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1节 《重生后,渣前夫跪着看我嫁权臣》作者:黎尔尔 简介: 原名《重生后,渣前夫跪着看我嫁权臣》 前世,皇上为平衡朝中势态,将护国将军独女贺宜宁嫁给了寒门探花郎谢奕辰。 两人婚后举案齐眉,贺宜宁本想认命过完这一生,谁知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和渣男丈夫同归于尽的下场。 重来一次,贺宜宁不但要手撕渣男,还要护住爹娘性命和整个军营的名声! 当她发现渣男前夫也和自己一样重生时,她将目光投向了前世那个清冷如月的谢家小叔,奈何这小叔心里除了诗书便是教导太子,她只得费尽心思、步步引导....... 后来两人成婚时,渣男前夫当街醉酒拦轿,扬言道:“阿宁,你本该是我的妻子!” 第1章 “滋啦!” 烧得通红的烙铁被狠狠按在心口处。 贺宜宁忍不住闷哼一声,却始终咬着牙。 她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被绑在冰冷的邢架上。 “阿宁,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我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你在这认罪书上签字画押,待大皇子登基,我便求他饶你一命,你也不必再受这皮肉之苦。” 经过数日折磨,她早已没力气抬头,声音嘶哑:“护国将军府世代忠良,绝不可能谋反!谢奕辰,当初是我错看了你!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如你所愿!” 谢奕辰闻言,藏在袖中的双手不禁紧握。 旋即勾了勾手指,两个侍卫上前。 他阴狠道:“既如此,我这就送你去和岳父岳母地下团聚!” 两个侍卫领命上前,取来沾满辣椒水的鞭子,狠抽上她的身体! 然而贺宜宁像个活死人一般,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她现在只想杀了眼前这人! 她是护国大将军的独女,父亲贺钊与当今圣上一同长大,母亲则是皇后身边的女官。 皇上感念贺钊镇守边关多年,特赐一道圣旨给贺宜宁,让她回京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为夫婿。 贺钊夫妇为了女儿的幸福,举办了一场梅花宴,邀请京城所有的青年才俊前来。 然而那些来赴宴的公子哥儿们,不是胸无点墨,就是纨绔至极。 贺宜宁才看不上那些人,便偷偷逃离宴席,却在一片红梅林中,遇到了正在抚琴的谢奕辰。 琴音悠扬婉转,贺宜宁忍不住停下脚步聆听。 两人因琴相识,很是投缘。 谢奕辰温文尔雅,虽不会武功,但遇到危险时,却敢将贺宜宁护在身后,甚至为她受了伤。 这让贺宜宁很是感动,对他表明了心意。 但谢奕辰却拒绝了,说自己出身寒门,配不上她。 贺宜宁闻言虽不愿强求,却还是伤心难过,整日在家郁郁寡欢。 贺钊夫妇无奈,只得找来谢奕辰。 两人说开了心事,也顺理成章地开始筹备婚事。 谢家虽是寒门,但谢奕辰也不愿委屈贺宜宁,不仅亲自上门行完所有礼节,还亲手为贺宜宁打磨了一支金簪。 大婚那夜,谢奕辰对她说:“赠尔金簪,绝不相负,阿宁,此生我只有你一人足矣。” 贺宜宁闻言则为之红了脸。 婚后她放下刀枪,学着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对于内宅的弯弯绕绕和婆母的刁难,贺宜宁虽不喜,但为了谢奕辰,她一忍再忍。 只为了谢奕辰大婚那夜对她的承诺。 天朔三十年,皇上寿宴召贺钊回京述职。 贺宜宁一早还在为能见到爹娘而高兴,却不料传来父亲拥兵谋反、皇上一病不起的消息。 一时间,护国军遭万人唾骂。 她、爹娘以及将军府五十八口人都被下了大狱。 贺宜宁绝不相信护国军会谋反! 当她急匆匆找谢奕辰商议对策时,却撞见了枕边人与他人缠绵于榻的一幕。 承安公主轻纱半露地靠在谢奕辰怀中,满是挑衅地看她。 “奕辰,你瞧瞧她多傻,竟然会来找你为叛军求情,她怕是还不知道,护国军谋反的罪证可是你呈上去的,若没有你,我皇兄还成不了此等大事呢!” 谢奕辰搂着她,轻抚着她的额发,“这都是微臣该做的,为了公主,微臣做什么都愿意。” 贺宜宁心下狠狠一痛,抽出腰间的软剑刺过去。 然而还没等她挨近,她便昏死了过去,醒来后就被挑断了手脚筋,绑在水牢之中。 ...... 半柱香后,贺宜宁被打得昏死了过去。 谢奕辰让人舀了一瓢水将她泼醒。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谢奕辰早已失去了所有耐心,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道:“贱人,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配不配合!” 大皇子登基在即,但护国军的威名深得人心,若没有贺家人亲手签下的认罪书,世人对其怕是多有诟病。 如今贺家满门仅剩下贺宜宁一人,大皇子说过,若是他今日再不拿下认罪书,那他与承安公主的婚事便就此作罢。 贺宜宁看着他,眼神里的疏离和恨意让谢奕辰一惊,不禁松开了手。 贺宜宁看了眼他的脖子,问道:“若我配合,你是不是就会放过我?” 谢奕辰点头,“这是自然,有我在大皇子面前作保,自是能饶你一命。” 他还以为这将门独女的骨头有多硬呢,受过这七十二遍刑罚后,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等着吧,等他拿到认罪书,护国将军府便再无一人! 贺宜宁欲言又止。 “怎么?你信不过我?”谢奕辰见状冷笑道,“大皇子登基后,我马上便是承安公主的驸马,更会登上宰相之位,保你一个孤女,自然是绰绰有余。” 贺宜宁缓缓解释:“你我成婚十二载,我怎会不信你?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看在以往的夫妻情分上答应我?” “什么事?”谢奕辰强忍着内心的不耐烦。 贺宜宁环顾四周,扫到旁边的两个侍卫:“劳烦两位小哥在外等候,我有些话只想对相公说。” 两人有些为难,看向谢奕辰,谢奕辰却只听见了她叫自己“相公”二字。 都到这般危难关头了,贺宜宁竟然还放不下自己,也怪从前自己待她太好了。 谢奕辰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等候。” 两个侍卫离开后,贺宜宁柔声道:“相公,还请你走近些。” 谢奕辰耐着性子走到她面前,贺宜宁面露喜色,继续开口:“相公,劳烦你侧耳过来,有些话我不好大声说。” 谢奕辰闻言,不耐烦地将身子偏向她,将左耳侧了过去,两人距离不过一指。 “如此便可以了吧?” “当然可以,”贺宜宁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微弱的气息在他脖颈处浮动,道,“谢奕辰,背叛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下一瞬,贺宜宁便朝他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藏在牙齿里的毒药随着伤口蔓延进谢奕辰的身体,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水牢,两个侍卫进来时,他已经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贺宜宁哈哈大笑,口中的毒药蔓延开来。 意识消散间,她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微弱日光,如释重负。 “终于结束了,只可惜还有仇人未杀,若重来一次,我定要这些人付出千百倍代价!” 第2章 “姑娘,快醒醒!” 浑浑噩噩间,贺宜宁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贺宜宁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春眠,有些愣神。 春眠是她十岁那年,父亲在边关救下的一个孤女,因她两人年龄相仿,所以春眠便留在了将军府,做了她的贴身侍女。 “春眠?”贺宜宁有些不可置信地轻唤一声。 春眠眨了眨眼,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方才还说要给谢探花缝制冬衣作为回礼呢,怎得转头就睡着了?” “什么冬衣?”贺宜宁下意识回答,秀眉微蹙,“谢奕辰还没死?” 春眠闻言面露震惊,赶紧转身去将房门关了上,轻声道:“姑娘,这青天白日的,您咒谢探花死作甚?待会儿谢探花还要亲自上门送聘礼,这要是让人听了去那还了得?” 贺宜宁听到这儿,脑中像是被炸开了一样,一阵茫然和无措。 “春眠,如今是何年间?” 春眠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挠了挠头道:“天朔十八年呀,咱们两个月前不是刚从边关回来吗?” 贺宜宁一听脸色煞白,她竟然又回到了天朔十八年!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2节 自己明明应该和谢奕辰同归于尽了才对...... 春眠见她面色不佳,将桌上做针线活儿的东西收拾到一旁,“姑娘若是身体不适,我这就去回禀将军和夫人一声,他们自会向谢探花解释。” “且慢,”贺宜宁出声道,眼眸微垂,“他既然来了,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贺宜宁理清思绪,站起身往正厅走去。 上天既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爹娘与护国军的名声,她必不会重蹈覆辙。 她和谢奕辰的婚事,成不得! 半盏茶后,贺宜宁来到将军府正厅,她才踏进院子,就听见谢奕辰的声音传来: “谢某今日上门贸然退婚,还请将军和夫人成全,贺小姐身份贵重,谢家乃寒门,实在配不上将军府。” 贺宜宁闻言停下脚步,谢奕辰是来主动退婚的? 上一世谢奕辰费尽心机娶了自己,为了他的仕途,自己和将军府可没少助力。 这一世怎会......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贺宜宁的脑中一闪而过。 厅内,贺钊生气地将手边的茶盏摔碎在地,“混账!要退婚也是本将与你们谢府退婚,岂容你来侮辱本将的女儿!” 相比起贺钊的暴脾气,将军夫人苏惠倒是淡定得许多。 她朝贺钊递去一个眼神,淡淡开口:“你我两家的婚事虽刚定下不久,但也是过了纳彩纳吉的,如今到了下聘之日你却要反悔?谢公子若是对此事有顾虑,不妨直言。” 苏惠从小跟在当今皇后身边长大,没嫁给贺钊前也是宫内有品阶的女官,对于谢家她一开始也是看不上的。 如今护国军名声在外,朝堂上下多有不满,他们就一个女儿,在婚配这件事上,他们不求女儿能嫁得大富大贵,只要她平安幸福就好。 谢家虽为寒门,但谢奕辰是探花郎,才华横溢又谦逊有礼,加上女儿喜欢,他们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现在对方却反倒要来退婚。 谢奕辰跪在地上,背挺得笔直,言辞恳切:“夫人恕罪,此事是谢某的错,只要你们同意退婚,有什么惩罚皆由我一人承担!” “谢公子既要退婚,可否告知小女缘由?” 见贺宜宁走进厅内,三人都愣了片刻。 苏惠赶紧起身相迎,握着她的手道:“宁宁,你怎会在这儿?方才的事你都听到了?” 看着贺宜宁脸色苍白,苏惠顿时心疼不已。 当初贺宜宁被谢奕辰拒绝后,伤心欲绝,如今婚事在即,却又惨遭心上人退婚,当真是......唉! 贺宜宁朝苏惠和贺钊微微颔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谢奕辰,面上的诧异和心痛之色恰到好处。 而谢奕辰望向自己那瞬间的惊恐和恨意,也很快被她察觉到了。 她猜得不错,果然,谢奕辰也重生了! 谢奕辰见她面色不佳,原本还担心贺宜宁会不会与自己一样重生了,如今倒并未看出破绽。 谢奕辰朝她俯首,“贺小姐,你身份尊贵,谢某出身寒门,两家家世相差过大,这门不当户不对,谢某怕给不了你幸福,还请小姐与谢某退婚!” 一想到前世自己被贺宜宁咬破脖颈中毒而亡,谢奕辰便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 如此阴狠的女子,岂能与之成婚? 若大皇子注定要登基,那么自己也一定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又何必如同上辈子那般哄着贺宜宁和贺钊? 谢奕辰坚信,既然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对于未来还未发生之事,他定能先发制人。 即便没有护国将军府的助力,他也能坐上想要的位置! 想到这儿,谢奕辰心中更是坚定了几分。 今日这婚……他是退定了! 谢奕辰见他们三人还沉默着,继续开口:“谢某听闻,贺小姐在边关时常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我谢家虽小门小户,但如此闺誉受损的女子,谢某实在不敢娶,否则无颜面对先祖和家中长辈。” “放肆!我们夫妇镇守边关多年,只得宁宁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才带在身边养育,女儿家的清誉岂容你空口白牙的污蔑?” 饶是一向冷静的苏惠,听完他这一番话,也忍不住出言呵斥了。 谢奕辰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不慌不忙道:“夫人何必动怒?谢某也是为了将军府着想;趁现在谢某还愿承担退婚缘由,还是尽快答应了退婚,也好保全贺小姐与将军府的颜面,否则要是传扬出去,只怕对贺小姐的名声更加不好了。” 贺钊的脸色越发难看,他虽不同意这门婚事,但这段时日女儿对谢奕辰那般上心,自己都看在眼里,所以心中也开始慢慢接纳谢奕辰。 如今倒好,谢奕辰竟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退婚,把他护国将军府当猴耍了? “好你个不懂礼数、两面三刀的谢家小儿,今日本将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 说着,贺钊拔出一旁的横刀,直冲谢奕辰而去。 第3章 谢奕辰吓得连忙逃窜,跑在院中大喊:“贺将军这是要杀了我?我虽还未得到正式任命,但也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您如此行事,是不把皇上放眼里吗?” 既然他们要动手,那就别怪自己把事儿闹得更大些。 贺宜宁和苏惠追了出来,听见谢奕辰这般说,都忍不住黑了脸。 苏惠握紧了衣袖,沉声道:“这小子当真是好厚的脸皮,不仅要退婚,还敢抹黑咱们将军府!” 因着与谢家的婚事,近日弹劾护国将军的奏章少了许多。 谢奕辰这般没脸没皮的诬陷,当真是让贺宜宁开了眼。 自己前世怎么就没发现,他是这么个两面三刀的混蛋? 贺宜宁走过去挡在了谢奕辰身前,贺钊连忙收回了手,有些不争气的开口:“宁宁,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护着他?” 谢奕辰看着贺宜宁的背影松了口气,这个时候的贺宜宁还是爱自己的。 只可惜她是贺钊的女儿,注定会是大皇子登基的阻碍。 贺宜宁将贺钊手里的刀夺了过来,劝解道:“阿爹,来者是客,无论是何缘由都不应该动手,否则传扬出去,有损将军府的名声。” “宁宁说得对,你这人都好几十岁了,竟还这般莽撞,也不怕被人笑话!” 苏惠也上前开口,又挥手让人将谢奕辰扶了起来。 贺钊见夫人和女儿都开了口,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道:“要退婚可以,明日你我进宫面圣,将此事在陛下面前说开,从此嫁娶各不相干!” 听贺钊松了口,谢奕辰连忙点头,然后踉跄着快步离开。 贺宜宁望着他的背影,藏在衣袖中的手不禁紧握。 谢奕辰,前世未报完的仇,你我这辈子便不死不休! 苏惠见她如此,以为她对谢奕辰恋恋不舍,握着她的手安慰:“宁宁,退婚后你伤心也是难免的,但经此一事,咱们也都能看出,这谢家公子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你切莫深陷于此。” “夫人说得对,这谢家小子就是个混账!宁宁,待明日进宫面圣退婚后,阿爹定会给你寻个更好的儿郎!”贺钊也附和道。 他贺钊的女儿文武双全,生的又是沉鱼落雁,自是配得上天下最好的男子。 贺宜宁闻言,笑着拉起两人的手。 “女儿都明白,婚嫁一事女儿并不着急,如今女儿只希望能好好地陪在你们身边。” 前世未能护住家人是她最大的遗憾,这辈子她绝不会再任由别人给爹娘和护国军泼脏水。 夜,谢府。 谢奕辰坐在铜镜前,随身小厮墨羽在帮他上药。 一想到今日被贺钊追着满院子打,谢奕辰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重重捶在了桌上。 墨羽吓得手一抖,戳到了谢奕辰脖子上的淤青。 谢奕辰反手扇了他一巴掌,“混账,此等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何用?” 墨羽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公子恕罪,奴才并非有意。” 谢奕辰叹了口气,挥手道:“起来吧,今早交代你的事可都打听到了?” “回公子的话,都打听到了,承安公主两日后会在玉灵池办一场梅花小宴,朝中未婚的公子小姐都会去。”墨羽恭敬回答。 谢奕辰点了点头,吩咐:“你明日去给本公子置办一身行头,记住,不必太过奢华。” 前世他与承安公主在一场诗会上相识,只不过那时他刚和贺宜宁成婚,所以并未主动与承安公主结交。 后来他们又在皇上的寿宴上偶遇,承安公主虽性子骄纵,但也是个出了名的美人儿,她三番五次向自己示好,加上自己得知大皇子的谋划后,自然是和承安公主水到渠成。 明日进宫,自己退婚的消息传出后,以他们谢家的家世,想要再娶一个身份贵重的妻子怕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必须牢牢抓住承安公主的心,以此在大皇子面前站稳脚跟。 另一边,护国将军府内。 春眠得知谢奕辰要与自家姑娘退婚,骂骂咧咧了好几个时辰。 她家姑娘举世无双,谢探花还真是眼瞎! 贺宜宁在院中练完剑进屋,见春眠还嘟囔着嘴,便笑着将桌上的糕点递给她。 “是谁惹我们小眠眠生气了?” 春眠有些无奈,将她递来的糕点放在桌上。 “姑娘,今日谢探花如此羞辱你,你怎得还有心情练剑?明日你们退婚的消息传开,京中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你呢!” “是他薄情寡义要与我退婚在先,我怕什么议论?” 贺宜宁给自己倒了杯水,有些狡黠地笑了笑,“更何况,我可没说要让他简简单单的退了婚,我贺宜宁可不是他一个寒门探花郎能随意羞辱的!” 春眠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也放心了些,又想起一件事,从书案上拿过来一张帖子。 “姑娘,这是今日午后承安公主让人送来的,说是两日后有一场梅花小宴,姑娘要去吗?” 承安公主?慕容悦? 前世种种,她也脱不了干系! 贺宜宁接过帖子在烛光下打量,笑着说:“去,当然要去!” 次日,朝堂上。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3节 大胤皇帝慕容郢端坐在龙椅之上,这几年他身子越发不好,一身厚重的龙袍冠冕套在身上,看着有些松垮。 即便如此,底下的文武百官依旧没一个人敢轻视他。 慕容郢将手中弹劾贺钊的奏折缓缓放下,眯起眼睛看向众人。 “朕也听闻了谢探花与贺家丫头的事儿,如今是谢家要退婚,你们御史台倒是先弹劾起将军府了?” 慕容郢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面上带笑,质问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两边站立的文武官员见状被吓得一身冷汗。 尤其是方才上前参奏的御史中丞于朗,手中的笏板往上抬了又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昨夜他刚睡下,就接到了大皇子的命令,说今日要趁谢探花退婚一事,再次弹劾将军府。 退婚一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谢家做得不对,但自己一个刚刚上任的小官,哪敢拒绝大皇子? 第4章 于朗偷偷瞥了一眼斜前方的大皇子慕容乾,不敢言语。 慕容乾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谢探花才华横溢、谦逊有礼,素来闻言贺小姐爱舞刀弄枪,想来是两人性子不合,所以谢探花才冒死请求退婚。” “小女久居边关才回京不久,大皇子何时这般了解小女?”贺钊冷哼道,他这一番话不就是在说自己女儿没有教养吗? 慕容乾赶紧赔笑,“贺将军不要误会,本宫只是略有耳闻,若是出言得罪,还望将军海涵。” “你......”贺钊向来不善言辞,又碍于慕容乾的身份,只好闭了嘴,转头看向了慕容郢。 慕容郢将目光投向谢奕辰,“谢探花,你当真要退婚?” 谢奕辰跪地俯首,言辞极为恳切:“臣家世寒微,恐难配贺小姐,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准臣退婚!” “陛下,臣女有话要说。” 贺宜宁一身素白衣衫,缓缓走进殿内。 朝臣们见状议论纷纷,御史台更是有人出言:“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可上殿?想来将军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怪不得谢探花要退婚。” 贺钊刚想反驳,就见贺宜宁朝自己递了个眼神。 贺宜宁行至殿中,规规矩矩地朝慕容郢行礼后,转而看向一旁还跪着的谢奕辰。 “谢公子,你我婚事虽定得仓促,但也是经过两家长辈共同商议,若只因你一己之念便轻易作罢,岂非置两家颜面于不顾?” 护国军副将宋威站了出来,语气严厉:“谢探花,你虽出身寒门,却也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今日此举未免太过轻率!” 谢奕辰连忙解释:“宋将军此言差矣,谢某深知配不上贺小姐,未免耽误小姐年华,这才赶在下聘前退婚,并未置两家颜面不顾,相信贺小姐定能明白谢某的良苦用心!” 话落,礼部尚书王友仁出言:“谢探花此举虽有不妥,但自古以来,女子婚嫁之事便由父母做主,女子应贞静贤淑;贺小姐今日不仅贸然上殿,还如此质问谢探花,未免太过张扬,有失体统!” 贺宜宁转身直视王友仁,目光如炬:“王大人,礼法固然重要,但女子亦是人,为何不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若因流言蜚语而委曲求全,才是真正的有失体统!臣女不愿做那笼中鸟,只愿追寻心中所向!” 王友仁被她的气势所震,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只得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贺钊看向自家女儿的赞赏之色毫不掩饰,这才是他将军府独女该有的气势! 朝堂上一时之间陷入沉寂,朝臣们也面面相觑,不敢再轻易开口。 慕容郢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贺丫头,那以你所言,这婚是退还是不退?” 贺宜宁朝他一笑,恭敬道:“当初是陛下赐给臣女圣旨,让臣女选择喜欢的人做夫婿,如今谢探花非要退婚,臣女自是不愿再强求; 退婚可以,但退婚的理由,只能是谢府单方面的原因,不然臣女区区弱女子,怎能承受世人非议?另外,谢府还得赔偿臣女三万两银子,以作安抚。” 说着,贺宜宁捏着手帕,有些委屈地垂下了头。 众人哑然,这女子也忒善变了,方才还是那般的巧言令色,怎得转头就变得柔弱了? 慕容郢见状也觉得好笑,但还是保持着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准,此事本是谢家主动的,这退婚缘由理应由谢家承担,谢探花,你可有异议?” “这......”谢奕辰有些为难,贺宜宁此举倒是意料之外,不过能退婚,他暂时咽下这哑巴亏也无妨! 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他会将今日之辱都讨要回来。 正当谢奕辰要开口时,他身后传来一道清洌的声音:“谢府承担退婚非议无可厚非,但贺小姐还要求赔偿三万两银子,这又是何道理?” 贺宜宁循声望去,一身着紫色官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小叔,您何时回京的?” 来人正是谢奕辰的小叔谢知砚,也是大胤朝最年轻的一位太傅。 谢知砚朝慕容郢行礼,解释道:“微臣随太子游历各国顺利,所以提前回京了。” 慕容郢笑着让他起身,“谢爱卿不必多礼,你回来得正好,此事与你谢家有关,你替朕瞧瞧,该如何定夺?” 谢知砚点点头,转而看向谢奕辰与贺宜宁。 不知怎的,贺宜宁在迎上谢知砚的目光时竟有些激动和紧张。 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场景下与谢知砚相见。 前世贺宜宁与他相交甚少,嫁入谢府后,也只会在年节家宴上见到他。 谢知砚性子冷淡,不喜家族内斗,也从不参与朝堂党派之争,加上他是妾室所生,即便他官职不低,但在谢府也没什么人会真心实意地待他。 可是后来护国军被诬陷谋反,只有谢知砚肯为护国军四处奔波收集证据,更是为了替护国军翻案,在大殿外的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 时至今日,贺宜宁都不明白他为何会那样做。 不过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贺宜宁到死也不会忘记。 “贺小姐,退婚一事是我谢家之过,但谢家也愿意承担退婚缘由,为何你还要索要三万两银子作为赔偿?” 谢知砚神色冷峻,语气自带威严。 谢奕辰虽不明白,为何这从不管闲事的小叔会帮自己求情,但还是得意地看向了贺宜宁。 贺宜宁回过神来,看向谢知砚不卑不亢道:“世人对女子的非议本就比男子来得更容易,更何况为自己考虑乃人之常情,难不成我受了委屈还要闷不做声?谢先生,这又是何道理?” 她言辞在理,语气坦然,谢知砚被她这般反问,倒是一时语塞。 两人对视着,如此近的距离,贺宜宁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旋即,贺宜宁朝慕容郢跪下,认真道:“陛下,既然谢府不愿赔偿,臣女倒还有一个法子,既能不损两家颜面,还能满足谢探花退婚的要求。” “哦?说来听听。”慕容郢饶有兴趣地看向她,这小姑娘还真和她爹年轻时一样,鬼点子多。 贺宜宁直起身子,看向谢知砚微微一笑,“臣女与谢探花的婚事,说到底也是将军府和谢府的婚事,既然谢探花不愿,那换个人也行; 谢先生文采斐然、仪表堂堂,臣女对他一见倾心,斗胆恳请陛下,为臣女与谢先生赐婚!” 第5章 此话一出,满朝震惊。 谢知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贺钊也有些诧异地看向她,轻声询问:“宁宁,你何时看上了谢太傅?” 贺宜宁摇摇头,柔声回答:“阿爹莫急,女儿自有打算。” 谢奕辰微微皱眉,目光复杂地看向她,难不成阿宁是想通过此法来接近自己? 她果然是对自己用情至深,竟想出这等法子,京中谁不知道,他这小叔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慕容郢沉思着,当初他让贺宜宁自己挑选夫婿,也是为了让护国军更加衷心,得知她看上了谢奕辰,慕容郢心中是赞许的。 朝堂上世家与寒门之间的斗争越来越严重,贺钊手握重兵,贺宜宁作为他的独女,若真看上了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到时候他还真不好收场。 如今虽要换人,但谢知砚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与将军府结亲的也还是谢家,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慕容郢看向贺宜宁和谢知砚,朗声道:“甚好,婚事照旧,无非是换个人罢了,如此还保全了两家颜面;谢爱卿,你年岁也不小了,贺将军就一个独女,往后你可要好好待她。” 谢知砚闻言还没来得及回答,贺宜宁已经笑着俯首谢恩:“臣女谢陛下隆恩!” 回府后,贺家父女刚踏入正厅,苏惠就着急忙慌地上前询问:“宁宁,你为何突然请求皇上为你与谢太傅赐婚?” 贺宜宁笑道:“想不到这事儿还传得挺快,阿娘竟都知晓了。” 苏惠皱着眉又气又急,“都这个地步了,竟还这般嬉皮笑脸,你可知此举会引来多少非议?” “宁宁,你与谢家退婚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何要多此一举?”贺钊也想不明白,所以回来的一路上都是黑着脸。 贺宜宁淡笑着朝两人解释:“阿爹阿娘,女儿此举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贺钊叹了口气,“你可知朝中大臣早已暗自分为大皇子和太子两个党派,谢知砚身为太傅,与太子关系亲密,朝中局势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卷入其中。” 贺宜宁目光沉稳,缓缓道:“正因如此,女儿才不得不提前为将军府和护国军做打算。”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贺宜宁继续开口:“谢奕辰今日在朝堂上公然退婚,已让我将军府颜面尽失,若女儿不采取行动,恐怕御史台和那些觊觎咱们将军府的人更会落井下石; 至于我为何会选择谢知砚做夫婿,一来皇上虽让我自己挑选夫婿,但若真选了其他世家大族的男子,皇上心里怕也不会高兴,到时也难免伤了阿爹与皇上的情分; 二来护国军声望日益增大,功高盖主、怀璧其罪的道理也不用我多言,众人皆知,谢知砚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与他成亲也是为了保全咱们将军府; 三来我今日在朝堂上主动请求赐婚,皇上也答应了,任凭外人再怎么说,将军府与谢家的婚事也很难再有变动。” 贺钊和苏惠闻言,神色稍缓,但仍有疑虑。 “可谢知砚这人性情冷峻,你与他不过一面之缘,如何能确保他往后能真心待你?若只是相敬如宾,他往后又怎会全心全意地保住护国军和将军府?” “不错,而且他在谢家地位尴尬,甚至还不如谢奕辰得重视,你若嫁进谢府,这宅院里的争斗怕也是无可避免的,宁宁,你可要想好了。” 夫妻俩看着她心疼不已,护国军和将军府固然重要,但宁宁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也不愿因朝堂之事,断送女儿一生的幸福。 贺宜宁莞尔一笑,握住他们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阿爹阿娘,女儿并非天真之人,谢知砚虽为人冷淡,但女儿也知他不是无情之人,即便他一时无意,女儿也有信心能让他看到我的价值。” 贺钊无奈地叹息一声:“你既想得如此周全,我们也不再阻拦,只管放手去做便可;只是宁宁,朝中风云变幻,你务必小心行事,切莫让自己陷入险境,令我与你阿娘担忧。” 贺宜宁笑着应下,不管前路如何,既然老天让她重来一世,那她势必要改变前世困局。 这一次,她绝不会输! ...... 谢府。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4节 谢知砚与谢奕辰一同踏入正厅,还未站定,便听到大哥谢知恒质问的声音:“二弟,陛下当真给你和贺小姐赐婚了?” 谢知砚微微颔首,淡淡地应了一声。 谢知恒蹙眉冷哼:“今日奕辰是去和将军府退婚,我和母亲是让你帮忙劝解陛下答应,你反倒让那贺小姐在朝堂上闹得满城风雨?你可知外面是如何议论我们谢府的?” 谢知砚还未开口解释,坐在正上方的谢老夫人已经语气严厉道:“贺小姐与你侄子有婚约在先,还是你侄子不要之人,你怎能应下了这门婚事?这不是存心让外人看奕辰和咱们谢府的笑话吗?” 谢知砚站在原地,眸光微垂,早已习惯他们不分缘由的偏颇和指责。 自从父亲和阿娘去世后,无论他从小到大如何努力和谨小慎微,这位嫡母和大哥对他总是不过尔尔。 谢知砚微微俯首:“母亲,大哥,此事并非我所愿,贺小姐在朝堂上主动请陛下赐婚,陛下答应了,我不敢也无法推辞。” 一旁的谢奕辰见状,故意走到谢老夫人面前蹲下,委屈道:“祖母,今日之事实在让孙儿难堪,如今京中人尽皆知,那与我有过婚约的贺小姐要嫁给我小叔,我这探花郎的脸面往哪儿搁?” 谢老夫人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看向谢知砚的目光更加阴沉,拍桌道:“谢知砚,你身为长辈,无论是何缘由,今日之事必须得给奕辰一个交代!” “就是,我儿刚中探花,如今任职的旨意还未下,万一因此事受到影响,你担待得起吗?”谢知恒也连忙附和。 谢知砚抬眸,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陛下旨意不可违,说到底,此事也是由奕辰先挑起的,陛下为何要同意将军府与谢家结亲,奕辰可以好好想一想这个中缘由;若是母亲和大哥有异议,大可上奏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三人皆被他的话噎住,一时间无言以对。 谢知砚微微躬身,语气淡漠:“若无其他事,我先告退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正厅,背影挺拔却透露着一丝孤寂。 谢老夫人见状,气急败坏地举起手边的拐杖想要打他,却被谢家父子双双拦了下来。 如今谢府还得靠谢知砚撑着,他们还不能太过得罪他。 谢奕辰连忙倒了杯茶递过去,“祖母莫恼,小叔一向如此,往后孙儿孝敬您......” 第6章 是夜,院中月色如水。 谢知砚独自坐在院中,望着一旁绽放的红梅,脑海里不知怎的,竟浮现出今日贺宜宁那坚定的目光和清亮的声音。 她为何会选择自己? 谢知砚心中疑惑重重,自己向来不愿卷入朝堂纷争,只想做个纯臣安稳度日。 而像贺宜宁那般明媚的女子,自己不该耽误她的青春年华,她也不该困于京城这方寸之地。 念及此,他唤来侍卫褚旭:“去打听一下贺小姐近日的动向。” 褚旭领命后迅速离开,主子的命令他向来不会多问,照做便可。 隆冬时节的清晨,薄雾笼罩着整个京城,街道上行人稀少,唯有几辆马车摇摇晃晃地往玉灵池驶去。 贺宜宁坐在马车内,手中捧着一卷书,神色平静淡然。 忽然马车一顿,春眠低声禀报:“姑娘,前方有人拦路。” 贺宜宁闻言秀眉紧蹙,谁这么大胆?竟敢拦将军府的马车! 她掀开车帘,便瞧见谢知砚一袭玄色锦袍,立于路中央,看向自己的目光深邃如潭。 想到那日自己在朝堂上请求赐婚之事,贺宜宁莫名感到一阵心虚,但随即露出一抹浅笑,缓缓走下了马车。 “不知谢先生有何贵干?小女还要去参加承安公主的梅花小宴,恐误了时辰。” 谢知砚目光沉沉,直截了当询问:“贺小姐,世道艰难,女子生活本就不易,若你为了保全两家颜面而请求赐婚,我自有办法解决此事,不必你为此牺牲一生幸福。” 贺宜宁微微一愣,她想过谢知砚会对赐婚一事有所反感,但没想到他竟会为自己考虑。 “谢先生,您多虑了,小女选择您,并非全然为了两家颜面;小女对您一片痴心,更是深知,你我本就是同路人。” 面对贺宜宁清澈而又坚定的目光,谢知砚语气松缓了些,“何为同路人?” 贺宜宁目光坦然,缓缓开口:“谢先生不愿卷入朝堂纷争,一心只想做个纯臣,小女亦不愿因家族权势而沦为陛下棋子;你我皆是追求本心之人,难道不算同路人吗?” 谢知砚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正欲开口,贺宜宁便转身上了马车。 她隔着车窗柔声道:“谢先生,时辰不早了,小女该去赴宴了;至于你我婚事,既已成定局,不如随遇而安,你怎知我不是那个能让你动心之人呢?” 马车缓缓驶离,谢知砚愣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影,他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 玉灵池是京中各种宴会常聚的地方,这里每个季节都有名贵的花朵绽放,很受文人雅士和贵人们的喜爱。 前两日刚下过雪,梅花傲雪绽放,香气清新,贺宜宁刚踏入院内,便听见一阵轻笑。 “哟,这不是将军府的贺小姐吗?这将门虎女也懂得欣赏梅花?” 将军府与谢家的婚事换了人,很快在京中传开了。 加上谢奕辰有意将贺宜宁描述成行为粗俗、性格乖张的将门女子,京中的世家贵女们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贺宜宁抬眼望去,只见几位穿着华贵的姑娘们正聚在一起打量着自己,目光里满是讥讽。 其中一绿衣女子掩嘴嘲笑道:“贺小姐不愧是在边关长大的,丝毫没有半点闺阁女儿的做派,竟敢亲自上殿求皇上为自己和谢先生赐婚,也不看自己是不是配得上。” “就是,被探花郎退了婚,居然还妄想嫁给谢先生,当真是好厚的一张脸!”另一个粉衣女子也附和道。 春眠听见这些话很是生气,想上前理论,却被贺宜宁拉住了手腕。 贺宜宁淡然一笑,朝众人道:“诸位姐姐说笑了,我与谢先生乃皇上赐婚,圣意岂是我这小女子能决定的?至于我与谢先生是否相配,恐怕也不是你们能评判的。” 她语气平和,却字字如针,刺得那些贵女们脸色一变。 僵持间,有太监高喊:“承安公主驾到!” 所有人都跪身行礼,承安公主缓缓走了进来,在玉灵池最中央的凉亭落座。 “都起来吧,冬日里甚是无趣,本宫特意办了这场梅花宴,邀各位来逗个乐,你们尽管放开了玩儿,稍后还有飞花令,彩头可是本宫挑选了许久的南海明珠。” 众人闻言,皆高呼谢恩。 那些个世家贵女自知说不过贺宜宁,便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去。 贺宜宁看着被众星捧月的慕容悦,一想到上一世她和谢奕辰狼狈为奸,以及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贺宜宁就觉得恶心。 片刻,院内又传来一阵惊呼。 贺宜宁循声望去,谢奕辰一袭白衣,披着一件墨色大氅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他的确算是个美男子,只可惜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谢奕辰走到慕容悦跟前行了礼,又从袖中拿出一幅画卷,两人不一会儿便相谈甚欢。 春眠冷眼看着,愤愤不平道:“这谢奕辰当真是没脸没皮,说是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您,如今却又百般讨好承安公主。” 贺宜宁嗤笑一声,“蛇鼠一窝罢了,先找个地方坐坐吧,待会儿有好戏看。” 如她所料,谢奕辰跟自己退婚后,定会找机会与慕容悦相识。 不过,自己哪能让他轻易如愿呢? 主仆两人刚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承安公主便带着一群人声势浩大地走了过来。 贺宜宁瞧见她身后谢奕辰那幸灾乐祸的目光,便知来者不善。 “臣女参见公主,公主万安。” 贺宜宁恭敬地行了礼,出门在外,可不能丢了将军府的名声。 承安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未叫她起身。 “本宫听闻你与谢探花退婚那日,你仗着将军府的权势,不仅对谢探花口出狂言,还让谢府赔偿你银钱?后来退亲不成变为换人,可有此事?” 贺宜宁坦然回应:“公主,臣女与将军府行事一向循规蹈矩,从未仗势欺人过;如今与谢先生的婚事乃皇上亲赐,来龙去脉早有定论,公主切莫听信小人谗言。” 承安公主冷哼一声,“当真是巧言令色,今日若不给你一个教训,只怕日后会更加放肆。” 话音刚落,几个皇家侍卫便朝贺宜宁逼近。 其余人纷纷退避,恐惹祸上身。 第7章 春眠将贺宜宁护在身后,“公主,退婚缘由朝中众人皆知,您不能只听信片面之言,便如此对待我家姑娘。” 承安公主眼眸阴沉,身边的宫女见状,上前一巴掌扇在了春眠脸上。 “大胆贱婢,竟敢对公主出言不逊,来人,拉下去杖毙!” 贺宜宁握紧了拳头,正欲出手阻拦,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承安公主这是何意?好好的赏花宴是想闹出命案吗?” 众人回头,只见谢知砚大步而来,在贺宜宁身边站定。 他朝承安公主行了礼,目光如刀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承安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碍于谢知砚太傅的身份,只得强压怒火,勉强笑道:“谢先生误会了,本宫只是听闻贺小姐行为不端,想提醒教导一二,并无他意。” 谢知砚打量了一眼春眠脸上的巴掌印,瞥见贺宜宁委屈地垂着头,朝承安公主道:“您虽贵为公主,但贺小姐是护国大将军的独女,私下处置朝臣之女,恐有违礼法。” 承安公主被他这么一说,心中更是生气,却又无言以对。 谢奕辰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今日之事许是误会,还请公主息怒,切莫因此伤了自个儿身子。” 承安公主见谢奕辰如此大度,心中对他更是怜爱了几分,冷哼一声道:“看在谢探花的面子上,本宫今日就不再计较了,但贺宜宁,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别以为有谢先生给你撑腰,便可目中无人!” 贺宜宁微笑着,从容行礼,“多谢公主教诲,臣女谨记。” 承安公主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气冲冲地甩袖离去。 谢奕辰也跟了上去,今日若非谢知砚出现,他早就借承安公主的手教训贺宜宁了。 不过也奇怪,他这沉默寡言的小叔,何时与贺宜宁这般要好了? 风波平息,众人也纷纷散去。 谢知砚看向贺宜宁,“承安公主性子骄纵,今日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往后避开她些便是。”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5节 贺宜宁歪头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谢先生这是在为我出头?就不怕得罪公主吗?” 谢知砚眸光微闪,清了清嗓子道:“我行事向来只问对错,不问权势;方才只是看不惯权贵仗势欺人罢了,你不必多想。” “哦,好吧,”贺宜宁有些失落,但很快恢复如常,“还有几日便是除夕,家中会有团圆宴,我们刚回京不久,府中冷清,不知谢先生是否赏光?” 谢知砚见她如此期待,思索片刻还是语气疏离道:“临近年关,府上事务繁多,怕是不得空; 再者你我虽蒙皇上赐婚,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必为了其他事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若要反悔,我自有办法。” 说罢,谢知砚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贺宜宁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个木头! 不过谢知砚今日肯为自己出头,还不惜得罪承安公主,想来他也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 次日朝堂上,气氛极为凝重。 御史台一位文官上前,扬声道:“陛下,臣要弹劾护国大将军教女无方,顶撞承安公主且行为不端,有损皇家威严!” 贺钊脸色一变,立刻出列解释:“陛下,臣冤枉!臣一向严于律己,小女亦谨守礼法,绝不会顶撞承安公主!” 那文官冷笑一声,将手中奏折呈上,“陛下,这是承安公主亲笔,且有数名世家贵女联名为证,请陛下明察!” 慕容郢眉头微皱,从太监手里接过奏折翻阅片刻,将奏折扔到贺钊脚下。 “贺将军,此事你作何解释?” 贺钊丝毫不惧,拱手回答:“小女品性如何,臣自是了解,此事定是有误会,个中缘由容臣详查后再禀明陛下。” 那文官还想说些什么,谢知砚忽然出列,“陛下,微臣有一言。” “谢爱卿请讲。”慕容郢有些诧异,不过也给足了他面子。 谢知砚神色冷静,语气沉稳:“陛下,昨日梅花小宴微臣也在场,微臣亲眼所见,贺小姐并未对公主不敬;至于贵女们联名上书,怕是有人故意挑拨,想借此陷害忠良。” 话落,谢知砚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大皇子慕容乾。 慕容乾脸色微变,厉声询问:“你看本宫作甚?难不成是本宫故意所为?不过也是,如今谢太傅是将军府的女婿,偏帮将军府也情有可原。” “殿下这话就说错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微臣是皇上的臣子,无论是何境地,都不会做出徇私之举,倒是殿下和承安公主兄妹情深。”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都震惊不已,这还不是有意偏颇将军府? 谢知砚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轻易说出这番话。 贺钊看向他,眸光晦涩不明,但也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慕容郢思索片刻,摆了摆手道:“无非是女儿家的玩闹罢了,御史台何至于要弹劾将军府了?此事就此作罢。” 下朝后,慕容乾刚回到自己的宫殿,便有太监来报:“殿下,谢探花在外等候多时。” 慕容乾一想到方才在朝堂上,父皇有意偏袒贺家和谢知砚就来气,甩了甩袖子冷哼:“此事皆因他而起,他还好意思来见本宫?不见!” “可他是随承安公主一起来的,殿下可要见公主?”小太监有些为难道。 慕容乾脸色微变,沉思片刻后开口:“让谢奕辰单独进来见本宫。” 谢奕辰一身青衫,恭敬地走进来站在书案前,微微躬身行礼,“参见大皇子,殿下万安。” 慕容乾坐在书案后,左手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冷峻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探花郎,语气淡漠:“谢探花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谢奕辰抬起头,笑道:“臣听闻殿下近日为朝中之事烦忧,特来为殿下分忧。” 慕容乾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分忧?昨日你教唆承安公主惩治贺家小姐,今日又借承安公主来求见本宫,你有何本事能为本宫分忧?谢探花若是想攀附权贵,本宫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第8章 谢奕辰神色如常,缓缓道:“殿下,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太子虽为储君但优柔寡断,朝臣们都看得出,太子并无继承大统的才能; 而陛下却看在英国公那些老臣的面儿上,不仅一直力保着他的太子之位,还费尽心思让谢知砚带他游历其他小国,以此来为他铺路; 可在臣心里,殿下英明神武,又有徐丞相这位位高权重的外祖父,若能再得朝中重臣支持,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慕容乾眼里闪过一丝野心,但很快被他压下,语气依旧冷淡:“谢探花,你可知此言若是传扬出去,便是大逆不道之罪?” 谢奕辰语气从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史书上如何写,从来都是胜者说了算;臣既然敢来见殿下,便已做好万全准备。” 他拱手道:“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助殿下成就大业!” 慕容乾内心纠结,却还是不肯信他,“你凭什么让本宫相信你?” 谢奕辰朝他走近了两步,“殿下,护国军根基深厚,贺将军更是只听从陛下的命令,无论贺家往后是否会跟您一条心,他们都留不得,臣可助殿下拔掉这根刺。” 慕容乾露出一丝惊喜,但还有些犹豫,“话说得好听,可你一个寒门探花郎,有何资格能与本宫共谋大业?” 谢奕辰自信一笑,冷静分析:“谢知砚是臣的小叔,他虽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但他毕竟是太子太傅,如今他又与贺小姐有了婚约,那么他与贺家也极有可能成为太子一党; 若殿下能助臣在朝中站稳脚步,臣自有办法让多数寒门学子为殿下所用;更何况臣对公主一片痴心,臣必当尽心竭力为殿下效劳!” 慕容乾沉默片刻,忽而朗声:“谢探花,你还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你若真有诚意,那便让本宫看到你的价值。” 谢奕辰躬身一礼,语气坚定:“殿下放心,臣定不会让你失望!” “退下吧,”慕容乾点头,挥了挥手,又不忘补充道,“今日之事你若传出去半个字,就算有谢知砚在,你谢家满门也保不住。” 谢奕辰退了出去,转身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嘴角微微扬起。 贺宜宁、谢知砚,你们只配被我踩在脚底下! 慕容乾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冷笑一声,如此心机深沉,本宫岂会轻易信你? 不过若真能为本宫所用,倒也不失一枚好棋子。 ...... 夜色沉沉,寒风卷着细雪,簌簌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间。 今日是除夕,将军府虽然亲眷少,但贺钊在护国军中威望极高,许多副将都上门恭贺新禧。 贺钊夫妇向来热情好客,一早便备了宴席以作招待。 炭火燃烧给屋内增添了不少暖意,贺宜宁坐在窗边,手中握着一封信,眉头微蹙。 信上详细记录了谢奕辰与大皇子的频繁往来,甚至提到了大皇子以“宽慰谢奕辰被换亲”为由,向皇上请旨,为谢奕辰谋了个监察御史的职位。 “还真是急不可耐!”贺宜宁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早知谢奕辰心思深沉,重生一世后,定会提早攀附上大皇子,却没想到他动作如此之快。 监察御史虽职位不高,却掌监察百官之权,若谢奕辰借此机会在朝中搅动风云,后果不堪设想。 贺宜宁将信纸放入炭盆烧毁,随即唤来春眠。 “继续盯紧谢奕辰和大皇子的动向;另外,年后春闱将至,你提前在城中寻一处大宅,为参加春闱的寒门学子们提供住处和生活。” “姑娘,咱们是武将世家,为何要帮寒门学子?”春眠不解地询问。 贺宜宁端起茶杯浅抿一口,“我国自建朝起,文臣武将便不合,将军府总被弹劾也多少有这层原因;此举一来为了朝中选拔,二来彰显我将军府的气度,何乐而不为?” 春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姑娘何时这般关注朝政了?” 贺宜宁浅笑不语,谢奕辰出身寒门,他投靠大皇子后,必定会借自身优势,为大皇子招揽更多的寒门学士,自己怎会让他如意? 门外丫鬟来报:“小姐,晚宴已备好,夫人说小姐若要凑个热闹,现下可以收拾收拾过去了。” 贺宜宁刚想应下,又想起今日她让人打听有关谢知砚的事。 “今日我身子不爽,就不去凑热闹了,让我阿娘莫要担心,好好招待各位叔伯便可。” 小丫鬟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此时,谢府内。 谢知砚独自站在院内,望着漫天飞雪,神色淡漠。 因谢奕辰得了监察御史之职,谢老夫人和谢知恒高兴得不得了,特意让人摆了热闹的宴席,为谢奕辰庆祝。 府中前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而谢知砚,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来知会他一声。 不过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冷落。 谢知砚给褚旭发了银钱,让他提前回家陪父母,自己则披了件厚重的斗篷,提着食盒悄然出了府,踏着积雪,往城外走去。 京城外的暮云山上有一座静安寺,谢知砚母亲的牌位便供奉在此处。 谢知砚来到静安寺时已是深夜,寺内和尚早已睡下。 他轻车熟路来到母亲的牌位前,将带来的贡品一一摆好,伸手用衣袖擦拭了下牌位上的灰尘。 这些年除了自己,谢府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过她。 “娘,砚儿来看您了,今日是除夕,我带了您最爱吃的饺子。” 寒风呼啸吹进屋内,卷进了片片雪花,仿佛在回应着他的低语。 谢知砚跪在蒲团上目光沉静,看着面前的牌位,内心的孤寂才淡了许多。 他少时也有过被父母疼爱的一段日子,只可惜父母去世后,嫡母对他冷淡疏离,甚至还将他放养在外面的庄子上。 多年的孤寂与苦楚无人倾诉,他才养成了如今这般冷淡的性子。 “娘,皇上给孩儿赐了一门亲事,原本是件高兴的事,但我这心里总是感到不安和困惑;权力纷争、情爱纠葛,孩儿都不想沾染,可那女子却偏偏与常人不同......” “谢先生,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谢知砚回头,只见贺宜宁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和食盒,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第9章 谢知砚有些意外,“贺小姐,你怎会在这儿?” 贺宜宁走上前,将灯笼和食盒放在一旁。 “今日除夕,我们府上做了饺子,原本想着送一盒给你,谁知去谢府没找到人,多番打探下才得知,你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祭奠亡母,所以就来这儿了。” “你调查我?”谢知砚眉头微皱道,又往屋外瞧了瞧,“你一个人来的?”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6节 暮云山虽不算高,路也平坦,但树木茂密,雪天路滑难免会出意外,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独行。 “不是调查,是关心,”贺宜宁十分坦然,听出了他后半句的关心之意,连忙解释,“积雪太深,马车不好上山,所以随从也一并留在了山下;谢先生放心,我可不是闺阁中的娇娇女,任凭什么豺狼虎豹,我都有办法脱身!” 贺宜宁笑得十分得意,又害怕他觉得自己太过粗俗,赶紧转移话题,“谢先生,今日除夕,总要吃些应景的东西,我亲手包了饺子,又不辞辛苦地送来,你尝尝?” 贺宜宁端着饺子,笑眼盈盈地望着他。 谢知砚瞥了一眼她手里的饺子,道:“我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关心,你不必如此,我们的婚事也不一定能成。” 贺宜宁却不理会他的拒绝,“谢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是现在这般冷淡的模样,但人活一世,不必总将自己困于过去的阴影中; 世上并非所有情爱都会让人痛苦,也并非所有关心都是别有用心,我希望你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谢知砚本想接着拒绝,但看见她满眼的期待,一时间竟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下一瞬,他便后悔了。 当贺宜宁笑嘻嘻地将一个饺子塞入他口中,一股辛辣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 谢知砚顿时皱起了眉眼,她这是把辣椒粉当盐放了? 贺宜宁见状有些失落,“是不好吃吗?” 谢知砚勉强咽了下去,“还......还不错。” “真的吗?这可是我第一次包饺子,从前在边关,我们除夕都不吃饺子的。” 贺宜宁闻言有些欣喜,夹起一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和谢知砚一样,刚咬了一口,就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贺宜宁将饺子吐了出来,小脸儿被辣得通红,一边吐着舌头扇风,一边找水喝。 谢知砚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忍俊不禁,终是忍不住浅浅勾起了嘴角。 这一幕正巧被刚喝完水的贺宜宁瞧见。 “谢先生你笑了!笑起来真好看!” 谢知砚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微红的耳垂也昭示着他的心乱如麻。 “贺小姐,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贺宜宁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他转过身背对着自己,也不再强求。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谢先生,这次的饺子不好吃,等元宵时我给你做汤圆!” 说完,贺宜宁提着灯笼离开。 雪地里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 谢知砚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他看了眼那盘辣饺子,还是拿起了筷子,夹起一个又一个放入口中。 贺宜宁下了山,春眠见她没有提着食盒,连忙凑上去。 “姑娘,谢先生是不是很喜欢吃那盘饺子?” 贺宜宁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无奈道:“还说呢,你到底会不会包饺子?谁家饺子是辣味儿的?” 方才走得急,倒是忘了把剩下的饺子一并带走。 春眠摸了摸脑袋,解释说:“我特意打听了,谢先生的亲生母亲是蜀州人,蜀州人喜食辛辣,辣味儿的饺子他们也肯定喜欢。” 贺宜宁懒得与她争辩,上马车后缓缓往将军府驶去。 今夜除夕,京城中难得没有宵禁,即便是已过子时,大街小巷都还热闹得很。 贺宜宁叫车夫停下马车,拿过春眠手中的灯笼,打算独自一人走回府。 上一世她嫁入谢家后,为了做好谢家主母,她很少出门游玩儿,更别说像在边关那般恣意地骑马了。 重活一世除了报仇,她也想好好感受下这盛世繁华。 贺宜宁悠闲地走着,突然,前方巷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还夹杂着女子的斥责和男子的哄笑。 贺宜宁循声而去,只见几名纨绔子弟正围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出言轻佻,举止放肆。 那少女戴着面纱看不出神色,但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让人看得出,她十分害怕。 贺宜宁最见不得这种恃强凌弱的纨绔,快步走上前呵斥:“住手!朗朗乾坤下你们竟然如此放肆!” 那几名纨绔回头一瞧,见又是一名女子,更是丝毫不惧的出言调戏:“哟,又来一位美人儿,兄弟们,看来今日这门还真是出对了!” “刘兄所言甚是,美人儿,这么晚还不回家,可是要跟哥哥们同乐?”其中一男子也出声调笑,甚至还上前伸出手来。 贺宜宁认得其中一人,上一世她和谢奕辰遇到危险,谢奕辰为救她受伤,为首便是这姓刘的。 只是后来她被关在水牢里才得知,这一切不过都是谢奕辰设计好了的。 贺宜宁冷笑一声,抽出灯笼的提杆,迅速朝几人敲打过去。 只消片刻,那几个男子便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贺宜宁一脚踢在那姓刘的男子腿上,语气凌厉:“下次若再让我遇见你们为非作歹,踢的可就不是腿了。” 那些男子害怕地连连点头,相互搀扶着灰溜溜离开了。 少女整理了一下仪容,朝贺宜宁走近。 “今日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家住何处?等我回家了必有重谢。” 贺宜宁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理应相助;我姓贺,名为宜宁。” “贺宜宁?”少女闻言,目光中带有一丝审视,“你就是那个让谢先生娶你的将门虎女?” 贺宜宁微微挑眉,这事儿怎么传得人尽皆知了? 少女见她默认,微微扬起了下巴,“本宫乃昭玉公主,今日你虽救了本宫,但本宫还是要劝你一句,谢先生才华斐然、性情温和,你配不上他。” 原来是昭玉公主慕容嫣。 贺宜宁闻言,行礼后,面色从容地回答:“公主殿下,臣女与谢先生的婚事乃陛下亲赐,配与不配,臣女不敢妄自菲薄;若无其他事,臣女先告退了。” 说罢,贺宜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10章 慕容嫣见状,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指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好你个不识好歹的贺宜宁!本宫绝不会让你好过!” 贺宜宁听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未停下脚步。 慕容嫣是太子的亲妹妹,性情单纯,一个小孩儿罢了,自己没必要与她计较。 不过还乱在京中污蔑自己名声的人,也该好好收拾一番了。 回到府内,贺宜宁唤来春眠:“去查查近日是谁在背后污蔑我的名声,都仔细地敲打一番,可不能让人觉得,我将军府没人了。” 春眠点头应下,立刻着手去办。 新年可以休沐七日,除了头一日百官要进宫与皇上同乐,其余几日,将军府每日都是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只是休沐马上就要结束了,无论是谢府还是谢知砚,都没有前来拜贺。 贺钊在正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日,实在忍不住了,语气阴沉:“这谢知砚还是太子太傅,一点礼数都不懂!他与宁宁蒙皇上赐婚,大过年的,竟也不上门拜贺!” 苏惠开口宽慰:“许是朝中有事耽搁了,不急,这不还有一日吗?” 贺钊冷哼一声,“这几日都休沐,太子更是陪着皇后去静安寺小住了,他能有什么事?我看他就是不把咱们宁宁放在心上!” 正说着,管家福伯来报:“将军、夫人,谢太傅来了!” 谢知砚一身玄色锦袍,提着几个礼盒走了进来。 “晚辈谢知砚,见过将军、夫人。” 苏惠连忙起身相迎,“谢太傅来了,快些坐,我这就去让厨房多做些菜,宁宁念叨你好几日了,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吧。” 还未等谢知砚回答,苏惠就走了出去。 谢知砚朝贺钊微微颔首,“贺将军,今日前来除了恭贺新禧,还有一事,想与将军商量。” 另一边,贺宜宁正坐在院内晒太阳,春眠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姑娘,快!谢先生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与将军说话呢!” 贺宜宁一听,高兴地提着裙子跑了出去,她还以为谢知砚不会来呢! 只是当她刚到前厅,屋内就传来贺钊生气的声音。 “混账!你们谢家可别欺人太甚!一而再三地要与我将军府退婚,当真以为我家宁宁嫁不出去吗?” 谢知砚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模样,拱手道:“贺将军,此事乃我一人之过,与贺小姐和谢家都无关,我......” 贺钊气的脸色铁青,抓起手边的茶盏便朝谢知砚砸去。 贺宜宁见状,赶紧上前挡在了谢知砚身前,茶盏砸在她的肩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 “宁宁!可有烫伤?”贺钊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检查。 贺宜宁看了眼谢知砚,随即摇摇头,“阿爹,我没事,谢先生并非无意冒犯,您不必如此动怒。” 贺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只得拂袖而去。 谢知砚看向贺宜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沉默良久才开口:“贺小姐,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贺宜宁仰起脸看向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因为我相信,你值得。” 谢知砚心中一颤,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向后退了两步,朝她躬身道:“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改日再议;还望贺小姐尽早想清楚,我并非良配。” 说完,谢知砚便转身离开了。 贺宜宁回到自己房内,方才之事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这种失落是因为没有得到谢知砚真心的挫败感,还是因为知道谢知砚真的不喜欢自己...... 春眠见她小脸皱得跟麻花一样,赶紧安慰:“姑娘您别难过,您与谢先生刚认识不久,他性子又是出了名的冷淡,自然是感受不到您的心意;话本里说,男人都喜欢温柔娇弱的女子,姑娘要不要也试试?” “是吗?”贺宜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也许春眠说得不错,前世她和谢奕辰成婚后,谢奕辰总是有意无意的让她学习琴棋书画,说什么他们谢家虽是寒门,但也是清流人家。 不就是温柔娇弱的大家闺秀吗?谢家主母她都能做,这有什么难的? 可一个人的性格突然转变,很容易让人怀疑,更别说谢知砚这种心思缜密之人了。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7节 所以她必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最好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护国将军的独女是个温柔娇弱的大家闺秀。 只是还没等她想好,昭玉公主生辰宴的帖子就送来了。 苏惠接到帖子时还有些意外,她虽曾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但已经很久没进过宫了,昭玉公主怎得会给将军府送帖子? 贺宜宁倒是心知肚明,想起除夕那夜慕容嫣对自己的态度,这怕是场鸿门宴才对。 苏惠与贺宜宁受邀前往,刚进宫不久,苏惠就被皇后召去叙旧了,贺宜宁只好独自赴宴。 宴会在御花园举行,贺宜宁还未走近,就瞧见了慕容嫣和慕容悦站在一起。 她缓缓走过去,恭敬地朝两人行了礼。 慕容嫣有些意外,“本宫的生辰宴你还真敢来?就不怕本宫为难你吗?” 贺宜宁莞尔一笑,“公主乃金枝玉叶,自是心胸宽广,怎会无故为难臣女呢?” 慕容悦连忙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皇妹你瞧,这贺宜宁仗着护国军和将军府,竟敢这般目中无人,今日你还不给她个教训?” 慕容嫣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看向贺宜宁道:“只要你去向父皇请求,退了与谢先生的婚事,本宫就不与你计较。” 贺宜宁倒是有些意外,昭玉公主竟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慕容悦三言两语就挑拨了去。 “公主既出生皇家,就应该看得出,这门婚事并非儿女情长这般简单;今日公主生辰,臣女祝公主殿下生辰吉乐、福寿安康。” 话落,贺宜宁便转身离开了。 见慕容嫣无动于衷,慕容悦气急败坏道:“皇妹还真是胆小怕事,人都送到你面前了,还拿不出威严来,真是有失皇家颜面!” 慕容嫣轻笑一声,“皇姐若有本事,大可不必在我面前煽风点火,父皇常常教导我们要以理德服人,可没说要恃强凌弱; 你我身在皇家,皇姐是何心思,今日我并不想点破,否则那才是丢了皇家颜面;她贺宜宁行事坦荡,看起来也不似皇姐所说那般嚣张跋扈,我倒是有些喜欢她了。” 慕容悦闻言捏紧了拳头,如此废物,既如此,那就别怪我借刀杀人了。 第11章 宴会开始,丝竹弦乐声不绝,慕容嫣和相熟的世家贵女们交谈着。 慕容悦笑盈盈地走了过去,挽上了她的手臂,故作亲热道:“皇妹,方才是我失礼了,贺小姐头一回进宫参加宴会,不如咱们带她一起去湖边赏景如何?” 慕容嫣看了眼角落里有些孤单的贺宜宁,答应了慕容悦的邀请。 一来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拂了皇姐的面子,二来自己有心与贺宜宁交好,出去走走也好。 贺宜宁正吃完一个小点心,瞧见两位公主朝自己走来,只得起身行礼。 慕容嫣道:“贺小姐第一次参见宫中宴会,想来会有些不习惯,本宫与皇姐打算出去透透气,你要不要一起来?” 见慕容嫣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贺宜宁也不好拒绝,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两位公主相邀,臣女自当奉陪。” 几人来到湖边,夕阳映射下,湖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慕容悦故意扬声道:“贺小姐蒙父皇赐婚,嫁给了我大胤最好的男儿,也算是得偿所愿,恭喜了。” 贺宜宁微微颔首,从容不迫地回答:“公主言重了,我大胤人才济济,往后皇上为两位公主择婿,定会选出比谢先生更好的男儿。” 忽然,一阵骚动从宴席方向传来,几名黑衣人持刀闯入,场面瞬间大乱。 慕容悦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惊慌,拉着慕容嫣躲避,却又趁着混乱,按着慕容嫣的手在贺宜宁背后推了一把。 贺宜宁猝不及防,脚下一滑跌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慕容嫣被吓了一跳,连忙甩开慕容悦的手,想要上前救人,却被赶来护驾的侍卫们拦住了去路。 贺宜宁是会凫水的,但当她看见循声而来的太子慕容煜和谢知砚时,她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她立刻开始大声呼救,在水中不断地挣扎着。 匆忙赶来的春眠见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跑到谢知砚面前,哭喊道:“谢先生,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她自小在边关长大,不会凫水!” 谢知砚看着贺宜宁在水中挣扎,袖中的双手紧握了握,有些犹豫不决。 慕容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出言劝解:“谢先生,你与贺小姐本就有婚约,人命关天的事,实在算不上有损姑娘家的清誉,快别犹豫了!” 贺宜宁见谢知砚还站着不动,干脆一狠心放弃了挣扎。 她在赌,赌谢知砚不会袖手旁观。 谢知砚心中一紧,纵身跳入了湖中,很快便将贺宜宁救了上来。 贺宜宁一脸苍白的靠在谢知砚怀里,浑身湿透,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死死抓着谢知砚的衣袖不放。 谢知砚看着她这般狼狈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怜惜,低声询问:“你没事吧?” 贺宜宁瑟瑟发抖着微微摇头,“无......无碍,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说完,她便脑袋一歪,晕倒在了谢知砚怀里。 那日回府后,贺宜宁一直闭门不出,对外宣称受了惊吓,见风就倒,连房门都不敢踏出一步。 京城的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说贺小姐一个将门之女,怎么在宫中遇刺落水后就变得娇弱胆小了? 想来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而此时的贺宜宁,正悠闲地半躺在榻上,吃着春眠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糖葫芦。 春眠一边说着近日外面对贺宜宁的传言,一边看着自家姑娘,心中十分佩服自家姑娘的演技。 “姑娘,这几日将军和夫人担心不已,您当真也不告诉他们缘由吗?” 贺宜宁将吃完的糖葫芦木棍随手朝窗外的梅树扔去,木棍正好刺中了最顶上的那朵花。 看着随风飘散的花瓣,贺宜宁淡淡道:“少一个人知晓,这戏就做得越真。” 虽重来一世,但前路不明,她不想任何人和自己一样殚精竭虑地生活。 几日后,昭玉公主登门拜访。 慕容嫣走进贺宜宁的房间,见她脸色苍白地半靠在床头,心中很是愧疚。 “贺小姐,那日之事是本宫的错,才害得你如此。”慕容嫣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 贺宜宁抬起头,目光怯怯地看着她,声音微弱:“公主不必自责,是臣女自己不小心掉入湖中,又不会凫水......” 慕容嫣见她如今这般柔弱,又想起先前她救下自己时那般英姿飒爽,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她握着贺宜宁的手道:“你放心,本宫定会查出那些刺客的底细,给你和将军府一个交代,绝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贺宜宁温柔一笑,“多谢公主殿下。” 两人在屋内交谈片刻,慕容嫣发现贺宜宁如今虽胆小怯弱,但十分善解人意,言语中也不卑不亢,心中对她更是多出了几分好感。 临别时,慕容嫣将手上的羊脂玉镯戴在了贺宜宁手腕间,郑重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宫的朋友了,若有谁敢欺负你,本宫绝不会放过他!你比我年长几岁,往后你就和皇兄一样,唤我‘嫣儿’吧!我就叫你‘宁姐姐’可好?” 贺宜宁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这怎使得?殿下身份尊贵,臣女岂敢与您姐妹相称?” “难道你还在怪我吗?”慕容嫣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 又立刻挽着贺宜宁的手臂摇晃着,“宁姐姐,好姐姐,你就应了我吧!父皇子嗣不多,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儿也只有承安公主,你也看得出,我与她并不和睦,难得与你性情相投,你忍心看着我如此孤独吗?” 慕容嫣可怜兮兮地眨眨眼,弄得贺宜宁有些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好,往后咱们就以姐妹相称,嫣儿妹妹?”贺宜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慕容嫣高兴地蹭了蹭她,又拔下头上的一支簪子插入贺宜宁的发髻,说这是她们的姐妹信物。 慕容嫣走后,春眠上前打趣:“从前怎不知姑娘竟也这般讨小孩儿喜欢?” 贺宜宁摸了摸手上那只羊脂玉镯,缓缓道:“昭玉公主性情单纯,与她做朋友也不算坏事,希望她永远都能这么快乐天真。” 前世的昭玉公主结局并不好,在太子失势后,她很快被大皇子嫁去了东翼国和亲,在和亲途中就被一群贼人逼得跳崖而亡。 昭玉公主死后,大胤与东翼国交战,大皇子借机收服东翼国,赢得了百姓们的称赞。 如今想来,和亲一事只怕早有预谋,那伙贼人也是故意为之。 第12章 慕容嫣回到皇宫,宫女心儿就来回禀那日刺客的调查情况。 得知这背后是慕容悦指示,慕容嫣十分生气。 “果然是她!她竟这般恶毒,不仅指使刺客大闹本宫的生辰宴,还差点儿借了本宫的手,害死宁姐姐,当真可恶!本宫要去父皇那里讨个公道!” 说着,慕容嫣就气冲冲地往外走。 心儿赶紧拉住了她,“公主,那些刺客早已在牢中咬舌自尽,如今没有确凿的证据,您贸然去见皇上,只怕是会被承安公主反咬一口。” 慕容嫣闻言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找慕容悦警告一番。 她来到翠微苑时,慕容悦正在看谢奕辰送她的画像。 “皇妹,你怎么来了?”慕容悦连忙让宫女将画像收好。 慕容嫣开门见山道:“皇姐,宴会上的刺客是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若你再敢对贺宜宁下手,就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了!” 慕容悦虽心中恼怒,但还是故作无辜道:“皇妹这是什么话?我怎会对贺小姐下手呢?你这么晚来,就是为了个不相干的外人责问我?即便你是中宫嫡出,我好歹也是你姐姐。” 慕容嫣秀眉紧蹙,她这就是拿准了自己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才这般抵赖。 “皇姐,风水轮流转,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的,你好自为之!” 说完,慕容嫣便转身离去。 慕容悦死死地盯着她,明明比自己小,却仗着是嫡出公主,时常压自己一头。 如今倒好,还为了一个武将女儿这般与自己说话! “慕容嫣,你给我等着!” ...... 自从贺宜宁落水后,除了昭玉公主,皇后也时常派人前来探望,还送了许多珍贵的补品。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8节 倒是谢知砚,除了送贺宜宁回府的那次,都快过半个月了,一次也没来过。 边关又传来消息,有敌军来犯,护国大将军夫妇奉命出征。 贺宜宁因受惊未愈且已有婚约,便只能留在京中。 护国军出征那日,贺宜宁还是一早出城相送,贺钊和苏惠见她如此消瘦,心中很是担忧。 但为了百姓们,夫妻两人只好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他们会尽快凯旋。 贺宜宁目送护国军离去,便和春眠乘坐马车回府,却在路过一片树林时遇到刺客。 刺客们训练有素,很快将随从们打倒在地。 刺客们又逼着贺宜宁走下马车,春眠捡起地上的一把刀,将她护在身后。 “姑娘,我来抵挡这些刺客,您先走!” 还未等贺宜宁开口,春眠便冲了出去。 然而寡不敌众,春眠很快就败下阵来。 那群人朝贺宜宁靠近,她目光冷冽,披风下的手早已握紧了腰间的软剑。 正当她准备出手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住手!谁敢在天子脚下行刺?” 谢知砚带着一群人马疾驰而来,随行侍卫很快便将刺客拿下。 谢知砚快步走到贺宜宁身边,语气有些急切:“你没事吧?” 贺宜宁看着他,眼中的冷冽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恐与柔弱。 她故作害怕地扑进谢知砚怀里,声音有些颤抖:“谢先生......我......我好害怕。” 谢知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有我在。” 一旁被打伤躺在地上的春眠,看着自家姑娘满脸泪水的样子,心中暗自感叹:姑娘这演技真是无人能及。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热,贺宜宁更是伸手将谢知砚抱得更紧,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果然男子都喜欢娇弱温柔的女子。 贺宜宁还打算抱一会儿,身后便传来一道打趣的声音。 “孤就说谢先生何时这般爱管闲事了,原来是赶着救自己未来娘子呢!” 贺宜宁探出脑袋往后一瞧,不只是太子,还有昭玉公主和另一位华贵夫人正朝他们走来。 瞧那打扮,应是皇后娘娘无疑。 贺宜宁赶紧从谢知砚怀里退出站好,朝几人恭敬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皇后华盈打量着贺宜宁,目光慈爱。 “和你母亲一样,真是个美人儿;贺小姐,今日之事又让你受惊了,本宫已命人加强京城守卫,若还有哪里不舒服,尽管跟本宫开口。” 贺宜宁点点头,柔声回答:“多谢娘娘关心,臣女无碍,只是有些害怕......” 说着,她往谢知砚身侧靠了靠。 慕容嫣见状连忙上前,“宁姐姐,今日护国将军夫妇刚出征,就有歹人行刺,不如你随我进宫小住几日?宫中有那么多太医,定能好好照顾你。” “嫣儿说得不错,你平安无事,贺将军和夫人才会无后顾之忧,本宫定会好好护着你。”皇后也附和道。 “这......”贺宜宁有些犹豫,一时想不到理由来拒绝。 宫中守卫森严,要是进了宫,她和谢知砚怕是更难见面了。 谢知砚见她眉眼微皱,开口道:“娘娘,时辰不早了,贺小姐受了惊吓,还是早些让她回府歇息吧,若您想召她进宫小住,待她病好些了进宫也不迟。” 慕容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母后,若是贺小姐进了宫,谢先生出入后宫探望难免不便,您就别操心了。” 皇后恍然大悟,笑道:“倒是本宫欠考虑了,既如此,知砚,你便先送贺小姐回府吧,贺将军夫妇不在,你们本就有婚约在身,是该好好照顾她。” 谢知砚微微颔首,让人给贺宜宁的马车重新套了马。 慕容煜吩咐了几个皇家护卫一路护送他们,免得再遭不测。 马车行至将军府,贺宜宁在春眠的搀扶下走了下来,朝谢知砚微微福身。 “今日多谢先生相救,时辰不早了,您也尽早回府吧。” 说完,贺宜宁便走进了府内。 春眠有些不解,轻声询问:“姑娘,如今还不到酉时,为何不请谢先生进来坐坐?” 贺宜宁掩嘴轻咳了两声,“欲速则不达,不急,慢慢来。” 谢知砚望着她消瘦的背影有些愣神,片刻后才离开。 回到自己院子,贺宜宁立刻让春眠拆掉了自己头上的发髻,手中捧着一杯热茶靠在软榻上,神色慵懒,全然不似方才的柔弱模样。 春眠忍不住打趣:“姑娘,今日你演得还真是滴水不漏,那眼泪说来就来,连皇后娘娘都忍不住对你心生怜悯了。” 贺宜宁手指摩挲着茶杯,淡淡道:“话本里说得对,谁不喜欢温柔娇弱的女子呢?不过,今日爹娘刚走便有人行刺,这群刺客是该好好查查。” 第13章 谢知砚回府后便唤来褚旭,让他去查一下今日那些刺客是谁的人。 专门挑在贺将军夫妇刚出征的时间下手,实在可疑。 而谢府另一边的鲲鹏院,谢奕辰正站在书案前习字。 墨羽走进来回禀:“公子,今日派去刺杀贺家小姐的刺客并未成功,她被太傅大人救下了。” 谢奕辰闻言,握着狼毫笔的右手不禁加大了力度,将其从中折断。 墨水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仿佛一片死寂。 “她还真是命大!” 谢奕辰本想借此一箭双雕,一来试探贺宜宁是否真的如同京中传言那般娇弱胆小,二来若贺宜宁受伤,护国将军夫妇得知后,在战场上必定会忧心,到时候自己便参他个战场失责的罪过。 谁料竟被谢知砚打乱了计划,当真可恨! 谢奕辰看了眼墨羽,有些怀疑,“这次计划只有你我知晓,谢知砚是如何这般及时救下贺宜宁的?” 墨羽闻言,赶紧跪下解释:“公子,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绝对没有背叛之意;今日太傅随太子去静安寺接皇后娘娘回宫,我们设伏的那条路是回城的必经之路,这才被谢太傅撞见了; 所幸那些个刺客都已死绝,公子放心,此事绝对查不到您头上。” “最好如此!”谢奕辰冷哼一声,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姓名随后交给墨羽,“你速速寻到这几人,好生安置着。” 纸上的人都是他凭着前世记忆,挑选出的几个往后在朝中有地位能力的寒门学子。 自己提前施些小恩小惠,还怕笼络不住人心吗? 墨羽听话照做,临走时又补充了一句:“春闱在即,大皇子派人来说,五日后在福满楼设宴,有要事相商。” ...... 自从那日谢知砚将贺宜宁送回府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面。 不过每日下朝后,谢知砚都会骑马经过将军府外,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府内。 他心中虽告诉自己只是顺路看看,却每次都不经意放慢了速度。 褚旭跟在他身后,见状忍不住打趣:“大人,您这是第几次‘顺路’经过将军府了?要不要进去看看贺小姐?” “多事,”谢知砚语气冷淡,又解释道,“我只是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全,贺将军夫妇出征在外,不可轻易分心。” 褚旭挑了挑眉,直言:“大人若是真担心贺小姐,不如直接进去探望?她父母出征,家中无人照料,您作为她未来夫婿,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谢知砚皱眉瞪了他一眼,“你何时这般话多了?我与她婚事也未必能成,不必如此。” 褚旭有些无奈,撇了撇嘴小声说:“大人这嘴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明明心里在意,却非要装作不在乎。” 谢知砚不再理会他,策马离去。 几日后,贺宜宁实在忍不住了,特意让春眠去给谢知砚送了一封感谢信。 信中言辞恳切又充满关怀,饶是再心冷的人,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然而谢知砚看完信,只提笔回了几个字:公务繁忙,不便前往探望,贺小姐保重身体。 贺宜宁收到回信后,料到了谢知砚不会轻易来探望自己,只得故作忧伤地咳嗽了几声,又十分体贴道:“谢先生公务繁忙,是我唐突,还望褚旭小哥替我传个话,让谢先生好好照顾自己便可。” 褚旭连连点头,心中又不免感叹,贺家小姐也是倒霉,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他家大人。 一日,谢知砚照常处理完公务后,又“顺路”经过了将军府。 褚旭实在忍不住了,“大人,您这‘顺路’的连马儿都有习惯了,要不属下替您去将军府递个帖子,就说您是‘顺路’来探望?” 谢知砚冷冷瞥了他一眼,“再多嘴,明日就不必跟着我了,府里马厩正好缺个清理之人。” 褚旭闻言,立刻识趣的自己捂住了嘴。 此时,贺宜宁和春眠趴在墙头,看着谢知砚骑马离开,嘴角微微扬起。 “谢知砚,你逃不掉的。” 福满楼是京城最热闹的酒楼,二楼雅间内,慕容乾与谢奕辰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酒菜,却无人动筷。 谢奕辰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推到慕容乾面前。 “这是此次春闱的考题,殿下可借此机会,拉拢更多的学子。” 慕容乾有些意外,“谢探花还真是神通广大,连考题都能弄到?” 谢奕辰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微臣说过,自会让殿下看到我的价值;至于这些考题怎么得来的,殿下不必在意,殿下只需知道,微臣对您绝对忠心。” 慕容乾笑着将考题收起,正欲再开口时,忽然听到隔壁雅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隔壁有人?” 谢奕辰神色一凛,立刻起身走到墙边,侧耳倾听片刻,却再未听到任何声音。 “或许是店小二经过,殿下不必多虑。” 慕容乾点点头,心中仍觉不安,便匆匆结束了对话,起身离去。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9节 隔壁雅间内,贺宜宁屏息凝神地躲在屏风后面,直到确认慕容乾和谢奕辰离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装病了这么久,早就在府中待不住了,得知大皇子和谢奕辰约见福满楼,便偷偷出来瞧瞧,谁知竟发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这个谢奕辰竟这般大胆,居然敢泄露春闱考题! 贺宜宁轻轻推开窗,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和谢奕辰离开的马车,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此事决不能成,否则今年应试的学子全被大皇子掌控,朝中局势必将大乱。 春眠端着两碗姜汁乳酪进来,见她一脸愁容,问道:“姑娘怎么了?方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吗?” 贺宜宁看着那两碗姜汁乳酪思索片刻,忽然勾起嘴角,吩咐春眠道:“去多买几碗,我待会儿去找谢先生!” 春眠闻言虽不理解,但还是点头照做。 自从姑娘和谢探花退婚后,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不过她也习惯了,姑娘待她恩重如山,无论姑娘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第14章 春雪消融,寒风依旧冷冽。 贺宜宁披着一件月白色狐裘,手提一个精致的食盒,独自站在宫门等候。 她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宫门内,心中暗自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将春闱考题泄露的事告知谢知砚。 自己现在还不便出手,谢知砚向来公正,若得知春闱考题泄露必定会追查下去,以他的聪明才智,查出来源应当不难。 只是此处人多眼杂,若直接提起,一来自己没有证据,谢知砚肯定不会相信;二来自己现在是个娇弱的病美人儿,怎么可以议论朝政呢? 不多时,谢知砚一袭紫色官袍,神色冷峻地从宫门内走出。 贺宜宁缓步上前,笑盈盈道:“谢先生,近日天寒,我特意做了姜汁乳酪,给你暖暖身子。” 谢知砚见她面色红润,“贺小姐身子都好了?” 贺宜宁一愣,连忙捏着手帕,轻咳了两声回答:“大体是好了,不过还是有些难受,谢先生许久不来探望,我还以为是哪里得罪你了呢。” 说着,贺宜宁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人来人往间,贺宜宁这般模样,让谢知砚有些尴尬,他赶紧开口:“贺小姐,在下还有事,不便久留,你也早些回去吧。” 说完,便径直从贺宜宁身旁走过,丝毫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贺宜宁见状追了上去,谁知刚迈出两步,便踩到了自己披风,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啊!”她惊呼一声,脑中想法转得飞快,顺势摔进了谢知砚的怀里。 谢知砚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谢知砚的耳垂有些微红,连忙松开了手。 “贺小姐,雪天路滑,当心些。” “我......我不是故意的,”贺宜宁故作慌乱地低下头,站稳后又皱起了眉,低声恳求道,“谢先生,我的脚好像扭到了,疼得厉害......” 谢知砚低头看了眼她的脚踝,见她神色痛苦,心中虽将信将疑,却还是不忍丢下她不管。 他叹了口气:“既如此,在下送贺小姐回府。” 贺宜宁眼中闪过一丝得逞,面上却故作柔弱地点了点头,“那便有劳谢先生了。” 谢知砚找了辆马车来,贺宜宁乖乖坐上后便不再言语。 谢知砚看着她神色一会儿痛苦一会儿纠结的,忍不住开口询问:“贺小姐在想什么?” 贺宜宁闻言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想起了近日看过的一个话本,里面讲的是春闱舞弊,有人提前泄露了考题,导致许多学子纷纷落榜,真是令人唏嘘。” 谢知砚解释:“我朝选举制度严明,最终的春闱考题是由皇上亲自决定,未开考前绝不会泄露,话本终究只是编撰的故事,贺小姐不必当真。” “也是,考题怎么会提前泄露呢?”贺宜宁十分赞同,又故作天真道,“只是那话本描写得极为传神,说此次策论或许会涉及治国之道,诗赋题可能会以‘玉兰’为题,至于经义,恐怕会考为政为德......我一个深闺女子没见过世面,这才信以为真,谢先生莫要笑话我才好。” 谢知砚微微蹙眉,神色突然严肃了几分,“贺小姐,这话本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贺宜宁眨了眨眼,回答:“我病了好些日子,府中丫鬟特意寻来给我解闷儿的,难道谢先生也喜欢看话本吗?” 谢知砚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当真?考题泄露非同小可,你若知道什么,还请务必如实相告。” 春闱将至,今日他下朝晚,就是和陛下去讨论决定最终的考题了。 而贺宜宁方才的那番话中,还真说对了一些今年的春闱考题。 贺宜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脸无辜道:“自然是真的,你若不信大可派人去询问我的丫鬟;我一个闺阁女子,又不能入朝为官,哪里懂得什么朝堂大事?你若觉得不妥,我不看就是了。” 谢知砚见她如此真诚又柔弱无辜的模样,只好回答:“是我多虑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待会儿回府后,你记得找个大夫瞧瞧。” 贺宜宁乖巧地点点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谢知砚也太多疑了,自己差点儿就演不下去了。 看来往后还得更加小心行事。 将贺宜宁送回府后,谢知砚立刻改道去了东宫,将考题泄露一事禀告太子。 慕容煜闻言神色凝重,“谢先生,若真如贺小姐所言,此次春闱必将大乱,你可有确凿的证据?” “暂无确凿证据。” 来的路上,谢知砚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这考题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慕容煜沉思片刻,有些为难道:“考题泄露,让父皇重新更正考题最好,可眼下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父皇是不会相信我们的;除非,我们能拿到贺小姐所看的那个话本。” 慕容煜抬眸看向谢知砚,“先生与贺小姐有婚约,这拿话本的事儿,先生去再合适不过了。” “男女有别,贺将军夫妇也未在府中,臣岂能贸然前往?”谢知砚撇过头去,“更何况这桩婚事并非臣所愿,若有机会,退婚也未尝不可。” 慕容煜却不相信他这番话,直言道:“可孤却觉得,贺小姐温柔娇美,先生儒雅端方,你们很是相配呢!” “殿下慎言!”谢知砚低声打断他,又道,“昨日留给殿下的策论可都写好了?正好臣现下有空,可以帮殿下瞧瞧。” 慕容煜赶紧挥手让他离开,“天色不早了,先生还是赶紧回府吧,至于考题泄露一事,还望先生多多上心,孤也会派人暗中查探。” 谢知砚抬了抬手,转身离开。 刚出东宫,就遇见了昭玉公主。 慕容嫣见他一脸愁容,问道:“谢先生这是怎么了?难得见你也有烦心的时候。” “臣无碍,多谢公主关心,”谢知砚朝她行了礼,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开口,“听闻公主与贺小姐要好,不知公主可否帮臣一个忙?” 慕容嫣不明所以,听完谢知砚所求后,更是诧异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还是决定帮帮他,毕竟自己从前被母后询问功课时,谢先生没少帮过自己。 第15章 昭玉公主踏入将军府时,贺宜宁正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 为了维持自己大家闺秀的人设,她现在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见慕容嫣进来,贺宜宁连忙起身行礼。 “公主万安,今日怎么有空来臣女这里了?” “宁姐姐,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慕容嫣将她扶起,见她比前几日更加消瘦,有些心疼道,“府里的厨子是做菜不好吃吗?姐姐也太过消瘦了。” 贺宜宁捏着手帕浅浅一笑,“是我自己没有胃口,怪不得旁人。”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弱柳扶风,贺宜宁每日用膳时都会刻意少吃些,看来效果还不错。 慕容嫣看了眼她放在桌边的书,问道:“姐姐看的是什么书?这书页都泛黄了,想必是经常阅读。” 贺宜宁一瞧,心中大惊,连忙使眼色让春眠把书拿走。 “没什么,就是一些寻常话本而已,我一个人在府中无聊,寻来解闷儿的。” 那可不是什么话本,而是她托人寻了好久的经典兵书。 慕容嫣来了兴致,“正好,我也爱看话本,快拿来给我看看。” 春眠抱着兵书,有些为难地看向贺宜宁。 贺宜宁赶紧握住她的手,“这本不好看,我房里还有京中最新出的玉楼传,公主可有兴趣瞧瞧?” 慕容嫣连连点头,挽着贺宜宁让她带自己去。 半个时辰后,福满楼内。 谢知砚看着慕容嫣带来的那一堆话本,神色不明。 慕容嫣一边喝茶一边无奈道:“谢先生,下次这种事可别再让我去做了,你可没瞧见,我把这些话本都拿走时,宁姐姐强颜欢笑的样子有多让人心疼。” 对于话本中写春闱考题泄露一事,谢知砚依旧是存疑的,但目前唯一的证据就是贺宜宁口中所说的话本。 他不愿与贺宜宁有太多交集,所以只好借昭玉公主的手,把贺宜宁的话本都拿了出来。 慕容嫣见他将那些话本翻来覆去,又一直皱着眉,有些不解地询问:“谢先生,你到底在找什么?从前也没听说,你喜欢看话本啊?” 谢知砚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贺小姐所有的话本都在这里了?” “当然,”慕容嫣点点头,又有些愧疚道,“为了帮你这个忙,我可是让人将将军府翻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宁姐姐会不会怪罪于我。” 谢知砚有些纳闷,这里面根本就没有贺宜宁所说的那个话本。 她若没有说谎,那又是如何得知今年春闱考题的? 将军府内。 贺宜宁悠闲地喝着茶看书,几个小丫鬟终于将她的房间整理好了,识趣地退了下去。 春眠气喘吁吁地叉着腰,道:“这昭玉公主今日是怎么了?再喜欢看话本,也不能让人将咱们将军府弄成这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抄家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贺宜宁微微勾起嘴角,似有所指,“我瞧不是她喜欢看话本,而是某人要看话本。” 春眠反应了过来,立刻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说的是,谢先生?” 贺宜宁笑而不语,继续翻看着自己手里的兵书。 “考题泄露是大事,一时间若查不到什么线索,便只能从我这里下手;不过我却没想到,他会借昭玉公主的手来试探我,如今他没找到想要的话本,怕是要怀疑上我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春眠有些担心。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10节 贺宜宁面色淡定,悠悠开口:“不急,我还怕他不怀疑呢。” 如贺宜宁所料,谢知砚的确怀疑上了她,甚至还亲自上门拜访。 只可惜贺宜宁并未打算见他。 春眠对谢知砚道:“我家姑娘脚伤未愈,又感染了风寒,这几日实在出不了门,府上又无其他长辈,不好与谢先生相见,还请谢先生改日再来探望。” 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随行的褚旭见状笑个不停,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大人越来越黑的脸。 甚至还不知死活道:“大人,你说这贺小姐,前些日子对您百般殷勤,如今倒好,您主动上门了她却避而不见,莫不是因为您对她太过冷淡,她对您死心了?” 直到谢知砚朝他递来一个寒刀般的眼神,他才默默地闭上了嘴。 谢知砚在将军府吃了闭门羹,回府的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这刚一到府内,又撞见了花天酒地的谢知恒。 谢知恒一手搂着个青楼女子,一手拎着酒壶,醉醺醺道:“哟,二弟下朝回来了,怎得脸色这般不好?难不成是被陛下训斥了?还是说被哪个小娘子伤了心?” 谢知砚蹙着眉,“褚旭,给大老爷醒醒酒。” 褚旭一脸诧异,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往常大人可从来不会搭理大老爷,这次竟然还让自己给他醒酒? “愣着作甚?需要我去帮你端水来吗?”谢知砚语气严厉道。 褚旭回过神来,立刻举起院中檐下的小水缸走到谢知恒面前。 还未等谢知恒反应,哗啦一声,半缸的水浇就浇在了他身上。 谢知恒瞬间清醒了过来,身边的女子也被吓得不轻,愣了片刻便识趣地离开了。 谢知恒将酒壶摔在地上,指着谢知砚大骂:“我是你大哥!你竟敢如此对我!我......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 说着,他抄起一旁的木棍朝谢知砚袭来,只是那木棍还没碰到他,就被褚旭一掌打断了。 谢知恒也被凌厉的掌风打倒在地,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哆嗦道:“谢知砚,你发什么疯!你要是再敢动我,我定要让奕辰参你个不敬兄长之罪!” 谢知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哼道:“你若是不怕外人知道,探花郎有个白日宣淫的父亲,只管去告!” 说完,便拂袖而去。 褚旭一脸崇拜地跟了上去,“大人,你方才可太威风了,早该如此了,我看往后府中谁还敢轻看您!” 谢知砚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态。 但如今谢奕辰也在朝为官,同为谢家人,再不济也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第16章 晚间,谢奕辰刚回到府上,就听见正厅里传来父亲和祖母哭诉的声音。 “爹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如此憔悴,”谢奕辰走进去,就看见谢知恒一脸怨气,“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谢知恒冷哼一声,甩袖道:“还不是你小叔!今日莫名其妙地骂了我一番,还让褚旭那小子泼了我一身水!儿啊,你可要好好替爹出口气!” 谢奕辰有些诧异,“您做了何事,惹得小叔都忍不住出手了?” 他虽和家里人一样看不上谢知砚,但对于这个小叔的品性,他还是信得过的。 “我......”谢知恒想起缘由,不禁有些红了脸,那种事也不好跟自己儿子说啊,不然他这做父亲的面子往哪儿搁? 谢知恒求救似的看向谢老夫人,谢老夫人开口道:“无非是你小叔如今攀上了将军府,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奕辰啊,当初你非要与贺家小姐退婚,这步棋会不会走岔了?” 谢家与将军府的婚事本就是高攀,谢老夫人和谢知恒当初知道后还是很高兴的。 原本他们打算欢欢喜喜的将贺宜宁娶进门,谁知谢奕辰突然改变了主意非要退婚。 他们虽心中不愿,但还是因为谢奕辰的坚持,对此事没有过多阻拦,毕竟谢知砚和他们不亲,谢奕辰才是他们往后最大的依仗。 只是没想到,谢知砚会得了这门婚事,而且近日性情也变了不少。 谢老夫人和谢知恒不得不觉得,谢知砚是借了将军府的光才敢如此放肆。 谢奕辰喝了茶,不以为然道:“小叔向来不管府中闲事,咱们少招惹他便是;至于贺家,护国军功高盖主,迟早会有大厦倾覆的那一日,我与贺小姐退婚是必须的。” “可自从你们退婚的消息在京中传开后,这段时日再也没有一个媒人上门,咱们家世单薄,怕是难以寻到像贺家那般有权势的亲家了。” 谢知恒突然有些后悔,任由儿子退了与贺家的婚事。 谢奕辰闻言勾唇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在两人眼前晃了晃,“祖母和爹可瞧得出,这玉佩从何而来?” 谢老夫人身子微微前倾,仔细打量着却一脸疑惑。 倒是谢知恒突然眼中放出光彩,有些试探性地开口:“这......这是宫里玉佩?” 谢奕辰得意地点点头,“正是,此乃承安公主所赠。” 谢知恒和谢老夫人相视一眼,十分激动。 “这么说,你与承安公主......” “我和公主在梅花小宴上相谈甚欢,大皇子又帮忙举荐我任职监察御史,你们说,我与贺家的婚事退得如何?” “好!甚好!”谢知恒拍手道,“承安公主虽不是皇后嫡出,但她外祖父可是徐丞相,又有大皇子这个皇兄,我儿往后仕途必定一帆风顺。” 谢奕辰闻言笑得极为张狂,仿佛已经瞧见自己如前世一般,坐上丞相之位的样子。 谢老夫人抓着谢奕辰的手,嘱咐道:“你可要好好抓住承安公主的心,咱们谢家若是出了个驸马,看谁还敢轻视!” ...... 谢奕辰回到房间,召墨羽来询问了近日谢知砚的动向。 上一世自己虽和大皇子成功扳倒了太子和护国军,但谢知砚却拼死为护国军申冤,在民间和朝堂上引起了不少议论。 所以谢奕辰重生后,便一直让人监视着他,以免日后出了意外。 墨羽恭敬回禀:“谢太傅除了每日上下朝和给太子授课外,基本没做其他的事;只是今日去将军府吃了闭门羹,回来后便朝老爷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去了将军府?”谢奕辰有些疑惑,难不成他真对贺宜宁上了心? “前些日子贺小姐给谢太傅送过东西,路上扭伤了脚,是谢太傅送贺小姐回去的;这几日贺小姐好像病了,谢太傅许是去探望。” 听完墨羽的话,谢奕辰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儿,贺宜宁怎能对谢知砚如此上心?! 即便自己与她退了婚,他也不允许贺宜宁心中有其他男子,更何况这人还是他小叔! 谢奕辰思索片刻,朝墨羽吩咐:“你去准备一些芙蓉酥,明日咱们去将军府一趟。” 他记得,贺宜宁最爱吃芙蓉酥。 墨羽有些不解道:“公子,如今您与贺小姐已退婚,贸然上门怕是不妥;若是被承安公主知道,怕更是会怪罪于您。” 谢奕辰瞥了他一眼,“本公子如何行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了?” “小的不敢,”墨羽察觉到他的神色,立刻恭敬地低下了头,“小的这就去准备。” 墨羽离开后,谢奕辰看着那枚玉佩,沉思良久将其收在了盒子里。 第二日,贺宜宁还在睡觉,春眠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姑娘,快醒醒,有人非要见您!” 贺宜宁微微蹙眉很是不悦,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谁来也不能打扰本姑娘睡觉,都给我撵出去!” “是谢奕辰,他非站着咱们门口不走,我实在没办法了。”春眠一边回答,一边将贺宜宁从床上拉起来梳妆打扮。 听见谢奕辰的名字,贺宜宁猛然睁开了眼,“他来做什么?” 春眠手上动作不停,答道:“说是听闻你病了,特来探望,还带了您最爱的芙蓉酥呢!不过话说回来,他怎知姑娘你喜欢吃芙蓉酥?” 贺宜宁秀眉紧蹙,心中暗自思付谢奕辰此次前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自己装柔弱被他发现了? 还是说他发现了自己也重生了? 可最近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出现在他跟前啊? 贺宜宁脑海中飞快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春眠也很快帮她梳妆好了。 粉白襦裙,明眸皓齿,用玉簪半挽起一个简单发髻,素净又不失端庄。 看着铜镜里柔弱美人儿,贺宜宁深吸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春眠,快来扶着你家娇弱无比的姑娘出门见客。” 说着,贺宜宁站起身,一手捏着手帕掩唇,一手朝春眠伸去。 春眠立刻明了,上前搀扶着她,主仆两人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第17章 立春后的太阳不大,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在阳光下站久了,也还是有些晃眼睛。 谢奕辰望着将军府内有些不耐烦,“都快一炷香了,怎得还是没人出来?” 墨羽在一旁小心翼翼道:“许是贺小姐有其他事要忙,公子若是等不及,不如咱们将东西放下,先行离开?” 