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老公扒我裤子》 第1章 《病娇老公扒我裤子》作者:方泥【完结+番外】 简介: 【表面温润实则疯批攻 x 阳光迟钝后知后觉受】 江似卿在巧合下和自己大学室友“合作结婚”了。 婚后生活和谐,室友他温柔体贴,厨艺绝佳,堪称完美合伙人。 但是处着处着,怎么越来越不对劲—— 说是催婚,但他家里面都没人了; 声称第一次登门,但怎么对他母亲家那么熟悉。 怀疑的种子埋在心中。 直到发现他对方“顺”走的旧衣服、满墙属于自己的照片,以及床头柜里治疗心理疾病的药。 钟不辞低头颤抖,双眼猩红,声音低哑,“我有病。” 江似卿:“……看出来了。” 原来这场看似偶然的婚姻,是钟不辞长达十余年守望后的爆发。 他想让江似卿身边站着的人是他。 只能是他。 ps: 1、表面温润实则疯批攻 x 阳光迟钝后知后觉受 2、第三人称主受视角 3、攻真的有病,占有欲极强,还有点变态,后期会渐渐好起来 4、xp文轻喷 内容标签: 都市日常 美强惨 暗恋 救赎 主角视角江似卿互动钟不辞配角秋纤云程硕杂七杂八配角 其它:江似卿,钟不辞 一句话简介:闪婚后,病娇老公藏不住! 立意: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 第1章 相亲 云溪市,晚高峰的地铁站人潮涌动。 江似卿好不容易从车厢中挤出来,深吸一口傍晚微凉的空气,手机适时响起,是他母亲打来的电话。 “儿啊,今天是你生日,我在发财小馆订了包厢,叫了几个牌友过来小聚,你赶紧回去收拾一下过来。”江母雷厉风行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好的妈,都有些什么菜啊?”江似卿忙活一天,中午因为主管询问项目耽误了吃饭,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满心满眼只剩下对食物的渴望。 他和母亲聊了一路,直到电话那端传来王阿姨到的声音,江母才匆匆说了句晚上七点准时开席,过时不候。 江似卿租的房子离地铁站很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家。 坐上电梯时,里面有个小孩正在吃烤肠,香气差点让他的口水流出来。 不一会儿,他下了电梯。 丽景小区三单元六楼3号——原本打算租4号,结果超出预算太多,只好选了旁边的3号。 指纹解锁开门,他将电脑包放在玄关,换下鞋子后扑通一声仰面倒在沙发上。 “嗡!嗡!”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他艰难地举起手机。 妈:[发财小馆] 妈:位置发你了,快来。 江似卿立刻回复:得令! 说完他便深吸一口气,试图来个鲤鱼打挺起身,结果失败后又瘫回沙发上。 “好烦啊,好烦啊……” 江似卿是学美术的,研究生读视觉传达设计,毕业后顺利入职大厂做平面设计师。 但现在他实在想辞职,这逼班简直要了他半条命。 毕业后因顺利找到工作,朋友同学都祝贺他,其实他入职第一周就想走人了。母亲觉得有这份工作不容易,劝他先做着,不合适再换,于是他就这么忍了两年。 最近公司传来裁员风声,他既担心名单上有自己,又担心上面没有自己。 坐在出租车上,他已换上一件藏白色短袖,普通牛仔裤,板鞋,头发随意抓了两把凹个造型。 手机握在手中,歪头看向窗外街景。金黄的夕阳在他脸上一闪一闪,给清瘦白皙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绚烂活力。 “嗡!”消息提示。 老天儿:今日所邀,皆是生命中不同阶段重要的人……一起分享幸福和喜悦。 老天儿:江哥,下周五你有空来一趟不,我要结婚了。 江似卿:办在哪里啊? 老天儿:沪都。 江似卿:我还在云溪呢,兄弟我怕是来不了了。 江似卿:[哭笑不得.jpg] 两人又聊了一会,老天儿是读研时期的好友,以前经常帮衬着“糊弄”老师,虽然这几年联系不多,但曾经也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江似卿直接随了一千块的礼,不枉兄弟一场。 收了随礼,老天儿说还要忙其他,很快消失了。 留下江似卿愣在当场,手微微发抖——这可是一千块啊! 结个婚来钱这么快的吗? 江似卿脑袋靠在车窗上,随着颠簸轻轻起伏。 他暗自思忖,要不我也去结婚算了。 母亲天天催婚,过年时恨不得安排百八十场相亲,男的女的一起上。闭眼思考片刻,似乎身边朋友没几个单着的了,某同学的孩子已经上幼儿园,上次撞见,还叫他叔叔来着…… 已经当叔叔了啊……老了…… “唉。”江似卿忍不住叹息一声。 出租车停在路边,江似卿下车时天色已开始变暗。 询问服务员后,他穿过喧闹的一楼大厅,径直走向二楼包厢。 母亲正站在门口张望,看见他赶紧小跑过来拉他进去。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需要穿得很正式吗?”江似卿真心疑惑,不就是过个27岁生日吗? 过了25岁之后,他愈发不想过生日了。 “没……没有,哪有什么大人物啊,就是一桌人吃个饭而已,哈哈。”罗秀华女士确实没有隐藏心思的能力,嘴上强撑着,但脸上的心虚已经明明白白。 “是吗?”瞧见母亲这样,他百分百确定有暗箱操作。 “是是是,赶紧进去坐着,别给我在这里贫嘴。” 母亲恼羞成怒了。 包厢里除了他还有三个阿姨,都是他母亲多年的牌友。 他一进去就受到热情招呼。 “小江真俊啊!”“小江多大了?”“小江喜欢男生女生啊?”“小江有喜欢的人吗?” 江似卿下意识后退一步,脸上的笑僵硬了。 单身27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突如其来的盘问还是让他下意识捏紧衣角,有点反应不过来地回答:“俊。”“今天27周岁。”“不清楚。”“暂时没有。” 服务员端上最后几个菜,但江母还在门口等着。 江似卿受不了阿姨们的群体围攻,逃也似的站到母亲身边,蔫蔫地问:“妈,还不开饭吗?” “你急啥,还有人没到呢,你饿了就先进去吃着。” 江似卿满心满眼都是吃的,选择性听进“先吃着”几个字,根本没注意最关键的是“还有人没到”。 回到座位上,他招呼几个阿姨一起吃饭,几个阿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和母亲心虚时如出一辙的表情。 “额,王姨不饿,小江要是饿了就先吃吧。” “对对对,我也不饿……” “哈哈,我也……” 江似卿才不管她们那些花花肠子,先填饱肚子再说,他母上大人总不能在菜里下毒吧。 过了约五分钟,门口来回踱步的江母突然身形一怔,几个大跨步消失在门口。 江似卿没管,继续扒拉两口饭,门口才传来母亲的声音。 “小钟啊,你可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罗阿姨,路上堵车了。” 这个声音低沉但不失温度,柔和但不失气节,听得江似卿耳朵发酥,他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忍不住放下筷子朝声音来源看去。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来人生了一双瑞凤眼,推门进来就往他的方向看过来,两人正好在空中对视。 男人目光温柔,像是铁血将军也会陷进去的温柔乡,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头顶的光打下来,在脸颊两侧晕染出两朵不明显的粉红,他轻轻弯起嘴角,对江似卿如沐春风一笑。 霎时间山月失色,也让江似卿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钟不辞,他那个看狗都柔情的大学室友。 大学时期是混寝,上床下桌独立卫浴四人寝,本科宿舍配置中的顶配,唯一缺点就是离食堂教学楼比较远,早八的时候需要起很早。 而这个钟不辞呢,就睡在他旁边那张床。 钟不辞人特别好,给宿舍的人带饭,有什么活动都带着大家,偶尔还有小零食投喂。 不过他们四个人只住在一起一年多,另外两人就搬出去租房住了,当时他还不舍了几天,又因为四人专业不同,之后他们俩与另外两人的联系也渐渐少了。 “似卿,好久不见。” 钟不辞薄唇轻启,那让耳朵酥软的声音从齿缝间溢出,让江似卿忍不住脸红,一时之间不清楚是尴尬还是不好意思。 他在心中暗自说道:兄弟就是这样一如既往地魅力无限。 而此时,包厢里的江母拉着她请来的“群众演员”集体跑路。 第2章 “你们俩吃好喝好啊,想吃什么还能再点,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嘿嘿!” 江似卿还在状况外,等反应过来时,四位老阿姨已经关门而出,徒留两个年轻人大眼瞪小眼。 “我们这是在……相亲?”钟不辞拉开凳子坐在江似卿不远处,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板凳的距离。 江似卿反应过来后,怒火中烧,牙关紧咬,一字一顿地说:“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就是在——相亲。” 好啊,罗秀华女士,竟然安排这一出! 视频刷多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 开文喽~[彩虹屁]前20个评论有小红包哟~ 第2章 吃饭 “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里?”江似卿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怒火,转头好奇地问钟不辞。 “我之前意外遇见了罗阿姨,帮了她点忙,她说今天请我吃饭表示感谢,还说如果我不来就是不给她面子。”钟不辞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从包里拿出礼物放在江似卿面前。 “我想着不能空手来,就买了条项链送给罗阿姨,但现在……也不知道阿姨还在不?”他将礼物盒子往前推了推,示意江似卿收下转交。 江似卿也不客气地收下礼物,向钟不辞道谢。 “要不我们先吃饭吧。”此时江似卿才放松了些。 看来钟不辞并不知情,这一切都是母亲一手操办的。 想到这里,江似卿俊眉蹙起,牙关紧咬,恶狠狠地戳着面前的炝炒青菜,以这种方式发泄心中怒气。 “等等,我还带了别的东西。” 江似卿感到几分意外,收敛一脸狰狞表情,转头看向正在翻找东西的钟不辞。 只见男人又摸出一个黑盒子,四四方方的,看不出里面放着什么。 钟不辞直接将礼物盒子举到他面前,他放下筷子接过。 “这是什么?”钟不辞让他打开看看。 江似卿听话地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手表,朴实无华但表盘大小合适,他看了半天也猜不出这块手表的价格,盒子上也没有品牌标志。 “你怎么想起送我这个?”江似卿读研后就不爱过生日了,更是很少收到生日礼物。 “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一开始罗阿姨不说,我就猜到应该是你的生日宴,但她说你不会来,原本想着让罗阿姨转交的。”钟不辞答非所问,但江似卿没注意那么多,反倒问起别的。 “哎,我记得你不是去国外读书了吗?”江似卿与钟不辞关系很好,不是那种假客气的人,收下礼物后便开始寒暄。 这话像是触及钟不辞什么伤心事,他叹了口气:“我回国一年了,当时发了朋友圈但没几个人理我。” “啊,是吗?”被他这么一说,江似卿想起来了。 去年这时,他忙着工作,天天加班到头秃,回家后倒头就睡,生日也稀里糊涂地过去,活生生把自己的社交都忙断了。 “那你回国后在干什么呢?” “在云溪大学教书。” “那我应该叫你一声钟老师了。” “这样叫也行。” 两人聊着聊着又回到最根本的问题上。 江似卿用干净筷子给钟不辞夹去一块肉,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还没结婚?” “没有,不过家里经常催婚,搞得我头疼不已。”作势,钟不辞面露苦笑。 “谁说不是呢?!我简直要被催婚烦死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说到这里,江似卿觉得吃的菜都失去味道了,变得寡淡。 “你有结婚的打算吗?” “暂时没有。”江似卿诚实回答,但又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想结婚,我也不想结婚,不如……” “——我们合作吧。” 钟不辞镜片后的目光依旧平静,面上的微笑一如既往,像是正在为两人思考解决方法,但在江似卿看不见的地方,那眸子深处迸射出几分难掩的疯狂。 “合作?怎么合作?” “与其逃避问题,不如解决问题。只要我们结婚了,他们就不会再催婚。而且我们都是男人,他们也不会催生,之后会少去很多麻烦。” 钟不辞左手拿起餐桌上的大瓶橙汁,给自己和江似卿各倒一杯,义正言辞地说。 “啊?”江似卿还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我们结婚?” “对。” “那怎么行,要是你以后遇见喜欢的人,被我们这个关系耽误了怎么办?”江似卿下意识反驳。 “那是以后的事。况且就算遇见喜欢的人,也要相处几年才能考虑结婚,我们到时候可以离婚,而你也可以说你因情伤不肯再婚。”钟不辞轻抿一口橙汁。 “好像是这样的。”江似卿脑子一合计,钟不辞是他大学室友,两人相处四年,知根知底,人品肯定没问题。 这样做对两人都有好处,网上不也有很多人这样的合作婚姻,结婚后各过各的。 但就这么结婚会不会太草率了? 可不结婚就会被母亲一个劲地催。 前几天她还说王姨的小儿子都谈了个男朋友,打算过年时举办婚礼,然后又来了一波催婚的猛烈攻势。 那还是先结婚吧,毕竟对象是男的,母亲总不能再催生。 接下来,他脑子不可控制地大胆假设,要是他们能生孩子,那谁生孩子这个问题上面…… 钟不辞摸了摸左边大腿处,趁江似卿思考时给他夹了不少菜。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精神高度紧张,时刻关注身旁那人的一举一动。 像一只精神高度紧绷的云豹。 “可以。” 江似卿经过多方面考虑,还是同意了。 钟不辞藏在暗处的手猛然握紧,但脸上只是淡淡一笑。 “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江似卿既然下定决心,就不想拖沓。 “明天不行,这样太假了。我们至少得让他们相信我们之间有感情,不然以后经常被怀疑也很麻烦。”钟不辞左手死死扣住大腿,面上十分温柔自持地回答。 装得真像一位翩翩公子。 “那接下来,我们要去约会?” “是的。” “可是我还有工作……” “没事,我们可以下班后约会。” 钟不辞呼吸一滞。 “要不我辞职吧,反正早就不想干了。”江似卿随口一说,但其实他只差一个人支持就会辞职。 “不好吧,要不你再等等。”钟不辞喉咙发紧,担心这是江似卿的冲动发言。 “那我再考虑一下,要是公司直接裁掉我就好了,还能有个n+1。” 钟不辞镜片后的眸子闪了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晚江似卿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就接到设计主管发来的信息。 主管:小江啊。主管:裁员名单上有你,明天来公司走一下流程吧。 江似卿:啊?为什么要裁掉我? 看见消息的江似卿心里乐开了花,但打出来的字尽显悲伤与不舍,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主管:你虽然进入公司才两年,但最近负责的项目效果很差,上面说你能力不理想,所以决定裁掉你。不过听说你是最后加上去的,上面也是犹豫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江似卿:好吧。 放下手机,江似卿从床上一跃而起,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终于!不用早起了!”“所有闹钟全部关掉关掉关掉!” 没人能懂他此时的高兴。 兴奋过后,他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钟不辞。 钟不辞也是第一时间发来贺电。 不辞:恭喜似卿脱离苦海。 不辞:那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 江似卿推辞半天,但钟不辞坚持说脱离苦海值得庆祝,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他仰躺在床上美滋滋地盯着天花板,心里感慨:这兄弟交得太实在了,得此一人,此生何求啊! 没高兴一会儿,母亲就打来电话。 “喂,儿啊。这次是个什么情况啊?”罗秀华女士声音温柔小心翼翼,与她平日里的火辣一点都不像。 “他是我大学室友,我们挺聊得来的。”江似卿实话实说,但没有把打算结婚的事情告诉她。 “那就好,其实妈不是非逼你结婚,只是不想你一直这么孤孤单单的。”江母松了口气,心下翻涌,略微哽咽地说道。 江似卿也知道母亲在想什么,“好了妈,时间不早了,您早点睡吧。” 电话挂断,江似卿叹了口气。 第3章 领证 次日,2225年6月26日早上8点24分。 虽然昨天江似卿将闹钟全部关掉了,但一想到不用上班,还有结婚的决定,他就迟迟睡不着。 凌晨一点还登上许久未登陆的社交账号,发了一段文字,告诉粉丝们他花斗斗回来了。 第3章 花斗斗是他的账户昵称,是一个专门画插画的博主。 大学期间就开始画插画,简单分享日常,结果有很多人喜欢,渐渐小有名气。 在学校期间时不时接点单子赚取生活费,但工作后再也没接过,一是上班太累,二是上班有钱消磨掉接单的激情。 他打算失业在家期间先接点单子,以他在圈内的名气应该还有人约吧? 总之,第二天早上打开手机查看时间,距离平日里设置的闹钟仅超过4分钟。 他关掉手机打算继续睡,但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唉,该死的生物钟……” 最后他还是拖着只睡了5个小时的身体起床,简单洗漱收拾后就去公司走流程了。 走之前,他看见昨天晚上钟不辞送的手表,犹豫三秒后,还是戴在了手上。 他母亲的项链,后面找时间再送过去吧。 江似卿不在意迟到与否,下楼找了家生意不错的面馆,吃完后时间已逼近九点半了。 终于在快10点时到了公司楼下。 步入公司,他刷脸上楼,轻车熟路来到自己工位前。 主管远远发现了他,对他招招手。 第一次被辞退的江似卿享受了一把极速谈话,极速下通知,最后给的待遇合法合规,没有克扣什么。 他也快速收拾东西,有几个同事接水路过时问他:“出什么事情了?” 江似卿假意难过不舍:“我被裁了。” 随后同事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既有羡慕,又有可怜,还有公司把自己也裁掉的惶恐。 在走之前,江似卿归还工牌,转交项目资料,退群删人,一气呵成。 抱着大纸箱子走出公司,夏日灼热的太阳都变得可爱,路边的花草都是那样的喜人。 他停在路边,想在软件上打车,就看见不久之前钟不辞发来的信息。 不辞:完事没有?我接你去吃饭。 不辞:嗯?在忙吗? 不辞:看见了给我打个电话吧,我今天上午的课已经结束了。 是在他收拾东西时发来的,当时没看见。 江似卿:行,我现在在公司门口正准备打车呢,你那边距离这里远吗? 江似卿:[位置] 信息刚刚发过去,江似卿还在担心他会不会没瞧见,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时就看见了钟不辞的回复。 不辞:在原地稍等片刻,我预计15分钟内到。 不辞:你趁着时间可以想想一会儿我们去吃什么? 江似卿:这个算我们在约会吗? 不辞:当然。 此时,停在公司远处的一辆车动了。 …… 钟不辞来得很快,没超过十分钟就到了江似卿公司楼下。 江似卿刚问过钟不辞的车牌号,车到附近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 他放下箱子想去打开后备箱,而钟不辞比他更快一步。 他刚放下箱子,抬头的时候车就自己打开了后备箱——他忘了,能被钟不辞开的车,功能应该很齐全才对。 很快,江似卿上车,关门,汽车发动。 “我们去哪里吃饭?”不等江似卿问他怎么来得这么快,钟不辞就率先开口问。 “我们去明发大酒楼吃,定位我现在发你。” “好,这家酒楼我还没去吃过呢,是做什么菜的?” 江似卿一边在手机上操作,一边给钟不辞介绍:“川菜,我有点想吃火锅了,他们家的火锅非常好吃,就是有点贵。我们先去看看现在还有没有位置,要是没有就去另外找一家吃。” “好。”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啊?这里离学校还是有点远的。” 江似卿想起来要问什么了,不是想打听钟不辞的隐私,只是单纯好奇。 钟不辞听见他问话,在江似卿看不见的地方握住方向盘的手忍不住再扣紧几分。 他面色如常,声音也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我去了一趟师哥程朔那里。他是瀚海投资公司的首席投资官,公司就在你们公司不远处,开车也就十多分钟。我过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没什么人,一路上畅通无阻。” “原来是这样啊。”江似卿信了。 “过几天,我们约几个朋友出来聚一下,把我们的事情也告诉他们,免得到时候露馅。” 江似卿想着好友秋纤云,这件事情也该告诉他一声了,也不知道他漫展结束了没有。 “那合作结婚的事情一起告诉他们吗?”钟不辞若无其事地询问。 “当然不了,万一说漏嘴怎么办,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 听见这句话,钟不辞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扣紧方向盘的手渐渐松开。 这一幕也被江似卿发现了,但他只疑惑一瞬,就继续埋头找饭馆,做中午吃饭的预备方案。 两人很快到了明发大酒楼,里面正值用餐高峰期,一楼的位置基本上都坐满了。 不过,前去交涉的钟不辞直接定下包间,服务员带领他们前去。 等菜期间,江似卿已饿得两眼昏花,幸好服务员中途端上来一碟糕点,让他垫了垫肚子。 待到配菜全部上齐,火锅也咕咚咕咚沸腾,江似卿拿起手机给这桌饭拍了个“遗照”,还十分有心机地露出了钟不辞的手臂,发了个朋友圈,配文:吃饭吃饭! 发完他也不去看,对着红彤彤的火锅大快朵颐起来。 下午钟不辞有两节课,吃完饭先送江似卿回家,帮他将箱子搬回去就紧赶慢赶地回学校上课了。 回到家的江似卿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好友秋纤云百忙之中抽空赏阅了他的朋友圈,并且凭借多年玩cosplay的眼力,一下子发现了在角落不起眼的半截手臂。 老秋:呦呦呦,不上班跑出去吃好吃的是吧?老秋:哟哟哟,那男人是谁啊?这么神神秘秘~ 看见信息后,他做了接近5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打出以下几个字。 江似卿:我对象。 三个字一发出,秋纤云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我靠!你谈恋爱了?!”秋纤云雄浑如鲁智深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 “对,昨天确定的关系。” “这个人可靠吗?你就谈。”纤云怀疑。 “大学室友,相处了四年,人品绝对没有问题,以前也跟你提起过的。” 他与秋纤云是网上认识的,算是最早一批插画的粉丝,后来秋纤云多次约稿,两人就渐渐熟络起来,到现在已是绝对的铁哥们了。 “那以前你们怎么不谈,现在才谈?”纤云表示里面绝对有鬼。 “以前……懵懵懂懂的,最近才确定心意。好了,多的不说了,见面详谈,我约了他晚上看电影,得去准备一下。” 江似卿担心多说多错,想快些结束对话。 “哎等等,看完电影下一步是不是就是上……嘟嘟” 红着耳朵的江似卿手忙脚乱将电话挂断,心里纷繁复杂,他兄弟真是太有魅力了,要是个女孩子恐怕早就沦陷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点开小程序寻找最近有什么电影可看。 他刚刚说约钟不辞看电影的话不是假的,也询问了对方晚上是否有空。 得到肯定答复后就想,对方昨天送自己一块搜不出价格的手表,今天又来接送自己,还请吃饭,总不能一点回应都没有吧。 哪怕现在不是合作关系,就算是兄弟,也不能这样薅羊毛。 江似卿:晚上你有其他安排吗? 不辞:没有,怎么了这是? 江似卿:那我晚上请你看电影怎么样? 开着空调盖着被的江似卿心里发虚地盯着聊天框等待回复,但过去了两分钟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他努努嘴,假装不在意地切换后台到其他软件上。 再过了一小会,钟不辞才发来信息。 不辞:对不起,刚才学生找我有点事情耽误了,我晚上有空,你有特别钟意的电影院和电影吗? 刚刚还心情不爽的江似卿顿时好受了不少,回他:我来安排,就万达旁边那家电影院吧,听说那边的座椅会舒服一些,电影的话,你有特别想看的吗? 这次钟不辞回复得很快。 不辞:没有,我这几年忙起来别说电影了,就连手机都看得少。 江似卿点头表示同意,他也许久没去看电影了。 晚上,钟不辞换了一身休闲装开车来到小区楼下。 江似卿也换了一身衣服,只不过还是纯色短袖,但他仔细打理了头发,站在路灯下面,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让发丝染上金边。 钟不辞的车就在不远处,他透过车窗远远看见人,像神仙一样。 晚上的电影院多情侣,候场的地方放眼看去基本上都是两三人挨着一起坐。 他们在里面也不显得特殊,除了钟不辞逆天的颜值,和没有工作一身轻松的江似卿身上透出来的清爽阳光。 第4章 两人身高相差不大,钟不辞189cm,江似卿就比他矮了10厘米,只有179,但他对外一直说的是自己180cm——毕竟还要穿鞋的。 总之,两位俊男的回头率直接爆表。 江似卿去取票时,还有人找钟不辞要联系方式。 他没给,还对人家姑娘说了几句话。姑娘远远看向江似卿,正巧与江似卿对上视线。 姑娘脸瞬间红温,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说了声抱歉就赶紧跑开了。 拿着票的江似卿将其中一张票递给钟不辞,视线循着姑娘离开的方向好奇问道:“你对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说我有对象了。她说我这是借口,我就让她看向你。”钟不辞接过电影票,一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随后几天,只要是钟不辞没课的时间,他们俩都在外面玩,去了游乐园、游泳馆、电玩城、动物园,甚至还去爬了次山。 这几天他们俩的朋友圈从刚开始的震惊,好友频频问询,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已经麻木了。 秋纤云只回来一天,和他们见过一面,先是被钟不辞的神颜震撼到,就祝他们幸福,之后又去准备漫展了。 在2225年7月3号那天一早,两人卡着民政局上班的时间,把证领了。 而结婚当天,钟不辞就说要搬到江似卿这边来一起住,理由是担心罗秀华女士上门查看。 这一天下午,钟不辞就收拾好自己的必须用品,搬到了江似卿家。 两人现在又住在同一屋檐下,就像年前他们读大学时一样,不过两人是分房睡的。 江似卿一夜好梦,梦里全是在玩在吃。 而次卧的钟不辞,点开手机某个app,里面有定位、心率、呼吸、睡眠、心情变化等,他点开心跳一栏,听着隔壁房间某人的心跳渐渐入睡。 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钟不辞:这个心跳好有劲…… 好喜欢~[垂耳兔头] (可香可美了) 江似卿:阿巴阿巴~(梦中炫饭) (可香可美了) 第4章 轻佻 次日一早,江似卿被一阵香气唤醒,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一直闹腾。 他迷迷瞪瞪地掀开被子起床,刚刚走到客厅就发现了勤勤恳恳的钟不辞。 当时因为房子不大,也才50多平,就买了一个小餐桌,而此时小餐桌上面正摆放着两个人的早餐,香气扑鼻的面条上面盖着硕大的煎蛋,煎蛋旁边还有炒得香气四溢的臊子,做饭的人像是知道他不喜欢吃菜,他碗里并没有小青菜,而对面那人碗里却有。 钟不辞见江似卿醒来,停下收拾厨房的动作,上前几步叫他一起来吃饭,说他要是再不来,就要去叫他了。 江似卿一时之间还有点不习惯,几乎是被钟不辞架着坐下的。 “你居然起这么早?还做了早餐。” 钟不辞看见他坐了,欲将围裙脱下,但是手忙脚乱之间却将绳结越勒越紧,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焦急与窘迫。 “我来吧。” 江似卿一大早吃人嘴短,怎么好意思看见钟不辞在那里干着急,让男人转过去,他自己则坐在板凳上,脸靠近男人后腰,仔仔细细解着结。 但这结已经系死了,他手指甲才修剪不久,对这结有点束手无策,但他又不想直接剪开,毕竟买围裙也是一笔开销。 索性,他逮着绳结拐弯的地方就咬上去,清浅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扫过男人敏感的后腰,让钟不辞藏在暗处的手握紧了几分。 在牙齿惊人的咬合力下,死结被解开,围裙还是九成九新。 “好了,快来一起吃饭。” “嗯。”钟不辞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避开青年的视线将围裙挂起来,又赶紧坐下,拿起筷子大口吃面,试图通过转移注意力来明灭火。 江似卿见他大快朵颐,自己也品尝起美味来。 吃了第一口,他便眼前一亮,后面更是停不下来。 不一会儿,两碗面见了底。 “你做饭真好吃,不过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做饭啊?”江似卿擦完嘴,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说道。 “我留学的地方饭食实在是有点难以下咽,就自己学着做饭了,这些年下来,厨艺应该还不错吧。”钟不辞在吃面的时候就压了下去,此时风平浪静,听见江似卿夸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就连收拾碗筷的动作都变快了。 “是这样啊,那外面的饭应该特别不好吃,居然逼得你开始做饭了。”江似卿跟在他身后想去洗碗,回应道。 前面的钟不辞早就看出他的来意,回头对他微微一笑说:“我来洗吧,你先去洗漱一下。” “那怎么行?” 江似卿感觉自己不能什么事情都给钟不辞干,显得自己很懒一样。 确实很懒就是了。 “就两个碗而已,反正我身上应该染上油烟味了,一会也得换。”钟不辞再次拒绝。 江似卿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面瞬间想出一个坏主意,他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缓缓说道:“你牙齿上有菜。” 钟不辞:“……” 钟不辞:“!!!!” 下一秒,钟不辞消失在厨房,瞬移去了卫生间洗漱台前。 江似卿成功洗上了碗,虽然他家里有洗碗机,但这里只有两个碗和一个锅,用洗碗机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他也是头一次觉得洗碗能这么高兴,咯咯咯的笑起来,像一朵向日葵似的。 兄弟,跟我斗,你还是文雅了一点啊。 …… 两人又相安无事的生活了几天,每天早上江似卿都能吃到热气腾腾的早餐,钟不辞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他一起吃饭,然后去上班。 这一天周五,江似卿窝在他房间的飘窗位置,蜷在柔软舒服的毯子里,拿着平板在画画,他昨天接了一个插画的单子,失业到现在,终于是要迎来第一笔进账,也是他复出之后第一次公开亮相,他得仔细着画。 但他看着平板却迟迟没有动笔,因为他想到一个问题,他和钟不辞都结婚了,但是他还没有见过钟不辞的家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于是当晚,等钟不辞下班回家,江似卿就仰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刷视频,在自家自然没有带耳机,让钟不辞听了个真真切切。 “去丈母娘家需要主要注意什么?” “第一……” 当江似卿发现钟不辞回来之后,赶紧将手机按灭,还假模假样的往自己屁股后面藏。 “你回来了,哈哈。”江似卿尬笑两声。 钟不辞瞧着他如此模样觉得他甚是可爱,每一个发丝都是那样的具有吸引力,对他来说像是晚上飞蛾看见璀璨夺目的灯光,让他忍不住放松了神情。 “我回来,怎么,似卿想见见我的家人?”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无框眼镜下面的眼像是摄魂夺魄的妖魔一般魅魔人心,让江似卿看愣了片刻。 钟不辞在玄关处换鞋脱下西装外套,哪怕现在天气开始炎热,但钟不辞依旧每天坚持穿外套,平日里或许是深色冲锋衣,但听说他今天要去参加会议,就穿得比较正式,到家之后再脱掉外套,白色衬衫勾勒出他绝美比例的身材,江似卿眼睛都要陷进去,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靠,这完美比例……这肌肉线条……这骨骼…… 咳,这样好像有点轻佻了。 