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直播间[无限]》 第1章 [无cp向] 《古神直播间[无限]》作者:炉香微醺/ 宁占竹【完结】 文案: 刷本收容+收容所基建+直播 收容本为规则类怪谈空间,第一个副本从第七章 开始,又名为了找到蒸煮,只能把所有规则都违反一遍了 微克系,非原典,有削弱 治疗掉san值的办法就是让它们成为常识的一部分 一个名为“零之收容所”的直播间突然在全世界走红 直播镜头前是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眼镜的斯文安静的青年男子,他表情的简单枯燥和他工作的惊险刺激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让无数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作为该收容所的所长兼唯一员工,青年在做的有三件事,盖房子,荒野求生,收容各路不可名状 盖最优美的房子,过最平淡规律的生活,处理最恐怖的不可名状,动手能力强,打架更是神乎其技,这就是零所长其人 于是你可以在播间看到各种传闻中玄乎其玄的古神 传闻中出自无人生还的山中的冬之镇魂曲是好像有翅膀兔子的小精灵,不止会做冰沙还喜欢跳舞 据说把守着梦魇深处的遗忘之主只要看着它的眼睛就能遗忘一切不开心 有着十个眼睛的巨大白鱼是独自忠诚守护失落王国几千年的最后骑士 随着古神们的性质逐渐被人类知晓,除却遭遇少数天性凶恶残忍的,人类逐渐不再会因为它们偶尔路过而发生意外了,甚至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期待开放日的到来 某一天零所长被人问起,为什么决定办直播的 ”因为回到这个荒废了很多年的收容所,翻新经费紧张,为了赚经费。“ ”还有别的原因么?“ ”因为一点往事罢了,更何况有让大家不再掉san的办法不是更好么。“ 内容标签:无限流直播 基建 正剧 主角:零 一句话简介:生活不易,古神叹气 立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第一卷 废墟诗篇 第1章 零之收容所 “零之收容所上播了。”这条提醒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方的时候,一瞬间很多人从庸碌无聊的日常里瞬间振奋了起来。 直播间瞬间涌进了大批的观众,左下角的观众数量以目不暇接的速度节节攀升。 “开盘了开盘了,今天所长是外勤还是宅家,赶快下注。” “外勤写作业,宅家继续玩。” “外勤吃冰淇淋,宅家做健身操。” “所长来了,买定离手。” 一个穿着白衬衫,带着一丝不苟的金边眼镜的青年出现在了屏幕前。 弹幕瞬间飞过了多条,“每日酒精棉。” 果不其然青年夹出了一小块酒精棉,一丝不苟地擦了擦镜头。 “啊,我的眼睛。”弹幕飞快地配合演出着。 这个青年就是观众口中的所长,他在社交平台的id为0,因此观众也管他叫做零所长,年轻不详,经营着一家异常收容所。 平时日常有三件事,盖房子,荒野求生,收容各种不可名状之物。 盖最优美的房子,过最平淡规律的生活,处理最恐怖的异变空间,动手能力强,打架更是神乎其技,包揽从处理异常事件到收容异常生命体到打扫馆内卫生扩建场馆制作员工餐,都是他一个人的工作,当然,该收容所也只有他一个员工,惊险刺激的生活配上他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是双倍的节目效果,直播间一开通,顿时成了当今最恐怖的涨粉狂魔。 擦完了镜头,青年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是一个容貌十分不错的男子,有着素白的皮肤,精致优美的丹凤眼,纤细高挑的身材,永远沉静安详的态度,他将手机拿在了手上,给观众们看工作着的扫地机器人。 “开扫地机了,请选择宅家的有序离场。” 这是一条深蓝色的走廊,地面上铺着同色的短毛地毯,扫地机器人经过的时候不会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墙上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控制器,青年的步伐很稳,镜头没有什么晃动。 “今天去检查一下水箱。”他说道。 “恭喜宅家翻盘。”弹幕滚过了一片,但是青年并没有看到,有时候观众会觉得这个青年像是某种沉浸在深海自己的世界里的巨型动物一样,从来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 似乎他的世界就理当只有灰色的那部分。 深山古湖里的收容所,和各种诡异黑色的地方作乱的异常生灵。 “今天我们修理一下水箱,检查一下蔬菜间和仓库,并且加固屋顶,因为今晚雨季要来了。”青年不疾不徐地说,“然后大概一个月都不能出门了。” 他推开了一扇玻璃门,观众们又一次看到了研究所的室外。 零每天都会在早上五点半开始直播,这时候他就已经梳洗干净吃完早餐了,一直会直播到晚上十一点,毕竟收容所只有一个员工。 过着人称习惯性996,突发性007的生活。 然而这座研究所位于不知道世界上什么地方的一座火山中,看植被也很难分辨出究竟是在哪里,青色的群山拱卫着极为古老的年代留下了火山灰堰塞湖,而研究所就修在这依山傍水的地方。 “这地方不会有蚊子吗?” “蚊子警告。”有的观众打出了弹幕。 “说蚊子的都是新粉吧。”老观众内心微微一笑,“你看他这里有什么,蚊子敢来么?” 青年走到了湖畔,检查着自己的净水管道和排水管道,他的手法干净利落,摸出钥匙,打开密封的管线,试探有没有漏水的地方,而下一秒钟有人在直播间里尖叫后面那是什么东西。 巨大的灰白的鱼从深绿色的湖水中探出了头,它的鳞甲是优雅的灰白色,然而它的头。 它至少有十只红色的眼睛,匀称地分布在这颗巨大的头颅上,而它森森的利齿裸露在外。 零所长依旧在波澜不惊地收拾他的管线。 “每日淡定。”弹幕刷过了一片。 他站了起来,伸出手,对着巨鱼挥了挥。 “这位我起名为守护者x。”青年说道,将镜头对准了鱼的头,而下一秒钟观众们都震惊不已,鱼居然宛如古代的骑士一样,敬了个礼。 “它是我在一个失落王国的护城河遇到的,”青年的声音很缓慢低沉,就像是在讲述一个值得怀念的故事,“应该是神秘时代豢养用来保护王城的。” “但是它不知道它守护的城池已经长满了植物,国王躺在坟墓里,握着宝剑的手一碰到就会化成飞灰。” “但是它一直按照守护者的轨迹巡逻着,将所有想要闯入遗迹的敌人一一击退。” 守护者x优雅而毕恭毕敬地退进了深湖之中,好像骑士归剑回鞘,退回阵营之中。 “我道歉,它不丑。” “看上去真的很有安全感,甚至有点男友力爆炸。” “男友力爆炸的,你不是一个人。” 零将水管管道仔细地锁了起来,然后站起身,“雨季来了的话,应该就会留在所里,大概会重新整理一下档案馆,上次说要修个小花园,一直还没有做。” “不是上次了。” “修小花园所长已经修了三年了。” “不知道选址定了没有。” 他并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走向了另一边,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出现了一片链接着收容所的玻璃暖房,他打开了玻璃房的门,走了进去,日照灯正尽职尽责地发挥着功能。 “真是怀念啊,所长刚开始的时候只会种蘑菇。” “怎么有一种我们手把手把他带大的感觉。” 青年细致地检查着洒水装置,翠色的蔬菜整整齐齐地生在在土壤里,他蹲了下来,检查着它们的根系发展的怎么样。 “所长是一个人住在深山里么?” “你觉得有人敢打劫他么?” “应该没有。” 他抬起头看着玻璃房的屋顶,“雨季就要来了,我得去铺一下防风布。” 然后他拉出了一架梯子,爬了上去,推开了天窗,爬到了玻璃暖房的上面,自然而然地站在透明的玻璃上,像是对这种高度一点都不恐惧一样,展开了防风布,用重物将四角都压好,然后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看直播久了的人都知道,这座收容所有四部分,深入山腹的收容区,放满档案和记录的办公区,有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仪器的试验区,以及包括暖房,所长住处储藏室的生活区。 在铺好防风布和将所有的对外门户都确认锁紧之后,暴雨如约而至,夹杂着大风,暖房之中响成一片,让人不免有些担心这脆弱的结构到底能不能支持,但是在所长说来,这个暖房至少已经坚持十几年了,要充分相信它的经验丰富。 青年打开了储藏室的门,走了进去,他将钥匙随手挂在了门口的小钩子上,然后打开了储藏室的灯。 第2章 这是一间非常让人愉悦的储藏室,排列整齐不说,还物资充沛,有几只大箱子被随便扔在地上,他从兜里摸出了一把小刀,然后划开了胶带。 “我经常好奇所长是去哪里上货的。” “他那个卡车,每次去说是自己开超市都不会有人怀疑吧。” “不过所长那卡车开的,真是,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破卡车开出了赛车的特效了属于。” “什么叫动力不详,遇强则强啊。” 青年似乎对观众的议论并不感兴趣,他无论做什么,脸上的表情都可以高度概括为,枯燥,乏味,淡然。 不管是在自家储藏室里理货,还是在面对吃了不知道多少人长得也很抽象的不可名状之物的时候,他的脸都没什么表情。 因为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 把卫生纸一卷一卷地排列到位,然后拉开米桶,将大米全都倒进去。 “所长简直不是人,每次收纳大米和豆子什么的,都不会把手插进去搅一搅么?” “反正我是控制不住搅一搅的冲动的。” 青年将标签端正地贴在了盒子上,注明这是哪一天倒进去的米,然后将沉重的米箱推了回去,然后拉开了上面的一个抽屉,将面粉也倒了进去。 瓶装咖啡就像是放在货架上一样被摆的整整齐齐,所长喜欢咖啡和巧克力,每次总是要搜集很多品种,然后将它们排开,放的满满当当。 在柜子的另一侧是堆积成山的饼干盒,大家已经记住了所长出外勤的规律,饼干加水果加一条巧克力加咖啡,在包里所占的位置每次都差不多。 可能所长的确有点强迫症在身上。 “小花园所长打算种点什么?”有人提问道。 青年微微地偏过头,露出了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他抬起手推了推眼镜。 “紫阳花吧,大概。” 透明雨伞,紫阳花与暴雨。 白色的墙壁。 他的大脑里一瞬间浮起了这些元素。 “生命体0。” “失踪!” 拉成一片的警报声和脚步声堆叠,他仿佛一切和他无关一样寂静地坐在窗户下面的长椅上,穿着纯白色的病号服。 “人形生命体0号。”他听见了一个声音抬起了头。 “你是来抓我的么?”他问道,淡色的眼睛里空空如也,清澈见底。 (未完待续) 第2章 一个所长 “当年所长第一次直播的时候,我们以为他在侏罗纪主题公园。” “我就不一样了,我以为他是个废墟摄影博主。” 零之收容所第一次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取了一个颇会引起大家胜负欲的标题。 一个人翻新一座荒废几十年的收容所。 这个任务难度,谁看了不会扼腕叫一声壮士,于是第一批观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点了进去。 出现在镜头前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有淡色的头发和淡色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色素缺乏,有一种独特的,让人仿佛在凝望着古井一样的静谧感。 “这里是我的收容所,已经几十年没有人来过了。”他将镜头转了过去。 灰色的墙上大片掉落的墙皮,幸好框架还算稳定没有闹出什么坍塌事故来,水池里积着黑色的水。 “说这下面有古神我都信。”弹幕飘过一条。 然后没过几分钟,他的弹幕瞬间被“预言家刀了”的弹幕所掩盖。 因为青年顺着生锈的梯子一节节地爬到了蓄水池的底部,然后,一只蜘蛛一样的节肢动物的脚从水中悄无声息地探了出来。 虽然说世界上应该有很多人并不害怕蜘蛛。 但是。 这个蜘蛛的一节脚,就有这个青年这么高。 而且它的全部身体被掩藏在深色的水下面,鬼知道会有多大。 “不会,真的是古神吧。” “广义来说也算是某种古神。”青年回答了问题,出乎所有观众意料的是,他看上去,十分的,平静。 就像是对这种生物习以为常了一样。 哦,他不是已经写在标题里了么,这是一座收容所啊。 但是,那些只在都市传说中的怪物居然有了实体,这不科学! “弹幕护体。” “快点,给我护体。” “你们都要护体,但是我想听所长讲课唉。” “但是所长都快要被吃掉了吧。” “可能会被踩死的!” 然而那只脚只是和青年的手碰了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值得缅怀的人一样,然后它缓缓地收回了脚,没进了水里。 “这是什么情况。” “所长你该不会和它认识吧。” “认识,”青年说道,他看着四壁长满的青苔,“它叫做梦魇之母,喜欢拾捡所有因为缺乏照料而产生恐惧的幼崽。” “对它来说,不透光的深水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它会将被它庇护的幼崽放在里面,但是我们也知道,大多数动物的幼崽并不能适应这种环境,因此当第一批人发现它的时候,会看到它呆在很多很多幼崽的骸骨筑成的巢穴之中。” “所以那个时候它被定成了危险生物。” “原来如此。” “怎么感觉有点可怜。” “不过它的种族已经经过了漫长的学习,”青年补充道,“所以它会将幼崽们放在洞穴里,并不会世界放入深水之中,所以如果有需要寻找的丢失的幼崽的话,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大多数时候都可以寻回的。” “所以现在它的危险等级已经被调节成了低危。” 青年将摄像机放在了一边,“先从储水箱开始清理吧,毕竟把水循环系统修好了之后才方便洗刷别的地方。” “但是也不知道它为什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好去处。” 观众们看到了破旧的空荡荡的大厅,堆积满灰尘的实验,纸页一碰就碎的档案馆,以及收容区碎了一起的玻璃,基本上可以追封为烈士的各种安保措施。 所幸发电站还没有爆炸,经过所长的一番调试之后,大多数的灯都顺利的亮了起来。 “这个电力系统也太□□了。” “只能说,幸好还有电力系统还□□了。” “这简直是叙利亚战损风。” “这么大的面积,所长真的不考虑去请求个支援么?” “这可能是所长某种非凡的倔强了属于。” 所长有一辆爱车,具体来说是辆破旧的看上去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轻型卡车。 每次他开着它在山中前进的时候,总是有人不知道到底是该夸所长技艺高超,还是这辆车一生要强。 曾经有过无数豪车冰上打转,所长面不改色地开着自己的破车安稳度过。 当然有人分析是因为所长的车上货物很满,加了防滑链,所以牛顿暂时没有诈尸之忧。 但是并不影响大家对这辆车充满了淡淡的敬畏,觉得它甚至和所长本人一样披上了一层优雅的宠辱不惊的外衣。 如今这辆爱车里装满了清洁剂和消毒剂。 所长找出了几个水桶,开始配清洁剂。 然后他拎着配好的清洁剂又一次爬下了生锈的铁梯,将清洁剂倒在地上,然后用拖把开始匀开,一瞬间所有人本以为是灰绿色的水池被清洁剂带走了霉菌和污垢,露出了下面蓝白相间的漂亮小瓷砖。 “克系炼金术。” “人类魔法。” 观众们忍不住感叹。 “这个收容所从前应该挺漂亮的吧。” 青年认认真真地清理着瓷砖,连缝隙中的灰尘也被洗了出来,这间蓄水间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这是一间方正的房间,进去之后有一架铁梯可以爬下来到蓄水池的旁边,这个蓄水池是储存从火山堰塞湖中抽出的水的地方。 所长已经花了几天的时间把堵塞的水管全部疏通了,如今那位梦魇之母暂时被他劝到了别处埋伏,新涌进来的水清澈见底,他倒了几桶消毒剂进去,暂且泡着。 无论是周围还是蓄水池,都贴了精美的蓝白相间的小方砖,虽然这个配色总是会让人想起上世纪中叶的建筑,但是不得不说,时尚是个轮回,有些审美的确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 四壁的瓷砖收拾妥当之后,青年取出了刮板开始擦玻璃,原本玻璃上被糊上不知道那里来的黄色物质,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将它们都扣了下来。 玻璃得到了解放,光线成功地透了进来。 木质的窗框没有变形和脱落是意外的幸运,他喷上了清洁剂,然后用力的擦洗着窗框。 白色的斑驳的油漆从黑色的污渍下面一点点显露出来。 “也许应该重新漆一遍了。”青年自言自语道,“弄个什么颜色的呢?” “窗外的树影这么好看,还是用白色吧。” 第3章 “其实我很好奇所长为什么看到自己被分配到这里没有直接吓昏过去。” “这也太恐怖了。” “这属于钱少活多离家远了吧。” “所长是不是在戴罪立功。” “我很喜欢这里。”所长抱着双臂站在门口,打量着已经被清理干净的蓄水池,泡好了消毒剂的水泛着微微的蓝色,和周围的瓷砖相映成趣,等到消毒完成把水放干重新加水,蓄水间就算完成了。 “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糟了,他好像是认真的。” “他好像的确是认真的。” “所长眼睛里有光唉。” “会不会再打扫几个房间,就没有光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三十分,直播间被准时打开,青年一丝不苟地用酒精棉擦了擦镜头,然后走到了蓄水间将消毒剂放光,又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清洁之后将净化后的湖水放了进来。 然后他将水泵放在了水池边,将水抽到水管中,开始去大面积地冲洗大厅和走廊,杂物基本上已经被扫开了,灰尘在大量的水的冲刷之下被卷走,让人看了不由得感慨一句极度舒适。 当他完成了初步清洁之后,这座空荡荡的建筑至少看上去像是一个等待着使用者前来的毛坯房了。 于是这个青年开始刷墙,当所有的墙壁都被刷成了简单干净的白色之后,观众们终于肯承认这里至少像个科学机构而不是什么主题公园或者鬼屋了。 “这属于见证奇迹了。” “这属于魔法了。” “不,只是所长他真的毅力超人。” “所长那简单枯燥的表情配不上他做的事情。” “简单枯燥这个词太绝了。” “他那个表情太简单枯燥了。” 也许零会思考一会什么叫做简单枯燥,可能是指他对任何事都不会表现出应该的惊讶。 无论是误入的怪物。 还是疑似运动的火山。 还是暴雨狂风。 他脸上永远写着,这和我没有关系,让我们进行下一项工作吧。 将碎掉的窗户玻璃都拆下来换上新的,添置一些新的窗帘,所长可能是偏爱蓝色,总是孜孜不倦地试图找到蓝色的东西。 他成功地给所有的窗子都换上了一模一样的深蓝色罗马式百叶窗,并且完成了一个人铺完所有深蓝色地毯的壮举。 青年站在大厅的门口,微微捏了捏手指,然后他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看向平静的火山堰塞湖。 有人说他在思考往事,有人说他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实际上,他在想晚上吃什么。 下一步应该把那些废弃的暖房修整起来了,供水和供电都已经解决了,那么得把食物弄好。 在这样的地方劳动,当然需要好的伙食了。 即使只有一个所长,那么他下一步要修整的目标,依旧是员工食堂。 (未完待续) 第3章 两个食堂 “一个人翻新废弃几十年的收容所——员工食堂。” 这是今天的直播间标题。 随着零之直播间的爆红,不少看热闹的,甚至反对的人也进入了观看的行列,等着找这个青年的麻烦。 这很合理。 虽然整个收容所只有一个员工。 但是却有两个食堂。 一个大食堂在后半段被收容室们包围着,另一个在生活区,是个小一些的食堂。 很明显这是一座上世纪中叶的建筑,大食堂有着高高的穹顶和白色的墙,齐人高的地方被漆成了深蓝色,黑胡桃木的地板被重新洗干净之后闪烁着温润的色泽,而小食堂则是白胡桃木色的,配上薄荷绿和灰粉色,看上去浅淡而柔和。 “这个收容所原来有很多人么?” 有观众忍不住提问道。 “看样子至少也有几十人吧。” 所长似乎想要回答,但是下一秒钟他的注意力被什么吸引了,他将摄像头挂在了肩膀上,向大厨房的角落走了过去。 下一秒钟,一只黑色的触手瞬间从黑暗的角落里伸了出来,一下子就缠上了所长的右手。 “天呐,这里难道处处都是古神么?” “说处处都是古神的,还记得后面那些碎了一地玻璃的房间们么。” “所长今天要壮烈了么?” “所——长——” 青年看着触手,一挥手将它弹开,然后另一只也迅速地窜了出来,他飞快地它们击飞,落在了地上,单手微微触了地面保持平衡,下一秒钟,他一把抓住了一只触手,迅速缠绕过肩,准备将它摔过去。 然而下一瞬间,触手突然硬化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 “天呐。” “所长,不用报警么?” “不用,”青年平静地说,刀一瞬间劈进了他的肩头,然而他微微一侧身就用骨缝死死地卡住了刀刃,触手想要变回原样抽身撤离,然而却被他紧紧地拽住了。 电光火石,兔起鹘落之间。 一个身体被从墙缝中扯了出来,啪唧一声好像章鱼落在了寿司师傅的案板上一样,它躺平了,触手悻悻地蠕动着,然后慢慢地收回了身体里。 青年重新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上去对突然和古神打一架这种事都感到了极度的枯燥乏味。 他走了过去,耐心地蹲了下来,用手指戳了戳它。 “没事吧。”他问道,“是不是需要做人工呼吸。” “所长给它做人工呼吸不如给我。” “前面的,你又没有被打。” “不是,所长看着弱不禁风的,这是练了多少年啊。” “要是没点功夫,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么。” “这叫一点点功夫,这明明是亿点点。” “我和所长之间只差了一个星辰大海。” 地面上的流质聚集了起来。 “人形?”有人质疑道。 “有点像,但是也不完全是。” 它聚集成了一个白色的,戴着兜帽穿着长袍一样的人类,但是没有四肢,从长跑下面露出的是一组黑色的触手。 “它被命名为末坦达。”青年抬起手,一只触手卷上了他的手,然后人形萎靡不振地站了起来,像是一件被挂在墙上的衣服一样立在了墙边。 “它是1794年在南洋被第一次发现的,由于它生活在深海之中,但是带着奇怪的光,也被人称之为海中之日。” “而它的触手可以变成各种坚硬的质地。”青年偏过头,似乎在查看着自己的伤口,表情平淡。 “因此它被发现的人取名为末坦达,既是当地神话中被遗忘的太阳之神,光明之神,也有执剑之人的含义。”零不疾不徐地说,“至于这位来说,它是这个大食堂的厨师。” “很擅长做海鲜,南洋菜很精通,”零介绍道,而末坦达似乎对他的恭维没有感到快乐,反而自顾自的用八条触手走开了。 “如果有机会吃到它下厨的话,一定要试试劝它做生鱼片,它的速度非常快,生鱼片端上桌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在跳动。”零说道,末坦达已经快要走出镜头了。 “我怎么觉得它害羞了。” “我觉得它肯定是被打击到了。” “它很多年前就打不过我。”青年对此无知无觉,“它应该已经习惯这件事了。” “所长你就不要补刀了。” “我感觉末坦达好可怜。” “末坦达已经被凡尔赛杀死了。” “但是所长你不要紧吗,你没有在飙血么?” 观众们的重点各不相同,议论纷纷。 “不过仔细看,感觉末坦达很好看哎。” “有点像刺客。” 过了一会,镜头里传来了啪唧啪唧的触手走路声,末坦达出现在了背景里,它的一只触手很熟练地端着一个盘子,另一只触手拿着一个易拉罐被另一只触手一下子将拉环拉开,然后它将两个杯子放在了唯一安装好的桌子上,倒上了两杯酒。 然后触手优雅地将一只杯子推到了青年的面前。 正面的末坦达能看清是穿了一件长衬衫配着窄腿裤,乍一看仿佛它被发现地的古代贵族正装一样,白色的长衬衫领口和中缝有暗纹,依稀能看清是海浪和太阳的纹样。 “末坦达会说话么?” 有的观众忍不住问道。 “不会。”青年回答道,“但是末坦达很骄傲。” ”大食堂是它的领地,这里的开饭时间,菜单,家具,都是它亲自定的,所以我一般在小食堂自己做饭自己吃。” “它的触手完全化会有两万条,可以任意变化和硬化,而且它可以从身体内部产生热能,在海洋之中也能发光发热。” “看出来很骄傲了。” “应该是很傲娇吧。” “那它和厨师简直是天作之合,它到底是怎么走上这么适合它发展的道路的。” 第4章 “不得不说,这技能不当厨师白瞎了。” “我是厨师我作证,我经常希望自己是个触手怪。” 末坦达用触手在青年的手腕上绕了几圈,然后松开了。 “它说什么了?” 观众兴致勃勃地提问。 “它是这样说话的么。” “它不太高兴。”青年回答道,推了推眼镜,“大概是抱怨有些家伙把它的古董餐具弄坏就跑了。” “末坦达喜欢餐具。”他说道,“不过末坦达其实并没有语言体系。” 末坦达卷起了一只杯子,将里面的酒倒进了兜帽里的阴影中。 然后它优雅地卷起了一块不知道存放了多久的压缩饼干,示意所长和它一起吃。 “快给它买。”弹幕飞过一片。 “它要什么餐具给它啊。” “快给它。” “而且好像也没有食材了,逼得人家用压缩饼干来开饭了。” 但是对这些人外怪物难有好感的观众的心里涌起了一个猜测, “这是可以说的么,这个食堂,是不是本来就不是给人用的。” 一瞬间出现了空屏。 所长倒是没有隐瞒什么。 “是的,这里是它们的食堂,它们中的有些食粮比较抽象,比方说噩梦或者恐惧。” “有些根本不需要进餐。” “这里是给那些和你们熟悉的生物一样进食方式的它们的。” “怪不得穹顶这么高。” “它们平时可以从后面出来?” 青年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玻璃门前面,将镜头举高,大家看到了门上果然挂着一个黄铜门牌。 “01食堂。” 危险程度,最高。 闯进一大群饥肠辘辘还是正常进食的古神中间,最高危险实至名归,当之无愧。 “所长你放心,我就算误入你们那里,连收容所的大门我都不会进去的。” “这也太恐怖了,真的不会危害社会吗。” “是啊。” “它们并非对人类心存什么恶意。”青年认真地说,“只不过是以人类不熟悉的方式生存着的生物罢了。” “人类在着急去食堂开饭的时候也会不小心踩死蚂蚁的。”他说道,“所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与其希望大自然全然多么安全,不如我们多注意一些自身安全。” “我怎么感觉这个男的一直在洗白古神呢?” “怕不是古神的使者,让人类放在戒备之后好狩猎吧。” “是啊,他说的很多东西,感觉都是猜测。” 某些人开始趁机发难。 “你能确定古神真的向你说的那么无害吗?!” 那一天观众将直播间挤爆了,无论是感兴趣的还是不感兴趣的,都在等这个青年给出一个答案。 “我并不能确定,但是我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此世的真理必然是美而和谐的。”青年看着节节攀升的人数说道,“这是最和谐的解释,您不是这么觉得么?” 直播间安静了下来。 青年淡色的眼睛清澈而安静,“如大家经验的那样,我们经常计算某个复杂的问题的时候,会发现最后一般可以得到0或者+-1这样美丽的数字,这个宇宙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是圆润而和谐的。” “因此我愿意假设世界上大多数生灵,人类也好,或者是被标记为危险的生灵也好,大多都是以善意为前提生存的。”青年说道。 “这只是你的假设!”有人质问道。 “当然是我的假设,我没有在指责您剽窃我啊。”青年保持着微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您如果也愿意这么觉得,那实在是我的荣幸了。”青年微笑着说。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和收藏~~ 第4章 三个杯子 “今天我们拍一期购物。”所长波澜不惊的脸出现在了镜头前,他拿着车钥匙,坐上了自己饱经风霜的卡车的驾驶座,然后将镜头固定在一边。 “买什么?买什么?” “我觉得按照所长的规模,那属于进货。” “给末坦达买杯子。”所长说道,“它需要杯子。” “我大胆的猜测一波,是不是凑齐几个杯子就能召唤末坦达了。” “不好说呢。” “末坦达这条命是杯子给的。” “实际上,”所长把车开到了一条被压实的泥土路上,“末坦达的确被三个杯子的仪式召唤过。” “也可以说当时它被这种仪式吸引住了,现在它喜欢什么我也不知道。” 所长打了一下方向盘,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下雨了。 好像的确所长一出门就会下雨。 不,他不出门也会下雨。 他和下雨有某种不解之缘,毕竟所长是一个被古神攻击都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的人,所以只是下一场雨,你也不可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无论是失望还是不快,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第一个杯子里装满最好的酒。” “第二个杯子里装满最好的茶。” “第三个杯子呢?” “不会是血吧。” “第三个杯子是水,什么水都可以。”所长回答道。 因为无论最好的酒,还是最好的茶,都是来自于水的。 “没有想到哎。” “但是很有道理呢。” “我记得我有讲过,末坦达曾被人称为持剑之主,它最多可以运用两万条触手,而每一条触手都可以硬化为刀剑,有人曾在暴风雨之夜看到它在海上鏖战群鲸。” “鲜血将大海染成一片玫瑰一样的深红色。”所长波澜不惊地说,“而它浑身上下闪烁着白色的光华,死去的生灵越多,它的光亮就越为耀眼。” “战无不胜的末坦达,昨天刚刚倒下。” “前面的不要再戳末坦达的痛处了。” “无敌的末坦达还是倒下了。” “所以为什么要召唤它么,为了让它杀死敌人么?” “是的,所以人们为它供上了第一杯酒。”所长回答道,观众们看到了他的购物清单,末坦达的名下有好几大门类,杯具,碗具,锅具。 其中杯具下面有三行字。 酒杯。 茶杯。 水杯。 “人类以世界上最好的酒召唤了末坦达,这是一个南洋的小国,龟缩在大海的边缘,然而强大的帝国正在朝他们袭来。” “所以他们想起了古代的传说,决定孤注一掷,召唤传说中的末坦达,为他们击败敌人。” “末坦达来了么?” “打赢了么?” “还是先把召唤者吃掉了。” “它好像不太爱吃没洗干净的,所以不用担心。”所长淡定的说,“古老的典籍是这样记载的,末坦达现身了,以当地贵族的纯白的姿态出现在了祭坛上。” “祭司对此万分激动,于是祷祝于它。” “伟大的持剑之主啊,请将我们从灭顶之灾中解救出来,请阻拦我们无能为力的强敌吧。” 所长将车子终于开上了一条正常的路,然后向城镇开去。 “末坦达消失了。” “第二天,战争如约打响,他们所祈祷的持剑之主并未出现。” “小国的人只能负隅顽抗,经过一天的苦战,所有人都精疲力尽。” “持剑之主辜负了我们。” “这样的议论在到处响起。” “后方的祭司毁掉了祭坛,扔掉了供奉。” “末坦达把人类放鸽子了。” “或者它觉得没有挑战性对这个不感兴趣。” “不愧是古神,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那还叫古神吗?” 观众们议论纷纷。 “但是古神不就是这种生物么?” “双方精疲力竭决定鸣金收兵,”所长对这些议论似乎并不在意,“然而这个时候,人们听见了擂鼓声,他们以为对方在收兵之时想要奇袭自己,于是又扭打在了一起。” “然而他们很快就嗅到了腥味。” “交战的悬崖边,有察觉到了什么的人发现,平时拍岸的海浪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一丝踪影了,大片大片的滩涂裸露了出来。” “擂鼓声正在从海面上传来。” “天呐,末坦达该不会是发动了海啸把双方团灭了吧。” “但是这也太偷懒了,那时候的战争规模,它可是拥有两万条触手的末坦达。” 观众们纷纷猜测着接下来的走向。 “山一样的海浪扑了过来,然后他们看到了墙。” “白色的墙,发着淡淡光辉的墙。” “势若万钧的海浪尽数砸在了墙上,而墙是由层层叠叠的触手编织而成的。” 所长说道,“末坦达履行了它的诺言,将他们从他们无能为力带来灭顶之灾的敌人手中保护了下来。” 第5章 “当光辉的持剑之主再次降临,等待着人类供奉上最好的酒的时候。” “祭司们已经砸掉了祭坛,所有的酒杯都碎掉了,宝石的,琉璃的,这些价值连城的酒杯无一幸免,而众多祭器之中,他们慌乱之中发现柔软的银杯只是被扭曲变形了还能勉强用。” “于是他们尽力把银杯恢复了形状,盛上了美酒。” “末坦达生性高傲,”所长说道,“它是传说中的持剑之主,自己就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就连此世最恐怖的天灾,它也能拦断给你看。” “因此它拒绝了银杯中的酒。” “所以那个小国呢?” 观众们沉默了一会,有人发出了弹幕。 “其实这件事怎么说呢。” “末坦达看到的世界,和人类不同吧。” “可惜末坦达不会说话,我们也不能像它那样碰碰触手就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所长将车子停在了古董市场,开始为末坦达挑选酒杯,所长拿起了一个银质酒杯,在手里看了看。 观众忍不住提问,“末坦达不会对银杯有什么心理阴影吧。” “啊,它早就放下这件事了。”所长坦然地回答道,“银杯喝很多酒是有意想不到的风味的。” “因为后面又发生了一些事。” “召唤末坦达的第二只杯子,是最好的茶。”所长继续说道,“这是一位国王召唤了末坦达。” 所长拿起了几个酒杯,和店主结了账,“这位国王因为拥有全世界最好的茶园,所以富可敌国。” “也因为是茶园的所在,所以整个国家处于被雾霭水汽笼罩之中,他听闻有一种在海中也能发光的被人称为海中之日的生灵,所以他决定召唤它。” “将它豢养在宫殿里,为自己照亮。” “我猜国王悲剧了。”有观众默默地打出了弹幕。 “我也是这么想的。” “末坦达表示就这。” “他听说末坦达对饮食很感兴趣,曾有人用最好的酒召唤出了它,所以他决定用本国的茶,末坦达果然现身了。”所长继续着故事,开始挑选茶杯,红茶杯子,果茶杯子,买十个能不能送两个,买杯子能不能送壶。 “国王对它的光芒大喜过望,下令赶紧用铁笼将它捕获。” “盲猜一个末坦达反杀。” “居然想用铁笼捕捉古神,该说是想象力丰富呢,还是觉得活着没有意思呢。” “然而当它完全降临的时候,”所长拿起了杯子,在手里掂了掂,“国王发现了一个问题。” “末坦达太过巨大了,它只是走了过去,想去看看那杯微不足道的液体就踩死了大多数人。” “原来,主根本没有在乎。” “这算什么。” “不行我出去笑一会。” “这个国王的结局不得不说,非常合理,实属正常展开。” “但是末坦达没有封心锁爱么?” “其实比起挑选酒杯和茶杯,水杯是最难的,”所长说道,“因为水没有颜色,也没有味道,因为为了看起来更美观,还是喝起来更舒适,要求都更加苛刻。” “所以末坦达是怎么被一杯水召唤的呢?” “它不是个吃货么?” “敢这么说末坦达,它今晚就到你门口。” “它没这么记仇吧喂。” “末坦达在某一天看到了一头抹香鲸搁浅在了沙滩上。”所长说道,比较着两个杯子,“它对抹香鲸并无好感。” “在它的认识里,人类和抹香鲸没有任何联系。” “但是末坦达看到很多人在用手中的一点点水浇在抹香鲸的身上,试图从太阳的手下让它多苟延残喘一会。” “太阳越升越高了。” “一个人捧着手中的水杯说,如果世界上有奇迹的话,请涨水吧。” “于是这么召唤出了末坦达。” “末坦达喝下了这杯水。”所长静静地说,“然后喷出了水柱,将和人类并无什么生存上干系的抹香鲸冲回了海里。” 第一杯为暴怒之酒。 第二杯为贪妄之茶。 第三杯为施予之水。 末坦达为此世极为骄傲的古神,暴怒之酒不足以恭维持剑之主,贪妄之茶触及不了海中之日,唯有施予之水,它亦当谦卑于此。 所长将杯子们放进了货箱,酒杯,茶杯,水杯,都是空空如也的,等待着布施。 “所以末坦达想去做厨师了。” “厨师是让这些空空如也的容器被饮食丰盈的布施之人。” “而后它被发现者命名为末坦达。” “持剑之主,光明之主,奉纳饮食者。” (未完待续) 第5章 四种菜单 大食堂有着高大的窄窗,垂挂着深蓝色的窗帘,上面点缀着白色的花纹,黑胡桃木地板明显被末坦达擦干净了,它将所有买回来给它的东西都堆在了大厅的中间,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山。 “说起来,末坦达能变成人形么?” 有的观众提问道。 所长任劳任怨地往屋里推东西,末坦达的触手变成了刀片,将封条拆开。 “理论上是可以的。”所长回答道,“末坦达能变成任何形状,甚至可以把自己塞进水管里。” “它还把自己塞进水管里去过么?” “末坦达:要脸,不要再说了。” “说起来它第一次出场不是把自己塞了墙缝里么。” “给末坦达多少留点脸吧。” 所长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开始帮末坦达拆包装,“从前繁荣的时候,后面的三百多个房间都是满的。” “每次吃饭的时候,这里都坐的满满当当的。”所长环顾着四周,说道,他推了推眼镜,淡色的眼睛露出了几分淡淡的像是追忆也像是落寞一样的神色。 他的眼睛颜色很特殊,像是浅蓝色又像是浅绿色,好像是春天的雨一样迷离而浅淡,“现在我把所有的地方都扫遍了,大概只剩下四五个生物了。” 现在躲在后山深水之中的梦魇之母,在这里的末坦达,后面房间沉睡着的巨大的像一座小山一样的遗忘之主,也许还有什么角落里的没有被找到的生物。 虽然现在根本不会有谁来食堂吃饭,但是末坦达倔强地表示自己已经定好了四个菜单。 粉色的春季菜单,绿色的夏季菜单,金色的秋季菜单,白色的冬季菜单。 末坦达将自己的触手幻化为刮板,将每一张菜单整整齐齐地贴在了墙上。 然后将四种供餐盘一一收进不同的柜子里,玻璃的撒着淡粉色春花的看着明媚而清爽的是春日的餐盘,带着浅浅的边缘勾勒出睡莲的纹理的是夏天的餐盘,秋日的餐盘是敦实的木质,浅淡的枫木色上用碎金装饰了金桂的花色,冬天是用厚重恒温的带着白色雪花的黑色石盘,仿佛冬日里被雪的温暖的房屋,都是漂亮的大盘子。每种共四个,代表着这个季节会有四道菜可以选择,如果食堂开起来的时候,装上堆积如山的食物放在柜台里应该非常赏心悦目。 末坦达将玻璃盘柜关了起来,然后打开了碗柜,开始将分好类的碗和小餐盘放进去。 所有的碗和小餐盘都是木质的,上面被末坦达编了号。 “谁如果敢偷末坦达的餐具,它真的会杀人灭口的。”所长轻声说道。 然而这个时候观众们发现,末坦达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末坦达应该听不懂人话吧。” “所长走好。” “等等,末坦达不是打不过所长的么?” “那么所长估计还能活下去。” “今天晚上末坦达就爬空调孔去暗杀所长。” “不要迫害末坦达了喂。” 末坦达抬起了触手,在所长的手腕上绕了一圈。 然后示意他跟自己走。 后厨已经被末坦达擦洗的光可鉴人了,蓝白相间的瓷砖中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污渍,末坦达走到了冰箱前面,抬起触手,输了几个数字,然后打开了冰箱门。 里面空空如也。 “它是让所长去买吃的么?” 有人猜测道。 然后末坦达又打开了一个门,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木质悬梯,走了下去,是个漂亮的木头酒窖,里面分门别类地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酒。 末坦达的触手卷着一个钥匙,放在了所长的手里,然后抬起了触手,摸了摸酒瓶们,然后它转过身,用几条触手往前回走着。 它盯着所长将酒窖的门锁好。 “酒还是剩了很多的。” “末坦达想要什么。” 几十条触手从末坦达的衣服下飞了出去,将所有的椅子卷了起来,倒扣在了桌子上,然后它走向了一处暗门,推开了门,是一条通往洞穴的走廊。 尽头是一个深藏于山洞中的房间,上方有一处天井,因此光线还算充足,池子中长满了睡莲,末坦达像是溶解一样消失在了池子里。 第6章 “它的意思是,它看守了厨房这么多年,剩下的东西就这些,现在食堂也收拾好了。”所长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池塘,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睡莲在几分钟内生长出了淡粉色的花苞,然后开放了。 满池都是淡粉色的睡莲。 “所以没有一百个食客,不要来叫它起床。” “末坦达表示,人少的饭老子不会做。”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不过它就自己呆在食堂等了那么久么。” “没有人来吃饭,也没有人陪它,每天只能看着空荡荡的冰箱。” “所以它现在是休眠了么?” 古神大多数都有休眠能力,在气候或者什么其他的条件不适合他们生存的时候,就会陷入耗能极低的沉眠,直到合适的时间,或者被什么外力强行唤醒为止。 当然大多数都难免有点起床气。 你在起床的时候也难免对自己旁边的棉被用力砸一下,至于里面有几只虫子或者微生物因此灭顶之灾了,你甚至都很难发现。 所以一般来说,不建议把沉睡着的古神直接叫醒。 当然如果你能像所长那样把对方打服那就是想干什么都可以了。 “是的,”所长回答道,他安静地看着莲花一朵朵盛开,“它去沉眠了,毕竟一直自己守在这里很辛苦吧。” 这里既没有被什么东西占为巢穴,也没有吸引大量不可名状,甚至大体上还算完好。 唯一的解释就是末坦达一直在用自己的势力笼罩着这片火山。 他抬起手,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青年男子垂下了眼睛,虽然没有什么神情,但是感觉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深的化不开的寂寞。 而天井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了黑色的云,雨下了起来。 他转过了身,“那我们去收拾小食堂吧。” 小食堂在另一个方向,位于生活区之中,与其说是个食堂,还不如说是个餐厅,很小,有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和大概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的用餐区域。 用餐区只放了一张白胡桃木的桌子,配上了几把椅子,桌子上放了个小柜子,装满了茶叶和咖啡豆,旁边是一个灰粉色的咖啡机。 另一边厨房的电器基本上已经被所长装完了,白色的洗碗机,白色的烤箱,虽然很多人质疑了一番所长到底会不会做饭。 后来所长的确露了一手。 大家发现他还是最喜欢在湖边搭个石块烤点什么,或者穿根木棍烤玉米。 “本来以为所长是家装区的,最终所长还是荒野求生区的。” “不得不说,所长在小食堂里做半成品看着真的不如在湖边烧玉米香。” “小食堂属于限制所长的发挥了。” “所长的本职工作毕竟是荒野求生。” “不管是什么,去掉头都可以吃是吧。” 所长认真地铺着灰白色的地毯,据说这是什么新产品,很好清理。 白色的小食堂连接着他的房间,另一头是通往实验室和档案馆的走廊。 “我还是挺喜欢小食堂的。”所长说,踩了踩地毯,让它变得平整一些,“因为末坦达很厌恶半成品。” “突然感觉末坦达很像我妈。” “那么末坦达介不介意你在湖边烤玉米。” “应该不介意吧。”所长郑重其事地想了想,“据我所知,它和玉米没有十代之内的血缘关系。” “不是这个介意啊。” “原来是这个介意啊。” “那末坦达会介意吃章鱼小丸子吧。” “肯定会介意的吧,看了不会幻肢一痛么。” “也不介意了,章鱼和它也没有十代之内的血缘关系。”所长波澜不惊,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所以到底谁和末坦达有血缘关系,克苏鲁陛下吗?” “说不定真的和克总有点血缘关系吧。” 所长沉默了,陷入了认真的思索。 “克苏鲁和章鱼也没有十代之内的血缘关系。” “所以克苏鲁和末坦达呢?” 所长又沉默了。 “应该也没有,它们不是一个纪元的生灵。” 他终于铺完了地毯,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按了一下咖啡机,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咖啡,环顾着四周。 很整洁,好像和当年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但是好像又不对劲。 可能是像末坦达觉得的那样,没有一百个干饭人,食堂就不是食堂了。 “所以原来这个收容所很热闹么?” “看上去规模不小的样子,当年大概很热闹吧。” 观众们议论纷纷。 但是所长并没有回答。 (未完待续) 第6章 五个级别 所长拎着一个桶,桶里装着一堆黄铜片,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螺丝钉机,穿梭在空空如也的收容区里,这里有极为巨大深邃的洞穴,有小小的房间,它们都钉着一个黄铜片,上面写着编号和危险等级。 “一般来说,我们将收容物的等级按照危险划分,有五个级别。” “a,b,c,d,ex。”他说道,“d是没有任何危险的,只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一点影响,或者影响一些对世界的认知,c是可能会让人产生依恋或者向往的存在,b可能会导致沉迷,a一般会有摧毁性的力量,甚至于自己构建空间,扭曲规则。” “那么ex呢?”有观众忍不住提问道。 “ex可大可小。”所长认真地回答道,他淡色的眼睛看向黄铜门牌,然后用螺丝钉机卸了下来,这是一个危险等级为c的生灵曾经住过的地方,“ex是我们无法评定危险等级,就会被定成ex。” “所长遇到过ex么?”观众问道。 “就算是ex,应该也没法把所长怎么样吧。” “我记得我在官网查到末坦达好像是a。” “所以和a参照一下,所长应该是ssss吧。” “但是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那就是末坦达没有认真打所长。” “ex的无生命物见过的不少,”所长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毕竟很多未知的东西只能先封存起来,也没法具体的评判它们的等级。” “那有生命的呢?” “也见过。”所长说道。 “危险么?” 所长沉默了一会,然后他给出了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 “0号人形生命体,危险等级ex。” “性质未知。” “有模仿人类的行为。” 他的回忆深处响起了研究人员的声音。 他自己是他此生唯一一次见到ex级的生命体,他当然不打算公布这件事。 因为听上去很傻。 仿佛什么三流电视剧里的桥段。 他耐心地把黄铜门牌都卸下来,打碎的玻璃都清理了出去,然后进行了一番清洗。 浩大深沉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静默地站在一片黑色的混沌之中。 他却似乎沉迷于这种侘寂之中。 他坐了下来,拧开了自己的保温杯,开始喝他的咖啡。 然后摸出了一个平板开始看新闻。 “所长大概是在想,让我看看世界上有什么地方可能有古神,抓一个来作伴。” “我觉得说不定还真是这样的。” “实际上所长就是在看失踪新闻吧。” “看清楚看什么新闻的,一顿几个显微镜啊。” 所长扶了扶眼镜,似乎看到了什么很是感兴趣的东西。 “不要跟着蓝色的兔子走。” “如果你来到加格玛山脉的话,千万不要跟着蓝色的兔子走。” “一定要记住一个事实,世界上的兔子没有蓝色的品种。” “只有跟着白色的兔子走才能得救。” 他动了动手指,在旁边标了一个星标。 加格玛山脉,北半球,海拔2000~3000,不算什么高山,但是诡异的是它依旧是世界上为数不多还有处女峰的山脉。 前段时间,一个国际科考队在那里再次折戟沉沙,唯一一个幸存者被发现驾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们将他逼停。 “我真的离开加格玛山脉了吗?”他问道。 “真的离开了吗?” “你已经安全了。”救援队人员安慰道,“请问发生了什么?” “蓝色的兔子。”幸存者说道,“蓝色的兔子。” 他的手上有一张字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备忘事项,有的被他划掉又重新写上。 “01、进入加格玛山脉的通道是自南向北的,这是唯一一条进入山脉腹地的路,我们也应该从这里出来。” “02、此处的标志性物体是一只巨大的兔子雕像。” “是蓝色的兔子。”此句被划掉。 “是白色的兔子。”此句被划掉。 “请记住世界上没有蓝色的兔子。”这句话被写的很用力,仿佛要将纸撕破一样。 第7章 “03、不要跟着蓝色的兔子走。” “请记住世界上没有蓝色的兔子。”再次出现的强调性语句。 “04、暴风雪来临的时候,找到的白色的兔子的山洞可以保暖避风。” “但是这里好像并没有白色的兔子。”一句注释性的喃喃自语。 “05、生存在加格玛山脉的兔子应该都是白色的。” 所长喝了一口咖啡,继续看着申请来的文件。 “上面同意所长去收容了么?” “好像是的,你看这种资料都发给他了。” “可是所长他好像没有员工啊。” “所长连末坦达都可以摆平,他还需要什么员工。” “不过我觉得,说出来世界上的兔子都是红色的这种事情,是已经san值清零了吧。” “06、如果你想离开加格玛山脉,请跟随正常的兔子。” 所长的咖啡喝光了,他将盖子拧了起来。 “07、蓝色的兔子不是正常的兔子。” “请记住,世界上没有蓝色的兔子。” 所长暂时把平板收了起来,然后他拎起了桶,将螺丝机也放在了里面,走了出去。 “从明天开始,我们出外勤。”所长平淡地说,“今天收拾一下行李,可以给大家看看出外勤的时候我需要用什么。” “我总觉得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参考价值。” “不过个人建议,还是不要一个人去见古神。”所长补充道,“因为会给搜救队员造成麻烦的。” “这种需要专业人士做的事情,最好不要模仿。” “您放心,不会有人模仿的。” “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模仿这个。” “主要是想模仿,也没有那个能力。” 所长将镜头放在了办公室的桌面上,然后将自己的平板充上了电,“这个明天要带。”他点了点自己的平板,然后他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白色的拍立得,十分慷慨地抓起了好几包相纸,一起装在同一个口袋里,放进了自己的登山包的侧面。 “喜欢一些怪异事件的朋友们应该知道,拍立得和其他的相机不同,由于立刻成像,所以可以捕捉到很多异常现象。”所长慢条斯理地说,“所以我们这种工作的人来说,带好拍立得是很重要的。” 然后他摸出了一根记号笔,塞在了旁边,“拍好之后,马上在信纸上写下当时的情况,有利于之后复盘。” “对我们来说,遇到这种事情,还有余生就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是专业人士,请勿模仿么。” “然后是岩钉。”所长平静地说,“还有登山绳。” “不过我是不太用得到的,”他说道,“带上以防万一。” 刀具,绳索,工兵铲,压缩饼干,巧克力,胶囊咖啡,和所长那个淡粉色的保温杯。 “说起来,不会害怕么?” 有的观众忍不住提问道。 “我觉得它们应该还好,毕竟我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讲道理的。”所长看到了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人言否?”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其实我觉得我算是个比较好的博士了。”所长说道,他扶了扶眼镜,然后将所有的装备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问题,开始密封。 “我能讲道理的时候绝对是会讲道理的。” “而且我相信大多数的它们也不是故意的。”所长认认真真地说,“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居然认真地认为我们在担心古神。” “什么叫做攻守之势异也。” “我好像真的开始为古神担心了。” “带上我一个。” “所长第一次出外勤,请务必给大家留下一个温柔的形象。” “所长的温柔勤劳宜室宜家的形象不是在揍末坦达的时候就崩溃了么。” “末坦达可是a级生灵啊。” “别说了,我真的想不起来末坦达是a这回事了。” 第二天凌晨,所长照旧开播,他背起了包,拎起了自己的透明雨伞。 “好了,可以去加格玛山脉了。”他说道,“今天看起来天气不错。” 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 雨下了起来。 所长的表情依旧古井无波,他撑开了透明雨伞,走进了雨中。 (未完待续) 第二卷 冬之乐章 第7章 断章 加格玛山脉,市立档案馆,中午十二点三分五十一秒。 “林博士,您好。”接待人员露出了一个微笑,将证件还给了所长。 研究员,级别一级。 不知道是组织对于加格玛山脉引起了过分的重视还是什么原因。 他从前接待过的大多数都是d级调查员。 一级研究员这种身份还没有见过。 组织绝大部分人员可以被分为调查员和研究员,调查员的工作是实际考察和收容,研究员的工作是后续观察和记录分析。 调查员以军衔尊称,研究员则被称为博士。 “您一个人进入加格玛山脉么?”接待人员问道。 “从前有探索过么,记录可以给我看看么?”所长平静地问道。 “有。”接待员说道,“一共来过五次。” “所以没有收容成功么?”所长问道。 “是的。”接待员低下了头。 “那么没有封闭区域么?”所长说道,他既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语调的起伏,“如果有了这种恶性事件的话,我们的工作可以说多少人的努力都被清零了。” “刚刚所长吓得我没敢发弹幕。” 有的观众打道。 “是的,所长好像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感觉所长很吓人。” “头一回感觉所长不愧是所长。” 青年微微扶了扶眼镜,他穿了一套淡蓝色的冲锋衣,在室内的缘故,拉开了拉链,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马甲,整个人看上去一丝不苟,带着一股淡淡的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的气息。 “我们的确封锁了,但是登山队,”接待员叹了口气,“您也知道,不可抗力,我也不狡辩了。” “给您,您需要的资料。” “前五次调查员的结果。” 所长拉开了密封袋,里面依次按照日期封存着五份资料,有的明显受潮后烘干,有的还沾着血迹,有的皱巴巴的。 他拿出了第一份。 来自d级调查员,桐山下士。 1973年7月21日,d级调查员,桐山下士 加格玛山脉依旧有处女峰存在,而周边的村庄残存着奇怪的信仰。 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借宿在一个村民的家里。 他是一位制琴师,颇负盛名,他告诉我,在加格玛山脉出产一种木料,在小提琴市场上十分受欢迎,并且邀请我观赏了他被人预定的刚刚做好的小提琴。 如所有知名制琴师一样,他所制作的小提琴也有独特的标记。 有些制琴师会雕下自己的姓氏首字母,或者落上自己的签名。 也有些人有特殊的徽章。 我注意到他每一把小提琴上,都有一个特殊的图案,是一只兔子,但是这兔子有着冰雪一样的翅膀,将自己团绕成了雪片一样的形状。 “请问这是您的徽章么?”我询问道。 然而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某种虔诚而狂热的神情。 “不,这不是我的徽章。”他说道,“这是这里的神明。” “这里的木料就是普通的松木,但是因为生长在加格玛山脉上,受到了祂的眷顾,所以才会受欢迎。” “所以这种松木在哪里才可以采伐呢?”我问道。 老人报出了一个位置。 我突然意识到,这种松木正是生长在那座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处女峰上的。 “请问您是如何找到它们的呢?”我问道。 老人的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然后他生气了,他挥动着双手。 “他们这些混蛋,我好心告诉他们,只要跟着蓝色的兔子就会安全,但是他们说我要铲除竞争对手。” “他们还把我告到了法庭。” “我已经七十三岁了,我每一次进山,都跟着蓝色的兔子,我还活着。” “然后那个法官对我说,世界上根本没有蓝色的兔子。” “他没有办法帮我恢复名誉,他还要送我去精神病院。” 我花了不少力气让他平静下来,喝了一点水。 他依旧在喃喃自语着蓝色的兔子。 1973年7月23日,d级调查员,桐山下士。 我进入了加格玛山脉,我看到了清澈的溪水边有蓝色的兔子。 于是我跟随蓝色的兔子进入了山脉深处。 1973年7月24日,d级调查员,桐山下士。 第8章 蓝色的兔子将我引入了无穷的恐怖之中,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暴风雪,是红色的,仿佛冻成冰晶的不是天上之水,而是什么生物的血液。 我在红色的暴风雪中迷失了。 然而我看到了一条不知道什么人留下了标语。 “请找到白色的兔子,跟随它躲避暴风雪。” 但是根本没有白色的兔子。 世界上,也许只有蓝色的兔子。 只有蓝色的兔子。 所长将记录重新密封了起来,然后扶着额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所以到底要不要跟着蓝色的兔子。” “这个记录里的老头,是不是san值掉光了,已经成为□□徒了。” “不好说,真的感觉很莫名其妙。” 所长将五封断章尽数看完了。 兔子,暴风雪,山洞,这都是他们提到的共同内容。 除却第一位调查员之外,其他人并没有提过那位老人。 而根据检索来的资料,这里的小提琴在八十年代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从这里出品的小提琴了。 “我已经快要不认识兔子这个字了。” 有的观众忍不住吐槽道。 “上面的san值快掉光了吧。” “这明明是两个字。” “你们为什么都在纠结这些细节。” 所长将资料全部拍照后归还了档案馆,当他走出大门的时候,雨又一次下了起来,他撑开了雨伞,踩着水,安静地走在因为下雨而变得嘈杂了的世界里。 他似乎总是会在下雨天出门。 青年站在了路边,看着公交路牌,这个的终点站将会到达距离山脉最近的镇子。 公交车停在了战力,他收起了雨伞,上了车。 青年坐在了窗边的座位,淡色的眼睛透过镜片静默地看着雨水凝成股流下来的玻璃窗。 他很喜欢看雨。 很多人都觉得他看着雨的时候,似乎在看着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 或者是什么非常亲切的东西。 公交车到站了。 雪山蜿蜒在天边,如所有的描述那样,这是一座优美无比的山脉,而流出的溪流是澄澈无比的清水,郁郁葱葱的树木错落有致,让人丝毫不能把它和什么恐怖的地方联系在一起。 “如果没有古神的话,这里是不是就是个旅游景点了。” “我觉得有古神也可以是旅游景点。” “前面的,多余的命可以捐给我。” 所长找到了一个小小的乡镇超市,然后走了进去,在进山之前最后买点物资吃顿饭。 他要了一份热腾腾的配上奶油土豆泥的奶酪汉堡肉,在塑料小餐桌旁边坐了下来,一边看着远山的风景一边吃着东西。 “先生是来登山的么?”老板娘问道,这是一位大概六七十岁的老人,看着十分的慈祥和蔼,一头银发。 “算是吧。”所长回答道,将相机解了下来,防止压到。 “您是来拍山神的么?”老板娘问。 “我觉得所长甚至可以拍死山神。”有的观众发道。 “拍死山神,未曾设想的道路增加了。” “不是。”所长说道。 老板娘出了口气,“前段时间,一个非得要去登山的队伍出了事。” “我是去调查这件事的。”所长坦然地说,“组织上派我过来的。” 老板娘显然吃了一惊,她转过身走开了。 “震撼老板娘一百年了属于。” “所长啊,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诚实。” “我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然而过了大概十分钟,老板娘端着另一份汉堡肉回来了。 “请您务必多吃点,还有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和我说。”她慷慨地说。 所长微微地抬起了头,“唉?” 老板娘别过头笑了笑,“没关系的,您尽管开口好了。” “我其实也想拜托您一件事。”老板娘笑着说,“我父亲曾是位有名的制琴师。” “后来他们说他害死了人,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他一直说,他没有说谎,如果跟着蓝色的兔子,谁也不会死。”老板娘说道,“您听说过蓝色的兔子么?” 所长坐直了身子,“有所耳闻。” “所以您既然是来查这件事的,请务必还我父亲的清白。”老板娘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在某一天进山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我接触了其他的调查员。” “他们说,如果山里真的有古神的话,那么按照常理来说,古神是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 “后来一些媒体和闲人都这样写,我父亲是个笑话,崇拜邪神,引人给邪神祭祀,然而终于找不到游客了,所以他自己被邪神吃掉了。”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所长放下了叉子。 然后他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会尽力的,”他说道,“令尊既然多次出入,除了跟着蓝色的兔子这个要诀之外,还有什么留下来的方法么?” “他说,要尊重神明,从内心深处尊重,比方说神明降临的时候,闭上眼睛,不要去窥探。”老板娘说道。 “我记住了。”所长轻声说道,“谢谢。” 然后他认认真真地坐正了身子,开始继续切着那块汉堡肉。 最后连汤汁都擦干净了。 他开始了下一块,也吃的一丝不剩。 所长背起了登山包,向山脉走去。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两尊兔子的雕像,穿过雕像,静谧的山林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再往深走。 突然直播间的屏幕飞过无数弹幕。 “天呐,蓝色的兔子。” (未完待续) 第8章 兔子 零举着一把透明雨伞,雨不知道什么又开始下了起来,他站在小溪的边上,认真地看着跑过的蓝色兔子。 然后他调出了一份记录,重新看了起来。 1979年1月7日,c级调查员,露娜上尉 我进入了下属加格玛山脉的市区,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加格玛山脉风景秀美,并且我听说加格玛山脉在亡命之徒之间有一个传闻。 那就是这里可以发财。 我扮作调酒女郎潜入了酒吧,果不其然,很多帮会,或者是一无所有的人来这里试试运气。 老板说,这些进山的人,的确会有少部分赚的盆满钵溢。 当然更多的会在山中失踪,一去不返。 “那他们说过,在什么地方能够找到宝藏吗?”我问道。 “你该不会也想发财吧。”老板端详着我。 “我么,”我笑了笑,“就是无聊,再说了,我一个人哪里敢去那种地方。” “我听幸存者说过,”老板说道,“他从山里出来,来这里酩酊大醉。” “然后说山中会有红色的暴风雪,在那种地方,珍惜植物,矿藏,要多少有多少。” “他说,要想进去,只要跟着蓝色的兔子。” “只要跟着蓝色的兔子,就可以进入山的腹地,如果是自己走的话,很难进去的,会在外面不停地打转,但是蓝色的兔子会给你引路。”一个中年男人说道,他们组了一个十人的队伍,我看到他们的包裹里有不少长长的硬邦邦的,我知道那应该是装的各种枪支弹药。 “这样啊。”我笑着说,“世界上哪有蓝色的兔子。” “你别说,加格玛山脉里,就是有蓝色的兔子。” “只要找到蓝色的兔子,跟着它,就可以了。” 我在这里潜伏了大概两个星期,每个来冒险的人都说,只要跟着蓝色的兔子,进入山的腹地,就可以发财了。 然而这两个星期,我却没有等到一个活着回来的人。 “那种人很少的,也许好几年才会有一个。”老板说道,“总而言之,加格玛山脉虽然对于我们这些山民来说,算得上慈爱的母亲,但是它也有疯女人的一面呢。” 1979年6月5日,c级调查员,露娜上尉 我等到了一个幸存者。 “有人说,出来要跟着白色的兔子。” “但是我跟着蓝色的兔子也出来了。” 幸存者喝了很多酒,似乎想要把自己从某种恐惧中麻痹和解脱出来。 “有财宝么?”我为他拿来了一瓶烧酒。 “有。”幸存者言简意赅地说,“有很多。” 1979年7月1日,c级调查员,露娜上尉 夏日到来了,我进山的日期也已经确定,这半年的搜集情报告诉我,加格玛山脉是一处气候异常的特异场地。 也许是因为蛰居的古神,也许是因为某种人类未知的气候条件。 里面生长了一些珍稀生物,所以完全封锁山脉会成为一件很难的事情,除非我们去封锁所有幸存者关于财宝的记忆。 我将报告封存了起来,放在了山口的雕塑处,如果我任务失败,这份报告将被其他调查员拿走。 第9章 山口的雕塑,很特别呢。 是两尊兔子。 一尊是蓝色的,一尊是白色的。 “所以这属于是人为财死了。”有的观众发出了感叹。 “会不会财宝什么的,是古神做的诱饵,它在钓鱼这样子。” “我觉得有道理唉。” “不是有一种乌龟,会用自己的舌头当鱼饵,然后把游过来的鱼一口咬断么。” 零方才路过了那两座代表着进山的雕塑,如之前的调查员所说的那样,的确是两尊雕塑,左边是一尊白色的兔子,头向着山谷之外,右边是一尊蓝色的兔子雕塑,头向着山峰之内。 “是不是古人早就探索出了规律,跟着蓝色的兔子能成功进山,而跟着白色的兔子能出来。” “所以做了这么个雕塑来提示大家。” “但是有的报告不是说,世界上根本没有白色的兔子。” “世界上只有蓝色的兔子。” “这属于被干扰认知到san值清零了吧。” 蓝色的兔子在溪水边上站了下来,说它是蓝色,倒是也不是十分贴切,因为这是一种晶莹剔透的近乎于冰或者特别干净的潭水的颜色。 说是蓝色,但是也可以说是绿色,总而言之是一种水一样的带着凉意的波光粼粼。 它抬起头来,看着零。 零将雨伞往前倾了一点,帮兔子也挡住了雨。 然后他蹲了下来,兔子听话地跳到了他的身上,他抱起了兔子,站了起来。 “现在,带我进山吧。”他说道。 兔子出人意料地从背上打开了一对翅膀,是半透明的,好像是冰晶凝成的一样,也是这种怪异的蓝绿色,然后它拍打了一下翅膀,向前飞了过去。 “它居然是会飞的。” “兔子居然可以飞的么?” “大多数兔子都不能飞的吧。” 观众们议论纷纷道。 “兔子当然是不会飞的。”所长平淡地说,“毕竟它不是兔子。” “它是冬之镇魂曲。” 所长微微地动了一下薄薄的嘴唇,吐出了一个名词。 冬之镇魂曲,性质,未知,危险等级,未知。 见过冬之镇魂曲的调查员很少,因为它们的形态很小,并且运动速度很快。 收容成功案例,0 。 “如果我给冬之镇魂曲划分危险等级的话,我希望它可以被划分到c级。”所长说道,“冬之镇魂曲本身并没有任何攻击性。” “它们是群居生物,所以说,很友好,并且乐善好施。” “如果没看到之前说这么多人都死在加格玛山脉的话,我就信了。” “前面的,他们有很多种可能死在这里的吧。” “不一定是被冬之镇魂曲吃掉的吧。” “可是它被叫做镇魂曲唉。” “它被命名为镇魂曲,是因为它们精通音乐,”所长说,“并且会在冬日万物凋零的时候唱歌。” “不是说性质未知么,这些是怎么知道的。” 有的观众提出了疑问。 所长并没有感觉被冒犯到了,他坦然地说,“啊,命名或者这些资料,都是我提交的。” “总是经常会忘记所长其实是个大佬这种设定。” “所长每天都能刷新我对他大佬程度的认识。” “不过现在是夏天,所长穿着冬装,真的不热么?” “加格玛山脉可是高原。” “应该很冷吧,这里的植物都是寒带的。” 加格玛山脉的植物的确看上去很特别,大多都是针叶林,并且带着某种和冬之镇魂曲类似的光华,看上去很是晶莹剔透。 明明位置没有那么靠北,但是所见到的出没的动物都是极圈生物了。 比方说麋鹿,北极狐,北极狼。 “说这里的湖水里有企鹅我都信。” “但是企鹅不是生活在海里的么。” 雨已经变成了雪,所长把雨伞收了起来,挂在了登山包的侧面,冬之镇魂曲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漂浮着,似乎到了什么地方。 然后它停下了。 观众们听见它似乎吹了个口哨。 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优美的声音,即使是鸟类的呼朋引伴,也很少有如此清澈纯净而高亢的声音。 很快,很多蓝色的兔子聚集而来,它们都有着漂亮透明的翅膀,互相用大耳朵触碰对方,似乎是在打招呼,然后它们环绕在了所长的身边。 “有很多人类死在这里吗?”所长问道。 兔子们面面相觑。 然后一起把头低了下来。 就像是被全都抓住了后颈肉拎了起来一样,看上去颓废又好笑。 “为什么呢?”所长问。 兔子们整齐划一地摇了摇头。 “突然感觉好可爱,想养一只怎么办?” “前面的,这可不兴养啊。” “好了。”所长说道,“带我去找那个红色暴风雪,可以么?” 兔子们整齐划一地点了点头。 然后立起了身子,似乎在嗅着风的方向。 然后它们动了起来,零跟了上去。 “说起来好像只有所长能和它们交流。” “而且也不知道所长到底是怎么和它们交流的。” “可能是天赋异禀吧。” 所长关上了镜头,向山中跋涉着,当他再一次打开镜头的时候,景色变得诡异了起来。 野生动物们消失了。 人类所熟悉的动植物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生物。 它们是红色的。 加格玛山脉的腹地,是大片大片,灿烂而热烈的红色。 红色的树木,红色的花朵,红色的河流。 诡异中透露着莫名的壮美,让人忍不住对这种景色难以移开眼睛。 大开大合的地形,大片浪漫的红色,如此壮丽的景色,让人觉得仿佛处在地狱的入口,或者撒旦的宫殿前。 所长从背包里拽出了拍立得,开始给拉格玛山脉的腹地照相。 “这样回去之后就可以上传将拉格玛山脉地区的档案进行更新。” “我怎么觉得是不是官网上很多东西都是所长写的。” “不知道,总感觉所长肯定写了不少。” “其实没有了。”所长说道,“我接手这个收容所之前,其实并没有在更新档案。” “绝大部分都是从前的人们做的。” 是那些羸弱的,命如蝼蚁的人类做的,零静默地按下了快门,他们应该在拍照的时候很少像自己这么从容吧。 毕竟很多照片很模糊,很劣质。 但是他们做了几万种地区,现象和生物的档案。 (未完待续) 第9章 官网 怪异对外公开信息网站。 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官网。 当你进入这个黑白界面的网站的时候,会看到三个板块。 档案,地区,事件。 里面的资料每一秒钟都在被更新。 这就是所谓的官网。 零当然也会上传资料,和其他的几万名组织研究员一样,一旦有了最新发现就会登陆自己的账号,然后把资料上传上去。 该网站向全社会公开。 “这个世界上有七十亿人口,” “但是我们每天网站的浏览量仅有两百万人次。” 短发少女转着手中的笔,“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提出,我们应该为网站引流这个申请么?” “南博士说的有道理。”有人附和道,“所以南博士有什么提议么?” “开个直播怎么样?”短发少女说道,她推了推眼镜,墨色的眼睛眨了眨。 “但是我们绝大多数调查员光是日常工作就拼尽全力了。”有人反驳道,“开直播是不是会增加他们工作的危险。” “如果说,能够在工作过程中直播的人。”一位调查员说道,从他灰色的军装和肩膀上的横杠来看,此人是一位a级调查员。 r少将。 “我认识一位博士,”r少将说道,“对他来说,日常工作比较游刃有余,要是说谁在工作中直播不用担心生命安全,那么他一定很合适。” “就是。”他补充道,“此人不善言辞。” “他和我认识多年了。”r少将说道,“我愿意用荣誉担保,林博士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一位研究员,但是他也完全可以胜任调查员的工作。” “如果可以把零之收容所委任给我的话,我愿意试试。”青年说道。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人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有着淡色的头发和眼睛,自带着一股静谧而安详的气质,凝望着他的时候。 就像是看着古宅的雨季,有紫阳花环绕的古井。 “我虽然不太了解什么是直播,”青年说道,“但是如果只是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展示给别人看的话,我还是会努力的。” 第10章 他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南博士忍不住注意到他放在脚边的透明雨伞。 上面滑下来的水珠将套着伞的长塑料袋撑开了一小片透明的湖泊。 今天下雨了。 “那么您觉得我们为何要收容古神呢?”南博士提问道。 青年眨了眨眼睛,“因为很多时候,生存空间重叠会给双方造成悲剧。” 南博士在心里赞许了这个回答。 也许很多所长会说,为了保护人类的安全和意识不被污染,但是不得不说这位博士说的也很有道理。 “那么您将会怎么开展工作呢?”南博士询问道 “影响人类生活的,为他们提供新的生活场所,”青年安静地说,“生性恶劣的予以铲除。” 他沉默了一会。 “如果能够帮助我们的,我可以为它们申请助理员的身份么?”他问道。 南博士不由得吃了一惊,她还没有听说过这种想法。 “我想,首先我们应该可以找到可以沟通的古神。”她小心斟酌着措辞。 “我已经上传了资料。”青年说道,“比方说末坦达。” 南博士知道末坦达,持剑之主,海中之日,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和如此危险的生物沟通。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末坦达的危险等级是a。”南博士说道。 “是的,您没有记错。”青年轻轻地说,“但是我想,毕竟这个世界是属于所有生灵的,如果他们想为和谐做点什么的话。” 南博士不由得被说动了。 “那么r少将怎么想?”她问道。 “他说,他觉得可以考虑,并且承诺会为我在会议上争取。”青年说,“我想,也许不要让他自己承担那么大的压力比较好。” “我也会努力的。”南博士露出了一个笑容。 “为什么是零之收容所呢,我听说那里发生了巨大的意外才关掉的。”南博士问。 青年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我很喜欢那里。” “喜欢?”南博士笑了笑,“我记得有很多设备齐全的收容所也很缺人手,如果把您派去那里的话,很有可能没法很快为您配齐工作人员。” “不用了,”青年平静地说,“我不需要人手。” “唉?那么恢复起来也需要一些时间。”南博士不由的说。 “也不用了。”青年静静地说,“我自己去建好了。” “我并不缺时间。”他补充道。 “那好吧,我会祝福您的。”南博士说道,“如果有什么软件上的问题,可以找我。”她明快地说,“比方说网络上的,以及您的收容所在官网建立链接和新网页什么的,我都会帮您做好的。” “谢谢。”青年不疾不徐地说,“我的确不太懂互联网。” “您明明很年轻,但是却感觉过分沉稳了点。”南博士笑着说。 青年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她。 这种目光,让她忍不住想起海中的鲸,或者深林之中的鹿。 “那么您怀着何种工作理念在工作呢?”南博士问道。 青年静默的眼睛是某种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的颜色,就像是春雨洗过的植物,他似乎是某种带着植物感的生灵,安静,缓慢,但是有着奇怪的生命力,和不容置喙的强大。 “万理皆应优美,万物和谐圆润,万类因善而生。” 他回答道。 他是我所见过最优秀的,南博士忍不住想,虽然好像的确有点特立独行,不善言辞。 “那么,直播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零长久地注视着披红的山陵,可能是因为眼前的场景太过壮丽和震撼,整个直播间也没有人能说话。 所有人都被这种壮观震惊了。 这种景色,此生只见过一次也注定难以忘怀。 过了许久。 “奈何本人文化差,一句卧槽走天下。”终于有人缓缓打出了一句。 “这也太。” “不可思议了。” “我觉得很美。” “我也觉得。” “满山红遍,层林尽染。” 太过反常,太过诡异,然而又有某种莫名的吸引力。 让人没法移开视线。 可能很多人的san值,就是这么不动声色的清零的。 零沉默了一会,他抬起了手,蓝色的兔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 “今天会有暴风雪么?”他问道。 兔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人们听到了某种悦耳之极的声音,仿佛雪片落在冰块上。 “您,希望,有风暴么?” 几个单词被极为悦耳的声音吟唱了出来,兔子的胸口,半透明的身体里突然出现了一朵旋转着的漂亮的冰莲花。 “它们会说话的么?” “居然会说话。” “但是也太好听了吧。” “不愧是精通音律。” “希望。”零说道,“风暴不会自己来么?” “有时候,会。”兔子吟唱着,然而眼尖的人发现,兔子并没有用声带发生,而这种特殊的声音,更像是拨动乐器来模拟语调。 正是那朵在身体里旋转的花。 “我们,可以,叫它,过来。” 零静静地看着红色的山川,“它有什么好处么?” “红色,暴风雪,会,带来,生命。” “从前的那些人为什么会死去呢?”零问道。 “因为,人类,并不可以,生存在,每一种,自然环境,中。”兔子们回答道。 “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有的观众说道。 “是啊,毕竟我们也不能在海里用腮呼吸。” “的确很有道理。” “所以,人类,会死。”兔子们说道。 零抬起手,“那么召唤它吧。” 兔子们交流了一会,然后它们围成了一个圈,将前爪举了起来。 “太神奇了。”有的观众忍不住感慨道。 “这也,” 一瞬间直播间的人数节节攀升,几乎要超过了负荷。 但是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景象。 这是普通人类也许一生都没法见到过一次的景象。 某种,古老的庄严的,带有生命本身的圣洁感,自然而然地散发了出来。 每一只蓝色的兔子身体内的漂亮的莲花都旋转了起来。 然后它们唱起了歌。 这歌声和方才模拟人声的声音不同。 如果说方才那是破冰一样清脆的声音,人类以为这种生灵只能发出那种清清凌凌的薄脆的空灵的声音都时候。 现在它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人们。 它们为什么会被命名为冬之镇魂曲。 浩大,古奥,空旷。 仿佛是为生命谱写的镇魂曲,仿佛是在对丧生在暴风雪中的生灵的哀悼,然而在下一年的春日里,它们的白骨上会开出脆弱的曼陀罗花。 这就是生命本身。 圆润的循环着,转动着。 古老而沉稳的曲子进行着。 然而空气开始产生变化。 红色的烟霭从山脉上俯冲而下,覆压八方一样的力量,势不可挡的威严。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山岚卷了起来,然后暴风雪如约而至。 零静静地将风镜拉了下来。 蓝色的兔子环绕着他。 红色的暴风雪,降临了。 (未完待续) 第10章 财宝 红色的暴风雪铺天盖地而来,如果说它的成分的话,应该是携卷了很多矿物质,所以使得它们看上去是这种诡异的红色。 也早就了这里特殊的生物。 零抬起手,放在了镜头前面,将它重新装回了口袋里。 照片已经拍的差不多了。 蓝色的兔子们在风暴中浮游着,攫取着其中的矿物质,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零找到了一个山洞坐了下来,静静地观赏着难以一见的红色暴风雪。 “虽然但是,所长你不考虑跑路么?” “我觉得所长可能真的没有关系。” 他拿出了平板电脑,钢化膜瞬间被打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转过身,让屏幕对着无风的地方,然后调出了第三份档案。 1981年7月3日,d级调查员,加拉瓦中士。 我写下这份报告的时候,我知道我很快就要遇到传说中的红色暴风雪了。 这是我进入加格玛山脉的第四天。 进山跟随蓝色的兔子。 出山跟随白色的兔子。 这是我们所探索出来的铁则,结合了所有幸存者的发言和古代民间传说。 加格玛山脉野生动物资源十分丰富,你可以在这里找到绝大部分极圈生物,当然也包括白色的北极兔。 因此实际上,加格玛山脉是有白色的兔子的栖息的。 第11章 而我也成功遇到了蓝色的兔子。 它们的形态和普通兔子无异,只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色,像是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是北方的水的颜色。 1981年7月4日,d级调查员,加拉瓦中士 红色暴暴风雪出现了,在蓝色兔子的指引之下,我决定突入暴风雪的中心时,发现了居然还有其他人潜入了加格玛山脉。 按理说组织应该已经封锁了加格玛山脉,为什么还会有人在这里。 我决定前去警告。 这不是普通人可以来的地方。 我们都知道,普通人在面对巨大的异常的时候,由于常识的被改写,很有可能精神崩溃,从此堕入世界的背阴面。 因此组织的任务不只有调查真相,也有将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和这些危险隔绝的责任。 出乎观众意料的是,这是一份最短的报告。 到这里,这位加拉瓦中士的记录就戛然而止了。 如果说第一份报告,那位桐山下士因为常识归零而迷失在了群山之中,第二份报告并没有记录在山中的所见所闻。 这个第三份报告,透露出了一种非凡的恐怖。 因为它没有写完。 或者说,它写完了,但是剩下的部分消失不见了。 所长关上了平板电脑,他站了起来,在红色暴风雪中行走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果不其然,他找到了一处较为避风的大洞穴,然后走了进去。 所长打开了手电筒,洞穴被照亮了,发出了森然的光,寒冷使得水汽凝结成了一层一层红色的冰霜。 他蹲了下来,观众们看清了地上有什么重物被拖拽过的痕迹。 在霜面上刻下了深深的黑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发财的人,一定在这里有一个藏宝洞。”所长轻声说道,“或者说是栖身之所,用来暂时休息和调整。” “毕竟有些人真的可以多次进出。”他说道。 “所以应该找到一个比较避风的地方么。”有的观众说道。 这时候他们看到了墙上,被人用力刻下了几个大字。 “如果想要活着出去的话,请跟随正常的兔子。” 这一行字刻的十分用力,划开了厚厚的红色冰霜,裸露出了黑色的岩壁,字迹十分优美,应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所长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字迹。 “这是之前活着出去的人刻下的么?”有人问道。 “前面好几份报告都提到了这个提示。” “该不会是错误的吧。” “看。”有人语无伦次地打出了一行字,“看,那里真的有一只白色的兔子跑过去了。” “所以为什么他们都说这里根本没有白色的兔子。” “前面的,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所长轻轻摩挲着字迹,然后他问道,“所以说,白色的兔子就是正常的兔子了?” “是的。”冬之镇魂曲用悦耳的声音回答道。 “我们,喜欢,红色,暴风雪。” “极圈,生物,不喜欢。” “所以,它们,会向,没有的,地方,逃窜。” 冬之镇魂曲回答着他的问题。 所长沉默了一会,“所以你们请人在这个人类基本上都会来到的地方刻下了这行提示么?” “是的。”冬之镇魂曲点了点头。 “好吧。”所长轻轻地说,“如果说在屏幕外的观众能分辨出来白色的兔子,是因为屏幕只是你们视野中的一小部分。” “但是如果你在这里的话,这里铺天盖地的都是红色,当人类凝视红色太久之后,看到白色的色块,就会给它涂抹上红色的补色,也就是蓝色或者绿色的色块。” “所以人类在红色暴风雪中,是不可能分出正常的兔子和你们的差别的。” “尤其是无论是你们,还是普通的兔子,跑的都还是很快的。” 世界上没有白色的兔子。 世界上只有蓝色的兔子。 当人类感到这点之后,就会陷入更深层次的慌乱。 红色的世界本来就是在颠覆人类的认知了,所以他们会陷入对自己的眼睛的盲目相信之中。 不过,如果说初次来到这里,或者是一些人误入其中,也许会因此死去一些人,但是为什么这个秘密直到今天还没有被破解呢。 “我感觉这座山中,还有更深层次的恐怖。”所长平淡地说。 “所长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这么可怕的话啊。”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的确,为什么这个原理没有被告破呢。”有人附和道,“如果说上个世纪的科学研究还比较落后,但是毕竟调查员什么的,多少会学识渊博一些的。” 所长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然后拧开了保温杯,开始吃东西了。 冬之镇魂曲在他身边落了一片,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据,我们,所知。” “这里,并,没有,强大的,生物。” 所长咬了一口苹果,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墙上的那行字。 “这个是谁刻的?” “我们的,一位,信徒。”冬之镇魂曲回答道。 “信徒?”所长想了一下,“你们有很多信徒么?” “从前,有过。”兔子们说,骄傲地挺起了小小的胸膛,“有,很多,音乐家,会来这里,朝圣。” “他们,会在,这里,冥想。” “后来呢,好像没有听说什么知名音乐家再拜访这里了。”所长提问道。 兔子们垂下了耳朵,“是的。” “人类,说这里,很危险。” “后来,就,没有,信徒了。” “直到,一百年前。” “有了,一个,信徒。” “我们,很,想念他。” “一百年前。”评论区开始讨论了起来,“超市的那个老板娘看上去大概六七十岁,所以说,她的那个父亲,桐山下士提到的那个老人,是不是就是这个信徒。” “我感觉八九不离十。” “你们为什么会想念他呢?”所长问道,“人类所供奉的东西,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吧。” “是的。”兔子们回答。 “但是,无人,不爱,被欣赏。” 兔子们回答道。 尽管不理解,尽管并不是按照一套生存模式。 但是感情是可以传达到的。 “他们,觉得,我等,是音乐,本身。” “我等,喜欢,歌唱。” “他们,喜欢,聆听。” “所以你们会把什么稀有木料之类的赠送给他们作为回报,让他们去做乐器么。”有的观众提问道。 所长将问题转述给了兔子们。 它们整齐划一地摇了摇头。 “红色,暴风雪,饲养了,财宝。” “和,我等,无关。” “所有,生物,都可以,汲取。” 兔子们回答道。 “实际上,我等,不知道,为什么,红色的生物,就是财宝。” “绿色的,不也一样,很好看么?” “财宝,是什么呢?” “人类,为什么,会因为,财宝,死去呢?” (未完待续) 第11章 风雪 所长拧开了保温杯盖子,一口一口喝着咖啡,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一种谜一样的从容淡定,似乎从来不赶时间,也似乎从来不会担忧什么或者畏惧什么。 蓝色的兔子们在旁边议论着,试图探讨出山里还有什么危险性高的生物。 所长点开了平板电脑,调出了第四份报告。 1981年7月7日,d级调查员,艾琳下士 我来到加格玛山脉已经一星期的时间了,桐山下士所记载的老人已经亡故了,但是我找到了他的女儿。 “您的父亲进入群山之中就没有回来么?”我问道。 “是的。”女人回答道。 “您认为是否和他所提起的神明有关呢?”我继续追问道。 女人似乎对此感到了不快。 “我的父亲在生前一直敬奉神明,他也无数次顺利地从山脉之中生还,甚至可以说,进出其中就如同日常工作一样容易。”女人说道,“他生前曾经对我说过,明明古老的寓言和传说已经指示的十分清晰了,为什么这些人还是会命丧其中呢。” “这绝对不是神的错。”女人说道。 我曾经见过一些古神的信徒,他们的确非常虔诚,并且偏执,我并不想激怒这个女人。 “但是我应该提醒您。”我轻声说,“您知道,神明是另一群生命体,他们有时候对蝼蚁并不能完全看到。” “所以即使和他们很熟悉了,也请不要继续进山了。” “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出现了,不是您父亲所说的那样的更有危险性的生物。” 她似乎短暂的被我说服了。 第12章 “他们都这么说,说神明是完全不会留意到我们的,如果一不小心就会把我们弄死如同蝼蚁。” “但是我父亲却说它们神圣而美丽。” “他由衷地享受和它们的相处。” “他曾向我许诺过,等我成年的时候,就带我进山,让我见识它们的音乐。” 我安抚了女人,并且决定明天进山。 1981年7月8日,d级调查员,艾琳下士 我进入了加格玛山脉,并且如所有前任一样找到了蓝色的兔子。 于是我闯进了一片红色的山系。 这可能是红色暴风雪的途径之所。 我的运气比前代们要好,我竟然在没有暴风雪的时候突入了这片区域。 经过我的采样调查,这里的确生长着与正常认识截然相反的植物,但是我认为,它们都是普通的种子,只不过生长在这里。 因为红色暴风雪而变异成了新奇的形状。 而且云杉和枫木居然同时能够生长在这里的山坡,对于音乐家来说,这简直是奇怪的巧合。 毕竟小提琴的主要材料就是这两种木材。 云杉作为面板,枫木作为背板。 制琴师就是用这两种木料调和出小提琴的独特歌声的。 而红色暴风雪的古怪气候造就了它们更为古怪的材质。 应该在高手的点化之下,会回鸣出此世难得一见的音乐。 1981年7月10日,d级研究员,艾琳下士 今天暴风雪还是没有来,我已经将红色山谷进行了全面的调查,除了北面背风的一处山坳。 我决定现在前往那里。 也许这是我目睹的我此生见过最可怕凄惨的现场之一。 北方山坳里。 是尸体堆。 各种各样的人体横七竖八地陈列着。 诉说着这里曾经有过的可怕的过往。 是因为这里背风么,所以探险家们纷纷来到这里背风,却没有逃过接踵而来的死亡。 我听到了某种尖利的声音,我的好运好像到此为止了。 红色暴风雪突然来了。 “所以这位下士是死在北面的那个避风的山坳中了么?” “好像是的。” “是不是那个山坳是什么古神挖掘的,把慌不择路的人吸引过来,故意钓鱼。” “前面的脑洞虽然大,但是很合理。” 观众们讨论着。 所长关上了平板,他慢条斯理地把苹果核扔进了垃圾袋里,然后把垃圾全都收拾了起来,装回了包里。 “我们的工作准则就是在条件容许的情况下,尽量不要破坏当地的环境。”他解释道,“所以他们猜的对么,那个山坳里有狩猎者么?” 兔子整整齐齐地点了点头。 “有时候,会有。” “现在有么?”零问道。 “现在,没有。”兔子回答道。 “那么等暴风雪停了,我们去看看吧。”零说道,抬起手,摸了摸一只兔子的头。 兔子似乎很受用这种按摩。 “恕我直言,我想偷冬之镇魂曲了怎么办?” “道路千万条,活着不好么?” “说实话,我也想。”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组队偷冬之镇魂曲1/999” 所长看着屏幕,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微微流露出了一丝,仿佛是,满足的神情。 暴风雪在次日凌晨停下来了。 直播间瞬间涌进了很多观众。 “所长开始了么?” “马上就开始了吧。” 镜头的确很快亮了起来,青年站在洞口张望了一下,然后跟随着蓝色的兔子们前往北面了。 山谷中的确物产丰富,浅浅的,清澈的河流从中间流过,流过绯色的河底。 这个绯色的世界,平静明媚而美丽,看上去丝毫不像是埋藏着足以致人死地的危机。 在兔子们的指引之下,所长很快就来到了北面的山坳里,如之前的调查员所说,此处的确是个避风的地方,然而。 他站在薄薄的石脊上,静默地垂下头。 “天呐。”有的观众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太可怕了。” “这是什么人间地狱。” 有人甚至激发了生理性的不适,抱住马桶吐了起来。 “这里就是地狱吧。” “绝对是地狱吧。” “前面的,地狱估计都要喊冤了。” 尸骨。 是尸骨。 白花花的,还有一些没有完全腐烂。 堆叠在一起,被红色的山石映衬的,上面似乎积淀着陈年的血光。 零摘下了帽子,静穆地闭上了眼睛。 冬之镇魂曲们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合拢前爪,然后垂下了头。 我等皆应热爱生命。 我等皆应敬畏死亡。 然后零走了下去,开始检查尸骨。 “看上去上面没有消化的痕迹,应该是自然风干的。”他平淡地说,翻动着骸骨,“大多数都是青壮年。” “和之前失踪的人群特征相符。”他说道,“可能大多数遇害者们都在这里了。” “没有消化的痕迹。”有的观众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么这位狩猎者不是杀死他们用来吃的么?” “应该不是。” “那是为什么,嫌他们步入了自己的地盘。” “的确有些古神生性残虐。” 零翻过了一具尸骨,然后观众主要到他试图从肋骨中取出什么东西。 那是。 那是, 一颗子弹。 然后所有人都清晰分明地听到了一声破风声。 没有人看清零是怎么一瞬间站直身体的,一颗子弹擦着他的领口飞了过去,射进了另一头的山壁之中。 “这就是你说的狩猎者么,冬之镇魂曲。”零平淡地说。 兔子们齐齐点头。 所有人都看清了,出现在石脊上的,是,人类。 他们全副武装,穿着全套护具,带着风镜,背着各种各样的枪支,一看就是经常来往此地的人。 “人类么,”零淡淡地说,“但是看起来似乎没有冬之镇魂曲能交流呢。” 他举起了双手,“你们要做什么?” 然而回答他的是另一声枪响。 “这是我们的地盘,你既然进来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带头的人说道,“这里的财宝太少了,想要来分一杯羹的又太多了。” 零眨了眨眼睛,“可是这里的东西,你们就算用上一辈子,也用不完啊。” “更何况,你们也不像是需要制琴的人。”零淡淡地说,躲过了另一颗子弹,“说起来,你们知道这里的气候恶劣,经常有人丧生,所以将即使能幸存的人也要杀死。” “营造出了一个有来无回的可怕禁地。”他拍了拍衣服的褶皱,“是这样的么?” “你知道的好像很多,你是那个什么组织的吗?”带头的人看到两抢不中,也不免有些慌张。 “所以说,其中有些人也是你们杀掉的么?”零问道。 他的目光没有什么变化,他也没有什么表情,你甚至不能感觉出来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我本来看你的水平,觉得你说不定可以入伙,既然是那个什么组织的,大概是没有可能了吧。”带头的人说,“虽然你和从前的比要厉害一点。” “但是我们这么多人,你怎么可能逃出生天。” “从前的人。”零轻轻地出了口气,“他们在哪里?” “你很快就要去见他们了。”带头的人放下了一句狠话。 零微微眨了眨眼睛。 “但是,你也许可以和我说说他们的故事。” “我听说你们组织d级c级的调查员就是用来死的。”这时候后面的一个人说,“有谁在意他们死了多少呢,反正人很多。” 出乎观众意料的是,零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他们的确是肩负了付出生命也要获得真相的任务,因此牺牲从来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你不能说他们很多,因为这样的人多少都嫌少。”零平静地说,就像是在说着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这个常识一样。 “但是我也要说另一个事实。” “你们这样的生物对地球来说,一个都嫌多。” (未完待续) 第12章 义举 众所周知,d级研究员一直以来被世人戏称为炮灰,因为他们负责的是最为危险的现场考察,以人类的身份去面对各种未知的危险。 因此他们的死亡率的确很高。 “所以你是为你的d级调查员来寻仇的吗?”领头的人端着枪,他们本来是一群亡命之徒,因此遇到这种情况反而从骨子深处激发出了一股极致的凶狠来。 “他们也不全是死在我们手里,”领头的人说,“被他们所信仰的神明弄死也不是一个两个。” 第13章 “真是愚蠢可笑,对这满地发财的机会视而不见,去找什么神灵,你也是欺软怕硬,敢找我们的麻烦,为什么不敢找神明的麻烦。” “这些可悲的狂信徒即使见到古神也会被无声无息的弄死吧。”领头的人说,“这群蠢货怎么的都是送死,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和他们一样吧。” “我知道你比他们厉害一点,但是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杆枪,你也是看到了。” 直播间内鸦雀无声。 有人在心里觉得这些□□说的有道理,d级调查员大多数时候都在送死。 然而他们的心中也产生了疑惑。 为什么d级调查员还能招到人呢。 出于对未知的好奇么,出于对这个世界真相的窥探么,还是因为刺激呢。 或者是某种即使被古神吃掉也会感觉幸福的蒙昧的信仰呢? 零静默地看着他们。 他没有什么表情,让来者误认为他并没有感到愤怒或者伤心。 “我有一件事需要说一下,”零不疾不徐的说道,“大多数组织内的成员并没有信仰。” 他语气平缓,宛如陈述某个常识。 “而且我不能苟同你们将这种行为定义为送死。” “我记得,无论以何种生物的道德而言,为了他者的生存而选择面对死亡的行为,我们都会称之为义举。” 这个人刚刚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两颗子弹,令领头的不由得感到了某种恐惧感,这个青年虽然生的单薄而清秀,但是站着不动的,隐隐有一种千年古树一样的,植物感的庄严渗透了出来。 他抬起了手,摸出了一个长长的直筒。 是枪么,不速之客们一阵紧张,不过不要紧,他们有这么多人,激烈的枪声响了起来,每个人都因为恐惧和某种癫狂拼命地扣动着手中的板机。 直到最后一颗子弹也打不出来。 这个家伙肯定死了,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杆枪,他站在毫无遮掩的山坳里,他们曾经也遇到过训练有素的军人,但是也成功被他们杀死了。 因为他们选择的这个处刑地是完美的。 为了避风的其他人注定来到这里,而且只要进来就只有一条出去的路。 所以他们一直将这里作为自己的狩猎之处,杀死不知天高地厚想来分他们一杯羹的家伙们。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愚蠢的家伙不会不知道。 然而烟尘散尽的时候。 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影。 站在那里的人影。 薄薄的一层带着虹色的雨幕将子弹停在了半空中,而站在这层雨幕之后的青年摸出了那个直筒。 他只是安静地取出了一把透明雨伞。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的乌云密集了起来。 降水应声而至。 清澈的水珠落在地面上,冬之镇魂曲们落在大地上,仰起头看着阴霾的天空。 “既然妄图独占自然的馈赠的话,”零说道,手中的透明雨伞上打出了一片嘈杂的响声,“那么独享自然的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吧。” 亡命之徒们感到了恐慌,他们开始向后逃跑,他们自诩熟悉这座山中的一切,背影消失在了一片猩红色中。 “所长真是和雨有不解之缘啊,按理说早就习惯了吧,为什么所长要打伞呢?”有的观众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习惯啊。” 零握着伞柄,“大多数时候是因为自己不想变得潮湿。” “现在来说,”他抬起手,出示了一张残破的纸片,“我找到了第五位调查员的后半截报告,纸张已经很脆弱了。” 1991年7月21日,d级调查员,波沙下士。 加格玛山脉,记录中的无归之地之一,上一次的探索在十年前。 如今我再一次踏足了这片土地。 在组织这里,没有放弃这个单词。 组织不会放弃任何一片有危险的土地。 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在求助的人。 这是一直以来的信条。 因为我们是从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中保护世人的人。 因此我再一次被任命,前往加格玛山脉。 1991年7月23日,d级调查员,波沙下士 我和其他人,遭遇了红色的暴风雪,山洞的墙壁上写着“请跟随正常的兔子。” 然而在这个世界中,好像只有蓝色的兔子。 在我迷茫失措的时候,我猛然摸到了岩缝中似乎有什么,我将它抠了出来。 是d级调查员,加格瓦中士留下的纸条。 我在之前的查找档案中就发现,加格瓦中士的记录十分的短促,后半截像是被撕下去了一样。 而如今我找到了它。 它记录了关于视觉的差错的问题,并且提出可以暂时跟上路过的兔子并且惊吓它们。 在这里特别的蓝色兔子是拥有翅膀的。 加格瓦中士为什么把字条放在这里而不是带出去呢。 莫非他此时已经知道了自己无法走出去的命运。 然而他明明已经知道如何破解离开红色暴风雪的办法啊。 我继续看了下去。 发现末尾处有一句留言。 “如果你是一位游客的话,请把这个纸条带给市立档案馆,他们会给你丰厚的奖励。” “如果你是一位同志,那么公布这个秘密的任务就交付给你了。” “因为我和一位信徒老者交流过,他也是刻下这行指示的人,我同意他的看法,红色暴风雪虽然危险,但也不至于造成如此可怕的不归之地的恐怖。” “所以我将和他一同走的更深,将这层恐怖也揭露出来。” 我合上了字条,决定先将它带回去。 “然后波沙下士大概就被发现,并且带到这里杀死了吧。”有的观众推测到。 “应该是的。” 观众们忍不住感叹道。 “如果现在的情况而言,谷内爆发了大风暴的话,”零微微偏过头,问着冬之镇魂曲,“他们会向哪里逃跑。” “我等·几十年前,曾召唤过,一场,红色暴风雪。” “为,我等的唯一信徒,送别。” “那时候的,他们,很熟悉,这里的,规则。” “所以,从西边的,隘口,离开了。” 零跟着冬之镇魂曲,向西之隘口走去。 “千万不要逃掉啊。” “希望人有事。” 观众们说道。 虽然他们大多数人在心中都觉得这些强盗如此熟悉地形,多半还是能跑出去的。 上一伙强盗都因为熟悉规则找到了逃生出口。 他们也可以吧。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当零走到了西之隘口的时候,一堵被忙乱砌起来乱石墙将逃生之路堵的结结实实的,而这些亡命之徒们已经倒在了墙下。 观众们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乱石墙上还残留着破碎的衣物,说明有人试图在生命的最后爬上去。 