谢奕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想应下,只见贺宜宁缓步而来。 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和裙带随风飘扬,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在太阳底下更显苍白。 “谢公子上门有何事?”贺宜宁语气轻柔,带着几分疏离。 谢奕辰怔怔地看着她,这般美丽又脆弱的样子,让他心中升起了几丝莫名的怜惜。 见他一直不说话,贺宜宁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谢奕辰回过神来,拿过墨羽手中的食盒,笑着递到贺宜宁面前,“阿宁,听闻你病了,我特意带了你最爱吃的芙蓉酥,你身子可好些了?” 听见他叫自己‘阿宁’,贺宜宁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前世怎得就没看出他这么会装模作样? 她往后退了半步,语气极为冷淡:“谢公子,你我婚事已不作数,女子闺名可不能乱喊;还有,我并不爱吃芙蓉酥,多谢你的好意,春眠,送客!” 贺宜宁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要不是害怕连累家人,她现在恨不得立马上去杀了他。 谢奕辰见她如此绝情,也忍不住皱起了眉,“阿宁,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让路过将军府外的行人们都停下了脚步。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11节 将军府和谢家的婚事一来二去的,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如今能现场看热闹,怎有人会错过? 贺宜宁藏在袖中的手紧握了握,随即转身上前几步,捏着手帕一副委屈又愤愤的模样。 “谢公子,当初是你要退婚的,如今你我之间婚事早已不作数,怎得又要上门纠缠?难不成是瞧我将军府无长辈在家,刻意来羞辱我的?”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纷纷议论起来。 “这谢探花也忒不要脸了,都退婚了还要来骚扰人家姑娘。” “难不成谢探花是后悔了?” “后悔也没用,你们可知如今和将军府有婚约的,是谢太傅!” “谢知砚?那不就是谢探花的小叔!” “这谢探花嫌贺小姐行为粗俗才退了婚,可今日一见,贺小姐温婉大方,想来这退婚一事怕另有缘由。” “你们说,会不会是这谢探花另有佳人......” 周围的言论一字不落的落入谢奕辰耳中,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只好拂袖而去。 倒是贺宜宁,柔柔弱弱地靠在春眠身旁,转身后却尽是报复之后的得意快感。 谢奕辰,这只是第一步,前世种种,我会让你付出千百倍代价! 赶走谢奕辰后,贺宜宁心情莫名的好,午膳都多吃了两碗饭。 午后她刚想在院中练剑活动活动,春眠又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贺宜宁无奈道:“这回又是谁来了?谢知砚?” 春眠有些惊讶地连连点头,“姑娘怎知?这次我拦不住他,谢先生已经在前厅等候了。” 贺宜宁将自己的软剑擦拭干净,放入剑匣后,又到妆台前给自己上了两层妆粉。 确认自己看起来温柔娇弱的样子,才放心地往前厅走去。 谢知砚刚好喝完一口茶,便瞧着贺宜宁来了。 “谢先生,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是特意来探望我的吗?”贺宜宁微笑着看向他,与见谢奕辰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知砚刚想回应,又觉得不妥,只得转移话题,“听闻今日奕辰上门闹了一番,若有打扰到贺小姐,在下替他道歉。” 贺宜宁语气温柔地回答:“谢先生与谢探花是叔侄,那往后我也算是他的长辈,此次就当是晚辈不懂事,我不会怪罪他的。” 谢知砚微微颔首,见她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沉吟片刻后,有些欲言又止。 贺宜宁见状,很是懂事的开口:“谢先生有话不妨直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谢知砚看向她,试探性地询问:“贺小姐,前些日子你提到的那本有关春闱舞弊的话本,可否借我一观?” 贺宜宁心中暗笑,果然是为了那话本而来! 她故作可惜道:“前不久昭玉公主将我这儿所有的话本都拿走了,先生要看,怕是要去问昭玉公主要了。” 谢知砚面上平静,心中却有了答案,昭玉公主不过是说辞而已,又或是根本就没有这么个话本。 “那贺小姐可否告知,这话本是从哪间书铺所买?” 贺宜宁看向春眠,春眠福身回道:“是奴婢在一位云游的方士手中偶然所得,那方士说这是孤本,奴婢才想着买回来给姑娘解闷儿。” 谢知砚闻言,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起身告辞。 贺宜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几日后,京城有说书人讲了一段新故事,内容正与春闱考题泄露有关,且话里话外暗指此事与大皇子有关。 故事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也都议论纷纷。 皇上得知后大怒,命大理寺严查此事,并让礼部从旁协助。 大皇子宫内。 慕容乾生气地将桌上的茶壶扔在地上,指着一旁的谢奕辰大骂:“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如今这消息又是谁传出去的?谢奕辰,你莫不是在戏弄本宫?” 谢奕辰也很是疑惑,明明此事做得极为隐蔽,民间为何会流传起有关春闱舞弊的故事? “殿下息怒,容臣详查,必定给您一个交代。” 慕容乾看着他,眼里除了愤怒,还充满了怀疑,“谢奕辰,你该不会是和你那小叔联合起来诓骗本宫,好给太子铺路吧?” 谢奕辰赶紧跪下解释:“殿下明鉴,臣对殿下绝无二心!三日,给臣三日,一定查出这背后是谁在搞鬼!” “最好是,否则你这监察御史的官儿也不必做了。” 慕容乾生气地挥手让他离开,还好目前并无确凿证据指向自己,若谢奕辰查不明白这件事,自己也不必留着他了。 第18章 谢奕辰从宫里出来后并未回府,而是去了福满楼。 那日他与大皇子在福满楼商议有关春闱之事,最开始传扬考题泄露的说书人也在福满楼出现过。 很有可能是福满楼有人走漏了风声,他必须在大理寺前找到那说书人。 然而他来得不巧,福满楼几日前有客人醉酒闹事,砸了好些桌椅板凳,最近正在闭店修整。 掌柜便趁此机会,给所有小二和大厨放了假,自己则带着家人出门游玩儿一段时日。 谢奕辰看着福满楼皱眉,如此巧合,他怎会信? 看来的确有人暗中在与自己作对,到底会是谁呢? 将军府内。 贺宜宁正坐在院中,翻看着手中的账册,旁边还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十分恭敬。 “小姐,这月账本我已经整理好了,算上近几日请说书人和重新装饰酒楼的银两,这月盈利还剩五千四百两。” 说话的是刘允,福满楼明面上的掌柜。 而福满楼真正的主人,是贺宜宁。 福满楼原本是一家小酒馆,名唤“今时月”,是苏惠与贺钊成婚时,皇后送给苏惠的嫁妆。 苏惠不爱经营这些,婚后又随贺钊常年住在边关,所以今时月一直没怎么打理。 直到贺宜宁及笄后,为了锻炼她,苏惠便将酒馆交给了她打理。 贺宜宁此前虽未回过京城,但刘允可是她亲自挑选的掌柜,这些年将酒馆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贺宜宁的运筹帷幄下,小小酒馆已摇身一变,成为京城最有名的福满楼。 前世贺宜宁嫁入谢家,帮谢奕辰仕途铺路的大部分银钱也都是福满楼所出。 大胤朝商人地位低贱,为了不让谢奕辰的仕途有任何污点,关于贺宜宁是福满楼背后的主人,也很少有人知晓。 连谢奕辰都以为,那些帮他打点的银钱,都是将军府或贺宜宁嫁妆里所出。 贺宜宁看完账册,挥手让刘允坐下饮茶,“你办事我放心,趁着这段时日,你也带着妻女好好出门游玩一番,花费的银钱都从账上支便可。” “多谢小姐,”刘允感激地朝她拱手,又道,“今日谢探花来过福满楼,像是在打听说书人的事,小姐可有何对策?” 贺宜宁微微眯眼,谢奕辰心狠手辣,到底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 她略微思索片刻,勾唇笑道:“他想查,那便让他查,不过这查来查去,最后会查到谁头上,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哦。” 刘允明了,笑着退了出去。 春眠端着一碗参汤进来,有些不解地询问:“姑娘,您既有心帮助谢先生,为何不告知他真相?如此费尽心思的筹谋,即便谢先生最后查清了主谋,他也不见得会感激您。” 贺宜宁莞尔一笑,语气悠然道:“这男人啊,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会念念不忘;我若事事都告诉他,一来他会怀疑我别有用心,二来反而会觉得无趣;如今他既对我心生好奇,又不得不依赖我的帮助,岂不是更好?” 春眠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姑娘您这心思,可真是无人能及。” 贺宜宁得意一笑,随后又问道:“谢知砚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春闱考题泄露一事有大理寺和礼部查办,他应该也闲暇了不少。 春眠回答:“皇上重新选定了考题,谢先生被任命为主考官,这两日应该忙着准备春闱的一应事宜; 对了,先前您让我安置的那些寒门学子,我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妥帖了;马上要到春闱了,姑娘可要去瞧瞧他们?看看有哪些人以后能为咱们所用。” 贺宜宁喝了口茶,靠在椅子上闭眼小憩,“不必了,让他们安心备考便是。” 如今春闱考题重订,她也正好瞧瞧,这些日子收拢的寒门学子们,是否真有才学。 晚间,谢府内。 谢知砚正在书房处理公务,褚旭进来禀报:“公子,少爷来了。” 谢知砚有些诧异,随后放下笔,“让他进来。” 谢奕辰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笑着道:“这么晚了,小叔还在忙呢,今日厨房新做了一道鲈鱼羹,我特意拿来给小叔尝尝。” “你有心了,”谢知砚示意褚旭上茶,两人对立而坐,“你来有何事?” 除了有求于自己时,谢府其他人从不会踏足自己的院子。 谢奕辰直言道:“小叔刚得了春闱主考官的差事,不知是否忙得过来?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小叔尽管开口。” 谢知砚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回答:“每年春闱都是同样的规章制度,更有礼部协助,自是没什么好忙的;你初入朝堂,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可。” “是,小叔说得对,”谢奕辰点头附和,又压低了声音试探道,“前不久考题泄露一事,小叔有何看法?我听闻是一个说书人传出的,可这人却一直找不到,无凭无据的,大理寺那边也不好查下去吧?” 谢知砚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国法有度,各司其职,大理寺自有大理寺的手段,你费这心思作甚?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谢奕辰自知问不出什么,只好起身告辞。 见他行至门口,谢知砚又道:“奕辰,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切不可坏了规矩,到最后悔不当初。” 谢奕辰闻言眉眼微蹙,捏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片刻后笑着回应:“谨遵小叔教诲。”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谢知砚浅浅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褚旭很是不解:“大人既已知晓少爷与大皇子暗自有联系,为何不直言警告?方才您虽有意敲打,只怕他也不会有改过之心。” 谢知砚语气沉稳道:“他与我并不亲近,若非同为谢家人,我也不愿与他多说这些。” 他们虽是叔侄关系,但年岁相差不大,当年谢老太爷还在世时,两人常被拿来比较。 谢奕辰自然听出了谢知砚的言外之意,不过他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12节 重活一世,对往后发生之事自己占尽先机,还怕斗不过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叔吗? 这不,谢奕辰刚回到自己院中,便让墨羽去给承安公主传信,邀她在玉灵池一叙。 这件事若真给不了大皇子交代,那么牢牢抓住承安公主才是最好的靠山。 第19章 初春的清晨依旧有些凉意,时辰尚早,街道上只有三两家店铺刚刚开门。 一辆马车缓缓而行,往礼部贡院驶去。 贺宜宁坐在马车里闭眼小憩,一旁的春眠连连称奇,“没想到除了练武,这世上还有人能让姑娘起这么早。” 贺宜宁懒洋洋地睁开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若不是因为那人是谢知砚,我才不会费这个心。” 春眠掩嘴一笑,随后又大着胆子询问:“姑娘,您是什么时候看上谢先生的?虽然您跟将军和夫人说,是为了将军府和护国军才想与谢先生联姻,可我这段时日看得出,您对谢先生怕是动了真心。” 贺宜宁面上淡定,心中却早已思绪混乱。 她强装镇定道:“小小年纪,我瞧你近日是皮痒了,竟敢打趣起我来了?” 她才没有动心,她不过是惜命而已。 春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丝毫不害怕她的威胁。 甚至变本加厉地往贺宜宁跟前凑了凑,大着胆子道:“昨日表少爷来了信,说您若真看上了谢先生,就算是绑,他也一定帮姑娘搞到手。” 贺宜宁不敢相信地看向春眠,你确定这是他的原话? 说起她这个表哥苏迟,贺宜宁心中也充满了愧疚。 苏家人丁单薄,到了苏迟这一代,更是只有他一个男儿。 苏迟父母因病早逝后,十岁的苏迟便跟在了苏惠身边,毕竟苏惠是他唯一的姑姑。 苏迟与贺宜宁不仅青梅竹马,两人在边关时,还常常出门打猎,好不快活。 前世贺宜宁嫁入谢家前,苏迟曾不远万里回京问她:“宁宁,你若不愿成亲,就算是死,兄长也会带你离开这儿。” 只可惜当时的贺宜宁被谢奕辰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嫁给谢奕辰,更是在谢奕辰的挑唆下,和苏迟大吵了一架。 苏迟又气又伤心,在贺宜宁成亲前便回到了边关,一心扑在了政事上。 后来苏迟带着护国军立下了不少功劳,也正因如此,贺家被污蔑造反时,他也一起受到了牵连,最后落得个斩首的下场。 “姑娘,贡院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贺宜宁收回思绪。 春眠扶着她下车,又花钱打点了一下,便有小厮将她们迎了进去。 谢知砚在廊下与褚旭交谈,一抬头便瞧见贺宜宁从门外走进来。 她今日穿了件水青色襦裙,一张小脸莹白如玉,青丝只在头上简单挽了个发髻,簪了支洁白通透的玉簪,耳坠用了温润的珍珠,衬得她脸蛋秀美,我见犹怜。 谢知砚看着她随风轻飘的裙角,似有一阵香风飘了过来,让他不禁停住了目光。 “谢先生,好久不见。”贺宜宁柔声细语地开口,目光流连地停在谢知砚面前。 谢知砚回神,微微颔首,“贺小姐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贺宜宁使了个眼色,春眠端上一个锦盒。 “春闱将至,谢先生忙着处理公务,定是没空好好用膳,这是我亲手做的青团,还请谢先生品尝。” 话落,春眠直接将锦盒塞到了一旁的褚旭手中。 谢知砚看了眼那锦盒,突然想起上回贺宜宁做的饺子,那滋味儿,简直让人回味无穷且毕生难忘。 “贺小姐,男女有别,此地又是贡院,你贸然前来怕是会惹人非议,还是早些回府得好。” 贺宜宁有些伤心地垂下头,“是我思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走。” 说着,贺宜宁转身就走,谁知还没走两步便身子一歪,往春眠身上倒了去。 春眠立刻扶住她,见贺宜宁朝自己眨了眨眼,瞬间明了,声音不大不小地哭喊道:“姑娘,您身子本来就弱,一大早又起来给谢先生做青团,自己还不曾用早膳,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褚旭有些担忧地看向谢知砚,“大人,这......” 谢知砚抿了抿唇,有些不忍心,还是朝褚旭吩咐:“让小厨房多准备一份早膳。” “不必费心让厨房准备,”贺宜宁略微站直了身子,柔声道,“现下正逢早市,不如谢先生陪我去外面用膳,顺便逛一逛京城。” 谢知砚一时头疼,自从他们赐婚开始,京中对他们的议论就不曾消减;自己本不愿与她成亲,如今若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岂不是更加说不清了? “贺小姐,在下待会儿还有事要忙,怕是不能与你同游。” “哦,这样啊~”贺宜宁故作为难,又十分贴心道,“那用个早膳的时间还是有的吧?谢先生放心,我保证快些吃完,绝不耽误您处理公务。” 话落,贺宜宁立刻让春眠去备车,谢知砚根本来不及拒绝,只好与之前往。 两人坐着马车来到一处酒楼,谢知砚拿出一锭银子给小二,让他找个能看见热闹街市的雅间。 小二高兴地带着几人上了二楼,来到一处名唤“悠然居”的雅间,餐桌靠着房间南面的窗户,推开正好能看见楼下人声鼎沸的街市。 贺宜宁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出了神,连谢知砚给她倒了杯热茶都不曾注意。 “想不到贺姑娘还喜欢嘈杂市井。” 贺宜宁回过神,喃喃道:“嘈杂吗?京城繁华似景,边关百姓很是羡慕呢,我自小在边关长大,见到此景,自是稀奇。” 谢知砚让小二上了些清粥小菜,春眠见状,刚想开口重新点菜,就被贺宜宁用眼神制止了。 贺宜宁看着面前的食物,有些羞怯地笑道:“没想到我与谢先生如此投缘,都爱吃这些清淡素食。” 春眠闻言瞪大了双眼,她家姑娘何时喜欢吃这般素的饭菜了?明明是无肉不欢的好吧? 看来姑娘对谢先生,果然用情至深。 谢知砚夹起一颗小青菜,又放下筷子道:“哦?是吗?那实在太可惜了,谢某向来不爱吃这些,你我连饮食都不相投,往后若成亲,怕是难以相处。” 贺宜宁刚端起粥的手停在了半空,你不爱吃点这些作甚? 这人还真是半点儿面子都不给!逮着个机会就说退婚的事儿! 贺宜宁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很是乖顺道:“没关系,只要是谢先生喜欢的,我都会学着喜欢,我相信事在人为、水滴石穿。” 谢知砚也是一愣,他没想到贺宜宁竟还这般执着。 她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自己改还不行吗? 第20章 贺宜宁举止端庄地用完早膳,然后非常识趣地告辞:“谢先生还有公务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谢知砚闻言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时,贺宜宁又补充道:“爹娘时常教导我要礼尚往来,既然今日早膳是谢先生付钱,那么明日便由我做东,还请谢先生莫要拒绝。” 说完,贺宜宁便福了福身,转身上了马车。 她本来就没打算耽误人家处理公务,但她也不会轻易放过谢知砚。 话本里常说“日久生情”,她就不信了,自己这么个大美人儿每日在他跟前儿晃悠,谢知砚还能不心动? 谢知砚看着离去的马车,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褚旭笑着打趣:“大人,看来贺姑娘是铁了心要嫁给您,您何不坦然接受呢?反正皇上已下旨,你们的婚事八成也改不了了。”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谢知砚早已过了最佳婚配的年龄,褚旭为此不知着急了多少年。 如今好不容易有姑娘看上了他家大人,他自然不能让大人错过这门亲事。 谢知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方才见你也没少吃,怎得还堵不上你的嘴?” 褚旭瘪了瘪嘴,随后又问道:“那贺小姐送的青团怎么办?” 谢知砚看了眼他手中的锦盒,思索片刻才说:“带回去,午膳不必让厨房做了。” 马车内,贺宜宁一想到谢知砚方才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来,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春眠也觉得好笑,“姑娘不是要与谢先生培养感情吗?为何就这样轻易放他走了,您多留他片刻,谢先生也不敢说什么。” 贺宜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勾了勾嘴角道:“欲速则不达,培养感情这事儿,有来有往才有意思。” 谢知砚回到贡院,恰逢太子前来巡视,得知他刚和贺宜宁用完早膳回来,还满头大汗的,慕容煜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不到沉稳如山的谢先生,还有这般惊慌失措的时候;孤瞧着,这贺小姐也并非豺狼虎豹,先生何至于此?” 谢知砚喝了口茶,稍稍平复了情绪。 “微臣看殿下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等春闱一过,微臣便去和皇上皇后商议商议。” “那倒不必,”慕容煜赶紧摆手拒绝,正色道,“孤这次来,是有正事与你说。” 慕容煜挥手屏退屋内下人,叹了口气说:“母后欲在此次春闱中给嫣儿择婿;嫣儿虽生在皇家,但性情单纯,所以还请先生帮忙留意此次参考的学子们,孤不愿嫣儿因婚嫁一事,断送后半辈子的幸福。” 身为太子,他自懂事起,便见过许多公主的命运因婚嫁一事改变。 原本他是不愿让嫣儿这么早便择婿的,但一想到近年来边关战事吃紧,保不齐父皇什么时候就会有和亲止战的心思。 所以提前为嫣儿择婿,也算是为保全她后半辈子的幸福。 “殿下如此为公主着想,公主知道了一定十分高兴。” 对于慕容煜有这个想法,谢知砚并不意外。 当初他选择接受教导太子的任职,不仅是因为太子聪慧冷静,还因为太子是一个品性纯良之人。 这样的人成为储君,大胤朝自会有海晏河清的那一日。 “嗯,如此便有劳先生了。”慕容煜点点头,看向谢知砚有些欲言又止。 谢知砚见状,开口:“殿下还有何事?不妨直说。” 慕容煜压低声音道:“孤的探子来报,说谢奕辰与承安公主......” 谢知砚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殿下,臣并不知此事。” “孤自是信任先生的,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许是探子们看错了也无妨,”慕容煜拍了拍谢知砚的肩膀,“谢先生,时辰不早了,孤就先回宫了,交代你的事,还请多费心。”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13节 谢知砚拱手道:“是,微臣恭送殿下。” 太子走后,谢知砚唤来褚旭,“你去查一查谢奕辰是否和承安公主有来往。” 先前他查考题泄露的事,一直让人盯着大皇子,这才发现了谢奕辰与其相交,没想到谢奕辰还存了做驸马的心思。 那先前与贺小姐退婚,也只是为了攀附权贵吗? 亏得自己以为,他是不想陷入权势争斗,所以才想与贺家退婚。 ...... 谢知砚回府时,谢家其他人正在饭厅用膳,刚走进院子就听见谢奕辰洋洋得意的吹嘘。 “今日与承安公主外出游湖,她甚是高兴,说待春闱一过,便告诉相爷,让他去求皇上为我俩赐婚。” 谢老夫人闻言,夸赞道:“不愧是我孙儿,竟然这般得公主青睐,往后咱们谢府都要靠你了。” “是啊,我儿玉树临风,才学斐然,与公主自是相配。”谢知恒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门被谢知砚踢开了。 三人见状忍不住皱了眉,谢老夫人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怒吼道:“你发什么疯?竟敢在老身面前无礼!” 谢知砚根本不想理她,径直走到谢奕辰面前,语气低沉询问:“你与承安公主的事,是真的吗?” 谢奕辰微微一愣,以为他是嫉妒自己得了公主的青睐,便得意笑道:“公主约我游湖了好几次,这还能有假?指不定小叔还要先喝我的喜酒呢。” 谢知砚闻言,闭眼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怒火。 “所以先前你要与贺家退婚,并不是因为,不想因贺家牵扯进权势争斗,而是想攀上更好的高枝儿?” “小叔这话未免说得太过难听,我为自己和谢家打算,怎么就是攀高枝儿了?”谢奕辰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没注意到谢知砚阴沉的神色。 谢奕辰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眼中满是不屑,“贺家功高盖主,有哪个皇帝能容得下他们?要我说,小叔也找个机会与贺家小姐尽早退婚,免得到时候牵连自个儿和谢家。” 谢知砚终是忍不住了,直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谢奕辰,这一拳是打你心术不正、背信弃义,那么多圣贤书,我看你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谢奕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蒙了,反应过来后想还手,却在看见谢知砚满脸愤怒的样子,愣在了原地。 他指着谢知砚怒吼:“你凭什么打我?我为自己和谢家考虑有错吗?” 谢老夫人和谢知恒也被谢知砚的举动震惊到了,片刻后嚷嚷着让人将谢知砚抓起来行家法。 只是门外那些家丁早已被褚旭拦在了外面。 第21章 谢知砚转眼看向一旁的谢老夫人和谢知恒,冷声道:“如今他能这般不要脸,也少不了你们的推波助澜,你们当真以为,皇家的女婿是那么好做的吗? 大皇子的心思朝堂上有谁看不出来?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皇上迁怒下来,且看你们如今的盘算是否能如愿!” 说完,谢知砚摔门离去。 谢老夫人和谢知恒赶紧过去将谢奕辰扶起,一边关心一边叫嚷着要让谢知砚好看! 谢奕辰摸了摸自己渗着血的嘴角,恶狠狠道:“谢知砚,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总有你求我的那一日!” 谢知砚回到自己的院子,褚旭帮他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 “大人,今日您这般对少爷,老爷和太夫人定会寻机会报复您的;少爷如何行事是他的事,您又何必......” 褚旭从十六岁那年便跟着谢知砚,如今已有八年,这八年里他亲眼瞧见,谢家这些人是如何对待谢知砚的。 他真的很为谢知砚不值。 谢知砚沉默不语,抬头看了眼书案前挂着的那幅飞鸟图,那是他十岁时,父亲送给他的生辰礼。 谢家虽是寒门,但谢父谢安却从不妄自菲薄,他时常教导孩子们要有心气儿,遇事冷静自处,方可耐得住寂寞,人生之路才能走得长远。 谢知砚知道,父亲和母亲去世后,谢家这些人从未将自己当做一家人,但他实在不忍心父亲传承下的家业被挥霍殆尽。 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谢奕辰从来没有明白过。 次日清晨。 贺宜宁一大早就来谢府门口等候,她知道谢知砚今日休沐,所以昨日才会特意来邀他今早再一同用膳。 只是还没等到谢知砚,贺宜宁就瞧见了自己不想见之人。 “阿宁,你怎么来了?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昨夜谢奕辰挨了打心里不舒服,但今日又与承安公主有约,谁知刚出门就瞧见了贺宜宁。 她定是来看望自己的! 贺宜宁无语,丝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又往后退了两步,“谢公子请自重,你我并无交集,这声‘阿宁’还是莫要再唤。” 谢奕辰以为她还在怨自己与她退婚一事,两步上前刚想解释,谢知砚就走出了府。 贺宜宁看见谢知砚后眼前一亮,立刻绕过谢奕辰,走到了谢知砚面前,扬起笑脸道:“谢先生,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呢。” 谢知砚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贺宜宁瞧他眼下一片乌青,贴心询问:“谢先生昨夜可是没睡好?不如咱们下次再一同用早膳,你今日先好好休息。” 谢奕辰见她这般关心谢知砚,心里很是不服气。 他转过身走到两人面前,特意将自己受伤的半张脸对着贺宜宁,“小叔睡没睡好我不知道,反正昨夜打我倒是挺顺手的;阿宁你瞧,我这嘴角都被他打出血了。” 贺宜宁懒得理他,反而抓起谢知砚的双手来回打量,“谢先生可有受伤?手没事吧?” 谢知砚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贺宜宁会觉得自己太过暴躁,竟然连缘由都没问,只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 他抽回双手,微微摇头,“我没事。” “那便好,”贺宜宁松了口气,垂眸有些害羞道,“若是受伤,我会心疼的。” 她又瞥了一眼谢奕辰,淡淡道:“若是要教训不听话的小辈,何须自己动手?府中下人都是死的吗?” “你......”谢奕辰越听越气,她这么快就喜欢上谢知砚了? 不可能,她定是知道了自己近日与承安公主来往过密,所以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想让自己多关注她一些。 谢奕辰又不死心地开口:“阿宁,你不是没用早膳吗?我知道一家做芙蓉酥做得极好的点心铺子,我带你去?” 贺宜宁蹙了蹙眉,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难道自己对他的厌恶还表现得不够明显?怎么还这般在自己面前献殷勤。 她冷漠地开口拒绝:“谢公子,你我婚事早已作罢,还请你莫要再纠缠。” 谢奕辰不相信她会如此绝情,伸出手想牵住她。 贺宜宁见状正想躲开,谢知砚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和谢奕辰隔开了。 他看向贺宜宁道:“不是约好了一起去昨日那家店吗?走吧。” 贺宜宁看着自己被谢知砚牵住的手,一时间愣在原地。 春眠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姑娘,快答应呀!” 贺宜宁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任由谢知砚拉着自己上了马车。 谢奕辰目光冰冷的盯着两人背影,眼中满是嫉妒,他紧咬着牙,心中的怒火无法平息,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分开两人。 墨羽见状,小心翼翼道:“公子,咱们还出去吗?承安公主还等着呢。” 谢奕辰攥紧拳头,慢慢平复了下心情,“不去了,你去告诉公主,是家中小叔不喜我与她来往,明白吗?” 墨羽点点头,心中明了。 ...... 马车内,谢知砚一上车就放开了贺宜宁的手,他面色微红,完全不敢看向贺宜宁。 他有些懊恼,自己方才怎能那般冲动,青天白日的污了姑娘家清誉该如何是好? 贺宜宁却内心喜悦,单手撑着下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谢知砚,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谢先生方才主动将我拉进马车,为何现在又不敢看我?”她的声音软软的,又带着一丝委屈,让谢知砚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不说话,贺宜宁眼珠一转,借着马车拐弯,顺势朝他扑了过去。 谢知砚猝不及防地伸手搂住了她,下一秒却浑身僵硬,胸膛的起伏明显加剧,不仅面色微微发红,连耳廓都是通红的。 贺宜宁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红唇微弯,双眸深处闪过得逞的笑意。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柔声道:“谢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谢知砚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无......无妨,贺小姐能起身吗?” 贺宜宁应了一声,双手扶住了他的腰间,往后起身。 谁知下一秒,马车又晃荡了一下,贺宜宁来不及反应,双手抓着谢知砚的腰带,整个人往前一磕,脑袋撞进了他的颈间。 谢知砚的腰带被贺宜宁扯掉,抓在了手上! 她发誓,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第22章 褚旭驾着马车,行驶平稳后,春眠朝里喊道:“方才避让百姓,马车不小心撞到了石块儿,姑娘,谢先生,你们没事吧?” 温热又缓慢的呼吸在谢知砚的脖颈间蔓延,他连忙把贺宜宁推开,声音有些颤抖地回应:“没......没事。” 春眠点点头,褚旭倒是听出他家大人不同往日的声线,不着痕迹地往马车里瞥了一眼。 贺宜宁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腰带,赶紧侧身避过目光,将腰带反手递给谢知砚,“谢先生,我真不是有意的。” 谢知砚拿过腰带系好,随后坐直了身子,沉声道:“纯属意外,贺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马车摇摇晃晃在昨日他们用膳的酒楼停下,两人走下马车,谢知砚朝褚旭附耳几句,褚旭便笑着离开了。 贺宜宁乖巧地跟在谢知砚身后走进酒楼,他们路上耽搁了会儿,昨日的雅间已经有人了,而且也没有其他空余的雅间。 正当谢知砚为难时,贺宜宁体贴道:“如今大堂也没有多少人,我们寻个靠窗的位置便可。” 谢知砚点点头,两人便在东南方的一个角落坐下。 谢知砚又让小二搬来一扇屏风,与大堂其余的位子隔开,倒也显得安静。 有了昨日用膳的经验,贺宜宁这次全都是点的谢知砚爱吃的。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14节 当然,她也不着痕迹地给自己点了些喜欢吃的,免得又跟昨日一样,回去后还吃了碗鱼汤面。 等菜的间隙,贺宜宁见谢知砚脖子上有一块儿红色的地方,应该是方才自己不小心蹭上去的唇脂。 她拿出丝帕递给谢知砚,又指了指他的脖子,谢知砚立刻明了,拿过丝帕擦拭了一下。 随后,谢知砚看着丝帕上的绯红色唇脂,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丝帕揉成一团,收进了自己的袖中。 贺宜宁强忍笑意,挑了挑眉故作疑惑地询问:“谢先生,丝帕不还给我吗?” 谢知砚强装镇定地回答:“弄脏了,寻个机会赔你一条新的。” “好啊,择日不日撞日,待会儿咱们用完早膳就去吧,”贺宜宁笑嘻嘻地看着他,“听说南安街开了家新铺子,名唤千丝坊。” 谢知砚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自己今日又休沐没办法拒绝。 贺宜宁见他犹豫,有些难过道:“谢先生不愿?难不成方才所言是诓骗我的?还是说你太过讨厌我,不想与我有过多交集?” 贺宜宁的眼泪说来就来,捏着衣袖掩面小声抽泣着。 谢知砚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饭菜很快送了上来,褚旭也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裹,放在了贺宜宁面前。 贺宜宁看了眼谢知砚,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后,这才伸手打开了包裹,清甜的酥饼味儿扑面而来。 “是芙蓉酥!”贺宜宁有些惊喜,“这是特意买给我的?” 谢知砚淡淡地应了一声,端起手边的茶杯状似无意地喝了一口。 贺宜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之意,拿起一块儿芙蓉酥喂到了谢知砚嘴边,“谢先生也尝尝,他们家的芙蓉酥天下一绝!” 她看向谢知砚的眼神像是被雨水洗礼过的清泉,既干净纯粹又充满了期待。 鬼使神差的,谢知砚往前凑了凑,咬了一小口她手里的芙蓉酥,随即慢慢品尝,点了点头,“嗯,不错。” 贺宜宁笑着收回手,将剩下的芙蓉酥塞进了自己嘴里。 谢知砚其实不爱吃甜食,但不知怎的,他觉得方才的芙蓉酥竟有些美味。 两人用完早膳从酒楼出来便去了千丝坊,刚踏进去,掌柜立刻迎了上来。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两人,掌柜便笑着说:“不知两位想买点什么?我们这儿成衣丝帕和各种绸缎都有。” 谢知砚看向贺宜宁:“给这位姑娘选一方合适的丝帕。” 掌柜明了,立刻开始给贺宜宁介绍,还专门挑的那些图样寓意好的来说。 “姑娘瞧瞧这个,这上面的鸳鸯是用苏绣的方式所绣,无论哪一面都是栩栩如生的;还有这个,并蒂莲清新淡雅,很合两位气质呢!” 贺宜宁看了眼一旁兴致缺缺的谢知砚,随手拿起了一方丝帕问道:“谢先生觉得这方丝帕如何?” 谢知砚低头瞥了一眼,语气平淡地回答:“你喜欢就好。” 贺宜宁轻轻叹了口气,将丝帕还给掌柜,“这些丝帕虽美,但都不太适合我,有劳掌柜介绍,我改日再来。” 说完,贺宜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谢知砚有些诧异,快步跟了上去,她这是因为自己方才太过冷淡,所以生气了? 还未等谢知砚解释,贺宜宁便朝他告辞:“谢先生若是公务繁忙,我就先不打扰了,春眠,回府。” 春眠闻言有些疑惑,小声询问:“姑娘,今日谢先生休沐,咱们就这样走了?” “等会儿你就明白了。”贺宜宁拉着春眠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快速上了马车。 春眠更是不解了,今日姑娘不就是借着谢先生休沐,想与他多多相处培养感情吗? 还未等春眠驾车,谢知砚就快步而来,“贺小姐留步。” 贺宜宁勾起嘴角,缓缓撩开车帘看向他,语气十分平静,“谢先生还有事儿?” 谢知砚微微颔首,道:“这儿离将军府有些距离,你们主仆皆是女子,还是让褚旭护送你们回去好些。” 贺宜宁反问:“谢先生不打算亲自送送吗?” 谢知砚一时语塞,“我......我有事要进宫一趟。” “这样啊,那我自己回去便可,这青天白日的,相信也不会有歹人敢在大街上作祟。”贺宜宁极为善解人意,但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悦。 主仆两人迅速地离开了,只留下谢知砚愣在原地。 走出一段距离后,春眠还是有些诧异,“姑娘,咱们真就这样走了?还有几日便是春闱,这怕是谢先生春闱前最后一次休沐,后面再想见他可就不容易了。” 贺宜宁斜靠在车内,眉眼微挑,“从前和我一起看过那么多兵书,都白看了?” “这和兵书有什么关系?”春眠疑惑道。 贺宜宁闭上眼,慢悠悠地回答:“这招叫‘欲擒故纵’,看着吧,不出两日,谢知砚定会主动上门见我。” 第23章 回到将军府,福伯笑着迎上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笑道:“小姐,老爷和夫人来信了。” 贺宜宁闻言,赶紧接过打开细读。 贺钊在信中说,他们此战十分顺利,已经和交手的小部落签订了停战书,十年内不会再有战乱; 但大战一场,边关百姓受了不少苦,他和苏惠要暂时留在边关,帮助流离失所的百姓建立家园,不过一定会在她大婚前赶回来的; 最后就是,苏迟会护送停战书回京,正好帮着照顾贺宜宁,免得她独自一人留在京中受欺负。 “太好了,表少爷也回来了!”春眠高兴道。 贺宜宁也笑着点头,“是啊,已经很久没见过表哥了。” 前世并未有这场大战,所以在得知爹娘要出征时,贺宜宁特意让人去查了查此次战乱的缘由。 但她得到的消息是,边关的一个小部落频繁来犯,而且攻势凶猛,一连杀了好几个守城副将,皇上没办法,这才让贺钊夫妇出征。 原本贺宜宁还在担心爹娘的安危,前几次送去的家书也一直没有回应,如今得知他们平安无事,贺宜宁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贺宜宁看向窗外,自己重活一世,虽没有和谢奕辰成婚,但也冥冥之中改变了许多事情的轨迹。 不过相比起杞人忧天,她更喜欢既来之则安之。 至少目前看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苏迟性格爽朗,爱舞刀弄枪的,贺宜宁特意让福伯和春眠将府上的听泉苑收拾了出来。 这苑内有很大一个空地,又挨着武器库,苏迟住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贺宜宁又让人在听泉苑搭了个架子,种了几柱葡萄藤下去,她记得苏迟最爱吃葡萄了。 ...... 清晨,贺宜宁还在睡梦中,就被春眠叫醒了,“姑娘,快醒醒,谢先生来了!” 贺宜宁迷迷糊糊地抓起一个枕头朝她丢了过去,闭着眼睛道:“别吵,让我再睡会儿。” 春眠稳稳地接住了枕头,见她迟迟不肯起来,直接上手掀开了她的被子,“姑娘别睡了,谢先生来了,现下正在前厅等着呢!” “什么!?”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凉意,贺宜宁总算听清了春眠的话,赶紧起身穿衣,“快,帮我梳洗一番,先让福伯好生招待着。” 半柱香后,贺宜宁身着一身月白衣衫,头上只挽了个简单发髻,用一支白玉簪稍作点缀。 “谢先生今日不用去贡院吗?怎得突然来将军府了,”贺宜宁缓缓走来,语气轻柔地朝他福了福身,“先前我落水身子还未痊愈,方才喝药耽误了片刻,还请谢先生见谅。” 谢知砚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她,“昨日弄脏了贺小姐的丝帕,今日特意上门赔罪,稍后便去贡院。” 贺宜宁接过锦盒,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张月白色的丝帕,倒是与她今日的衣裳极为相配。 丝帕上还用浅绿色的丝线绣了几朵绿梅,看起来十分雅致。 贺宜宁笑着开口:“谢先生怎知我喜欢梅花?” 谢知砚回答:“这几日总见小姐佩戴着一枚刻了梅花的玉佩,由此猜了猜。” 贺宜宁高兴地将丝帕收下,“如此便谢过先生了,先生还有公务在身,我就不留你用早膳了。” 谢知砚拱手告辞,出了谢府后,他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看,丝帕已经赔给她,往后他们也应该没什么交集了吧? 将军府内,春眠和福伯凑了上去。 看着贺宜宁手里的丝帕,春眠不禁夸赞:“姑娘还真是料事如神,谢先生不仅亲自登门,还专门选了您喜欢的丝帕样式。” 贺宜宁握着手中的丝帕,有些怅然道:“或许他只是想尽快与我划清界限罢了,不过也无妨,人与人之间相处,有来便有往;接下来,得下一剂猛药了。” 贺宜宁朝春眠勾了勾手指,对她附耳几句,春眠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姑娘,您去那种地方作甚?女子去那个地方怕是不妥吧?若被人发现了,传出去会有损您的清誉。” “自然是去学习,如何获得谢先生欢心了,”贺宜宁坐下喝了口茶,悠悠道,“女子去不得,扮做男子不就得了?” 一个时辰后,一位俊俏公子哥站在了绮春楼门口。 没错,此人正是贺宜宁。 她特意让春眠将自己装扮成男子模样,一袭蓝色华服,头发高高束起,右手折扇一握,妥妥一位富家公子。 而这绮春楼,便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个个都能歌善舞,特别是花魁檀音,一手琵琶弹得无人能及,引得许多达官贵人豪掷千金。 不过这位花魁一向卖艺不卖身,平常人能见她一面都很难。 贺宜宁握紧了折扇,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儿走了进去。 “哎哟,这是哪家公子?模样生得如此俊俏。”老鸨秋妈妈见有生面孔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贺宜宁有些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又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粗狂些,“本公子初入京城,听闻这绮春楼的檀音姑娘琵琶技艺无双,特来见识见识。” 说着,贺宜宁从怀里拿出一个金锭递给秋妈妈。 秋妈妈不过三十多岁,生得比较富态,但经营着这么大的绮春楼,自然也是见过世面的。 她笑着收下金锭,耐心解释:“公子初次来,怕是不知檀音姑娘的规矩,我们檀音姑娘每日只见一位客人,且不看金银,看才学;每日午时,檀音姑娘会出题目,哪位公子作的诗好,便可上楼与檀音姑娘一叙。” 贺宜宁闻言来了兴致,挑眉道:“既如此,我便等上一等,劳烦您帮我找个清净点的位置。” 秋妈妈笑着点头,让两个姑娘带着贺宜宁坐在了大堂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午时至,绮春楼突然熄了灯火,每扇窗户也被姑娘们用布遮了起来,唯独大堂最中间的台子,从上而下照出了一束光。 红色的薄纱从二楼飘下,丝竹声渐起,如潺潺流水漫过楼阁。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15节 玉兰花瓣翩然落下,一红衣女子从楼阁上踩着薄纱,莲步轻移在舞台中央站定。 第24章 红衣女子云鬓高挽,鬓发间是华丽的朱翠金钗与金色步摇,还斜插着一朵艳丽的牡丹。 一袭朱红的罗衣轻盈又飘逸,长长的披帛随手上的动作飘荡着,腰间铃铛也伴随着舞步清脆作响,广袖轻扬,时不时地露出半截玉臂。 一曲舞毕,满堂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惊呼和掌声。 女子神色平静,甩出一卷册子在台上展开,上面写着“玉兰”二字,随后便轻踩红绸,如同来时一般轻快,消失在二楼雅间。 秋妈妈笑呵呵地朝众人道:“今日以‘玉兰’为题,想见檀音姑娘,诸位便快快下笔吧!” 大堂里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拿起面前的纸笔冥思苦想。 贺宜宁看着眼前的毛笔和宣纸,思索片刻,随即提笔挥洒,写完后将纸折好,递给了负责收集的姑娘。 半个时辰后,秋妈妈拿着一张纸来到台中央,扬声道:“今日获胜的是无名公子,檀音姑娘请公子上楼一叙。”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听说过京中有个什么无名公子。 贺宜宁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裳,随后打开折扇,笑着朝其他人拱手:“诸位,承让了。” 其余人懊恼不已,但也无法反驳,毕竟檀音姑娘的规矩向来如此,要怪也怪自己才不如人。 贺宜宁又拿了一锭银子给秋妈妈,“劳烦您带个路。” 秋妈妈笑着接过,指了指二楼道:“二楼雅间,公子跟着琵琶音,往最里走便是,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贺宜宁微微颔首表示感谢,上楼后嘈杂声音渐弱,悠扬的琵琶声音传来,细听下带着一丝沉重。 贺宜宁走到最里间,伸手推开门后,屋内的琵琶音戛然而止。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赠君。你便是写这首诗的无名公子?” 女子声音轻柔又极具魅惑,饶是贺宜宁一个女子听后,都不经意地浑身酥软。 贺宜宁反应过来后,走进去朝她拱手,“正是在下,檀音姑娘,这厢有礼了。” 檀音站起身向她走来,围着贺宜宁上下打量着,随后在软榻坐了下来,有些失落道:“原来是个女子,我就说怎会有臭男人写出这般懂女儿家心思的诗句。” 贺宜宁微微一愣,面露尴尬,“姑娘慧眼如炬,厉害。”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识破了自己女儿家的身份。 檀音倒了两杯酒,示意她坐下,“奴家身在青楼,见过无数的男人,姑娘虽刻意掩饰了自己的声音,但你身上的味道,可不是那些臭男人会有的;咱们这儿,寻常女子视作魔窟,绝不会踏入半步,姑娘此行何为?” 檀音娇笑着递酒给贺宜宁,打趣道:“难不成也是为了一睹奴家芳颜?可奴家瞧着,姑娘要是仔细打扮起来,怕是更胜奴家。” 贺宜宁在她对面坐下,接过她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坦然回答:“在下贺宜宁,此次乔装前来,是有事想请教檀音姑娘。” 檀音闪过一丝震惊,连忙起身行礼,“竟是将军府的小姐,是奴家失礼了。” 她没想到贺宜宁会如此坦率,而且还这般谦虚有礼。 “是我有求于你,姑娘不必如此,快些坐下,”贺宜宁扶起了她,又有些疑惑,“不过你是如何得知我来自将军府?” “贺小姐与谢家的事儿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如今谁人不知?”檀音掩嘴轻笑,又单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向贺宜宁,“让奴家猜猜,小姐此次前来,是为了谢先生?” 贺宜宁浅浅一笑:“都说檀音姑娘是京城中最善解人意的女子,传言果然不虚,我这次倒是来对了。” 贺宜宁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我对谢知砚势在必得,不知姑娘能否帮帮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这段时日在自己的刻意安排下,虽和谢知砚有了不少交集,但贺宜宁也感受得出,谢知砚对她还是有所防备。 世事变化无常,贺宜宁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京城第一花魁,才知道该如何快速得到一个男子的真心了。 檀音拿起桌上的团扇轻轻摇晃着,叹了口气道:“小姐如此坦诚,奴家自是愿意帮你这个忙,可你想要的却是谢先生的真心....... 谢先生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且从未踏足过秦楼楚馆,小姐这个忙,奴家怕是有心无力。” 贺宜宁有些不敢相信,“他当真一次都没来过青楼?” 毕竟谢知砚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这人真是木头做的? 亦或是,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可不是嘛,奴家还听说,谢先生院里一个丫鬟都没有,近身侍奉的都是男子,”檀音捏着团扇凑近贺宜宁,掩面低声道,“京中甚至有传言,谢先生有断袖之癖。” 贺宜宁一听,震惊地将刚入口的茶水都喷了出来,若谢知砚真喜欢男子,那自己还真难办了。 不过...... 贺宜宁低头看了眼自己这身男子装扮,实在不行,自己委屈扮做男子模样也不是不行...... 为今之计,得到他的真心,保住亲人和护国军最为重要。 檀音瞧着贺宜宁那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忍不住笑了笑,“贺小姐放心,奴家方才同你逗趣儿呢!谢先生身边虽从未有什么莺莺燕燕,但也不至于喜欢男子,左不过是京中嫉妒谢先生的人胡诌罢了; 只是奴家不明白,皇上已给您和谢先生赐婚,婚事已定,您又何必费这个心思?听奴家一言,男子的真心也并非可信。” 贺宜宁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人生在世,与自己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不是姑娘所愿吗?” 她握住檀音的双手,眨巴眨巴眼撒娇道:“好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能让谢知砚真心实意地爱上我?” 檀音听见她这般叫自己,有些惊讶,毕竟京中的世家贵女,向来是看不起她们这种卑贱的风尘女子。 最后檀音被她弄得实在不忍心,只好开口:“办法倒是有,不过是否有用,奴家就不能保证了。” 檀音起身走到贺宜宁身后,附耳说了好一会儿。 贺宜宁有些狐疑地看向她,“姐姐这招......确定能行?” 檀音扬了扬下巴,莞尔笑道:“您都叫奴家一声‘姐姐’,奴家自是要拿出看家本领;行不行的,妹妹试一试不就知晓了?” 贺宜宁将信将疑,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当下自己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第25章 春闱刚结束,恰逢福满楼重新开张。 刘允和家人外出游玩还未回京,贺宜宁便打算亲自去福满楼盯着,免得再有人生事。 不过她并未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出门时,让春眠备了帷帽。 前门热闹,主仆两人轻车熟路地从后院进入福满楼,打算去三楼的账房坐镇。 只是两人经过二楼的清月阁时,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如潺潺溪水,悠扬婉转,让贺宜宁不禁停下了脚步。 若是有此人长期在福满楼内弹奏,肯定能吸引不少客人。 “春眠,去打听一下是何人在弹琴?”贺宜宁开口道。 春眠仔细听了听,笑着回答:“今儿是十六,每月这日,清淮公子都会在福满楼以乐会友,听这琴音,是清淮公子弹奏无疑。” 贺宜宁有些疑惑,刚想问清淮公子是谁,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传来,打断了悠扬的琴音。 贺宜宁皱了皱眉,“何人如此嚣张?