等到男人走到身前他才收敛刚才一些变态的眼神,不自在的挪开视线说道,“当然,我们都结婚了,但是我还没有见过你的家里人,也不知道你家里面什么情况。” 提及此,钟不辞脸上温柔似水的笑容僵硬几分,搭在左腿上的手骤然握紧,又立刻松开。 “我家里人……明天周末我们一起去看他们吧。” “好。”江似卿这次近距离观察钟不辞,他意外塌陷对方似乎很不喜欢提起家人的事情。 就像现在,哪怕他脸上还是笑着的,但是江似卿出于直觉的感知,告诉他这个人身体有点紧绷,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所以他接下来也没有再问关于他家里人的其他事情,只是一如往常的和他随便交谈了几句。 “说到这个,过几天我们要不去探望一下罗阿姨?”钟不辞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将心里面波涛翻涌的思绪全部压制下来,跟江似卿一起在沙发上盲目发呆。 “行啊,她昨天还想叫我回去呢?但是我说我还有工作给拒绝了,要是提前告诉她,她肯定会提前把那些牌友请过来,免不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要回去的话最好是出其不意为好。”江似卿对她妈的了解颇深,忍不住头疼扶额。 “听你的,我周末两天和周三下午空闲时间比较多,平时都比较忙。”钟不辞说到这里,江似卿将挨着他的一条腿搭在他的腿上,还晃晃悠悠的。 现在大夏天的,江似卿在家平日里就穿短裤,此时纤白的大腿一晃,钟不辞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第5章 “那我们就明天去探望你的家人,后天去我妈妈那里。”江似卿眼睛盯着天花板,并没有发现钟不辞的不对劲。 而钟不辞手停在半空,一时之间挪开也不是,不挪也不是,就这样绷着身体一言不发。 江似卿一手揽过钟不辞,想让两人像以前在大学宿舍时一样搂着,但他第一下没有揽动,于是乎发现了男人的身体僵硬。 他偏头去看男人的神情,此时,钟不辞嘴角紧抿,低着头看不清眼睛,一只手捏成拳头,一言不发。 “你……” “我没事!”钟不辞忍不了了,立刻起身背对着江似卿说道,“我先去洗澡换衣服。” 说罢,人就大跨步往自己卧室进去。 江似卿的一只手还搭在沙发上维持想揽人的动作,现在也只能讪讪收回来。 他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钟不辞似乎是起立了? 难道他对我有……什么想法…… 江似卿不敢继续往下面想,赶紧打住。 以后还是注意一些。 江似卿重新站起来,打算去厨房看看,一会儿做点什么吃的。 他家里面有两个卫生间,他那个房间是直接连同有一个卫生间的,但是钟不辞那个房间就没有卫生间,只能到外面客厅的卫生间上厕所和洗漱。 而钟不辞拿着衣服急吼吼推开自己房门出来,正好与江似卿对视一眼之后,随后逃似的冲进浴室。 江似卿站在原地僵硬片刻,他敢确定,钟不辞就是起立了!! 他心中暗自想到,大早上的,都是男人有反应也很正常,没有反应才不正常。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浴室里面的钟不辞一脸阴沉。 他□□站在花洒下面,任由水流淋湿自己全身,他胸膛起伏双手握拳垂于身侧,极力压制自己心中万千情绪。 “卿卿……” 浴室里面雾气蒸腾,玻璃上虚虚看不真切。 过了好一会,把花洒取下来,将身上的污秽全部冲进下水道,他此时才把沐浴露挤在浴球上,打出泡沫之后涂抹全身,尤其是在自己左腿大腿处狠狠揉搓,不一会儿白色的泡沫处出现一抹鲜红。 等流水将泡沫冲去时,惊讶发现他那里是一条约莫三厘米长的伤,伤口十分不平常,上面的痂被钟不辞搓下来,掉在地上,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明显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也不知道这一道疤出现了多久的时间。 没戴眼镜的钟不辞目光深邃可怖,他随意扒拉几下湿漉漉的头发,整个人的气质与他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他平日里是温润如玉,那么现在就是阴冷似冰霜。 这样的失误已经出现两次了,以后不允许再出现,要是把人吓跑了…… 一想到江似卿要离开自己,他脑子里那些阴暗变态的想法就止不住的冒出来,占据他的神智。 但最后还是被他强行压制下了。 半小时之后,钟不辞穿上一套灰色家居服从浴室出来,戴上眼镜,恢复到温润的气质。 他发现江似卿在厨房忙活,自己也去帮忙了。 …… 翌日,两人穿戴整齐出门访亲。 一上车,江似卿就开始打瞌睡,他昨天晚上在扣那副画的细节,一直扣到凌晨两点多才睡觉。 原本钟不辞让他晚点起床,不管多久过去他们都不会说什么的,但他觉得好歹是第一次见面,怎么能去太晚,就定下五个闹钟,成功唤醒自己的身躯。 至于灵魂,还在被窝里呢。 他在车上迷迷瞪瞪的睡了半个小时,神智才清醒几分,揉揉眼睛问旁边开车的钟不辞,“伯父伯母他们住在哪里啊?”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不用紧张的。”钟不辞眼睛盯着前方开车说道。 “你怎么就是不告我,我一会要是什么都不了解那不就会很尴尬吗?”江似卿有点生气,他都问了好多遍了,钟不辞就是不说,原本他打算买点礼物去的,也被钟不辞拒绝了。 “你们不会尴尬的,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钟不辞此时冷冷淡淡,“到了。” 江似卿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外面建筑上的字——云溪公墓。 这让江似卿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心情有点复杂。 怪不得在大学四年一直都没有听他说起过父母的事情,最多就知道他之前有一个对他不好的爷爷。 钟不辞率先下车,今天难得下起来点小雨,他打开后座的门,从里面拿出一把黑色的折叠雨伞,随后走到江似卿的副驾驶的门前,将车门打开把伞递给他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东西。” “好。”江似卿还在那种玄乎的情绪中没有出得来,呆愣愣接过雨伞,走下车,站在雨中看向淋着雨去花店的钟不辞。 等了一会,他反应过来,打着伞也走到花店门口。 里面多是白色与黄色的菊花,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其他花,角落还放着些制钱蜡烛瓜果之类的,应该是专门依靠公墓过活的。 钟不辞买了六束菊花,付完钱出来的时候,将其中三束递给江似卿。 他们在门口登记之后,钟不辞驾轻就熟的往里面走去,边走一边给江似卿解释,“我不是不想说,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似卿这才了解到,钟不辞十岁的时候他父母就意外去世,将他留给爷爷照顾。 家里面还有一家公司,原本计划是等他18岁的时候继承,但是他当时在公司与学业之间选择了学业。 钟不辞说这话的时候是盯着江似卿的眼睛说的,或许他选择学业还有其他某些原因。 然后他就聘请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事物,只需要他在关键方向上做出决定就行。 19岁那一年他爷爷因为生病去世。 说起他爷爷,江似卿也想起来一件事情。 当时大一,学校放七天小长假,钟不辞回家去了,但是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身伤痕,就连嘴角都是破的,一边脸还肿了起来。 他们开学就军训,军训完就放假,又因为专业不一样所以也不是一个连队,他们当时对彼此都很陌生,看见钟不辞整个样子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不过,都不敢去问他。 直到后面几人相熟了,也都对此事闭口不言。 “你爷爷是不是对你不好?”江似卿皱眉问道。 钟不辞听见他说话,微微愣住,随即低下头,将一双眼睛藏在镜片下,深呼一口气后,轻轻回应,“嗯。” “他对你干了些什么?”江似卿想了解眼前人的过去,哪怕是不堪的。 “他……他……回家给你看吧。”钟不辞转头对江似卿惨淡一笑,似乎在求着江似卿不要再说了。 江似卿似乎在他眼底看见了泪水,忍不住柔声说道,“好,别瞒着我,万一被我妈问起来,我还得说,不然露馅了怎么办?” 对,就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江似卿心中碎碎念道。 “那你外公外婆呢?” “他们……”钟不辞欲言又止,“我母亲是家里面的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与一个小弟弟。” “听我母亲说,除了最大的她,其余几个小妹都被他们送人了,那个小弟也是一个……烂人,小的时候就打架斗殴,长大之后偷走家里面的钱去赌博,欠了一屁股高利贷,他们要我母亲去还钱,还以死相逼,最后我母亲与家里面断了联系,跑到外面打工才结识了我父亲。” “那小弟最后怎么样了?”江似卿惊呆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现在应该还在牢里吧。” “这样也好,至少他不能出来嚯嚯人了。” 两人走了几分钟,先是去钟父钟母的母亲献上花。 钟不辞什么也没有说,往他爷爷那里走去,也直接了当的献花,其余的话一句没有。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钟不辞状似轻松说道。 江似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两人走到车前,江似卿率先坐上驾驶位,迎着钟不辞疑惑的目光说,“回去就我来开车吧,你看看我开得怎么样,我也是很久没有开过了。” 钟不辞:“……” 钟不辞:“似卿,你还记得哪边是刹车吗?” 江似卿:“……” 江似卿:“还是你来开吧,我开着可能不太安全。” 他开门下车,将位置让出来,他虽然有驾照,但是拿到驾照之后就没有碰过车,公司那边的车也很少开,尤其是知道他怎这么个情况之后。 钟不辞轻笑出声,刚才眼底一抹悲伤尽数消失,他看向江似卿的眼神柔和至极。 “走吧。” 坐在副驾驶上的江似卿也感受他情绪的转变,松快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过生日那天,钟不辞说他家里面人经常催婚…… 第6章 不对啊?他家里面还有人吗? “你家里只剩你一个人了?不对不对,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江似卿问道。 “有啊。”钟不辞随意回答道,“我还有一个叔伯。” 江似卿这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一开始钟不辞就在骗他呢。 也是,家里面的那些叔伯最喜欢管这管着那的了,被这些人说烦了也正常。 他兄弟应该不是那种人。 就在他思考之际,钟不辞的余光一直在观察他的举止,直到看见他舒展眉宇才移开。 钟不辞握紧方向盘,控制自己砰砰直跳的心,来回咀嚼刚才的对话,找出里面的几个漏洞,并且想出对应的说辞才肯罢休。 卿卿,你好敏锐啊。 得更加小心一点了…… 第5章 回家 两人到家附近的时候,才上午10点多,勤俭持家的钟不辞带着江似卿到最近的一家菜市场买菜,准备回家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回到家,钟不辞提着大包小包的菜进入厨房开始忙活起来,而江似卿将客厅的电视机打开,把声音就这样放着,在厨房里给钟不辞打下手。 下午,两人都各自待在自己房间里面。 钟不辞回国不久,就受到他师兄的邀请,成为瀚海投资公司的风险管理顾问。 他师兄的投资范围很广泛,但主要集中在新能源和软件这一块,就连江似卿的前东家都有其投资,并且他师兄程朔还有一部分股份。 钟不辞平日里主要还是在大学教书为主,在这方面没什么工作,但一工作就会很忙。 就像今天,他一整个下午都在与他师兄开视频会议,商讨关于最近投资的事情。 隔壁房间的江似卿继续画着插画,单主看了他的画很喜欢,还说要帮他宣传出去,这让江似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加班加点的画画。 直到天色渐暗,他才活动几下的脖子,摸着早就饿起来的肚子出来觅食,而此时房间已经被钟不辞打扫得干干净净,他还把能机洗的衣服全部洗好晾起来了,但房间里面却没有看见钟不辞。 江似卿在客厅喊了几声他的名字,没有听见回应,才确定钟不辞真的离开了。 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之后发现钟不辞之前发了消息给他,只不过他当时在画画,开了免打扰没有看见。 不辞:师兄有急事找我,情况比较紧急,我必须去亲自去一趟。 不辞:抱歉,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中午的菜还剩了一些,如果你饿了就拿微波炉热一下再吃,饭我已经煮在电饭锅里面了,应该过一会儿就能吃,冰箱里面还有水果,如果等不及了就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不辞:好好吃饭,碗筷放在那里我来洗。 江似卿回复他一个“好”的表情包,并且嘱咐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去厨房,发现菜已经摆在微波炉里面了,上面还贴了张便利贴,清楚的写着应该打几分钟打多少度。 旁边的饭已经处于保温状态,他将微波炉打上之后就去冰箱里面探索。 果然,一盘切好的水果,里面还有他爱吃的芒果。 江似卿将果盘放到茶几上,打开电视找了一部喜剧电影看起来。 等到菜热好,他就边看边吃。 他吃完饭想了一会,还是自己去把碗筷洗了,收拾好厨余垃圾,准备下去夜跑的时候顺手扔了。 等他穿戴好跑步的衣服,提起垃圾快递,恍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这个家也空荡荡的。 人说习惯的形成需要21天,看来对于他来说几天就了。 江似卿深呼一口气,开门出去。 果然人只要懒起来,就很难再勤快,都是钟不辞把他照顾得太好了。 他路过旁边的2号房,忍不住想这家人到底怎么回事,一年前就把房子装修好了,他刚刚租进来就听见这边在装修,但是一直没有看见人住,晚上也听不见什么动静,就连旁边的4号也是这样的。 江似卿进入电梯,暗自思忖,或许就是有钱人买来玩的。 将垃圾扔了,江似卿沿着小区外面的一个公园跑起来,跑一圈正好5公里多一点。 等他跑完一圈觉得今天没劲打算回家的时候,远远看见钟不辞。 钟不辞一般都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如果这个时候看见他,那他多半是要去买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钟不辞在一家烧烤摊前停下来,点了几串之后就拿起手机打字,不一会这边的江似卿就收到消息。 不辞:吃烧烤吗? 不辞:我点几串带回来一起吃。 江似卿:我在外面夜跑,你随便买几串先回家吧,我也快回去了。 不辞:好。 江似卿觉得自己像一个偷窥狂,一直在这个附近跑,时刻关注钟不辞的动向,不想让钟不辞发现。 大约20分钟之后,烧烤好了,钟不辞拿着打包好的烧烤往车的方向走过去,这个时候一只猫咪出来打劫,一个劲的蹭他腿,还止不住喵喵叫,但钟不辞只是看了一眼猫,径直上车。 正当江似卿有点失望的时候,钟不辞又下车来了,此时他手上拿着小包装的猫粮和猫条。 找了一个地方给猫咪整上,才小心翼翼摸了一下猫脑袋上车离开。 看见车子发动,江似卿也打算回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他兄弟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爱小动物,跟大学的时候一样嘛。 这边,将车驶入地下车库的钟不辞打开手机,看着上面某个人的的位置、心率变化,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他等着恰好的时机去坐电梯,正好比江似卿快一步回家。 当晚,江似卿带了点小啤酒回来,两人一边吃烧烤一边喝酒看电视。 江似卿这才觉得这个房子活过来了,不像下午那样死气沉沉的。 次日是周末,今天早上是钟不辞一早就起床收拾,洗衣服做早饭打扫卫生。 他早上还出去跑步了,回来就仔仔细细把自己洗了一遍,等江似卿醒的时候,就看见客厅那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西装打领结要是细致观察的话,不难发现他今天还修整了眉毛,喷了香水。 “你……” 江似卿现在还是一脸迷茫,睡眼惺忪。 “你怎么穿成这样?”江似卿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 “似卿昨天很紧张,我今天也很紧张。”钟不辞腰杆笔直,插外面能当电线杆用。 “是吗?”江似卿坐到餐桌前,吃着早饭,“别紧张,你们又不是第一见。” “那不一样,第一次见岳父岳母还是有点紧张的。”钟不辞拿湿纸巾又擦一遍自己锃光瓦亮的皮鞋。 “只有岳母,没有岳父。”江似卿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啊?”钟不辞能不知道江似卿的事情,他假装惊讶问道,“岳父去世了?” “没有。我亲生父亲很久以前就和我母亲离婚了,他现在已经再婚,听说孩子最大的都快上大学了。” “那咱妈挺不容易的。” “那男的也算是有良心,抚养费一直有给,不然我妈只会更难。”江似卿对发亲生父亲没有多大感情,他两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他母亲离婚是错的。 因为他亲生父亲是一个家暴男,平时对你要多好有多好,只要你不顺着他的意,就是拳打脚踢。 但他死要面子,他妈妈一开始又要带他,又要去上班,实在是兼顾不了,只能辞职带他,但这样就没有收入了,他妈妈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前夫闹,把他家暴打人不给孩子抚养费的事情闹大,最终才拿到抚养费。 可他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钟不辞。 他妈罗秀华女士也拿着那笔钱带着他来到云溪,等他上幼儿园之后,家里面才好一些。 后来也渐渐步入正轨,他妈努力上班供养他读书,还学了美术,等他工作之后他妈妈就时不时约着几个阿姨去打牌,沉迷于麻将桌,家里面那个小超市都是属于一种半开不开的状态。 两人开一个半小时车,到了云溪市老城区那边,罗秀华女士就住在一个老小区里面。 他俩两只手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就往里面走,钟不辞走在前面,江似卿跟在后面。 一开始江似卿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他们进入小区的时候,保安看了一眼钟不辞就给他开门了,反倒是江似卿被保安问了一句。 江似卿:这对吗? 不是,怎么他对这里这么熟啊? 一路上还遇见了几个大妈,看见钟不辞就说,“小辞?回来了啊!” “是啊。”钟不辞也没有藏着掖着,大方的承认道。 不过,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往江似卿身上瞟过去,时刻注意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等大妈走远,江似卿忍不住问钟不辞:“你很熟悉这里?” 钟不辞偏过头,柔情似水的望了一眼江似卿,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缓缓吐出,“我成年之后再买了一套房子。” 第7章 “你在这边还有房子?!”江似卿震惊。“你到底有多少套房子啊?!” “除了这一套,教职工公寓那边还有一套,然后自己在外面又买了两套,只不过都不怎么住,搬过来之前都住在教职工公寓那边。”钟不辞不会告诉江似卿,他另外买的两套房子就在他隔壁,就连江似卿租的那一套房子,他都打算买下来的。 钟不辞装模作样2号与4号房装修好之后,没有进去住过,更没有亲自去看过一眼。 他怕,他怕江似卿发现他的小心思。 “买这么多房子你住得完吗?”江似卿现在都还是租房子住呢,心中难免酸酸的。 “住不完,可现在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我都打算那其他房子卖了,去买下现在这一套呢。”钟不辞状似无意的说道。 “这套房子我们可以合力买下来住,你不用卖房,那些房子挺好的,我这边还有房东的联系方式,回头我去和他交流一下。”江似卿仔细思考了一下,他和钟不辞的关系至少这几年内是不会变的,那一直租房住也不是个事,干脆两人合力买下来方便一下。 “好。”钟不辞与江似卿来到罗秀华女士的门前,轻轻敲响。 他们等了一小会,里面没有声。 江似卿上去再次敲门,还是没有回应。 江似卿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该给他妈打去电话,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对面将电话接通,“喂,干什么?我现在还在打麻将。” “妈我回来了。”江似卿心中升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回来了就等着呗,不早点打电话回来,我这边局都组上了,二条!!”罗秀华女士很是不耐烦,想挂断电话。 “钟不辞也来了……” “啊!!小钟也来了!那我打完这把就回来,你们先等着。”说罢江母把电话挂断了。 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下次回来还是提前打电话吧。” “好。”钟不辞淡淡一笑。 接着,他环顾一下四周,弯下腰在入门处的垫子下面摸出一把小钥匙,江似卿看见之后下巴都要惊掉了。 “不是,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钥匙啊?!连我都不知道!”江似卿不服气了。 “我猜的。”钟不辞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早就知道,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两人进去之后,江似卿将东西放下,坐在那里等他妈妈回来,他大学毕业之后就很少回来住了,寒暑假都是出去找兼职打工,或者留在学校,因为他待在家里面他妈就催他找对象什么的。 进去之后,钟不辞戴上围裙,进入厨房,将自己带过来的菜处理腌制起来。 江似卿坐在旁边看着,他感觉钟不辞才是这里的常客,自己就是过来单纯吃饭的闲人。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他想起以钟不辞以前说,帮他妈了几个忙,或许说那个时候回来过吧。 应该是这样吧? “来过几次。”钟不辞在厨房里面忙碌,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审视的视线,但是他并没有收敛。 卿卿不能一辈子被瞒在鼓里…… 不久之后,罗秀华女士回来了,手里也提着才买的东西,看见他们就热情招呼,很快也进入厨房忙碌起来。 江似卿在外面看着,感觉他们俩才是母子。 餐座上,江母含蓄的问江似卿是否要办婚礼,江似卿说暂时不急。 他们在江母家吃完午饭就走了。 走之前,他妈妈拉着钟不辞语重心长的说,“我家是似卿脑子笨,很多事情反应不过来,你多担待些……” 钟不辞脸上淡淡一笑回答说好。 心里暗自想着如果卿卿一直不喜欢他,他就把人关起来好好照顾…… 而一旁耳朵竖起来的江似卿,却是嘴巴一翘,能挂个烧水壶上去。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 第6章 聚餐 两个人告别江母,钟不辞学校那边期末考试在即,他事情变多了,就跟江似卿说去教职工公寓住几天,争取早点搞完回家休假,这期间他有空也会回家的,又因为担心江似卿在家里面不想做饭而不去吃饭,钟不辞索性就点了一家餐厅的外送,一日三餐送到家门口。 江似卿自然是不会拒绝,非常豪爽的答应下来,他也要忙着画画的事情,老忙了。 但在7月18号周一那天,忙碌了许久的秋师父,终于抽出时间来找江似卿玩,当天下午一点多的时候,秋纤云就提议来他这里,但是被江似卿一口拒绝了。 “你现在就要来!不行!”江似卿义正言辞回绝道。 “为什么?”秋纤云不明白。 “额,你过两天再来,对,你20号再来,20号晚上。”江似卿心中计算着钟不辞放假的时间。 “为什么一定要20号?”秋纤云杏眼微眯,脑子里面那些黄色废料又开始转起来,“钟不辞这么猛?!你不会是这几天下不来床吧?” “老秋!!住脑!!”江似卿想歇斯底里对着手机怒喊,又担心扰民,只能咬牙切齿的厉声怒斥。 但很明显,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哟哟哟~害羞了~~” “前几天不是大学里面期末考试嘛,钟不辞监考完了,现在忙着改卷评分,过几天他就放假回来了,到时候我叫他把他师兄叫上一起在家里吃个饭。”江似卿无奈解释道。 “就这么说定了哈。” 两人又聊点秋纤云在漫展上遇见的有趣事情,才挂断电话。 随后江似卿就去找了钟不辞告诉他这件事情,也让邀请一下他师兄程朔。 江似卿:如果你师兄20号晚上有空的话,就叫过去来一起聚聚吧,多叫几个朋友也可以。 不辞:我在国内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我一会去问师兄有空不。 江似卿:行。 钟不辞还坐在办公室里捞人,他虽然只知道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异的,但想着都被云溪大学录取进入的金融学专业,在这方面应该是有点天赋才对啊……怎么一个个…… 唉…… 捞吧。 早捞完,早回家。 江似卿盯着聊天框发呆,他环顾一下自己小小出租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已经懒惰到不想打扫卫生的地步了。 江似卿:你19号能回来吗?[可爱.jpg] 不辞:怎么了? 江似卿:我们一起打扫一下家里面的卫生呗~~ 电话那边的钟不辞看见这一行字,忍不住浅笑出声,在手机键盘上迅速敲击。 不辞:没问题~~[可爱.jpg] 江似卿盯着表情包看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看入迷,对着一张卡通可爱表情包在傻笑。 他摇摇头,把多余的思绪甩开,心中暗自思忖:怎么心跳那么快,不会是熬夜画画要猝死的前兆吧…… 而云溪大学教师办公室外,一个过来交资料的学生脸色惊恐在门口徘徊。 我刚刚是不是看见钟老师咧嘴笑了??? 学生再探头看一眼,钟不辞这次发现了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学生一咬牙,硬着头皮打报告。 “进。” 果然还是他似笑非笑才正常,刚才那个笑,像被人魂穿了似的。 …… 18号那天,江似卿收到钟不辞的信息,说他晚上就会回来,江似卿特意多点了些外卖等他回来吃饭。 时间临近晚上八点,钟不辞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身上还带着点水汽,江似卿往外面一看,原来是下雨了。 “回来啦。” “回来了。” 时隔多日,两人终于又一起吃上了饭。 但吃着吃着江似卿发现钟不辞似乎不饿,饭没有吃几口,菜也没怎么吃,等他吞咽下嘴里的饭菜,问道:“你不饿?” “我在食堂吃了回来的。”钟不辞放下筷子,面露歉意的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江似卿说完,才想起自己好像没有问他吃不吃,脸上的肌肉僵硬一瞬,那刚刚冒头的微弱怒意顷刻间烟消云散。“是我没有问……哈哈” “是我忘记说了,白白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似卿,对不起。” 江似卿闻言想反驳他,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却正好与其对视。钟不辞眉目含情,似滔天洪水将他包裹起来,声音沙哑低沉,让他耳朵发酥。 两人对视之间,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你……”江似卿心跳加速,只觉得钟不辞的眼睛好吓人,看一眼就让人心脏狂跳。 “抱歉。”钟不辞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不妥,他低下头,双手紧握,狠狠咬了一下牙关,才将想把人按在沙发上亲的冲动压制下去。 “我……”江似卿还欲说什么。 但钟不辞率先起身背对着江似卿说,“我先回房间洗漱,你慢慢吃吧。” 第8章 江似卿撇撇嘴,淡淡回答一声,“哦。”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钟不辞离开,独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这美味的饭菜此时在他嘴里都失去了原本的风味,最后他也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与此同时,钟不辞洗漱完独坐在床边,钥匙打开的床头柜抽屉里,放着几盒看不懂名字的药。 自从与江似卿一起回家探望江母之后,钟不辞就再难压制自己,他想去跟江似卿表白,说自己爱他,但是他担心只要自己一说出口,江似卿就会想逃离,他们也会离婚,连朋友都做不成,江似卿会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再也没有借口去见他了。 他会疯的。 他说学校那边忙,其实也没有忙到必须住在教职工公寓,但他怕啊。 怕自己忍不住,怕…… 钟不辞穿着短裤,左腿大腿处的伤疤非常明显,他再次掀开结痂的疤痕,让那个隐秘的地方再次流出鲜血来。 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起,钟不辞抽几张纸巾将覆盖在伤口上,转头拿起手机查看信息。 是他心理医生发来的。 彭医生:钟先生,您已经很久没有来复查了。 彭医生:您看什么时候有空能来一趟呢?上次开的药吃完了吗? 提起药,钟不辞看向打开的抽屉,那几盒药还九成九新呢。 钟不辞:我最近有事情过几天来,药还没有吃完。 手机那边的彭详医生早有预料,叹了口气继续关心他国外师弟介绍过来的病人。 彭医生:您感觉最近病情有加重的趋向吗? 钟不辞扫一眼还在出血的大腿,“诚实”回答道:“没有。” 彭医生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心惊,病情加重了!! 双方十分默契的不再继续对话。 钟不辞出国读书之前,总是觉得自己神经有问题,为什么就是不敢去表白呢,他想,如果有人把拿刀架他脖子上他都不敢去表白。 直到出国之后心理的影响越来越多,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差点拒收了,才知道自己有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回避型人格障碍,但多年治疗只换来病情加重,最终心理医生换到了一个华国人,他建议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他提前毕业回国了。 回国之后心理医生是国内外著名的彭详。 但是治疗效果依旧不理想,他还是不敢去找江似卿,但那一次,他听说江似卿的母亲安排的很多场相亲,催促他结婚。 他忍不住了,压制不住了。 什么巧合,全是他精心设计,什么小意外全是他早有预谋,只有这样才能与卿卿在一起。 …… 次日起床之后,他们俩像是通通失忆,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两人一起把家里面打扫了一遍,还询问了程朔与秋纤云的忌口喜好,当天晚上就吭哧吭哧谋划起来。 20号下午,程朔就来了。 江似卿去打开门的时候,对方手里还抱着个电脑,看见他来开门还愣了一下神才打招呼,“你好,我是程朔。” 江似卿同样愣了一下,因为他不是第一次看见程朔了,之前公司开大会的时候,好像远远的看见过这张脸,脸上戴着记忆点十足的欧式风格金丝眼镜,一双桃花眼,微笑唇,身上有种气质说不出来,但跟钟不辞很像。 “请进。” 闻声,钟不辞也过来迎接,他示意程朔到沙发上坐,江似卿端来茶水给两人倒上,很自然的坐到钟不辞旁边。 “这位就是江似卿吧,我听师弟时常提起你,刚知道师弟结婚的时候我还惊讶来着,以为他要一辈子打光棍。”程朔打趣道。 江似卿尬笑一声,露出几分不自然来。 “师兄说笑了。师兄不是说最近的项目有问题吗?现在正好我来看看吧。”钟不辞脸上带笑,但身体却是一副维护的姿态。 这一幕自然被两人看在眼里,江似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旁边的程朔却是哈哈笑出声来,桃花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看来,你俩很恩爱啊,哈哈哈……不打趣小江了。”