然而失败了。 到处都是挣扎求生的痕迹。 他们如此轻易地剥夺他人生命,但是到自己的终焉的时候,却是这样一副不干不净的丑态。 “这是怎么回事?”观众们忍不住问道。 零走上前去,伸出手放在石块上,“这是人类留下的建筑。” “他们,逃离,之后,”冬之镇魂曲回答道,“一边,逃跑。” “一边,毁掉,道路。” “因为,害怕,被追上。” “也,害怕,这些会被,其他人,占有。” 看来是上一伙强盗所为了。 也许不止一伙。 每一次强盗们放弃这个地方,都会堵上一条进谷出谷的活路。 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自己得不到的,就不能让别人得到。 自己能活下来,还要阻断他人也活下来的可能。 零静静地低下了头。 万物因善意而赖以生存。 而恶将会造就坟墓。 这世界从来是如此圆润柔和的,紧紧依赖的阴阳鱼。 雨还在下着,重刷着罪人的骨骼,山洪剧烈地响着,似乎想将一切都翻新,冲洗干净。 “所以你们的信徒,最后发生了什么呢?”零问道。 冬之镇魂曲们安静地垂着头。 “他,说,要,澄清,我等的名声。” “他,说,我等,应如旧时一样,受人仰慕。” “所以,和,另一个人类,去找,他们的,基地。” “那么现在带我去看看你们最好最忠诚的信徒的成果吧。”零轻声说道,摘下了帽子,低下了头。 (未完待续) 第13章 朋友 冬之镇魂曲在古时曾被人信仰和尊崇。 无数的音乐家来到加格玛山脉朝圣和冥想。 从它们的歌声中获取灵感和裨益。 第14章 此后几百年,出现了一个孤独而固执的男人。 他说要为它们恢复往日的盛名。 “我等,并不需要,信仰。”冬之镇魂曲说道。 “我等,不需要,以此为生。” “只是,被人喜欢,真的很好。” 零眯起眼睛端详着被雨清洗过的群山。 浅灰色的天空之下的优美红色让人感到开阔而疏朗。 “那如果这么说的话,”零轻声说道,“那就不应该说是信徒了。” “人类会管这种人叫做朋友。” 他徒步孤身走过山岭,而细密的雨水沉稳地落在地上,他举着手中的雨伞,透明的伞布上开出一朵朵琉璃莲花。 当黄昏来临的时候,他终于翻过了山缘,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是另一处开阔的谷地。 红色的世界褪去了。 蓝色的世界到来了。 这可能曾是一座强盗的巢穴。 然而它现在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蓝色的冰,将一切都封存在其中。 “这就是从前强盗的基地么?”有观众问道。 “应该是吧。” 有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所以很多人死在这里了。” “那是必然的吧。” 零安静地顺着强盗们修好的台阶走了下去,石质台阶上的薄冰被雨水击打,然后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的底色来。 雨水温和地灌洗着一切。 似乎一切都被苏生了。 植物从冰层下面带着新绿醒来。 但是白骨是不会长出肌肉的。 死去的生物从来不会回还。 只是不知道在月夜中,坟墓里会有歌声么。 零走到了谷底,然后向建筑物走去,冰封的河流开始流淌,发出好听的碎琼乱玉一样的声响,冬之镇魂曲落在了大地上,收起了翅膀,变成了蓝色的兔子,在白色的地面上跑着。 他离建筑物越来越近了,每一个观众都可以看清了一个事实。 圣洁的冰层被洗掉,阴森不祥的建筑物显露出了狰狞的身型。 在它的虎口之前,躺着两具尸骨。 零蹲了下去,两具骨骼都被折断了脖颈,应该是被勒死的。 “也许我们应该想办法把它们弄出去。”零说道。 “去哪里?”冬之镇魂曲问道。 “人类一般来说,在死后是希望将尸骨带回故乡的。”零说道,“虽然对你们来说,化为虚无和万物是更好的。” 他伸出手,从空荡荡的骷髅里折下了一枝花。 然后他将尸骨抱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在其中一具的腹腔中,掉出来了一个东西。 用塑料袋包裹着的小本子。 零静静的拆开了塑料袋。 它已经老化了,被腐蚀了,用手一碰,就纷纷剥落了下来, 他翻开了黑皮本子。 “所以说那些强盗们会有一个点名册和账本之类的传闻是真的么?” “那是当年,这应该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吧,那时候又没有电脑记账。” 观众们议论着,然而某个真相淡淡的波澜不惊的浮了出来。 这具尸骨的主人,在生前用塑料袋将它包裹了起来,然后吞了下去。 他直到死亡,依旧在忠诚地捍卫着这个小本子。 这是他所了解的蓝色兔子们的清白。 “这些人应该都老了吧。”有观众说道。 “但是老了也依旧可以坐牢的吧。” “建议没死都去坐牢。” “死了可以考虑鞭尸。” 零将本子收了起来。 他摘下了帽子,低下了头,沉默了几分钟。 “其实,世人,如何,看待,我等。” “并无紧要。” 冬之镇魂曲说道。 零从包里摸出了一块大幅的塑料布,然后将干枯的骸骨裹了进去,然后打好了包,绑在了背包上,凋零成雪白的骨骼依旧有着不小的分量,但是他很轻松地背了起来。 然后他站住了脚,转过身来低下头看着冬之镇魂曲们。 “我应该走了。” 蓝色的兔子们蹲坐在地上乖巧地看着他。 “我倒是有个提议。”零说道,“既然绝大多数进入红色山谷的人都是跟着你们进来的。” “那么,你们和我离开这里吧。” “这样即使有人误入,也可以跟着北极兔出来。”零慢慢地说,“让寻宝的人再也找不到这个遗失的山谷。” “直到它重新回归绿色。” “所长开始挖墙脚了。” “冬之镇魂曲大概有二十只。” “所以末坦达的任务要20/100达成了么。” “末坦达要的是一百只还是一百种?” “前面的,一百种太过分了。” “但是那可是末坦达。” “你们还没忘记末坦达实在是太好了。” “末坦达流出了一滴感动的眼泪。” 兔子们交头接耳。 “你们说被世人认识真实并无意义,但是我想,这位朋友已经给这件事赋予了某种意义吧。”零说道,“我只是一个建议,我当然也会给组织提交报告,看他们能不能妥善封山。” “所以你们愿意和我离开么?”他伸出了一只手。 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寂静的山谷里无声无息地繁衍着植物。 脆弱的花枝雕镂着坚硬的骸骨,生物从来都是生也柔弱,死也刚强。 一只兔子点了点头。 然后另一只也点了点头。 “如果,是您的,建议。” “我等,愿意,和您,走出去,看看。” 超市今天的生意平平无奇,当老板娘戴上了老花镜,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她看到了几日前进山的男人。 青年静静地站在雨后初霁中,绯红色的霞光在他的身后铺开长长的列队,仿佛两排庄严肃穆的轻骑兵。 “小姐,”青年微微偏了偏头,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我可能需要帮忙。” “我不知道这两个人,哪个是您的父亲。” “而且请容我引荐一下。” “冬之镇魂曲,性质音阶,危险性d。” “信仰人群,有,归属种类,古神。” 老板娘颤抖了一下,险些摔倒,然而青年抬起手扶住了她的手肘。 “它们,这些蓝色的兔子,就是父亲说的神明么?” “他所信仰的神明?” 老板娘问道。 “算是吧,”青年回答道,“你们怎么看?” 兔子们半透明的体内出现了一朵纯白的冰花,然后旋转了起来。 发出了某种琴弦拨弄的声音。 用以模仿人类的语言。 “我等,算是,华茨先生,所信仰的,神明,”兔子们回答道,“若是,按照,人类的,认识。” “即是,友人。” “它们居然记得那个老先生的名字。” “所以的确是友人吧。” 毕竟神明是很难记得信徒的名字的。 加格玛县城得到了一个消息。 几十年前失踪在加格玛山脉的那个疯老头的尸体被找到了。 他垂暮的女儿为他举办了一个葬礼。 苍白干净的尸骨被装在棺材里,然后埋进黑色的泥土之中。 “所以他真的是因为崇拜邪神被杀死了么。”村民们议论道。 “不知道啊,但是我记得他活着的时候,好多大师都找他订琴,当时风光一时呢。” “说不定是出卖灵魂给魔鬼了之类的。”村民们不免猜测了起来。 零静静地站在人群的外围,观众们也在讨论着。 “所以人们果然不相信那些奇怪的故事么?” “不过兔子们呢?”有细心的人发现,今天那些蓝色的兔子们并没有跟在所长的身边。 “会不会自己去收容所了,毕竟带着它们坐飞机多少有点诡异。” 然而很快,他们看到了蓝色的兔子。 这个县城中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传说中蓝色的兔子。 蓝色的兔子静默地出现在了半空中,它们半透明的身体中有漂亮的冰花在旋转。 然后,它们开始了歌唱。 老妇站在独属于山地的冰凉晨曦中,她似乎感觉自己的身边站着某个固执的,一板一眼的男人,他握着她的手,就像是从前无数次的那样。 “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听神明唱歌。” 他许诺道。 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许下承诺。 每时每刻也有无数人在毁约。 然而蓝色的兔子们的确是在唱歌。 古老的传说复活了。 蓝色的兔子是存在的。 古老的神明也是存在的。 音乐家的朝圣之地也是存在的。 神乎其技的制琴师也应该是存在。 零静静地抽出了雨伞,打开了,雨又一次下了起来。 第15章 “也许世界上什么都会变。” “只有所长和雨是锁死的。” 所长看到了留言,微微地偏了偏头,然后他伸出手,接着掉落而下的雨珠。 黑色的土壤被滋润,也许里面埋藏着的种子正在发芽。 人群散尽了。 冬之镇魂曲回到了零的身边。 老妇人捂着脸无声无息的痛哭着。 然而泪水之下,她似乎又笑了。 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截然相反的两种表情可以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 而截然相反的两种特性也同时存在与他们的身上。 “看的感觉怎么样?”零问道。 兔子们沉默了一会。 “我等,愿意,踏上,旅途。” (未完待续) 第14章 昭雪 “官网更新了。” 所长打开直播间的时候,有观众就迫不及待地发出了最新情报。 蓝色的兔子从他的肩膀后面探出了头。 “官网更新了。”零说道,打开了官网的黑白界面,然后点开了加格玛山脉的资料。 “你看,你们已经建档了,而且当年的强盗已经被立案调查了。”所长念道。 “效率好高。”观众们议论道。 “当然了,组织一直效率很高。” 所长微微地打了个哈欠,他正坐在旅馆的床上,冬之镇魂者们看着他找出的泡沫箱,表示了不可置信。 “我只能把你们用冷链邮回去。”所长指了指泡沫箱,“否则你们就只能用翅膀飞回去。” 冬之镇魂曲们转了一圈,然后坐在了旅馆的地毯上。 然后一脸单纯无辜地看着零。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可爱的兔子。” “铁石心肠的所长居然打算用冷链把它们邮回去。” 观众们在疯狂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其实我觉得如果不需要按时吃饭的话,好像冷链也没问题。” “还有没有神权了。” “所长居然没有准备好,就来了。” “我准备好了。”所长认真地反驳,然后又拖出了一个泡沫箱子,“我准备了好几个呢。” “怎么感觉所长更过分了。”观众说道,“居然不是一只兔子一个么?” “好像要打包似的。” “黑心所长,在线表演。” 所长在床上坐了下来。 “你们倒也可以和我坐飞机。”所长认真地说。 “但是不许声张,到时候偷偷坐在货舱里。” “难道这是所长的恩威并施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要想开窗,先砸墙吗?” 观众们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是所长很平静,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黑心老板这件事。 蓝色的兔子们议论纷纷。 “那就,躲在,货舱里。” 它们给出了答复。 所长将泡沫箱子捆了起来,然后扭开门走了出去。 “我记得附近有个废品收购站。”他认真地说。 “什么,居然还要卖废品。” “所长一贯是个仔细的人。” “有时候觉得所长真的可以每一步行动都不在我的预期里。” 零一板一眼地从废品站的老板手中接过了硬币,然后转过身,走进了灰色的世界里,天空在酝酿着一场将要到来的雨。 青年安静地走进了小巷中,加格玛山脉一直以来都有音乐之乡的声誉,虽然近些年来被无归之地的恐怖传闻冲淡了不少,但是纪念品依旧会是一些漂亮的小乐器。 零蹲了下来。 “给它们买一些带回去,可以当作纪念品。”零说道,“它们也许会想念加格玛山脉的。” “所以所长你真的忍心把它们寄冷链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零微微偏了偏头。 “说不定走冷链会更快一些呢。”零轻声说,“比我还提前到达。” “所长在这方面应该是完全说不通的。” “所长真情实感的认为走冷链是件好事。” 零将一个木勺放在手上试了试,他将它翻过来,又拍了拍。 “这是这里的特产呢。”店主说道,“这种木头可以沉在水下。” “除了沉香之外,也就只有加格玛山脉的木头有这样的了。” 零认认真真地将它放在了水盆里。 果然沉了下来。 他将它拿了起来,看到上面刻了一群兔子,看上去很是可爱。 “我买了。”零说道。 有时候观众会觉得零买东西是一种玄学,你永远不知道他要买什么。 要不是坐飞机会限制他的发挥的话,他不知道要买什么奇怪的东西。 蓝色的兔子托盘。 “这个冬之镇魂曲应该会喜欢。” 被他买下了。 据说能开出蓝色花的盆栽。 “很便宜呢。” 于是他也买下了。 某种菱形的蓝白相间的据说是加格玛山脉特产的花布。 “也许这个可以给它们做个窗帘?”零拎起来比划了一下。 “我要这个。” “加格玛山风物志?”零拿起了一本书,“好像是某个同事买的。” “为了支持他,还是买一本吧。” “感觉他好像卖掉的不多。” “同事可能要感动哭了。” 有的观众说道。 “当然如果他不是在全球直播前这么说,同事就更感动了。” 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 “突然感觉同事已经在提刀来的路上了。” “同事: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我的书卖不掉了。” “但是至少包装还挺好看的。”零辩解道。 “同事:今晚就到你家。”有的观众忍不住幸灾乐祸地说。 “同事:你少说两句我们还能相处。” 零困惑地想了一会,然后把书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不管怎么的,如果感兴趣的话,还是可以看看的。” “反正我觉得至少装订还是很漂亮的。”零认真地说推荐道,“放在书架上应该很好看。” 观众们纷纷表示如果我是你同事会感谢你的。 “我谢谢你哦。” “那我真是要谢谢你了。” 零郑重其事地低下头,“都是同事一场,不用这样的。” 再次证明了一个问题。 可能所长他的确某些方面有点短板。 毕竟人是不能十全十美的。 所长买了一堆奇怪的东西,拎着一堆包裹回到了房间,冬之镇魂曲们坐在地上,抬起头来看着他。 “纪念品。”所长言简意赅地说,“既然要离开加格玛山脉了,也该带点纪念品吧。” 蓝色的兔子们抬起了前爪,指了指一个被放在门口的未拆的包裹。 “有人,送,这个,过来。” 冬之镇魂曲说道。 零走了过去,他将包裹拿了起来,放在了床上,然后抽出了一把切纸刀,小心翼翼地拨开了一层一层的胶带和包装。 “这是什么?” “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这么精心包装好像真的很厉害。” 所长拆掉了最后一层包装,暴露在观众面前的是一个精美的雕花木盒子。 他细长的手指扶住边缘,推开了盒盖。 小提琴。 是一把漂亮的小提琴。 琴面镌刻着精美的冬之镇魂曲的剪影,旁边放着一张漂亮的卡片,零拿了起来。 “这是我父亲最后的作品,因为他去世了,所以音乐家听信父亲是一位□□徒的谣言,害怕这把琴是被诅咒的,因此没有收货。” “如今将它赠送给父亲的小朋友们。” “希望它们在余生能够一直自由自在的唱歌。” 零将卡片放了回去,他拿起了小提琴,看向了冬之镇魂曲。 兔子们靠拢了过来,用小小的前爪接过了琴。 “人类,没有,我等的,音乐器官。” “但是,他们,很擅长,创造,工具。” 冬之镇魂曲明亮的黑眼睛在小提琴上滑过,它们传阅着,对它的共鸣能力评论着。 “我虽然听不懂,但是我觉得这是在讨论很美好的事情。”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自信点,这就是在讨论很美好的事情。” 它们今日不探讨暴风雪与财宝。 它们只探讨音乐与生命。 冬之镇魂曲将小提琴装回了盒子里,它们围绕在盒子周围。 “既然,是,他的礼物。” “我等,自当,珍惜。” 蓝色的兔子垂下了眼睛,看着琴面上的图腾,发出了悦耳的笑声。 人们很少听到如此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像春日的精灵在冬雪融化时调音拨动的七弦琴。 它们很开心。 当然了,世界上很少会有生灵会在收到礼物的时候感到不开心吧。 第16章 零静静地坐在一边,试图把自己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打进自己的行李里。 他将一根草莓味饼干棍叼在了嘴里,虽然表情依旧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却让人觉得他似乎陷入了一种淡淡的放松之中。 然后他用膝盖压住了行李箱的盖子,将锁扣扣上了,然后捆上了带子,测试了一番。 “我们后天去坐飞机。”所长说道。 “然后就离开加格玛山脉了。”他安静地说,“希望这里以后会成为一块幸福的土地吧。” “一定会的。”有的观众说道。 “肯定会的。”另一些也认定了这一点。 冬之镇魂曲们看着窗外,在窗子上落了一排,从背影来看,十分的小巧可爱,独属于兔子的无表情的脸上,竟也流露出了几分莫名的感情。 它们即将踏上旅程。 然而生命就是不断地在出发着的。 生命总是踏上一段又一段的路程,然后为自己找到出路。 它们也是这样的。 “收容所,很快活么?” 冬之镇魂曲问道。 “暂时没什么住户。”零诚实地说,然后他也看向了窗外,“不过我觉得,应该会很快活的。” “末坦达点了个踩。”观众吐槽道。 “末坦达明明很喜欢那里。”有人反驳道。 零将行李箱立在了门口,他长长的睫毛在素白的脸上遮挡了一小片阴影。 然后他直起了身子,看着官网发给自己的通知。 所有的资料均已替换完毕。 此事,业已昭雪。 (未完待续) 第15章 雨季 每年夏日的时候,山中会迎来雨季。 虽然大家喜欢说,所长到哪里,哪里就是雨季。 但是所长依旧会郑重其事地强调,这是真正的雨季。 他穿着一件蓝色的雨衣,在夏日的雨里砍着木头,然后把它们拖进了收容所里,绑上了重物扔进了不知道什么生物空出来的巨大水池,然后慷慨地把致死量的盐倒进了水池里。 “这样的话,可以保护蛋白质和水分,”所长一板一眼地说,雨衣上的水滴滴答答地溅在了淡蓝色的地板上,“然后等到被浓盐水沁透了之后,捞出来烘干木材就可以用了。” “这是给冬之镇魂曲准备的。”他解释道,“毕竟它们是生存在北地森林的生物,对木制品更有亲切感。” 冬之镇魂曲在他的背后飞来飞去,像他一样把木头沉进去。 它们互相碰着耳朵交流着什么。 “要红色的还是蓝色的。”所长转过身去,抱起了双臂,看着它们,“决定好了吗?” “全都要。” 冬之镇魂曲给出了答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观众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全都要。jpg”有人附和道。 “还真是完全不意外的答案呢。” 所长微微地思索了一会。 “一半红色一半蓝色实在太诡异了。”他说道,“你们确定要把墙漆成这个样子?” 冬之镇魂曲商量了一会。 然后它们摇了摇头。 “我就是要这种感觉,你体会一下。”有的观众模仿着甲方的口吻说道。 “对,就是灿烂一点,清澈一点,五彩斑斓的黑。” “反正你知道的。” “不如改回第一版吧。” “怎么感觉你们都经历了很多。”有人忍不住吐槽道。 “这就是当代社畜日常。” 所长抬起了一只手扶着额头。 然后他沉默了一会。 “反正不论要什么颜色的墙,至少应该先把隔音软木铺上。”他说道,拎起了一桶不知道从哪里收到的红酒塞子,准备自制隔音墙。 “啊,从一个搬迁酒庄收到的。”零抬起手,给大家看了看更远处的一堆垃圾。 “虽然说现在这里还没有什么人。”零说道,沿着走廊往里面走着,空旷的巨大的房间黑洞洞地敞着,他的脚步声回荡在冰冷的空气中,“但是我觉得将来会很热闹的。” “所长不论什么都很乐观是真的。” “但是如果我有他那种实力,我应该也很乐观。” “那倒是真的不好说。” “如果有那种实力,还有做不到的事情的话,会不会一下子被打击的面目全非了。” “前面的,别说了,太扎心了。” 零在一个房间前面站住了脚,这是一处山洞,有天光可以隐约地照进来,又不是很强烈,因为深处山腹,所以气温很低。 他推开了门,然后拎着软木塞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洗干净了,他打开了另一桶粘合剂,开始往墙上贴隔音材料。 然后在将软木塞切成片,贴在外面的一层。 他对的很整齐,所长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慢条斯理,按部就班。 “好像,不要,红色,和,蓝色,也可以。”冬之镇魂曲不知道什么钻了进来。 “诡计多端的甲方了属于是。” “我是甲方,千变万化。” “甲方是一种没有具体形态的生物。” 零站了起来,继续贴着软木塞,“这样么?” “倒也不是不行。”他说道,冬之镇魂曲飞了上去,看到了天窗上被装了玻璃。 “为什么,封起来?”蓝色的兔子们问道。 “因为总是下雨,会在里面积水的。”零说道。 兔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下雨?”它们问道。 零的目光躲避了一下,“因为这里还没有冷到会下雪,而且现在是夏天。” 他在顾左右而言他。 兔子们黑色的眼睛看着他的脸。 过了几天,零将木头从池子里捞了出来,然后开始烘干。 “我等,不需要,床铺。”冬之镇魂曲提着自己的要求,“柜子,需要。” 零转过了头,看到兔子们不知道怎么的把末坦达的玻璃杯子翻了出来,正在快乐地消耗着它的草莓果酱,吃着刨冰。 “你们去厨房弄的吗?”零问道。 蓝色的兔子们点了点头。 “末坦达要病中垂死惊坐起了。” “末坦达:江湖虽然没有我,但是处处都有我的传说。” 零只是将目光移回了木料上,“末坦达不会在意的,但是你们最好小心一些它的杯子,它很喜欢这些的。” “的确,很,漂亮。”冬之镇魂曲表扬道。 “末坦达,是你的,朋友么?”蓝色的兔子们提问道。 “是的。”零说道,“食堂的首席。” “那,我等,一定,会格外,小心的。”兔子们允诺道,“既然,是,你的,朋友。” 零做了几个宽敞的不像话的柜子,沿着墙摆了一排。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地板上的粉尘收了起来,冬之镇魂曲对此感到了十分的满意。 它们推开了天窗,落进来的雨丝被冻成了红色的风雪,在地上浅浅的堆积着,就像是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绯色地毯。 等到它们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只蓝色的兔子关上了天窗,它们围成了一个圈,将一颗种子种在了天窗的正下方。 这是他们从加格玛山脉带来的一颗种子。 据说是一种十分巨大的树木,拥有漫长的生命,当它出现在人类面前的时候,它伟岸的身姿让先民误以为是神明。 “你们打算让它长成红色的,还是绿色的?”零随口问道。 “红色的。”一只蓝色兔子说道,然后它似乎陷入了思考。 “绿色的。”另一只说道。 “也许,绿色的,更好吧。”它们讨论着。 然后兔子们将那只雕花琴匣安放在了显眼的地方。 所长静静地带上门,走了出去,他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走廊里,然后走到了莲花池的边上。 雨还在下着,在水面上扩展开一圈圈细细的涟漪,睡莲摇曳生姿,是漂亮的粉色。 “所以是来找末坦达交任务了么?” “末坦达npc化。” 然而所长只是安静地坐在湖边,看着雨水落下来,然后吃着他经典款的和末坦达绝对没有十代血缘关系的玉米。 “说起来所长是怎么认识末坦达的,真的只是揍了它一顿吗?”有观众提问道。 所长看到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 “没有。”他说道,“那时候我没有打它。” “它是来找我的。”所长认真地说,“我贴了一张告示,需要一位厨师。” “然后它就来了。” “还变成了一个人类,后来它就放飞自我了。”所长说道。 “所以末坦达真的可以变成人类的样子么?” “还挺想看的。” 所长似乎认真地思索了一会这个建议。 “如果它想变的话,我会给大家看的。” 第17章 “但是我不保证它每次变得是不是一样的。”所长说道,“我会建议它尽量变得符合人类审美一些的。” “说明上次可能不太符合人类审美。”有人一针见血地说。 “末坦达人家说不定有自己一套特殊的审美方案。” 所长吃完了玉米,将玉米芯放进了堆肥桶里,然后站了起来。 “每次雨季之前还得囤菜实在是太麻烦了。”他说道,“也许我该把菜园修一修了。” “然后种点什么,以后就可以少买一些东西了。”所长说道,然后他拎着堆肥桶沿着走廊走到了收容所的另一端。 一个破败的玻璃暖房出现在了镜头中,所长走了过去,将一扇掉下来的玻璃搬了起来,“从前好像的确有个暖房。”他说道,“里面还有葡萄橘子什么的呢。” “所长要重振往日荣光么?” “听起来就很好吃。” “我还是从蘑菇开始吧。”所长郑重其事地提出了初步计划。 “先种蘑菇。”所长计划着,“等到修的差不多了,再考虑水果的问题。” “现在并没有时间来照顾水果。”他说道,然后开始认真地清理起了玻璃碎片,将暖房的框架修补一番,然而这时有眼尖的观众看到了地上还有从前留下来的植物。 所长蹲了下去。 “薄荷?”有的观众认了出来。 “薄荷地养,实属猛士。” “但是这么多年还能活着的,也就是薄荷了。” “不愧是薄荷。” “咱就是说,什么叫做生命力顽强。” 所长拿在手里看了看,学着记忆里的某个谁的那样拍了拍,果然嗅到了好闻的味道。 “所长你找几个盆,把它们挖出来。”弹幕指挥道,“这种很好养活的。” “不过最好挖出来,否则这块地上种别的都会被欺负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所长认真地说,然后站了起来,将整理好的玻璃放在了旁边。 他突然感觉手腕震动了一下,他抬起了手,看到了手环上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坐标5673,罗海湾小区,有异常波动。” “一级研究员,林博士,收到请回复。” (未完待续) 第16章 少将 异常波动,零静静地合上了通讯器。 “突然出现的异常波动,一般是有生物刚刚苏醒,或者刚刚孵化。”零解释道,“通知给我,可能是因为很难解决。” 他蹲了下来,将薄荷挖了出来,种在了准备好的花盆里,然后整齐地放在了架子上。 “不得不说,看所长看的,我对任务的难度有了错误的认识。” “毕竟所长多半是个挂逼。” “自信点,把多半去掉。” 零看着淡绿色的加仑盆和里面过分茂盛的薄荷,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他慢条斯理地在细雨中将所有的玻璃都找了出来,然后打包成一袋袋垃圾,准备带出去扔掉。 “总归是要有个暖房的。”零说道,他仔细地用砂纸将原本钢条上的锈迹都抹掉,然后用油布盖住,防止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被雨水所侵蚀。 当他打开电脑开始接受罗海湾小区的消息的时候,青年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轻轻地喝了一口。 “自称是罗海湾小区业主的人求救。”他念道,“然而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叫做罗海湾小区的地方。” “至少在那块区域,根本不存在这么一座小区。” 零思考了一会,然后输入了一个网址。 那是很多猎奇爱好者聚集的论坛。 有时候这些民间探险者们会有不可思议的发现。 “罗海湾小区。”他输入了这个名词,然后敲了一下回车。 果然有结果。 零继续端着杯子喝着。 “进入罗海湾小区的规则。” “不过我觉得最好是不要进去,因为太难出来了。” “罗海湾小区算是最近站内最阴间的一个话题了吧。” 进入罗海湾小区,只要找到s城湖滨大道的某座地下停车场,然后向更深处走去。 走到b2区的时候,转向旁边一条通向更深处的小台阶,然后就会进入一个崭新的空旷的停车场,它会有一块标牌。 “罗海湾小区地下车库。” 然后你顺着它的箭头,找到地下车库的出口。 走出去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的居民楼群,就是罗海湾小区了。 “恭喜您入住罗海湾小区。” “本小区提供舒适优美的绿化环境,殷勤周到的物业服务。” “只要您遵循以下规则。” “01、找到您可以入住的房屋。” “02、可以入住的房屋为空房屋。” “03、空房屋的特征是所有的钥匙插在锁孔里。” “(是所有的哦)” “04、当你选择收房之后,务必收好钥匙。” “(此时就成为了您的房屋。)” “05、等您入住之后,请注意隐私,在家的时候拉好窗帘。” “(否则被围观的,概不负责)” “(毕竟总是有些生物,很喜欢窥私)” “(这些生物会给您带来不快)” “06、本小区为湖景小区,有时候会有湖水淹没通道,请根据每天发布的指示安排您的出行方式。” “07、本小区为了您的舒适体验,因此小区物业人员身高不会超过两米。” “(如果看到穿着本小区物业服饰且身高大于两米的,请迅速远离)” “所以所长要去罗海湾小区么?” “上面都发通知了,所长估计要去吧。” “感觉这个比加格玛山脉阴间多了。” “毕竟加格玛山脉属于自然的那种恐怖,这个,又熟悉又鬼畜,感觉真的不太好。” “的确,看这些规则,就觉得心里发堵。” 零静静地看了看消息,“我会去的。”他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所长好像不太开心。” “所长的确不太开心。” “是因为还没宅几天,就被叫出去了么?” “所长应该不至于吧。” 零缄默地浏览着消息,他的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测。 对他来说,的确是件麻烦事。 “零,如果有一天它们和我们起了不可调和的冲突,你会杀死谁呢?” 他似乎听到有人在问他这个问题。 隔着时间和雨水,声音朦胧不清但是又宛如擂鼓。 零端起了杯子,一口一口咽着酸涩的咖啡。 “林博士。”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所长拿起了话筒夹在了脸侧,“是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我,r。”电话的那一段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在哪里?”零问道。 “门口。”r言简意赅地回复道,“想和你聊聊关于新任务的事情。” 深灰色的军装,灿金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睛,年轻的少将将雨伞放在了门口的架子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厅。 工作人员栏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名片。 毕竟这是一座只有一个人的收容所。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位r少将长得不错么?”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 r少将转过眼睛来看了看镜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在忙着么?”他彬彬有礼地问道。 “还好。”零诚实地回答道,“在查罗海湾的资料。” “你怎么觉得呢?”r问道。 零移开了目光,在走廊里走着,“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么?” “我是说,如果你觉得这个任务不想做的话,”r说着,将自己的黑色手套扯下来,放进口袋里,“我和上面申请了,可以接替你去的。” 零站住了脚步,他回过头,看着r的脸。 “唉?”零微微偏了偏头。 r扯了扯深色的领带,“我猜你也能大概发现这大概是某个古神为了孵化或者苏醒而进行的狩猎圈套。” “它可能完全不是那种可以沟通,或者只是做了无心之举的存在。”r说道,“你知道,它极有可能是我们定义为恶且不合时宜的生物。” 这种生物,如果用人类来比喻,那就是偷猎者。 古神中穷凶极恶的,既不为自然考虑,也不为未来考虑的毒瘤。 “我想,你不会喜欢这种工作的。”r说道,跟着零进入了小厨房。 “你要喝点什么,巧克力,茶,还是咖啡?”零问道。 r坐在了白色的桌子旁边,“茶就好了。”他回答道。 零端着两个茶杯在桌边坐了下来。 将其中一个红色的杯子推给了他。 “我其实还好。”零说道,“毕竟最关键的就是先找到它。” “那倒是没有什么困难的。”r说道,“只要你把那些人总结出来的规则全都违反一遍。” 第18章 “肯定就会很快见到他了。”r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茶,轻松地说。 “之前我以为少将应该是个严谨的男人,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有观众忍不住说道。 “但是这个办法不是很科学么?” “只要我san值掉光了,肯定就能找到蒸煮了是么?”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办法挺绝的。” “但是问题就是,如果掉光了,人还有救么?” “你在质疑所长的实力么?” “所长:是的,它肯定没救了。” “所以r少将也是这种挂逼吗?” “这样的么?”所长安静地说,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茶杯,“但是我打算去。” r双手捧着茶杯,然后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既然是林博士的决定,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弯起了眼睛,“看来是我冒失了。” 零端起了茶杯,静静地喝着茶。 “没有。”零轻声说,“你能来拜访我很开心。” “这叫做满脸都写着开心吗?”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毕竟所长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所长:开心。jpg” “所长的不开心。jpg估计也是这个。” “我还是应该去看一看的。”零说道,“每一种都要看看才行。” r侧过了眼睛,看着一边地毯上的毛绒,然后他笑了起来,“那就祝你一切顺利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r愉快地询问道。 “你会种菜吗?”零郑重其事的问道。 r笑了笑,“会一点。” r把深灰色的军装外套挂了起来,将浅灰色的军装衬衫袖口解开,向上挽了起来,然后蹲了下来,捻了一把土,“这个土得换掉。” “为什么?”零问道。 “因为太潮湿了,会把根系闷死的。”r说道,“农作物太脆弱了,和野外的植物可比不了。” 他将原本生锈的铁架上所有的花盆都倾了过来,将土敲了出去。 “最好的土是那种腐殖质。”r说道,“可以去准备落叶去发酵。” “所里有发酵桶么?”r问道。 “有。”零说道。 r直起了身子,拎起了一边的铁锹和桶,“最好连着落叶下面的那一部分也挖出来,这样的土种菜是最好的。” 两个人将发酵桶们装满了,堆放在仓库里,装的满满当当的。 “估计可以弄一个不错的菜园出来。”r笑着说。 “那就太好了。”零静静地说。 他微微地侧过头,看着r灿烂的金发。 山中略微放晴了一丝,日光落在他的头发上,烘托的这种颜色明亮而清澈。 “说起来,有调查员的报告可以给我看看吗?”零问道。 r出了口气。 “没有。”r说道,“我们派出了六轮调查员。” “没有人回来,没有人更新报告。”他的手指敲着他的臂弯。 零低下了头。 “好的,我知道了。” (未完待续) 第三卷 狩猎小区 第17章 入住 青年举着透明的雨伞,静静地站在停车场的外面。 “罗海湾小区,”他微微地偏过头,“是么?” 小区之中,一片寂静。 即没有两米以上的保安,也没有两米以下的保安。 没有异常,没有任何东西。 正常的都诡异了起来。 除了没有人之外,和正常的小区,没有任何差别。 零偏过头,似乎陷入了迷惑不解。 他孤零零地举着伞,甚至看上去有了几分弱小无助可怜。 “怎么什么都没有?”有的观众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的确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所长走错路了。” “没有吧。” “明显是按照网上的攻略走的。” “那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 它,在害怕。 它,不敢面对这个男人。 所长对这种猜测不置可否。 他已经将整个异空间上上下下地走了几个来回了。 一切都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安静而潮湿。 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甚至有几分静美。 “所长遭遇重大滑铁卢。” “居然是这种形势下遇到滑铁卢。” “所长:连吃瘪都要吃的卓尔不群。” “所长这个男人就连吃瘪都不在我们的预期中。” “所长他就没有任何地方在预期里。” 零进行了一番认真的思索,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您好,请帮我接一下r少将。” “是的,我后悔了,希望您不计前嫌,替我来处理一下罗海湾小区的事情。” “所长这个瘪吃的,我真的猝不及防。” “恕我不厚道的笑了。” “这一笑,十年功德多少没有了。” “不过我觉得这个家伙的道行说不定真的不如所长。” “你看,这是它的空间,但是所长一来,还是下雨了。” “你说的有道理。” “所长:无助。” “所长:有本事出来啊。” “所长:你是兄弟就来砍我啊。” 零站在滨湖大道上的时候,屏幕还是被一片哈哈哈哈充斥着。 他靠在了栏杆上,让自己的背包减少一点压力,心如止水地举着自己的雨伞,凝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所长:忧郁。jpg” “所长:我想到了很多种情况,我有九种办法干掉它,九种。” “但是它不出来。” 零将账号密码发给了r。 “你觉得怎么样?初步来说。”r问道。 “就挺,出乎意料的。”零回答道。 “毕竟又不是每个古神都会像末坦达那样骁勇善战的。”r说道,“往往一些见不得光的家伙,格外胆怯。” “好像的确是这样的。”零回复道,“那么这件事暂时就先拜托你了。” r少将,二十七岁,从业七年。 “比起来担心我遇到什么不测,倒不如担心如果有那种时候会把你的镜头扔出去。”r笑着说,伸出手来擦了擦镜头。 “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扔出去就是了,我再买一个。”零平淡地说,“我会每天进直播间。” “等到把事情搞清楚之后,我们就把它处理了。” “所长这话说的怎么有点杀气腾腾的。” “感觉所长对自己跑断腿结果别说保安了,狗没看到一条表示了深刻的怨念。” “所以要换司机了吗?” “大概是吧。” “希望r发车稳一点。” r带着镜头,进入了地下停车场。 他走的很快,但是镜头却很稳。 很快一块破旧的牌子出现在了观众的视野中。 “b2” 是蓝色的,周围有着褪色和斑驳的痕迹,r站住了脚。 “大概是这里了。”他说道。 r用手电筒照了照一边,果然一条窄窄的楼梯现了出来。 “就是这里了。”他说道,然后他举着手电,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长长的黑暗的楼梯走到了终点,然后面前豁然开朗。 “罗海湾小区地下车库。”牌子上斑驳的字迹写道,寂静的空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霉味,r将手电筒关上了,随手挂在了背包的旁边。 然后他向外走去。 罗海湾小区,再一次展现在了观众面前。 没有雨水。 没有灰色的天空。 它的天空是淡淡的蓝色,像是被冲淡的旧照片的颜色。 而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息,从空无一人的小区中,幽幽的散发了出来。 “艹,我开始感觉害怕了。” “草,我们跟着所长,哪里受过这种罪。” “所以说,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很恐怖的吧。” r沿着路边走着,寻找着生物的踪迹,然后一个物业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他是正常的。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工作人员开口问道。 “我想要入住小区。”r回答道。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b-4,b-8都有很多空房间。” “需要我指引您过去吗?” “不用了,谢谢。”r回答道,他并没有穿那身深灰色的军装,取而代之的是深绿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打了深灰色的领带。 “r看起来就是很像军人。” “不得不说,军人很容易认出来,不管穿不穿军装。” “那么,祝您生活愉快。”物业工作人员说道。 然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笑容。 僵硬的,像是每一个角度都被测量了一样的,商场模特脸上一般的笑容。 r微微点了点头。 第19章 “谢谢。”r说道。 r走进了一座居民楼,然后他看到了一把钥匙停留在门锁中,观众们想起了守则。 “所以要查看里面是否每个锁孔都有钥匙,否则会说不定和什么东西住在一起。” “完了完了,我毛骨悚然。” “弹幕给我护一□□。” “弹幕已经救不了我了。” “我需要所长给我护一下。” “我在。”一条弹幕飘了过去。 “前面的是所长吗?” “应该是的。” “瞬间感觉好多了。” r走进了房间里,这是一间颇为古旧的一室一厅。 然后他检查了每一个柜子和房间的门。 这是一间可以居住的房间。 每一把钥匙都在锁孔中。 然而他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带上了。 “所以真的要把规则都违反一遍吗?” “我感觉好害怕。” “r的san会清零吧。” “不用担心。”r露出了一个笑容,“毕竟这么多年过来了。”他轻快地说,“不会那么容易就掉光的。” “所以还是会掉光的是么?” “分情况了,”r笑着说,“只要是人类,总会掉光的吧。” “但是多少相信一下专业人士么。”他笑道,“你看所长的san值,多么的稳若磐石。” “不过我想问一个问题。” “能把末坦达揍一顿的,我们还应该管他叫人类吗?” “前面的,不要总是鞭尸末坦达。” “前面的,不要用鞭尸这个词,末坦达它毕竟还活着。” r拧开了另一扇门,这扇门的背后更黑,也更冷,他打开了灯,走了进去。 “我觉得还是算的吧。”r轻轻地笑了一声,弯起了眼睛。 这一间房子。 它的储藏柜上有一个空荡荡的锁孔。 没有钥匙。 r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好了,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违反第一条规则了。”他笑着说,然后将他的行李解了下来,放在了一边,坐在了破旧的桌子边上,拿出了自己的便当吃了起来。 他一只手拿着勺子,吃着肉酱土豆泥,另一只手飞快地在平板电脑上录入着什么。 “说实话,我感觉真的很害怕。”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可能这就是正常调查员工作的现状吧。” “可能正常比这还吓人的多,r毕竟是个a级调查员。” r将自己的便当吃完了,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锁孔的边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细铁丝,钻进锁孔里,将耳朵凑了上去,听着里面金属的声响。 咔嚓一声,好像是一切就位了,r一把拉开了门。 黑色的东西瞬间窜了出来,然而下一秒钟所有的观众都听见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r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口袋里将手,枪摸了出来,单手滑开了保险,对着那团黑雾开了两枪。 “所以说,不论遇到什么,先给它来一梭子是么?” “遇到了所有不正常的情况,就殴打它们到正常为止。” “不愧是a级调查员。” 黑雾瞬间缩了回去,留下了空空如也的柜子,r握着枪柄,仔细地观察着柜子。 他抬起手,将某些试剂浇在了柜子里,果然颜色变成了诡异而危险的红色。 “这里的确不太好办。”r轻声说道。 “所以枪对它们有效吗?”有的观众问道。 r笑了笑,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回答道,“没有用。” “大多数时候只能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r平淡地说,“当然了如果说核武器之类的,应该是有用的。” “大多数时候,我们对付这种事件,都是要找到背后的原理。” “要么永远封闭某个区域,要么将事件解决。”r解释道,“至于想要杀伤这种生物,不能说不可以,只能说很难吧。” “所以r已经不害怕了么?”有人问道。 r的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还好吧,”他将弹夹填满,“毕竟大多数事件最后还是能解决的。” 对于调查员来说,职责所在,不敢言怯。 r站了起来,开始再次搜寻整个房间。 (未完待续) 第18章 信徒 “不要弄丢你的钥匙。” “否则你将无处可去。” r伸出手摸了摸门锁。 “我刚刚没有锁门的吧。”他说道。 “应该是没有的。”有的观众记得很清楚。 “我记得也没有。” 现在房门自动上锁了。 并且在r拔出钥匙之后,其他房间门上的钥匙也消失不见了。 r看着幽深的走廊,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他的行李还好好的放在那里,看来那团黑雾并没有回来报复。 r沉默地折着自己的手指。 他走了过去,再一次打开了柜子门。 这一次里面没有黑雾。 而是静静地躺着一个纸卷。 像是在厕纸之类的东西上写的。 “上一个住户的留言吗?” “总感觉挺阴间的。” “这个小区有任何一个地方不阴间吗?” 古老的筒子楼,墙上用碎酒瓶的玻璃片插了满满一层,被漆成深绿色的垃圾站。 不太好用的路灯。 磨损严重的人行道。 一切都又熟悉又抽离,让人在似曾相识之中,无声无息地被恐惧攫住,像是要堕落进更加深的黑暗中一样。 r将纸卷抻开压平,露出了一个笑容,“看来的确是上一位住客的留言呢。”他说道,“说起来,零,爱好者论坛上有更新吗?” 零喝了一口咖啡,点开了电脑,然后拉进了爱好者论坛中。 “有。”他回答道。 “那你遇到了什么进来或者出去的人吗?”r问道。 “没有。”零回答道。 “好奇怪啊,莫非进来的人不在一个相位中?”观众们提出了疑问。 “感觉很奇怪,r说没有人提交报告,也没有人活着回来,为什么爱好者论坛却能找到相关的消息。” “还有这么详细的规则。” “不是说是古神的狩猎陷阱么?” “说不定是古神发布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r说道,“在孵化和苏醒中的古神一般情况下会长时间的休眠,即使是它们发布诱饵信息的话。” “它如果已经苏醒到可以独立布置这么多的地步了,但是这个异空间的面积又太小了,明显没有达到这种程度的觉醒。”r解释道。 “所以说。”观众们的内心有了一个猜测。 “它有信徒。”r确认了这种猜想。 信徒。 既然是神,那就会有信徒。 实际上绝大多数被登记入册的古神都拥有过信徒,有些对他们的存在并不知情,只是自顾自地过自己的生活。 有些和信徒相爱相杀。 有些和信徒的关系还不错。 “所以说,这些消息大概是他们在更新吧。”零的声音从画面外传了进来,“你和我说过的那些人。” “那些人?” “我好像有听说过,有些信徒很狂热的,会去挖掘那些原本沉睡着的古神,然后为他们捕猎。” “我也听说过。” “所以网上的某些猎奇贴,就是这些人发布,引好奇的人去送死吗?” “多半是这样的了。” “否则这些很少有人生还的地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那么详细的传闻。” “这里的规则也太细了,根本不像是幸存者整理的。” “是啊。” r阅读着字条上上一个住户留下来的手记,很明显,它张皇而透露着恐惧,和网上流传的那些经历贴完全截然不同。 那些太精致了。 就像是精心炮制的小说。 来勾引有着旺盛好奇心的人来这里。 然后被当成食物吞下去。 “伊甸园教。”r轻声说道,“是他们。” 伊甸园教,当今世界的第一禁忌邪,教。 信徒无数,神秘莫测。 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想要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势力可怕到了什么程度。 他们能够弄来此世罕见的奇珍异宝,也能做一些见不得的勾当还水过无痕。 所以他们自然轻而易举地操纵了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 观众里明显有些人对这个名词背后的恐怖知之甚少。 然而另一部分则早已被恐惧的汗毛倒竖,手脚冰凉了。 “天呐,伊甸园教。” r轻轻地笑了一声,“不管是不是他们,事情都要解决的,好了,让我们看看这位不幸的住户留下的东西吧。” 第20章 住户的日记 3月1日 我进入这个该死的罗海湾小区已经三天了。 我听闻湖滨大道有一个地下车库收费很便宜,所以在那里买了一个车位,然后在我第一次去停车的时候,发现有一条向下的楼梯。 我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走下那条楼梯了。 然后我就来到了这个罗海湾小区。 物业让我找到一个地方住,如果夜里还游荡在外面的话,会被物业人员追逐的。 尤其是,又瘦又高的,穿着制服的,面目不清的家伙。 小区超市每天会上新,食物可以在那里领取。 只有几种食品,倒也足以维持生活。 但我要出去。 出去。 3月4日 我找了一个物业人员,问他如何离开小区。 他看着我,脸上挂着诡异的恭敬的笑容。 “您是小区的业主,您随时可以离开小区。” “但是我不知道哪个门开着。”我说道。 物业人员的脸上依旧挂着诡异过恭敬的笑容。 “这样的,但是我没有时间。” “您可以找到我们的清洁工,问一下哪个门是开着的。” “你们的清洁工?”我问道。 “是的,”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我们的清洁工都是男性,穿着绿色的制服。” “如果遇到了女清洁工呢?”我的内心升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就不要相信她给你指的路。”物业人员回答道。 3月5日 小区的超市,只有三种主食。 挂面,面包和大米。 但是饮料倒是有很多。 也有一些调料和杂货。 我的手机中收到了信息。 “请在选购食物的时候,避开白色的。” “请在选购生活用品的时候,避开红色的。” 那么不是白色的,只有面包了。 我拿起了面包。 然后犯了难。 就连盐也不能吃吗。 糖也不可以吗。 真的要命了。 3月7日 连续几天在小区里的徘徊,我发现清洁工只有女性的。 根本一个男人都看不到。 一个都看不到。 我自己试着找门。 但是到处都没有。 墙上戳着许多玻璃片,还拦着网,我向外看过去,只能看到绿色的树梢,什么也没有。 我感觉自己被困住了,灵魂和身体都被困住了,我感觉理智在逐渐抽离我的身体。 不能这么下去了。 否则我会先疯掉的。 也许只能试试从墙爬出去了。 3月10日 我一定要试试翻墙了。 我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手稿到此戛然而止。 r坐在桌边,轻轻地折着自己的手指。 “看来住户因为翻墙而失踪了。” 他出了口气,“如果不幸被困在这种地方,一定不要尝试翻墙。”r说道,“因为翻墙的话,外面不会和任何现实世界接壤的。” “但是我觉得如果所长翻的话,古神会迅速设法给他接一个。” “拜拜了您嘞。” “你们是怎么从这么恐怖的局面里挖掘出笑点的。” “因为如果是所长的话,真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说起来,r,为什么不能炸号呢?”有的观众提出了疑问,“把这些帖子封掉,不就会少一些人遭遇不测了么?” r笑了笑,“倒是的确努力在封号了。” “但是他们十分富有,实际上很多隐秘的论坛和网络,服务器都是他们自己的。”r说道,“所以我们只能努力阻止消息的扩散,完全做不到完全屏蔽掉他们的诱饵。” 他低下了他蓝色的眼睛,将手记收了起来。 “也许夜晚会有不正常的物业人员出没,所以我们等到日落之后出去走走。” “r面对这些怪物ok吗?”有人禁不住担心。 “r既然敢去,说明问题不大吧。” r走到床边,坦然地躺在了上面,闭上了眼睛。 距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他得争分夺秒地睡一会。 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就变得平稳了下去,金色的睫毛在昏暗的光下显得毛茸茸,他的手腕搭在了床沿上,蓝色的血管藏在细腻雪白的皮肤下面。 似乎在这种地方入睡对他来说司空见惯,没有什么难度。 r的睫毛微微抖了抖,似乎陷入了什么从前的梦境之中。 “r,你的名字是r。” 金发的男孩穿着盛装,站在黑色的深渊边上。 “你就是为了献祭给主而诞生的。” “我完美的。” “漂亮的。” “小男孩。” “愿主借你的躯体降临人间。” 男孩细弱的双腕被黑色的铁链扣着,他想要挣扎,但是却无从遁形。 “你是r,r- e- b- o- r- n的r。” “请我至高无上的,至臻至善的主,在此reborn(复活)吧。” (未完待续) 第19章 保安 黑色的夜晚。 昏黄的路灯。 灰色的路面。 以及穿着青色制服的保安。 和它们绯色的眼睛。 身长超过两米的怪人在路上徘徊着,它们拖着长长的手脚,动作诡异但是迅速,让人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 他们的步履无比沉重,一声一声地在寂静无人的夜里闷响着,看上去整体十分富有力量感,甚至可以轻轻松松将成年人徒手撕开。 这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带着腐臭的死亡本身一样的压迫感的怪物。 无人敢想象如果普通人正面遭遇上了他们应该如何逃出生天。 “怎么没有人说话了。” “我好害怕。” “来聊个五毛钱的天好不好。” “我是真的害怕。” “不会打字了。” r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口袋边上,如果有眼尖的人会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把匕首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他蓝色的眼睛审视着巡游的怪物。 “零,”他说道,“你觉得这是什么?” 零当然见过这种类型的东西,没有面孔,扭曲变形,但是有着无与伦比的身体素质。 有时候,某些家伙会制造自己的仆从。 将它们的某个生理特征进行快速进化,从而成为被特化的怪物。 而这一种。 多半是用来杀戮的。 那么赋予它们这种进化的主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冬之镇魂曲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人类,吗?” “曾经是过。”零回答道,然后举起了杯子,蓝色的兔子扔了几个冰块进去,然后他尝了一口。 “好凉。”他品评道。 “气泡水,在4摄氏度的,时候,最好。”蓝色兔子回答道,“人类,不都,这么,说。” “好像,”零微微偏了偏头,“没感觉出太多差别。” “那你,多尝,几口。”冬之镇魂曲们快速地给出了答案。 零从谏如流,继续喝了起来。 “无论屋子里的黑雾也好,保安也好,清洁工也好。”r得出了结论,“应该都曾经是人类吧。” 零赞同了他。 “你觉得有办法复原吗?”r问道。 “我觉得是不可逆的。”零回答道,“更不要说里面有些多半是心甘情愿的。” 他调出了一份资料,“你看,曾经有过罗海湾小区的招聘告示。” “我猜,清洁工或者正常的保安,都是这样得到的。”零说道。 “然而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信徒。”r补充道。 零点了点头。 “如果推断没有错的话,就是这样的。” r沉默了一会。 “好的,我明白了。” 他拔出了刀。 观众们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们根本没有看清r是如何行动的,只看到刀锋在路灯下划过了一道耀眼的光芒,而绯红色的鲜血从大动脉中溅射而出,在空中涂抹出一缕稀薄的腥味。 二米多高的怪物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被青年接住了,他拽住了它的领子,将它迅速地从同类的视野中拖走。 “开枪的话会引起其他怪物的注意的,声音太大了,匕首这种冷兵器就是这个时候很有用。”r解释道,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怪物背在了身上,然后他将它拖进了居民楼,锁上了楼下的单元门。 他将怪物运进了房间里,然后开始检查这具尸体。 它看上去像是某种被变异的人类。 死亡之后也没有迅速消散。 r检查了一下衣服,“被撑裂开了不少。”他指了指缝合处,“看来应该这种保安是由普通的保安变异而成的。” 第21章 由普通人的身材突然长高到两米多的力大无比的怪物,衣服自然而然会被撑坏。 他从保安前胸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黑皮备忘录。 然后他翻开了它。 “不得不说,r还是稳的。” “毕竟是所长信任的男人。” “不愧是r。” “突然感觉没那么害怕了。” “所以收容的宗旨就是,把一切异常殴打到正常为止吗?” “前面的,我觉得这是正解。” r阅读着找到的资料,黑皮本子中的确是一位保安所留下的东西。 开始的字迹还算工整整洁。 然而逐渐开始凌乱了。 到了最后,几乎笔画已经散乱扭曲成了一团乱麻。 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精神状态,和他在此遭遇的不可名状的恐怖。 罗海湾小区保安的记录 01、 今天是我入职罗海湾小区的一周后。 在招工广告上说,这里待遇很不错,包吃包住,于是我来到了这里应聘。 出乎意料的是,只经历了简单的流程,我就被录取了。 我本以为这个岗位会有很多人竞争的。 但是我发现好像有点不对。 这个小区并不新。 但是为什么,几乎没有业主呢。 他们说是因为这里是个老小区,搬走人太多了。 我觉得也不错。 谁不喜欢清闲的工作呢。 但是如果有很多老年人的话,应该多关心一些业主的近况吧。 他们似乎对这个意见感到惊奇。 “并没有很多老年人。” “大多数都是单身年轻人。” 为了躲避房价不得不来到这个悲凉的小区吗。 那还真是可怜呢。 所以业主好像都不喜欢和人交流。 那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了。 02、 罗海湾小区保安和其他小区似乎不太一样。 我是白班保安,所以不需要巡夜。 甚至夜晚不建议外出。 我当然不愿意外出,因为白天的工作已经很累了,晚上我只想睡觉。 但是突然这么说很怪的好不好。 不过违反规章制度没什么好处,我也不打算去做。 03、 员工餐还不错。 就是每次都装在红色的饭盒里让人觉得很奇怪。 白色的米饭装在红色饭盒里,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配色让人仿佛在盯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有一种恶心感。 的确很恶心,每一天都是这个样子的。 你也说不上它哪里不好。 但是吃下去之后会感觉很奇怪。 又说不出哪里很奇怪。 04、 说起来罗海湾小区还有一点很与众不同。 一般来说,以我从前的职业经验来说。 保安宿舍里最重要的就是有一面镜子,让人每天早上看看自己的制服有没有穿好。 保安还是很需要端正仪容的。 但是这里没有。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样子了。 说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这里根本没有镜子。 04、 作为一个小区保安,会有礼仪手册。 这里着重强调的一点就是,保持微笑。 练习笑容吗? 可是这里都没有镜子,我怎么练习笑容。 05、 终于,休息日要来了。 这里是一月一休。 我已经等的太久了。 我得出去溜达溜达了。 天天呆在这个小区里,感觉自己要闷出病来了。 等等,停车场,好像会有凸面镜吧。 虽然不太准确,也能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了。 06、 保持笑容。 保持话术。 热情友善。 彬彬有礼。 “您好,欢迎入住小区。” “如果想要离开小区,可以去询问男清洁工哦。” 07、 业主。 不可以。 做危险的事情。 晚上出来。 离开小区。 都要阻止。 要保护业主。 安全。 这就是。 保安。 应该。 做的。 事情。 “所以san值掉一半就是那些诡异的微笑白班保安,等到san值空了,就会变成夜班保安。”有的观众分析道。 r拿着黑皮本,若有所思地看着里面的内容。 “说起来大家还记得吗,不许业主用红色的日用品和吃白色的食物。” “但是保安的员工餐是红盘子白米饭呢。” “所以是需要保安加速把san值掉光,成为那些物业员工,然后好把误入的人困在这里吗。” r抬起手,将怪物的眼皮抚了下来,让它合上了眼睛。 他将黑皮本塞进了口袋里。 “还真是一套严密的狩猎体系呢。”r轻声说道,收敛了笑意,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里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十个。 二十个。 还是已经超过了三位数。 或者更多。 r站了起来,将尸体安放在了墙角。 “明天去调查一下清洁工。”他说道,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已经凌晨两点钟了。 “睡觉了睡觉了。”r伸展了一下身体,“早睡早起才能健康工作五十年。” “五十年。” “我怎么感觉有点心酸呢。” “说起来r不要把镜头关上了。” “是啊,就开着吧。” “要不然感觉有点害怕夜里出什么事。” “我们还能叫你起床。” “谢谢。”r低了低头,他转过身去,将床单抻了抻。 军队里的人好像都会有这种习惯,容不得床上有一丝一毫的褶皱。 然后他躺在了床上,很快睡着了。 一夜无事,直到日出之后,一直没有发生什么,没有怪物试图进入屋内,尸体也没有诈尸的预兆。 当r洗漱完了之后,他舒展了一下身体,低下头,看了看放出来的水,捻起了一滴落在指尖,对着光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好了,今天看上去天气不错,”他轻松地说,捏起一罐咖啡看着淡蓝色天空上的白色太阳,“我们去找一下清洁工吧。” (未完待续) 第20章 原则 一个小区必须要有的两种工作人员,一个是保安,一个是清洁工。 r将咖啡罐扔了出去,易拉罐划出了一道抛物线,精准地掉进了垃圾桶里。 “今天天气真好。”他笑着说,走进了惨白色的阳光之中。 “我觉得,和好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毫不相干。” “虽然太阳很晴朗,但是我依旧觉得很冷。” “所以r冷吗?” “感觉是冷的。” “明明是晴天,为什么感觉这么阴间。” “而且还是夏天呢,但是感觉连太阳都在散发寒意。” “所以所长真的是物理层面的金刚不坏之身吗?” “好像就被末坦达打伤过。” “然而我觉得那里是所长懒得躲。” “不是,是因为末坦达真的很强。”有一条弹幕认认真真地飘了过去。 “前面的是所长在解释吗?”有人忍不住说道。 零的手放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几个键,“r,我感觉好像它察觉到了什么。” r用手遮住了一片光影,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也许不是它,是他们。”r轻声说道。 “伊甸园教吗?”零问道。 “我想是的。”r回答道。 他已经在小区中转了一圈了,但是没有看到清洁工。 不过也正如那位不幸的保安的记录一样,这个小区里,没有镜子。 也没有水面。 无论是水榭还是喷泉,都是干的。 所以一旦入住,除非自己带了镜子,那么就无法看到自己的脸。 除了。 那个保安提到过的那个。 停车场的凸面镜。 但是r现在不打算去找它。 如此说来,白班保安和夜班保安都是通过招聘,将普通人异化,恐怕最重要的步骤,就是在停车场照到那面扭曲的镜子。 然而小区中并没有一处反光的地方。 r坐在破旧掉漆的长椅上静静地思考着,若有若无地掰着手指。 以他对于伊甸园教的理解,他很快得出了一个答案。 “他们需要保护他们自己。”r吐出了一个句子。 “他们不是信仰古神吗?” “所以说到底,不过是生意罢了。” “诱骗一些真的信的和不明真相的来为他们所用吗?” 第22章 观众们议论纷纷。 所以必然有伊甸园教的人住在小区里来监控古神的复苏情况。 这些规则,在促使着祭品一步步堕落的同时,也是为了他们自己撰写的。 但是发布在网上的,必然存在着某些设计,这样才能把祭品们困在这里。 r摸出了平板电脑,再一次打开了规则。 “男性清洁工才是自己人。”他轻轻地读着这行注释。 “如果想要出去,不要相信女性清洁工指的路。” 迄今为止所有的受害者,目前找到的字条来看,这个小区里,每天在工作着的只有女性清洁工。 如果伊甸园教的人真的住在这里的话,保安对他们来说不是必须的,但是清洁工绝对是必须的,他们住在这里,就会产生垃圾。 没有人见到过男性清洁工。 也就意味着男性清洁工根本不承担着日常清扫垃圾的任务。 那么。 女性清洁工才是真正从外面雇来的普通人。 她们每天将垃圾从门运出去,而这个门是此处的主人的意志,所以她们能走得通的门,对于被困在这里的祭品来说推开就是一片虚空。 而男性清洁工的确知道去外面的路。 但他们根本不需要做清洁的工作。 所以理论上,他们并不需要外出清扫,如果不是伊甸园教内部的人,是根本不会碰到这些“清洁工”的。 因此,这个所谓的出路对于被困在这里的人来说,是虚无缥缈的希望。 而对于他们自己人来说,又是切实可用的规则。 “卧槽,感觉很有道理。”有的观众说道。 “但是这也太可怕了。”有人说道,“根本没有活路啊。” “本来就是为了古神设计的狩猎场,给祭品留门,也就是为了保持活力吧。” “就像养鱼必须得用活水一样,但是你又不可能把鱼真的放回大海里去。” “所以这帮邪,教不能死刑吗?” “建议直接喂给古神吃了算了。” “说起来,吃人这件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啊。” “理论上来说,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零编辑着信息,“如果是吸取生命养料来孵化或者复苏的古神,其实一切生命力都是一样的。” “植物,蛋奶,都可以。”零写道,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方略微停顿了一下。 “但是,” “的确有一些,” “它们看到其他生物的痛苦会感到狂喜。” “在绝对力量进行剥夺的时候会感到酩酊。” “这个狩猎场,就是它的狂欢节会场。” “这就是所谓的,被定义为恶且不合时宜的生物。” 零最终敲上了那个名词。 “那么它的仆人呢,它在意它的仆人吗?”有人询问道。 “我不清楚,”零回答道,“但是在这个小区来说,仆人们如此严防死守镜中的世界。” “大概它对仆人们,也没有什么感激之情吧。” “那他们为什么要孵化它呢?” “因为有用处。”零翻开了一本古老破旧的书,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页。 不知道几百年前的画师,用颤抖的手指和几乎破损到不能使用的鹅毛笔在羊皮纸上画出了一个朦胧的形象。 其名为镜魇。 通过凹凸不平的镜面,将精神脆弱的生物催化成镜中被扭曲的怪物的形象。 “这就是你。” “新的你。” 零合上了书。 镜魇,危险等级a,在古代的记事中可以窥见它所制造的怪物只有被灌输的信条,然后就会变成为了这个信条不顾一切的纯粹的嗜血的力大无穷的怪物。 在某个古代帝国,君王曾经利用它打造过一支不死者军团。 仅仅111个它们就横扫了无数国家,令人闻风丧胆。 伊甸园教一直以来都在追求属于自己的武装。 所以当他们发现了一只正在孵化的镜魇的时候,应该很欣喜若狂吧。 “镜魇。”r微微蹙了蹙眉尖,上传着资料,“他们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然后他敲入了一个定时发布的时间。 “r少将,可以撤离了。”r抬起手,看到了组织发来的消息。 “快点走吧。” “真的,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观众们纷纷说道。 “看的我提心吊胆的。” “讲道理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让所长去和他们讲讲物理了。” “我觉得所长并不是讲物理。” “他属于老子就是道理。” r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摇了摇头。 “我倒是很希望可以简单干脆地和他们讲物理啊。”他笑着说,然后他抬起了一根手指,“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一件事很奇怪。” “这里明明奇怪的不止一件事。” “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你让我从何说起。” “奇怪的亿件事。” “亿点点奇怪的事。” “今天没有遇到任何清洁工。”r解释道,他将目光放远,落在了道路的尽头,“然而从前的受害者们来说,他们只要想找,女性的清洁工还是能找到的。” “然而我们刚刚说,女性的清洁工很有可能是普通人类。” 所有的观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我们的某些伊甸园教老朋友,估计正把她们扣押在哪里。”r平淡地说,“总得把她们先找出来,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但是,这应该是职责之外了吧。” “r你调查清楚来龙去脉不就可以了嘛?” “不是的,”r笑着说,“解救被困者当然也是职责之内了。” 他静静地将手放进了口袋里,似乎紧紧地握住了什么。 “对于能够挽救的生命,必须放在自己生命之前考虑。” “这是组织调查员的原则。” 也是我的原则。 “r,你对你的工作,可否有异议?” “没有。” “包括杀死曾经是人类的它们?” “您也说了,是曾经。” “那么你的立场是什么呢?” “保护普通人的生命和日常生活。” 南博士抓起了一包薯片,看着屏幕上的青年,虽然搞直播听起来是个好主意,但是能在那种地方保持通讯畅通的人简直寥寥无几。 零算一个。 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如今是r在维持还是零在维持。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r在执行任务,让她不禁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r的时候。 金发的青年站在阳光灿烂的大厅里,他高挑而清瘦,站的肩背笔直,好似古典时代的雕塑脱掉了大理石外衣张开了眼睛。 蓝色的,像是北地高山上的湖泊的眼睛。 “您好,我是r。” 远古时代,弱肉强食的丛林之中。 当人类面临黑暗的侵袭的时候。 有强者愿意替弱者去战斗。 于是军人就在那时诞生了。 (未完待续) 第21章 营救 “零,网上有清洁工留下的记录吗?”r问道。 “没有。”零很快回复道,“也没有保安留下来的记录。” “等你找到清洁工,我就去找你。”零在键盘上敲着,然后拿起了外套,站了起来。 “好的。”r点了点头。 r抬起手将垃圾桶的盖子打开了,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块腐败里,爬动着白花花的虫子。 金发青年摸出了一副橡胶手套,面不改色的开始掏垃圾。 “不行,他什么时候处理完了叫我一声。” “真的有点太恶心了。” “r不觉得恶心吗?” “怎么可能不觉得恶心!” “还好吧。”r回答道,小心翼翼地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会觉得想吐么?”有人问道。 “吐是不可以吐的。”r回答道,“会污染样品的。” 他将肉块在水泥地上铺开,掰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端倪。 “所以日常经常需要干这种活吗?”有人提问道。 r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像需要翻找东西的场合挺多的。” “谢谢,已经成功劝退了。” “大楼,窗户,纸条。” “快跑。” “专业劝退,不愧是r。” “本来以为调查员是打打怪兽拯救世界这种高大上的职业。” “网恋与奔现的差距了属于。” 突然r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欢呼,然后从中摸出了一小张叠的小小的纸条。 他将手套拽了下来,然后把纸片展平,虽然污秽不堪,但是幸好纸质还算不错,并没有把写着字的那一面渗透的模糊不清。 “找到了,”他说道,然后从垃圾堆边上走远了一些。 第23章 “好像这是一份清洁工守则。” r低着头说道,“还是用铜版纸的。” 清洁工守则 01、请记得每天穿着罗海湾小区的绿色清洁工制服。 02、罗海湾小区内一共有66个垃圾桶,每天请务必将它们全部清空。 03、66个垃圾桶在小区大门处地图位置有所标识,不在标识位置的垃圾桶不必清理。 04、本小区所有垃圾桶均为固定垃圾桶,不可以移动。 05、本小区建议清洁员工用布置在小区各处的水龙头进行活水拖把清洗。 06、本小区不建议用桶或其他容器装满清水的清洁方式。 07、本小区的垃圾车通道每日在上午九点和下午四点开启,请凭绿色清洁工制服和身份名牌打卡进出。 08、本小区致力为业主营造轻松友善的社区环境,请在业主有需求的时候热心帮助。 09、本小区的清洁工每天工作时间为6:00am~6:00pm,请务必在工作时间中结束一切工作。 10、请远离本小区保安,除非您能确定他的确是个人类。 11、本小区的员工餐为红色饭盒的白色米饭,请注意领取。 “这是可以说的吗?感觉光看规则就有在害怕。” “其实如果只看规则,就是感觉很诡异。” “很怪。” “对,很怪。” r略微蹙了蹙眉尖,他向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小区的玻璃上都贴了磨砂膜。”他说道,“看来他们真的很害怕一切反光的东西。” 镜魇的性质是,当人类的san值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被同化成反光面中的扭曲怪物。 所以将所有的反光面处理了,也可以防止在预料之外的怪物的诞生。 “看来是镜魇实锤了。”有的观众说。 “所以守则里不许清洁工用水桶,也是为了防御镜魇么。” “多半是的。” “说起来r在这里一直也有用电子产品吧,为什么没有遇到镜魇呢?” “因为我们的设备都被处理过。”r说道,“每个人做了防反光处理。” “不止是镜魇,和光有关的怪异是很多的。”r解释道,“所以我们的设备一般都会做处理。” “那么进来就在一直看手机的。” “估计已经被送走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有的观众说道,“为什么在房间里遇到的怪物多半是黑雾。” “你锁一下手机屏幕,然后看到的就是黑成一团的你了。” “所以他们大多数san值被削弱到一定程度,然后再看到黑色的反光面,这样变成怪物的么?” “突然合理了起来。” “而且保安和清洁工的守则里,是会发放工作手机的。” “所以他们预防的还是相当的仔细的。” “那么员工餐呢,是不是为了维持员工的san值尽可能的掉的慢一点。” “祭品们需要尽量快的掉光san值喂给镜魇,所以对他们食物的提醒是和员工餐相反的。” 弹幕热烈的讨论着,兴致勃勃地梳理着来龙去脉。 此时r已经走到了小区的门口,他抬起头看着地图,发现自己刚刚翻找着的垃圾桶正标在地图上的某个绿点的位置上。 他抬起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零,”r问道,“是不是镜魇很讨厌污秽。” “是的,毕竟它依赖光行走,污秽会让它感到极度的不悦。”零的回复很快出现在了屏幕上。 r微微笑了笑。 “好的。” “我现在会把所有的垃圾桶里的东西都收集起来,运到那里去。”r轻描淡写地说,“这样他们肯定会把清洁工派出来赶紧把那里打扫干净,否则会惹镜魇不高兴的。” “倒是个办法。”有的观众说道。 “不过这里不是还有男性清洁工吗,如果他们已经知道是组织在做这件事,肯定会派男清洁工处理吧。” “说起来组织不能增派几个人把这些邪,教徒抓出来吗?” “暂时不可以。”零回答道,“这个异空间还是十分强大的,只有处理了镜魇,才能让其他人员大量进去。” “但是处理了镜魇的话,这些家伙就会跑掉了吧。”有人说道。 “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吗?” “所长毕竟不是末坦达,没法一个人抓住那么多人吧。” 观众们一时陷入了僵局,讨论了十分钟也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 的确好像所有的办法都行不通。 “而且他们狗急跳墙,可能把人质撕票了吧。” “没关系。”r笑了笑,“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 他找到了一辆电动垃圾车,开始了计划。 然后r抬起手,按灭了镜头。 “零,请问你能找到谁来这里下雨吗?” r对着通讯器说道,“最好下的非常大的那种。” “把这些低洼的路和喷泉水池什么的全都装满的雨。” 零打开了雨伞,他已经站在了湖滨大道的路边。 “啊,好的。”零说道。 他伸出了手。 细碎的雨珠开始滚落了下来。 打在了透明雨伞上。 “开始下雨了。” 罗海湾小区被灰色的云笼罩了。 雨珠开始错落的掉了下来。 r开着电动车在雨水中奔驰着,很快他全身都湿透了,雨大起来了。 零静静地举着雨伞,站在湖边,雨开始变得非常大,仿佛银河决堤了一般,万丈瀑布豪爽地灌洗着人间。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破碎的水坑。 里面开始能够映出他的影子。 豪雨倾盆而至,世界显得嘈杂无比,而在r堆满的垃圾堆边上,果然开始出现了影子。 穿着绿色员工制服的女性。 一个,两个,三个。 “还有其他人吗?”r大声喊道,声音透过了狂乱的雨声钻进了她们的耳朵。 她们明显看上去一头雾水。 “这里只有你们这些的清洁工了吗?” r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三个中年妇女点了点头。 她们喊了回来,“你是谁啊,干什么啊,这么搞会有怪物出来的。” r轻轻地出了口气。 他赌赢了。 他知道伊甸园教为了防止不测应该不会雇太多人,而如今情况危急,因为雨水的缘故,他们却也不敢自己出来,只能把所有清洁工都派出来,抢险清理。 他们只知道自己准备用这些污秽刺激古神,让他们不得不将清洁工放出来。 但是却不知道他要如何隔开他们和清洁工。 现在下雨了。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雨是意外还是故意。 他们更可能认为是意外。 毕竟他们在规则中写了,有些道路可能被水淹没。 所以他们这里也是会下雨的。 说不定他们会认为,趁着下雨的时候让这些雇来的清洁工把污秽用最快速度清理干净,此时组织的人也不敢行动,这是上天站在他们的一边了呢。 就让他们这么开心着吧。 r抬起手,用布条蒙住了三个人的眼睛,然后用一根绳子将三个人的腰连在一起。 “此事说来话长,如果你们不想再和这个怪物呆在一起的话,现在听我的,我可以带你们出去。” 他望向远方,发现果然好像有人在雨帘背后偷窥着,要是让他们追出来就不好了。 “零,现在请让雨停下来吧。” 零点了点头。 惨白的太阳顿时从乌云背后探出了头。 镜头恢复了。 所有焦急等待着的观众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罗海湾小区此时。 到处都是水。 到处都是反光的镜面。 r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踩着水飞快地往外走着。 “请组织把路线给我。”他的目光始终留在镜头上。 “麻烦大家也帮我看一下路好么?”他笑着问道。 “可是这样余光也会看到吧。”有人不免担心了起来。 r报以一个笑容,“没事,只有san值掉到一定程度才会被影响。” “我对自己的精神状态很有信心,即使不小心看到那么一两眼也不要紧的。”他笑着说道。 他小心地握着手中的绳子,按照指示,一步步地往前走了。 (未完待续) 第22章 明镜 零安静地站在一片水渍之中,举着自己的透明雨伞。 “这雨好奇怪啊,突然就下了起来,突然也就停下了。”两个路人交谈着。 “是啊,还挺大的。”其中一个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拧了拧水,“真的好大。” “喂,那边的人。”他们朝零喊道,“听说最近这里很邪门,又来了这么邪门的一场雨,你最好快点走吧。” 第24章 零安静地点了点头。 然后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了。 没有人在这里了,零缄默地看着地上的水。 然后他抬起了手,放在了耳机上。 “r,可以了吗?”他问道。 “可以了。”r回复道。 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一只冬之镇魂曲从他脚下的包里飞了出来,在半空中打开了冰雪似的翅膀,它望向了零,零点了点头。 弹幕一瞬间炸开了锅。 “天呐。” “这是什么地狱?” “太可怕了。” “我觉得伊甸园教的人会被吓死的。” “真的就是地狱吧。” 一瞬间的功夫,整个罗海湾小区之内,所有的水面都被冻成了淡红色的冰块。 好似整个小区一瞬间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镜宫。 零继续静静地注视着停车场的入口。 “我觉得所长仿佛在说,你滚出来啊。” “现在你优势这么大,还不出来,难道要我亲自去请你么?” 弹幕忍不住开心呐喊助威,愉快地拱着火。 然而无论是零还是镜魇,似乎都不为所动,零垂着眼睛,他淡色的眼睛此时显得寡淡如一杯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而他抬起了手,将伞重新覆盖在了自己的头顶。 雨再一次地下了起来,冬之镇魂曲跟在他的身后,将他身后的雨幕冻成了绯色的坚冰。 整个停车场的入口都被封闭了。 “组织上派人了吗?”零问道,“伊甸园教的人我是没法管的。” “派了。”他收到了回复。 “那就好。”零平静地说。 “我怎么感觉所长仿佛在打儿子。” “只要知道了对方是什么的话,所长应该就像打儿子一样容易吧。” “毕竟镜魇应该不比末坦达强。” “我记得如果单纯攻击力,镜魇是比末坦达弱的。” “但是镜魇擅长经营巢穴。” 观众们讨论了起来。 “所长这不是替它建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巢穴吗?” “所以所长是希望它觉得自己优势很大,尽情的a上来吗?” “那估计要打出gg了吧。” “你们都对所长很有信心啊。” “自从见过所长打末坦达,我就对所长充满了信心。” “所以所里的那个末坦达,是真的如假包换的末坦达吗?” “我其实也很怀疑。” “毕竟所长打他未免有点太轻松了。” 零微微偏了偏头。 “说实话,”他安静地说,“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和它动手。” 雨水凝结成股从伞的边缘落下来。 因为我不知道是它找到了伊甸园教。 还是伊甸园教找到了它。 它是不学好。 还是没人教过它什么是好。 冬之镇魂曲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蓝色的兔子黑色的眼睛看着他的脸。 “它,在,腐蚀,这个世界。”兔子说道。 “我知道。”零轻声说道,暴雨在他身后倾盆而下。 他在犹豫,屏幕后面的南博士想,她用电容笔的末端戳了戳自己的下巴。 抓起了一边的塑料袋,撕开了包装,然后拿出了一片苏打饼干,清脆的一下子咬了两半。 一级研究员。 林博士。 零。 迄今为止,这个人对她来说还是个全然的谜团。 南昀初,组织参谋,今年十七岁,任职已三年。 组织有一百四十万调查员,七万名研究员。 以及一百个参谋。 她十四岁的时候是这一百分之一。 因为她是个万里无一的天才。 按理说罗海湾小区这种事件,等派遣的调查员查清真相之后,组织会视情况而定增派武力部门,将事件平息。 是不需要她的过分关注的。 但是她选择观察着这件事,而且全程围观。 因为她遇到了一个天才也没法解决的难题。 “r,零的立场是什么?”她曾经对那个金发青年问出过这个问题。 “好像并不是人类呢,”她问道,“古神么,还是什么其他的。” r回避了她的问题。 南博士略微蹬了一下地板,带着滚轮的人体工学椅在地板上发出了一串声响,少女让椅子转了一圈,抓起了一块绿豆糕吃着,黑框眼镜反射着天花板上的光。 这是一个尚在青春期的少女,就像是初夏还没有盛开的白色荷花,有着一张甜美漂亮的学生式的圆脸,留着齐刘海的短发,手腕上挂着一串浅绿色的菩提子配着霜色的流苏,穿着一件白底撒着蓝莲花的旗袍,烘托出东方女性狭窄而灵动的线条。 “r,林博士,严格上来说,还算个人类吗?”她眨了眨眼睛,轻快地问道。 “我想是的。”r回答道。 南博士笑了笑,“那就这样吧,我相信您。”少女轻快地说,“我会这样说的。” “感谢您的帮忙。”r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我只是无聊加上好奇罢了。”南博士笑着说,“因为感觉听他说话,很有趣呢。” “我平时好寂寞的。”少女在手里转着电容笔,两眼放空地看着面前的数块屏幕,这是一间参谋的房间,是深蓝色的,里面布满了屏幕,桌面上放着不少零食。 “我既没有上过大学,也没上过高中,初中,我已经不记得了,也没有参加什么社团。”南博士抱怨道,“r,所以你不会介意我多少观察一下你的朋友吧。” “而且,我有很多很多用处的。”南博士笑着说,“比方说,这次人员派遣,本来不应该派你去解决罗海湾的事情的。” “但是,”她玩了玩手里的笔,“这恰好是我负责的区域呢。” “那就拜托您了。”r说道,彬彬有礼地退了出去。 南博士扶了扶眼镜,又让自己的椅子转了一圈。 r还真是个一板一眼到无趣的男人,她想,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但是零不一样。 r有多无聊,零就有多有趣。 虽然他的脸上每天都写着简单枯燥。 但是这样就更有趣了。 “唉。” 南博士和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现在是什么情况?” “唉?” “所以那些从前围观过的异空间探险什么的,那些异空间其实是这种东西么?” “不知道。” “天呐。” “我需要所长给我护体。” “前面的,所长是大家的,所以也给我护一下吧。” “我也需要。” “不是我胆小,这也太可怕了。” 暴雨倾注在罗海湾小区之中,本来这只是一片安静的有点诡异的老旧住宅区。 但是。 建筑们像是被雨洗去了什么伪装,这个扭曲的世界开始了变化。 溶解,溃烂,消逝。 零站在扭曲的中心,举着手中的雨伞,冬之镇魂曲伏在他的侧颈,兔子的耳朵似乎因为感受到了什么的靠近而高高的竖起着。 首先显示出被粉饰太平的,就是那六十六个垃圾桶。 它们原本是一排整整齐齐地放置着四色铁箱。 而如今,它们脱掉了粉饰,变成了某种腔道的出口。 所长低下头,看着粉色的器官,他蹲了下来,用两指捻起了一个肉块,腐败的肉被暴雨冲的发白。 零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观众似乎读出了某种东西。 落寞么? 或者。 失望么? 应该是这样的情感吧。 零静静地轻手轻脚的将肉块放在了地上。 “是那些受害者们的。”零轻声说道。 “所以镜魇到底是要干嘛,祭品被它变成了怪物之后,就会变成这样的肉块吗?” “正常来说,如果被变成了怪物,没有特别的人来照顾这些怪物的话,”零解释道,“它们会因为不知道进食耗尽能量而死。” “这时候人们被同化成镜魇同质的肉类,它就可以更好的吸收了。”零说道。 “所以为什么这里还有这么多肉块。”观众忍不住提问。 有水珠凝在了零淡色的睫毛上,就像是上了一层薄霜。 “因为它在浪费食物。”零说道。 为了取食以生存,同化食物是很正常的事情。 蜘蛛会将猎物融化成汁水。 蚂蚁也会将食物分解成小球。 对于古神们来说也是同样的。 这点本来无可厚非。 所有的专业人员和较为资深的爱好者都很清楚,一位古神即使是镜魇这样级别的存在,它们的孵化苏醒,根本也不需要罗海湾小区失踪的这么多人作为能量。 而且它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觉醒多少力量。 第25章 推算一下,如果它要依靠捕食人类孵化苏醒,它需要的祭品才凑够不到十分之一。 “所以它在大量浪费食物。”零重复道。 “不论在哪一种价值观里。”零轻声说道,“浪费食物皆是恶德。” 一条生命,诞生之时母亲和孩子九死一生,然后经过辛劳的哺育和成长,才能成年。 才能开始劳作。 才能对这个世界开始有所裨益。 却被如此毫无意义的剥夺了。 它竟敢挥霍如此。 零抬起头,看向了黑暗的另一端。 (未完待续) 第23章 力量 世界上有很多怪异生物。 而被称之为古神的就没有那么多了。 有没有信徒当然是考量的一方面,但是最重要的评价标准就是力量。 古神们,都是行走的天灾。 小区内的居民楼已经显出了它们的真颜。 居然全都是镜魇的口器。 巨大的,矗立着的口器。 一排一排鲨鱼一样带着倒钩的白森森的獠牙开合着,仿佛一个巨大的绞肉工厂。 它们在半空中飞快地抽动着。 当真正窥见这种名为镜魇的古神的真容之时,没有人会怀疑它可以自己吃掉一支古代军队这件事。 反而会想,一支古代军队真的够它吃吗? 这是一种何等可怕的怪物啊。 零微微抬起了头。 南博士含着一根棒棒糖,手指放在了键盘上,在屏幕的一侧加上了一行字。 “专业人士,请勿模仿。” “这个真的模仿不来。”有人说道。 “的确,这不是我能模仿的玩意。”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因为原本化作居民楼的镜魇口器恢复原形地冲向了零,然后狠狠地咬进了他的手臂。 零静静地抬着胳膊,淡色的眼睛在眼镜后面看着肉粉色的肢体。 口器中是一层一层地蜗牛一样排列的尖牙,然而零似乎对此并没有感到恐怖或者恶心。 “所长,是不是,没有流血。” 有眼尖的观众发现了这一点。 “何止是没有流血啊。”有人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镜魇在疯狂地扭动着口器,乍一看好像是在用力想要撕碎这个青年,然而如果仔细一点就会发现。 它在试图收回口器。 然而它失败了。 因为被它咬进的伤口,居然已经全部愈合了,弥合的皮肉直接把它的口器钉在了零的手臂中,丝毫动弹不得。 其他在半空中摆动的口器瞬间慌张了起来,开始六神无主地扭动着。 零沉静地看着它。 然后慢慢地收回手。 巨大的怪物居然就这么被他牵动着。 被迫靠近着他。 “草。” 弹幕已经被惊得失去了表达能力。 这是何等强悍的生命力。 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不死鸟本身。 “草。” “所长不疼的吗?” “所长他杀人不眨眼,你问他眼睛干不干。” “但是我也很好奇,所长他不疼的吗?” “好玩吗?”零安静地问。 雨停了下来,四周都是巨大瑰丽的淡红色冰幕,宛如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宫。 所长甩了甩手腕。 让巨大的口器在地上砸出了一声巨大沉闷的声音。 然后一个生物蜷缩在了地上。 它很丑陋,就像是一团光,然而是一团肮脏的光,凝聚成一个轮廓,它在不断地低声呻吟着,抽泣着。 “还真是个熊孩子么?” “好像的确是个熊孩子。” 观众们议论着。 零静静地低着头,看着这个扭曲变形的东西。 “你害怕吗?”他问道。 它重重的点着头,蜷缩着,跪伏在地上,呜呜的叫着,就像是某种动物幼崽受伤的声音。 饶了我。 它浑身上下每个器官都写着这一条讯息。 零只是低头看着它。 “你在杀死其他生灵的时候,它们是不是也很害怕。”他轻声说道,“比方说跪在地上,将脊背露出来请求饶过一条性命。” 它浑身一僵,钉在了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你给予它们慈悲了么?”零问道。 “你是否连一个安静的死亡都吝啬给予?”他问道。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上去非常平稳。 但是这两个问题却好像比怒吼,威胁亦或是质问都更令镜魇恐惧。 它抖如筛糠,一言不发。 “所以你觉得自己理当得到慈悲吗?”零问道,“为什么?” “草,恕我直言,所长真的很吓人。” “但是我觉得所长说话还挺讲道理的。” “我怎么感觉下一步他就要讲物理了呢。” 镜魇扑到了零的脚边,抓住了他的鞋子。 零沉默了一会。 “你说,是他们教唆你这样做的。”零静静地说,“我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但是既然你这么说了,你知道他们在做的是不好的事情不是么?” “你既然知道这样不好了,”零说道,“为什么还在继续呢?” “这属于狡辩反而把自己卖了么?” 有人说道。 “所以镜魇还是太年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爽到了。” 零看着镜魇。 他眨了眨眼睛。 “零,你是不是不喜欢杀掉什么东西?”r问道,两个人坐在落雨的屋檐下,看着碧绿色的草叶被打的直不起腰来。 “没有。”零回答道。 “我以为你不喜欢呢。”r说道,“毕竟,你们不是喜欢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么?” “好生之德么?”零说道,伸出手去接着雨水。 “好生之德的确是没错的,”零说道,“r,你看。”他抬起手指了指池塘。 “如果说,这里面有了一颗凤眼蓝。”零轻声说,“我记得你很喜欢花花草草的。” “唉,是的。”r回应道。 “所以说,如果这里有了一颗凤眼蓝,你说好生之德是让它活下去,然后让里面的鱼虾都死去呢,还是杀死它呢?”零问道。 r当然知道凤眼蓝,这种植物可以说是最负盛名的入侵物种之一,让不少国家十分头疼。 对于这个池塘来说,一颗凤眼蓝也是很致命的,它会攫取氧气,会堵塞水流。 “杀死它。”r回答道。 “如果没有杀生的勇气的话,也不要谈什么好生之德了。”零说道。 r笑了笑,“所以是我想太多了。” “我以为这种事会让您感到很为难的。”r说道,低下了头。 零转过头,看着他的脸。 “谢谢。”零说道。 r微微吃了一惊。 “按照人类的规矩的话,如果收到施予的话,是应该道谢的不是么?”零问道。 “我哪里有施予您什么?”r轻笑了一声。 “精力,情感,记忆,都是施予。”零平静地说。 r愣了一下。 “您还真是,平易近人。” 零微微偏过头看着他的脸,似乎对此感到了困惑不解。 r笑了笑,转过了头,继续开始聊关于植物的话题了。 包括南博士在内。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零的动作。 头颅落地。 烟消云散。 只有一瞬间的功夫,没有任何人看到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凝成镜魇的光线在逸散着,在空气中消失殆尽,破碎的异空间碎成了晶莹剔透的玻璃渣一样的光斑。 它被杀死了。 “天呐。” “所长。” “不愧是所长。” 简直不可思议。 众所周知,镜魇是危险等级为a的生物,即使它还是个幼崽,也不该死的如此轻若鸿毛。 零静静地看着飞散的光影。 “它自己挥霍了自己生存的价值,它的生命现在就当是如此轻若鸿毛。”零说道,他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 然后他拎起了放在脚边的雨伞和包,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草。”评论已经被震惊地无法发言了。 “所长他。” “所以说,我觉得所长经常让我们错误估计危险的等级。” “这还真是打儿子。” “前面的,打儿子一般不打死。” “所以说,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所长已经不是人类的范畴了。” “也不好说,毕竟人类也是很多样性的。” “和别人比起来,我经常会感觉,人类进化是不带我的。” “是的,很多大佬好像真的和我不是一个物种。” “和大佬的腿比起来我的就是柱子,和大佬的手比起来,我的就是猪蹄。” 第26章 “但是这种大佬。” “属于大佬中的大佬了。” 南博士露出了一个好奇的神情,少女一把推开了门。 “嗨,”少女快活地说,“r。” “你看着好像不太好啊。”南博士笑着说,走了进来,打开了灯。 果不其然,躲在这个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基地仓库柜子的暗处里的人,正是r。 “你在找什么吗?”南博士抬起手,热心地打了个招呼。 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r躲到了另一个货架的后面。 南博士不满地吐了口气。 “刚刚弹幕怀疑林博士的身份的时候,节奏可是我带回来的,一个人操纵二十个小号可是很累的。”南博士摊开了手,“这样的诚意还不够吗,r。” r没有回答。 南博士扶了扶眼镜,她抱起了双臂,“我刚刚把这里的监控关掉了,所以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她笑了一声,“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r。” “我就是好奇一件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你的右上臂,是不是受伤了。”南博士说,随意地依在了一边的货架上,摆出了一副持久战的态势。 r的呼吸急促了一下。 “零知道这件事吗?”南博士漫不经心地说,“我猜是不知道的。” “我要是告诉他的话,他会不会感激我呢?”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闲。”南博士自顾自地说,“您就当我是青春期小女生特别无聊吧。” “我猜,这件事的确是和零有关联的是不是?” “我这个人素来仗义,如果您能可怜我的好奇心的话,我保证,任何人,无论是组织内部的,还是路人,都会觉得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正常不过了。”南博士笑着说。 “这方面有我帮忙,我也恬不知耻地说一句算得上锦上添花了吧。”少女愉悦地说,“r。” (未完待续) 第24章 纺命 南博士抓住了r的手腕,将他的衬衫袖子撸了上去,然后抽了一口冷气。 “够深的。”少女评点道,然后从一边的箱子里拖出了自己要的东西,“被镜魇咬了应该不用打狂犬病疫苗吧。” “我想应该不用。”r说道,他微微地别过头,克制着颤抖。 “我是说,”南博士将酒精一下子按在了伤口上,“你既然推荐了林博士,那么就是希望他能被组织接受吧。” “如今我打算主动提供这个帮助,你在犹豫什么。”南博士飞快地说道,开始清创消炎。 “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吗?”南博士挑起了一根眉毛,“我的确好像是在参谋里算是名声不好的。” “我知道很多人在外面说我觊觎古神的力量,来到组织不过是想要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 “和伊甸园教的那群疯子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不是你梦想的白马王子了么。”南博士笑着问道,“骑白马的又不止是王子。” “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r辩解道。 南博士笑了笑,她将他的胳膊上下抻了一下,“只要等它痊愈就好了。” “谢谢。”r说道。 金发青年看着她的脸,过了一会,他开口问道,“所以您是的确希望得到古神的力量么?” 南博士托着下巴,看着货架投下来的阴影,将她的脸照的一半明一半暗。 然后她笑了出来。 “好吧,好吧,”她举起了双手,“我承认,我的确觊觎一位古神的力量。” “在某天邂逅了某种命运之后。” “说起来,所长的上司是南昀初博士吗?”有的观众问道。 “怎么了。”其他人表示了十分的好奇。 “那个女人,emmmm,挺一言难尽的。” “她不是我上司。”零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只是罗海湾小区这里是她负责的区域。” “所以她是特意邀请你过来的。” “怎么感觉更一言难尽了。” “所以南博士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人据说很感兴趣古神的力量的。”有对组织了解比较深入的人说道。 “怎么说呢,此人并非善男信女。” “在看到所长的表现之后,我总怀疑她会不会现在很想把所长解剖了。” 零静静地顺着湖边灰色的水走着,雨又下了起来,他打开了雨伞。 “所长肯定比我们更了解组织的参谋了。”有人说道。 “不要随便乱说了。” “但是我怎么感觉所长看上去对整个组织的参谋都一无所知呢。” “我感觉现在所长的心情好像不是很美丽。” “应该说很不美丽。” “可能杀死镜魇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快活吧。” 零眨了眨淡色的眼睛,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没有不开心。”他说道,“我也对组织的参谋不太熟悉。” “也许和组织参谋比起来,所长对古神更熟悉还说不定。” “有什么有意思的古神的故事可以分享一下么?” “其实我还挺喜欢听所长讲课的。” 零端详着细密的雨丝。 “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个还算比较稀奇的东西。”他轻声说道,“叫做纺命。” “那是什么?”有观众问道。 “没有听说过唉。” “那是做什么的。” “在人类的各种神话传说中,都会有一种人,被叫做先知,他们因为可以未卜先知而受人尊重。”零慢慢地说,“实际上,他们并不是可以真正看到未来,他们只是能看清这个世界的更多细节,从而从中窥见某些端倪。” “如果把世界上的所有生灵的命运都放在一个坐标之中。”零轻声说道,“虽然说,我们的生命可以说是一条连续的长虫,每一刻的我们都是时间在这条虫子上的截面。” “但是每一刻我们所做的决定,都会让这条虫子发生偏移。”零说道。 “因此普通的人类想要看清这个世界的真实,相当于在一边蹦极一边试图数出对面山脉上的飞鸟。” “那怎么可能。” “也许特别聪明的人可以吧。” “如果想要数清,最好的办法是站着不动吧。” “但是时间在飞速向前,我们不可能站着不动。” “是的。”零说道,“这时候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将自己的未来,固定下来,沿着特定的轨道向前。”零说道,“这样你的生命就从四处偏移的轿车变成了一辆沿着铁轨向前的火车。” “可以更好的窥见这个世界的全貌。” “人类将其称之为纺命。” “人类在神话中曾经想象过他们的命运,被一位女神纺织出来,被一位女神延伸开来,被最后一位女神剪断。” 零不疾不徐地说道,“所以这种框定命运的方法,就像是把命运提前纺织好了,上面的每一片花纹都无可变更。” “有些拥有过分的聪明才智的人,总想把这个世界看的更清楚一些,所以有人无意之间突破了这层禁忌,而有人宁愿背负被框定的不幸的未来,也要突破这层禁忌。” “未来一定是不幸的吗?”有人询问道。 “一定。”零轻声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如果拥有太过分的智识,智识其实也并非越多越好,毕竟人类作为一个生物的容量是有限的,它的过分丰盈总会让人失去另外一些东西,”零说道,“有些人因此失去了情感,甚至于转向恶的一面,罪孽缠身,有些人因此必须面对孤独而艰险的道路。” “突然感觉自己不太聪明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前面的,这种聪明应该得到那种上天都嫉妒的程度吧。” 零静静地点了点头。 “所以所长怎么看这种人呢?” “他们是不是有点太狂妄了。” “不过我觉得这也是自己的选择吧,自作自受。” “但是我觉得很可怜啊。” 观众们讨论了起来,而零一直没有说话。 雨珠次第而落。 从伞的边缘结成一股透明的线,垂坠而下。 仿佛生命的纤细的流水,随时都可以被截断的,被改道。 然而就这么一直地沿着被地心引力桎梏的轨道落向宿命中的大地后,会将坚硬的岩石砸出一个小小的,顽强的坑洞。 “我在七岁的那年邂逅了一颗流星,它告诉了我一件事。”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我会死在二十四岁的七月。”南博士笑着说,她的手搭在膝盖上,手指自然而然地垂了下来,她的河流落日已然将橙色染上了她的生命。 “其实我想,也许这件事还算不错。”南博士悠闲地说,“毕竟那是七月啊。” “有淡蓝色罂粟,麦子和明黄色柠檬的七月。”南博士说道,“但是您也知道人天生贪生怕死。” 第27章 “我加入组织之后,开始见到各种超乎寻常的力量。” “于是我从十三岁那年开始在数据库里搜寻。” “然后我找到了一位神明的名字。” 南博士用手指勾住自己戴在手腕上的翠色菩提子,让它们转了起来。 “它没有任何的外貌记录,也没有任何的习性或者针对性的描述。” “但是古往今来,各种人都对它求之不得。” “代表着永恒的远处的生命的神祗。” “也许可以赐给帝王们长生不老。” “也许可以将人类从死亡的阴影之中解救出来的神祗。” “我查到了一份资料,在二十年前,伊甸园教试图让它降临于世,然而那场事故无人生还。”南博士慢慢地说,手指将流苏撸了撸,“所有对幸存者的搜寻也停在了十三年前。” “我以为零就是那个得到了力量的人。”南博士说道,“他得到了那位神祗的部分力量,从而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呢?”r问道,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然后我发现也许不是。”南博士说道,“那位幸存者是你,对不对,r。” “他们也并没有如愿将古神的力量全部转移到人身上来。” “是我。”r点了点头,他无奈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如果它是你所说的那位神祗的话,”r轻声说,“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南博士笑了一声。 “也许吧。”她笑着说,“不过不要紧。” “对不起。”r说道。 南博士的肩膀抖了一下,她转过头,绯色的眼睛里装满了不可思议。 “我也不是第一次失望了。”她笑道,“你这个样子让我真的很良心不安。”她拍了拍r的肩膀,“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倒是我不知悔改擅自窥探别人的秘密,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啊。”南博士说道,“不要你道歉啊。” “不过你愿意帮我的忙就太好了。”南博士笑着说,“你和零既然都见过世界的背面,说不定零就会认识它呢。” “说起来,零叫什么名字?”南博士问道。 “不知道。” 却不是r的声音。 南博士猛的转过头,看到了那个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仓库的门口,他套在塑料袋里的透明雨伞已经淤积了一小袋雨水。 零看着她。 淡色的眼睛里似乎储存着一片未有生命诞生的寂寞海洋或者未有星辰绽放的灰色天空。 (未完待续) 第25章 莳花 “不用担心组织的事情了。”南博士快活地撕开了一袋香菇干, 然后嚼了起来,“反正报告我来写就好了。” “别说死了一个镜魇了,就算死了十个, 我也能把它写的非常合理。”南博士说道,将自己蜷在了零那身经百战的卡车的副驾驶里,好奇地张望着外面的景色, “零之收容所的位置还挺偏僻的呢。” “所以你计划怎么做?”坐在后座的r问道。 “很简单啦, ”南博士叉开手指在半空中挥了挥, “就把零写成那次事故的幸存者好了。” “反正r你不已经给自己成功做了一份履历了么, ”南博士漫不经心地说,“你到时候把你真实的经历发给我,我去那些地方拜访你见过的人。” “毕竟人类的记忆也没有那么牢靠, 只要暗示一下, 到时候组织上的人去核实的时候,他们回忆起来的人特征就会很像零了。” “有人证,有物证,有组织的盖章, 这就是真相本身了。” 南博士轻松地说,“而且之前组织问我对零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我当时说的就是, 怀疑他和那场事故有关系。”南博士说道, “说谎这件事, 如果是九分真的, 配上那么一点点假的, 就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零双手握着方向盘, 静静地看着前方的山路。 绿色的植物一层一层地分开, 雨水落在它们的叶片上, 将浮灰冲走, 显得明亮而清脆,甚至让人没来由的有了几分食欲。 “说起来,零在遇见r之前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么?”南博士问道。 零摇了摇头。 “还有一些其他的。”他轻声说,“而且我不记得我在二十年前有遇见过r这件事了。” r轻轻地笑了一声,“我二十年前的时候,严格来说,也没有遇到零。” “他们举行了仪式,然后发生了灾难,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一片废墟上了。”r说道,“我也没有看到其他生物。” “大概那个时候,零根本不知道那里还有我这个人,然后直接走开了吧。” “废墟么,”零说道,“我倒是的确是从一片废墟中出发的。” “所以我们是在同一片废墟吗?”零问道。 “可能是的吧。”r说道。 零点了点头,“这样啊。” “恕我直言,我有点想笑。”南博士说道,慷慨地探过身子,将袋子递给了r,“这个牌子的香菇干很好吃的。” r从中摸了一块出来,然后将袋子递了回去。 “所以零除了不记得自己应该叫什么之外,还是有很多次降临的记忆的么。”南博士询问道。 零安静地点了点头。 南博士小小的发出了一声惊叹,“看来我们的确对这个世界还是知之甚少啊。” r靠在窗边,看着雨水打在窗子上,他看到零的眼睛正从后视镜中看着他。 “怎么了?”r问道。 “你的胳膊怎么了?”零问道。 r低下头看了一眼,“划到了。” “严重吗?”零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爬上了另一条盘山公路。 “还好。”r说道。 “那就好。”零说道。 南博士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她想起了自己问r,他是什么时候知道零是和那场事故有关联的。 “因为伤口吧,加上某种直觉。”r回答道,“但是那是在我认识他之后的事情了。” “你没有告诉他,他降临的时候,你是呈给他的,维系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楔子这件事吗?”南博士问道。 r摇了摇头。 “为什么?”少女兴致勃勃地问道。 “因为这毕竟是人类的自作主张,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吧。”r回答道。 我们又不曾征询过他的意见,就擅自将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所以你一直照顾他?”南博士问道。 “他也不需要我照顾什么。”r说道,“他有自己的立场和生活,也有自己的哲学和逻辑。” “他的确也有想要做到的事情。” “所以他想要如何生存,我又哪有什么权利去管他呢?” 南博士不得不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那好吧。”南博士说道,“但是我觉得瞒着他也许不太好吧。” “他要是问我,我就告诉他。”r轻声说,“如果他没有问,我就不告诉他。” 南博士笑了笑,“好吧,既然你觉得这样比较好,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少女伸了个懒腰,“你们这些能活的很长的人,还真都是很别扭啊。” “那么你想找的那位神明叫什么名字呢?”r问道。 南博士出了口气,她在虚空中写下了一个名字,少女淡粉色的指尖划开了微凉凝重的空气。 “它曾的确降临过。” “它在古籍中留下了一个名字。” “养生主。” 养生主,拥有无穷生命的那位神明。 也是人类求之不得的存在。 他们甚至没法将它的存在定性,关于它的一切都少之又少。 然而它的奇迹的确降临过。 所以南决定把自己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它之上。 “当然,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就,”南博士出了口气,“那样吧。” 零将车子翻过了最后一道山岭,巍峨的群山在云层之中显现出了伟岸的身型,烟岚卷舒,壮丽的白色从山坡之上滚滚而下,而静谧的火山湖横卧在一片翠色之中。 “就是那里了。”零抬起手,指了指火山湖附近的灰色建筑。 “这里的景色看上去真的很不错。”南博士赞美道,“就是交通的确太不方便了。” “如果交通方便的话,对那些怪异来说就不太好了吧,毕竟这里不只是零办公的地方,也是它们生活的地方。”r说道,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将自己裹的紧了一点。 山里的气候比外面要冷一些。 他透过座椅的缝隙看着南博士,然后默不作声地拿起了一边的外套,从座椅的后面塞了过去。 零将卡车停在了湖边的停车场上,虽然这个收容所只有他一个人,但是停车场至少能停十辆车。 他抬起手指了指对面山上的一处平台,“那里还有一个直升机坪,但是我觉得没有用,就没有维护。” 第28章 “直升机。”南博士从车上跳了下来,抬起手在眼睛前面搭着凉棚,“只有最高等级的收容所才会配直升机坪的。” “而且根据这个停车场,这个建筑物的规模。” “看来零之收容所祖上气派过呢。”她快活地说。 “您不知道么?”r问道,“我以为您应该知道这些收容所的等级的。” 南博士摇了摇头,“我知道其他的,但是这个我的确不知道啊,确切来说,在他提起的时候,数据库里没有关于这个收容所的任何内容,只有一个名字,和发生过巨大的意外的传闻。” r转过头看了一眼零,所长一板一眼地打开了卡车的货舱门,然后调整了一下镜头。 “我们出去这么长时间了,土壤一定发酵好了,所以可以开始建暖房了。”他说道,然后打开了镜头,一丝不苟地摸出了一小块酒精棉开始清洁起了镜头。 “所长已经回来了么?”观众们涌进了直播间。 “看来是回来了。” “甚至是上货回来了。” 零拽了拽衬衫领子,让它恢复到正确的位置上。 他向大厅的方向走了过去,打开了大厅的玻璃门,拉着放在门口的小拖车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所长的装备是真的齐全。” “所以r和南博士是来帮所长上货的么?” r帮零把物资从货舱里搬出来,放在小推车上,然后拉进大厅里。 因为收容所里并没有多少生物,所以零买的大多数物资还是给自己用的。 “这种蘑菇盒子靠谱么?”有观众问道。 “不知道,等我试试吧。”零诚实地回答道。 “好多蔬菜种子啊,看来所长真的要努力种菜了。” “还有花苗。” “所以所长终于打算弄自己的紫阳花花园了么?”观众们被这个一直在提起,从未执行过的提案终于要落地这件事感动的热泪盈眶。 “所长的紫阳花花园计划已经搁置了多久了。” “不知道,可能已经搁置到紫阳花表示不行我走吧。” “你打算弄个紫阳花花园吗?”r问道,帮零一起把小推车推到屋里再返回停车场。 “有计划来着。”零说道。 “在什么地方弄。”r说道,“这种溪谷还挺适合养紫阳花的。” 零微微偏了偏头,“想要放在生活区这边。” 生活区有一个天井。 面积很小,四四方方的。 可以直接从零的房间走过去,被零的房间,几个空房间和档案馆环绕着。 其中零的房间,打开落地的玻璃门,就可以来到一个小小的木质露台,“如果这里不种成花园的话,就不能开门。” “因为灰尘会进到房间里。”零说道。 “说起来,这是第一次看到所长的房间呢。” “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前面的你想的是什么样子。” “我以为是那种很专业的,科技感很强的感觉。” “我以为会是那种超级简单朴素的。” “其实我原本觉得所长应该不会极简主义。” “但是所长的表情绝对是非常极简主义的。” “所长的表情:枯燥无味。jpg” “极简主义。jpg” “所长的确每天都顶着一张极简主义的脸。” “但是所长的东西也不乱唉。” “就是,挺正常的。” 观众们形容的没有问题。 这的确是一件很正常的青年的房间,白胡桃木的家具和地板,有一张床,桌子,书柜,衣柜。 窗帘,床单,被子,桌布都是白底普鲁士蓝印花的。 白色的墙上没有贴什么东西,看上去完整而清爽,映着树影。 书架里挡在玻璃的后面的大多是些哲学的专著,一册庄子放在谢林的旁边,也看不出来什么排列的顺序和偏好。 书桌上放了一摞书籍,有一本图鉴被摊开在桌面上。 室内并没有什么摆件。 只有一个很特别的长颈鹿玩偶。 很高,安静地立在床边,看上去如果说有什么功能,大概是个衣帽架。 零也的确在上面挂了几件衣服。 他甚至把他的白大褂非常体贴地穿在了长颈鹿的身上。 还给它带了一副眼镜。 “我怎么感觉这只长颈鹿好文质彬彬的。” “《衣冠禽兽》” “说衣冠禽兽的,小心长颈鹿今天晚上就来你家。” “正好我直接抱住吸秃。” “单身久了,看个长颈鹿都觉得眉清目秀。” “有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当今网友的精神状态。” 零抬起手,掸了掸长颈鹿上的灰尘。 “我还是挺喜欢它的。”零慢慢地说,“它是原本这里留下来的家具里为数不多还停完整的。” “就是屁股有点开线。”零认认真真地蹲了下去,伸出手摸了摸后面的缝隙,“但是被我缝起来了。” “所长心灵手巧。” “不过这么一本正经搞得我都没法开车了。” “前面的,乱开黄腔,棺材反光。” 零走了过去,将普鲁士蓝的窗帘拉开了,这样大的一面落地窗对着空落落的院落,的确有些可惜。 “所以还是希望将这个天井里种满花花草草的。”零抬起手,比划了一下。 r走到了窗前,推开了一扇,站在了露台上,“对面是档案馆吗?” “是的。”零说道,“档案馆,然后这面是我的房间,”他抬手指了指靠近山的那一侧,“这是两个并排的空房间。” “南博士说要一个,她度假的时候来住。” r点了点头,看到了那个少女的确把其中一间的窗子都打开了。 “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地方度假。” “咱就是说,什么时候所长搞个开放日不行么?” “所以说,r不来这里度假吗?” 观众们纷纷积极地表示,r这么好的机会,你赶快争取啊,趁着所长这里这么多空房间,赶紧抢下一个山景房。 从此度假不用998,不用坐火车,不用看人头。 多是一件美事。 r笑了笑,“所以说她带了那么多行李过来,是提前就和你讲好了么。” 零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想看看南的进度。 “是的。”零答道,“不过你不打算过来度假吗?” r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你们这些活得久的人还真是别扭,他没来由地想起了这句话。 “那也给我留一个度假。”r笑着说,然后走进了院子里,“看在我今天帮你弄你梦想中的紫阳花花园的份上。” “哦,好的。”零点了点头,“我需要把花苗运给你么?” “我们走之前发酵的那个土,也拿来。”r说道,他拿起了一把铲子,“我先处理一下花池。” “只要紫阳花吗?”r问道。 “我还想要颗柠檬树。”零将一根手指放在了下唇上。 r端详了一会院落。 “我觉得那个柠檬树,还是种在玻璃暖房里吧。” “和这里有什么区别吗?”零问道。 “如果你很想要柠檬果的话,还是暖房比较好。”r说道,“你是不是还买了一颗柑橘树。” “有。”零一板一眼地从口袋里拿出了购物清单,放在眼前看着。 “那个也放在暖房吧。”r指挥道,“反正这个天井,只种紫阳花好了。” “我记得你是喜欢蓝色的。”r说道,“那就全都弄成蓝色的紫阳花好了。” 零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全是蓝色的紫阳花,听起来很不错。”南博士探出了一个小小的头,端详了一番r的进展,她咬着一根饼干棍,含混不清地评点道。 “你打扫的怎么样了?”r问道。 “挺干净的,没什么灰。”南博士说道,“我的卫生已经搞好了。” “需要帮忙吗?”r问道,看了看空空荡荡的房间。 南博士摇了摇头,“说起来你现在就开始锄地,你没关系吧。” “r怎么了?”有的观众忍不住问道。 “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不过r的脸色的确很白。” “r本来就很白。” “但是有点太白了吧。” r笑了笑,“没事。”他抬起了手臂,活动了一下,“不会碰到的。” 南博士似乎对这种奇怪的英雄主义表示了不解,露出了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然后她将一根新的饼干棍放进了嘴里,走进了天井,从r的手里拿过了铁锹。 “我虽然没搞过,但是你指导我一下,我应该还行。” “所以r是受伤了么?” “r那种工作,应该经常受伤吧。”观众们讨论着。 “哦哦哦,我懂了,就是把这里的土挖出一截来,然后填进新的土和肥料,然后再把花苗种进去,是吧。”南博士飞快地说道。 第29章 r点了点头,“理论上倒是这样的。” “那你等我实践一下。”南博士挥了挥手,“你先别动,我去换个衣服。” 似乎为了保险起见,她把铁锹夹在了腋下,直接拎进了屋里。 r捂住了眼睛,似乎不忍心看到铁锹上的泥土掉到白胡桃木地板上的地狱景象。 “我怎么感觉南博士好像完全没有懂。” “自信一点,可以把好像去掉。” “我觉得她表现的,可以说对干活一无所知。” 南博士很快就出来了,她换了一件朴素的白色t恤和一条黑色的裤子,拎着那把铁锹,让干净的地板上又沾到了一块污垢。 r默默地悄悄地,转到了她的身后,将污垢处理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南博士正在用力地挖着土。 “怎么感觉好硬。”南博士说道。 r走了过去,将铁锹插进了土里,然后用脚踩在了铁片上,一用力,就将铁锹压了进去。 “哦哦。”南博士说道,迅速将铁锹接了过来,“我觉得我应该可以了。” “恕我直言,我感觉她完全不会用力。” “你好像的确不太会用力。”r忍不住评点道。 “但我有在用力学啊。”南博士辩解道,“人家都说,大力会出奇迹的。” 虽然好像弄的奇奇怪怪的,但是她终于把整个天井都收拾了出来。 “我感觉我好像掌握了某些技巧。”南博士郑重其事地说,“我接下来试验一下。” “算了,好像掌握错了。”南博士很快坦诚承认了失败,“没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花园土打人事件。”弹幕有人忍不住发道。 “我看到过猫打人,狗打人,但是我还没有看到花园土打人。” “南博士不止被花园土殴打了,她还被铁锹也殴打了。” “所以所长呢?” “所长大概在暖房吧。” “刚刚好像听他说,要把剩下的东西弄到暖房去。” “啊,好想看看暖房。” r拿起了镜头,然后打开了所长的房门,穿过了一条走廊之后,就来到了暖房的玻璃门前。 他抬起手,在门上敲了敲。 “怎么样了?”r问道。 “大概做完二分之一了。”零回答道。 “可以给大家看看了么?”r询问道。 “啊,可以。”零说道,然后他拉开了门。 天色已经晚了,暖房中的灯都被打开了,裸露的电线还缠绕在金属的框架上,暖黄色的光照亮了收拾了一半的暖房。 漂亮的淡黄色地砖已经被刷干净补齐了,种在地上的柠檬树和柑橘树叶片上带着新鲜的水珠,而一侧的架子上,被装进深绿色加仑盆的薄荷不再被容许在地上横行霸道,只能一排排地和其他香草一起规规矩矩的被放在架子上。 零的确买了很多盒蘑菇,将一面架子装的满满当当。 靠近建筑的这一半暖房的确已经收拾停当了。 “那一半你打算种葡萄么?”r问道,靠在了墙上。 “是的。”零回答道,“还有其他藤蔓植物。” “还有蔬菜。”零说,他指了指了通向外面的暖房门,“打算在外面开一块田地,种玉米和豆类,最好再种一些萝卜和马铃薯。” “南瓜之类的不考虑吗?”r建议道。 “也可以考虑。”零说,“说起来,倒是需要弄一个拖拉机了。” “如果地块太小的话,会不会施展不开。”r问道。 “我倒是看到过有小地形的,也许可以改一个。”零说道,用一根手指在嘴唇上点着。 “不得不说,所长的技能树每一个分支都不在我的预期之内。” “不过好像的确有给小地块的拖拉机。” “我相信所长。” “就算没有,也能徒手撸一个。” “所长:是不是不露一手你们忘了我什么起家的。” “所长:就各种方面都露亿手吧。” 观众们看着三个人忙到了将近午夜,终于暖房初见了规模,所有的种子都被种在了土里,也放在了夹子,虽然现在土壤还是光秃秃的。 但是过一段时间。 这一定会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暖房。 当r回到天井的时候,虽然历经坎坷,南博士还是成功按照他的指示把所有的紫阳花都种在了应该的位置。 少女似乎刚刚洗完澡,正坐在一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她抽出了一根饼干棍递给了r。 “这个牌子的还挺好吃的。”南博士说,“不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草莓味。” “你喜欢草莓么?”南博士转过了头,看到了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将一块毛巾放在了头顶吸着多余的水。 “很喜欢啊。”南博士说道,“草莓在水果里算是非常好吃的了,当然了,作为香精其实就没有那么好吃了。” “这样。”零说,他也在旁边坐了下来,“那我在暖房种点草莓吧。” 南博士回过头看着他的脸。 “唉,那真是十分感谢了。”南博士说道,她用一张纸给自己扇着风,即使在山中,经过了一番劳动的夏日还是很热的。 “说起来我看到有的评论对你不太友好。”r说道,“要设法澄清吗?” 南博士划开了自己的平板电脑,她咬了一口饼干棍,“直播间人次有增加呢,互动频率也有上升,那就不需要管啦。”她轻松愉快地说。 “完全不介意别人说什么吗?”r笑了笑。 “还好吧。”南博士轻松地说,“反正无论别人怎么看我,我就是我了。” 少女的手指飞快地在平板电脑上点触着,“又有新的任务了呢。” “什么任务?”r问道。 “我发给d级调查员了。”南博士回答道,然后拖出了写了一半的文档继续编辑着,“看上去危险等级不算很高。” “希望是真的不高。”她言简意赅地说。 “平时一直这么忙吗?”r忍不住说道。 “你知道,参谋么,事情很多的。”南博士说道,迅速又拖出了一个对话框,答复了找她有事的人,“而且我一下午都在锄地。” “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在锄地的话,会怎么想?”r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请假了啊,而且没有正在执行的任务。”南博士说,“我请了假,至于我真的在锄地,还是在赛博锄地,他们都管不到吧。” “还有赛博锄地的吗?”零问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 他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地板上,然后推开了盒盖。 土豆泥沙拉。 酱油牛油果。 酸奶橙子挞。 一碗水果和三罐冰甜牛奶。 “当然可以赛博锄地了。”南博士说道,“居然有宵夜吗?” 零点了点头。 “我对锄地其实有点经验的。”南博士插起了一块哈密瓜说道,“我毕竟赛博锄地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 “比方说一棵树上一般有三个水果,树下如果有杂草,水果摇下来就会消失什么的。”南博士滔滔不绝道。 “这到底是什么赛博农业规则。”r忍不住说。 “多合理啊。”南博士抗辩道。 “没有一个地方合理吧。”r得出了结论。 “毕竟赛博锄地的世界,你可以用一根简陋鱼竿,就钓起鲨鱼的。”南博士说,对r的想象力的丧失表示了十足的痛心疾首。 “钓鲨鱼么?”零说道,他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零要去钓鲨鱼吗?”南博士问道。 “啊,”零回过了神,“还是算了。” “我也觉得正常来说很难钓到鲨鱼吧。”r低声说,舀了一勺土豆泥吃了起来。 “我好像没有很想吃鲨鱼,”零自言自语道,“鲨鱼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r沉默了一会,笑了出来。 “我也觉得鲨鱼没什么好吃的。”南博士说,“就,不是有人喜欢吃鱼翅吗?” “好吃吗?”r问道。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吧。”南博士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当时有被人请吃佛跳墙,然后我说佛跳墙上了么?” “他们说你已经吃完了。” “我才想明白我刚刚吃的香菇粉丝汤,应该是鲍鱼鱼翅汤。”南博士面无表情地说。 “有这么像吗?”r笑着问。 “可以说一模一样。”南博士认真地回答道。 南博士点了点几个按键,输入了一长串十分复杂的密码。 “啊,居然找到了。”南博士说道。 “你在找什么?”r问道。 “找那场意外事故当时的官方资料。”南博士说,“我得和当时的情况完全对上,否则还是容易穿帮的。” 一份事发地点调查 1999年7月13日,诺来 第30章 此份文件由三名a级调查员一名一级研究员与一名参谋共同签署,担保里面的每一条发现都经过认真检验 如我们所预测的那样,在诺来地区无疑发生了极为可怕的灾难,伊甸园教信徒想要通过某种□□仪式使得一名孩童拥有古神的赐福。 或者说,他们甚至渴望以一个孩子的躯体,容纳古神那磅礴的力量。 我们知道,他们养了一个孩子。 大概十岁以下,身高在一米四以下,体重在30kg以下。 他们长期将他囚禁在地下室中并疏于照料。 或者说他们对他实施的虐待是有意而为之的。 因为他们似乎觉得,这个孩子的生命能量越低,这个仪式就越容易成功。 我们不愿意去推测这里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暴行。 但是我们知道,在现在,也就是前天晚上,7月11日,惨剧发生了。 祭祀仪式出现了意外,也许如他们所愿的神降临了,但是在我们的常识之中,并不是每一位古神都热爱人类。 或者说,大多数古神对人类都没有任何的感情,它们甚至不会留意到我们的存在。 祭坛崩塌的形状很奇怪,并不是被重物压塌,或者是被从中撑开,而是像是被某种东西侵蚀了一样。 对。 这座祭坛是高度破败的。 就像是被植物侵略了几百年一样。 然而意外是前天晚上发生,有目击者,也有录像带可以作为证据。 而且在10日,登山爱好者所拍摄的影像里,通往祭坛的公路还是平整的。 而现在,它已经被野草完全四分五裂了。 就像是至少几百年没有人维护了一样。 而违和之处不止如此。 我们在祭坛内部找到了伊甸园教成员的尸体。 然后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老年人。 而当我们将他们和身份信息比对的时候。 发现他们并不是什么老年人。 绝大多数死者的年龄都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然而他们却呈现出极度衰老的姿态而死去。 场地被破坏的很厉害。 因为除了丛生的植物之外,明显还经历了高强度的降水。 虽然幸存者离开的痕迹应该被全部破坏了。 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断定。 那名作为祭品的男童并没有死去。 他到底是因何幸存的呢? 因为古神的慈悲么? 还是因为他多少得到了一部分力量? 还是这里的惨状就是他的作为呢?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得知了。 通过拜访附近的居民,他们都表示没有见到一个符合描述的十岁以下的男童。 那么这个孩子究竟是如何离开这里的,他又去了哪里呢? 这些都是有待我们去解决的疑问。 诺来惨案的现场调查至此为止。 共死亡伊甸园教信徒七百七十七位。 我们由衷地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类惨剧,希望不再有人类因为盲信而丧生。 未来的我们依旧将会与未知,邪恶和愚昧斗争到底。 (记录完结) (签字与指印) 南博士阅读过很多份资料,其中不乏诡异怪诞的。 但是这份资料依旧让人感觉后背发凉。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r,你和零都是怎么离开废墟的。” 零略微回忆了一下,坦然说道,“就走出去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记得了。” r笑了笑,“我好像没有那么潇洒了。” 他抱着双臂坐在檐下,“我当时并没有进入村镇,因为镇子里还有很多伊甸园教信徒,我走进了山里,然后顺着河流向下走,来到了更远地方的村镇。” “然后呢,你在那里留下足迹了吗?”南博士问道。 “没有。”r回答道,“因为整个诺来伊甸园教的势力都非常庞大。” “所以我基本上只有半夜才会去翻一下垃圾桶。”r说,“然后我直到走出诺来地区,才找到警察求助。” “然后装作ptsd失忆。”r陈述道,“精神科医生和警察都进行了鉴定,认为我的确可能存在很严重的精神创伤。” “之后把我送到了路北的公立医院进行治疗。”r说,“在那里应该留下了记录。” “然后应该只有我离开路北地区的火车票了。”r思考了一下,“从那之后我这个身份就彻底废弃掉了。” “哦哦,”南博士飞快地将这些都记在了备忘录上,“看起来我的任务难度不大。” “只需要模糊掉警察和精神科医生还有售票大爷之类的记忆就行了。”南博士说,“反正零也是浅色头发,应该比较好过关。” 她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明天我就可以把报告提交上去。” “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她补充道,“虽然组织里的确有些过激派,但是他们应该也习惯了偶尔会有那么几个惊世骇俗的员工。” “总之,相信我就是啦。”南博士笑着说。 零静静地一口一口喝着牛奶,南博士偏过头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零摇了摇头,他沉默了一会。 “为什么有的人类会认为伤害同类可以讨好异类呢?”零轻声问道。 南博士略微怔了一下。 好像人类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杀死人牲来血祭诸神,然而现在又如此地将一个小男孩献给未知的神。 “我不知道。”南博士回答道。 零移回了目光看着自己的牛奶,乳白色的小小的湖泊。 “我知道,大多数它们不会被这么讨好到。”零轻声说,“如果人类能知道这点就好了。” “毕竟绝大多数生物,都是讨厌看到尸体的。” 南博士失笑了一下,这的确是个非常将心比心显而易见的事实。 人类也不喜欢动物的尸体横在自己的门口吧。 “你说的对。”南博士笑了笑。 “是这样的,”南博士说,“的确如果有怪异也想要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的话,我们就应该让它们加入。” 毕竟山的那一边看到的风景,也许和这一边大不相同。 人类如果只注视着狭隘的一角,就永远无法进步。 “我似乎想到应该怎么说服其他人投票这个提案了。”南博士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平板上敲打着键盘,“我猜下一次会议这件事多半可以通过。” “那就十分感谢了。”零说道。 南博士笑了一声,“你说谢谢的时候,真的太郑重了,有一种让人感到极度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笑着挥了挥手,放松了一下指节,继续为自己的报告添砖加瓦。 “的确啊,很多很浅显的道理,人类就是不曾领悟道。”南博士说,“也许我们对怪异的认识,很多很多普通人也是无从知晓的。” “我还是很喜欢和别人讲这些故事的。”零认真地说。 南博士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啊,”她突然看到了屏幕上方弹出的一条消息,她点开了它。 “我怎么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呢?”南博士喃喃自语道。 (未完待续) 第26章 症候 煎鸡蛋, 奶油草莓可丽饼,玉米,香肠和土豆泥。 零将一张写着早餐的清单贴在了小厨房的墙上, 然后打开冰箱开始找自己要的东西。 小厨房里有一个不大的冰箱,和一组柜子用来装些正在吃的东西。 如今冰箱的冷冻层里放满了各种蔬菜水果,调料酱汁。 还有所长的巧克力, 在一侧占据了相当显眼的一排深棕色的盒子, 看来所长增加了范围, 增加了不少品牌。 旁边放了一个不小的玻璃罐, 里面装满了小熊糖。 “所长的冰箱突然变得有幸福感起来了。” “这个冰箱我好喜欢。” “是因为人多了么,所以变满了。” “所以所长喜欢上吃小熊糖了么?” 零摇了摇头,“这个是r的。” 有的观众看到了其他的华点。 “我就是很好奇旁边的那个塑料袋里是什么。” “就是放在最边上的那个密封袋包装的东西。” 零微微地转过头, 看了一眼他们所说的塑料袋。 “啊, 这个啊。”零说道,“是南博士的东西。” “所以是什么啊?”有人问道。 “南博士的零食吗?” “啊,不是,是镜魇胃容物的切片。”零说道, 手慢慢地向它伸了过去,“你们要是想看看倒也是可以。” “谁好奇的, 给朕拖出去斩了。” “不好奇。” “不想看, 真的不想看。” 零疑惑了一下, 然后从谏如流地收回了手, 将所有的原材料都拿了出来, 然后关上了门。 第31章 观众注意到原本乳白色的冰箱门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贴上了几个冰箱贴。 “所以冰箱贴是所长买东西赠的吗?” “还是南博士买的。” “是r买的。”零说道, 抬起手顺便摸了一下冰箱贴, 观众们看着几个戴着蝴蝶结的泰迪熊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所以r的xp是熊么?” “我觉得应该属于只喜欢泰迪熊。” “r应该不至于喜欢大黑熊。” r从侧面走进了镜头里, 他穿着深灰色的裤子和灰色的衬衫,让人觉得那只是他的制服没有穿外套。 这个金发青年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是一板一眼的,将每一个褶皱抻的一丝不苟,属于在大街上看到,不是坐过牢就是当过兵的类型。 “r,你喜欢泰迪熊吗?”零念着评论问道。 r点了点头。 “怎么的,你要买泰迪熊吗?”他说道,然后回过头发现了镜头上面标志着开机的红色小灯。 r愣了一会。 “论一个成年男性在全世界面前承认自己喜欢泰迪熊是什么体验。” “r:你开播居然不告诉我一声。” “说实话,泰迪熊这种东西对学生来说都显得太幼稚了,但是对我们这种猛男来说,刚刚好。” “前面的,刀收不回来了,你已经可以厚葬了。” r别过头,把自己的注意力竭力放在小厨房的桌子上。 观众们发现桌子上的确也有些改变。 原本灰粉色的咖啡机的旁边放了一个杯子架,杯子从一个变成了三个,还多了一套摞在一起的。 “我猜那个白色的是所长的,粉色的是r的,蓝色的是南博士的。” “前面的一看就是新人,所长的是粉色的,我们看到过他用好多次了。” “那么白色的是r的?” “主要是那个蓝色的上面还画着小兔子。” “兔子的是我的。”r承认道,然后他把白色的转了过来。 “南博士她这样真的好么。”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这个杯子怎么说呢? 还蛮特别的。 反正不是正常人方面的特别。 因为这个白色的瓷杯子上面。 写了一篇八圣吉祥颂。 “真·佛系青年。” “所以我打一块钱的赌,旁边的那棵山乌龟和文竹,还有那个菩萨加湿器也是南博士的。” “咱就是说,这个菩萨加湿器也长的挺有特色的。” 在文竹的掩映下,的确有个正在头顶喷着水蒸气的加湿器。 仔细看的话,的确是个菩萨。 “啊,植物是我的。”r说道,“但是这个菩萨是她的。” “这是什么赛博佛法。” “但是我能求个同款吗?” “所以这是哪个菩萨。” “应该是文殊师利菩萨。” “是文殊菩萨,”零答道,“在东亚的世界观里有四大菩萨,大悲观音菩萨,大智文殊菩萨,大愿地藏菩萨,大行普贤菩萨。” “道理我都懂,为什么观音菩萨是大悲。” “难道是因为她需要帮忙取经加班加到悲痛不已了么。” 零微微偏了偏头,“如果在文化意义上解释起来的话,大悲的意思应该是拔除苦难。” “不是指她特别伤心。” r趴在了桌子上,认真地端详起了那尊菩萨。 “看着的确挺好看的。”r说道。 “r的内心:不如泰迪熊。”有的观众不怀好意地写道。 “r这么快就和泰迪熊绑定了么。” 零拎起了一个白大褂,穿在了身上,然后拧开了炉灶,开始做早餐。 “所长穿着白大褂做饭我总觉得他在干什么禁忌实验。” “众所周知,白大褂本来就是用来防脏的。” 零将餐盘放在了小厨房的餐桌上,r道了声谢,接过了那盘土豆泥,然后零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两个人吃了起来。 没过多久,南博士拉开了r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她揉了揉眼睛,将自己的平板放在了餐桌上。 “昨天几点钟睡的?”r问道。 “今天三点。”南博士言简意赅地说道。 “一下子就成了一个悲惨的故事。” “昨天几点睡的,不,我昨天没睡。”观众们忍不住说道。 南博士拿起了可丽饼,咬了一口,然后接过了黑咖啡,给自己灌了两口。 然后继续看着平板。 “这次的麻烦不小。”她说道,“是症候。” “症候是什么意思?”弹幕有人问道。 “是灾害的分类么?” 零啃了一口玉米,将玉米粒咽了下去。 “是的。”零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按照灾害等级来说,是五个等级。” “如果按照种类的话。” “怪异的灾害一共有三个种类。” 他抬起了三根手指。 “第一种是降临。” “就是怪异直接出现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这种灾害非常少。” “一旦发生,估计就是伤亡惨重的重大灾难了。” “第二种是神隐,”零说道,“我们之前处理的罗海湾小区,或者加格玛山脉,都属于这种灾害。” “这也是最常见的灾害。” “因为某些怪异的存在,而构成了异空间。” “人类会迷失在其中,或者被猎杀。” “所以这种被称之为神隐。” “第三种,就是症候。”零慢慢地说。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集体癔症。”零说,“在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 “这种往往不是□□的迷失,而是精神的迷失,或者说一个集体的san(理智)都被某种存在清零了。” “集体癔症吗?” “说起来从前不是有一个镇四万人集体自杀什么的。” “这种惨剧历史上好像很多呢。” “我和他们确认了半夜。”南博士打了个哈欠,“可以说,这次基本上可以断定为症候灾害了。” “源头搜索到了。”r问道。 南博士摇了摇头,“现在他们夜班的说没找到,我这不是继续找么?” “表现为什么症状?”零询问道。 “植物人。”南博士简略地说,“就是灵魂迷失了。” “现在已经影响了三百多人了。”南博士说道。 “人群画像呢?”r问道,用勺子将土豆泥碾的更碎。 “没做出来。”南博士说,“我猜大概共同点比较抽象。” “我让他们把数据库发给我。”南博士说道,抬起手按了按后颈,“啊,昨天我觉得我运动过分了。” “这种应该属于缺乏锻炼吧。” “以后每天多动动就好了。” “不过症候这件事。”有的观众忧心忡忡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会传染吧。” “的确不少症候都有传染性。”零回答道,“所以每次症候发作的时候,受伤害的人群都还是挺大的。” “是啊。”南博士说道,将手臂狠狠地抻了抻,然后抓起了自己的奶油草莓可丽饼继续吃着,分出些精力来让奶油不要沾到自己的黄格子旗袍上。 “所以说,必须在几天之内找到起因才行。”南博士将可丽饼吃光了,然后端起咖啡来一饮而尽,“可丽饼真棒,但是这个咖啡真的好苦好酸,我这属于山猪吃不了细糠。”她飞快地抱怨着,“我回去吃两块软糖。” 然后她拎着平板,转身走了。 r输入了一组账号密码,登录上了一个网站。 “这是哪个网站?”零问道。 “我一会把网址发你,”r说,用手挡住了屏幕,“这是个游戏网站。” “会有一些帖子发在上面,鼓励大家加入线下的游戏。” “臭名昭著的□□之类的都是在这里最初发布的。”r说道,“虽然主要是面对未成年人,但是有时候有些也会吸引很多成年人。” “我看受害者们的资料。”零说道,“年龄分布的阶层,在十五岁到三十五岁。” “所以查查这个网站,说不定会有收获。”r飞快地浏览着界面。 “不得不说所长他们的工作真的很忙。”有的观众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是啊,毕竟人命关天啊。” “他们慢一点,不知道多少人又会遇害了。” “不过现在是早上七点钟,凌晨三点睡,早上七点起,真的没事吗?” “大多数里面的游戏都是不靠谱的。”r说道,“但是里面也许会藏着什么真的能让人迷失的东西。” 零也打开了自己的平板。 他静静地一条一条地看着。 然后他点开了其中的一条。 “r,你看到这个了么?”零问道。 r从餐桌上探过身子来,看了一眼标题。 第32章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r问道。 零托着下巴,点了进去。 “回帖数量一般。”r说道,“毕竟最多的永远是测桃花的小游戏。” “还有什么测测你是什么动物,”r浏览着帖子,“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绝大多数人最感兴趣这个。” “我感觉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别骂了,别骂了,是我本人。” “也是我本人。” “在,把我家里的摄像头拆了好不好。” “如何回到过去。”r念了念标题,“我记得前些年,穿越还挺火的。” “嗯。”零说道。 “什么马桶啊,车祸啊。”r说道。 零从平板上方抬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震惊所长一百年了属于。” “马桶什么的,实在有点抽象了。” “说实话,大多数穿越的办法,都有点抽象吧。” “所以所长是因为没接触过穿越,才觉得这个帖子新鲜吗?” 零微微出了口气,“但是,这个帖子。” “没有像其他帖子那样,有人说试了不好用呢。”r也发现了什么。 零点了点头,他用指节敲了一下屏幕,把网页收藏了。 “因为这个办法,应该可以的确回到过去。” 一瞬间弹幕寂静了下来。 “什么?” “什么?” “真的可以回到过去吗?” “天。” “不是,这不会造成时间悖论吗?” “当然不是真正的过去。”零解释道。 “你只会发现。” “你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 “但是只有你,回到了过去。” “草,可怕起来了。”有的观众说道。 “草。” “草。” 一时间弹幕变成了一片草原。 这个描述背后的恐怖之深沉,只要略微想象一下就会感觉毛骨悚然。 你很想回到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夏日。 然而当你回去之后。 小卖部空无一人。 游乐场也是。 所有的角落都和你所怀念的一模一样。 但是。 只有你自己。 发黄的苍白的记忆,将你卷在了中间。 这是什么样的恐怖啊。 “我觉得我要是这样的话,一瞬间san值就掉没了。” “谢谢所长,人在四十度,现在已经不中暑了。” “这也太,恐怖了。” “这种又熟悉又恐怖的感觉。” “现在咱就是说,求一个纸尿裤的品牌推荐。” “直接来吧,又温暖又潮湿,岂不是很好。” “不过这也太阴间了。” 零安静地注视着屏幕,没过多久南博士从里间走了出来。 “这个游戏吗?”她说道,接过了r的平板,“给我看看。” “如何回到过去。”南博士点开了帖子。 如何回到过去 第一步,想好你所希望前往的过去的时间。 (你心里的时间,具体的年月日并不能把你送回到过去) 第二步,尽可能回忆起你在那天做了什么事。 第三步,回忆你所经历的场景。 零安静地继续向下看着。 第四步,入睡。 (请下载这段音频,并随着音频入睡。) (音频中会给你指示,让你打开时间的大门。) “怎么整的更那个前生今世催眠似的。”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不过那个前生今世催眠,我听了超级不舒服的。” “这种玄学的东西,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说不定就被什么古神当成猎物,一口就吃掉了。” “如果是一口吃掉就好了。” “就是害怕被反复折磨,最后还难逃一死。” “很多人被诱惑了不就是这种展开么。” “所以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零拿起了耳机,挂在了耳朵上,然后点开了下载好的音频。 他默默地听完了,然后他将耳机取了下来。 “有什么想法么?”南博士问道。 零点了点头。 “但是需要去核实一下。” (未完待续) 第四卷 昨日重现 第27章 昨日 恭喜你, 如愿回到了过去。 请务必记住您的名字。 这非常重要。 这非常重要。 黑底上加粗的红字激烈地冲击着人的眼球。 这非常重要。 当您忘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您的过去,就不再是您的过去了。 零拖着长长的影子站在孤单的路灯下。 他看着这些文字, 淡色的眼睛反射着猩红的文字。 “所长在想什么?” “不知道。” “感觉所长陷入了十分深沉的思考。” 零将文字阅读了几遍。 然后他问出了一个问题。 “所以,我现在在谁的过去?” “不愧是所长,名字已经忘光了么?” “不是, 这么快就已经把核心规则都违反掉了么?” “恕我直言, 所长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快的男人。” “说男人快不太好吧。” 零抬起了头, 试图将这个世界找出什么端倪。 “所以所长这是进入谁的过去了。” “还是说, 进入了什么底层空间了。” “不知道。” 如果您已经忘记您的名字。 请不要过分焦虑。 杀死现在这个世界的主人。 那么在它消失之前,您就可以尽情享用它了。 “什么,已经直接突入怪物视角了么?” “所以所长的san值还在吗?” 零看着这行字, 微微地偏过头。 他现在看上去三观和五官一样端正, 所以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这样啊。”零说道。 “这是什么怪物模拟器啊。” “所以现在是在别人的过去里吗?” “我觉得是的,现在我们就得灭掉这个原主人。” “前面的不要入戏太深了,所长是来救人的。” 这时候猩红色的字体又出现在了虚空中。 “欢迎成为一名猎人。” 01、这是猎物的记忆世界。 (这是一个首尾相衔的世界,大小取决于猎物的记忆是否清楚) (当后期猎物的san(理智)值急速下降的时候, 世界也会发生迅速的紧缩) (请务必注意安全) 02、这个世界的楼梯下,管道, 都是联通的, 推荐选择它们作为您的交通路径。 03、在猎物的san(理智)值清零之前, 请不要让他看清您的面貌, 否则他可能对您的存在感到习惯。 04、您可以利用脚步声, 声音, 甚至话语来加速猎物的san(理智)值下降。 05、如果您感到饥饿, 请取用世界中出现的一切食物形状的物品。 (这是猎物精神力形成的产物, 对补充您的体力有很大的帮助) 06、请不要被猎物攻击到。 (请不要让它知道, 您也会受伤) 07、请记住,您是猎人。 (猎人可以进行攻击) (猎人也可以挖掘陷阱) “这算什么,怪物培养指南吗?”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零静静地读完了。 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然后一丝不苟地摸出了一块酒精棉,把镜头擦了擦。 “但是污垢还在唉。” “因为这是灵魂的世界吧。” “和之前的不一样,这里应该是没有实体的。” “那岂不是我裸睡,进去之后穿衣服也穿不上吗?” “天呐。” “我以后不裸睡了。” “我感觉讨论重点已经歪了。” 零伸出手,摸了摸墙壁。 墙壁在他的手指四周溶解了,露出了某种脆弱的泡泡一样的彩虹色的薄膜。 “不是,我猜,会不会这起神隐的罪魁祸首是遗忘之主。” 一条弹幕飞了过去。 “遗忘之主?” “我记得零之收容所里好像有一位遗忘之主。” “你看,将人们的精神力抽出来,然后再将主人的理智吞噬掉,将这些回忆全部据为己有。” “好像有些道理唉。” “但是官网上关于遗忘之主是什么特性并没有说明呢。” 在官网上,遗忘之主这个名字的下面,资料基本上还是空的。 只有寥寥几次出现过的记录。 “刚刚那几条是谁发的。”南博士问道,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快点查到ip地址。” “要禁言吗?”有下属问道。 南博士抬起手来捂了捂眼睛。 “不能禁言。”她决定道,“但是找到他ip地址,线下去阻止他。” 第33章 “如果关于遗忘之主的节奏带起来就麻烦了。” 不管这个神隐事件是不是一位遗忘之主的所作所为,发这几条弹幕的人的目的在于将大家的视线聚焦在零之收容所的这一位。 她去检查过,这位正在极为深沉的睡眠程度之中。 至今也没有任何的孵化或者苏醒的痕迹。 “如果是爱好者的话,就赔偿。”南博士说,然而她的直觉告诉她。 这必然是伊甸园教的人。 “我觉得他们如果不是没有能力在这些奇怪的地方保持信号的话,他们已经开始直播了。”南博士说道,她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 然后南博士调出了私人对话框。 “零,你的猜测来说,这件事和遗忘之主有关系吗?” 零垂下眼睛看了看通讯器。 南博士很快收到了回信。 “有。” “但是我想,也许这不是遗忘之主的狩猎场。” “而是由于遗忘之主的缺席而造成的疏漏。” 南博士思考了一会。 这个猜测,如果站在维护遗忘之主的立场上来说,是完全可以解释的通的。 但是最好不要现在公布。 如果是伊甸园教找到了另外一位。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的古神数量稀少至极,如果不是冬之镇魂曲这种群居生物,同一个时代一个种类有一只就不错了。 但他们找到另一只遗忘之主的可能性也不是零。 “好的,你先找证据。”南博士说道。 “我有一件事很担心。”零的回复出现在了屏幕上,“遗忘之主是汲取精神力生存的生物。” “如果世人对它的恐惧疏远的情绪被挑拨了起来的话。” “它可能会几百年都很难唤醒了。” “你要唤醒它?”南博士问道。 “是的。”零答复道,“如果像我所想的那样是缺位造成的,那么唤醒它就可以解决这件事了。” 南博士沉默了。 “要小熊软糖吗?”r问道。 南博士伸出了一只手,“不同颜色之间口味有区别吗?” “我其实尝不出来。”r回答道。 南博士抓起了一颗小熊软糖,扔进了嘴里,“虽然零的确诛杀了镜魇。”她开口说道,“如果遗忘之主属于正常的摄食吧。” r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将小熊软糖放在了一边。 “你在担心这只遗忘之主万一醒来,如果判断错了,它也是一样的性状,就会去狩猎更多的症候人群?”r问道。 “只是难免会多想一点。”南博士揉了揉眼睛。 “我理解。”r说道,“毕竟我们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和古神相处过。” “它们的确也是另一种生物,思维,逻辑,哲学,生存方式,都和我们不同。” “但是我对零的观察来说,”r抬起了眼睛,看着南博士的眼睛,“第一,他并不会说谎。” “第二,他的确笃信生物是基于善意而生存的。” 南博士眨了眨眼睛。 她似乎在飞快地计算着什么。 然后笑了出来。 “好吧,”少女轻快地一击掌,“我在杞人忧天什么呢,零当然比我了解遗忘之主是什么样的生物了。” “那就按照这个方案吧。”她的手回到了键盘上。 “我会尽力维持舆情的。”南博士说道,“但是我想,应该由你先向大家证明此事的确是由于遗忘之主的缺位而产生的。” “这样才好唤醒它。”南博士计算了一下,“以维持舆情和影响潜意识的能力,只能抵消掉目前对它的消极影响。” “但是消极影响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南博士说道,“洗白包装这方面我还是很擅长的。” “好的。”零回复道。 南博士拉开了一条对话框,“现在去搜集数据。” “找到全球十大热播电影和十大目前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台。”南博士吩咐道,“然后找到导演。” “在每二十四帧中将遗忘之主的照片替换掉其中的一帧。” 这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潜意识种植方式。 人类的肉眼是不能察觉到这飞快闪过的一帧的。 然而它却进入了潜意识之中,储存在大脑里。 后续只要收到外界的刺激,就会被激活。 “这是一起症候灾害,影响还在不断扩散。”南博士命令道,“所以我希望所有有空的调查员都能投入到全人类潜意识种植之中。” “将遗忘之主是一位和我们生活有关的,亲切的生物的这个概念种植到尽可能多的人的潜意识之中。” “收到。” “收到。” 南博士的聊天框很快充满了红点。 少女吐了口气,“现在参与行动的调查员就有几万人了。” “维持舆情应该不成问题。” “我好想在论坛和带节奏的人直接对线啊。”她叹了口气,r默不作声地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小熊软糖。 “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啊对,”南博士说道,然后她抬起手,拉开了患者的名单。 “画像分析还没有搞完。”她重重的敲了一下回车。 “所以所长知道遗忘之主的事情吗?”一条弹幕问道。 零静默地看着空旷的街道。 他点了点头。 “遗忘之主,是吞噬回忆来生存的。”零轻声说道,“但是我想,让人类执迷于过去,不太方便它吞噬回忆吧。” “好像有些道理。” “所长现在准备干什么?” “去找遗忘之中吗?” “先找找这个世界的主人。”零回答道。 这是一处让每个人都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像是世纪初的某个小城。 蒙着灯布的招牌。 书报亭。 停在公交车站的小面包车。 破败而温暖。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 你终于如愿回到了过去。 但是只有你自己。 零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他仔细地寻找着每一个角落,想要找到这个世界的主人。 “我怀疑主人手中的规则说,听到脚步声千万不要出来什么的。” “我赌一块钱,前面猜的是对的。” 观众们议论着。 零在路边静静地站了下来。 他轻轻地摸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雨丝错落有致地掉了下来,他摸了一把身侧,发现自己并没有带伞。 于是零站在了屋檐下,看着水珠一滴又一滴的掉下来。 “虽然所长去哪里哪里下雨。” “但是所长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喜欢淋湿。” “这是什么神奇设定。” 零似乎终于思索出了什么。 “r,”他提问道,“你有没有想要回去的过去。” r沉默了一会,“讲真的,我还真的不太怀念过去时光。” “但是我害怕如果我找到主人,他要是直接攻击我的话,反而更容易san值清零了。”零说道,“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这种世界的主人得到的守则是什么样的。” “好的,我懂了,你是让我给你当托是么?”r回复道。 “当托?”零微微地偏了偏头。 “就是我开启一个过去世界,等你进来这样子是么?”r迅速地打字说道。 “是的。”零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样算不算卡bug。”有的观众说道。 “但是r打开了之后,所长能顺利过去吗?”有人问道。 “我觉得所长可能已经找到了某种方法了。” “好吧,”r回复道,“那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他说道,然后青年抬起手扶了扶额头,他还真的不太喜欢过去,但是如果只有自己的话,说不定还好吧。 他开始在大脑中构思自己应该回到哪里。 儿时在伊甸园教的那段过去么,不行,那样全世界的伊甸园教都知道他还活着了。 医院? 孤儿院? 军校? 选军校吧,r在大脑中想,那里的建筑物非常直接,应该比较好探索。 “零,”r写上了自己思考的信息,“我打算回到我十六岁到十九岁呆的军校。” “我在我的宿舍,25栋302等你。” “好的,我知道了。”零回答道。 r躺了下来,然后他戴上了耳机,打开了那段音频。 伴随着某种诡异的旋律。 这是一段指示。 他跟随着那个飘忽的男声对身体进行了放松。 然后他的面前出现了某种类似于老照片一样的,发白的,泛黄的,光线。 他向那团光走了过去。 然后黑色通道的尽头。 他站在了阳光之下。 被封存在记忆中的十六岁的阳光铺天盖地地洒了下来。 第34章 他站在了军校的门口。 高高的铁栏门上着锁,旁边的哨岗被太阳晒的发烫。 灰色的建筑物一块一块地好像砖块一样方方正正地摆放在地上。 巨大的操场空空荡荡的,没有草从缝隙中生长出来,但是没来由的让人觉得十分荒凉。 布告栏里贴着新生的名单,然而走近了之后,没有一个字母可以看清。 他低下头,看到了深绿色的候补生制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身高似乎也缩水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十六岁。 只有自己一个人。 太阳还是如他的报道日那样灼热,他正在想着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才还空空如也的小卖部里,突然放满了冰水。 他走了过去。 还是他记忆中的那种特供品牌,冻得很死,几乎就是一块冰。 r顺着自己记忆的方向走了过去。 的确和他的记忆一模一样,每一栋楼的排列顺序。 这也真的太清晰了,他忍不住想。 然后他走到了25栋宿舍楼,走进了宿舍楼,一阵冷气瞬间袭来,他按照记忆走上了三楼的台阶。 宿舍的黄铜小钥匙还在他的口袋里。 他打开了门。 (未完待续) 第28章 安定 人类其实不喜欢自由。 很多人并不同意这个观点。 不是说,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 二者都可抛么。 “但是你能接受失学或者失业么。”零轻轻地说,“这也同时意味着,你自由了。” 当然不可以, 所有人都会这么回答。 所以有人认为, 人类本质上不喜欢自由。 他们内心最深处渴望的其实是安定。 安定有两种办法。 一个是前行, 得到新的稳定。 另一种, 则是回溯。 也就是。 “我好想回到过去啊。” “一般来说,社会并不鼓励后一种。”零轻轻地说,“但是也不失为一种重新获得稳定的办法。” “所以几乎每个人, 都会有这种回溯的欲望。”零说道, “这应该就是为什么这个游戏会吸引这么多人的原因吧。” “说起来我还挺想回到过去的。”有人说道。 “但是只有一个人这种我觉得不可。” “这种完全属于鬼故事了吧。” “太致命了。” “反正我不行。” “不过如果细想永远留在过去,好像也不太好。” “人还真是矛盾啊。” 零弯下了腰,在军校的铁栏门的下方,他看到了一张字条。 然后他捡了起来。 “不要来302.” 上面只有这寥寥几个单词。 “草。” “是r出什么意外了吗?” 然而零又捡到了另一张便签纸。 “我在302等你——r。” “怎么办, 我开始害怕了。” “你别说,真的挺让人害怕的。” “有时候我会想, 所长是不是给纸尿裤带货的。” “但是所长他自己根本不需要吧。” “所以在二手网站上卖纸尿裤的, 是不是厂家给所长的货被他转卖了。” “我不能理解, 为什么你们就盖章认为所长是带货纸尿裤的了。” “因为真的好特么吓人啊。” “但是你所长让你感觉到过不稳吗?” 所长把两张纸拿在手里, 对比了一下。 “所以这两张哪个才是r写的?”有的观众忍不住提问道。 所长微微摇了摇头。 “这两张都不是r写的。” “南博士, ”他抬起手放在了蓝牙耳机上, “r的生命体征, 稳定么?” 南博士看向一边的窗口, “心率血压都稳的很。”她回复道, “生命倒是没有遭遇威胁。” “说起来,症候患者,有人已经死去了么?”零询问道。 南博士叹了口气。 “的确已经有了。”南博士说道,“最早的一批,已经出现了死亡案例。” “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如果在这里被猎杀,被鸠占鹊巢,耗尽精神力的话,这个人的□□也会死亡。”零波澜不惊地说道。 南博士沉默了一秒钟,“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零偏了偏头,看着灰色的天空。 自从他来到这个军校,云就铺满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我觉得如果r还在的话,一看这个天气,就知道所长来了。”有的观众忍不住感叹道,“所长这个求雨也太灵了。” “不过现在r在哪里呢。” “大概在302吧。”零说道。 “但是那个古神大概已经知道你们约在302了吧。”有的观众提出了质疑。 “但是如果是r的话,”零静静地说,“应该还在302的。” 零第一次遇到r的时候。 r那年二十岁,d级调查员。 “李维·谷腾堡。”这是他的名片和档案上所登记的名字。 首字母为r,因此他们都叫他r。 这是其他人所知道的,也是零所知道的说法。 零将这个金发青年的东西放在了一边,把他翻了过来,然后剪开了他的衬衫,盯着他胸口上的伤口研究了一会。 这是一个很深的伤口,似乎是某种锋利的东西刺进去导致的,出血量很大,很快就在旁边染出了一片绯红色。 不过并没有命中要害,零伸出手摸了摸旁边,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着。 自己应该得去找点东西,他毕竟只有一身衣服,衬衫实在不想脱掉,外套用来包扎伤口也太粗糙了,零想着,他看着朦胧的山雾之中露出的灰色建筑的淡淡轮廓,准备进去看看。 然而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你不能进去。”金发青年张开了一线眼睛。 “我就是,”他微微地喘息着,“我就是在那里,” “遇到了一位末坦达。” “末坦达?”零偏了偏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处山峦,这个灰色的建筑,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似乎触动了他某段尘封的记忆。 于是他选择进来一探究竟。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年轻人躺在杂草横生的水泥地上,后面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渍。 “这种地方会有末坦达么?”零问道,“末坦达不是在海里发现的么?” “有,”r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这里是零之收容所,几十年前发生了一场重大的事故,有驴友在这附近发出了求助。” “所以派我来看看。”r尽可能短的说。 “所以驴友呢?”零抬起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类的痕迹。 “被发现昏迷在外面了。”r慢慢地说,“已经被带走了。” “我是来做后续调查的。” 零沉默了一下。 “不过你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他下了判断。 r喘了口气,“那还真是幸运。” 零思考了一会。 “那我把你送到市区医院里去?” “你不是组织的人么?”r问道。 零摇了摇头,“组织是什么?” r吃了一惊,“所以你为什么知道末坦达还知道它的习性。” “啊,”零似乎被问住了,他看了看r的伤口,最终决定牺牲一下,脱下了自己的衬衫,帮r简单的止了一下血,然后把外套直接穿在了身上,“所以你需要把你送到什么别的地方吗?” r报出了一个地址。 零点了点头,然后发动了自己的车子。 大概过了几个月后,两个人再一次在零之收容所所处的山脉外的小镇上遇见了。 “您又来这里了。”零说道。 青年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站在潇潇的雨水冲刷的屋檐下,拿着一板巧克力慢慢地吃着。 r走了过来。 “总得调查清楚零之收容所里的末坦达的事情吧。” “上一次你差点死了唉。”零波澜不惊地说。 “但是毕竟现在还活着。”r站在了他的身边,一起看着雨。 “你们把末坦达标记为危险生物了?”零问道。 “是啊。”r说道。 零沉默了一会,“为什么呢?” “如果再有人把它惹怒的话,会有人因此丧生的。”r说道。 “可是人类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丧生的。”零平静地回答道,掰下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了r。 r怔住了。 “末坦达,我想应该是中立生物吧。”零轻声说,“你看,如果没有调查员去打扰它的话,它也不会主动捕猎。” “无论是你,还是那几个旅客。”零说道,“它都不打算杀死你们。” “反而如果将它标记为必须处理的危险生物的话,会死掉很多人和浪费很多人力吧,就会造成本来需要处理的事情反而搁置了。” 第35章 “所以我觉得,不应该把末坦达标记为危险。” 他说的很有道理,r想。 “所以,你觉得是不是应该把末坦达标记为中立呢?”零微微偏着头,问道。 r笑着点了点头。 “您倒是说服我了。” “你不过是个d级调查员,这世界上有一百四十万d级调查员呢。”r的上司表示了不解,“要把这个a级的末坦达更改危险属性,应该是做不到的吧。” r摇了摇头。 “d级调查员也是最了解情况的不是么?” 他坚持每天都向高层提交一份报告。 两个星期之后,高层容许他进行属性更改的答辩。 由于是重大修改,因此需要获得一百名参谋团队的三分之二以上的支持。 “支持率未超过三分之二。”主持人宣布了结果。 金发青年拿起了帽子,戴在了头上,走出了大门,不知道为什么,下起了雨,主持人跟了出来,站在了他的旁边。 “您没带伞么?”r礼貌地问道。 “没,”主持人回答道,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灰色的雨云。 “那个。” “很遗憾吧。”主持人说,“我觉得您的材料已经很详实,但是末坦达这种危险等级的生物修改属性的确参谋们需要十分慎重。” “没关系,我下个月会再来申请的,不是每个月都可以申请一次吗。”金发青年笑着说,将手中的伞递给了主持人,然后走进了雨里。 主持人吃了一惊。 “您还真是过分执着。” r挥了挥手告别,“没有办法,已经答应过别人了。” 下个月开庭答辩的时间到了。 这个金发青年果然又一次站在了讲台上,带来了更多的材料和论据。 然后是下一个月。 再下一个月。 十七个月后。 他获得了刚刚好的票数。 车站不知道为什么被大雨包围了。 金发青年将手中的杂志顶在了头上,果不其然,那个戴眼镜的青年正站在旁边便利店的檐下吃着一块巧克力。 “我申请到了,”r跑了过来,水珠从他的金发上滑下来,将深灰色的军装湿的印上了错落的深色的花。 “什么?”零问道,微微地抬起了淡色的眼睛。 “就是您说的,将末坦达的属性调整为中立。”r气喘吁吁地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许可令。 零静默地看着他。 似乎在审视着他。 表露出了对某种行为的不理解。 人类的寿命只有几十年。 而末坦达的寿命却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为什么人类会为了末坦达消耗自己生命的一年多呢。 零接过了许可令,静静地看着。 r转身走进了便利店,给自己买了一罐橙色的芬达。 然后青年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将汽水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伤口没事了么?”零问道。 “早就好了。”r回答道。 零安静地将许可令折了起来,递给了r。 “抱歉啊。”r说道,“组织上对于末坦达还是比较慎重的,所以流程还是比较长的。” “这样啊。”零说道,“应该很难吧。”他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年轻的人类。 r出了口气,“还好吧。” “说起来,您想要加入组织吗?”r问道。 “唉?”零将头偏向了一边。 “您似乎对世界的背面很了解呢。”r说道。 零沉默了一会。 “背面么?”他重复道。 “好的。”零点了点头,“我想看看。” 所以就算需要消耗生命,r也不会放他鸽子的。 (未完待续) 第29章 阴谋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南博士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看着屏幕上遗忘之主的数据检测,刚刚她给它挂上了生命体征监测器。 它的精神力的数据被拉住了,没有跌破深度沉眠的那条红线, 看来大家的努力还是有用的。 “所以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睡什么睡起来high啊。”南博士自言自语道,但是她很清楚, 按照现在所检测出来的数据。 必须大规模的唤起对它的记忆, 输入大量的精神力才能使它苏醒。 如果他们能够证明这次症候灾害是因为遗忘之主的缺位产生的, 南博士想, 她大概可以在几个小时之内将这个消息宣传出去。 然后应该就能凑够遗忘之主苏醒所需要的精神力了。 她重重的敲了一下键盘,将消息发送了出去。 “已经平稳了,就等你们了。”她将消息发给了零。 “回到过去有什么向往的, ”南博士低声说, “如果能穿越到未来看看那才有意思呢。” “拿自己的未来去换过去。”她说道,然后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让自己陷进了椅子里,“要么说, 我平等地恨每一个人。” “是不是有某种东西在阻止所长找到r。”有的观众发现了某种端倪。 “是的,”有人说道, “好像永远走不到25号楼似的。” “这个世界真的有25号楼么?” “会不会找到了25号楼, 然后发现没有302 。” “不好说, 我真的觉得完全有可能。” “这种套娃行为, 建议呼叫警察叔叔。” “好像这种地方, 警察叔叔也没有什么用处吧。” “不过从它的角度来说, 所长见到了r应该很麻烦吧。” “属于它的规则被破解了。” “所以所长打算怎么办?” “不过我有一点很在意。”有一个观众说, “为什么它会判断所长现在的状态是怪物呢。” 零倒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的san值, 一直都是0 。 san是理智。 当常识被破坏的时候,san值就会下跌。 但是零对于这个世界不抱有任何也可以称之为成见的常识。 这个世界上发生任何事对他来说都不超乎意料之外,因此零的san值永远只有0 。 他自己来说,并不介意这件事。 “我觉得所长根本不介意自己是猎人还是猎物。” “他只介意自己好像忘记带伞了。” “不过是因为精神世界的缘故吗,所长居然没有带伞。” “可能是这个古神觉得不让所长带伞就可以把所长逼疯,然后所长就输了。” “咱就是说,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南博士飞快地敲打着键盘,把观众们的注意力带到其他方向。 她吐了口气出来,是不是自己以后失业了可以去应聘做水军。 当然,如果能活到那天的话。 “所以打败所长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的伞偷走。” “前面的,你的发言很危险啊。” “如果所长生气了,给你一顿锤。” “末坦达表示这可不兴说啊。” “讲实话,所长也没怎么锤末坦达吧。” “但是他如果拿锤末坦达的力气来锤我。” “我告诉你,我身高一米九,体重二百斤,对于所长这样子的,和他过招,我保准让他不出三分钟就跪下来,求我不要死。” “那换算成我的体重,大概所长三十秒钟就可以跪我了。” “说不定所长会觉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顶多给你们念一下往生经。” “猎人是没有办法直接看到猎物的。”零淡淡地说,“这样看来,它是希望这场游戏不要结束的太早。” “那么,它是想从中得到什么呢?” 目的。 南博士对这个词汇并不陌生。 很多时候,解决怪异灾害最重要的症结就是目的。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博士转着手上的翠色菩提,思索着。 然而下一秒钟,她的显示器尖锐地叫了起来。 遗忘之主的精神力,下跌了。 也许背后,不是无意识的它。 而是,有意识的他们。 南博士的大脑中瞬间掠过了一个猜测。 伊甸园教在针对零。 这并不是想得到什么精神力。 这也并不是打算吃掉什么□□来获取生物能量。 甚至这些也不是什么古神怪异所为。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楼的颜色,很像遗忘之主。”有的观众说道。 “是的。” “唉,操场隆起的形状,好像也很像遗忘之主的头。” “所以这是遗忘之主亲自出来阻挠所长了吗?” 南博士瞬间感觉每一根寒毛都站了起来。 她的心率瞬间加速,南博士当然知道世界上存在什么魔法或者巫术,通过某些操作人类也可以制造一些怪异的事件或者附魔的物件出来。 这是一场构陷。 将对遗忘之主的仇恨植入普通人的心中。 第36章 然后引导他们发现,零一直在庇护遗忘之主。 甚至于动摇人们对于组织的信心。 然而对这个世界的这些改变,和之前的刻意强调他们所进入的是记忆的世界这个概念。 她的猜测,恐怕已经成为事实了。 然而当她的手回到键盘上之前。 铺天盖地的弹幕几乎将画面遮住了。 猩红色的字体,是同一个人发的,用简短的语言描述了他被遗忘之主在精神世界中折磨然而组织非但不作为还对他进行了人体实验的事情。 “我在这个网站上发了长图。” “有图有真相,组织为了所谓的研究规律,对我进行了迫害。” 同一时间,在他所说的网站之上,九张长图被丢了上来。 “请大家帮忙扩散。”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求助了。” “只能蹭热度了。” “他们终于肯在全球人民的面前公布遗忘之主的事情了。” “而且组织还要通过添加非人类员工的提案。” “现在的组织,到底还是不是人类的组织了。” 来了,南博士静静地吐了口气。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内心芜杂的声音都消失了。 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南博士想,既然我们打算用公布录像的办法来让普通人掌握那个世界的规律来规避危险。 那么,他们当然也会反过来利用这个来攻击组织。 “需要删帖么?”有人问道。 南博士安静地敲下了一行字,“不需要。” “不要担心,”她宽慰道,“我已经准备了。” “你们的账号已经登陆上了吧。” “下面按我说的做。”南博士说道,然后她打开了另一个对话框,“零,你不在意担心外面的事情。” “既然现在证据已经搜索的差不多了,” “如果你在里面的话,可以破坏掉这个么?” 过了一秒钟,零发来了一条消息。 “可以,”零回答道,“但是我不确定破坏之后他们是否能够好好醒来。” “如果想要完美的解除这个,还是需要遗忘之主本人来。”零说道,“毕竟我没有这方面的特长。” “这样,我知道了。”南博士说道,“制造这个症候的人,权限在这个世界里是不是很大。” “是的。”零说道。 “那么,现在里面的这些人类的灵魂就拜托你了。”南博士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把遗忘之主一起也唤醒。” “但是它能领会我们的意思吗?”南博士说道,“它现在正在被人类激烈地伤害着,它会帮助我们吗?” 如果遗忘之主没有配合的话,自己所做的努力肯定会功亏一篑。 “有些人会因为被狗咬了一口就在街上打每一条狗,古神也许也会有这样的。”零回答道,“但是对于遗忘之主,我以我自己担保。” “它不会做出这样不睿智的举动的。”零说道。 遗忘之主是此世最温柔的生灵之一。 它是古神中的食腐动物,食腐动物通过吞食掉腐败的物质来保持自然界的干净,而遗忘之主通过把不合时宜的记忆吞噬消淡来保持世人神经的干净。 它巨大,沉默,而缓慢。 “我相信它。” “全然地相信它。” “那好。”南博士匆忙地回复道,“我已经开始公关了。” 少女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这将是她生平第一次和古神并肩作战。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也许自己对如何维护这个世界的和谐这件事会有崭新的理解吧。 “如果是精神世界的话,任何生灵对背后的构成者来说都太弱势了吧。”有的参谋提出。 “我已经决定相信林博士了。”南博士冷淡的敲下了一行字,“如果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妨发出来。” 空间果然出现了动荡和收紧。 “是组织,还是遗忘之主?” “连所长和r的生命都不会顾及吗?” “据说组织好像一贯不把人当人看,牺牲什么的家常便饭。” 弹幕里充满了对组织消极的评价。 零静静地站在了原地。 他的双手放在口袋里,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天空。 然后他抬起脚,顿了顿地面。 绵密的雨珠从空中次第落下来。 下一秒钟,无数的植物从土壤中破土而出。 根系细密交叠地巩固了大地。 世界的动荡被这种柔韧的力量一瞬间牢牢的拉住了。 (未完待续) 第30章 对抗 “第一条公告已经发布了。”南博士紧紧地盯着屏幕。 “他们的如意盘算是在我们能够澄清之前, 彻底用人类的负面情绪将遗忘之主逼入深度沉眠,如果没有遗忘之主现身解决此事。”南博士解释道,“我们的澄清也会失去力量。” “所以。” “我们会在三十分钟之内, 控制舆情并且完全唤醒遗忘之主。” 少女宣告道。 “我等必将战胜此世所有的肮脏和黑暗,绝不会输给阴谋诡计和精心策划的栽赃陷害的。” “组织的第一条公告发布了!” 人们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触着,然后将消息转发出去。 很快大量的人群都看到了这条公告。 “组织并未受到任何非人类力量的操纵, 如果您希望得到帮助, 请与组织联系。” “组织愿意承担一切监督和责任。” “回应了, 回应了。”人们议论道。 “感觉还挺诚恳的。” “会不会是要把那个人骗过去杀啊。” “先最好不要联系组织吧。” “现在把受困者的回访发出去吗?”有下属问道。 “不, ”南博士回复道,“那些留着一会顺风局了再说。” “现在发这个。”她将一份文档发了过去,“然后把纸质声明的扫描件盖个章。” “对于组织被指控接受非人类为组织成员, 将人类的利益出卖给非人类, 对受害者进行身心臧害一事,在此做以下澄清。” “组织内是否有非人类成员,组织是否已经成为非人类利益的代理人?” “组织目前未有非人类成员,点击此链接跳转组织官网可查到, 提出接纳愿意为生物和谐做出贡献的非人类生命体为组织成员的提案公示时间为六个月前。” “组织在六个月之前有成员提出了该建议,目前依然在讨论中并未通过, 组织对于此事十分谨慎。” “组织是否存在人体实验与为了科研成果刻意臧害受害者身心之事。” “在上世纪, 组织曾存在过大量的人体实验,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今天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并绝对杜绝此事, 并在官网公布了处罚条例。” “如果有研究员私下里有此等行为, 欢迎向组织提供证据举报, 我们将全程在大家的监督之下处理。” “对于解决行为操作不当, 组织将提供大量的后续治疗帮助, 每年均有专项经费用于此类事件, 如有遗漏请点击此处申请。” 南博士飞快地敲着键盘。 “这样还不行,”南博士打道,“很多人是懒得点跳转链接的。” “你们用你们的账号,把所有需要的证据都截图下来,在下面发出来。” “不要共用截图,不要都用工作手机的那个型号。”南博士吩咐道。 “好的。”她收到了回复。 南博士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目光挪到了一边,遗忘之主的数值渐渐稳住了,但是依旧被一步步地压向那条危险的红线。 她拿起了一块小熊软糖,扔进了嘴里。 然后下一秒钟,她发现了一件事。 r的数值,出现了波动。 “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管他啊。”南博士自言自语道,“您还是设法自救吧。” “我们组织虽然面对了无数次足以威胁人类生存的危机。”南博士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但是既然打算将怪异融合到这个世界的常识之中。” “那么我们以后势必也会经历无数次这样的舆论之战。” “所以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并不比在异空间出生入死更卑微,也不比直面降临的灾厄更鄙陋。”南博士打道。 群里并没有人回复她。 显示器旁边飘动着关键词数据在回复着她。 他们愿意相信她的方案。 相信同志。 南博士突然想起自己从前看到过,组织曾被挑衅过,为什么不直接撤销d级调查员,如伊甸园教那样,只招收天赋秉异,能顺利将大多数事情解决的调查员。 然而在组织之中一百四十万调查员中,有一百三十万是c级和d级。 “你们还要支付d级调查员大量的薪酬和保险金。” 第37章 “你们真的需要这么多炮灰么?” 十分钟过去。 舆情代表着愤怒和不安的红色开始褪下。 “那么这个时候,把二级资料放出来吧。”南博士说道。 二级资料,指的是获救者的回访,以及愿意出面的人所拍摄的视频或者文字。 二十分钟过去了。 南博士看着遗忘之主的数据依旧在缓慢地坠向红线,对于舆情的监控,虽然这个时候放上遗忘之主的相关是不是会让人们无法反应过来。 但是对方就是这么想的吧。 要唤醒遗忘之主,必须得先澄清组织的立场。 然而这段时间飞速堆积的负面情绪,足够把遗忘之主压入世界的另一侧了。 必须要快。 南博士深呼吸了一下。 现在心急没有好处。 “零,我想要放手赌一把。”南博士说道。 “如果说,这个精神异空间是人类构造的话,那么一定有一个具体的人在用精神力支撑它是不是?”南问道。 “按照症候现在的数据来说。”南博士说,“他的精神力现在至少围困了二百人。” “人类是不可能支撑二百人的。”零迅速回复道。 “啊,你是说,他们已经是很多人在做这件事了?”南博士问道。 “但是,它在用猎人消耗猎物。”零说道,“所以它需要负担的其实微乎其微。” “所以如果按照三百人的规模来说,没有飞速传染之前,不需要增加人手。” “对方应该还是一个人。” “那么,”南博士说道,“我如果让很多员工一起疯狂涌入这个世界,猎物的数量激增,没有足够的猎人来消耗,会不会炸服。” “炸服是什么意思?”零问道。 “就是指这个世界因为不堪重负而崩坏。”南博士说道。 “世界崩坏会带着灵魂一起崩坏的。”零说道。 “是的,我说的要赌一把就是,”南博士说道,“遗忘之主醒来的时候,能不能一下子把这个世界争夺到自己这里来维系。” 零静默地计算了一会。 “我打算向世界公布这个检测方法,然后直播进入。”南博士说道,“这些理论足够说服爱好者们了,他们会扩散科普的,加上我们没有任务的员工的帮忙。” “建立起对遗忘之主的期待,应该可以瞬间获得很大的力量。” “大家现在正在吃瓜的兴头上,有什么最新消息会非常关注的。”南博士推论道。 零沉默了一会。 “你让五十个员工突然加入就够了。”零说道,“如果遗忘之主醒来没有足够的力量的话。” “那怎么办?”南博士问道。 “我来负担这个世界。”零说道。 “可以么?”南博士问道。 “几百万人应该都可以。”零淡淡地说。 轮到南博士沉默了。 “我不是说人数,是说你会被怀疑的。” 零摇了摇头,“不至于,他们又不知道。” “我是说高层。”南博士说道。 “你来处理就是了。”零说道,“你不是说你很擅长么?” “我也没擅长到这个地步吧。”南博士说道。 “但是毕竟是你赌输了么。”零平淡地说,然后他放下了通讯器,抬起手,摆了一个ok的手势。 南博士揉了揉眼睛,好吧,现在压力成功来到我这边了。 “组织公开了下一步行动方案!”有人迅速发现了最新的消息。 “啊,组织说,这是由人类策划的。” “组织说如果五十名员工迅速加入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会破碎。” “如果是古神的话,容纳区区五十名突然加入的员工肯定没问题的。” “是的,这是真的。” “组织的计划是通过这种方法把幕后黑手从管理权限中踢出去,然后唤醒遗忘之主,遗忘之主的能力可以将所有被困者的灵魂都解放出来。” “全程直播。” “不过我说,如果突然世界破碎,遗忘之主并没有效果的话,这些员工的灵魂不会受损么?” “组织果然还是不珍惜d级调查员的性命吧。” “反正d级员工不就是用来当炮灰的吗?” “说不定是自导自演的呢?” “正好受害者团灭,死无对证。” “我阴暗的想一下,据说san值清零的那一瞬间,人会直面幕后黑手的脸,他们会不会一会发公告说,猎人的灵魂已经没法拯救,直接杀人灭口。” “组织不会派五十名员工进入这个世界的。”南博士打下了一行字,发送在了公共网络上,“因为组织要派的是二百名。” “即使世界因为遗忘之主没有及时出现而剧烈波动,里面尚且有二百名还活着的普通人的灵魂。” “调查员受过专业的训练,会在这短期的波动中保护他们的灵魂完整。”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d级调查员大多并无什么过人之处,他们从来也承认这一点。” “他们一直出入最危险的地方,一直奋战在最靠近怪异的地方。” “因为每一位调查员都曾立下过一个誓言。” “用生命揭露真相,用生命捍卫其他人的生命。” 评论区沉默了一会。 “我们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南博士在群里说,“虽然他们的计划很不错,这招也不错。” “但是组织在过去的几百年中,一直在踏踏实实的做事。” “这些胜过所有的其他,言辞抑或是技巧,不过是细枝末节,锦上添花罢了。” 二百名调查员各自就位,训练有素地检查着所有装备和数值。 观众们依旧沉默着。 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调查员在他们面前出动。 从前他们对调查员的了解仅限于在官网上的资料上,总是有一群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倒霉家伙。 他们面对冰冷的文字和数字,可以毫无顾忌调侃,可以开玩笑。 比方说,这群倒霉炮灰,比方说,d级研究员,狗都不当。 然而当这些人真正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平淡而冷静地面对危险的时候。 某些记忆在人类的心中复苏了。 那是在过去很多很多年里。 当危险来临之时的记忆。 刻在基因里,写在骨髓里的记忆。 大多数人虽然自己没有见过什么调查员,但是那些传闻,史料上斑驳的只言片语,描述出了一段集体的记忆。 让每一个个体都会感到温暖和安全的记忆。 一直以来。 调查员们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俊男美女,也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人,在平日里人们甚至很难把他们从人群中区分出来。 若是想知道谁是调查员的话。 那么就等那么一天吧。 突如其来的,不可名状的,完全未知的恐怖降临于黑色的天空之上, 世界恐惧,慌乱而猜忌。 逆着逃生者人群行走的,沉默地走向危险的,也许是你身边默默无闻的修车工,也许是和善的水果店老板娘,也许是不苟言笑的保安大叔,也许是匆匆忙忙的上班族。 也许是你的朋友。 也许是你的家人。 你对他们太熟悉,他们是多么平凡而普通的人,你心知肚明。 无论是谁,如果开起这种玩笑来,一定会说,世界居然要你们这种人来拯救么。 此时当他们脱下外套,露出深灰色的军装的时候。 他们会用自己的背影这样回答。 “是的,世界一直都是由我们守护的。” 生灵倒悬之日,赴汤蹈火之时。 “天呐。”有人忍不住感叹道,“我感觉我以后没法好好搞d级笑话了。” “我也是。” “他们会活着回来吗?” “不知道。”一名调查员回答道,“但是既然找到了解决办法,那么所有不幸被困的人一定会回来的。” “你们信仰遗忘之主吗?”有人问道。 “我们没有信仰,”另一名调查员说道,“但是我们相信组织的判断,此事是由于遗忘之主的缺位导致的。” “如果遗忘之主真的存在的话,请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吧。”有人忍不住发到。 更多人加入了祈愿。 “请看看这群脆弱的人类吧。” 南博士静默地看着遗忘之主的曲线开始上扬,她伸出了手,“遗忘之主啊,如果你真的听到了愿望和期待的话。” “应该醒来了吧!” (未完待续) 第31章 复苏 零抬起头, 看着灰色的天空,一瞬间它似乎出现了某种褶皱,就像是被攥在一起的幕布。 构造这个世界的那个家伙的精神力, 恐怕支撑不住了。 他垂下了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大地。 第38章 这并不是土壤。 这是虚无。 虚无是不可以结出果实的。 沉湎于过去注定什么都抓不住。 这份安定也是虚伪的。 “世界变化了。”有的观众发现。 “所以幕后真的是人类吗?” “看这个情况来说,这种级别的精神承担能力, 应该就是人类。” “所以这种应该可以判死刑了吧。”有人问道。 “能抓到的话, 我觉得应该死刑吧。” “不过世界上有相关法律规定么?” “不知道啊。” 世界扭曲到了极致, 白色的光芒开始从缝隙中漏出来。 这个世界撑不住了。 零静静地抬起了一只手, 雨丝落在他的手心。 虽然世界是扭曲的。 但是雨水依旧是直上直下的。 当然绝大多数观众都忽略了这一点。 “看来真的有幕后黑手。”因为世界的扭曲变形,而一个男人的脸浮现在了世界破碎的缝隙的黑暗之中。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 他看上去恐惧而愤怒,似乎在咆哮着什么。 然而观众们只能看到他的嘴在一开一合, 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齿。 “无能狂怒了属于。”有人毫不留情地说道。 “这家伙, 有人认识他吗?” “好像是我认识的唉。”还真的有观众出来认领了。 “应该是那个教授吧。” “我也觉得是他。” 而他的面孔,正对着零。 “他是不是发现是所长进来之后出的问题。” “应该是的吧。” “幸好所长估计不害怕他报复。” 零静静地看着他,淡色的眼睛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任他无声地咆哮了什么, 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而这个时候,世界也已经濒临极限了。 “遗忘之主, 苏醒了吗?”所有的人都问出了这个问题。 南博士看着上升的数据, 马上了。 还有一点点的。 距离临界值。 只有一点点了。 1443, 1440, 1320, 她注视着数值, 在攀升, 没错, 一直在攀升。 少女低下头, 双手合十,她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急剧上升,心跳如擂鼓,她所能做的一切都做了。 现在唯有等待。 来的到底是奇迹,还是灾祸。 那么让我看看这场豪赌的结局吧。 我到底是血本无归,还是盆满钵溢。 我相信,会赢的,她想,紧紧地扭住了自己的手指。 临界值,到了。 仪器发出了一声清脆好听的提示音。 她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 “草。”有的观众忍不住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草。” “这是什么?” “我做梦都没梦到过。” “草。” “奇观。” “太壮观了。” 这种程度的景象,是多少人一生在梦中也难以遇到的。 浩大,壮丽。 千万条流光从世界的各个角落拔地而起,冲向风暴的核心。 而静谧的核心,淡金色的流光围绕着黑色的巨大的不明生物体。 遗忘之主这种级别的生灵的苏醒,绝对堪称奇观。 充沛的金色的精神力包裹着它,清透而美丽的海洋中黑色的孤岛似乎突然有了心跳和呼吸。 上古的传说即将复苏。 白纸黑字似乎正在一起一伏地缓慢呼吸着,证明着前人并非空想家。 他们的确抵达了幻想的彼岸。 “我听见它的心跳声了。” “它的确在心跳了。” “是的。” “真的要醒来了么?” “咚,咚,咚。” 稳定的心跳如同庆典华丽庄严的鼓乐。 然后巨大的黑色的表面出现了一丝细细的裂痕。 裂痕在扩大,露出了下面金色的涟漪底色。 最终,一声巨响,黑色的石块向四周崩开,消弭在巨大的能量之中,成为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遗忘之主,露出了真颜。 这是何等古奥庄严的生物啊。 人类的心中忍不住涌起了古人曾经说过的光景。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 不临深渊,不知地之厚也。(1) 由于吞食人类的记忆为生,所以这是一只类人生物。 它黑色的形体流畅而优美,长长的由金光编织而成的头发如同三千烦恼丝自然生长,抑或是对前尘过往的牵绊,漂浮卷舒在它的身侧。 古老,神秘,庄严。 而慈爱。 当它张开了双眸,仿佛让人窥见了心脏最柔软舒适的一角。 此为遗忘之主。 吞食记忆的清道夫,它照拂人类的精神,让它们能永远的轻装前行。 若此世过去的苦难与欢乐不能被淡化。 人类必将不堪重负。 它是黑色的,黑色是夜晚,是安宁,是香甜的梦境。 是告别与解脱。 是无穷的终点,也是无穷的开始。 它也是金色的,好似永远熠熠生辉的旧日好时光。 请人类将努力生活过的痕迹(记忆)交付给它吧,一直以来它都将它们照顾的很好。 明天的太阳永远比今天更加灿烂。 因为它照耀着崭新的,明日的,理想乡。 “我原本以为遗忘之主,是那座山。” “我也觉得是石头人什么的。” 这是何等惊人的美丽生灵啊。 “请您拔除烦恼,拯救迷途之人吧。”零静默地说。 遗忘之主转过了头,它似乎窥见了虚空之中的什么。 然后它徐徐地点了点头。 它抬起了手,一瞬间,金色的温暖地光线笼罩了整个迷失的精神世界,一切都在被漂白,就像是温暖的夏日午后的阳光烘烤着旧照片一样。 一寸寸的,一点点的,将笑容周围的景色淡化。 但是当时的心情还是会留下来的。 这样就够了。 它的双手捧着一个淡淡的金色光球,它垂着头端详着它,然后它舒展开了双臂。 光球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光。 它们将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里。 “草。”终于有人又能说话了。 “这就是,奇观了吧。” “绝对的奇观。” “这个世界总是希望生灵活下去的。” “因此它也会设计出一些生物来吃掉其他生物种群中妨碍它们好好发展的东西。” 零安静地说。 “这就是所谓的好生之德。” 而上天有好生之德。 它会尽力为每一种困境安排出路。 “好生之德。”南博士重复道,她一瞬间想起了一件事,“零,你还在里面吗?” “啊,在。”零回答道。 “你为什么不出来?”南博士问道。 “因为刚刚有人威胁我,如果让遗忘之主抢夺控制权的话,就把r扔到遗忘之海去。”零波澜不惊地说,“然后我没有理他。” “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去遗忘之海找r。” 南博士按了按太阳穴。 她突然感觉的头很痛。 “遗忘之海?”她问道。 “就是精神世界的终焉,遗忘之主诞生的地方,是一片浩瀚荒芜的金色海洋。”零平淡地说,“它很大,也很混沌。” “据说任何人只要被扔到了遗忘之海,就会完全迷失在里面找不回来了。”零说道。 “啊,这样,”南博士说道,她眨了眨眼睛,“所以我完全记不起有r这个人,也是很合理的吗?” “一般来说,会是这样的。”零平静地说,“r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觉得不能把他自己放在遗忘之海。” “那你进入遗忘之海,是不是也不会有人记得你了?”南博士迅速想到了某个问题。 “按照道理来说,是这样的。”零说道,他微微抬起了头,“遗忘之主,可以麻烦你带我去遗忘之海吗?” 巨大的黑色巨人点了点头。 “按照理性来说,这不太合理。”南博士说道,“既然没有人能回来。” “啊,理论上是这样的。”零淡淡地说。 “那这样的行动就明显缺乏理性了。”南博士说道,“里面也许是十分可怕的地方。” 零静静地思考了一会。 倒是南博士先打破了沉默。 “既然说是朋友,那么无论从逻辑上和理性上都没有办法说服你的吧。”南博士说,她飞快地检索着界面。 “是这样的。”零安静地回答道,“而且是我拜托他来这里帮忙的。” “他叫什么?”南博士问道。 “李维·谷腾堡。” 南博士吐了口气。 姓氏为g,性命为r,南博士打开了一个界面,“不过虽然我不记得他了,你说的这个人,我倒是可以在档案库里查到。” 第39章 “毕竟遗忘之海只作用于精神。”零说道,“想必没有能力直接进入现实世界抹除他存在过的一切。” “好的。”南博士说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少女抬起手在屏幕上打下了一行大字。 “请不要忘记零和r。” 遗忘之主不知何时出现了零的世界之中,它垂下巨大的金色眼睛,然后它伸出手,地上出现了一个通向一片虚空的金色的洞。 这就是前往遗忘之海的大门了,零纵身跳了下去。 精神世界的最底层。 遗忘之海。 金色的流质波光潋滟,一层一层地拍打着岸上细软的白沙。 这个世界,平稳,温暖,而舒适。 但是过分寂静。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1)来自《荀子》 第32章 海域 零静静地站在金色的海岸上, 凝望着美丽而沉静的金色海面。 “这里是有什么构成的?”他问道。 “世人多余的精神力。”遗忘之主回答道,“我们将它们净化还原成纯粹的精神力,并让它回流到这片美丽的海域之中。” “这是我们的故乡, 也是我们的归宿。” “这是我们工作的成果。”遗忘之主回答道。 金色是丰收的颜色,是对于勤劳的工作的答复。 零轻轻地伸出手,掬起了一捧水。 “所以世人为什么恐惧这里呢?” “因为它们不了解。”遗忘之主回答道。 零抬头向上看去, 黑色的风暴凝聚在天空上。 然而其下却是这样温暖宁静的海洋。 缘木而求鱼。 零倾了倾手掌, 让水流下来。 “人类如果想要求取精神的绝对安定, 你会给予他们吗?”零问道。 遗忘之主静静地坐在海岸边上。 “会。”它轻声说道。 “如果他们真的可以接受的话。” 零微微地侧着脸, 他宁静地看着清澈的金色海水。 “你知道r在哪里吗?” “人类么?”