走,咱们去瞧瞧。” 今日刚重新开业,可不能生出事端。 贺宜宁与春眠往清月阁走去,推开门一瞧,只见一群世家贵女围着一位白衣男子,慕容悦神气傲然地仰着下巴,身边的宫女正在帮她揉着右手。 而那位白衣男子的脸上,赫然有明显的巴掌印。 贺宜宁拿下帷帽,朝慕容悦行礼,“参见承安公主。” 慕容悦瞥了她一眼,“听闻贺小姐自落水后,身子一直不好,怎得今日有空出门闲逛?你也是来听曲儿的?” 贺宜宁柔柔一笑,“多谢公主关心,今日福满楼重新开张,在府里待久了,我便也来凑个热闹; 听闻清淮公子琴艺无双,这是怎么了,竟惹得公主如此动怒?” 贺宜宁说完,示意春眠将清淮扶起来。 清淮朝她感激的颔首,“是草民方才弹错了一个音,惹得公主不高兴了,公主这才......” 慕容悦冷哼一声,“打你还痛了本宫的手,琴艺不过尔尔,也敢称‘天下第一’?如此欺骗本宫,来人,将他拖出去,废了双手以示惩戒。” 清淮闻言,害怕地跪地求饶,“公主恕罪!公主恕罪!若废除双手,草民日后该如何糊口啊?” “你如何糊口与本宫有何关系?”慕容悦嗤笑一声,随即不耐烦地抬了抬手,“拖出去。” 贺宜宁见状,上前道:“公主,今日福满楼开张,这人来人往的,若是因为此等小事责罚了清淮公子,传出去恐坏了您端庄贤淑的名声,不如从轻发落。” 慕容悦眯了眯眼,看向贺宜宁有些不怀好意,“想让本宫放了他也行,不如贺小姐将他带回将军府吧?也算是本宫看在将军府的面上,好饶了他。” 春眠拉了拉贺宜宁的衣袖,小声道:“姑娘不可。” 贺宜宁和谢知砚的婚事满城皆知,这成婚前带一陌生男子入府,不仅毁了自己的清誉和将军府的名声,还连带打了谢知砚的脸。 贺宜宁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但她也不忍见到慕容悦平白无故的草菅人命。 她上前两步到慕容悦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公主,有情郎难得,若被谢探花知晓您这般狠辣,怕是有损您在他心中的地位呢。” 慕容悦一脸震惊的看向她,“你怎知.......” 自己每次与谢奕辰相见,都会选择极为隐蔽的地方,贺宜宁是如何知晓他们的关系? 慕容悦想到之前谢奕辰让人来告诉自己,说家中小叔不喜他们来往,难不成是谢知砚告诉贺宜宁的? 不管怎样,自己和谢奕辰的事现在还不宜外扬。 慕容悦强压心中怒火,挥手示意让人放开清淮,“今日本宫便看在贺小姐的面子上饶过你,贺小姐,人你可以带走了,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相信不用本宫教你。” 贺宜宁让春眠带清淮离开,朝慕容悦福了福身,“公主放心,那臣女也先告退了。” 三楼雅间,春眠寻了药给清淮,清淮对此十分感激。 看了眼一旁的古琴,清淮道:“小姐救了在下,不如在下抚琴一曲,算是感谢。” 贺宜宁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清淮公子,往后可得更加小心行事才行;男女有别,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贺宜宁便离开了。 清淮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浮现出一丝暖意,她好像与平常爱对自己献殷勤的女子都不一样。 可惜啊,她身份尊贵,又有婚约,这般端庄温柔又善良的女子,自己是永远也配不上她的。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16节 主仆两人绕过人群来到账房,春眠不解地问:“姑娘为何要出手帮清淮公子?” 贺宜宁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悠然道:“我帮他不过是看不惯承安公主欺负人罢了,而且能让承安公主不痛快,我也挺乐意的。” 福满楼开业忙了一日,贺宜宁查看完账册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春眠在后厨装了几样新研制的菜式,打算带回去尝尝。 马车路过贡院时,刚巧碰见了谢知砚。 春眠朝贺宜宁询问:“姑娘,是谢先生,咱们要打个招呼吗?” 贺宜宁掀开一角车帘瞧了瞧,道:“不用,快些回去吧,今日我也累了。” 春眠点点头,让车夫快些驾马。 马车飞驰而过,谢知砚自是也认出了,那是将军府的马车。 褚旭有些奇怪地问道:“大人,感觉自打春闱开考后,贺小姐对您生分了许多,从前还时不时地给您送东西,如今遇见了,连马车都不带停一下的。” 谢知砚伸手揉了揉眉心,“这样不好吗?正合我意。” 褚旭撇了撇嘴,对谢知砚的回答他压根儿不相信,“上次贺小姐送青团的那个锦盒您都还留着,您当真不在乎贺小姐?” 谢知砚瞪了他一眼,“多嘴,既如此,明日你拿去扔了便是。” 谢知砚快步上马后飞奔而去,褚旭见状,赶紧骑马追了上去。 也不知是因为贺宜宁还是多日监考的缘故,谢知砚这几日疲乏得紧,连带着脾气也喜怒无常。 褚旭最近可谓“如履薄冰”,他以前冷静沉稳的大人到底去哪儿了啊? 第26章 春闱放榜在即,京城中一片热闹景象,然而大皇子宫内,却是一片阴霾。 慕容乾坐在书房中,看着谢奕辰呈上来的折子,脸色十分阴沉。 谢奕辰时不时抬头观其神色,心中思忖着待会儿该如何应对。 先前春闱考题泄露的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大皇子也被议论了好长一段时日。 谢奕辰暗中查询多日,才查到关于四处宣扬考题泄露的说书人,是来自平州一代。 虽目前他还没抓到那个说书人,但朝中出自平州的官员不多,谢奕辰很快便查到了,那说书人与礼部侍郎郭春曾有往来。 郭春与他是同一年秋试的举人,两人才华相当,但郭春出自高门,当初他们一同参加春闱时,都互相看不上对方。 谢奕辰记得,前世他和郭春同朝为官,两人政见向来不合,因为郭春家世的缘故,他仕途晋升一直比自己快,若不是有贺家帮衬,郭春早就压自己一头了。 如今倒好,郭春竟然与春闱考题泄露的说书人有关,自己正好借大皇子之手提前除掉他。 见慕容乾一直不语,谢奕辰拱手道:“殿下,这郭春仗着出身高门,竟敢借说书人之手来谋害您,如此大胆,实在留不得。” 慕容乾合上折子,看向谢奕辰有些怀疑,“郭春虽心直口快,但郭家家训严谨,他们怎会借市井之人来陷害本宫?” “殿下,这段时日臣查了许久,那说书人行踪极为隐蔽,连大理寺的人都不曾抓住他,这背后定是有高门世家为其遮掩,否则小小说书人哪里来的这么大能耐?” 见慕容乾还在犹豫,谢奕辰上前两步,沉声道:“殿下,欲成大事者,宁可错杀百人,也不能放过一个; 郭家虽目前并未加入您和太子任何一党,何不趁早除了他们以绝后患?要知道,郭家在朝中的地位也不低。” “你所言不错,”慕容乾点点头,“那你可有什么办法帮本宫除掉他们?就凭咱们目前这些证据,怕是不能将其连根拔起。” 谢奕辰思索片刻,勾唇一笑:“既然大理寺和礼部的人都抓不到那个说书人,不如咱们帮他们一把,寻个说书人出来指认一切都是郭春所为; 一来若说书人与郭春无关,真正的幕后真凶见有人帮忙顶罪,自是不会轻举妄动;二来若真是郭春所为,他更不敢让真正的说书人出来证明,否则也难逃一死; 殿下觉得,此计如何?” 慕容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谢大人不愧是父皇钦点的探花郎,果然聪慧;既如此,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若再出差错,休怪本宫无情。” 谢奕辰躬身应下,“殿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 次日,朝堂上气氛凝重,慕容郢高坐龙椅,目光冷冽地扫视着跪在殿中的礼部侍郎郭春。 慕容乾和谢奕辰神色从容,嘴角还都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郭春,你可知罪?”慕容郢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郭春拱手却神色坚毅,“陛下,臣冤枉!臣从未泄露过春闱考题,更没有借此来陷害大皇子!此乃有人蓄意陷害,还请陛下明察!” 谢奕辰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讥讽,“陛下,臣虽与郭大人一向政见不合,此事上本不该多言,但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若不施以严惩,岂非有损大皇子和皇家声誉?” 慕容乾也趁机附和:“父皇,儿臣一向克己复礼,此次平白无故遭人陷害,惹了众多非议,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慕容郢闭着眼,伸手揉了揉额头,“徐丞相,此事你看该如何处置?” 徐正奇,当朝丞相,也是慕容乾的外祖父。 他已年过古稀,本该致仕,然而朝中目前还没有能担丞相重任之人,慕容郢便多留他做官几年。 只不过他不用日日上朝,每月的初一十五和月底上朝便可。 徐正奇出列,拱手回答:“春闱考题泄露本就罪该万死,且还多了条谋害皇子的罪名,老臣以为此事应当严惩,以正朝纲!” 紧接着,所有文官皆跪地俯首,齐喊:“请陛下严惩,以正朝纲!” 郭春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脊背,“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就在此时,谢知砚上前开口:“陛下,臣以为此事尚有疑点,郭大人一向为官清廉,此事恐有小人陷害,还请陛下三思,下旨彻查!” 慕容乾冷笑一声,语气尖锐:“听闻郭大人当初任礼部侍郎,是谢太傅举荐的,今日你又为他求情,莫非此事你也参与其中?” 慕容煜闻言,刚想帮谢知砚解释,慕容郢却拍案而起,怒声道:“够了!朝堂上岂容你们互相攻讦? 郭春,你身为礼部侍郎,竟敢泄露春闱考题还陷害大皇子,实在罪不可赦!传朕旨意,将郭春打入大牢秋后问斩,郭家上下一并查办!” 谢知砚微微蹙眉,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慕容郢看向他,目光一冷,“谢知砚,你身为太子太傅,却为一个罪臣求情,难不成此事还与太子有关?” 此话一出,谢知砚神色一凛,连忙跪下道:“陛下,方才所言皆臣一人所想,与太子无关,还请陛下......” 慕容郢挥手打断他的话,冷声道:“不必多言!谢知砚,你今日言行失当,朕罚你回府闭门思过一月,无旨不得外出!退朝!” 谢知砚心中虽无奈,但也只好领命,至少不必连累了太子。 慕容乾和谢奕辰闻言,难掩心中喜色,此次竟还间接让谢知砚受了处罚,这不是狠狠打了太子的脸吗? 没有谢知砚在,太子软弱无能,取代他岂非轻而易举? 宫道内,谢奕辰跟在慕容乾身后。 慕容乾朝谢奕辰投去赞赏的目光,“今日这事儿办得漂亮,谢奕辰,本宫总算没看错你。” 谢奕辰谦虚笑道:“能为殿下效力,是微臣的福气。” 慕容乾很享受被人恭维的感觉,今日瞧着谢知砚被斥责,连带着太子也被疑心,他这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好好为本宫做事,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第27章 将军府内,贺宜宁正在习字,春眠笑着跑进来。 “姑娘真是神算子,那谢奕辰得知说书人与郭春是老乡,果然在朝堂上对其污蔑,皇上得知后发了好大脾气,如今郭家满门都被下了狱,郭春更是被判秋后问斩!” 贺宜宁握着毛笔蘸了蘸墨,手中动作不停,“郭春与谢奕辰政见不合已久,谢奕辰找不到说书人,又急着要给大皇子一个交代,得知这么个好消息,自是不会放过。” 当初她得知谢奕辰一直在追查说书人,便特意让刘允传出了说书人老家在平州的消息,他想给大皇子一个交代,那自己便满足他。 春眠有些不解:“只是姑娘为何要将此事引到郭家身上?咱们将军府与郭家井水不犯河水,何至于此?” 贺宜宁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井水不犯河水? 她也很想知道,他们与郭家从未有过交集,为何前世贺家被诬陷后,郭春要在朝堂上力陈必须严惩贺家? 如今此举,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见贺宜宁没有回答,春眠又道:“还有一件事,谢先生在朝上为郭家求情,被皇上下旨闭门思过一个月。” 贺宜宁闻言微微一愣,“谢知砚为何要帮他们求情?” 他不是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吗? 春眠摇摇头,她也疑惑得很。 贺宜宁放下笔,思来想去还是让春眠备马车,打算去谢府看望谢知砚。 途中路过福满楼,贺宜宁特意打包了几盒点心,这段日子她听从檀音的话,刻意躲避了谢知砚一段时日,如今再去至少也不能空着手。 檀音说过,对于男人来说,若即若离会勾人心弦,但失而复得才会让人更加珍惜。 贺宜宁刚踏入谢府大门,便见谢奕辰迎面走来,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 贺宜宁想绕开他,却被他直接拦住了去路。 “阿宁,你怎么来了?”谢奕辰关系道,“许久没见,瞧着你瘦了不少,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请大夫帮你看看?” 贺宜宁不着痕迹地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语气疏离地回答:“我来探望谢先生,与你无关;还有,再说一次,不要唤我‘阿宁’,不然我不介意让承安公主知道。” 谢奕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面上却依旧笑着,“既然你执意要与我如此生疏,那我便唤你一声‘贺小姐’; 不过看在你我是旧相识的份上,我劝你一句,如今谢知砚被皇上斥责禁足,你还是趁早与他解除婚约的好,免得受他连累。” 贺宜宁轻笑一声,看向他道:“我与谢先生的婚事乃陛下亲赐,岂能因一时风波便轻易作罢? 若说连累,你和他是至亲,如今他被申斥,你既不关心还劝我与他断绝关系,难不成你们谢府从未当他是自家人?还是说这背后本就是你故意为之?” 谢奕辰被看穿了心思,面色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贺小姐,你可要想清楚,谢知砚如今自身难保,你若执意与他在一起,恐怕会引火烧身!” 贺宜宁神色坚定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再跟你说一次,你我之间早已两清,还请谢探花莫要多管闲事!” 说完,贺宜宁绕过他径直离开。 然而谢奕辰却还不死心,直接追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腕,“我都是为你好,若想活命,趁早与谢知砚断了!” 贺宜宁蹙眉,刚想挣脱,只见谢知砚从院内走出,神色冷峻地上前将贺宜宁拉到自己身后。 “谢奕辰,如今我与贺小姐尚有婚约,你竟敢在府上纠缠未来的婶婶,是何用意?”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17节 谢奕辰被他的话噎住,自己现在的确没有资格纠缠,但是他就是看不惯贺宜宁对谢知砚如此上心! 前世两人虽成婚多年,两人感情也算不错,但贺宜宁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小女儿家的娇俏姿态,平日里端庄持重像个木头一般。 谢奕辰能感受得到,如今的贺宜宁对待谢知砚,与前世对待自己是不一样的。 “小叔误会了,我只是与贺小姐闲聊几句而已。”谢奕辰拱手解释,如今还未真正扳倒太子,他还不能全然得罪谢知砚。 谢知砚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若无他事,你便退下吧。” 谢奕辰点点头,转身离去,眼中却立刻浮现出阴狠之色。 待谢奕辰离开后,谢知砚转身看向贺宜宁,“今日之事,多谢你为我辩解。” 贺宜宁莞尔一笑,语气温柔道:“谢先生不必客气,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贺宜宁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食盒,阳光透过树枝在她白皙的脸上落下一些阴影,谢知砚一时间看得有些愣神。 直到褚旭咳嗽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邀请贺宜宁进了院子。 褚旭上完茶后,便识趣地和春眠退出了院内。 贺宜宁将食盒里的糕点拿出来一一摆好,“虽然上次你说不爱吃甜食,但我阿娘说过,多吃甜食会使心情愉悦些,谢先生要不要试试?” 贺宜宁拿起一个桃片糕喂到他嘴边,谢知砚眼神微微躲闪,伸手接了过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嗯,还不错,多谢贺小姐。” 贺宜宁双手撑着脑袋,双手托腮地笑着看向谢知砚,“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我知你这段时日公务繁忙,便一直没来打扰,谢先生可有想我?” 谢知砚闻言,想开口解释却被嘴里的桃片糕噎住了嗓子,涨得脸色通红,“贺......贺小姐,慎言!” 贺宜宁赶紧将茶水递给他,但明显不想慎言,反而直接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谢先生,你我认识这么久了,又互相为对方解了不少围,难道你还看不出我对你的真心吗?” 谢知砚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刻抽出被她握住的手,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他急得满脸通红,“贺小姐,青天白日的,此言此行有违礼法,传出去有损你的清誉!” 院外的褚旭听见了动静,想进去瞧瞧却被春眠叫住了,“没有谢先生和我家姑娘的传唤,咱们还是原地待命的好。” 第28章 贺宜宁见谢知砚如此慌乱,也不再强求,免得吓着人家了。 她捏着他先前送的丝帕,掩嘴咳嗽两声,“罢了,既然谢先生不喜欢我,那我只好......再接再厉!争取让先生早日动心!” 谢知砚闻言震惊地抬眸,更是有些不知所措,明明现在还是春日,他却觉得自己浑身热得很。 贺宜宁走到他面前,仰头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府了,咱们下次见。” 贺宜宁行至院门口,谢知砚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如今我被皇上禁足,贺小姐还是少来好,免得牵连自己。” 贺宜宁转身看向他,春风拂过她的裙摆,阳光透过屋檐落在她身上,像是格外偏爱。 她目光坚定道:“谢先生,我既选择与你共度余生,便不会因外界风波而退缩,无论前路如何,我都愿与你一起面对。” 谢知砚心中一震,满是不解,“贺小姐,你究竟所求为何?” 贺宜宁调皮地朝他眨眨眼,“我想要的,一直都是谢先生的真心呀!” 看着她那副娇俏的模样,谢知砚心中竟生出一丝柔软,久久冰冻的心境像是被春风拂过,正在慢慢化开。 贺宜宁和春眠离开后,褚旭走进院内,见谢知砚脸色不太好,担心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谢知砚看着桌上的点心,“褚旭,你说贺小姐方才所言是真是假?世上真的有人会一见倾心吗?” 褚旭重新给谢知砚倒了杯茶,思索片刻后道:“属下尚未娶妻,贺小姐所言属下分不出真假;不过我娘说过,一个人对你是否真心是假装不出来的,贺小姐是否真心,大人自己可有感受到?” 谢知砚摩挲着茶杯沉默不语,他自小性子冷淡,对于情爱一事更是不甚了解。 从前他觉得,人生漫长,最重要的是实现自己的抱负,至于情爱一事,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 可自从贺宜宁出现在自己身边,他的情绪似乎总会被她莫名的牵动着;就像自己虽知道不该将她困在京中,却依旧在谢奕辰对她纠缠时忍不住出手维护。 谢知砚越想越烦躁,他吩咐褚旭,禁足这一个月谁来探望都不见,包括贺宜宁。 他必须弄清楚,自己如今这副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贺宜宁从谢府出来,坐在马车上一路都沉默不语,方才她原本是想问问谢知砚为何要帮郭春求情,但一看见谢知砚那副“被禁足后闷闷不乐”的模样,她就不忍心开口了。 贺宜宁叹了口气,算了,这事儿还是自己慢慢查吧,反正郭氏满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回到将军府,贺宜宁让人去绮春楼给檀音送了封信,告诉她自己近日都按照她之前所说来做,如今谢知砚被禁足了,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只是收到檀音的回信时,贺宜宁不禁瞪大了双眼,“檀音姐姐,你这是认真的?” 她虽然疑惑,但犹豫再三还是照着檀音所言去吩咐了春眠。 “你去将清淮公子请到府上,就说我想听他弹琴,最主要的,是要让谢先生知道这件事。” 春眠点点头,刚走到门口,贺宜宁又叫住了她,“算了,还是约见到福满楼吧。” 按照檀音所说,男子为心爱之人争风吃醋的时候不比女子少,前面既然已经避开他一段时日,不如再接再厉,借他人之手试探,谢知砚心中到底有没有自己。 ...... 谢知砚禁足还有半月,太子慕容煜突然上门。 “先生,孤特意向父皇求情,为您减去了半月禁足,听闻清淮公子近日常在福满楼弹奏,不如咱们一同去瞧瞧?” 谢知砚不明所以,“殿下何时喜欢听曲儿了?宫中乐师甚多,殿下想听让乐师去东宫即可。” 慕容煜一把揽上他的肩膀,两人往外走着,“你在府上待了半月不觉得闷吗?相信孤,此行绝不会让你失望,嫣儿还在福满楼等着呢,我们快些走吧!” 两人来到福满楼,还未踏入大堂,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贺宜宁特意让人在二楼凸出来的小阁楼上搭了台子,又用白色轻纱笼罩着,里面一个青衫男子端坐着弹奏。 琴声如潺潺溪流清脆,在整个福满楼环绕,自从清淮来了之后,福满楼可谓人山人海。 为了避免引起轰动,慕容煜今日特意穿的常服,他拉着谢知砚窜入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了进去。 慕容嫣笑着朝他们招手,“哥哥,谢先生,这儿!” 慕容煜见她坐在大堂里的一个角落,有些不解地问:“为何没找个雅间?此处人多,你若有个磕着碰着,下次我可不敢再带你出来玩儿。” 慕容嫣招呼着两人坐下,“自从清淮公子在这儿弹琴后,福满楼每日都座无虚席,雅间更要提前三日订位,我们兴起而至,能在大堂有位置,还是我多花了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呢。” “看来这清淮公子的琴艺着实高超,这福满楼背后的老板怕是赚得盆满钵满了。”慕容煜连连赞叹,不过视线却有意无意地往大门口飘去。 在捕捉到一抹淡青色人影时,慕容煜勾唇一笑,故意碰倒了手边的茶杯。 慕容嫣拿出手帕将茶水擦拭,担心道:“哥哥,你没事吧?可有烫伤?”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正好让刚踏入大门的贺宜宁听见。 贺宜宁今日穿了件淡青色襦裙,头上也是用配套的青绿色珠花盘了个随云髻,清新淡雅让人眼前一亮。 她走过去看见慕容煜也在,刚想行礼,慕容煜便打断了她。 “出门在外不便引人注目,贺小姐不必多礼。” 贺宜宁温婉一笑,颔了颔首。 慕容嫣拉着她坐下,“宁姐姐,你也是来听曲儿的?” 贺宜宁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谢知砚,点点头,“清淮公子琴艺无双,我很喜欢。” 谢知砚闻言,故作淡定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眼中那一抹不悦之色,还是被慕容煜捕捉到了。 慕容煜得逞地勾起嘴角,不着痕迹地和慕容嫣对视了一眼。 第29章 几人坐了一会儿,贺宜宁开口道:“我在二楼定了一个雅间,几位若是不嫌弃,不如咱们上去坐坐?这儿人多眼杂,若被有心人发现两位身份,传出去怕是不妥。” 慕容兄妹两人看了眼谢知砚,在谢知砚要开口的前一刻,慕容煜便抢了先,“既如此,那就多谢贺小姐了。” 几人上了楼,雅间内,谢知砚好几次想开口与贺宜宁说话,贺宜宁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不仅慕容兄妹两人奇怪,连谢知砚本人也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何时又得罪过她了? 难道是前些日子她送来的信和糕点,自己没有回复吗? 可那也是为了不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啊? 谢知砚看向贺宜宁,心中浅浅地叹了口气,罢了,如今她不理自己,不是正是自己心中所想吗?何苦自扰。 他心中暗暗思忖,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然而入口并非茶水的清香,而是一股清洌的梅花味儿,还有些微微辣喉咙。 谢知砚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慕容煜,慕容煜解释说:“这是福满楼新出的醉梅仙酿,先生这一口下去,待会儿怕是不能自己回府了。” 谢知砚不爱喝酒,也不胜酒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贺宜宁却并未在意两人,只是拉着慕容嫣,一脸笑意地望着不远处轻纱后的清淮。 那满眼崇拜和欢喜的模样,让谢知砚极为熟悉。 谢知砚皱着眉,又给自己倒了杯醉梅仙酿,一饮而尽后放杯子的力道震得小桌一抖。 慕容煜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他问道:“这酒不好喝?还是这杯子不好看?” 他和谢知砚相处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谢先生若是不胜酒力,还是少喝点儿好,这福满楼的酒具都是用的上好的白瓷,价格不菲,弄坏了可是要赔的。”贺宜宁悠悠道,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清淮身上。 谢知砚握紧了酒杯,力气大到指尖泛白,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片刻,一曲毕。 清淮抱着琴朝贺宜宁的雅间走来,进来后瞧见还有旁人,以及谢知砚也在,面上显得有些局促。 “在下不知还有其他贵人,失礼了。” 贺宜宁倒了杯醉梅仙酿,起身走到清淮面前,“清淮公子不必拘束,方才弹奏那么久定是累了,快尝尝我特意给你点的醉梅仙酿,连这白瓷杯也都是我吩咐店家特意准备的。” “多谢贺小姐,”清淮有些惊喜,高兴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这酒入口醇厚,实乃佳酿,小姐破费了。” 贺宜宁莞尔一笑,“你喜欢就好,听闻清淮公子正在做新曲儿,不知我们能否先听为快?”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18节 “贺小姐想听,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清淮将琴放在不远处的桌上,伸手抚琴开始弹奏,还时不时地看向贺宜宁,两人来回的目光,让慕容嫣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慕容嫣凑到谢知砚和慕容煜身旁,小声道:“宁姐姐这是看上清淮公子了吗?可她不是对谢先生一见倾心吗?” 慕容煜瞥了谢知砚一眼,“谢先生对贺小姐那么冷淡,长久下来,贺小姐自是会失望,这清淮公子琴弹得不错,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贺小姐看上他也无可厚非。” 谢知砚却依旧嘴硬,“我与贺小姐清清白白,两位殿下莫要再打趣,她看上谁都与我无关,若需要退婚,我自是愿意配合。” 慕容兄妹两人相视一眼,显然不信他的话。 慕容嫣故意开口:“清淮公子长得眉清目秀,性情也温和,若我是宁姐姐,自然也会喜欢他;我听说这小半个月来,宁姐姐每日都来福满楼听清淮公子弹琴......” 哐当一声。 谢知砚站起身,却弄得凳子摔倒在地,桌上的白瓷杯也被他碰倒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 屋内一片寂静,几人都看向了谢知砚。 谢知砚脸颊通红,有些不知所措,“府上还有事,告......告辞!” 说完,谢知砚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出了门,他透过窗看着贺宜宁和清淮还在谈笑风生的样子,心中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很不是滋味儿。 慕容兄妹两人见状,也纷纷告辞。 今日这局本就是他们听闻贺宜宁看上了个弹曲儿了,所以才故意拉上谢知砚出来,想让贺宜宁和谢知砚敞开心扉。 谢知砚对他们不错,他们自然是不能看着,谢先生好不容易有个未婚妻子,被一个乐人夺了去。 谁知贺宜宁竟真如传言一般,对清淮这般上心。 而谢知砚也是个木头,情敌都快蹬鼻子上脸了,竟能做到一言不发地喝闷酒! 贺宜宁瞧着他们都离开了,挥了挥手,清淮便识趣地退到一旁。 “你说今日谢先生这般失态,是不是真的吃醋了?” 方才自己虽然一直在和清淮谈笑,但谢知砚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她的眼中。 清淮恭敬地站在一旁,回答道:“谢先生的心思在下岂能猜到,不过我这条命是小姐救下的,无论小姐有何要求,我都会在所不辞。” 闻言,贺宜宁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了清淮看向自己的眼神,那般炙热缱绻的目光,让她有些不适应。 “救你只是举手之劳,我不需要你报恩,这几日你陪我演戏做得很好,除了福满楼给你的工钱,我也不会亏待你。” 说着,春眠端着一个盖着布的托盘进来放在桌上,里面是一百两银子。 清淮见状,跪下道:“小姐,我帮您并不是为了钱财,我......”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贺宜宁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这几日我还有其他事,就不来福满楼了,你若不想来弹奏也无妨。” 说完,贺宜宁拉着春眠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刚要上马车,清淮又追了出来,他递过来一枚玉佩,面色微红道:“这枚玉佩是我娘留下来的,小姐既不需要我报恩,还请收下这枚玉佩。” 贺宜宁瞧着那玉佩上刻着的并蒂莲,又看了看清淮如此羞怯的模样,忍不住蹙了蹙眉。 这人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这可不行! 第30章 她刚想拒绝,春眠就拉了拉她的衣袖,顺着春眠的目光看去,对面茶馆二楼窗边,坐着的不正是谢知砚和慕容煜吗? 谢知砚不是回去了吗? 春眠轻声道:“小姐,要不还是收下吧,正好谢先生看着呢。” 贺宜宁没办法,只好让春眠代她收下那枚玉佩。 清淮高兴得不得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像是要把贺宜宁望穿一般,吓得贺宜宁赶紧让车夫驾车离开。 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清淮笑着既害羞又惊喜,“看来贺小姐这几日并非只是与我演戏,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 谢知砚看着他们,手里的茶杯被他越握越紧,刚想站起身,就被慕容煜按住了肩膀。 “谢先生冷静!你可别再把这儿的凳子和茶杯摔碎了,孤今日没带那么多银钱。” 方才慕容煜和慕容嫣追了出来,瞧着谢知砚一脸醉意,慕容煜不放心,便让慕容嫣先回宫,自己则带谢知砚来附近的茶楼先醒醒酒。 谢知砚收回视线,慢慢平复自己的心绪,自己这是怎么了? 慕容煜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不对劲,谢先生,你真的很不对劲!孤好像发现了你的秘密!” 谢先生一脸疑惑地看向他,“殿下胡说什么?臣没有秘密。” 慕容煜笑嘻嘻地喝了口茶,一脸认真道:“你喜欢上贺小姐了!” “臣......臣没有!” 谢知砚有些慌乱的回答,手中又一不小心摔碎了一个茶杯。 慕容煜看了眼地上那些瓷片,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这次只是普通的瓷杯,否则自己今日带的钱还不够赔的。 虽然自己是太子,但宫中每月份例都是有定数的,母后一贯节俭,他身为太子,更是要以身作则。 “谢先生,嫣儿现在又不在,这儿就你我两人,何必如此激动地反驳?” 谢知砚垂眸,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 不可能! 绝对不会的! 自己与她相见不多,也并不了解,不可能这般轻易地喜欢上她! 可是为何看见她与其他男子如此亲昵的时候,自己心里会堵得慌呢? 还有方才,她居然收下了清淮给的玉佩! 马车内,贺宜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着一旁的玉佩,她又想起清淮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忍不住用丝帕将那玉佩盖了起来,眼不见心为净。 春眠故意将那玉佩拿起来在贺宜宁面前晃悠,笑着打趣道:“小姐,叫你不要随便出手救人吧,如今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瞧着那清淮公子很是喜欢您呢!” 贺宜宁轻拍了下她的手,佯装生气,“你再胡说,下次我就不带你出门了!” 春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道:“不过方才收玉佩时,被谢先生瞧见了,想必他心中也不痛快;从谢先生今日的言行来看,小姐的心愿怕是快要达成了!” “是吗?”贺宜宁有些不相信,若真是这样,今日谢知砚连话都没主动跟自己说过。 回到将军府后,贺宜宁让春眠将那枚玉佩收好,找个机会还给清淮。 上面的图样是并蒂莲,又是母亲留下的,想来是送给未来娘子的,自己可不能耽误人家。 ...... 慕容煜将谢知砚送回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褚旭见状赶紧迎了上来,“见过太子殿下,我家大人这是怎么了?” 慕容煜将谢知砚推给褚旭,气喘吁吁道:“还不是你家大人,自己心里不舒服,还非要拉着孤喝酒,到头来醉成这样,还得孤送他回来,你赶紧给他煮点醒酒汤,免得明日醒来头疼。” 褚旭点点头,将谢知砚扶回房间后,立刻去办。 慕容煜看着床上醉醺醺的谢知砚,又环顾了一圈儿他的房间,忍不住啧了啧嘴。 “谢先生好歹是太傅,这房间简朴得跟和尚的禅房一样,连身边人都是男子。” 端着醒酒汤进来的褚旭刚好听见了他的话,“殿下,我家大人一心只为国事,哪有心思在意儿女私情?禁足这半个月,连贺小姐来探望都不见。” 说起这个,褚旭就一阵担忧,贺小姐温婉大方又漂亮,对大人也上心,奈何大人总是避着她,若是哪一日贺小姐移情别恋了,大人可怎么办? 慕容煜笑着摇了摇头,“你倒是比你家大人看得透彻,不过不用担心,你可没瞧见,今日在福满楼,你家大人看见贺小姐和清淮公子......” 褚旭听完后,一脸震惊,他完全想象不出,他家大人会有如此失态的模样。 慕容煜一脸笑意的离开谢府,回到皇宫后,皇后将他召了去。 “儿臣参见母后。”慕容煜恭敬行礼。 皇后华盈微微颔首,挥手让宫女们退下,“听闻今日你和嫣儿带着谢太傅去了福满楼,有意撮合他与贺小姐?” 慕容煜讪讪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母后;谢先生于儿臣亦师亦友,这些年他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儿臣和政事上,好不容易与贺小姐有了婚约,儿臣自是想帮他一把。” 华盈示意他坐下,将自己准备好的参汤推到他面前。 “你知道感恩,有心帮衬他可以,但与他有婚约的是护国将军府的独女,你这般撮合他们,在外人看来,是你有意与将军府结交; 你可知前不久护国军又打了胜仗,朝中武将提议要嘉奖护国大将军,而文官却一再上书,未防贺家功高盖主,让你父皇寻机会对贺家下手。” “朝中文武官员不和已久,但贺将军为人一向正直,护国军也从未传出要谋反的消息;再者,父皇与贺将军一起长大,情谊非凡,定然不会听从他人挑拨。” 相比起慕容乾,慕容煜心思简单,他虽看得出朝中众人对护国军多有不满,但却看不出,自己父皇向来是个多疑的人。 华盈叹了口气,“儿啊,你这般单纯的性子,身在皇家不知是好还是坏;你要知道,你父皇先是一国之君,才是你的父亲,他要考虑的,从来就不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而是整个朝堂和天下。” 慕容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儿臣明白了,母后早些休息,儿臣告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华盈叹息着揉了揉额头,随即唤来大宫女碧玲,“你拿着本宫的令牌,明日邀谢太傅进宫一叙,记着,要避开其他人。” 第31章 次日,皇宫凤仪殿内,皇后华盈手捧一盏清茶,端坐在上位。 她抬眸看向站在殿中的谢知砚,语气有些担忧,“谢太傅,今日本宫传你来,是想问问,这段时日太子的学业如何?” 谢知砚微微躬身,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太子向来勤勉,游历诸国回来后更是勤于政务,娘娘不必担心。” 华盈放下茶盏,轻叹一口气,“太子性子过于良善,凡事总顾及情谊,本宫担心他日后难以应对朝堂纷争;谢太傅,你身为太子老师,本宫希望你能多多提点他,身在皇家若是狠不下心,便难以生存。” 谢知砚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前不久自己被皇上禁足,太子却为自己求情,皇上生性多疑,最讨厌皇子拉帮结派。 皇后身为人母,担心儿子的安危和前途也是人之常情。 “娘娘放心,微臣身为太子老师,自会尽全力教导殿下,更不会让殿下陷入险境。” 华盈微微颔首,“本宫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时辰不早了,待会儿皇上还要过来,本宫就不留你了。”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19节 谢知砚应了一声,躬身告退。 碧玲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娘娘,这是太医给您开的安神药,这段时日您为太子殿下殚精竭虑,可得好好保重自个儿的身子。” 华盈看了眼那黑黢黢的汤药,“药能医人,却医不了心,太子地位不稳,本宫便永远安不了心。” “谢太傅才学出众,又得陛下赏识,有他辅佐殿下,娘娘大可放心。”碧玲安慰道。 华盈叹息不语,谢知砚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正直,有时候因为这份正直,会得罪不少人。 为了稳固太子地位,她必须未雨绸缪。 “再有两日便是春闱放榜了,到时候你替本宫去瞧瞧,榜下可有合适的人才,本宫也好为嫣儿择婿。” 碧玲点头应下,“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 因为清淮送玉佩的事儿,贺宜宁在府中躲了好几日都没出门。 恰逢今日春闱放榜,她先前让春眠暗中接济了不少寒门学子,如今正好去瞧瞧,哪些人榜上有名。 贡院外的青石长街上早已挤满了人,贺宜宁的马车也只好停在远处,她让春眠找了个附近的茶楼,主仆两人坐在二楼窗边,静静等候着放榜。 约莫过了半柱香,榜文高悬在贡院外的朱漆大门上,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那张黄纸上,墨迹未干,字迹遒劲有力。 只一眼,贺宜宁便瞧出了那是谢知砚所写。 人群中议论纷纷,春眠也从窗边探出脑袋,榜首会元郭韬的名字格外醒目。 春眠兴奋的差点儿跳起来,“姑娘!郭韬!是郭韬!他中了会元!” 贺宜宁也嘴角微微上扬,从她开始让春眠私下帮助寒门学子,她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对那些学子的学业进行考究。 郭韬这个少年才十七岁,不仅才学斐然,对各类政见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他能一举夺魁,贺宜宁一点也不惊讶。 “郭韬不负众望,倒也不枉我对他的帮助。” 春眠笑着回应:“姑娘眼光独到,郭公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材,相信他在殿试也会有惊艳的表现。” 不远处,谢知砚也看着榜单,目光落在郭韬的名字上,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欣赏,他在春闱上所写的论国赋条理清晰、字字珠玑,实在是个人才。 大皇子宫内。 慕容乾看着此次春闱的榜单,上面也有不少谢奕辰拉拢的寒门学子们,但他们的名次靠后,最靠前的也不过是刚进前十。 “这便是谢大人为本宫寻到的人才吗?本宫瞧着也不过如此!”慕容乾语气冷淡,明显有些失望。 要知道这些人即便参加了殿试,也很难进入一甲,更别说得到好的官位了。 谢奕辰连忙躬身,“殿下息怒,虽然榜上靠前的学子不多,但据臣所知,这会元郭韬也是个寒门学子,若能提前将他拉拢过来,必定能为殿下增添不少助力。” 慕容乾瞥了他一眼,“此人的确是个人才,可你有何把握将他拉拢过来?” 谢奕辰微微一笑,“文人清风傲骨,但在权势地位面前,也难保有人不为其心动,更何况还是寒门学子;殿下放心,臣定当将他说服,为殿下所用。” 慕容乾笑着点头,“既如此,那本宫便等你的好消息了。” 然而当谢奕辰自信满满地亲自登门拜访郭韬时,却遭到了拒绝。 郭韬一袭粗布麻衣,神色淡然,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疏离。 “谢大人,郭某不过一阶寒门学子,不敢高攀,还请见谅。” 谢奕辰闻言并不意外,文人嘛,总会有几分傲骨。 “郭公子才华横溢,连中三元指日可待,可在朝为官,凭借的可不仅仅是自身的才华,天下能人众多,也难免有明珠蒙尘。” 郭韬抬眸看向他,目光坚定,“郭某虽出身寒门,但有些事,郭某也不愿违背本心,官职如何是圣上决定,即便因自身而蒙了尘,郭某也不会自怨自艾;听闻谢大人也出身寒门,难不成如今御史之职是受了他人恩惠?” “你......冥顽不灵!”谢奕辰面色一沉,带着几分威胁道,“郭韬,你可要想清楚,大皇子对你这般赏识,你若执意拒绝,日后在朝堂上恐难立足!” 郭韬冷哼一声,“时辰不早了,小小寒舍也不好招待大人,大人请回吧!” 说完,郭韬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谢奕辰很少被人这般对待,他阴沉着脸离开,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直接毁了吧,总比日后成为敌人好。 谢奕辰回到府中,唤来墨羽附耳吩咐了几句。 墨羽有些犹豫道:“公子,如今郭韬得了会元,正是万众瞩目的时候,此时下手怕是太过引人注意。” 谢奕辰阴恻恻地看向他,“本公子的决定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来议论了?京城每日不知要死多少人,他是会元又如何?一个寒门学子,死了便死了,又有谁会为他鸣不平?” 天地广阔,自有人才辈出,如此不识时务者,趁早解决了才好。 墨羽点点头,准备去办。 谢奕辰又提醒道:“手脚做干净些,免得引火上身。” 第32章 重生后,贺宜宁经常做梦,却很少梦见前世之事。 而这次,她梦见了谢知砚。 天朔三十年的冬日,京城的冬日来得格外早,屋檐街道上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漫天雪白中,唯有一人跪在皇宫外。 谢知砚一袭紫色官袍,手捧几扎奏折跪在大雪之中。 他高喊着:“护国军与贺将军赤胆忠心,绝不会谋反,还请陛下明察!” 他跪了许久,宫内没有一人出来。 后来谢知砚昏倒在雪地里,褚旭将他带了回去,皇上下旨贬了他为主簿,谢知砚依旧不肯屈服,连连上奏,甚至不惜以辞官为代价,也要为护国军与贺钊申冤。 贺宜宁死后的消息传出,谢知砚反而冷静了下来,他辞去了朝中官职,只求能让贺家人入土为安。 梦中的贺宜宁看着他日渐苍老,每到冬日,谢知砚的双腿都会疼痛难忍,直到最后,谢知砚死在了她的坟前。 周遭的雪越来越大,贺宜宁看不清眼前是什么,只觉得无尽的黑暗笼罩着自己。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瞳孔紧缩。 贺宜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早已是一片冷汗。 为何自己会做这样的梦? 梦里的事会是前世自己死后所发生的吗? 谢知砚为何会如此信任护国军和将军府? 贺宜宁眉头紧皱,稍稍平复情绪后,唤来春眠,“你去查一查谢知砚从小到大都有什么经历,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春眠应了一声,只以为是贺宜宁想更加了解谢知砚。 只是还没等春眠查出什么,就传来了郭韬遇刺的消息。 贺宜宁得知后,让春眠找了京中医术高明的大夫,一起去给郭韬诊治。 几人刚到郭韬的住处,就遇见了熟人。 “贺小姐?您怎么来了?”正端着药的褚旭看见贺宜宁走进来时,很是诧异。 贺宜宁也是不解,她往屋内望了望,“你家大人也在?” 褚旭点点头,“属下要进去送药,您要进去坐坐吗?” 贺宜宁自是要进去弄个明白的,只是她刚一进去,就有些后悔了。 谢知砚半裸着上身,肩头被包扎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见贺宜宁进来后,先是一愣,随后连忙拉上了自己衣裳,慌乱间又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他不禁闷哼一声。 谢知砚脸色通红,他背对着贺宜宁,“贺小姐,你怎么来了?” 贺宜宁也背对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我听闻郭公子受了伤,所以来瞧瞧。” 谢知砚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郭韬,“你们认识?” 郭韬连忙摆摆手,又点点头,解释说:“我刚进京赶考时,因为盘缠不够差点儿饿死在路上,是贺小姐救了我,除了这个,再无其他,谢先生切莫误会。” 先前一直给他送东西的都是春眠,他也是放榜后才得知,一直帮助自己的原来是护国将军府的大小姐。 而将军府和谢家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是不能让两人因自己而产生误会。 贺宜宁让大夫进来重新帮谢知砚处理了伤口,又替郭韬检查了一遍,确认两人都没什么大碍后,才让春眠送大夫离开。 屋内,郭韬给贺宜宁和谢知砚倒了茶,“两位都是我的恩人,往后若有需要,我定义不容辞!” “不必!” “不必!” 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又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 贺宜宁毫不避讳地迎上谢知砚的目光,“谢先生何时与郭公子认识的?难不成是见郭公子得了会元,来给太子殿下当说客的?” 谢知砚不卑不亢地回答:“郭公子是我好友的弟弟,受人之托前来照看一二,至于救了他,纯属意外。” “好友?”贺宜宁很明显不相信他的话,谢知砚哪儿来的好友? 突然,她望向郭韬,皱眉道:“你姓郭......你是郭春的弟弟?” 细看之下,两人眉眼之间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 郭韬点点头,解释说:“贺小姐,先前我并非有意隐瞒,其实是我......我是外室之子,为了不影响科考,我只能隐瞒自己的身份。” 听他这么说,贺宜宁心中大概有了谱,想来是因为他的身份被郭家主母厌弃,不能入族谱,所以才过得这般穷困潦倒。 然而,谢知砚却出言打断了她内心的想法。 “郭家并非待他不好,不过因为他亲娘去世,他在庄子里守孝了好几年,又因为他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参选,所以才一直隐瞒着自己与郭家的关系,郭家也是因为他中了会元,才得知他参加了此次春闱。” 贺宜宁震惊地看向谢知砚,这人莫不是自己肚里的蛔虫,自己想什么他都能看出? 那先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岂非太...... “是啊,我娘是罪臣之女,所以不能入族谱,但嫡母却从未苛待过我们母子,不仅让我们在田庄有了安身之所,还时常派人探望;兄长就更不必说了,我能有今日,也多亏了兄长的教导。” 说起郭家,郭韬面上带笑很是感激,同时也有些难过。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20节 “只可惜我家兄长遭奸人诬陷,等我入朝为官,我定要查出背后陷害我郭家之人!” 这是郭韬目前最大的愿望,爹娘和兄长都是那样好的人,不该被平白诬陷! 贺宜宁闻言,有些尴尬地瞥过视线,“你怎就确定,郭家是被诬陷的?万一......” “当然确定!”郭韬义愤填膺道,“我父亲兄长的为人,我岂能不知?他们从小便教导我,无论身在何种境地,都要心存浩然正气,决不能助纣为虐,若他们真是在乎权势之人,我郭家世代为官这么多年,最高官位又怎会是小小侍郎?” 谢知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是非黑白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陛下仁慈,只要能找到证据,绝不会冤枉好人。” 看着两人那般坚定且正直的样子,贺宜宁内心怅然,十分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一步真的走错了。 可上一世,郭家多次进言要严惩将军府也是真实发生的啊! 贺宜宁看向郭韬,难不成郭家当真只是正直过了头,觉得护国军谋反乃板上钉钉之事,所以才...... 贺宜宁有些烦躁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发现谢知砚和郭韬都看向了自己。 “怎么了?喝口茶也不行?” 谢知砚面无表情道:“喝茶可以,但你喝的,是我喝过的那杯。” 贺宜宁闻言,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却发现谢知砚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第33章 从郭韬处离开后,贺宜宁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当真报错了仇。 她一直往前走着,全然没注意到,自己上的是谢知砚的马车。 春眠好几次想开口,但看见谢知砚站在一旁,她又不敢说话了。 谢知砚也上了马车,他在贺宜宁旁边坐下时,贺宜宁才回过神来。 “谢先生,你这是作甚?”贺宜宁有些诧异,他何时变得这么主动了,竟然跟着自己上了马车。 谢知砚推开车窗,“这话应该是我问贺小姐才对。” 贺宜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自家马车还停在外面,那自己现在坐的这辆马车...... 是谢知砚的! 贺宜宁赶紧道歉:“实在对不住,我方才在想事情,一个没注意,就......此事是我不对,我这就走!” 她刚想起身下车,就被谢知砚拉住了手腕,只是片刻,他又放开了手。 “城西开了家首饰铺子,贺小姐若是不急,不妨一同去瞧瞧?” 贺宜宁更是疑惑了,她重新坐下,直勾勾地打量着谢知砚。 难不成是他发现了自己一直都在装柔弱,想借机试探? 可逛首饰铺子能试探出什么? 谢知砚见她犹豫,又补充道:“我与郭大人私交不错,你多次帮助郭韬,我代郭家人谢谢你,待会儿你若有看得上的首饰,我来付钱便可。” “当真?”贺宜宁继续问道,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是能从谢知砚嘴里说出来的话。 谢知砚点点头,见他如此,贺宜宁只好答应了下来。 就逛个首饰铺子而已,自己比他多活了十几年,难不成还怕他? 一路上,两人都默不作声,相比起贺宜宁防备的模样,谢知砚倒是悠闲得多。 “贺小姐看够了吗?”谢知砚喝了一口茶,冷不丁开口。 即便他与贺宜宁单独相处了好几次,但每次贺宜宁这般直愣愣地看着他时,谢知砚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贺宜宁扯出一抹笑容,很是真诚地回答:“谢先生玉树临风,自然是永远都看不够。” 话落,谢知砚的耳垂不出意外的,又浮现上一抹微红。 贺宜宁得意地往后靠了靠,端起谢知砚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又故意道:“谢先生这茶一般,没有我方才在郭公子家里喝的那杯好喝。” 一想到方才贺宜宁喝过自己的茶,谢知砚更是有些慌乱地不敢看贺宜宁。 当时他面上云淡风轻,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是如何的惊涛骇浪。 “贺小姐,慎言!” 贺宜宁双指绕着自己的发梢,一脸得意地看向他,这般不经撩拨,还敢让我上马车? 谢知砚,我好歹比你多活了十几年,更何况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你连一个红颜知己都没有过。 两人来到那处首饰铺子,贺宜宁走进去四处打量着,兴致缺缺。 谢知砚看着架子上挂着的一枚玉佩,取下来道:“贺小姐,这枚玉佩雕刻精细,质地温润,很适合你。” 贺宜宁看向他,心中猜测,难道他是因为自己先前收了清淮的玉佩,所以故意要送玉佩给自己? 贺宜宁故作嫌弃道:“这玉佩上的花纹我不喜欢,还是算了吧。” “那这枚呢?”