼,鬼啊!”他终於感到了刺骨的恐惧,酒意瞬间化作冷汗,全部排出了体外。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毫无徵兆地在密闭的房间里捲起。 桌上的红烛火焰猛地剧烈摇曳,拉长、扭曲,变成诡异的青绿色,將满室的红光都染上了一层妖异的惨绿。 “嘻嘻————” 一声极其轻微、带著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女子笑声,不知从房间的哪个角落响起,飘忽不定,钻进周万贯的耳朵里。 “谁?谁在笑!”周万贯汗毛倒竖,惊恐地四处张望。 “周老爷————你不是喜欢姐妹么?我们姐妹————来伺候你了————” 那声音像是从床底下传来,又像是从房樑上飘落,带著戏謔的语气。 “出来!装神弄鬼!给老爷滚出来!” 周万贯色厉內荏地大吼,手胡乱地在桌子上摸索,想要抓个盘子什么的来防身,却摸了个空。 “呼!” 一阵更大的阴风卷过,另一个新娘身上的大红盖头被猛地掀飞,打著旋儿飘向屋顶。 盖头下露出的,赫然是一张被白粉抹的惨白如纸,毫无表情的女人脸,正是被强娶来的新娘本人。 虽然画了特殊的妆,把自己打扮的比起出嫁更像出殯,这却確实是那个女人,如假包含。 只不过她的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嘴角掛著一丝冰冷、怨毒到极致的笑意,直勾勾地盯著周万贯。 “你————你是人是鬼!”周万贯认出这张脸,这姑娘前段时间父母遭病横死,送葬的时候穿的一身白衣,脸上没有施什么脂粉,他却只是在街边看到,便看上了。 现如今,这小脸儿,哪怕抹的没有一丝血色,却还是美得惊人,只不过眼神当中莫名的带著绝望,再加上这屋子里面诡异的灯光,让人看著惊骇莫名。 “周老爷——你看我妹妹————美么?” 话音未落,新娘身旁的空气突然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 在周万贯极度放大的瞳孔倒影中,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一个模糊的、穿著同样猩红嫁衣的轮廓迅速变得清晰、凝实! 但这一次,不再是空壳嫁衣。 那“妹妹”的身影凝实的同时,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著腐肉和禽类羽毛的腥臊气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压过了脂粉香。 烛火疯狂跳动,青绿的光芒將一切映照得如同幽冥地府。 “妹妹”缓缓抬起了头。 然而盖头下露出的,根本不是人脸,而是一颗巨大狰狞,覆盖著铁青色坚硬羽毛的鸟头! 一双巨大的、琥珀色的竖瞳,冰冷得没有一丝活物的情感,死死锁定了瘫软在地的周万贯。 鸟喙弯曲如巨大的铁鉤,闪烁著乌沉沉,令人心悸的寒光,边缘残留著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几缕猩红的盖头流苏,还掛在它的头上,显得更加诡异绝伦。 它穿著新娘的霞帔,但那嫁衣像是硬生生套在了一具非人的躯体上,显得无比怪异和恐怖。 宽大的袖口下,伸出的不是玉手,而是覆盖著同样铁青色羽毛的、末端带著锋利弯鉤的巨大鸟爪! 罗剎鸟! 传闻中的邪祟,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周万贯面前。 它与那充满怨恨的新娘並肩而立!新娘脸上那怨毒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在欣赏周万贯此刻极致的恐惧。 “不————不!张队长!救命!救————”周万贯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连滚带爬地想要衝向房门。 “嘎——!” 一声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耳膜的鸟鸣却在这时猛地爆发,盖过了周万贯的惨叫。 “嘶————”罗剎鸟猛地张开巨大的翅膀,那翅膀竟轻易撑破了看似宽大的嫁衣,带起一股腥风。 它没有立刻扑向周万贯,而是用一种充满嘲弄和残忍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地上这滩因恐惧而失禁的肥肉,。 新娘冰冷却又好像带著些许哭腔的声音,如同毒蛇般缠绕著周万贯的神经:“周老爷,您不是等不及要洞房了么?妹妹她最喜欢您这对招子了——” 第357章 镇妖 第357章 镇妖 周万贯的惨叫声,被那声刺破耳膜的鸟叫声彻底盖过。 他是普通的有钱大户,没啥见识,可是就眼前这个样子,傻子也看得出来,这罗剎鸟是真正意义上的邪祟,附近的传闻所言非虚。 他瘫软在地,浓重的尿臊味在布满了腥臭味的屋子里面瀰漫开来罗剎鸟巨大的铁青色翅膀早就已经完全展开,几乎撑满了洞房一角,嫁衣的碎片如猩红的蝶翼飘落。 那对翅膀的顏色十分诡异,像是僵硬的泡水尸体的顏色,羽毛参差不齐,偶尔露出来的底下的骨头和血肉,显露出接近腐烂的状態。 那对琥珀色的竖瞳,锁定了周万贯因极度恐惧而圆睁的双眼,冰冷的杀意让周万贯讲不出一句话来。 弯曲如鉤的乌黑鸟喙张开,滴落粘稠的涎液,目標清晰,正是周万贯那对惊恐万状的眼珠。 新娘站在一旁,脸上怨毒的笑意扭曲但又十分真实,空洞的眼神有对自己的悲哀,也有对大仇得报的喜悦,仿佛在欣赏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 她是普通的商户家女子,就算父母双亡,也姑且可以靠自己活下去,没必要委身给一个如此猥琐的老头子。 前因后果明白至极,他是被姓周的强娶的。 老话讲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年代的女子如何嫁娶本来就大多不受自己控制。 而且姓周的虽然乾的也不是什么特別厉害的业务,好歹也是个经商的大户,想要挤垮女子家里那点小生意不要太容易。 