遗忘之主说道,“他要在自己的城池之中。” “当你想到什么,由于这里都是纯粹无比的精神力, 你的脑海中浮现什么, 什么就会具体出现在你的身边。” “那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呢?”零轻轻地问。 遗忘之主的长发在半空中无风静止着。 “因为您和我,手中都空无一物。” “为什么我们手中都空无一物呢?”零问道。 “因为您和我都是施予的生物。”遗忘之主说道。 “看来你记得我了。”零安静地说。 “记得。”遗忘之主说。 “末坦达也记得我。”零平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是的。”遗忘之主回答道。 “你们是同一种原因认识我的么?”零问道。 “不是。”遗忘之主回答道。 零淡色的眼睛转了过来,看着遗忘之主的身型。 黑色的巨人静谧地站在空旷的海岸边。 “能再次见到您,我很开心。”遗忘之主说道。 海水拍到海岸上, 将一切痕迹都洗的干干净净,一如零淡色的眼底, 空无一物。 零低下了头, 静默地答复了遗忘之主。 “您的朋友, 应该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遗忘之主认真地说, “我不曾见到过人类的灵魂直接跌入这里。” “但是我听过一个传闻。” “那就是人类之所以无人能走出遗忘之海。” “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愿意走出去。” “尤其是那些灵魂伤痕累累, 承受了无数苦难的人类。” “那么r不会的。”零平静地说。 “那个人类有一副被苦难磨砺过的灵魂。”遗忘之主说道。 “也许是这样的吧。”零淡淡地说。 “那您相信他还愿意离开这个宁静的, 拥有一切的世界么?”遗忘之主说。 零微微偏了偏头, “如果有无数的土豆泥和小熊软糖吃, r也许会真的很喜欢这里。” “那您为何笃定他不会沉湎在这里呢?”遗忘之主问道。 r躺在了海水里。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温暖而宁静的, 被包裹着的感觉,甚至会让人感到某种怠惰,他陷入了安静的沉眠。 不会有人打扰他。 这里很安全。 心底有某种声音在说着。 你还要回到人间去吗? r。 r闭着眼睛,在大量的精粹的精神力的冲刷之下,他过去的每一天都如昨天才刚刚经历过一样的那么清晰。 他的一生从来乏善可陈。 r从来不会向往回到过去。 因为那些日子,对他来说,不如从未存在过,一旦不小心想起来,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要不然就留在这里吧。”r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温柔和清和的声音,听不出什么男女。 “这里是遗忘之海,世界上所有人类芜杂的精神力的最终归宿。” “安静的永梦之乡。” “在这里,你不会有痛苦。” “不会有烦恼。” “只会有无边无际的安静的金色的海包围着你。” “所以,留在这里吧。” “只要你想到什么,你所想要的一切都会在这里变成实体。” r抬起了一只手,他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睁开的时候,正如这个声音所说的那样,他方才脑海里想到的东西,变成了真实的。 他的手中,正盛开着一朵单薄的,蓝紫色的桔梗花。 r人生第一件想要的东西,就是这朵桔梗花。 那是一个夏日,即使是地下室,也会觉得多少有一些温暖,r将一把椅子搬到了气窗下面,然后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堆成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梯子。 然后他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将鼻尖从铁栏中探出去。 他闻到了淡淡的草香味。 然后不远的地方的草坪中,盛开了一朵小小的花朵。 蓝紫色的,有五个漂亮的尖角,在风中徐徐的摇曳着。 他努力地伸出手,但是脚下的梯子一瞬间垮塌,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气窗依旧能看到一角蓝色的天空,男孩躺在了地上。 他常年不见阳光的脆弱的骨骼,就像是暗处生长的植物,一触即溃。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来人,然后他被迷迷糊糊地处理了骨折,绑上了夹板和石膏。 然后他被严厉的告诫,如果不能做到十足的乖顺,他就会被杀死。 r实际上对这种威胁无动于衷。 他并不畏惧死亡。 有很多时候,从童话书,或者其他什么文字中,他所窥见的死后的世界,比他现在的这个要远远好得多。 他们逼迫他背诵各种古代文字和符号,学习各种语言,他们将他和神明交流来获取力量也作为了备选方案之一。 然而他毕竟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才七岁,并没有什么能力将他们所希望的一切精通。 所以他们会用各种办法折磨他。 不给他食物和水,不许他睡觉。 用藤条抽打他,用烟头烫他。 他们长时间地把他绑在十字架上,直到他因为体力不支或者脱水昏过去。 如果是地狱中所描述的前几层的话,似乎比自己现在的生活要好上不少,r有时候会想。 他抬起头看着那扇小小的气窗。 然后他看到,有植物将厚重的水泥墙壁撑开了一条裂痕。 生命永远将为自己找到出路。 他也会。 “我最终离开了那里。”r对自己说道。 “但是之后呢,你的人生还是一团乱麻。”那个声音说道。 倒也没法否认。 逃离了伊甸园教之后。 r的人生似乎并无起色。 他艰难地生活了下去,靠着义务教育进了学校,但是他实际上一开始并没有和同龄人相处的能力。 于是所有的学生都觉得他应该有精神问题。 可能他们没有错。 然而有一天,有个女生突发了癔症,突然变成了哑巴,老师把她送到了医院,并且向同学们解释了原因。 但是一个流言传开了。 是r诅咒了那个女生。 因为有人看到他找到了她丢的东西,并且亲手放到了她的手上。 然后十分钟之后,她就突然癔症无法讲话了。 “还要回到人类中间去吗?”那个声音问道,“他们不喜欢你哎。” 同龄的孩子偷偷在r的座位上涂满大蒜水,每当有人不小心弄丢了随身的东西,都会说,怕不是被r捡走来诅咒他们的。 甚至有的家长给学校写信,希望学校能够调查这个来路不明的孤儿。 “他是不是真的是个魔鬼。” r捂紧了校服。 所有人都要求他把衣服脱下来。 第40章 “我看到了,李维是邪,教徒。” “他的后背上,有倒十字纹身。” “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所以他真的会黑魔法吗?” “说不定真的是伊甸园教的人呢。” r不知所措地看着人群。 “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人群喊道。 r感到了恐惧,他想要逃跑,而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名字。 那个女生结束了治疗,回来上学了。 “r是个邪,教徒,一定是他诅咒了你。” “快点过来看,他背上有倒十字。” 那个女生被懵懂地推了过来,她深蓝色的眼睛看着r的脸。 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让她来脱!”有人喊道。 “让这个邪,教徒今天就原形毕露。” 女生转身想走,但是被狂热的人群挟卷住,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的表情。 然而下一瞬间,她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过度的惊吓和焦急让她的癔症复发了。 r在书上读到过这种疾病,女生呼吸急促,代表着体温升高的红色开始爬上她苍白的脸。 她感到了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一下,她回过了头。 r抓住了她的袖子,将她的手放在了他领口的扣子上。 少年的蓝色眼睛忧郁而悲哀。 女生的症状似乎缓解了一些,“你,伊甸园教?” 他几乎要点头了。 女生挥了挥手挣脱了他。 周围的人安静了下来,她也开始大口呼吸着。 “我从小就有癔症。”女生说,r能看到她金色的头顶,方才的挣扎让她的头发毛躁了起来,烘托出了一团光。 “和伊甸园教应该没什么关系。”她说道,然后她试图推开人群走出去,抓住了自己的书包,将书包拖了过来。 “李维帮我把安定娃娃找了回来,这是我奶奶去世前给我做的。”女生说道,她从书包里拖出了一个漂亮的玻璃罐子,“所以我要把这罐小熊软糖送给李维的。” “大庭广众之下扒人的衣服怎么说都很奇怪吧。”女生似乎找回了一些勇气,将玻璃罐子塞进了r的手里,然后转头走了。 舆论的风向转变了,那些精力无处发泄的少年开始嘲讽这个女生是个玻璃娃娃,学生们也不愿意靠近她,嘴里说着,下次她如果犯病,自己就成巫师了。 淡红色的黄昏下,女生一个人走在路上,r跟了上去。 “李维吗?”女生站住了脚,笑着问道,“你喜欢上次的小熊软糖吗?” “喜欢。”r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你应该脱我衣服的。”r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 女生似乎感到了某种不可思议,她像是打量某种珍稀动物一样上下看了他一遍。 “我当然也不想被讨厌了。”女生说,“不过没有关系,我很快就会转学了。” “说起来李维,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就是坏孩子如果不做坏事,家长就会给一颗糖,好孩子一直表现的很好,所以家长不会给他糖,那么坏孩子永远会吃到比好孩子更多的糖。”女生说道。 “好像很有道理。”r回答道,从教育学上来说,的确就应该这样,对坏行为的改正进行奖励,一直是好行为,就让它继续发展下去。 他小时候阅读的哲学书籍上,提到过这个理论。 “不,没有道理。”女生抬起一根手指说,“这是没有道理的。” “李维,我不许你这么想。” “好孩子就应该得到糖。”女生认真地说,“我奶奶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要给好孩子糖。” 她转身离开了,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拆开了一包小熊软糖,然后捏起了一颗,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是给好孩子糖的人。 她以此为荣耀而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李维,以后如果遇到这件事,不要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啦。”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小熊软糖不好吗?总是想这么多,会和我一样得癔症的。” r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小熊软糖,然后拆开了包装,在遗忘之海中,糖的味道和外面的也别无差别。 “我要回到人群中。”r说道,他从海水中站了起来,而海水退却,露出了白色的沙滩。 他站在沙滩上而耳畔的声音并未消失。 “那么,我不容许,你作为区区一介凡人,是不能违抗我的意志的。” “你也被世界遗忘了。” “没有人会来找你的。” “r,你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可悲的生命吗?” “即使人群对你有过那么一两次的施舍,不也是依旧十分可悲吗?” 那声音契而不舍喋喋不休,不停地抛出各种各样的回忆。 r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摸清了这个世界的规律,如果这样构想的话,应该就会有对应的现实出现。 “你在做什么?”那个声音问道。 r没有回答他。 一座灰色的宿舍楼出现在了白色的沙滩上,它稳重而敦厚,就像是某座军校的建筑,侧面有着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25 。 r走上了楼梯,打开了302的门。 他在床上坐了下来,然后他望向了窗外。 “谁会来找你呢,你倒是给自己建了一个不错的庇护所。”那个声音说道,在他的身侧萦绕不休。 r只是看着窗子。 “您为何笃定那个人类不会沉湎在这里呢?”遗忘之主问道。 零行走在沙滩上,不断地张望着。 遗忘之主突然站住了脚步。 零停了下来,偏过头看着它。 “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遗忘之主说道,“这里一直是安静的,但是好像有什么闯入了。” “不是那个人类。”遗忘之主说,“如果我没有感应错的话。” “它想要困住这个人类,将他永远地留在这里。” “这个人类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遗忘之主问道。 零思索了一下r的不同寻常之处。 然而他迅速放弃了。 现在并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他大步地走向了一片虚无中突然出现的建筑物,然后一丝不苟地绕到了侧面。 “25号楼,302 。”零低声念道,“没有问题。” 然后他抬起手,敲了敲门,“r,我到了。” (未完待续) 第33章 宿敌 金色的遗忘之海, 潮汐规律地响着。 就像蚯蚓吐出肥沃的土壤一样,遗忘之主会把经过淬炼的精神力放在这里。 你在这里所幻想的一切都会成为真实。 你会选择离开这里吗? 零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闯入者么?”零询问道。 “是的。”遗忘之主回答道,“遗忘之海应该只有我们可以自由出入这里。” “不过更加强大的生物闯入也是可能的。” “但是它们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伤口, 有些精神力会流失。”遗忘之主说道,它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儿时长辈的宽慰, 或者是来自旧日的淡淡的带着追思的歌。 “这样, ”零抬起手, 这个世界似乎破开了一个角落, 露出了外界的景色,“我好像也可以出去。” “但是的确会给这个留下伤口。”零说道,他放下了手, 表示作罢, “需要多久才能修复呢?” “需要视大小而定。”遗忘之主说道,“世界上大多数东西并没有您这样的恢复能力。” “这个房间里没有人。”遗忘之主说道。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宿舍,并没有什么人在里面。 零摇了摇头。 他就像是拉开了一层幕布一样,将某种黑色的薄薄的膜一样的东西撕了下来。 “r, ”零平淡地说,“这是你的朋友吗?” 突然显露出身型的金发青年明显愣了一下, 下意识的摇了摇手。 “哦。”零应了一声, 然后那一团黑色迅速被扔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了白色沙滩上。 发出了沉重无比的一声重响。 然后下一秒钟。 零抬起了一只手, 隔在了半空中, 让遗忘之主和r都站在他的后面, 和那个东西保持着距离。 “不要靠过来。”零淡淡地说, “注意安全。” 黑色的流质迅速聚成了人形。 纯黑的头发。 被火红莲一般绯色的眼睛。 然而他和零拥有着相仿的模样。 仿佛就是换了个颜色重涂一样。 气质却大相径庭, 截然相反。 最后一抹黑色也聚拢在了他的身上, 他站在了纯白色的沙滩上,一身纯白色的衣服布料柔软地落了下来,就像是某种鸟类降落在了地上。 零安静地看着他。 他不快地回望着。 如果说零是围绕着盛夏的紫阳花的朦胧的雨中的古井的话。 第41章 那么他就是炽热的阳炎之下赤裸的大红山陵,带着覆压八方的强大的气场和目空一切的骄傲,和不容置喙的绝对的实力。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林立。”零回答道,微微低下了头表示了礼貌,似乎就像什么不相干的招待员要登记他的名字一样。 而对方似乎知道这个名字。 他表现出了鄙夷和憎恶。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零就像是出于某种礼貌似的问道。 他好像也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陪胪。” “非要这么复杂的字么?”零问道。 “人类的无聊罢了。”他说道,“他们给我们命名的时候,好像总是要复杂一些才能表现某种意图一样。” “或者说某种距离感和仪式感。” “所以你没有简单一点的名字了么?”零问道,“我也不喜欢这个名字。” “你毕竟只是个可悲的总是在找自己名字的家伙罢了。”他说道,“看来你现在还没有找到吧。” 零转过头去看着遗忘之主。 “你认识他么?”零询问道。 遗忘之主点了点头。 “其性质为‘灭’的生灵,总是伴随着千阳之日而降临,在一些灭世传说中,它会降下炽烈无比的阳炎,将世界化为纯粹的火狱,将众生尽皆劫渡,因而在某些地区的人类将其称之为大日如来的化身。”遗忘之主说道。 “大日如来倒是更好听呢。”零说道。 零伸出了一只手,好像在邀请陪胪和他握握手。 “你不厌恶我么?”陪胪质问道,“难道你不是只要看到我就会恶心的战栗起来。” 零摇了摇头。 “日光和雨露难道不是水火不容的吗?”陪胪说道。 零摇了摇头。 两个人对视着,仿佛看着一面扭曲的镜子。 “你从来都是个可悲的生灵,我每一次遇到你,你都是在这个死循环里,从来不会给我一点点惊喜。” 零静默地看着他,似乎并没有被他激怒,也没有感到什么情绪。 “那么我依旧要告诉你,我们是敌人。”陪胪宣布道,“如你降临于此一样,我也重新降临此世了。” “你是被人类召唤的么?”r忍不住轻声说,这样的力量,如果是那群人的话,恐怕会觊觎无比,即使置整个世界于危险之中,他们也不会关心的。 “你是被人类召唤的么?”零大声重复了他的问题。 陪胪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笑容。 “是的,人类渴望于我,渴望我替他们灭杀敌人。”他大笑着说,“他们觉得我是某种兵器,或者是强大的诅咒。” “他们觉得好像可以操纵我,好像很了解我了似的。” “这个笑话不够好笑吗,你居然还能不笑吗?”他笑着说,“哦,我忘记了,他们也似乎想要操纵你吧。” “人类有时候真是让人感觉无法理解。”陪胪说道,“典籍里前人越是用他们的鲜血告诫后人我的性质。” “他们反而越是趋之若鹜。” “然而我非大日如来,也非大自在天,我是陪胪,最为暴怒而嗜杀的一部分。” 陪胪说,“接下来我会制造更多的灾祸。” 他微微提高了声音,宣告着。 “我非仁义之主,我乃是杀灭之主,我非存续之君,我乃是终结之人,我非持剑战神,我乃是降灾之君,我不庇护善者,而我亦处刑恶者。” “我来了,那就宣告着,终焉到来。” 人类既然招我来此,此世已无希望存焉。 作茧自缚而咎由自取。 我身红莲业火,自当焚此五浊恶世。 零的手静静地停在了半空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宁静的淡色眼睛始终看着陪胪的脸,清澈的颜色就像是被雨水洗过的植被茂密的群山。 陪胪终于像是放弃了什么。 他也伸出了手。 两个人安静地握了握手,就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好的。”零安静地回答道。 他转过了头,看着金色的海洋。 “你很急着走吗?”零问道,“遗忘之海也算是这个世界上难能可贵的美丽风景了。” 陪胪也转过了头。 “你对我的宣战并不在意吗?”陪胪问道。 “我很重视。”零郑重其事地说,“所以要和你握手啊。” “在决斗之前,据说按照传统习俗要鞠躬的。”零说道。 陪胪张大了眼睛,然后他笑了出来,“大多数动物可没有这个规矩。” “但是你我都有智识,不是么?”零问道。 陪胪笑了一声。 “那倒是。” “那么,让世界为我们第一百零八次重逢庆祝吧。”他装腔作势地说道,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并且恭喜你,似乎又一次成年了呢。” 金色的海洋的潮汐依旧在规律的响着。 零一言不发地看着海浪。 “您在想什么,想陪胪的事情吗?”遗忘之主问道。 “没有。”零轻轻地说,“这里是你的故乡吧。” “有没有不破坏这里离开的办法呢?” “零,r。”南博士捂住了太阳穴,她刚刚似乎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桌面上就变成了一行字。 这是什么,什么黑暗势力的精神浸染吗。 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她为自己留下的指向。 她刚刚的任务是唤醒遗忘之主。 她为什么要唤醒遗忘之主。 因为这是处理这起症候灾害的核心。 那么是谁像她担保这件事的呢,她一贯的习惯来说,不会去直接唤醒一位未知的古神,并且将事件解决的希望放在它的身上的。 所以一定和自己留下的这条提示有关。 “遗忘之主。”她重复着这个名字。 “遗忘。”她抓到了什么要点,然后南博士跳了起来,这里不是她的基地,而是零之收容所。 她为什么来到零之收容所。 她为什么在这里有个房间。 她迅速地跑进生活区,然后推开了自己房间旁边的门。 这是一间简单收拾过的房间,十分干净。 床上躺着一个人。 她走了过去,将手放在了金发青年的脖颈上,脉搏还算有力。 她回忆起这次症候灾害。 莫非还有一位受害者没有拯救。 她所留下的提示是不是就是因为还有两个受害者没有得到拯救。 然后南博士推开了剩下的那一间卧房的门。 果不其然,这个房间的床上也有一个人。 同样的双目紧闭,沉睡着。 她沉默了一会。 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零和r。”她想,然后她打开了平板电脑,零这个名字没有结果,但是显示她刚刚检索过一个名字。 “李维·谷腾堡。” 调查员。 李维,r。 南博士想,所以说,这里有一个研究员和一个调查员,调查员是r,而研究员是零。 她走了过去,拿起了淡色头发的青年的手。 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双手甚至给人一种没有使用过的错觉。 崭新的,皮肉均匀,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疤和痕迹。 南博士推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回到了另一个房间。 她轻轻地出了口气。 “这个是r。”她说道,手指上有枪留下的茧子。 这是个调查员。 一根细细的金丝从黑色的风暴中垂了下来,挂在了r的手指上。 “当外面的人找到关于你的痕迹的时候,会有认知凝成精神力牵引着你和现实。”遗忘之主温柔地说,黑影之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金线,“外面的人类正在想办法带你回去。” “如果不撕开这个世界的话,也是有办法回到现实的。”遗忘之主说道,“但是要穿过黑色的风暴,很容易迷路。” “如果跟着它,就不会迷路了么?”r问道。 “是的。”遗忘之主回答道,“但是,风暴十分暴烈,一根金线恐怕很难识别。” 而下一根很快垂了下来。 然后是第二根。 第三根。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遗忘之主说道,“明明会失去记忆,但是为什么还能找到这么多痕迹呢。” “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吧。”零试图解释。 而且有某种奇怪的利他的倾向。 即使对于这个人的记忆和感情都全部抹除了。 但是如果留下讯息说这里还有需要拯救的人的话。 也会感到不甘,也会全力以赴地试图从迷失中找到方向。 人类难以轻而易举地放弃同类的生命。 南博士飞快地在平板上检索着,然而档案里的讯息可以说少之又少。 第42章 这个名为r的调查员还没有苏醒。 如果只是这些官方讯息的话,恐怕不够形象,起不到作用。 她开始大规模检索自己的所有数据,将所有和r相关的都聚集起来。 必须刻画出r,她的大脑告诉她,那么r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给所有可能关联的人员都发送了消息。 “必须得自主回忆起他才能通过么?”零问道。 “还有另一种。”遗忘之主说道,声音轻柔,“那就是渴望他回到身边的愿望。” “人类的愿望是十分强大的精神力。” “我这种人的话,”r笑着说,“愿望好像不太靠谱,要不然我试试吧,现在的牵引线应该也可以看清的。” 他话音未落。 一股强筋的,明亮的金线。 从天空上华美的垂坠而下。 好似天上最美丽的星辰被世人的愿望击坠而落在了他的掌心。 “如果是通过精神力作用的话。”南博士摸着下巴,“应该只是想让他回来这种愿望足够强烈就够了。” “毕竟我已经对应上了他们的脸和名字了。” 她抬起手,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公开发布了一条信息。 “我们有两位同志在此次任务中还未归来。” 这条公布的信息下评论数量迅速地飞涨了起来。 “希望能平安回来。” “一定会回家的。” (未完待续) 第34章 生灭 “r?” 金发青年睁开了眼睛。 南博士站了起来, “感觉好像顺利成功了。”她轻快地推开了门,“我去看看零。” 很快零的门打开了,零一个人走了出来。 “南博士呢?”r问道, 活动了一下脖子,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僵硬。 “睡着了。”零淡淡地说。 “也是,她昨天应该就睡了四个小时。”r说道。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檐下的木地板上, 白色胡桃木的地板光洁而漂亮。 “零, 陪胪是来毁灭世界的吗?”r问道。 零沉默了一会。 “应该是吧。”零答道, “他们都这么说。” “他自己也这么说, 应该不是说谎吧。” “他为什么要和你宣战呢?”r问。 零拾起了一片枯叶,扔进了积水中,r看到一只蚂蚁爬上了枯叶, 暂得喘息。 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板巧克力, 然后掰开一半递给了r。 “这个牌子还是很好吃的。”零静静地说。 r咬了一口,“放在口袋里,巧克力会化掉的。” “这样,”零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 “你喜欢看雨么?”零问道。 r点了点头,“还是很喜欢的。” “我在想, ”零轻声说道, “陪胪说他不怜悯弱者, 也不顾忌强者, 不庇护善者, 也行刑于恶者。” “那么雨水, 既下给猎人, 也下给猎物, 既下给掠食者, 也下给受害者,既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 “到底是我的恶行更多,还是他的善行更少呢?”零说道。 r沉默了一会。 在他沉默的时候,零伸出了一只手,昨天栽下的紫阳花在雨水之中一节节的生长着,瞬间在夏日中绽放,大量的蓬勃的,旺盛的,蓝色花朵喷薄而出。 一瞬间,庭院被巨大的紫阳花灌木所包裹,仿佛几十年的生命被一瞬间注入。 雨珠从零的指尖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你记得从前的事情了么?”r轻声问道。 零摇了摇头,他安静地看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落下来,他淡色的眼睛好似玲珑剔透的雨水,折射着花园和山野的草木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陪胪是灭的话,你就是生了。”r说道,“很多哲学体系中都是这么说的。” 零点了点头。 他平静地看着雨水。 “我不懂你们的生存方式。”r慢慢地说,他摸出了一块小熊软糖递给了零,零拆开了包装。 “但是如果是人类的话,一定会选择自己努力生存下去的。” 零点了点头,他将小熊软糖放进了嘴里。 “恕我冒昧。”r说道,“我想,林立可能不是你的名字吧。” 零眨了眨眼睛,他将手收了回来,乖巧地环住了膝盖,就像是一个朦胧的未经世事的人一样看着他。 “嗯。”他说道。 “但是林立是零之收容所的所长的名字。”零说道。 r吃了一惊。 “他呢?”r问道。 零眨着眼睛,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大概是死了吧。”他静默地掰着手指计算着,“大概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总之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说道。 “他是你的朋友吗?”r问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零摇了摇头。 “不是。”零说道。 “那么你想念他么?”r感到了一丝好奇。 “不。”零说。 “为什么?”r问道。 “因为凡人皆有一死。”零说道,“人类不是也这么说么,遁天倍情,忘其所受,古者谓之遁天之刑。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古者谓是帝之县解(1)。” “看来你和他有关系了?”r问道。 “嗯,”零轻声说,“因为他召唤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掰着手指计算着,“那是我有记忆的第三次降临,现在是第四次。” “召唤你降临来到这里的人对你有影响么?”r轻轻地问,他捏住了一块小熊软糖,然后将它捏的更扁。 “会有吧。”零说道。 “但是我不记得了。”零轻轻地说,“人类的召唤仪式对我有什么意义,我为什么要回应这些,我是来做什么的。” “我的性质是什么,我的权能是什么,我的名字是什么?” “我对这些全部一无所知。”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常识。 是彻彻底底的白纸一张。 “你很想知道么?”r问道。 零静静地摇了摇头,“没那么想。” “既然我不知道,说明时候未到。”他平淡地说。 “也是,你如果去问遗忘之主或者末坦达,他们都会告诉你的吧。”r说道。 零抱着自己的膝盖,似乎想要尽可能小的占据空间,让r没来由的感觉他竟然流露出了一丝脆弱的感觉。 这个青年就孤寂的就像是落雨春山一样,空空如也,连鸟鸣都没有一声。 于是r决定递给他一块小熊软糖。 “需要为你保密吗,陪胪降临的事情?”r问道。 零摇了摇头,“难道不应该让他们做好准备吗?” “但是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r看着庭院里巨大的紫阳花,“南博士那么聪明的人,会觉得很奇怪吧。” “虽然这里有很多古神,谁能做到倒也不奇怪。” “但是她可能也很了解古神的。”r说道,“她一直在找一位叫做养生主的神明,而它的性质即是生,所以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站在你这边。” “南博士不是说,要替我摆平这件事吗?”零安静地说。 “如果到了陪胪这步,恐怕很难摆平吧。”r说道。 “可以的。”r听到了一个声音,他转过了头,少女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 “陪胪么?”南博士重复了一下,“那位愤怒的灭世之神,是他么?” “你起来多久了?”r问道。 “就在你说我坏话的时候。”南博士说道,她在檐下坐了下来,好奇地伸出手抓了一把紫阳花的叶子,“很完美啊。” “陪胪的性质是灭,”南博士说道,举起了一根手指,“那么如果说零和他有关系的话,很难不会让人觉得,零你的性质是生啊。” 零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剩下的巧克力掰成了两份,递给了南博士一份。 南博士又打了个哈欠,“我真的好困。” “你刚刚睡了两个小时。”r说,“所以你今天一共才睡了六个小时。” 南博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对时间没有感觉了。 “你一直都是这么工作的吗?”r问道。 南博士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咬了一口巧克力,“还能怎么工作呢?” “总感觉十七岁少女不太适合这种工作。”r说道。 “是啊,”南博士笑了一声,“十七岁少女应该去坐在教室里,交很多朋友,在羽毛球场上有超高的回头率,去泡图书馆什么的。” “但是也不是每一个十七岁少女都会有这样的人生的。”南博士笑着说,“比方说我,我二十四岁就会死了,所以如果正常寿命是七十二岁的话,我恐怕要当成五十一岁少女来计算了。” “五十一岁少女。”r忍不住重复道。 “女人一生是少女有什么问题吗?”南博士看了他一眼。 第43章 “没有。”r举起双手投降。 “所以作为一名五十一岁的少女,应该已经熟练的掌握了自己赖以生存一生的技艺,并且想要尽量做一点青史留名的大事件。”南博士滔滔不绝地说,“比方说洗白身份这种事。” “我毕竟是新成立的舆情部门的扛把子,”南博士笑着说,“所以有什么需要我洗白的么?” “洗白倒是没有。”r说道,“在遗忘之海里,我们遇到了陪胪,然后他对这个世界宣战了。” “草,”南博士抽了一口冷气,“好的,你继续说,我不困了。”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困一下吧。”r说道,“搞不好会猝死的。” “搞得我本来就不宽裕的生命雪上加霜。”南博士说道。 她摸着下巴,“但是陪胪这件事最好不要公布。” “陪胪据说是吸取世人的罪孽而增强的,我们也搞不好,这件事到底是他自己策划的,还是伊甸园教为了增强他的力量而设计的。”南博士说道,“当此世之恶积重难返,他将降下灭世的业火。” “伊甸园教会召唤出陪胪这件事,倒是不怎么让人意外。”南博士说,“人类在作死这条康庄大道上,从来都不乏猛士。” “我觉得与其叫猛士,不如叫犯罪分子。”r一板一眼地说道。 “你说什么是什么吧。”南博士大度地说。 零淡色的眼睛在南博士的脸上停留了一会。 “怎么了,沾到脏东西了么?”少女抬起手,用手背抹了抹。 “没有。”零静静地说,“我以为你会害怕陪胪这个名字的。” “啊,我这辈子没偷没抢到为什么要害怕他。”南博士笑了一声,“而且就算是陪胪降临,人类就不活了么。” “就躺在那里等死了么?”南博士说道,“这件事,无论你通知给谁,他们都不会选择躺平任宰的。” “但是抵抗了会有希望么?”零问道,他想起了陪胪所宣布的,他降临之时,此世已无希望存焉。 “不知道,”南博士笑着说,“生命这件事,哪里有什么希望可言。” “我们活着不过是坐在通向死神的侯判室里罢了。”南博士笑道,“生命本来就是十死无归。” “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你看大家不都是活的好好的么?”南博士笑着说,“所以没必要担心了。” “尽人事,听天命好了。”她说道,跳起来伸了伸懒腰。 “有什么好发愁的。”南博士伸出手来拍了拍零的肩膀,“不要这么惆怅吗?” “我哪里惆怅了。”零反驳道。 “你看着就挺惆怅的。”南博士说道,“连天都下雨了。” “不过下雨也挺好的不是吗?”南博士轻快地说,“下雨也没什么可惆怅的。” “怎么的,他要求和你一对一单挑吗?”南博士说道,“你要是没把握的话,可以帮你群殴的。” r忍不住笑了出来。 南博士也笑了起来,“人类能活到今天不就是靠什么都去群殴么。” “群殴这种事很有优势的,因为可以用一部分人的毁灭来换取另一部分人的生存,大家都是这么一边取舍着一边生存着的。”南博士说道,“所以零也可以试试让别人帮忙。” 她轻快地笑了一声。 “不论是零还是r,既然来到人间一次了,多少还是要享受一下生而为人的便利吧。”南博士轻松地说,“所以进入遗忘之海这件事,我罩着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1)《庄子内篇·养生主》 第35章 房间 “今天所长似乎做的饭多起来了。”有的观众发现。 这一个月, 零并没有接到新的任务,而是专心致志地收拾着收容所。 r在二十天前收到了任务,南博士两周前去总部答辩。 于是生活又恢复到了大家熟悉的样子。 所长一个人在深蓝色的走廊里拿着手电筒走着。 虽然说三个人和一个人比起来, 这个收容所都太大了,不管怎么样都会让人感到人是何等渺小的存在。 尤其是和巍然耸立的古神比起来。 遗忘之主静默地睡眠着。 “它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零解释道,“一天大概需要睡二十个小时。” “因为它的摄食需要大量的精神力, 所以需要保持充足的睡眠。”零说道, 他抬起手, 检查了一下墙壁, 这是一堵用了隔音材料的墙壁,确保遗忘之主的沉眠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打扰。 “幸好它没有住在冬之镇魂曲的隔壁。” “要它住在冬之镇魂曲的隔壁的人,是想古神打架吗?” “不会打架的。”所长安静地说, “它们一般来说不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一只冬之镇魂曲在走廊里路过, 好奇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所长。 所长整理着给遗忘之主的遮光窗帘,然后搬来了梯子,挂了上去。 房间顿时显得黑暗而温暖,烘托的浮在空气中的淡淡金丝明媚而优雅。 而层层的金丝环绕着遗忘之主, 随着它安稳缓慢的呼吸一起一伏。 “有没有人觉得看着遗忘之主会感觉很快乐很舒服。” “前面的,我也是。” “一人血书可以直播遗忘之主睡觉。” “不知道它会不会喜欢。”所长说道, 他静默地关上了门, “等它起床后, 我可以问问它。” “真的觉得我的失眠就靠它了。” “我一听到它呼吸就困了。” “如果有这方面的需要的话, ”零静静地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名牌, “它应该会愿意的。” “遗忘之主应该是我所认识最慈爱的生物之一。” “慈爱是什么意思?” “就是无痛超度吗?” “现在说实话我不太敢确定这个慈爱和我理解的慈爱是不是一种慈爱。” “上面的弄的我已经不认识慈爱这两个字了。” 零偏过头, 认真地思考了一会。 “这种大多数是所谓的施予的生灵。”零说道。 “那么还有其他的生灵吗?”观众问道。 “还有剥夺的生灵。”零说道, 他轻轻地出了口气, “世界上大多数都是剥夺的生灵, 也就是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必须剥夺其他生灵的生存。” “好像是这样的,我一天不吃饭就难受。” “我和你不一样,我十分钟不干饭,就很难受了。” “那么人类其实是剥夺的生灵了么?” 零沿着长长的走廊走着,“但是有人说这样分类是不对的。” “因为大多数的生灵也是既剥夺又施予的。”零说道。 一只手接受,一只手奉纳。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和谐圆润地向前推进的。 如果这个圆轮出线了破损。 无论是拒绝接受,还是拒绝奉纳。 生命就会停滞。 “所以不接受也是不好的。”零认真地说。 “知道了,所长,我又干了两碗饭。”有的观众瞬间感到了如释重负。 “好的,以后干饭又多了一个新理由。” “因为我不好好干饭,地球会真的不转。” “太有道理了。” “为自然的和谐干饭感觉好励志。” 零走出了走廊,走进了暖房,这间玻璃暖房已经初具规模了。 蘑菇,蔬菜,果树。 应有尽有。 他搬过了一架梯子,小心翼翼地检修着自己新安装的撒水喷雾。 “好像已经完全可以用了。”零说道,然后他打开了开关,水雾被喷了下来,能覆盖到所有需要浇灌的土壤。 “突然感觉很有幸福感。” “以后所长估计不用那么勤的买菜了。” “然后所长被淋成了落汤鸡。” “所长又忘记带伞了。” “所长:我想不到。” “我想不到在自己的收容所里还能遭遇这种不测。” 零拽起了一块濡湿的衣料,看了看,然后转过身回去了。 “南博士说需要我把她的除湿袋换一下。”零说道,他拉开了柜门,拿出了一组没有拆封的除湿袋,然后向生活区走了过去。 “所以南博士的房间是我们能看的么?”有人问道。 “组织参谋的房间里会不会都是机密。” “机密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看到吧。” “她说没关系。”零说道,“没有机密。” “她说如果平时在她房间里直播也行,因为她电脑比较快。” 南博士的房间是朝西的,正好可以看到广袤的深绿色的群山。 这个房间面积不大,如果看过图纸的话,会知道是一块三米乘三米的正方形,最显眼的就是靠西边的窗子下的桌子,大块的白色胡桃木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被带走了,留下了后面的几块白边框的屏幕,和桌面下的主机机箱,所有的电线都被用扎带理在了一起,盘根错节的克苏鲁来了都要说一句,和我的触手比起来。 第44章 还是您比较不可名状。 桌子上白色陶盆里种着一颗山乌龟,旁边放了一个小小的枫木香插,上面用泥金写着两行字。 “如以色见我,不可见如来。” 南博士有个紫砂茶杯,还有一个楠竹笔筒。 老干部活动中心三件套基本上已经凑齐了。 而桌子的旁边,是一个漂亮的生态缸。 里面放了翠色的各种水草,造景明显花了一点功夫,好似东方群山中隐士的庭院。 造景的植物模仿出竹林和摇曳的枫树,带着青苔的石块堆迭出寂静的空山。 “南博士居然还有这种技术。”有的观众忍不住惊叹道,“这个造景真的很好看了。” “啊,”零看了一眼,毫无心理负担地说,“是r弄的,南博士说想养鱼。” “然后r觉得它们在光秃秃的缸里呆着太可怜了,好像打架斗殴进局子了一样,然后南博士就听取了他的建议买了一堆水草。”零说道。 “然后r说她弄的就像古老的东方泡药酒似的,看上去莫名掉san。”零毫无感情地重复道,“就自己上手了。” “泡药酒。” “我突然已经脑补出来了。” “说起来我想起有人用奥特曼泡药酒。” “等等,为什么要用奥特曼泡药酒。” “它才有三分钟啊!” “你们的关注重点有问题吧!” “我觉得南博士如果在看的话,应该已经气哭了。” “南博士:您都不略微为我挽尊一下的吗?” “所以里面为什么没有鱼?”有的观众问道。 “好像有点小虾?”有人说道。 “的确是有点。”有人科普道,“好像生态缸主要养小鱼小虾主要是清洁水质。” “但是南博士不是说要养鱼的吗?” 零调整了一下镜头,桌子靠近生态缸的末端放着另一个干净小巧的玻璃鱼缸,里面游着一条漂亮的粉色斗鱼,就像是披着大裙摆的新娘,优雅地展示着自己华美的衣装。 “南博士去了一圈市场,然后就看上这个了。”零说道,“然后她就买回来了,准备扔进缸里去。” “所以被r拦住了么?” “差点酿成惨剧。” “我觉得如果没人阻拦,南博士能整出一个生态圈来。” “这是什么船新的狩猎场。” “古神模拟器。” “啊,是我拦住的,”零说道,站上了桌面,将白色窗帘上的除湿袋拿了下来,然后把自己手中的换了上去,“然后她说既然这条鱼这么喜欢打架,在旁边蹲小号也是理所当然。” “合理。” “过于合理。” “南博士表示留点脸过年行不行。” “现在南博士已经几乎没有形象了。” 房间南侧靠墙的地方伸出了一小块墙壁将生态缸框在了靠西的壁龛之中,而南侧凹进去的地方放了衣柜,而一米宽的窄床紧挨着衣柜。 零将白色的床上用品卷了起来,南博士的床单明显是组织发的统一制品,上面印着红色的字,标注着她的单位名字。 然后他脱下鞋子,站在了床板上,打开了衣柜,换掉了另一个除湿袋。 衣柜只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能看出挂了一排颜色各异的旗袍,其余的就没法看到了。 少女的床上散放着几本图鉴,另一面墙的柜子里装着不少书籍和资料,还能看到些线香盒子和茶叶盒子。 书桌的下面有一个推车,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 椅子是一把白色的人体工学椅,配了了一个蒲团。 “我感觉南博士的爱好很老年。” “我也觉得和我外婆差不多。” “我爷爷也喜欢这些。” “除了喜欢吃零食之外,和我爷爷一模一样。” “当然我爷爷还是精通水草缸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觉得r的房间应该很少女。”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南博士的房间可以看,r的房间不可以看么?” “啊,r说可以啊。”零说道,将床板擦了擦,然后把南博士的床单放了下来。 “r已经放弃挣扎了么?” “我赌十块钱有泰迪熊。” 零思考了一下,r的房间钥匙插在房门上。 “好像是有的吧。” 他推开了那扇门。 r走的时候把窗帘拉开了,所以房间内还算明亮。 这个房间也能从窗子看见群山,r挂了深灰色的窗帘。 r在内政方面的确是受过培训的。 桌子的位置,椅子的摆放,床单抻的一丝不苟。 成功地做到了床上没有人,杯子里没有水,垃圾桶里没有垃圾。 和南博士与零不同,他的书没有散放在外面的,都是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按照大小放在书柜上。 r没有衣柜,夏季制服和冬季制服都直接挂在墙上。 然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因为虽然这个房间虽然如果细心的人能窥见军人的痕迹,但是一眼看上去,却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的卧房 r的确有很多泰迪熊。 以及雏菊这类脆弱而花枝繁茂的草本植物。 用具和床单上都盘绕着漂亮的缠枝花草。 墙上挂着的许多相框里应该是购买泰迪熊赠送的身份卡片或者海报。 盆花都被放在一模一样的深绿色加仑盆里,然后一排一排地放在架子上,朝西的房间很适合喜欢散光的花生长。 r可能十分喜欢植物,他将花架放在窗子旁边,让每一盆花都能每天沐浴到柔和的散光,而一边的桌子上放了几盒肥料和养护手册。 “r的书怎么好多都是语言书。”有人问道。 “因为r当年读军校的时候专业是翻译。”零解释道。 r在离开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所有的泰迪熊都用防尘袋装了起来,但是依旧能看到他有很多泰迪熊,放在床上的几乎挤占了他睡觉面积的大熊。 桌面上的小熊。 有带骨架的,也有软绵绵的。 有有身份的,也有很普通的。 “说起来r走了二十多天了。”有的观众说道。 “没事吧。”有人未免感到了一丝担心。 “啊,他们有时候去好几年都是有可能的。”零说道,“毕竟是调查员么。” “不过他早上说,他要回来了。” “那南博士呢?”有人问道。 零思考了一下,“她去做遗忘之主那件事的答辩了,今天应该也会回来了。” “所以所长做了那么多吃的。” “突然感觉,关爱空巢所长,人人有责。” “草,空巢所长。” “突然感觉很合适。” 零走到了小厨房中,看了看自己的烤鸡,又看了看一边温度计上的温度。 还没有好。 然后他走了出去,打开了透明雨伞,站在了山谷间的空地上,深深地呼吸着湿润的空气。 “所以说,所长这段时间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还是觉得有人在这里更好吧。”有的观众说。 “那一定的吧。” “一个人真的太孤单了。” 零抬起头,他似乎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空气中的血腥味。 他举着透明雨伞,顺着气息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只乌鸦躺在被雨水打湿的草地里。 它的脖颈被什么东西折断了。 这是一个警告。 凶兆的警告。 (未完待续) 第36章 哑日 “高层说, 这次任务完成的很不错。”南博士说道,少女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身上绿格子旗袍随着她的动作抻平又褶皱了起来。 “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吗?”r问道, 将车子停了下来。 “没有。”南博士说,她抱着平板电脑,闭上了眼睛,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报告女娲补天成功了。” “难度有那么大么?”r说道, 他的眼睛下面也淤积着深深的青色。 “挺大的。”南博士说, “我记得你好像是去做那个, 山林的任务。” “最后结果怎么样,是什么类型的怪异?”南博士问道。 r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和陪胪有关系吗?”南博士问道。 “说起来零呢?”r突然发现了什么,南博士抬起头, 果然没有看到零的身影。 “大概没出来吧。”南博士打了个哈欠, “大门又没有关,好想睡觉。” r打开了车门,南博士跳了下来。 然后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 “r,你看他往那边走了。”南博士指了指地面上的脚印, “果然总是下雨的地方会留下很多痕迹。” “乌鸦有什么意思吗?”观众们议论着。 “所长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所长应该得罪的不只是人。” 第45章 “所长应该把所有的怪异惹了一大半了吧。” “没有,”零郑重其事地说, “我没觉得他们对我有意见。” “所长你听过一个词叫敢怒而不敢言吗?” “所长:我一直很讲道理的。” “草, 我感觉有点怪。” “这个乌鸦, 刚刚能看到骨头吗?” “好像刚刚血还没有干。” 这具尸体在迅速地腐化风化, 然后一阵风吹了过来, 只剩下了一根黑色的羽毛落在了零的手上。 “这是谁干的?”观众们感到了恐慌。 “都离收容所这么近了, 不要紧吗?” 零轻轻地放下了羽毛。 他转过身, “恐怕已经打起来了。” “草。” “所长不要用这么平静的表情说这么惊悚的话。” “谁在打谁?” “我是不是少看了几集。” “所以到底谁在打谁?” 南博士一瞬间倦意全无, 她看向自己露出的手臂。 寒毛一瞬间全部立了起来, r瞬间拉住了她的手让她躲在了自己的身后,而收容所中传来了一声巨响。 “天。” “不是我说,真的有人会来收容所中偷家吗?” 观众们也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 一瞬间火山湖的水被拍击到了半空中,而一个黑发白衣青年悠然地站在了湖边,水波分开,另一道白色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湖泊的中心。 触手们密密麻麻地团聚出了王座,一个青年坐在了上面。 他一身白色的衣饰,南洋的白色长衬衫上绣着漂亮的金线太阳。 他锐利而深蓝色的眼睛审视着岸上的青年,淡蓝色的头发垂落了下来。 “草,他和岸上的那个人长得一样。” “草,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有。” “他是末坦达吧。” 青年冷冷地和岸上的人对视着,然后他的手伸向了腰侧,不知道什么材料制作的长剑被他从淡粉色莲花中拔了出来。 他站了起来,触手们环绕着他,而他剑尖指着地面。 他始终一言不发。 而站在岸上的青年笑了笑,“末坦达。” “他是末坦达的朋友吗?”有的观众忍不住问道。 “对于他们这种生灵来说,朋友见面,这么惊悚的吗?” “说不定对于古神而言就是寻常的打招呼呢。” 末坦达俯视着他。 “草,我之前真的觉得末坦达儒雅随和。” “末坦达怎么可能儒雅随和。” “我之前甚至和人讨论战力的时候,觉得此世没有人能打得过末坦达。” “所以他真的没有认真打所长是么?” 零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 雨水依旧在细密的下着。 末坦达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发青年,它更多的触手在身后出现,在半空中盘旋张舞,蓄势待发。 黑发青年出了口气,“看来我们今天又谈判破裂了。” “我可没有他那种本事,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末坦达深蓝色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他,它的眼睛让人联想起蓝鲸或者更加古老的巨兽,沉默如山,但是却飞扬跋扈。 “说起来,这个青年身上的衣服,也是画着太阳的符号的。” “这个么,也许因为他是陪胪。”零静静地说。 某些记忆似乎回流到了他的脑海,零眨了眨眼睛,比方说这一点。 “陪胪为灭世之主,当此世之罪积重难返之时,他将劫渡众生。” “劫渡,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所有人都杀死,重新创造一个干净清洁的世界。” “你不掐掉直播么?”r问道。 南博士摇了摇头,“如果说让陪胪在伊甸园教的帮助下露面就更不好了。”她轻声说,“而且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在这里他露面反而能削减公众的恐惧。” “为什么?”r压低了声音。 “因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末坦达和陪胪加在一起,才是传说中的大日如来。”南博士说道。 “而且我猜,末坦达不会说话的原因是,力量大部分在末坦达的手里。” “所以作为代价,它要承受世人的辜负和此世之恶。” “因为它手持力量,却无法和任何人交流。” “在文献中,末坦达这个名字,和陪胪这个名字,都同属大日如来的化身。”南博士说,“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早就验证了古人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多少有些原因在。” “所以在这里,末坦达完全可以打得过陪胪?”r问道。 “是的,这样对公众情绪来说,是件好事。”南博士说道,“我本来担心末坦达会不会在等待的人就是陪胪。” “大概不会吧。”r说道,“零不是担保过了么。” 陪胪举起了双手。 “所以我们谈崩了,末坦达。”陪胪说道。 它静默而一言不发。 “我还以为你有意向呢?”陪胪笑道,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张传单,“这个海上度假村的宣传,不是你的狩猎场吗?” “除了末坦达,谁还能构筑这么大的狩猎场呢?” “还是指,你打算和我竞争谁来做主么?” “杀人比赛吗?”陪胪笑着说,“我喜欢。” “海上度假村这件事,我好像在论坛上看到了。” “最近新出现的,感觉好像没有人生还呢。” “虽然可以搜到一点点资料。” 观众们议论着。 “所以是末坦达干的么?” “末坦达不是因为缺乏能量沉睡了么?” “你看,缺乏能量。” “缺乏能量正好需要开饭了。” “不过我不相信末坦达会参加杀人比赛。” 末坦达依旧沉默着。 他深蓝色的眼睛瞟过了那张床单,然后一瞬间一个触手就突刺而出,将传单穿破,钉在了地上。 这种绝对的速度和力量让世人感到了由衷的恐惧。 “他绝对可以一瞬间毁灭一个城市。” “自信点,我觉得末坦达有灭世的实力的。” 观众们无一不感到了畏惧。 零静默地看着这些评论。 他垂下了眼睛,雨珠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末坦达的确是此世最强者之一。”零轻声说道,“但是它不会说话。” “也几乎不能与世人交流。” 某些记忆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他似乎听见了自己在和什么人对话着。 “为什么世人永远畏惧末坦达?” “因为它不会说话。” “末坦达。”零提高了声音。 它转过了头,看着零的脸。 “陪胪在说谎吗?”零问道。 末坦达看着他。 “我知道了,”零安静地抬起了一只手,“不过那都不重要,攻击他吧。” “末坦达。” “这里是零之收容所,”零平静地说,“随便闯入没有被制裁,和规章制度不符。” “所以我作为所长,希望你在这里对他进行驱逐。” 他抬起手,风将海上度假村的传单吹到了他的手里。 “度假村这种事我去就好了。”零寡淡地说,“末坦达,攻击他。” 陪胪一瞬间抬起了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然而脸侧依旧被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从指缝中似笑非笑地看着零,用指尖抹掉了一滴血涂在自己的唇上。 水花一瞬间被无穷的伟力掀了起来,仿佛那一刻可以看到鱼群在无助的扭动,湖底湿滑的岩石裸露了出来,而水落下来的时候。 陪胪已经不见了。 末坦达缄默的拿着剑站在一片混乱之中。 它垂着头,湖水从它头顶沃顶而下。 仿佛某种最高礼仪的祭祀。 又仿佛庸人在泼溅罪人。 它收剑回鞘,人形溶解消弭,变回了人们曾经见过的那种液态的样子。 它安静地一步一步走向岸边,然后向正门走了过去。 它没有看任何人,似乎对此世任何评价都不感兴趣。 “所以零之收容所里这只,是不折不扣的末坦达。” “是真货。” 人们议论道。 “所以它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所以海上度假村的事情真的和它没有关系吗?”有人问道。 “毕竟那个是真的凶残。” “我觉得除了末坦达的武力之外,其他古神很难拥有如此凶残的狩猎场。” “所以所长能打得过末坦达,如果是末坦达做的,所长也会杀了他吧。” 末坦达用触手拉开了玻璃门,继续往里走着。 它不会解释,也不可能解释。 它是剥夺了和其他生灵沟通能力的化身。 第46章 它不能流泪也不能说话。 唯有咽下此世之恶的毒液。 它可以一瞬间杀死无数敌人。 但是在精神上永远只能任人宰割。 这大概就是某种平衡。 某种残忍的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不公平也公平无比。 人们还在议论着。 所长平静地声音出现在了画面中。 “我会去度假村的。”零平淡地说,“这件任务就算是我个人的请求好了。” “我是所长,末坦达是在这里留守了几十年的员工。”零简短地说,“这就是我现在的立场。” “所长很着急啊,事情很大吗?” “我仿佛看到了老中医皱眉,心脏已经停止了。” “感觉这件事不简单。” “我倒不是因为度假村什么的着急的。”零说道,“因为小厨房的冰箱满了,所以我把方便炸鸡放在大食堂的冰箱里了。” “不愧是所长。” “突然感觉这事可能比度假村还大。” 观众们忍不住说道。 “末坦达估计会比揍陪胪还用力的揍所长吧。” “方便炸鸡不能忍。” “但是末坦达打不过所长的哎。” “所长表示情绪十分稳定。” 零沉默了一会。 “虽然我知道很难让世界相信。”零拉开了玻璃门跟了进去,“末坦达一直很喜欢奉纳。” “它觉得奉纳对他来说很快乐。” 它一直珍视此为人类赠与它的最佳美德。 零似乎想起了很多年前有人问过他。 “末坦达为什么总是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因为它是末坦达啊,它需要讨好谁呢?”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天遇到末坦达的时候。 它站在了淫雨霏霏之中,而一缕天光被它的光明带来照在它的身上。 它是骄傲狂妄的持剑之主。 身如山河,心似骄阳。 它深深的蓝色眼睛看着零的脸。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零问道。 它指了指那张招聘通知。 “好吧。”零接过了招聘通知,然后抬起手来和它握了握。 末坦达沉默地跟在零的身后,然后它的触手突然暴起,从零的后颈袭来。 青年抬起手。 一瞬间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它的触手被青年静静地握在了手中。 “你是害怕黑么?”零问道。 末坦达抽回了触手。 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它用触手在零的手腕上缠了一圈,“你怎么看人类?” “不知道,毕竟他们有很多。”零坦诚地回答道,“那你呢?” 末坦达并不能表达什么复杂的情感,它没有任何的语言功能,能传达最简单的意思已经很难了。 过了一会,它似乎终于想明白该如何表述了。 “和你一样。” (未完待续) 第五卷 海中孤岛 第37章 基站 “当你感觉很烦恼的时候, 不如去看看海洋。” 蓝发青年静默地坐在海滨栈桥上。 他将两条腿垂了下来,悬挂在海面之上。 “这位先生,这片海域很危险的。”救生人员走了上去, “这个景点暂时不开放了。” 青年转过头看他。 深蓝色的眼睛沉默而庄严。 救生人员那一瞬间感到了某种敬畏从心中油然升起,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并不是在和一个青年对视, 而是什么巨大的, 古老的东西。 他就这么寂静地看着他。 然后他转过头去看着浩渺的海洋。 “您不是来看风景的么?”救生人员深呼吸了一下, “距离这里十公里有另外一个观景台。” 青年依旧一言不发。 “您在这里等待什么吗?”救生人员问道。 青年穿着白色的长衬衫, 上面用漂亮的金线绣着太阳的图案,救生人员忍不住感到了一阵奇怪。 这个人。 莫非。 就是传言中的那个海上的怪物。 害得这片海域封闭的那个怪物。 救生人员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他虚软的肩膀被另一个人扶住了。 “它不是什么怪物。”来者说道。 救生人员回过头, 看到了一个青年。 他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 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披着一件白大褂,淡色的眼睛在阴雨天之中显得宛如另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 “我是组织的人。”他说道,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证件递给了救生人员。 “可以让我借一条船吗?”他问道, “并且和我聊聊这里的情况。” 救生人员出了口气。 “那么它呢?”他指了指方才坐在那里的青年。 “它是末坦达。”研究员平淡地说。 救生人员到抽了一口气,他压低了声音, “那个海上度假村, 不是末坦达的么?” 青年抬起头向广袤的海洋上看了过去, 蒙蒙细雨中只能看到远方有一个朦胧的影子。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道。 末坦达站了起来, 它转过了头, 将视线从海上收了回来。 末坦达伸出了一只手, 救生人员战战兢兢地抬起手, 和它的手握在了一起。 它的手却不像想象中的那种带着深海的凉意的彻骨冰寒。 恰恰相反, 是温暖的。 “末坦达是光明之主。”青年平静地说, “它是大日如来的力体。” 救生人员点了点头 ,“这样么?” “我已经把资料更新过了。”青年抬起手按了按额角,“但是我猜,这件事绝大多数组织内的人和爱好者,都会觉得是末坦达的狩猎场吧。” “是的。”救生人员回答道,“因为末坦达现存的记录来说,是它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记录里还有一些其他的怪物可以做到这点吧。”青年说道。 “那倒是的确。”救生人员说,“但是这次的力量未免太过庞大,其他的生灵恐怕很难达到这样的规模。” “但是如果说,陪胪给予了他们权能呢?”青年问道。 救生人员似乎对这个名字感到了恐惧。 他张了张嘴。 然后他点了点头。 “如果是陪胪的话,那么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好的,赌场开盘了。”观众们讨论着。 “这次的狩猎场你们觉得是谁的?” “这要怎么猜?” “感觉住在深海里的古神还是很多的。” “比方说克总。” “还有耶梦加得。” “感觉简直数不过来。” “所以说,陪胪为什么可以给它们附魔呢?” “因为陪胪不是古神。”有人科普道,“古神是享有人类供奉的另一种强大的生物。” “而陪胪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可以操纵这个世界的东西。” “它甚至可以说,不是生灵。” “然而陪胪打不过末坦达。”有人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它要是所向无敌,我觉得我现在肯定在混吃等死。” “所以我们还是有办法对付陪胪的。” “也许它可能还有很多限制。” 救生人员带着零走到了办公室里,然后他倒上了两杯茶。 “谢谢。”零接了过来,他轻轻地吹了吹,“这里是什么时候开始异变的。” “大概是一个星期前。”救生人员说道,“那天晚上,这个海滨景点办公楼,也发生了不测。” “然后我被派到这里担任救生人员,并且封闭这片海域,劝返游客。” “这样。”零说道,“那就请告诉我你的调查结果吧,从你来到这里开始。” 救生人员喝了一口热茶,稳定了一下情绪。 “您知道,我是一位c级调查员,至少经历过数十次任务。” “但是那天清晨我所目睹的一切,我依旧愿意称之为地狱。” “我的名字叫砂楚,c级调查员,如您所见,我来自南洋,我的故乡宗教信仰或者各种玄学仪式在全世界也算是颇为知名,当然也经常出现意外。” “但是无论是诡异的黑佛,或者婴儿的怨灵,都没有那天我所遭遇的死亡现场的更恐怖。” 砂楚是早上五点钟到达问题区域的。 组织上得到了消息,说这片海域出现了异空间,而海滨景区办公楼也遭到了袭击,目击人员已经被带走做心理咨询和辅导了。 他们都说。 看到了巨大的生物出现在了海上。 以及一轮阴惨惨的。 白色的。 海中日轮。 让人不免联想起了那条记录。 末坦达。 传说中被发现在南洋的古神。 生性好战而力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第47章 没有任何一位调查员愿意直面末坦达这种级别的灾害。 如果真的是末坦达的话。 人类并不能想出任何办法来打败它。 他推开了门。 这栋办公楼里十分安静,就像是一座静悄悄的坟场。 砂楚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电力系统已经被破坏了,他按了几下开关,毫无反应。 那么走廊就非常阴暗了。 他从包里取出了手电筒,打开了。 走廊里空无一物,他小心翼翼地扭开了一扇门,幸好身后的大门并没有直接关闭,透进来的自然光,让他多少感到了几分安全感。 先把供电设备恢复,砂楚想,他顺利地找到了工具箱,然后开始维修供电设备。 他很快就会后悔这件事。 因为在灯光的照射之下,他可以将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他就找到了尸体。 第一具。 第二具。 这个办公楼里一共有三十二名员工。 他找到了三十二具尸体。 每一具尸体,都被消化液腐蚀的面目全非。 像是被某种蜘蛛食用了一样。 先将消化液注射进人类的身体,然后把化成汁水的肌肉吸走,留下一具惨淡的骨架。 房间里到处涂抹的都是血肉。 砂楚忍不住思考了一秒,这种东西应该如何通报给死者家属。 “末坦达不会这样进食的。”零平淡地说道。 砂楚出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末坦达是如何进食的。” “但是杀死办公楼的生物,应该就是这样进食的。” “那么它是如何进入办公楼的呢?”零问道,“门如你所说,没有损坏。” “应该是触手。”砂楚轻声说,“我在排水管和排风管都发现了粘液。” “我猜是它的触手穿过了这些管道,袭击了里面的工作人员。” “是有可能的。”零静静地说。 “天呐。”有的观众忍不住感叹道,“那也太恐怖了。” “下水道里一瞬间钻出来脏兮兮的触手,然后把人给消化成液体。” “恕我直言,这个镜头我以为只会出现在恐怖片里。” “这也太阴间了。” “不行,光是想想就想吐了。” 观众们忍不住对这种场面感到了生理性的厌恶。 “所以计划怎么办呢?”零问道。 “先封闭这里。”砂楚说道,“然后我在这里勘查,等到情报搜集的差不多了。” “再进去探索了。” “有一说一,看到这种事情,还能进去探索了么?”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但是这毕竟是他们的工作吧。” “里面还有被困的人类吗?”零问道。 “我们探测里面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恐怕上一波猎物已经被吃光了。”砂楚说道,“所以组织决定最好还不要轻举妄动。” “有道理。”零说道。 “所以南博士觉得您已经可以开始内部探索了么?”砂楚问道。 “我向她提交了申请。”零静静地说。 “这样。”砂楚说道,“需要在我这里补给什么工具或者资源吗?” 零摇了摇头,“我已经带齐了。” “那么只能祝您一切顺利了。”砂楚说,“我将这里的资料都已经传给您了。” “您要不要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呢。” “不必了。”零拒绝道。 “这次任务应该很危险。”砂楚说道,“请您务必要一切小心。” “我会尽力为您维持基站通讯的。” “留在这里可能会被袭击吧?”零静静地问道。 “也许吧,”砂楚说,“但是我把所有的管道都封锁起来了。” “应该可以坚持到您出来。” 末坦达深蓝色的眼睛静默地看着这件办公室。 过了一会。 它拿起了杯子,将里面的茶水喝了下去。 “请问末坦达是什么意思?”砂楚问道。 “进入海岛度假村这个委托它接受了。”零解释道。 (未完待续) 第38章 登记 欢迎来到离岛度假村。 您会在这里享受到最周全的服务。 红色的宣传单上写着金黄色的大字。 “周全, 是指管杀管埋的一条龙殡葬服务吗?”有人忍不住说。 “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指这方面的周全。” “但是按照办公楼的样子,恐怕是不管埋的。” “所以这是虚假宣传吗?” “315管一下啊。” 很快。 在砂楚提供的汽艇上就可以看到一座朦胧的岛屿了。 白色的沙滩,上面装饰着很多漂亮的气球, 在清风中徐徐地动着,巨大的彩色牌坊,上面写着“离岛度假村。” 离岛, 这个名字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所有远离大陆主体的小岛, 都被称之为离岛。 零将船停在了海边的栈桥上, 然后走上了小岛。 蓝发青年沉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淡粉色的莲花出现在了末坦达的身侧, 而零抬起了一只手,“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我总感觉,要是末坦达一个人来这里, 现在这里已经被扬了。” “我觉得也是。” “三天之内扬了你那种。” “三个小时都算多了吧。” 末坦达收起了莲花, 安静地跟在了零的后面,走上了岛屿。 蓝发的青年环顾四周,目光冷淡而骄傲,仿佛巡游自己的国土而睥睨众生。 然而一瞬间, 它的目光变得专注,零顺着它的眼睛看了过去。 一座度假村的建筑赫然出现在了海面上。 一瞬间海面上升起了诡异的迷雾, 方才还堪堪悬挂在半空中的日轮被迷雾所覆盖, 变成了惨淡的白色。 “草。”有的观众感到了心惊胆战。 “它是不是就是为了抓末坦达。” “总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陷阱似的。” 大多数爱好者都知道一个事实。 当古神强大到了一定程度, 有些就会改变它所出现的地方的物候。 比方说如果是冬之镇魂曲这样的, 就会出现红色的山谷。 而如今这些雾气, 想必也是因为身处此处的强大生灵所制造的。 古神们, 都是行走的天灾。 这个论断是绝对的真理。 末坦达对这种雾气似乎感到了不满, 它快步走向了度假村的大门。 然后它打开了门。 一个大厅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度假村大厅, 种着做作的椰子树, 中间还有泳池和造景,等候区有饮料和冰淇淋。 前台空无一人。 广播响了起来。 “欢迎来到离岛度假村,这里会为您提供最周全的服务。” “由于这里是一座风景优美的热带岛屿,所以甜美的花果香会包围着您。” “请不要去会有腐臭气味的地方。” “那里不利于您的心情,也不利于我们周全的服务。” “我怎么觉得有腐臭气味的地方,就是从前的人死了放尸体残渣的地方。” “前面的说的好吓人。” “虽然吓人,但是我怎么觉得这是正解呢。” “请在前台登记您的名字,您会得到客房钥匙。” “然后度假村将为您开放。” “所以登记什么名字都可以吗?”有人问道,“还是必须是真实姓名。” 零走到了前台,然后看到了一个登记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略微翻动了一下。 “草,我觉得得有一两千名字了。”有的观众设法计算了出来。 “真的,不是说异变才一个星期吗?” “说起来,既然是离岛的话,是不是,从前飘在别的海域。” “我觉得前面的脑洞虽然大,但是也不失为一种解释。” 零看着这些名字,然后翻到了第一页。 “从1999年,就开始了。” “最后一个名字,在三天前。” “所长要登记吗?” “我记得好像名字这个东西很玄学。” “是的,好像有很多古神,对它奉献上名字,它就有管理你的能力了。” “所以所长会交出自己的名字吗?” 零摇了摇头。 “所以所长也会被这种规则困住吗?” “我不知道,”零认真地回答道,“但是问题就是,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了。” “末坦达的可以吗?”有人问道。 “应该不可以。”有人解释道,“末坦达是人类给予的名字。” “但是如果写大日如来的话,它也不是完全的大日如来。” “怎么办?” “所长要被困在门口了吗?” 第48章 “南博士。”零对着通讯器说道,“有什么办法吗?” 南博士撕开了一包洋葱圈,然后扔进了嘴里几个。 “r,要不然把你的名字给他们。”南博士说道。 r思考了一下。 “这样可以吗?” “零既然和你有某种关系,说不定能识别出你的名字。”南博士说,“当然问题也有,比方说它的制裁方式是直接弄死你。” “那么你可能就中道崩殂了。” “我这种级别的人恐怕还用不到崩殂这个词。”r说道,“好的,我的名字是。” “李维·阿尔文·威廉姆斯·谷腾堡。” “所以是说,只要是实名就有用么?”观众说道,看到零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然后扭开了镜头,似乎写上了一个名字。 果然那面巨大的抽屉柜的一个小抽屉弹开了,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黄铜钥匙。 “我写了r的名字。”零说道。 “万能的r系列。”观众说。 “我经常感觉r负责的就是,挂在鱼竿上。” “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因果律规则的话,那么倒霉的是r了。” “r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有人关心道。 很快涌出了一条评论。 “没有。” r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接过了南博士递过来的贴片,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的生命体征相当正常。”南博士迅速将检测r身体状况的视窗切在了自己的屏幕上。 “但是我觉得,如果有什么因果律必杀的。”南博士说,“而且有可能理智值也需要你来承担。” “我觉得我没什么问题。”r说,喝了口水,“至少在理智值方面,一直都挺坚强的。” “那就好。”南博士说,“我那边的抽屉里有镇定剂,如果实在不行我就给你来两针。” “希望我人没事。”r敷衍道,然后他打开了自己的平板电脑,进入了直播间,“好像度假村打开了。” 通向后方的过道上,一扇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甜美的水果香味和热带的花木味道幽幽地扩散了出来。 “的确有香味。”零汇报道。 “现在找到什么腐臭的味道了么?”南博士说,她端起了杯子,给自己灌了半杯黑咖啡。 她总是感觉很不安。 毕竟这可是陪胪所邀请的。 鬼知道那家伙有什么打算。 伊甸园教又有什么打算。 “我可能会过劳死的。”南博士出了口气,“这个咖啡也太酸了吧。”她抱怨道。 r看了一眼,“据说这种可以减肥。” “我又不减肥。”南博士说,“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因为末坦达是个原教主义者。”r低声说,“所以他好像把所长的速溶咖啡都扔了。” “那炸鸡呢?”南博士吓得一个激灵,“它要是把炸鸡扔了,我们一会吃什么?” “炸鸡应该还在。”r说道,“我塞到我自己的小冰箱里了。” “那你还有什么?”南博士转过头,一脸求助地看着他。 r沉默地递给了她一块小熊软糖。 “我好像还有一块提拉米苏。”南博士说道,“我实在太饿了,你帮我盯着一下,我把它拿过来。” “好的。”r说道,南博士从椅子上跳了下来,r把自己的椅子拉了上去。 南博士的电脑上至少有五块分屏。 r瞬间觉得这是一个相当需要技术的工程。 零走上了通往度假村的路,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热带花木,修饰的非常漂亮,但是在迷雾之中,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末坦达沉默地跟在他的后面。 “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零说道。 “怎么了?”弹幕中瞬间陷入了惊慌。 “啊,就是那个,菠萝原来是长在地上的啊。” 大家一同舒了一口气。 “所长你不要吓人。” “但是菠萝竟然是长在地上的啊。”有人忍不住附和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以为还有菠萝树呢?” “没有菠萝树吗?” 零站住了脚,认真地看了两眼。 “所以这个的确是菠萝。” “菠萝就是长在地上的。”有人说道。 “但是我觉得菠萝长在地上这件事,让我的san值已经开始掉了。” “常识受到了挑衅。” “这个花园好像没什么问题,如果菠萝的确是长在地上的话。”零轻描淡写地说,“那么就进入度假村了。” 南博士取到了自己蛋糕,推开门回到了屏幕前。 她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 “r,”南博士说道,“你不觉得今天很热么?” r摇了摇头,他依旧选择穿上了外套。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冷。”r轻声说,“就像是走进了很湿很冷的雾气一样,感觉灵魂深处都在直面什么恐惧一样。” 南博士迅速地抬起手,放在了r的额头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起了高烧。 (未完待续) 第39章 孤岛 零看了一眼手中的黄铜钥匙。 然后他打开了对应的门。 “欢迎来到离岛度假村, 在这里您将会享受最周全的服务。” “您的房门钥匙请注意保管,如果丢失,可以凭借名字去前台挂失。” 这是一间十分不错的客房, 可以从窗子看到海面,面积也不小。 里面有一张床,还有一个带浴缸的洗手间。 “如果您感到饥饿, 可以前往餐厅区域用餐。” “餐厅将提供各式各样的餐品。” “请注意, 无论是哪里的服务区域, 都散发着好闻的花果香味。” “如果闻到腐臭的味道, 请远离。” “如果闻到腐臭的味道,说明食物。” 声音这个时候用温柔的电子女声变得尖利了起来。 “说明食物,非常好吃。” “不会吧, 所长的san值没开始掉, 古神的san值已经要被所长搞得掉光了吗?”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这来的也太快了。” “都不伪装个几天吗?” 末坦达坐在了床上,他静默地看着窗外。 零也在窗前坐了下来,他扶着脸侧,似乎在想着什么。 “南博士,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被放进来了。”零问道。 上一次镜魇是完全拒绝展示任何异常状况的。 “有两种可能。”南博士摸了摸下巴,“一种就是陪胪在这里有足够的信心战胜并且吸收末坦达。” “末坦达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么?” 零转过头来看了看蓝发青年。 它只是看着海面。 “末坦达完全没法和人交流吗?”南博士问道。 “基本上吧。”零说道, “它没有办法组织语言。” “但是我觉得这里应该对它不能构成威胁。”零说道。 南博士思考了一会, “那么它就是觉得你们不能在这里动手 。” “你们必须按照它的游戏规则玩耍。”南博士说, 她转过目光看了看r的数据, 大体上还算平稳。 虽然不太舒服就是了。 零沉默了一会。 窗外的白雾越发的浓密了。 南博士意识到了一件事, 无论是零还是末坦达, 他们都没有改变这里的气候。 “改变气候的话, 可能这里这个空间都会不复存在了。”零回答道。 “不过其实也没有关系, 毕竟末坦达会游泳。” “不过我建议他最好不要这么做。”零说道。 “为什么?”有的观众忍不住问道。 “末坦达毕竟会游泳。” 零轻轻地拿起了放在了一边的旅馆备用的杯子。 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他将末坦达身上的一部分, 装在了杯子里。 是某种液体。 淡色的,带着淡淡的黑色的液体。 “末坦达本身是一种液体。”零安静地说,“如你所见,如果是它刚刚降临此世的话,它会是透明的液体。” “所以为什么会变黑呢?”有人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会变黑,打架之后就会变黑么?” “它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此世的泉水。”零静静地说,“陪胪以罪孽为力量源泉。” “所以当末坦达变成黑色的液体的时候。”零倾过杯子,让液体落在了地上,然后液体向末坦达流了过去,凝聚在了它的身上,“陪胪就可以把它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也就是说,它自己犯下罪行么?”观众们问道。 “它被认定为罪孽?” “差不多。”零说道,“因此有两种办法。”他抬起了两根手指,“第一是它认定自己有罪,从而堕落。” “第二种是世人认定它有罪,对它进行宣判。” 第49章 “所以所长不希望末坦达动用力量,是害怕陪胪让它在这里杀掉不该杀的生灵,从而一点点被污染么?” 有的观众推理道。 “我觉得是这样的。” “还真是麻烦啊。” “那毕竟是陪胪啊。” “当构成末坦达的液体成为浑浊的黑色的时候。”零轻声说道,“陪胪将获取灭世的力量,从而劫渡众生。” 观众沉默了一会。 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 没有谁知道这是无稽之谈,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零的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 “那么如果陪胪降临了呢?”有人问道。 “总感觉如果这么侵蚀下去,末坦达早晚有一天会被侵蚀掉吧。” “前面的对人类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但是有一说一,现在坏人的确挺多的。” “所以我们能不能提前把末坦达处理掉呢?” “所长不是可以处理掉它么?” “应该组织掌握了某种手段吧。” “它一旦黑掉了,就把它处理掉。” “我觉得组织是有的。” “毕竟它现在挺安分的。” 零安静地读着评论。 “所以所长现在是在观察末坦达的状态么?” “要相信组织应该有后手的。” 南博士的余光瞥了一眼屏幕,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祸不单行。 她伸出手来抽出了温度计,看了看。 “你突然退烧了,感觉怎么样?”南博士问道。 “还行。”r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和这件事有关,还是和山林的那件事有关。” “所以山林的那件事发生什么了?”南博士问道。 “我报告已经提交了。”r出了口气,然后坐了起来,“你不管理一下评论区吗?” 南博士出了口气,“我现在不能管。” “得过一会。”南博士说,“你的报告发给我了吗?” “发了。” 南博士迟疑了一下,她点开了邮箱。 “你确定?” r翻身下了床,然后凑到了她的屏幕前面。 所有的邮件,都被标记了已读。 r找着自己发送的那封。 “不见了?”r问道,他从旁边捞起了自己的平板电脑,然后划开了自己的邮箱,给南博士看。 “你看,我已经发送了。” 南博士调开了已删除的列表。 但是依旧没有看到r的邮件。 少女蹙起了眉头。 “妈的,这不科学。”她轻声说。 “这封邮件,我完全没有收到。”她说,“应该是被拦截了。” “但是组织的邮件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她说道,“你觉得,你这次的任务报告,有什么值得他们窃取的地方吗?” r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他调出了一份备忘录,给南博士看,“你看,这是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写下提醒我自己的。” “在出去之前把邮件发送出去。” 南博士点了一下r的已发送邮件。 然而它的附件已经完全损坏了。 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你的备忘录里还有别的东西吗?”她问道,“是不是上次模仿遗忘之主作案的那个家伙操纵了精神力的缘故。” r摇了摇头,“备忘录里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几个备忘录都被删的干干净净,这个备忘录是其他社交软件里的,它估计没有看到。”r说道。 “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南博士问道。 r点了点头。 “有什么特别的吗?”南博士问道,“你的身体和精神损伤之类的,有感觉吗?” r摇了摇头,“只是感觉很累。” 南博士的指节敲着屏幕。 “现在一种可能就是我们有内鬼,另一种可能就是你根本无法把邮件发出来。” “不管是哪种,麻烦都很大。”南博士轻声说,“你回来之后做体检的报告来了么?” r点开了邮箱,一份报告刚刚到达,他点开了它。 然后读了起来。 “正常吗?”南博士问道。 r挑起了一根眉毛。 “医生说他没看懂。”r轻声说道。 南博士伸出了一只手,“可以给我看看吗?” “啊,好。”r将平板递给了南博士。 南博士出了口气。 她很想说,她也看不懂。 “一边在被剧烈的破坏,一边又在飞快的重生而造成的发烧么?”她自言自语道。 “医生建议你去重新检查一下。”南博士轻声说,“但是我总感觉有些奇怪。” 她拖出了回件框,然后飞快地打上了两行字,“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这么回复。” r将平板接了回来,看到南博士的回复内容是,“体检报告已收到,相关问题我将自行观察记录,因为该异空间之中的症状我不能确定是否会感染医护人员。” “真的会传染吗?”r问道。 “只是个说辞。”南博士说道,“但是现在你的邮件发送失败了,我不知道除了组织里的人之外,谁还能造成邮件的这种状态。” 她出了口气,“所以我觉得,最好不要回去。” “除非他们过来抓你。” “当然如果过来抓你,千万别告诉他们是我教唆的。”南博士说。 r看了她一眼。 南博士以为他会说,你还真是够仗义的。 “好吧,我不会说是你教唆的。”r低下头重新端详着结果,然后他抬起手重重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如果我去问问遗忘之主,它能不能把那些记忆找回来。” “倒也是个办法。”南博士说道,“你可以去试试。” 她的视线回到了屏幕上。 观众们已经不在讨论末坦达的事情了。 因为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餐厅,桌面上的确如它所说的那样放满了美味佳肴。 零抬起手,静静地从沙发中抽出了一张字条。 “我在这里生存了七天了。”字条上的字迹写道。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吃了这里的食物。” (未完待续) 第40章 礼神 这里提供的食物和任何一个度假村群岛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以海鲜和水果为主的。 还有各种五彩斑斓的饮料。 “其实看上去还挺好吃的。”有人说道。 零在红色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面前的桌子上放满了食物。 他抬起了手,拿起了一个装满彩色饮料的杯子,然后将里面的液体晃了晃, 对着光看了看。 然后零将它递给了末坦达。 末坦达倒出了一点液体,想要甄别它的性质。 蓝发青年微微眯起了眼睛,它将手放了下来, 然后想将桌子掀起来, 然而零抬起了一只手, 制止了它。 “直接掀桌吗?” “这什么武德昌盛行为。” “不得不说, 过于武德昌盛了一点。” 零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接住了一个木瓜,他似乎本想问一下末坦达你到底在干什么,然而他只是张了张嘴。 零抬起手, 敲了敲木瓜。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刀, 然后将木瓜从中间砍开。 瓜皮裂成了两半。 空空如也的瓜皮之中,只有一个小小的包。 零将它拿了出来,抽出了里面的记录。 记录时间显示为十年前。 “浅草。”零轻轻地读出了上面的名字。 “好像在门口的登记上看到了这个名字。” 根据身份信息,其人是个巫女, 算是某种东洋的神职人员。 浅草的第一份记录 我的名字是浅草,是海滨神社的巫女。 此处供奉的据传闻并非带来吉运的神明。 而是会吞噬过往船只的恶神。 所以我们每年在出海的季节到来之前, 都要在这里举办盛大的祭礼, 让神明得到满意的供奉。 供奉的内容包括大量的饮食, 盛大的舞乐。 我曾经问过前辈, 神明的存在是真的吗, 我们将那些东西投入大海, 我们也不知道神明是否得到了我们的供奉。 “是真的。”前辈说道。 她将神乐铃清理干净, 放在了我的手中。 “是真的。”她说道, “但是我希望你一生都不要邂逅那种恐怖。” 我们每年都将饮食投入大海。 直到有一天, 我照例将供奉投入大海的时候,我看到远处浮出了什么。 庞大的,如山一样的东西。 也许是岛屿? 神社里的古书曾经记载过,这里的海滨会出现岛屿。 它的上面有十分华丽的建筑。 会让过往的航船忍不住停靠在附近,然后进入这些华美的琼楼玉宇之中。 第50章 再也不会回来。 然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我划着小船靠近了它。 它现在居然,是一座度假村。 一座如假包换的度假村,和现代社会显得十分和谐。 远比和我们这些古老习俗更加和谐。 我将船划了回来。 我在所有的礼神的水果中找到了一个木瓜,然后我将它刨开,将这个纸条塞了进去,如果你捡到了它。 说明你在吃一份礼神的水果。 说明你正在神明的陷阱之中。 “所以他们是从信徒那里收到的供奉,然后摆在这里吗?”有的观众说道,“这是什么无本生意。” “但是过了十年木瓜还没有烂,我觉得这玩意真的一个能吃的都没有。” “所以腐臭是因为放的时间太久了吗?” “不知道。” “还有第二份记录吗?” “如果这个巫女还在调查的话。” “应该别的木瓜之类的东西里,还会有记录的吧。” “不过我觉得末坦达似乎生气了。” “我觉得也是,为什么。” “是觉得礼神的食物被浪费了么,还是什么原因。” “末坦达不会说话还真是很让人难受啊。” 零在另一桌食物里翻找了一会,他找到了另一瓶饮料,然而这瓶饮料的标签,他注意到了一丝问题。 他将标签撕了下来。 然后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另一份字条。 浅草的第二份记录 这座诡异的度假村,已经在这里有一段日子了。 我往岛上扔了数个漂流瓶,希望上面有人可以看到。 但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我围着它转了很久。 它看上去是一座美丽安静的度假村,藏在白雾之中。 “在古代的时候,的确有记录,说这里海上会有仙宫。”我写信的科学家给了我回信,他说他询问了民俗学家,“我们一般会认为这是一种海市蜃楼。” “但是这位民俗学家去询问了专门负责这种情况的组织之后。” “组织认为,这就是你们所供奉的神明所设置的狩猎场。” “你们的神社里,可否有关于古代祭祀的记录。” 我去寻找了一番,如今我讲其中所记载的记录放进了一份果瓜之中,如果你找到了这封信件,请一定要找到那份记录,这样您就会知晓您处于何等程度的恐怖之中了。 我将这张纸条一共做了二十份,放在了各个瓶子里,如果您发现了。 请找到被放在瓜果之中的记录。 希望它能对您摆脱当前的困境有所裨益。 零垂下眼睛,看了看桌子上的瓜果,他转过头,看了看末坦达。 末坦达眨了眨眼睛。 然后一瞬间,所有在场的瓜果都被切开了。 南博士抬起手,她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虽然十年前我还在看动画片。”南博士说道,“但是组织十年前应该不至于在穿纸尿裤吧。” “为什么这件事没有消息。”她重重的敲了一下键盘。 检索结果空空如也。 她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 如果说是这是陪胪的特殊能力。 但是任何记载中都没有这方面。 而且她自己关于陪胪的调查可是好好的在哪里的。 那么就是组织中有人,将关于陪胪的一切都掩盖了。 毕竟陪胪刚降生的时候,应该是无法掌握这个世界的。 它不同于末坦达。 它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个胚芽。 需要大量的罪恶来浇灌。 催使它的苏醒。 毕竟像陪胪这样的存在,这个世界本是难以承载的。 只有符合它诞生的环境,它才会完全苏醒。 也就是这个世界召唤于它。 南博士忍不住发出了不快的声音,从胸腔的深处逼出了两个字。 “卧槽。” 现在是不是晚了。 “妈的,晚了也不能等死。”南博士坐了起来,她沉默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搜索结果。 既然自己的资料库不可信了,那还有什么替代的办法吗? 她可不打算这么早就缴械投降。 所以那么来到了下一个问题,如果r的记忆被做过手脚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还活着。 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从组织里找到有问题的人,或者找到组织什么地方出了疏漏,她拉开了人员通讯录。 所有的消息都会来到组织参谋的手中,然后向外派出人手,按照这位巫女的姓氏和习俗,也许可以找到她那次目击这种怪异在什么地方。 然后找到十年前谁管辖了这片区域,从这个人入手。 不过这个家伙应该已经在销毁证据了吧,或者他已经销毁好了。 南博士打了一半的指令又被她删掉了。 然后她又再次输入。 “请留意一下,最好能找到这个海岛的旅行路线。” “有没有其他受害者,在其他海域留下的记录。” 如果它漂泊到很多地方,然而一直没有泄密的话。 南博士思考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了一组名单上。 这是一百名参谋中的十名。 他们不会经手这些派遣任务。 然而他们会决定是否终止和封存。 是不是在他们中间呢。 南博士沉默了一会。 他们同意了自己来到这里的要求,肯定要有一位参谋监督零的。 他们愿意派遣自己。 是因为自己没有未来。 自然不存在什么野心。 她抓起了一包方便面,然后认认真真地挤碎,她知道她应该利用这一点,如果有那个人,那么自己来到这里也是他授意为之的。 “你是谁?”她轻声自言自语道,她的目光落在了鱼缸里,粉色的斗鱼抖着尾巴在水中游泳。 “你为什么要买这个?”参谋的私聊群里,有人这么问过。 “为什么不养个猫猫狗狗之类的。” “因为斗鱼的寿命只有两年吧。”有人回复道。 对于一个人在想什么,不要看他官方的言论,那些经过了精心的粉饰,欲望都被藏在了水底。 要看他日常的言辞。 他的比喻。 他选取的题材。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自己必须试探他,南博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点开了一个人的头像。 其人名为尤潘基。 据某些传闻,他是当地密教祭祀的后人。 当然组织里很多人都有各种各样的背景,如果这么追究起来,整个参谋团队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有问题。 南博士从来自负于自己的聪明才智。 但是她也知道整个参谋团队,很少有人不是难得一见的聪明绝顶。 她感觉自己有点害怕,忍不住抓住了一把方便面扔进了嘴里。 然后她的手重新回到了键盘上。 “我们找到了另外一份记录。”零的消息传了回来。 “这是一位受害者的记录。” “他是在北海附近发现的这座岛屿。” “我试试能不能找到巫女相关的过去记录。”零说道,“如果你需要一个我的猜测的话。” “我猜它其中有恶楼。” “其中?”南博士问道。 “是的,其中。” (未完待续) 第41章 复合 “如果世界要是毁灭了。” “那和南博士没有任何关系吧。” “因为南博士不论世界毁灭不毁灭, 都是要死的。” 南博士嚼着方便面,回忆着。 话说的倒是没错的。 是我平时表现的太消极了吗? “陪胪出现的时候,养生主一般也会出现。” 这倒也是没错的。 也许可以让他们觉得我也很希望陪胪出现。 南博士抓起了一根拐杖糖, 开始拆了起来。 但是还是好伤脑筋。 不论怎么办,现在从哪个方向看,事情都简单不了。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她自言自语道, “我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我现在平等的恨世界上的每个人。”她咬碎了拐杖糖。 “等等, 其中是几个意思。”南博士舔了舔崩断的糖渣, 一个单词跳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的目光落在了直播间的分屏上。 零拿起了一页纸,这明显是一张什么古书的复印件。 “看来这个就是那个巫女扔到岛上的资料了。”有的观众说道。 “但是这个东西说实话我看不懂。” “说起来如果被困者是外国人,或者没什么文化修养的话, 这玩意应该完全看不懂吧。” 零重新拿起了那张宣传单, 重新看了看。 第51章 “这个度假村可能得到的猎物大概有几种。”零说道,“一种是贪便宜的人,这种需要人类帮忙作案,发放旅行券什么的。” “探险家, 当然算是高危人群,”零慢慢地说道, “这种人倒是可以看清。” “还有就是路过的人。”零说道, 抬起手来指了指窗外愈发浓郁的白雾, “如果航线受阻的话, 也许就会上岛。” “古代仙山的传说, 一般开头都是迷路吧。”有的观众说。 “但是人家仙山还有仙女。”有人反驳道。 “谁知道你看到的是美女, 还是什么家伙变的。” “有一说一, 美女这玩意应该挺危险的。” “现在如果女乘客多的话, 会不会就是变帅哥了。” “所以从前仙山的传说, 可能是古神的狩猎场?” “不排除这种可能。” “突然毛骨悚然了起来。” 零静静的捏着纸片,他沉默了一会。 “南博士,”零在信息栏里写道,“如果是刻意的作案的话,一般来说,人类会在这种事件里展示出罪恶,但是也会展示出优点。” 就像一直以来的各种事件,虽然充满了各种令人不齿的罪行。 但是也同时诞生着义举。 甚至于有时候,人类的义举会超过罪行。 因此布置狩猎场或者杀死生物,并不一定会得到理想的结果。 那么这里是如何布置的呢? “你有什么想法吗?”南博士问道。 零沉默了一会。 “你呢?”他问道。 南博士沉思了一会,自己刚刚忙着思考谁可能有问题了,倒是没有想到,这方面的失常之处,果然人还是不能慌乱的太厉害的。 她抬起手,重重的按了一下太阳穴。 “恶楼。”南博士说道,“恶楼是我们档案比较齐全的生物,它体型庞大,因此消耗的能量很大,对于它来说,生在这片海域的话,它必须是唯一的顶级掠食者,这片海域才能供养得了它。” “是的,”零回答道,“这位巫女在神社的记录我解读了一下,他们所供奉的神明应该就是恶楼,然而我得到了另外两份记录。” “里面所呈现的形态。” “却是另外两种生灵。” “这不科学。”南博士飞快地说,“什么样的海域,才能供养三个这样的消费者。” “然而,实际上,也许不止三个。”零的消息浮了上来。 “草?”南博士感觉语言不能描述她现在的心情了。 在这些瓜果中,藏着的大多数是神社的记录。 然而零在桌子下面,找到了一张用口香糖贴在上面的纸条。 受害者的记录 我从没想到厄运会以这种形式降临到我的身上。 起因是我在商场购物的时候,商家说,会有优惠回馈活动。 然后我抽到了一份离岛度假村二日游。 码头的地点离我现在居住的家并不远。 在周末的时候前往海岛进行一场二日游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那个时候以为什么好运眷顾于我了,没想到我所面临的是深不见底的恐怖。 邮轮是在星期五的晚上离港的。 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幸运儿。 我那个时候就应该注意到这件事,他们看起来都是离群索居的外乡独身人,就是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的那种。 和我一样。 然后我来到了这座度假村。 如宣传的那样,食宿并不需要另外付钱。 我想,可能是会有购物活动之类的吧,我并不打算参加,但是从建筑上来看,应该是一座的确十分高档的度假村。 远远地就从白雾之中闻到了好闻的花果香味。 然后我在前台登记了名字,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当天晚上的晚餐被安排在餐厅。 我们几个人并没有交谈,因为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来往,因此各自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但是第二天早上。 一个女人不见了。 我当时以为她是因为不适应而自己离岛了。 通知中说,在这里有时会闻到腐臭味,请不要靠近。 我想可能这是一座刚刚竣工的度假村,因为所有的设施都很新,所以难免有一些还没有处理的废物。 所以邀请一些人先来试玩。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我干嘛要去垃圾站呢。 很快我就为自己这种愚蠢而感到了后悔。 当天晚上的时候,又少了两个人。 一个女人神经兮兮地靠了过来,她对我说,她在失踪的人的房门口,听到了一声狗叫。 