谢知砚又拿起旁边的一块青玉,“我记得,贺小姐喜欢梅花,正好,这块青玉的形状便是梅花,与你今日的衣裳也配。” 贺宜宁哑然,这人果然是和玉佩过不去,看来自己今日不收下玉佩,怕是走不出这店了。 不过她才不会轻易顺了谢知砚的意。 檀音说过,偶尔的叛逆会让男人更加有兴趣。 贺宜宁环顾四周,拿起一支通体纯金的梅花簪,朝谢知砚笑道:“就这支簪子吧,前几日我新做了一套衣裳,与其正相配。” 非要她买,那她就选个贵的。 谢知砚微微颔首,让褚旭去结账,同时又趁贺宜宁不注意,将那青梅玉佩也一并装在了放簪子的锦盒里。 贺宜宁拿着首饰向他告辞,今日让谢知砚花了这么大一笔钱,她甚是高兴。 回到府中,她打开盒子一瞧,发现那枚玉佩还是到了自己手里,贺宜宁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的心愿要成真了。” ...... 谢府。 谢奕辰得知刺杀郭韬的人失手后,忍不住在自己房内发脾气,墨羽站在一旁静候着,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这小命就没了。 “那郭韬不过一介文人,你派去的杀手不仅没有刺杀成功,连杀手都莫名其妙地死了?莫非他身后有高人相助?” 谢奕辰冷静下来,仔细回想着,前世并未有郭韬这号人物,否则他也不会在春闱后才知道他。 这一世自己虽提前得了大皇子和承安公主的青睐,但这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谢奕辰觉得,他是不是有些太过轻敌了? 他看了眼墨羽,吩咐道:“无论你想什么办法,都给我去查,这背后帮助郭韬的到底是谁!” 墨羽应声退下,临走时,他又转身说:“承安公主派人来传话,说皇后娘娘要为公主们择婿,这段时日会请谢先生进宫教导,她让您早做准备。” “知道了。”谢奕辰不耐烦的挥挥手,自从他和承安公主好上后,他就感觉这承安公主虽貌美,但到底是金枝玉叶,脾气与贺宜宁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每次两人独处时,自己稍稍没顺她的心意,她便作天作地不肯饶恕,甚至还出言威胁,要让他贬官之类的。 长久下来,谢奕辰的耐心也渐渐被消磨掉了,开始越来越怀念贺宜宁。 准确来说,是前世的贺宜宁,既端庄持重,又温柔大方,虽然她从不主动,但却治家有方,从未让自己烦恼过。 可与权势相比,一个女人终究不过如此,等他坐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还怕找不到符合心意的女子吗? 谢奕辰看了眼桌上的纸笔,打开一幅空白画卷,提笔在上面作画。 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要稳住承安公主,先苦后甜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第34章 郭韬遇刺的事儿,贺宜宁一直都在暗中调查。 据郭韬所说,那日他从书铺买了些笔墨回家,刚进入家门口那条小巷,便有好几个黑衣人将他围住。 一开始他以为那些人只是要财,所以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然而他们却没打算放过他。 郭韬一介文人,身子又瘦弱,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正当他准备赴死时,谢知砚和褚旭出现救了他。 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饶是褚旭都只是与他们打了个平手,甚至还连累了谢知砚受伤。 当时的情况太过混乱,郭韬只记得褚旭把那些黑衣人都打倒在地,至于死没死就不知道了。 但贺宜宁调查了好几日,都查不到那些刺客的行踪。 这日,她刚好在院中练完剑,春眠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姑娘!宫里来人了!” 贺宜宁心中一惊,宫里这时候来人作甚?难道是爹娘那边有了变故?! 贺宜宁忐忑不安地出门相迎,莫名其妙地接完旨后,又开始变得满面愁容,一旁的春眠和福伯大气都不敢喘。 春眠不解的询问:“姑娘,皇后娘娘让您进宫给昭玉公主当伴读不是好事儿吗?我听闻这次教导两位公主的是谢先生,先前您总说‘日久生情’,如今正好近水得月,您怎么还不高兴了?” 贺宜宁重重地叹了口气,“的确是个接近谢知砚的好办法,可除了谢知砚和昭玉公主,一同聆听教导的,还有承安公主和其他的几位伴读,要让我和那么多姑娘们相处,还是半个月为期,真是难为我了。” 天知道,她每次见到谢知砚时装得有多累! 如今还要进宫伴读,天天听他教导,那么多女子,还有慕容悦这个死对头,她可不得小心再小心啊! 福伯递过去一杯茶,劝解道:“小姐,既来之则安之,皇后娘娘的旨意已下,如今也无法改变,左右有谢先生在,他定会想办法护着你的。” 在福伯看来,他以为贺宜宁是因为性子软弱,还怕在宫中得罪贵人们。 贺宜宁无奈地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希望这段时日她能顺利赢得谢知砚的欢心,让他亲自开口,真心实意地娶自己过门。 “对了,算算日子,表哥还有三五日便可归京,这次入宫我一人去便可,春眠就留在府内,等表哥回来了,帮我好好照顾他。” 春眠有些担心道:“宫中局势复杂,我还是随您一起去吧,府内还有福伯呢!” 贺宜宁解释说:“我这次进宫是去做伴读,带自己的人恐遭人非议,放心,还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家姑娘!” 她伸手摸了摸春眠的脸颊,“表哥回来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你记得跟他说一说,他性子直,若是有人来将军府挑衅,记得拦着点儿。” 苏迟这回护送停战书回京,也算是带着军功的,免不了会得到封赏,他是武将,再加上与将军府的关系,朝中定会有人看不惯。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21节 他常年在边关生活,京中官场里弯弯绕绕自是看不明白,有春眠在一旁时时提点,贺宜宁也放心些。 至于皇宫,管它是什么龙潭虎穴,她贺宜宁自有手段,让那些魑魅魍魉不好过。 次日清晨,贺宜宁一大早便被春眠叫起来梳妆打扮了,最后一根簪子插入发髻后,贺宜宁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她打了个哈欠,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春眠一边帮她整理衣衫,一边回答:“今日是教习第一日,成为伴读的世家小姐们,都必须在公主到之前进宫;昭玉公主知道您不愿早起,但这是宫规,她也无法改变,所以她派了马车来接您,待会儿您可以在马车里小憩。” 贺宜宁闭着眼连连点头,任由春眠来回摆弄自己,一盏茶后,终于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春眠抱着包袱将贺宜宁送到门口,的确有辆马车在门外等候。 贺宜宁清醒了些,又交代了春眠几句,这才走上了马车。 只是...... 也没人告诉她,谢知砚也在啊! 贺宜宁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拿着一小袋儿芙蓉酥,嘴里还咬着没来得及吃完的半个包子。 两人面面相觑,谢知砚看着她面颊鼓鼓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可爱,甚至想伸手去戳一下。 但他面上还是淡淡的,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贺小姐的食欲,还挺好。” 贺宜宁讪讪一笑,努力将嘴里的包子一股脑儿全咽了下去,她刚要坐下,马车突然开始动了起来,贺宜宁也跟着一个踉跄。 谢知砚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另一只手又拿过了她手里的包袱,“当心。” 贺宜宁浅浅地应了一声,随即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一路上,贺宜宁一句话也没说,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向谢知砚。 自己方才那个出糗的样子,肯定被他瞧见了,他还出言调侃! 完了完了,先前温婉娇弱的样子全毁了! 贺宜宁越想越难过,最后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手里的芙蓉酥也没了兴致。 谢知砚瞥向她,问道:“你不愿进宫?” 他以为贺宜宁是因为进宫伴读的事儿心烦。 贺宜宁回过神,“没有,皇后娘娘的旨意,我岂能违抗,能进宫陪伴昭玉公主一段时日,我很高兴。” 谢知砚微微颔首,也道:“有你进宫陪伴,昭玉公主在出嫁前也会高兴的。” “出嫁?”贺宜宁闻言有些诧异,“公主何时选驸马了?” 她记得前世的昭玉公主是去和亲了,这时间上也对不上啊? 谢知砚解释说:“倒是还未曾选定驸马人选,不过瞧皇后娘娘的意思,八成是看上了郭韬,他与公主年纪相仿,又才华横溢,往后仕途必定一帆风顺。” “那公主喜欢郭公子吗?”贺宜宁反问道,“若仅仅是因为郭公子是个可造之材,便要两人相伴一生,往后过得不好又当如何?” 谢知砚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身在皇家的女子,能嫁给当朝新贵也算是极好的归宿,总比往后和亲要好。” 贺宜宁皱眉,略微有些怒气道:“将天下兴亡都寄托在一个女子身上,是执权者的无能。” 第35章 此话一出,谢知砚神色一凛,他抬手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赶车的太监,见他平静如常,才放下了手。 谢知砚轻声道:“有些道理心中明白就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贺小姐可知晓?” 贺宜宁垂眸,回想起自己方才那句话,确实太过冲动了。 能用一个女子换取不费一兵一卒的和平,或许每个朝代的执权者都禁不起这样的诱惑。 可她同样身为女子,就是不理解用和亲来止战的做法。 或许只有女子才会对此感同身受吧? 谢知砚见她沉默不语,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严厉,又道:“皇宫内处处都是眼线,若是说错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掉脑袋了,进宫之后,贺小姐还需谨言慎行。” 贺宜宁看向他,有些娇笑着反问:“先生是在关心我?” 谢知砚恰好回头,撞进一双氤氲缱绻的眼睛里。 贺宜宁微微仰着头,目光盈盈地看着他,两人视线相交。 谢知砚有些不好意思,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身为此次教导的老师,自是有义务提点一二。” 贺宜宁故作明了的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谢知砚率先走了下去。 “我要先去面见皇后,你随这位公公去安置便可。” 贺宜宁乖巧地点点头,“好,谢先生待会儿见!” 贺宜宁跟在领路的小太监身后,一路上都规规矩矩的,走了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来到一处名为“千娇阁”的地方。 小太监道:“这里是皇后娘娘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给各位进宫伴读的小姐们居住,里面分为东西两院,贺小姐跟昭玉公主的其他两位伴读一样,住在东院。” “多谢公公,”贺宜宁朝他微微颔首,从袖中拿出一片金叶子,不着痕迹地递到他手里,“这点心意就当请公公喝茶,小女初次进宫,还望公公多多关照。” 小太监从小在宫中长大,见过许多这种场面,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笑道:“贺小姐言重了,奴才本就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各位的,这段时日您有什么需要的,找我小安子便可。” 收了好处,小安子拿过她的行李,带着她往东院走去,一边走一边跟她介绍其他入宫伴读的贵女。 “此次入选的贵女共六位,两位公主各三位,与您同住的,是华小姐和宋小姐,华小姐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为人端庄大方,宋小姐是宋将军的妹妹,性子虽直,却也是个好相处的; 贺小姐与她们同住一处,自是没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还能因此成为闺中密友呢。” “宋将军的妹妹?”贺宜宁轻声询问,“可是宋威宋将军?” 她记得先前进宫退婚时,宋威还帮她说过好话。 “正是,”小安子点点头,在东院门口停下,“贺小姐,东院到了,奴才先告退,待会儿会有人来带各位去见公主。” 贺宜宁笑着点头,走进东院,其余两位贵女已经到了,两人都在各自的房间收拾着。 这次入宫都不许带自己的婢女,简单的内院之事只能自己做。 东院一共四个房间,她们分别选的东厢房和南厢房。 贺宜宁看了眼剩下的两个房间,纠结着不知该选哪一个。 一位蓝衣女子走了上来,朝她微微福身,行了个平辈礼,“你便是将军府的贺小姐吧?我是华静娴,之前常听昭玉公主提起你,今日可算见到真人了!” 贺宜宁也回了个礼,眼前这女子举手投足间都自带一股端庄之气,让人感到很是舒服。 “多谢华小姐夸赞。” 华静娴见她身子单薄,主动帮她拿着包袱,又将自己的东厢房换给了她,“听闻你前些日子落水后,身子一直不好,东厢房暖和一些,你就住这儿吧。” “那怎么使得?是你先来的。”贺宜宁自是不愿,毕竟自己这面容憔悴柔弱的模样是不得已才装出来的,这样夺人所好也太过意不去了。 然而华静娴执意如此,贺宜宁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听到东厢房的动静,南厢房的宋瑶也走了过来,她出身武将世家,自然早就听过贺宜宁的名字,只是贺宜宁现在变得如此娇弱,倒是让她生出了几分惋惜。 于是,华静娴和宋瑶都主动帮着贺宜宁收拾东西。 正如小安子所说,华静娴和宋瑶的确很好相处,没过一会儿,三人就成了好友,还按照年龄大小,彼此称了姐妹。 半个时辰后,有宫女来带她们去千娇阁前厅恭候两位公主。 贺宜宁跟在华静娴身后,学着她规规矩矩地站好。 她的余光不受控制地瞥向其他人,承安公主的三位伴读中,有两位她见过,一位是徐丞相的孙女儿徐娇娇,一位是吏部尚书之女顾姝。 剩下一位穿得比她还素净的,贺宜宁倒是头一次见,没看出来她是哪家的小姐。 宋瑶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轻声解释:“那是太医院刘院判的女儿,刘雪柔;先前因身子不好,一直养在老家,也是前不久刚回京的。” 贺宜宁点点头,刘院判医术高明,听说上个月治好了徐丞相的旧疾,能进宫当伴读,想来也是徐丞相安排的。 不一会儿,太监高喊:“皇后娘娘驾到~两位公主驾到~” 身着凤袍的华盈缓缓而至,慕容嫣和慕容悦乖巧地跟在她身后,随行的还有谢知砚和一位面容严肃的女官。 众人行礼参拜后,皇后说了一些家常,便身体不适离开了,将剩下的事交给了谢知砚和那位女官。 谢知砚朝那位女官微微颔首,“劳烦温尚宫给各位贵女讲讲宫中规矩。” 温尚宫应了一声,开始向众人传授最基本的宫规。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自带一股让人不可轻视的威严。 贺宜宁越听越困,谢知砚见状微微蹙眉,忍不住掩嘴轻咳了两声。 贺宜宁猛地睁开眼,瞧着谢知砚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他这是在特意提醒自己不要走神? 温尚宫讲完宫规后,已近午时,众人只好先回房用膳休息。 临走时,谢知砚道:“午后是琴艺课,劳烦各位带好自己的琴,顺便准备一首擅长的曲子,下午上课时弹奏。” 贺宜宁内心怅然,她只会舞刀弄剑,哪会弹琴啊? 可若不会弹,自己这娇弱的大家闺秀身份怕是有些立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第36章 午后,众人来到一处湖中凉亭,此处摆放着三排桌椅,众人按照身份一一落座。 谢知砚拿着一把古琴从屏风后走出,向两位公主行礼后,坐在了最前方的位置。 他今日没有穿官袍,而是一身青衫,头发用一支玉簪挽好,看起来更加清冷矜贵。 “本官受皇上和皇后娘娘所托,教导两位公主和各位贵女们一些才艺,望诸位好好学习;今日第一课,便是琴艺。” 谢知砚说完,在古琴面前坐下,伸手开始拨弄琴弦。 他弹的这首曲子曲调明快,琴声悠扬,倒与他清冷的性子有所差别。 一曲毕,在场所有人都沉浸其中,难以回过神来。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22节 谢知砚看向贺宜宁,询问:“贺小姐觉得此曲如何?” 贺宜宁微微一愣,随即温柔笑道:“先生琴音似天上明月,清丽脱俗,很是好听。” “那与清淮公子相比,谁更胜一筹?” “嗯?”贺宜宁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他,这人怎么回事,为何非要与清淮比较? 一旁的慕容嫣倒是看出了其中端倪,笑着打圆场道:“谢先生的曲子轻快动人,让人听了喜不自胜;清淮公子的曲子悠扬清洌,让人心绪平静;自是各有各的韵味; 谢先生,既然您已经演示过一遍了,不如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展示吧?正好让您瞧瞧,我们的水平如何?” 贺宜宁朝慕容嫣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还是公主对我最好! 她丝毫不敢和谢知砚对视,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个冰窟窿,让贺宜宁觉得莫名的心虚。 谢知砚见状,扫视一遍众人后,道:“既如此,那便按位置排序,诸位挨个儿弹奏自己准备的曲子,成绩最优者,可得到一本珍贵琴谱。” 众人闻言,齐齐应答:“是。” 最先弹奏的自是两位公主,慕容悦虽娇纵跋扈,但身在皇家,从小也是受名师教导的,她的琴艺即便算不上绝佳,但也不难听。 而慕容嫣则极为擅长琴艺,更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她弹奏的竟然是失传已久的《广陵王破阵曲》。 连谢知砚都忍不住夸赞:“昭玉公主这首曲子,气势恢宏又不失清脆利落,甚好。” 慕容嫣莞尔一笑,“多谢先生谬赞,本宫自小喜欢弹琴,这首曲子的曲谱是及笄那年,皇兄送的贺礼,本宫很是喜欢。” 一旁的慕容悦攥着自己的衣角,气得咬牙切齿,想不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慕容嫣,竟然会弹这么厉害的曲子! 她才不会让慕容嫣得到父皇的夸奖! 更不会让父皇给慕容嫣选一个好夫婿! 慕容悦的表情和动作全然落在了贺宜宁眼中,贺宜宁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全然不懂得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到底是怎么在宫中生存下来的? 前世的自己未免太过眼瞎,竟被谢奕辰和这种蠢货给害了。 贺宜宁还沉浸在自己的脑海里,丝毫没有听见谢知砚叫自己的声音。 华静娴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提醒:“宜宁妹妹,该你弹奏了。” 贺宜宁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琴有些犹豫,“小女琴艺不佳,恐污了大家的耳朵,不如就不弹了吧?” “弹不弹的好无所谓,贺小姐如此推脱,难道是不会吗?”还未等谢知砚说话,慕容悦就轻笑着出声,“也对,贺小姐一直在边关长大,想来只会舞刀弄枪。” 且不说先前贺宜宁得罪过自己和奕辰,如今她又是慕容嫣的伴读,慕容悦也不会让她好过。 贺宜宁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弹奏。 前世她为了讨谢奕辰欢心,也学过一段时间的琴艺,但不知是不是她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即便请了许多名师教导,她还是学不会。 贺宜宁凭着前世记忆,伸手在古琴上拨弄着,琴声不仅刺耳,甚至还有好几个音都不在调上。 她一紧张,更是啪的一声,直接弹断了一根琴弦。 霎时间鸦雀无声,随后全场哄笑了起来。 特别是慕容悦和徐娇娇两人,满脸都是忍不住的嘲笑。 慕容嫣瞥了她们一眼,抱不平道:“人无完人,有什么好笑的?风水轮流转,他日若到了你们的短处,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慕容悦不以为然,“皇妹这话可就说错了,试问朝中哪户大人家的小姐不会弹琴? 我大胤朝向来注重女子的琴棋书画和诗书礼仪,贺小姐这琴艺真是让人不敢恭维,莫非是贺将军与夫人教女不善?” “我听说将军夫人曾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宠的女官,怎会连女儿琴艺都教不好呢?”徐娇娇不怀好意地附和道。 两人明里暗里的意思,都在说将军府没有家教,甚至还有些贬低皇后的意味。 慕容嫣听后自是有些生气,她刚想站起身,就被身后的华静娴按住了肩膀。 贺宜宁也并非吃素的,她进宫前,无论是福伯和春眠,还是谢知砚,都告诉她要谨言慎行,可遇上这种蹬鼻子上脸之人,她是万万没有要退缩的道理。 贺宜宁计上心头,随后捏着手帕小声抽泣了起来,“是我愚笨,连琴也弹不好,可承安公主和徐小姐所言,宜宁是万万不敢承受的; 家父家母常年守卫边关,皇后娘娘更是母仪天下,两位方才所言,传出去怕是失了礼数。” 她哭诉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来往的宫人们听见。 宫里人多,是非也多,这种受尽欺负的弱女子自是更能让宫女太监们共情。 指不定明日就会传出“承安公主和徐家小姐嚣张跋扈,教学第一日便将贺小姐欺负得梨花带雨”。 听见宫人们议论纷纷,慕容悦气得想上前打人,徐娇娇连忙拦住了她,“公主,不可冲动。” 慕容悦强忍心中怒意,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徐娇娇上前笑道:“贺小姐,昭玉公主说得对,人无完人,方才我和承安公主与你逗趣儿,你别放在心上。” 贺宜宁心中冷笑,徐娇娇倒是比慕容悦聪明些,看来往后的伴读日子也不会太过无聊。 第37章 一场风波在徐娇娇的道歉下息事宁人,因为都是女儿家,又有两位公主在,谢知砚也只是简单的训斥了几句,随后便开始教学。 琴艺课对于贺宜宁来说甚是无聊,她的注意力一会儿被飞来的鸟儿吸引,一会儿又被不知何处飘来的花香吸引。 终于熬到了结束的时候,贺宜宁抱着自己的琴起身,和宋瑶讨论待会儿御膳房会给她们送什么晚膳。 华静娴是皇后的侄女,她今日第一次入宫,皇后让慕容嫣带她下课后一起去凤仪宫用晚膳。 然而还没等贺宜宁踏出凉亭,谢知砚就拦住了她。 “贺小姐身为昭玉公主伴读,琴艺着实欠佳,为了不损公主颜面,本官只好多费心教一教,还请贺小姐用完晚膳后,来此处等候。” 贺宜宁一听,如今快要入夏,正是蚊虫多的时候,凭什么只让她一人加练? 明明宋瑶也弹得一般。 贺宜宁朝慕容嫣投去求救的目光,慕容嫣像是没看见一样,连忙拉着华静娴离开了。 宋瑶也只能朝她讪讪一笑,表示爱莫能助。 没办法,贺宜宁只好答应了下来。 她严重怀疑,谢知砚这是在针对自己! 贺宜宁越想越气,晚膳时,她化悲愤为食欲,默默吃了两碗饭,惊呆了一旁的宋瑶。 “想不到宜宁妹妹看着瘦弱,食欲倒挺好。” 贺宜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今日太过劳累,加上御膳房的菜做得好吃,所以忍不住多吃了些。” 用晚膳后,贺宜宁故意歇息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往湖心亭走去。 她到时,谢知砚已经等候多时。 瞧着贺宜宁一脸倦意,谢知砚给她倒了杯热茶,“醒醒神。” 贺宜宁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又捏着之前谢知砚送的丝帕,端庄地擦了擦嘴角,“多谢先生,时辰不早了,先生可以开始了。” 谢知砚应了一声,动手将他们的桌椅挪得更近了些。 贺宜宁这才发现,亭中只有他们两人,伺候的宫人都被谢知砚安排在了不远处的假山旁等候。 他从最基础的给贺宜宁讲解:“自古琴有七弦,一弦为宫,二弦为商......” 贺宜宁刚开始还勉强认真听讲,可越往后,她就越忍不住犯困。 为了避免出糗,她微微坐直了身子,一偏头,就看见谢知砚认真的模样。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久且近距离和谢知砚相处。 贺宜宁的耳边仿佛屏蔽了所有声音,她突然觉得,谢知砚这人真的是越看越好看。 谢知砚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解的询问:“方才所言,贺小姐可有理解?” 贺宜宁依旧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谢知砚尴尬的转头,咳嗽了两声。 贺宜宁闻言,笑着不自觉地开口道:“谢先生长得真好看!” 谢知砚有些慌乱地咽了咽口水,似有若无地收拾着桌上的书卷,一脸严肃道:“贺小姐莫要再与我玩笑,专心些,否则我只好让你抄写琴谱来静心了。” 贺宜宁十分认真,“我并非与你玩笑,方才所言都是真心实意的,先生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见他还是不看自己,贺宜宁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对谢先生若有半句虚言,便天打五雷......” “够了,”未等她说话,谢知砚就打断了她的话,“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学到这儿,明日一早,温尚宫要教女红,贺小姐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谢知砚连忙抱着琴离开了湖心亭。 ......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宋瑶就来敲响了贺宜宁的房门。 “宜宁妹妹快别睡了,今日一早是温尚宫的课,可不能迟到!” 贺宜宁有些不高兴地回答:“知道了,我这就起。” 怎么到了皇宫还要起这么早? 片刻,有小宫女进来为贺宜宁梳妆,她坐在铜镜前,闭着眼任由宫女摆弄,与宋瑶和华静娴出门时还有些迷迷糊糊。 还好有两人催促着她,三人赶在了温尚宫之前进了门。 相比起谢知砚的严厉,温尚宫有过之而无不及,连一向娇纵跋扈的慕容悦都准时到场,听训时都是安分守己的模样。 贺宜宁也拿着绣花针和一幅绣面,根据温尚宫所讲的方式,有模有样地绣了起来。 她的刺绣手艺是从小跟阿娘所学,所以下针的手法和宫里的极为相似。 温尚宫看着她绣了一半的飞鸟图,难得点头夸赞:“不错,有几分当年你母亲的模样。” 贺宜宁抬眸,“尚宫也认识家母?” 温尚宫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转身离去。 临近午时,所有人都上交了自己的绣品,除了贺宜宁的刺绣得到了夸奖,还有刘雪柔也被温尚宫称赞了一番。 “你的刺绣手法不仅熟练,而且在细节方面处理得很好,若你有入尚服局做女官的想法,我可为你举荐。” 刘雪柔有些惊讶,朝温尚宫福了福身,“多谢尚宫。”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23节 只是承安公主和她其余的两个伴读就不高兴了。 她们这些入宫伴读的女子,除了往后在挑选夫婿上会更有优势,还可以入宫做女官。 慕容悦和徐娇娇交换了眼神,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温尚宫对众人道:“皇后娘娘生辰快到了,诸位便按自己的心意,做一幅绣品为娘娘贺寿,到时候在不说名字的情况下,让娘娘瞧瞧谁是最佳者。” 众人齐齐应声,目送温尚宫和两位公主离开。 午后是谢知砚的棋艺课,众人刚要回千娇阁用午膳时,徐娇娇拦住了刘雪柔。 “承安公主想吃御膳房做的金丝卷,劳烦雪柔妹妹去拿一些,我和公主在翠微苑等你。” 翠微苑是承安公主的寝宫,和御膳房是相反的方向,而今日上课的清凉台也是所处两者中间,这一来一往的,刘雪柔根本没时间用午膳。 宋瑶最是看不惯她这般颐指气使的模样,开口道:“这种事让宫人们去就行,你与她同为伴读,凭什么使唤她?” 徐娇娇瞥了她一样,语气十分高傲,“人从出生起就有了高低贵贱之分,有的人身份摆在那儿,能进宫伴读那是公主看得起她,你来多管什么闲事?你问问她,她敢不去吗?” “你别欺人太甚,信不信我......”宋瑶说着就要上前,贺宜宁和华静娴赶紧拦住了她。 “宋瑶妹妹,这是在皇宫,不可动手。” 宋瑶气得不行,刘雪柔也被吓哭了,连忙道:“两位姐姐不必为了我争吵,我这就去御膳房。” 说完,刘雪柔便哭着离开了。 第38章 徐娇娇得意地朝宋瑶扬了扬下巴,从三人面前慢条斯理地离开。 若非有贺宜宁和华静娴拦着,宋瑶早就去给她一巴掌了。 贺宜宁劝解道:“宋姐姐消消气,实在不必为了这种事气坏了自个儿;你今日若将此事闹大,刘小姐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宜宁妹妹说得对,刘小姐毕竟是承安公主伴读,两位公主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和,咱们身为昭玉公主伴读,若是去管这件事,难免会有人以为是昭玉的意思,牵连你我事小,若是让两位公主闹了起来,那罪过可就大了。” 华静娴来皇宫的次数不少,自然也能看懂后宫的弯弯绕绕,徐娇娇敢这样对刘雪柔,自然也是慕容悦的授意。 宋瑶叹了口气,“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就看不惯她们那仗势欺人的样子,当着众人的面儿都敢这样对刘小姐,暗地里岂非更加肆无忌惮?” “在没有把握一击将敌人击倒时,静静忍耐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贺宜宁平静道,随即莞尔一笑,“若宋姐姐不忍心,咱们待会儿可以给刘小姐偷偷准备点吃食,徐小姐故意让她去御膳房,想来也不会给她留午膳。” 宋瑶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回千娇阁!” 她迫不及待地拉着贺宜宁回去,华静娴无奈一笑,连忙也跟了上去。 不过她看向贺宜宁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探究。 这位护国将军府独女,似乎并不像京中传言那般胆小娇弱。 午后的棋艺课还是在昨日学琴的湖心亭上课,谢知砚一如往常地比众人们先到。 他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发现桌下似乎有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谢知砚弯腰拾起,是一朵小巧的白色珠花,中间还镶嵌了一颗淡黄色的宝石。 他记得这是贺宜宁昨日所戴,应该是昨夜教她练琴时掉落的。 谢知砚轻轻擦去了上面沾染的细小灰尘,准备待会儿找个机会还给贺宜宁。 片刻,两位公主和贵女们缓缓而至。 贺宜宁走在宋瑶身后,有些魂不守舍。 宋瑶见状,特意等了她一下,“宜宁妹妹,你怎么愁容满面的?难不成你对棋艺也不擅长?” 宋瑶以为贺宜宁是因为不善棋艺,害怕又被谢知砚责骂。 不过她说到后面一句时,明显带着几分高兴,因为她自己也不擅长棋艺,有人陪着挨骂倒也不会孤单了。 “这倒不是,”贺宜宁摇摇头,“方才出门时,我发现自己有一朵珠花不见了,在屋内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原来是这样啊~”宋瑶有些失落,看来今日轮到自己挨训了。 慕容嫣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笑着安慰:“宁姐姐不必伤心,我有好多漂亮的珠花,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去一些。” 贺宜宁浅浅一笑,“公主不必如此,丢就丢了吧。” 谢知砚闻言,正想把那朵珠花拿出来时,又听见贺宜宁道:“不过那珠花是我及笄那年,表哥送我的及笄礼,他还有两日就要回京了,我怕他知道了不高兴。” 谢知砚的手愣住了,片刻,他又将珠花不动声色地放回了袖中。 “表哥?你说的是苏迟?”宋瑶有些激动道。 贺宜宁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难道宋姐姐认识我表哥?” 她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苏迟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没听说过有别的姑娘与其有过交情。 宋瑶否认道:“那倒没有,不过是听我哥哥说过,他和苏将军共事过,说苏将军武功高强,我还真想和他过过招!” 看着宋瑶一脸兴奋的样子,贺宜宁笑着说:“那等他回来后,我们一起出去玩儿!” 苏迟一心报国,从未考虑过儿女私情,这两日相处下来,贺宜宁觉得宋瑶性子直爽,为人也仗义,若是她和表哥能看对眼,岂不美哉? “好!”宋瑶笑着应下,脑海中满是期待。 慕容嫣见状,拉着华静娴道:“还有我们!我们也要一起去玩儿!” 还未等贺宜宁开口,一旁的慕容悦便冷哼一声,十分不屑。 “堂堂公主和贵女们竟要与一个武将出门游玩儿,传出去像什么话?皇妹还是莫要做出这种有辱皇家颜面的事儿来,免得让父皇和母后操心。” 慕容嫣被她这么一说,有些生气,直言道:“苏将军与护国将军镇守边关多年,是守护我大胤的英雄,身为皇家子女不能为他庆贺吗?皇姐张口闭口都是看不起武将,不妨去问问大皇兄,武将是否真的一无是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暗指我皇兄私交武将?我皇兄向来勤勉,比你太子哥哥不知好了多少倍,若非我母妃去得早,如今的皇后和太子怕是要换人了!” 慕容乾和慕容悦的母妃是徐丞相的幺女徐雨霏,当初还是皇子的慕容郢外出游玩儿,两人一见钟情,相谈甚欢。 慕容郢刚被封为太子时,就亲自求先皇为他和徐雨霏赐婚。 只是那时的徐家地位不高,徐丞相彼时也不过才是尚书,先皇为了给儿子铺路,只好先将徐家女封为太子侧妃,等太子登基稳固朝堂,徐氏生下小皇子后,自可封为皇后。 奈何徐氏命薄,在生下慕容悦一年后,因体弱多病便去世了。 那时的慕容郢刚刚登基,世家权势混乱,为了稳固朝政,他不得已娶了两朝元老英国公的嫡女华盈为后,追封了徐氏为皇贵妃。 而皇后生下的儿子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慕容嫣气愤不已,她的母后为人和善,这些年也从未亏待过慕容乾和慕容悦两兄妹,甚至还时常教导她与哥哥,皇贵妃去世得早,要多与大皇子和承安公主和睦相处。 如今慕容悦这般口无遮拦,她怎能忍得下去? 华静娴一个没拦住,慕容嫣直接抓起一旁的棋盒向慕容悦砸去。 众人大惊失色,贺宜宁赶紧几步上前挡在了慕容悦身前。 她可不是心疼慕容悦,而是不想慕容嫣将这祸事闹得太大,到时候不好收场,所有人都免不了受责罚。 第39章 棋盒的棱角砸在了贺宜宁的额头,疼得她不禁大叫了一声。 为了维持她娇弱的形象,贺宜宁不便暴露自己会武功,只能硬生生挨了下来。 “都住手!”谢知砚冷声呵斥。 他两步上前走到贺宜宁身边,见她额头被砸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忍不住皱起了眉。 谢知砚目光淡然地环视众人,却看得众人心头一颤。 “后宫不得干政,两位公主方才的言行,合乎宫规吗?”谢知砚的语气平淡却让人不容置喙,“本官虽有教导之责,并非后宫之人,今日此事本官会如实禀告给皇上和皇后娘娘。” 慕容悦和慕容嫣吓了一跳,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贺宜宁看了眼谢知砚,小声道:“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打闹玩笑罢了,就不必惊动皇上和皇后娘娘了吧?” 谢知砚并没有理会她,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开始给众人上课。 这次棋艺课,所有人都心事重重,更多的是害怕。 而谢知砚向来说到做到,在快要下课前便让人去将这件事禀告了皇上和皇后。 凤仪殿内,慕容悦和慕容嫣跪在中间,慕容郢压着怒气扶额,在思考该如何处理此事。 华盈也是一脸愁容地看着慕容嫣,既生气她如此冲动,又疼惜她不知分寸。 华盈看了眼慕容郢,又看向殿中站着的谢知砚,“不过是姐妹间的玩闹罢了,谢太傅何至于这般小题大做?” 谢知砚却拱手目视上方,不慌不忙道:“身为公主,不顾宫规妄言朝政,又不顾皇家颜面与姐妹大打出手,甚至伤了入宫伴读的贵女,还请陛下和娘娘施以严惩,以作表率。” 殿外,几位伴读都跪成一排,安静又温顺地低着头。 贺宜宁摸了摸自己被砸的额头,心中不禁感叹,皇宫的东西还真是奢侈,一个棋盒竟然是紫檀木做的。 好在慕容嫣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力气不大,不然这一砸,还不得把自己砸晕过去。 片刻,皇上的贴身公公冯禄抱着拂尘走了出来,“宣护国将军府贺宜宁觐见。” 贺宜宁应了一声,整理了下衣摆起身。 她跟着冯禄进去后,见两位公主都跪着,皇上皇后的脸色都不太好。 倒是谢知砚,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贺宜宁在两位公主身后跪下,恭敬俯首行礼:“臣女贺宜宁,参见皇上、皇后。” 慕容郢看向她,见她额头处红肿着,娇弱又可怜,又想起了她那还在外镇守边关的父母,心中对她不免多了一丝心疼。 “起来回话吧!” 贺宜宁谢恩,缓缓站了起来。 华盈让身边的碧玲给贺宜宁送去一盒药膏,“贺小姐,今日之事是嫣儿和悦儿做得不对,本宫替她们给你赔个不是,这药膏对消肿止痛很有用,还请你收下。” 贺宜宁闻言,赶紧俯首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是臣女自己不小心才被误伤,与两位公主无关。” 她听出了皇后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这件事说到底还牵扯到死去的皇贵妃,那可是皇帝内心最不能提起之人,皇后管理后宫多年,自然也不必同一个死去之人计较。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24节 既如此,贺宜宁只能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慕容郢对贺宜宁的回答很满意,相比起她爹那急性子,女儿倒是懂事得多。 “行了,既然贺小姐都说没事,谢爱卿也不必如此严肃了吧?” 谢知砚看了眼贺宜宁,见她一直垂着头,只好开口:“但凭皇上做主。” 慕容郢看向两位公主,语重心长道:“朕总想着你们年纪尚小,偶尔娇纵一些也无妨,慢慢教导总会好的; 今日之事贺小姐虽不追究,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身为公主必须要时刻注意言行举止,严惩可免,小罚却是逃不了的。” 慕容嫣和慕容悦松了口气,但依旧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慕容郢思索片刻后,接着开口:“皇后生辰在即,便罚你们两人为皇后亲手抄写万字佛经祈福,你们可服气?” 两人恭敬俯首:“儿臣遵旨!” 慕容郢满意地点点头,华盈又补充道:“今日之事,诸位伴读没有从旁劝诫,也该受罚,既然皇上宽仁,便罚各位伴读每日膳食减半,小惩大戒。” 贺宜宁闻言皱起了眉头,本来皇宫里的膳食就精致小巧,温尚宫还不许她们多吃,如今倒好,还直接减半,这可让她怎么活?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刚想开口时,就听见谢知砚道:“皇后娘娘,贺小姐无故挨了打,膳食减半就不用了吧?” 皇上和皇后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谢知砚这是在为人求情?还是一个女子? 慕容郢笑着点头,“这是自然,贺丫头就不用了。” 从凤仪殿出来后,慕容悦一脸不服气地看着贺宜宁和慕容嫣,但奈何谢知砚也在,她不好发作,只好生气地跺了跺脚,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徐娇娇见状,连忙跟了上去,顾姝也拉起刘雪柔离开。 慕容嫣看着贺宜宁额头上的伤,心里十分内疚,“宁姐姐,是我太冲动了,又连累你受伤。” 贺宜宁握着她的手,莞尔一笑,“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若棋盒砸在了承安公主头上,那就不是姐妹间的玩闹了,更何况我现在不是没事儿吗?” 慕容嫣听她这么说,心中更是愧疚,说什么也要补偿她。 贺宜宁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华静娴提议,说让慕容嫣先欠着贺宜宁一个愿望,慕容嫣这才罢休。 ...... 慕容悦回到寝宫后,看见宫女送来的晚膳,生气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扔在了地上。 宫人们吓得跪了一地,纷纷喊着公主饶命。 徐娇娇进来后,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出去,然后倒了杯茶递给慕容悦。 “表妹快别生气了,今日之事陛下也并未重罚,你若不想抄佛经,我帮你抄写便是。” 慕容悦蹙着眉,“我知道父皇疼我,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都怪贺宜宁,自从慕容嫣和她认识后,就处处与我作对,好歹我也是她皇姐,平日里连皇后都不曾对我怎样,今日倒好,她竟然敢对我大打出手!” 徐娇娇见状,心中思索片刻,“表妹若是想教训教训贺宜宁,我倒是有一计。” 慕容悦看向她,徐娇娇笑着凑过去,对她附耳几句后,两人皆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40章 此后两日的课上,所有人都莫名的守规矩,连慕容悦都基本不与慕容嫣拌嘴,表面上看起来倒是一副和乐的样子。 这日棋艺课结束,宋瑶刚想拉着贺宜宁回千娇阁,就被徐娇娇叫走了,说是她前些日子与宋瑶拌嘴,想同她认个错,所以请她用晚膳,算是赔罪。 宋瑶本不想去,但奈何这几日她哥哥总是让人来传话,让她在宫里要谨言慎行,与其他人和睦相处,切不可做出得罪人的事来。 宋瑶没办法,只好跟着徐娇娇去了。 贺宜宁回到千娇阁东院,发现院中一片寂静,洒扫的宫女告诉她,今日是英国公的生辰,华静娴出宫贺寿了。 夜晚,东院十分安静,宋瑶一直没有回来,贺宜宁想出门去寻她,谁知刚踏出房间,她就嗅到了空气中似乎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习武之人的直觉告诉她,有人溜进东院了。 贺宜宁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都不用过多思考,就知道是谁想要害她。 故意趁华静娴不在,还将宋瑶支开,整个东院的所有宫人也都被调走,能这么大能耐又恨自己入骨的,可不就是那位承安公主了吗?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正好这儿一个人都没有,她也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贺宜宁捏着手帕,故作柔弱的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慢条斯理的喝起了茶,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四周来。 东院外墙种了几棵大树,春日里枝繁叶茂,树枝蔓延开来像是一把大伞,给院墙撑起一片阴影。 皇宫内巡视向来严密,若真有人想对她图谋不轨,借助那几棵大树潜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贺宜宁静静等待着,果不其然,片刻后便有响动从那几棵大树上传来。 听他们之间的交流,是来刺杀她的。 不过...... 这些刺客貌似有些太不专业了,一点儿警惕性也没有,不仅动静大,连他们的说话声,也一字不落地被贺宜宁听了去。 “大哥,这可是在皇宫,咱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待会儿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吧,这四周的守卫和宫人们都被调走了,咱们快些下手便是。” “可咱们动静这么大,万一下面那位......” “怕什么?她是将军府的独女又如何?前不久落水后就变得胆小怯懦,你瞧瞧她还在喝茶呢,要是发现了我们,还会这么淡定吗?” “也是,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会儿吧,天色暗些,更加神不知鬼不觉!” 贺宜宁抬手扶额,实则将脸撇向另一侧,她真的快要忍不住笑了。 慕容悦从哪里找的这些刺客?也太丢人了吧! 贺宜宁左等右等,迟迟等不到那些人动手,看来自己不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动手了。 贺宜宁站起身,藏在袖中的手轻轻一抬,院中烛火尽灭,一片黑暗。 藏在树上的刺客们吓了一跳,随后,他们见迟迟没人进来,便都从树上飞身而下。 当然,除了领头的那一个,其余人用“摔”下来比较合适。 贺宜宁在暗中观察着他们,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就这?还做刺客?现在当刺客的水平都这么低了吗? “大......大哥,这也太黑了,要不我先去点个灯?” 领头的人呵斥道:“蠢货!点了灯把禁卫军引过来了怎么办?” 声音这么大,贺宜宁也不好再装作听不见,只好故作害怕地靠在柱子旁,哆嗦道:“你们是谁?竟敢闯入千娇阁,若是被人发现,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刺客们寻声而去,借着月光,他们看清了贺宜宁的脸,如此娇弱的小美人儿,他们倒是一时下不去手了。 领头那人打量着她,“贺小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就不要怪我们了,下辈子好好投胎,别和皇家沾上关系。” 说罢,那些刺客就朝贺宜宁拔刀而来。 然而还没等他们近身,贺宜宁藏在袖中的手射出一片片树叶,精准无误地扎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腿上。 那些人突然疼得吱哇乱叫,乌云遮住了月色,朦胧间,一道身影从刺客们面前闪过,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有鬼”,所有人都自乱阵脚,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贺宜宁抽出腰带里的一把细长软剑,点点月光在剑上映出寒冷的光,她飞身冲入人群,那些刺客们还未反应,握着武器的那只手腕便出来一阵疼痛,令他们不得不放下了刀。 月出云层,贺宜宁手握软剑,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刺客,满脸不屑。 领头那人也察觉到了不对,他一抬头,便瞧见了贺宜宁眼角处沾着点点血迹,整个人冷若冰霜,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女罗刹。 贺宜宁露出一抹轻笑,剑指向他,“还看?打的就是你!” 那些人瞬间被吓得连连求饶,动静越闹越大,皇家巡视的禁卫军自是闻声而来。 院中烛火亮起,威严有序的禁卫军站在那些刺客面前。 而此时的贺宜宁,正缩在柱子旁瑟瑟发抖,手臂上似乎还流着血。 片刻,谢知砚也出现在东院,贺宜宁看见他,立刻哭着跑了过去。 “谢先生,他们要杀我,我......我好害怕......” 那些刺客一脸震惊的看向她,到底是谁要杀谁啊? 老天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 谢知砚打量着那些表情痛苦的刺客们,又看了眼贺宜宁,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贺宜宁自觉心虚,干脆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谢知砚连忙搂住了她,“先将这些刺客押回牢房好好审问,本官稍后会去禀明陛下。” 禁卫军将那些刺客带走,临出门时,谢知砚又道:“劳烦帮忙通传一下太医,贺小姐受伤了。” 贺宜宁被谢知砚抱回了房间,太医来时,慕容嫣和慕容煜也一起来了。 他们刚参加完英国公的寿宴回宫,就听说了千娇阁有刺客潜入的事儿。 屋内,太医正在给贺宜宁包扎伤口,慕容嫣在一旁看得着急,要不是她非要宁姐姐进宫做自己的伴读,宁姐姐也不会总是受伤。 若非皇兄和谢先生不让她跟去大牢,她恨不得立刻去将那些刺客千刀万剐。 第41章 贺宜宁醒来时,太医已经走了,慕容嫣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方才她装晕只是想让谢知砚转移一下注意力,谁知竟然真的睡着了。 贺宜宁慢慢坐起身,慕容嫣感受到动静也醒了,连忙拿过一个枕头垫在她身后,又扶着她坐好。 “宁姐姐,你没事吧?手还痛吗?” 贺宜宁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回答:“无碍,让嫣儿妹妹担心了。” 一般没其他外人在时,她们两人还是以姐妹相称。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25节 慕容嫣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心疼不已,片刻便红了眼眶,“都怪我,要不是我让你进宫做伴读,你也不会受这么多无妄之灾。” 贺宜宁看了眼已经包扎好的手臂,若非怕引人怀疑,她也不会自己给自己划了一刀。 她伸手摸了摸慕容嫣的脑袋,“我真的没事,宫中太医那么厉害,我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慕容嫣抹了把自己眼泪,“宁姐姐你放心,皇兄和谢先生已经去审问那些刺客了,我们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贺宜宁点点头,心中却思绪万千。 她一想到谢知砚用那般怀疑的眼光看自己,就心里发怵,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示弱这么久,又受了伤,常人肯定会更相信自己这个弱者说的话。 至于那些刺客,行刺失败了,他们背后之后怕是更不想让他们活着。 ...... 第二日,贺宜宁遇刺的事儿传遍了整个皇宫,慕容悦和徐娇娇得知行刺失败后一直心不在焉。 特别是慕容悦,在茶艺课上连带着摔碎了好几个茶盏。 她和徐娇娇做贼心虚的模样很快便被谢知砚察觉,但谢知砚并未声张,昨夜他和太子审问了一夜,那些刺客都闭口不说指使他们的人是谁。 目前没有证据,事情又发生在皇宫,自是不能胡乱抓人。 茶艺课一结束,慕容悦就拉着徐娇娇回了自己的寝宫。 “你说你,如今那些刺客被禁卫军抓了,要是他们供出我们,那该如何是好?” 徐娇娇也觉得奇怪,按理说那么多刺客,去行刺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会被禁卫军抓住了呢? “表妹莫急,我已经派人去大牢打听消息了,他们都是收了钱办事,想来不会乱说话。” 慕容悦还是觉得有些心慌,坐在椅子上攥紧了拳头。 “现在回头想想,我们这事儿还是做得有些冲动了,这可是皇宫里,若真被查出点蛛丝马迹,父皇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 徐娇娇递过去一杯茶,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记得大牢的管事是表哥举荐的,事已至此,若想高枕无忧,便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她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慕容悦有些犹豫,“可皇兄向来不会管我这些胡作非为的事儿,若是去求他,怕是还会挨一顿骂” 徐娇娇拉起她的手,解释道:“贺宜宁与谢先生有婚约,而谢先生又是太子的老师,表妹对付贺宜宁,不也是帮着表哥对付太子吗?咱们这回的确冲动了,但也是无心之失,表哥会理解你的。” “真的吗?”慕容悦半信半疑,但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好去了慕容乾宫内。 她到时,正巧谢奕辰也在。 “皇兄,谢大人。”慕容悦乖巧地向慕容乾行了礼,又朝谢奕辰浅浅一笑。 慕容乾有些意外,“悦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慕容悦看了眼一旁的谢奕辰,有些欲言又止。 毕竟自己做了这般心狠手辣的事,在心爱之人面前,自是说不出口。 慕容乾看出了她的心思,朝谢奕辰道:“谢大人,没什么事儿你先退下吧,本宫这个妹妹怕是有求于本宫,你在这儿,她不好意思开口。” 谢奕辰拱手,识趣地退了出去。 见他走远,慕容悦才跪下,一五一十地将她找刺客行刺贺宜宁的事儿告诉了慕容乾。 “什么!?这事儿竟是你做的!”慕容乾气得站了起来,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又不忍心责骂,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起来吧。” 他们母亲去世得早,从小两兄妹相依为命,感情甚好;平常慕容悦有什么想要的,慕容乾基本都会满足她。 连她喜欢谢奕辰,慕容乾也看在她的面子上,对谢奕辰多有照拂。 