所以自从知道自己被看上了这个消息之后,她这几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唯一的希望是前几天刚刚传出来的,罗剎鸟在天津卫活动的传闻。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接亲的车队经过城里的下水口的时候,还真的有一阵阴风吹开了轿子的帘子。 他只是个普通女子,害怕当然也是害怕的,只不过都在那个时候怕完了。 他和这个诡异的邪祟坐在同一个轿子里面坐了一路,心里知道自己我到时候肯定也逃不了,不过至少她的这个仇可以报了。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她自己再动什么手,她只需要看著,看著这个比好色的大户更加凶恶的邪祟,就这么把他给吃掉。 “嘎——!” 罗剎鸟发出一声短促而兴奋的尖啸,巨大的身影带著腥风,如同离弦的箭,铁鉤般的鸟喙撕裂空气,直啄向周万贯的面门。 然而就在那致命的鸟喙,距离周万贯的眼球不足三寸,周万贯甚至能感受到鸟喙上冰冷腥气的剎那。 “呼!” 一声闷响,並非来自鸟喙啄击,而是来自洞房那扇沉重的雕红木门! 紧闭的门扉,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了一下。 可是这门最终没有打开,门外又分明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是某种东西用不必开门的方式,就这么穿透了它。 那並非物理上的破碎,而是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门板中央荡漾开一圈圈诡异的、半透明的涟漪,仿佛在那个瞬间,这门板不再是实体,而是什么可以被穿过去的东西。 一点昏黄、微弱,却带著难以言喻穿透力的光芒,从那涟漪的中心透了进来。 那光芒並非烛火般的温暖,也非电灯般的刺目,而是一种沉静的、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与幽冥气息的青。 它驱散了洞房內顏色差不多相同,但是极为妖异的青绿烛光。 光芒的来源,是一盏灯笼。 一盏极其古旧、形制奇特的纸灯笼。灯笼骨架似乎是某种乌沉沉的木头,糊著发黄髮脆、甚至有些破损的桑皮纸。 灯笼里没有蜡烛,只有一团静静悬浮、自行燃烧的昏青光焰,火苗稳定得没有一丝摇曳。 阴沉木的灯笼杆提在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中。 提著灯笼的人,无声无息地“穿”过了那扇涟漪未平的门扉。穿著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蓝色破旧袍,头髮乱糟糟地堆在头上,沾著些草屑。 如果是天津卫城里面的人看见这个人,可能会觉得他的脸上应该带著一种惯常的,近乎呆滯的茫然神情,嘴角似乎还掛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傻笑。 甚至周大户和那个新娘子都可以认出来,那正是常年廝混在城隍庙附近,被街坊邻里唤作傻爷的那个年轻閒汉。 然而身处阴界的陆安生眼神异常清澈,面对这个情况,表现的十分的淡定,双眼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著灯笼昏黄的光和洞房內猩红的囍字。 他无视了地上瘫软如泥,屎尿横流的周万贯,目光平静地扫过怨毒的新娘,最终,落在了那即將行凶的罗剎鸟身上。 罗剎鸟那志在必得的一啄,在昏黄灯光透入、陆爷身影出现的瞬间,硬生生地僵住了。 巨大的鸟头猛地转向门口,琥珀色的竖瞳急剧收缩,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陆安生早早的就召唤出了自己的镇妖仙师籙,正因如此,哪怕没有释放煞气,他也可以对邪祟產生镇压的效果。 诡异的罗剎鸟缩在屋子的角落里,喉咙里面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咕嚕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它那巨大的翅膀本能地收拢,护在身前,铁青色的羽毛根根炸起,庞大的妖躯竟微微颤抖起来。 那青色的灯笼光焰,看似微弱,落在罗剎鸟眼中却如同灼烧灵魂的业火。 它本身也是可以活跃在阴间的邪祟,因此他看见了闯进来的陆安生,也发现了他身上那根本不属於阴魂的,专克阴邪的力量。 更不如说,身为走阴人,陆安生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城隍爷的代行者,当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压制它陆安生的自光在罗剎鸟身上停留了一瞬,但是却没有看它太久。 他没有说话,只是提著灯笼,向前踏了一步,仔细的判断著眼前的情况:“我刚才在外面听说,这个新娘子说罗剎鸟是他的妹妹————也难怪那帮巡警都已经坐到外面了,这只鸟还是进来了。合著这新娘子打算靠这邪祟,把这狗大户给弄死啊。” 陆安生挑了挑眉头:“要不怎么说大户人家是非多呢,真能出么蛾子。” > 第358章 妖影 第358章 妖影 陆爷终於开口了,声音不高,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洞房內:“孽畜,决定来城里吃血食儿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后果了吧,老爷让我来抓你回去。”他张开了手上的红色批票。 这话是对罗剎鸟说的,目光却依旧平静无波,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阴阳有序,岂容尔等放肆。” 这看上去是在打没用的官腔,实际上,在这些话脱口而出之后,罗剎鸟的动作,进一步的逐渐僵硬了。 “[走阴人](庚)(古时相传,有人天生不哭,却並非沾染邪祟,打记事起便可知自己的死亡之期,来往於阴阳之间。 