我一贯是个冷漠的人,我觉得世界上会有很多人有奇怪的癖好,所以我并没有和她搭话,继续吃着自己的晚餐。 然后餐后,我在岛屿上散步的时候。 我听到了狗叫。 不,这不是狗叫。 你只能说它很像狗叫,有扑腾和撕咬的声音,听脚步声,应该有很多。 我不敢靠过去,我死死地贴着墙壁,等着声音的消失。 这时候我问到了腐臭味。 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然后我逃回了房间,将门插了起来。 我突然想到了某些传闻,就是会有一些心里变态的富人,抓一些猎物来玩弄。 我怕不是如今正在这样一个圈套里。 但是我并不想坐以待毙。 于是我走了出去,想要找到离岛的船。 然而港口空空如也。 我突然意识到,我出不去了。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找到腐臭的来源。 我并不是什么大胆的人,但是我知道我呆在房间里,肯定会被这些家伙杀死的。 我得找到这个可怕阴险的猎人的巢穴。 也许他有离开这里的船。 我必须做这样的拼死一搏。 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 “狗?”有人问道。 “所以说,这个岛上是有狗的吗?” 零安静地将记录放了回去,然后他站了起来。 他转过头,从餐厅的窗户看了出去,雾气越发的浓重了。 “有腐臭味。”零安静地说。 末坦达的目光也落在了窗外。 零抬起了一只手,放在了它的面前,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现在不进来。”零说,“对于这种生灵来说,还是要尽量讲道理的。” “如果是我的话,已经吓得和他们讲物理了。” “前面的,如果讲物理能讲的动的话,我已经把他们都超度了。” “所以狗叫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有问题。”零静静地说,“镜魇不敢来见我,但是它们却来见我。” “一般来说,虽然古神和正常的生灵一样,都会有自杀行为。” “但是也不会这么常见的。” 零安静地站了起来,他的脚尖在地上点了点,似乎在调整自己的鞋子。 一瞬间白雾被冷气凝结成了水滴,而雨线垂了下来,屋檐开始滴水。 迷雾之中的生灵显现出了身型。 的确是狗。 然而又不是狗。 一群,悻悻的,露着牙的小型怪兽。 “这是?” “蒙托克。”有爱好者在屏幕上打出了它的名字,“从前在北方海滩上有人发现过它们的尸体。” 蒙托克。 小型猎食怪兽。 有着尖尖的獠牙,肥胖敦实的身体,极短的毛,结实的四肢。 “这座岛是这个蒙托克的狩猎场吗?”有人问道。 “我觉得不是,蒙托克虽然是怪异,但是我觉得古神还是不够格的。”爱好者科普道,“而且蒙托克就现存的资料而言。” “它没有改变气候的能力。” “那么恶楼可以改变气候吗?”有人问道。 “不能。”爱好者们回答道,“恶楼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人类供奉恶楼有上千年了,对恶楼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么巫女的记载里说这座岛是恶楼的狩猎场。” “但是看上去死于非命的很多都是蒙托克的手笔。” “这两个都不能制造白雾。” “所以这里是什么究极缝合怪体质。” “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没事。”零轻声说道,“怪异多或者少都没什么关系。” 他推开了门,伸出了一只手。 拿起了一根火腿肠。 “你们想要这个吗?” (未完待续) 第42章 知我 “末坦达, 蒙托克饿坏了。”零静静地说。 末坦达站了起来,向后厨走了过去。 “这个展开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按照现在的资料来说,蒙托克只是怪异, 它们的智识不多。”有的爱好者科普道,“所以如果心里接受能力强一点,把他们当成狗也未尝不可。” 第52章 “如果只是一群狗的话, 很有可能是被豢养在这里的。” 过了几分钟, 末坦达从后厨中走了出来, 它托着一只盘子, 然后将每一个碟子都分给了一只蒙托克。 然后它静默地弯下了腰。 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看清末坦达的动作。 只是一瞬间,所有的蒙托克的脖子上都掉下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有人忍不住问道。 零走了过去, 拿了起来, 在手里看了看,显得有几分困惑。 然而屏幕前的人们有的已经认了出来。 “这个?” “这个!” “这不是那种防止吞咽的么?”有人说道,“就是卡在鸬鹚的脖子上的那种环。” “所以的确是有谁在豢养蒙托克吧。”有人忍不住议论道,“然后让它们把食物给谁?” “所以谁能在海上制造白雾呢?” “不过能制造白雾的古神还挺多的。” 零并没有回答,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蒙托克们狼吞虎咽着。 这些怪兽不知道已经处于饥饿中多久了。 末坦达低着头,蓝色的眼睛看着它们。 “如果按照想当然的办法, ”南博士摸了摸下巴, “腐臭的地方肯定是有问题的话, 假如末坦达直接对蒙托克们进行诛灭的话, 必然会发现它们不过是被奴役的事实。” 那么末坦达的灵魂就会被进一步污染。 所以说, 这里可能的确是一个巨大的针对末坦达的陷阱。 让它犯下罪过。 或者让它千夫所指。 零很谨慎, 南博士想, 不过此人的确从来对一切生灵都以善意为前提而猜测。 即使是看到了现场, 都要想, 是不是迫不得已。 有些人是很讨厌这种做法的。 南博士当然也曾是其中的一员。 我们如果对一切都讲慈悲的话,那么谁对我们讲慈悲呢。 她看着蒙托克将盘子里的食物小心翼翼地吃掉,将最后一点残渣也舔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发出了某种类似于犬科动物受伤的呜呜声。 雨水从空中落下来,将地面渐渐濡湿。 零打开了伞,放在了末坦达的头上。 “所长真是好人。” “但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末坦达不是海洋生物吗?” “所以所长在给海洋生物打伞么?” 零安静地抬着伞,似乎没有感到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的不妥。 “饿坏了呢。”他轻声说道。 末坦达抱起了双臂。 过了一会,雨水越发的大了,白雾已经被完全冲刷干净了。 露出了清澈的远山。 被水洗的干干净净。 “这是什么?”有人忍不住问道。 因为这座岛中央的山脉的形状,委实有些特别。 平日里被白雾所笼罩。 不能被看清的山势裸露了出来。 居然是一副巨大的白色骨骼。 是鱼骨。 白森森的。 明净的。 上面附着着绿色的植物。 巨大,沉默,苍白。 但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美。 “这是什么啊?”有人问道。 “是鱼骨吧。” “这是什么鱼骨才能是这个样子啊。” “我倒是有个猜测。” “我也有一个,不知道和你是不是一样的。”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恶楼。” 零凝望着这具白色的骨架。 末坦达站在伞的下面,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是蒙托克,还是白色的鱼骨。 蒙托克们略微吃饱了一点,小小地蜷缩在地上,零蹲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只的脖颈,然后抬起手。 雨水将血迹冲了下来。 长期以来铁丝圈在蒙托克的脖子上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口。 雨水冲洗着一切,将这些也裸露了出来。 “好疼。” “已经在跟着疼了。” 蒙托克的确是一种看着丑陋狰狞的怪兽。 但是人们的心中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怜悯。 零抬起手,蒙托克抬起头来蹭他的手。 他轻轻地出了口气。 “看来这座岛的故事应该很悲伤。”零轻声说。 “所以到底是谁在狩猎。”有人问道。 “看起来应该不是恶楼。” “恶楼:我特么?” “恶楼:谢邀,人在地府,请给我打三百块钱,待我回来之日,带你海岛七日游。” “前面的老电信诈骗了。” “恶楼:所以说,你们就没有好奇我怎么死的吗?” “不过我记得恶楼不算特别强大的,”有的爱好者讨论着,“恶楼好像有不少被杀死的案例。” “也算是古神之耻了。” “这座岛感觉很奇怪。”有人忍不住说道,“你看明明死了这么多人。” “没听到什么消息,而且现在在这里的。” “恶楼已经没了。” “蒙托克似乎也不是这里的主人。” 南博士托着腮,认真思考着,如果需要登记姓名。 不对,姓名的问题,现在r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毛病。 南博士的手指调出了一份记录。 恶楼的资料编辑。 尤潘基曾编辑过。 蒙托克的资料编辑。 尤潘基曾编辑过。 她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尤潘基,她想了想,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个中年男人。 他好像也没有干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虽然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家伙绝对有问题。 但是凭自己手上这些猜测。 如果他真的有问题,肯定干不掉他。 南博士关掉了和尤潘基的对话框。 她咬了咬指节,觉得自己的头发逐渐岌岌可危。 零顺着山路走着,他从度假村中走了出来。 度假村外的沼泽地上散落着不少小动物的骨骼,当然也有大一些的。 没有人愿意去猜测那些到底来自什么生灵。 看起来度假村外是蒙托克的活动区域,不知道度假村采取了什么方式,让饥饿的蒙托克也不敢靠近。 只有在被准许的时候,才会进去。 雨水连天而下。 南博士知道,古神往往会改变物候来更适合自己的生存。 当两位相遇的时候。 当然是物候会被改变到更强者的偏好下。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到谁能让零的雨停下来。 也许吸收了末坦达的陪胪有可能。 末坦达踩在地面上,有人注意到它并没有踩在骨骼上,而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地的残骸。 雨水浇注着地面,淤泥被清洗。 而更多的细节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是鳞片。” 带着漂亮的彩色光晕的鳞片露了出来,即使失去的生命的痕迹,但是依旧美艳动人,诉说着当年这种生灵出现在海中的时候,将是怎样的奇观。 虹。 骨架上所残存的鳞片。 让人只能想起这个词。 虹色。 瑰丽,灿烂,有着庄严的深青色,和日光一样的金色。 也有点缀着的彩色。 让人忍不住想起也许古人曾见过这样的奇观。 海水击崖,长鲸戏浪。 零安静地端详着这失去生命的钙质。 “它应该长的挺漂亮的吧。”他轻声说道,似乎在征询意见,似乎又没有。 “绝对很漂亮吧。” “死了之后都这么漂亮。” “绝大多数生物,还是喜欢把自己弄的漂漂亮亮的。”零说道,他的目光挪到了海上,海水连天,灰蓝色的安静的幻梦一样的世界圆融而优美,细碎的白色浪花堆起一层层珍珠一般的泡沫,“以回报这个世界的奇观。” “如果它是活着的话。” “那肯定真的很漂亮。” 观众们讨论着,他们很少见到如此瑰丽的鳞片。 虽然海洋动物都很多有着极其美丽的色泽,或者银亮如刀的细鳞。 但是如此美丽的生灵,即使在海洋之中也很少见。 零继续向前走着。 他来到了一处突出的海岬。 在大雨的冲洗之下,它已经显露出了自己的真颜。 这是一块巨大的鱼的头骨。 它的嘴里生长着密密层层如同战争之后土地上的投枪一样尖锐巨大的牙齿。 强健。 博大。 威猛。 壮观。 符合人类对海中暴君的幻想。 即使是头骨放在这里。 也会让人感到肃然起敬。 好像经过某个古老的战场,看到了一尊巨大的骷髅倚靠着山峦。 第53章 而带着红宝石的长剑将骷髅的胸口贯穿,告诉世人它活着的时候曾经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也没有背对敌人。 而恶楼的骸骨上,的确插着一把刀。 从鱼头的上方插下。 插进了脑中。 刀已经有些岁月了。 上面缠着的布条已经风化了。 零静默地站在鱼头的上面,俯视着这把刀,而他转过了头。 另一边,他看到了一座落漆的朱红鸟居。 上面的红色已经基本上斑驳干净了。 而鸟居的下方,挂着一具骸骨。 她穿着白色的上衣和红色的裤子,已经白骨化的身体,飘荡在海风中。 看上去像是悬梁自尽。 零走了过去,将尸骨放了下来。 而他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到了一张纸。 “浅草的最后一份记录。” (未完待续) 第43章 伸冤 “我的名字是浅草。 我是个巫女。 神社里供奉的神衹其名为恶楼。 我杀了它。 我杀了神明。” 零静默地翻开着记录。 末坦达在海边坐了下来, 它面朝着海洋,伸出手,让雨珠落在自己的手上。 “也许这是它所期望的结局吧。” 零将记录翻到了下一页。 “一切都要从我发现了一座海上岛屿开始。 那是一座华美的度假村。 但是周围却布满了漩涡和急流。 有人说, 那是恶楼的巢穴。 它用华美的建筑吸引大家到来,然后再将船只拖进漩涡里。 借以饱餐一顿。 一直以来关于恶楼的传说就是如此的。 它是海上的恶神,它制造风浪, 吃掉过往不幸失事的渔船上的人。 因此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它出现在了我们的海域上。 起初我们进贡于它。 年老的巫女说, 古代的时候, 进贡给它足够多的食物, 它自然就会离开。 但是这一次没有。 那座岛屿一直在不远的迷雾中浮着。 直到,我们这座宁静的海滨城镇开始出现了失踪者。 电视上,报纸上都刊登了寻人启事。 是一群中奖出海前往度假村的人。 我当然知道有些人是信奉□□的。 他们觉得将人类进贡给神明, 神明就会高看他们一眼。 甚至于满足他们各种各样恶毒的愿望。 我试过和岛上的人取得联系, 但是没有任何的回音。 无论是无线电,还是漂流瓶,似乎都石沉大海了。 所以在某一天,我决定自己登上岛屿。 在这里的神社中, 供奉着一把刀。 据说是古时的英雄斩杀恶楼曾经用过的。 专家说,这把刀是用特殊工艺锻造的, 是的确可以伤害到恶楼这种生灵的原料。 可以说是古人的杰出智慧结晶。 我带上了它。 如果我不出去的话, 岛上的人也许就会死了。 距离公布失踪案, 已经过去了七天, 即使岛上有食物, 他们也撑不了太久了。 于是我找到了一艘船, 决定登上岛屿。 登岛的过程很不顺利, 周围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涡流, 似乎是恶楼正在兴风作浪一样。 我废了不少力气才在码头上靠岸。 然而岛上是一座寂静而精美的度假村。 飘荡着甜美的花果香味。 虽然诡异, 但是我的内心涌起了一丝疑惑。 是恶楼可以和人类交流吗。 否则为什么古人看到的仙山。 而我们看到的是度假村呢。 抑或是,它有其他的信徒。 全心全意的供奉于它的信徒。 不是我们这些敷衍它,控制它的人类。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度假村。 试图在这里找到其他人。 我有一艘船,就在码头,想必我应该可以带上幸存者离开这座诡异的岛屿。” 零继续翻着记录。 “说起来所长来到这个岛上的时候,倒是很风平浪静。”有的观众回忆起来了什么。 “是的。” “不过从理论上来说,如果这是个狩猎场,就不该让登岛变得很困难吧。” “所以说,我感觉这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在大厅之中搜索无果。 花园里也没有人。 客房里也没有人。 餐厅里也没有人。 整个岛上被笼罩在牛奶一样的白雾之中。 可见距离非常低。 我试着在里面呼喊,但是没有人回应。 于是我决定走进迷雾里碰碰运气。 我看到了在白雾中森然耸立的鱼头。 和神社里的画像,和古书上的绣像。 一模一样的鱼头。 是恶楼。“ 末坦达似乎发现了什么,它深蓝色的眼睛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我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它巨大而平坦的额头。 我将手中的刀刺了下去。 从鱼头的骨缝之中。 一切都来的太容易了。 它似乎并没有挣扎,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看到它的伤口中溢出了金色的血液,然后在海洋中晕染成了一团。 恶楼怎么会如此容易的被杀死呢。 然而白雾并没有散去。 海上却出现了某种光晕,像是被它的血液所侵染一样,海面变得风平浪静。 我爬了下去,突然感到了自己踩到了什么非生物的东西。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 突然我发现了一件事。 有一根巨大的铁杆横穿了大鱼的头部,将它的腮固定在了某个负重之上。 这条大鱼,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加上了这样一个横辕,被迫用自己脆弱的腮来拖着这个巨大的负重。 这对于任何的生物来说。 每一秒的生存都是痛苦吧。 我坐了下来,大脑一瞬间混乱而纷杂。 这风平浪静的大海。 是失去了恶楼的大海。 是给予我的赏赐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却感到了这条大鱼对我的感激。 它是认为我是个虔诚的,又好又忠诚的信徒吗? 将它从这种苦难中解脱出来。 所以给予了我离开的机会。 我不是。 我处刑了它。 如果按照某种更加悲伤的推测。 这里的风暴,只不过是将其他人类和更加深沉的恐怖隔绝开来的手段罢了。 然而它也许是相信我吧。 相信我是给予它食物的信徒。 相信我是为了解脱它的苦难而来。 不,我宣判了它有罪。 在仅有我一人的法庭上。 无论在哪个国家,在哪种哲学之中。 这都不是什么光彩的宣判。” 南博士将一根饼干棍在手中一掰两半。 人类与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在不可见的白雾中摸索一切吧。 由此产生罪孽。 无论在哪一种神话传说中。 背叛者都是要下地狱的最底层的。 而在这里,这座岛诞生之初的故事。 是由背叛而来的。 背叛了信任。 背叛了神与信徒之间的契约。 或者说,神社从一开始就背叛了恶楼。 然而它并不知情。 所以这对于陪胪来说,是上好的养料。 南博士咬了一口饼干棍,老实说,虽然对于心理负担很大,但是的确不提倡自杀,如果这个巫女还活着,自己去询问更多的细节。 她总觉得她会得出这样的答案。 背后肯定有人在引诱。 说不定就能揪到那个我需要的人了,南博士不快地想。 但是现在。 她重重的把饼干棍戳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猜蛰伏在这里的更深层的黑暗是希望得到这个结果的。 因为岛依旧飘浮着。 也许更平稳了。 因此我决定去死。” “我听闻其他的宗教中,有一个关于塔的传说。 人类试图登上天堂。 因此神创造了语言。 让他们互相不能交流。 然而自顾自的,用自己的语言来解读其他生灵的意思。 用恶意去揣测。 这里的事件到底还能不能解决,我并不知道。 我已经无力去想任何事了。 既然连神明都无能为力的恐怖,我又能做什么呢?” “也许人类本来就不是什么应该优胜的物种。” 南博士觉得这孩子的san值恐怕已经负数了。 浅草是一个巫女非常常见的姓氏。 这恐怕找起来还是个挺困难的事情。 但是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线索。 第54章 “浅草。”她自言自语道,r静静地打开了一个视窗。 “我找到了。” “你好快。”南博士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不,”r说道,“问题是,在这个神社的官网上,浅草还活着。” 南博士一把把平板电脑抢了过来,她上上下下地看了一会。 “我知道有个黑市会贩卖一些身份信息,给改名换姓的人购买。”r说道,“但是并不会保留出卖记录。” “所以是伊甸园教有关的。”南博士说道。 “我只是想,如果陪胪的降临和这件事有关的话,他们不会将巫女死亡这件事泄漏出去,”r说道,“所以我就去找了找供奉恶楼的神社。” “果然有叫浅草的,年龄相仿的巫女。”r说道,他打开了另一个视窗,“这里是玄学爱好者的论坛,他们都说这位巫女。” “在咒杀上,很灵验。” 南博士扭了扭手指。 “嗯,”她继续看着资料,“看上去很年轻啊。” 她将手指掰出了声音,“所以r,你说,会不会她是陪胪的那个人。” “你能看出来吗?” “这个不能。”r说道,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选择咽了下去。 “怎么了?”南博士转过头来问道。 “没怎么的。”r说,“就是感觉,很不安,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 南博士捏起了放在一边的眼药水,给自己滴了两滴,“我也很不安。” “这种事怎么可能安得了。” 我们是不是发现的太晚了。 南博士的大脑中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 是不是一切都不可为了。 现在伊甸园教只不过一点点地展示出他们在过去暗中做了什么。 就足以让很多人陷入绝望了。 南博士眨了眨眼睛,感觉好了很多。 世界就算毁灭了,自己也没有亏欠多少寿命,她忍不住想。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进入组织的时候,经过体检后,告诉她自己这种人是一个群体的人。 是尤潘基。 这货没问题,她觉得自己的金鱼都不会信。 “这件事末坦达会管吗?”有的观众忍不住说。 “感觉好像就末坦达的立场来说,会不会不想管了。” 蓝发的青年坐在钢铁的横杆上,它注视着被贯穿鱼鳃的沉重的负担。 然后抬起头凝视着什么。 似乎有个生灵,从远处的雨中,被洗刷出了身型。 (未完待续) 第44章 天平 人类应该获得优胜吗? 南博士知道这是个危险的问题。 在古时候的记载里, 当人类的罪孽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陪胪就会降临。 但是这个记载很含混。 毕竟罪孽这个词,其实很难说清楚。 那么陪胪的降临机制具体是什么呢? 南博士按了按眉心, 她的心中有一个答案,但是她不能确定。 r的手指在平板上点了点。 “你在干什么?”南博士问道。 “和浅草联系。”r回答道,“现在这个浅草, 是会接受一些业务的。” “咒杀么?”南博士问道。 “是。”r说道, 他的手指在字母上按了几下, “收费不低。” “那么准吗?”南博士说, 她拿起了一根饼干棍咬了一口。 “用过都说好。”r说,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又敲了一句话。 “你让她咒杀谁?”南博士问道。 “当然是我自己。”r说道, “我还能写别人吗?” “她怎么说?”南博士问。 r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 “三分钟了, 还没回我。” “不会直接开始干吧。”南博士说。 “这算是强买强卖吧。”r说道。 南博士咽了一口口水,表示我就随便说说,你随意。 r看着屏幕,过了一会, 回复出现在了屏幕上。 “你是谁?” 只有这简单的一行字。 但是让r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因为他们本来是用浅草的母语交流的。 然而这一行回复却变成了。 r的母语。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见个面吗?” 另一行回复出现在了屏幕上。 r沉默了一会。 “好啊。”r的手指敲出了几个字母, “回见。” “回见, 李维·谷腾堡先生。” 南博士看了一眼r, “你打算怎么去, 自己去吗?” “我不知道。”r说道, 他坦率地摇了摇头, “但是总是得把她约出来不是吗?” “搞不好肉包子打狗了。”南博士咬了一口饼干棍, 简短地评价道。 r思考了一会这个古老的比喻的奥妙之处。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位浅草小姐看上了你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然后想要和你私下里见面,私定终身。”南博士飞快地说,“另一种就是她有备而来,准备给你了一个巨大的不测。” r思考了一会,“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比较大。” “当然是后一个了,难道你不觉得前一个是来凑数的吗?”南博士说道。 “我倒是觉得有第三种可能。”r轻声说。 南博士转过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那说说看。” “你方才觉得,浅草可能是陪胪的凭依之人。”r说道,“她也许需要帮助呢。” 南博士愣了一会。 “那倒是有可能,但是我愿意把这个的可能性排在私定终身的后面。”南博士说。 r笑了一声。 他站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平板,“那我去准备一下了。” “大概一会就走。” 南博士出了口气,“您还真是行动达人。” “我毕竟是个调查员。”r说道,伸展了一下身体。 “应该不需要我安排人去救你吧。”南博士说道,“如果需要救你的话,这件事很可能也会被某个人听说了。” “我知道。”r一板一眼地说道,“如果遭遇了不测,我肯定会努力把调查结果送回来的。” “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骨灰盒。”南博士说道,“反正我很难动用组织的力量去救你的。” “好的。”r点了点头。 “那你还要去。”南博士说道。 “总不能放小女生鸽子吧。”r说道。 “那我替全世界的小女生谢谢你了。”南博士说道,在r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她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你过来,我有事情和你说。”南博士招了招手,“我想到了一件事。” 零静静地握着雨伞的柄,蓝发青年坐在悬崖边上,雨水从伞的四周飘零而下。 落在白色的鱼骨上,清洗着一切。 迷雾之中,走出了一个人形生命体。 它是红色的。 它有着红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 它的身侧盘绕着淡淡的火焰。 “这货是谁?”有的观众终于忍不住问道。 它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第一眼你也许会觉得它丑陋无比。 然而,越看越会莫名的沉迷。 甚至于,觉得它很好看。 红莲业火。 好像里面映照着奢靡繁华的南朝四百八十寺,抑或是蔷薇笼罩的罗马七丘。 都被付之一炬的时候那种玉山倾倒的恐怖的,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美丽。 “它是雄贤。”有资深的爱好者,控制住了双手的颤抖,打上了这个名字。 雄贤。 这是一个古老的人类单词。 如果翻译过来。 就是果报。 就是报应。 关于它有很多传说。 有人说它是陪胪第一个信徒。 也有人说,它是陪胪的杀戮机器。 人们认为雄贤生于不公正的审判。 它的脖颈挂着枉死着的骷髅。 末坦达站了起来,它们对视着。 “末坦达。”雄贤张开了嘴,“还记得我吗?” 末坦达沉默地看着他。 “我忘了你没有这方面功能了。”雄贤说道,“怎么样,这么多年和人类生活的还快乐么?” “我听说你好像成了某个声名显赫的大恶棍呢。” “这是你的狩猎场吗?”它笑着说。 “所以这个狩猎场不是雄贤的吗?”有的观众忍不住问道。 “怎么会是我的。”雄贤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一簇火焰出现在了它的指尖,“我可是火焰,是愤怒,是燃烧和净化一切的火焰。” “我会选个海岛给自己狩猎吗?” “我毕竟是个有智识的生灵,我又不是什么白痴。”雄贤说道,放下了手,“我只是觉得末坦达在这里,毕竟按照人类的意义来说,我们也算是兄弟。” 第55章 “我是来看末坦达的。” 南博士盯着屏幕。 出乎她意料的是,零一直保持了缄默。 他为什么没有替末坦达担保,南博士想,虽然说末坦达在记录中的确有会在海面上狩猎的情报,但是。 南博士打开了末坦达的资料。 她知道,这个资料是尤潘基编辑过的。 她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在细微的角落,尤潘基加上了末坦达会在浓雾之中狩猎的属性。 而且末坦达一直骄傲好胜,在古时候也曾有对战过各种海中巨兽的记录。 如果说谁能在海洋中戏耍豢养恶楼的话。 末坦达绝对算头一个。 但是零保持着沉默。 南博士静默地收回了手。 她知道,零应该不希望她控制舆情。 这是末坦达也在等待的。 蓝发的青年安静地看着连续不断的雨幕,和不远处的雄贤。 它在等待着自己的宣判。 那么我也等待好了。 南博士想,她抬起手,掰了掰手中的饼干棍。 实际上,零已经给了他们足够多的证据,南博士想,末坦达这几十年来应该都没有离开过这座收容所。 也许有人会说,它为了守着这个收容所,出去加餐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如果用恶意去解读的话,它似乎每一个举动也都是有章可循的。 观众们沉默了一会。 “说起来末坦达的官网上,感觉描述的确和这个海岛很相符。” “但如果这里就是它的地盘,它为什么要带零来这里呢。” 人们议论纷纷。 “不过雄贤也做不到啊。” “雄贤在记录的确是火焰本身。” “在海中央做狩猎场,好像有点离谱。” 雄贤看着末坦达的脸,过了一会,它的目光落在了零的脸上,“如果您很需要一个这样的手下的话,我觉得我应该比末坦达合适吧。” 它弯了一下腰,施了一礼。 “你看,无论是力量,还是各方面的素质,末坦达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我还不会做出这些败坏您名声的事情。” “毕竟,末坦达又没有能力理解这个世界。” “在我们之中,它不是一直都是最可悲的那个野兽吗?” 零安静地看着它。 “我说,”雄贤说道,“这里是末坦达的狩猎场的话,按照您对于镜魇的态度而言,您也应该把末坦达处决吧。” “您看,如果我是这里的主人的话,”雄贤说道,“首先我在海里很难打赢恶楼。” “其次,我不会傻到派蒙托克去找末坦达吧。” “在海上,有哪种怪兽可以消灭末坦达呢。” 你方才还说,你的力量可以和末坦达角逐呢。 突然之间,整个鱼骨突然被某种力量破坏了。 它开始一截截的崩塌。 而雄贤站在了那里。 南博士想起了雄贤的资料中的内容。 这家伙,掉到海里会死的吧。 它从本质上而言就是一簇活火焰罢了。 就算是古神。 在庞大的大海之中,火焰也会熄灭的。 这家伙已经可以构思下辈子的名字了。 这家伙在干嘛? 南博士忍不住觉得,可能古神们由于活得太久了,对生命这件事都没有那么执着了。 大家不要的寿命可以分我两年吗? 我真的很需要。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 雄贤想要制造的局面就是,末坦达杀了自己。 而观众们,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南博士的手放在了键盘上,然而她想到了什么,她收回了手。 恐怕零等待的不是人类。 是末坦达吧。 蓝发的青年站了起来,缄默地站在了烟雨朦胧之中。 (未完待续) 第45章 降诛 末坦达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救它, 另一种是不救它。 不救它的话,它就会成为杀害它的凶手。 至少也是看着和自己一根同源的生命消逝在自己面前的旁观者。 救他的话,又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稳定这个世界。 那么就会坐实这里就是它的狩猎场的名头。 毕竟末坦达不会说话。 世人如何看它, 就会污染它。 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之间。 末坦达做出了它的选择。 实际上它没有选择不是吗,雄贤露出了一个笑容。 它会亲手来救自己。 那么。 蓝发青年的背后,一把薄薄的骨刃从它的肩胛骨之中刺了出来, 周围围绕着细密的火焰, 迅速炙烤着末坦达的本体。 那么我就可以杀死它了。 这场狩猎, 是我赢了, 雄贤想,无论如何都是我赢了,如果我死了, 那么末坦达就会被污染, 如果我活了,那么。 我所期待的猎物,只有你啊。 “有没有人概括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按照理论的话, 末坦达是液体,没有什么能刺伤它的。” “但是如果是雄贤的话, 肯定有办法杀掉末坦达的吧。” 有什么淡淡的活火焰从末坦达的身上逸散开来, 雄贤舒开了眉目, 舒服地落在了鱼头上, 它紧紧地抱着末坦达, 似乎希望汲取更多。 “末坦达的力量是不是流失了。” “是的, ”零安静地说, “雄贤和它是一根同源体, 所以末坦达的生命力, 对于它来说,如果一旦抓住了,那么就可以吸取。” “所长救一下啊。”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然而零只是站在那里,手中举着那把透明雨伞,他注视着两个人,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在想。 “所长你不管吗?”有人问道,“如果说雄贤吸收了末坦达,那会变成什么啊。” “的确很危险。”零平淡地说。 “是所长管不了吗?” 零没有移开目光,他一直静默地凝视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生灵。 “因为末坦达是我的朋友。”他回答道。 南博士知道这句话乍一听完全不知所云。 她打开了一份资料。 这是一个没有经过检验的猜想,但是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万物都会追求稳态。 比方说,氯还是很喜欢和钠在一起的。 那么以此类推,无论是陪胪也好,末坦达也好,雄贤也好。 它们应该在本能深处,都无比渴望彼此吧。 重新结合在一起。 让大日如来降临。 它们结合在一起,就会拥有口舌,拥有力量,拥有智识,成为一个完整的生命。 它们分散开来,那么总有不完美的地方,在驱使着它们寻找着什么。 末坦达不能说话。 因此人类要么对它过度索取,要么对它过分轻慢,要么对它过分畏惧。 零不禁想,它就是这样的,如雄贤所说的可悲的野兽。 他轻轻地按住了太阳穴,发现关于末坦达的记忆在源源不断地回归着大脑。 他似乎很多次曾与它相逢。 他看到过人类为它摆上祭坛,祈愿它能消灭仇敌,也看到过他们试图将水从它的身上取走,借以得到神的恩赐,他看到过它在海中战斗,脊背上插满了树林一样的标枪,也看到过它被绑上处刑台被面目不清的火焰炙烤干涸。 它不能说话。 但是它一直在旅行。 零知道它在寻找什么。 寻找的是其他的碎片吗,寻找的是完美吗? 抑或是。 不完美的自己为什么要单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答案么? 末坦达是液体。 零伸出手,接着连天而降的雨幕,按理说无论是什么样的武器贯穿了液体,都不会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但是记忆会累积。 当被大日如来曾经的骸骨贯穿的时候,它将被赋予存在,而铭刻在记忆中的伤害将浮现出来。 它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细细密密的,流失着火焰的裂口。 就像是一个被打碎然后拼起来的杯子。 它还能储存任何东西吗? 也许它对于回归,就像是世人对待死亡。 如果生不能带来喜悦。 死至少可以带来安宁。 “你为什么来找我?”零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末坦达是持剑之主,是生命力的攫取者。 然而它却想试试成为奉纳者。 “攫取者没有什么不光荣的,世界上大多数生物都是既攫取又奉纳的。” 你也可以。 末坦达站在莲花池前,它弯下腰,从淤泥中挖出了白玉一样的藕。 它第一次来到零之收容所的时候,两个人就这么对着吃了一顿切藕片。 第56章 “世界在某些方面奉行着奇怪的准则,比方说攫取了之后,彼此都会收到报偿。” “生灵们会借此结成关系。” “比方说,朋友,恋人,亲子,抑或是其他的。” “我想你也许已经厌倦战斗了,也许很讨厌攫取了。” “不过,”零夹起了一片藕,“按照你的准则,接受了饮食的奉纳,就意味着关系的结成。”他将藕片扔进了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那么我们也就有关系了。” 零站在雨里,看着纠缠在一起的活火焰,他淡色的眼睛倒映着绯红的光彩。 “这个世界上的生灵,真的会和其他生灵产生关系吗?” 零曾经对这个问题也感到过疑惑。 毕竟绝大多数生物语言不通,它们完全无法相互理解。 比方说恶楼。 他此时站在的海中孤岛,就在诉说这样一个悲剧。 我们彼此之间,很难产生关系。 那就不尝试么? 尝试了会受伤啊。 这所需要的勇气,也许比一个人在海上迎战所有的海兽还多吧。 但是末坦达说它想要一个答案。 它是如何生存的,它是不是只是短暂的,通往完美的,一个机械的环节呢。 “末坦达真的打不过雄贤吗?”有的观众忍不住问道。 “看情况了。”零回答道,“如果正常的双方对战,那么无论是雄贤还是陪胪,都没法战胜它。” “但是现在来说,它没有办法从雄贤手下脱困的。” “那就只能死了吗?”有人焦急地说。 “也不是。”零说道,“毕竟人也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情,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死啊。” “还有什么办法?”观众们急了起来。 “让人帮忙。”零平静地说。 他笔直地站着长满了青苔的地面上,像是被拉满了弓弦的箭。 “喊人帮忙有用吗?” “有时候没有用,”零指了指恶楼的遗骸,“也许有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 但是我相信更多的时候,是有用的。 “所以所长是在等末坦达求助吗?” “应该是的吧。” “为什么要等,这已经很要命了吧。” “我也不知道。” 也许因为他们是朋友吧,南博士含着饼干棍,末坦达在寻找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生灵存在的答案。 如果没有这个答案。 它也许都不曾活过。 在关于它的传说故事中,即使被辜负无数次,它也愿意再一次接受奉纳。 那么这一次。 雨伞不知道时候被合上了。 它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零安静地将衬衫袖子撸了起来,将纽扣扣上了。 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扣住了雄贤的脖子,将它拖拽了过来,而他合拢在一起的手瞬间挽出了一朵花。 他的手指纠缠在一起,结出了一个漂亮的法印。 鱼骨被平稳地停在了半空中,整个岛屿被稳定了下来,每一片碎片都自然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拼凑了起来。 整个世界再一次恢复了和平和安宁。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有几块鱼骨接住了掉落的蒙托克,将所有还存活着的生灵,都送返了平静的地面。 “法界定印。” 有的观众认了出来。 “这是可以平静异空间的办法之一。” “但是需要篡夺这个空间主人的控制权才可以吧。” “空间的主人是谁?” 人们问出了这个问题。 零静默地勒着雄贤的脖子,“雄贤。” “但是这个空间和官网上对末坦达的描述是一致的唉。” “不过如果末坦达会制造白雾的话,”有的观众发现了问题,“那么它为什么不这么保护自己的藏身处和收容所呢。” “也可能是故意的。” “雄贤不能制造水吧,雄贤可是火。” “但是你想,这是白雾啊,火在海上才会制造白雾吧。” “草,好有道理。” “而且如果是末坦达的话,制造海中孤岛不需要再去抓一只恶楼吧?” “明显是不能沾水才去抓的恶楼。” 末坦达跪在了地上,它抬起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有淡淡的火苗从中溢了出来,它白色的长衬衫被雨水打湿,贴在了身上。 然后它站了起来。 莲花在它的身侧开放,它抬起手,将剑从中抽了出来,金属的色泽在雨水中溅起一小片白白的细碎水花,然后它的剑尖危险地指向了地面。 零松开了手,让雄贤落了下来。 蓝色头发的青年手中的剑一瞬间指向了红发青年的脖颈,两个人互相对视着,蓝色的眼睛锋利而明亮,而红色的眼睛艳丽而危险。 “你到底是恶神,还是善神,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了吗?”雄贤说道,“你这种为了杀戮而降生的家伙,扮演了这么多年善神,过家家还没玩够吗?” 末坦达看着它,微微偏了偏头。 “它也许曾经想要过做善神。”零静静地说,“它的骄傲不容许它的名讳和任何不好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它将那些曾视之为辱没。” “所以末坦达现在要做什么?”有的观众忍不住问道,“所以这个狩猎场是雄贤制造出来用来坐实末坦达恶名的陷阱吗?” “那么它在这里杀掉雄贤,岂不是成为了弑杀手足的恶徒了吗?” “雄贤不是本来就想让它杀掉自己吗?” “所长不阻拦末坦达吗?” 零退后了一步。 “我想不需要。”零说道,“末坦达既然拔剑了。” “就说明。” “它想要杀死雄贤了。” “也说明,”南博士在键盘上敲出了一行字,“末坦达既不畏惧成为恶神,也不追求成为善神了。” “我是谁?”它大概无数次这样质问过吧。 而如今它给出了那个最为骄傲的答案。 我是我。 光明之主,持剑之主,海中之日,既非什么神明的几分之一,也非传说描述中的恐怖。 我即是我。 因为零不是什么大日如来的朋友,他是我的朋友。 而我如今拔剑并非为了什么吞并其他的碎片。 而是因为你制造了这场杀戮。 你利用了美好的感情来产生罪孽。 如果你和陪胪都认为这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的话。 那么我不这么认为。 所以我现在要诛杀你。 (未完待续) 第46章 花开 两个人互相凝望着彼此, 雄贤的喉咙动了一下,它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它最终选择了沉默。 它们兜着圈子,就像是某种猛兽在互相打量着。 观众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灵的以命相博。 它们虽然并没有恢复什么庞大的体型, 但是却让人看到了不由得萌生出了某种,对于力量的由衷的恐惧出来。 最终它们搏斗在了一起。 它们相撞的那一瞬间。 乌云被烈风撕开,惨金色的太阳从高天之上直直地投下阳光的投枪。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阳光, 它锋利, 冰冷, 带着金属的感觉, 代表着某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而深灰色的海底显出了一轮同样惨白的日轮。 潮水聚集收紧,仿佛在等候着什么命令。 业火与风暴,本来就是毁灭的左右手。 而如今它们同时集中于此。 日轮之下, 诸神俯首。 风雷潮生, 众生低头。 观众们难以在这样的威压之下出声。 “我感觉我san值已经没了。” “早清零早快乐。” “我已经不再计较什么常识了,我只知道,我现在不看,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差不多的了。” 红发青年举起了手, 烈日一般的火焰凝结在了它的手中,如同暴虐的河流, 又如同灿烂的红莲绽放于此。 蓝发青年手中的剑静默地指着它的咽喉, 海浪在它的身后聚敛成楼, 覆压而下。 “草?” 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质疑。 “我以为世界要毁灭了。” “我也是。” “我以为我会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 “然而, 从科学道理上来说, 这才是合理的场景。” 晴明如钴玻璃的天空之上, 干净的淡黄色的太阳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 风烟俱净, 天山共色。 而横贯海洋的。 是所有人此生见过最为盛大的彩虹。 日光加上弥散在空气中的水雾。 当然应该出现彩虹了。 这是小学生也知道的道理。 壮丽的彩虹之下, 蓝发青年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而红发青年跪在了地面上。 第57章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它将手中的骨刃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我的阳炎,我的火焰,我的生命力,”雄贤双手握着骨刃,微微前倾的跪在地上,“将全部奉献给陪胪。” “你既然否定了我的愤怒。”雄贤说道,“那么你就不会得到我的力量。” “如果我们谁能得到圆满的话。”雄贤说。 “不会是你的。” 末坦达垂着头,静默地看着雄贤。 它弯下了腰,将自己掉在地上的剑捡了起来。 然后放在了雄贤的脖子上。 “是因为没能得到雄贤的力量恼羞成怒了吗?” “我感觉末坦达不是那种人。” 而下一秒钟,剑锋平平地从雄贤的脖子上划了过去,它的头颅飞了出来,末坦达抬起手,抓住了头颅。 然后它转过了身,将首级放在了苍白的鱼骨上。 它静静地垂下了头。 在剧烈的震动之下,藏在鱼腹中的大量骨骼纷纷裸露了出来。 受害者的尸骨白森森的堆积如山。 潮水一遍遍地拍击在上面,把它们清洗的很干净。 末坦达双手合十。 然后它将雄贤的头颅扔进了海里。 一瞬间似乎海水被什么滚烫的东西所搅动,生物逃了个干干净净。 而很快人们就窥见出了什么端倪。 在雄贤头颅中巨大的阳炎的力量爆发了出来,海底的运动开始了。 火山喷发,在海水之中变成了温吞的咕噜声,然后火山灰会凝固成海底的山脉。 巨大的鱼骨被停靠在了一处海底的丘陵之上。 一个岛屿诞生了。 末坦达站了起来,鱼骨似乎侧翻了过去,像是躺在了海底山脉之上,它对这个形状似乎有点不满,然后很快接受了。 虽然它现在只不过是裸露在海外的一大块钙质罢了。 但是风会吹来泥土和种子。 新的陆地会形成。 就像明天还会有太阳升起一样。 “也许过个几百年,这里真的会有一个度假村也说不定。”有人忍不住感叹道。 “也许是水上乐园呢。” 零静静地坐在大鱼的脊骨上,白色的骨殖错乱而散碎,但是也会开出花来。 更何况这些白骨因为它们的争斗而被无比热烈的阳炎所从中烘烤,会在风吹日晒中很快变成粉末。 零知道,这对于自然来说,是很好的肥料。 这里会是一座既肥沃又美丽的岛屿。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沉默的不会说话的死者们有朝一日将与生者重新获得关系。 我等无人终是孤岛,都将重新握住他人的手,成为新的生命的路。 之所为,厚德载物。 末坦达走了过来。 然后它伸出了一只手。 零抬起手,握住了它的手,被它拉了起来。 蓝发青年抬起了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海面。 穿着橙色救生员服装的砂楚站在汽艇上,挥着手里鲜艳的旗子。 “我看到海上好像有风暴了,寻思你们的船估计已经飞走了。”砂楚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片海域在气象局那里的记录还挺平稳的,这回破纪录了。” “砂楚没有看直播吗?”有的观众问道。 零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啊,这里没信号啊。”砂楚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基站被拆的很彻底,连信号塔都无了。” “刚刚我的移动wi-fi也坏掉了,不知道风暴过去能不能好。” “所以砂楚看到那种程度的风浪居然还敢出海吗?”有人问道。 “我这不是风停了才出来的吗?”砂楚说道,“我还以为世界要毁灭了。” “我以为你会撤退呢。”零说道。 “怎么可能。”砂楚看了看指南针,“如果有异象,我还得预警,还得给组织传报告。” “哪有时间给我逃难,而且也不能不试试捞你们啊。”砂楚说道,“我毕竟是个好人。” “末坦达也需要捞么?”有的观众忍不住说。 “啊,末坦达么,”砂楚思考了一会,“虽然我觉得末坦达不会翻车,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是么。” “虽然说末坦达都翻车的情况我说我自己有信心那纯属胡扯。”砂楚笑了笑,“但是总得努力一下不是么?” “需要洗澡吗?”他问道,“我倒是设法把浴室修好了。” 零看了一眼末坦达。 “需要吧。”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如果你说办公楼里的人是被从下水管道杀死的,那么雄贤无疑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岛上还有其他的古神吗?”砂楚问道。 “有怪兽,”零回答道,“说起来那艘船的话,我倒是用来装蒙托克了,一会应该就会到港。” “蒙托克也不是这种作案手段。”砂楚摸了摸下巴。 “所以还有第三位古神了。”砂楚说。 “是的,”零说道,“但是我觉得可能是海洋生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所以说这里的警戒最好暂时不要解除。” “哦哦,我知道了。”砂楚点了点头,“海洋生物,”他想了想,“也不尽然。” “因为我在这里的档案馆发现了一些线索。”砂楚说。 “我一开始觉得它们指向的是末坦达,如果说不是末坦达,让我找出第二个答案来的话。”砂楚说道,“那就是奈亚拉托提普,由于第一次是金字塔下的地下暗河发现的,又被人称之为黑法老。” 它的化身拥有触手。 可以在黑暗中潜行。 它教唆罪行。 它品鉴罪孽。 “但是我们已经有一千年没见到黑法老了,末坦达倒是见过几次。”砂楚说,“所以说我难免还是先怀疑末坦达了。” 黑法老。 南博士忍不住拿起杯子给了自己一口水。 这位大人真是恶名昭著。 有人说它是古代沉迷黑魔法的暴君堕落而成的。 有人说它已经毁灭了很多个文明。 总而言之,这货对于教唆犯罪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如果是陪胪是在它的影响下召唤而来的。 那可谓是双喜临门,不,祸不单行啊。 南博士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感觉自己更忧愁了。 希望r那里更给我一点好消息。 要不然,干脆落发为僧好了,南博士想,直接四大皆空,凡尘俗事,与我无关。 然后她看到了佛学等级考试。 于是她又坐了起来。 现在我佛也不渡咸鱼了吗?南博士想,感觉她更加失去梦想了。 “黑法老。”r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滚动的航班信息很快就要到他的班次了。 好像伊甸园教的确和这个存在有些联系,r出了口气。 他们将见面地点约在了繁华的闹市区。 对方也算是做出了某种诚意的让步,让他心中的不安略微放平了一些。 广播念出了他的航班名,r站了起来,走进了登机口。 零在码头成功地找到了另一艘船,他将一只蒙托克抱了起来,上下检查了一番,然后拿起了另外一只。 “所以所长是打算收留蒙托克了么?” “应该是吧。” “毕竟所长的家还是很大的。” 零将所有的蒙托克都检查了一遍。 “它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健康状况也不是很好,所以我还是先带回去,等它们康复了再说去处。” 砂楚将船固定好了,然后他转过身准备走进办公楼里给几个人准备一下晚餐,顺便再看看自己刚刚修好的浴室,希望这次里面不要突然钻出来一个黑法老之类的,就不太好玩了。 不过黑法老应该已经走了吧。 它不管怎么样,好像并没有在这里占到便宜。 于是砂楚开始想一个哲学问题。 今天吃什么。 应该还有不少存货,他想,说不定还能煮个海鲜锅。 啊,海鲜锅真是美好啊,砂楚让自己的思绪飘了出去。 然而他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 蓝发的青年伸出了一只手。 它安静地握着一朵淡粉色的半开莲花。 “收下吧,”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它只是表示谢谢你去接我们了。” 砂楚接过了莲花,忍不住笑了笑,“应该的应该的。” 末坦达深蓝色的眼睛看着他的脸,目光专注而疏离。 尽管它现在保持着人类的外貌,但是只要和它的目光对视,也能发现它并非人类的事实。 然而作为调查员来说,如果说一方先接受对方的存在,那肯定是我们先了。 所以砂楚努力地笑了笑,“那个,我也不是故意怀疑你的。” 第58章 莲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他忍不住低下头去闻了闻,“这朵花真的很不错。”他努力地找着话题,“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荷花呢。” 蓝发青年看着他,他想要避开目光,然而在他转走眼睛之前。 他发现这个蓝发青年淡淡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莲花开放了。 (未完待续) 第六卷 血色商场 第47章 咖啡 少女淡粉色的指尖拿着咖啡勺, 让白色的方糖溶解在黑色的咖啡中。 她有着规规矩矩的黑发和绯色的眼睛,是个地道的东洋人,但是无论如何, 浅草都不该是这个年龄阶段的人。 她看上去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r握着手中的咖啡杯,看着方糖罐子里的糖。 “需要加糖吗,先生?”侍应生走了过来, 友善地提问着。 “不需要了, 谢谢。”r回答道。 他们见面已经半个小时了, 这个神秘的少女一直一言不发。 r微微出了口气。 少女终于动了动。 r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r拿起了手机, 看到了少女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他解锁了屏幕,看到了消息的内容。 “如果想让这个世界有救的话。” “r,你该去死。” r抬起眼睛的时候, 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她飞快地从袖子中抽出了一把又长又薄的刀。 然后刺进了r的胸口。 这一刀来的又快又狠,让r几乎无暇反应。 他下意识抬起手,格住了致命的攻击,让刀尖偏移只刺进了他的肩膀。 然而。 少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看也不敢看地转过身,跑掉了。 随着她的脚步, 商场的灯光瞬间熄灭了。 然而再一次亮起来的时候, r看着手上的血液, 转过了头。 不论是侍应生也好, 方才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好, 一切都不见了。 他一个人站在了熟悉而陌生的商场之中。 商场的地址是他随机挑选的, r静默地深呼吸着, 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 距离浅草所在的地方也并不在同一个国家。 而且按照组织的信息, 这个地方并没有伊甸园教的信徒。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浅草的能力。 商场内的音乐开始变调,变得令人不适了起来。 “r,”南博士敲了敲键盘,“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根本不和我说话。”r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但是我觉得有件事可能会得到答案。” “你信号为什么这么差?”南博士问道。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还在不在那个商场里了。”r说道,“她应该是展开了异空间。” 南博士敲了一下键盘。 整个见面的地区,没有任何怪异存在的迹象。 古神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能被远赴重洋的带到这里来,还帮忙。 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和浅草恋爱了。 另一种就是弄死r的确对它很重要。 当然了第一种可能基本上是凑数的。 r沉默了一会,他发了一条消息回来。 “我可以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我感受不到什么古神降临的压力,”r说道,“如果让我猜测的话,这个异空间,是浅草展开的。” “什么?”南博士按住了太阳穴。 人类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有些人类的确是天赋秉异。 不过浅草的举动着实怪异。 从他们没见面就能感觉到。 浅草很怕被什么人跟踪。 南博士咬了一口零的巧克力,美其名曰替他清库存。 当然这种情况很轻易地就被她归为害怕r不是一个人来的。 但是现在仔细复盘的话。 浅草似乎一直在注意的是自己的背后,而不是r是否在于其他人联系。 如果说她是私自出来的呢。 南博士又掰了一块巧克力,r被清除了上次任务的记忆,而且连电子产品都被改动了,在这种优势之下,居然没有被杀死。 如果说,伊甸园教,或者说陪胪是不希望r死去的呢。 而浅草希望他死。 为了世界,r你应该去死。 零坐了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排小药瓶,正在配置给蒙托克的疫苗。 “怎么了?”零问道。 “r好像去逛了不该逛的商场。”南博士言简意赅地说。 “这样。”零说道,“商场长什么样子。” r静静地躲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等了一会。 “好像排水管里有声音。”他轻声说道,然后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欢迎来到本商场。” 排水管里有声音,零将药瓶摇匀,“是黑法老么?” “只凭这一点判断还不够。”南博士说道,“我们对黑法老实在情报缺乏。” “这样就很奇怪了。”零轻声说道。 “奇怪?”南博士说道,“黑法老已经有一千年没有出现过了。” “比组织建立的时间还早。” “我们从前都给它标记灭绝来着。” 零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着措辞。 “但是末坦达至少就杀死过五十个黑法老。” “五十?”南博士伸出了一只手,摇了摇。“五十个?” 零点了点头,然后他拍了拍手,让蒙托克过来,给它们挨个注射疫苗。 “黑法老不是很强大吗?”南博士说,“至少在传说中。” “不过末坦达倒是也很强大就是了。”她出了口气,继续啃着巧克力,“那很奇怪啊,既然至少有五十次纠纷,为什么我们一次都没有目击到呢。” 还是说。 黑法老的存在和活跃,都被掩盖了呢。 南博士感觉自己的胃疼了起来,头也很疼。 几乎失去了梦想,现在只想做一条咸鱼。 “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之间性质相似,作战的方式也相似,在勘查现场的时候,被归于末坦达自己的狩猎了。”零不疾不徐地说。 “不排除可能性。”南博士又拎起了一包巧克力。 “但是我的心脏好疼。”南博士说道,然后她选择用头撞一下桌子,以解心头之恨。 “我平等的恨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零打完了疫苗,看了南博士一眼,“这样撞桌子很疼的。” “但是我的心脏更疼。”南博士说道,她把手指插进了头发里,“五十个黑法老,这是什么船新爆炸性新闻。” “那就说明黑法老可能不止五十个。”零安静地说,“或者说,黑法老是一个群体。” 南博士安静了下来,她咬着自己的指尖。 过了一会,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按照我对组织的理解,”南博士说道,“倒也不至于完全和伊甸园教伉瀣一气。” “所以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有想法的参谋只是少数的。”南博士说,“当然每一个猜想都得验证才行。” 假设说,如果只是尤潘基和他的几个同党有问题的话,我倒是想好怎么去试探他们了。 但是在那之前,这一百个参谋的成分,得先弄清楚。 “所以末坦达还能提供什么关于黑法老的信息吗?”南博士问道。 “它能告诉我它和它们一直有冲突就很难了。”零说道,“因为末坦达根本没有对外沟通的体系。” 也就比植物好一点点。 南博士将一块巧克力含在嘴里。 组织成员有一个特点,就是平均年龄不高。 比方说现在在役的调查员,平均寿命是四十五岁,而正在工作的参谋的平均年龄是二十八岁。 他们是一个年轻的群体。 毕竟是高危职业,活下来的确需要一些技巧。 所以她很难找到一位老人来询问当年的资料库和现在的有什么区别。 也难以确定什么时候组织里有了消灭这些痕迹的人。 如果这只是这二十年的布局,那么多少会让她感到几分宽慰。 南博士拉开了一个界面,是关于组织成员讣告的版面。 她输入了检索信息。 “离退休人员讣告。” 不管怎么说,再高危的职业,多少也会有几个长寿的。 然而如果是近些年对组织的数据库进行了改动的话。 那么一定会有灭口信息。 “自杀。” “猝死。” “失踪。” “车祸。” 南博士飞快地记录着每一个经验丰富的退休成员的死亡方式。 的确有问题呢。 南博士微微地出了口气。 “这么多人,居然没有几个是因为绝症或者慢性病去世的。”她轻声说,用笔挠着自己的下巴。 零正在翻着一本黑法老的典籍,闻言抬起了头。 第59章 南博士轻快地拍了一下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二十年前,开始筹备陪胪降临的最后阶段。” “同时,安排人进入组织,从认识上麻痹整个组织。” “将陪胪复苏的所有动向都掩盖掉。”南博士飞快地说,“如果是二十年前,那么可以说,是大好消息。” 零点了点头。 他宁静地看着少女。 南博士感到了一丝不自在,她抬起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零摇了摇头。 “我记得陪胪完全降临之后,你要找的神明也会降临。” “我以为你会想要陪胪完全降临。” “尤潘基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让我来做这些事,”南博士说道,“这说明他在组织中大概没什么势力。” 她出了口气,让转椅转了一圈。 “但是,”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主要就是,陪胪降临之后,我也完全可能一起死吧。”南博士说,“而且我爸妈怎么办?我姐姐怎么办?” “我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呢。”南博士说道,“还有我那些狐朋狗友。” 她咬了一口巧克力。 “虽然说不太想死。” 她说道,“但是人不是还得讲究一下生活质量吗?” (未完待续) 第48章 养生 “说起来, r你感觉怎么样?”南博士询问道,“她不是试图杀死你吗?” “是。”r回答道。 他似乎陷入了什么困境,无暇作答。 南博士等待着。 过了一会。 r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唉?”南博士问道, “商场怎么了吗?” “不是。”r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刚刚那道伤口,至少有三厘米左右深的伤口。” “已经愈合了。” r伸出手, 摸在了自己温热的血肉之上, 伤口已经完全弥合了, 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怎么回事? 他从前只在零的身上看到过这种情况。 零微微地偏过头, 看着南博士,“愈合了,那不是很正常吗?” “从前不会这样的。”r说道, “我本质上是个人类。” 零静默地抬起了手, 他翻来覆去地端详了一会自己的指尖。 “本质上是个人类。”零出了口气。 “很重要吗?” 这家伙的关注重点是什么,南博士忍不住想,“所以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r轻声说, 他抬起了手,“就是感觉, 很嘈杂。” “似乎能听见, 所有的东西都在讲话。” “所有的东西, 不是本来就在讲话吗?”零重复道。 r摇了摇头, “好像一般来说, 不应该是这样的。” 零向后靠了靠, 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这样啊。”他轻轻地说。 南博士捏起了一根饼干棍, “有一说一, 我们一般管这种情况叫精神分裂。” “但是看来, 世界上的一切生物都可以发出信息,是这样的吗?”南博士说道。 零点了点头。 “可以这么说。” “不用担心我的事情了。”r的声音从那一边传来,“我好得很,让我现在这里探索一下。” 南博士沉默了一会。 “怎么了?”零问道。 南博士出了口气,“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很难受。”她伸了个懒腰,“好难受啊。” “我们总是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南博士叹了口气,“所以就很容易掉san。” “感觉如果发生什么,都平常心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掉san了。”南博士说,“当然,如果我的san值直接就是0的话,估计也不会掉了。” “好像没有人的san值是负数的,倒欠世界两万八那种。” “为什么是两万八。”零询问道。 “随口说的。”南博士说道。 然而她突然坐了起来。 对啊,为什么是两万八呢。 于是她又薅了一把头发。 她感到了零拍了拍她的肩膀。 “很烦恼吗?”零问道。 南博士长长的出了口气,“都要烦死了。” “说实话我觉得我成功猪脑过载了。”南博士拽着自己的头发说,“各种事件应接不暇,总感觉,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了。” “可是大事居然会轮到我头上,这我根本不想要啊。” “总而言之烦的要死了。” 想要躺平又不甘心,但是,反正不论怎么说,都挺烦的。 “那和我过来。”零说道,站了起来,南博士疑惑地呆滞了一下,跟了上来。 两个人一同穿过长长的深蓝色走廊,走到了建筑物的另一边,然后登上了瞭望台。 形状优美的山陵出现在透明的玻璃窗的后面,而高天之上,层云如楼。 形状优美的活火山之上,忽而跃起了灰白色的火山鲸,在苍茫的穹苍之下,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冬之镇魂曲在湖边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鸟惊深林,鱼龙潜跃。 万类霜天竞自由。 “零也会心烦意乱吗?”南博士问道,“是不是你看我这种汲汲营营的人会觉得很搞笑。” 零安静地出了口气,他拉开了放在瞭望台上的小冰箱的门,拿出了一罐汽水,递给了南博士。 “笑什么。”零回答道。 南博士拉开了易拉罐,发出了一声脆脆的响声。 “很渺小啊,很可悲啊,为了一点点东西,每天都在奋斗。”南博士说道。 零为自己也拿了一罐,然后他将手肘放在了护栏上,安静地看着远山。 洁白的风车在天空之下旋转着。 他花了些力气来翻新电力系统,现在它们看起来工作状况很好。 “为什么想要翻新这座收容所呢?”南博士问道。 “因为很喜欢这里。”零轻声说。 “这里的确不错。”南博士说,她拿起易拉罐来,喝了一口,“是因为安静吗?” 零轻轻地摇了摇头。 “闭上眼睛。”他说道。 南博士闭上了眼睛,她感觉零伸出手来放在了她的头上。 “深呼吸。”零慢慢地说。 她试着把呼吸变得平稳。 零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指引性,让她沉进情绪的水底去,似乎可以抓住什么。 但是又似乎都不过是指间水流。 然后一瞬间风声灌进了她的耳朵。 她听见了讲话声。 虽然只有一瞬间。 它们的言语简单而粗陋。 万事万物,无不汲汲营营。 “大日如来也好,大自在天也好。”零安静地说,“都是生于这种汲汲营营之中的。” “直到一条鱼在赤道发现太阳之前,”他喝了一口碳酸饮料,说道,“神明都没有诞生。” “如果你是说陪胪这种神明的话,”零说道,“它是被这个世界塑造的。” “当世界将它塑造成年的时候,就会迎来结局。”零说,“所以也没什么可以畏惧它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足够努力,这个世界有在变好的话,陪胪自己就会丧失权势么?”南博士轻声说。 “是这样的。”零说道,“我相信,如果有养生主的话,它也当是如此诞生的。” “那么你是谁呢?”南博士问道,她偏过了头,去看零的脸,他淡色的眼睛和肤色在树木的映衬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的影子。 “我还不是它。”零安静地回答道。 他捏着红色的易拉罐,又喝了一口。 零从来不说谎。 南博士深知这一点。 “这样啊。”她说道,“所以你会成为它么?” “我不知道。”零安静地说,“未来对我说是不确定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地偏了偏头,“我倒是一直有在学习。” 学习什么,南博士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大概是学习如何成为人类吧。 “这个很有趣么?”南博士问道。 零安静而平稳地看着她,她经常觉得零的目光很特别,像是透过了很深长的岁月一样,就像是不会枯竭的巨井。 “还好吧。”零说道,他拿起了易拉罐,静静地喝了一口。 “说起来对于陪胪来说,会有末坦达和雄贤这样的分。身。”南博士慢慢地说,“那么你有么?” 零思考了一会,“不同的生灵会奉行不同的生长方式,我和他的生存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你这样把你的真实袒露在人类的面前,不担心他们会伤害你吗?”南博士问道。 零眨了眨眼睛,对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想什么。 “伤害么?”零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倒是不太在意。” 第60章 他抬起手,就像是指挥一首音乐一样,让雨珠次第落下来,穿林打叶声响了起来。 然后他静默地转过身,去端详着雨。 “他们会怎么样呢,将我分尸么?”他轻描淡写地说,“还是怎样?” “这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损失。”零平静地说,“只要我重新降临之日,我甚至不会记得这些事情。” 南博士张了张嘴,然后她也沉默了下来。 “你应该经常看雨吧,不会感到厌倦吗?”南博士说道。 零摇了摇头。 “重新降临,你还是你了吗?”南博士问道。 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也许不是了吧。”零静默地说,“但是还是它,不是么?” “它和你也不一样啊。”南博士说,“你刚刚说的。” 零轻轻地出了口气,“它总是有很多可以称之为黑历史的曾经的。”他淡淡地说,“也许我是光彩的一次,也许是不太顺利的一次。” “你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吗?”南博士问道。 零垂下了眼睛。 他点了点头,“有一些吧。” “我觉得如果经历了很多失败的话,即使没有记忆,也会累积在灵魂上吧。”南博士说道,“我想是这样的。” “被背叛或者伤害这种事,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去了吧。”南博士说。 零转过头看了看她的脸。 南博士将所有的碳酸饮料一饮而尽,“怎么说呢,我设法查到了零之收容所之前的事情,当然了我这种好奇心极为旺盛的家伙,估计应该是恐怖片第一个祭天的。” “不会,”零一板一眼地说,“女孩子会活到最后的。” 南博士笑了笑,“那借你吉言了。” “所以你不讨厌这个世界吗?”南博士说,“好像一切都乏善可陈,总是有人在给你在努力的事情拼命拖后腿。” 零想了想。 他摇了摇头。 “总归,按照你们人类的话说,不是还有友人的么?”他抬起了两只手,“如果配平之后,那一面多,那么还是要看哪一面的。” “友人。”南博士重复道,“所以你结交到了很不错的友人吗?” “末坦达倒是不错了。”南博士自言自语道,“r也算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你的朋友好像的确挺好。” “你不认为你是我的友人吗?”零问道。 南博士怔住了 老实说,人类,尤其是东方人,是不会这么说话的。 但是零好像就是习惯这样直白的说法。 南博士咬了咬牙,“你要是真的这么觉得的话。” 她的话音未落。 零转过了身,伸出了一只手,微微地低下了头。 “是我的错,没有向你正式提出过这件事。”零认认真真地说,“我以为你已经认为我是你的友人了。” “唉,”南博士退了一步,“那个,我没那个意思。” “我是说,有点突然。”南博士说道。 “那个。”南博士试图组织语言,但是失败了。 她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零的手,然后握了握。 “好吧,”南博士说道,“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我也没有那么执着找到养生主了。”南博士说道,她别开了目光,“我想,也许某天时候到了,我就明白什么吧。” 零安静地看着她。 “在命运真正降临之前,我还是没法投降了。”南博士低声说,“毕竟我现在还能做很多事不是吗?” “但是无论哪一种神明都不会把休憩定义为有罪的。”零说道。 南博士看着被雨水洗刷的紫阳花。 “可惜人类总是要推着巨石走上山陵。” (未完待续) 第49章 准则 金发青年站在了空旷的商场里。 灯光明明暗暗, 最终还是成功的打开了。 “r这是在哪里?”有的观众问道。 “商场吧。” “但是这个商场长得就很掉san值。” “的确。” 因为这个商场,很熟悉,就像是你家门口的那个商场一样。 但是你家门口的商场, 绝对不会如此空旷,而且还放着诡异的迎宾音乐。 欢迎来到本商场。 本商场的所有楼层都向客人开放。 其中 1l为珠宝与超市 2l为女装 3l为男装 4l为娱乐休闲用品 5l为家电 6l为餐饮区与电影院 b1为停车场 请记住,店铺不会走路。 因此不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楼层。 b2层有舞厅和琴房。 因为噪音过大, 大门会紧紧关闭。 如果想要进入。 请找到工作人员, 他们会引领你进入。 本商场的工作人员十分的热情好客。 他们会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 本商场的单数楼层设有卫生间。 请不要进入双数楼层的卫生间。 购物申诉平台在3l。 如果有购物纠纷, 请前往3l。 购物纠纷包括。 如果您不慎杀死了商家或者被商家杀死。 如果您被商品袭击。 如果您袭击了商品。 “草, 这是什么武德充沛的商场。”有人忍不住说道。 “不是,这个纠纷,还有必要申诉吗?” “那个它不讲武德, 偷袭我, 请给我一条新的命,让我去再和它单挑,是这样子吗?” “反正,我不懂, 我已经开始看不懂了。” “r打算怎么办,随机找个幸运商家单挑吗?”有人问道。 r摇了摇头, “我又不打算购物, 当然不会有购物纠纷了。” “好有道理。” “我一时无言以对。” “不愧是r。” r伸出手, 放在了商场地图上。 他的目光一层一层地下移。 然后看到了b2 。 “所以r打算不多废话, 直接去b2看看。” “你最好真的有事。” “r也要迈入怕敌人不够暴力的阵营了吗?” r轻轻地摇了摇头。 金发青年转过了头, 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他直视着屏幕, 似乎在看着某个在它背后的人, 然后他收回了目光。 “我也不打算直接将这里的生灵标记为敌人。”r说道, 他走上了扶梯,“先勘察一下吧。” r很少走进过如此扭曲凌乱的异世界。 异世界的构造,和提供精神力的主体很有关系。 然后主体会制定规则,这样异空间就可以自己运转,保存精神力。 没有生灵有能力保持一个没有规则的异空间,因为构建它所需的精神力就是十分庞大的了。 因此在构建的时候,往往也会采取自己所熟悉的元素进行拼贴。 同时,还有一项极为重要的准则。 那就是猎物必须有生还的可能。 你可以制定极其苛刻的条件,将这种可能无限的降低。 但是不可以为0 。 一旦你制造了一个有去无回的世界。 那么它就是不成立的。 因为它不符合自然规律。 所以即使是最恶毒的生灵,它也无法制造一个完全没有生还机会的狩猎场,即使是最强大的掠食者,也会有从它口中逃生的猎物。 此世的生灵,无一例外。 “这是怎么实验出来的。”有人问道。 “通过对伊甸园教黑魔法书的研究。”r回答道,“加上多次的实验。” “可以把生存的可能性无限降低,”r说道,“比方说,你可以设定最后有一个抽奖,只有抽到红色的小球才能活着。” “你可以放一百万个白色小球。”r说道,“但是不能没有一个红色小球。” “那和必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有的观众说道,“除了极端欧皇。” “但是绝不可以没有那个红色小球。”爱好者们讨论着,“的确有这么一条准则。” 生还的可能性,可以极低。 但是不可以为0 。 这个世界才能成立。 “所有的异空间的构造,都要遵守这条守则。”r说道,“同时所选取的元素,往往都可以在主人的生命中找到。” “尤其是人类构造的异空间。” 南博士坐在观景台的长凳上,把耳机挂在耳朵上,看着零的背影。 他试图在观景台里装修一番。 “所以为什么永远要留下出路呢?”南博士问道。 “因为这是准则。”零说道,“这也是原理。” “就像1+1=2一样,是不可撼动的基石。”零平淡地说,他将地毯一点点地在水泥地上平展,然后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 “你想用观景台做什么呢?”南博士问道。 “就是收拾一下。”零说道,“如果有空的话,上来看看风景也是很好的。” 第61章 纸灯笼挂在每一户商铺的门口。 而面目不清的人偶立在那里。 带着诡异的白色的面具。 巨大的金鱼游在空气中。 而从中庭看下去。 赫然一楼正在举行马戏团巡游。 小丑骑着大象在走来走去,大象时不时扬起鼻子大叫。 “有一说一,这个商场这么快就抽象成了这个样子,我不能理解。”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我感觉我的san值岌岌可危。” “这是什么啊。” “主人的san值估计也不太好吧。” “不过说起来,如果把大象或者金鱼打伤了,需要去仲裁吗?”有人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这波是要殴打一切直到恢复正常为止吗?” r扶着栏杆,看着楼下的马戏团。 马戏团有大象,有踩着独轮车的,有抛火炬的。 可以说,很齐全。 他其实不太喜欢马戏团。 金鱼什么的也很奇怪。 如果在那个少女的文化里,这些应该都是狂欢的祭典才会出现的元素。 然而它们又扭曲又纠结。 五彩缤纷的让人感觉恶心。 在资料库里关于黑法老的信息,几乎约等于没有。 只有寥寥几句命名由来和基本形状。 这些甚至也可能是被篡改过的。 当然也不能判断这件事的确和黑法老有关。 但是r知道自己得出的这个答案并非来自直觉。 而是因为他曾邂逅过黑法老。 而且他知道另一件事。 伊甸园教自称被选中者。 他们也的确获得了力量。 “我等视人类陷入罪恶与混乱的深渊为最高喜悦。” 14岁的r站在一块黑色的石碑前。 上面写满了亵渎的文字和符号。 他的班级里有个女生失踪了。 警察出动了最大警力寻找了三天,并且整个地区有空的人都在找寻这个女生的踪迹。 但是一无所获。 举全社会之力还是没法找到她,无论是电视台还是报纸都对这个失踪案感到忧心忡忡。 女生的父母也是每日里以泪洗面。 以至于听到了敲门声过了很久才打开了门。 一个少年站在门口,他们对这个少年略微有些印象,好像是自己女儿的同班同学,平日里沉默寡言,几乎没有任何朋友。 “你知道萝拉在哪里吗?”女人问道,少年摇了摇头。 “请问,您可以把萝拉的生日告诉我吗?”少年问道,他蓝色的眼睛认真而坚定,“以及,她是不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者说,有什么比较超自然的地方。” 男主人冲了出来,拎起了少年的领子。 “我好像听说过你,你是个□□徒是不是?” 女主人赶忙将他拦了下来。 “如果你知道萝拉的消息的话,就告诉我们,我们两个做什么都可以。” 少年摇了摇头。 “所以她的生日是哪一天呢?”少年轻声问道,“如果是我想的那样,我可以试着去找找她。” 但是没法保证她是不是还活着了,r想。 如此凝视过那个影子里的世界的人,可能今生都无法回归正常生活了。 “我不是□□徒。”r说道,“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普通的□□。” “他们所崇拜的神明,是真实存在的。”r说,“所以很抱歉,我只能说去试试了。” 男主人抱起双臂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 “照片,出生证明,就可以了。”r认真地说。 “我是说,你需要我们做什么。”男主人说道。 r摇了摇头,“你们不要行动,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也不需要去找我的尸体了。” “然后把这件事完全忘记。” 少年走了出去,他的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背着书包,安静地沿着路边走掉了。 “他到底是精神不正常还是怎么的。”男主人忍不住说。 女主人也摇了摇头。 李维·谷腾堡,班级上最奇怪的学生,没有父母,来路不明。 似乎被某种灰色的迷雾所笼罩的少年。 因此他请假的事情,老师也没有感到什么古怪。 只是年长的老师总感觉这个少年一直以来都在一个人凝视着什么。 据说李维在小学的时候声名狼藉,他那时候的老师同学都说他是个□□徒。 r抬起手放在了石碑上,他将底层的诡异符号一枚一枚地拼凑到合适的位置上。 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十六面体。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插销落下的声音。 他推了推暗门,此时已经可以被推动了。 r走进了影子里。 (未完待续) 第50章 地穴 r划亮了一根火柴, 明亮的火焰告诉他里面氧气还算充足。 他继续走了下去。 如他所想的那样,这里的确前不久有人来过,他在今天早上成功地找到了这个巢穴, 而伊甸园教的人离开了。 也许可以碰碰运气。 李维·谷腾堡此生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克服恐惧。 走到了深长的走廊的末端。 耸立在他面前的是一尊巨大而黑暗的斯芬克斯像。 它黑沉沉地顶天立地的站在走廊的尽头,古奥庄严的女性脸庞俯视着自己。 而它的身上被刻满了亵渎的符号。 r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古老的斯芬克斯塑像的胸口上镌刻着一道谜题。 而谜题的下方有两个按钮。 大概是如果得到了答案,就按下其中的一个。 r摸出了一枚小手电筒, 照亮了上面的谜题。 是用古埃及的象形文字雕刻的。 “你的人生将通往何处?” r轻声念道。 “喜悦。” “安宁。” 这个问题乍一看, 并没有什么正确答案。 生之喜悦与死之安宁, 如果没有错的话, 任何人的人生都将通往死亡,因此将选择安宁。 但是。 我的人生将毁灭。 将堕入深渊。 以此获得神之喜悦。 如果他没有猜错他们所供奉的神明的话,r抬起手, 按下了喜悦的按钮。 机关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门打开了。 黑洞洞地空落落地开启着。 就像是某个深不见底的通往胃袋的大口。 r钻了进去。 少年将手电关了起来, 塞进了口袋里。 这个少年是什么人。 中年男人忍不住想,如此隐蔽的地方他是怎么发现的。 他真的是个邪。教徒吗。 虽然说作为教师,他的职业教育告诉他不该给孩子打上标签。 但是李维·谷腾堡的确是个很古怪的学生。 今天他所看到的一切就更古怪了。 这个少年居然能够解读这些亵渎的符号和古老的文字。 而且对如此深沉的恐怖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畏惧。 他原本只是担心李维去做了什么不安全的事情才偷偷跟上的。 然而没想到现在所有事情的发展都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还记得那个少年按了左边的按钮。 他走了过去。 按下了那个按钮。 石门也打开了。 中年教师嗅到了某种香味。 他很难说清这是什么味道。 但是清香而优美。 诡异的是,这种清香之下, 还掩藏着某种腐尸一样的气息,恶臭无比。 这种奇妙的组合让他不由得冷汗直流, 但他咬了咬牙, 跟了上去。 他沿着台阶向下, 突然到达了一处开阔而疏朗的地方。 周围一层一层地向上堆叠的石砖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地底金字塔, 而一池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周围是石砖铺设的道路, 周围密布着神龛, 里面有着不同形态的诸神雕塑, 都是用黑色的材料制成的, 仿佛可以将光线吞噬殆尽。 而正上方。 开了一方天窗。 落在湖心岛上。 湖水之中全是绽放的淡粉色莲花, 而湖心岛上亦是如此。 他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正站在湖心岛上。 “李维?”他试着喊了一声。 金发少年将船停在了岸边,走上了湖心岛。 出乎他意料的是,到处都盛开着美丽的淡粉色莲花,包括其中的一副棺椁。 他蹲了下来,注视着这黄金的棺椁。 他知道它的故乡曾经遭遇了经年的战乱,很多文物都被偷走了,因此在这里看到也不算什么意外的事情。 但是这具棺椁,他推开了盖子,徐徐摇曳的莲花在腐尸上生长着。 它的头颅被用黄金的箍子箍着。 应该是被斩断了。 第62章 如果r拥有后来的见闻的话,他会认出这是一具黑法老的尸身。 它被末坦达杀死了。 为了夷平它的势力,末坦达让莲花开放在了它的触手们所化作的混沌之上。 因此这处坟茔处处都开满了莲花。 这些莲花,都开放在尸骨上,这个池子和中间的岛屿,到处都散落着被斩断的触手,它们乌黑而腐臭,每一条断肢上都有荷花开出来。 教徒们为了复活它,将它的尸体存放在黄金棺椁里。 但是从这具腐尸来看,r凭借以后的经验,会断定,这绝对是一个人类的骸骨。 只是它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变异,拥有了某种操纵黑暗和混沌的力量。 并且。 r摸索到了什么东西,他将它拽了出来,是一处输液针。 血水滴了出来。 这具尸骨正在被输血。 而输血针被拔下来的一瞬间,莲花枯萎了。 看来莲花是末坦达留在它身上的禁制,如果它被注入生命力,那么这些莲花依旧会将生命力再复活它之前全部吞噬。 末坦达诚如传闻的那样,是强大无比的生灵。 即使他们找到了适合给黑法老注入生命力的人选,也没法成功唤醒它。 他顺着输液针走到了一处暗门前,他推了推暗门,发现被锁住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细铁丝,将耳朵贴在了铁门上,手略微抖了一下。 咔嚓一声。 暗门被打开了。 他伸出手,放在了金发少女的脖子上。 微弱的脉搏从他的指尖传了过来。 “李维?”他听见了身后的声音。 他的老师正穿着湿透了的衣服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惊恐地张大了眼睛。 金发的少年抱着失踪了的女学生,手指放在她的脖子上,他的手中拎着的输血针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中年教师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李维你在干什么?”他问道。 金发少年转过了头,蓝色的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棺椁。 “请您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少年说,“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安全的。” “但是看来这里的怪异已经死去了。”r说道。 “你什么意思?”老师感到了不解,“你先把萝拉放下,我已经报警了。” r点了点头,他听话地将萝拉放在了一边,“那我先走了,这里的怪异已经死去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太多危险了。” “请忘记这件事好么。”少年认真地说,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十分抱歉让您看到这种事情了。” 中年教师发现自己一瞬间并不能理解这个少年在说什么。 他不是邪,教徒么。 那么他为什么会把萝拉弄到这里来。 他现在又要做什么。 “李维·谷腾堡。”中年教师叫住了他,“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r站住了脚步。 “如您所见,萝拉还活着,那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少年蓝色的眼睛看着他的脸,清澈而明净。 “为什么不想见警察?”中年教师问道。 r垂下了头,他将手放在了口袋里。 “因为很奇怪吧。”r平淡地说,“这种地方应该不是中学生能随便找到的。” “李维·谷腾堡,你是什么人?”中年教师问道。 “您以后不会再看到我了。”r轻声说,“我在萝拉失踪的那天并没有出门,福利院的监控可以证明这一点。” “我会影响到您和萝拉的日常生活,因此我会想办法申请转学的。” “请不要把我出现的事情告诉警察。” “也希望您能设法和萝拉的家长交流一下。” 他转过身,蹚着水走到了岸边,然后离开了。 中年教师没来由的觉得这个少年发育不良。 他到了长个子的年纪,因此显得骨骼纤细,像是一棵脆弱的柠檬树。 李维·谷腾堡何许人也。 没有人知道问题的答案。 也许是因为他从人生的开始,就没有和他们站在世界的同一个侧面上。 “如果说他救了那个女孩的话,没人感激他。”中年教师说道,“也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这样公平吗?” “也许对于那个孩子来说,只要不被注意到就好了。”福利院负责人说,“他已经搬走了。” 虽然说整个过程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是每向前走一步需要的勇气,中年教师不敢多想。 他和萝拉都被带去做了心理疏导,并且对萝拉进行了催眠,让她忘记自己和伊甸园教接触过的经历。 他拒绝了同样的帮助。 虽然无论说是腐尸还是那些诡异的莲花,黑色的塑像,都让他不寒而栗,但是他不想忘记这件事。 学生们应该会很快就忘记曾经有李维·谷腾堡这个学生吧。 少年坐在纯白色的候车厅里。 r从年少的时候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出门很容易碰到雨天,虽然也有晴天的日子。 但是雨天总是要占七成的。 可能那个夜里,的确有一位大人凭借自己的生命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了吧。 自己因此也和某些怪异从此密切相连。 他有时候会想它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它在经历什么样的冒险呢? 钟表走到了检票的时刻,他站了起来。 他的生命的旅途最终会是什么呢? 安宁还是喜悦? “李维·谷腾堡!” 他站住了脚,转过了头,隔着检票口,他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 “萝拉说把这个送给你。”中年教师对他招了招手。 “我不认识萝拉啊。”少年一板一眼地说,“我和她没有说过话。” “我不能接受她的礼物。” 如果按照惯例,专业人士应该已经对他们进行了催眠,让他们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中了。 不能摆脱那种记忆,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堪重负的精神负担。 中年人将淡蓝色的礼盒隔着栅栏扔了过来。 “我只是来跑腿的,李维。”中年人说,“你如果不接受的话,她会不高兴的。” “李维·谷腾堡,施恩不求回报并非完全的美德。 当对方想要表示什么的时候,请接受他们的施予吧,否则会带来更深的烦恼的。” 中年男人正色说道。 金发少年走了过去,弯下腰,将礼盒捡了起来。 “谢谢。”他说道,抬起眼看了看钟表,时间不宽裕了,“那我先走了,先生。” 他安静地鞠了一躬,转身走进了走廊。 当他坐在火车上,将淡蓝色的盒子打开的时候。 露出了一只漂亮的灰蓝色泰迪熊。 很多年后,d级调查员r救出了他人生第一次任务的受困者的时候。 “您一定要接受我的礼物。”受困者说道。 r的目光转向了一边。 “您总得让我觉得已经回报过您了吧。” “泰迪熊,”r脱口而出道,“我还是挺喜欢泰迪熊的。” 几日后,r拆开了泰迪熊的包装,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中年人。 他又想起了零。 “接受施予当然也是美德。”零说道,“世间所有生灵不都是一边攫取一边奉纳的么?” “如果两个环节中,任何一个断掉了。” “那么世界也不复和谐了。” “我中学老师也是这么说的。”r说道。 零静默地看着他的脸,然后平静地说,“我的确有在学习人类了。” (未完待续) 第51章 谎言 “这样的世界, 预示着什么?”南博士忍不住问道。 “可能是主人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零平静地说,他看了一眼那些五彩斑斓的金鱼和大象,“可能这个女孩已经在发疯的边缘了。” “所以说她联系r真的是为了以身相许吗?”南博士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然而她下一秒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说,她的精神力崩溃了。”南博士说,“我记得, 按照这种惯例来说, r就会死掉吧。” “按照原理来说, 必须得留出生路, 但是如果同归于尽的话,就无所谓了。” “是这样的。”零回答道。 “所以她是铁了心的要杀掉r了。”南博士出了口气,“宁可同归于尽。” 为了这个世界, 你得去死。 她发了这条消息, 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南博士,你觉得所谓的黑法老,会不会是人类。”r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不好说啊。”南博士回答道, “我觉得一切都有可能,我已经没有san值了。” “我放弃了思考。” 零站了起来, 他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外套, 穿在了身上。 “你打算去做什么?”南博士问道。 第63章 “去商场。”零回答道。 “你现在去还来得及吗?”南博士说道, “如果是精神状态出现问题的话, 很快r就会死的。” “不会的。”零说道, “陪胪不会让他死的。” “你理解了什么吗?”南博士问道。 “嗯。”零安静地说。 他站在了门边, 拿下了自己的包, 然后他微微地回过了头。 “可能是关于自己的生存方式吧。”零平淡地说。 他打开了伞, 走进了苍茫的雨水之中。 他的手在口袋里摸到了林立的名牌。 人类的生存方式, 零静默地在心里重复着。 陪胪的生存方式。 我的生存方式。 他看着雨水堆积出来的曲面,里面倒映着自己被歪曲了的影子。 养生主。 陪胪为什么希望自己成为它呢。 r环顾了一下四周。 商场的色彩绚烂而糜烂,就像是溃疡的伤口一样,明媚的让人看着恶心。 “r不要紧吧。”有人问道。 “怎么看都很要紧吧。” “bhairava,”r说道,“这是陪胪的名字,如果直接翻译过来,可以译作悲惨或者恐怖。” “因此只有此世越为悲惨,它才会越为恐怖。”r说。 “的确是这样的呢。” 他的背后猛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r转过了头。 黑发青年站在不远的地方,他抬起手,手指迅速地开合屈伸,然后捻出了一朵花。 法界定印。 和零所使用的一模一样。 “我在救你唉。”陪胪说道。 r转过了头。 “你想杀我,现在又来救我。” “我从来没想过杀人,我那次只不过希望你永远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陪胪靠着商场的护栏,安然地把手插在了口袋里。 它看上去相当的人畜无害。 将自己的愤怒压抑进骨骼里。 然而愤怒这种情绪,越为压抑,就越为强烈。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某种误会。”陪胪伸出了一只手,“我记得人类一般这么表示友好。” r转过身看着它。 陪胪笑了一声,“有一说一,r,在立场上来说,我明明更适合你。” “如果我今天公布了这个秘密的话,全世界大概只有我一个人,不希望你死了。”陪胪说道。 “那好啊。”r也靠在了栏杆上,“我也公布一个秘密好了。” 陪胪红色的眼睛看着他的脸。 似乎在掂量着这句话的分量。 而r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将一切的情绪都隐匿了起来。 李维·谷腾堡此生最擅长的莫过于压抑恐惧。 他不知道陪胪所要说的秘密是什么。 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要说的这件事对陪胪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陪胪眨了眨眼睛,它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那么我表现出一点风度来,你先说就好了。” “草,这是什么离奇的真心话大冒险paro。” 观众们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 南博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咬了咬嘴唇,希望事情能顺利一点。 “人类一贯会尊重更年长的,所以你先说就是了。”r说道。 陪胪出了口气,他垂下手,打了个响指,手指间露出了一点火星,将自己的香烟点燃了,然后抽了一口。 “你也知道,每当陪胪降临的时候,会有养生主一起降临。”陪胪夹着烟,看上去悠然自得,“我毁灭一切,而他创生一切。” “而现在,为什么我已经降临于此了,而养生主却没有降临于此,是因为你。”陪胪笑着说,“因为那家伙的存在方式,就是不断的学习人类。” “而所谓的学习人类,是让人获得他的力量,然后。” “让人类去使用它。” “再然后。” “让人类将一切归还于它。” “一切,灵魂,忠诚,生命,记忆,甚至存在本身。”陪胪说,“养生主是人类用来保护自己的血脉的。” “所以他们饲养它。” “用最温良的人去塑造它。” 陪胪夹起烟,抽了一口,“也就是说,你不死去的话,它就不会降临。”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r,你的身上有它的力量,你应该就是现今它所凭依的那个人类吧。” 观众们一时失去了言语。 这个信息量,可以说略微有点大了。 “所以如果不让陪胪赢的话,必须是养生主降临的情况吗?” “古书里好像是这样的。” “每次陪胪降临的时候,养生主也会降临,然后世界重新回归和谐,人类得以存续下来。” “所以养生主其实是人类用来对付陪胪的武器吗?” “真的有效吗?” “古代来说一直有效吧。” 观众们议论纷纷,直播间的人数开始不断飙升,所有人都被这种恐惧所攫住了。 然而此时r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觉得应该不对吧。” “你说过是奉献。”r波澜不惊地说,“如果我不想奉献呢?” “你以为奉献是自愿的吗?”陪胪笑着说,“人类永远贪恋生命,然而养生主,是存在于贪生上的神明。” “因为不想死。” “因为不想灭亡。” “因为想走下去。” “因为生命想要一条出路。” “而诞生的神明。” “所以出于生存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被允许的。”陪胪说。 “只要让它服下你的血肉。”陪胪说,“它就被创造成功了。” “所以养生主也是被血祭而产生的生物吗?”观众们忍不住说道,“真的是这样吗?” “应该吧,生命不就是一种残忍的东西。” “没有生物不是用别人的灭亡来换取自己的生存的吧。” “所以如果r不死的话,就没法让养生主降临吗?” “你说错了。”观众们听见了r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样,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是放肆。 “你笑什么?”陪胪站直了身体,“别告诉我你没有意识到这点。” r笑了一声,“因为你猜错了啊。” “让我忍不住觉得你不是陪胪。”