慕容悦见他一直不说话,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轻晃着,“皇兄,这次是我太过冲动了,可也是那贺宜宁得罪我在先,我从小被你和外公娇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说着,慕容悦小声抽泣了起来。 慕容乾拉着她坐下,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受了委屈来跟皇兄说就是,何苦脏了自己的手?这件事有我帮你善后,放心吧,任凭太子和谢知砚怎么查,也查不到你头上。” 慕容悦笑着点了点头,“多谢皇兄。” 有了慕容乾的承诺,慕容悦心情好了很多,回到翠微苑时,徐娇娇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表哥是不是已经答应帮我们了?” 慕容悦得意一笑,“这是自然,皇兄向来疼我。” 徐娇娇也松了口气,毕竟这件事是自己在背后出谋划策的,若承安公主受到牵连,自己也逃脱不了。 慕容悦突然看向她,若有所思道:“表姐,你好像比我这个亲妹妹还了解我皇兄呢?” 徐娇娇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娇羞的低下头,“我......少时你与表哥常常来徐府,我自然也是了解表哥的。” 慕容悦见状,恍然大悟地笑道:“表姐原来对皇兄还有这种心思,若你有意,那可得抓紧了,宫内有人传言,此次贵女入宫伴读,不仅是为我跟慕容嫣挑选夫婿,父皇和皇后还有意给皇兄和太子挑选妻子呢。” 徐娇娇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并非徐府嫡亲,多年前,徐府长子夫妇成婚多年未有身孕,徐老丞相便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小姑娘。 徐娇娇来徐府后,一开始父亲母亲对她很是疼爱,可没过两年,母亲便怀孕了,还生下了一个儿子,父亲母亲根本没有时间管她。 再后来徐雨霏去世,徐老丞相将慕容乾和慕容悦接回府中照顾,偌大的徐府更是无人在意她。 唯有那一次,慕容乾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第42章 那是徐娇娇十二岁的时候,彼时的慕容乾也不过十三岁,慕容悦生辰那日,徐府内热闹非凡,徐娇娇为了讨慕容悦欢心,特意做了一个漂亮的风筝送她。 谁知她刚拿着风筝出门,一阵风刮过,风筝就被吹到了湖边的树枝上。 徐娇娇心急不已,她本就住得偏僻,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帮她,便只好自己爬上树取风筝。 她好不容易爬上去拿到了风筝,却一个脚滑摔进了湖里。 徐娇娇拼命挣扎着,然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湖水渐渐没过她的头顶,正当她以为自己要被淹死时,扑通一声,慕容乾跳下湖,将她救了上来。 慕容乾得知她给妹妹做了风筝,又因取风筝才掉入了湖中,心中对她多了一丝好感。 慕容悦渐渐长大,自己也没太多的时间陪伴她,所以慕容乾便求了徐老丞相,让年龄相仿的徐娇娇多陪伴妹妹。 也因为他的请求,徐娇娇这个不受重视的女儿,才渐渐地在徐府有了自己的院落和贴身丫鬟。 这些年徐娇娇总是陪着慕容悦,一是为了慕容乾少时那番话,想帮他照顾好妹妹,二是为了能够与他靠得更近些。 这次进宫,她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成为慕容乾的妻子。 ...... 慕容郢听说贺宜宁遇刺,立刻让慕容煜去查清那些刺客,务必要给贺宜宁一个交代。 然而慕容煜来到大牢时,还未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求饶声。 他十分疑惑,上前一瞧,才发现有人已经先他一步开始审问刺客了。 身边的小太监刚想通传,就被慕容煜挥手制止了。 谢知砚手握着一根布满小刺的鞭子,看向那些被绑成一排的刺客们,语气十分冰冷。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刺客们身上伤痕累累,却依旧硬气,领头那人梗着脖子道:“无人指使!你有种就杀了我们!” 他们经历了那么打打杀杀,眼前这人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区区几鞭子,他们还是受得起的。 谢知砚轻哼一声,握着鞭子走到一旁的水桶边,将鞭子放进去浸湿后,又握着鞭子在那些人面前来回走动。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这鞭子上的小刺细如发丝,方才又被我沾了盐水和毒药,也不需要有多复杂,只要我将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抽个遍,小刺钻入你们的身体内,会随着你们的血液流遍全身,到时候总会有人受不了疼痛和毒发; 放心,本官有的是耐心。” 一旁站着的慕容煜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从前怎么没发现谢先生这般狠辣? 那些刺客也害怕地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觑十分害怕,犹豫着要不要交代。 可他们收了钱财,若是将公主供了出去,以公主的能耐,他们的家人也难逃一死。 谢知砚见他们依旧不说话,直接一鞭子抽在了其中一个刺客身上。 那刺客大叫一声,疼得脸色惨白。 谢知砚蹙着眉环视着众人,厉声道:“本官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的交代,要么就永远也别开口了。” 见他们还是不开口,谢知砚直接将手里的鞭子交给一旁的侍卫,让他们接着上刑。 谢知砚转身,正好撞上了慕容煜戏谑的眼神。 “见过太子殿下。” 慕容煜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后走进去打量着那些刺客。 “孤记得从前先生说过,重刑之下必有冤狱,怎么这次还亲自上手审问犯人了?” 谢知砚拱手回答:“行刺一事板上钉钉,何况这些刺客都是练家子,若不施以严惩,他们怕是不会开口。” 他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对于施暴者而言,以暴制暴或许比讲道理会更加有用。 慕容煜点点头,“既如此,审问这事就交给先生了,孤相信,先生定会给贺小姐一个交代。” 说完,慕容煜便离开了大牢,有谢知砚在,他也乐得清闲。 半个时辰后,谢知砚也从大牢里走了出来。 褚旭在外等候,上前递了帕子给他擦手,又轻声道:“大人,昨日给贺小姐诊治的太医已经带来了。” 谢知砚点点头,让褚旭将人带去凉亭等候。 那位太医得知要见自己的人是谢知砚时,当下就有些紧张。 自己平日都本本分分地行医,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谢太傅要见自己作甚? 凉亭内,谢知砚给太医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 太医哆哆嗦嗦地坐下,端起茶杯后又放了下去,“不知谢太傅找我来所为何事?” 谢知砚看向他,问道:“昨夜是你给贺小姐诊治的,她的伤......如何了?” 太医闻言松了口气,连忙回答:“除了手臂上的刀伤,贺小姐有些受惊过度,其余并无大碍。”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26节 两人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是听说了的,关心一下未来娘子,也无可厚非。 只是谢知砚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太医有些看不懂了。 “依您所看,那刀伤是他人所为?还是自己所为?” 想着贺宜宁昨夜一个人在东院,谢知砚寻了上好的药膏去探望,谁知刚到东院,就发现里面漆黑一片,一个守卫的宫人也没有,而且还传来了打斗声。 察觉不对,谢知砚立刻去找了禁卫军来。 后来他和禁卫军到时,整个东院除了那些刺客,便只有贺宜宁一人。 谢知砚虽不会武功,但也能看出,那些刺客身上的伤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所以他才会用怀疑的眼光看向贺宜宁。 并且这种怀疑到现在也没有消失。 太医想了想,道:“伤口自斜而下,斜上伤口较深,应是旁人所为。” 谢知砚淡淡地应了一声,挥手让褚旭送太医离开。 难道是自己误会她了?可那些刺客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谢知砚越想越心绪烦乱,连茶水倒在了自己身上都没有察觉。 他发现这段时日以来,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容易被贺宜宁影响了,再这样下去,他怕忍不住会接受了这门婚事。 可这样的自己,能给她想要的幸福和自由吗? 第43章 自从贺宜宁在东院遇刺后,就被慕容嫣接到了长乐苑一起住,她必须要好好保护宁姐姐。 这日慕容嫣刚上完温尚宫的课,就瞧见谢知砚提着一个食盒,在长乐苑门口来回踱步。 “谢先生,你是来探望宁姐姐的吗?”慕容嫣上前,笑着说,“她若知道你来,肯定很高兴。” 谢知砚犹豫再三,将食盒递给了她,“劳烦公主将这个交给贺小姐,微臣告辞。” 慕容嫣看着手里的食盒有些诧异,还未等她说话,谢知砚就连忙离开了。 “这人怎么回事?来了又不进去。” 慕容嫣走进苑内,贺宜宁正在凉亭里看书,这几日她不用上课,也算是因祸得福。 慕容嫣将食盒放在桌上,“宁姐姐,这是方才谢先生让我给你的,快打开看看!” “谢先生来过?”贺宜宁有些惊喜,自从自己遇刺受伤后,谢知砚一直都没来看过她。 贺宜宁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伪装被谢知砚识破了。 慕容嫣点点头,“我瞧他在门口转了好久,叫他进来又不进来,把这食盒塞给我就离开了。” 贺宜宁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盘芙蓉酥,还有一个白瓷瓶子装着的药膏,旁边的纸条上写着“一日三次外敷在伤口之上”。 慕容嫣见状,不禁撑着脑袋笑了起来,“看不出谢先生还是个这般细心之人,宁姐姐,看来你们好事将近了哦~” 贺宜宁拿着那张纸条笑而不语,他果然是关心自己的,可为何不进来看看她呢? 慕容嫣让心儿沏了一壶茶来,正准备与贺宜宁品尝一番芙蓉酥,华静娴和宋瑶便走了进来。 随行的还有承安公主的伴读,刘雪柔。 三人朝慕容嫣行了礼,华静娴道:“今日正好有闲暇之余,我们便来看看宁妹妹,你的伤可好些了?” 贺宜宁莞尔一笑,“多谢大家关心,除了手臂上的伤好得慢些,其余并无大碍。” “那就好,”宋瑶放心地点点头,随后一脸愁苦,“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不用参与此次伴读考核,你可不知道,这几日谢先生和温尚宫上课可严厉了,没有你在,都没人陪我挨训。” 贺宜宁递了一块芙蓉酥给她,“宋姐姐,这是宫外的芙蓉酥,快尝尝。” 宋瑶拿起芙蓉酥咬了一口,心中倒是高兴了些。 贺宜宁注意到一旁的刘雪柔欲言又止,轻声询问:“刘小姐有话不妨直说,可是承安公主和徐小姐又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她们都收敛了许多,平日里也甚少管我。”刘雪柔赶紧解释,又小心翼翼地看向贺宜宁,“贺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贺宜宁微微一愣,看向其余几人,“这儿没有外人,刘小姐不必害怕,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刘雪柔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慕容嫣见状,挥手屏退了所有太监和宫女,“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五个人了,刘小姐可以说了吧?” 刘雪柔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好半晌才轻声道:“贺小姐,那日你遇刺的事,我在千娇阁听见了,是徐小姐和承安公主指使的......” 除了贺宜宁,华静娴听后也并未有多意外。 慕容嫣和宋瑶闻言,立刻就生气地站了起来,特别是慕容嫣,嚷嚷着要去让皇上皇后做主。 “此事毕竟是刘小姐一人所言,毫无其他证据,你这般贸然前去,陛下是不会相信的。”华静娴拉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先坐下。 贺宜宁也扯了扯宋瑶的衣袖,让她不要太过冲动。 宋瑶这才发觉,两人似乎有些过于淡定了,“宁妹妹,你和华姐姐怎么像是意料之中一样?你们早就知道了?” 华静娴解释道:“能在皇宫之中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刺,还能清楚禁军换班细节的,那些刺客背后之人势力肯定不可小觑。” “华姐姐说得不错,这般大胆又与我有这般仇怨的,无疑是承安公主和徐小姐。”贺宜宁也补充道。 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彼此眼中看到欣赏。 慕容嫣分析说:“这么看来,那大牢那边应该很快就会审问出来的,对吧?” 贺宜宁微微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件事本身查起来就不难,而且她还听说,是谢知砚和太子在负责审问犯人。 自己和华静娴都能想到的事,他们不可能查不到。 只是到最后这件事如何上报和定夺,还要看太子和谢知砚是否愿意因为她而去得罪慕容乾。 但无论如何,贺宜宁还是很感激刘雪柔肯将这件事告诉她。 “今日多谢刘小姐将此事告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陷入为难的境地,你也只当没有这回事,毕竟你现在还是承安公主的伴读。” 刘雪柔点点头,笑着回答:“贺小姐不必客气,先前你和华小姐与宋小姐对我多有照拂,我虽不在京中长大,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 说着,刘雪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贺宜宁,“这是进宫前,父亲交给我的,治疗外伤很管用,里面有味药材很罕见,父亲只配了两瓶。” 只是下一瞬,她也注意到了,贺宜宁手边还有一瓶一模一样的。 刘雪柔打开闻了闻,疑惑道:“这个怎得和我这瓶一模一样?贺小姐从何处所得?” 她记得她爹很是宝贵这个药膏,先前有人花大价钱买,她爹都没有同意。 慕容嫣笑着说:“那是谢先生方才送来的。” 众人相视一眼,瞬间明了。 刘雪柔也反应了过来,“我就说今日谢先生下课如此着急,原来是给贺小姐送药膏了。” “就是就是,你们可没瞧见,方才谢先生在外踱步的样子有多有趣儿!和上课时完全不同......” 慕容嫣来了兴致,将方才谢知砚在长乐苑门口纠结犹豫的样子,描述得绘声绘色。 众人听完后都忍不住打趣贺宜宁,吵闹着让贺宜宁赶紧嫁过去,这样就可以管着谢先生,不要再对她们那般严厉了。 贺宜宁看着那两瓶药膏,心中有些不知所措,明明这都是在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发展,为何她会觉得有些心虚呢? 第44章 伴读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眼就结束了,明日正好是皇后生辰,除了贺宜宁受了伤,所有人都准备了才艺表演。 慕容嫣在书房内抄写完最后一个字,有些疲惫地放下了笔。 贺宜宁看了眼桌上的万字佛经,夸赞道:“嫣儿妹妹的字写得越发好了,皇后娘娘看见了肯定会很高兴。” 慕容嫣拉着她到一旁的小桌前坐下,“这段时日有宁姐姐和表姐、宋小姐陪伴,我很开心,只可惜明日母后的生辰宴结束,你们就要出宫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与你们相见。” 贺宜宁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大家都在京中,总有机会再见的,而且不是说好了,要和我表哥一起去游玩儿吗?” “说到你表哥,前些日子不是说还有两日便归京了吗?怎得现在还没回来?” 不仅慕容嫣,贺宜宁也有些疑惑,昨日她刚收到消息,说苏迟在归京途中有事要耽搁几日,她现在也很是担心。 “应该也是这两日到,正好我也要回府了,等他回来后,我再给你们送帖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慕容嫣想着明日贺宜宁就要出宫了,便闹着今夜要和她一起睡。 贺宜宁不喜欢和别人同床,但耐不住她撒娇,只好答应了下来。 只是到了夜半她就后悔了。 看着床上四仰八叉的慕容嫣,贺宜宁有些疲惫的坐在床边,这小公主的睡姿也太过豪迈了。 明明床很大,硬是绕了个圈儿来回滚动,将贺宜宁挤到了床边。 第二日皇后生辰宴,她们又要早起梳妆打扮。 慕容嫣让宫女找了两身十分华贵的宫装,势必要在宴会上压慕容悦一头! 贺宜宁困得不行,任由那些宫女给自己梳妆打扮,坚持过今日,她就能回府了。 皇宫里的东西虽样样都好,但她还是极为想念自己家里的大床。 华盈向来主张简朴,她的生辰宴也一如既往办得简单,从前都是在自己宫中办的,今年因为有几位贵女在,便选在了御花园的桐花台举行。 贺宜宁与慕容嫣到时,慕容悦和其余的几位贵女已经到了。 华静娴今日身着一袭蓝色宫装,端庄大方很符合她的气质和身份。 倒是宋瑶,今日竟然换了一身轻便的骑装,整个头发用簪子高高束起,看起来飒爽无比。 “宋姐姐今日这身打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贺宜宁真心地夸赞,她已经很久没穿过骑装了,真怀念从前在边关策马奔腾的日子。 宋瑶甩了甩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是宁妹妹懂得欣赏,皇后娘娘寿宴,除了你,每位伴读都要表演才艺,我不像公主那般会弹琴,也不如华姐姐那般书画精绝,想来想去,也只有这舞剑能拿得出手了。” 贺宜宁瞧出了她的不自信,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早就听闻宋姐姐剑术一绝,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待会儿姐姐只管尽兴,我们都会给你拍手叫好!” 几人聊得畅快,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神色晦暗的徐娇娇。 想别出心裁取胜?她今日不会允许任何人抢自己的风头!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27节 有太监高喊:“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跪地行礼,两人落座后,慕容郢挥手让大家平身,随即又看向贺宜宁。 “贺丫头,你的伤可好些了?” 贺宜宁起身,缓缓福身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女好多了。” 慕容郢点点头,打趣着开口:“那便好,不然你那爱女如命的爹回来了,可得找朕麻烦。” 贺宜宁讪讪一笑,“陛下莫要再打趣臣女,今日是皇后娘娘生辰,听闻陛下为娘娘寻来了很特别的生辰礼,臣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观了。” “你这丫头倒是比你爹会说话。”慕容郢闻言,笑得开怀,大手一挥,便有几个太监抬着一个木箱走了上来。 木箱被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整齐的布,几个宫女将布打开后,众人才看出,那是用很多块碎布拼接而成的,而每块碎布上,都写着“德”字和“福”字。 “朕知皇后平日节俭惯了,所以朕命人找了大胤许多儿孙满堂的老人家,让他们在布上写下了‘福寿’二字,再让尚服局将这些碎布缝在一起; 愿皇后福寿安康、平安喜乐!皇后可喜欢?” 华盈起身朝他盈盈一拜,笑着回答:“多谢皇上,臣妾很喜欢。” 慕容嫣也笑着接话:“父皇对母后如此用心,嫣儿看了都十分感动,母后心中肯定更是高兴!” 前来参加宴会的那些人也都纷纷附和着夸赞,当然,除了慕容悦和慕容乾两人。 皇上送完礼后,便是皇子公主们献礼,慕容乾两兄妹自是没有用心准备,都随便在库房寻了些宝物首饰之类的。 华盈也不同他们计较,反而还笑着夸赞了他们,即便两人也并不领情。 慕容嫣不仅抄写了万佛经,还将其中一段绣在了一张丝帕上,皇后看了很是喜欢。 慕容煜倒是直接,送了一幅自己做的画给皇后,虽不算名贵,但也是用了心的。 伴读的贵女们也都一一送上了先前温尚宫吩咐的绣品,特别是刘雪柔的那幅仕女图,绣得栩栩如生。 皇后十分高兴,当场就赏了她一件首饰。 送完礼后,便开始了贵女们表演,无非是些琴棋书画,歌舞表演的,贺宜宁一直兴致缺缺,倒是一直没注意,谢知砚不知何时坐到了她对面。 贺宜宁一抬头,便与之对视上了。 从她遇刺搬离千娇阁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谢知砚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朝她微微颔首,贺宜宁亦是如此,宴会喧闹,他们仿佛只能看见彼此。 微风拂过,贺宜宁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外衣紧了紧,心里默默念叨着,宴会还有多久结束。 谢知砚唤来身后侍候的小太监,朝他附耳了几句,不多时,那位小太监便给贺宜宁送来了一件披风。 贺宜宁愣了片刻,还是披在了自己身上,她看向谢知砚,却发现谢知砚刚好回避了自己的目光。 贺宜宁低头浅笑,心中生出一丝暖意。 这谢知砚也并非传言中的那般冷淡无情,这不是挺会关心人的吗? 然而两人之间的互动在一旁的谢奕辰看来,却是眼波流转,让人心烦。 第45章 前不久谢奕辰得知贺宜宁在宫中遇刺后,好几次都想来探望,奈何两人现在已经退婚,本就没什么关系,加上贺宜宁还住在皇宫里,他要是被承安公主发现了,也说不清。 正巧遇上皇后寿宴,谢奕辰便求了承安公主,让她带自己参加宴会。 从贺宜宁来到桐花台时,谢奕辰便一直想去同她打招呼,然而承安公主一直粘着他,根本没有机会。 好不容易等宴会开始,他寻了个离贺宜宁近一些的位置坐着,但贺宜宁从头到尾就没看过他一眼,只顾着和谢知砚暗送秋波! 她真的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吗? 谢奕辰攥紧了拳头,一杯又一杯地给自己灌酒,他不甘心,凭什么贺宜宁被退婚后还有人那般喜欢她? 凭什么自己为了向上爬受尽了苦楚,谢知砚却总能那般风轻云淡? 不远处的慕容悦走到他身边,有些担心地询问:“奕辰,你怎么了?怎得喝这么多酒?” 谢奕辰强忍着怒气,勉强朝她扯出一丝微笑,“宫中的酒好喝,所以忍不住多喝了些;公主还是快些回到位置上去吧,免得被人说闲话。” 慕容悦听见他在关心自己,不由得勾起了嘴角,“那你少喝点儿,你若实在喜欢,待会儿宴会结束,我让人给你府上送去些。” 谢奕辰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迷离的盯着贺宜宁。 宋瑶的表演特殊,被安排到了最后一位,宫规森严,更何况是在皇后生辰宴上,所以她的佩剑被换成了一把木剑。 宋瑶握着木剑上前,朝皇上皇后行礼后,便飞身而上至台中央。 鼓声起,宋瑶随着鼓点挥舞着手中的木剑,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气势长虹让人目不暇接。 贺宜宁看着她,脑海中回想起了自己从前在边关时,也是这般飒爽肆意,若她能一直待在边关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世事无常,从她奉旨回京的那一刻起,她便失去了自由。 念及此,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面的谢知砚见状,微微蹙眉。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宋瑶旋身而起准备收剑,谁料那木剑竟突然断裂开。 断掉的剑头随着宋瑶收剑的力道惯性甩了出去,直击慕容嫣而去。 慕容嫣吓得愣在原地,贺宜宁也离得远,不好过去。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在剑头要刺中慕容嫣时,那人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剑尖。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徐娇娇见状,立刻站起身指着宋瑶道:“大胆宋瑶,竟然行刺昭玉公主!” 宋瑶闻言,立刻跪下解释:“回禀陛下、皇后,臣女并非有意,是这木剑突然断裂才甩飞了出去。” 慕容嫣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倒是贺宜宁,看清了那接剑之人。 “表哥,你何时回京的?” 贺宜宁小跑了过去,看向苏迟时,有些泪目。 苏迟朝她笑了笑,随即转身向皇上皇后行礼,“臣苏迟参见皇上、皇后,贸然进宫,还请皇上恕罪!” 慕容郢看向还有些面色惨白的慕容嫣,挥手道:“苏将军快快请起,若没有你及时出现,嫣儿怕是要受伤了。” 慕容嫣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位白衣少年,不自觉地红了脸。 贺宜宁见宋瑶还跪着,朝慕容郢道:“陛下,木剑断裂也是偶然,相信宋小姐也是无意的,不如......” “是否无意贺小姐怎知?”慕容悦打断了她的话,“难不成这件事是你和宋小姐商量好的?” 苏迟瞥了她一眼,随后将断裂的木剑呈上,“启禀陛下,这木剑的断裂处参差不齐,加上木剑有些湿润,想来是木头受潮了,应是无意之举。” 慕容嫣也帮着解释:“父皇母后,儿臣也相信宋小姐是无心之举,还请你们不要怪罪于她。” 慕容郢和华盈相视一眼,道:“既如此,那便不追究了,嫣儿没事就好。” 宋瑶感激地朝苏迟和慕容嫣鞠了一躬,一想到自己方才差点儿掉了脑袋,她就有些害怕。 宴会结束后,苏迟要去向皇上述职,贺宜宁便在御书房外等他一起回府。 “这么晚了,贺小姐还不回府吗?” 谢知砚走了过来,近身闻见她身上的酒味儿,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手上的伤还未痊愈,谁让你喝酒的?” 贺宜宁一愣,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可这话说得未免太让人讨厌了。 “不劳谢先生费心,我自己的伤自己知道,”贺宜宁淡淡回答,又伸手解开了身上披风递给他,“你的披风,还你。” 谢知砚看着她,并没有接过披风的打算,“不用了,反正也是在宫里随便找的。” 贺宜宁闻言,有些生气地一把将披风塞给他,“既如此,那就劳烦谢先生拿去丢掉!” 她生气地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回头,跟门口守着的小太监道:“待会儿苏将军出来后,烦请公公帮我告知他一声,我在宫外马车里等他。” 话落,贺宜宁很是决绝地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毕竟平日里谢知砚说话本来就不带一点温度。 可他们好几日都没见了,本以为他给自己送披风是真的关心自己,这一来又教训起自己喝酒来了? 贺宜宁往宫外走着,因为脑中思绪混乱,不知不觉间竟然迷路了。 她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个废旧的冷宫,黑黢黢的,一个人也没有,怪让人害怕的。 贺宜宁刚想往回走,就听见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几声男女耳鬓厮磨的声音。 她听得有些脸红,但本着少管闲事的原则,还是打算离开,谁知下一秒,她竟听见了谢奕辰的声音! “这么久没见,你竟一点儿也没想我吗?” “还说呢,方才在宴席上,你只顾着和承安公主眉来眼去,哪里看得见我?” 女子声音娇软无比,贺宜宁听着也觉得有些熟悉。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慢慢挪步过去,又一个飞身跃上了屋顶,待她掀开瓦片一瞧,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捂住了眼。 屋内只有一盏极昏暗的蜡烛,床榻周围全是散落的衣衫,一男一女未着寸缕,像是两条蛇一样,柔弱无骨地交缠在一起。 贺宜宁又睁开了眼,在看清那女子的脸时,她差点儿惊呼出声来! 第46章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顾姝! 贺宜宁万万没想到,谢奕辰和顾姝竟这般大胆,敢在皇宫里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他不是和承安公主在一起吗? 为何又勾搭上了顾姝? 贺宜宁在脑海中飞快思索着,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谢奕辰想借吏部尚书的权势,为他的仕途增添一重保障。 可凭借承安公主那般娇纵的性子,能接受有别的女子跟自己分享同一个男人吗? 更何况这女子还是自己的伴读。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28节 贺宜宁小心翼翼地从屋顶下来,又连忙逃离了此处,她怕再待下去,自己的眼睛会失明! 苏迟从皇宫里出来时,贺宜宁已经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了,当她看见苏迟是和谢知砚同行时,立刻下了马车。 苏迟见她穿得单薄,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她身上,“虽说快要入夏了,但前些日子你受了那么多伤,还是别着了风寒才好。” 贺宜宁调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多谢表哥关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她还特意转了一圈儿展示自己。 苏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身朝谢知砚告辞,“时辰不早了,我和宁宁就先回府了,谢太傅也早些回去吧。” 贺宜宁不语,直接拉着苏迟上了马车,“表哥,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我这段时日有多想你......” 谢知砚看向他们离去的马车,站在原地好久,才让褚旭将马车前来,“去将军府。” 褚旭有些诧异,“大人,这么晚了,咱们去将军府怕是不妥,有苏将军在,贺小姐不会有事的。” 谢知砚深吸一口气,瞥了褚旭一眼,褚旭这才发觉自己的话多了,连忙驾车跟上贺宜宁的马车。 马车内,苏迟看着上车后一言不发的贺宜宁,又察觉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马车,不禁笑出了声。 贺宜宁看向他,有些诧异,“表哥,你回京至于这么高兴吗?” 苏迟微微向后靠了下身子,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你费尽心思装成大家闺秀,就是为了谢知砚?我瞧着他也不怎么样,如此瘦弱,怎能保护你?” 贺宜宁撇了撇嘴,双手撑着脑袋,“我乐意!再说了,本姑娘文武双全,用得着他保护吗?” 她只希望,谢知砚这一世能好好活着。 苏迟叹了口气,故作惆怅道:“唉,还真是女大不中留,难怪姑姑和姑父让我回京后多看着你一些,女儿家家的,还是矜持一些比较好,男人呐,轻易得到后就会不珍惜,你明白吗?” 说着,苏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额头 贺宜宁拍了他一巴掌,坐直了身子,肯定开口:“谢知砚才不会!” 苏迟见她如此维护谢知砚,也不再反驳,左右自己已经回京,这谢知砚到底配不配得上宁宁,他有的是时间来试探。 马车到了将军府,谢知砚的马车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他看见苏迟伸手扶着贺宜宁下马车,心里突然觉得堵得慌。 贺宜宁和苏迟笑着走进了府内,春眠和福伯高兴地迎了出来。 “姑娘,你可回来了,听褚旭说你在宫里受了伤,我可担心了,但我又不能进宫看望,这不表少爷一回来,我就连忙告诉了他。” 怪不得苏迟会突然出现在宴会上,原来是这样。 贺宜宁身后摸了摸春眠的脸颊,笑着回答:“你家姑娘厉害着呢,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福伯乐呵呵地开口:“我和春眠丫头特意准备了一些菜肴,一来庆祝小姐回府,二来为表少爷接风洗尘,快些进去吧。” “还是你们懂我,宫宴上的饭菜太精致了,我根本就没吃饱!” 贺宜宁彻底放松了下来,虽然在宫中只待了半月,但时时刻刻都胆战心惊的,如今能平安回府,她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苏迟也爽朗笑道:“好!今夜咱们就喝个痛快!” 谢知砚的马车停在将军府外,听见里面传来贺宜宁开怀的笑声,他的心情也舒展了不少。 褚旭见他站了许久,开口询问:“大人,您不进去吗?” “不必了,亲人相见总有许多话要说,”谢知砚摇摇头,转身上了马车,“回府。” 两人回府后,谢知恒迎了上来,见只有谢知砚一人,没好气地问道:“奕辰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听我的话?”谢知砚不想与他多言,直接绕过他离开。 随后又停下脚步,补充了一句:“哦,在有求于我时,他倒还算听话。” “你......”谢知恒指着他,又说不出话来,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次日上朝,苏迟在边关立了不少战功,慕容郢对他连连夸赞,让他在家多休息一段时日,等贺钊夫妇回京后,再一同论赏。 朝中许多文官都对此不满,但又无可奈何,毕竟苏迟的确是有功在身,而且他为人处世严谨,比贺钊的脾气好了太多,根本找不到参他的理由。 下朝后,苏迟同前来贺喜的人一一回应着,但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心中只想着赶紧离开。 今日他和表妹有约,要去福满楼吃顿好的。 “苏将军留步。” 苏迟转身,一个小宫女叫住了他。 小宫女朝他微微福身,道:“奴婢是昭玉公主身边的宫女心儿,公主想感谢将军昨夜宫宴的救命之恩,特遣奴婢前来,邀将军一叙。” 苏迟笑了笑,回答:“举手之劳罢了,公主不必客气;我与贺小姐有约,就先走了,劳烦心儿姑娘替我谢谢公主的好意。” 说完,他便拱手离开了。 心儿叹了口气,轻声道:“看来公主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一旁的谢知砚见状,像是明白了什么,上前朝心儿附耳了几句,心儿顿时喜笑颜开。 “多谢先生,奴婢这就去回禀公主!”心儿刚想离开,又转身看向谢知砚,有些为难道,“不过,今日之事还请先生莫要外传。” 谢知砚微微颔首,“放心吧,我什么也不知道。” 看着心儿高兴离去的背影,谢知砚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第47章 福满楼内,贺宜宁好不容易等来苏迟,两人刚坐下,谢知砚和慕容嫣也来了。 “宁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正巧!”慕容嫣笑着同贺宜宁打招呼,眼神却落在了苏迟身上。 贺宜宁讪讪一笑,看向两人有些疑惑,“你们......一起来的?” 谢知砚解释说:“昭玉公主听闻福满楼出了新菜,特意邀请我与太子一起来品尝,太子被皇上叫去了,所以只有我们两人。” 他看了眼桌子,从苏迟身后绕过,在贺宜宁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楼下大堂人多眼杂,为了公主安危,贺小姐和苏将军不介意我们一起吧?” 贺宜宁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这介不介意你都坐下来了,难不成我们还能赶你走? 苏迟心中了然,笑着说:“自然是不介意,不过男女有别,谢太傅还是和公主换一个位置好。” 说着,苏迟直接摁住谢知砚的肩膀,将他轻轻一推,和自己换了一个位置。 长方的桌子,贺宜宁和慕容嫣坐在一边,苏迟坐在贺宜宁对面,而谢知砚只能坐在距离贺宜宁最远的位置。 相比起谢知砚一脸冷漠,慕容嫣就高兴得许多,她唤来小二,还要加几个菜。 “宁姐姐,苏公子,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吗?今日我请客,你们千万不要客气!” 苏迟笑着回答:“还是表妹来选吧,反正咱俩口味差不多。” 贺宜宁刚想开口再加个红烧鱼,谢知砚就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贺小姐伤势未愈,吃些清淡的比较好。” 贺宜宁撇了撇嘴,这人是自己肚里的蛔虫吗?早知道就不故意划自己一刀了! 她闷闷地开口:“谢先生说得对,那就再加一道鲈鱼羹和云片糕。” 一顿饭吃下来,贺宜宁总感觉谢知砚在盯着自己,眼神中还带有几分探究的意味。 苏迟特意帮贺宜宁把鱼肉的刺挑了出来,再放到她碗里。 慕容嫣见状,有些羡慕地说:“苏将军对宁姐姐真好。” 贺宜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碗已经被苏迟堆满了菜,“表哥,我又不是小孩儿,你不必再帮我挑刺了。” 苏迟又给她盛了汤,“无论你多大,我都会照顾你的,你忘了小时候被鱼刺卡住嗓子那回事儿吗?” 贺宜宁笑着说:“当然记得!还不是怪你,非要给我吃你烤的鱼,不然我怎么会被鱼刺卡住?” “是是是,怪我,也不只是谁偷偷跟着我跑出军营,你别忘了,那次回去我可挨了不少打!” 回想起他们小时候在边关的日子,两人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慕容嫣也听得入神,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她生在皇家,从小到大都未出过京城,更没见过贺宜宁和苏迟所说的那些趣事和边塞美景了。 只有谢知砚,一脸沉闷的坐在一旁,十分后悔自己要多此一举!他从未觉得,这福满楼的菜竟这般难吃! 几人从福满楼出来后,慕容嫣还想去东街的庙会逛逛,贺宜宁看了眼暗沉的天色,有些担忧。 “嫣儿妹妹,今日天色不好,待会儿怕是要下雨,不如咱们改日再去?” 慕容嫣看向苏迟有些不舍,只得朝贺宜宁撒娇,“宁姐姐,我难得出来一次,还不想回去。” 贺宜宁最是受不了她撒娇,正犹豫着,苏迟开了口。 “既然公主这般想去,那便去吧,反正东街离皇宫也不远,我们几个保护她,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儿。” 慕容嫣闻言,高兴的直点头,“苏将军说得对,我保证会好好跟在你们身边的,绝不让你们担心!” 说完,她拉着苏迟的衣袖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缠着他,让他再讲讲曾经在边关的趣事。 贺宜宁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公主这是......看上了我表哥?” 谢知砚站在她身旁,一脸淡定,“他们年龄相仿,看对眼也很正常。” 贺宜宁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他,难怪今日他们这么巧相遇,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过按照慕容嫣的心思,应该想不出这样的方法来偶遇。 贺宜宁轻笑一声,“没想到谢先生还有给人做媒的爱好,不过就怕你看不清形势,最后点错了鸳鸯谱。” 谢知砚藏在衣袖的手紧握了握,看向贺宜宁的眼眸晦暗不明。 “什么形势?难不成贺小姐也对苏将军有意?” 他说完这句话后,立刻就后悔了,有些不敢看贺宜宁的眼睛,但还是强装镇定地不肯偏过头。 贺宜宁愣了片刻,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人十有八九是在吃醋! 不过一直被谢知砚这般看着,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两人同时转过头,稍稍平复了下心绪后,贺宜宁道:“公主他们已经走了好远了,我们赶紧跟上吧!” 谢知砚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都各有各的心思,一言不发。 东街的庙会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小摊,贺宜宁与谢知砚到时,慕容嫣手里已经拿了好几串糖葫芦了,连苏迟手里也拿了好些小玩意儿。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29节 苏迟将一个竹蜻蜓递给贺宜宁,“宁宁,还记得这个竹蜻蜓吗?小时候你总吵着要我给你做。” 贺宜宁笑着接过,“自然记得,那时候我每次被阿娘教训了,你都会给我做竹蜻蜓哄我开心。” 谢知砚看着慕容嫣在一旁落寞的样子,不禁掩嘴咳嗽了几声。 慕容嫣回过神,两人不着痕迹地交换了眼神。 “苏将军,我听说那边还有射箭赢彩头的比赛,我们一起去瞧瞧吧!” 还没等苏迟回答,慕容嫣就又拉着他的衣袖冲进了人群里。 苏迟以为慕容嫣是想给谢知砚与贺宜宁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便也没拒绝。 更何况今日和这小公主相处下来,他觉得慕容嫣没有自己想象得那般娇气。 甚至还有点儿......可爱! 与贺宜宁的清冷美艳不同,慕容嫣一张圆圆的脸蛋儿,圆圆的鼻头,精巧的小嘴巴,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皮肤又白又嫩。 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让人也忍不住一起弯了弯嘴角,他还从未没见过这般娇俏的姑娘。 第48章 贺宜宁想追上去,但来往的人实在太多,她还没走两步,便被人挤得一个踉跄。 不知是谁踩住了她的裙角,贺宜宁被拉得往后一仰,下一秒,她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当心!” 谢知砚将她扶稳,将她换到最里侧,和拥挤的人群隔了开。 他刚想松手,然而贺宜宁怎会轻易地放过他? 只见贺宜宁似弱柳扶风地往他身边倒去,谢知砚下意识伸出手,贺宜宁便赶紧将自己的右手放进了他的左手掌。 并且不等他反应,直接攥住了他的手指。 手掌传来的温热令谢知砚心头一震,明明这个时候自己该立刻放开,但不知怎的,他像是着了魔般,任由贺宜宁牵住了手。 贺宜宁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不禁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她拉着谢知砚一直慢慢往前走,在一处糖人摊前停下了脚步。 贺宜宁伸手转动了老板面前的糖画盘子,竹签停在了一只小兔子花样面前。 她笑着开口:“老板,我就要这个样式的!” “好嘞!”老板笑着应声,熟练地用熬好的糖浆在面前的板子上作画。 贺宜宁掏出自己的钱袋子准备付钱,这才发现她今日根本就没带钱出门。 她只好朝身边的谢知砚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谢先生,能先帮我付一下钱吗?今日出门走得急,忘记带钱了,你放心,待会儿和表哥汇合,我会让他还给你的!” 谢知砚将自己的钱袋递给她,“拿去吧,不用还。” 贺宜宁莞尔一笑,付完钱后才拿着自己的糖人兔子,和谢知砚继续往前走着。 她歪头瞧见谢知砚表情淡淡的模样,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谢知砚!” 谢知砚停下脚步一愣,她方才叫了自己的名字? 见他看着自己,贺宜宁将手里还未咬过的另一只兔子耳朵,放进了谢知砚因诧异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清甜的蜜意在谢知砚口中蔓延开来,他不知道这一刻是因为糖还是眼前这人,总之,他觉得很开心。 “难道不好吃吗?” 贺宜宁见他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将手收了回来,有些不解地舔了一口另一只糖人兔子耳朵,“这不挺甜的呀!” 谢知砚这才有些呆呆的点了点头,“好......很好吃。” 他攥紧自己的衣袖,看着被贺宜宁手里的糖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最后只好转身,说话也有些结巴。 “时辰......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找到苏将军他们吧!” 谢知砚快速往前走着,他现在整个人都很热,心在胸腔内狂跳不止,思绪也越来越混乱。 贺宜宁快步追上他,这人走这么快作甚? 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撞了她一下,贺宜宁不受控制地往谢知砚背后扑去,手里的糖人也被摔碎在地。 谢知砚转身,见贺宜宁有些委屈地看着他,“谢先生,我的糖人儿,还没吃完......” 看着地上摔碎的糖人,谢知砚安慰道:“没事,前面应该还有很多卖的,待会儿再买一个。” 贺宜宁瘪了瘪嘴,“好吧,那你可要说话算数。” “当然,我的钱袋子都在你那儿了,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谢知砚说完后,又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 贺宜宁倒是勾起了嘴角,靠近他调笑道:“谢先生的钱袋子归我管了,那你的人什么时候归我管?不然我归你管也行!” 谢知砚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说这样的话,两人视线相交时,他的脸不受控制地变红,连耳垂也一样。 正当他快忍不住要顺着贺宜宁的话回答时,贺宜宁却转移了视线。 她有些可惜道:“算了,既然谢先生还是没有为我动心,那我就再接再厉吧!” 看着贺宜宁潇洒的背影,谢知砚强压着自己的心绪,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不该这么自私。 东街庙会也按照杂耍和吃食,分成了两个不同的小街范围。 贺宜宁与谢知砚找到苏迟两人,慕容嫣正坐在一家小摊前,吃着苏迟方才给她买的小馄饨。 苏迟见她吃得两颊鼓鼓,像是自己在边关养的那只小仓鼠似的,很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戳一戳。 贺宜宁见苏迟一脸笑意的直看着慕容嫣,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表哥不会真的喜欢上公主了吧? 这怎么能行! 慕容嫣是太子的亲妹妹,因着苏惠的关系,苏迟早已与贺家密不可分,他们若真在一起了,不仅御史台那帮人不会放过将军府,恐怕皇上也更会多疑。 贺宜宁在慕容嫣身边坐下,柔声道:“嫣儿妹妹,时辰不早了,再待下去,皇后娘娘会怪罪我们的。” 慕容嫣搅动着碗里还没吃完的馄饨,有些恋恋不舍,“可是我......” 贺宜宁看向谢知砚,示意他也开口劝诫一下。 然而谢知砚却只是一味地环顾四周,不知在看些什么。 没办法,贺宜宁只好悄悄地踢了踢苏迟,苏迟这才回过神来。 “哦,表妹说得对,公主,时辰不早了,的确该回去了;你若喜欢逛庙会,等下次京城再有的时候,我再陪你!” “真的吗?”慕容嫣闻言很是欣喜,高兴的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时,她端起那碗没吃完的小馄饨,一口气将剩下的都吞进了肚子,这是苏迟给她买的,她不想剩下。 四人往东街出口走去,一路上,贺宜宁看着苏迟和慕容嫣有说有笑的样子,心情十分复杂。 连谢知砚给她重新买了糖人,她都没发现。 谢知砚将手里的糖人递给她,“没找到有卖兔子样式的,方才那位老伯也离开了,只有这个蝴蝶样式的,味道应该差不多。” 贺宜宁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神一直落在前面的苏迟和慕容嫣身上。 谢知砚以为她是不喜欢蝴蝶样式,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却冒出了一个想法。 几人将慕容嫣送到皇宫门口,见她进去了,贺宜宁立刻拉着苏迟上了马车,她必须立刻弄清楚表哥心里是什么想法。 只是贺宜宁完全没注意到,随行的谢知砚还孤零零地一人站在宫门外。 第49章 马车内,苏迟一直嘴角带笑,完全没发现贺宜宁一直皱着眉头。 贺宜宁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直接开口询问:“表哥,你是不是喜欢上昭玉公主了?” 苏迟被她这么一问,也是难得红了脸,讪讪一笑道:“宁宁别胡说,这要是传出去,有损公主清誉。” 见他并未肯定地反驳,贺宜宁有了答案,心中更是怅然了。 “表哥,你可知昭玉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以你和将军府的关系,若是求娶公主,不说文官们会不会上奏参你,就是陛下,他那般多疑,怕也会怀疑太子和将军府别有用心。” 苏迟见她说得这般严肃,也坐直了身子,道:“我承认,我对那小公主的确有了心思,可就算我要娶她,那也是我和她的事,我不会牵连将军府和太子。” “表哥,我不是怕你牵连谁,而是这件事本身就是难以两全的,”贺宜宁有些无奈地解释,“天下女子那么多,你才和昭玉公主见了几次,怎就确定自己喜欢上她了呢?” “那你呢?天下男子那么多,为何非要嫁给谢知砚呢?”苏迟反问她,“我看得出,你对谢知砚是动了真心的。” 贺宜宁一时语塞,好半晌才回答:“我和你不一样,我与谢知砚之间掺杂了太多的无可奈何,至少目前为止,我必须要嫁给他。” 到如今这个地步,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对谢知砚到底是什么感情? 若说无情,可在见不到谢知砚时她会觉得无趣,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两人独处时,她又会觉得无比心安...... 这些,都是上一世她和谢奕辰在一起时,不曾有过的。 苏迟见她垂眸不语,状似无意地开口:“表妹,感情这事儿本就是没有理由和对错之分的,更不是靠装和算计就能得到真心;以真心换真心,才是长久之计。” 贺宜宁抬头看向他,感觉苏迟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或许爱一个人,真的会让自己改变很多。 ...... 谢知砚是从皇宫走回谢府的,他一路上都在回想着今日与贺宜宁相处的那些画面。 他刚踏进院内,褚旭就迎了上来,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糖人儿,有些诧异:“大人,您不是不爱吃甜的吗?怎会买这个?” 谢知砚低头看了看,随后问道:“你知道京中擅长做兔子样式的糖人师傅有哪些吗?” “啊?”褚旭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听岔了。 谢知砚见他不语,又重新问了一遍,褚旭这才回答了起来:“好像西街那边有一个糖人师傅,他会做的样式比较多,大人,您问这个作甚?”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30节 谢知砚并未回答他缘由,而是道:“明日你带我去寻他,还有,这件事不许告诉别人。” 说完,谢知砚就拿着糖人进屋,并且关上了门。 褚旭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想起还有正事没说,连忙敲了敲房门。 “大人,方才太子殿下那边派人来说,先前刺杀贺小姐的刺客全部在牢中自尽了。” 谢知砚闻言不禁蹙眉,自尽?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先前审问了那么久,那些刺客都坚持不说,如今突然自尽了? 哪会这么巧,不过是有人害怕露出马脚,提前斩草除根罢了。 夜色沉沉,谢知砚身着便服,神色冷峻地踏入了御书房。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龙椅上慕蓉郢威严的面庞。 “微臣谢知砚,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知砚跪地行礼,声音如同往常一样沉稳。 慕容郢抬眸,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平身吧,谢爱卿这个时辰进宫,所为何事?” 谢知砚深吸一口气,抱拳朗声道:“陛下,臣为贺小姐遇刺之事求见,陛下可知,那些大牢里的刺客都突然自尽了?” 慕容郢手中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无非是受不了刑讯逼供,畏罪自尽罢了,正好也可给贺丫头一个交代。” 谢知砚听明白了他话里不想再追究的意思,但自己也见不得贺宜宁白白受了这个委屈。 他继续拱手道:“贺小姐在皇宫无端遇刺,骤然那些刺客已自尽,但这背后主谋仍未查清,贺小姐蒙冤如此大的受屈,望陛下明察,还她一个公道。” “此事朕已知晓,宫中琐事繁杂,难免有误会;这件事朕自会妥善处理,谢爱卿不必忧心。”慕容郢语气平淡,实则暗藏警告。 谢知砚却不甘心就此罢休,他向前一步,恳切道:“陛下,此事只需稍稍追查,便能查到背后指使之人,若就此结案,恐寒了臣民之心。” 慕容郢脸色一沉,目光犀利地盯着谢知砚,“谢爱卿,朕虽为你与贺宜宁赐了婚,但朕也听闻,你对这桩婚事并不愿意; 如今这般执着地为她讨公道,是真的爱上了她?