无常姥爷有时会选择这些人作为活阴差,来辅助勾魂夺命之事,平日里仿若痴傻之人,一到夜间便会走入阴阳交界之间,勾魂索命。)” “录物:辑妖令(特殊的言语律法,对著妖人邪崇说出特定的言语,就可以使其失去反抗的意志。)” 这是他昨天晚上正式完成了一次勾魂之后解锁的记录。 这两天类似的东西,可是没少解锁。 “[勾魂灯笼](辛)与勾魂的阴差相互绑定的特殊道具,使生魂的三株阳火化为青色火焰,能够辅助阴差控制自己的灵魂,能驱散或者吸引普通的魂魄、 邪祟。” “录物:[魂魄亲和]————” “[青龙刀](辛)经过多年的涵养,包裹著浓重煞气的青龙刀,是十分凶狠的武器,拥有斩妖镇邪之能。” “录物:[战斗续行]使你拥有更加强大的耐力和抗压能力。” “[红字窗](癸)古代婚礼经常使用的喜庆装饰————” “录物:[喜行剪纸术]————” “[罗剎鸟](庚)相传墟墓间太阴,积尸之气,久化为罗剎鸟,如灰鹤而大,能变幻作祟,好食人眼,亦药叉、修罗、薛荔类也。” “录物:[恶鬼驻庙法]————” 总的来说还是那个情况,杂七杂八的小能力小道具比较多,尤其是今天见识的这个天津卫大排场婚礼,给他开了一大堆低级记录。 高级的不多,但是就算没有,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早就可以轻鬆的应付眼前的情况了。 “嘭!哐当——!” 在张四鸽和两名巡警的合力猛端下,那扇仿佛被无形力量焊死的雕红木门,终於被折断了门栓,向內猛地弹开。 平日里都有保养的高档木材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发出巨大的迴响。 张四鸽第一个冲了进来,驳壳枪已然上膛,枪口警惕地指向室內,体庙之中各种各样的强化能力早就已经张开预想中的血腥搏斗、悽厉惨叫、或者邪祟扑面的景象並未出现。 屋子里面只有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有血腥味,有洞房用的烛味,也有绝对不可能来自於人的腥臭味。 抬眼望去,洞房中一片狼藉,红烛尽数熄灭,是依靠门口透进来的灯笼光线,和巡警手中超大號的手电光柱,照亮了里面的一切。 —————————————— 下人了好长时间布置好的洞房现如今凌乱至极,杯盘碗碟碎了一地,八仙桌歪斜著,绣了龙凤呈祥图案的金线红被,被凌乱地拖曳到地上。 最刺眼的是地上的一件猩红的嫁衣,同样有上好的工艺和上好的材料的嫁衣,似乎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从里面撑开了。 说是一件完整的嫁衣,实际上只能通过大概的轮廓,用那些碎裂的布条拼凑出原本的样子了。 张四鸽的特殊能力加持下,没有死角的视觉,瞬间锁定了明明隔了一个床角的角落。 周万贯瘫坐在那里,背靠著冰冷的墙壁。 他肥胖的身躯筛糠般剧烈颤抖著,昂贵的绸缎喜袍上沾满了秽物,不但上面把今天晚上吃的那些昂贵酒菜吐了个乾净,裤襠也前后湿透,散发著恶臭。 他双眼圆睁,瞳孔涣散,眼球上布满了惊骇的血丝,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虚空,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抽气声,涎水混合著白沫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 和那些个在屎尿里打滚的街头疯人,已经別无二致。 他的双手神经质地抓挠著自己的脸和脖子,留下一条又一条渗人的血痕,然后却好像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嗬————眼睛——鸟!罗剎鸟————眼珠!”他还在那里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呆愣的喊叫著,声音嘶哑含混,显然已经彻底被嚇破了胆。 张四鸽的枪口微微下移,眉头紧锁。 周万贯的眼珠还在,这让他心头稍安,可是这又很不对劲。 就这个动静,洞房当中残留的场面,还有之前的情况来看,他这绝对是碰上罗剎鸟了才对。可是他为什么又偏偏保住了性命? “对了,还有另外一个人,新娘呢?” 他的视线很快穿过被遮挡的死角,捕捉到了新娘的行踪,她蜷缩在拔步床的阴影里,背对著门口,身上还穿著那件相对完整的猩红嫁衣,只是凤冠歪斜,髮髻散乱。 这个之前还在用极好的演技,哄骗周大户自己把邪祟请进洞房里来的姑娘,此时的状態和姓周的相比,好不到哪儿去。 张四鸽后边儿几个手下手里的手电光柱打在她身上,她也没有丝毫反应,就连瞳孔的变化都十分的细微。 整个人身上最大的动静,是肩膀极其轻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 因为她背对著门口,眾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张四鸽可以用自己特殊的第三人称视觉,刚看到她那奇怪的表情。 她看上去似乎在笑,但是又没有真的有多开心,似乎有些绝望,表情里面却又还带著不少別的情绪。 “新娘也还活著——那罗剎鸟————” 就在张四鸽的目光掠过新娘,扫向房间深处时,他特殊的视力,猛地捕捉到了屋子里面的一丝异常。 在拔步床绣了各种童子图,送福图的床幔投下的巨大阴影边缘,靠近墙壁的地方,那一片的空间,似乎在散发著某种诡异的波动。 紧接著,一个极其模糊的半透明的虚影,在黑暗中缓缓凝聚。 就好像那墙壁上凭空打开了一个传送门,有什么东西缓慢的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巨大鸟类的轮廓,有铁青色的羽毛、弯曲如鉤的恐怖鸟喙、巨大的翅膀———— > 第359章 仙师籙 吞妖淬魂 第359章 仙师籙 吞妖淬魂 那狰狞的姿態和残留的凶戾气息,瞬间让张四鸽的战斗技能开始运转,两边的匣子炮,马上斜著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就这么对准了黑暗中的那个影子。 “在这儿等著我们呢,守株待兔?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邪祟也太聪明了点。”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从各种民间传闻还有眼前的形象来看,那黑暗当中窜出来的玩意儿分明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罗剎鸟。 “从阴阳界衝过来了?”张四鸽虽然是个庚字儿,但是他知道邪祟生活在阴间这种事儿,愿意这么出现,倒是省了他的事儿,他可没有多少能力能干扰到阴间那边。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罗剎鸟似乎並不是自己主动出现的,又或者说,至少不是主动出现在这儿要攻击他。 他看见那诡异的妖怪在那古怪的虚空漩涡当中扑腾,巨大的鸟喙当中吞吐著诡异的眼球虚影,让人眼繚乱,似乎是某种诡异的术法。 巨大的翅膀左右遮蔽,让人根本没法一眼看清它的整个身子。 可是这一切的动作,都不是什么攻击的前兆,反而更像是在不断地挣扎,挣扎著试图逃离那一片虚空。 “呀——”格外刺耳的邪祟的喊叫声传了过来,然而下一秒,似乎有什么东西强行按住了它的巨大鸟喙,这诡异的叫声戛然而止,它的大头,也隨之第一个缩了回去。 它,似乎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拖走。 虚影扭曲著,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一直没有放弃挣扎,但是完全是徒劳无功。 那对琥珀色的竖瞳位置,放出来了两道冰冷怨毒的目光,扫过整个洞房,看了看那两个没能被他成功吃掉的猎物,然后彻底淡化、消失在了墙壁的阴影之中。 “有东西!刚才————刚才有东西在那!”一个年轻巡警在最后一刻,才通过些许的灵感察觉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看到了那瞬间消散的虚影。 他的声音中带著惊恐的颤抖,干分紧张的指著墙壁。 张四鸽则缓缓地放下了枪,而他的心臟正在狂跳,这是他的战斗技能进入状態的象徵。 不过这个状態不会持续太久了,他自己解除了大半。 “看来是来晚了一步啊——”他缓缓的鬆开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似乎意识到这洞房当中发生了什么:“巡警队里面那个老东西提示的没错,天津卫里面,有管阴阳界事情的傢伙存在————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个土著,还是个玩家呢? 此刻,在张四鸽和巡警们完全无法感知,无法窥见的另一个层面,那层薄薄的、分隔阴阳的帷幕之后。 陆安生依旧提著那盏青色的引魂灯笼,平静地站在洞房的“镜像”位置。 他的生魂如同水中的倒影,虚幻而稳定。提在手中的灯笼,缓缓的散发著诡异的光芒,等待他进行下一步。 陆安生的灯笼当中,一个小小的铁灰色影子正在到处乱窜,那是刚才返回阴界,和他在这里大闹了一番的罗剎鸟。 阳间的洞房一片狼藉,这纯粹就是因为他们俩刚才在阴间斗得厉害,陆安生虽然没有使用煞气之类的力量,但是各种符籙和拳脚功夫,可是没少用。 而罗剎鸟这玩意儿,毕竟也是能在婚礼这种阳气集中的环境当中瞎闹的邪祟,確实也不是那种能被一回合秒杀的杂碎。 陆安生好生见识了一番它的邪术,有可以从嘴中吐出眼珠子嚼碎,短暂使人失明的招数,也有直接把眼珠子吐出来,嵌在什么地方代替自己的眼睛获取视野的招。 它甚至还和婚礼这个概念已经有了连结,可以在嫁衣,婚床,窗之类的东西之间来回瞬移。 幸好陆安生的手里头有勾魂批票,只要罗剎鸟一出现,批票第一时间就会起反应给他预警。 最后,狠打了一顿,让这鸟变得虚弱至极之后,陆安生就把它收进了灯笼里面,这也就是张四鸽那帮人衝进来以后,最后看到的画面。 “还挺玄,是白天那批巡警吗?倒是也挺敏锐的,尤其是做老大的这个,一进来两下就把这俩人找见了,这眼力很不错嘛。” 陆安生思索著,提著灯笼走人,穿过后墙之后,召唤起了镇妖仙师籙。 周围是周家宅子后边儿不起眼的胡同,陆安生手中的法籙在这里熠熠生辉。 “轰!”陆安生抬手一搓,符纸上面几个神秘的云篆字符似乎受到了感召,燃起了金色的火焰,带著整张符纸,一下就投入了勾魂灯笼之中。 勾魂灯笼沉寂了一下,隨后,青色火焰和金色火焰直接搅在了一起,吞没了罗剎鸟的虚影。 那黑色的影子短暂的在灯笼当中消失,隨后:“咔!”灯笼外面不知道究竟是皮还是纸的白色外壳,忽然被一个怪鸟形状的东西撑开,黑色的罗剎鸟直接扑在了灯笼上。 然而这並没有什么意义,后面的火焰追赶而来之后,这虚影很快就被彻底吞没,灯笼当中传来一小阵轻微的风声之后,就真的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陆安生掌心向上的伸出了另外一只手,镇妖仙师籙化作金色光点,从灯笼当中缓缓的退了出来。 这张道籙上,无论是纸本还是上面的云篆,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反倒是此时看向勾魂灯笼,这玩意儿里面的青色火焰,似乎要更盛了三分。 这很正常,他刚才使用的是镇妖仙师籙的斩妖反哺功能,吞噬妖邪,强化性命。 而他现在不是肉身状態,受到淬链的自然就是他的三株阳火。 “反正城隍老爷是让我把他弄死,又没说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陆安生提起手中的勾魂灯笼看了看,果不其然,他真正需要勾的灵魂已经出现在其中了。那是罗剎鸟被吞噬之后释放出来的,张家的两位新人的灵魂。 “不过到这一步,事儿还没做完就是了。”陆安生思索著,转过了头,把手伸出去,抓住什么东西狠狠的拽了一下。 “嗡————嗡!”一个半虚半实的玩意儿,从阴间的周家被他拽了出来。 