程朔收到自己师弟的一记眼刀,立刻老实了。 江似卿拿起手机给秋纤云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能到,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无聊的他只能边吃车厘子,边看着钟不辞发呆。 他还没有见过钟不辞工作的样子,平时他也不会冒然进入对方的房间,这会很不礼貌。 今天头一次见他们对这个投资的事情侃侃而谈,很多听不懂的名词和英文出现在他们嘴里,两人的声音都很好听,尤其是钟不辞,说英文时嗓音更加迷人。 钟不辞看向电脑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是江似卿不认识也没有见过页面,很奇怪的,江似卿感觉他兄弟出奇的迷人,出奇的帅,或许之前帅得有点像天仙,遥不可及,而现在就帅得很安稳,仿佛有他在身边一切就会变得很美好。 他师兄程朔突然看向他,不等他收回视线,钟不辞多了一分知性的眼神就钻入他的眼里,他像是被烫了一下,慌慌张张找借口跑开了。 回自己房间关上门的江似卿,捂着心口,想着刚才的钟不辞,他心脏漏跳一拍。 我天哪,原来他工作的时候这么帅的吗?! 太佩服他了,连我都抵挡不住,这得迷倒多少姑娘小伙啊。 不像我,没人追,不想被催婚只能和兄弟搭伙过日子,江似卿暗自腹诽。 但这些心里话要是被钟不辞听见了…… 钟不辞能立刻黑化,把人关在笼子里,不停***。 第7章 同塌 师兄弟两人没聊多久,钟不辞就要去做饭了,江似卿看准机会从自己房间跑到厨房去帮忙,留下程朔一个人在客厅待着。 厨房里两人悄咪咪说着话,“你房间收拾好了吗?” 钟不辞反应了一下,同样压低声音说,“收拾好了。” “我的东西都搬到你房间去了,等今年晚上他们走了,我就搬回去。” “好。” 他们分房睡的事情一定不能被另外两个人知道,不然这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儿,秋纤云姗姗来迟。 秋纤云长得可男可女,身高比江似卿高几厘米,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小有心机的白色t恤,走廊的灯打过来,衣服下面的八块腹肌若隐若现,这让来开门的江似卿都看入神了。 “老秋你怎么变帅了?!” 与他可男可女外表不同的是,他那一嗓子,雄浑得劲,像是要去倒拔垂杨柳似的。 “哈哈哈,cos需要,我给你说我最近去京枢参加了一场漫展,里面好玩的可多了……”说着秋仙纤云拉着江似卿往里面拽,激动的想把自己所有趣事通通告诉对方。 钟不辞闻声从厨房探出头来,他手里拿着刀,凶神恶煞的看向秋纤云拉着江似卿的手,这让肌肉猛男浑身一僵,赶紧把手放开。 江似卿正疑惑秋纤云咋了,刚刚不挺高兴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偷米被发现的耗子。 猛男把他带到阳台,探头往钟不辞的方向看去,小心翼翼的说:“你家男人刚刚好恐怖啊……那个眼神像是要杀了我一样!” “啊?”江似卿一脸疑惑,“怎么会?他人可好了,很温柔的,绝对是你眼神有问题。” “是吗?”秋纤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当然喽,他春风和煦,待人接物就很礼貌的,并且很顾家,会打扫卫生做家务,还会做饭!”江似卿越说越自自信。 “喏,今天晚上的晚饭就是他来做的,我就打了个下手。” “是这样的吗?我真的看错了?” “肯定是。” 当天晚上,几人在小餐桌上喝酒吃饭,从一开始的不熟也渐渐熟络起来。 喝得最多的就是秋纤云了,他是真心觉得这个饭菜好吃,也是真心祝福江似卿找到幸福。 “老江,你的眼光我信得过,咱钟老师也是一个值得……值得托付的人,你们俩绝配!就是想问问你俩,什么时候办……办婚礼啊!”秋纤云醉得有点口齿不清了。 “问得好!!”程朔不嫌事大的附和。 钟不辞听见之后,第一时间看向江似卿,而此时的江似卿酒醒了大半,脸上本来就因为喝了酒之后红彤彤的,现在更是烧起来了。 钟不辞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下来,紧紧握住藏在桌下的那只手,心想,这样会让你如此难堪吗? “我想多准备一下,婚礼的事情以后再说。”他简单搪塞了过去。 几人也没有继续问,酒过三巡,秋纤云彻底睡了过去。 此时,程朔也迷迷瞪瞪地说要走了,但起身的时候摇摇晃晃走不稳,很明显,今天晚上两人只能住在这里了。 现场喝酒最少但也迷糊的江似卿,用昏沉的脑子想着该怎么办? 第9章 索性,秋纤云住次卧和江似卿睡主卧,另外两个睡次卧。 但是被拉进主卧的秋纤云不愿意了,“我不要和你一起睡觉,我要出去!!你……你应该和钟老师一起睡……” 他死死扣住门框,就是不愿意进去。 这个时候,程朔晃着脑子冷静说道,“我和他一起睡吧,你们俩睡主卧。” “师兄你能行吗?”钟不辞担心说道。 “我还没有醉。”说着他站起身来晃了两下。 江似卿:“……” 钟不辞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好吧,辛苦师兄了。” 非常好,钟不辞与江似卿睡一起了。 等几人纷纷回到房间,次卧的程朔一双桃花眼冷得吓人,他瞥一眼浑身酒气熟睡中的秋纤云,找钟不辞拿了一套睡衣就去洗澡了,洗完也没有回去,而是在客厅沙发上躺着,想着他师弟那痴情的模样,忍不住一笑。 拿出手机,给远在国外的老师发去一张照片,是钟不辞含情脉脉看向江似卿的场景。 那边正是白天,他导师丹尼尔·埃文斯很快的就回复他,大致意思是:我的上帝,出现了神迹! 他看见回复忍不住笑出声,截图发给陷入温柔乡的师弟。 师弟,师兄我可是帮了你大忙啊~ 主卧里的江似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先去浴室里面洗澡,出来就看见钟不辞脱了上衣在做俯卧撑,动作极其标准,看得他入迷了。 这上好的肌肉线条,简直天生该用来当模特。 他大学的时候不是没见过对方打赤膊的样子,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褪去了当年的青涩,让人更加成熟知性。 “你晚上还要锻炼啊?” “嗯,睡觉之前习惯做100个俯卧撑。”钟不辞发现江似卿出来就停了下来,拿上自己的浴巾和睡衣打算去洗澡了。 “100个?!” “怎么,似卿不能吗?”钟不辞取下眼镜浅浅一笑,说罢便关上浴室门。 江似卿脸红了,不就是俯卧撑吗!不就是100个吗?我就不信了!! 这样想着他也手撑住地面,打算来几个标准俯卧撑,可惜高中集训掏空了他艺术生的身体,大学体育课也难以挽救,到了读研时期更是一个小弱鸡,更何况已经当了两年社畜的他。 第一个俯卧撑勉强撑起来,第二个也还能坚持,第三个只见一个手软,江似卿直接摔地上。 他不服气,想着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打算等明天再试试,就听见浴室里面钟不辞唤道: “似卿要是累了,就先睡吧。” 累!不累!!他才不累!!他还能继续做一万个!! 他又坚持了10个,彻底服了…… 算了,睡觉,谁家好人晚上做俯卧撑啊…… 钟不辞在浴室里面听见外面的动静,嘴角浅浅一笑,心想卿卿真可爱。 等钟不辞洗完澡出来,江似卿已经坐靠在床头,拿手机刷短视频,还一个劲儿咯咯咯的笑。 看见钟不辞出来就像被上课玩手机被老师抓了一样,连忙将手机关掉,靠着床头缓缓滑下去,还将夏凉被拿过来盖在身上,挡住半张脸,就睁着一双小猫似的眼睛注视着钟不辞。 钟不辞心里像是被陨石轰击了一般,剧烈颤抖,恨不能将人办了,但脸上还是正气凛然的模样。 “快睡觉。”钟不辞掀开被子一个角,躺了上去。 “哦。” 说着钟不辞就把眼睛闭上了,但江似卿却没有,他瞪着一双大眼睛,用视线描摹着男人的五官,想把这幅样子记下来,过几天给画出来。 他在正看得入迷,钟不辞猛地睁开眼睛,与江似卿正好对视上,给江似卿吓一跳。 “你突然睁眼干嘛?” “被人盯着,睡不着。” 江似卿:“……” 点我呢? 穿着黑色睡衣的钟不辞突然转过身去,面对着江似卿,开口问道:“你还记得大二那年不?” “当然。” “你当时说帮我洗衣服,结果把我一条掉色的裤子扔进了洗衣机,然后里面我所有浅色的短袖都染色了。”钟不辞说着,眼睛一直注视着江似卿的表情。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你还穿着染色的短袖出门,你们班有一个女士给你打招呼,说你的新买衣服真好看,结果你说是我染的。”江似卿想起来那件事情的后续,乐呵呵的说着,“那女生尴尬得跑开了。” “后面她在班上说我没情商。” “真的吗?” “包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似卿打开了话匣子,拉着钟不辞打开平板,找出不知道保存在哪里的大学毕业照,指着上面的人开始聊八卦。 “你看这个人,是我们班长,也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他的前女友是篮球队另外一个队员的前女友。”江似卿戳戳钟不辞,示意他看自己手指的方向。 “听说他们还因为这件事情打了一架。” “后来呢?” “后来队长和这个女生分手了,之后就不知道了。” “你还记得大三那年我们去台球厅,这之前我都没有去过,是你带我去的。“江似卿回忆起当年。 “还有一次,我们公共课在一起上课,我让你去帮我答到,结果好巧不巧我被抽起来了,之后你又被抽起来了,回到宿舍你都不跟我说,还是我同班同学在班级群里面笑话我,我才知道的。” “是吗?我已经记不得了。”钟不辞其实还记得。“那似卿还记得我10岁年那面吗?” “你10岁我怎么记得?”江似卿不解的问道,他微微皱眉,想起钟不辞10岁那年不是父母去世了吗? “我父母因为工作,带我转学去了另外一所学校,那个班有你。”钟不辞被子下面的手握紧,眼含秋波的看着江似卿。 江似卿这是真的不记得了,“啊?” “当时你坐在教室前面,我坐在后面,你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见我。”钟不辞解释道,“并且我只在那里读了不到半学期就走了。” “为什么?” “我爸妈去世了,我爷爷将我接回去抚养。”钟不辞声音平缓的说着这件事情,冷淡得几乎没有感情。 “那后来呢?” “你爷爷为什么会对你不好?”江似卿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说实话,自己的亲孙子不至于过得那么不容易吧? 钟不辞愣了一下,又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不说就算了,不必勉强。” “都过去了,没有什么不能讲的。”钟不辞深吸一口气,“当年我妈妈生我了之后,奶奶在看望我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去世,骨灰埋在了老家。爷爷觉得我克家人,不愿意亲近我,后来我爸妈也……他更是对我没有好脸色。”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上次只见到了三人,他奶奶在老家啊。 他爷爷怎么能这么说他呢?这对孩子心理打击得有多大。 说完,钟不辞偏过头去,像是流泪不愿被人看见一样。 江似卿瞧他如此,上前去安慰他,“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还有我。” “嗯。” 钟不辞将身体转过来,靠在江似卿的胸膛上,小声抽泣着,惹来江似卿好一阵心疼。 要是换个角度,就能看见小声抽泣楚楚可怜的钟不辞眼神有多么火辣炙热。 可惜,江似卿看不见。 半夜,钟不辞等江似卿睡着了,悄悄下床出去,程朔在沙发上睡得正熟,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从置物架上拿出几盒药,扣一颗吃一颗,完全没有喝水,直接吞咽下去。 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江似卿根本就睡不熟,迷迷瞪瞪间感受到身旁人的离开也就醒了。 他也担心将其他人吵醒,光着脚打算出来找人,结果就听见了指甲扣开密封铝箔的窸窣声,然后是吞咽东西的声音。 这里是市区,即便夜晚在黑暗,屋里还是有点若有似无的光亮,使他能清楚看见鬼鬼祟祟在厨房吃药的人是钟不辞。 那是什么药?为什么要背着我吃?他是身体不舒服吗? 就在这个时候,钟不辞猛地把他头转过来,一双含情眼在此时竟然显出几分凶煞,江似卿感觉像是被阴暗爬行的毒蛇锁定,让他不禁后退一步,酿跄几步之后摔在地上。 第8章 窥痕 摔倒的声音把程朔吵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只见江似卿的瘫坐在主卧门口,面露惊恐的看向厨房的方向,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 只见他师弟钟不辞满脸焦急的跑过来。 “你没事吧?”钟不辞弯下腰欲将人扶起来, 但手快要碰到江似卿的时候却被人躲开。 “我……我没事。”江似卿反应了好一会才搭上男人的手,借力站起来,他歪头瞧了眼看戏的程朔,最终还是把钟不辞拉进了主卧,关上门小声问他,“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第10章 钟不辞眼睛不眨一下, 谎话脱口而出, “我有点失眠睡不着。” “你刚才吃的是什么?”江似卿秀眉微蹙,心里窝火, 他就不信就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钟不辞眼神不躲不闪,十分大方拉着让坐下, “我失眠吃的自然是褪黑素啊。” 江似卿不信, 眼神怀疑的看着他, 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借口全部说出来。 钟不辞见他那个小眼神, 忍不住一笑, 站起身欲走。 “你要去哪?”江似卿拉住男人睡衣一角, 不准人走。 “我去把药拿过来给你看看, 别紧张。”钟不辞一脸坦然, 像是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说到此, 江似卿才把衣角放开, 任由钟不辞推门出去拿药。 他也不关门, 打开一个角,注视着钟不辞的背影,时刻关注那人是否耍了什么花招,但旁边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情的程朔,一脸好奇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 他现在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就说总感觉钟不辞不对劲,果然是有问题的。 但钟不辞把药拿过来后,江似卿将那板药来来回回翻了几遍,也只看见褪黑素几个字,并且有几个位置被扣开,与刚才听见的声音也对得上。 “你刚刚真的只是在吃这个?” “对啊。”钟不辞看上去浑身轻松的模样,反倒把一边紧张兮兮的江似卿秤衬托得像是在无理取闹。 “似卿是在怀疑我吗?”钟不辞身体陡然一颓,像是受到什么巨大打击般垂下头。 江似卿立马就慌了,连忙解释,“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我担心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你却不告诉我。” “我们不是都结婚了吗?我可不想那么快丧偶……”江似卿越说越不对劲,怎么怪怪的啊,死嘴! 钟不辞听见这话,将身体歪一边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哽咽着声音说道,“你原来想我死……” “不是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江似卿连忙去安慰,但效果不明显,一时之间他有种自己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不是?一开始不是我质问他吗?怎么现在变成我安慰他啊? 主卧的闹剧程朔是不知道的,但他师弟出来拿药的时候,看向他的一瞬没有收敛神色,那眼神简直要冻死他了。 程朔也不是喜欢在别人家乱翻东西,但是他实在是好奇。 趁着那两人在主卧看不见,他来到刚刚钟不辞拿东西的橱柜,打开之后往里一看,果然是治疗心理疾病的药物,他回头看一眼主卧,把里面的药全部拿走,只留下钟不辞早就准备好的一盒褪黑素在里面。 给钟不辞发去信息。 程朔:我先走了,东西也带走了,你们俩好好过日子。 钟不辞迟迟没有回答。 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了。 其实里面什么也没有发生,钟不辞见江似卿来哄他,简直心都要化了,他也摸清楚江似卿现在的脾气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他假装哭泣,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背对着江似卿躺在床上。 无论江似卿如何安慰都不转过去。 江似卿看他身体都在抖,以为钟不辞哭得稀里哗啦的,心里一阵愧疚。 其实钟不辞一直在忍笑,他家卿卿真的太可爱了…… 真的好想去逗弄一番啊。 翌日,江似卿起了一个大早,他偏头去看钟不辞紧闭的双眼,感叹一声他睡颜逆天,就蹑手蹑脚的到厨房去翻箱倒柜,最后只翻出来一盒程朔留给他看的褪黑素。 此时本该熟睡的钟不辞其实一晚上没有睡,他凌晨的时候看见程朔发来的信息。 等到外面的动静小了些,他才佯装刚睡醒的模样推门找江似卿。 “似卿,你在厨房干什么?” 江似卿身子一抖,他偏头看向睡眼朦胧的钟不辞。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哎?昨天晚上不就是这样吗?只是现在他们的位置对调了。 “我在看厨房有什么吃的没有?”江似卿打哈哈。 “是这样的吗?”钟不辞一脸怀疑。 “当然喽。”江似卿跑到钟不辞跟前,“不然你说我在干什么?” 钟不辞一想到昨天晚上江似卿哄他时的可爱模样,就忍不住再去逗弄一下。 “你在怀疑我。”钟不辞眼眸低垂,一瞬间泪水上涌,一副楚楚可怜被人狠狠欺负的模样。 江似卿吃一堑再吃一堑,又慌了,“我没有……” 因此,当天早上,错过一晚上精彩的秋纤云出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人高马大的钟老师,像是小媳妇一样靠在纤瘦的江似卿身上,还抓着他江老兄的衣服不放。 他的江老老兄还轻声细语的安慰他,“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担心你,别生气了,来,我们去吃饭。” 秋纤云如遭雷击。 ber?我站反了? 撞见如此一幕的他,不等江似卿相送就急吼吼溜了。 “你……”江似卿想留他下来吃饭的话语,卡在喉间不上不下的。 没过多久,两人相安无事的吃了早饭,钟不辞说要去瀚海投资公司一趟,他师兄最近的项目需要他帮忙,江似卿也没说什么任由他去了。 他感觉昨天晚上是他最难熬的一晚,他现在想再睡个回笼觉。 一直睡到中午,听见外卖员敲门的声音才醒,江似卿开门去瞧,是钟不辞担心他懒得出门吃饭,给他点的。 江似卿又心软了。 但是吃完饭后,刚正不阿的江似卿去厨房又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确实被钟不辞当时那个眼神吓到了,但之后他的神情又是正常的,会是因为当时光线的原因才让他眼神在当时看上去那么吓人吗? 江似卿壮着胆子,开始打扫卫生,顺便把钟不辞一开始住的次卧也打扫了一遍,发现的床头柜是锁起来的,他就好奇上了,里面究竟有什么? 但他没有钥匙,也不能冒然打开,但是他还是在床底下发现了一片残缺的铝箔,应该是扣药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的,上面有几个英文字母——esci,他很确定这个不是褪黑素。 江似卿试着去网上搜esci。 “esci与sci的区别”“esci是什么级别的论文”…… 然后他搜索:esci是什么药物的前面几个字母? 结果出来草酸艾斯西太酞普兰,主要用于治疗抑郁症和焦虑症。 他看到这个答案微微一皱眉,心里腹诽,他有抑郁症和焦虑症? 江似卿拿起手机打算给钟不辞发去消息问问,可他刚刚拿起手机又想起,这房间不只有钟不辞住过,昨天晚上秋纤云和程朔都进来过,万一是他们身上的呢? 就这么去问,也不太好。 拿着手机思考半天的他,打算先去问问秋纤云。 江似卿:你有抑郁症吗? 老秋:你发什么神经,我心理可健康了,反倒是你家那口子,我真的觉得他不正常,要不你去问问他。 江似卿:那你感觉那个程朔怎么样? 老秋:跟你家那口子一样,是变态。 江似卿:怎么说话呢,你才变态,我家不辞怎怎么就变态了! 秋纤云像是预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回他道:你看吧,不仅变态还是男狐狸精,你都被他迷惑住双眼了!! 坐在次卧床上的江似卿气得不轻,但没有继续跟秋纤云说话,而是想起来,他昨天加了程朔的联系方式,要不这件事情问问他? 这样想着,他就给程朔发去信息。 江似卿:不辞他以前会经常失眠吗? 他没有直接讲那个esci的事情,他总感觉这个师兄跟钟不辞是一伙的。 程朔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复他。 :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经常失眠,我毕业之后就没有关注这些了,但看他昨晚那样儿,应该还是经常失眠。 :你作为枕边人没有发现吗? 江似卿还能说什么,为了知道真相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 :我晚上累了,睡得比较沉。 拿着程朔手机的钟不辞浅笑一声,被他抢走手机师兄本尊冷冰冰的看着这个发春一般的师弟,嘲讽一笑,结婚了又如何,还不是没有追到手。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是江似卿发来的信息。 江似卿:那师兄心理有问题吗? 对方回复得很快。 程朔:当然没有,我吃好喝好,心理身体都健康,晚上也不失眠。 江似卿再次问道:那不辞在国外的时候有关注过心理健康吗? 手机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久到江似卿对方有事情去忙了,打算关掉手机的时候才接收到对方的回复。 程朔:他心理是有点问题,但不影响生活,就是学习起来没日没夜,晚上有些失眠之类的,所以会吃一些助眠的药物。 江似卿:原来是这样,打搅师兄了。 第11章 程朔:不打搅。 他关掉手机,视线转移到残破铝箔上面,看来这个东西是钟不辞的。 江似卿虽然在感情上比较迟钝,但是他在其他方面很是敏锐,刚才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和他发消息的应该不是程朔,而是去瀚海投资帮忙的钟不辞。 他问程朔有没有问题时,回复得很快,但问到钟不辞,却迟迟不回复,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第9章 苦计 当晚10点多, 钟不辞才回到家。 一回家,将东西放好之后,就迎接上了江似卿考究的眼神。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师兄带我去了一场酒局, 喝了些酒, 见了几个和项目有关的总裁。”钟不辞身上的疲倦感十分强烈, 江似卿靠近的时候还能清晰的闻见对方身上浓厚的酒味。 钟不辞身子猛地一晃,江似卿赶紧去将人扶住,不至于让人摔倒。 “你喝了多少?昨天都没有这么醉的。”青年将人扶到沙发上坐着,钟不辞坐下后皱着眉一手捂着胃。 “你胃不舒服?” “有点,不要紧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钟不辞手另一手撑在茶几上, 死死扣住, 手指尖因为太用力而显泛白。 “你要不要去医院?”江似卿着急了,这看上去有点严重啊。 钟不辞强撑着身体拒绝江似卿的帮助, 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三两口喝下, 脸色也才好看一些。 “似卿先去休息吧, 我一缓缓就好了。”钟不辞说着就打算回次卧, 江似卿也拦不住,只能由着他往次卧走。 但他忽然想起来, 钟不辞的衣服什么的全部都放在他房间了, 现在次卧就是昨天秋纤云睡过的床, 上面的被单还没来得及换洗。 钟不辞刚刚走进去, 也发现了这一点, 脚步一顿, 就转身往外走。 “你不进去了?” “我不喜欢别人睡过的床。”钟不辞现在像是疼得不想演了, 脸色臭臭的, 但看向江似卿的眼神却是楚楚可怜的。 “哪里今天晚上睡哪里?”江似卿心虚了,他在家呆了一天,把卫生打扫了,但忘记换被单了,也不怪钟不辞不去。 “我……睡沙发吧。” 说着他重新回到沙发坐着,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受了伤只能自己舔舐伤口,而抛弃他的人就是江似卿自己。 江似卿一咬牙,“你来挨着我睡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待着。” “真的吗?”钟不辞抬头,一双含情眼撞入江似卿眸中,惹得人一怔。 “你是我兄弟,互帮互助不是很正常吗?”江似卿将视线偏移,义正言辞的说。 “好。” 钟不辞脚步虚浮的进入主卧,吃了江似卿外卖来的胃药后,缓了一阵后,去卫生间将胃里面的酒吐了出来,如此,人才好上不少。 在厕所外面听见动静的江似卿打算进去看看,但被钟不辞厉声呵止了。 “别进来!” 钟不辞是刚才真的胃疼了,哪怕一开始有演的成分在里面。 他昨天晚上一晚没睡,把那时间全部用来描摹身旁心上人的睡颜,细细在黑暗中摩挲那人的头发,直到天明。今天又去喝了酒,真的喝了很多,他故意放纵自己,想诱发胃病看江似卿什么反应。 “别进来……脏……” 但现在的他真的很狼狈,吐出来的污秽有些甚至溅到他衣服上,要是被江似卿看见,他不敢去想对方会是什么反应,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别进来……” “好。”江似卿有点小生气,他去关心人家,人家还不领情。 想到这里,他就上床独自生闷气,去骚扰秋纤云。 江似卿:你现在在哪里? 老秋:我飞去沪都准备漫展了,咋了? 江似卿:你以后有机会带我也去漫展看看。 老秋:哎呦喂~吵架了? 江似卿:你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我只是有点生他的气。 江似卿把今天晚上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说到钟不辞不让他进卫生间的时候,手指打字快得都起风了。 老秋:哎呀~人家只是不想你看见他狼狈的模样,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 江似卿:可是他那么严厉的吼我了!! 老秋:他见你要进去,肯定急了啊,你也别小气,他是真的不舒服,多担待一点。 江似卿其实早就消气了,但始终憋着口气,他想去看看钟不辞在卫生间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可下一秒就能想起钟不辞呵斥他的声音,就又不高兴了。 他这边都和秋纤云聊完了,但卫生间里的钟不辞还没有出来,江似卿有点担心了。 小声对着为什么喊道:“你还好吗?” 卫生间里面传来一声虚弱,气息不稳的:“还好,似卿不用担心我。” 江似卿愧疚了。 过了很久,钟不辞缓过劲来,强撑着疲软的身体洗漱,好几次差点摔倒,但他都一言不发。 等他出来的时候,江似卿已经躺在床的一边,像是睡着了,而他那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杯,旁边还有缓解胃疼的药,很明显是江似卿准备的。 他刚才吃下药没有十分钟就吐了,药物没有完全吸收,他需要再次服用。 钟不辞坐到床上,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暖中带着点甜味的水缓缓滑过他的喉咙,灌输到他还在隐隐作痛的胃里,透过镜片看着手里的药片,慢慢含入嘴里,没有喝水,直接吞下去。 一股苦味在他嘴里蔓延。 他举起保温杯抵在嘴角喝了一口,那种让人沦陷无法自拔的甜,再次流入他喉。 也流入他心。 当晚,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在满是江似卿气味的床上,奢侈的放纵自己陷入沉睡,他这一晚没有做那噩梦,那个一直纠缠他的噩梦。 他十岁那年,原本应该来接他回家的父亲与母亲却迟迟没有来,他在学校等了很久,直到家里面的保姆来将他接走,但随后就去了医院,他在手术室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听见很多仪器在滴滴滴的响个不停。 他爷爷姗姗来迟,他笑着喊爷爷,但他爷爷给了他一个耳光,声音在略微嘈杂的医院显得那样的突兀。 “你怎么不去死!!就是因为你!!克你奶奶,现在还克你爸妈!!” 小小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耳边的出现嗡鸣,他倒在地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护士将父母推出来,他摸上母亲的手,那手冰冷刺骨,上面未干涸的血染在他的手上,成为永远的梦魇。 爷爷告诉他,那天早上他说从来没吃过糖葫芦,他父母亲听见之后,来接他的路上两人停好车一起去买,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撞了。 两人只是在人行道上等红绿灯,谁知道大货车…… 这些话和这个梦伴随了他17年了,几乎是夜夜出现。 但现在他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外面的天灰蒙蒙,时不时传来几声闷雷。 钟不辞早早起床,跟江似卿说再见之后又去他师兄那里了。 江似卿又接了几张单子,他起床之后在飘窗位置窝着画画,前段时间画了好几副,单主都很满意,还把他的画放在网上疯狂夸他,引来了不少流量,他也重新捡起上班摸鱼时画的线稿,完善一下发出去,居然有很多人喜欢。 他最近画了些钟不辞的速写上去,评论区除了赞叹画中人好帅,还有一些说“此人基本上掉地上,把地球都切两半”,他看见后高兴了好久。 江似卿中午吃完饭打算出去走走,总不能一直在家里面蜗居,但好巧不行,刚刚下楼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快速放弃外出的计划,回家关窗。 “哇!这个雨好大啊,好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江似卿趴在窗户玻璃上欣赏此景。 此时程朔给打来电话,他疑惑地点了接听按钮。 “喂?是江似卿吗?” “嗯是我,怎么了?” “不辞他来公司的时候我发现他发烧了,就送他去医院了,他之前醒着不让我打电话给你,现在刚刚吃了药睡着了,我才有机会给你打电话。”程朔的声音时远时近,还有很重的雨水落地声。 此话落在江似卿耳朵里却格外清晰。 “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他思考了半秒钟,就决定要去,不管是从两人已经结婚是合法夫夫方面,还是两人多年交情是挚友方面,他都得过去看看。 “你不用过来,我马上就回去。”钟不辞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电话里,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像被砂纸磨过一般粗粝沙哑,每个字都裹着沉重的鼻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 话语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几声沉闷的咳嗽声。 “你醒了?!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江似卿听见闷咳,简直想立刻过去看看。 第12章 “我没事,你在家好好待着,我……” “抢什么手机!老实待着,他这边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会看住他的,外面下着大雨你就别过来了。”程朔一把将手机夺回,忽视钟不辞杀人般的眼神,对江似卿轻声细语的安抚道。 “好。”江似卿也没有办法,只能郁闷的关掉电话,独自坐着发呆,满脑子都是钟不辞发烧了。 但没过多久,程朔就发来一个定位。 程朔:[光明医院] 程朔:单人病房1206,我知道这样不妥,但是我公司那边出了急事必须得回去一趟,这里还是就交给你吧。 江似卿:谢谢师兄。 医院病房里,程朔看着闭目养神的钟不辞叹了口气,“知道苦肉计好使就一个劲儿使是吧?昨天非要喝那么多酒,晚上应该洗的还是冷水澡吧,就这么喜欢看江似卿为你心急?” “师弟不是我说你,心理医生都催到我这里了,你还是去看看吧。” “难不成你要瞒着江似卿一辈子?” “你再这样不管不顾折腾身体,要是累垮了谁来当这个顾问?” “要是我气不过,我就直接告诉江似卿,看你到时候找谁哭去?” 