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心思?” 慕容郢的话如同一把利刃,谢知砚心中一惊,连忙跪地,“陛下明鉴,臣只是不忍见无辜之人蒙冤,并非有别的心思。” 慕容郢沉默良久,才冷笑一声道:“是吗?哼,朕看你是被这儿女情长迷了心智!身为朝廷臣子,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切不可因私废公。” 谢知砚恭敬俯首:“臣谨遵陛下教诲,只是此事关乎公道,还望陛下三思。” 慕容郢轻轻靠在龙椅上,闭目道:“此事朕自会斟酌,时辰不早了,你且退下吧。” 谢知砚无奈,只得再次行礼,缓缓退出御书房。 临走时,慕容郢又朝着他道:“谢爱卿,日后行事,当谨慎小心,莫要卷入无谓纷争。” 谢知砚顿了顿,继续走出房间。 慕容郢看着他的背影,对身边的冯禄问道:“谢知砚虽不喜权势之争,但一向是个看得清局势的,此次为了贺宜宁这般执着地向朕讨要公道,你说,他背后是否有人授意?” 冯禄自是听明白了他说的背后之人是指太子。 冯禄递上一杯参茶,笑着回答:“谢大人心思玲珑,奴才哪看得懂?皇上,时辰不早了,今晚可要去皇后娘娘宫里?” 慕容郢接过他手中的参茶浅啜一口,叹了口气道:“还是留在养心殿批折子吧,不然总有人觉得朕已经老眼昏花了,那些个小手段,朕岂会看不明白?” 他岂会不知贺宜宁遇刺之事是何人所为,但事关皇家颜面,又怎能轻易将此事深究。 第50章 刺客全都自尽的事,很快传入了将军府。 慕容郢赐了许多奇珍异宝给贺宜宁,而贺宜宁也明白,这件事是查不下去了。 虽然一开始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如今真要面对,她还是难免心里有些不舒服。 所以,即便是谢知砚,也只能看着这事不了了之吗? 苏迟一大早练完功,就瞧见贺宜宁坐在院中一脸愁容。 他走了过去,轻声询问春眠,“你家姑娘这是怎么了?我看昨日她和谢知砚在庙会上玩儿得挺高兴的呀!” 春眠压低了声音,有些气鼓鼓道:“先前刺杀姑娘的刺客在大牢里自尽了,很明显是皇上不想再查下去,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能不伤心吗?” 苏迟明了,他走过去,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表妹,今日天儿不错,咱们去打猎如何? 我听说京郊的野兔子肥美得很,咱们去打几只回来,今晚给你做烤兔子吃?” 贺宜宁兴致缺缺,有些烦闷的双手撑着脑袋,“没意思,表哥若是想去,让福伯给你安排便是。” 苏迟见状,朝春眠使了使眼神。 春眠立刻会意,识趣地退了下去。 苏迟直截了当地问:“你如此伤心,是因为这件事查不下去受了委屈?还是觉得谢知砚没有为你再坚持下去?” 被戳中了心事,贺宜宁索性也不装了,有些埋怨道:“谢知砚不是最公正之人吗?之前他还说自己最看不惯仗势欺人,如今怎得就这般轻易放过了那背后主谋?果然任何人都斗不过皇权!” 苏迟噗嗤一笑,慢悠悠地给她倒了杯茶,“表妹,你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我都要忍不住为谢知砚喊冤了。” 贺宜宁有些奇怪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胳膊肘还往外拐了?先前你不是看不上他吗?” “我看你是装得太久,人都变蠢了!”苏迟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叹了口气,“谢知砚再公正,说到底,这件事最后的决定权在皇上手里,皇上是什么性子你还看不出来? 即便是证据确凿地全部摆在他面前,他也未必会为了你而损害皇家颜面;没有真正触碰到他的利益,他当然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迟的话仿佛当头一棒,把贺宜宁砸了个清醒。 见她低头不语,苏迟又继续补充道:“而且你怎知谢知砚没有为你据理力争过?昨日天黑后,谢知砚进了宫,出来时可是一脸严肃和失落,我猜十有八九,他是去找皇上说你的事儿去了。” 其实他是想更加了解一下谢知砚为人如何,所以特意让人多多留意了谢知砚的动向。 “真的吗?”贺宜宁闻言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为了我特意进了宫?” 苏迟点点头,“你若不信,大可直接去问他,你装了这么久的大家闺秀,他还是对你不冷不热的,说不定他喜欢的,是你原本英姿飒爽的模样呢?” 面对苏迟的提议,贺宜宁有些退缩了,她发现自己即便重活一世,在感情上,还是有很多看不明白的地方。 上一世对于谢奕辰,贺宜宁一开始也是抗拒的,只是为了家族她不得不答应了这门婚事。 与谢奕辰成婚后,他对自己百般迁就,对父母也十分孝顺,所以贺宜宁试着接受他,也试着对他好。 贺宜宁觉得,这或许便是爱了。 重活一世后,同样也是为了家族,她不得不要得到谢知砚的真心,她学着上一世对谢奕辰那样,一味地对谢知砚好,以为这样,迟早有一日会得到他的真心。 可相处了这么久,谢知砚对自己似乎还是有所保留。 贺宜宁不明白,究竟怎样才能得到一个人的真心? 又或者说,究竟要怎样去爱一个人? 见她陷入沉思,苏迟也不再打扰,静静地走了出去。 自己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剩下的该怎么做,那就要看她自己了。 苏迟回京有几日了,他打算找宋威一起去城郊骑马,从前他们在军中相处了一段时日,彼此都觉得很合得来。 他刚到宋府,就被告知宋威进宫了,准备离开时,一支长箭破空而来。 苏迟一个旋身,反手抓住了箭,双脚轻点地便立在了一旁的石柱上。 “好身手!” 身后传来一声喝彩,苏迟稳稳落地,看清来人后,躬身算是行礼。 “原来是宋小姐,有礼了。” 宋瑶朝他走来,“早就听宁妹妹说你功夫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厉害!那日你在宫宴上替我解了围,我还没谢你呢,正好,苏将军不如进去坐坐?” “举手之劳而已,况且那日也是公主不追究,我岂敢居功?”苏迟笑着将箭递给她,“既然宋兄不在,在下改日再来。” 说罢,苏迟便告辞离开了。 他总觉得,这宋瑶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别样的意味。 宋瑶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有些惋惜道:“这人走这么快作甚?我还说要跟他过过招呢!” 从宋府离开后,苏迟打算去福满楼给贺宜宁带一些点心回去,谁知刚进去,就有人上前同他说话。 苏迟认得他,是谢知砚的贴身侍卫。 褚旭朝他抱拳道:“苏将军,我家大人有请。” 苏迟挑了挑眉,“单独约见我?” 有点儿意思。 苏迟跟着褚旭上了二楼,褚旭将他带到一个雅间后,便恭敬地等在外面了。 苏迟进去,谢知砚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 苏迟喝了他的茶,谢知砚却欲言又止,苏迟实在看不下去了,直言道:“你可是想问宁宁得知刺客自尽一事后的反应?” 谢知砚抬眸有些震惊,随后点了点头。 苏迟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你们两人明明都很关心对方,为何不直接一点?非要找别人打听; 那谢太傅是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样的答复呢?是难过还是无所谓?” 谢知砚喝了口茶,道:“这件事我没办法再劝说皇上查下去,她若是要伤心难过,怪我也是应该的。” 见他主动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苏迟倒是有些意外,“一向寡言少语的谢太傅竟为了宁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真让我大开眼界。” 第51章 谢知砚抿了抿唇,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询问:“苏将军与贺小姐青梅竹马,我曾听闻贺小姐少时常与护国大将军一起剿灭山匪,甚至以一敌十,如今变得如此娇弱,苏将军不觉得奇怪吗?” 苏迟淡然一笑,“宁宁少时顽皮罢了,如今长大了,前不久又落了水,性情有变化也不奇怪。” “那苏将军可知道,先前刺杀贺小姐的那些刺客手腕处,都有一道极细的剑痕,我让人查过,若非绝顶高手,是不可能造成那般凌厉的伤痕。” 谢知砚手指在茶杯上摩挲着,故作疑问,“若贺小姐身边有这般厉害的高手,她又怎会被刺客所伤?”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31节 面对谢知砚的怀疑和探究,苏迟并未接话,而是反问:“那谢太傅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和宁宁相处了这么久,难道谢太傅还不知道她这般费尽心机是为了什么吗?” 谢知砚微微一愣,不敢答话。 苏迟轻笑一声,直接点破道:“宁宁虽然使了点小计谋,但终归只是为了得到谢太傅的真心,若谢太傅不愿接受,那便向宁宁说明,免得一直纠缠不休,耽误了你们彼此。” 他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还要继续扭捏。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府了,”苏迟站起身,又补充了一句,“世间最难解的,唯有‘情’字,谢太傅好好问问自己的心吧,有时候太过纠结,不如随本心而行。” 苏迟走后,谢知砚一个人坐了许久,他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无比惆怅。 或许苏迟说得对,不知前路如何,不如随本心而行。 ...... 贺宜宁在宫伴读的日子,朝堂上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春闱后殿选已结束,郭韬不负众望,连中三元,皇上打算将其任命礼部,谁料郭韬却自请要去大理寺。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 贺宜宁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顾不得他是郭春的弟弟了,打算亲自去见见他。 她来到郭韬的住处时,又遇见了谢知砚。 谢知砚看向她并不惊讶,“贺小姐也是为了郭公子任职的事儿?” 总是被他猜中心事,贺宜宁也不再掩饰,坦然道:“好歹郭公子先前也受我照拂,难道不该过问一二吗?” 郭韬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开口:“两位别在外面站着了,不妨先进来喝杯茶?” 贺宜宁点点头,朝谢知砚扬了扬下巴,先他一步走了进去。 谢知砚也跟上她的脚步,郭韬给他们都倒了茶,然后才开口解释。 “两位的来意我已知晓,只是郭家无辜受冤,即便我未来前途坦荡,我也于心不安,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给兄长翻案。” 谢知砚叹了口气,“你是聪明人,这件事背后的缘由相信你也能看得懂,如今你虽得皇上重视,但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执意违背圣意,这重视也会变成疑心。” “谢先生所言我明白,但正因如此,我才要凭借皇上如今对我的重视来替郭家翻案,哪怕到最后会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郭韬的话越是坚定,贺宜宁心中便越是愧疚和不安。 这件事说到底本就是她做错了,如今不仅连累了郭家,还要搭上郭韬,她真是越想越后悔。 她必须要弥补这个错误! 贺宜宁思索片刻,看向郭韬道:“你既然决定好了,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助你一臂之力。” 郭韬和谢知砚同时看向她。 贺宜宁接着说:“先前的事已经板上钉钉,想要皇上回心转意怕是不太可能,更何况若你执意要替郭家翻案,朝中那些见不得你好的大臣便会抓住这个机会弹劾你,到时候翻案不成,连原有的差事也丢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谢知砚点点头,“贺小姐这话倒是说得不错,先前你拒绝了那么多有意结交你的人,落井下石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肯定不会放过。” 谢知砚饶有兴致地看向贺宜宁,很期待她会说出什么办法来。 贺宜宁喝了口茶,不急不缓道:“既然大路走不通,不妨试试别的小路;皇上虽多疑,但也向来赏罚分明,重视情谊孝道; 我听说郭家有一本传家的医书,上面记载了很多奇特的药方,如今京城外突发时疫,若郭公子能解决这次时疫,那可就立了大功,到论功行赏之时,这话该怎么说,想必不需要我教你吧?” “郭家祖上的确对医术颇有研究,”郭韬看向贺宜宁有些疑惑,“不过贺小姐怎知有一本传家的医书?我好像都不知道。” “这个......”贺宜宁心中暗叹,一时语塞,光顾着给他想办法,倒是忘了这茬。 京城外的疫病来得突然,前世的确是多亏郭家找出了一个治疗时疫的方子,才解了这个危机。 她也是听谢奕辰提过,说郭家有一本传家的医书,当时谢奕辰多次上门想要一观,都被郭春给拒绝了。 贺宜宁微微一笑,“我也是偶然所闻,你若是不知道,可以去问问你兄长和父亲。” 郭韬抿了抿唇,有些为难道:“他们关在大牢里,我怕是见不了。” 贺宜宁看向谢知砚微微一笑,“这不是有人能见到吗?谢先生应该很乐意帮这个忙吧?毕竟郭春可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 郭韬也一脸期待的看向他,谢知砚被两人注视着,只好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会去办,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据我所知郭府已被查封,即便我们问出了那本医书的所在地,也很有可能拿不到。” 见天色暗了下来,谢知砚朝贺宜宁道:“时辰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府。” 两人从郭韬处离开,贺宜宁并非打算让谢知砚送自己回去。 谢知砚心思那般缜密,她可还没想好,该怎么糊弄关于自己怎么知道医书上有治疗时疫的法子。 贺宜宁朝他莞尔道:“谢先生不必相送,我自己回去便可。” 谢知砚却不理会她的拒绝,“你一无随从,二无马车,让我如何放心?” 今日福满楼要对账,刘允刚回来,贺宜宁便让春眠去帮他了。 谢知砚便率先上了马车,随后又朝她伸出了手。 见状,贺宜宁微微一愣,他竟然要亲手扶自己上马车? 第52章 瞧她还愣在原地,谢知砚微微弯了弯腰,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贺宜宁被他拉上了车,褚旭也一跃上马,笑着驾车往将军府去。 车厢内,气氛略显沉闷。 以往这种情况,贺宜宁总会找各种理由与谢知砚拉近关系。 可现在,她却安静地坐在角落,一直低头搅弄着自己的手帕,脑海中飞快思索着,待会儿谢知砚要是问起来,她该如何应答。 谢知砚看着贺宜宁的模样,心中虽疑惑重重,却并未开口询问关于郭家药方之事。 片刻,谢知砚轻声开口:“你先前遇刺,伤势可痊愈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关切,让贺宜宁有些猝不及防。 贺宜宁对上他那饱含担忧的目光,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却又很快低下了头,柔声回答:“已无大碍,有劳谢先生关心。” 谢知砚放在膝上的手紧握了握,深吸一口气又道:“皇上要顾及皇家颜面,关于你遇刺之事,并未深入彻查;也是我无用,没能给你一个交代,让你受了委屈,对不住。” 他的语气中带着自责与愧疚,这一番话,可谓是破天荒的坦诚表露。 “此事不怪你,朝堂复杂,你已尽力,”贺宜宁抬眸看向他,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道,“方才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向我道歉的?” “我......”谢知砚只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转向窗外,“与贺小姐相处多日,我早已当你是知己。” 贺宜宁闻言,微微蹙眉,心中忍不住骂了他一句混蛋。 谁要当你的什么知己?! 贺宜宁朝褚旭喊了一声,让他停车,随后便提着裙摆下了马车。 临走时还不忘补了一句:“郭家的事儿还劳烦先生费心,就此别过!” 说完,贺宜宁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谢知砚看着她的背影,想要挽留却终是没有开口。 他想听苏迟的话随本心而行,可脑海中却一直有道声音在告诉他,朝堂暗流涌动,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又哪里能保全他人? 连刺杀贺宜宁的真凶他都不能将其绳之以法,又有何能力去回应她那番炽热的感情? ...... 次日下朝后,谢知砚并未回府,而是避开众人去了刑部大牢。 牢房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朽之气,囚犯们痛苦的呻吟声在这狭窄空间内回荡。 谢知砚脚步沉稳,径直走向关押郭春的牢房。 狱卒见是他,赶忙打开牢门。 郭春蜷缩在角落,面容憔悴不堪,见到谢知砚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谢先生,你来这儿作甚?若是被人发现你来探望我这个阶下囚,怕是会有损你的名声。” 谢知砚拿出一锭银子给看守的狱卒,“本官想单独与他说几句话。” 狱卒得了银钱,识趣地退了出来。 谢知砚将郭韬准备给郭家翻案的想法尽数告知,并询问了关于那本传家医书的下落。 郭春虽不愿郭韬涉险,但在谢知砚的坚持下,还是将医书下落告知,能帮助百姓解决时疫也是好的。 “那医书一直由家父妥善藏在书房柜子的第三层暗格中,只是如今郭家已被查封,你们就算知道在哪,也进不去啊。” 谢知砚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随后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便转身离开。 谢知砚将医书的下落告知郭韬,正巧碰上春眠前来送东西。 他往春眠身后看了看,并未看到贺宜宁。 春眠心中了然,故意道:“今日天儿好,表少爷带我家姑娘去赏花了,所以只有奴婢一人前来。” 谢知砚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只是心中有些许不悦。 春眠回到将军府,立刻将关于医书的下落告诉了贺宜宁。 贺宜宁听完秀眉紧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索良久。 她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既如此,我便夜探郭府,将那医书取出来。” 春眠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急忙劝阻,“姑娘万万不可!郭府如今被查封,必然戒备森严,你一个人去,实在太危险了,或者让表少爷陪你一起去?” “不可,”贺宜宁摇了摇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难办,她不能让苏迟也牵扯进来,“这事儿本就因我而起,我不能看着郭家满门被处死; 更何况疫病肆虐,那本医书是救治百姓的关键,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受苦;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劝我。” 尽管春眠再三劝说,贺宜宁依旧不为所动。 待夜深人静,贺宜宁换上一身夜行衣,束紧发髻,将软剑藏于腰间,悄悄地溜出了府门。 月黑风高,浓稠如墨的夜色笼罩着被查封的郭府。 贺宜宁蒙着面,身姿轻盈地翻过郭府后院的高墙,落地无声。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32节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院内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呼啸而过,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贺宜宁猫着腰,朝着书房的方向快步奔去,进去后,凭借郭春所说的位置,她很快便找到了那本医书。 正欲离开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一道黑影从房梁上如鬼魅般扑下,手中横刀寒光闪烁,直刺向贺宜宁。 贺宜宁侧身一闪,动作敏捷如燕,巧妙避开这致命一击。 黑衣人看了眼她手里的医书,压低声音怒喝:“交出你手里的东西,留你全尸!” “就凭你?”贺宜宁冷笑一声,挑眉道,“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黑衣人不再言语,挥舞着横刀再次攻来。 贺宜宁抽出腰间软剑,轻轻一抖注气于剑,如灵蛇出洞,与黑衣人打成一团。 月光下,两人身影交错,黑衣人攻势凌厉,招招致命。 贺宜宁却丝毫不惧,她见招拆招,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 一番打斗后,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黑衣人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的武功竟这般高强! 贺宜宁瞅准时机,一个旋身,软剑如蛟龙摆尾,扫向黑衣人双腿。 慌乱之中,黑衣人伸手去抓医书,贺宜宁眼疾手快,也同时出手。 只听“撕拉”一声,医书被一分为二,黑衣人看了眼手中的半本医书和受伤流血的手臂,只得翻墙逃走。 第53章 贺宜宁正欲追赶拿回那半本医书,却听到府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她心生疑惑,隐匿在暗处观望。 只见郭府大门缓缓打开,谢知砚带着一众侍卫走了进来。 “郭家珍贵藏书千卷,皇上特许本官来取几本,以便教导太子,劳烦诸位这么晚陪本官来一趟。” 侍卫们只是知道谢知砚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都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贺宜宁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半本医书,此时若带着医书出去,被发现行踪是一回事,怎么样交给郭韬不引起怀疑也是一回事。 她略微思索,灵机一动,转身趁谢知砚进入书房千,悄悄将手中半本医书放回书房暗格之中。 谢知砚走进书房,随意拿了几本书后,才去暗格处将医书取出,只是他发觉医书只剩下半本,心中也有了疑虑。 难道有人来过? 他环顾书房四周,躲在房梁上的贺宜宁屏住了呼吸,将自己身子往后仰了仰。 谢知砚把那半本医书藏在一捧书中间,随后任由侍卫检查后,才缓缓离开。 只是他在离开时,目光落在了门框上的一道剑痕。 暗处的贺宜宁也注意到了他这个举动,心中暗叹他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 但谢知砚只是停留了一瞬,便带着一众侍卫离开了。 ...... 贺宜宁回到将军府已过子时,春眠着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春眠才松了口气。 “姑娘,您总算回来了,可把我担心坏了;您不知道,晚间表少爷来过,给我吓得都快和盘托出了。” 贺宜宁倒茶的动作一顿,“你没说漏嘴吧?” 春眠摇摇头,“姑娘放心,我说您昨日被谢先生气到了,正生闷气呢,表少爷嘱咐我好好照顾您,便离开了。” 贺宜宁喝了口茶,有些无奈道:“你可真会找理由。” 自己什么时候被谢知砚气到了? 她才没有! 贺宜宁挥了挥手,让春眠退下。 她躺在床上,脑海中却在思索,今日和自己交手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而且只剩下半本医书,也不知道治疗时疫的药方全不全。 想着想着,贺宜宁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她是被春眠给摇醒的,“姑娘,快别睡了!谢先生来了,表少爷去招呼他了!” 贺宜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坐直身子,昨夜想事情太过烦闷,睡着时竟忘了盖被子,现下正有些头疼。 她收拾妥帖来到前厅,谢知砚和苏迟正对立而坐,两人都沉默不语。 “谢先生来有何贵干?”贺宜宁走进去,在苏迟旁边的位置坐下。 谢知砚看向苏迟,很明显不想让他在场。 苏迟只当作没看见,自顾自地端起茶喝了一口。 贺宜宁见状,微微偏头朝苏迟轻声道:“表哥,要不你先出去?” 苏迟故作可怜,“好你个没良心的,行行行,我走!正好宋将军约我去军营瞧瞧。” 见苏迟离开,谢知砚有些担忧地询问:“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贺宜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无碍,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了,谢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谢知砚有些欲言又止,拿出了藏在袖中的半本医书,“这是我昨夜去郭府取的,只剩下一半了,我找人看过,上面关于治疗时疫的方子不全。” 贺宜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看来那缺少的部分被黑衣人拿走了。 “若是只有一半,能找医师将其补全吗?” 谢知砚摇摇头,“且不说能不能补全,这件事本身就是为了郭家,如今整个太医院都在为了京郊时疫忙得焦头烂额,怕是没人会帮忙。” 贺宜宁闻言秀眉紧蹙,还没等她开口,谢知砚又告诉她了一个坏消息。 “今日上朝时,大皇子说他宫中有医师研制出了治疗时疫的药方,并让得了疫病的人试过,的确很快就见效了,皇上龙颜大悦,让大皇子全权负责治疗时疫一事; 这围魏救赵的法子,怕是走不通了。” 谢知砚也没想到,大皇子会有治疗时疫的方子。 贺宜宁倒是不觉意外,毕竟谢奕辰与自己一样重活了一世,看来昨夜与她交手的人,是谢奕辰派来的无疑。 只是这方子只有一半,谢奕辰是怎么研制出有效的药方的? 贺宜宁思索片刻,开口:“谢先生既然拿着医书来找我,想必也是对大皇子的药方心存疑虑;既如此,我们不妨先耐心等待,那药方真的有效也就罢了,若没有效,我们也好做另外的打算。” 谢知砚应了一声,这也是他的想法。 “那我先去看看郭韬,免得他因此难过;你身子不好,在家好好休息吧。” “好,多谢先生关怀,”贺宜宁笑着点头,见他要走,又道,“既然这医书只剩半本,不妨先放在我这儿,或许有个人,能将这药方补全。” 谢知砚虽心存疑虑,但还是将医书留了下来。 贺宜宁唤来春眠,“去刘院判府上递个帖子,说我请刘小姐过府一叙。” 在宫伴读时,贺宜宁就发现刘雪柔对医术颇有研究,眼下她也不认识其他会医术的人,只好看刘小姐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若刘雪柔愿意,她们同为女子,时常来往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也更能掩人耳目。 刘雪柔接到帖子后,很快便来了将军府,她没想到贺宜宁竟会主动相邀。 两人见面,贺宜宁也没有过多寒暄,而是将那半本医书放到她面前。 “刘小姐,你且看看这个药方能不能治疗时疫,若是可以,顺便瞧瞧是否能将残缺的部分补全?” 刘雪柔微微一愣,还是点了点头,开始看起医书来。 不多时,刘雪柔有些激动,“贺小姐,这本医书你是从何处所得?” “这......”贺宜宁淡淡一笑,解释道,“我平常就爱看些稀奇古怪的书,这也是偶然所得;如今京郊时疫严峻,我也想出一份力。” 刘雪柔将残缺的那张药方摆出来,说:“这缺少的药方我可以尝试着补全,但治疗时疫并非易事,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也不一样,我也不能保证完全有效。” 第54章 “这么说你愿意帮这个忙了?”贺宜宁高兴地抓住她的手,倒是让刘雪柔有些不适应。 毕竟在宫里时,贺宜宁一直都是个娇弱的小姐,没想到手劲儿这般大。 见刘雪柔面露痛苦之色,贺宜宁赶紧放开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我有些太激动了。” 刘雪柔笑着摇摇头,“能帮贺小姐的忙,我很高兴;只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贺宜宁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她问。 刘雪柔垂着脑袋,微微握紧了双手,轻声道:“贺小姐为何愿意相信我能补全医书?我......毕竟是个女子。” “是女子又如何?”贺宜宁不解的蹙了蹙眉,“我相信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擅长医术,这跟你是男是女没有任何关系。” “可我爹说,女子应贞静贤淑,恪守妇道,在外行医问诊有失体统,还会连累家族名声......” 刘雪柔的声音越说越小,贺宜宁却越听越气。 难怪她性子如此软弱,原来是有个这般迂腐的爹。 贺宜宁牵起她的手,笑着对她说:“刘小姐,人活一世是为自己而活的,何必要在意他人的看法呢?世上给女子的机会不多,你有这一身本事,更应该为自己争取一片天地。” 刘雪柔抬眸看向她,眼神中有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和敬佩。 从小到大,贺宜宁是第一个这般肯定她的人。 “贺小姐,我愿意帮你这个忙,我一定会尽全力补全药方的!” 贺宜宁笑着点头,思索片刻后,又问:“你方才说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同,若是亲眼见见那些得了疫病的人是什么情况,会不会对你补全药方更有帮助?” 刘雪柔眼前一亮,“能亲眼见一见自然是好,疫病不同于寻常病症,除了内服外,外用和提前预防也是有必要,否则不可能完全解决。”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33节 贺宜宁听后,立刻道:“那好,明日我们便去京郊一趟!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去接你,只是你方便出府吗?” 今日自己刚刚让她过来,明日又要带她出府,按照刘院判那迂腐的想法,她怕刘雪柔会因此受到责罚。 刘雪柔莞尔一笑,“放心吧,府上只有爹和兄长,最近他们在太医院忙,很久没回家了,更加也没空管我。” 送走刘雪柔后,贺宜宁又让春眠去给谢知砚和郭韬递了消息,告诉他们明日一起去京郊疫病发生的地方。 她们两个女子单独行动不便,有谢知砚和郭韬在,即便遇到大皇子的人,也好有个照应。 ...... 第二日天刚破晓,贺宜宁刚出门,就瞧见府外停着一辆马车。 郭韬坐在外面,道:“谢先生说太多人去不方便,所以只能委屈贺小姐与我们同坐一辆马车了。” 贺宜宁点点头,转头交代了春眠几句,便上了马车,又告诉郭韬再去刘府一趟。 刘雪柔一早便等在府外,只是她没想到随行之人还有谢知砚和郭韬。 前不久殿试后的学子打马游街,她远远地见过郭韬一面,当时只觉得他与其他的学子不同,除去得了名次的高兴,更多了一份别人没有的随和与谦逊。 她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再次相见。 刘雪柔上车后,给几人分发了一些预防时疫的小药丸,还有一张浸了药水的丝帕,用来掩面。 一个时辰后,一行四人赶到了最先出现疫病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整个村子一片死寂,偶尔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 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面容憔悴,或躺或坐,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他们有的因高热而满脸通红,有的咳嗽不止,身体虚弱得几乎无法动弹。 四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刘雪柔有些担心,“这次疫病来势凶猛,若是不加以控制,怕是会危及京中。” “刘小姐,待会儿就麻烦你多留意,能否以此补全药方就靠你了。”贺宜宁牵着她的手,四人接着往前走去。 他们来到一处临时搭建的草棚,大皇子慕容乾正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太医和侍卫们,给那些得了疫病的人分发汤药。 现场秩序混乱不堪,周围的百姓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地上随意摆放着几副药罐,散发着刺鼻的药味。 四人不动声色地混入人群,上前查看那些正在服用的药方。 刘雪柔看后面露忧色,很明显,大皇子的药方虽能缓解些许症状,却无法根治时疫。 一个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捧着碗,上前讨要汤药,侍卫随意地舀起一勺倒入她的碗里。 滚烫的药水淋在小姑娘手上,疼得她手一抖,将碗打翻在地。 然而那侍卫根本不理会她的哭泣,反而还将她赶到一旁,“碗都端不住还喝什么药?早些死了算了。” 坐在草棚里的慕容乾对此却视而不见,依旧高声呵斥着太医和侍卫们,对百姓的疾苦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郭韬见状,心中怒火中烧,他紧握双拳,想要冲上前去找大皇子理论。 “这是什么救治之法?百姓们都快活不下去了,他怎能如此不作为!” 谢知砚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郭韬,低声劝道:“不可冲动,大皇子手握圣命,我们此时贸然得罪他,只会坏了大事。” 贺宜宁也连忙走过去附和:“谢先生所言极是,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根治时疫的办法,贸然与大皇子起冲突,不但于事无补,还可能让我们自身陷入险境。” 郭韬虽满心不甘,但看着谢知砚与贺宜宁急切劝说的眼神,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咬着牙,转身看向那些受苦的百姓,眼眶有些微微泛红,“难道就任由这些百姓受苦吗?” 贺宜宁回答:“当然不会!我们定会找到办法,救百姓于水火;只是眼下需从长计议。” 说罢,她望向不远处的刘雪柔,两人交换了眼神。 “走吧,刘小姐那边可以了,接下来研制出正确有效的药方才是最重要的。” 谢知砚点点头,“至于大皇子这边,我会如实上奏陛下,陛下心怀百姓,绝不会任由大皇子胡作非为。” 第55章 一日,夜幕降临。 慕容乾故意挨到天黑才大张旗鼓地回宫,目的就是让众人知晓,他为了时疫一事可谓是尽心竭力。 更是让皇上看看,自己可比那软弱无能的太子有用多了。 慕容乾刚踏入自己的宫内,便瞧见谢奕辰早已候在厅中,脸上挂着谄媚又急切的笑容。 “大皇子,您可算回来了!”谢奕辰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前去,又递上了一杯热茶,“您为了百姓这般辛苦,皇上知道了定会龙颜大悦。” 慕容乾接过他手中的茶盏,猛灌了一口,略显烦躁地开口:“谢奕辰,你给本宫的那药方,似乎没什么用啊? 本宫在京郊忙活了好些时日,百姓们服了药,病情稍有起色又会再次感染,你莫不是又在蒙骗本宫?” 一想到前几次谢奕辰让自己吃了好多亏,慕容乾更是对他没了好脸色。 谢奕辰听闻,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信誓旦旦地解释:“大皇子,您放心,许是这次时疫来势凶猛,所以要费些心思。” 京郊时疫突发,谢奕辰便想到了上一世是郭家的药方解决了时疫危机。 所以他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探查到了那药方的所在地,又特意寻了高手去取。 虽说只取回来一半,但宫里的太医个个医术精湛,有了这半张药方打底,再让太医们研究研究,要解决这小小的时疫,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慕容乾睨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否则即便承安公主有多喜欢你,本宫也不会再相信你。” 谢奕辰连连点头,笑着说:“臣明白,您且瞧着吧,待事成之后,您在皇上跟前立下大功,东宫那位是怎么也比不上您的。” 说罢,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已经看到了慕容乾登上皇位,自己也飞黄腾达的模样。 慕容乾听了这话,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这话说得倒也在理,只要能解决时疫,本宫定不会亏待你!” 两人相视大笑,那笑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仅仅过了几日,京郊的时疫不但没有得到根治,反而愈发严重起来。 患病的百姓越来越多,死亡人数也急剧攀升,整个京城都被笼罩在一片恐慌之中。 御书房内。 消息传到宫中,慕容郢勃然大怒,他猛地将手中的奏折摔在地上,怒目圆睁,对着面前的慕容乾吼道:“你不是说时疫已经在好转了吗?为何如今疫病却愈发猖獗?” 慕容乾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如雨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父皇息怒!儿臣……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容儿臣去太医院问问......” 他也是一早知道这件事的,本想赶紧召谢奕辰进宫商量办法,结果自己却先被皇上叫来了御书房。 谢奕辰,你可害死本宫了! 慕容乾躬着身子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往日里的嚣张跋扈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容郢看着地上这不成器的儿子越发生气,此时,冯禄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谢太傅和郭大人求见,说是为了时疫一事。” 慕容郢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坐在龙椅上,“传。” 谢知砚和郭韬走了进来,恭敬行礼。 谢知砚拱手道:“臣听闻疫病在京郊愈发猖獗,百姓苦不堪言,幸得臣与郭大人寻得了真正能治疗时疫的药方,特来呈送。” “此话当真?”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在看见慕容乾时,又面露犹疑,“已有贸然行事者,谢爱卿和郭爱卿可莫要犯了欺君之罪。” 谢知砚看了眼郭韬,郭韬立刻朗声道:“微臣祖上传下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治疗时疫的药方,虽只剩一半,但幸得一位医术高明的姑娘将药方补全; 臣与谢太傅已提前在少数得了疫病的百姓身上试验过,如今服药之人已经痊愈,陛下若是不信,可随意派一位太医前去查看。” 谢知砚也适时补充:“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恳请陛下将治疗时疫一事交予臣和郭大人负责,若有差池,甘愿受罚。” 跪在地上的慕容乾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不甘与嫉恨。 慕容郢沉思片刻,权衡利弊后,最终点头应允,“好,朕便信你们一次,若能成功治愈时疫,朕有重赏。” 谢知砚与郭韬闻言,跪地俯首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还百姓安康。” 慕容郢又看了眼还跪着的慕容乾,冷言道:“大皇子办事不力,致使疫病失控,即日起禁足一月,好好反省!” 慕容乾闻言,心中虽满是怨愤,却也只能领命谢恩。 谢知砚与郭韬领了旨意,连忙出宫,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贺宜宁和刘雪柔。 这几日,四人常相约在福满楼。 刘雪柔一到便将自己关在房内,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书古籍,不眠不休地钻研着药方。 其余三人也没闲着,郭韬和谢知砚每日都会亲自去京郊查看疫病的情况,贺宜宁则凭借前世记忆,仔细回想应对时疫的种种细节。 几人对如何管理患了时疫的百姓提出了许多可行之策,大到隔离病患的区域划分,小到物资调配的合理规划,每一个步骤都做了详细了规划。 得了皇上旨意,四人立刻开始了救治时疫的艰难任务中。 他们都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打算这段时间都住在京郊;一来为了能更快的控制住时疫,二来是怕有不怀好意之人搞破坏。 在贺宜宁的安排下,村子以祠堂为界,分为两个不同的区域。 东边住已经痊愈或是没有感染疫病的百姓,南边则住感染了疫病的百姓,并且还根据症状轻重分开安置。 谢知砚则沉着冷静地协调各方势力,大到大夫调配,小到食物安排,他都亲自过问,以免出了差错。 两人配合默契,即便是一个动作或是一个眼神,都能领会到彼此的意图。 第56章 一日,刘雪柔身着素衣,同往常一般穿梭在病榻之间,给感染了疫病的百姓把脉问诊。 她刚给一个老爷爷喂完药,旁边的小男孩儿便突发高热,浑身抽搐不止。 刘雪柔赶紧放下药碗,想要拿出银针控制住他,一摸腰间,却发现自己随身的针包没带。 只是下一瞬,那个绿色的针包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抬眸望去,却发现郭韬正看着自己,“快,救人要紧!” 刘雪柔点点头,赶紧接过针包取针,打算先让小男孩儿平静下来。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34节 然而那孩子实在抽搐得厉害,她一直找不准穴位。 郭韬见状,直接上前抱住了那个小男孩儿,“赶紧下针!” 刘雪柔应了一声,熟练地在小男孩儿的头上扎了一针,小男孩儿便昏睡了过去。 两人将孩子抱到一旁的草榻,刘雪柔重新给他换了药,又亲自端着熬好的汤药喂他。 小男孩儿嫌苦不肯喝,刘雪柔拿出一颗蜜饯递到他手里,柔声道:“乖乖喝药,明日姐姐再给你带。” 小男孩儿见状,立刻端着药喝了下去。 郭韬看着两人,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在四人的努力下,疫病蔓延的趋势逐渐得到了控制,越来越多的百姓被治愈。 百姓们都对谢知砚和郭韬感激不已,虽然刘雪柔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份,平日里也都戴着面纱,但京郊有位医术高明的医女,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被禁足的慕容乾得知这些消息后,气愤不已,深夜唤来自己的暗卫,将谢奕辰绑进了宫。 谢奕辰被暗卫五花大绑套在麻袋里带进了宫,随后又被重重地扔在地上。 当他看清面前的人时,连忙跪直了身子,“殿下这个时辰见微臣,可是为了谢知砚和郭韬治疗时疫一事?” 慕容乾冷哼一声,“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如今本宫被禁足,时疫一事由他们负责,眼瞧着这件事就要快被解决了,谢奕辰,你说本宫留你有何用?” “殿下息怒啊!这……臣也没想到他们会有完整的药方,”谢奕辰连跪带爬地扑到慕容乾脚下,连忙解释,“不过,臣已打探到,他们的药方是出自刘太医之女刘雪柔之手; 而且,我已经派人把治疗时疫的一味关键药材全部买断了,他们就算有药方,没了这味药,他们也治不好疫病,到时候咱们只管看他们如何收场!” “哼,算你还有点用,”慕容乾闻言脸色稍缓,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本宫如今禁足,朝堂上的情况你多留意些,时辰不早了,退下吧。” 谢奕辰连连点头,“是,微臣明白。” 见他离开,慕容乾又唤来暗卫,“你去刘太医府上,替本宫好好问问,他是怎么教女儿的?” 暗卫领命,随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 次日,刘雪柔正在草棚内配药,这些日子她全心全力救治百姓,性情开朗了许多,有时候甚至还会和百姓说笑。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刘太医带着一众侍卫闯入,他还穿着官服,一看就是刚下朝便赶了过来。 刘太医神色凝重,环顾四周,将目光落在刘雪柔身上。 “雪柔,快随为父回家!”他大声喊道,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刘雪柔正在捣药,闻言手中的药碗差点掉落,“爹,您怎么来了?” 刘太医快步走了过去,抓起她的手腕道:“你一个女儿家,整日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为父是来带你回家的,休要多言!” 刘雪柔抿了抿唇,有些吃痛地甩开了他的手,“爹,这里的百姓还需要我救治,我不能走。” 这是她第一次反抗父亲。 刘太医闻言也有些惊讶,随即皱起了眉,压低声音道:“你再在这儿待下去,我们刘府怕都活不过今晚!” 昨夜,刘太医受到大皇子的敲打后一直忧心忡忡,这不一下朝就召集了几个侍卫,来将这个不孝女带回家! 刘雪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自己说什么都不会离开。 见她还是不愿,刘太医直接挥手,两个侍卫上前,将刘雪柔强行架起带了出去。 恰逢郭韬来送新买的药材,见状急忙上前,说道:“刘太医,雪柔姑娘在此治病救人,如今疫病还未完全治愈,怎能离去?还请您三思。” 刘太医瞥了郭韬一眼,满脸不屑,“郭大人休要多管闲事,雪柔是我刘家女儿,为父自有权决定她的去留。” 郭韬看向刘雪柔,想征求她自己的意见,却只看到了她满脸的焦急与不舍。 郭韬心中泛起一丝心疼,朝刘太医拱手道:“刘太医,雪柔姑娘不愿回去,您又何必强求?这京郊所有得了时疫的百姓全靠她救治,您若强行带她走,置这些百姓的生死于何地?” 刘太医脸色铁青,怒喝道:“放肆!我刘家家事,轮不到你这外人插手;雪柔,今日你必须跟我回去,否则休怪为父无情!” 刘雪柔眼眶泛红,哀求道:“爹,求您了,让我留下吧。” 郭韬见刘太医如此固执,一咬牙,将刘雪柔拉过护在身后,“刘太医,今日我绝不能让您带走雪柔姑娘。” 刘太医勃然大怒,挥手示意侍卫们,“给我把这小子拉开,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带走小姐!” 众侍卫一拥而上,郭韬紧紧护着刘雪柔,身上很快便挨了好几下,却一直咬牙坚持着,始终没有退缩。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谢知砚和贺宜宁带着一群人匆匆赶到。 谢知砚大喝一声:“住手!” 刘太医见是谢知砚,心中一惊,但仍强装镇定,“谢太傅,这是我刘家私事,你莫要插手。” 谢知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道圣旨,众人见状,纷纷跪地接旨。 谢知砚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刘太医之女刘雪柔在救治时疫中,贡献卓着,特嘉奖之,命其继续全力救治百姓,不得有误。” 刘太医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更是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他心中虽有不甘,但皇命难违,只好带着侍卫们灰溜溜地离开。 郭韬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刘雪柔,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没事了。” 刘雪柔看着满身伤痕的郭韬,泪水夺眶而出,心中满是感动与心疼。 第57章 小木屋内,刘雪柔守在郭韬床边,看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满心愧疚,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郭大人,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般苦。” 郭韬强撑着坐起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雪柔姑娘,你千万别这么说,能护你周全,我心甘情愿,一点都不觉得疼。” 他顿了顿,伸出手轻轻拂去她的泪水,鼓起勇气道:“其实,在与你一同救治病患的过程中,我早已对你心生爱慕,虽然这般直言有些唐突,但我就是见不得你被欺负,你爹也不行! 若你愿意,等处理好时疫一事,我便上门求亲,完后我来护着你!” 刘雪柔抬眸有些不可置信,心中感动不已,可想到今日父亲那决绝的态度,又不禁黯然神伤。 她垂下头,道:“郭大人,多谢你今日护着我,你连中三元,往后仕途定会更加顺遂,你我之间,本就不相配。” 郭韬闻言蹙了蹙眉,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刘雪柔已端着药碗离开了。 守在门外的贺宜宁与谢知砚对视一眼,看见刘雪柔红着眼出来时,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见刘雪柔走远,谢知砚才开口:“多亏了你提前让我向皇上求了嘉奖刘小姐的圣旨,不然今日还真棘手。” 贺宜宁淡淡一笑,“大皇子如今虽被禁足,但你和郭大人抢了他立功的机会,他肯定不会轻易罢休,我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多亏有谢先生在,才能这般顺利地拿到圣旨。” “刘小姐本就功不可没,我也只是顺势而为。”谢知砚看着她,眼神中更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两人正说着,褚旭匆匆跑来,神色慌张道:“大人、贺小姐,不好了,药材告急,尤其是苍术,京城及附近城镇都买不到了!如今还有许多病人尚未痊愈,再这样下去,时疫怕是又要扩散。” 贺宜宁与谢知砚对视一眼,贺宜宁皱眉道:“这事儿太过蹊跷,前几日药材还充足,怎会突然短缺?” 谢知砚也点头赞同,“没错,此事定有隐情;褚旭,你再带人去稍微远些的村镇问一问,看能不能找到治疗时疫的药材;我进宫一趟,看太医院有没有存货。” 贺宜宁点点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她心中倒是对一个人有了怀疑。 贺宜宁将此事简单告知了郭韬和刘雪柔,嘱咐他们一定不能将药材短缺的消息泄露出去,不然定会引起百姓恐慌。 交代妥帖后,贺宜宁又急匆匆地骑马回府,寻到苏迟后,让他去查一下,是不是谢奕辰在药材上动了手脚。 苏迟虽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并未多问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苏迟便带来消息。 正是谢奕辰暗中买断了苍术,导致市面上一药难求。 “果然是他!”贺宜宁得知后,眸中浮现出一丝杀意,随后迅速做出决断。 她一方面让刘允秘密安排人,快马加鞭从灵州运送苍术过来,灵州盛产苍术,却离京城很远,一般为了省钱,都是通过水路将苍术运送到京城。 谢奕辰一来没钱,二来也会觉得没有谁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肯定不会将灵州的苍术也买光。 另一方面,贺宜宁打探到谢奕辰将大批苍术囤积在苍云山的一个山洞内。 她挑了挑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对苏迟道:“表哥,回京这么久是不是觉得很无趣?不妨随妹妹我干件大事儿?” 苏迟看着她那副狡猾的模样,就知道她要耍花招了,但没办法,回京时他答应了姑姑和姑父,要好好照顾她的。 自己的妹妹只有自己宠着呗! 苏迟点点头,“行,宁宁你尽管吩咐!” 贺宜宁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灵州距离京城太远,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至少要十日;而谢奕辰既然想得出药材短缺的计谋,那谢知砚进宫怕也会无功而返。 京郊剩下的药材只够两日能用,所以贺宜宁打算直接伪装成山匪,将谢奕辰藏着的那些苍术都抢回来。 苏迟看着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中满是赞赏,这才是他那个文武双全的表妹嘛! “好,一切听你的安排。” 一切准备就绪,贺宜宁与苏迟带着精心挑选的人手,趁着夜色,朝着苍云山而去。 苍云山地势险峻,平日里几乎无人而至。 山间弥漫着浓浓雾气,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鸟叫,显得整个山林更加静谧瘆人。 贺宜宁与苏迟带着一众精挑细选的人手,步伐沉稳地行走在山林间。 他们特意换上了粗布麻衣,又用草木灰涂抹脸颊,一眼看去,的确和凶恶的山匪没什么两样。 