巨大的翅膀,铁灰色的羽毛,沾著血跡的鸟喙,只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是,罗剎鸟的身子> 第360章 恶鬼驻庙 六畜鬼毒 第360章 恶鬼驻庙 六畜鬼毒 陆安生眼前的確实是罗剎鸟,只不过是仅剩的尸体。 罗剎鸟到底。是比较高级的精怪,能化形能骗人,有诡术还有自己的传闻。 虽然身为妖精的魂魄已经被仙师籙吞噬了,坟墓当中养出的妖身,却还仍然保留在这里。 陆安生照理来说是不太需要这东西的,就算要,顶多也就是切成碎片,或者一整只卖到大龕铺里面。 他现在的手段,赐福之身,古武术,体庙还有道符,没有一个是需要妖怪尸体这种东西的。 不过,那是以前了。 “掘藏者,你的残缺体庙已吸收[恶鬼驻庙法],一梁二柱联合技能[判罪阎罗殿]已发生变化。” 陆安生从罗剎鸟这里获得的这个技能,效果似乎十分特殊。 罗剎鸟,阴邪墓地之间诞生的妖邪,和药叉之类的恶鬼是同一类存在,记录给出的录物,也是专治这些恶鬼的玩意儿。 “进去瞅一瞅吧。”陆安生站在周家宅子后边儿的巷子里面,以生魂状態进入了自己的体庙內视状態。 古老的虚空大庙依旧是那副残缺的样子,四边只有左门脸这一半,修建了威严,却又透露著森森死气的墙和樑柱。 陆安生站在自己仍然比较空白,內里却多了不少能力,三魂七魄都发生了不少改变的塑像前面,抬头望去。 那边深色的一梁二柱,下边两个柱子没多大变化,仍然是裹著龙晦的老牛眼和泡在狐儿酒当中的压龙仙爪子。 上边的大梁之中,那六畜的各种形象特徵缝合起来组成的诡异头颅,却又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陆安生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具体发生变化等,是两边各自有三只的瞳孔,那瞳孔当中,本来透露出来的是浓浓的情绪特徵,浓到足以影响他人。 这也就是这一梁的基础效果,六欲毒,陆安生目前已经应用了几回。 比如之前在华乐班子的后台里面,那个老头儿面对鬼差出没这般诡异的景象,依旧能够保持无端愤恨的情绪,除了酒水还有煞气的带动,愤怒之毒也功不可没。 然而现在,陆安生发现,那六颗瞳孔,除了不断往外散发六种诡异的毒素之外。內部居然还產生了某种怪异的空间,似乎可以容纳什么东西。 陆安生仔细瞅了瞅,眼前弹出了之前的提示:“[恶鬼驻庙法](庚)墓地寺庙殿前等等神圣之地,常有神兽、韦陀、灵官驻守,然而除这诸般神异之外,大小庙宇,墓葬神道,还常有恶鬼被栓,镇守一方。 恶鬼驻庙法,可进行仪式,吞噬恶鬼进入体庙之內,守护体庙,或者放出进行攻击。” “[判罪阎罗殿]吸收[恶鬼驻庙法],基础能力已升级为[六欲鬼毒] 你的任何攻击將附上六欲之毒,使敌人陷入贪盲、嗔怒、愚拙、淫毒、卑顺,惊忌六种欲毒的其中一种状態。 同时,你可以吞噬恶鬼进入体內,使它们化作六欲之毒的象徵。使敌人中毒之后,从体內產生恶鬼造成伤害。” “原来是六毒可以进一步升级了。”陆安生看到这样的解释之后,马上解除了內视效果,回到了阴间的天津卫。 眼前明明装饰了各种窗红纸红灯笼之类的玩意儿,却分明显的阴气森森,诡异非常的大宅子,还是之前那个样子。 罗剎鸟的诡异身躯,也依旧躺在那里,明明看上去就是个毛色比较奇怪的普通大鸟,还早就没有了魂魄,却就是莫名的让人心生畏惧。 “就先从你开始吧。灵魂没了,肉体也不放过,还真是物尽其用啊。”陆安生直接对著这残缺的尸体,张开了手。 瞬间,一股阴森森的死气从他的手中开始流出,诡异的黑雾在这根本没有什么阳气的阴间蔓延得格外的快,几乎瞬间就覆盖了眼前这一大片的区域。 神秘的古老阎罗殿瞬间张开,依旧是熟悉的暗红色鬼雾,还有牛头马面,白无常,以及桌案之后的高大兽头阎王。 陆安生在领域之中尝试著活动了一下双手,思索著:“在阴间释放这个领域,总感觉消耗变小了一点,不过还是不能隨便在这里维持太久,消耗还是其次,就怕在这里招惹来什么玩意儿。” 陆安生不自觉的瞥了一眼后墙之外的天津卫。 这座古老的城市里面,人不可谓不多,人之间產生的事儿自然也很多。 到目前为止,这两个晚上碰见的两件事儿,好像都和神神鬼鬼的事情有关,但是说到底,不还全都是人之间的事儿吗。 就连今天晚上的罗剎鸟闹事儿的事情,到了最后都能演变成被强娶的美女,利用这和人没多大关係的邪祟为自己復仇。 罗剎鸟这情况吧,確实比较惊悚,但说实话,就他这个扮演成新娘,入洞房杀小两口儿的事儿,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特別容易上当的那种情况。 今天晚上还有那帮巡警介入,如果不是这新娘子想著和这周家的糟老头子同归於尽,因为这谣言早就传开了,罗剎鸟大概率连洞房的门都进不去。 但是,阴阳一身体黑白两面,人的事儿多了,自然就容易滋生阴间的情况。 別看这阴间到处都是看著和人沾不上多大边的牛鬼蛇神,指不定有多少是从人的恩怨当中闹出来的,只不过沾了太多怨气,演化出来的恶鬼变得不像人了而已。 “所以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散发出来的阴气,反而招惹了点別的什么玩意儿。” 陆安生抬手一招,周围的死气瞬间沾染上了一股粘稠质感的无形液体。 暗红色的血雾,早在刚才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让罗剎鸟的尸体呲啦作响。 现在这些液体出现之后,反应就更大了。 那些无形的液体很快就转化为了古怪的浑黄色,这股顏色让陆安生联想到了还在水曲村时候看见的,羊畜人的黄色横纹瞳孔。 “惊惧——针对奸诈之人的欲毒,对应使用计谋的罗剎鸟,倒也正常。” 诡异的毒素在接触到罗剎鸟之后,像是產生了什么化学反应一样,开始不断翻腾,很快布满了整具尸体。 > 第361章 天津混混 第361章 天津混混 一阵古怪的液体流动声之后,这整具鸟型的尸体被一大团黄色毒素给包裹了。似乎是因为失去了魂魄,没有什么反抗的意识就在这之后没有多久:“噗!” 惊惧之毒当中传来了怪异的翻涌的声音,一只古怪的爪子,从中伸了出来。 那看上去还是罗剎鸟的爪子,锋利,而且似乎比寻常的鸟类要多一两个指节,看上去几乎和人手一样灵活。 