这话传入江似卿的耳朵里,他才睁开疲倦的眼睛,一双含情眼此时布满冰霜,沙哑的声音更显几分杀意凛然,“师兄,你最好别这样。” “你看你,说到江似卿就急了,你既然这么爱他,怎么就是不去表白呢?”程朔心里犯怵,但手里有他的把柄也多了几分底气,“此事他不问我是不会说的。” “师兄。” “好好好,我守口如瓶,啥也不说,问也不说。” 程朔重新戴上自己的欧式风格金丝眼镜,桃花眼里满是狡黠,他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慢慢退到门口,拿起一旁黑色雨伞就走了。 病房里的钟不辞打着点滴,他看着滴瓶里面的水,一点点下落,喃喃道:“卿卿。” 第10章 冰礼 2225年8月14日, 丽景小区三单元6楼3号房内。 刺目的阳光从客厅的玻璃窗处闯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长长的光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慢从屋内撤退, 到现在只在窗边留下一道细长的线来。 手里端着一个水杯的钟不辞从主卧出来, 上半身穿个老头衫, 肌肉结实的肩膀就露在外面,有点小的短裤勾勒出身体的优越弧度,要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身上那个短裤,其实是江似卿的。 他这一身衣服都是江似卿淘汰下来的,说要扔掉,钟不辞怎么可能“纵容”这种事情发生, 他当时就阻止了江似卿, 然后拿过去自己穿了。 就这样他还挺美的。 “钟不辞,你是不是明天要回学校上班了?”江似卿沙哑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来。 “对, 明天我不在家,似卿要自己记得吃药和吃饭。”钟不辞一边接热水, 一边对着屋内喊道。 “——咳咳咳!行……” 躺在床上的那人额头上还有退烧贴, 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你什么时候能把平板还给我?” “等你病好了就还给你。” 是的没错, 插画界尽职尽责的花斗斗老师,因为长期熬夜画稿, 把自己累病了。 而导致他生病的罪魁祸首——平板! 被其丈夫无情收缴! 这让江似卿不禁想起那日。 大约是二十几天前, 钟不辞因为发烧在医院打点滴, 江似卿在他睡着时急匆匆到了医院, 推开门就看见他躺在病床上, 额头上全是汗, 双眼紧闭, 眼珠子乱转, 像是被梦魇困住了。 他昏睡中的身体不停挣扎,就连手背针孔处也沁出些鲜血。 江似卿心疼不已,在病床前守着他输完点滴,后面就算钟不辞醒了,他也想让对方都休息一下。 道理他都懂,但真到了自己身上,他还是想把自己手平板拿回来! 原本他想让钟不辞在医院多住一天,但拗不过钟不辞要回家。 钟不辞也是靠着自己一副强健的体魄,过了两天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这之后,江似卿感觉钟不辞又变得客客气气的,早上他起来的时候看不见人,因为人去上班了,晚上回来迅速洗漱上床睡觉,也说不了几句话,聊天框每天都是“早安”“晚安”。 虽然他还是给自己做饭,还是会抽空洗衣服做家务,但是江似卿就是感觉钟不辞在疏离自己。 跟他大学时一样。 像个人机。 江似卿也没有在家里面发现铝箔,他也没问钟不辞那个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感觉自己要是问出口,钟不辞会一声不吭的跑掉。 要是他真的跑掉了,他妈问起来钟不辞去哪里了,他该怎么回答? 这样的局面没有坚持多久,因为他生病了。 钟不辞开始粘着他,不去他师兄那里待上一整天,一有空就在家捣鼓些药膳,说要给他补身体,后面又想让他去锻炼,他借口不想去健身房,那里人多,本想打消他的想法,结果第二天,家里面就多了一台跑步机和几个不同重量的哑铃。 浑身无力,头重脚轻,咳嗽不停的江似卿只能端着水杯喝温水,眼巴巴瞧着钟不辞在跑步机上飞奔,或是把哑铃抡得虎虎生风。 14号晚上,钟不辞穿着江似卿淘汰下来的睡衣轻手轻脚的上床,躺在江似卿的旁边。 “我订了药膳,你好好吃。”钟不辞伸手去关掉床头灯。 江似卿因为病情有了好转,钟不辞已经把平板还给他了,此时他正拿着笔在平板上画画,画布上面是一个面容熟悉的男人。 钟不辞很少去看江似卿画了什么,但他只是晃过一眼屏幕,就认出画的是谁,这不禁让他眉头一皱。 “你为什么要画我师兄?” 钟不辞忍不住问道,他实在不敢往最坏的打算想,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最近有一个单主约了斯文败类总裁,我就拿师兄来当模特了,我问过师兄了,他同意的。”江似卿头也不抬,声音还在沙哑着,就这样毫无察觉的回答钟不辞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钟不辞藏在一边的手紧紧握住,但极力抑制自己的表现,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一点,但还是被江似卿发现了端倪。 “你干嘛?就这么护着你师兄?”江似卿开口就是王炸,“你不会是暗恋你师兄吧?” 钟不辞:“……” “……哈……” 江似卿说出口之后就感觉这件事情越来越真。 他不会真的喜欢他师兄吧…… 江似卿燃起了八卦之心,看一眼时间发现确实不早了,想着自己已经挂出去请假的帖子,休息两天应该没事,有几个单主还特意来说,让他把病养好再画画。 他关掉平板,放在床头柜上,意味深长的看向钟不辞,“你不会……” 不等他把话说完,钟不辞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开口打断他接下来惊世骇俗的话语,“不是,你别多想。” “哦哦。” “不过你怎么最近接的单子越来越多了?” “我打算多攒点钱找房东把这套房子买下来。”江似卿随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但他不知道的是,前段时间钟不辞病好之后,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和江似卿住在所有权在别人名下的房子,索性就联系了房主,将这套房子买下来。 那边的房主看见高出市场价近一成的钱,没过多久就答应下来了,商量着哪天把字签了。 他想再等几天,等到21号再带着江似卿去不动产登记中心签字,把这套房子送给江似卿。 因为那天是他们结婚50天纪念日。 “我们一起努力。”钟不辞对着江似卿一笑。 “好。” 关灯,睡觉。 次日,钟不辞重新穿上西装,戴上自己的无框眼镜,还给头发打了蜡,整个人看上去就是社会精英的模样。 云溪大学开学比较早,老师更是会提前去学校。 虽然钟不辞不是什么主任,但是还有一些科研任务在,他一直都很忙。 8月18号,云溪大学的老生和专升本的学生开学。 8月20号,云溪大学的大一新生与研究生开学。 在这期间,江似卿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平日里就画点插画赚钱,想出去走走,又因为天气太热不想出门,他只好在钟不辞买的那个跑步机上面慢跑一会儿。 他为了检测自己的运动情况,还去买了一个运动手表戴上。 那钟不辞送他那一块手表,他就只好取下来放在一开始的黑色盒子里。 他先前去网上搜过这个手表的信息,试图找到他的价格,在结婚50天纪念日的时候,想以差不多的价格买几样东西送给钟不辞,只可惜,他什么也没有搜到。 江似卿只好学着网上的其他人,买了一条中规中矩的领带和一条精美的皮带,正好可以跟钟不辞的日常相搭配起来。 第13章 8月21号,江似卿如往常一样起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钟不辞已不在床上。 哟~今天周末还要去上班啊? 他还故意早起了十多分钟,结果还是没遇见钟不辞,看来这个惊喜只能晚上等他回来的时候送他了。 江似卿叹息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洗漱完,他推开卧室的门,打算看看钟不辞今天又给他做了什么好吃的。 但他却在客厅的餐桌旁看见了正在给早餐摆盘的钟不辞。 “你没去上班?”江似卿惊喜道。 “没呢,我今天休息。”钟不辞以为江似卿还在睡觉,就没有打搅他,结果今天人醒这么早。“来吃早饭,吃完我们一起出去。” 江似卿听话的坐到餐桌旁,打量一下色香味俱全的早饭,一时之间胃口大开,可听说要一起出去,他忍不住发问: “去哪里啊?” “我们去不动产登记中心。” “啊?” “我联系了房子的所有权人,已经联系好那边,只需要我们去签字就行。”钟不辞给江似卿倒上一杯热牛奶。 连两人吃完饭开车到不动产登记中心,江似卿还在云里雾里,签字那一刻都迷迷瞪瞪的。 周末这里还有机器人工作人员进行不动产转让工作,他们弄完一切出来,还能回家睡个回笼觉。 “房产证会在3—5个自然日后寄到您的家中,这个是凭证请您拿好。”除去机器人,现场还有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 接过凭证,开车回家。 江似卿还在状况之外。 “你……”他指着钟不辞,呆呆的说话。 “我?我怎么了?”钟不辞瞧见他如此,觉得他甚是可爱,一路上都呆呆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一直都…… “你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了?!!” “对。” “你现在是我房东了?!” “不对,这房子是你的。” “我的?!!” “对。” “啊?!!”江似卿一脸懵逼,他刚才以为自己就是去走个过场的,怎么这个房子就变成自己的了?! “今天是我们结婚50天纪念日,我想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你。”钟不辞揽过坐在旁边的江似卿,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你这么有钱,这里的房价可是很贵的。”江似卿多次震惊。 “似卿之前不看我的工资卡肯定不知道啊。”说着钟不辞去次卧,打开锁起来的床头柜,将里面的几张银行卡取出来,放进江似卿的手中,“以后似卿给我报保管可以吗?” “不行,你的卡应该由你未来伴侣进行保管,给我算什么?” 一句话,钟不辞如坠冰窟。 他淡淡一笑,打哈哈说道:“算你厉害啊。” “哈哈哈,过奖了。”江似卿将银行卡推回去,自己起身往卧室走去,把钟不辞独自留在客厅。 钟不辞等江似卿离开之后,不再遮掩自己,眼中的泪水几乎要溢出来了,呼吸急促间银行卡被弯折,他另外一只手颤巍巍的抬起来。 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房屋的隔音很好,江似卿又窝在飘窗位置根本没有听见。 钟不辞目光猩红,狼狈至极。 果然,就不应该想着去打破现状,就应该像朋友一样,像挚友一样,而不应该像一个伴侣…… 会被拒绝是吗…… 第11章 双寂 八月末的傍晚, 云溪市被晚霞浸染。 江似卿蜷在飘窗的软垫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街景,平板电脑滑落在一旁, 屏幕漆黑, 手中的触控笔虚握着, 仿佛随时都会步上平板的后尘。 钟不辞发来的消息还在手机屏幕上亮着:开学比较忙,我先回教师宿舍住几天。 江似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个曾经和他同睡一张床、互穿衣服的兄弟,最近的行为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最后竟然直接买了套房子送他——这怎么看都不像普通兄弟该有的举动。 可是, 如果钟不辞真的喜欢他,为什么从不表明心意, 只会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他?如果不喜欢,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思绪纷乱间, 江似卿的肚子咕咕作响, 这才惊觉已经晚上七点多, 而钟不辞破天荒地没有叫他吃饭,他竟就这样在飘窗边发了一下午的呆。 正要打电话质问, 钟不辞的消息又跳了出来:这几天系里事多, 暂时不回了。 江似卿深吸一口气, 气得牙痒。这个钟不辞, 一有事就知道躲。上次躲到他师兄那里, 这次干脆躲到教职工宿舍。最好永远别回来, 回来了也不给他开门, 让他睡次卧去! 他气鼓鼓地准备点外卖, 却在走出房间时愣在原地。 暖黄的灯光下,餐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三菜一汤,还冒着热气,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各种食材和半成品,像一只过冬松鼠精心储备的粮仓。 江似卿无奈地笑了,这个人,连逃跑都要先把他的温饱问题解决好。 灯光下,他一边刷短视频一边吃饭,时不时发出笑声,让冷清的公寓多了几分生机,但只要视频暂停,寂静就像潮水般涌来,将这方小小的空间变成埋葬寂寞的坟场。 这一晚,江似卿失眠了。 而此刻,仅一墙之隔的4号房里,钟不辞正坐在黑暗中抽烟。 他没有开灯,甚至没有走进装修精致的房间,只是搬了把椅子坐在落地窗前,看着与3号房略有不同的街景。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已经断连的监控界面——那块手表被江似卿摘下来了。 钟不辞点开历史记录,播放起江似卿的心跳声,他把手机贴在胸口,试图让两颗心跳动在同一频率,但失去支撑的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没有去捡,只是掐灭烟头,给自己倒了杯酒。 今夜,无人安眠。 接下来的几天,钟不辞音讯全无,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仿佛人间蒸发。 直到30号那天,江似卿突然接到钟不辞的电话,语气急切地让他把次卧床头柜里的u盘送到云溪大学。 听出对方语气的紧迫,江似卿不敢耽搁,拿起u盘就打车赶往母校,在钟不辞的电话指引下,他终于在宣讲大厅外找到了焦急等待的钟不辞。 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江似卿刚要开口,钟不辞却一把夺过u盘,转身匆匆离去。 他呆立在原地,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自嘲。 现在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志愿者提醒,江似卿才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后排摄像机附近还有空位,他深吸一口气,悄悄走过去坐下。 刚落座,主持人的声音就从台上传来:“各位同学老师,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钟不辞老师!”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钟不辞缓步上台,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淡淡微笑,但细看之下,眉宇间比平时多了一丝紧张。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所有摄像机都对准他记录。 他真的好耀眼。 江似卿在台下望着,心里莫名生出一股自豪感,仿佛那份光芒也能照亮自己。 然而接下来的金融讲座对江似卿来说无异于天书,强撑半小时后,他就开始昏昏欲睡,旁边的同学善意地戳了戳他,眼神中带着疑惑——在摄像头下面他怎么敢啊?! 坚持一小时后,江似卿实在撑不住了,猫着腰悄悄溜出了会场。 台上的钟不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个离去的身影,渴望多看一眼让他心跳失控的人,渴望将那人拥入怀中,但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没有以后。 那张鲜红的结婚证他一直随身携带,仿佛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是他和江似卿之间仅存的牵绊,若失去这个,他就再也没有理由出现在对方面前。 无数个夜晚,他懊悔那天的冲动,渴望回到那个有温度的家,但他不敢。 他是世界上最胆小的人,连地上的蚂蚁都不如。 讲台上的钟不辞整理了一下话筒,脸上重新勾勒出淡淡的微笑,继续讲课。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那个u盘,他只是想见见对方。 走出会场,江似卿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里面人又多,学术氛围又浓,待在那里简直梦回大学时代。 树荫下,他悠闲地溜达,左看看右瞧瞧,把云溪大学当成景点游览,他和钟不辞都是从这里毕业的,上学时对母校有诸多吐槽,毕业后反倒生出几分眷恋。 有人说大学是人生的暑假,上学时他不明白,进入社会当牛做马后就懂了。 他在长椅上坐下,看着来往的人群,还有那些举止亲密的校园情侣,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时,一个高大男生抱着书走过来,锡纸烫的卷发下半张脸通红,他的朋友在后面推着他,小声起哄:“去啊去啊!” 第14章 江似卿坐直身子,男生红着脸跑到他面前,拿出手机怯生生地说:“同学,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啊?” 八月底的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江似卿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同学,不好意思啊,我结婚了。” “啊?”男生像是要原地碎裂了,除了脸红,眼眶也开始泛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结婚了?” “对啊,我也不是学生,研究生毕业工作两年了。”江似卿顿了顿,补充道,“我伴侣就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男生还处在天崩地裂的尴尬中,他的朋友们却来了兴致。 “那你伴侣是谁啊?” “钟不辞,你们听说过吗?”江似卿试探着说。 “认识啊!我们专业课老师,刚才还去听了他的讲座呢。”一个男生煞有介事地说。 “这么快就结束了?” “今天是有点快啊。” “不过师爹,你和我们钟老师怎么认识的啊?我还以为钟老师会打一辈子光棍呢,就他那一天天似笑非笑的样子,阴冷死了。”另一个男生手舞足蹈地控诉。 “是吗?”钟不辞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身后响起,“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学校还有这样的风评?”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几个男生像是被揪住后脖颈的猫,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钟老师。” “嗯。”钟不辞的目光扫过那个要联系方式的男生,眼中的冷意毫不掩饰。 “你们不忙吗?” “忙啊!忙啊!钟老师和师爹好好玩,我们先走了!”几个人迅速逃离现场,速度快得像背后有猛兽追赶。 钟不辞一屁股坐在江似卿旁边,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你……”钟不辞刚开口。 “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工作了。” 江似卿起身离开,没有回头。 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是被病毒入侵一样失去了控制,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下意识的还是在否定。 不是喜欢,而是被正主抓包的尴尬,肯定是的。 肯定是…… 钟不辞独自坐在长椅上,久久没有动弹。 今天周二,他还有课要上,讲座后还有院内前辈的点评要听,还要搞研究,看论文。 我得忙起来。 对,忙起来就不会想这些了。 他这样想着,身体却像被焊在长椅上,纹丝不动。 天空中,飞鸟成双成对地掠过,一滴泪珠从钟不辞眼角滑落,悬在下颌,最终轻轻没入鹅卵石铺成的地面。 待它干涸后,或许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滴悲伤泪。 第12章 痴缠 教职工宿舍内, 钟不辞的房间一直亮着昏黄的台灯。 他在那个长椅坐了很久,晚饭午饭也没有吃,中午收敛好情绪就在办公室处理事情, 看上去跟以往差不多, 甚至看上去更和蔼可亲了。 但跟他一个办公室的老师, 一眼就看出来钟不辞今天心情不佳。 下午钟不辞上完两堂课,就自己回教职工宿舍了,晚饭也没有胃口吃。 洗漱完,倒在床上,嗅闻着满含江似卿气味的床单,一米八乘两米的床上被分成两半, 一边用来睡觉, 一边堆满衣服。 江似卿的衣服。 钟不辞经常会搜索江似卿衣服的同款,悄咪咪替换下来, 把穿过的衣服偷偷运到这里来。 日积月累下,他床上已经有十几件江似卿的衣服了。 还有床单也是以相同的操作换下来的。 他躺在上面才有一点点的安心。 上面满是江似卿的味道, 熟悉的, 令人安心的气息。 钟不辞像是上瘾一样。 他拿着江似卿经常穿的一件衣服, 慢慢拥紧,火热炙热燃烧得像是岩浆, 他微微粗糙的手指拿着衣服, 像是什么珍宝。 房间里面响起了他粗喘的深呼吸, 还有衣料与肌肤来回交换物质的声, 窸窸窣窣的。 他将手机里面的私藏的心跳声发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 钟不辞配合着心跳, 加快动作, 锻炼臂力, 想以这种方式寻求一丝慰藉。 “卿卿……想你。” 钟不辞放开衣服,手上满是汗,脏掉的衣服被扔在一边,他抽了几张纸巾简单清理了一下自己,一脸阴沉着进入浴室。 一时之间浴室内水声四起。 他出来的时候只裹着浴巾,精壮的上半身。 手里拿着脏衣服,走到阳台,将衣服扔进脏衣篓。 然后他打开了另外一扇门,室内的门上了一道密码锁,里面是他平时搞研究、整理资料和收集照片的地方。 江似卿的照片。 房间很大,比卧室还大,也有一个小飘窗只不过上面满是堆积起来的书籍。 而四周的墙面上,密密麻麻地挂着江似卿的照片。 最早的照片是江似卿小学时期,照片上面还有他在,当时学校举办活动,江似卿因为长得乖被拉去跳舞,表演结束之后老师就让人拍了一张班级合照。 这也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之后的初高中表演节目的照片,上台领奖的照片,毕业照就没有钟不辞的身影了。 但江似卿高中那个班的里,有一个学生是他眼线,告诉他江似卿去了云溪大学,然后立刻联系云溪大学那边,不管如何,总算是让自己成功进去了。 后面就是暗箱操作和江似卿一个宿舍,后面又把另外两个同学弄走了。 给他们钱,让他们出去租房子住,他能忍耐与其同住一年,都是因为江似卿在里面的原因。 所以他钟不辞和江似卿大学一起住了四年。 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巧合一样,但实际上全是钟不辞的手笔。 大学的时候两人的照片就多了起来,几乎1/2的照片都是那个时期的,当时两人经常出去吃饭,就很多合照,还有在部门开会时的合照,以及毕业的时候两人穿着学士服的照片。 之后,照片都就少了,不过也有。 都是钟不辞找人去偷拍的。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很变态很疯狂,要是被江似卿知道之后可能会发生很大的矛盾,江似卿也不会喜欢自己这样。 但他真的忍不住了。 在国外远隔重洋,因为时间差,他们毕业之后很少打电话,最多就是在聊天框里面相互吐槽读研前期的不容易,后面忙起来,江似卿也很少来联系他,两人渐渐的就淡了下去。 后面江似卿研究生毕业,出去工作的照片最少,因为那个时候钟不辞自己也忙着论文,他想快点毕业回国,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他没日没夜的学,搞研究,写论文。 他回国后,照片也多了起来,有他偷拍的,有江母给他看的江似卿小时候的照片。 这些照片涵盖了江似卿从出生到现在27年的人生,比他本人所拥有的照片还要全面多样。 钟不辞看着那些照片,一点点回忆两人一起相处的时光,竟像是饴糖一样甜,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程朔打来电话。 “喂,师弟啊,听说你和江似卿闹掰了是吧?”他虽然是在询问钟不辞,但话语间全是试探的意味。 “嗯。师兄怎么知道的?”钟不辞听出来话中有话,但还是接着问下去。 “我听似卿说的啊,他说和你闹掰了,想和你离婚自己一个人去过……” “你放屁!!” 一句话,像是引线把钟不辞给点燃了。 “不辞啊,虽然你是我师弟,但是他既然都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又何必纠缠呢,不如就放手,师兄我虽然年纪老了点,但是我很会疼人啊。” 程朔在电话那头脸都要笑烂了。 这边钟不辞听见他这话瞬间警惕起来,眼神突然冷冽下去,像是西伯利亚冬天刺骨的寒风。 “你要干什么?!”他声音低沉,其中蕴含的怒气陡然攀升,但又被怒气的主人压制着,处于一个即将爆发的边缘。 “追他。” “你敢!”钟不辞几乎是吼出来的,心中唯一的理智瞬间崩塌,他现在宛如一匹恶狼看着自己口中的美味佳肴被别人抢夺去。 “我有什么不敢的,要是江似卿真的爱上我,你难道不希望他幸福吗?”程朔气势不减半分,冷着声音说道。 “我能给他幸福。” “你?一个连心意都说不出口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说出这句话的?!” 钟不辞沉默了。 程朔也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程朔才冷着声音说道: “别真把自己当缩头乌龟了,怕这怕那的,你想想,你是更怕江似卿再也不理你,还是怕他跟别人甜蜜在一起。一点不去争取就等着被别人踩在脚下吧,懦夫……” 钟不辞咬牙切齿地双手握拳,左手重重打在堆满书籍的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第15章 卿卿…… 这天晚上,江似卿也不好过。 他浑浑噩噩回到家,这一路完全提不起精神,一进屋就是黑漆漆的,一点生气都没有还乱糟糟的,看得他更加糟心了,饭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干,倒在卧室的大床上,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唉……”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总感觉心里面空落落的。 这个时候,秋纤云找他组队打游戏,一款模拟战争射击类游戏,他平时不爱玩,只有秋纤云将他组队的时候他才会上线陪他玩一会。 但是今天他没什么心情打游戏,担心自己操作失误给秋纤云拖后腿就拒绝了。 可是秋纤云虽然平时粗心得很,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细心起来。 发来的语音中,虽然已经掩饰了其中的烦闷,但是他还是听出来了。 “似卿?你怎么?” 秋纤云打来视频电话,等江似卿接听之后第一话就是这个。 “我……没事。”江似卿不想把秋纤云当成自己的情绪垃圾桶,这样对他不好。 “你绝对有事!!快说嘛。” 越是说自己没事的人,越是有事。 再说,看他那个表情也不像是没事的人啊。浑身上下凸显出来的丧气都快把秋纤云淹没了。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江似卿也很无奈啊。 自己心里憋得慌,但不知道为什么啊! 秋纤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你是不是和钟不辞吵架了?”他眼神犀利,仿佛有什么摄魂夺魄的能力,看得江似卿下意识移开目光。 “没……没有。”江似卿挠挠头,眼珠子乱转,嘴角瘪瘪的,一脸心虚。 秋纤云:“……” 你这样子,我信吗? 在秋纤云的逼问之下,江似卿也是将最近的事情告诉了他。 “就是我感觉钟不辞好像喜欢我,你知道吗?这很恐怖啊!” 打视频电话的好处就是可以看见对面那人的表情,此时秋纤云像是听见什么屁话一样,无语。 “他喜欢你不是明面上摆着的吗?” “啊?” “他那样一个贵公子作风的人,家里面又有钱,自己又是高校教师,为什么要来你这个破出租屋里面给你洗手做羹汤啊?他一个社会精英,为什么要天天回家给你洗衣服啊?他一个高富帅,为什么就认定你这颗歪脖子树了呢?” 纤云不解,纤云疑惑。 “你一开始说他与你合作结婚,那他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偏偏找到你头上了呢?” “因为你穷,因为你穿衣没有品,因为你在公司当牛马?还没有自己的房和车。”秋纤云尾音上扬,听起来很是欠收拾啊。 “那他图我什么?”江似卿被带进去了,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他馋你的身子啊。”秋纤云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馋我身子?!”江似卿觉得自己世界有点荒谬了。 这一反问,让秋纤云不自信了,他想起以前钟不辞那小鸟依人的模样,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迟疑地说:“他馋你技术?” “啊?!” 怎么越来越荒唐了! “那他馋你大?” “啊?!”不是这对吗? 秋·军师也不懂了。 “反正就是他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纤云也没招了。 “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表白啊?”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想,我去找人陪我打游戏了。”说着秋纤云把视频通话挂断了,而和他一起打游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程朔。 把不住嘴的秋纤云,像是倒豆子一样把什么都交代出去了。 随后,便有了程朔给钟不辞打去的那通电话。 两个人都是不长嘴的,不逼一把他们,可能最后就真的遗憾收场了。 第13章 悟途 过了几天, 江似卿都处在一个十分焦虑烦躁的状态,他画画也画不进去,看小说也脑子乱乱的, 吃饭也没有胃口, 晚上更是睡不着。 这天晚上他再次失眠, 凌晨三点翻来覆去地调整睡觉姿势,哪怕他换到床尾去睡也无济于事。 无可奈何之下,江似卿从床上慢悠悠蛄蛹着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黑圆圈重得可以去cos熊猫,脸颊消瘦了下去, 似乎手感没有以前的舒服了。 江似卿叹息一声, 跟秋纤云打完电话那天晚上开始失眠的,到现在已经好几晚上, 他是真的没招了。 他实在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了, 穿着个睡衣颓然地出了卧室, 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沙发前, 把自己扔在上面,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准备看一会儿。 原本剧情精彩的电视剧, 现在放他眼里就等于无, 啥也没有看进去, 不过脑子了。 他一直想着钟不辞的事情, 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视剧已经播完一集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 顾盼这空荡荡的房间, 除了电视机发出的声音与自己的呼吸声外, 最多会听见马路上汽车驶过的轰鸣声。 当江似卿关闭窗户后,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越是安静他越容易胡思乱想。钟不辞是不是喜欢自己,要是他喜欢自己,还跟自己表白,那要答应还是绝拒绝? 江似卿单身27年,一朝闪婚,现在面对情感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冰箱里面的食物他早就吃完了,只剩下速冻饺子和一些钟不辞在的时候冻的生肉,水果也没有了,他自己也不想吃不想去买。 他看着屋内的一切,就难以避免的想到钟不辞。 钟不辞喜欢在他看电视的时候端一盘水果过来,和他一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给他推荐了很多高质量的电视剧与电影,让他这个选择困难的患者一来就能看,不至于在选择的时候就花去大把的时间与激情。 