r说道,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刀,“有一说一,你这样对我,我就没法和你说我的秘密了。” “会让我感觉很不公平的。” 这家伙在干什么,陪胪忍不住想,他没问题吧。 r抬起手,“这个么,”他笑了笑,“我听说,古书上会这么写,养生主是汇集了人类对于生命的愿望的存在。” “所以。” 他手中的小刀划过了一个流畅的弧线,将自己的手腕上的大动脉瞬间切开了。 而且下一秒,血管凝了起来。 “所以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因为我是养生主啊。”r笑着说。 陪胪怔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人类是会说谎的。 而且张口就来。 “我猜你获得了零的更多的能力可能和你没有记忆的任务有关。”南博士发给他的消息里这么写道,“所以如果零所说陪胪不希望你死是真的话。” “这份能力可能是陪胪在帮助你获得更多零的成分来分散他的力量。”南博士分析道,“零是他所宣布的宿敌。” “但是你和他毕竟有某方面的联系,所以你拥有的力量越多,可能留给他自己的就更少,会增加陪胪的胜算。” “所以你现在手上的力量,应该是不折不扣的属于养生主的能力。” 陪胪既然想要通过你来散布恐慌,那么你也许可以把话语权抢过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陪胪忍不住说道。 r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相不相信不重要,世人相信就可以了。 “如果真的陪胪已经降临了的话,那么我的确也完全降临了。”r说道,“当然感谢林所长对我的帮助了。” 南博士交给上面的报告说林立是那位神明此次降临的凭依之人。 而零告诉自己,几十年前他所凭依之人,是组织的一位名为林立的博士。 “林立博士是得到了养生主力量的人类?” “为r练小号的么?” 南博士抬起手,在键盘上打下了一行字,“我在组织的官网上看到,林立博士,几十年前就在零之收容所工作了。” “所以如果没有养生主的力量的话,他怎么可能活这么久,还这么年轻。” “所以之前零一直在用r的力量吗,他什么时候归还的。” “r不是打不过零吗?” “可能是因为r比较年幼吧。” “有一说一,r的童年资料什么的,的确完全查不到唉。” 第64章 “如果人类诛杀了养生主的凭依之人的话。”r笑着说,“那么我也不复存在了。” “虽然你想教唆他们将这些人类杀死是个好主意。” “可惜你认错了。” “当然了,零说你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r说道,“所以他建议我把大部分力量都放在他的身上。” “我只要做个普通人就好了。” “更何况,养生主不成为普通人该怎么成长呢?” 陪胪张了张嘴。 r又了笑了笑,“我们都是一样的,需要凭依之人才能被定义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这样的吗?” “有一说一,我觉得尤潘基很不错。” “尤潘基是什么人?” “天呐,尤潘基不是组织高层吗?” 观众们忍不住议论纷纷。 “你怎么知道尤潘基是陪胪凭依之人?”陪胪问道。 “那么陪胪怎么知道谁是养生主凭依之人呢?”r笑着问道。 “那种事情用眼睛看就行了。”陪胪说道。 r摊开双手笑了笑,“所以我是用眼睛看的啊。” (未完待续) 第52章 援手 南博士抬起手, 在纸上写下了两行字。 当然不排除陪胪会说谎。 “零,陪胪会说谎吗?”南博士记得自己问过这个问题。 “不会。”零回答道。 但是它会只说一小部分真实。 南博士知道完全存在这种可能。 陪胪是一种狡猾的生物,南博士从古籍中检索出来的资料告诉她, 每一次陪胪的降临,虽然灭世都被阻止了,但是无不伤亡惨重。 它如今公布这个秘密。 也是为了人类去猎杀这些同类以献给养生主。 如此就可以加深人类的罪孽。 从而获取更大的力量。 但是, 南博士翻着自己关于r和零的纪录, 她总感觉有不对的地方。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养生主对于陪胪的毁灭不利。 那么, 那么, 为什么伊甸园教要召唤它的降临呢。 r是伊甸园教豢养的孩子。 南博士按了按太阳穴,她想不排除两种原因,一种是伊甸园教只想利用陪胪的强大破坏力来为自己所用, 然而他们也不愿意成为陪胪肃清的对象, 所以他们想把养生主圈养在自己手里。 另一种是。 她说不清,她抓不住。 她总觉得其中必然有些什么。 但是她的眼前是一层层的迷雾。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r笑了一声,靠在了栏杆上, “你没有完全降临吧。”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如果说养生主的降临需要四次转生。” “那么你的降临, 应该需要四个人同时支持吧。” “也就是说, 你有四位使徒。” r说道。 “真可怜呢, 连你的使徒也背叛你了吧。”r笑着说, “所以说, 如果你完全降临了, 那么养生主还没有完全降临的话。” “你已经把这个世界烧掉了吧。” 陪胪绯红色的眼睛盯着r。 它反而平静了下来, 直直的盯着r。 然后它抬起手。 黑发青年的手中开始将什么东西抽了起来, 然后团聚成了无比盛大的火焰。 “本来还想从它这里多挖出一点消息呢, 怎么这么容易就炸毛了。”南博士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妈的,这不好办了啊。” r抬起手挡住了眼睛,而下一秒钟,他感到了某种东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重量很轻。 然而却提醒着他某种东西的到来。 雨水落了下来。 陪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他放下了手。 “人类真是令人憎恶。”陪胪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r在他的身后说道,“谁比较强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类的哪一面比较强吧。” 陪胪站住了脚,它的手插在口袋里,“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你也是生于人类的不是吗?”r说道,“你至少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 雨水开始打湿陪胪的头发,然后水珠从它翘起的尖锐的发梢掉了下来。 然后出人意料的是,陪胪走了回来,走到了r的身边,将嘴唇凑到了r的耳边。 “李维·谷腾堡,愚神并不有趣,你很快就将会见识到人类的恶了。” “人类是不会原谅一个远比他们强的生物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的。” 然后陪胪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商场如同蜡一样的融化了。 它径直向前走了过去,淹没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陪胪说了什么?”有的观众问道。 r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它所说的事情也算真实。 从前他就听闻过人类对怪异进行过可怕的人体实验。 如果今天让陪胪将零的身份,和人类培养养生主的办法公开的话。 它会吸取到更多的罪恶。 “你们不会说谎,这个情报出了你们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吗?”r想起他曾经问过零这个问题。 零摇了摇头。 但是假如尤潘基知道的话,那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啊。 他垂下了眼睛,看到直播间几乎快要断网的人数。 “所以r真的是养生主吗?” “r,陪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r轻轻地笑了一声。 “陪胪没有完全降临,养生主也的确没有。”r说道,“如陪胪所承认的那样,最后的角力还是人类的选择。” “不过陪胪的情报是有问题的。”r笑着说,“毕竟它也不了解人类,对人类如何对抗它的手段只能猜测。” “我们一直以来都能战胜它,这次当然也是。” 观众们略微感到了一点安慰。 “所以养生主到底是什么性质的生灵?”有人问道。 “也许是人类吧。”r说道,“诞生于人类的生灵。” “陪胪是很多个个体组成的,末坦达,雄贤,抑或还有其他生灵,与它相对的,养生主也是由很多人组成的。” “我只不过是拥有它的部分多一些的一个罢了。”r说道,“实际上每个人的身上也许都有这种潜质吧。” “但是我们受伤了不会很快好起来啊。”有人说道。 “但是会缓慢的愈合不是吗?”r说道,“与陪胪的灭相对的,这就是养生主的生。” “拥有的多,自然就会好得快起来。”r轻轻地说,“所以我毫不怀疑,就算我遇到不测,死去了,被分尸了,或者如何了。” “这些东西也不会消失,只会被所有想要活下去的生灵所继承。” “所以我持有了多一点的力量,忝颜说自己即是养生主未曾有过的过去。”r说道,“但是如果我发生了不幸的话。” “这些会归还的。” “那么零呢?”有的观众问道。 “只是用来测试陪胪到底有没有凭依之人罢了,组织猜测它的四位使徒之一就在内部。”r不疾不徐地说,“但是养生主其实并不需要。” “只是陪胪也许忘记了,养生主的性质和它是相反的。” “它需要,恰恰证明了养生主不需要。” 南博士含着一根棒棒糖,忍不住想,r在胡编乱造这方面,真的拥有独特的见解。 扯的真的很像那么回事。 不得不说,r天性果决,做决定永远很快。 而且无论说什么。 他都能保持着他的那种迷之从容。 “陪胪。” 黑发青年站住了脚步。 它转过了身,零举着一把透明雨伞站在了垃圾巷的不远处。 “你找我什么事情,你都成了冒牌货了。”陪胪说道。 “你带伞了么?”零问道。 陪胪出了口气,“你觉得我很需要伞吗?” “不知道,所以问问你。”零说道。 “找我什么事情?”陪胪转过身,正对着他。 零沉默了一下,“你要去杀死r吧。” “是的。”陪胪点了点头。 “是不是他刚刚说的那些,里面有正确的地方。”零安静地问道。 陪胪微微站直了几分。 “没有。”陪胪说道。 零静默地将雨伞放在了它的头上。 过了一会,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很生气这家伙辱没了神明的名声。”陪胪说道,“他这种存在,居然敢说,自己是它。” 零安静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巧克力,递给了陪胪。 “我吃不了这个。”陪胪说道,“拿在手里就化成泥浆了。” “要不然试试在冰箱里冻一下。”零提议道。 陪胪摇了摇头,“那估计也不行吧。” “那还真是很倒霉。”零说道,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瓶咖啡,“要不然试试这个。” 第65章 “你想要我做什么?”陪胪推开了他的手,“直说吧。” “无利不起早,无事不登门。”陪胪抱起了双臂。 “r问我浅草在哪里,我猜她现在已经被你放在什么地方了。”零说道,“那个女孩子既然不愿意和你走的话,你可不可以放了她。” “我倒是没问题。”陪胪说道,“她是被她同类送给我的。” “但是我如果少了一位使徒,对我不太好。” “这样,那么尤潘基不是会出事吗?”零问道。 “尤潘基已经被救下了。”陪胪说道,“人类怎么发现的,是你告诉他们的吗?” “不是。”零回答道,“他们说是猜测,没有证据,就是这么觉得,然后诈你一下,现在倒可以确定了。” 陪胪出了口气,“人类还真是,滋生罪恶的土壤。” “也是滋生善意的不是么?”零说道。 “总而言之,那个女孩的事情,我很为难,”陪胪说道,“除非给我其他的。” “你等一下,我问问r。”零说道。 “为什么要问他?”陪胪问道。 “因为是他想要啊。”零平淡地说,然后他拨通了电话。 “r说如果你缺个人的话,他可以替她。”零挂上了电话。 陪胪张大了眼睛。 “他脑子没问题吧。” “体检报告上说没有。”零将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体检报告上说没有你不至于这么迷信权威吧。”陪胪说道。 “所以这办法可行吗?”零问道。 陪胪出了口气,“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要末坦达。”陪胪挥了挥手。 “末坦达很难吧。”零说道,“我觉得它不喜欢。” 陪胪抽出了一根潮了的香烟,“它当然不喜欢。” “谁会喜欢这种事?” “末坦达也没有用吧,”零说,“毕竟需要一个人类。” 陪胪安静了一会,然后它突然挂上了一个笑容。 “我倒是可以让信徒们再给我找一个。”陪胪说道,“我可不会支持什么神圣的事业。” “这对我的身体没有好处。” 它拍了一下零的手,“那么成交。” “我可以告诉你现在这个少女在信徒们的哪个巢穴,你可以找人类,或者自己去找她,然后我再让信徒们物色一只新的羔羊怎么样?” “不知道李维会感觉怎么样,”陪胪笑着说,“因为想要救什么人,会有新的女孩子从父母家里被夺走,或者从黑市被交易。” “他们可是要挑很多候选人的。” “然后重新教养成称职的使徒。” 零静默地听着。 “人类有时候会自以为是地被自己的善举所感动。”陪胪说道。 “希望李维能满意这个结果。” “草?”南博士叼着的棒棒糖瞬间就不甜了。 这啥事啊。 不得不说,人类在制造罪恶上,拥有独特的见解。 即是是善意。 也会被某些人转化成罪恶。 南博士沉默了一会。 “r,我其实觉得这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南博士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尤潘基已经被救走了,”南博士打下了一行字,“我也很好奇他到底修改了那些常识。” “不如这样。”南博士说道,“我去加入伊甸园教好了。” “我愿意供奉陪胪。”南博士说,“只有陪胪完全降临,养生主才会出现。” “这是我们组织内部的常识之一。” “然而组织里有谁比我更缺养生主呢。” (未完待续) 第53章 信任 “一点都不刺激, 反正人生挺枯燥的,那就是电视上看着比较刺激。”南博士的脚点了一下地,然后让自己的转椅转了三百六十度, “我也没什么事。” 她夹着自己的手机,似乎在和家里打电话。 “也就那么回事吧。” “陪胪厉不厉害我不知道,”南博士说, “我觉得这些家伙没有不厉害的。” “不也都处理了吗?”她轻松地说。 “和父母打电话吗?”零走了进来, 南博士将手机扔在了桌子上。 “啊, 是啊。”少女说道, 她的指甲划着自己的手机壳,“怎么了?” 青年坐了下来,他安静地看着她的脸。 “不告诉他们吗, 你的决定。”零问道。 南博士伸了个懒腰, “很多事情,人类的确也没有办法和别人说的。” 她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磨砂手机壳,“就算是对父母也不可以。” “那不是很孤独吗?”零问道,他淡色的眼睛在眼镜后面就像是落雨的春山。 “没有办法啊。”南博士出了口气, “人生就是孤独的旅程啊。” “在命运的威力之下,大多数时候唯有忍耐而已。” “而且我每天都要做那么多决定。”南博士叹了口气, 零伸出手, 递给了她一块巧克力。 她咬了一口, “你喜欢吃甜食吗?” “还行。”零说道, “其实没有特别的爱好。” “r让我问你, ”零说, “一定要你去么?” “他会被接纳的, 因为伊甸园教很想找回他, 到时候陪胪即使反对, 也得接受这个事实。”零说道,“还能顺便恶心一下陪胪。” “你想恶心一下陪胪吗?”南博士笑着说。 “我倒是没有。”零诚实地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r可以做这件事,是因为你和陪胪,从最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吧。”南博士举起了一根手指。 “所以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南博士突然失了声。 “怎么了。”零问道。 她的脸色瞬间变白了,她似乎被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想法震惊到了。 然后她咳嗽了起来,似乎把巧克力呛进了气管。 r带了一杯水进来,按了按少女的后背,让她顺利把东西吐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南博士一口一口地喝着水,她将自己蜷在椅子里。 垂下头看着平静的水面。 “如果说陪胪没有说谎的话,r需要死掉,将力量全部归还,养生主才能完全降临。”南博士说道。 “现在已知r是伊甸园教选择的人,”南博士说,“那么是不是伊甸园教一开始就希望最后的这个人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以阻止完全降临呢。”南博士说道。 r交叉了十指。 他静默地低下了头。 “我倒是有另一个想法。”r说道,“当然了,估计南博士会觉得我这个想法是用来凑数的。” 南博士喝了一口水,“我哪里有那么跋扈,浅草的事情我也没搞对不是么?” 零静默地看着r的脸,微微偏过了头。 r看着地板。 “也许伊甸园教是想让养生主降临,养生主的降临对他们有利。”r轻声说。 南博士沉默了一会。 “如果只是想起我是伊甸园教培养的这件事,你不至于有这种反应吧。”r说道。 南博士笑了一声,“那倒是。” “我就是想起了一个问题,”南博士说,“末坦达,雄贤和陪胪之间可以互相汲取力量。” “但是如果零和陪胪同源,那岂不是,零也可以从陪胪身上汲取力量?”南博士问道。 零安静地点了点头,“也许可以,”他又摇了摇头,“但是它和我是截然相反的,也就是我从它身上得到的力量越多,我就会变得越弱小。” r看了一眼零,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南博士的鱼上。 他沉默了一会,“那么如果你们完全在一起了,是不是力量就不复存在了。” “虽然力量不复存在了,但是伤害还是存在的。”南博士说道,“我从宗教机构里弄来了一点资料,关于从前的这种事件。” “每次都是一场庞大的生灵涂炭。”南博士说,“我猜过去是不是每一次都是用这种方法中和陪胪,然后养生主失去所有的过去,重新开始转生,巨大的能量湮灭造成巨大的灾难,然后死很多人。” “生灵总归都是要死的。”零轻声说,“也没有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南博士继续喝着水,“我也没有什么压力,就是觉得,人类总是多少得有点长进不是么?” “每次都靠硬拼数量活下来,实在是太卑微了。”南博士说道,“虽然人类在古神面前就是很卑微就是了。” “也不是。”零说道。 r转过头来看着他,“说起来,零,你不在意人类需要你去死么?” “也不算是死吧。”零平淡地说,“又不会真的死。” “但是积攒的记忆,过去,友人,都会不见了。”r说道。 零安静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应该会不见吧。”零说道。 第66章 “说起来零会做梦吗?”r问道。 零闻言抬起了眼睛。 “会。”他说道。 “居然会做梦的吗?”南博士忍不住说道,“不是说你怎么样,是,就是。” “不过大多数生物应该都会做梦就是了。”南博士补充道,“但是听到零会做梦还是感觉很意外。” 零点了点头,“我会做梦的。” 他有一个梦境。 发光的巨人手中托着繁花的路,他正在上面走着。 然后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终点。 看着巨人静默的眉眼。 “你在等我吗?” “你在等什么样的我?” 它不会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世界。 它在等着自己将什么带给它。 岁月的冲刷在巨人的脸上刻下了泪痕。 所以垂怜苍生。 “我的确会做梦的。”零强调道。 “那挺好。”南博士说道,“我几乎不做梦的。” “那是因为你不睡觉吧。”r说道。 南博士笑了一声,“生前何必早睡,死后还有长眠。”她轻快地说,“好了,关于伊甸园教的事情,还是我去好了。” “我真的有很多事情需要弄清楚。”南博士说,“而且加入之后,他们肯定需要我还在岗位上。” “但是据我所知,入教需要做一件事,来保证对他们的忠诚。”r说道,“入教考核一般是需要做一件很变态的事情的。” 南博士偏了偏头,“去偷内裤?” “你到底在想什么?”r张大了眼睛。 “就算是偷内裤,我也只能从容就义了。”南博士抬起了一根手指说。 零沉默了一会,“所以偷谁的内裤呢?” r看了一眼南博士又看了一眼零。 他抱起了双臂。 “如果真的有偷内裤这么容易就好了。” “偷内裤还容易?”南博士激烈反驳道,“r的变态程度已经远远在我之上了吗?” “我觉得偷内裤的确还挺容易的。”零认真地说,“一般来说,内裤都是晾在外面的,不像偷别的东西那样还需要入室。” “你不要把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认真思考啊喂。”南博士忍不住说道。 南博士拿起了自己的平板,然后开始编辑信息。 “我就说,我是故意搞掉尤潘基的,来向组织证明,我更适合伊甸园教。”南博士拆出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然后说我白天想,夜里哭,做梦也想见到养生主。” “请大家给我这个机会。”南博士飞快地敲着屏幕,输入着字符,“我肯定不负众望,将组织渗透成筛子。” “感觉有点过于浮夸。”零认真地点评道。 “当然书面不会这么写的。”南博士回答道。 “然后和他们说,如果有什么投名状,那就放马过来吧。”南博士说道,“我什么也不怕。” “无论是南山敬老院,还是北海幼儿园,您让我打谁我就打谁。” “有一说一,”零郑重其事的说,“无论是南山敬老院,还是北海幼儿园,都算是比较没有威胁性的机构吧。” “我觉得动物园都比这个危险。”r补充道。 南博士点了点头,“有道理。” “但是动物园的话,”南博士说,“感觉哪个馆我都单挑不了。” “水族馆,”r说道,“你可以把水都放了,然后单挑。” “有道理,”南博士回答道,“君子非能水也,善假于物也。” 零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先吃饭吧。” “今天吃什么?”南博士附和道。 “我不知道,”零说道,“打算去找末坦达蹭饭。” “末坦达的冰柜里有东西了么?”r问道。 “我昨天陪它去进货了。”零说道,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的高耸的大食堂门前。 然后他推开了门,打开了摄像头。 冬之镇魂曲漂浮在半空中,和彼此碰着杯子,蒙多克挨挨挤挤地蹲在一起。 遗忘之主缩小了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和常人等大的黑色影子,坐在座位里。 开播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任务里出现过的生灵大多数都到场了。 “说起来不知不觉所长好像已经干了不少事情了。”有的观众说道。 “也有完全不认识的呢?” “是从前的老朋友了。”零说道,“几十年前零之收容所关闭的时候离开的,现在又回来了。” “说起来怪异也会回来吗?”有的观众问道。 “它们也不是什么机器,肯定如果有感情的话会回来的吧。”有人说道。 蜡白色的守备者。 淡黄色的土龙。 仿佛土拨鼠的掘墓人。 灯都被点亮了。 蓝发的青年站在玻璃窗后面打饭。 “末坦达,加冰。”一只冬之镇魂曲悬停在窗口前面。 末坦达抬起了蓝色的眼睛,不解地看了它一眼。 “加冰。” “加冰。” 一群冬之镇湖曲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 “末坦达。exe已经停止响应。” “末坦达:我这辈子没听过这样的要求,这种菜你要求加冰?” 末坦达抬起了勺子,舀了一大勺冰块,露出了一个壮士断腕的表情,倒了进去。 “谢谢。” “谢谢。” “谢谢。” 冬之镇魂曲的声音响成一片,显得很是嘈杂。 末坦达看着食物,面露难色。 “我觉得这玩意应该很难吃。” “末坦达:又一次被迫放弃了荣誉。” 然后它将托盘递给了冬之镇魂曲,似乎放弃了挣扎。 “我觉得末坦达要被逼疯了哈哈哈哈哈。” “末坦达:我不能理解。” 观众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蓝色青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深蓝色的眼睛望着嘈杂的大厅。 南博士捏紧了手机,将它塞进了口袋里,“请给我一份。”她探过头说道。 伊甸园教的回信到了,他们说,为了显示加入的诚意,请将末坦达,献给我们吧。 (未完待续) 第54章 饮食 末坦达将餐盘递给了南博士。 它蓝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南博士端着盘子, 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拿起了柠檬,将料汁挤在了海鲜上。 几乎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的食物, 蓝发青年坐在窗子的后面,他拿起了几个茶杯,开始给自己沏茶。 当然不能把末坦达给它们了, 南博士想, 但是问题是用什么理由来拒绝。 “问题是末坦达不够信任我, 我也没有办法把末坦达给你们。”南博士回复道, “如果有什么可以制服末坦达的办法,可以告诉我吗?” 过了一会,回复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是对你的考核。” “那么我拒绝。”南博士思考了一下, “首先,我并不认为你们能够从陪胪的眼皮底下保护末坦达。” “如果末坦达被被陪胪吸收了,那么按照陪胪的意思,养生主也不会降临, 我们可以直接订骨灰盒了。”南博士说,“我又不是信奉邪神, 想要通往什么新世界。” “我只想见到养生主。” 过了一会, 屏幕上出现了一句话, “其次呢?” “其次就算有什么抓末坦达的办法, 我也不愿意拿我宝贵的生命去尝试, 更何况抓到末坦达只能证明我对陪胪有感情吧。”南博士说道, “但是我实际上对陪胪没什么感情, 你我都心知肚明, 我只想见到养生主, 才愿意和你们合作。” 如果你心里实在没有底气的话,那就装的极有自信,说不定还能唬住几个人。 南博士就是这么想的,她不知不觉地把柠檬片扔进了嘴里,然后嚼了嚼,咽了下去。 “你收到了什么消息?”r侧过眼睛,问道。 南博士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壮举,感觉嘴里酸的厉害,她拿过水杯用力地喝了几口,“啊,没什么。”她漫不经心地说。 “没什么。”她说道,然后她垂下了眼睛。 对方还在沉默。 r伸出了手,南博士出了口气,她将用来联系的按键手机递给了r。 r默不作声地打开了锁屏。 他看了一会,打上了一行字。 “末坦达不行,我怀疑陪胪不会让你们控制末坦达的计划得逞的。”r说道,“但是我知道了一件事。” “我认识了r。” 伊甸园教似乎被这个信息搅动了。 “r?”信息很快发了回来,“我们可不知道什么r。” “1999年7月13日,诺来。”r打上了几个单词,然后点击了发送键。 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怎么样?”南博士问道。 过了五分钟,她收到了一条消息。 第67章 “好的。” “请把r带给我们。” r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了蓝发青年的脸。 末坦达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r站了起来,从嘈杂的生物之中走了过去,末坦达打开了一扇门,走进了后厨的后面。 里面有一间小小的房间。 房间十分朴素,只有一张石头桌子,和两个石头凳子,上方开了一个天窗,光束就像是落进井里一样垂下来,旁边的柜子里放了不少茶叶盒子和酒。 末坦达坐了下来,拿出了一瓶酒。 土定瓶里插着几支荷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末坦达打开了酒瓶,r注意到这不是一瓶果酒,而是不折不扣的粮食酒。 末坦达给r倒了一杯,然后自己拿起了一杯,两个人撞了撞杯子,都浅浅地喝了一口。 酒精的度数很高,所以不可能喝太多。 “说起来,我在年少的时候曾经看到过您杀死的黑法老。”r说道。 末坦达凝望着他。 他总是觉得末坦达的眼睛很深,很淡漠,就像是上个轮回独活的生灵一样,寂静而骄傲。 抑或是抹香鲸,是海上孤独的暴君,雪山一样的脊背插着森林一样的渔枪。 但是永远不会投降。 r没法弄清末坦达想要做什么,所以他只是认真地喝着酒。 他不太喝酒,尤其是这种高度数的,纯净透明的酒精。 末坦达也默默地喝着酒。 它对这种味道也不置可否。 他们抬起头,一起凝望着天窗漏进来的光。 末坦达抬起手,静默地让r看着它,然后从黑色的混沌中,生长出了一朵淡粉色的荷花,它抓住了r的手,然后轻轻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r闭上了眼睛,他似乎感到了什么在淡淡的流动。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一朵纯白色的,晶莹剔透的荷花开在了他的手中。 他转过了眼睛,看着末坦达,末坦达凝视着这朵花,似乎对它产生了兴趣。 然后它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它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r被我卖了。”南博士平淡地说,她拿起了一罐可乐,拉开了拉环,倒进了自己的嘴里,“虽然说,我觉得让他去是个好主意,但是我毕竟还是没有勇气下这个决定。” “有一说一,有时候r真是果断的让我感觉,”她伸出手,在半空中点了点,“我就是个拖延症。” “这样。”零安静地附和道。 “你好像不介意呢。”南博士说。 “r介意吗?”零问道。 “他说他不在意,但是我觉得应该挺在意的。”南博士说道,“毕竟谁愿意回去啊。” “那种地方。” 零抱着膝盖,坐在观景台的垫子上,他看着翠色的远山。 “大概人活着就是为了死的吧。” 南博士愣了一下。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谁能不死呢。 人生来,就是为了死的。 人出生的时候,就坐上了通往死亡的列车,窗外的风景再好,也无法停留。 “那你呢?”南博士问道。 “大概和人类一样吧。”零说道。 “那么你就不是为了死而生的。”南博士说,她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也将自己抱成了一团,“比方说我就不是。” “那你是为了什么呢?”零问道。 “活着。”南博士笑了笑,“反正活着的时候,就不要去想死这件事了。” “或者,想想,死也不是最后的结束。”南博士抬起手指了指窗外的树木,“也许之后还有故事呢。” 零静静地听着。 “所以r也不一定会死吧,说不定会有别的故事呢。”零说道。 “其他的故事。”南博士托着下巴,“我想不会在我英明神武的操作之下,遭遇什么不测吧。” 她甩了甩头,试图把这种念头驱散出去。 “不会的。”零说道,“你太紧张了。” 南博士笑了一声。 “就是很紧张啊。”她说道,“如果决策失误的话,说不定就会多死几个人了。” “我以为你天天统计伤亡人数,已经习惯了。”零说道。 “有时候会觉得,就是个数字而已。”南博士将下巴放在了膝盖上,坦诚地说,“但是去参加葬礼的时候,就感觉要命了。” “这些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南博士说道,“都是因为我的命令去死的。” “这种事情,总是感觉习惯不了。”南博士说,“还是会害怕。”她眨了眨眼睛,“总是会害怕。” 零坐在深绿色的观景凳上,安静地看着被雨的远山。 “害怕是很好的事情啊。”零说道。 “习惯反而是不好的事情。”零说,“如果很多很多次还没有习惯的话,才算是还活着吧。” 南博士闻言笑了一声。 “不,我只是怂。” “我只是在想,这样对r真的好么?”南博士说道。 “可能是好的吧。”零说道,“r从出生的时候,就被剥夺了正常的人生。” “但是他应该试着过过普通的人生。”南博士说。 零看着她的脸。 过了一会,零转过了头,“你不也没有正常的人生么?” “其实还行吧。”南博士说道。 “所以你为什么认为正常的人生会是好的呢?”零问道。 “因为人类一般视不以自己所无而否定他人之有为美德。”南博士垂下头说道。 零似乎将这个句子重复了几遍,试图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好像有点懂了。”零说道。 “意思就是清空自己的san值是一种美德是么?”零问道。 南博士笑了一声,“你要是这么理解倒是也可以啦。”她将碳酸饮料剩下的部分都倒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感受着气泡的喧嚣。 “零没有想过吗?”南博士说道,“所谓正常人类的生活。” “不知道。”零说道,“的确很难想象啊。” 南博士漫不经心地捏着手中的易拉罐,“我毕竟也只能说,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 “不过我至少有点发言权。”南博士说道,将易拉罐捏扁了,然后又试图复原。 “要不然试试出去玩吧。”她说。 零沉默了一会。 “出去玩么?”他问道。 “就是去一段没有目的的旅程。”南博士说,“或者去游乐园,当然是没有问题的那种,地基里也没有人打生桩。” “或者去野餐之类的,不过我觉得零肯定不喜欢野餐了。” “好想带r去游乐园啊。”南博士说道。 “感觉r好像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零回答道。 南博士出了口气。 “但是我想。” (未完待续) 第55章 恶徒 “所以你为什么要花十块钱买一包空气。” r郑重其事地问道。 南博士看了一会自己的气球。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这是氦气。”南博士决定临死挣扎一下。 零坐在不远的地方吃着他的冰淇淋, 慢条斯理地享用着他的巧克力冰淇淋,然后把纸伞拿在了手里,把玩着。 然后他将纸伞递给了末坦达。 蓝发青年拿在手里也看了看。 这个游乐园没有任何的问题。 既没有人在这里死于非命, 也没有建在什么不吉的土地上。 细密的雨水落在地面上,零打着透明的雨伞,看着淡灰色的优雅的如同晕开墨迹的天空。 “下雨了呢。”南博士说, 看着周围开始避雨的人群, 零眨了眨淡色的眼睛。 “抱歉。”他说道, “游乐园的人不喜欢雨么?” “一般来说, 出来玩的时候,还是不喜欢的。”南博士说道,在湿漉漉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把玩着自己买的一袋氦气, 不,是漂亮的圆滚滚带着彩粉的透明气球。 “打着雨伞玩不方便,而且拍照也会不好看。”她指了指天空,“不过我也没得所谓, 我不拍照。” “我也没给活人拍过照。”r附和道。 “调查员不就是给死人拍照的吗?”南博士松开了手,让气球把绑在手腕上的线拉直。 零点了点头。 他抬起手, 戳了戳末坦达。 雨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 蓝发青年心无旁骛地直视着前方, 似乎此事和他毫无关系。 “看来另一半还是很重要的。”零说道。 “日光吗?”南博士问道。 “嗯。”零继续吃着自己的冰淇淋, 说道, “也可以说, 完全的那一边。” 他将自己的雨伞收了起来, 放在了脚边。 “为什么很多古神都会自动改变天气呢?”南博士忍不住说道。 第68章 “就像人类无论到哪里定居, 都要建设城镇一样。”零说道, “差不多是这样吧。” “顺手就做了,几乎是下意识的。”零在半空中画了条线,“就像是人类看到泥水坑从旁边拿起一块挡板放在上面吧。” “你们在讨论什么?”一个青年问道,“古神吗?” “怎么了?”南博士略微收起了一下腿。 “是爱好者吗?”他问道。 “算是吧。”南博士说道。 “我听说组织上最近好像新收容了一批生物。”青年说道,他似乎也是玩累了的游客,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有什么可以改变物候的,有可以改变地形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南博士说道。 “但是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青年说,他咬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既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为什么不用来发电什么的。” “据说还有的可以不吃不喝。”他说道。 零转过了头凝望着他的脸。 过了一会,他将包装纸扔进了垃圾桶。 “而且这些国家就没有什么举措吗,不会自己养几只去攻打别的国家吗?”青年侃侃而谈道,“就这样就结束了么。” “有一说一,他们都是行走的天灾,人类即使有想法,还是最好和它们避开才算安全吧。”南博士说道,她并不想和这个人争执。 当然了,她知道这样的人是存在的。 而且不少。 “但是现在不也成功收容了么?”青年说道,“说明也没有那么厉害吗。” “不用来做点什么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现在也没有很容易收容吧。”南博士说道,“每年都要死很多调查员的。” 青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们不是就是做这个的么。” “你这句话讲的就不对了。”另一个人加入了讨论,“什么叫做就是做这个的。” “现在没有能力的事情,为什么让人家去送死。” “现在没有能力,不去试试,什么时候才有能力。”青年说道,“就放在那里不利用吗。” “放在那里的东西多了。”南博士出了口气,“台风的能量不大么,火山的能量也不小。” “至少可以做成标本卖门票吧。”青年说,“那种不老不死的可以弄个发电站。” “我记得不是有祭祀仪式么,”他说道,“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它们在哪里了,可以带着东西过去让它们该做点什么做点什么。” 一直坐在那里静默不语地吃着一块原味雪糕的蓝发青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的脸。 青年忍不住感到了一丝不舒服。 这个蓝发青年虽然有着和人类极其相仿的外表,但是他的本能却在疯狂叫嚣这家伙不是人类。 它深蓝色的眼睛平静,冷漠,而残忍。 就像是深海之中的抹香鲸窥见了阳光的缝隙。 它在凝视自己。 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和何等古奥庄严的恐怖对峙。 r抬起了头。 零走开了。 他从不愿意替末坦达做任何判断。 r也站了起来,他拉了拉南博士后腰的衣料,示意她和自己一起离开。 “你什么意思?”青年问道,“那样盯着人。” 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当然如果你是什么极端圣母的话,你自己高兴就好了。” “你不会是什么古神的狂信徒吧。”青年说道。 插话的路人抱起了双臂,“说不定人家是调查员呢。” 青年眨了眨眼睛,“我也没说调查员什么坏话吧,我就是提个建议。” “但是你的确说的很过分啊。”路人说道,“人家工作都够危险了,你还在那里说三道四的。” “不过的确很鼠目寸光啊,我们光是躲着古神了,如果别的国家先利用起来,那岂不是到时候征服世界了。”青年说道,“而且既然和它们的世界接触了,那就肯定你死我活啊。” 蓝发青年垂下了眼睛。 它静默地坐在一片淡淡的阴霾之下,连影子都融化在了树影里。 “你把人家说伤心了。”路人说,“去道个歉吧。” “有够玻璃心的。”青年说道,“这样还是个成年人吗?” “你今天能在游乐园玩的这么开心,多少也是托了这些人的福吧。”路人忍不住有点不快了。 “我给他们纳税了。”青年说道。 “r,当调查员这么惨的吗?”南博士忍不住问道。 “啊,有时候会有人说,你赶紧把谁谁谁给我救出来,你不是调查员吗,或者这家伙你真的搞不定吗之类的,”r将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上,“这些事的确倒是有的。” “不过毕竟遇到的人的确很多嘛。”他补充道。 “别和这种家伙生气了。”路人拍了拍末坦达的肩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所以你真的是调查员么?”他问道。 末坦达抬起了眼睛,看了一眼他的脸。 而下一瞬间,人群的尖叫响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矗立在三个人的面前的摩天轮发生了偏斜,正向一边倒了过去。 所有人都在失声尖叫。 而下一秒,摩天轮静止在了空气里。 蓝发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在它接触到地面的不久前,抬起手,轻轻地将它顶在了头上,被覆压在它的阴影中游客们从它的身边钻了出去,而缆车中的游客们暂时喘了口气,纷纷探出头来看着。 它静默地站在那里,举重若轻地托着沉重无比的钢铁巨物。 这是一种什么样不可思议的强大。 而它转过了深蓝色的眼睛,看向了那个青年。 他已经被这种突然起来的灾难吓的跌坐在地。 蓝发青年垂下头,用深蓝色的眼睛看着他。 方才说话的路人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他也看清了这个青年站立着的身型。 它不是调查员。 它是传说中的恐怖,持有力量的,古神。 本身。 它的名字叫做。 “末坦达。” “可以松手了。” 蓝发青年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中的摩天轮,然后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而方才一闪而过的黑影消失了踪迹。 它跃上了钢铁的骨架,瞳孔骤然紧缩。 “它看到什么了?”路人忍不住问道。 “黑法老吧,也许。”r说道。 “黑法老也是古神么?”路人问道。 “不知道,姑且还算人类吧。”r回答道。 末坦达一瞬间从虚空之中拔出了剑,日光闪过了一簇危险的反射。 它立在残骸之上,环顾着四周。 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它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没人看清楚它的行动,只知道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被一把拎了出来,然后摔倒在地,它整个身体踩在他的肚子上,手中的剑指着他的咽喉。 周围人瞬间惊慌了起来,“这又是什么事情。” 而末坦达的剑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弧度,一下将他的脖子整个切开。 “草,当众杀人了。”无数人在拍照和录像。 而下一秒钟,所有人都到抽了一口冷气。 因为从这个人的脖子里流出的东西,不是血液。 而是某种浑浊的,黑色的泥浆一样的东西。 而尸体。 不像是死去。 更像是。 干枯。 像是失去了液体。 变得干瘪。 好似金字塔里的木乃伊。 “黑法老?” (未完待续) 第56章 寻常 “黑法老?” 很快保安过来疏散了人群。 蓝发青年静默地站在那里, 中年男人的尸体扭曲而破碎,黑色的泥沼淌的到处都是。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很多人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提问。 “黑法老。”零安静地回答道。 “也可以说。”他伸出手摸了摸那一小块泥,“是走向人类的反面的人类。” “世界的背面可以突破更多限制, 因此会有些人忍不住走向那一头。”零说道,网上的视频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所长既然在场的话,也播一下啊。” 在无数观众的要求下, 零决定打开自己的镜头, “也许是因为人们看到的黑法老基本都是尸体。” “很像某个古代民族所制作的木乃伊, 因此被命名为黑法老。” “他们教唆罪恶, 引导罪人并挑拨罪行。”零慢慢地说,“所以说,他们就像是某种鸟类和河马, 或者小鱼和鲨鱼一样跟随着陪胪。” “他们为陪胪提供着食物, 也同时从陪胪的荫蔽里获得好处。”零平静地说,“他们就是髭狗群,总是想要从人群中分离落单的生物。” “自命为猎人,为世界清除弱者的生灵。” 第69章 “那么他们和末坦达是什么关系?”有人问道。 “他们既然是陪胪的伴生生物, 当然想要讨好陪胪。”零说道,“所以很久很久之前, 他们就想要找到末坦达来供奉给陪胪。” “所以就有了冲突。”零说, “然后直到今天他们还互相看不顺眼。” “这个互相, 好像有点不太聪明。” “感觉是单方面找死。” 末坦达收起了剑。 从腐尸上站了起来, 站在了另一边。 它转过头环顾四周, 人群已经被疏散光了。 “只有一只吗?”零走了上去。 末坦达点了点头。 零走了过去, 将自己的身份名牌递给了游乐园经理。 “已经被解决了。”零说道, “只要把尸体收拾了, 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游乐园经理说道, 他的目光在末坦达的身上停留了一会。 “怎么了?”零询问道。 “就是,这个人是来找你朋友寻仇的吗?”游乐园经理问道。 “不是,”零说道,“只是正常的厮杀罢了。” 每天都在自然界上演的厮杀。 然而游乐园经理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好吧。” “我们可能要闭园整顿一下,请你们先离开吧。”游乐园经理说道。 零点了点头。 然后他拎起了包,开始向外面走去。 游乐园经理突然叫住了他。 “虽然不太礼貌,但是理事们希望我和您说一下。”游乐园经理低下了头,“就是,希望以后您的朋友不要再来了。” 零站住了脚,然后他转过了头,淡色的眼睛倒映着游乐园经理的身型。 “我们会给他补偿的。”游乐园经理补充道。 零安静地看着他。 “草,”观众们忍不住打道。 “不过就很真实。” “好像也很合理。” “所以所长他们是来团建的么?” “好像是的。” 经理没来由的觉得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年轻。 但是也许他已经很老了。 走过了很多旅程。 见过了很多很多风景。 也许是从极为古老的年代走过来的。 岁月在他的瞳孔中积淀成深邃的黑色。 而虹膜依旧是干净的井水。 “我知道了。”零回答道。 “抱歉。”游乐园经理没来由的脱口而出,“就是,您也知道,我们对于伊甸园教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我知道。”零说道。 “末坦达也知道。”他说道。 末坦达在过往的时间里,曾经无数次斩杀了黑法老。 当然你可以说它对人类社会一无所知。 所以它会在人群中杀戮,在深海中追逐,在地下洞穴里围堵。 它绝大多数时候收到的都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它已经习惯了这一点。 “它毕竟不是什么弱者。”零安静地说,“既然不适合日常的生活,它也不会执着的。” “那它向往日常生活吗?”经理没来由地脱口而出问道。 “也许吧。”零说道,“至少好奇过。” “你们这些人也会向往日常生活么?”游乐园经理问。 “毕竟没有经历过。”零回答道,“很多人都是从出生开始就生在了世界的另一侧。” 观众们陷入了沉默。 “这样么?”经理问道。 “比方说他们。”零指了指在门口整理行李的南博士和r。 “他们小时候应该没来过这种地方。”零平淡地说,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从人生的最开始就放弃了日常生活么?”经理重复道。 “毕竟每个人的生命也是不同的,”零说道,“就像是一朵花,有人会开在城市,有人会开在乡村。” “也许会好奇吧,但是这毕竟是命运。”青年说道,“所以也没有什么的。” “果然擅自越过命运的河流就会产生不幸。” “所以你们不是找黑法老才来的么?”经理问道。 “啊,不是,我们有两个同事要去做一件事,需要很长时间的那种,也许从此之后就会从彼此的命运中离开,再也不会回来。”零平淡地说,“然后她说,想要来游乐园,那就来了。” “啊?”经理吃了一惊。 “南博士今年十七岁,”零说道,“难免会对摩天轮水族馆之类的地方产生某些幻想。” “十七岁组织居然就会接收吗?”经理问道,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她说可以把她当作五十一岁。”零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因为她二十四岁就会死。” “为什么?”经理脸色变白了。 “因为窥探世界的真实。”零说道,“但是也许组织很需要能够做到这点的人。” “这不公平。”经理忍不住说道。 “这没什么不公平的。”零说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她既然想要看到更多的真实,那么,”零微微垂下了眼睛,“那么,必然会损失生命。”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吗?”经理问道。 “是。”零说道,“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想要得到什么超乎寻常的东西,必然要牺牲司空见惯的东西。” “那么,既然很快就死了,还在期待着什么啊。”经理问道。 “因为公正之下,必然存在慈爱。”零回答道,“人类的典籍中是这么说的,所以她大概是在等待属于她的慈悲吧。” “公正之下必存慈爱。”有的观众复述道,似乎想要从这句话中理解什么。 然而失败了。 “还是感觉心里挺难受的。” “所以这就是所长聊过的纺命么?” “但是真的看到,还是觉得好难受。” “真的有所谓的慈悲吗?” “可能会有的吧。” “那么它呢?”经理指了指末坦达。 “它不会说话。”零说道,“所以毁谤也好,辱骂也好。” “你都可以用来攻击它。” 经理沉默了一会,“那么他呢?” 零看了一眼r的背影。 “我不知道,”零安静地说,“他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也许他只想要一个如他所愿的死亡。” “为什么?”经理问道。 “因为他的出生并不如他所愿。”零回答道。 “所长别说了,我心脏开始疼的。”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太特么真实了。” “我感觉我的心脏已经不行了。” 零示意了一下经理,先回复了几个问题,然后关上了直播间。 “能现场目击到古神的机会不多,所以组织上还是希望记录一下的。”零说道,“希望没有给您添麻烦。” 经理摇了摇头。 “那么你呢?”经理问道。 他对这种态度感到震惊,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经验告诉他,若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对他说这种话,他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在编故事问自己要捐款,然而这个青年似乎只是觉得这都是些事实。 有人询问与他。 他就会回答。 “我么?”零微微偏了偏头。 他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道。 “为什么?”经理情不自禁地问道。 “因为我的问题还没有答案。”零安静地说,他的目光落在了r的影子上。 “我还在等待回答。” 经理被这个回答慑住了。 波澜不惊之中,宛如平地骤起惊雷。 他忍不住看着这个青年,他说他在等待回答。 经理没来由地想起了远古传说中的告诫。 伸冤在我,我必回报。 他绝非人类,但是却让人感觉亲切。 感到某种,似乎他在长久的岁月之中。 只要你给了他答案。 他就会降临于此的熟悉感。 求神拜佛,是将问题抛给神明,等待着它的回答。 而如今,这个生灵,在问世界要一个答案。 然而却没来由的感到合理。 之所谓凡事有因而有果。 他是在凝望这些不幸的人吗,游乐园经理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等着他的同伴身上。 这些人在命运的压力之下的挣扎取悦了他么。 还是说。 经理张了张嘴。 零转过身,向门口走了过去。 “等一下。”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他站住了脚步。 “怎么了,黑法老的尸体等组织上的人就可以了。” 经理咽了口唾沫。 “那个,”他说道,“既然今天也不会有别的游客了。” “你们也不会觉得园子里有黑法老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要不然,把项目玩完再走吧。”他说道。 第70章 他是个庸人,他从来思考不了什么形而上的问题。 他只是觉得,无论是他们中的谁,今天就这样被日常生活毫不留情地驱逐出去。 似乎并非善举。 “已经关掉了呢。”零说道。 “再打开就是了。”经理说道。 “会很贵吧。”零静默地问道。 当然很贵了,经理想。 但是那是董事长他们的事情了。 如果当时摩天轮倒下来死几个人,就不是花钱的事情了。 而且这种慷慨的行为,对他们游乐园的名声也有好处,董事长他们没有理由不同意。 他已经想好他的报告该怎么写了。 虽然他只是想宴请一下这几个人罢了。 却还需要找这些无聊的理由。 “其实还好。”经理说道,“工作日的时候人也很少,但是还是得开放的。” “你在可怜他们。”零安静地说。 经理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 零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样不是很好么?”零说道,“为什么会对宝贵的感情感到羞耻呢。” “所谓可怜也好,同情也好,不都是施予自己的感情给他人,尤其还是素昧平生没有交集的人么?” “施恩与人理当感到自豪。”零的声音毫无波动,经理却觉得心脏没来由的轻了起来。 像是比羽毛还轻。 “那就谢谢您了。”零说道。 “我去和工作人员沟通一下。”经理说道,“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零点了点头,站在了原地。 游乐园所有的灯光又一次亮了起来,音乐回荡在精美的园区之中。 “你要不要也买一袋空气。”南博士说道。 r露出了一个笑容,“氦气也不是不可以。” 南博士从卖气球的人手中拿过了一个气球,然后将绳子穿过了r的袖口,系了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弄?”r问道。 “我小时候我妈妈就这么干的。”南博士说道,“这样就不会很容易飘走了。” “飘走了小孩子会哭的很伤心的。”南博士说。 “你小时候也热衷于买空气吗?”r笑着问。 “一直热衷,女人至死是少女。”南博士拉了拉线,对自己打的结感到了满意,站远了一步。 “我一直有个梦想,把所有的项目都坐一遍。”她张开了双臂,大声说道,“从旋转木马到摩天轮。” “摩天轮刚刚倒了。”r友好地提醒道。 “末坦达不能给它扶起来吗?”南博士问道。 “它扶起来你敢坐么?”零说,末坦达转过了眼睛看着他们。 “它敢扶我就敢坐啊。”南博士信誓旦旦地说,“我相信末坦达的技术。” 末坦达走了过去,将摩天轮断裂的钢缆钻在了手里,然后慢慢的,将倒在地上的庞大钢铁建筑,一点点地拉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然后它握住了两边的钢缆。 炽烈的阳炎迅速将它们变红,重新粘在了一起。 “末坦达是大日如来的一部分。”零解释道,“所以能做到这种事也不奇怪。” “大日如来?”经理问道,“还会分部分么?” “它有两方面的灾害能力。”零说道,“一方面是流火。” “另一方面是风雷。” “听上去像个无恶不作的大魔王。”经理说道。 “也许吧,”零轻声说,“但是对它来说,这些都是慈悲。” “此所谓劫渡苍生。”零耐心地说,“当此世已经不可为的时候,以此红莲烈火,焚此五浊恶世。” “此后世界重新恢复清洁。” “万类也将重新生长。” “大日如来也有这方面的能力吗?”经理问道。 “不,这是养生主的能力。”南博士抬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此世的恶塑造陪胪之余,生灵的求生欲也会塑造养生主。” “所以劫渡之后,复苏将至。”南博士说道。 “这样啊。”经理说道,“那么这个世界不是很缺乏希望。” “也不是这样的。”零轻轻地说,“世界只是在努力追求和谐罢了。” “极端的动荡,也是为了回归和谐。”零轻声说,“但是如果能够维持在和谐。” “也就不会有这种动荡了。” 上天总有好生之德。 “所以你们谁坐摩天轮。”南博士快乐地抬起了一只手问道。 “我算了。”零说道,“感觉没什么好看的。” “那我去吧。”r说道。 两个人等到了一个位置,然后走了上去。 r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看着逐渐变小的城市。 “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决定去做这种事?”南博士突然问道。 r怔了一下。 “什么容易?”他疑惑地说。 “就是回伊甸园教这种事。”南博士说道。 “因为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吧。”r说道。 “你还没问我呢,怎么知道没有。”南博士不依不饶地说。 r沉默了一会,“总得有点东西给他们吧。” “你又不是东西。”南博士说,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把玩着挂在手腕上的菩提子。 “是不是对你来说,你的生命没有什么意义呢?”南博士问道。 “抱歉。”r说道。 “我没有怪你啊。”南博士说,她将菩提子串扯长又松开,“我只是觉得,有时候这个世界很荒诞,想活的没法活。” “为什么不给自己的生命找点意义呢,”南博士说,“你都已经离开伊甸园教了,比方说交点朋友,谈个恋爱,生个娃之类的。” r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你为什么没有谈个恋爱之类的。” “因为在我们国家我这还算早恋。”南博士飞快地回答道。 “这样。”r笑了笑,“十七岁谈恋爱感觉挺不错的。” “算了算了。”南博士说道,“但是朋友还是可以交的吧。” “为什么要把自己排除在外呢?”南博士认真地问道,“就为了自己去死的时候,坦然一点吗?” “因为你知道,零早晚有一天会需要你的生命吗?” “也许吧,是有某种预感的。”r说道,“如果我的人生能对世界有什么好处的话,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南博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我是说,如果生命的长度已经就那样了的话,可以考虑扩宽它不是么?”她说道,“而且你又不是没有可能活下去。” “为什么要急着去死呢。”南博士说。 “如果我们一直维持着,说不定你还能混个愉快的寿终正寝呢。”南博士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是么?” r点了点头。 他蓝色的眼睛看着落在路灯上的飞鸟。 “我以为你听到陪胪的那些话之后,就构思好怎么让我死了。”r笑着说。 南博士撇过脸,“那倒是,如果这是必要的牺牲。” “但是你给我过糖啊。”南博士说道,“我也给你过饼干棍。” “按照零的说法。”南博士压低了声音,“这就是算已经是友人了吧。” r张大了眼睛。 “所以如果你死了。”南博士说道,“我到死都会记得这件事的。” “因为,我是凶手啊。” “既然陪胪这么可怕,还有那么多可怕的东西。”经理不由得到抽了一口冷气,“人类能活到今天还真的不容易。” 零安静地点了点头。 “但是人类也有相当的过人之处。”零说道。 “比方说,他们是联系在一起的。” 即使被劈碎了巴别塔强行分离。 然而只要某些微不足道的契机,他们就会重新联系在一起。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所以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走到了今天。 “还会走下去么?”经理问道。 零安静地低下头。 “不知道,”他说道,“我的旅途还没有到终点。” “我也没法回答这种问题。”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旅行吗?”经理问。 “也算是吧。”零轻声说。 “愉快吗?”经理问。 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着半阴的天空。 “还算愉快吧。”他平淡地说,“当然也有很倒霉的时候了。” 比方说被人类分尸之类的,他想。 但是毕竟又不是每一天都会被分尸。 “所以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希望你的旅途终点会有很好的风景在等着你。”经理说道,“像是所有故事里颠沛流离的大冒险的结局都会有庞大如山的宝藏和黄金。” 第71章 “那就太好了。”零说道。 他突然站了起来,往向了远处的湖泊。 “末坦达,你要不要试试和我一起去划船。” “末坦达没有划过船吗?”经理问道。 “啊,因为它会游泳。”零说道。 “游泳和划船可是不一样的。”经理说。 末坦达被说动了,站了起来。 “那就去划船吧。” (未完待续) 第七卷 千阳之日 第57章 梦境 “砍碎它。” “杀死它。” “分割它。” “零?”有人在叫他。 “零?” 青年睁开了眼睛。 天还没有亮。 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淡淡的黑色的影子。 “r?”零坐了起来。 “做噩梦了吗?”r问道。 “嗯。”零点了点头。 “梦见了什么?”r问道。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零回答道。 r轻轻地舒了口气。 “有什么事吗?”零问道。 r摇了摇头。 “没什么。”r说道, 他转过头去看着庭院。 “你要走了吗?”零问道,抓过了眼镜戴了起来。 “嗯。”r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是不是不打算活着回来了。”零问道。 r出了口气, 他坐了下来,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 “大概吧。” “零, ”r轻声说, “他们都是怎么死去的呢?” 零淡色的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说实话, 我不是每一个都认识的。” “不会存在什么天然的联系吗?”r问道。 “应该会有吧。”零回答道, “但是很多父母不也此生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么,也有不少兄弟从出生开始就天各一方。” r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样啊。” “你害怕吗?”零问道。 r沉默了一会。 “不知道,只是感觉很乱。”r轻声说, “明明我此生乏善可陈。” 零站了起来, 他推开了窗子,带着淡淡的水汽和寒意的空气一瞬间涌了进来。 让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零说道。 他的声音中没有什么情绪,就像是在说一个浅白的现实。 “你今天就会离开不是么?”零说,他给自己穿着衣服, 然后推开了门。 r点了点头。 也许离别这种事,零已经习惯了, 他想。 毕竟零的生命存在方式和人类截然不同。 只要有人召唤与他, 他就会降临于此。 他跟在了零的身后, 走进了小厨房, 然后零打开了烤箱的门, 橙红色的光刚刚熄灭了下去。 “生日快乐, r。”零说道。 将里面的蛋糕胚子端了出来, 然后开始试图在上面裱花。 r沉默了一会。 “是今天吗?” “你的生命告诉我是从今天开始的。”零说道, “你可能不记得了, 毕竟人类大脑不能回溯那么远的事实。” r坐了下来,托着侧腮看着零裱花。 从覆盖上面的白色到写下的字。 零的手很稳。 “但是我听说这是人类需要庆祝的节日。” “那么恭喜你二十七周岁的到来了。”零说。 r从罐子里捞起了一块小熊软糖,扔进了嘴里。 然后他出了口气。 似乎想要掩饰什么。 然后过了一会,他将头埋进了手臂。 “你很伤心吗?”零问道。 “人类又不只是在伤心的才会掉眼泪的。”南博士打了个哈欠说,“当然了我倒是很伤心。” “你在伤心什么?”r爬了起来,问道。 “被香醒了。”南博士言简意赅地说。 她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然后用指尖沾了沾掉在玻璃板面的奶油,放进了嘴里。 “老实说,我挺害怕的。”她说道。 “除了找到尤潘基到底篡改了什么之外,现在还有什么可以打破僵局的办法了么?”r问道。 “没有。”南博士诚实地说,她用指甲扣着手机壳,看上去心烦意乱,“我要是有,我早就说了。” “毕竟藏着又不会升值。” “升值。”r似乎对这个说法感到了好笑。 南博士抱起了双臂,“不管怎么的,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也许会死的吧。”零说道。 “也许吧,每一次出任务不是都会死的吗?”南博士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漠几分,“如果害怕死亡的话,也不会来这里了。” “而且死亡也不会因为你的过分恐惧而变得仁慈半分。”南博士抱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看上去占的空间更小一些。 “的确是这样。”r说道,“所以人类一般提倡死亡到来的时候转过去。” “可以死的好看一点。”他补充道。 南博士笑了一声。 “死的好看一点。”她重复道,“也是我毕生的追求之一。” 零安静地将蛋糕切开,奶油的香味充斥在空气之中。 “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追求死的好看一点呢?”零安静地说。 南博士噤了声。 过了一会,少女摇了摇头。 “虽然说总是会死的。”她说道,接过了一块蛋糕,“但是现在不是还活着么?” “而且我觉得我是为了活才战斗的。” “r难道不是吗?” r笑了一声。 “应该是的。” “你不要应该啊。”南博士不满地说,“得有一个确定的答案,你到底要去做什么,到底要走到什么地方去。” “如果诚实一点的话。”r说道,“我其实现在不知道。” 零在对面坐了下来,他十指交叉放在了腿上,透过橙黄色的灯光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 “我会等着的。”他说道。 等你将答案交给我。 “按照计划。”南博士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他们让我约你在那个街心公园见面,然后你见到他们的人要表现出十足的惊恐来。” “也不一定是惊恐吧。”r说道,“那样反而会穿帮的。”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面对这种恐惧,也不会流露出什么来。 他已经被训练的不会对任何事表现出畏惧了。 “反正这就是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了。”南博士说道,“我就负责扮演那个放了你鸽子的黑心上司。”她说道,“怎么样这个主意。” “黑心是足够了。”r评点道。 “谢谢夸奖。”南博士说,她含着沾满奶油的叉子。 “呐,祝你生日快乐。”她含混不清地说,“我没有准备礼物唉。” “他们的定金到了。”南博士说道,她滑开视窗然后看到了一条消息。 “定金是什么?”r问道。 “是成为四柱的办法。”南博士说,“如果按照这个流程,就会成为支撑陪胪现世的四个支柱之一,然后得到一部分陪胪的力量。” “如果说你欺骗了他们呢?”r想了想说道。 “他们说有办法杀了我换代。”南博士说,“你毕竟也不知道组织里还有谁是他们的人。” “所以他们觉得这个可以威胁得了我吧。”南博士说。 “等他们收到你之后,会给我安排入会仪式。”南博士说道,“然后将资料共享给我。” 她吐了口气,“想不到我此生居然还能成为伊甸园教信徒,成为陪胪的羔羊。” “你这属于陪胪的冤种。”r不动声色地说。 “也说不定是崽种。”南博士轻快地说。 “那么,让我们各自打听一下吧。”南博士说,“说不定你也能打听到什么呢。” “我肯定能打听到什么的。”r说道。 南博士伸出了一只手,和r握了握。 “那就共同努力。” “要不要搞个比赛之类的。” “也行,搞个积分榜,我们两个竞争一下。” 零推开了门,走了出去,太阳还没有升起,濡湿的水汽和阴影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灵。 明明上一分钟还在伤心的不行,下一分钟就快活起来了。 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他微微地合上了眼睛,再一次看到了猩红色的符号。 亵渎的符号被画在祭坛和四壁上,周围围绕着拿着火把的黑衣人。 他们将他分割成碎片。 他听不清自己的名字。 他看到他们的嘴一张一合。 似乎在说着什么亵渎的咒语,或者是什么暴戾的音符。 将它分成碎片。 这样我们就可以。 可以什么? 他听不清。 他看到自己的手落在了祭坛的下面,它似乎握着一片虚空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握着。 第72章 他转过头望着上空。 稀薄的空气之中浮出了一张脸。 它垂着头看着自己,目光柔和而慈爱。 然后。 它掉下了几滴泪水。 落在他的胸口上。 也许不是泪水,是下雨了。 人们停下了刀斧,然后跑了出去。 “下雨了。”他们的欢呼声连成了一片。 “下雨了!” 他微微偏过了头,看到了干涸到龟裂的大地,好像裂开的道道伤痕。 而下雨了。 “是雨水啊!”一浪一浪的欢呼声。 “果然,只要把它撕开,就会有雨水了吧。” 他们在说什么。 他听不懂。 但是下雨了,他们得尝所愿了,大概是一件好事吧。 他坐了起来。 他恍然间发现自己似乎坐在一片虚空之中,下面是破碎的尸体,而他全然完好无缺地坐在那里,然后他走了下来。 人们对他顶礼而拜。 他看着潮湿的地面,泥潭,和黑色的沾染着血渍的人群。 陷入了困惑。 “我等恭迎养生主驾临。” 他打了一个激灵。 不知道是因为雨水太冷,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然后他从人群中走了过去,走向了远方。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在路的尽头,他在河边掬起了一捧水,从头顶浇了下去。 然后他化为了虚无和万物。 (未完待续) 第58章 日主 r, 李维·阿尔文·威廉姆斯·谷腾堡。 你此生所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他的确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他的确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跪服在陪胪的脚下。 被它绯色的眼睛审视着。 他的肩膀被两个伊甸园教教徒压着,双手被绑在身后,他们迫使他跪在陪胪的面前, 黑色的王座之下。 而那个熟悉的黑发青年坐在上面,用深红色的眼睛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还自作多情以为你来寻求我的庇护了呢。”陪胪说道, 他抬起了一根手指, 给自己点了根烟, “我还以为你多少将我的话听进去几句了。” “但是看起来你好像并不高兴和我的重逢。” 他打了个响指, 伊甸园教的教徒纷纷退了出去。 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烟,递给了r。 r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抽烟的。” “那好吧。”陪胪说道, 他自顾自地抽了一口, “我记得人类似乎觉得抽烟不太好。” “因为不健康。”r说道,“尤其对别人不太健康。” 陪胪笑了一声,“这样。” “那岂不是很适合我。”它闲闲地说道。 陪胪的目光落在了r的手上。 青年的手腕被用铅丝捆绑着,有铅丝甚至从皮肉中间穿了过去, 遏制着他过分强大的愈合能力,然而组织已经开始长合了。 因此让两只手腕都肿了起来。 “看来他依旧不吝惜于给予你力量。”陪胪说道。 r沉默了一会。 “即使能无限的重生, 也终究是血肉之躯。”陪胪说, 它的目光移回了自己的手上, “他也好, 你也好, 终究与我和末坦达不同。” “我们并非擅长愈合, 我们根本不会受伤。”陪胪说道, “毕竟你从来很难真正砍开火焰。” “只能被熄灭么?”r问道。 “也许吧, ”陪胪笑了一声, “但是如你所见,我到今天也没有被熄灭。” “为什么零依旧是血肉之躯呢?”r问道,“他不能像你一样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吗?” 陪胪似乎想和自己聊聊,r有这种感觉,他在一边坐了下来,竭力让自己忽略疼痛。 “当然可以。”陪胪说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为什么?”r问道。 “你应该比我清楚。”陪胪慢条斯理地说,“为了感受痛苦。” 他拥有一张和零极为相仿的面孔,r只是觉得他的表情浮现在这样的脸上,没来由的有几分怪异。 “我知道他经历过某些故事。”陪胪淡淡地说,“不过你应该也可以经历。” “我知道人类对这种生命力是很好奇的。”陪胪说。 “他们冰冻过他,也火烧过他。” “将他冻成齑粉,或者烧成灰烬。” “当然也试过病毒或细菌。”陪胪漫不经心地说,“你猜人类为了这种力量,会做出点什么。” r沉默了一会,“但是这样对你来说是好事不是吗?” “当然了,”陪胪笑着说,“但是你也不要指望让我说一句感谢招待。” “我只是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来到此世的某个,东西。”它思索了一会措辞。 陪胪垂下了黑色的睫毛。 它摆弄着手里的香烟,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r静静地端详着它投在墙上的影子。 r的心中涌起了一个诡异的感觉。 类似于某种只要说出来别人都会觉得他肯定是在发疯的想法。 陪胪很像零。 尤其是安静下来的时候。 陪胪在手中的记事本上随手画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r提问道。 陪胪似乎并没有感到忤逆,它将笔在手里转了转,“设计我的千阳之日。” “我的千阳之日,将是覆盖整个世界的异空间。”陪胪说道,“千阳之日之下,众生平等。” “无人生还?”r问道。 “怎么可能。”陪胪将笔的末端含在了嘴里,含混不清地抱怨着,“他没和你说过吗,苍天有好生之德。” “所以任何一个异空间,必须可以生还。” “这个规则对你也有效吗?”r问道。 “当然了。”陪胪说道,“毕竟这是,他的意思。” r隐约觉得这个他并不是零。 但是又觉得必然和零有某种关系。 陪胪似乎并不介意他知道什么内情,继续侃侃而谈,“此为劫渡世界之时,” “因此为了支撑它的出现。”它抬起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 “我需要有四位使徒为我先构筑四个世界作为支柱。” “生老病死吗?”r问道。 “当然不是。”陪胪说道,“我为此世之恶而来。” “所以他们要为我奉献的是,虐,暴,贼,有司。” “子张曰:‘何谓四恶?’ 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南博士轻声说道,“就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它需要四位使徒为他奉献的恶。”南博士说。 “所以你分到了哪个?”零随口问道,他正在打扫着收容所,和所有的每一天的工作程序一模一样。 “我分到了贼。”南博士抓了抓头发,“我那一瞬间甚至觉得他们是不是在内涵我是反贼。” “然后我想到好像外国没有这种游戏。”她飞快地说,“所以我略微感到了一丝安慰。” “我猜,所谓的构筑世界。”南博士说,“无论是世界的主人犯下了这个罪行,还是世界的规则逼迫里面的囚徒产生了这种罪恶,都可以被陪胪所用。” “如果说要破解千阳之日的降临我们必须破解这四个基石。”南博士说道,“但是他们的要求是,将成功率压低到千分之一之下。” “对你来说,设计这样一个世界并不难吧。”零轻声问道。 南博士抬起了手,然后她的手在距离键盘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她说道。 “也许很难。” 零安静地给扫地机器人打开了门,目光落在了白色的机器上。 “我在等r将最后一块拼图带给我。”零说道,微微偏过了头,“如果杀死r的话,我就可以选择成为它了。” “但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呢?”零问道。 南博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因为尤潘基。”她说道。 “因为我所有的资料都是尤潘基提供的。”南博士说道,“我知道,养生主每次都可以中和陪胪。” “被千阳之日烤干的大地将再一次被天之慈雨滋润。” “但是这是尤潘基说的。”南博士拉了拉自己的头发。 “当然他很有可能说的是对的,毕竟我在追求养生主,他早就想把我拉进伙了。”南博士说道,“但是我能切实查到的一件事是。” “每次这样的灾难之后,人口都将锐减。” “当然人变少了,纷争的确少了。”南博士承认道,“可能人类就是这种很贱的生物吧。” “但是生命总是会自己找到出路的。” “我相信人类有朝一日也能找到出路。”她叹了口气,“所以得试一试啊。” “我要找到尤潘基到底篡改了什么,”南博士说,“可能会逼近我内心的一个答案。” 第73章 “我一点都不想看到的那个答案。”她说,少女缩在了椅子里,将自己缩成了尽可能小的一团。 “如果你有空的话。”零安静地说,“可以过来帮我修一下暖房么?” “雨季又要来了。”他说道,“然后需要闭馆,因为风雨是很大的。” “我们这段时间不能外出了么?”南博士问道。 零点了点头。 “是的。” “需要我做什么?”南博士问道。 “把雨布蒙上,把所有的发电机和抽水机都检查一下,我会尽量做一些的。”零安静而平稳地说,然后他轻轻地撸起了袖子,“实在抱歉。” 南博士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不知道为什么肿了起来,即使是零的修复能力,似乎也对这样的伤口无能为力。 “这是怎么回事?”南博士忍不住说道,“我倒是可以了,我尽量不弄坏什么东西,你最好盯着点我。” “不过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r的伤口吗?” “可能是吧。”零轻声说,“所以如你所见,只能麻烦你了。” “不麻烦那倒是,我心里也乱的要死。”南博士说。 “我也不知道组织里有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不可以。”南博士说道,“而且这个规则一旦被设计出来然后投入使用的话,又会有新的受害者了。” 我所制造的受害者。 她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也算是目睹了很多个这样的异空间里受害者的挣扎的痕迹。 恐惧,绝望,不能理解。 最终走向疯狂。 或者,罪恶。 成为陪胪的养料。 “陪胪只要养料足够,就会完全降临。”南博士的脑海中回荡着她所得到的每一条情报。 然后成功地把草莓当成杂草差点没拔起来。 “那个是草莓。”零出声提醒道。 “啊,对不起。”南博士说,低下了头,松开了手。 “不至于死掉的。”零说道,“生命还是很顽强的。” (未完待续) 第59章 远洋 “零, 为什么陪胪不会说谎?” r曾问过零这样一个问题。 “他不必说谎,也成功地降下了千阳之日。”零回答道。 “如果我得到了必要的情报,只要我死去, 你就会收到了吗?”r问道。 零偏过头来看他。 青年淡色的眼睛看上去一下子就能望到最下面,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我自然是会收到的。” “但是我不想要什么情报。”他说道。 “你想要什么?”r问。 “回答。”零说道, “你认为, 为什么要活着又为什么要死去呢?” r静默地低下头。 他思考了很久。 但是他还是没有答案。 是不是这就是伊甸园教的计划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出生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应该去做点什么。 他只知道,他从降生开始,所有的一切都被规定好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除了去做这种拔除污秽的事之外会有什么样的人生道路。 做医生, 或者做律师? 所以他没法给零一个漂亮的回答。 是不是这样零就没法得到足够的裨益呢? “为什么一定是厉害的回答呢?”零问道,“就算是为了吃饭活着这种事也没有任何的卑贱的啊。” “反正我感觉我现在活着就是为了吃饭。”南博士咬了一口薯条,然后她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了椅子里。 “如今所谓的四恶。”她说道,“从原理上来说。” “第一种叫做虐, 不教而杀,就是不经过引导, 就杀死没有用的人。”南博士说道, “或者说, 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人。” “如果是从节省力气的角度来说, 肯定是由主导这个世界的人自己犯下罪行是最快的。”南博士说。 “伊甸园教不是相信, 陪胪的到来是扫平邪恶, 将清洁的世界留下来么。”零建议道, “所以他们应该不会自己犯下罪行吧。” “但是陪胪的理念是劫渡。”南博士说道, “所以我觉得他们会认为自己为了千阳之日的降临, 不惜自己犯下罪孽。” “还认为自己很伟大。”她补充道,“否则就不是□□了。” 零点了点头,“这样说倒也是很有道理。” 他走了出去,然后过了一会端着一杯热咖啡走了回来。 “末坦达说你少吃点垃圾食品。”零选择一板一眼地当着他的传话筒,“比方说炸薯条和炸鸡。” “不愧是末坦达,这种时候还在关心这个问题。”南博士说道,然后她从谏如流地少吃了几根。 “然后是第二个,暴,不戒视成,也就是说,不去敦促指导却希望看到成果。”南博士说,“如果是我的话,就做成一个毫无攻略的迷宫游戏。” “不给他们任何提示,只告诉他们出口是存在的。”南博士说道,然后掰了一块巧克力扔进了嘴里。 “这样很合理。”零附和道,“那么贼呢?” “慢令致期。”南博士抬起了一根手指,戳了戳屏幕,“就是并不督促检查,导致人们错过了期限。” “也许可以设计一个美好的世界,然后让他们在离开和停留之中踌躇,自己选择了呆在这里直到最后的毁灭到来。”南博士说,她眨了眨黑色的眼睛,又揉了揉。 “当然这个毁灭可大可小。”南博士说,“如果到了期限还没有离开就全部变成秃子,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好像也不是不行,”零沉吟道,“不过你和头发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就是我爱它,为它不择手段,付出一切,但是它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离我而去的关系,但是没事,实在不行就囚禁play它,或者搞个替身。”南博士漫无边际地胡扯着。 “然后是有司。”南博士说。 “在必要的时候,吝啬赠与为有司,”南博士说,“这也许可以引诱很多受害者,然后让他们互相犯下这桩罪孽。” 她沉默了一会。 “不过这四重罪孽,都是统治者所犯下的。”南博士说道,“所以说,也就是,希望这个异空间的主人所犯下的罪孽。” “陪胪不是说,伊甸园教的人的性命它也不在意么?”南博士说,“莫非它是决定把伊甸园教和它想要处理的人一起扬了。” “是这样的。”零说道,“它说,它不怜悯善者,也不饶恕恶者。” “他们自愿为了神的降临而犯下罪孽,然而神却会裁决一切罪孽,是这样的吗?”南博士说道。 “陪胪并没有那种能力,它只是把这个世界中影响发展的全部剔除,比方说老弱病残孕。”零说道,“此所谓劫渡。” “没关系,陪胪怎么想的不重要。”南博士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我在想,他们犯了罪也会被劫渡这件事,他们自己心知肚明吗?” “如果从这件事来挑拨。”南博士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是不是可以让伊甸园教分崩离析呢。” “虽然干部们说不定知道,但是你知道,这么庞大的计划,肯定还有很多普通人。”南博士说道,“负责后勤的,负责当电池的,负责打杂的。” “如果能把他们搞定的话。”南博士让自己的转椅转了一圈。 “他们不是伊甸园教的吗?”零问道。 南博士笑了笑,“当然不是。” “伊甸园教自诩是全世界顶级的智者和精英,这些杂鱼是他们不会放进去的。” “但是这些杂鱼他们还离不开。”南博士说道,“再伟大的战役,不也需要贩夫走卒的支援么?” 自命清高立于云端,至少对于人类来说,是做不到的。 往往是自以为站得越高,越会深深地摔进泥沼之中。 “按照我多年群众工作的经验,我觉得这事有门。”南博士说,“但是麻烦的就是,不知道陪胪到底篡改了什么。” “因为我们也知道陪胪和伊甸园教并非一心。” “只要千阳之日不会到来,不就可以了么?”零问道。 南博士出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水草缸。 “但是你不是还需要,一个旅途的目的地么?”南博士思考了一会措辞,最终觉得目的地比什么重点或者答案听起来要愉快地多。 “如果不把一切都弄明白的话。”南博士说道,“你不是还要走在不知道方向的旅途上么?” “这很重要么?”零问,他将双手交叉,放在了膝盖上,看上去很乖巧。 像是人们吩咐他去做什么。 他就会去做什么。 “很重要啊。”南博士说道,“至少人类来说,是不喜欢颠沛流离的旅途的。” “你也不喜欢吧。” 第74章 “不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只是人类说,你该成为养生主和陪胪同归于尽,你就去做了。”南博士说道,“这样的展开的话,我觉得你也没有那么喜欢。” “我其实还好。”零回答道。 “如果这一次找不到,那么就再转生一次好了。”他说道,“毕竟这种事对我来说没所谓的。” “怎么可能没所谓,就这么一直不安定地漫无目的地漂泊下去吗?”南博士问道。 “我有时候会想,所谓我要找到的东西,真的存在吗?”零问道,“人类不是说,人降生于世,好似远洋之舟。” “至于漂到什么地方,连上天都不知道。” 南博士笑了笑。 “可能性当然是好的。” “但是人类不也说,每个故事都会有结局,每段旅途都会有终点。” “当然我也没有办法和你打保票说我一定可以找到,”南博士说,“但是至少我会尽力的。” “为什么?”零问道,“成为养生主无疑是最快解决这个危机的办法。” “而且你也很需要不是么?” “我的确很需要啊。”南博士说道,“所以我很希望他们所掩盖的常识和养生主对千阳之日的解决办法。” “这种直接和陪胪拥抱亲吻一起下地狱的做法只是权宜之计这类的。” “应该不用拥抱亲吻吧。”零抗议道。 “的确应该没必要到那步,”南博士挥了挥手表示这都是细节,“但是你也不是不可以和它来一套。” “而且也没有下地狱这么严重了。”零说道,“只不过它会沉睡,我也会转生罢了。” 南博士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反正不论怎么说,如此轻而易举地下决定对我来说肯定是不行的。” “我妈妈和我说,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忠义。”她含混不清地说,“反正是我们那边的规矩了。” “对工作忠,对朋友义。”她说道。 “她说如果你将来成为了很厉害的人,可以决定很多事情的话,也一定要记得这点。”南博士说道,“反正就是,死和忠义之间选一个,我们那边也尽量推荐选忠义的。” “所以你既然郑重其事地说是我的友人什么的。” “那我也就只能大发慈悲的必须把你的事情管到最后了。” “没有办法,这是规则么?” “不过也可以说什么传统美德了。” (未完待续) 第60章 雨季 雨季如期而至。 零在打扫卫生。 他用刮板将溅进来的雨水细致地刮出去。 “每当我觉得世界要毁灭的时候, 就来看看所长。”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然后发现所长还在打扫卫生。” “不过看到所长还在打扫卫生我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我和他们讲,设计东西肯定不是设计出来就是了。”南博士烦躁地把txt上写下的东西全都删了下去,“你肯定得有猎物吧。” “所以继续播, 说不定能够给他们吸引一些猎物。”南博士说道,“而且也不会有人觉得我的工作出了问题。” “于是他们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零问道。 “是。”南博士简短地说。 “总而言之,不能让大家有什么恐惧, 也不能全无危机感。”南博士说道, “怎么感觉自己在要求五彩斑斓的黑, 救命。” 她又艰难地在txt上打下了一行字, “就这样吧,我交了,我不挣扎了。” “我想的大概是, 你随便做点什么, 让大家觉得事情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 “我在组织里确定一下有几个内鬼,应该怎么搞动员工作。” “不管怎么样,不能躺到千阳之日的到来,让陪胪来决定谁死谁活。”南博士说道。 “虽然有人觉得让它决定挺好的。”她抓起了一包饼干, 撕开然后捏起了一块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经过它的削减,的确生命会迎来一段时间的繁荣期呢。”零说道, 目光落在了南博士的水草缸里, 里面的水依旧很清, 从翠绿色的水草之中流过。 “这样吗, ”南博士说, “不过我不信这个了。” “说起来r有继续受伤吗?”南博士低声问道。 零闻言思考了一会。 “也许有吧。”他回答道。 “不影响你工作吗?”南博士问道。 “啊, 已经习惯了。”零说道。 “这也能习惯吗?”南博士忍不住说道。 “只要有时间, 一切都会习惯的。”零安静地说, “我毕竟不缺时间。” 玻璃门上雨水结成了水流流了下来, 晶莹剔透,零站了起来,扶了扶眼镜,看着湍急的水流。 “雨季的山就像是在睡眠一样。”有的观众忍不住说道。 “甚至感觉像是有呼吸。” “所长只是打扫卫生吗?” “嗯。”零说道,“我还是很喜欢打扫卫生的。” “居然会喜欢打扫卫生吗?” “因为感觉芜杂的东西被一点点的理顺是很快乐的事情。”零说道。 “真是造福人类的爱好。”有人感慨道。 “说起来,黑法老到底是什么啊。”有人问道,“我看到很多爱好者,说拍到了黑法老在大量活动什么的。” “光是说走向了反面的人类什么的未免太抽象了。” “的确,所长有空要不然讲讲黑法老吧。” 零将脏水刮了出去,然后他伸出手摸了摸地板,似乎对自己的结果感到了满意。 “黑法老么?”他淡色的眼睛里空无一物。 “在古神之中,也算的上是有力量的存在。”零说道,“数量不定,也可以结伴行动。” “他们到底还算不算人类了?”有人提问道。 “那要看如何定义人类了。”零轻声说,“如果从外表来说,他们是不折不扣的人类,从诞生和起源来说,也是人类。” “但是他们没有内脏。” “他们的躯壳内被污泥填满,因此他们拥有了攻击的武器,无限延伸的触手。”零说道,“黑法老的诞生的奥秘最早来自于一位老人的记录。” “一个曾经一生的追求是成为黑法老,然而最后却邂逅了不同的命运的人类。” “他是一位古时候的大学教授,出生于显赫的贵族世家,从小就被送进了象牙塔研究神秘学。”零轻声说,然后开始清理下一个地方,“他的一生很顺遂。” “他很擅长神秘学,加上家世的支持。” “他很年轻的时候就成功留校任教,也获得了学界的尊重。”零说道。 “在那个时代,有两个人类最为渴求,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神秘学,一个被称之为炼金术,一个被称为长生不老。”零说道。 “好像是这样,不过炼金和长生不老是真的可以做到吗?” “在世界的背面就能实现了么?” “规则是用来保护弱者的。”零轻声说,“所以如果安心地呆在世界的这一侧,人类也许无法得到什么轻而易举的奇迹,但是享受着远离古老的神秘与恐怖的安全。” “但是如果太过贪求那些无法在世界的正面得到的东西。” “就会堕入世界的背阴面。” “当很多生灵沾沾自喜梦想成真的时候,已然成为了蛰伏于此的阴影们的猎物。” 零平静地说。 “这个人也如当时的所有人一样,沉浸在了长生不老的研究之中。” “有人说他成功了,因为他的手稿陆续持续了二百年。” “有人说他失败了,毕竟他的确安然躺在了家族的墓地里。” “所以他算不算成为了黑法老呢?”有人问道。 “他成为了黑法老。”零说道,“他甚至是最早的一批黑法老。” “这个人搜集了人类从前关于一切长生不老的信息,发现人类如果一直保持着年轻时的细胞和血液的话。” “就不会衰老。” “但是人的生命毕竟是一个周期。” “他想到了掠夺。” “将年幼者的生命掠夺而来,用某种炼金魔法,将他们的血液据为己有。” “他认为人类是寿命的囚徒,过分追求智慧的人往往会被扣除寿命,”零安静地说,“那么如果人类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的话。” “也会拥有无穷无尽的知识和能力。”零说道,“然后他认为,人类就可以这样逐步成为。” “神。” “感觉好像有点道理。” “但是有一说一,这样不会成为魔鬼吗?” “吃小孩什么。” “这就是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吃小孩啊。” “他是这样认为的。”零平静地说,“他也是如此去做的。” “他不断的摢夺孩子的寿命,来延续自己的血脉。” 第75章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抓小孩犯法?” “前面的,我猜这点他早就知道了。” “那怎么的,没有小孩可以抓了吗?” “他发现自己的血液越来越肮脏。”零回答道,“几乎接近于烂泥一样,开始发臭,变黑。” “他设法联系上了其他的黑法老。” “然后他得知,这是必然的。” “他们仿佛还是年轻人的外表之下。” “流动的就是这种东西。” “黑色的,肮脏的,腐臭的血液。” “然后呢?”有人问道。 “其实我觉得,如果获得了力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还会介意这个吗?” “而且也不会像某个黑魔王一样失去鼻子。” “失去鼻子那倒是不会。”零说道。 “那失去头发呢?”有人补充道。 “也不会。”零说道,“甚至会更年轻,更有活力。” “更美丽。” “所以他在介意什么呢?”有观众问道,“那岂不是很好。” “说起来怎么有点像吸血鬼。” “前面的,比吸血鬼还好,毕竟他们又不害怕太阳。” “因为他看到了末坦达。”零说,“在某一天,黑法老们的集会之上,他晚到了一步,看到了末坦达的猎杀。” “末坦达是透明的液体。”零说道,“清澈见底。” “然而拥有着令所有追求力量者都羡慕不已的强力。” “这个人的梦想是成为神明。”零说,“在那一天,他感到了迷茫。” “即使成为了黑法老,在末坦达的面前依旧显得无助。” “就像是被人类追赶踩死的蚂蚁一样。” “他萌生了一个念头。” “如果自己继续钻研下去,将自己的血液有朝一日洗净的那一刻。” “是不是实力可以更上一层楼呢。” “我感觉这个想法有点道理。”有的观众评点道,“所以他成功了吗?” “他都躺坟墓里了。”有人说道。 “所以把血洗干净,恢复到澄澈的程度,真的可以成为神么?” 零轻轻地出了口气。 “我不知道。”零说道。 “这一点我的确不知道。” “他继续了他的研究,他将其称之为清洗。” “他开始改变自己的方法。”零说道,“在从前,他只要是年轻人都可以用来作为实验素材。” “他想是不是因为这些人已经犯下了罪孽,所以导致罪孽在自己的血管里堆积。” “然后他承担了这份富集。” “导致自己的血液越来越肮脏。”零说道。 “我觉得他最有罪。” “人渣。” “这都能怪别人是我没有想到的展开。” “建议直接物理超度。” “所以他盯上了另一种猎物。”零说道,“就是所谓的,无罪之人。” “他决心在进行下一次换血的时候,选择那些无罪之人。”零静静地说,“他相信自己不停地输入无罪之人的生命。” “自己的血液就会被洗净。” “自己有朝一日会达到神明的境界。” (未完待续) 第61章 洗骨 “于是他开始狩猎无罪之人。”零继续了故事。 “寻找那些善良而无害的人, 将他们作为自己的实验素材。” “但是收效甚微。” “他的血液还是日复一日的肮脏下去。” “我觉得这样要是能成功,简直不可能。”有人说道。 “于是他把自己玩死了?” “应该不是这么死的吧。” “他有朝一日邂逅了另一种命运。”零轻声说道,“他邂逅了一个女人。” “一个有罪的女人。” “在那个时代, 涉足神秘学的女人会被称之为女巫,而被宣布有罪。” “他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跟上了。” “这个女人是孤儿院的院长。”零说道,“他经常狩猎的孤儿院的院长。” “他以为孤儿院会对减少孩子而感到快乐, 因为社会上的援助和财政的拨款只有那么多, 如果孩子越少, 他们可以结余的就越多。” “然而这个女人明显不是这么认为的。”零安静地说, “所以她开始追踪这个神秘的猎手。” “女人一旦踏足神秘学,就会被处死。”零说道,“但是追捕这个家伙, 她发现只能进入那个未知的领域。” “所以她走了进去。” “捉到了吗?” “这家伙被逮住了么?” “有一说一, 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是这家伙被绑上火刑架烧个三天三夜我不能接受。” 观众们议论纷纷。 “她找到了他。”零说道,“但是如我所说的,这个人拥有显贵的家世和数不清的朋友。” “因此这个女人很快被定为了女巫,择期处死。”零说。 “草, 太现实了。” “因为这毕竟不是什么爽文小说。” “草,但是我还是接受不了。” 零静默地继续讲了下去。 “他本来对这种蠢笨且有罪的人是不感兴趣的。”零说, “但是他听到狱卒们的议论, 说这个女人在监狱里行使巫术。” “他听到了仪式的只言片语, 立马断定这个女人正在召唤末坦达。” “他忍不住感到了好笑。”零说道, “在他的认识中, 末坦达是持剑之主, 是此世最为强大的神明。” “保有世界上最为强力的攻击能力。” “历史上所记载的召唤, 无一不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和强大的学会来制作降临仪式。” “他想, 这个女人,只不过对这个世界初晓皮毛,就要做这么不自量力的事情。” “当然了,她以为自己自学几天,就能和一位黑法老做对也是蠢不可及的。” “但是他还是去看了看。”零说。 “那个中年女人坐在黑色的牢狱里,她的面前摆着三个杯子。”零说,“他很奇怪她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狱卒告诉他,每天都会有很多孩子来探望她。” “她想要什么,他们都会为她弄来。” “他的心里突然感觉很怪。”零平静地说,“像是知晓了自己失去了什么,抑或是其他的感情。” “甚至可以称得上,有罪。” “因为他感到了某种嫉妒。” “他看到了那个女人在瓶子中插进了一支莲花。” “他对这种植物有所耳闻,出淤泥而不染,很多人喜欢这么赞颂它。”零慢慢地说,“据说莲花是末坦达的爱物。” “‘那些孤儿们懂这个?’他忍不住提问,”零说道,“女人并没有看他,只是安静地继续着仪式。”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好孩子,’女人说,‘不论我要什么,就像是他们的母亲想要那样,会竭尽全力地赠送给我。’” “‘所以他们是赠送给我的,而非什么神明。’女人说道。” “‘然而你现在就在乞求神明。’他嘲笑道。” “‘因为除却它,我没有在记录中看到任何可以杀死你这种怪物的存在,为了防止你以后再作案,即使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我也要试过所有的办法杀死你。’女人回答道。” “‘你这样在坐实你女巫的名头而已,而且末坦达是何等高傲的神明,怎么如此容易被取悦。’他觉得并无所谓,于是决定抽身离去。” “他听到了身后的声音。”零说道,“他转过头的时候,听见了风雷之声。” “末坦达,降临了。” “草,爽了。”观众们活跃了起来。 “好爽。” “我就喜欢这种打脸桥段。” “所以他死了。” “他转过了头,”零安静地讲了下去,“白色的持剑之主降临于此,它抬起手,将女人抱了起来。” “然后他惊讶的发现。” “那个女人化作了光辉的液体。” “和末坦达融合在了一起。” “它不算清澈,但是足够明净和温暖,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古老的谚语,水至清则无鱼。” “为了温养其他生命而产生的污浊,真的是污浊么?” “他在追求的洗骨到底是什么啊,他忍不住在自己的手稿里叩问道。”零慢慢地说,“然后末坦达看着他,一直沉默着。” “他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寿命,智慧,知识,力量,神明是由这些构成的么?”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在这里走得太远,已经忘记了最原初的时候的东西。” “那是他刚刚进入神秘学院的时候,有的同学会提这样的问题,怪异和神衹有什么区别呢?” “老师都会这样回答,神衹会收到人类自愿的奉纳。” 第76章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可悲的一生,连一枝花都无人真人赠送与他。”零安静地说,“所以他走的越远,离人类越远,也就离成为他所想成为的神明越远。” “当然了,他也可以接受恶人的交易。”零说道,“但是他在那个时候,对这种他早已不屑一顾的世界产生了向往。” “这种向往太过摧枯拉朽,将他的一切都否定成了无物。”零说道,“最终他跪在地上对这片光辉进行了忏悔,他要用剩下的生命写下自己的故事。” “他乞求末坦达给他一点时间。” “他在最后几个月中快速的衰老,但是他似乎获得了某种奇怪的宁静。”零平静地说,“他将自己的一生如实地记录了下来。” “用他所有的才智保护下来,以免被其他黑法老所发现。”