只不过此时,那爪子早就已经没有了实体,只不过是由毒素构成的,拥有同样形象的东西而已。 一阵令人犯噁心的液体翻涌声之后,那一大团毒素,原地转换了形象。 一只由液体组成的罗剎鸟原地爬了起来,之后转眼之间,就像是在流,又像是在飞的越过了大半个阎罗殿,收进了兽首阎王的一只眼中。 日头毒得能把人晒出油来。撂地儿的空场子,早被看热闹的围得水泄不通。 这地方在三岔河口附近,估衣街与锅店街交口的空场子。 —————————————— 地方距离巡警队比较远,本身比较显眼,容易吸引到很多人聚集,却又有四通八达,方便往各种地方跑,所以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 玩杂耍的,演杂艺的,好多个大家,都是从这儿开始有的名。 今天,在这儿卖茶汤的、吹人的、卖药的,都挤在人群外头,生意格外好,但却又偏偏贴不进人群中间。 原因很简单,这儿自古以来除了撂地杂耍,就还有另外一个功用。 在场子东头,王三爷的人马排开了。清一色光著膀子,只穿条黑布裤衩,脚踩趿拉板儿,或蹲或站,面无表情。 手里拿著傢伙什儿,什么擀麵杖、板凳腿儿、甚至还有几块青砖头,没什么刀枪,最多只有几把小匕首。 王三爷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嘬著茶壶嘴儿,眼皮都不抬一下。 他旁边的李帐房,摇著破蒲扇,小眼睛滴溜溜转,看著对面。 场子西头,孙疤瘌领著他的人,也是光膀子,但气势更凶,不少人身上带著旧伤疤。 孙疤瘌抱著膀子,一脸不耐烦,脚底下碾著块石头。 他身后的二嘎子,手里攥著块半头砖,不知道在寻思著什么,却莫名的,有往自己头上比划的动作。 “鐺——!”一声破锣响,不知哪边敲的,算是开场。 李帐房唰地收起破蒲扇,清了清嗓子,开始履行自己作为军师的职责,高声叫板:“哎,我说海河沿儿的各家兄弟!今儿个日头爷儿做证,咱们老少爷们儿都瞧著!为嘛事儿?不就三岔河口那点地盘! 说我们老城里王三爷,个个都知道,仁义!讲的是老例的规矩! 这地界儿,打前清那会儿,就是我们这伙儿弟兄的杵门子”!对面这伙儿,新扎的篱笆,就想占咱的老鴰窝”?” 结果没想到,这话刚一说完,对面孙疤瘌马上“呸”地啐了口唾沫。 旁边一个混混立刻扯著脖子吼回来,带著海河下梢的粗糲口音:“嘛玩意儿老例儿?河水衝出来的新地界儿,谁拳头硬谁占,你自个儿也说了,你们有这地方的时候,是前清,那再往前呢?还不是你们抢来的那我们现在占著了,就应该是我们的!人都来了那就少废话,划道吧!” “好——!”李帐房蒲扇一指场子中央,“那就按老规矩,耍光棍儿!咱们不兴动刀枪,那叫下三滥!今天,咱们就比比,谁家的兄弟骨头硬”。今儿个是你们挑事儿,那就得你们先亮亮相! 孙疤瘌是白手起家的新混,但能白手起家,就算是新人,自然也不简单,他笑了一声,拍了拍二嘎子的肩膀:“嘎子!给老少爷们儿开开眼!” “瞧好吧孙爷!”二嘎子嗷一嗓子就躥到了场子中央。 他二话不说,“噗通”一声直挺挺一边跪在地上,单边膝盖砸在滚烫的硬土地上,发出闷响。 同时一伸手,旁边一个混混立刻递过来一块稜角分明的大青砖。 只见二嘎子把砖头高高举起,对著自己光溜溜、汗津津的脑门,就这么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狠狠拍了下去。 “啪嚓!”一声脆响! 砖头应声碎成几块,土渣子四溅。 二嘎子的脑门上,瞬间鼓起一个鸡蛋大的青紫色大包,血丝顺著额角就淌下来了,流过他瞪得溜圆的眼睛。 全场死寂了一瞬。隨即爆发出更大的喧譁:“看见没?血都下来了。” “好傢伙!真下死手啊!” 天津卫这地界,新混混都是这样,不然根本闯不出来,就俩字儿,愣。狠。 二嘎子晃了晃脑袋,甩掉血珠,愣是没哼一声,反而咧开嘴,衝著王三爷那边露出一个带血的、挑衅的笑容,大声吼道:“老城里的!服不服?!” 王三爷那边,混混们依旧面无表情。王三爷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又嘬了口茶。 李帐房摇著蒲扇,嘿嘿一笑:“行!小兄弟是条汉子!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光拍子”不算新鲜。我们老城里,下油锅,挖招子,拔招財,三刀六洞,样多的很呢,上来够凶,没啥用,得看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话音未落,王三爷身后一个一直沉默寡言、面色黝黑的汉子站了起来。 他年纪约莫四干上下,脸上有几道浅疤,明明马上要去乾的是耍狠斗狠的事儿,眼神却波澜不惊。 真正令人心惊的是,他手里没拿砖头板凳,而是从后腰缓缓抽出了一样东西o “嚯——!”围观人群顿时喧闹一片。 那汉子手里握著的,是一把贴骨刀,刀身不长,约莫七寸,但刀背厚实,刃口磨得雪亮,在晌午毒日头下闪著刺眼的寒光。 典型的天津混混手里用的傢伙事儿,攮子这刀一亮出来,场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刚才二嘎子拍砖是狠,是愣,但这刀一出,之后指不定就是残或者死了。 张疤瘌那边的混混们,有不少脸色已经凝重起来,二嘎子捂著流血的脑门,眼神里比之前,早已经没有那么狂了。 李帐房的声音拔高:“老少爷们儿都瞧好了!今儿个,我们老城里的兄弟,给海河沿儿的爷们儿,亮一亮咱天津卫耍光棍儿”的老把式,三刀六洞。” > 第362章 三刀六洞 第362章 三刀六洞 “攮子!” “有好一阵没见过这个把式了———— “动真傢伙了?” 那汉子走到场子中央,离二嘎子不远。不过他看都没看二嘎子,先是对著四周围观的人群,抱了个罗圈揖,接著声音不算高的说著:“老少爷们儿,做个见证!今儿个,我帮咱王二爷撑个场子,也教教新来的这些个,什么叫规矩。” 说完,他把身上那件半旧的灰布褂子一脱,隨手扔给后面的兄弟,露出精赤的上身,然后,他走到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小贩那儿。 那小贩正推著辆独轮车卖青萝下。汉子也不说话,伸手抄起了车上垫萝下的一块尺半见方、寸把厚的松木砧板。 人群自动给他让开地方。