钟不辞也喜欢在他熬夜画画的时候给他送一杯热牛奶,虽然每次喝完牛奶他都感觉嘴巴臭臭的,需要再次刷牙,但是他也养成了晚上喝牛奶的习惯,直到钟不辞离开的之前都一直保持着。 他记得,钟不辞喜欢在早上迎着阳光在跑步机上跑几十分钟,使用完之后也会细心将跑步机清理一遍,让他可以直接使用,但钟不辞离开之后,跑步机就变成了他搭衣服的地方。 钟不辞记得他不喜欢蒜,也不喜欢吃姜,所以他吃的菜里面一直都没有蒜,姜也是很大片的那种,并且还会在端上来之前将其清除掉,但是他点外卖不管如何备注,十次有九次都会吃到蒜和姜。 “钟不辞……”江似卿越想这些心里面就越烦躁,抱着脑袋恨不得大喊大叫,想着现在大半夜的,又赶紧让自己闭嘴,但这样心里更加憋得难受。 “钟不辞,你是不是有毒啊!我怎么满脑子都是你啊!!”江似卿低声怒吼,无可奈何地肘击抱枕。 他受不了了,收拾一下出门去。 再待在家里面他会疯掉的。 他打车去了云溪附近的一座开发比较完善的山。 海拔不高,普通人来回一趟只需要3个小时左右,最适合他这样的出来散心的。 他拿了部手机往山上走,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带,可他抬头看见高耸的山峰,他又有点打退堂鼓。 踟蹰之间,身后传来一个雄浑男声,“小伙子来爬山啊?只有你一个人吗?” 回头看去,是一个身上穿着老头衫,下身便穿着运动裤的大爷,大爷看上去60多的样子,头发稀疏灰白,但精气神很好。 江似卿回头反应了一会才回答道:“是啊,怎么了大爷?” “那我们一起上去吧,老头子我天天早上都要爬一次这个山。” 江似卿闻言忍不住惊讶,“天天都爬?!” “对滴~”说着大爷一个箭步直接上了三阶台阶,“今天还是头一次遇见起这么早的年轻人,小伙子跟上哟!” 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接下来就是大爷在前面健步如飞,后面的江似卿步履蹒跚、身娇体软、气喘吁吁、半死不活地追赶。 原本单程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他们只花了1个小时就到了,江似卿登顶的时候感觉自己的魂已经到奈何桥了,要是再走两步自己还能喝上孟婆汤…… “大爷……您身体真好……呼呼……”江似卿累得瘫坐在山顶的石头上,发尖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滴,原本清瘦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脖颈的汗珠沿着脊背没入衣服当中,最后被衣料吸收变成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而一旁的大爷呼吸均匀,看上去只是更加面色红润几分,他弯腰在江似卿的耳边小声说:“刚刚运动完就坐下,屁股会变大……” 江似卿思考片刻,“……变大就变大吧。” 此时早就错过看日出的时间,太阳在偏东方的位置升起,红日悬挂在半空,把天边的云彩都染上几丝粉红颜色,时不时吹来几道清风。 “小伙子是有什么心事吗?看你一路都闷闷不乐的。”大爷坐到旁边随意说道。 第16章 “算是有心事吧。”江似卿眯着眼睛感受风从自己发丝间吹过去,那一丝丝凉意让他脑内清明,顿时轻松不少。 江似卿也不认识这个大爷,陌生人之间是最容易袒露自己的,他也没再藏着掖着,把钟不辞与他的事情告诉了大爷。 大爷听完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是叹息一声,忍不住摇头道:“你们一个个的,嘴巴长来玩,不知道说的吗?” “我不敢去说……”江似卿心虚了。 “他很明显就是喜欢你啊!两个哑巴!”大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是吗?” “你们年轻人就是这么谈恋爱的?”大爷无语凝噎,但也正好勾起了他的回忆。 “想当年我还是一个小伙子的时候,也有一个男朋友,他长得一般,但是对我一心一意,我也考虑过和他结婚,但一直在迟疑,没有拒绝他,但也没有答应。”大爷看着前方,缓缓将自己当年事情说出。 “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家里面穷但我成绩还好,他家里面也没钱成绩还不好,索性他父母就让他去打工,他呢,也没有反抗,就打工去了,但他偷偷摸摸把打工挣的钱给我,供我读书。我高中读完不负所望的考了重点大学,后面又考上研究生。”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擅长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研究生毕业前,我主动提出和他在一起,但他却拒绝了我。” “别人都是上岸先斩意中人,我上岸却是被意中人斩。” “我失望的离开了,他也消失在我生活里,但是他还是给我打钱,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我研究生毕业后。” “——才知道他癌症晚期了。” “他说不想人财两空,也担心会影响我顺利毕业,就一直瞒着我。” “毕业之后,我马上就去找了工作,去拼命挣钱,想送他到更好的医院求医……但是他拒绝了,他说他想回家陪陪我,当时他家里面听说他得了癌症,觉得晦气,不让他回去,我们就在出租屋里住着。” “直到不久之后的冬天,外面下了一场大雪,他突然能下地走路了,就吵着要出门去,说想陪我堆雪人,我自然是不同意,但也拗不过他,只能推着轮椅出门。” “他在旁边看着我堆雪人,等我堆好雪人,想推他过来看的时候,他却……再睁不开眼了。” “原来他那时候是回光返照,或许感知到自己要死了,不想死在出租屋里,给房东添麻烦,才叫我带他出去的。” 江似卿听完,一滴眼泪沿着面颊滑落,没入山顶岩石中。 “那后来呢?” 大爷看了江似卿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拿出一张纸给他。 “后来我将他安葬了,他生前一直想爬这座山,我就带他一次次爬山。”说着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来,上面是一个少年,“这是他以前的照片。” “那大爷你呢?你后来怎么样了?” 他看大爷如此平静的样子,忍不住问。 “后面得了抑郁症,想自杀来着,结果好几次都没有死成,肯定是我爱人不想我死,我就没有寻死的打算了。”大爷不好意思挠挠头。 “我是想告诉你,胆子放大些,别整天胡思乱想的,现在不珍惜,等到失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嗯!”他坚定地点头回答,试试又那怎!不就是说出来吗?!我江似卿就不信了,说个话能把自己说死不成! 江似卿现在身体累极了,精神也舒缓不少,自己也在心里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办。 “小伙子现在是要回去,还是留在这里陪老头我再练练拳啊!”听大爷跃跃欲试的声音,江似卿噌的一下站起来,然后眼前发黑,险些摔倒,好在大爷眼疾手快给人扶住了。 “我得回去了。”江似卿推辞道,他不敢想再练下去自己会不会真的就一命呜呼交代在这里。 “现在的年轻人啊,什么身体素质啊!”大爷没好意思的吐槽道。 江似卿双腿打颤扶着栏杆走下山去,好几次差点摔倒。 他现在想通了事情,身体又累得不行,想直接原地睡过去。 他打车回家的时候,司机看见他昏昏欲睡,故意多绕了几圈,他最后付钱的时候眼神都变得犀利起来。 到家先把自己迅速洗了一遍,然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是他最近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江似卿睁开眼睛时,整个人神清气爽,看向窗外还没有亮的天,以为是傍晚,结果点开手机一看,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了,他接近一天没有吃过东西的肚子早就开始叫嚣,吵着闹着要吃东西了。 他迅速点了一个外卖,等待期间,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去找钟不辞,因为就这样干巴巴的说,显得他有点自以为是。犹豫之际他想再多了解钟不辞一点,平时他在家的时候江似卿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上班是什么样的,江似卿还真不知道。 索性江似卿去找了当年指点自己论文的老师——唐文山,一个画画很美很严谨的老头子,当年在他手底下也没少受罪。 江似卿摸摸自己波涛汹涌的肚子,一边翻找家里面还能入口的食物,一边想着这个老头应该退休了吧? 那他要不要去问问。 迟疑之时,他想起那位爬山大爷,一咬牙,脸上一狠,算了就去问,手机上问他还能打我吗? 唐文山还没有退休,不过距离退休也不远了,他接到江似卿电话的时候刚刚晨跑出来,第一反应就是谁这么早给自己打电话。 结果是江似卿,他立刻就想起这个学生来,思维不是一般的跳脱,但是在做决定的时候总是迟疑不决,不过好在是考上研究生了,他也对江似卿有了点好印象。 “喂?是唐老师吗?” “不是我,还能是其他人吗?” “唐老师是这样的,我想从你这里打听一个人,叫钟不辞。”江似卿担心自己聊着聊着就扯远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唐文山眉头一皱,压低声音反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是他……爱人,不过他最近都没有回家,我有点担心他。” “啊?”唐文山镜片下面的眼睛忽然睁大,“你结婚对象是他?”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江似卿搞不懂为什么唐文山会这么惊讶。 唐文山在那边叹息一声,对江似卿说:“你今天没事就过来一趟吧,来我宿舍,你认识路的。” “这样不太好吧……”江似卿莫名其妙对那个地方有点胆怯,以前也去过,帮他整理那些画作。 “你不是想了解钟不辞吗?你来了我就告诉你。” 唐文山语气里面是十分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江似卿没办法,只能打车去了一趟。 第14章 密钥 上午10点多江似卿到了教职工宿舍楼下, 唐文山亲自下楼来接他。 唐文山家里面的格局和其他宿舍的格局差不多,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个阳台,家里面四处都堆放着自己的画稿, 还有很多书籍随意摆放在角落, 客厅摆放了一个实木茶几, 看上去唐文山平时也自己泡茶来喝,不过茶几上,除了一些必备的茶具茶叶外,还有几瓶茶类饮料。 他爱人早年去世,现在就只有他一人在这里住着,有一个女儿在国外读书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唐文山示意江似卿坐, 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类饮料, 说道,“我泡出来不好喝, 你将就将就。” 江似卿原本就不是来喝茶的,他抿了一口后便放下茶杯, 对唐文山说, “唐老师, 钟不辞的事情为什么要当面给我说啊?就不能在电话里面说吗?” “也不是电话里面不能说,我只是觉得面对面交流比较好。” “还有, 你不是说你家钟老师很久没有回去了吗?来的路上你看见那个下电梯左边第一个门没有?那就是钟老师的宿舍。”唐文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比起这个他更好奇江似卿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 你怎么就和他结婚了?” “机缘巧合吧。”江似卿想这样说着, 说来, 他和钟不辞相亲本就有点意外, 后面闪婚更是有点冲动了。 “那我就不问了, 直接给你说钟老师的事情吧。” 唐文山看出来他不想多言,也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没有继续问。 “其实一开始钟不辞进入我们学校就是他有意为之的。” “啊?” 江似卿还以为他会从一年前开始讲起,怎么从大一的时候开始讲啊。 唐文山没有在意江似卿的表情,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钟不辞一开始是被京枢大学录取的,但是在录取通知书下来不久,他就找到我们学校想把自己的学籍信息转到这里来,一开始我们是不同意的,但是他捐了一栋体育馆,学校那边就出面跟京枢大学交涉,最后才让他进入到这里读书。” 第17章 “后来选宿舍的时候又出现问题,他想住两人间,并且另外一个人需要住进来他指定的人员,那我们肯定是答应的啊,但当时学校的根本没有两人间,最好的就是四人间。” “原以为他不会同意,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同意了,他指定的那个人也住进去了。” 唐文山瞥了一眼不知所云、信息反应不过来的江似卿,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神,没好气地说道,“其实,被指定的那个人就是你。” “啊?!”江似卿吓得直接站了起来,面上写满不相信,但是唐文山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却让他不得不信。 “我!” “对。”唐文山想说这件事情很久了,但以前体育馆没有修好……他还有点顾忌,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俩都结婚了说出来……应该没事吧~ 江似卿深呼几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的小心脏,颤着声音问:“还有其他的吗?” “有的,肯定有啊。”唐文山喝了一杯茶,拉着江似卿坐下来,继续说道,“你一开始不是还有两个室友吗?但住了一年之后就出去租房子住了是不是?” “这不会也是钟不辞搞的吧?!” 江似卿说出心里面最正确的答案,但是他不敢相信。 唐文山看向他,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仿佛在说终于是聪明一回了。 “还真是?!”钟不辞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当然,但是还是我去处理的,那两个学生去校外租房,房租水电都是钟不辞帮他们出的。”唐文山淡淡的讲述着令江似卿难以置信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是他们自己出去租房子的。”他连续听了太多令他精神一震的事情,现在有点脑壳痛。 “他对你可真是很……变态啊。” 唐文山忍不住吐槽一句,“不过你怎么会和他结婚,我以为他当年出国去读书,你就已经和他断了来往,怎么现在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个……或许得去问钟不辞了。”江似卿也不太清楚啊,感觉自己当时就是他忽悠过去的。 虽然也是自己一时不察。 “不说这些了,你知道钟不辞最近怎么了吗?”唐文山突然话头一转,讲起钟不辞最近的奇怪之处来。 钟不辞最近怪怪的,白天遇见后虽然会打招呼,但唐文山总感觉对方冷冷的一点也不走心,并且脸上的黑眼圈越来越重,脾气也越来越差,总是看见他黑着脸看手机。 “整个人都很颓丧。” 江似卿算是了解了,那天钟不辞离开后内心也很挣扎痛苦,但是为什么迟迟不来找自己,或许就和自己不去找他的原因一样。 “唐老师我了解了,我会去和他说的。” “你这是要走了吗?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要不去钟老师宿舍等他吧,他一般中午买完饭回来吃,顺便叫他给你也带一份。”唐文山嘱咐道。 “钟老师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老师,虽然平时人怪怪的,但是人其实挺好的,适合结婚也适合谈恋爱,你和他在一起,应该……应该还行吧。”唐文山担心自己刚才那一番话,会导致一个家庭的破裂,那他可就罪过大了,所以在江似卿走之前做最后的挣扎。 “唐老师放心,对于这段婚姻我会慎重考虑的,就算最后离婚了也不是您的原因。”江似卿的脸色不太好,声音也冷冷的,很显然他是被钟不辞的事情影响到了,不过换一个正常人遇见这种事情也都很难高兴起来吧。 他最讨厌的就是被瞒着,这样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尤其是他最亲近的人。 唐文山听见这话,心已经凉了半截了,等江似卿关门出去,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搬出去住,担心遇见钟不辞尴尬。 江似卿走出去没有多远,就到了钟不辞宿舍门前,宿舍原本是普通的锁,但是钟不辞换成的密码锁,江似卿在犹豫要不要给钟不辞先说一声再进去,就这么直接进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可是他一想到钟不辞瞒着自己那么多事情,并且自己在法律上是他的丈夫,进去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吧……大不了,到里面去什么也不看就是了。 他先就把自己家的密码拿出来试了一遍,发现是错的,没有过多惊讶,江似卿思考片刻后,试了一下“250703”这个六个数字,只有细微的咔嗒声响起,门就这样打开了。 江似卿在原地愣怔片刻,缓缓推开门进去了。 而还在上课中的钟不辞看见亮起的手机,只是随意扫过去一眼,整个人像是被冻在原地了一样,台下的学生从一开始的耐心等待,到后来的小声提醒,他才缓缓回神,只不过接下来的课程他满脑子都是,宿舍智能锁被打开的事情,除了江似卿他想不出其他任何人能猜出密码。 “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老师有点急事先走了,你们等到打铃之后才能离开,班委管一下。” 在他快速讲完上课内容后,不等班上学生回应,钟不辞就急匆匆跑出去了。 台上的教科书都忘记带走了。 教室里面同学看见他如此着急,以为出什么大事情了,一个个神情呆滞饥饿难耐的四处张望,想从别人口中寻求真相。 之前与江似卿搭话的那几个学生也在这个班,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猜测会不会是师爹那边出了问题,不然他们老师不会这么着急的。 这边,江似卿进入屋内,映入眼帘就是干净得像是酒店包间一样的客厅,黑白灰三色组成的家具,特别符合江似卿对钟不辞审美的刻板印象。 里面有点闷,江似卿过去把窗户打开通风。 环顾了一下周围就发现了两间卧室,一间卧室的门没有关,虚掩着,晃眼扫过去发现里面是钟不辞的床和衣柜,还有……还有……他的衣服和床单被套?!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今天总是那么惊心动魄啊! 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衣服裤子床单被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中有一件跟他现在身上那件简直一模一样。 江似卿走到床边拿起熟悉的衣服,仔细观察两件衣服的不同,他才发现他手上的那件衣服才是他正在的衣服,因为那衣服上有他沾染上的丙烯颜料,只有衣角处的一点点,他就没有舍得把衣服扔掉,而他现在身上这件衣服就没有颜料! 他原来还以为是钟不辞买了什么特殊的洗衣用品,将丙烯颜料去除了,结果是钟不辞直接买了一件新衣服给他换上!自己则把旧的衣服私藏起来,甚至还有床单被套…… 细思极恐啊!! 钟不辞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他随意扫了眼床,简直后背一阵发凉…… “钟不辞你是变态吗?” 江似卿后退几步,扶着门框大口喘气,这里面让人有点窒息了。 他转头看向另外一扇是密码锁的门,深吸一口气,暗自腹诽道:里面不会还有什么更见不光的东西吧!! 这一天天的,他的小心脏都要吓出来了。 但是想着来都来了,要是能打开他就看,打不开就等钟不辞回来再看。 这里的密码与外面的密码不一样,他试了两次都显示错误,要是再错一次就只能等钟不辞回来自己打开。 “我的生日和结婚日期都不对,那应该是什么?” “是070901。” 钟不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江似卿的身后。 江似卿像是被抓个现行的卧底,在窥探秘密的时候被正主抓包,他猛的转头,心脏狂跳不止,他能清楚地看到钟不辞额角反光的汗珠,听到空气进出喉管的声音,甚至能数清他睫毛颤抖的频率。 青年握紧衣角,浑身肌肉紧绷,表情慌张,像一只应急的猫。 “你……怎么在了?!” 【??作者有话说】 读者们猜猜看,070901是什么意思~[垂耳兔头] 第15章 泣诉 江似卿将问题说出口, 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里是钟不辞的宿舍。 他不出现在这,还能去哪里? “似卿,不想进去看看吗?”钟不辞面上是江似卿从来没有见过的冷冽, 让他忍不住害怕。 “我不进去可以吗?” “不行, 今天就把事情讲清楚吧, 我会尊重卿卿的选择。” 与其直接将人推开,他更想去拿全部搏一个可能,就算最后被卿卿厌弃了,也算是给卿卿留下深刻的印象。 让人记住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钟不辞浑身上下像是泄气的河豚充斥着颓废的气息,他将西装微外套脱下来, 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解开上面的几颗扣子,将水润的脖颈展露出来, 下面的健硕的胸膛也若隐若现。 引得江似卿忘了场合的欣赏美学上几乎完美的躯体。 钟不辞亲自去讲密码锁打开,只听嘀的一声, 门被推开, 露出里面的全貌来。 江似卿缓步走进去, 满墙的照片,自己的照片。 第18章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以为自己做好的了准备, 看见什么都不稀奇, 但很明显准备做少了。 江似卿颤颤巍巍的闭上眼睛, 再重新睁开, 结果眼前的一切依旧是这样的。 钟不辞看见他闭上眼睛, 以为是不忍直视, 一想到他即将失去江似卿,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在叫嚣着占有他,不能让他被其他人拥有,他只能是自己的,得藏起来……另外的一个几乎是自毁的声音让他远离江似卿,别说出来,只要说出来就会老死不相往来,江似卿会厌恶自己,就像厌弃一只浑身脏污的老鼠。 思及此,他垂在两边的手倏地握紧,修剪圆润的指甲一点点嵌入肉里,直到流出鲜血,出来疼痛,他才觉得心里面好受些。 对,我还有病,他更加不会喜欢我了…… “你……你不打算介绍一下这些照片吗?”江似卿没有回头看他,而是将视线放在满墙的照片上,心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什么怎么滋味,也不清楚自己该作何表情。 “好。”钟不辞收敛心思,将手上的血迹抹在黑色的裤子上,尽可能在最后的时间里,不让就是却发现自己的狼狈,他要留下最好的回忆,哪怕最后他和别人结婚,想起他的时候也是美好的,不是恨的。 “这幅画是我们第一张照片,当时我转学到你的班级……这张是你高中运动会的照片,我在你们学校的公众号里面找到的……这张是大学毕业之前,你在图书馆学习,我偷偷拍的……还有这张是你读研的时候,我回国看你,偷偷拍的;还有这张……” 钟不辞将自己隐匿多年的秘密说出口,声音都在颤抖,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这或许就是最后的见面了吧,这些照片或许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听众江似卿的心情很复杂,他一直盯着照片看,不敢去看钟不辞,因为听声音就知道对方在哽咽,额间打湿的头发让他像是淋雨之后的小狗,更加惹人怜爱。 他担心自己一下子就心软了。 江似卿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这张呢?” “这张是我……是我半夜趁你睡着偷偷拍的,对不起。”钟不辞将头埋得很低,他的泪水在江似卿的这一声疑问下,夺眶而出,他低着头,眼泪一点点汇集在眼镜片上,他默默取下眼镜,任由眼泪滴落在地板上。 太狼狈了,不能被看见…… “你……唉。”江似卿眼角余光看见他带低头又取下眼镜,他往自己脚边一看,地板都打湿了。 “你别哭。” “我没有哭。”钟不辞偏过脸固执地说。 江似卿:“……” 不是,被偷怕被隐瞒的人是我,你哭什么啊? 江似卿掏出一张纸巾塞到钟不辞的手里,结果又看见他握得死紧的手,还有浸染到指缝里面的血迹。 江似卿:“……” “你干什么啊!把自己手整成这样!不就是你喜欢我吗?至于伤害自己吗?!”江似卿是真的生气了,他不喜欢这样的行为。 钟不辞眼看自己被发现了,他赶紧松开,一时之间血流得更厉害了。 江似卿一把握住他止不住颤抖的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钟不辞余光瞟见他这个表情,抖得很厉害了,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怕。 “我我我……我错了,你别生气,以后我再也不敢了……”钟不辞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外面流淌,他还是被江似卿发现了,现在连最后一点美好的印象也留不住了。 钟不辞的心揪紧似的疼。 江似卿看他低着头,“抬起头。” 钟不辞努着嘴做最后的挣扎。 然后就被青年掐着下巴把脑袋抬起来了,钟不辞眼神瞬间变得清亮,他满脑子都是卿卿摸自己下巴了,就算以后再也不见,也值了。 看见泪流满面的钟不辞,江似卿愣怔的片刻,拿起纸巾给他擦拭眼泪。 “好了,我们出去好好谈谈吧。”江似卿也没招了。 两人来到外面黑白灰三色系的客厅,江似卿让钟不辞把急救包拿过来,他要给钟不辞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但一提到急救包,钟不辞就扭扭捏捏,欲言又止,像是急救包里面的秘密比他受伤的手更重要。 钟不辞淡当然不愿意了,救急包里面放了他的药,治疗心理疾病的药,要是被江似卿发现他就真的没有秘密了。 但,江似卿是谁啊,见他不去,自己跑到他房间,想要打开床头柜,钟不辞看他去自己的房间刚开始也没什么反应,可他发现江似卿想要打开床头柜,瞬间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 那个里面……是他更加见不得光的东西! 可惜,钟不辞晚了一步,江似卿按照钟不辞喜欢把重要物品放在床头柜的习惯找到这里,他丝滑的打开床头柜,将里面的光景全部纳入眼底。 ”碰!“木质的柜子猛地关上,发出的声音像是给钟不辞判死刑。 江似卿闭上眼睛,给自己缓冲的时间,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生理正常男性需要的小道具,但他转头发现钟不辞已经冲过来,一脸焦急。 “卿卿……你听我解释。”钟不辞彻底慌了,刚才被发现私藏对方衣服床单,以及满墙照片,现在床头柜里面的东西更加让他罪加亿等。 那些东西是他对卿卿最龌龊心思的体现,他现在彻底完了。 “好,你解释一下,这个东西都到底是什么?!” 江似卿实在没有想到,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清心寡欲的钟不辞,居然是这样的人…… 不管如何,钟不辞先哭为敬,胡言乱语的找补,“我……自己用的……” “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江似卿气得嘴歪,还小幅度的点头,他脸上勾勒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好样的,钟不辞,现在还在撒谎!! “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钟不辞死死抓着江似卿的衣角,生怕人被自己气跑了。 “你说‘以后再也不敢’,但你已经敢了很多次了!” 江似卿抓住钟不辞的手,想把他抓自己衣角的咸猪蹄子挣脱开,但是钟不辞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像是焊死在他衣服上就是死抓不放。 “不放,别走。”眼泪滴在江似卿手背上,钟不辞坚定执着。 现如今,钟不辞最大的武器就是眼泪了,恰好江似卿最吃这一套。 江似卿见他固执,想着他手上的伤,叹息一声任由他握着了。 自己就是心太软了!! 江似卿走到门边把房间门关上,牵着小狗钟不辞坐到床边,拿起床头柜里面一堆道具里面不起眼的一板药片,问:“这是什么?” 钟不辞没想到还是被找到,身子一抖,脑子犯浑。 “褪黑素!”钟不辞破罐子破摔,说谎话是草稿都不打,眼睛都不眨。 “艾司西酞普兰(escitalopram),钟不辞!你是觉得我不认识字吗?!”江似卿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气得浑身直哆嗦,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想着,好样的啊! “你有病?什么病?” “抑郁症还是焦虑症?” “钟不辞,你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你说!!” 江似卿一把掀开钟不辞捏住衣角的手,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睛红得不像话。 呼吸急促间,一个耳光扇在钟不辞的脸上。 “——啪!” 江似卿一点力度也没有收敛,在盛怒之下力气甚至更重了几分,直直将钟不辞的脑袋打偏过去,脸上瞬间浮现出红彤彤的巴掌印。 钟不辞认识江似卿那么久了,很少看见他哭,这一次居然被他气哭了。 “对不起……我错了……你打我吧……”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 “你今天必须把所有事情都给我交代清楚!不然,你就别出现在我眼前了。”江似卿揩去眼角的泪,看着钟不辞红肿起来的脸,不知道是心疼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 一时之间房间里面陷入死寂。 过了好一会,钟不辞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他缓缓的说出来藏匿于心中十几年的龌龊心思。 钟不辞于10岁在懵懂中对江似卿产生好感,他坐在后排,窥探着坐在前排的江似卿,那短短几个月的回忆,成为他往后8年中唯一的救赎。他爷爷不是一个好东西,每天对他非打即骂,各种折磨他,又在他奄奄一息之际又日夜照顾他。他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到18岁,他继承了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将疯癫的爷爷送进精神病院。 而那年江似卿考上了云溪大学,钟不辞忍不住像要靠近江似卿。 就像是质量巨大的天体对渺小的他产生了无法摆脱的吸引力。 他沦陷了。 单方面的。 进入同一所大学,同一间宿舍,快乐且痛苦的过了四年。 第19章 为什么快乐呢?因为他可以和江似卿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为什么痛苦呢?因为那一份爱恋像是下水道阴暗爬行的老鼠一样,难以拿出手,难以说出口。 他出国了,像用物理上的距离来削弱自己病变的情感。 结果只是,让他病情加重。 他在那段时间难以遏制的去想江似卿,想看到江似卿的脸,像听见他的声音。 直到他回国,在地铁口看见了江似卿,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已经很知足了。 可是在2224年过年的时候,江似卿回家,被他母亲安排了很多次相亲,钟不辞才意识到江似卿是会结婚的,会有自己的生活的,会和别人恩爱的。 他不想再观望着。 于是,他“偶遇”江母,帮了几个小忙,又在话语之中暗示自己的优秀与想结婚的心思。 江母就安排了那一场在生日宴上面的相亲,他也顺利忽悠江似卿,两人很快就去领了证,这一切件简直顺利得可怕。 但是阴沟的老鼠见到光就忍不住想多得到一点,他暗示江似卿自己喜欢他,结果就变成了现在的一地鸡毛。 江似卿听完这些只觉得钟不辞这些年来搞暗恋真的太不容易了。 他得知原因,气也消了大半。 但是还是有点震惊在的。 “所以说,我妈也被你忽悠了!” “是的。”钟不辞全盘拖出,也不差这一点点。 “你一开始说我妈那个小区有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钟不辞偏过头,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说话!” “大学!”