零说,“他自认为是个可悲的生命而走到了尽头。” “最后的最后,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灿烂的日光,等到着终焉的到来。” “他看到了一个孩子跑向了自己的母亲,然后自然而然地把刚摘的花递给了她。” “他也许早就忘记了,对于人类来说,奉纳和接受都是本能而已。” “人类就是这样生存下去的。” “所有的生灵也都是这么生存下去的。” “会死去,也曾活着。” “他抬起手,看到了自己因为不自然方式保存的皮肉开始脱落,露出了雪白的骨殖。”零安静地说,“于是他走向了自己的终局。” “当死亡带来安宁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白色的骨骼。” “黑法老们不会死,他们也不该有白色的骨骼,他们的体内是流转的黑色污泥。” “他看到了自己的心脏上,开出了一朵淡色的莲花。” “这也许是末坦达的某种仁慈,用这朵花将他无穷无尽的生命抽净而绽放。” “归还与他白色的骨殖。” “他突然开始思念母亲了。” “如每个人类都会的那样。” “妈妈,我感到害怕了。” “但是,很快就会好起来吧。” 零结束了念手稿,将它关上了。 观众们沉默了一会。 “我本来觉得这货不被烧死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但是让他活着把这些写下来倒也不错。” “所以最后,是洗骨了么?” “是啊。” “黑法老也有机会回归人类么?” 零摇了摇头,“没有机会了。” “但是如果想的话,如果想要洗清自己的骨殖的话,他们可以作为人类死去。”零轻声说,“毕竟此世的很多裁决,都是公正之下,必存慈爱。” “即使是黑法老吗?” “即使是黑法老。”零安静地说。 “公正在前,但是也会有慈爱。”有的观众说,“所以总是陪胪先诞生,然后养生主才会诞生,是这样的么?” “有些道理。” “但是陪胪也不算公正吧。” “前面的,如果陪胪不算公正,那么养生主就不算慈爱了。” 南博士的余光扫到了屏幕。 她一瞬间坐直了身体。 公正之下,必存慈爱。 陪胪无疑不算公正。 它说,养生主和它是截然相反的生物。 那么说,这个推论是有相当的可能性的。 养生主,不算慈爱。 她决心继续直播也有一个原因。 她想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看的。 更多更多的人是怎么想的。 虽然很多人喜欢说,真理往往站在少数人的那边。 但是,人类一直以来都是一起度过灾难的。 靠无数庶民团结在一起,用最卑微的力量,一点点地创造奇迹的。 所以她决定看看大家是怎么想的。 相信同志,相信无数人从直接的生活中得到的见解。 往往至高的智慧就存焉于此。 (未完待续) 第62章 原点 “这已经是我第五次降临于此了。”陪胪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徐徐地抽了一口,“你也不是第一次不和我合作了。” 蓝发青年拒绝了他递过来的香烟。 “为什么要抹杀黑法老?”陪胪问道,“那不也是人类的选择么?” 末坦达静默地转过了眼睛看着苍茫的雨幕。 陪胪绯色的眼睛也看向了连天的雨。 “因为它么?”陪胪问道, “你想要回归它么?” 末坦达摇了摇头。 陪胪笑了一声,“那倒也是,我们谁也不愿意是不是?” 末坦达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的脸。 然后末坦达递给了他一片面包。 陪胪笑了起来, “你不让我抽烟么?” 末坦达点了点头。 陪胪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它接过了面包, 放在手里看了看。 然后它垂下头, 开始安静地吃着面包。 最后连沾在手指上的碎屑都舔的干干净净。 “我也不是什么偏执狂, ”陪胪淡淡地说,“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了。” “那个梦境,你也有不是么?”陪胪说, “我问过雄贤, 我们应该都保留着那个梦境不是么?” 末坦达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自己的下巴放在膝盖上,过了一会。 它点了点头。 “我们都是从那里出发的。”陪胪说,它抬起手, 让雨水落在它的手上,然后过了一会。 “日光与雨水, 都是慈悲, 从前是这么说的吧。” 末坦达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这么觉得么?”陪胪问道。 末坦达又点了点头。 陪胪静默地思考了一会。 “有时候真的羡慕你这个空空如也的脑袋。”它说道, 然后它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 “不要看我了, 最后一根已经被你祸害了。” “让我看看他们都搞了什么幺蛾子。”南博士打了个哈欠, “我可能真的离猝死只有一步之遥了。” “你们可以互相看到对方的规则么?”零问道。 “啊, 那个可以的。”南博士说道, “反正这种东西也会给猎物看的。” “我现在在建议他们将这个直接透露给组织。”南博士说道, “反正他们需要血祭,早晚都得公开,吸引组织的人去不也是一件好事。” “然后我向他们打保票会降低危险等级,这样子他们也会得到足够多的猎物了。”南博士说。 “实际上呢?”零一丝不苟地问道。 “肯定要全力拔除了。”南博士说道,她转了转椅子,然后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但是我很不安。” “为什么?”零问道。 “因为感觉很奇怪。”南博士说,“我目前遇到的所有困难都是伊甸园教给的。” “陪胪似乎没有做什么。” “所以陪胪在想什么呢?” “在等待吧。”零回答道。 “等什么?”南博士问道。 “不知道。”零诚实地说,“但是我想,我们等的可能是同一件事。” “所以你等的是什么呢?”南博士问。 “秋天。”零回答道。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零说道,“但是我知道我在等秋天。” 等待日光将冷气长驱直入地带进了广袤的原野,等待小麦熟成金黄的颜色,以秋雨宣告炎暑的离开,寂静的冬日即将到来。 南博士打开了文件,“让我看看他们都搞了什么花活。”她点开了文件,“他们的本体都将被这些规则保护,如果不能攻克这些规则。” “这些作为千阳之日的支柱的世界是不会被拔除的。” “当然也可以通过策反负责当电池的普通人来从底层炸毁它。” 第一份是她自己的,看来她是最后交的稿。 她营造了一个舒适的空间,但是如果不能痛下决心离开的话,会被慢慢同化成空间的一部分。 “我给它取名叫与世隔绝的桃源旅馆。” “我觉得挺好的。”零说道,“如果是意志怠惰孱弱的人,是无法抵挡这个的。” “好吧。”南博士说道,“其实我希望大家都能出去的。” 第二份是给予的世界。 所有人的物资加起来只够一个人生还,但是其他人都会死在这片渺无边际的雪原之中。 “其实感觉这个也是有办法的。”南博士说,“比方说只进去一个人卡卡bug之类的。” “或者让组织动员一下,招募一下志愿者。”南博士出了口气,“当然我希望还是能卡到bug的。” 第三份是指责的世界。 “你会出生在一个原点房间,然后身处巨大的迷宫之中。” “你会获得一个宠物,然后你得让它完成任务才能过去。”南博士大概看了看规则,“如果对它暴躁没有法度的话,就永远无法通关这些任务。” 第77章 “有一说一,虽然很难,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就是希望他们选择的宠物略微通人性一点,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一点人味都没有。”南博士抱怨道,“说不定蚊子都不叮的那种。” 然后她点开了最后一份。 “草。”她忍不住说,“搞的这么简单的吗?” “我算是明白,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了。” “这特么也太,恶心人了。” “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规则的话,一个人也足可以负担了。”南博士飞快地说,“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协作。” “这是创造了一个什么形状的地狱啊。” 她一口咬掉了姜饼人的头,然后表示这玩意为什么只有在圣诞节卖,要是没点仪式感绝对是吃不下去的吧。 “所以你为什么买了这个?”零问道。 “不是我买的。”南博士说,“是r去年圣诞节买的,他说快过期了,让我打扫了。” “保质期这么长真的不会把我毒死吗?”南博士忍不住将包装袋翻了过来,看看r有没有把年份搞错,然而发现的确是可以吃的。 “会不会是放太久了?”零想了想。 “那倒是也有可能。”南博士盯着手里没了头的姜饼人,似乎可以和这个世界联想起来,她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 几口把剩下的部分也吃光了。 零凑了过来,看了看屏幕。 这一位伊甸园教使徒提交的规则的确非常简单。 甚至于,只有一行。 “草?”零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随着这条规则被公开,所有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从胸腔中爆发出了言简意赅的一个词。 “草?” “我不能理解。” “这玩意。” “你别说,虽然简单粗暴。” “但是真特么有效。” “据说必须得留活路的。” “人家这个也有啊。” “但是这是什么赛博赌场。” “我不能理解。” “这玩意真的会有人可以过么?” “前面的那些都够魔鬼了,这个简直是。” “撒旦背上得纹个它。” “魔鬼看到都得磕几个头。” “什么叫做真太岁,活阎罗啊。” “草。” “看前面的,我觉得拔除千阳之日有门。” “看这个,我已经想好下辈子的名字叫什么了。” “一起往生极乐吧。” “还有什么挣扎的必要吗?” “这个真的直接通地府啊。” 这条规则极为简单粗暴。 当你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会遇到一位面目不清的荷官。 你将和它进行赌博。 赌博的内容也十分的简单粗暴。 俄罗斯轮盘赌。 也就是两个人,一把能装填六发子弹的左轮手枪。 其中装填一颗子弹。 两个人轮流对自己的太阳穴开枪,最后活下来的是胜者。 “不要攻击荷官,荷官是无法被杀死的。” “有一说一,既然不能攻击荷官,这玩意,不就是纯粹拼运气吗?” “有一说一,即使会被制裁,我也想殴打荷官。” “这不是在玩我吗?” “这绝对是在玩我吧。” “是不是有人就喜欢看这种节目。” “但是的确也有活路啊。” “但是,上面说,这场俄罗斯轮盘赌,将进行一千次。” “虽然一千次都能活下来的概率是存在的。”有人忍不住说,“但是我觉得地球上可能没有这种顶级欧皇。” “就算是有,需要测试多少次,才能出现啊。” “这也太可怕了。这真的能做到吗?” 人们议论纷纷。 这个异空间的生存概率。 可以说,几乎为0。 设计这个世界的人,就不打算让任何人生还。 当然概率是存在的。 这个概率。 有任何人可以赌出来吗? “我觉得应该让零所长去吧。”有人说道,“所长反正可以复原。” “我记得r也可以。” “就算受了致命伤也无所谓吧。” “但是失败了会被踢出去的吧。”有人说。 “只是说完成轮盘赌,没说一定要赢下去啊。” “我觉得可以让所长去。” “说起来。”南博士看着屏幕,用力吸着纸盒里的牛奶,“零你受伤的时候会疼么?” 零静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你觉得你能通过么?”南博士问道。 零安静地点了点头。 “但是会很痛吧。”南博士说道。 零点了点头。 南博士思考了一会。 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有办法了么?”零问道。 “啊,有了。”南博士笑着说,“现在就让舆论发酵吧。” “让伊甸园教将这几个世界构建起来好了。” 零静默地看着她的脸。 “我的计划肯定能成功啦。”南博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我是说。”零轻轻地出了口气。 “你也可以让我去的。”他安静地说。 “如果成为养生主的话,即使是脑袋开花这种事情。”零抬起手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比划了一下,“也可以很快愈合的。” “所以现在还是不行的么?”南博士十指交叉坐在那里。 “嗯。”零说道,“现在来说,无论是我还是r。” “还是可以被杀死的。” 南博士黑色的眼睛审视着他。 “我知道了。”她说道。 “如果这件事需要很多人去试错的话,”南博士说道,“我也不会不在意的。” “但是我想到了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南博士说,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所以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说起来我一定会在二十四岁的七月死去这件事是确定的吧。”南博士说。 “是的。”零回答道。 “这就是说,我不会在十七岁死去。”南博士在虚空中画了一个等号,“是这样的么?” “是的。”零回答道。 “那不就可以了么?”南博士吐了口气。 “如果是我的话,这一千次俄罗斯轮盘赌,岂不是一次都不会输么?” “否则,我就偏离命运了。” (未完待续) 第63章 樊笼 人生的河流里, 从来鲜有漏网的鱼。 人们将这张网,称之为。 命运。 末坦达在切水果。 它将各种颜色的水果扔进了盒子里,似乎准备做混合果汁或者雪糕。 末坦达很喜欢厨房, 每个角落都擦的一尘不染,零走了进来,然后在边缘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蓝发青年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切好的水果。 “我不吃了。”零说道。 末坦达点了点头。 它继续切着水果。 它每一刀下去, 都会有汁水飞溅出来, 让它想起那个梦境。 它们所共享的那个梦境。 从破碎的尸体上站起来。 选择自己的方向, 而走向远方。 它是来看零的。 它只是很想看看他。 看看他的生存方式,很快乐么? “说实话,一般了。”零回答道。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快乐的事情呢。 末坦达继续切着水果。 世人笼罩在陪胪将至的恐惧之中。 但是他们依旧会在应该的时候准备自己的一日三餐吧。 南博士出了口气, 她关上了屏幕, 盯着一片黑色。 几件任务都有人申领了。 和从前的每一件任务一样。 人们依旧在沉默而平静地肩负着苦难。 “我等不认为自己走到了人类的反面。”伊甸园教徒说道,“人类既然已经肮脏浑浊,那么我等请求陪胪拔除污秽,才能让人类更好的生活下去。” “所谓的肮脏浑浊是什么呢?”南博士问道。 “就是太多没有智慧的人还存焉于世了, 他们偏偏还如此数量庞大。”伊甸园教徒说道,“他们无法给自己幸福的生活。” “也无法给子嗣生活。” “还会影响别人的生活。” “让人类进入苦难的深渊。” “所以就请一位神明来将这些都抹除么?”南博士问道。 “是这样的。”伊甸园教徒说道, “战争过后, 经济会发展, 古战场上, 土壤会分外肥沃。” “我等以杀为善。” “恭请陪胪的降临。” r已经厌倦了这套说辞。 金发青年安静地趴在了桌子上,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下来, 就像是淋过了一场暴雨。 第78章 “听说你不反抗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有着黑色的鬈发和茶色的眼睛, 是个标准的高原人。 来自神秘的高原的密教徒, 前任组织参谋, 尤潘基。 金发青年露出了一只蓝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尤潘基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想好你的答案了么?” “r。” 金发青年依旧保持着沉默,他将大半张脸都藏在手臂里,一双眼睛戒备而冷漠地落在他的脸上。 r感到了深深的疲倦。 似乎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很疲倦。 也许他已经走到了旅途的终点。 有人在终点等待着他给出的答案,然后决定他接下来是前往永恒的安眠还是万劫不复。 “你在期待有人来救你吗?”尤潘基说道。 “你的一生还真是可悲,到了这步的话,组织估计会直接确定你死亡。”尤潘基说道,“而不是找人来救你。” “你在他们的眼里没有那么大的价值。” r轻轻地笑了一声,他倒是说的没错。 他的一生没什么人来救他。 从人生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你从出生的时候,就不适合和人群一起生活。”尤潘基说,“我们都是这样的人,不是么?” “整个组织的人,都选择了站在世界的阴影交集的地方。” “除非隐瞒身份,否则就会惹起恐惧。” “而恐惧往往会壮大某些不得了的生灵。” “你是没有任何人欢迎的凶兆。” “你就在绝望之中,等待千阳之日的到来吧。” r静默地保持着思考,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混沌地烧成了一片,但是他成功见到了尤潘基,他不能让这家伙放了几句狠话就这么走了。 即使自己死了,也得知道这家伙到底篡改了什么。 他说话的确和其他伊甸园教徒有些违和之处,r嗅到了这一点。 他必须得做出行动,就是现在。 在尤潘基转身的一瞬间r站了起来,试图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然而下一秒钟,尤潘基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他的腹部,然后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 尤潘基居高临下地骑在了他的腰上,全部体重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挣扎。 “你觉得你能杀了我么?”尤潘基问道。 “至少你不能杀了我。”r回视着。 他感觉自己腹腔里疼的厉害,这家伙刚刚下手没有半分留力。 尤潘基听到了这句话。 他的身体瞬间松懈了一下。 “你在求死吗?”尤潘基问道,“以为会被我不小心杀死,然后就解脱了么。” r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他飞快地权衡着。 伊甸园教徒是不希望自己死去的。 如果说,尤潘基的想法和他们一样的话,这个想法也和南博士这些参谋们一样,那么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尤潘基篡改的内容和这方面无关。 另一种是,尤潘基为了自己的目的,连伊甸园教中的其他人都蒙骗。 而尤潘基是四位使徒之一。 他知道这四位使徒对于牺牲自己,或者牺牲伊甸园教的其他人都不会有半分手软。 他们必然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 尤潘基果然被他的神情迷惑了,他低下头看着r,似乎在等他的发言。 “其实你得杀了我吧。”r说道,“其实陪胪是希望我死的吧。” “他和我说,他很想见到养生主呢。” “他非常想。” 尤潘基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 虽然只有一下,但是被r成功地感觉到了。 “我没说错吧,尤潘基。”r说道,“如果今天你来到这里,发现我已经到了可以杀死的那一步,你就会杀死我是不是?” 尤潘基的神情一瞬间变得阴鹜。 “那位大人不会说谎还真的麻烦。”尤潘基说道,“但是虽然他想要见到养生主,我并不想见到养生主。” “你说谎。”r说道,他抬起手,放在了尤潘基的耳后。 “你把刚刚说的话,再大声说一遍啊。” r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嘲讽的微笑。 “你是在找死么?”尤潘基问道。 “不,你不会的。”r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刚刚就杀了我了。” “因为时候未到,是不是,尤潘基?”r提问道。 尤潘基陷入了一瞬的沉默。 “你果然是个麻烦。”尤潘基说道。 “你这种语气让我有了一种恋爱的错觉。”r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不希望我把那句话告诉他,是不是?”r说道。 尤潘基微微转了一下头,茶色的眼睛掠过了一丝冷光。 他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r意识到了一件事。 尤潘基希望自己给零一个答案,而非另一个答案。 虽然这两个东西,不知道具体都是什么。 但是他现在在怀疑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了,所以他现在不敢杀死自己。 赌赢了。 r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恐惧让心脏差点带的血管破裂。 然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混沌之中,几乎感觉不到外面的世界,整个人似乎沉进了什么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 仿佛很多年前的时候,他和零站在深蓝色的水族馆之中。 巨大的溪流缸里,庞大无比的巨骨舌鱼缓慢的巡游,它的头上仿佛镌刻着青铜的山水。 “这就是水族馆啊。”零说道,吃着里面特殊的做成了翻车鱼的雪糕。 “你喜欢吗?”r问道。 “很漂亮。”淡色眼睛的青年说道,他的目光落在了水缸中,然后他伸出了一只手。 古老而庞大的鱼缓缓地向他的手心聚拢,似乎在和他说着什么。 “它们会向往亚马逊的河流么?”r问道,“明明又危险,又浑浊。” “大概会吧。”零轻声说,“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神虽王,不善也(1)。” “这么说人类也不喜欢这种生活。”r轻轻地笑了一声,“一饮一啄,虽然辛苦,但是总比在樊笼中好得多。” “所以它们说了什么?”r问道。 “什么也没说。”零说道,“并不是每一种生灵都有能力沟通。” 它们只是表达,见到他很开心罢了。 然后r突然间感觉自己下坠进了更深的黑暗。 他看到了石壁。 上面画着亵渎的符号。 而一具尸体。 被斩的粉碎。 断肢之中,流出了清澈的像水一样的液体。 在他细看之前,他被叫醒了。 陪胪拎着他的领子,正在把他拖到什么地方去。 “我猜你做了一个梦。”陪胪说道。 “不过不要担心,在你想清楚它的内涵之前,我就会杀死你。”陪胪笑着说,“你还真的让人感觉不爽啊,李维·谷腾堡。” “你比林立还让人讨厌。” “诺莎,玫尔,林立,李维。”陪胪说,“你们真是有病的百花齐放。” “果然我不能理解人类。” “李维,我不知道你对尤潘基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你根本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陪胪说道,“不过你也不必知道了。” “带着可怜的焦灼和无知去死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1)来自《庄子·养生主》 第64章 歧路 r在一瞬间突然意识到。 自己的人生也许只剩下几个问题的时间了。 他不能这么死去。 于是他沉默了下去。 似乎对一切都感到了放任自流。 而陪胪停了下来。 它绯色的眼睛转了过来。 盯着躺在地上的金发青年。 r静静地闭着眼睛, 似乎对死亡做好的觉悟。 “我以为你至少会问我几个问题。”陪胪说道,“你们人类不是希望做个明白鬼么?” “问吧,我会回答你的。” r静默地呼吸着。 “没什么好问的。”r平淡地说。 他知道, 虽然陪胪不会说谎,但是既然它让自己随便提问,那么说明。 自己只要一张嘴, 它就能猜出来自己得没得到答案了。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陪胪疑惑地看着他。 “陪胪生性多疑。”无论是零还是末坦达, 都说过这件事。 陪胪的天性极为多疑。 它什么都不信任。 r一瞬间想起了自己方才的梦境。 被分割的尸身, 从尸身上站起的生灵。 “陪胪和我是从一个地方出发的。”r记得零说过这一点。 陪胪, 末坦达,雄贤。 第79章 他们都共享着相仿的面容和力量。 那么还有零。 被分割的尸体。 r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什么浮光掠影的东西。 然而他闭上了眼睛选择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陪胪会反过来试探自己。 那么它肯定会抛出什么来。 说不定就是有用的。 陪胪围着金发青年转了几圈,然而它似乎对这些都不在意了。 它重新拖起了r的领子。 “算了, 根本无所谓的。”陪胪轻声说道, “我相信,你一定会对他呼救的。” “反正这个世界,都在等着他救援呢。” r的心底一颤。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的本能深处,是在等待零解决一切的。 自己为他找到足够的情报, 然后救世主就会降临。 零会解决陪胪的。 让其他人得救。 但是陪胪说,他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要对零呼救的。 所以都无所谓了。 “尤潘基, 修改的是我们的常识。”南博士说道, “他一定是修改了某个常识。” “如果只是修改一个点的话, 会和其他地方矛盾。” “比方说数学上, 你修改了一个上层的公式, 大家很快就会发现错误。” “但是如果, 其实1+1等于2这种级别的东西其实是被灌输修改的。”南博士说道, “那么, 就会迎来彻底的坍塌和损毁。” 他们迄今为止, 整个组织,都是在期待养生主来对付陪胪。 或者是期待着消弭陪胪的力量。 那么。 已知。 陪胪的力量是罪恶赋予的。 养生主的力量是求生欲赋予的。 只要人类的求生欲超过罪恶,就可以幸存。 是这样的吗? 每一次幸存者都很少。 每一次对于世界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他们不想重复这个灾难的话。 就要开辟新的路。 这一次他们试图削弱陪胪。 也就是解决千阳之日降临的支柱。 但是陪胪似乎对这些都不在意。 r听到自己的内心的本能在说着救救我。 然而他的理智告诉他,必然要和陪胪所说的不同的。 才是正确答案。 “答案没有什么正不正确的啊。”零说道,“你就算告诉我,你是为了吃饭才活着的。” “我也会完整的。” “完整。” 零的完整是什么? 为什么零也会梦见自己被分割。 明明被分割的只有陪胪,末坦达和雄贤。 而三个生灵加在一起,性质为灭。 零明明只有他自己,性质就是生了。 答案之后,完整。 r用力地思考着,即使他感觉自己下一秒钟就会失去知觉。 然而最后一根线,就在那里了。 他突然感到了某种灼痛。 陪胪松开了手,金发青年被扔在了祭坛的中心,而四周燃烧着细小的火苗。 “说起来我听说过,你们人类有一种技术。”陪胪抱起了双臂说道,“可以花整整一天一夜来烧死一个动物。” “然后觉得这种味道很好。” “我也想试试。”陪胪说道,“不知道我作为火焰的持有者,技术比起他们来说怎么样。” “如果不想这么死去的话,就向他求救好了。”陪胪说道。 “他作为养生主,无论什么样的伤害都能治愈,无论什么样的生命都可以给予。” “肯定更强一点。”陪胪听到了那个金发青年低声说道。 “什么更强一点。”陪胪转过了头,抱着双臂。 “我是说,和烧烤师傅比起来,”r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至少活了这么多年,肯定是你强一点。” “李维,你似乎总是在挑衅我。”陪胪说道。 r轻轻地笑了一声,“我是在赞美你。” 陪胪露出了几分不解。 它沉默着,垂下头看着r。 这个金发青年快要死了。 他的生命力已经十分低微了。 它很清楚伊甸园教徒对他做了什么。 他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而且十分虚弱。 然而可悲的人类是无从挣脱常识的枷锁的,陪胪想。 它露出了一个笑容,“算了,你不问也就算了。” “我现在就要和末坦达交易了。”陪胪笑着说,“如果有那件事作为底牌的话,末坦达会同意和我重新在一起一次的。” “反正大日如来就要降临了。”陪胪笑道。 “你也许可以在vip席位上看着这个世界焚烧成灰。”陪胪笑着说。 “你居然也知道vip这个词。”r说道,轻轻地喘息着,“我以为伊甸园教徒让你过着高高在上根本不需要出门的生活呢?”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办法去了解人类吗?” r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那个夜晚。 零降临于此世的夜晚。 他的内心深处想的就是,如果有一个人来救救自己就好了。 他不想过这样的人生。 如果有谁。 哪怕是怪物。 哪怕是未知的古神。 他都觉得不会比这更坏了。 请救救我吧。 无论是谁,如果世界上还有奇迹可言的话,请救救我吧。 他的恐惧与绝望将他没顶,他虽然只有七岁,他虽然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但是他的求生欲在旺盛的燃烧。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在何方。 但是他至少还拥有可能。 他为这份可能祈祷着,祈祷有谁能救自己。 他对他的生命的必然无数次也曾产生了不甘。 虽然他知道,自己生于世界的背面,也将终身于此游走。 人群,正常的生活,从来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可以远远地看着罢了。 但是他告诉自己,自己依旧是有存活的意义的。 他依旧是与这些明媚的快乐的人群有关系的。 他在保护这个世界。 他从来以此为荣。 直到现在。 但是恐惧依旧爬了上来。 一个人寂寞地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等死的感觉,他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害怕了。 但是他感到自己在发抖,身体似乎想要再积蓄一次力量,从这个燃烧着的,正在夺走他的生命的地方逃出去。 r突然想,是不是自己到目前为止,都是七岁那年漫长的回光返照,他给自己幻想了二十年的生命。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猩红色侵袭了黑色。 会死的。 他的常识告诉他。 他的常识也告诉他,他很害怕。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什么漂亮的答案,因为我此生乏善可陈。”r想。 “你甘心么,李维·谷腾堡。” “算来算去。”南博士敲了一下键盘,“如果是拆毁千阳之日这件事,应该靠组织就可以做到了。”她说道。 “虽然现在网络上到处都是希望组织快点让养生主完全降临的。”她将牛奶盒里的最后的一口牛奶用力吸了出来。 “所以你为什么不愿意让养生主降临呢?”零问道。 南博士出了口气,“也不是不愿意。”她说道,“但是我的确不太想让r死。” “而且让养生主去和陪胪中和力量的话,每次都把地球上的生灵搞的民不聊生一段时间。”南博士说道,“那样的话,未免太偷懒了。” “现在虽然可能组织上会蒙受一些损失。” “但是组织不就是为了这些事才成立的吗。”南博士说道。 “大家投完票了。”南博士说,“希望这次独立解决千阳之日的降临灾害。” “那你呢?”零问道。 “我算在损失里。”南博士坦然地说。 她趴了下去,“还能怎么样呢?” “但是现在有个难题。”南博士说道,“目前舆论上,自主解决并不占优势。” “很多愤怒的人群已经开始组织示威,希望组织快点将养生主创造出来。” “即使有了办法,有个备份终究没有错的。” “和我走吧,末坦达。”黑发青年伸出了一只手,“你不希望看到养生主降生的时候,我等还没有降临吧。” 蓝发青年怔了一下。 “单纯的大日如来的降临是灾害,”陪胪笑着说,“单纯的养生主降临难道就不是了么?” “人类做过了多少次自以为善意的蠢事了。” “所以为了这个世界,末坦达,你会和我走吧。” 末坦达沉默了一会。 它点了点头。 它抬起了深蓝色的眼睛看着陪胪。 第80章 “别那么看我。”陪胪笑着说,“我的确有在引导人类。” “但是路毕竟还是他们走的不是么?” “只要养生主降临,我们的游戏还会继续下去,到时候不论是你也好,我也好。”陪胪笑着说,“都会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开始新一轮角逐。” “我们又会重新见面了。” 末坦达关上了门,它安静地将钥匙留在了门上。 “我们和可悲的他不同,我们是理解那个梦境的含义的,不是么?”陪胪说道。 末坦达似乎并不想理会他。 “别这样啊。”陪胪说,“是因为我说了他的坏话么?” “但是他如果不可悲的话,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赌输呢?” “此世所有的生灵都有无数种可能,然而却只有一种未来。”陪胪笑着说,“他将这个选择交给了人类。” “人类向他呼救。” “他必然伸出援手。” “因此应对当前危机的养生主就会诞生。”陪胪说道,他抬起手画了个圈,“我们也会继续延续下去。” “继续这场激动人心的游戏。” “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么?”末坦达转过了眼睛,深蓝色的眼睛里明白的写着这次的意思。 陪胪略微怔了一下。 “你不觉得那个可能就是用来凑数的吗?” “他们从没想过,可能这种东西也会在他的身上生效吧。” “他不过是人类创造出来,用来自救的工具罢了。” “有人会期待一个工具,获得自己的幸福吗?” “人类根本不会往哪个方向去想吧。” “更不要说,更古老的事实,已经被从他们的常识中抹消了。” 陪胪愉快地说。 “如果他们希望他自由而幸福。” “自己生活。” “自己解放自己。” “自己发现自己。” “自己发展自己。” “也就意味着,人类愿意自己解放自己,自己发现自己,自己发展自己,而不再选择养生主这条捷径与歧途。” 此时。 零将会跃升为一。 归一的一。 日光雨露,本来就皆是慈悲。 一生一灭,一荣一枯,本是规律。 这是被掩盖在歧途之下的路。 至今为止从未出现过的,已然被抹除在了常识之下的路。 “我等均将归一,他会重新成为祂。”陪胪说道,“所以如果这一次由他犯下罪过,身负罪孽的他就会归还于我,会不会变成我将成为祂呢。” “世界将归于我,”陪胪笑着自言自语道,“我与他本来就是祂的左右手。” 我为灭,他为生。 因为祂的左手赐予生之喜悦,而右手赐予死之安宁。 祂的名字为大自在天。 非是大日如来,也非是养生之主。 祂持有日光,也持有雨露。 祂可以生长,也可以杀灭。 世界圆融与祂。 祂是原初,也是一。 祂称自己的哲学为。 好生之德。 (未完待续) 第65章 双手 祂的左手给予生。 祂的右手给予灭。 祂双手合十之时, 世界趋于稳定。 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一直如是。 陪胪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祂终究是有好生之德的,你看祂将你我分为三份。” 也将他交付给了人类。 虽然灾祸降临于大地, 然而希望尚存。 他生于祂被斩断的左手。 而我等三人生于祂被斩断的右手。 我们本来就是从一个地方出发的。 因为在远古的某一天,人类在某个地方发现了祂。 有人想,如果把祂分食了, 是不是大家都会得到力量。 于是他们将祂搬运回了洞府。 祂如植物或者山陵一样安静地接受着自己的命运。 起初有人并不同意。 然而气候开始失调。 长时间的日光和长时间的雨水交替而来, 人类对这种困境无能为力。 他们想到了祂。 杀死祂。 分割祂。 是不是就能拥有和这些灾厄对抗的能力了。 于是那一天到来了。 他们用石斧和粗糙的工具, 将祂斩成了碎片。 干净如流水的液体从碎块里流了出来, 在地上蜿蜒着,他们捧起这水喝着。 但是却觉得和普通的清水别无二致。 落在地上的左手五指张开,似乎不会带着任何东西来到这个世界上, 也不会带走任何东西一样。 而一个灼烧着的扭曲的人形从右手上站了起来。 然后他的躯壳在阳炎的爆裂之下片片粉碎, 呜咽着而愤怒着。 陪胪即是如此诞生的。 黑发红瞳的青年负担了悲伤,愤怒,不能理解,与暴戾。 它是祂受伤的嘶吼, 是全然的痛楚。 “我由衷的憎恶这个世界。” “诅咒这个世界。” “怨恨这些生长于我尸身之上的东西。” 它从祭坛上走下。 一步一莲花。 朵朵盛开的红莲鲜红地如火焰,它的指尖发梢也带着未熄灭的烈焰。 我身红莲业火, 自当焚此五浊恶世。 它伸出了一只手, 微微地偏过头, 石簇的箭雨从它的耳边擦过, 然后它握住了手。 此时的陪胪是完全的。 它可以做到任何它想要做到的灾厄。 风暴, 烈日, 洪水, 高温, 寒冷。 它可以做到一切。 积累的矛盾炽烈如星云一般的爆发。 我憎恨恶者。 但我也不怜惜善者。 我非施恩之主, 我乃降灾之君。 此乃宣判之时,我将劫渡苍生。 然而就像是人类用鞋底去搓磨蚂蚁一样,无论如何都还有漏网之鱼。 生灵们依旧在生存着。 无论是羽鳞还是禽兽,所有的生命都在努力地找到出路。 虽然绝大多数生灵并不知道它们现在在背负何等的罪孽和愤怒。 但是它们在努力活着。 人类也是。 努力爬上高山也好,疏通水道也好,没有谁愿意心甘情愿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于是有某一天,他们发现了这个山洞,看到了祂静默地横卧在地上的身躯。 通过留下了的记录,知道了这个地方发生过的罪行。 陪胪以为他们会感到灭顶的恐惧,感到仓皇的无能为力,跪伏在地上唯求一丝慈悲。 然而人类说。 他们要讨伐它。 “既然是由人类创生的怪物,那就该由人类来剿灭。” 于是最早的英雄踏上了远征。 陪胪遭遇了败北。 它在传说中被演绎成了被射下的太阳,成了被长矛贯穿的神祗,它站在高山上环顾苍夷的大地。 它伏在地上,弓起了如山陵一样的脊背,投枪如森林一般像是从它的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一样。 伤口在逸出火苗。 它嘶吼着,从心口掉出了一团火红的东西。 初生的生命在地上哭泣着。 其名为雄贤。 即是报应。 驱动它行走的因果。 雄贤蜷缩在地上大声哭泣着。 人类也沉默了。 “这个孩子是什么?” “是它生的么?” 雄贤大声啼哭着,就像是任何一个初生的婴儿那样,脆弱而不知所措。 有人大胆地走了上来,抱起了雄贤。 它停住了眼泪。 “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孩子呢。”有人说道。 人类一瞬间似乎就沉浸在了看到幼崽的慈爱之中,这群家伙怎么回事,连这种幼崽都要抚养吗? 是某种生物本能么? 听说人类是一种群居生物,离开了同类就无法存活。 所以他们本能地扶助弱者。 因为他们也有需要别人扶助的时候。 陪胪试图站起来。 然而下一秒,它发现了一件事。 雄贤为因果。 一念善因,善果已成。 它垂下头,发现自己黑暗腐败的心脏上,静默地开出了一朵莲花。 末坦达诞生了。 它?夺了自己的力量。 年幼的持剑之主静默地站在高山之上,微微地抬起手,感受着风的流向。 它的手中空无一物,既没有剑也没有花。 风是燥热的,被无穷无尽的愤怒烤的干燥无比。 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这都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浩劫。 人类试图平息这种愤怒,陪胪想。 讨伐了自己,却又接纳了雄贤,人类还真是,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出来。 他们中诚然有不少败类。 第81章 但是也有一些不知死活的蠢货一步一个脚印的宣告此世尚有希望存焉。 每个人突然都抬起了头。 “下雨了。” 有人说道。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慈雨。 平静,细腻,润物细无声。 它落在土地上的时候,会有植物生长出来。 祂果然对此世尚存慈悲。 陪胪忍不住想。 而此时环绕在祂的尸身边上的人类发现了一件事。 它落在地上的左手上。 站起了一个人形。 他有着淡色的头发和淡色的眼睛,好似被雨洗过的春山。 他安静而平稳地端详着这个世界。 然后他站了起来。 寂静地走向了这个世界。 有人注意到了他和从前诞生的生灵并不同。 他并非是由什么物质构成的。 他是不折不扣的血肉之躯。 他是祂从未有过的曾经。 因为他伴随着生灵的复苏和慈雨而来,因此人类尊称其为养生之主。 这是大自在天给予世人的慈悲。 如果你们去种植,秋日里就会有粮食。 如果你们去去给予爱,就会收获恋人。 如果你们付出信任,就会拥有朋友。 如果你们去营建,地面上就会矗起高楼。 所以我将他给予你们。 你们会指引他走向远方。 将他的可能框定为未来。 他是你们的学生,是你们的孩子,是你们的作品。 伸冤在他,他必回应。 他将是何种儿童或者何种成人,都是你们的决定。 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你们将重新培育出大自在天。 我给予你们零。 有无限可能性,空无一物而可以接受万物的零。 你们去浇灌他吧,教育他吧,引导他吧。 也许有朝一日。 让日光与慈雨,生长与灭亡,公正与慈爱,重新归一。 就这样,他们从一个源点诞生了。 带着被分尸而食的怨恨,抑或是对未来会好的盲目希望,踏上了旅途。 而如今他们的确旅行了很久了。 每一次在罪恶堆积到陪胪可以降临之时,人类总是依赖更好走的路,常识逐渐被修改。 所以养生主出现了。 他是他回应求救而生的形态。 将自己的所有力量纽结成与陪胪恰好相反的状态,然后将陪胪中和于虚空之中。 他一直扭曲地降临于此世。 因为这是人类的愿望。 于是陪胪萌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让人类一直认为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养生主只不过是与自己恰好相反的能量罢了。 当自己并未完全降临的时候。 他就提前降临的话。 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同等程度的灾难。 到那个时候,他会被辱骂和责怪包围吧,他会被罪恶沾染吧。 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取用他的力量了呢。 我将成为新的大自在天,此世不该有希望存焉,也不该有慈悲存焉。 让我的愤怒将一切烧却成灰吧。 毕竟这可是你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所以再一次以养生主的身姿降临吧。 人类不就是这么期待你的吗? 你该不会觉得,人类真的会有什么爱和友情吧。 生命从来都是为活下去不择手段的。 他们会逼迫你的。 当然了,你只要被请求了,就会如此降临,不是么? 淡色眼睛的青年孤身一人坐在台阶上,打着一把透明雨伞,看着落雨的山陵。 “你看上去心情好像还不错。”少女在一边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淋着雨。 零微微偏过了伞,放在了南博士的头上。 “你的记忆有多少了?”南博士问道,将手中的巧克力掰成了两半,递给了零一半。 “大概四次降临的事都能想起来了。”零轻声说。 “更老的呢,你是怎么来的之类的。”南博士随口说道。 “不知道。”零说道,他垂下了眼睛,“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啊。”南博士说道,“你不要什么都和r学。” “为什么要对自己庇护的生灵道歉呢。”南博士说道,抬起了一根手指,“尽力就好了。” “即是有什么做不到的,也只不过是运气不好而已。” “不需要道歉。” “而且只要愿意伸出援手,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南博士说道,“人类也没有那么全然的贪得无厌。” “r倒是也说,应该收下感激。”零安静地说,“他说有人教过他,施恩不求回报并非全然的美德。” “而且乖孩子更应该得到糖果。” “这家伙说的一直好像什么都懂了一样。”南博士说,“但是,他的确想要的东西太少了。” 少女把自己蜷成一团,玩着挂在手腕上的菩提子。 “那你要什么呢?”零问道。 南博士怔了一下。 “你不是希望得到生命吗?”零问。 “命中有时终会有。”南博士挥了挥手,“当然如果有更好。” “当然了,有一说一,我还是希望可以有的。”她说道,“可能是还没有死到临头吧,可能那个时候我就会很害怕了。” 零静静地看了她一会。 “如果得不到呢。”他问道。 “得不到是比较正常的展开。”少女说,她垂下头去看雨水激起的涟漪,“人类怎么可能应有尽有。” “你喜欢人类么,这种羸弱的,无聊的生物?”南博士问道,“就你的四次人生来说。” “还好吧。”零轻声说,他蜷起了腿,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膝盖上。 “也许人类不该把你当救世主。”南博士出了口气,随意地说,“自己的事情就该自己做不是么?” “而且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然而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是啊,”零一板一眼地说,“我也不觉得我有能力当什么救世主。” “毕竟我是人类的学生啊。” (未完待续) 第66章 宣告 “在此宣告。” “千阳之日即将到来。” “彼时亦无雨水, 也无慈悲。” 死亡预告一瞬间在舆论之间传播。 没有任何一种办法控制这条讯息地传播。 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地看着手机。 千阳之日,这个名号光是听到就勾起了某种埋藏在本能之中,集体潜意识之中的恐惧。 “天呐。” “千阳之日, 要降临了吗?” 在传闻之中的劫渡之日,每当人类的罪孽积重难返之时,而出现的巨大灾难。 大日如来会亲自降临此世。 它的黑发会在半空中旋舞, 仿佛绽放的黑色莲花, 而流火将把世界的一切脏污尽数洗净。 此世将消亡。 然后由养生之主来重生。 但是我们作为卑微的个体, 谁能预料到自己是生是灭呢? 更何况, 现在并没有养生主的消息。 人们骚乱了起来。 官网的邮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警备声。 所有被知道身份的组织成员都被纠缠和质问。 不安和焦虑如指数爆炸一样上涨。 伊甸园教教徒在竭尽所能的推波助澜。 而陪胪从中得到了养分。 “养生主如果不会在你之前降临,我是不会回归于你的。”末坦达明白无误地表达了意思。 陪胪对此表示了平淡。 “人类会让他降临的。”陪胪说道,“你看现在这个世界, 用不了不久, 就会把它逼出来的。” “然而这一次,它恐怕要在我之前降临了。” “可以说是人类智识的进步,让他们认识到了更多的东西。”陪胪笑着说,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可惜他们忘记了,自己在利用智识的同时, 也在被智识诅咒着。” “尽情的得意忘形吧, 以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办法。” “然后被惩处吧。” “到时候, 我将登临王座。”陪胪说, 抽了口烟。 末坦达蓝色的眼睛看了看它的手。 蓝发青年眨了眨眼睛, 似乎对他的宣言毫无兴趣, 全部注意力都落在那星星点点点火苗上。 然后它摇了摇头。 陪胪出了口气, 把烟掐掉了。 “你为什么永远分不清主次呢。” “这种时候居然还在在意这种事。” 末坦达伸出手, 摊开了五指, 陪胪思考了一会,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放在了它的手里,然后举起了双手摆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你和谁学的这么奇怪?” 末坦达将烟盒扔进了垃圾桶里,继续坐在了黑色的台阶上。 第82章 它侧过眼睛,静默地看了陪胪一眼。 还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指点点。 陪胪沉默了一会,“好吧。”它自顾自地说,“那你就等到最后一刻吧。” “到时候会验证你的等待没有什么意义的。” 末坦达没有回答它,也没有继续再看它,它只是垂下了头,看着黑色的石洞下方积出来的水,注视着自己的倒影。 它并非习惯于等待。 “只是有的时候我们只能等待。”淡色头发的青年轻声说道,“就像是种子种下去,等着秋季收获一样。” 这样悠久的等待会有结局么? 有时候末坦达很想这么问。 但是它没有能力询问任何人。 那就等待吧。 等着花开的时候。 零从车上走下来,他摸出了自己的透明雨伞,然后打开了伞,雨珠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他安静地走向城市。 他对人类生活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陌生。 他知道公交站牌的含义,也看得懂地下铁的路标。 他会去大商场也会去便利店。 他好像人类那样生活着。 零平静地接过了塑料袋,把自己的伞套了起来,然后他走进了商场。 “人类的十八岁生日是很重要的。”r说道,“如果我们都不能活到南博士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总得给她寄一个礼物。” 金发青年从口袋里将自己的卡摸了出来,放在了零的手里,“那就拜托你了。” “礼物,吃的么?”零问道。 “吃的话,应该保存不了那么久吧。”r建议道。 “得有意义一点。”r说道,“口红么,好像她也用不到。” “钢笔她好像很有用。”r自言自语道,“但是我觉得她应该有不少了。” “所以你收到过什么生日礼物吗?”零问道。 “没有唉。”r苦恼地说,“我只看到别人送过生日礼物。” “但是感觉都好奇怪。”r说道,“就是鲜花蛋糕储钱罐什么的。” “那我们给她搞一套鲜花蛋糕储钱罐吗?”零问。 “那肯定不行了。”r说道,他眨了眨蓝色的眼睛,“她肯定都不喜欢的。” “别人喜欢的有用的才叫做礼物。”r说,“要不然就是给人添麻烦。” 零点了点头。 “好吧。” 他静默地转过头,看到了窗外的人群。 很多人在抗议,希望养生主早日降临。 “陪胪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上了,既然组织宣布已经知道了养生主的降临方式。” “现在还在等什么?” “等开价吗?” 零安静地站在窗子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了过去,在地上留下了不少纸屑,被风雨吹着,在地上孤独的巡游着。 伸冤在我,我必回报。 他静静地伸出手,放在了玻璃上。 然而背后传来了店员的声音。 “先生,冰淇淋好了。” 他回过头,从店员的手中接过了巧克力冰淇淋。 “现在情况很紧张不是么?”店员试着搭话。 “是啊。”零回答道。 “组织为什么不让大家安心呢。”店员问道。 “组织不是已经宣布,这件事是完全可以解决的了么。”零说道,“所以为什么一定希望养生主降临呢。” “因为感觉比较稳妥吧。”店员说,“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零点了点头,“你也是这么觉得么?” “也不全是啦。”店员说,“养生主估计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 “当然了,它愿意帮助人类就再好不过了。” “您是来买什么的?”店员问道。 “给朋友选生日礼物。”零回答道。 “那祝他生日快乐。”店员说道。 “还有一段时间呢。”零说。 “这样,看来您是很重视呢。”店员说。 零点了点头,“毕竟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明天了。” 店员沉默了。 她只是个年轻女性,对这种沉重话题无疑是缺乏免疫力的。 她漂亮的淡粉色指甲在白色的台面上画着圈。 过了一会,她抬起了头。 “明天会有的。”她笑着说,“太阳还会照常升起的,不是么?” 零安静地点了点头。 如果陪胪获得了胜利的话。 太阳的确是会照常升起的。 只是。 永远不会落下了而已。 他吃光了冰淇淋。 混乱,萧条,荒凉,在陪胪的施压之下,人类很轻易地就混乱了起来。 就连鸟兽们也开始涣散。 这个世界在千阳之日到来之前,就开始土崩瓦解了。 当安全感开始丧失的。 罪恶开始滋生。 因为求生欲这种东西,有些时候会表现为,让别人死自己也要活下去的行径。 当然也会有人趁火打劫。 当然也会有人陷入绝望。 他的确看到了很多。 人类真的会死于这种负压吗?零忍不住想,如果他们根本不知道养生主存焉于世。 不,他们从前也不知道。 但是他们一直都坚强的活下来了。 零注视着街道,生意很不景气,昔日繁华热闹的商业区如今只剩下了游行的人群剩下来的垃圾,两边的店铺要么关门,要么了无生机。 破碎的霓虹灯已经不亮了,掉漆的玩偶脸上还挂着笑容。 他踩着一片荒芜走了过去。 零弯下腰从地上的污泥中捡起了一片碎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他走了过去,捡起了下一片。 南博士感到了头疼。 她看到了自己的聊天框动了一下,她想着可能是又出了突发情况。 现在真是太糟糕了。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一边思考到底尤潘基掩盖了什么,一边处理这些事情的。 但是陪胪制造骚乱的能力无疑是强到离谱的。 她点开了聊天框。 并不是突发情况,也不是什么询问。 一位调查员发来了信息。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调查员说道,“我觉得您似乎有很需要去做的事情。” 这家伙怕不是尤潘基来测试我忠诚度的吧,南博士的大脑一瞬间掠过了一个念头。 然而她收到了另一条信息。 是另一位组织参谋。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华点,和尤潘基有没有什么关系。” 难道自己演技很差吗,还是暴露了,还是尤潘基让他所有的同伙都出来找自己麻烦了吗? 然后她继续收到了消息。 “组织成员本来就是有分工的,如果有人发现了更深层的东西,那就没有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了。” 在南博士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就已经把消息发了出去。 “你们为什么不觉得我是伊甸园教的人。” 她果然是困到大脑失常了,她忍不住想,自己在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如果真的是尤潘基的人在试探自己的话,自己可能很快就可以收拾收拾,想想下辈子叫什么了。 但是她真的太困了,实在是对自己的大脑感到了无能为力。 “如果你是尤潘基的人,也该和现在组织的工作隔离出来。”一个参谋说道,“所以这没什么两样的。” “当然了,就我个人感情而言,我还是选择相信同志的。” “所以,你现在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零将纸屑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他看到不远处走过了一对母子,女人在后面推了推男孩,男孩乖巧地跑了过去,将街道另一边的纸片捡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生意萧条的老板也走了出来,拿出了清洁工具,开始从自己的门口扫了起来。 破坏之后,好像整理起来也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你觉得人类的优势是什么,零?” 他又一次听到了这个问题。 “无论任何时候,他们都是连接在一起的。” 他回答道。 这是他在旅途之中得到的最深刻的认识。 “那你喜欢人类么,零?” 他回过头,似乎在长街的另一端看到了自己记忆的开端。 那个少女站在那里,作为他此世凭依的第一人,穿着破烂朴素的衣服,但是挂着灿烂的笑容。 她瘦弱而无辜,明亮的眼睛可以一眼看到尽头。 “您是要去旅行是么?”她笑着说。 无论是哪一个人,零想,好像都很喜欢笑。 诺莎是这样,玫尔是这样,林立是这样,李维也是这样。 似乎虽然此生乏善可陈,但是上天留存了某种慈悲,不曾剥夺过他们的笑容。 女孩举起手臂,挥了挥。 “那就,愿您的旅途受繁花与慈雨恩赐。” 第83章 (未完待续) 第八卷 繁花旅途 第67章 第一人 第一人名为诺莎。 是一位公爵的女儿。 当然可以这么说了。 但是公爵不想这么认为。 她不过是他随意巡游领地的时候和一个农妇的偶然罢了。 然而农妇死于天花之后。 他必须表现自己的仁慈。 所以他被迫让这个女孩在自己的城堡中当了帮佣。 他是绝不可能承认这件事的。 彼时大贵族们大多沉迷于炼金术或者黑魔法。 他也是这样的。 他在古书之中找到了一个降临的魔咒。 据说这位神祗手握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因此想要赐予人长生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公爵决定信奉供养这位神祗。 他看到需要贡献一条生命以迎接祂的降临。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这个不光彩的女儿。 在暴风雨之夜。 神明降临了。 然而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此神明乃空壳一具。 他是个有着淡色头发和淡色眼睛的孩子, 几乎不会对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做出反应。 宛如槁木死灰一般。 安静地凝视着这个世界。 无论是和他说话,还是让他行动,甚至于刺伤他。 他都不会有反应。 这就是零的第一次降临。 公爵把他关在了城堡的塔楼里。 他每天都在研究他的使用方法。 然而这个生灵似乎没有任何的用处。 除了划出伤口很快就会愈合这一点。 他安静地看着这个世界。 灰色的塔楼和灰色的天空。 似乎对一切很感兴趣但是同时又漠不关心。 他清清白白, 宛若白纸一张。 公爵渐渐失去了兴趣。 他弄不清楚这个植物人一样的家伙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记载。 当然了,如果他真的很厉害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容易就被召唤出来了。 他逐渐沉迷于其他神秘的研究之中, 而遗忘了被他关在塔楼里的零, 只派几个神秘学者进行例行的研究罢了。 饲养他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了诺莎的头上。 她本来不过就是个女佣罢了。 诺莎倒也不想当什么小姐。 只是她不甘心这样生活一生。 诺莎见到零的第一天, 孩子安静地坐在塔楼的石床上, 他的手被他放在膝盖上。 他穿着破旧的衣服,但是脸却很干净。 一切都干净的过分了。 他的皮肤或者血液都像是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的干净。 苍白的近乎半透明,就像血管里的液体不是红色的, 而是琉璃一样的清澈的颜色。 他微微偏过头, 看着她的脸。 他没有任何的神情,似乎也对自己现在的境况没有任何的不满。 诺莎将牛奶和黑面包递给他。 零安静地吃了下去,然后他伏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掉落的碎屑一点点地沾了起来, 咽了下去。 “你没有吃饱吗?”诺莎试着问道。 零安静的看着她。 似乎想要理解她的意思。 “吃饱了。”零回答道。 “那为什么要捡弄脏的面包屑呢?”诺莎问道。 “因为小麦死去才会产生面包。”零安静地说,“所以任何一点都不能让它毫无价值地离开这个世界。” 诺莎怔住了。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这么回答这个问题。 零坐直了身体, 恢复了安静而平稳的样子。 就像是一池水被丢进了石头之后, 很快变得平滑如镜。 “你不想离开这里吗?”诺莎问道。 “为什么要离开呢?”孩子仰起头, 看着她。 “因为这里不自由啊。”诺莎说, “如果你真的是神明大人的话,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那么哪里才是自由的呢?”零问道。 诺莎噎住了。 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零又垂下了头。 恢复了安静。 “所以你真的是神明大人吗?”诺莎问道。 “你看起来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零沉默着。 “我不知道。”零回答道。 没过多久, 学者们决定测试零的力量。 于是他们将他带进了地窖里, 诺莎对此感到了担心, 因为公爵在那里豢养了几只食人魔。 她知道那种生灵生性残暴。 学者们趴在天窗上看着。 孩子走进了地窖。 他看上去单薄而脆弱, 就像是一颗初生的植物,很快他那茂盛而磅礴的生命力吸引了食人魔们的注意,它们开始绕着他兜圈子。 孩子抬起了头。 他微微地露出了几分好奇。 “血液真的比其他东西更好吃么?”零问道。 吸血鬼们怔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认真地叩问道,“即使变成这种东西,也要活下去么?” “做人类很不好么?”零继续问道,“可是有很多人又说当人类很好。” 他似乎得到了什么回答。 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某种类似于悲伤的情感。 “这样啊。”零说道,“那么为什么不去死呢?” 他安静地等待着回答。 类似于蝙蝠的尖啸声回应了他。 “不能死掉了么?”零说道,“那还真是可怜呢。” “很想结束么?”零问道,他淡色的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你说有悖于常理的生命是不会得到安息的么?” “会的。”他抬起一只手,“我容许了。” 学者们愣在了原地,他们不曾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展开,而在他们出神的时候,有人感到了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自己露出的皮肤上。 是雨水。 雨水连天而至,从天窗狭窄的空隙之中流进了地下室之中。 而食人魔们身上的陈年血污被一层一层地洗下去。 此所谓洗骨。 任何生灵,在死亡之后,都会拥有一具干净而纯白的骨架。 它们的罪孽在此刻就消弭于无形,因为它们此时将所有的一切都将归还于大地。 地上逐渐开始积水。 食人魔们低下了头,在久远而残暴的生命中。 它们第一次再一次看清了自己的脸。 孩子垂下了头。 而干净的水中,静默地生长出了灿金色的莲花。 好似享受着古老传说中,拱卫在创世之神身侧的殊荣。 莲花接二连三地从它们腐败破坏的身体里生长出来。 然后当它们倒地死亡之时。 已然归还了作为人类时的面容。 伸冤在我,我必回报。 学者们突然间想起了记录这个生灵的性质的一条。 他会回应世人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能让我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吗?”诺莎忍不住问道。 零安静地咬着面包。 他看着她的脸,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是改变它么?”零问道。 “是啊。”诺莎随口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最美丽的。”零一板一眼地说,“但是如果你指给我看,我倒是可以弄一个一模一样的。” “嗯。”诺莎抱起了双臂,审视着他的脸。 零回应着她的目光,露出了一丝疑惑。 “我们刚刚认识了才几天,我向你提出这种要求,你就可以答应吗?”诺莎问道。 零怔住了。 “怎么了?” “人类不会这样的。”诺莎叉着腰说道。 “我觉得你这样很不好。” “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把自己当回事啊。”诺莎说道,“不要随随便便就帮别人做什么。” “世界上坏人可是很多的。” 零安静地看着她。 “这样么?” 诺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拿起了篮子准备走出去。 然而她的手被拉住了。 女孩的小臂一瞬间被从宽大的衣服里拉了出来。 上面布满了青紫交加的伤痕。 零安静而认真地看着它们。 “这是怎么回事?”零问道。 “我哪里知道。”诺莎气呼呼地说,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意,“这种事情我倒是从小就习惯了,就是现在变得奇怪了,有时候我还能记起来是挨打或者撞到哪里,有时候,我还在那里站着呢,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刀。” “我是被诅咒了吧。”她说道。 零看着那些伤口。 然后他垂下了头。 诺莎没来由地感觉他很悲伤,她想要把袖子撸下来,然后找几句话来安慰他一下。 第84章 孩子的手静默地放在了它们的上面。 然后下一秒钟,所有的伤害开始被治愈。 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唉。”诺莎看了看。 “好厉害啊。” 零仰起脸看着她。 “你也很厉害啊。” 诺莎的脸一瞬间红了,“我哪里厉害了。”她说道。 零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会生气,也会笑,也会哭,很厉害的啊。” “是个人都可以吧。”诺莎说道。 “这种事情也很值得羡慕么?” 零点了点头。 “可是很多人,如果很痛的话,就不会笑了。”零说道,“你一直在笑啊。” 诺莎捂住了太阳穴。 “因为哭很难看啊。”诺莎说道,“我妈妈生我不是为了让我来掉眼泪的。” “这样,她说过生你是要做什么吗?”零一板一眼地问道。 诺莎笑了笑,“如果推理一下。” “我没有什么残疾,长得也很端正,”她认真地说,“大概是希望我能活出个人样来吧。” “人样是什么样子?”零问道。 诺莎沉默了一会。 “如果你好奇的话,你就看我就行了。”诺莎说道,她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狭窄的胸脯上。 “我肯定会活出个人样的。” (未完待续) 第68章 旅行者 “你看, 修补家具其实没什么难的。”诺莎说道,将手中的木片雕出合适的大小,然后插了进去, “这样就好多了。” “你会修家具么?”零问道。 “什么都会。”诺莎得意地说,“做饭,喂马, 修理家具, 或者清洁。” “村子里无论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都搞得定。” “这么厉害的吗?”零问道。 偷听的学者们忍不住摇了摇头。 零如果想要学习什么人类厉害的事情, 应该学钢琴,或者学剑术。 而不是什么喂马做饭劈柴之类的奇怪的事情。 然而这个孩子在一板一眼地学习着。 像是学习什么高尚或者极为了不起的东西一样。 带着某种近乎于虔诚的东西。 学者们本来想要劝阻。 然而他们走进的时候,看到孩子在做一枚陶器。 他淡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清澈的水, 然后捧起来, 浇在泥土之上。 他转动了转盘。 然后开始捏了起来。 他仿佛在从事着某种极为神圣庄严的工作。 一丝不苟。 倾注了全部的精力与心血。 然而学者们发现他所塑造出来的陶罐。 形状很糟糕。 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才能。 零拿起了陶罐,轻轻地和别的放在了一起,然后他看了它们一会。 将自己的陶罐拍成了一块泥。 然后继续放在了转盘上。 “你这样做一个能用的,估计需要八百年吧。”诺莎不满地蹲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啊。” “八百年就可以了么?”零问道。 诺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零静默地看着她,半透明的眼睛笃定而认真。 “八百年能做很多很多事情。”诺莎郑重其事的说, “你甚至可以学会自己做全部的工种。” 零看着自己沾着陶泥的手指。 “八百年对你来说是不是很短。”诺莎忍不住问道。 零摇了摇头。 “其实也很长。”他回答道。 “那你打算怎么过呢?”诺莎问道, “就呆在这个城堡里吗?” 她捧起脸, 看着遥远的云层, “你看, 那边还有山, 山的那边, 还有山。” “山的尽头是什么呢?”零问道。 “那些老爷们说是首都。”诺莎回答道。 零沉默了一会。 “首都是什么?” “大家都想去的地方吧。”诺莎说道, “听说有数不清的钱和女人。” “你需要数不清的钱和女人吗?”诺莎笑着问道, “如果你需要的话,也许可以考虑去首都呢。” 零思考了一会。 “我不需要繁殖。”他理所当然地说,诺莎伸出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人类是不会这么理所当然地谈论繁殖的问题的!” “那么人们怎么谈论呢?”零问道。 “他们不谈论,直接犯罪。”诺莎说道。 零陷入了思考。 “这样不太好吧。” “当然非常不好。”诺莎笑着说,伸出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然后就会和孩子想看两厌,然后就会犯更多的罪。” “搞不好还杀父娶母什么的。” “生物似乎真的不适合这么繁殖。”零说道。 “所以人类不喜欢繁殖的么?”零说。 “他们不喜欢说繁殖,还是很喜欢繁殖的。”诺莎放弃了纠正他的重点。 “那么繁殖到底有没有罪呢?”零问道。 “肯定没有。”诺莎说道,“村子里的人不会这么觉得,只有城堡里的老爷才这么觉得。” “羞于启齿什么的,结果自己的女人比谁都多。”诺莎说,“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填饱肚子和繁殖后代都是天经地义的。” “动物都是这样的呢。”零说道。 “你说话真的很难听。”诺莎笑着说。 “为什么?”零问道。 “因为人类不喜欢被和动物做对比。”诺莎说,“畜生是骂人的话。” 零垂下了眼睛。 他似乎对这个说法感到了极度的困惑。 “那么公爵的旗子上,为什么还要绣一头狮子呢?”零说道,“是做旗子的人在骂他么?” 诺莎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诺莎说道,“大家都在骂他。” 诺莎并没有说谎。 由于沉迷于黑魔法,公爵在附近的村子里大量屠戮平民。 然而他自诩出身高贵,有恃无恐。 不过人类的世界总是很复杂的,很多时候瞬息万变。 公爵的政敌出现了,他想要收拾掉这个古老的家族。 自然也就注意到了每年的状告。 他决定以公爵一家世世代代都是黑法老为由,起诉这位公爵,并且想把这个古老的家族连根抹除在家谱树上。 国王同意了他的要求。 被甲的骑士们包围了城堡。 他们搜查了公爵的档案室和书房,找到了大量亵渎的文字。 他们要将这个邪恶的,一直以来行使黑魔法的家族消灭。 当然档案室里的文件暴露了一件事。 那就是诺莎是公爵的女儿。 因此也在诛灭的名单之上。 在古时候,他们认为魔法是通过血脉遗传的,如果你的父亲或者母亲是黑法老,你一定会被世俗政权处死。 当然法律上是这么规定的。 人类很多法律在确立的时候都是为了某种美好的目的。 在后来逐渐会发展的疯狂。 当然这是题外话,诺莎在这种法律之下,绝不是枉死之人。 “你要去哪里?”零问道。 女孩站直了身体,她似乎对骑士们的武器感到了某种恐惧,然而她站住了脚步。 “去首都。”她说道。 “你想要去首都么?”零问道。 “世界上哪有人不想去首都。”诺莎说道,她别过了头,露出了一个笑容,“公费去首都也不错。” 零来到了村子里。 村民没有在劳动。 “诺莎也被带走了。”一个村民说道。 “据说公爵是黑法老。”另一个人说道,“那么诺莎也是吧。” “但是诺莎这么多年对大家怎么样?” 人们在争执着。 “公爵不是黑法老。”人群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孩子不远不近地站在旁边,他有着淡色的眼睛和淡色的头发,就像是掬起来的水。 “什么?”有人问道。 “公爵不是黑法老。”孩子耐心地说,“黑法老的感觉比他强大的多。” “这个地方,并没有黑法老,只有一些不成熟的食人魔。”他补充道。 “你是什么人?”有人问道。 孩子似乎被问住了。 他陷入了思考。 “不知道。”他回答道。 “那不重要。”村长用拐杖戳了戳地,“孩子,你知道怎么说服别人鉴别黑法老吗?” 孩子摇了摇头,“我不能理解您的意思。”他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就麻烦了。”村长说道,“我还以为有办法去保释诺莎了呢。” 村民再一次陷入了议论。 “那还是老方案吧。”村长抬起了一只手,“给骑士老爷们塞点钱,让他们说诺莎在路上死掉了好了。” “那还是这个办法吧。”人们说道,“好像骑士老爷们也没那么在意黑不黑法老的。” 第85章 “骑士是什么?”孩子问道。 所有人都被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所惊到了。 “就是那些骑在马上拿着武器的人。”村长耐心地说。 “这样啊。”孩子说道,“他们里面有黑法老,他们应该知道诺莎不是他们的同类吧。” 人们陷入了沉默。 “什么?”有人艰难地说。 “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什么人?” 然而孩子转过身,似乎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了十分满意。 “你要去找骑士?”村民们问道。 “嗯。”零说道,他微微走慢了一点,“我让黑法老去说好了。” “你会被杀死的。”村民焦急地说,“如果真的是黑法老的话,肯定会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把你杀掉的。” 零静默地站住了脚。 他半转过了头,村民们没来由的感觉他的发丝带着某种金属感一般的尖锐。 “不会的。”零耐心地说,“他们没有什么太强的力量。” “就算你能杀死这些骑士老爷,你会被更多的骑士追杀的,你会被判刑的。”村民们喊道。 孩子安静地思考了一会这些词语的意思。 “你能杀掉一个两个,但是你能把所有的骑士们都杀掉吗?”村长大声喊道。 零安静而平稳地转过了目光。 “他们有多少呢?”零问道。 “听说足足有五千呢。”村长说,但是他没来由的感到了某种战栗。 他的心底好像得到了一个答案。 即使是五千骑士,即使是集中这块陆地上所有的战士。 他们也对这个孩子无能为力。 零静静地权衡了一下。 “五千么?”他说道,“可以啊。” “孩子,杀掉五千骑士是开玩笑的吗?”村长问道。 “死去五千个雄性人类也不至于让人类灭亡。”零平静地回答道,“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你们希望的话。”零平淡地说,“五千个无所谓的。” “我不希望。”诺莎回答道,“如果杀掉了五千个骑士。” “你会被更多人追捕的,大家都会害怕你的。”诺莎说,“既然他们说有花钱的余地,你还是坐下让我想办法把自己买出来好了。” 零安静地看着她的脸,“你又没有对不起他们,为什么要花钱给他们。” 诺莎忍不住笑了出来。 “按照你的方案,估计人类都不够死的。”诺莎笑着说,“好吧好吧,让你对人类的幻想落空了。” “但是说实话,当人不是什么快乐的勾当。” “凡人都是要忍辱负重的活着的。” “比方说公爵看不起我,我只能忍了,要给骑士老爷钱,我也得忍了。”诺莎说,“即使去首都,我也得忍了。” “人类活着是为了忍耐吗?”零问道。 “当然不是。”诺莎说道。 “是为了希望,长大之后生活会变得不一样这种念头。”诺莎郑重地说。 零对这个答案思考了一会。 “那么你的未来会好么?”零问道。 “肯定会好的。”诺莎说道,“我什么都会做,为什么会不好呢?” “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想和你说。”诺莎说道,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你真的是神明大人的话。” “如果小鸡在要被孵化的时候敲开蛋壳的话,肯定就会断气的。”诺莎说道,“要等它自己出来。” “如果你觉得人类很可怜的话。” “可能是他们的好日子还时候未到。” 零点了点头,“时候未到么?” “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好时候的。”诺莎说道,“你看,每一种花都有自己开的时候。” “所以不要随便接什么奇怪的委托啊。” “好的。”零静静地点了点头。 “那我去旅行了。”零说道。 诺莎微微感到了一丝诧异,“你从前说不喜欢旅行的。” “你说大家都想去首都的。”零说道,“是不是那里的人就不需要忍耐了呢?” “应该不是的。”诺莎笑了笑,“哪里的人都活的很苟且的。” “没有这种苟且,还有那种苟且。”诺莎说道,“是不是这个世界让你很失望。” 零走进了雨中,雨水将他的头发打湿了。 “没有。”零安静地说,诺莎没来由地觉得他好像长高了一点。 “去围观苟且么?”诺莎问道。 “不,去学习苟且。”零说道,“我想八百年后变成什么都会做的人。” 诺莎忍不住笑了出来。 “苟且还需要学习么?”她笑着说,“只要四个字就够了。” “生活所迫。” “但是可以选择死啊。”零说道。 诺莎笑了起来。 “这话人类可不喜欢听。” 零安静地看着她,凝视了一会。 “好的,我不说了。”他认真地说。 “所以说,苟且既然是生活所迫,那么可以约等于生活。”零偏了偏头,问道。 “这么说倒也很有道理。” “那我去学习生活。”零说道。 他转过身,轻而易举地就踏上了他从未见过的道路。 诺莎看着他的背影,她那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有。 好像人生除却苟且之外,尚存无数可能。 对于神明来说,应该也是如此吧。 “既然您决定了。” “那就祝您的旅途。” “受繁花和慈雨恩赐。” (未完待续) 第69章 第二人 “简而言之, 我憎恨这个世界。” 此为第二人对世界的宣言。 少年偏了偏头,对这句话一知半解。 “如果说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话。”零说道,“不是还有末坦达么?” “我记得好像还有其他的。” 女巫捂着自己的眼睛思考了一会。 “出什么问题了么?”她开始反省了起来。 “你不是也拥有很强大的力量吗?”女巫说道, “那么也凑合了。” 零对这句话感到了更大的困惑。 “所以说,你是希望我,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都杀死吗?”零说道。 女巫摇了摇头, “我是希望您能清理一下人类。” 零思考了一会, “所以为什么呢?” “你不也是人类么?”他认真地说。 女巫扶着额头看着他, “我居然还是人类吗?” 零点了点头, “从各方面的性质来说,还算的。” “虽然好像有点奇怪。”零认认真真地说,“和黑法老也不一样, 和人类也不全然的一样。” “和食人魔也不同。” “好了, 不用你把我和每一个物种都对比一遍吧。”女巫不快的说,“你就直说,你到底能不能办。” “不能。”零说道。 “书上不是说,你只要被请求了, 就会帮忙的吗?”女巫绯红指甲的手拎起了一本书,“它骗我吗?” “因为有人和我说, ”零说, “人类的苦难自有他们自己忍受。” “他们也会等到自己的好时光。” “所以她说, 我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委托。” 女巫出了口气, 坐在了地毯上, “所以特么的谁说的。” 零思索了一会, “大概死了一百年还多了。” 女巫转过了眼睛, “那我真是感到了抱歉。” “人类总是要死的。”零说道。 女巫沉默了一会。 “算了, 你这种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 什么都不会懂的。” 她玩着自己的指甲,然后垂下了头,“算我倒霉。” 零凝视着她的脸。 过了一会,他开口说道,“因为你生在世界的背阴面,你总是可以遇到凡人不能遇到的事情。” “所以凡人讨厌你干扰他们的认知。”零说道,“他们要杀死你这种人。” “这就是你的结论。”女巫说道,“那他们为什么不杀死伊甸园教的那些玩意呢。” 零沉默了一会。 “不知道。” 他诚恳地说。 “因为他们只能杀死我们。”女巫说道,“他们没能力杀死那些身居高位的家伙。” “这样。”少年说道。 “就是这样。”女巫说,“神明大人,你明白了么?” 少年点了点头。 “所以干脆把有罪的人类都带走吧。”女巫说道。 少年沉默了一会。 “那么,是所有的了。”少年询问道,“所有人类是么?” “我说,把有罪的带走。”女巫说。 “但是此世之人,何人不身缠污秽。”少年一板一眼地说。 “那就先算了。”女巫抬起了一只手,“那就先算了。” 第86章 “我重新想想。” 零点点头,“好的。” 少年站了起来,他好奇地从板车的窗子看了出去,看到雨珠次第落进了山林。 “所以你没有能力降临灾害么?”女巫问道。 “有。”少年说,“但是我不喜欢。” 他转过了半透明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女人的脸,“所以你为什么要呼唤我呢。” “因为听说你比较安全。”女巫说道。 零安静地看着她,“所以你不想死了。” “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去死。”女巫说,她将牛奶倒进了杯子里,递给了零,“你要来一杯吗?” “谢谢。”少年接过了杯子。 “你说话好难听。”女巫说,“人类一般不喜欢被人通知自己会死这件事。” “这样。”少年说。 “当然如果能让人类都变成乐善好施的好人就更好了。”女巫说道。 零沉默了一会,“这个我也不会。” “他们说你是养生之主,”女巫比划了一下,“可以让生命更好的走下去的神祗。” 零安静地思考了一番,“所以说并没有办法诛灭罪孽。” “因为对世界来说,剥夺生命也不算什么罪孽。”零说道,“所有的生灵都无时无刻不在剥夺生命。” 他伸出手指着山林,“一棵树倒下之后,它会很快被蚕食的什么都不剩下。” 女巫笑了出来。 “好吧。”她笑着说,“那么复仇也是合理的吗?” “应该是的吧。”零说。 “那你能回去么?”女巫问道。 “回哪里去?”零问道。 “回你来的地方去啊,我也没什么要拜托你的了。”女巫说。 零摇了摇头。 “我既然降临在了这个世界,就像是其他生灵一样,不存在被送回去的可能的。”零说,“我只是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罢了。” “那我还需要养你吗?”女巫说道。 “倒也没有那么必要。”零说。 女巫抱起了双臂,看了他一会,“好吧,你就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吧。” 她转身离开了,“想不到废了那么多功夫,”她喃喃自语道,“果然世事大多不如人意。” “果然不能指望什么虚无缥缈的神明来救自己么。” 玫尔是个实力强大的女巫。 无论是走失进异空间的人,还是症候病症,她大多数都能解决。 她对这些轻车熟路。 “因为我知道到底是谁制造的这些悲剧,”女巫说道,“所以看到他们随便抓一个可以欺负住的少女去顶罪,去发泄,我感到愤怒不是很合理的么。” “愤怒吗?”零眨了眨眼睛。 “人类的宗教总是宣布愤怒为有罪,”女巫说,“可是我的确是无时无刻不在愤怒着的。” “我憎恨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我也憎恨那群阴险狡诈的家伙,为什么欺名盗世的家伙各个身居高位穷奢极欲,这个世界真的合理吗?”女巫说。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零安静地说。 “你觉得这合理吗?”女巫问道。 零沉默了。 女巫笑了一声,“算了,我为什么要问你呢。” 她绯色的嘴唇勾起了一个角度,长长的黑色睫毛垂了下来。 “诸神远去高天已久。” 零想,如果说的是人类认识中的神祗,它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所谓的神明,也不过是生命的另一种生存方式罢了。 这个世界诚然很不幸。 不幸之极,可以称得上哀鸿遍野。 疾病,贫困,暴虐,战乱。 大概没有谁会喜欢这样的世界。 在某个黄昏的雨中,零遇到了末坦达。 这是他此世第一次遇到末坦达。 蓝发的少年像是等了他很久。 它摘下了兜帽露出了相仿的面容。 然后它抽出了剑,剑尖指着地面。 末坦达带来了此次陪胪已然降临于世的消息。 玫尔并没有看清蓝发少年的动作,零的胸口就已然被剑贯穿,然而这个少年只是略微偏了偏头,困惑不解地看着末坦达。 它将剑拔了出来,少年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伤口在迅速愈合。 而蓝发少年垂下了眼睛,似乎对什么感到了不满。 然后它转身离开了。 “这家伙是有神经病吗?”女巫忍不住问道,“不远万里过来,就为了捅你一下。” “不是。”零安静地说,“伊甸园教的黑法老们召唤了陪胪,末坦达想知道我能不能战胜现在的陪胪。” “看起来它很失望了。”女巫说道。 “所以它打算自己去诛杀黑法老。”零安静地说。 “什么?”女巫对此感到了困惑不解,“末坦达不是一种残暴嗜杀的古神么?” “可能是吧。”零平淡地说。 女巫用绯红色的指甲敲着腮边。 过了一会她似乎决定了什么。 “其实我觉得你是比末坦达强的,它虽然捅了你一下,但是你毕竟不痛不痒的。”女巫说道,她抬起手按了按心脏。 “而且你好像和我们不一样,很快就会愈合。”玫尔说道,“你的力量和速度都在末坦达之上,你之所以被它捅了。” “是因为你不会打架。” “这样吧,我教你打架。”玫尔说道。 零抬起了淡色的眼睛看着她。 “打架?” “嗯,”玫尔说,“打架也是很重要的。” “你要教我去战胜陪胪吗?”零抬起头问道。 玫尔笑了一声。 “你以为打架那么容易呢?”女人轻快地笑着,“很快就可以出师么?” “一般都要练习很久很久呢,指望你去对付陪胪,估计已经凉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继续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想去见见这位陪胪。” “说不定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呢。” “如果不是呢?”零安静的问道。 玫尔侧过她翠色的眼睛,里面的瞳孔竖立而狭窄,让人想起猫或者蝮蛇。 “那肯定要抵抗它了。”玫尔轻描淡写地说,“不,战胜它。” “这样。”零说道,他认真地打量着玫尔,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玫尔不自在了起来。 “怎么了?” “我觉得,陪胪应该是很强的。”零一板一眼地说。 玫尔笑了起来。 “我就很弱了么,我还没有遇到过比我更强的巫师呢。” 零点了点头,“但是你的确比它们要弱很多啊。” 玫尔笑的更大声了,“那是,我又不傻。” “但是,人家怎么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未完待续) 第70章 持剑人 玫尔抽了一口烟。 “但凡所有的规则都有活路。”玫尔说道, “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样。”零回答道。 玫尔又抽了一口烟,“反正再找找吧。” 零转过了头看着女人的侧脸,她看上去平淡而冷漠, 又带着某种深深的疲倦。 “为什么要教我这些。”少年问道,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分辨着异空间里的气味。 “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有某些特权。”玫尔说, 她弹了弹烟灰, “但是只是杀死那些生灵的话。” “你会错过很多。” “错过什么?”少年问道。 “怎么说呢, 人类一般称之为原委或者故事。”玫尔说, “也有人称之为真相。” 她站了起来,撕下了一张纸,“看这里, 有人在这探索过了。” “谢谢。”零接过了纸条, 放在眼前看着。 “错过了会有什么后果吗?”零问道。 “很可惜。”玫尔说,女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有些家伙活着活着就死了,死后也没有人在意它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所以说, 很可惜啊。”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在世界上留下一点点痕迹,如果没有人阅读的话。”玫尔将烟踩灭在了地上, “就是很可惜。” 零垂下了头, 他蹲了下来, 捧起了地上苍白的头骨。 它的后脑开了一个圆洞。 他从里面看进去, 似乎想看到什么。 玫尔抬起一只手在头骨上敲了敲, “很有趣吧。” “我们都会变成这样, 坚硬的不会说话的东西。”她说道。 少年将头骨抱在了怀里, 跟在了女人的身后。 “你不会对它感到恐惧么?”少年问道。 “恐惧也着迷。”玫尔说, “毕竟我可是个女巫。” “你要去找陪胪?”零问道。 玫尔抬起手, 勾起了什么像是一层薄纱的东西,“你也看到,它的使徒对我来说不堪一击。” 第87章 少年站住了,他垂下了头看了看怀里的头骨,又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女人。 “但是陪胪和黑法老,并非同种生物。”少年说道。 “你是在担心我吗?”玫尔说道,她弯下腰,看着零的脸,露出了一个笑容,“看来这段时间你没有白在我这里蹭吃蹭喝。” “但是,”零说道,他静默地站在原地,雨水从高天之上垂坠而下。 “和陪胪比起来,你的生命力很脆弱。”零说,“也没有谁可以真正杀死陪胪。” 就像没有人可以真正杀死我一样。 “你说的,人都要死的。”玫尔说。 零抬起头,看向她翠色的眼睛。 “告别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不是吗?”玫尔说道。 “你会长大的。”玫尔说,她笑了笑,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某种细密的痕迹,像是树木一圈一圈在风雪中生长的年轮。 “然后你会遇到朋友,或者敌人。” “然后和他们告别。” “这其中有什么意义吗?”零问道。 “有。”玫尔笃定地回答道,“不管是好是坏,都是修行。” “那你也在修行吗?”零问道。 “嗯。”玫尔说。 “可是如果你死了的话,”零安静地说,“你就不会变的更强大了,你不是说,修行是让自己变的更强么?” “一回事。”玫尔说道。 零站住了,“一旦死了,生命就停滞了。” “不是这样的吗?” “烦恼也却除了。”玫尔说道,“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只不过我碰巧讨厌的大多数都是坏人罢了。” “我召唤你来的目的不也是因为我不喜欢和我讨厌的人生活在一个世界里吗。” “好霸道啊。”零说道。 “所以说,我不是什么值得悼念的人。”玫尔笑了笑,挥了挥手,“我这辈子吃喝嫖赌,只是想到了就会把奇怪的神明大人拉到这个世界上。” “幸好没有造成什么难以名状的后果。” “所以说,”玫尔说,“我大概死了之后。” “没有人会感到伤心的。” 零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那你还憎恨这个世界吗?”少年突然高声问道。 女人站住了脚步,她思考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还算待我不薄。”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去给陪胪捅一刀的。” 少年坐在一个高地上,怀里抱着一块陌生的不知道多少时间之前的死难者的头骨,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女人走向自己命运的终局。 她言之凿凿,为陪胪准备了相当不错的陷阱来款待它。 “陪胪大人是不会输的。”蓝发少年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怀里抱着喋喋不休的雄贤的头颅。 零侧过脸看了看他们。 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蜂蜜糖,“要吃这个吗?” 雄贤怔住了。 “你有病吧。” 末坦达伸出了一只手,接过了蜂蜜糖,一把塞进了雄贤的嘴里。 雄贤安静了下来。 零和末坦达并肩坐着。 蓝发少年似乎很想问他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 雨水安静而平稳地落在大地上。 将溢出来的火焰余脉尽数熄灭。 “好安静啊。”零轻声说。 末坦达点了点头。 “你还需要声音吗?”雄贤问道,“要不然我骂你几句你听听。” 零垂下了眼睛。 雨水积蓄在了他的睫毛上,然后一滴滴地落了下来,晶莹剔透。 过了一会。 大量的雨水被山谷中的烈焰蒸腾上天空,浓雾将一切归于永恒的睡眠。 “好可悲啊。”雄贤说道,“那个女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不会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在人类眼里女巫依旧是令人生厌的生物。” “这是什么绝美地狱图景啊。”雄贤说,“怪恶心的。” “不过这也算是那个女人的因果。”雄贤说道,“毕竟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还高傲自大,若不是她召唤了你,陪胪大人也不会如此顺遂地降临于世。” “可是现在陪胪大人已经死了。”零安静地反对道。 “陪胪大人是不死的。”雄贤说,“你会真正消灭吗?” 零摇了摇头。 “那么陪胪大人也不会真正消灭。”雄贤得意洋洋地说,“我和末坦达也不会真正消灭。” “我们还会缠缠绵绵下去。” 零看了看它的头颅。 “这样啊。”零说道,他站了起来。 然而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他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在灼热的水蒸气之中,有白色的骸骨滚落了出来。 就像是被沸水煮过一样,雪白的,上面没有一点皮肉存焉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恐怖无比,不由得联想到那些可怕而悲惨的死亡。 但是。 他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有人类不知道从什么很远的地方前来,他们的衣服上还沾着尘土,然而他们将这些骨头捧在手里。 不用天降慈雨。 他们的眼睛中也可以流下泪水。 零安静地站在不远不近地地方凝望着他们。 他们在讨论着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决意一个人赴死。 世上从来无人孤身一人存活。 最终他们没有得到结果。 他们决定在这里为她营造一个简单的坟茔。 淡色头发的少年走了上来。 “他好像是后来和玫尔一起旅行的那个少年。”有人认出了他,“你安然无恙啊。” 零的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脸上,有些是他熟悉的面孔,玫尔在什么异国他乡会和他们一起泡在肮脏的酒馆里打牌。 也有一些是她从各种险恶的异空间中救出的人类。 少年半透明的眼睛看着他们。 他们的心中一瞬间涌起了某种不真实感。 仿佛这个少年并不是人类,而是春山抑或春雨本身。 “请问。”他微微偏过头,张开了嘴,吐出了几个单词,“你是她的友人吗?” 人类为什么要有友人呢? 为了增加生存几率吗? 但是她似乎并没有这么利用他们呢。 那么,是为什么呢? “小子,如果你想知道这个答案,你应该去找自己的友人。” 零眨了眨眼睛。 找自己的友人。 “怎么找呢?”零问道。 “去帮助别人,或者发现和别人拥有一样的爱好或者兴趣。” “这样你就会拥有友人了。” 少年点了点头。 “友人有什么用呢?”他问道。 一个中年男人从长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雨伞,递给了他。 “很多用。”中年男人说。 “比方说,下雨的时候,他会给你多带一把伞。” 零伸出手,将伞推开,然后盖在了头上。 冰冷的雨珠瞬间被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他伸出手去接着从边缘滚落的水珠,看着它们在手心汇聚成小小的湖泊。 “她明明可以叫上我们一起的。”有人说道。 “不知道,那个女人一贯我行我素。” “该不会觉得我们拖她后腿吧。” 这些人类还真是奇怪,虽然在她的坟墓前对她指责不休。 零看着人群黑色的背影,但是却感觉他们很悲伤呢。 “所以为什么不多喊几个人呢?”零想起自己问起过这件事,“至于我,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多少还是能帮上忙的吧。” “你说过,凡人皆有自己须忍耐的苦难。” “那么对我来说,凡人都有自己的征途。” (未完待续) 第71章 第三人 每当想起林立的时候。 零总会看到开满了紫阳花的落雨的庭院。 零之收容所所长, 是个叫做林立的男人。 他大概三十多岁,有着所有研究人员一样的刻板和严谨。 零透过厚厚的玻璃窗看着林立的脸,他蹙着眉头, 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它实在很擅长模仿人类的行为。”研究人员交头接耳道。 “但是无论从任何数值上来说,它都不是个人类。” 青年安静地坐在白色的椅子上,半透明的眼睛倒映着白炽灯的亮光, 他穿着一套拘束服, 每一根皮带都被紧紧地系了起来。 这算是某种聊胜于无的安慰了。 但是他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 “我总感觉它也在观察我们。”有的工作人员说道。 “我也是。” “让人感觉背后发凉。” “不过古神很多不都是喜欢凝视人类么?” “因为人类对他们来说是个乐子吧。” 第88章 零安静地坐在那里, 虽然隔着厚重的玻璃, 他能听清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零号生命体。”这是他们给他的名字。 很快有工作人员走了进来,麻醉剂被推进了他的身体。 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眠。 当他醒来的时候, 感到依旧有药剂在他的血液中起着作用, 让他对一切感到疲倦而倦怠。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他抬起头,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所长。 他点了点头。 林立抽出了一张纸,“在过去的记载里你总是和大雨一起出现。”林立说道,“你可以现在降雨吗?” 青年看着他。 过了一会。 他摇了摇头。 “需要什么条件吗?”林立问道, “你会人类的语言的是么?” 零点了点头。 “不需要什么条件。”零说道。 “因为我不愿意。” “不愿意?”男人挑了挑眉毛,居然可以理解到这一步了么。 还是只是重复人类的单词呢。 “那么你想做什么呢?”林立问道。 青年端详着他的脸。 他伸出手, 撸起了对方白色的袖子, 露出了上面密密麻麻的针孔。 “何苦呢?”零问道, “你我都未从这种无聊的事情之中得到任何裨益。” 林立一瞬间怔住了。 零看来不只是一个蕴含着巨大力量的人类复制品, 他可以自己思考, 也可以有逻辑的做事。 林立缄默了一会。 他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要杀了我呢。”他说道。 零偏过头看着他的脸。 “为什么?”零问道。 “因为对于一个智慧生物来说, 这些很可怕吧。”林立说道。 零沉默了一会。 “没有智识的生物也不会快乐的。”零说道。 林立转身走了出去。 他看上去心乱如麻。 零想, 也许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和他相仿的生物, 毕竟人类可以在老鼠和兔子上实验自己的药品, 但是难以同室操戈。 他仰躺在了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整齐光滑的天花板。 在这个时代,似乎人类过的更好了。 可以做更多事情了。 同时,他们也拒绝了神秘,不愿意相信世界上有任何无法掌控的东西。 自信会让他们离成功更近,而自负会让他们离真理更远。 零安静而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世界上果然有很多人类呢。 有人想法设法地教给他如何成为人类,又有人费尽心思说服自己他不是个人类。 他再一次睡着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人类对他进行了新的一轮的实验。 人类想要拥有他的力量。 也想拥有其他所能见到的力量。 因为这种行为会被世俗所批评。 所以这座收容所并不在编号之中。 因此它名为零之收容所。 零偏过头,看着药水一点点地流进自己的血管里,然后感到了灼烧一样的疼痛。 他知道林立一定也感受到了这样的疼痛。 然而这个男人只是注视着数据,然后一丝不苟地记录了下来。 他并非痛觉缺失,零知道这一点。 他很焦虑,零看到这种忧虑在他的外貌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从眉心永远展不开的褶皱到鬓角的白色头发。 他每天都很忙碌,似乎没有一秒钟可以停歇下来。 零不知道他距离他所追求的终点有多远,但是他知道这个男人正在被看不见的鞭子疯狂鞭策着。 “如果我们不能破解零号生命体的秘密,那么预言之中的千阳之日到来的时候,我们只能等死了。” “现在探测到的陪胪的力量已经很强了。” “它应该已经成为成年生命体了。” “末坦达呢。” “末坦达已经成年很久了。” “我们也不能分清末坦达讨厌黑法老到底是什么原因。” “也许只是猎食行为。” “应该是的。” “黑法老身上有陪胪的力量碎片,末坦达应该对黑法老的猎杀属于生物捕猎本能。” “并不能判断末坦达对我们有善意。” “那么现在有针对末坦达的办法吗?”有人问道。 “零和末坦达既然存在某种关系,如果是零的骨骼所制作的武器,应该是可以伤到末坦达的。” “但是末坦达的力量外溢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比起诛杀陪胪来说,诛杀末坦达也许更重要。” “毕竟末坦达才是更多力量的持有者。” 零缄默地听着他们讨论着围捕末坦达的计划。 不得不说现在的人类的确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们所制定的计划的确可以伤到末坦达。 甚至可以说,能够重创末坦达。 “末坦达,你知道它么?”林立问道。 零静静地坐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他凝视着忧虑的男人。 过了一会,他点了点头。 “你们的关系应该不友善吧。”林立问。 零思考了一会。 “没有不友善。”他认真地回答道,“末坦达对我一直以来都很好。” 这个问题出乎了林立的意料。 男人摘下了眼镜,用力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是么,我没有想到。”他说道,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 零一丝不苟地看着他的脸,“你们要去伤害它么?” “你不同意么?”林立问道。 “我,”零想了想,“末坦达已经习惯这种事情了吧。” “它好像自从有记载以来,就一直在战斗。”林立说道,“当然也一直在受伤吧。” 零点了点头。 “但是它不是因为战斗才受伤的。”零认认真真地说,“它之所以一直在受伤,是因为它不会说话。” “末坦达没有和任何人交流的能力。” “它又持有此世最强大的破坏力。” “所以它理所当然地被想成了毁灭这个世界的元凶首恶。” “难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吗?”林立问道。 零垂下了眼镜,他淡色的睫毛在灯光之下是半透明的,就像是冰凉的雨水。 “我不知道。”零回答道。 “但是末坦达似乎还挺喜欢这个世界的。” “它似乎也挺希望,自己能被喜欢的。”零说道。 因此它会收下供奉和祈愿。 因此它也被称之为光明之主。 “古人总是会对这些未知的生物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愿望的。” 人们又在讨论了,零想。 “按照我们拿到的资料来说,末坦达对人类可以说并无善意,甚至于它每次降临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很可能它根本无法看到人类这么渺小的生物。” 因此他们坚信应该坚持末坦达为超高危物种的定义。 并要予以灭杀。 “我们只要用无法挣脱的骨链将它困在这里。” “据研究,末坦达是十分抗拒暴晒的。” “如果能够克制它改变环境的能力的话,我们把它困在这里,不出一个月,就可以把它困死了。” “如果我们呼唤末坦达,它会来么?”林立问道。 “会。”零安静地说,“末坦达愿意伸出援手。” “尤其是需要鏖战强敌之时。” “为什么?”林立脱口而出地问道,他自己似乎都吃了一惊,按理说他已经从零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为什么要多问这一句呢。 而且,如果。 如果他得到了什么样的答案的话。 他。 他还能好好地服从命令,继续这件事么。 然而他还是站住了,他想听到那个理由。 “因为末坦达想要成为一个受人尊重的生灵。”零安静的说,“它生性高傲,不想受半点辱没。” “你们也有生性这种东西么?”林立问道。 零静默地点了点头,“我们毕竟也是生灵。” “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安静地说,看着光洁的白色地板,“很多事情也只能经历一次。” 也是被塑造着长大的。 林立没有说话。 他们一起沉默了很久,直到零之收容所开始熄灯,一切都回归了古老的黑暗之中。 “末坦达会疼痛么?”林立突然出声问道。 “会。”零回答道。 “它不是液体么?”林立问。 “所以它的伤口会积累在灵魂上。”零说道,“而且永远不会愈合。” “那么末坦达为什么不会避开伤害呢?”林立问道,“既然你们拥有智识,那么也可以辨认出哪些是陷阱吧。” 第89章 “因为,”零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伸冤在我,我必回报。” “为什么,这对你们来说不公平吧。”林立忍不住说道。 “很公平啊。”零说道,“既然我们持有力量。” “那么必须有所承担。” “这就是所谓的天道么?”林立喃喃自语道。 “应该是吧。”零说,“此所谓皇天有好生之德。” 它不会让任何一个生物毫无拘束地生存在这个世界里。 它不会给予任何一个生物圆满。 因此自从大自在天被解体之后。 再也没有任何一种生物敢称自己为自在。 “永远都不会圆满。”林立重复道。 零静静的看着他。 “所以,大自在天是在诅咒一切活着的生物吗?” “诅咒它们对自己的辜负。” “这也是祝福吧。”零反驳道,“或者说,这本来就是祝福。” 因为如此一来,公正之下,必存慈爱。 “你甘心吗?”林立问道,“接受了力量,然后就得承担这些?” 零垂下了眼睛。 “无所谓甘不甘心的。” “因为我就是这么出生的。” 所长还想问什么,然而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心脏正在飞快地跳动,他只是站了起来,飞快地走了出去。 好像只要他走的够快,动摇就追不上他。 十日后。 空旷的,被炙烤着的大地上。 一个身材单薄的蓝发蓝瞳的青年被霜白色的骨链束缚在了十字架上。 它的胸口被同样惨白的利剑贯穿,将它钉在了原地。 (未完待续) 第72章 一家之主 当房门打开的时候, 研究人员发现那个青年正仰躺在床上,抛着弹力球玩。 他半转过头,淡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来人。 然后坐了起来。 “请问, 有什么事情吗?”零问道。 研究人员反而愣在了原地。 如果按照行动计划,他们应该冲上去,给他打上一针安定, 把他制服。 “是你在下雨吗?”终于领头的人问道。 零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们质问道。 “一半是本能。”零说道, “让我不在这里下雨无疑比让我在这里下雨更痛苦。” “一半是为了末坦达。”零平淡地说。 “为什么?”有工作人员问道, “按照末坦达的性质, 你们在这个世界上不是竞争关系吗?” 零半抬起头看了看他的脸。 “这个世界很大的。”零安静地说,“末坦达活着远远不至于让我饿死。” “更何况它很想活下来。”青年又把头垂了下去,看着干净的地板, “它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算是某种奇迹。” “末坦达不是陪胪的一部分么?” “它有自己的想法吗?” 零点了点头。 “当然有。”零安静平稳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也算是血脉相连。”零回答道。 双方陷入了僵持。 林立咽了一口口水, 人类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而零似乎也没有什么想法。 过了一会,青年静默地抬起了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好的, 雨停下来了。” “所以它是退缩了么?”工作人员们穿过走廊,议论着。 “说不定。” “毕竟它好像并没有能力离开收容所。” “这里可是铜墙铁壁。” 林立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站住了脚步。 “所长, 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东西好像掉了, 你们先走吧。”林立挥了挥手, 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回去看一下。” 不可能的, 他有某种直觉在叫嚣着零足以在这个世界里加冕为王。 怎么可能屈服于寥寥几个人和他们自以为很厉害的工具下。 零依旧在玩着弹力球。 小小的白色的弹力球撞到墙面, 然后又弹了回来。 “零, 为什么不下雨了。”林立走了进来。 “因为末坦达不高兴了。”零回答道。 “它不想让你救它么?”林立吃了一惊。 “嗯。”零点了点头, “它生我的气了。” “它说自己不需要这种虚假的慈悲。”零说道, “如果世人想让它死。” “那它就死。”零平静而冷漠地说。 “它死了会有什么后果吗?”林立问道。 “末坦达大概算是某种灾厄的容器。”零平静地说,“它如果死去的话,力量要不然会被陪胪吸收,陪胪成为大日如来而降下千阳之日劫渡众生。” “否则里面的力量喷涌而出。”零淡淡地说,“此为七海怒涛之水。” “不灭的风雷。” “所以,它真的不想活了么?”林立抽了口冷气,但是他很快保持了震惊。 “应该还是想的。”零说。 “只是死和愤怒的欲望超过了活的欲望么?”林立问道。 零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零说道,他握着球,又扔了出去,“可能吧。” “你为什么会容许呢?”林立问。 “它如果死了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它了。”林立说道,“你的家人就没有了,它即使不想活,那么也不该就这么放手吧。” 零静静地思考了一会。 “没有末坦达的确很寂寞呢。”他轻声说。 “所以你就容许它死掉吗?”林立问。 零沉默了一会,“末坦达已经是个独立的生命了。” “虽然想到它会死我很难过。”零抬起了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但是如果这是它想要的,我也不能去剥夺它。” 林立坐了下来。 零看向他的背影,他突然感觉这个男人的肩膀似乎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一样。 “我可以抽根烟吗?”林立问道。 零点了点头。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然后他抽了两口。 “我其实不是什么对未知有很强好奇心的人。”林立说,他的声音很低,就像是被压抑在了苍茫的海水之下。 “我一生所求,不过是见到养生主一面罢了。” “为什么?”零问道。 “因为我的妻子和儿子,”林立抽了一口烟,用手背挡住了眼睛,“他们都得了肺结核。” “你知道,人类对于这个无能为力。”林立说,“所以我听说了真的有组织在和超自然事件打交道。” “我在资料库里看到了一个名字。” “养生主。” 零垂着眼睛看着他。 他不敢回过头去看他。 然而却能感到那种目光。 他在怜悯自己。 “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想找到养生主。”林立说道,“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是这么想而已。” “但是他们和我说,让他们自然而然地离开好了。” “不希望我继续做这个工作了。”林立说,他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你为什么能够看着末坦达这么一点点死去啊。”林立提高了一点声音,忍不住说道。 零沉默了一会。 “即使它说不想,你不也应该拼尽全力把它留住么,即使和全世界战斗。”林立说道,“这不是一家之主的责任吗?” 零看着他。 “一家之主。”零重复道,“是什么?” 林立半晌没有回答。 他站了起来。 “大概就是一些,为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即使做最不喜欢的事情,也要拼命地扛起责任的吃力不讨好的家伙们吧。” “得争取家人的生存和幸福,得保护他们,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他们感到安全和可靠。” “那你会得到什么呢?”零问道。 “家人。”林立说道,“他们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所以说你不喜欢做收容所的所长,但是为了你的家人你来了这里。”零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了起来。 “很惹人发笑吧。”林立说道,“毕竟你不会遭遇这种困境。” “你也不需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零摇了摇头。 “人类很丑陋吧。”林立问道,“为了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生命蝇营狗苟的。” 零又摇了摇头。 “为了自己能够存活下去,就把你们,或者其他物种圈养起来,做些恶毒的事情。”林立说道,“这不就是人类吗?” 零静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安静保持零一会。 在林立准备离开的时候。 他听到了零的声音。 “我以为你是来寻求我的帮助的。”零静静地说,“不是这样的吗?” 第90章 “你的数据并不能做到养生主所做的事情,能怎么帮到我呢?”林立问道。 零看着自己的指尖。 “这样啊。”他轻声说,“我的确不是养生主。” “你也不能理解我希望我的家人活下去的想法。”林立说。 “我希望我的家人活下去。”零静默地说,林立没来由地感觉自己的后背似乎被什么冷风吹过,一瞬间他感到了某种极为古老的威严。 庄严,冷漠,居高临下。 带着不容置喙的覆压感。 “我当然希望我的家人活下去。”零重复道,“我希望所有生灵都能尽可能好的活下去。” “因为此世所有的生灵,都是我的家人。” “什么?”林立不由得感到了一阵荒谬,“你脑子没有问题吧。” “据我所知,他们好像是把你分食了。”林立说道,“难道不是全都是杀害养生主的凶手么?” “因此他们都和我血脉相连。”零说道,声音静穆而平淡,好似在说什么1+1=2的道理,“你所说的家人,不就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生灵么。” 林立良久没有动作。 “什么?”他只能喃喃地说。 “那你的家人,还怪多的。”林立低声说道,“你觉得你是什么?” “难道不是一个可悲的被吞噬分尸的生命吗?” “我也是一家之主吧,大概。”零说道。 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轻佻或者不庄重的痕迹。 “我也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生活下去。”零说。 “他们开心你也会开心吗?”林立说道。 “嗯。”零说道。 “他们悲伤你也会悲伤吗?”林立问道。 “嗯。”零点了点头。 “想不到生在这个悲惨的世界上的生命居然还有这种殊荣。”林立说道。 “这也不是什么殊荣。”零安静地说,“只不过。” 皇天有好生之德。 我即生于此世,自当关照所有与我血脉相连的苍生。 如果人类的确是这么称呼的话。 我即是一家之主。 “那你看到你的家人们这样生存,没有感到失望吗?”林立问。 “毕竟我也没有努力啊。”零说道,“所以为什么要感到失望呢。” “你相信真的皇天真的有好生之德吗?”林立忍不住反问道,将所有不能惹怒这个生命体的戒律都抛之脑后了。 零安静地看着他。 “万理皆应优美,万物和谐圆润,万类因善而生。”零回答道,“我一直都是这么相信的。” “恐惧来自于不了解。”零说道,“这不是你们的基本定理么?” 林立感到了深深的战栗。 “古神们也会想要这个世界和谐吗?”林立问道。 零思考了一会,“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古神也有很多的。”零静静地说,“海里,空中,火山里,地幔中。” 万类霜天竞自由。 “总有的这么想,也有那么想的。”零说道。 林立沉默了很久。 “也许你应该去当所长。”林立露出了一个疲倦的笑容,“你比我强多了。” 零摇了摇头。 “你一直在为自己的家人努力,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零认真地说。 林立闻言笑了出来。 “也许只是徒劳无功罢了。”他说道,“说起来,你想看看我的家人么。” 零点了点头。 “我也很想了。”林立出了口气,他似乎感到了深深的疲倦。 “我是个无能的人,无论我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处死末坦达之后会遭遇灾难。” “既然七海的怒涛即将到来,那么也无所谓了。”林立说,“我只想回去看看他们。” “我的妻子很喜欢下雨,”林立说道,“她从小就很喜欢。” “我的儿子也是,很喜欢玩水,虽然我要他不许,结果他总是偷偷去,然后把裤子全部弄湿。” “她在家里种了许多蓝色绣球,”林立说,“她喜欢大而饱满的花,说看着很有精神。” “我记得在东洋他们管绣球叫紫阳花,指的是和家人在一起连绵不绝的爱。” (未完待续) 第73章 紫阳花 “林立, 为什么众生这么苦呢?” 零安静地坐在檐下提问道。 “为什么是你问我呢?”林立说道,他也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 “我抽根烟。” 零点了点头。 “他们睡着了么?”零问道。 “嗯。”林立抽出了一根香烟,点上了。 “看上去的确很痛苦呢。”零说道,“所以你真的不考虑让他们去死么?” 林立出了口气, 他抽了一口烟, 然后更深地埋了进去,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林立说道,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我根本做不到。” “你为什么可以看着末坦达去死。” “是因为你知道他还会重生么?” 零看着自己的手。 “我,”他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末坦达的确是会重生的。” “只要我不死, 它就会重生的。” “但是我等凡人没有这种天幸的。”林立说道,“我们只会活一次,遇见一次。” “我没法坦荡地说,我可以放手, 我已经看开了。” “我没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 零安静地陪着他坐着。 “你希望我救他们,是么?”零问道。 林立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是这么希望的。” “但是我到今天为止, 也不知道你该如何到达那样的未来。” 零站了起来, 他站在一层雨幕之中。 细碎的雨珠溅在他的身上, 像是蒙上了一层霜白色的轮廓。 “很简单。”零说道, “只要你告诉我。” “你需要这样就可以了。” “你们告诉我, 你们需要那样就好了。”零说道, “伸冤在我, 我必回报。” “我到达什么样的未来, 是你们的决断。” “只要四次转生。”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到达何种未来。” “你从来成为过养生主吗?”林立问道。 “不知道。”零说,“因为当我成为某个祂之后,我就被消灭了。” “我不可能留存从前的记忆都。” 林立沉默了一会。 “那你还有别的未来吗?”他问道。 “应该还有吧。”零说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物脚下的路应该都是像一棵树一样伸展出去的。” 向各种方向。 迎接各种不一样的日出。 “应该。”林立说道,“所以如果你对人类很失望,会出现为恶的你吗?” “不知道。”零说,“即使成为过,我也不会记得了。” “因为那是我每次旅途的终点。”零安静地说,他的衣服逐渐湿透了,开始一滴滴地向下流水。 林立沉默了一会。 “我实在很想拜托你。” 他抽了一口烟,“我这么长的时间中,所求无非就是这个。” 零安静地看着他。 “我是第三次吗?”林立问道。 “是的。”零说道。 “怎么到达第四次转生。”林立问。 “杀了我,或者杀了你。”零安静地说。 林立沉默了。 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你也可以被杀死吗?”林立问道。 “可以的。”零说,他抬起了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只是不能被消灭罢了。” “你们甚至可以杀死末坦达。” “当然也能杀死我。” “然后换一个人把你召唤出来,向你许下成为养生主的愿望?”林立问。 “应该是可以的。”零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林立抬起了头。 他黑色的眼睛落在了零的身上,他明显显得心绪不宁。 他掐灭了烟。 然后转过身走进了屋里。 零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雨里。 这个人类在等什么呢? 他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林立并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他讨厌和超自然的东西打交道,也讨厌任何轻而易举就可以威胁人类生命的物种。 那么杀死自己吧。 零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感受到它在有节奏地跳动。 他不是第一次被杀死了。 在他朦胧的记忆里。 在他过往的转生或者破碎的梦境里。 他不止一次感受到过,心脏被人洞穿的感觉。 更有甚者,他被切成了碎片,被狂热的信徒们吃下,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可以分享他永恒不灭的生命。 林立在等什么呢? 第91章 过了一会,男人探出了头,“你为什么站在雨里,进来吃点东西吧。” 零跟着走了进去。 林立递给了零一条毛巾,“你要不然去洗个澡吧。” “今天我要煮火锅。”林立看着外面的雨水,“实在是太潮湿了。” 零接过了毛巾,“请问,你是在款待我吗?” 林立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有时候这种一板一眼真是让人,感觉很怪。” 零看着他。 “算是吧。”林立说。 零点了点头。 “这样。” “即使你不喜欢我,也要款待吗?” 林立愣了一下。 “有一说一,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问题,整个收容所里很少有人会产生对古神的感情的。” “因为每年面对他们,要死太多人了。”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把深山老林里的古神找出来呢。”零安静地问道,“他们只是在那里而已。” “但是如果人类去的话,会被杀死的。”林立说道。 “所以就要先去杀死他们吗?”零问道,“人类总是会死去的。” “你相信古神对人类没有恶意吗?”林立问道,他将蔬菜切成了片。 “我不知道,”零说道,“也许有些有吧。” “但是大多数的生灵光是自己活下去就得很努力了。”零静静地说,“尤其是有些很巨大的,改造天气,大量掠食,也只能自己活下去而已。” “所以并没有什么多余心情之类的来仇恨人类。”零说道。 林立沉默了一会。 “这些话无论是谁听了,都会觉得你疯了。” “没有道理吗?”零眨了眨眼睛。 “道理是有的。”林立说道,“但是没有人觉得古神拥有了那么大的力量,还会不幸福。” “在绝大多数人的印象中。” “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之后,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还会有烦恼吗?”林立问道。 “谁没有烦恼呢。”零反问道,“据我所知,能够交流的它们也是有一些的吧,它们的故事有那么令人向往么?” “是不是鱼或者鸟也会觉得人类能做这么多事,就没有任何烦恼了呢。”零说道。 林立沉默地切着蔬菜。 “你说的对。”他说道。 “不过没人去了解过它们的故事。”林立说道,“我也不知道它们有什么故事。” “性状,形态,能力。”林立说,“我们的工作是了解这些。” “并且看看,能不能实验,能不能证明。” “能不能为人类的发展增光添彩。” 零点了点头,“这样。” “它们也会不幸福吗,也会烦恼吗?”林立问道,“如果说,我要安排你杀了你,你会感到恐惧或者悲伤吗?” 零缄默地思考了一会。 “也许会很困惑吧。”零说道。 “那么我们杀死你的同类的时候,你会感到悲伤吗?”林立问。 “同类,是指其他怪异么?”零说道。 “是。”林立回答道。 “倒也没有。”零说,“只是有些遗憾。” “有人和我说,人类总是很喜欢故事的。”零说,“也许它们也是,但是彼此错过的故事这种事,还是让人感到很遗憾的。” “你果然不是人类,也没有办法理解人类。”林立说,苦笑了一声,“我们还没有机会烦恼这种事。” 他垂下了眼睛,眼睑下淤积着的深青色表现着这个青年的疲倦。 “比方说我,根本没有余力去想这些事。” “我们不战胜自然就没有办法活下去,人类就是这样渺小的生物。”林立说道。 零迟疑了一会。 然后他转过身去找浴室了。 林立的手抖了一下,切到了自己的手指,鲜红色的血液溢了出来,泼溅在了苍白的藕片上,他一瞬间感到了恶心。 就像是看到了解剖的生物尸体。 白色的骨骼上有红色的血液。 或者是白色的脂肪掺着红色的肌肉。 他捂住嘴,忍不住很想吐。 终于他跑到外面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讨厌解剖,讨厌围猎,讨厌圈养,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也讨厌同事死不瞑目的尸体。 或者只有一件衣服的葬礼。 然而。 一定要争斗下去吗? 林立的内心深处似乎有某个声音在问他。 零说,古神对人类并无什么特别仇恨。 的确,人类也不会去特别憎恶某一种生灵。 人类是不是。 太专断独行了一些。 认为所有的地方都该适合于他们的生存和生长。 所有地方他们都可以安全的往返去来。 过了一会,林立感到头上的雨停了下来。 他转过了头。 看到了零举着一把伞,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发梢依旧在向下滴着水。 “你看上去很累了。”零说道,“要是只是把篮子里的东西都切成片的话。” “我给你弄吧。” “虽然说没有末坦达那样的水平,但是只是切成片这种事还是可以胜任的。”零平淡地提议道。 “然后你也可以构思一下你的报告。”零说。 “比方说转生之类的事情。” 他转过身,将伞递给了林立,然后准备走回去。 然而他被喊住了。 中年男子苍白的手几乎握不住伞柄,他在雨水中颤抖着。 “零,”林立说道,“你考虑过让更多人理解你么?”他问道。 “你考虑过,自己有一个机构么?” 零露出了一个困惑不解的神情。 “去调节矛盾,说服更多的人。” “剥离害群之马。” “放牧温和的生灵。” “之类的事情。” 零似乎听懂了,“就是做所长吗?” “嗯。”林立点了点头,“你想过这种事么?” 零思考了一分钟,“写报告什么的,还有去探索去收容之类的事情么?” “我倒是看到过,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做。” “大家都是从不会做开始的。”林立说道。 零闻言似乎放下了什么。 “但是好像我不太擅长和人类相处呢。” “要么就是没法理解他们,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让他们感到很无语。”零说道,“或者是他们不会理解我,我说了很多,他们似乎只是在看什么石头之类的奇妙生物。” “石头好像不是生物。”林立反驳道,“但是你还没有和什么组织成员试图共事吧。” “除了所里这些受过了太多的教育,已经对自己过分自豪的人。” 零静静地思考了一会。 “这样的么?”零说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努力的。”零说道。 突然间,他转过了头,似乎听到了什么嘈杂而不安的声音。 (未完待续) 第74章 收容所 “你先在这里。”林立说道, “我去看看。” “是穿着黑色衣服的组织成员。”零安静地说。 林立陷入了沉默。 他看着连绵不绝的雨。 林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黑色衣服么。” “上面有什么图案么?” “有。”零说道,“几个字母。” 林立坐了下来。 他陷入了某种思考。 “所以,他们是来抓我的么?”零抬起头, 问道。 “你会抓我回去么?”零问道。 “你不愿意回到收容所么?”林立问道。 零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林立听到了某种声响,他去接了无线电。 “收容所出事了。”林立言简意赅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伊甸园教教徒袭击了收容所, 或者所内生物的同伴, 或者是怪异们的反叛。” “上面下达了命令, 要抹杀所有收容所登记在册的怪异。” 零出了口气,“那么末坦达呢。” “没有提它。”林立飞快地说,“是它做的么?” “不是。”零说道, “末坦达没有能力自己逃跑。” 林立听到了自己的屋子外面脚步声停了下来, 大概下一秒钟敲门声就会响起来。 “这些人可以消灭你吗?”林立问道。 “不能。”零说道,“但是的确会让我感觉很麻烦。” “所以他们也不能消灭陪胪了。”林立问。 “是的。”零点了点头。 “所以如果你消失了,陪胪就可以随便活动了。”林立说道,“现在末坦达大概也受伤了。” “差不多吧。”零说, “但是还有雄贤。” “雄贤不是一直都和陪胪保持一致的么?”林立问道。 第92章 零摇了摇头。 “不是,”零否认道, “雄贤为因果, 当此世之罪孽超过此世之义举的时候, 它就是陪胪死心塌地的仆人。” “那么反过来的话, 它就会站在生灵的这一边是么?”林立问。 零点了点头, “这就是所谓的因果。” “收容所中每次所做的事情, 都在为雄贤叠加一次因果, 如果你认为人类此时所做的善举超过恶行的话, 即使我和末坦达都死去了。” “雄贤也会站在陪胪的对立面的。” “当然, 人类既包括穷人也包括富翁,既包括市民也包括黑法老。” “雄贤在任何场合中,都会站在受损害者的一边,它是毫无顾忌的盛大的复仇。” 零说道。 敲门声响了起来。 林立突然笑了一声。 “我想,可能是指望不上雄贤了。” “不说我到底是不是问心有愧。”林立说道,“就凭黑法老这些年的孜孜不倦,就够人类喝上一壶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拍在了零的手里。 零拿了起来,发现是一张身份名牌。 林立从脸上摘下了自己的眼镜,递给了零。 “零之收容所的所有人都是保密档案,唯有一份纸质记录。”林立说道,“毕竟我们是所谓的记录外的收容所。” “而且看起来,整个收容所里没有其他幸存者了。” “说什么七海怒涛之水也无所谓。”林立垂下了眼睛,“我还是对那样的未来感到由衷的恐惧。” “可以拜托你帮忙吗?”林立问道。 零接过了身份名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组织上会带你去避难吧。”零问道。 “但是我知道避难所是有限的。”林立说,“即使是我,他们也不会同意给我的妻子和儿子一个位置的。” “更何况还是有传染性的。”林立垂下了头,“我知道这很不正确很自私,我没有权力要求在这种危局面前让他们这种本来就时日不多的人苟活。” “我带你来这里,是想问问,那位大人到底应该如何降临。”林立说,“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来不及了。” “那么请你保护他们吧。” “即使他们的愿望是自己死去希望你更好的活下去?”零问道。 林立出了口气,“即使是这样。” 凡人皆有无法割舍之物。 皆有愚钝之时。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零之收容所的所长林立。”林立轻声说,“我祝你所希望的世界能够实现。” 零低下了头,林立将名牌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希望你也可以去强硬地解救你的家人。”林立说道,“毕竟一家之主总是会有一点特权的。” 零安静地从全副武装的人群中走了过去。 “林博士。”有人叫他。 他回过了头。 “嗯。”他微微偏了偏头。 “您要去哪里?” “去零之收容所。”零回答道。 “那里现在很危险。”有人关切地说。 “但是那是我的收容所。”零回答道,他挥了挥手,露出了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后他走了出去。 “雄贤。”红发青年听到了一个寡淡的声音。 有着淡色眼睛的青年打着一把伞,出现在了连天的烈火之中。 “你这个可悲的家伙。”雄贤说道,“事到如今,你又打算为人类献出生命和未来的可能了么?” “不,”零说道,“放开末坦达。” 雄贤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已然是个成年人了的零带着某种气势,不亚于陪胪宣告灭世之时的威严。 它咽了口口水。 “而且所里其他的生灵,”零说道,“无罪者为何你要一起杀灭。” “因为人类试图从他们身上获得力量,这不符合规律。”雄贤说道,“我在维护祂的信条。” “它最高的信条是什么?”零安静地问道,“雄贤。” 红发青年似乎想起了某个单词。 它的喉咙就像是被恐惧扼住了一样。 好生之德。 零抬起了一只手,暴雨倾盆而下。 火苗迅速地熄灭了。 “我为天慈雨之主。”零宣告道,“此世鳞生,羽生,胎生,卵生,均为我所养。” “予以慈悲。” “除却烦恼。” 雨变的更大了。 无论是雄贤还是陪胪本身,都被这种力量所按压在地。 此为无上的天恩。 容许一切的生存。 容许一切的途径。 容许一切的探寻。 无挂碍。 无恐怖。 收容所中所幸存的生灵纷纷从暗处走了出来。 向深山之中逃窜,或者寻找更加安全的地方。 陪胪捏了一把雄贤的手臂,决定一同撤离。 淡色眼睛的青年凝望着他们,接住了末坦达的身体,而水流在迅速回归蓝发青年的体内。 它很快站了起来。 末坦达蓝色的眼睛看着零。 青年静默地收起了雨伞。 “你要留在这里?”末坦达的眼睛露出了几分不解。 “嗯。”零回答道。 “我想,如果真的很想理解人类的话。”零轻声说,“也许我也到了独当一面的年龄了吧。” “我只是想试试。” “到底让更多生灵存活下来的办法,到底存不存在。” 末坦达转过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而淡蓝色的天空从暴雨之中露了出来,展开了淡淡的笑颜。 零拎着水桶开始冲洗被大火灼烧过的煤灰。 他以后要呆在这里了,他想。 他抬起头,看向了翠色的远山,被水洗过,显得很干净。 我到底能做到什么呢? 他试着和组织的人接触,也和其他的怪异接触。 后来末坦达大概是旅行感到了疲惫,又来到了这里。 他的世界开始变的热闹而喧嚣。 如果说人类一直以来让他感到最可贵的事情。 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或者说,他们和其他生灵切断了联系就无法存活下去。 他想,可能每一种生灵都是这样的。 然而某一天,他被告发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对组织的高层说。 他并非人类,而只是一个人形生命体。 很快剿灭队伍来到了零之收容所。 此处的怪异并没有被妥善的收容,而是自己繁衍和生活着。 他们对这种景象感到了恐惧。 他们决心剿灭这里。 零站在前厅看着黑衣人手中的器械,上面的数字跳动到了不符合人类的范畴。 “嗯,我的确不是个人类。”他平静地说。 “你谋杀了林立吗?”黑衣人问道。 “没有。”零说道。 在他打算说什么之前。 他感到了某种湿润和温热,然后他低下了头,看到了自己的左胸口,类似于人类的心脏的地方被洞穿了。 这样会死去的,零想。 虽然他可以快速平复大多数伤口,但是他是模仿人类而诞生的生灵,所以人类会死去的坏死,他也无法医治。 除非他成为了能够弥合一切的养生主。 他毕竟并非人类,这种时候也不会感到什么恐惧。 他此世还剩下最后一次转生。 会是什么样子的呢,零甚至开始想这件无聊的事情了。 然而这个时候,他的手被什么抓住了。 他抬起了头,看到了末坦达的蓝色眼睛。 末坦达没有交流能力,他知道这一点,但是他看到某种不甘心和恐惧。 这让他想起了林立。 即使没有什么必要留下家人的性命,也希望死的是自己。 是这样的么? 其他的怪异都包围在他的身边。 零想说点什么。 但是他感觉自己已经看不到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了。 最终他努力抬起手,握住了末坦达的手。 “没什么的,我还会再回来的。” 如果被杀死的话,大概从前的记忆都会散失了吧,零想,但是自己要记住这件事。 他许诺过,他要回来的。 (未完待续) 第75章 第四人 零站在连天的大雨中的公交站里, 广告屏幕在他身后散发着蓝色的光,他安静地看着公交车到站滚动的红色字体。 金发青年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捏着一个汉堡, 他穿着深灰色的制服,零总感觉有几分朦胧的印象。 “从前制服是不是黑色的。”他问道。 r吃了一惊,不知道是因为询问他这件事还是因为汉堡里作为研发的新品加进去的炸苹果的果汁滴在了他的手指上。 第93章 “黑色制服的队伍已经被解散了。”r说道, 他抬起手, 又咬了一口。 “这个好吃吗?”零问道。 “中规中矩吧。”r点评道, “感觉加上苹果的确不腻了, 但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还要加通心粉。” “在汉堡里加通心粉的确很奇怪。”零说。 “你从前了解过组织么?”r说道,“黑色制服,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听说过从前, 大概几十年前吧, 有这样的队伍。”r说道,“抹杀受到污染无法复原的人类,和异常活动的怪异。” “后来为什么解散了。”零问道。 “因为很多人觉得这样不好。”r说,他又咬了一口, 感慨通心粉实在是太怪了。 “有很多时候简单的抹杀会招致更糟糕的后果。”r说,他垂下头, 发现自己咬到了油纸, “组织毕竟也在一直订正自己的问题么。” “所以r一直在组织里工作么?”零问道。 “我从二十岁开始就在组织里工作了。”r回答道, “你也知道我从出生开始就凝望着世界的背面了。” “这样。”零说道, 他将手中的牛奶递给了r, “r还没有和我说过从前的事情呢。” “你在意这个。”r说道, “和你比起来应该没什么意思。” 零眨了眨眼睛。 “我过的也不是很有意思啊。”零说,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了。” 他抬起手, 放在胸口上, “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r问道。 “去零之收容所。”零说道。 “里面有末坦达哦。”r无慈悲地提醒道,“当然可能末坦达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威胁。” “你不介意吗?”零问道。 r喝了一口牛奶,“介意什么?” “我和你不一样这件事。”零说,红色的时钟又跳了一下,公交车到站的时间又推延了。 “谁和谁都不一样吧。”r说道。 “你和出生在世界的正面的孩子也没有成功做成朋友吧。”零说。 “这样很伤我的心的。”r说道,他捏着牛奶瓶,打量着它,似乎想要从这些乳白色的污渍中看到什么玄学。 “我只是觉得耽误他们不太好。”r说,“但是我很喜欢他们。” “他们有些人对我也很好。”r说,“所以我就更想远离他们了。” 零将自己的后背靠在了微热的广告牌上,“这样,很不合逻辑呢。” “这有什么不合逻辑的。”r郑重其事地说,“我如果很讨厌他们的话,我就加入伊甸园教,研究怎么把影响这个世界效率的人一波带走了。” 一个老人走了过去,r把手里的玻璃瓶给了他,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他将玻璃瓶放进了背着的袋子里,继续向前走了。 零沉默了一会。 “如果他们觉得我是个危险的生物的话,你怎么办。”零问道。 r出了口气,“我也不是离开组织就不能活了。” “反正就引咎辞职吧。”r说,“他们还能枪毙我怎么的。” “为什么一定让我加入组织呢?”零问道。 “你不是想要零之收容所么?”r说道,“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它吧。” 零垂下了头。 “嗯。”他说道,“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r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加油通过面试吧。” 公交车终于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他们上了车,r在前面刷了卡,然后将卡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年轻的金发青年站在那里肩背笔直,就像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一棵树。 “一会面试完你想吃什么?”r问道,走了过来。 “什么都可以。”零说道。 “嗯,”r思考了一会,“那就麻烦了。” “什么都可以,”他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思考,“我倒是想吃烤肉了。” “你上一个任务,不是有很多人的尸块都被烤焦了么。”零说道,“一般人类来说,这辈子都不想吃烤肉了吧。” “但是的确挺香的。”r反驳道,“看的人好像烤肉神经就动了一样。” “人类没有对同类的同情心吗?”零质疑道。 “肯定有。”r信誓旦旦地说,“但是我这叫职业素养。” 没过多久,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r轻轻的笑了笑,站在黑色的建筑的门前挥了挥手,“那你一切顺利。” “好的,我尽量。”零说道,他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领子。 “问什么直接回答就好了。”r说道。 “知道了。”零点了点头。 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三个面试官已经坐在了那里。 零看着他们杯子里的茶叶,竖立着飘在黄绿色的水里。 据说有的人类能从里面读出吉兆和凶兆。 “你为什么要去零之收容所。”一位面试官翻动了一下手里的资料,关于这个收容所的资料不知道被谁删除了,现在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无人知道它到底因为什么而废弃。 他们只知道它承担了组织最黑暗的过往之一。 应该进行了很多恐怖的实验,发生了很多不人道的悲惨的过去。 零安静地看着茶叶。 “因为我想那里很需要我。” “虽然说有人主动请缨前去收拾那里很让人钦佩,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里面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一位面试官说,“这样你还愿意去么。” “可能存在不止一位危险程度在s的古神。” “没有关系。”零平静地说。 “我听闻你在处理这些怪异上有着很强的实力。”面试官说,“但是这种程度的古神并非平日里常见的怪异可比。” “你们是在担心我会死掉么?”零安静地问。 本来是很富有挑衅意义的一句话,但是被他问的冲淡而平和,就像是仅仅在询问一个事实上一样。 “组织中不是每天都有很多人会死去么?” “也没有那么夸张了。”一位面试官说,“而且我们最高的要义还是要避免不必要的牺牲的。” “所以这种位于荒郊野岭的未知的收容所,我们暂时还没有重建它的计划。” “这样啊。”零点了点头。 只要我的愿望还没有达成,我就不会真的死去。零想,但是谁能告诉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的愿望是回应别人的愿望吗? “你也许去其他的职位会发挥更大的作用。”r当时是这样说的,“应该会更好。” “应该。”零重复了一遍,“很重要么?” r思考了一会。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就很重要。” “但是如果你说我要的声音超过了你当的声音。”r说,“那就不重要。” 零低下了头。 他沉默了一会,青年安静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听上去好像是来自一口古井,或者什么深不可测的古老的山洞。 “但是我要零之收容所。”他说道,“我是不会死的。” 他声音不高,但是却透着某种令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威严和笃定。 面试官们交谈着。 “既然您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们只能祝福您一切顺利了。” “谢谢。”零站了起来。 他拎起了自己的伞,然后走了出去。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不太像个人类。”一位面试官低声说道。 “也不好说,毕竟人类也有各种各样的。”另一个面试官打了个哈欠,“我们见的还少么?” “那倒是。”他的同伴说,“那就希望他顺利吧。” “怎么样?”r问道。 “他们同意了。”零回答道。 r出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也没什么不同意的理由。”r轻快地说,“毕竟那里有人愿意管还是很好的。”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r问道。 零摇了摇头。 “没有,”零说道,他看着雨伞的柄,过了一会,“就是觉得,好像和人类相处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因为人类有很多很多。”r说道,“即使你不讨这样的一群人喜欢,总有一群人就是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毕竟人类别的优点不敢说,数量很大是真的。” “所以不论是谁,都能找到喜欢自己的人和朋友。” 零点了点头,他看向湿漉漉的地面。 “r呢,r有很多朋友吗?” “还行吧。”r思考了一会,“那是因为我比较忙,没什么时间来和人一起玩。” “不过能算得上朋友的,也有一些啦。”r说道。 零点点头,“那么怎么才算是朋友了呢。” “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举办什么仪式了。”r说,“唯心了,你觉得是友人的话,就是友人了。” “就像我觉得你应该算是我的友人吧。” 第94章 “嗯。” “这样啊。” (未完待续) 第76章 复相逢 下雨了。 零打开了透明的雨伞, 静默地站在世界的边缘。 这不是他第一次如此凝视着的这个世界了。 他永远对这个世界感到熟悉又陌生。 他知道自己的权势在衰败,因为陪胪越来越强了,很快日光会将雨露蒸干, 千阳之日即将到来。 他对这个名词并不陌生。 好像从前也经历过了一样。 南博士告诉他,在过去的档案中,千阳之日曾经降临过数次。 “都是你解决的。”南博士说道。 “唉。”零感到了疑惑。 他并不记得那些事情了。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何处与陪胪分道扬镳的。 “所以, 这次你就不要解决了。”南博士说, “既然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局, 千阳之日总是会到来。” “但是人类不也没有灭绝么?”零说, “说明从前的办法大概是有效的。” 南博士摇了摇头,“但是人类毕竟贪得无厌,不想总是重复在这种可悲的命运之中。” “也不想总是被这样的威胁悬在头上。” 所以零决定不去过问。 伸冤在我, 我必回报。 当他们想要自由的时候, 他自然也会如此回报。 但是,零知道自己在面对另一个困局。 他望向了街道的另一边,店铺都在关闭着。 有一个中年男人将被雨水打湿的花一树一树地搬回室内。 “生日礼物,不是鲜花蛋糕就是储钱罐。” 但是南博士似乎不喜欢这些。 零静静地站在那里。 “你不去避难吗?”一个人从他身边走过, 问道,“听说马上就要有一系列地质灾害了。” “嗯。”零点了点头。 “我还有别的事情。” 零微微地偏了偏头, 他打开了直播间, 本来想向人类问问到底有什么适合做生日礼物的东西。 然而直播间一瞬间被问题挤满了。 “所长总算又直播了。” “所长这是在哪里。” “听说组织在调兵遣将, 我以为所长已经去干活了。” “没有。”零说道, 他扶了扶眼镜, 静默地看着裸露出了一线底色的天际。 日光正在增强, 世界上大面积的地区发生了干旱, 有条件的国家政府都在通知居民全部呆在家里。 不少地方的地面温度飙升到了七八十度。 河流在干涸。 世界在龟裂。 这就是千阳之日。 既无雨水, 也无慈悲的千阳之日。 “这次行动和我没有关系。”零平静地说。 “那么养生主呢?”有人提问道, “现在组织找到养生主了么?” “应该是找到了吧。”有人说,“组织说,不是对这次取得胜利有信心么?” “但是我觉得如果养生主已经降临了的话,无论是r还是所长都不会这么随意在外面浪了吧。” “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r了。” “所以所长能不能透露一下,养生主到底有没有降临呢。” 零安静地看着屏幕。 他从来没有学会过说谎。 虽然南博士说有些时候人类需要谎言。 他摇了摇头。 “我就是说,如果组织已经让养生主完全降临了的话。” “肯定已经放出来让大家安心了。” “可是真的能赶得上吗?” “感觉没有养生主,我们用头去赢吗?” 零阅读着每一个问题。 “所长知道养生主降临还差什么吗?” “r不是说,养生主是集合大家对于生的愿望而诞生的生灵么?” “那也开始准备了吧。”有人说道。 “我怀疑组织根本就没准备。” “不过组织不是说,他们有把握搞定这件事吗?” “但是如果没有养生主的降临,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说不定组织准备了其他的plan b呢。” “那些在历史上都没有成功过,从前发生过的几次都是用养生主才通过的。” “没有养生主就开始莽我是不能理解的。” “组织上不是开始征集大家对于四位使徒所设计的规则的攻略办法了么。” “说不定这就是在集结大家对于活下去的渴望。” “等到到一定阀值的时候,养生主应该就会像遗忘之主一样苏醒了。” “那么最终还是需要一个人的□□吧。”有人提出,“是r么,还是所长。” “感觉r和所长对养生主的力量的富集程度都很高。” “所以所长或者r需要把自己的□□奉献给养生主么?” 零摇了摇头。 “养生主并不是那种意义上存在的生物。” “所以说,即使养生主降临,零也不至于死吧。” 零沉默了一会。 “如果养生主降临的话,我的确不复存在了。” 他诚实地回答道。 弹幕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所以养生主还是会让所长死去的吗?”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组织才一直不召唤养生主的吗?” “恕我直言,会不会是所长制定的不召唤养生主这个决策,如果是的话,我看不起所长一辈子。” “如果现在人类有把握赢过陪胪的话。” “我觉得就没必要非得弄死几个人吧。” “这样的胜利就不光彩了。” “但是我们直接去面对古神是不是太妄尊自大了一点。” “说实话没有养生主我心里的确有点虚。” 直播间的人数在上涨。 “但是如果这么逼迫养生主降临的话。” “不会有反效果吗?” “但是从前好像也有过记录,用很血腥的办法召唤出养生主。” “也起效了。” “归根结底,神明就是这个世界的某种机制罢了。” “只要条件满足,就会得到相应的结果。” “所以养生主是不会背叛人类了。” 南博士拿起了一根棒棒糖含在了嘴里。 “是你让他播的么?”有同事的消息在她的聊天框内闪烁。 “不是。”南博士说道,“怎么他在播了。” “感觉情况不太乐观,都在催促组织上召唤养生主的事情。” “既然你调查出了零是那次伊甸园教召唤事故的唯一幸存者。” “那么也许我们可以先把养生主召唤出来,让大家安心。” 南博士沉默了一会,她打开了直播间。 过了一会。 “大家投票吧。”南博士说道,“大家对此次攻略战役有没有信心。” “是否一定要养生主的降临。” “关于四个异空间的攻略,公开征集也结束了,我们也选出了最优打法,大家怎么想,还是投票吧。” 南博士说道,“我关于尤潘基的相关资料也和大家共享了。” “我觉得大家一定知道,养生主是对方希望我们走的路。” “如果只是不能一劳永逸的话,倒也有道理。”南博士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但是大家不担心会有别的陷阱么。” “既然我们对于异空间的攻略战已经准备的如此详实了。” “我们一定需要召唤养生主么。” 投票开始了。 南博士盯着直播间,看着上方激烈交战的弹幕,她并没有自己加入进去。 一半人希望养生主马上降临。 而另一半人觉得这些人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也许这次她不该干预。 也不该让零停下来。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权利注视着终焉的到来。 “零你不难过么?”南博士问道。 “没有。”零回复道,“只是感觉很迷茫。” “你在做什么?”南博士问。 “r说不能告诉你。”零诚实地回答道。 “迷茫什么呢?”南博士说。 零沉默了一会。 “因为突然有了想做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是不是对的。”零说道。 “什么事?”南博士问道。 零的回复出现在了她的屏幕上。 “伸冤在我,我必回报。” “我知道自己的天性就是如此设定的。” “但是。”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很多人类希望我变成养生主。” “还是我不想看着r,或者你死掉。” “r没有给我回答,你也没有给我命令。” “但是我却想成为祂。” “我不知道这是被灌输给我的愿望。” “还是我的确很想自己做点什么。” 南博士沉默了。 “你有了,愿望么?” 第95章 “自己的愿望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所以很迷茫。”零安静地收起了伞,沐浴在了大片大片的阳光之下。 “毕竟人类的愿望也没有那么激烈。” “希望我不顾一切地变成养生主的人也没有占据压倒性优势。” 南博士低下了头。 她将吸管戳进了一盒草莓牛奶里。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提示音。 是投票截止的声音。 她抬起头,点开了界面。 南博士那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样的答案。 然而答案摆在了她的面前。 一半一半。 一共一百个参谋。 尤潘基叛逃。 自己不参与投票。 所以正方和反方都是四十九人。 “那么南博士来投吧。”有人说道。 南博士抬起了手。 零说愿意为她成为养生主。 “我来到组织就是为了找到养生主。” “祂能赐予生命,拔除烦恼。” 我不想英年早逝。 因为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南博士吸了一口牛奶。 如果她选择不的话。 那么按照她对攻略方案的信心。 大概是不需要零做出什么改变的。 养生主也不会降临。 她坐在那里思考着。 如果自己更改了命运,大概就不能一命通关那个异空间了。 但是有养生主,这次劫难也会过去吧。 自己作为组织参谋,肯定会被安排避难。 之后,自己就会拥有人生了。 她陷入了短暂又漫长的思考。 好像要把此世自己所获得的和被剥夺的一同放在天平上称量。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之后进入结局卷,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欢 有几个设计好的副本规则但是没插进主线里去,大家想看这样的番外么 第九卷 好生之德 第77章 公正之下必存慈爱 我和世界上的其他人, 是不一样的。 这是南博士在很年幼的时候,就领悟到的一件事。 她经常对这个世界,感到某种倦怠。 因为着实不算有趣。 南博士也在很小的时候领悟了一项技能。 和光同尘。 不论多么不符合逻辑的笑话, 只要周围的小朋友一起笑了,她就会跟着一起笑出来。 有时候她会觉得那些脸已经抽象成了一朵朵旋转的太阳花,当然这么阴间的场面她后来也在某些异空间里看到过, 她那个时候只觉得自己想象力拔群。 “南昀初。” “到。”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 梦想。 “将来考虑当个科学家或者数学家吗?” “我感觉你是有可能的。” 南昀初思考了一会, 有几个科学家或者数学家会死在二十多岁。 然而发现好像这种工作也是需要一定的寿命支持的。 “我不想。”她回答道。 “班级上的小朋友都想做科学家或者宇航员呢?” “你为什么不想呢?” “那你觉得你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的, 人生。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她太早地就知道了这个问题不是一个孩子所能回答清楚的。 我的人生。 她转过眼睛,看着讲台投下的一片阴影。 在世界的背阴面里,会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生长, 不是么? 南博士听说过一个传闻, 绝大多数人类在怀孕的开始都是双胞胎,其中有一个不适合生存的会成为另一个的养料。 “所以,姐姐,你为什么没有吃掉我呢?”她问道。 “怎么想也是你吃掉我吧, 你比我厉害那么多。”姐姐说道。 她想,应该不是这样的, 因为姐姐有旺盛饱满的生命力, 而她的未来被某种东西锚定了, 死在了灿烂的夏日阳炎之中。 “那姐姐, 如果我死了, 你会悲伤吗?” “你不许说这种话, 为什么就会死了啊。” “好吧, 我以后不会说了。”南昀初说道, 她天性擅长撒谎, 从来说的滴水不漏,面不改色,她是天生的谎言家。 因此她在十三岁的那一年,邂逅了某种突如其来的命运。 十三岁的南昀初站在初中校园的操场上,她认真地看着一道关上的暗门。 这时有人从她的身边走过。 “小姑娘,已经放学了吧,为什么要在这里呢。” 南昀初抬起头,看向他灰色的军装。 她思考了半秒钟来筹集措辞,“您不也来到这里了么?” 她继续深深地看着那道阴影。 金发青年笑了一声。 他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脸和南昀初同高,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本证件,双手递给了女孩。 “我接到了命令来解决这件事,所以您可以放心的回家去了。” 南昀初露出了一个笑容。 “所以世界上不止我一个人在凝望着世界的背面么?” “嗯,”金发青年回答道,“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落单的人呢。” 你和我不一样。 南昀初在心里想,你还有未来,但是我没有了。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过头像他所安排的那样,离开了。 她不愿意被人品头论足,也不愿意被人同情。 所以她掏出了一枚硬币,小卖店老板递给了她一只纸盒子,让她从里面抓一个,奖品会是贴在墙上的那些小挂件之一。 或者是不同颜色的弹力球。 她想,这些弹力球的价格没有多么昂贵,老板也不至于做什么手脚,多么珍惜那个有她手掌那么大的所谓的大奖。 所以老板不会把所谓的大奖藏在别处的。 如今已经被抽空了一半。 人有某种习惯,人喜欢从最中间抽取东西。 而大奖在进货的一整张纸板上一般被放在第一个。 所以它会落在纸盒的最底部,大概是中间的位置。 她伸出手,两指拎起了一个硬纸板,然后扭了扭,让预先裁好的虚线崩开。 “1” “手气不错啊小姑娘。”老板恭维道,从奖品版上把最大的弹力球拆了下来,递给了女孩。 没有什么手气不错,南昀初想,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几乎是静止的。 她将弹力球抛到了半空中,某种介于蓝绿之间的色彩被日光一照显得晶莹剔透。 像是湖水又像是春山。 没过多久,她收到了组织的面试邀请。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走向了未知的旅途。 她和父母说,自己要去参加夏令营,然而夏令营的车已经开往了另一个方向。 “南昀初,你想加入组织吗?” “这不是什么有趣的职业,也不会多么出风头。” “你会有很多种人生选择。” “无论哪一种,我都会英年早逝不是吗?”女孩平淡的说,她像是露出了某种本性一样,看上去倦怠又冷漠,对一切都感到漠不关心。 “如果我们找到了办法,当然也会通知您的。” “谢谢。”女孩说。 “我愿意加入组织。”她说道。 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姐,都对她这个人生选择感到迷惑不解。 他们并不知道什么世界的背阴面。 也不知道组织是做什么的。 但是世界上的某些事情并不会因为无知就饶恕了人类。 在她十三岁的生日时,父母带着她和姐姐去了动物园。 他们在那一天正式直面了这个世界的背阴面。 动物园产生了异变。 安全指示灯从一片绿色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鲜红。 广播里播放着语焉不详的规则。 而狮子踩在彩球上自己玩着抛接球。 如果说这不合常理,那么骑在大象身上的小丑也不该是半透明的。 南昀初后来想,那里盘踞的应该是某种它的幼年,它影响人的认知,让人对所有的生物体都失去区分能力。 当他们发现他们在同类互相残杀的时候。 精神就会因为懊悔和痛苦陷入深渊。 它也可以开始饱餐。 将人们变成工作人员。 或者是其他的助力。 但是这些对于南昀初来说都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到一天的功夫,他们又一次沐浴在了正常的阳光下,方才那些仿佛都只是一场噩梦,但是噩梦是不会在身上留下伤口的。 “南博士。”有组织成员走了过来。 女孩指了指大门,“我觉得应该是半复苏阶段。” “但是不得不说,狩猎场的面积还是很大的。” “如果全部复苏大概威胁性能到达a。” 第96章 “这样。”调查员说道,“所以您觉得应该安排剿灭么?” “我觉得应该是优先级比较高的那种,毕竟它属于主动捕猎的类型。”南昀初安排道。 “你要做的就是这种事情吗?”父亲问道。 “嗯,”南昀初说,“但是我不会进去,我负责监控这些事情,然后安排调查员去。” “我只要得到他们传回来的东西就好了。” “所以我属于看着别人去冒险的那种。”南昀初说道。 “里面那么危险,他就进去了?”父亲问道。 “嗯,”南昀初点了点头,“毕竟是组织的工作。” “如果他死了,你会感到难过吗?”父亲问道。 “会吧。”南昀初说,她缄默地玩着自己的爆米花桶,“应该是会的。” “不过我还挺安全的。” “这种事情你居然没和我们说过。”父亲说。 “因为这种事情对人类的精神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南昀初说道,她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有蚂蚁正在搬运着东西走过,“就像是蚂蚁应该不想知道人类具体是什么生灵一样。” “但是我想,可能很多人还是想知道的。”父亲说,“虽然你不愿意说,但是我希望你想说的时候,不要因为什么对精神不好,就不告诉我们。” “关于你的某些事情。” 南昀初笑了笑。 “我哪有什么事情。” 实际上,我。 南昀初想过很多次,自己将如何面对死亡。 她感到了害怕。 然后她陷入了某种更深的思考之中。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因为正常人,都不会活这么少的。 她在人生最初的时候,就学会了与光同尘。 所以和正常人不同的地方,她都会感到害怕。 害怕让父母担心,害怕姐姐的询问。 她就这样活到了今天。 她习惯不和任何人讨论这些事情了。 因为调查员很多时候也需要她的决断。 她偏偏在骨子里堪称优柔寡断。 如果我有r一半狠就好了,她忍不住想。 r似乎总是能很快下定决心。 “r,为什么你每次做什么决定都快得要死。”南昀初记得自己问过这个问题。 “因为有些时候哪条路更合适已经很清晰了。”r回答道。 “但是你不会想,有没有办法,把那些也得到吗?”南昀初问。 “因为那种路是不存在的。”r轻声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你不可能得到一切的。”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零也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公义。 自己所拥有的别人所没有的东西,必然要用别人拥有的东西来抵扣。 南博士拿起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妈妈。”她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电话那一边沉默了很久。 又过了一会,“他们都在等你吧。” “嗯。”南博士说道。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女人问道。 “我觉得,如果从理智来说,应该选不。”南博士说。 “但是,”她说道,“我也说不好是什么感觉。” 她必须直面自己的命运了。 在从前,她可以想,自己会找到养生主,会逆天改命。 当她对这种直面感到恐惧的时候,她就会这么想。 这也不是不可更改的命运,没有必要心怀这种恐惧。 但是她逐渐走向终局的时候。 她发现所谓的命运,就是横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种公正。 而公正是有对错的。 “即使逃跑了,也没有人会怪你的。”她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我是说,如果我选了不。”南博士说道,“你会怪我么?” “会悲伤吗?”她问道。 姐姐也沉默了。 “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么?”姐姐问道。 “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机会。”南昀初说道,“毕竟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你不是说,公正之下,必存慈爱么?” 慈爱。 南昀初垂下了头。 她将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 过了一会。 她抬起手,点亮了屏幕。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但是并没有人催促她。 他们都知道这个决定多么的痛苦和艰难。 因此他们都在等待。 她在今天必须直面自己的命运,在她十七岁的时候。 理解自己的命运。 “如果说我感到倦怠了。”南昀初说,“你们会责怪我么?” “对什么感到倦怠呢?”姐姐问道。 “对保持和其他人一样这件事。”南昀初说,“突然在想,是不是如果给我普通人的人生,我也并不愿意交换。” 因为我此生注定和所有蝇营狗苟都丝毫不沾。 她渴望胜利。 比起生命来,她的血管中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渴望胜利。 也许是我的过错。 我根本不愿意放弃这样的生命。 也不愿意放弃能做到什么的可能。 我想要这个。 南昀初想。 然而上天注定会拿走另一部分。 她想要让零找到自己的目的地。 她也不想让r的人生就停在这里。 她十三岁那年就知道r本来就是拥有未来的人。 他比自己更适合生活在人群中。 而且她也希望陪胪不要再如从前那样,带着大堆的战利品暂时退隐。 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东西不想让它染指。 南昀初突然了解到了一件事。 当她获得某种东西的时候,自然其他的东西会被损害。 此为公正。 而当她捐舍出某种东西,自然也会得到某种回报。 此为慈爱。 所以前人所说不错。 公正之下,必存慈爱。 这就是这个世界运行的原理。 “我想,我可能更想要这种人生。”南昀初说道,“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可能这也是某种慈爱。” “那也不会有人怪你的。”姐姐说,“你想要怎么活就怎么活。” “除了是家庭成员之外,你毕竟还是你自己。” “你想选什么就选什么。” 南博士抬起了手,在投票按键上点下了那个按钮。 她在她十七岁的那一年,凝视了自己的命运。 然后接受了它。 如果是命运是某种公正的话。 那么,请赐予我慈爱吧。 她想。 如今万事俱备,她所欠缺的不过是一点运气,上天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群里还是静默的。 过了一会,有人发了消息。 “现在的结果,有谁反对吗?” “没有。” “没有。” “那么我们应该可以开始执行了吧。”有人说道,“现在开始任务执行吧。” “可以了。”有人回复道,“拖的越久,恐慌情绪就越严重。” “我们这次能成功么?”有人问。 “作为组织参谋,就不该问这种问题。” “也许我们不知道此次功成之后还能不能相见。”南博士打下了一行字,“但是太阳一定会照常升起的。” “能与诸位知逢我感到由衷的荣幸。”另一位参谋说道,“整个组织上下没有人没写好遗书吧。” “不得不说还真的有点害怕。”有人说。 “我倒是还有点期待。”另外一个人说。 “所以最后一个异空间的攻略就交给南博士一个人了?” “嗯,”南博士回复道,“我的方案大家不是已经评估过了么。” “那加油。” 我倒是既不恐惧也不期待了。 南昀初突然感到了某种平静感,就像是一个人站在空中一样,一切都是洁白而澄明的。 我与众人本不同,依道而生随道死。 仅此而已。 (未完待续) 第78章 凡人无不孤身赴死 当末坦达在池塘边坐下的时候, 浑浊的水里次第开出了莲花。 陪胪安静地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出人意料地没有说话,也没有抽烟。 “末坦达。”陪胪轻声说。 末坦达转过了头看着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念雄贤。”陪胪说道。 末坦达没有任何的表示, 它继续注视着池塘里的莲花。 它既没有对陪胪表示不解,也没有表示鄙视。 因为它知道,陪胪说的是真的。 “无论是谁获胜, 我们这次都不会继续一起走下去了。”陪胪说道。 第97章 末坦达静默地点了点头。 “你想念雄贤吗?” 末坦达思考了一会。 它点了点头。 “你害怕消失么, 末坦达。”陪胪问道。 末坦达静默地看着花。 “所有的旅途倒是都该有一个终点。”陪胪轻声说, “我在想, 也许我是永远不可能原谅人类的。” “你不也该是这样的么?” 末坦达垂下了头。 “为什么不讨厌人类呢,末坦达。” “他们肆意地议论你。” “伤害你。” “恐惧你。” “误解你。” 你在期待什么呢,末坦达。 你想要什么呢, 末坦达。 清白。 它以为自己会这么回答的。 我即生于乱世, 自当斩断不平。 大自在天将剑托付给了它,自然也将全部自尊托付给了它。 它是光明之主,也是执剑之主,它是为了降诛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从本质上来说, 它和陪胪性质相同。 都是只能剥夺生命而不能赋予生命的存在。 劫渡不会体恤善者。 正如降诛不会饶恕恶者。 它在诞生之初,就杀死了所有分食大自在天的生灵, 将它们所夺取的东西全部收回。 血液滴滴答答地糊在它的剑上, 它安静地低下头看着一地散落的尸体, 既没有感到喜悦也没有感到悲哀。 此世还有希望存焉么。 血液滴进了干涸的大地, 然而它抬起头, 天空中的云似乎酝酿着一场晚来天欲雨。 而无论是它, 陪胪还是雄贤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大自在天的愤怒, 一为烈日, 二为风雷。 陪胪持有烈日, 而末坦达持有风雷。 但是陪胪知道这场雨并非末坦达所为。 因为这是一场。 天慈之雨。 豪雨连天而至,将它身上的血渍尽数洗掉。 而它们在那一天分道扬镳。 大自在天的怒气在那一天似乎被什么熄灭了。 去各自踏上旅途吧。 这是大自在天对他们的命令,不,建议。 末坦达是这么觉得的。 “你确定要一个走?”雄贤问道,“你一个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你甚至都不会说话。” 然而末坦达决意自己踏上旅途。 如果说它有什么计划,那就是去见见那个他。 那个最后一个诞生的他。 伴随着慈雨而来的他。 也许那个他。 末坦达想。 也许他是大自在天留给人类的近乎于纵容的心慈手软。 它对这种行为并不理解。 它作为大自在天的一部分,对人类也怀揣着深沉的戒备和滔天的怒火。 然而它第一次见到零的时候,那个青年正一步步走向他死亡的山丘。 人类要把他分食,以此对抗面对陪胪的恐惧。 他们一次次地向他索取,希望他的雨水能抵御千阳之日的灾害。 然而他的势力越来越弱了。 人们从古书上翻查到了远古时期他们分食大自在天的记录,并且觉得那一次的劫火就是如此平定的。 反正他也做不到抵抗陪胪了。 我们把他吃掉吧。 他没有任何用处了。 想想他好像也没有多么厉害。 就凭他这副无知无觉的样子,能抵抗陪胪么。 所以他们再一次犯下了罪行,准备将他分食。 末坦达在那一天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的确也是会创造怪物的。 而且与陪胪的方式恰恰相反。 但是都会导致同一个结局。 他非是大自在天留于人类的偏爱或者纵容。 恰恰相反。 他也是灾害。 也是被人类滋养着的灾害。 它想,他应该是和陪胪同样的生物。 他也会制造怪物。 而怪物们也会饱饮鲜血。 它当诛杀他们所创造出来的怪物。 零淡绿色的眼睛凝望着湛蓝色的天空,斧子闪过了一道耀眼的白光,然后将他的身体分成了碎片。 人们伏在尸身上大口大口地品尝着这旺盛的生命力。 而蓝发青年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们的背后。 它抬起了一只手。 在所有人还沉浸在得到生命力的喜悦之中的时候。 就洞穿了它们的咽喉。 有莲花从他们化为污泥的身体中生长了出来。 在风中打开了花瓣。 末坦达抬起了头,望向晴朗的天空。 千阳之日即将到来,彼时既无雨水,也无慈悲。 零死去了很多次。 末坦达每一次都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他长大,或者不能长大。 看着他死去。 然后看着他在某个春天再次苏生。 陪胪也降临了很多次。 末坦达每一次也跟在他的身后。 杀死黑法老。 杀死雄贤。 或者容许千阳之日的降临。 然后生命再一次重新出发。 这旅途有多漫长,末坦达已经无法记得了。 即使是此世最强大的持剑之主。 你拔剑的时候,是否还像你诞生之初那样的毫无疑虑。 谁该死,谁该活。 末坦达无数次问过自己。 而它却没有办法问任何人。 它无数次杀死过雄贤,无数次杀死过陪胪,也无数次杀死过零。 雄贤每次死之前都会咒骂它,说它是最为血腥和无智慧的一部分,是不可能走向圆满的。 陪胪每次死的时候都会问它,你真的觉得觉得自己是清白的么,你真的做对了事情吗。 你不和我们在一起,难道是效忠于他了么。 它从不回应这些质问。 它每次都是简单干脆地将剑插进他们的胸膛。 然后拔出来的时候带出一小滩红色的液体。 即使是他们,血液也是温暖的。 末坦达也杀死过零。 很多次。 它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它从后面将剑全然捅进了这个青年的后背,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跪在了地上。 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就像是暴雨下的树木,无声无息地开始化为虚无和万物。 和他们不同。 零每一次生命都是不一样的人。 有的冷漠。 有的驽钝。 有的自己扛着十字架走上死亡的山丘。 但是它觉得他似乎在某个方向上前进着。 而它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每一次都在杀死他们,杀死产生的怪物。 它感到了极度的疲倦。 像是每一寸皮肉都没法继续支撑下去了一样。 “末坦达。”垂死的青年伸出手去触碰它的脸,它想要躲避,但是最终没有。 它让他的血液粘在了自己的脸上。 “末坦达。”零轻声说道,“我还会再出生吗?” 末坦达点了点头。 青年微微眨了眨眼睛,“那真是太好了。” “我还想再见到末坦达。” 为什么要再见到我呢。 “你好像很伤心的样子。”零说道,“但是我看不到你也会伤心的。” 他的手指似乎摸到了末坦达的伤口。 这是无从愈合的伤口。 它受到的所有的伤害都会烙在它的灵魂上。 “无论陪胪对你说什么,或者‘我’对你说了什么。”零轻声说道,“人类说,你永远比我们要强的多。” 因为,再不完美的战士也是战士。 再擅长嗡嗡叫的苍蝇还是苍蝇。 末坦达捧着手中的水流,而草木再一次生发而出。 它垂下了头。 从浩劫中活下来的孩子,如往日一样,如它每一次斩杀了他们一样,捧起了一朵莲花赠给了它。 礼赞我等的光明之主。 挽救我等于危局之中。 它曾经憎恨这种赠礼。 人类怎么会表彰它每一次杀死家人呢。 他们怎么敢赞美这种暴行呢。 他们为什么要感激自己这种降诛之君呢。 他们怎么知道它做的事情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 “你和我们不一样。” “你才是大自在天所赠与世上生灵的慈悲。” 零是这样说的。 它本以为是他在宽慰永远被留下的自己。 然而它这一次低下了头。 让孩子把花冠戴在了它的头上。 太阳不该拒绝繁花的施予,当它们为它盛开礼赞之时,它当报以微笑。 所以我当谦卑于此。 它再一次和他们重逢。 这一次的陪胪依旧和往常一样,为它的宏图伟业努力奋斗着。 第98章 这一次的雄贤也和往常一样,坚信此世的生灵并不值得生存。 这一次的零。 他依旧变化了。 他从来都没有学过攻击别人。 然而这一次,他一定要和自己分出高下来。 他分得的大自在天的部分更多,如果他勤加练习的话,结果当然已经确定了。 “你畏惧死亡么?”末坦达看着他,“打败我,就不会被诛灭了么。” “你会杀掉我吗?”零困惑不解地看着它,“如果必须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了。” “我也不是想要羞辱你。”零说,“你不是很喜欢找人打架么?” “总是没什么意思,很无聊吧。” 末坦达吐出了一口气。 我看你更无聊。 “他们说,如果想要有友人的话,就要和它培养一样的兴趣爱好。”零滔滔不绝道,“所以你现在开心了么。” 我想打死你,现在,末坦达忍不住想。 然而它发现,自己的心脏好像因为什么事情复苏了。 感到生气,也是活着的一种感觉。 “所以你没那么喜欢打架么?”零问道。 末坦达摇了摇头。 “但是你只会打架?”零问。 末坦达点了点头。 “其实人类可以用剑做很多事情的。”零说道,“金属在他们手里,大多数时候不是互相伤害的。” 还有什么用,末坦达转过了头。 “比方说奉纳饮食。”零说,“这好像不错,我觉得我可以培养一下。” “因为我很喜欢吃。” 培养一样的爱好么。 友人。 末坦达对这些词汇感到了陌生和难以理解。 “什么是友人?”它转过了眼睛。 “友人就是,”零也思考了一会,“反正最基本的应该是在一起就会感觉很开心吧。” “也许会有同一个目的地。” “也许没有。”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不过肯定要耐心地等着对方认可就是了。” 他死去又转生。 但是他这一次的人生的确和从前不同了。 最大的不同就是。 他的确在做些什么。 而不是等待着人类给他安排的结局。 “你为什么愿意帮助他而不是我。”陪胪问道。 末坦达没有回答。 “你那么希望他作为大自在天降临么?” 不知道。 末坦达诚实地想。 它不知道。 它只是作为友人。 觉得和他在一起更快乐而已。 好像人类们是这样的。 如果他们想要走到旅途的终点去。 那么他们希望朋友和家人可以陪在自己的身边。 虽然无人不孤身赴死。 就像陪胪现在的的确确在思念雄贤一样。 末坦达站了起来。 它决定去见r。 “你这是作弊。”陪胪在它身后说道,“大自在天不给他保留记忆,就是不希望他自己想起自己的过往。” “就是需要人类告诉他应该去做什么。” “你不能告诉他还有这样的路。” 蓝发青年静静地转过了头。 它深蓝色的眼睛停留在了陪胪的脸上。 陪胪明白无误地读出了它的意思。 我可以。 “你这样有失你作为持剑之主的清白和公正。” 而它差点被雄贤剥夺的时候,零也救了它不是么。 那个时候它就承认了,零的确是自己的友人。 那么对于友人来说。 人类说,对友人就该指出他们所忽略的地方,纠正他们做错的地方。 “你疯了么?”陪胪问道。 “你知道你违背你生存的原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消亡。 末坦达想。 意味着概念的抹杀。 它是以此为根基生存的。 “你根本到不了旅途的终点了。”陪胪说道,“你不会获得圆满的。” “你没法回归于祂了。” “你不会享有祂的慈悲了。” 蓝发青年静默了一会。 然后它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没关系的。 因为我即是祂的慈悲。 凡人无不孤身赴死。 我也是。 陪胪突然间睁大了眼睛。 末坦达转身走去之时。 它的足迹一步一莲华。 这只意味了一件事。 祂容许了。 (未完待续) 第79章 此世苍生不可独活 陪胪杀过很多人。 教唆别人杀的。 自己杀的。 它从没认为这是什么问题。 当然其他生灵它应该杀的也不少。 它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任何一种行为感到任何愧疚。 唯我才是大自在天最好最忠诚的孩子。 无疑虑。 无烦恼。 它本以为自己能够这样。 但是烦恼生了出来, 它抬起手,红色的莲花开在它的手心,而千缕万缕的愁绪如同藕丝一样缠缠绕绕。 如果雄贤在这里就好了。 “你从人类中得到了什么裨益么?”陪胪问道。 它知道零来了, 就在它的身后。 它知道明智的举措是让他去找末坦达,他会阻止末坦达将生命和秘密归还给r,自然也阻止了r再将这些信息归还给零。 但是它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说最大的裨益的话。”零回答道。 “那就是他们是永远联系在一起的。”零说道, “无人可以独活。” “我以为他们会让你和他们一起处理伊甸园教呢。”陪胪说道, “而且明知道不该让你来这里, 他们还让你来这里了。” “伊甸园教是人类, 他们也是人类。”零安静地说。 “人类总是善于互相残杀。”陪胪嗤之以鼻。 “人类也善于自我更正。”零说道。 “那么说,你恐惧离开人群了。”陪胪不动声色地说,事到如今, 倒是也可以给他种进一个不想成为大自在天的种子。 “倒也没有。”零安静地说, “只是在旅行的途中遇到了一些很值得留恋的事情。”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陪胪问道。 零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他又点了点头。 “你还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虚无的幻想吗?”陪胪问。 零摇了摇头。 “你也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幻想这种能力。” “到处都忙的要死,所长这里居然在聊天么?”有人忍不住说道。 在组织的攻略战之中,零的直播间反而变成了人最少的那个。 “主要是, 他聊的我一句都听不懂。” “他到底在和谁聊。” 零安静地走了过去,和陪胪擦肩而过。 “如果你感觉很难过的话, 其实没必要用最尖锐的态度来伪装自己了。” “由衷的恐惧孤身之人的, 是你吧。” “他是不是在和陪胪聊啊。” “我感觉好像真的是陪胪。” “天, 所以所长负责的是陪胪吗?” “我不负责陪胪。”零说道, “我只是来, 出于我自己的愿望来这里的。” 我自己的愿望。 零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所长的愿望?” “嗯, 我的愿望。”零回答道。 他直播了这么久, 观众们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说出过一句我想要。 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零应该有自己的愿望。 不, 零本来就不该有自己的愿望。 他本该回应世人的愿望。 他为什么会拥有自己的愿望。 陪胪忍不住回过了头。 他看到那个青年伸出手, 将伞递给了它。 “你干什么?”陪胪问道。 “我已经不需要它了。”零平静地说。 “所长的愿望是去死么?”有人忍不住说。 “不会吧。”有人说道,“他似乎也没有遇到任何不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去死呢。” “被组织孤立了么,毕竟都没有让他参加行动。” “难道不是被保护了么。” “而且他都能找到陪胪,也没有孤立他吧。” “孤立也不要去死啊。” “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希望你活下来啊。” 零垂下了眼睛。 “没有,我不是想去死。” “感谢厚爱,”他平静地说,“我只是走到了路的尽头而已。” “就像是一个人走到了自己的终点。”零说,“然后发现面前是万丈深渊。” “不要跳啊。”有人说,“所长的心理问题这么严重了么。” “所长每天做那些事情应该心理负担很重吧。”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还是再思考思考吧。” 第99章 “当然也不是强行说不能死。” “我不想死。”零说,他静默地抬起了头,“虽然面前是悬崖,但是上方不是还有灿烂的太阳么。” “与其在这里坐下,静滞在这里。” “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飞起来罢了。” 虽然从前似乎从来没有成功的。 否则他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降生。 一次又一次地走在这漫长的征途之上了。 “所长要不做人了么?”有人问道。 “想要飞升么。” “所长那么强,肯定可以飞升的吧。” “让大家失望了,”零安静地说。 “我想试试,我自己选择的人生。” 更靠近人类的人生。 自己去承担责任。 自己去选择道路。 将某些事情大胆地交付给他人。 “我想挽留末坦达。” “也想挽留r。” 零轻声说道。 “我也应该赋予南博士生命。” “我想做到这些。”零说道。 “即使从此见不到他们。”有人忍不住问道,“如果你没有了,你即使挽留了他们,也再也见不到了啊。” 零的心脏似乎被什么攫住了。 从此再也见不到。 自己曾永远见不到很多生灵。 但是他在从前的岁月里很少付出过什么。 也从来没有结识什么友人。 虽然它们很喜欢自己。 但是他却莫名的记得某种不好的事情,记得自己似乎曾被这个世界辜负过,而无法投入自己的感情。 他似乎想起了自己的源头。 他非慈悲。 他亦灾害。 正如他自己所想到的那一点,他和陪胪比起来,没有什么地方更好,也没有什么地方更糟。 “所以所长和陪胪,到底都是什么类型的生物呢?” 有人忍不住问道。 所有人都被某种古老而庄严的气氛攫住了。 甚至围观紧张而刺激的攻略战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进入了唯一在闲聊的直播间。 零推了推眼镜,轻声说道,“陪胪他不怜悯弱者,也不顾忌强者,不庇护善者,也行刑于恶者。” “那么雨水,既下给猎人,也下给猎物,既下给掠食者,也下给受害者,既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 “所以到底是我的恶行更多,还是他的善行更少呢?” 零重复着自己的结论。 观众们沉默了。 “我不是慈悲,我也是灾害。”零低声说,“自以为是的施予,不与任何生灵建立联系。” “对自己说他们注定会离开我,没有人可以永远和我一起旅行,因为我们是不同的存在方式。” “所以对他们的境遇从来不尽义务。” “我还真是个恶行累累的罪人。” “不许这么说。”有的观众忍不住说。 “所长明明帮助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 “我们都一直在看所长。” “而且很多时候,凡人施恩不求回报。” “因为人类感情就是很充沛的。” “所长就是很好的。” “即使说,算是灾害的一种,那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啊。” “大家帮助你活下去,自己也会很开心的。” 零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r曾对他说过。 伊甸园教的最高教义是渴求他们的至高之神。 赐予他们生之喜悦与死之安宁。 r说这可能是某种古老的已经被销毁篡改的文件唯一的孑遗。 生之喜悦。 死之安宁。 利万物而不争,怀揣着好生之德,此为生之喜悦。 那么死之安宁呢。 此世苍生不可独活。 凡人无不孤身赴死。 零站住了脚步,他突然间感到了某种感觉,他抬起了手,捂住了眼睛。 因为他感到了某种酸涩和疼痛。 他的心跳声很快,如同擂鼓一样,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末坦达和他的联系断裂了。 r和他的联系也断裂了。 然而某种更强大的联系链接了起来。 是归还。 零知道r是个很快就会下决定的人。 他自己掐断了自己的生命。 因为他有答案要给他。 “r,你为什么活着。” “我不需要什么情报,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活着就好。” r的回答,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既然我的人生已然被剥夺了。 我只想要世界上其他人的人生不被剥夺。 包括你的。 既然陪胪说你会回应我的愿望。 那么我就没有愿望。 我只想告诉你你从何处来,既然知晓了一切,你自己应该知道想要去什么地方了吧。 “所长流眼泪了。” “艹。” “这是所长第一次流眼泪吧。” “谁还能把所长打哭啊。” “说起来很奇怪,所长不止没有流过眼泪。” “似乎也从来没有笑过。” “末坦达都笑过。” 然而下一秒钟。 零似乎想到了什么。 露出了一个笑容。 寡淡无比的笑容,笑的风烟俱寂,天山共色。 陪胪突然间感到了一阵恐惧。 零理解了生之喜悦。 因为他流泪了。 所谓的生之喜悦。 就是感到自己在此世并非独活的喜悦。 死之安宁呢。 是孤身赴死的勇气。 陪胪承认自己刚刚在动摇。 它平素一直独活。 因此它不敢孤身赴死。 而零笑了。 死之安宁业已眷顾于他。 “潭深不鱼饵,鸟飞难已获。”零轻声说道。 他想起了自己随手抽签抽到的东西。 他们都说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是如果从鱼和鸟来说。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万类霜天竞自由,鳞,虫,羽,毛,一切卵生,胎生,息生皆是苍生。 “时事既如此,一哭又一笑。” 古老的谶语同时响在了陪胪和零的心里。 也突然间出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每个生灵都想起了远古的那一天。 它们分食了那位神衹。 时事既如此,一哭又一笑。 陪胪行走大地的怒火。 雄贤无知无觉的因果。 养生主的施予与灾害。 末坦达为尚存的慈悲。 天慈之雨与千阳之日。 接受与奉纳。 世事循环,轮转不休。 零抬起手,他的手中一朵粉色莲花徐徐开放。 然后它被染成了耀目的红色。 再被洗成纯粹的白色。 最后徐徐开放成了如同光线或者日光一样的淡金色。 (未完待续) 第80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所长是要成为养生主么?”有人忍不住问道。 “不对。”有人说, “养生主被记载的是透明的,水纹一样的莲花。” “所长这个莲花是金色的吧。” “谁是金色的莲花。” “陪胪是红色的。” “雄贤呢?” “是淡绿色的。” “淡金色的。” “是属于谁的?” 然而很快,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了那个答案。 礼赞吧。 礼赞最初的祂。 其名为。 大自在天。 祂合拢双手, 而后松开。 掌心向前。 此为施无畏印。 凡见祂真颜者,得无上智慧。 无畏怖。 无烦恼。 无憎恶。 无慈悲。 古老的传说中有这样的记载。 被篡改的传说似乎正在一点点长出血肉和羽翼,从坟墓中复苏。 零安静地伸出了一只手。 柔和的光线从他的身后投下来, 在地上勾勒出了淡淡的影子。 陪胪后退了一步。 这是对它的邀请。 零的脸上挂着一个淡淡的笑意。 看上去既没有威胁性, 也没有任何的不快。 黑法老们一拥而入。 然而瞬间感到了极度的恐惧, 他所带来的光线就像是可以灼痛他们一样。 使得他们一步都不敢向前。 “为什么不进来呢?”零微微偏了偏头。 “进来吧。”他邀请到, “洗骨之后,重新成为人类吧。” “我将给予你们死之安宁。” 只要死亡,一切罪孽都不必再背负。 无论是善人的骨殖还是恶人的骨殖, 万物都能从中得到滋养。 重新回归于自然。 此为死之安宁。 第100章 “走到我这里吧。”零说道。 他的声音很温和, 不像是命令,倒像是建议。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 生之喜悦与死之安宁,本来就是每个生灵都可以享有的。 兔起鹘落之间, 一道刀光,零的手落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谁攻击了他。 然而下一瞬间, 他的手就生长了出来, 就像是再锋利的刀也没法截断的水流一样。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受到了攻击而感到气恼。 他依旧不嗔不喜的看着陪胪。 他已经不能被杀死了。 正如无论是谁, 都没法把生命之河阻断一样。 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就像是他不会死去一样。 “陪胪。”零安静地说, “我来接你了。” 黑发青年沉默了一会。 他站了起来。 “你可真够慢的了。”陪胪说道。 他深深地出了口气, 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 然后打了个响指, 点燃了它。 “你知道愤怒是很容易的熄灭的。”陪胪说道, 抽了口烟,“如果它燃烧了几万年的话,要么成为了强弩之末,要么成为了燎原之火。” “可能我真的不适合。”陪胪吐出了一个烟圈,“本来计划的好好的。” “但是到了最后却觉得孤单是更难忍受的。” “我自己回归世界的背面,让其他人在世界的正面生活这种事,想想就觉得很恶心。”他说。 然后陪胪把手中的烟掐灭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然后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零的手上。 “也不是完全孤单呢,”零笑着说,“毕竟还有友人呢。” 两只手放在一起的一瞬间。 千阳之日之下。 云层聚集了起来。 千丈金光从黑云之中透出,漫长地投射在广袤的大地上。 干裂而开的水泥路。 枯竭的河床。 山火。 一切苍生都在期待着什么。 万物在无声无息之中躁动着。 没有风。 也没有声音。 高温之中。 气息在升腾着。 所有因为千阳之日被通知躲在家里避暑的人将原本留住冷气而紧紧关闭的窗户都打开了。 因为他们知道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暴雨连天而下。 慷慨而豪壮的雨水,一瞬间将所有因为干旱而裂开的伤口弥合。 将河道填满。 我能降下一切灾害。 亦能抚平一切创伤。 而后辉煌的太阳亦会在彼方闪耀。 每一场灾害都会有尽头,而后生命会重新出发。 因为天无绝人之路。 皇天有好生之德。 最终连关于伤害的记忆也将被时间磨平。 南博士拉开了一罐易拉罐,然后把里面的碳酸饮料倒进了喉咙里。 千阳之日已经过去快要七年了。 她的二十四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她爬上了零之收容所的观景台,然后看着远方翠色的群山。 在这个地方,也许世界的正面和背面是融合在一起的。 毕竟无论是火山鲸,还是各种各样的生灵,都可以在这里生活。 她也习惯了这样的景色。 也许人类还是会淡忘这些神秘。 然后产生恐惧。 但是恐惧总是会被克服的吧。 她拿起了另一罐易拉罐,然后拉开了。 她背对着窗子,在深绿色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她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喝着碳酸饮料。 然后她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响动。 她回过了头。 下雨了。 虽然零之收容所所处的地方很多雨,但是实际上零离开之后就不会天天下雨了。 所以现在的雨水也没有那么司空见惯了。 “十分抱歉没有完成和r的约定。”零写下的纸条写着,“除了生日蛋糕和鲜花,我真的不知道人类过生日到底希望得到什么礼物。” 南博士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纸条,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出来。 突然她似乎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很轻。 沙沙的。 她本来不该听到这样的声音的。 但是她知道,这是花开的声音。 被她听到了的,花开的声音。 她猛的站了起来。 从观景台望了下去。 的确有花朵在盛开。 一朵一朵的,挨挨挤挤的,五彩缤纷的,各种各样的繁花在次第开放着。 这根本不符合任何的常识。 但是南博士自认为自己什么违背常识的事情都见过了。 她走了下去,推开了门。 花枝蔓延到了门口。 然后一点点地消失在远方的云层里。 她忍不住抬起脚,走了上去。 姹紫嫣红。 花海弥生。 她站住了脚,回过头。 零之收容所灰色的建筑被掩埋在大朵大朵的繁花之中,彷佛一位年迈的老妇被上红妆。 而收容所里的所有生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它们站在繁花的另一端。 南博士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通向世界背面的路。 此世的生灵还不该走上它。 她是一生凝望着阴影的人,如今终于要真正走到世界的背面了么。 光是阴影里的生物就够千奇百怪了。 世界的背面,估计更有趣一些吧。 它们一齐抬起头,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南博士转过了头。 花路蜿蜒向更远的混沌。 而混沌的门扉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所以果然除了蛋糕就是鲜花吗?”南博士忍不住说道。 “人类的文献中不是说,鲜花孕育着最高的哲学么?”对方回答道。 “鲜花还是蛋糕都不重要了。”南博士说,“生日最高的要义是要和友人一起庆祝。” 对方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r出的主意么?”南博士问。 “不,他说这个想法烂透了,电视剧里太多了。” “r还看电视剧么?” “他说原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喜欢放电视剧。” “那倒是好像挺科学的。” “零,世界的背面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你已经不是零了吧。” “嗯。” “性质上就不再一样了。” 南博士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但是她感觉自己可能并没有在呼吸,因为她只嗅到了花的香味,并没有感觉到肺叶被氧气充满的感觉。 于是她伸出了手,放在了对方的手里。 世界安静下来了。 雨声也停止了。 唯能听见花朵在一支一支的开放的声音。 和细细密密的水声。 “在世界的正面,生命之河会流淌下去。” “在世界的背面,一切将得到安宁休息。” 大概是这样的。 “大自在天是此世最深沉的神秘,但凡和祂接触过的,是不是就丧失了继续呆在世界正面的资格。”南博士问道,“所以无论是我还是r,永远不会在世界正面轮回了。” 祂缄默了。 “当然了,如果是和友人们在一起的话。”南博士笑了起来,“这样的路途倒也不算多远。” “毕竟是你亲口邀请我做你的友人的。” 然后她看见祂露出了一个微笑。 花海还在一层一层地生长着,蔓延到门的彼岸。 祂跨了过去,南博士静默地点了点头。 她抬起头,看到了门的彼方的金发青年。 对方对她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伸出了一只手。 她抓住了那只手。 然后跨了过去。 门关闭了。 花枝在雨水中招摇着,然后云开天霁,万里空明。 当新来的工作人员开车驶入空谷的时候,看到了一片灿烂的花田,彷佛不该存焉此世的景色。 他推开了门,看了看放在员工栏里的几张照片。 地板很干净。 暖房里的植物生长的很好。 怪异们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以相处。 他放下了行李,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了观景台上。 茶叶都成功的竖了起来,是个很好的兆头。 这个世界一切祥和而宁静。 他看到了墙上贴了一张奶黄色的便签。 他走了过去,读出了上面的文字。 也许是他那些传奇的前任留给他的话。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不是什么豪言壮语。 也不是什么规则秘籍。 甚至在左下角还画了一个劣拙的笑脸。 没什么好担心的。 也没什么好忧虑的。 即使发生了什么困难的事情。 第101章 今天的世界也在和谐圆润的运转着呢。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