汉子便把松木砧板往地上一墩,发出沉闷的响声。 接著,他把自己那条右腿的裤腿往上猛地一擼,直擼到大腿根儿,露出筋肉虬结、汗毛浓密的大腿。 他右脚踏在砧板上,左腿稳稳扎了个弓步,像寺庙里头斜持著降魔杵的罗汉o 他左手反握著那把雪亮的攮子,刀尖朝下,对准了自己右大腿外侧,没有一丝犹豫,就这么捅了下去。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刀刃穿透皮肉的闷响。 攮子齐根没入,刀尖瞬间从大腿另一侧透了出来,刀尖透出来几滴血珠,就这么低落在下面的松木砧板上。 不过就算是挨了这么一刀,把他那条腿,也是牢牢地钉在砧板上,没有挪动一下。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库全,101??????.??????任你选 全手打无错站 “嘶——!”全场死寂,只有一片或远或近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连孙疤瘌脸上的横肉都猛地一抽。 二嘎子捂著流血的脑门,眼睛瞪得溜圆,刚才那股子狠劲,瞬间被这更残酷的场面压了下去。 最开始的几滴之后过了很久,后来的血这才顺著刀口和被穿透的骨肉缝隙,慢慢渗了出来,染红了木头和他的裤腿。 然而这还不算完,现在这只是一刀二洞,还远远够不上他们自己打出来的名號。 所以扎完这一刀之后,那汉子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扎的不是自己的肉。 就在所有人惊魂未定之际,他左手猛地一拔,雪亮的攮子带著一股血线,从砧板和大腿里抽了出来。 血窟窿瞬间涌出更多鲜血,顺著大腿往下淌。 他看都没看伤口,刀尖一转,在刚才那个血洞上方半寸的地方,又是稳准狠地一捅! “噗嗤!” 第二刀!再次穿透大腿,不只是新开了个口子,之前那一个血流的也更区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汉子依旧面不改色,眼神甚至有点无聊地看向天空的日头。仿佛只是在自家院里纳凉。 “嘎嘣————嘎嘣————”不知道哪里的閒汉,明明已经尝不出味道了,却依旧在场边嚼蚕豆,这点本来细微至极的声,此时在这死寂的场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然而这一刀之后还没有片刻。 “噗嗤————”攮子又被拔了出来,然后很快又扎了进去,位置在第二刀斜下方半寸。 “噗嗤!” 三条刀口,六个血洞,整整齐齐排在大腿外侧,鲜血汩汩而出,很快在他脚下积了一小滩暗红色。 那松木砧板也被流出来的鲜血,整整齐齐,完完整整的的染红。 三刀扎完,汉子这才慢悠悠地把攮子拔了出来了,在裤腿上隨意蹭了蹭血跡,又插回了后腰。 他左手按住大腿上那六个还在冒血的窟窿,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右腿发力,从那块木板上挪了开来。 他稳稳站住,那条右腿虽然鲜血淋漓,微微颤抖,但他站得笔直,甚至弯下腰去把那块木板抓了起来,对著周围的人,轮著展示了一圈。 隨后,他对著王三爷的方向,抱了抱拳,声音带著点失血后的沙哑,却依旧平静:“三爷,兄弟的把式亮完了。” 说完,他才在同伴的搀扶下,一病一拐地走回队伍。 立刻有人拿出准备好的金疮药和白布条,现场给他包扎。然而就算如此,整个过程,他也没哼一声,脸上甚至还带著点完成任务后的木然。 全场鸦雀无声。 李帐房摇著破蒲扇,脸上又恢復了那点油滑的笑意,但眼神更冷了。 他看著脸色煞白、额头冒汗的孙疤瘌,慢悠悠地问道:“孙爷,您瞧————我们这位兄弟的把式”,比你们那边如何,这三刀六洞”,血也见了,肉也穿了———— 您那边,还有哪位兄弟想上来亮亮活儿,玩个对穿”?还是挖个招子,下个油锅?我们这边儿都熟的很,要刀子,还是要我们这儿给你烧锅炉,兄弟们都预备著呢。” 孙疤瘌的手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下意识地眼神躲闪。 二嘎子捂著脑袋,看著对方大腿上那六个还在渗血的窟窿,腿肚子都有点转筋了。 玩命拍砖头行,但这三刀六洞真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就这个情况再往下,那玩儿的可就不是耍横斗勇了,是奔著给帮里面抢地盘,完了帮里面给你照顾下半辈子去的。 老天津城里的规矩是这样,要玩儿就得继续往下玩儿,混混没別的本事,出来混就是够狠,这点事儿都做不了,怎么指望自己罩的那片几地盘儿里的人几都服自己。 可是,张疤瘌这个帮派可还没有建好多久,他不觉得自己手下那帮子刚跟了他没有多久的弟兄,能为了他这个势力和阅歷都一般般的帮派豁出命来。 “还以为老城里这帮那傢伙在这儿窝了这么久,早就没了血性了————” 孙疤瘌脸上的横肉剧烈抽搐著,汗水顺著那道疤往下淌。 他知道,今天栽了,按天津卫混混之间的规矩,人家这“把式”一亮,自己这边再没上去任何人,结果这事儿还是他自己挑的,这就纯粹是自取其辱。 他手底下这些弟兄除非玩更狠的,不然就算也扎三刀,那份“面不改色”的定力也学不来,绝对比不过对面这帮人。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声音乾涩嘶哑,对著王三爷的方向一抱拳:“王三爷!兄弟我————服了!您老城里的兄弟,是这个!” 他伸出大拇指,艰难地比划了一下。“码头的事儿,就按今天这场面来,三七开!我们占三!” 李帐房不自觉地笑了笑,和后头的各位弟兄们一起扯了扯嘴角,表示:“好!孙爷痛快!讲究人!三爷说了,愿意服软就成,往后码头就是咱们两家兄弟的饭碗!和气生財,咱拿得起,放得下,三七开就三七开。” 他蒲扇一挥,“收傢伙!送受伤的兄弟赶紧瞧大夫去!” > 第363章 天津人真有活 第363章 天津人真有活 王三爷这才缓缓站起身,对著孙疤瘌也拱了拱手,脸上依旧是那副看惯了这副场面的表情:“孙兄弟,承让。改日,玉华台,三爷我做东,给兄弟们压惊!” 孙疤瘌铁青著脸,一挥手:“走!” 