钟不辞吓了一跳,“成年之后我手头有钱了,就在你家对面买了一套房子,你回家的时候我就在对面……” “在对面干什么!” “偷看……我偷看……”钟不辞规规矩矩坐好,低着头像待嫁的小姑娘。 “钟不辞啊!钟不辞!你tmd真是好样的!”江似卿咬牙切齿多次,尖牙都要磨平了,他揪住钟不辞耳朵,狠狠扭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应该吃一颗速效救心丸,现在心脏气得疼。 钟不辞老老实实的给人揪,因为疼起来……好爽…… 卿卿的手好滑,想*。 【??作者有话说】 江似卿的图片是我朋友画的,钟不辞的是我自己画的,虽然没有什么钱给他们约图,但是也不能亏欠他们了[垂耳兔头] 第16章 坦白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江似卿无力的瘫坐在床上, 一时之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块手表……”钟不辞眼珠子一转,打算全部说出来。 “手表怎么了?”江似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手表是我从国外定制回来的,除了传统意义上的可以看时间以为, 还可以定位, 检测心率, 呼吸,心情等,这款手表的最大投资商就是我,不过现在还在试行阶段,所以市面上搜不到。”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夸你一句?”江似卿闭上眼睛靠在床头,气不动了, 累了, 毁灭吧。 “还有吗?今天要是不交代干净等我日后又发现了的话,你就自己过去吧!” 钟不辞听他话的意思好像是今天交代出来就既往不咎, 他不敢想自己离开江似卿会是样子,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老老实实将事情说出来。 “我来这个大学是我找关系进来的, 一开始原本是在京枢大学的, 还有什么应该宿舍也是我安排的,后面另外两个室友搬出去也是我的手笔。” “说点我不知道。比如, 这个药是用来干嘛的?”江似卿在床头柜上找到一包湿巾, 抽出一张来, 抓起钟不辞的手, 仔仔细细给人处理伤口, “你下次再伤害自己, 就永远别回家。” 钟不辞被抓住了手, 身体猛的一震, 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嗯。” “很疼?” “不疼。” 手上的疼算什么,他从来没有被卿卿的手这样触摸过,被卿卿抓着来来回回擦拭,像是在他手心描摹着什么,小心翼翼怕他疼,更是瘙痒难耐,况且十指连心,他甚至有点硬了。 “好好回答!” “疼的……” “继续说。”江似卿给他擦手的动作又轻柔几分,仿佛握住的不是手,而是一块豆腐。 “那快手表连着手机的app,我能看见你的定位还有那一系列。”说完,钟不辞脑袋不动,眼睛往江似卿的方向瞟过去,观察他的表情。“还有070901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2207年9月1日小学开学。” “还有这些衣服和被单是我乘着洗衣服的空挡,用网上的同款衣服把旧衣服换下来的。” “还有咱们家旁边的2号与4号房是我在你租下房子之后买的,过几天我们可以把三套房道通了重新装修一下。” 江似卿:“……” 小子,偷偷摸摸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啊! 不过江似卿心里已经没有多大的波澜了,他脱敏了。 江似卿把他两只手上干涸的血迹清理完,发现钟不辞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眼神,像是等着他来批判,江似卿才不管他那花花肠子,随意问道,“消毒水在哪里?别说你没有,你绝对有。” “在另外一边的床头柜里面。” 江似卿趴在床上,用手肘撑着身体过去拿,钟不辞微佝着背,视线从江似卿细长的腿往上蜿蜒,路过裤子勒住的两瓣肉,然后是雪白纤细的腰肢,在往上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钟不辞喉结滚动,强行收回视线,低着头不敢再去看。 床头柜就相当于钟不辞的秘密基地,里面别有一方天地。 “钟不辞,你……”江似卿手指夹着一包套,看尺寸明显就是钟不辞的,反正江似卿只见用不了那么大号的。 他重新坐回去,正打算质问钟不辞,看看眼前冉冉升起的竹笋,忍不住前眼前一黑,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你,脑子里面能想点其他的吗?别一天天尽是那档子事情……” 说道这里,竹笋蹭蹭的长。 江似卿现在是什么也说不下去了,只想赶紧跑,“你先冷静一下,我出去……” “卿卿,你不喜欢我吗?”什么秘密都没有了的钟不辞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还没有给一个准话,就一直吊着自己。 钟不辞拉住江似卿的手,像一条蛇一样沿着手臂摸上去。 “卿卿,你是喜欢我对吧。”钟不辞的心跳的很快,他担心江似卿说出让他马上滚的话语。 江似卿也不走了,他想起钟不辞的病还没有交代清楚,一咬牙重新坐回钟不辞身边,目光躲避的说道:“你把你的病交代清楚,我再考虑,要是你还瞒着我,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说出来的话没有什么威慑性,但是就是钟不辞身子一僵,颤颤巍巍的说,“别不要我,我说。” 江似卿拿出消毒水给他的伤口处喷上几下,剧烈的疼痛让钟不辞牙关紧咬,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等那一阵疼过去了,他长舒一口气,眼睛盯着地面一口气交待出来,“我有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回避型人格障碍,还带有偏执与强迫性控制特质。” 一长串的病,说道江似卿的知识盲区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病?”江似卿眉头一皱,询问道。 “说出来像是卖惨,但医生是说我童年父母双亡、爷爷打骂若即若离,导致我每天反复回忆创伤做噩梦。”钟不辞说得很轻巧,想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但是他的心里很痛,很抗拒,不想讲出这件事情。 “你晚上会做噩梦?”江似卿微微惊讶,以前挨着他睡觉的时候也看不出来啊。 “挨着你睡觉就不会做噩梦。” “合着我是你的药呗。”江似卿打趣说着,他的视线扫过竹笋,或许是因为刚才的疼痛,已经退回土里了,他才能拿稍微自然一点,“那另外一种病呢?” “就是我,我……”钟不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支支吾吾不愿说。 “说话!”江似卿面对这样的场景最有经验了。 钟不辞听他一吼,身子一抖,细如蚊吟的说道:“就是我在会有意避免负面评价和不好的结果发生。” “比如我不敢说我爱你,说我爱你很久了,我怕,我怕……”钟不辞把脸埋低,不敢去看江似卿,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服,眼泪啪塔啪塔地掉。 “怕什么,你继续说。”江似卿见他哭了,心里软得不行,伸手替他抹去眼泪。 “怕你不要我了……”钟不辞突然抱住江似卿,脑袋靠在江似卿的肩膀上,浑身都在颤抖,仿佛说出这些话已经用出全部的力气。 “好了,我没有不要你。”江似卿被抱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一下下拍着钟不辞的背,像哄小孩子似的哄着。 钟不辞嗅闻着江似卿身上的味道,靠在肩膀上的感觉真的很舒服,但比起这个,他现在更想看着爱人的眼睛里是自己的身影。 第20章 “那你爱我吗?”钟不辞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又带有不甘心的盯着江似卿的眼睛,身体因为哭泣而不停起伏抽噎,泪珠子悬在他的下巴上,欲落不落,他急需得到一个答案,很急很急。 “我……爱的。” 轻轻的三个字宛如驱散阴霾的骄阳,落入在钟不辞的耳朵里,然后一路带着温暖和煦的阳光进入他的心,让那被无数痛苦包裹的人得到喘息,看到希望,得到救赎。 三个字,钟不辞多年的心魔彻底消除,多年的胆战心惊也不复存在,他现在只觉得安心。 江似卿主动去抱住哭得不成样子的钟不辞,陪着他疏解心底的坏心情。 或许江似卿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上钟不辞了,但是从来没有恋爱过的江似卿,以为那种情感是因为他们俩是哥们儿,是兄弟,从来没有往爱情的这方面想。 他也怕,怕自己感觉错了,万一钟不辞不喜欢自己,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去年过年,江母给他安排了很多次相亲,他都不满意,不是因为那些相亲对象不好而是他们都没有钟不辞好,这种无意的比较活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但是好在最后他们都说开了。 钟不辞还在哭,眼睛又红又肿的,脸上也是个巴掌印。 “好了,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 钟不辞红彤彤像小兔子的眼睛,从江似卿的瞳孔出慢慢往下移,随后在江似卿好看柔软的嘴唇上停下来,视线里面的欲望丝毫不带遮掩,沿着江似卿的唇,一点点描摹,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在征求江似卿的意见。 江似卿哪能不知道钟不辞想干什么,他也是一个正常男人。 在这样适合接吻的环节,他不会吝啬。 他的舌尖轻轻舔舐一下自己的唇珠,然后口干舌燥的吞咽口水,把自己软乎乎的嘴唇送到钟不辞的薄唇上。 轻轻一下,触之即离。 江似卿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虽然有心里准备但还是非常害羞。 他逃似的出了卧室,去到客厅给自己到了一杯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才好些。 钟不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面色潮红,他伸出手轻轻在嘴唇上点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遍遍回放刚才的情景,想把第一个吻刻进心里。 “卿卿。” …… 钟不辞在房间里面冷静了很久才出来,他去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变得人模狗样。 因为他下午还有课,现在距离上课只有40分钟,他不能陪江似卿去吃饭,想到这里他就差点又哭了。 江似卿看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消下去,给他买来黑色口罩戴上,手上也贴了创口贴,临走的时候在钟不辞的脸上波了一下,让钟老师笑得跟花似的飘飘然走了。 江似卿也打车回家,今天是九月九号星期五,钟不辞明天没有课,就算有课他肯定也会调开。 两人现在心意相通,做那档子事情简直顺水推舟。 江似卿看钟不辞那猴急的模样,其实自己心里面也有点想要,可是那个时候两人都太狼狈了,又是大中午的。 等到江似卿回家,他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秋纤云。 秋纤云见多识广,对这些事深有体会感触颇多,他们俩开着视频进行经验的传授,秋师父还给江似卿快递了一份特殊大礼包,晚上6点多就送到家门口。 打开一开,各种有线的没线的,琳琅满目种类齐全。 江似卿给钟不辞发去信息,叫他晚上回来吃饭。 他已经准备好了。 下午有两小节课的钟不辞,匆匆忙忙上完课就开车离开了。 有几个学生发现他们老师上午都还好好的,下午的时候眼睛不仅是红的,脸上还带口罩,说自己感冒了,但是还是能看见钟老师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虽然只露出来两个手指印。 但是他们老师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好,上课抽人回答问题,回答得一塌糊涂也没骂人。 说钟不辞今天下午是菩萨心肠也不为过。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读者们,这篇文后面会从16号开始日更,一直更新到完结,确实篇幅不长,也更新不了几天了。 我感觉后面几章会进高审,不过我会尽可能快的处理好。 至于番外,我预计有两章,我争取早点写完番外,确实是三次元事情太多,不好意思了各位读者。[垂耳兔头][比心] 第17章 拥怀 瀚海投资公司, 首席投资官办公室内。 钟不辞正拿着电脑一脸严肃的看教学视频,他毕竟是新手,以前也没有跟别人那啥过, 但是他师兄不一样, 他师兄理论知识雄厚, 亲身实践经验丰富,对他传授知识也是一点不私藏。 程朔知道钟不辞追到人之后,乐得不行,毕竟这次他们能在一起自己也是出了力的。 当时看见他师弟匆匆忙忙往他办公室来,还带着口罩,气势汹汹像来砸场子似的。 随后走近了又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 还以为两个人黄了, 结果他师弟下一句话就是:“第一次要这么做?” 他这才知道原来是得手了。 那这个巴掌印不是惩罚而是奖励了~ 钟不辞在这里进修完,出去买了点东需要用到的东西, 才看见江似卿给他发的消息,他坐在驾驶座上, 浑身冒热气, 恨不能直接飞回去。 晚高峰堵车, 钟不辞回到家都已经19点40多了,江似卿做了一桌子菜等着钟不辞, 秋纤云送他的东西他就放在浴室里面, 只要一想到晚上会是多么的疯狂, 他心里面又期待又羞涩。 钟不辞推门进来, 爱人坐在餐桌边, 羞怯的看他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那一眼像是火焰, 一下子把钟不辞给点着了, 让他瞬间热气翻涌,浑身燥热不已。 “卿卿,这些是你做的吗?”钟不辞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江似卿,声音低沉磁性,很是悦耳动听。 江似卿一想到这样的声音不久之后就缠绵在他耳边,他就脸上一热,身子也止不住躁起来。 “嗯。”江似卿低着头,眼神躲闪,不看钟不辞,“先吃饭吧,吃饱了再来……” “——吃我……” 钟不辞:“!!!” 本就□□中烧的男人哪受得住这样的刺激,像是八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迅速解决一碗饭,拿纸巾擦拭完嘴巴,视线就在江似卿的身上游走,一点也不收敛,猖狂至极! 像是在询问可以吃你了吗? 江似卿浑身不自在,只简单吃了几口,实在是受不了自己,也受不了钟不辞那个点火似的视线,看得他真的…… “我去洗碗,你先去洗漱吧。” 钟不辞早就把外套脱了,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三颗,健硕的胸肌呼之欲出。 他很热,很躁,很急切。 江似卿也不是喜欢扭捏的人,站起身走到钟不辞的面前,带着欣赏和一丝丝难以言明意味的戳了戳,然后脚上抹油似的快速跑回房间去了,关门的时候露出一双小鹿似的湿润灵动的眼睛,还有阴影下若隐若现的嘴唇。 钟不辞呼吸急促,他摸上刚刚江似卿碰过的地方,回味着那触感,一时之间下半身紧绷得生疼。 卿卿原来是这样的…… 对于性,江似卿是期待的,他既然认定了钟不辞,并且已经和人结婚,那么发生点成年人的事情也很正常。 江似卿去主卧配套的浴室洗了很久,里里外外都洗了好遍,时间久到钟不辞收拾完厨房,去另外一间浴室洗漱完进来了。 钟不辞裹着浴袍,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今天晚上需要用到的东西。 他习惯性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按照他师兄教导的在床上铺好垫子,避免一会弄得到处都是,他走到浴室门前,超白油砂玻璃透光又透人,里面若隐若现的身体让钟不辞脑子一热,他听着里面潺潺的水声,脑子里止不住幻想江似卿的身体会是怎么样的。 就在这个时候,江似卿的声音从浴室里面传来,“这边床头柜里面有两个礼物盒,是送给你的,你先拿着吧。” 钟不辞打开床头柜,确实有两个礼物盒,还有一些小玩具。 让他脸上一热,不敢仔细往下面想。 他打开两个礼盒,分别是皮带和领结。 钟不辞像是明白了什么,回到自己房间换上衬衫西装裤红底皮鞋,衬衫夹也带上,顺便还自己做了发型。 哪怕他穿上西装裤会很难受,他一咬牙,穿上了。 江似卿在浴室里面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了。 他身上穿着秋纤云送他的一条裤子,虽然看上去只是几块布料,但穿上之后却是效果显著。 钟不辞应该会很喜欢的,或许他看见之后会…… 不管了,他穿好那个,再穿上短袖短裤,把长长的白色浴巾搭在身上,只听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江似卿小心翼翼推开门,就看见钟不辞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像一个刚刚从酒宴上下来的贵公子。 第21章 听见声音钟不辞回过头,镜片下的眼睛充满炙热,像是一道火红的光落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的看,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你,怎么穿成这样?” 江似卿还以为出来的时候钟不辞会一丝不苟呢,结果穿这么整齐。 钟不辞站起来,江似卿的目光忍不住聚焦在某处,他知道刚才为什么钟不辞要翘着二郎腿了。 钟不辞把江似卿拉到怀里,握住江似卿软乎乎本该拿画笔的手,往自己喉结处去,声音哑得不像话,竹笋也悄悄冒出头来,“不是你说要这样的吗?” 男人将领带解下来,在江似卿的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青年只是轻微挣扎一下,就任由他动作下去。 松紧适当的绑住了双手,很美。 “我什么时候……”江似卿想把人推开,但是浑身热气蒸腾,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将自己双手绑住,他忽然想起来,刚刚说了领结和皮带的事情。 “这个是我原本就打算送你的结婚五十天纪念日的礼物,只是之前忘记给你了,今天补上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钟不辞强忍难受,一手抓住江似卿被绑住的双手,另外一只手掀开要掉不掉的浴巾。 “你!钟不辞!”江似卿还没有准备好,心里有点不高兴,他觉得自己太被动了。 但是钟不辞深吸一口气,身体忍得在发抖,他打横抱起江似卿,然后轻轻将人放在床上,随后自己也上床去,跨坐在江似卿的身上,江似卿的手被按在头顶,自己大咧咧跪在江似卿的面前,呼吸急促,额头的青筋暴起,眼看已经忍耐到极致,“卿卿可以帮我解开吗?” 顺着钟不辞的视线往下看去,鼓鼓囊囊。 “你?为什么要穿西装啊?” “好看,去以为卿卿会喜欢我穿这个。”钟不辞额头都冒汗了,太难受了。 “卿卿,帮我解开好不好?”钟不辞真的在很和用心的准备,他想给江似卿最美妙的体验,他不想强求人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尤其是这样的人生大事上,但是只要帮他解开,就代表他同意了。 他就得到允许了。 “好。” 江似卿撑起身来,来了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在上位压制着钟不辞,这个姿势让他在感官上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钟不辞没有反抗,只是更加兴奋了。 江似卿解开扣子,拉开拉链,呼之欲出。 钟不辞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礼物一样,身上的包装需要人一点点拆除,多余的布料被无情扔在一边,江似卿吞咽着口水,继续解衬衫扣子,一颗两颗三颗四颗,直到最后一颗,碍事的东西全部没有了,但是衬衫夹还固定在钟不辞大腿处。 江似卿面色红润,手指解开衬衫夹,紧绷的夹子反弹到钟不辞的身上,让人为之一抖。 像剥洋葱一样,把钟不辞剥出来了。 江似卿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但是如此完美的躯体他真的很难忍住不去摸,不去欣赏。 钟不辞可怜巴巴的看着江似卿,只等他一声令下,自己就会化身饿狼,将其吃干抹净。 江似卿浅浅一下,握住钟不辞的双手,让指腹带有点薄茧的大手挑开短袖的遮挡,摸到润滑如玉的腰肢,江似卿的身体一僵,然后适应一下后,控制大手掀起碍事的衣服,一点点从来到头顶,把衣服脱去。 江似卿再不好意思继续,骑在钟不辞的身上,俯身下去,含住男人干涩的唇,轻轻一吻之后,钟不辞听见江似卿细如蚊吟地说:“你来吧……” 下一秒,天地反转,江似卿后背挨着床,钟不辞青涩但狂野的吻就肆虐在他身上,像一只恶犬千辛万苦找到了一根香甜可口的骨头一般。 骨头自诩是硬骨头,但是也难以招架得住这只饥肠辘辘的、两眼直冒凶光的恶犬扑食。 “卿卿~” 恶犬将硬骨头钳制住,用自己尖利的獠牙撕咬开骨头最脆弱的地方,当露出里面美味骨髓的一瞬,恶犬顿时瞳孔骤缩,呼吸加速,手上的力度都忍不住加重几分,只因为这硬骨头里面还有一块肉! 虽说被什么东西缠绕着。 恶犬看见物件,着了魔,失了智,埋头评鉴,舍不得咀嚼,更舍不得吞,只想让美味时刻存在。 “唔!”硬骨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恶犬如此对待,虚虚地扭动身躯,但是这样的举动恰似恶犬发动进攻的信号。 只听恶犬含含糊糊咬着肉说:“我的——晚餐……” “我的!” 恶犬与硬骨头一夜鏖战,双方都精疲力尽,尤其是那硬骨头,快变成软骨头了。 流星划过夜空,撒下点点白光。 屋内的灯到了凌晨才关闭。 第18章 消肿 2225年9月10日, 周六,天气晴朗。 钟不辞神清气爽的在厨房准备早饭,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准备了一锅玉米瘦肉粥, 还煮了两个白鸡蛋。 乘江似卿醒之前, 把昨天散落一地的衣服和小道具全部收捡清洗妥当, 搞完这些发现江似卿还在睡觉,他一个兴奋之下俏咪咪的给家里面来了一个大扫除。 要是他不说,谁看得出来他其实一晚上没有睡觉啊,哪怕给江似卿洗完澡,抹完药,搂着江香香甜甜的老婆躺在床上时, 他也丝毫没有睡意, 就这样盯着怀里酣睡的青年直到天亮。 中午11点多,江似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习惯性的去想伸手拿手机看时间,可是手心却感觉软软的, 是钟不辞的脑袋靠在他手掌上, 他忍不住胡乱揉了两下, 那手感像是刚刚洗过澡的小狗毛。 钟不辞感受到江似卿的动作,缓缓抬起脑袋, 眸子里带着点点困倦的慵懒和对眼前人满满的爱恋。 “醒了,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钟不辞刚刚眯了一会, 心现在的声音中还带着点嘶哑的感觉, 落紧江似卿的耳朵里面很是悦耳动听。 “没有……”江似卿刚刚一动不动的, 自然没有什么感觉, 可当他轻轻挪动身体打算坐起来的时候, 某处不可言说的地方传来一阵怪异的感觉。 江似卿又瘫着不动了, 但是动动嘴巴还是可以的,“你昨天不是装备齐全吗?怎么感觉还是有残余势力……。” 青年小脸一红,说到那处还是有点扭捏。 “我抹了点药膏,要是卿卿不舒服的话,我……我……给你清洗一下。”钟不辞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一直落在床上人的下半身上,看上去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你,昨天晚上还……”江似卿扶着酸软的腰侧着坐起身来,夏凉被掀到一边去,睡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五颗扣子就只有中间的两颗是扣住的,其余的不知道为什么是解开的。 透过半开的睡衣,可以发现江似卿的脖颈、锁骨、胸膛一路往下延伸到大腿根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不规则痕迹凸起,像是被大蚊子咬的。 钟·大蚊子像一个太监似的,侍奉着被皇帝宠信过的嫔妃一样狗腿。 钟不辞扶着一瘸一拐的江似卿去了趟卫生间,然后被无情赶出来,江似卿哪怕已经和他发生亲密关系,但是他还是难以接受大喇喇的,要是勾起某人的兽性,免不了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巅峰对决。 他小心翼翼的把残余的药膏清理掉,又给自己摸上新的,做完这一切才尽可能正常的走到客厅。 钟不辞已经将玉米瘦肉粥盛好了,鸡蛋也剥好了,还贴心的给江似卿经常坐的位置上放了一个厚厚的软垫。 “你什么时候搞的这些?” 江似卿一觉醒来,钟不辞就睡在旁边,着实是想不到这些玩意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早上醒了之后睡不着,就去买了点吃的,想着你醒了之后吃,你快坐下尝尝好吃不?”钟不辞习惯性的隐瞒江似卿。 “是吗?”江似卿才不信钟不辞的鬼话,这个男人有多喜欢瞒着他,他昨天可是见识到了的。 钟不辞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呆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闷着声音小声说道,“我晚上睡不着起来做的。” “然后顺便把屋里打扫了一遍。” 江似卿一记眼刀杀过去,还顺便?没有见过谁顺便打扫卫生把屋里打扫得跟酒店套房一样。 “我晚上一想到和卿卿□□了就睡不着,五点多的起来把粥煮锅里面了,然后还是睡不着就把屋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然后才感觉有点困,就上床挨着卿卿睡了一小会儿。”钟不辞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了,视线还是不是瞟向江似卿,时刻关注对方的表情。 他虽然被卿卿凶了,但是心里面很有安全感。 江似卿点点头,很满意钟不辞的交代,他也知道要想让钟不辞一天之内就把以前的坏习惯改掉是不可能的,也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见到钟不辞如此乖巧,还拿自己的勺子舀起粥,送到钟不辞昨天晚上肆意妄为、胡作非为的嘴巴里。 “不错,继续保持。” 钟不辞刚刚的小心翼翼全然消失,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第22章 江似卿:“……” 别,虽然有被爽到,可是也不能一个劲儿的造啊! 人家赛车开久了还得保养呢,锅被炒了一次还得洗洗放放呢,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经不住的。 …… 周末那天晚上,钟不辞罕见的不愿意去上班,像一直待在家里面和卿卿在一起。 江似卿也看出来他情绪不高,思考片刻之后还是得做点什么才行。 在吃了晚饭之后,钟不辞皱着眉头,神情严肃熨烫周一要穿的衣服,他很不高兴,他不想离开江似卿想把他时时刻刻带着身上。 江似卿坐在卧室床上,给他发去信息,“不那个,其他随你。” 发完,江似卿耳朵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似的,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去,掀过被子将自己的脸盖住。 什么时候我也变成这样的人了,不过说真的,很爽就是了,虽然有时候他会受不了。 钟不辞气鼓鼓的熨烫完衣服才发现江似卿发来的信息。 随后,钟不辞脸上写不高兴一扫而空,只剩下满脸的喜悦与激动。 当天晚上,江似卿就后悔说出“随你”两个字,也见识到钟不辞恐怖的学习能力和实践能力,学完之后还能举一反三的创新,弄得他“苦不堪言”。 就这样平凡的度过了几天。 那天周三,钟不辞下午没有课,也不用开会就早早收拾好东西回家。 江似卿早就穿戴整齐坐着等他了。 “刚刚一位名叫彭详的心理医生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很久没有去治疗了,有这回事吗?” 江似卿很生气,他前几天得知钟不辞心理问题有那么多的时候,心里很是震惊,震惊之后就是担忧,他去网上搜了那两种心理疾病的由来,虽然从钟不辞的口中得知了一部分真相,但是他看见发病原因之后还是很心疼他。以至于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他后面小心翼翼套话的时候,钟不辞也说他的病不严重,很快就能好。 他信了。 直到今天程朔给他打来电话,他才知道钟不辞有病但是经常不去看医生,医生给他开的药他也经常不吃,并且听医生的语气,钟不辞的心理状况很糟糕,要是一个不注意甚至会走极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了结自己的生命。 钟不辞在医院除了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还有就是程朔的电话号码,心理医生时不时就打电话过去催促程朔,现在程朔直接把江似卿的电话号码给了医院那边,所以这次才会直接打到江似卿这里来。 “……有。”钟不辞浑身紧绷的走到江似卿面前,担心下一面江似卿就说出让自己滚的话语。 “是今天下午吗?” “对。” “那你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个饭就去看医生。” “好。” 钟不辞惶惶不安的转身,像是一具只会听从命令的机器。 江似卿没有点破,只是在他转身的一刻,从身后将人紧紧抱住,两人的身高相差十厘米,江似卿要微微踮脚才能把下巴放在男人的肩膀上,他心跳得很快,抱住钟不辞的手在轻轻颤抖,细微的声音出现在钟不辞的耳边,像是和煦春风。 “我们都长命百岁好不好?” 钟不辞身子一僵,呼吸急促起来,握住环抱在自己腰际的手,愣怔片刻才缓缓说出一个字,“好。” “严重吗?”江似卿蹙着眉在他耳边轻言,“别骗我……不辞,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欺骗。” 钟不辞不说话了,他就是这样,遇见难以回答的问题就闭口不言,因为他知道说出来的话,很让人担忧与难过。 而他最讨厌就是看见江似卿因为难过而哭泣。 “说话啊你!别装哑巴!”江似卿猛地将钟不辞翻过过来,死死捏着钟不辞的肩膀,仰着头红着眼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眼里满是心疼与害怕。 钟不辞不敢看江似卿的眼睛,微微偏过头,藏下自己心中酸楚,“……严重。” “混蛋啊你!!”江似卿闻言,更是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狠狠往男人的身上打去,钟不辞一言不发也不反抗,只是在江似卿打得差不多的时候将人死死拥入怀中。 江似卿脑袋无力的靠在男人的健硕臂弯里,小声啜泣,“你之前骗我,钟不辞!你混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钟不辞面对这一幕感到深深的无力。 等江似卿哭得差不多了,钟不辞才去换了一身休闲装,挽着眼睛红红的江似卿出门看医生。 第19章 诊所 彭详医生的心理诊所开在云溪市老城与新城交汇的僻静位置。 午后两点, 阳光正盛,钟不辞停好车,与江似卿一同站在了那栋雅致的白色建筑前。 江似卿不是第一次来这一带, 却从未想过自己会以“家属”的身份踏入这家闻名遐迩的心理诊所。他下意识地紧了紧与钟不辞交握的手, 掌心有些潮湿, 与他相反,钟不辞对这里似乎熟稔至极,步履间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熟悉感,径直引领着他向内走去。 前台护士看见钟不辞,只是惯例地抬了抬眼,随即目光便被他们紧紧相牵的手吸引, 脸上闪过一瞬难以掩饰的惊讶——这位让彭医生耗费了无数心力的、诊所里最棘手也最沉默的病人, 今天竟带来了一个人。 “彭医生已经在等了,钟先生直接进去就好。”护士迅速恢复专业姿态, 轻声说道。 钟不辞微微颔首,牵着江似卿穿过安静的走廊, 停在最深处的治疗室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推开一扇沉重的闸门,这才抬手轻叩。 “请进。”门内传来温和而沉静的嗓音。 诊室比想象中更开阔, 米白色的沙发柔软舒适, 巨大的落地窗滤进了午后柔和的阳光, 将室内烘烤得暖意融融。彭详医生坐在对面, 正翻阅着厚厚的病历, 见他们进来, 便摘下眼镜, 目光温和而专注地落在两人身上。 “这位就是钟先生经常提起的江先生?幸会。”