手下人如蒙大赦,赶紧架著还有点发懵的二嘎子,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要走。 然而:“慢著!”一声嘶哑的喊叫,忽然从人群中炸响,这一声不是来自孙疤瘌,而是他身边那个捂著流血的脑门,眼神凶狠的二嘎子喊出来的。 他一把挣脱搀扶他的混混,跟蹌著衝到场地中央,指著王三爷那边大腿还在淌血,正被包扎的汉子,眼珠子通红,唾沫星子混著额头的血往下淌:“服?!服他姥姥个腿儿!扎个大腿就服了?你们说挖招子啊,老子挖给你看!”他用手指狠狠戳著自己还在流血的脑门,又猛地按上了自己的一边眼睛。 虽然他没有真的抠下去,但就这一下,显然已经很用力了,眼中血丝儿冒出来了不少,甚至眼眶已经开始微微的渗血。 “老子今天把这对招子抠出来当泡儿踩!就问你们老城里的,敢不敢接!” 场边儿看戏的陆安生嚼蚕豆的动作稍微慢了点儿:“还以为这个年代的天津卫混混里头都没有狠角色了。看起来也还是不错的嘛。” 边儿上的泥人张嘖了一声:“还以为比起老年间已经没有看头了,这张疤瘌不行啊,还没自己手底下的小弟有血性。” 现在已经是去周家宅子的第二天了,要不怎么说天津卫这地方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事儿是真多啊,这一起来又有戏看了。 “天津卫混混这点儿事儿,各种片子各种媒介,看了多少回了,今儿看一现场版。”陆安生饶有兴致地瞅著场中发生的变化。 混混,这玩意儿和別的古代行当都不太一样,什么坑蒙拐骗偷,和他们做的事儿都不是一个情况。 尤其是天津卫这地儿的混混,要不怎么说是皇城脚底下呢,连混混都有规矩,从来只照一个习惯行事,就讲究一个讹。 这和全国各地的都不一样,天津卫这里的混混,比京城里做的还绝。 怎么叫讹?这不是拿把刀子提把枪,指著人脑袋说把钱交出来,那叫抢,跳到隔壁绿林行当去了,不是一个活。 讹,是用歪理给人家框住,用他们那一套能困住寻常世俗人的手段,硬逼著你自己把钱掏出来。 比如你今儿个饭店开业了,人家进去点套烤鸭,然后自己塞一块刀片,抹了甜麵酱包在饼里吞下去,就硬说是你往里塞的。 你也没法子,人家真有胆儿吞刀片,就算不是你乾的,人家出去一宣传,你这名声也臭了,只能掏钱了事儿。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甚至,发展到后面有靠这一手吃皇粮的,因为古代铁桿庄稼是旗人的待遇,他们只许当兵当差而且代代世袭,所以有人眼红。 这玩意儿和自己切块肉压注,讹赌场的跳宝案子,是一个水平,混混做到头了也就是这样了。 讹皇仓有三关,第一关就是躺那儿让车轧腿,那时候车軲轆都是木头包著铁圈铆钉,一下就给你轧的骨断肉糜,但你得一声不吭。 然后皇仓会派人去请接骨的师傅,等到师傅来,包括最后接骨的时候,你要还能一声不吭挨过去,那这皇粮就稳了。 压腿的粮车上运的是什么大米,不管是新米,供旗人的黄米还是御供的米,你这辈子都管够,皇仓官员会颁发终身有效的米券。 过了百天,如果因为这事儿落下了残疾,那官方还要“优抚”,再颁给他一张终身有效的米券。 跳宝案那边也差不多,拿肉压注这事儿没个准头,因为命是没有个数的,没人说得清你这块肉到底值多少,赌场只能每个月固定拿钱养你。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混混,一个十分有意思的群体。 不过混混就没法治了吗?也不是。 他们生存讲究一个狠,你比他们更狠就行了。 像跳宝案子的,人家压一块肉,你不想养他,自己这头出人挖一块同样大小的肉还回去就好了。 吃皇仓的还更简单,在大车压腿、等大夫、接骨打夹板这三关中,那位英雄但凡有丝毫没忍住痛,喊出声了,就已经算失败了。 库丁把这个假英雄往路边一扔,死活不顾也无所谓。 就算有要好的哥们儿兄弟想要救助,也得等他先爬一段距离,把自己像癩皮狗一般的模样展示给眾人,把所有的面子都落掉,才能去扶。 这种生活习惯延伸到两边混混对垒,就是眼前这情况,两边儿派人出来,一对一的自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要么就来个更狠的。 这一来是他们就习惯这样,二来官差来了也没法几管,无论前清还是民国律,都没有限制民间人自残的。 “拍一个砖头三刀六洞,这放以前都是开头这个场子的,挖招子,这才差不多像样。” 泥人张果然也是个见过世面的,面对这个情况,依旧淡定无比。 他们这种老一辈儿的老閒汉,对於这种情况毫无波澜,纯粹看个乐子。这帮当混混的,毕竟是想靠这个吃一辈子,那你別的啥事儿都不想干,天天掛在嘴上的狠劲儿总得够。 如果连这个都不行,寻常人对这种人只会表示鄙夷,没两把刷子,还想著天上掉馅饼。 不过,到底不是谁都是老天津,孙疤瘌听到这话直接懵了,反应过来后脸色剧变,厉声呵斥:“二嘎子!你疯啦?!回来!” 他今天已经栽了,手底下的人带头反悔,这个面子上说不过去,而且这只是其一,他更怕王三爷那边,真有人连挖眼睛都能接得下来。 李帐房摇著蒲扇的手顿住了,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王三爷。 王三爷依旧端坐著,但手里的山核桃停止了盘动。 他眼皮微微抬起,浑浊却锐利的目光落在二嘎子身上,又扫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孙疤瘌。 李帐房看他这样,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打圆场,王三爷却缓缓抬起手,止住了他。 王三爷看著二嘎子,声音不高的说著:““小兄弟是条汉子,我王三爷管老城这一片儿这么久了,底下蹦出来的新混混里头,你算有种的。”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又落回二嘎子身上:“不过挖眼珠子,太埋汰。血呼啦的,嚇著老少爷们儿,也脏了这块地界儿。” “我们老城里,”王三爷的声音陡然拔高:“讲究乾净利索,讲究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