彭医生起身, 举止得体地与江似卿握手,话语间自然地将“江似卿”纳入这场对话,而非一个旁观者。 “彭医生你好,我们家不辞麻烦你了。”江似卿在路上的时候也从钟不辞的嘴巴里面了解到他看病的一些情况,这位彭医生是他国外心理医生的师兄,他开的诊所在全国都很有名。 两人来到沙发前坐下,彭医生给各自倒了杯温水,气氛不像是在诊所,更像是一场朋友之间的聚会,但是他第一句话就是直指核心: “钟先生今天能来,我真是特别欣慰,你之前告诉我,你将自己的心思告诉江先生,现在看来你们之间很成功,不过你说想快点进入emdr治疗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钟不辞的脊背几不可查地绷紧:“为什么?” 彭医生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看向江似卿,却开口问钟不辞,“接下来的谈话会涉及你的核心病情,需要江先生暂时回避吗?” 钟不辞没有迟疑,只是藏在暗处的手忽然颤动一下,“不需要,他有权知道一切。” “好。”彭医生赞许地点点头,继续往下说,“我从今天上午与江先生的对话中得知,你似乎对江先生隐瞒了真实的病情?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想这么做,你太想在江先生面前呈现一个‘即将痊愈’形象,你害怕真实的、依然被痛苦不堪缠绕的自己,会摧毁这一切。” 钟不辞的手指猛地蜷缩,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然而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便覆了上来,坚定地、温柔地将他的拳头包裹住。是江似卿,那股暖意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他筑起的心防,让他几乎哽咽。 钟不辞低着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只是不想让他再担心,我想……快点好起来。“ “我明白,你想‘快点好起来’的愿望非常强烈,这很好,但正是这种急切,恰恰说明我们正处在一个十分关键,同样十分危险的阶段。” 彭医生身体微微前倾,十分严肃认真给两人解释道:“emdr就是一种强大的心灵手术,需要重新打开那些沉痛的伤,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学会如何止血、镇痛、防止感染,但是你现在这些都不会,就冒然打开伤口,伤口不仅不会好,还有可能更加严重,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钟不辞沉声回答。 他也考虑过这些,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现阶段我们需要做什么?”江似卿焦急的提问。 “我们需要花一段时间强化训练dbt技能,尤其是其中痛苦承受技巧与情绪调节技巧。” “这会很消耗时间吗?”钟不辞询问。 “当然,看你的强化情况,要是顺利的话,最快两个月就能进入到下一个阶段的治疗。”彭医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简单安抚的说。 江似卿稀里糊涂的在里面听着,渐渐的就有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但是他握住钟不辞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第23章 两人从诊所里面出来的时候,两人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原因是在彭医生帮助钟不辞强化训练的时候,钟不辞把江似卿“请”出去了,这让江似卿有点不爽,但是看见钟不辞白着脸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伸出手去欲牵钟不辞。 却被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手怎么这么冰?” “强化训练dbt技能的时候,需要用冰水激活潜水反射来平复心情,可能是那个时候手接触到冰块,有点凉了。”他眼睫低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轻声问,“卿卿会不会嫌弃我?” 钟不辞面色看上去不好,视线小心翼翼往江似卿的方向看去。 “胡说八道什么!”江似卿心头一酸,将那只冰冷的手握得更紧,牵着他往外走。走到阳光下,他忽然停下脚步,轻轻踮起脚尖,在钟不辞冰凉的脸颊上落下一个温暖的吻。 “亲起来凉丝丝的,挺舒服。”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走吧,我们回家。慢慢来,我陪你。” 钟不辞怔住了,随即,一抹真切而虚弱的笑容终于冲破阴霾,在他脸上缓缓绽开。 …… 回家路上,钟不辞给江似卿讲了一下接下来的治疗过程,简单来说就是前期需要他学习情绪调节,稳定情绪,中期进行emdr治疗处理核心创伤,最后就是将健康模式应用于现实关系,和巩固新的自我认知。 其实说这些江似卿一点都不听懂,但是他加了彭医生的联系方式,他可以私下去学习。 接下来的时光里面,钟不辞每次去都会告诉江似卿,但却不想江似卿陪他一起去,或许是不想自己的狼狈模样被他看见,又或许是不想爱人用心疼眼神看着自己,那比杀了他更难受。 他虽然没有跟着去,但也从彭医生那里了解到最近治疗的效果非常好。 2225年11月2号周三,彭医生确定钟不辞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让他做好准备,要是第一次治疗的效果不理想,他们会继续回到第一阶段的治疗当中。 2225年11月5号周六,江似卿陪着钟不辞去医院进行第一次的emdr治疗。 来之前钟不辞一次次拒绝江似卿,不想让他跟着,但是架不住江似卿是在担心他,最后,钟不辞败倒在江似卿的温柔乡中,不仅同意了,还答应治疗的时候守在旁边看。 简直一点底线都没有。 江似卿第二次来到治疗室,他每次进来的时候都感到很温馨,但是不是家给他的温馨,而是一种冰冷客气关怀。 钟不辞仰躺在可以舒展人身体的躺椅上,闭上眼睛,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侧,他旁边正站着满脸紧张的江似卿。 彭医生等钟不辞放松之后,用温暖柔和的声音缓缓引导他往记忆深处走去,“秋天的风很冷,天气也不好,十岁那年的秋天,你在哪里?那天下午你看见了什么?” 那天下午…… 他在学校等着父母开车来接他回家,但是他被司机送到了医院,爷爷给了他一个耳光,很疼,他的脸瞬间就肿起来。 他看见父母被白布盖住脸,母亲一只手耷拉出来,他摸上去是冰冰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他看见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上了未凝固的血,红彤彤的,像兔子的眼睛。 对,还有看见,他爷爷愤怒至极的眼睛,像是地狱阎罗一样怒目圆睁,张开的大口说出的每一句话就像是利刃,插入他的胸膛。 “你怎么不去死!!就是因为你!!克你奶奶,现在还克你爸妈!!” “你是杀人犯……” “没爹没妈的……” 钟不辞脊背绷紧,像是即将射出的箭蓄势待发,他的手死死握成拳,想如往常一样疼痛来唤醒自己,但却在握紧之前把手松开了,因为江似卿的手轻轻一点握紧的大手,大手的主人便知道一会有一双软乎乎的钻进来,像是柔软的棉花糖一样,让他舍不得捏紧。 “血……手……眼睛,还有巴掌……”说话者的唇齿颤抖,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哆哆嗦嗦、含糊不清。 但说到巴掌的时候却戛然而止。 “唔!” 钟不辞的身体突然绷紧,抓住江似卿的手不自觉用力,把江似卿的手捏得生疼。 “你就是一个累赘!!” “你还是你爸妈!” 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那些血淋淋的、痛苦不堪的记忆像是从来没有吃过山珍海味的恶犬,一个劲儿的撕扯他的灵魂,试图将他整个人全部拖入深渊,陷入沼泽,永不得解脱。 “不要……”钟不辞浑身开始颤抖,声音也变成卑微的祈求。 “我在呢,钟不辞,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江似卿被握住的手生疼,他感觉手掌要被捏碎了一样,但是他没有放开钟不辞,反而是俯下身紧紧抱住脆弱得像个孩童的男人。 江似卿轻轻拍到男人的肩背,一遍遍在他耳边轻轻说着,“别怕,有我在呢。” 可在一次次的安慰当中,他一时之间竟然升起浓浓的恨意,他很恨那个劳什子爷爷,他也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钟不辞的心思,他恨两人都憋着不说话。 到最后,钟不辞渐渐平复下来,身上的打底穿棉长袖早就被汗浸湿了。 钟不辞才反应过来,自己握住江似卿的力度大得惊人。 等他一放开,江似卿忍不住闷哼出声,那只手带着十分明显的手指印,止不住地颤抖,但很快就被手的主人藏到身后去。 “我……”一股巨大的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 “没关系的,还没有你那天晚上捏得重。”江似卿满不在意的晃晃手,示意自己的手完好无损。 但是钟不辞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便反问道,“哪天晚上?” “我们第一次的那晚。” 钟不辞:“!!!” 彭医生:“……” 江似卿管他黑的白的真的假的,全部说成黄的! 要是自己老老实实说很疼很痛,今天的治疗就等于废了。 第20章 苦忆 过了几天, 钟不辞再去彭医生那里进行第二次emdr治疗,回来之后就主动告诉江似卿,彭医生建议他回一趟老宅。 解铃还须系铃人, 对于老宅和在那里发生的事情, 他始终难以释怀, 不如回到事故发生地,或许对现在的他有帮助。 老宅是钟爷爷年轻时候买下来的别墅,当时他们家刚刚起步,手头的资金并不多,但是钟爷爷死要面子,一意孤行花大价钱在富人小区买了一个靠角落的独栋别墅。 这么多年过去了, 别墅的主人一个个逝去, 只剩下钟不辞一个人。 钟不辞19岁那年,就从他爷爷手中继承到这栋别墅, 但八九年来,他就只回来过几次, 最近一次回来还是一年前他博士毕业回国, 到老宅来找东西。 其实别墅到手之后, 他是有想过将其卖掉的,比起令他痛苦不堪的房子, 他更喜欢银行卡上冷冰冰的数字。 但是他们这个地段确实不太好, 加上房子有点破旧, 住里面的人又接连逝去, 被人说风水不好, 这几条因素凑一块儿, 让中介找了一年的买家也没有找到。 钟不辞没有强求, 毕竟有钱在这里买房的人看不上这垃圾房子也正常, 换做是钟不辞自己,也不会买。 索性,他就将别墅放在这里,不再管了。 钟不辞开车进入老宅,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干净整洁的模样。 “你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这里怎么这么干净啊?”江似卿早就做好面对萧索破败准备,结果这里面居然已经打扫干净了。 钟不辞将车停下,一个佣人打扮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帮他将车门打开了。 “???”江似卿有点搞不懂现在什么情况了,他呆呆地挪步,看着另外一边下车的男人。 “老宅这边很多年没有打理,直接回来肯定满是灰尘,所以我请了专业团队来打扫了一下。” 钟不辞快步走到江似卿面前,十分自然地牵起青年略微冰凉的手,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似卿发愣的样子,下一瞬,嘴角牵扯出个有点中二自信的微笑。 “说的是实话?”江似卿怎么越听越不信呢。 这里这么大,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打扫干净,并且看这里的植被,很明显不是最近修剪的,至少修剪了十天以上了,可是彭医生昨天才跟他说回老宅的事情。 钟不辞心里一咯噔,但也随之松了口气。 他牵着人就往里面走,上半身微微偏向江似卿,带着点委屈说道:“之前不是说过,我想把2、3、4号房打通重新装修吗?那我们可得另外找一个地方住啊。” “不能去住教职工宿舍吗?” “那里的隔音不好,晚上我们动静太大的话,容易被人听见的,还是说卿卿你想……” “……不想。”江似卿赶紧去捂住钟不辞不把门的臭嘴,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人在看着呢。 这些骚里骚气的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第24章 江似卿眼珠子乱转,打量四周,发现佣人多是在埋头打扫卫生,并且距离他们有些距离,应该听不见他们对话的内容,他才小心翼翼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小声问道,“不过,你不是在我妈那房子对面还买了一套吗?咋不去住那里?” “你想天天被咱妈撞见?”钟不辞笑着,舌尖轻轻舔过嘴唇,回忆刚才唇尖触碰到的柔软,以及跟着手掌一起过来的,江似卿独有的气味。 他很喜欢,甚至说得上痴迷。 “那还是算了吧,我们俩这样子被我妈撞见不好。”江似卿赶忙摇头拒绝,脑子里面立刻出现他们半夜激情□□,他妈罗秀华女士端着好吃的来敲门的画面。 简直不要太社死。 两人走到门前,保姆吴妈就迎了上来,热情的问他们晚上想吃什么? 江似卿还不适应这样的场景,一时没反应过来,僵直在原地不敢动弹,只用眼神示意钟不辞,询问他该怎么办。 钟不辞接受到信号,熟稔地随口嘱咐吴妈几句,吴妈就恭恭敬敬的离开,往厨房走去。 此时,偌大一个别墅就只剩他们俩了。 钟不辞带着江似卿往楼上走去,边走边说道,“刚刚那位是吴妈,是老宅以前的保姆阿姨,我小的时候她就在这里干活了,找保姆的时候发现她离开了上一家人,就重新聘请她回来了。” “她以前对你很好?”江似卿跟在钟不辞的身后猜测道。 “算好吧,吴妈会偷偷给我送吃的,让我不至于在小黑屋里面饿死。”钟不辞自从进来之后神情就淡淡的,换做一般人可能只会觉得钟不辞只是有点累的或是什么的,但是江似卿清楚,钟不辞从进来开始身体就一直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坠入悬崖一样。 听钟不辞说这话,江似卿心头一颤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因为这句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太庞大了。 钟不辞被关过小黑屋,甚至差点被饿死! 吴妈只是送了点吃食就被他铭记这么久,其实钟不辞一直都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人,被自己亲爷爷如此折磨。 江似卿眼中熊熊烈火燃烧不停,他不止一次想对着那所谓的亲爷爷破口大骂,但他转头瞧去,却发现钟不辞神情不太对劲。 抿嘴蹙眉,眼中尽显阴鸷。 江似卿心中暗叫不好,这是勾起他痛苦回忆了。他轻轻叹息一声,敛去眸子中的愤怒与怜惜,转而充满玩味地说道,“你会关我进小黑屋吗?” “啊?” 开始陷入痛苦回忆的钟不辞,被江似卿一句话给拉回现实。 那些回忆像是一座监牢将死死囚困住,而江似卿就是闯进来的骑士,将他轻而易举的解救出去。 他脱离苦海后,脑内止不住幻想他将江似卿关在小黑屋里面,脱去衣服裤子,绑住手腕脚踝,不停对着人这样那样的画面…… 一时之间,钟不辞脸上竟是泛起了红晕,羞怯往江似卿那边瞧了一眼,强势地伸手搂住江似卿纤细的腰,不老实地在他腰间来回画圈。 江似卿小脸一热,嗔怪地睨了钟不辞一眼。 心中羞赧骂道,这个没出息的公狗。 …… 两人来到二楼,一路往里面走,直到尽头。 钟不辞停在房门口,迟迟不敢将其打开。 “你怎么了?”江似卿疑惑的看向手心出汗,止不住颤抖的男人,竟是从他脸上瞧出些许脆弱无助来。 刚刚才哄好的啊,咋一下子就又这样了? “这里是我房间。”钟不辞一咬牙,转动门把手,只听咔嗒一声门就开了,里面的场景瞬间钻进两人眼中,“也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江似卿瞳孔一震。 这间屋子在偌大一个别墅里面显得是那样的逼仄,一张单人床,一个落地书架,还有书桌和椅子,放上这些东西之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看上比这里的厕所还小,很难想象钟不辞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这里的东西我没有扔,只让他们进来简单打扫一下卫生。” “你小时候一直住在这里?”江似卿无意识地握紧双手,呼吸急促几分,忍不住鼻头一酸。 钟不辞跨步进去,然后就闭着眼睛倒在床上,“我爸妈去世之后,爷爷将我赶出原本的房间,命令下人将这里的公共卫生间改造成房间,让我住下。” ”此后八年我都住在这里。“ 钟不辞闭上眼睛说道。 脑中回想着当年被当做垃圾扔进来的画面。 他爷爷是一个狠心的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碾碎别人的自尊心,喜欢看着人匍匐在他脚下摇尾乞怜的样子。 很可惜他是一个硬骨头。 “我以前初中和高中都只在学校那边挂名,然后请家教到这边来教导我,不过试卷都是和学校那边一样的。我以前最讨厌考试了,因为出成绩之后,他就会将我带到……那个地方打我,丢了几分就打我几下。”钟不辞抬起一只手覆盖在自己眼睛上,企图阻止那一抹从窗户下来的阳光。 但是江似卿把他的手拿开了,自己慢悠悠躺下来,脑袋靠在他的臂弯里。 “他不是个东西,你那些年……”说着,江似卿哽咽一下,泪水滑落,将钟不辞的衣服打湿。 “卿卿……” 钟不辞感觉自己的心被瞬间填满,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满心满眼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两人躺在小床上腻歪了一会儿,眼见再不控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江似卿挣扎起身,顾不上唇角的痛处和口腔内的酥麻,慌乱推开意犹未尽的钟不辞,大声说道:“你把你在老宅遭遇的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落,按时间顺序给我讲清楚。” 小不辞昂首挺胸,那气势着实有些吓人。 钟不辞额间青筋暴起,挨着人坐起来,为了掩盖什么,僵硬地翘起二郎腿,神色迷离的回答,“好。” 钟爷爷的一般流程是:考试——出成绩——折磨——治疗——康复。 然后循环往复。 在节假日的时候就教导他别的,比如书法、格斗以及钢琴等,致力于将他培养成全方位完美的人才。 但都和考试那一套一样,并且因为缺乏参考,钟爷爷折磨得更狠,好几次把他送进医院。 “你还会书法、格斗和钢琴?” “对。”钟不辞摸摸江似卿的脑袋。 “但是你以前怎么都没有提起过?”江似卿撇开他的咸猪手,正儿八经的问道。 “不想提。” “……不想提就算了。”江似卿尴尬一笑,他突然意识到,学会这些的过程可能也是造成他心理问题的原因之一。 “我可以问问他都是怎么……如果这个问题让你不舒服你就不要说了。”江似卿虽然很想知道钟不辞所经历的一切,但是他不想让自己的爱人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没事的,我既然要配合治疗,这些事情我迟早得面对,能和卿卿一起,我应该感到快乐才对。”钟不辞嘴角淡淡扯出应一个牵强的笑。 “走,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算是刑房吧,他们当时都这么叫的。” 第21章 不换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一楼某处的角落, 从外表上看去只是平平无奇的房门,推开之后一股潮湿阴冷的气味就迎面袭来,让江似卿忍不住皱眉掩鼻。 外面的光打在他们身上, 在进去地下室的楼梯上拖出长长曲折的影子, 这一画面让江似卿幻视以前看过的那些恐怖片, 不就是两个人因为好奇心进入荒废已久的地下室,然后遇见鬼啊恶魔啊怨灵啊之类的吗? “这里……”江似卿喉结滚动,脚步往后撤一步,小心翼翼挽住钟不辞的手臂,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寻求安全感。 钟不辞无奈一笑,伸手在江似卿的脸蛋上轻轻捏一下, 他率先走下去, 拉开里面控制灯光的总阀,一时之间地下室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可无论多少灯光都无法驱散这里带给人的阴冷感,就像进行废弃已久的屠宰场一样。 走廊的两侧规律排布着大大小小的房间, 更像恐怖片里面随时会死人的场景了。 江似卿没有迟疑多久, 快步走到钟不辞身边, 略有些害怕的伸手去握钟不辞的手,但下一瞬他不由得一怔。 钟不辞的手紧紧握成拳, 不过在他触碰的下一秒就颤抖着松开, 将他紧紧握住。 他抬头注视钟不辞的脸, 对方面色有点苍白, 额头上青筋微凸, 盯着前方的眼神有些像狼一样的凶狠, 男人唇齿紧闭, 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江似卿心头抽疼, 并没有揭穿他的强颜欢笑,只是将他握得更紧了几分,就是在告诉他: ——你的身边还有我在,别怕。 钟不辞感受到手掌传来的力度,神色稍缓,偏头给江似卿介绍其在里面的布局来,“这里原本是用来存放红酒的地窖,后来被他改造为地下室,修成了现在你看到的样子,这间是厨房用来存放物品的,这间是存放红酒的……” 第25章 “最里面那间就是……那个地方。” 钟不辞脚步停在那房间门口的三米开外,不愿意再往前一步。 江似卿顺着男人的视线往前看去,只见走廊尽头有一扇极其隐秘的房门,要是不仔细的看的话,难以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房间。 两人伫立在原地没再往前,只是淡淡的注视着那扇门。 “卿卿……” 他的声音宛如空气扰动羽毛产生的波动,因为自己也发现了,所以便没下文。 他还是不敢进去,哪怕身边有心爱之人陪伴着,他来到这里就会变成当年那个任人打骂的低贱的狗,像是下水道最卑微乞怜的老鼠一样。 庞大如海浪一般的惶恐不安,随着他一步步靠近这房间而成倍数般增长。 他想逃跑。 逃入一个只有江似卿的世界中去。 江似卿在发现钟不辞僵直在原地的一刹那就发现其不对劲,拉着人就往回走。 “我们走,不进去了。” 这破地方迟早给它埋了,还留着干啥! 还有那个什么爷爷,迟早把你骨灰扬了!就知道欺负我家不辞! 江似卿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双目猩红,浑身透露着不好惹的气息,一副老母鸡护犊子模样。 “好。” 钟不辞人被拉走往前走,大跨步离开这阴森的地下室,走上台阶,夕阳照进来落在他们脸上。 走前面的人,气鼓鼓像河豚,走后面的人,笑嘻嘻如暖阳。 卿卿,你就是我骄阳。 当天晚上,两人吃完饭后在小区里面散步,钟不辞才给江似卿讲起刑房里面的事情。 听完,气得江似卿想去掘了那个神经病爷爷的坟。 “其实现在那个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了,早在我接手这房子之后,就叫人全部清理干净了。”钟不辞与江似卿十指相扣,在人行道上悠哉悠哉的走着,语气故作轻松说道。 “没事,等我们房子装修完,就搬回去住,把这里给卖了,永远也不回来。”江似卿气鼓鼓望向钟不辞,说这话的时候,把后槽牙都咬紧了。 钟不辞咧嘴一笑,心里顿时松快起来,因为江似卿给足他信任与爱,让他感受到被人捧在手心仔仔细细疼爱的感觉。 “好。” 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笑嘻嘻地走了一个多小时,把这个小区简单逛一遍,但回来的时候江似卿有些走不动,钟不辞就背着江似卿往回走。 一路上被人看着,让江似卿脸红不已,他挣扎着想下来自己走,但这样宣誓主权的场合钟不辞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不仅不放人,还在江似卿圆滚滚的屁股上轻打一下,清脆的声音与羞耻触感让江似卿瞬间羞红成虾米,蜷缩在钟不辞的脊背上,不敢抬头去看别人。 引得他人忍不住窃笑,更有甚者,对着他们笑嘻嘻地喊道:“百年好合!” 江似卿最是难以应对这样的场合,他又不能阻止那些人看,只能将全部的气撒在罪魁祸首钟不辞身上,在钟不辞健硕有力的肩膀上狠狠咬上一口,咬完一边还不满意,又去咬另外一边。 一套操作下来,钟不辞只是闷哼几声,默默承受来自江似卿的亲密举动。 “你怎么不说话,成小哑巴了?”江似卿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故意靠近钟不辞敏感的耳垂,在其旁边小声说话,纵容自己的呼吸喷洒在男人红透的耳朵上。。 钟不辞的脚步又加快几分,埋着头专心致志往别墅的方向赶,像是背后有饿狼在追他似的。 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被靠在背上的江似卿感受得一清二楚,不等他接着往下问,一股不详的预感攀上他的心头,下一秒,钟不辞磁性低哑的嗓音就悄咪咪响起。 “卿卿,我遭不住了。” 不好的预感成真,江似卿尴尬得石化在当场。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闭上嘴巴。 江似卿脸颊绯红着趴在钟不辞的肩膀上装鹌鹑,而钟不辞则是一个劲儿的压制自己,直到他们俩进入老宅之后。 老宅里面的佣人和管家都离开了,趁着里面没有人,钟不辞把背上昏昏欲睡的江似卿揽到前面来,打横抱住。 “你干什么?”江似卿瞌睡都吓醒了,连忙扭动身体,想从男人的怀抱里脱离出来,但钟不辞死死将他钳制着,不管如何都下不来,不仅如此,还因为乱晃被钟不辞打了屁股。 “我不干什么。”钟不辞抱着人在怀里掂了一下,这让刚接受羞耻动作的江似卿清楚感受到小不辞的坚毅挺拔。 “你……一天天脑子里面除了这档子事情,还能想点其他的吗?”江似卿不敢再乱动,只是剜了一眼急不可耐迫不及待的钟不辞,忍不住嘟囔抱怨。 那猴急的样子,像是没有吃过似的。 “能,我想还能在哪里干?玄关、客厅、厨房、浴室、卧室、书房、飘窗、阳台……”钟不辞越说越火热,他感觉自己仿若身处沙漠一般燥热难耐,而他怀里的绿洲却一直不老实的挑衅戏弄他,让他迟迟得不到解渴的甘露,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阳台不行……会被人看到的……”听了钟不辞的一通胡话,小卿卿也想破土出找小不辞酣畅淋漓地玩耍一番。 钟不辞快速打开大门,额头青筋暴起,咬着牙把人抱上二楼,往收拾出来的主卧疾步而去,“卿卿的意思就是说,除了阳台其他地方都可以?” 钟不辞忍得难受至极,三两步来到门口。 “你!”江似卿不想跟他纠缠,反正最后都是自己被吃干抹净,况且这个过程他被伺候的很舒服,“算了,随便你吧。” “哦?是吗?”钟不辞轻挑眉,迫不及待地打开主卧的门,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将人轻轻放在上面,随后把江似卿两只手抓住摁在头顶,深情款款埋头吻上江似卿的唇,虽是凶狠,但一触即离。 他没有打算就此结束,而是赤裸裸地注视江似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真的随便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随便你!你别乱来!唉唉唉!裤子!” 江似卿的手被擒住动弹不得,身体怎么挣扎也逃不过钟不辞的五指山。 “你别动不动就扒拉我裤子,ok?”江似卿挣扎无果,任由其采撷。 “我不!彭医生嘱咐我要接受面对各种情绪,同样也包括这个。” “既然我想,我就要说出来,并且付诸实践!” 前半夜,江似卿忍得难受,钟不辞就一个劲儿地磋磨他,不让小卿卿吐泡泡,也阻止小不辞找他玩,就在门口徘徊不前,哪怕人都急红了,也不进来找他。 主打一个想把人逼急。 江似卿实在是受不了了,抓起枕头就往钟不辞的脸上招呼,眼神迷离呵斥道:“不吃别扒拉!再磨磨唧唧我就换!人!玩!你……呜呜!” “卿卿要去找谁?程朔还是秋纤云,还是你大学的学长?”钟不辞眼神狠厉。 “不找!不找……额唔……疼……” “没有学长……” “那就是有程朔和秋纤云了。”小不辞许久没有找江似卿玩,这刚被允许就发狠了,忘情了。 “慢点……没有其他人,只有你一个人,唔……” 当晚江似卿领悟到网络上一句真言: 虚假的加油:老公好棒! 真正的加油:不行换人! 第22章 日记 江似卿在别墅里面舒舒服服的躺了两天, 趁着钟不辞出去上班的间隙找到吴妈打探情况,他不是不信任钟不辞,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带领着逛逛, 顺便就把以前关于钟不辞的事情套出来了。 吴妈一开始是拒绝的, 当年的事情细说起来都不光彩, 她虽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她也什么都没有做。 那些事情她想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因为每一次的提起,内心的谴责就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江似卿是这个家的主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钟不辞更具有话语权,她也在这几天中见识到了先生对江似卿的宠爱, 所以尽管吴妈有些不情愿, 但还是同意了。 她先是带领江似卿去到以前钟爷爷居住的房间,里面有关钟爷爷的不值钱的都扔了, 值钱的就拿去卖掉,现在房间里留着的物件, 都是卖不掉的。 “当时先生让我们清理别墅时, 就说要把里面有关钟爷老爷子的全部扔掉, 但是有一件东西我见扔掉实在可惜,就留着了, 先生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吴妈小心翼翼地打开卧室床头柜里翻找, 拿出一个相框递到江似卿的手中。 江似卿接过相框, 发现照片有点老旧泛黄, 但上面几个人还是能勉强分辨出来。 年轻恩爱的夫妻中间站着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孩, 小孩旁边端坐着一个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老头。 “这位就是小时候的先生, 身后是先生的父母, 坐着的就是钟老爷子。” 江似卿其实见过他们的照片, 之前去墓园的时候见过。 第26章 他把相框拿近几分,瞪大双眼仔仔细细地看起来,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钟不辞偷偷摸摸拍了自己那么多照片,就连他穿开裆裤的照片都有,但是自己却没有几张对方的照片。 思及此,他掏出手机找好角度,对着相框里面的老照片就是咔嚓几声。 “还有钟不辞以前的照片吗?”江似卿询问吴妈,直接拿走第一手资料有点不道德,钟不辞看见他爷爷估计心里也不高兴,所以只拍了钟不辞,打算找时间给洗出来。 他轻扯嘴角,忍不住在脑内幻想钟不辞看见这些照片的害羞模样。 “江先生,这一张照片因为有钟老爷子所以先生让扔掉,其他的照片都是保留着的。” “那在哪里?” 江似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在夫人房间里面。” 他住这里面两三天了,一直没有去钟夫人的房间,不是他不想去,只是他没有那扇门的钥匙打不开。 吴妈告诉他,钟夫人叫云怀柳,长得很美,虽然家境不好,但气质很出众人也聪明,就算一开始钟老夫人和钟老爷子认为他们俩身份差距太大,又不能在事业上给钟父带来什么帮助,不同意这份婚事,不过两人真心相爱,多次患难见真情,渐渐地也得到认可。 他们俩婚后一年,就怀上了钟不辞。 其实单看这些条件,钟不辞小时候应该就很幸福,但是事实恰恰相反。 钟不辞小时候算不上幸福,尤其是上小学之前。 他刚刚出生不久,奶奶在来看他的路上因车祸逝世,钟爷爷莫名其妙把原因归结于还在襁褓中的他,不过当时钟爷爷碍于儿子儿媳,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但他满月之后,家里面公司受到市场冲击,面临巨大的危机,他父母天天出差,只能把他留给保姆照顾,又担心保姆玩忽职守,就将他送到别墅这里来,让钟爷爷照看着,可耿耿于怀的钟爷爷不仅不管,并且还带着默许意味的纵容保姆。 就这样到了钟不辞5岁。 保姆的儿子赌博欠了很多钱,她偷主家的东西拿去卖,嫁祸到有口难辩的钟不辞身上,直到后面这个保姆的行径被其他人目睹,才还了他清白,钟家尽管不太重视钟不辞,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损害钟家名誉,就找律师送保姆进去了,她估计得在牢里待上好些年。 上小学之后,公司稳定下来,父母不用经常出差,又因为多年忽视的原因对他心生愧疚,钟不辞终于是也越来越好,可就在这个时候,父母二人双双车祸去世,只剩下一个对他不好的爷爷。 “其实我听说,撞死夫人他们的就是那个保姆的儿子。” “啊?”这件事情江似卿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保姆进去之后,她儿子没有了经济来源,被高利贷的人追着打,他东躲西藏好几年,听说是某天认出夫人和老先生,心生怨怼,就想报复,但他当时还没有行动。”吴妈打开话头,对于当年的事情当八卦一样讲出来。 “后来为什么又行动了呢?” “因为他在牢里的妈妈死了,怎么死的不知道,但他就觉得是夫人与老先生做的,所以后面就出了那档子事情。” “那他还活着吗?” “那场车祸相当惨烈,三个人当场死亡,他就没有想过活。”吴妈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息一声,“都是命啊。” “吴妈你是怎么知道的?”江似卿半信半疑的询问道。 “警察局那边的通知啊,当时钟老爷子接到警察局电话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听到了。” “这件事情钟不辞他知道吗?” “先生当然也知道啊,不过江先生最好不要在先生面前提起,当年因为这件事情先生很是自责。”吴妈忧心忡忡的说。 江似卿疑惑追问:“为什么? “保姆干了两年之后,夫人打算换一个,但是当时先生拒绝了。要是当时就换一个保姆,哪还有那么多事情。”吴妈叹口气,“说不定现在夫人和老先生都还在呢。” 江似卿默默不出声,只是轻轻抚摸过照片上钟不辞幼稚的脸蛋。 他将相框重新放回去,起身看了眼天色,心里暗自嘟囔,他要下班了。 今天是2225年11月18日星期五,再过四天就是钟不辞的生日。 晚上钟不辞下班回家之后,江似卿就直接告诉他,自己想看他小时候的照片,钟不辞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其实钟不辞小时候的照片不多,大部分都是一家人的合照,只有几张是他单独的照片,可以看出应该是保姆拍的。 这些照片被江似卿悉数收入囊中。 两人回到自己房间,钟不辞却忽然羞怯起来,刚刚拿走他小时候照片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咋了?身上痒啊?”江似卿将相册捧在手里凑近了仔仔细细的看,想把上面关于钟不辞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在脑海里。 “这是我的日记,你想看吗?”钟不辞忽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造型精致的笔记本来,递到江似卿的面前,抬起眼皮羞涩的观察江似卿的神情。 江似卿微微挑眉,抬眼看他,将他扭捏姿态尽收眼底。 “这个是你的日记,我看啥,自己保管好。”江似卿关上相册,睨了他一眼,但还是迟疑着接过日记本。 “看嘛看嘛~” “……好好说话。” 其实让江似卿看日记本的意见是彭医生提出来的。 这个日记本也只是上大学后才开始启用,钟不辞会在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写,说是日记,其实全是关于江似卿的。 “2225年6月25日,今天是卿卿的生日,我和他相亲了,他答应和我结婚了,我很激动。卿卿说想离开公司但不想辞职,想被裁,我联系了师兄,然后他帮我,顺利让卿卿被裁,卿卿知道之后,还来和我分享这件事情,我很高兴,高兴得快死了。”江似卿念出其中最关键的部分,他瘪着嘴巴,无奈抬头撇了眼钟不辞,“所以说,当时我被裁也是你暗箱操作?” “嗯呐。”钟不辞不好意思的靠坐在江似卿旁边,像一个认错媳妇似的。 “2225年7月xx号,卿卿下来跑步了,远远我就看见了,但是卿卿不知道。”江似卿继续往下看念,还连连点头,“所以那天晚上你是故意让我看见的?” “对。” “你怎么知道我去跑步了,哦,想起来了,我当时带着你送我的手表,手表能定位,你就能看见是吧?” “对。” “对对对!对你个大头鬼!”江似卿关上日记本,上面记录的很多东西他都知道了,但是有些不知道看上去还是很气人。 不过,更多的却是无奈,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卿卿别生气……”钟不辞挽住江似卿的手臂,生怕人一个不注意就跑了。 “唉,我是很生气,我是气你怎么不早说,憋在心里面很好受吗?”江似卿被挽住的一瞬间,所有的气全部都消了,他偏头敛息轻声询问。 “不好受。”钟不辞低着头,嘴里小声嘀咕。 “没事的,其实以前我对你并非没有好感,甚至现在看来我当时是喜欢你的,至少对你是特殊的。”江似卿握住他的肩膀,让人坐直,目光不带一丝躲闪,满心满眼全是坚定。 “卿卿……” “你想嘛,但是宿舍还是四个人的时候,我是不是只让你坐我的板凳,其他人都不允许;你想当时我是不是回家的时候会带特产回来跟你们分享,其实我是因为想和你分享,才给他们的;你飞往国外的时候,我其实去机场送你来着,结果路上堵车去晚了。”说道这里,江似卿也不好意思的歪头,躲闪着钟不辞越来越炙热的眼神。 江似卿一开始不想承认自己喜欢钟不辞,因为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和钟不辞的情感是兄弟,一旦心里得出这个定论,他下意识就会将后续产生的别样情绪归于兄弟情上,直到这段关系被挑明,直到钟不辞因为他的拒绝而离开自己,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对钟不辞不是兄弟情义,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越发浓郁的、难以遏制的爱情。 但是感情的骤然转变需要时间去接受,因此,他知道钟不辞的心思之后,自己也很焦灼,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卿卿,这是真的吗?”钟不辞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浑身上下的神经都被江似卿的一席话牵动着。 “当然。” 江似卿也是厚着脸皮承认下来了。 “虽然我也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我,我也允许你对我有独占欲爱欲,就像我对你也有一样。” “——但是!” “你以前那些变态的行为不能再有了啊,会让我很不喜欢,甚至说得上讨厌。你想知道我在干什么你就直接问我,你是可是我的正宫,别一副小三做派,大大方方的。”江似卿捧着钟不辞的脸,在他脸上胡乱盖戳。 第27章 “好。”钟不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像一只得到主人抚摸的狗。 按照钟不辞的想法,他下一步应该是和卿卿在床上激情四射的“打游戏”,但是江似卿却揪住他撅起来慢慢靠近的嘴巴,轻轻往外推。 “虽说,你主动让我知道秘密的这个行为很棒,但是我先前说过,你要是不交代干净,我就要离开是吧,当时候我就是这样说的吧。”江似卿认认真真的回忆当时两人在教职工宿舍的场景。 “卿卿是这样说的:‘今天要是不交代干净等我日后又发现了的话,你就自己过去吧!’”钟不辞神色有点慌张地回复。 “不过,看在你主动坦白的份上,我们还是在一起的,但是我要惩罚你与我分离三天,但可以额外允许你早中晚给我打电话,也能正常询问我的近况,比如我遇见什么人啊,到哪里去了啊,吃饭没有啊之类的都能问,可你不能跟踪我,也不能按窃听器这些变态行为,不然……哼哼。”江似卿伸手在钟不辞的鼻梁上往下一勾,咬着后槽牙警告意味十足,“你就完了。” 江似卿露出邪恶的微笑,“明白?” “明白……”钟不辞不情不愿地呢喃出声。 这次的分离其实也是彭医生建议的,他需要以这样的方式给钟不辞的治疗来一次测试,看对江似卿的病态控制是否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晚上江似卿就拉着行李箱走了,这几日他将跟着秋纤云去隔壁蓉城参加漫展,他是临时告诉秋纤云的,还担心在服装道具上来不及准备,但是对方很爽快的应答下来,并且还催促他快点来。 凌晨一点的时候,江似卿已经在蓉城的酒店里面了,他把钟不辞的日记也带来了,打算仔细看看里面都写些什么。 钟不辞的日记是从他们大学开学开始记录的。 2216年9月1日,晴,今天开学,我终于又见到卿卿了。 2216年9月5日,晴,其他室友好烦,卿卿都不关注我了。 2216年9月30日,阴,放假了,卿卿回家了,我跟在他后面找到他们家小区。 2216年10月15号,雨,我在他家对面买了套房子,可以直接看见卿卿家。 …… 2217年9月2日,晴,我把其他几个室友送走了,宿舍里面只剩我们俩了。 …… 2220年6月3号,雨,要毕业了,不想离开卿卿。 2220年6月22号,晴,我们收拾东西离开学校了,我还是不敢表白…… …… 2220年9月26号,雨,我去国外了,卿卿没有来机场送我,或许归于平淡是最好的…… …… 2220年11月22号,雨,今天我生日,卿卿发来祝福语,我想他想得快疯了,想回国,但卿卿不愿意见我怎么办?要是我表白的话,卿卿一定会拒绝我的吧。 …… 2224年9月17号,雨,我提前毕业了,卿卿我回国了。 2225年2月14号,雪,今天春节,我听说你妈妈给你安排了相亲,我要疯了。 …… 2225年6月24号,晴,卿卿明天你生日,我给咱们安排了一场相亲,我准备送你一块手表希望你喜欢。 ……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完结了[垂耳兔头]因为我这个笔名被三次元的人抓住了,以后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笔名下写。我有点舍不得我亲爱的读者……好纠结。 第23章 占有(完结) 2225年11月19日凌晨5点。 钟不辞靠在床头, 他很庆幸今天是周六,不然以他一晚上没有睡的精神状态去上课,不知道会闹出多少笑话来。 青筋凸起的手虚虚握住手机, 他焦虑地盯着上面时间一点点跳动。 距离他能给江似卿发信息还有1个小时, 距离能给对方打电话还有3个小时, 他一般是早上六点多醒,等到那个时候发消息过去,江似卿就不知道他一晚上没有睡觉了;而江似卿一般是早上八点多醒,那个时候打电话过去就不会吵到对方休息。 钟不辞真的爱惨了。 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闭上眼睛猛吸,试图将床上残留的关于江似卿的气味全部吸进鼻腔, 然后进入肺部, 他嗅完,就盯着天花板看, 过了一会,爬起来把江似卿没有带走的衣服拿出来, 来了一发。 随后于早上6点多的时候, 在卫生间搓衣服。 洗完, 他十分熟练的在网上找同款,但他手指一顿, 眉头微蹙, 旋即关闭网购页面, 不太好意思地删删减减好一阵, 编辑信息给江似卿发去: “卿卿, 我拿你衣服……那个了, 我重新给你买一件行不行~” 信息发送成功, 他连忙熄屏, 把手机扔到床上,自己跑出去拿上清洁工具,激情澎湃的给卧室搞大扫除。 等到时间过去大半个小时,钟不辞才敢拿起手机查看江似卿是否给他回复了。 很可惜,江似卿没有回复他。 他瘪了瘪嘴,一时之间不清楚是松口气还是不高兴于江似卿没有回他信息。 吴妈这个时候敲响卧室的房门,在门口喊道:“先生需要现在用早餐吗?” 钟不辞眼中突然就转变为冰冷沉静,他冷冷淡淡的开口回复:“先放在下面我一会去吃” 他话音一顿,继续说道,“吴妈我以前不是说过如非必要不能上来吗?” 以前钟不辞是说过,让吴妈不要上二楼来的,有事情直接打别墅的内线电话就行,但是今天她突然就上来了。 “是这样的先生,我和江先生加了联系方式,他昨天晚上说今天早上给先生做饺子,还特意嘱咐要蘸醋,让我看着时间上来叫先生去用餐。”吴妈回答道。 “卿卿让你来叫我的?” “是的。” 钟不辞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对于吴妈上二楼的事情,全部抛到九霄云外,眼里耳里心里只剩下“卿卿特意准备的饺子和醋”。 就算出远门也在担心他不吃早饭。 卿卿真好。 时间很快到了8点,钟不辞等到江似卿给他发信息。 卿卿宝贝:“很喜欢衣服跟你这个?那以后你就跟衣服过去吧,看来是我没有什么魅力了,居然比不过衣服。” 钟不辞慌了,连忙打电话过去,电话接通的第一句话就是:“衣服哪有卿卿香,我只是太想你了,忍不住。” “钟不辞别嚯嚯我衣服,你看看我还有几件衣服够你嚯嚯的。”江似卿无奈扶额,他发现了只要自己离开对方,他的衣服就会莫名其妙换新,但虽然他知道这是钟不辞干的,但是他不喜欢这样藏着掖着。 “是我平时饿着你了吗?哪一次不是让你尽兴的搞我吗?”江似卿要让钟不辞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钟不辞心里后怕的低下头,躲避江似卿犀利的眼神。 江似卿语气放缓,“我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之前你怎么偷我衣服我不管,但是之后不行知道不?这次就罚你禁欲着,直到我回来,要是我发现你偷偷摸摸不存点货,等我回来检查的时候你交不出货来,你就完了。” 声音恶狠狠的,但是内容却五颜六色的。 这边钟不辞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江似卿也不好意思的努努嘴,“你不是学霸吗?多去学习,我先挂了,秋纤云找我改衣服呢。” 不等钟不辞说拜拜,电话就被江似卿挂断。 看得出两人都有点害羞有点期待了。 这一天,钟不辞很想江似卿,他只能让自己忙起来才能暂时不去想,压制自己往江似卿身上按定位器、偷偷摸摸跟踪偷拍以及一次次索要的冲动。 这天晚上,两人打着视频电话吃饭,钟不辞身边空空荡荡,但是江似卿身边有秋纤云,还有几个小助理。 这一下子就触发了钟不辞的吃醋属性,江似卿专心致志吃饭呢,钟不辞的眼神不善的盯着旁边的秋纤云,仿佛他的眼神能隔着屏幕把那些人驱赶掉。 江似卿早就发现他会这样,吞下最后一口饭,擦拭完嘴巴,对着屏幕那边西装革履头发打蜡的开屏孔雀说:”早上的醋不好吃吗?晚上还得喝两杯的。” 男人对上江似卿的眼神瞬间的就柔情下来,嘴上嗔怪着,“卿卿~” “江哥,这个就是你爱人吗?” “是的,他担心我出远门不习惯,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江似卿偏头对着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助理回答。 “那你们还挺恩爱的。”小助理笑着,“刚刚扫到一眼屏幕,我还以为你爱人打电话不高兴呢,一直垮着脸。” 江似卿愣怔片刻,瞥了一眼屏幕那边的钟不辞,看着他的脸瞬间就臭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哪是不高兴见到我啊,他是担心我。” 他担心老婆跟别人跑喽。 两人睡去之前又打了个电话,趁着江似卿单独一个房间,没有其他人在,钟不辞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 第28章 “今天你做了些什么啊?” “上午改了一下漫展我要穿的衣服,下午和纤云出去逛街看电影了,刚刚我们俩在练习动作,我还是第一次出cos,以后有机会带你一起来玩。”江似卿如实告诉钟不辞。 “那今天有人跟你搭讪吗?” “有啊,不过我坚定的拒绝了,说我已经结婚了。”江似卿靠在床头,拿着手机脑袋一歪,“说到这个,我们都没有买戒指也没有办婚礼,搭讪那个人一开始还以为我是框他的。” 钟不辞其实早就准备好戒指了,就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送出去,并且婚礼这件事情,他虽然有计划过,但最后担心江似卿不喜欢,他也就没有继续准备下去。 “钟不辞,你想办婚礼吗?”江似卿其实问出口,就是他同意办婚礼,在寻求钟不辞的意见,如果对方同意,等他回去就开始准备起来。 “我想的卿卿,不过我不喜欢有很多人来。” 确实,钟不辞那边的亲人都去世,要是被他这边的亲戚知道肯定会在背后说三道四,他打算婚礼就简单请几个朋友来。 两人就这件事情聊了很久。 第二天,依旧是三个电话,钟不辞不像第一天那样紧张兮兮,诚惶诚恐的了。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江似卿因为中午太忙的缘故,只和钟不辞打了几分钟的电话就挂断了,等到晚上的时候一口气打了半小时电话,直到江似卿说自己累了才舍得挂断。 他原本想让江似卿当天晚上就回来的,但是他见对方实在是太累了,就没有提这件事情,生日当天一早就见到爱人也不错。 他是金融圈子里的,每天需要接触海量的信息来充实自己的信息库,今天晚上也不例外,他与江似卿结束通话后,就拿出电脑分析程朔最近发给他的项目,他需要对这项目进行评预测,最大限度的预测未来走向,让投资公司不至于亏本。 就在时候,他师兄程朔给他发来信息。 “你快看!这不是似卿吗?” 然后就甩过来一个视频。 钟不辞连忙点进去看,视频里面是江似卿打扮得像公司里面总裁身边的秘书一样,手里还拿着文件夹,带着个黑色半框眼镜,脸上的妆容削弱了他的俏皮,更多了几分温柔知性感觉,往那里一站不需要任何举动,就让钟不辞下腹一热。 “小秘书游戏输了,姐姐要惩罚你不准动~” “……好。”江似卿有点羞涩的说,但是恰到好处的羞涩,正好与这个角色相吻合。 “那姐姐就开始喽~~” 说话的是一个梳着红色马尾,身穿皮衣手拿小鞭子的性格张扬热情的小姐姐,她出的角色本身就是大女主番里面御姐类型的角色,她见江似卿害羞,更兴奋了,连忙叫摄影师给他们拍照。 从视频里,小助理歪着头坐在板凳上,小姐姐红底高跟鞋踩在小助理的胸口,鞭子抵在下巴处,迫使其微微抬起头来,不知道是画出来的腮红还是江似卿本人脸红,总之就是,这样羞怯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做些更过分的事情。 视频当中尖叫声一片,还有对着江似卿叫老婆的。 钟不辞:“……” 这是我老婆! 程朔:师弟应该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吧,不过看网上那些视频,似卿很好嬷啊。 钟不辞:嬷是什么意思? 程朔:你自己去查吧,对了祝你生日快乐,礼物寄到别墅去了,记得查收一下。 程朔:师弟,学会坚强,师兄睡了。 钟不辞无语一瞬,合着你大晚上发消息来,就是为了让我睡不着呗。 程朔是这场漫展主办方那边的人,一直叫人时刻关注网上的动向。 “唉。”钟不辞烦躁的关闭视频,强迫自己去工作。 十分钟之后,电脑屏幕上出现广告。 好吧,钟不辞承认自己心乱了。 我都没有拿脚踩到卿卿胸口,那个女人凭什么可以! 回家路上的江似卿还不知道,自己在漫展上遇到的事情全部被钟不辞扒了个精光。 他的疲劳不是假的,但是他准备今天晚上凌晨的时候给钟不辞一个惊喜,他让秋纤云一定要叫醒自己,紧赶慢赶地上飞机,在飞机上睡了一会,下车之后又在出租车上睡了一个多小时,到家的时候都快23点30分了,他打算在一楼等待快24点的时候才上去。 殊不知钟不辞在房间里面找到漫展上关于江似卿的花絮视频,人都快疯了。 摸脸的,搂腰的,还有吻手的…… 他身上有一股被主人抛弃之后,发现主人另寻新欢、在花丛中四处留情的疯癫感。 23点59分,江似卿掏出准备好的蛋糕,点上蜡烛,推开卧室的门,“祝你生日快乐~你怎么还没睡觉?” 钟不辞猛地转过头来,眼底满是嗜血般的凶残,他已经快到失控边缘了,他想将人带到浴室里去,将那些别人摸过的地方全部清洗一遍,但是他在这一刻,见到了自己的小太阳。 他将电脑合上,房间里面只剩下蜡烛微弱的光,只能照亮江似卿,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 眼底的万般情绪全然化为泪水,让眼前人如梦幻泡影一般难以捉摸。 江似卿发现人还没有睡,愣住片刻。 “不管了继续唱喽,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钟不辞祝你生日快乐!!” 精美的小蛋糕出现在钟不辞的眼前,蜡烛的光照他们两个人,他们彼此眼里都只有对方。 “卿卿……”钟不辞声音沙哑,鼻腔堵塞。 “别说其他的,快许愿吹蜡烛。”江似卿还期待和人激情澎湃呢,这样的插曲只求快点过。 钟不辞双手合十,闭眼,许愿,吹蜡烛。 打开灯,江似卿才看见钟不辞那双猩红的眼。 他手上沾染一点蛋糕,抹在钟不辞的脸颊上,搂着人笑着说:“怎么了?我提前回来你还不高兴吗?” 说到这里,钟不辞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上来了,“卿卿,他们在漫展上那么对你,我不高兴了。” “啊?”江似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是,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是跟踪我,不对,你不会是安排人跟着我吧?” 江似卿眼神突然冷下来。 “我哪敢!”一被质问钟不辞的气势就弱了下来,他小声嘟囔,“有人拍了视频发在网上,我师兄转发给我的。” 这个时候江似卿才掏出手机,发现秋纤云发了n条信息,总结一句话,“兄弟你火了,但你家那位不会c死你吧?” 他随便去一个网站搜,出来的就是他被红发小姐姐调戏的画面,后面跟着一串串类似的视频。 他看看视频,看看钟不辞,他算是明白了。 当即就拉着钟不辞拍了有视频,视频内容就是江似卿在钟不辞喉结处来一个香吻。 他那自己大号花斗斗发出去的,这个号上面的粉丝也知道他出cos了。 发完,爆炸的私信就不看了,踢里哐啷的后台也不看了,朋友发来的信息也不看了。 只看钟不辞。 “皇后总是醋意滔天怎么办?”江似卿跨坐在腿上,再次落下一吻,吻去钟不辞脸颊上的蛋糕。 “当然是需要朕亲自服侍了。”江似卿挑起下巴,玩味中带着期待的盯着人看,“是吧,爱妃。” “启禀陛下,是的。” …… “卿卿……” “拍照片的时候,他们是不是摸了这里?”坚之。 “没,他们就摸了摸脸和腹肌,拍照姿势罢了……!” “卿卿只能是我的!”凶狠貌。 “你的你的!” 这个小蛋糕十分好吃,动物奶油制作的,入口的时候带着点冰凉,但是随后奶香味在口腔里绽放,香气四溢。(过生日真的就是吃个蛋糕而已) 次日,江似卿醒来就发现无名指上戴着戒指,款式好看十分符合他的心意。 钟不辞翻过身将他抱在怀里,嘴里还嘟囔着“我的”。 江似卿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继续睡。 就如同以后大多数清晨一样。 2225年11月22号,钟不辞28岁,他若获新生。 他们终于懂得,爱情里最遥远的是鸦默雀静,是闭口不言;最勇敢的是宣之于口,是敢于尝试;最幸运的事情是爱的人爱你,是身边人眼中的清晨、黄昏、昨天、今天和明天。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祝钟不辞生日快乐,也祝我自己生日快乐(小声)[害羞] 第24章 小两口幸福日常 01、 2226年的春节来得格外迟, 中小学的学生们寒假放得比以前晚了不少,对于大学也是这样的,学生放假晚, 老师更是放得晚。 但相较于长长的假期来说, 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今年江似卿连拖带拽地将钟不辞带回了“娘家”去。 第29章 钟不辞跟他坦白后, 两人的关系空前的好,只要钟不辞一放假,两人几乎就是一个形影不离的状态,就是这样一只粘人精却害怕去见到罗女士。 “你为什么不想跟着我回去,你之前不是很勤快吗?” 江似卿躺在床上,身下压着钟不辞, 脑袋靠在男人的臂弯里。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钟不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见到罗女士, 哪怕一开始是自己去接近她的。 江似卿摸着他的手,心里想着事情。 “我们已经领证了, 我也认可你了,你不是一个人了。” 说完这话, 江似卿抱住钟不辞脑袋, 不带情色地亲了一口, “别怕。” “好。”钟不辞回吻回去。 两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相拥而眠。 江似卿哪里会不知道, 他心里最清楚。 以前他觉得自己跟他不会有什么结果, 对待罗女士一直是当成接触目标, 当成接近他的手段, 对罗女士的好带有功利心;但是现在不一样, 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不出意外的话, 会在一起一辈子, 这个时候钟不辞开始慌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跟罗女士相处。 换而言之,他不知道该如何用对待母亲的方式对待罗女士了。 他没有经验。 加上他在对自己的问题上,一直有点害怕。 害怕自己跑了,害怕自己移情别恋,害怕自己的家人不接受他或是不喜欢他。 他都怕。 是一个胆小鬼。 真的到了春节那几天,钟不辞愈发紧张,对自己各种挑刺,衣服不行,颜色太轻佻、太老气、太素、不端庄、太严肃……对于自己的头发也是,一天天恨不得梳上个百八十次,皮鞋擦拭一遍又一遍,就为了去罗女士家看上去能跟自己更加般配。 江似卿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次次给足安全感。 但是这男人贪心不足,疑心病重,一次安全感的给予管不了多久就会失效。 那天,腊月24,江似卿带着钟不辞去了自己母亲家。 在江似卿开门之前,钟不辞拉住了他的手,眼神慌张、神色凝重的问:“我现在看上去怎么样?” “很棒!我家不辞是最帅的!” 说罢,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罗女士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来,赶忙招呼两人:“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进来!怎么来之前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的。” 罗女士拉着钟不辞就进屋,留江似卿在原地无奈笑着。 不等江似卿进屋坐着,罗女士就吩咐:“你先别换鞋,去菜市场买点食材回来,我今天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妈,我跟着似卿一起出去看看吧。”钟不辞顾不上自己的害怕了,因为比起现在更恐怖的是——他的宝贝生气了!! “哪能让你去啊,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跟着我家这个混小子受苦了吧,看你瘦得跟个什么似的……” 罗女士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看出钟不辞瘦了。 反正江似卿是没有看出来的。 …… 02、 两人结婚很快就一周年纪念日了,钟不辞早早就在家准备着。 两人也是格外看重这一天,提前就计划好要去干什么。 早上两人打算睡个懒觉,收拾一下出门去觅食,下午看场电影,晚上再去提前预定的餐厅吃饭,至于半夜……他们打算来一场激情四射的战斗,然后第二天再交换礼物。 两人按照这个流程走完了一天,晚上激战之后江似卿浑身疲软的倒在床上,享受钟师傅给他带来的全身按摩。 而后他就沉沉睡去,直到次日早晨听见迷迷糊糊的一声猫叫。 “喵~喵~喵~” 江似卿听见声音,脑子开机,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来不及骂几句钟不辞,就被满脑子的猫叫占据了。 “小猫?” 他走出来,看见客厅中间摆了一个航空箱,猫叫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你喜欢吗?” 钟不辞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洗干净的猫碗,在一边放上幼猫专用猫粮,另外一边加上水,给小猫放了出来。 是一只可爱的暹罗。 “你送我的吗?” “当然。” “怪不得你前几天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猫。” 江似卿缓缓蹲在小猫的旁边,看着它吃饭喝水,“你想给它取一个什么名字?” “叫爱卿怎么样?” 江似卿睨了钟不辞一眼,嘴里没好气,“认真想。” “那叫爱酱。” “别以为你玩谐音梗我听不出来。” 钟不辞讪讪一笑,“那卿卿想想它什么好呢?它是一只公猫,三个月大。“ “叫钟有爱怎么样?”江似卿抬头看向江钟不辞。 “……取得还不如我的呢。” 最后,两人在网上一通乱搜,选了几个好听的名字写在纸条上,让猫儿它自己选。 “爱酱?”江似卿打开纸条,不怀好意的看向钟不辞,“你加进来的?” “嘿嘿嘿嘿嗯。” “算了,这或许就是天意。”江似卿不计较那么多,抱起小猫举高高,“你以后就叫钟爱酱了。” 钟爱酱…… “喵喵喵~” 钟不辞心里美极了。 …… 03、 两人感觉一年以来虽然激情四射,但是对于彼此都有点熟悉了,感觉有点不得劲。 这天,好友秋纤云给他寄来一盒飞行棋,说是跟两个人玩能增进感情。 江似卿拿到包裹,拆开后只见里面平平无奇,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他随手放在茶几上面了,想着等钟不辞有空就开玩玩。 哪知当天晚上就见钟不辞拿着飞行棋走入卧室。 “大晚上的你想玩飞行棋?” “想。” 江似卿不理解但尊重,盘腿坐着。 直到钟不辞将飞行棋展开,让他看清上面的文字。 “……这个飞行棋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是这样的?”江似卿慌了神。 “卿卿以为是什么样的?”钟不辞浑身火热,口干舌燥。 “我以为就是普通的飞行棋,怎么是这样的!”江似卿想去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但是钟不辞怎么会让他如愿。 不玩飞行棋,玩点其他的也是好的。 虽然最后这个飞行棋没有用上,但是两人确确实实欢快了一把。 事后,钟不辞还给秋纤云发去一个大红包,并附文:“多来点。” 秋纤云看见信息之后,笑个不停。 哥们,有我是你的福气。 之后,花样百出,种类齐全。 江似卿直呼招架不住…… 04、 江似卿很久没有见到彭医生了,钟不辞心理问题这个话题他也很少提及。 那天,钟不辞发消息来说,他下班要去心理诊所,江似卿不用要是饿了就先自己热菜吃,不用等他。 江似卿前几天去参加了一场画展,当时就有很多人来加他联系方式,他用自己的工作号加了不少人。 他担心钟不辞会吃醋,回家之后还特意与他温存了很久。 就是怕他心里不得劲了。 今天听见这个消息,让他咯噔一下,慌了起来。 手机也不香了,画稿子也毛毛躁躁的,最后没办法带上口罩打扫卫生得了。 可惜,家里面早就被钟不辞收拾得干干净净,他能呢做的也就是去换一下床单,扔洗衣机里面洗着,然后胡乱打扫卫生,实在不行他又去超市买了点tt。 做完这一切,他心里更慌了。 “滴——” “卿卿我回来了。” 钟不辞打开房门,晃着手里拎着的袋子,笑得一脸灿烂。 江似卿几步上前,顺手接过袋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钟不辞,“彭医生怎么说?” 钟不辞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脸上笑容瞬间凝滞住,声音沉沉地说:“不太好,以后我……” 话音未落,江似卿一把抱住钟不辞,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眶逐渐湿润,呼吸愈发混乱。 滚烫的鼻息喷洒在钟不辞脖颈处,像是燎原的火焰。 “卿卿……我……” “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嗓子里像是卡着针,每说出一个字都是一阵心疼。 “卿卿你听我说完。”钟不辞欲哭无泪,手足无措,诚惶诚恐,又好笑又心疼。 “嗯?” “彭医生说我病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我可能一辈子都离不了卿卿了。” 钟不辞伸手抹去爱人眼角的泪水,那泪水宛如岩浆一样滚烫,灼烧着他的心。 “那你刚刚……那你刚刚怎么……”江似卿脑子呆呆的。 钟不辞不好意思地拉着江似卿的手,尬笑出声,“我就是想逗逗卿卿……” 第30章 “……” 四目相对。 空气安静。 “你完了,钟不辞。” “晚上自己去睡书房吧。” “卿卿……我错了……” “你没有错,那就是看见我急了心里高兴。”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钟不辞急了,慌了,手足无措了,玩脱了。 “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不准碰我,把手拿开,钟老师!” 江似卿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暹罗猫钟爱酱蹲在自己毛茸茸的窝里,看着两个爹拌嘴,然后变成打嘴炮,最后变成打架,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在挨打挨骂,一个在打人骂人。 人类的世界小猫不懂,小猫只知道一会碗碗里面会突然出现好吃的饭饭。 【作者有话说】 番外更新完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再写一点番外吧。[垂耳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