半个时辰后,他们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山洞。 洞口灯火通明,也有十几个守卫把守。 一行人埋伏在树丛里,贺宜宁环顾四周,低声对苏迟道:“表哥,你带一半的人从正面进攻,其余人跟我从左侧绕后,势必速战速决!” 苏迟点头,抬了抬手,带着一队人冲了出去。 守卫的黑衣人们见状,也纷纷拔刀相向,双方瞬间陷入了混战。 贺宜宁抽出腰间软剑,带着剩余的人悄悄从左侧绕近,打了洞口守卫一个措手不及。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35节 那些守卫虽人多,但受两面夹击,也渐渐有了败势。 一个守卫看出来是贺宜宁在主导战局,迅速调转手中长刀的方向,朝贺宜宁砍来。 贺宜宁侧身一闪,软剑顺势缠上对方手腕,用力一拉,那守卫惨叫一声,手中长刀落地。 紧接着,贺宜宁一脚踢向对方胸口,将其踹倒在地。 苏迟那边也毫不示弱,他挥舞着横刀,所到之处,守卫们纷纷避让。 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没过多久,他们便成功闯入山洞,找到了堆积如山的苍术。 贺宜宁命众人迅速将苍术搬运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趁着夜色疾驰而去。 他们走后,一个原本倒地的守卫捂着胸口站了起来,随后踉跄着往山下走去。 但贺宜宁与苏迟并未直接将苍术带回京城,而是直接改道去了苍云山深处的一个山匪寨子。 第58章 苏迟看着贺宜宁指挥人将苍术全部放在了寨子门口,一脸疑惑,“表妹,咱们好不容易将这些苍术抢来,怎得又要送给山匪?” 贺宜宁浅笑道:“表哥莫急,我们送去之后,再去报官,就说发现了山匪藏匿赃物的地点,如此一来,既能解决这伙山匪,又能顺理成章地将苍术拿回来,一箭双雕!” 她记得,前世苍云山上有个盘踞已久的山匪寨子,这些山匪平日里无恶不作,但因苍云山易守难攻的地势,官兵们围剿了好几次,都没有彻底解决这些山匪。 如今苍术虽顺利拿到手,但她若是直接将这些苍术拿去救治百姓,定会引起谢知砚和其他人的怀疑。 所以她便想了这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苏迟十分佩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此计甚妙,不愧是你!” 贺宜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行了,时辰不早了,赶紧行动吧,咱们还得赶在天亮前下山报官呢!” 众人依计行事,将苍术全部在寨子门口放好,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下山后,苏迟赶往官府报案,顺便还将贺宜宁画好的苍云山地形图一并交给了县官。 “大人,前日我进山巡猎,偶然发现了苍云山那窝山匪的藏身之处,他们近日似乎劫了大批财物,准备离开苍云山; 我下山时特意画了地形图,还请大人速速召集人手,为民除害!” 县官一听,眼睛顿时瞪得滚圆,望着那详细标注的地图,心下大喜!若能成功剿匪,收缴这批财物,既能立功,又能充实县库,何乐而不为? 当下便点了齐官兵,在苏迟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朝着苍云山进发。 山中崎岖难行,好在有贺宜宁画的地形图,众人少走了许多弯路。 苏迟行军多年,在他的指引下,官兵们很快便找到了山匪的巢穴。 一番激烈交锋后,山匪们被打得落花流水,纷纷束手就擒。 官兵们在山洞中搜出了堆积如山的财物,其中便有贺宜宁等人先前“送”来的苍术。 不远处的贺宜宁蒙面骑在马背上,看着那些官兵将财物一批又一批地从寨子里搬出来,心中松了口气。 这下救治时疫的药材可算有着落了。 苍术被运回京城,谢知砚立刻得到了消息,带人来了县衙。 县官自是将苍术都双手奉上,毕竟是谢太傅亲自前来,而且那些苍术堆积在县衙还占地方,能用来救治得了时疫的百姓,他也很高兴。 ...... 谢奕辰得知苍术被山匪抢走后,暴跳如雷,怒声咆哮道:“一群废物!连几个山匪都对付不了!” 死里逃生的暗卫墨南跪在地上,虽然害怕,但还是开口说:“公子,属下还有个发现......” 谢奕辰坐在椅子上,不耐烦道:“说!” “属下发现,那山匪领头之人与上回在郭府抢夺医书之人很像,不光身形,他们所用的武器都是软剑,而且武功路数也极为相似,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谢奕辰眉头紧锁,“竟有此事?” 先是抢夺医书,又抢走了苍术,此人如此难缠,若不尽快找出,日后必成大患。 紧接着,墨羽又匆匆来报:“公子,不好了,县衙剿匪所收缴的苍术都被谢太傅拿走了。” 谢奕辰闻言,生气地在书案上重锤了一下,这一环又一环的,莫不是谢知砚再和自己作对? 可自己是重活一世,才能提前知道医书和治疗时疫的苍术,这谢知砚怎么会每次都迎刃而解? 难不成他也重生了? “不!不可能!”谢奕辰不敢相信,“谢知砚一阶书生,根本不会武功!而且他也不可能会养暗卫!” 墨羽犹豫再三开口:“可他身边的褚旭,好像是个会武的,公子,咱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啊,否则大皇子那边也不好交代。” 谢奕辰深吸一口气,看向墨羽和墨南,咬牙切齿道:“给本公子盯紧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阴狠,若真是谢知砚一直在暗中和自己作对,那就别怪他不念亲人情分了。 成为他仕途绊脚石的人,都该死! 京郊。 谢知砚带回苍术后,时疫治疗进展得很顺利,然而突然有一夜,原本治愈的百姓,竟又莫名其妙地身体虚弱起来,甚至有的还呕吐不止。 贺宜宁几人心急如焚,照顾的人手不够用,谢知砚和郭韬也整夜在京郊守着。 刘雪柔连着三日没怎么睡,终于在一本医书里找到了原因。 “疫病虽除,但百姓们身体虚弱,未能及时扶正固本,才导致病情反复。” 郭韬询问:“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刘雪柔有些为难,道:“倒也不难,无非是根据每位病人的体质为他们制定合适的药方,让他们补充气血就好,只是......” “只是补充气血最好的东西是人参,而人参价贵对吧?”贺宜宁见她犹豫,接过了她的话。 刘雪柔点点头,算是默认。 郭韬了然一笑,“救治时疫本就是为了百姓,若需要人参,请求陛下拨款不就好了?” 贺宜宁轻轻叹了口气,虽说是连中三元,但年纪轻轻还未涉足官场,有些事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 特别是涉及钱财。 谢知砚虽然也明白郭韬的想法太过简单,但目前形势严峻,他也顾不得许多。 两人次日上朝时,便将需要拨款的事儿提了出来。 不出所料,立刻便有大臣出言反对,言语最为激烈者,当属谢奕辰。 “陛下,臣听闻那些痊愈的百姓竟又身体不适,这分明是谢太傅和郭大人在救治时敷衍塞责,并未用心;如今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却收效甚微,实在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慕容郢的脸色也不太好,他不是不愿意拨款,只是边关战事刚结束不久,国库本就紧张。 思索再三,慕容郢开了口:“如今国库确实拿不出多余的银钱,不过百姓有难,为官者自是不能袖手旁观; 朕会和皇后将宫中分例缩减一半,用来救治百姓,朝中官员也根据自己府上情况,捐出一些银钱出来,务必妥善解决百姓康复之事。” 谢知砚和郭韬闻言,不好再说些什么,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却满是忧虑。 第59章 下朝时,谢奕辰得意扬扬地从谢知砚和郭韬身旁走过,故意停下脚步道:“小叔和郭大人为了时疫一事可谓尽心尽力,可不知朝中会有多少人来捐款呢?” 一想到先前他故意来与自己结交,郭韬根本不屑与他说话。 谢知砚看向他,眼神中带着失望,“你为了大皇子不顾百姓安危,在殿上说了那样一番话,心中不觉得愧疚吗?” 谢奕辰最烦他这种高高在上,还要教训自己的模样,好像这世上只有他品性高洁、不染尘埃。 看着来往下朝的官员,谢奕辰走近谢知砚一些,压低了声音道:“我为何要愧疚?百姓命贱,哪配吃人参这般珍贵的东西?小叔,听侄儿一句劝,识时务才能活得长久些。” 谢知砚闻言蹙眉,不想再与他多言,只留下一句“但愿你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便离开了。 谢知砚看着他的背影,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握,等着吧,总有一日你会跪下来求我! 京郊。 刘雪柔正在草棚里配药,一旁的贺宜宁也拿着把小扇子,坐在一排药罐子前,轻轻扇着小火。 见谢知砚和郭韬回来,两人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谢先生,郭大人,你们进宫向皇上说了拨款的事儿吗?”刘雪柔询问着,看向一旁剩下的几根人参有些担忧,“这几日大部分银钱都用来买了人参,可实在是杯水车薪。” 贺宜宁虽然清楚这件事不会那般顺利,但还是心存侥幸,有些期待地看着两人。 谢知砚和郭韬相视一眼,很默契地没有将朝堂上发生的事儿如实说了出来。 郭韬笑着回答:“皇上爱民如子,再加上有谢先生出言帮忙,自是同意了我的想法,放心吧,很快就会有银钱下来了。” “真的吗!?”刘雪柔一脸欣喜,差点儿没激动地跳起来。 郭韬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谢知砚也附和道:“最近这几日,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和郭大人要盯着拨款的事儿,可能没什么时间过来。” 刘雪柔笑着点头,“两位大人放心,我和宁姐姐会照顾好这边的!”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很喜欢贺宜宁,两人自然而然也就姐妹相称了。 然而贺宜宁却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自在,但她并未言明。 又过了几日,谢知砚和郭韬虽然每日都会派人送来银钱或人参,可贺宜宁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所以她抽空回了趟将军府。 春眠好久没见到她了,贺宜宁一回来,她就去小厨房忙活着,给贺宜宁炖了滋补的鸡汤。 看着贺宜宁眼下的乌青,春眠有些心疼,“姑娘,可苦了你了,这么短的时间里瘦了这么多。” “我不过是帮着打杂,何来辛苦,”贺宜宁一边喝汤,一边笑着说,“待会儿你将这汤再装一些,我带走给雪柔尝尝,她这段时日才辛苦了。” 春眠点点头,贺宜宁环顾四周,问道:“表哥呢?怎么都不来看看我?” 自从上回他们一起扮山匪抢了药材后,她就一直没见到苏迟。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36节 春眠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还说呢,表少爷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和谢先生他们在朝中募捐银钱,谁知大部分官员都只拿出一点点来; 昨夜表少爷回来觉得不对劲,立刻派人去查,这才发现是徐丞相的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贺宜宁闻言微微蹙眉,徐丞相这么做是为了谁,不必多想就知道,怪不得谢知砚和郭韬这几日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去朝中大臣府上募捐了。 贺宜宁很难想象,谢知砚那般清风霁月的人,上门求人是什么样子。 这个苏迟和他们一起,竟然也不告诉自己! “唉!罢了,还是得靠我,”贺宜宁叹了口气,看向春眠吩咐,“你去把刘允叫来。” 春眠应了一声,立刻去办。 不多时,刘允便来了府上。 贺宜宁让春眠去院外放风,朝刘允问道:“现下福满楼可用的银钱有多少?” 刘允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算盘,拨弄了片刻,回答:“除去这月工人们的工钱和每日必须要买食材的钱,约莫可动用的有三千两。” 贺宜宁摩挲着杯子,思索后道:“好,那你便以福满楼的名义,向谢先生和郭大人捐赠两千两;然后剩下的一千两,买些粮食和衣物,送去京郊受时疫影响的村庄。” 刘允闻言有些惊讶,随即则是满脸钦佩,“姑娘心善,小的佩服。” 贺宜宁摆摆手让他退下,又补充道:“和往常一样,切莫泄露我的身份。” 刘允点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刘允办事向来很有效率,很快,福满楼捐赠大笔银钱用来救治百姓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款,谢知砚和郭韬也高兴不已,他们亲自去了福满楼,打算当面感谢刘允的善举。 然而刘允却说什么也不肯见他们,只道:“同为大胤百姓,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是他的福气。” 这话传到皇宫,慕容郢很是欣慰,大手一挥亲自写了“博施济众”的四字牌匾,送到了福满楼。 此举一出,原本受徐丞相和大皇子敲打的大臣们,也纷纷再次捐赠银钱。 不过谢知砚可没这般好糊弄,他直接将每位官员所捐银钱的时间和次数都做了记录,说是要等时疫结束,呈上去给皇上,到时候论功行赏用。 聪明人都知道,他这么做不过是在警告那些见风使舵的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一天到晚在背后耍小聪明。 贺宜宁知道他这个做法后,拉着刘雪柔笑了好久,她也没想到谢知砚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谢府内,谢奕辰得知福满楼捐了那么大一笔钱后,立刻让人去查福满楼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上回春闱考题泄露的事儿,他就觉得不对劲,便派人查了查刘允。 刘允这个人虽然做生意精明能干,但胆子不大,不可能公然与徐丞相和大皇子作对。 他背后,定还有人撑腰! 谢奕辰写了一封信,让墨南送给大皇子,时疫一事已难以改变,他们必须做另外的打算了。 第60章 有了大笔银钱和药材,京郊时疫解决起来快了很多,大部分百姓已经治愈,只需好好调养身体,就能恢复如前了。 这日,太子慕容煜奉旨前来巡视,随行的还有昭玉公主和苏迟。 慕容嫣身着一身淡粉罗裙,笑眼盈盈地与苏迟并肩而行。 谢知砚和郭韬带着慕容煜巡视了整个村庄,刘雪柔忙着配药不便同行,贺宜宁觉得无聊,便偷偷跟去了他们后面。 只是当她看见慕容嫣和苏迟同行时,心里不禁涌起一丝不安。 一路上,两人都时不时地侧头看向对方,慕容嫣娇笑着,苏迟看向她的眼眸中满是宠溺。 贺宜宁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这段时间忙着处理时疫,倒是忘了这件事。 宫规森严,公主与外臣关系如此亲密,极易惹来非议。 御史台向来严苛,又有谢奕辰在,若被他们察觉,苏迟怕是会遭受弹劾。 更甚者,皇上向来多疑,说不定还会因此对将军府心生猜忌。 贺宜宁微微握紧拳头,自己得想个办法,尽早解决了这件事。 巡视结束,慕容煜和慕容嫣准备回宫,苏迟简单向贺宜宁嘱咐了几句,便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贺宜宁望着他们离去的马车,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甚至因为这事儿,晚间都没怎么用膳。 谢知砚察觉到她情绪不佳,带着今日下朝后买的芙蓉酥,敲响了她的房门。 他们这段时日都住在这个村庄的一个院子里。 听见敲门声,贺宜宁起身开门,见是谢知砚时,明显一愣,“谢先生,你怎么来了?” 谢知砚扬了扬手里的食盒,轻声道:“见你晚膳没怎么吃,刚好今日下朝时,我买了芙蓉酥。” 贺宜宁心绪烦乱,没有胃口,“我不饿,谢先生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说着,她便要关门。 “等等!”谢知砚连忙用手抵住了门框,犹豫再三道,“这附近有条河,听说夜晚会有许多流萤甚美,要不要去瞧瞧?” “就我们两人吗?”贺宜宁朝他身后望了望,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有些不可置信。 谢知砚竟会主动相邀? 而且这大半夜的,还只有他们两人? 谢知砚点点头,“嗯,就我们。” 两人来到村庄外的一条小河边,月色如水,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四周静谧,虫鸣声此起彼伏,莫名让人感到放松。 贺宜宁看着四周,有些失望,“这也没有什么流萤呀?谢先生,你莫不是被骗了?” 谢知砚微微勾起嘴角,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子,轻轻丢进了河边的草丛里。 霎时间,无数流萤从草丛中飞起,宛如点点繁星,在夜空中飞舞闪烁着。 贺宜宁望着这如梦如幻的景象,烦乱的心绪稍稍放松了些。 她伸出手指,一只流萤飞过来,停在上面片刻又飞走。 谢知砚看着她露出笑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在河边找了个大石头上坐下,谢知砚将芙蓉酥递给贺宜宁,“吃点儿吧,再不高兴,也别饿着自己。” 贺宜宁从他手里接过芙蓉,有些愣神,他竟然看出了自己不开心。 谢知砚看着她,月光落在她的脸颊,显得她更加清冷,这段时日她好像清瘦了不少。 “你心里有什么事,不妨同我说说?” 贺宜宁咬了一口芙蓉酥,犹豫了片刻道:“今日太子和昭玉公主前来,我感觉公主和我表哥之间......似乎有些过于亲近了,我担心表哥会因此惹上麻烦。” 谢知砚其实今日也注意到了,只是他是臣子,也是外人,自然不好说些什么。 “感情之事旁人向来干涉不了,我明白你的顾虑,但苏将军并非莽撞之人,想必心中有数;贺小姐还是莫要为了尚未发生之事忧心,免得徒增烦恼。” 贺宜宁很惊讶他会这么说,“我还以为,你也会觉得他们不合适。” 谢知砚抬头望向夜空,意有所指道:“感情之事本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合不合适只有他们两人清楚。” 两人在河边坐了许久,月光下,他们的身影靠得很近。 见贺宜宁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瞌睡,谢知砚不着痕迹地往她那边挪了挪。 “你若是困倦,可以靠着我小憩一会儿。” 话落,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便落在了谢知砚肩膀上,他有些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发现贺宜宁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 谢知砚看着她还微微皱着的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将其抚平。 暗处,谢奕辰派来监视谢知砚的墨南,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墨南悄悄离去,将苏迟和慕容嫣的事告诉了谢奕辰。 谢奕辰得知后,最后勾起一抹冷笑,“如此甚好,苏迟啊苏迟,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次日,朝堂上。 谢知砚脸色有些不好,昨夜陪贺宜宁在河边坐了许久,他感觉现在有些头昏脑涨。 慕容郢见没什么要事,正想说退朝,谢奕辰便站了出来。 他看了眼太子,随后朝慕容郢恭敬道:“陛下,臣听闻苏将军和昭玉公主近日来往过密且十分亲近; 昭玉公主乃金枝玉叶,苏将军身为外臣,两人都尚未婚配,如此行径实在有违君臣之礼,还请陛下施以惩处,也好维护皇家颜面。” 此话一出,谢知砚立刻清醒了过来。 太子慕容煜忍不住皱眉,看向了谢知砚,见他朝自己摇了摇头,才压抑住了自己想要上前辩解的心。 慕容郢闻言,脸色阴沉,目光在群臣间扫视一圈后,并未立刻表态。 他淡淡开口:“此事朕自有定夺,退朝!” 下朝后,慕容煜将谢知砚请到了东宫,他有些着急道:“先生,谢奕辰今日此举,您可有何对策?嫣儿是孤唯一的妹妹,孤不能看着她出事。” 谢知砚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不要太过着急,“皇上在朝堂上并未表明态度,纵然要有所处罚,受罪的那也是苏将军。” “孤当然知道,父皇不会把嫣儿怎么样,但是昨日的情况您也瞧见了,嫣儿和苏将军两情相悦,她那么喜欢苏将军,若是知道苏将军出事,她指不定会做傻事!” 慕容煜沉沉地叹了口气,他这个妹妹表面上看着柔柔弱弱的,但却比谁都一根筋,只要她认定的人或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弃。 第61章 谢知砚放下茶杯,道:“这件事你我都不好插手,事关公主清誉,皇上也定会先去问过了皇后娘娘,按娘娘的性子,怕是不会同意公主和苏将军在一起;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时疫的事儿还未解决,我还要赶着过去;殿下这段时日就多陪陪公主,尽量不要让她再出宫;至于苏将军那边,我也会让贺小姐劝说,这段时日,他们两人还是先避避风头吧!” 慕容煜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慕容郢退朝后,径直前往皇后的凤仪宫。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37节 皇后华盈正在作画,见他来了,连忙过去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慕容郢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打量了华盈好半晌,才开口,“皇后为两位公主招婿的事儿,办得如何了?朕听闻嫣儿近日与苏将军走得很近。” 华盈闻言,立刻皱起了眉,怪不得上次自己说,要让她与今年得了名次的学子们相见她不愿意,原来是有了喜欢的人。 可怎么会是苏迟呢? 苏迟虽人品样貌这些都不错,但他和将军府的关系密不可分,他们决不能在一起! 华盈倒了茶递过去,道:“陛下,臣妾并未听闻此事,莫不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 慕容郢接过她手里的茶,重重地放在桌上,冷哼道:“昨日她与太子去京郊巡视,随行的还有苏将军,两人一直有说有笑,这事儿都传到御史台了; 太子和嫣儿兄妹情深,他又刚游历各国回来不久,诸多事务缠身,朕担心他身边有人心怀不轨,意图扰乱朝纲。” 华盈心中一惊,立刻明白了慕容郢话里的意思,赶紧跪下说:“陛下息怒,是臣妾管教不严,才让嫣儿犯下这等大错,陛下放心,往后臣妾定会好好管教嫣儿; 太子一心为国,得陛下重视,绝无篡位之心,还望陛下明察!” 慕容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扶起她,意味深长道:“皇后,朕知道你管理后宫辛苦,朕和你都对太子寄予厚望,只是身在皇家,有些事往往会身不由己,你可明白?” 华盈垂眸,点了点头回答:“臣妾明白。” 慕容郢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后,转身离去。 皇后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唤来碧玲,让她去传昭玉公主前来。 慕容嫣来到凤仪宫时,依旧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没有察觉到皇后神色间的凝重。 华盈屏退左右后,有些生气地拍了一掌桌子,呵斥道:“跪下!” 慕容嫣有些被吓到了,连忙跪下说:“母后,不知儿臣做了何事?惹得您这般生气?” 华盈直言道:“嫣儿,你与苏迟之间的事儿可是真的?今日连御史台都向你父皇告状了!” 慕容嫣一听,连忙抬起头询问:“那父皇可有处罚苏将军?此事都是儿臣一厢情愿,与苏将军无关!” 华盈见她如此袒护苏迟,有些生气又无奈,“你可知道,你这一行为,不仅会连累自己,更可能连累你皇兄; 身为公主,受万民敬仰,更要做好表率,你今日和苏迟私相授受,可曾想过自己的名声和皇家的颜面?” 慕容嫣心中一惊,哭着摇头,想要辩驳对上华盈满是忧虑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华盈长叹一声,缓缓道:“为今之计,你需在宫中禁足反省,莫要再惹事端,也算是为你皇兄和你自己的将来考虑。” 慕容嫣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也只能默默点头。 慕容煜听闻妹妹被禁足,心急如焚,立刻赶来皇后宫中求情。 然而皇后却闭门不见,慕容煜自是不肯轻易离去。 他在宫门外徘徊许久,甚至直接跪下,大声呼喊:“求母后见儿臣一面!” 半柱香后,大宫女碧玲走了出来。 慕容煜连忙起身,询问:“可是母后愿意见孤了?” 碧玲摇了摇头,轻声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吩咐,让奴婢转告您,如今时疫尚未彻底平息,殿下应将心思放在民生之事上;待时疫结束,还需好好准备选太子妃一事,这才是重中之重。” 慕容煜闻言,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皇后此举必有深意,只得转身离去。 ...... 慕容嫣被禁足的消息很快被传开,苏迟得知后,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进宫探望。 过了两日,他实在等不了了,打算出门找机会进宫。 恰在此时,贺宜宁匆匆赶回将军府,见到苏迟打算出去,立刻上前询问:“表哥这是要去哪儿?” 苏迟看见她,立刻抓住她的手腕,有些乞求道:“你回来得正好,你和昭玉公主关系不错,能不能进宫帮我看看,她现在如何了?” 贺宜宁撇开他的手,蹙眉开口:“公主禁足的原因你还看不明白吗?我身为将军府独女,跟你一样,本就被皇上忌惮,此时进宫怕是只会让公主的处境更糟。” 苏迟闻言,有些焦急地来回踱步,“那怎么办?难不成我只能这样等着?” 突然,他一拍脑袋做了决定,“既如此,我立刻请求皇上为我和公主赐婚!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说着,苏迟就要往外走。 “表哥你切莫冲动!”贺宜宁叹了口气,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如今公主只是被禁足,你此时前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不仅连累你自己,还可能给公主带来更大的麻烦; 若你真想与公主长相厮守,便需从长计议,不可因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苏迟紧握着拳头,心中满是无奈与痛苦,在贺宜宁的再三劝说下,他最终还是强忍着情绪,好好地待在将军府,只盼着能寻得合适的时机,再见公主一面。 贺宜宁见他那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很是心疼。 苏迟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却要因为身份和将军府而不得不放弃,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 贺宜宁深吸一口气,心中做了决定,要帮苏迟和慕容嫣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也算是弥补自己前世对他的愧疚。 第62章 半月后,时疫一事总算圆满结束。 贺宜宁不愿让其他人知道她也参与了此事,便没有和谢知砚他们进宫,而是径直回了将军府。 她刚踏入府内,春眠就迎了上来,“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贺宜宁摸了摸她的头,“是啊,没有你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那姑娘以后可不能丢下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春眠挽着她的手臂,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说,“这段时日表少爷只知道练武,整个人也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贺宜宁知道他是因为昭玉公主的事才变成这样的,这段时日她也想了很多前世和现在的事儿,关于苏迟和慕容嫣的事,她暂时的确找不到两全的办法。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害怕见到苏迟。 春眠见她一脸愁容,又笑着说:“对了,前两日将军和夫人来信了,问您想在什么时候成亲,定好日子了给他们回信,也让他们好安排归期。” 成亲? 贺宜宁抿了抿唇,虽然治疗时疫这段时日,她和谢知砚经常见面,也感觉关系亲近了不少,但提到成亲,贺宜宁还是有些看不准谢知砚的心思。 想了想,她打算先好好睡一觉,然后再来解决自己和苏迟各自的婚姻大事。 ...... 御书房内,慕容郢看着郭韬呈上来有关治疗时疫的奏章,很是高兴。 他看向谢知砚、郭韬和刘雪柔三人,满脸欣慰,“此次救治时疫,你们三人功不可没!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朕定当满足!” 郭韬见谢知砚朝自己点了点头,才放心地上前一步,拱手道:“回陛下,臣想让陛下赦免臣的家人。” 慕容郢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郭韬跪地,将自己与郭春、郭家的关系如实道出。 慕容郢闻言,脸色微变,有些生气道:“好一个郭韬,竟敢欺瞒于朕!” 刘雪柔有些害怕的哆嗦了一下,但还是担忧的看向郭韬,他竟是郭春的弟弟。 谢知砚连忙开口:“陛下,此事并非郭大人故意隐瞒,先前郭春泄露考题一事本就存疑,还请陛下看在郭大人救治时疫有功的份儿上,饶恕郭家满门。” 刘雪柔见状,也跪下求情:“请陛下......饶恕郭家!” 谢知砚和郭韬都没想到,刘雪柔竟也会为郭家求情。 慕容郢看着三人,他心中知道郭家或许是被冤枉的,但身为帝王,颜面至关重要,更不能出尔反尔,否则如何管理朝堂和天下? 慕容郢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朕便饶恕郭家,但除你之外,郭家其他人不得在京为官,郭春即刻贬至禹州。” 郭韬闻言,还想再求情,却被一旁的谢知砚悄悄拉住。 谢知砚深知,这已是皇上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郭韬心中满是苦涩,只得叩谢皇恩,心中暗自神伤,都怪自己太过无用,终究只能为家族争取到这有限的生机。 三人正准备退下时,慕容郢突然开口:“郭爱卿,刘小姐,朕瞧你们在救治时疫期间情谊深厚,方才刘小姐又主动为郭家求情,念你们救治时疫有功,今日,朕便为你二人赐婚,你们可愿意?” 郭韬和刘雪柔闻言,明显愣在了原地。 谢知砚掩嘴轻咳了两声,两人才相视一眼,连忙笑着跪地谢恩:“多谢陛下!” 慕容郢满意的点点头,郭家一事他的确只能做到如此,但郭韬的确是个人才,他是个惜才之人,自是不愿郭韬寒心;而刘雪柔不过是小小太医之女,两人若情投意合,他很乐意做个顺水人情。 一来算是为了补偿郭韬和郭家,二来往后在朝堂上,也无人敢因郭韬的身世而轻视他。 谢知砚淡淡一笑,自是明白皇上此举的深意。 慕容郢虽多疑,但身为帝王,的确做到了爱民如子和惜才爱才。 谢知砚看着郭韬满脸的喜悦,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想起这些时日与贺宜宁一起相处的日子。 贺宜宁聪慧、果敢,每一个眼神、每一次交谈,都如同烙印刻在他心底。 以往,他总是因朝堂局势复杂,担心给贺宜宁带来危险,也害怕贺宜宁因为这些事而永远困在了京城,所以一直抗拒两人之间的婚事,诸多顾虑让他犹豫不决。 可如今见郭韬与刘雪柔因皇上赐婚,即将喜结良缘,他不禁自问,若真的彼此有意,自己是不是该勇敢一些? 是不是不应再被那些未知的担忧束缚,错过眼前人? 三人离开皇宫,冯禄要去刘府宣读赐婚圣旨,刘雪柔便随他一起归家。 郭韬迫不及待要去大牢里接出家人,谢知砚左右无事,便一同前往。 马车里,郭韬仍沉浸在喜悦之中,一路上都在与谢知砚分享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以及要赶紧将这喜事告诉兄长和父亲。 谢知砚微笑着回应,思绪却早已飘远。 经过将军府时,谢知砚推开窗户看了看,明明今日刚见过面,为何自己又忍不住想要见她? 谢知砚双拳紧握,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要找机会向贺宜宁坦露心声。 无论前路如何,他都不想再逃避这份感情,哪怕要面对朝堂上的重重阻碍,他也愿与她并肩而行。 只是不知自己先前多番拒绝,贺宜宁心中想法还会是一如既往吗? 大牢门前,气氛压抑,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郭家人都走了出来,他们身形憔悴,眼神中却透着重获自由的喜悦。 郭韬两三步跑上前,抱着郭春喜极而泣,“兄长,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郭春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你比兄长厉害,若是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要在牢里关多久呢!” 谢知砚在一旁看着他们团聚的样子,心中也很高兴,自从爹娘去世,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如此真心实意的亲情了。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38节 郭春看见谢知砚,急忙走上前拱手行礼,眼中满是感激,“谢兄,此番多亏了你帮忙,我郭家才能重见天日;你对舍弟的帮扶,我们全家都铭记于心,往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63章 谢知砚微笑着回礼,“郭兄客气了,令弟为人正直,又在救治时疫中立下大功,理应如此;更何况先前郭家之事,本就......” “谢兄不必多言,我们都明白,”郭春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事已至此,我们能活着已是不易,当心隔墙有耳,若再因此连累你,我们于心不安。”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回到郭府,郭家人得知郭韬有了心爱之人,又得知皇上赐婚,瞬间欢呼雀跃起来。 郭夫人满是欣慰,拉着郭韬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你少时在外吃了不少苦,如今能和心爱之人成亲,你阿娘在天之灵,想必也会高兴,往后可要和雪柔姑娘好好过日子。” 郭韬点点头,有些泪目,“多年来有母亲照拂,我过得一点也不苦;只是陛下下旨让你们回乡颐养天年,我又要留在京中任职,往后不能在你们身旁尽孝,我很愧疚!” 郭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丈夫当忠君爱国,如今你得陛下重视,更应该好好在朝效力,为父和你母亲身体康健,你切莫担心。” 郭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郭春看向谢知砚,郑重道:“谢兄,你与舍弟一同经历诸多风雨,情谊深厚,如今他大婚在即,我们斗胆相邀,想请你为新人主婚,不知你是否愿意?” 谢知砚闻言,微微一怔,从前他一心扑在政事上,对这些人情往来之事鲜少参与。 可如今,看着郭家众人真诚的面容,又想起这段时间与郭韬共同经历的种种,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他思索片刻,缓缓开口:“承蒙郭兄抬爱,念及与郭大人的情谊,这主婚之事,我便应下了。” 此话一出,郭家众人皆是惊喜不已,连声道谢。 谢知砚望着郭家一家人团聚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他因过去的经历和朝堂复杂,将自己封闭起来,可遇见贺宜宁后,他的生活中好像多了许多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自己可以尝试着去感受一下人间烟火。 从郭府离开后,谢知砚不知不觉走到了将军府门前,他犹豫再三,正准备离开,就听见了春眠的声音。 “谢先生,您是来找我家姑娘的吗?” 谢知砚愣了片刻,随即点点头,“今日进宫向陛下禀报治疗时疫一事,陛下很高兴,所以我......” 春眠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明了,笑道:“府上晚膳刚好,先生不如进来一同用膳?这个时辰姑娘应该也休息好了。” 谢知砚被春眠连说带劝地拖进了府,贺宜宁看见他时,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春眠看着两人都愣在原地,直接让他们入座,然后和福伯高兴地上菜。 谢知砚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主动开口:“陛下对治疗时疫一事很高兴,赏了我们很多东西,不仅赦免了郭家,还给郭大人和刘小姐赐婚了。” “什么!?赐婚!”贺宜宁闻言,有些惊喜地看向他,“陛下怎会给他们赐婚?” 谢知砚将今日进宫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贺宜宁听后很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原本还以为只有我看出了他们两人对彼此有意,想不到陛下也能看出,而且还给他们赐婚! 这下好了,他们既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且雪柔妹妹也不用受她爹责怪和掌控,陛下真是个大好人!” 最重要的是,郭家也都没事了,贺宜宁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谢知砚见她笑得开怀,自己也很高兴。 春眠和福伯上完菜,四个人一起用膳,贺宜宁怕谢知砚太过规矩,特意解释:“春眠和福伯早已成为我们的家人,所以在府上都是一起用膳的。” 谢知砚点点头,表示理解,“嗯,挺热闹的。” 他从庄子回来后,虽然一直住在谢府,但都是单独的院子,也很少与谢老夫人他们一起用膳,整个院子就只有褚旭一人。 像将军府这般热闹地一起用膳,谢知砚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 谢知砚是第一次在将军府用膳,贺宜宁怕他拘束,一直在给他夹菜。 谢知砚看着碗里已经堆起的菜肴,道:“可以了,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贺宜宁讪讪一笑,将正夹起的一个肉丸子放进了自己碗里,“那好,你可别拘束,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是啊,谢先生若是喜欢,日后可以常来,我们小姐肯定会很高兴的。”福伯也笑着开口。 贺宜宁有些不好意思的娇嗔道:“福伯,别胡说!谢先生公务繁忙,哪有空常来。” 谢知砚淡笑着回应:“好,我有空会常来的。” 贺宜宁看向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说他会常来?这是何意? 整顿饭,贺宜宁都在思考谢知砚这句话的意思,连她最爱喝的鸡汤都没怎么用。 倒是谢知砚,这是他多年来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 用完膳后,贺宜宁送谢知砚出府。 谢知砚环顾四周,问道:“方才晚膳间为何不见苏将军?他不在府上?” 贺宜宁叹了口气,“还说呢,自从谢奕辰把他和昭玉公主的事儿捅破后,公主被禁足,我表哥也将自己关在了院里,听春眠说已经很久没出来过了,今日我去见他,他连门都没开过。” “心病还须心药医,感情之事,旁人怎么劝都没用,”谢知砚见她这般惆怅,思索片刻道,“我倒有个法子,能让他和公主见一面,以解相思之苦,到时候让他们自己决定,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什么法子?”贺宜宁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自己想了好久都没想到办法,他这么快就想到了? 而且这件事与他无关,何必要趟这滩浑水? 谢知砚凑近她,轻声道:“下个月初郭大人与刘小姐大婚,郭家邀我做主婚人,他们两人都是治疗时疫的功臣,太子必定会回来,我可以跟太子说,让他把公主带出来散散心; 凭你和刘小姐的关系,去参加喜宴也是必然的,到时候你让苏将军扮成随行侍卫,喜宴人多眼杂,找机会让他们见面也不难。” 两人相视一笑,一拍即合! 第64章 六月初,郭府张灯结彩,苏迟扮作贺宜宁的随行小厮,低着头,跟在贺宜宁身后,悄然进入郭府。 在他得知贺宜宁和谢知砚打算安排自己与慕容嫣见面时,心中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皇后在慕容煜的多番请求下,也同意了慕容嫣出宫参加喜宴。 皇后虽不同意慕容嫣和苏迟在一起,但到底也是心疼女儿的,也不愿看到她一直闷闷不乐。 迎亲的唢呐吹吹打打,在郭府门口停了下来。 郭韬迫不及待的上前踢轿门,又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刘雪柔从花轿里牵出来。 郭家虽因春闱考题的事儿受了处罚,但郭韬如今深得皇上重用,且太子还亲临喜宴,朝中官员都会审时度势,自然也前来祝贺。 连谢奕辰也带着礼物上门祝贺。 他瞧着整个郭府都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前世他与贺宜宁大婚的时候。 虽然那时娶贺宜宁是为了仕途,但好歹也是第一次成婚,而且贺宜宁对他不错,现在想想,曾经的他们倒也过得不错。 如果前世贺宜宁肯在自己面前服个软,他说不定会放过她,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做个侧室。 正想着,贺宜宁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向新人缓缓而来,笑得十分开怀。 谢奕辰看着她,正想上前打招呼,承安公主慕容悦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 “奕辰,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谢奕辰闻言,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郭韬圣眷正浓,大皇子虽在禁足,但还是命我前来祝贺,免得落人口舌;倒是公主怎得也来了?” 慕容悦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道:“还不是太子非要带昭玉公主出门散心,刘雪柔是我曾经的伴读,慕容嫣都来参加她的喜宴了,我要是不来,你们御史台那些老匹夫,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 谢奕辰见状,连忙轻声安慰:“好了,等我什么时候坐上御史大夫的位置,早晚把那些老东西给换掉,到时候再也没有人敢说你和大皇子的不是。” 慕容悦笑着点头,“就知道你对我好,等皇兄禁足结束后,我一定让他找机会助你升迁。” 谢奕辰淡笑不语,心中却觉得慕容悦和前世一样好糊弄,稍稍说几句好话便对自己死心塌地了。 谢知砚身着紫色官服,因为今日要主婚的缘故,头上的官帽特意插了一朵红绢花,看来其比较喜庆。 贺宜宁望着他,脑海中想象着,当年谢知砚中状元簪花游街时,是不是也这般好看。 谢知砚按照流程,为郭韬和刘雪柔主持了成亲礼。 礼成之后喜宴开席,宾客们纷纷入席就座,推杯换盏之时,谢知砚与贺宜宁不着痕迹地相视一眼,瞅准时机将苏迟和慕容嫣往后花园引去。 帮两人见面的事,郭韬也参与其中,不为别的,只为当初苏迟帮忙剿匪,让他们得到了那么多苍术,治疗时疫才会这般顺利。 他事先告诉谢知砚,郭府后花园有处极为隐蔽的凉亭,今日所有下人都在前厅忙活着喜宴,不会有人去那里。 然而两人之间的举动,在一直偷偷关注贺宜宁的谢奕辰看来,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他怎会让两人如愿? 谢奕辰悄悄跟上两人,突然发现跟在贺宜宁身后的小厮很是熟悉,仔细一看这不是苏迟吗? 他看向从席间正过来的慕容嫣,瞬间明白了他们真正的目的。 谢奕辰心中一喜,觉得又抓到了把柄,他今日势必要将苏迟和昭玉公主的奸情坐实! 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贺宜宁和苏迟皆察觉到不对劲,两人交换了眼神,不着痕迹地转身一瞥。 谢奕辰吓得连忙躲在假山后,但他露出的衣角却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苏迟蹙了蹙眉,轻声道:“要不算了?若是被谢奕辰抓到把柄,会连累将军府和昭玉公主。” “那怎么行?你们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 贺宜宁环顾四周,将目光落在了席间的慕容悦和顾姝。 她朝苏迟扬了扬下巴,两人默契地调转了方向。 谢知砚也发现了他们的举动,知道他们可能是遇到了麻烦,于是朝慕容煜使了个眼神,慕容煜立刻明了,快速上前将慕容嫣拦了下来。 “嫣儿,谢先生说后院的荷花开得正好,你陪皇兄去瞧瞧?” 慕容嫣有些不明所以,在看见他一直朝自己眨眼时,只好点了点头。 谢奕辰见双方都换了方向,不禁皱起了眉,难不成自己被发现了? 正当他准备再跟上去一探究竟,贺宜宁出现在他面前。 “谢大人跟了我这么久,是何用意?”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39节 谢奕辰有些讪讪一笑,“听闻郭府后院山水布局甚美,所以想去瞧瞧,我方才好像看见了苏将军,怎得不见他人?” 贺宜宁淡淡一笑,“谢大人怕是吃醉了酒,我表哥今日出城了,怎会出现在这里?” 谢奕辰显然不信她的说辞,一个劲儿地往她身后张望,自己绝不会看错人。 贺宜宁掩嘴轻咳两声,“谢大人,若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告辞了,自便。” 谢奕辰见她要走,又舍不得,既然没看见苏迟,那正好,他们可以单独相处一下。 只是下一瞬,慕容悦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奕辰,你和她在这儿作甚?”慕容悦快步上前,看向贺宜宁的眼神中充满了防备。 还没等谢奕辰回答,顾姝也走了过来,只是在她看见慕容悦也在时,明显愣了片刻。 谢奕辰朝顾姝轻轻摇头,随后又向慕容悦解释:“公主,臣方才去更衣迷了路,与贺小姐只是偶遇。” “当真?”慕容悦有些怀疑地在他和贺宜宁之间来回打量,毕竟两人先前是有过婚约的。 谢奕辰连忙回答:“自然是真的,公主,前院喜宴还未结束,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他深知自己脚踏两条船的事一旦被承安公主知晓,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只好满脸堆笑,哄着承安公主赶紧离开。 而顾姝看着谢奕辰对自己不管不顾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贺宜宁将这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想到先前自己无意撞见她与谢奕辰暗中苟且,贺宜宁心中不禁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顾姝会不会有孕了? 第65章 郭家后院凉亭,苏迟和慕容嫣得以相见,刹那间,周遭的喧嚣都化为乌有,两人眼中唯有彼此。 慕容嫣眼眶微红,晶莹的泪花在眼中打转,她两步上前,看着苏迟憔悴的面容,轻声呢喃:“苏将军,好久不见。” 她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几分思念,让人忍不住心疼。 苏迟也快步上前,他想伸手将慕容嫣揽入怀里,但为了她的名声,苏迟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只是有些哽咽道:“公主,好久不见;这段时日你过得不好吗?怎得瘦了许多。” 慕容嫣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我挺好的,倒是你一脸憔悴,听宁姐姐说你许久都没出门了,这样下去会憋出病的。” 苏迟见她还在关心自己,终是忍不住了,有些懊恼的低下头,“是我不好,是我没用,让你受苦了; 自你被禁足,我每日都在煎熬,我害怕见不到你,害怕你万一被指婚给别人,我甚至想过闯宫去见你......可为了不连累将军府,我什么都不能做。” 慕容嫣闻言,他能同自己说出真心话,她已知足。 慕容嫣轻轻摇头,“不怪你,你从小在将军府长大,他们是你唯一的亲人,自然要为他们考虑;而我身在皇家,宫中规矩森严,岂是我们能左右的?”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着苏迟,眼中满是彷徨与不安,“只是……只是我也害怕,害怕我们再也不能相见。” 苏迟沉默片刻,朝她走近两步,认真说道:“公主,你放心,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弃; 此次见面,我便是想与你商量,我们要为自己的未来做个打算,我不能没有你,我想求皇上赐婚,名正言顺地娶你。” 慕容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转瞬又黯淡下去,“可是,父皇会同意吗?谢奕辰在朝堂上处处针对我们,还有诸多规矩束缚,此事怕是难如登天。” 苏迟握住她的双手,坚定道:“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去争取,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听谢太傅说,陌南有流寇作乱,我打算请旨去剿灭流寇,努力建功立业,然后再让皇上为我们赐婚。” 慕容嫣听着苏迟的话,心中满是感动,但还是有些担心:“苏迟,我相信你,不管结局如何,我都愿与你一起面对;只是,剿灭流寇并非易事,你不必为了我去冒险。” 苏迟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在边关多年,也打了不少仗,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还要留着命回来娶你呢!” 假山后,贺宜宁和谢知砚看着两人情深意浓的模样,都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彼此。 苏迟和慕容嫣虽然没见过几次,但两人之间的感情很纯粹,不参一点杂质,所以都愿意为了彼此去牺牲自己。 这也是贺宜宁想要的,可她与谢知砚之间,从一开始的赐婚就是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若真勉强成亲了,他会全心全意的护着自己和将军府吗? 这一刻,贺宜宁动摇了,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将谢知砚拖入这泥潭之中。 郭韬大婚后,郭春即刻便要起程禹州,郭家其他人也都要回老家。 谢知砚问贺宜宁要不要一起去送送他们,毕竟她对郭韬多有照拂,此次郭家人能这么快从大牢里出来,贺宜宁也出了不少力。 郭韬大婚那日,贺宜宁忙着让苏迟和慕容嫣见面,郭春一直想当面谢谢她都没找到机会。 但贺宜宁并不想去,一方面她是觉得有些心虚,毕竟郭家满门入狱,也是自己不小心报错仇,帮着郭韬救他们出狱,也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心安一些; 二来她帮助郭韬时,本身就不知道郭韬时郭春的弟弟,她看中的是郭韬的才华;郭韬连中三元,也证明了自己没有看错人,往后若有人想要陷害将军府,郭韬想必也会念在曾经的情分帮助一二; 还有则是,她现在面对谢知砚的时候心情很复杂,她必须弄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再与谢知砚相处下去。 只是还没等贺宜宁想清楚她与谢知砚该怎么办时,她就收到宋瑶的来信。 ...... 福满楼雅间内。 宋瑶一脸忧愁地坐在窗边,时不时地往外张望,等着贺宜宁与华静娴的到来。 昨日她刚打完猎回来,就被哥哥叫进了书房。 哥哥告诉她,皇上近日打算给大皇子和太子选妃,大皇子在下朝时叫自己去用了午膳,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想娶宋瑶为妃。 宋威自是知道,大皇子不过是为了他手中的那点儿兵权罢了,如今护国军常年驻守边关,京城内外的将士都由宋威统领,大皇子想要太子之位,就必须要有能和护国军抗衡的将士。 毕竟护国将军的独女如今和谢知砚有婚约,保不齐哪一日就会站在太子那边。 不多时,贺宜宁与华静娴如约而来,三人见面简单寒暄后,宋瑶便将自己内心的苦恼和盘托出。 “静娴姐姐,宁妹妹,我实在不想进宫,更不想嫁给大皇子!可我又不愿哥哥因我而在朝中为难,你们不知道,自从大皇子来试探过我哥哥后,徐老丞相也派人来送过东西,我害怕再这样下去,皇上赐婚的圣旨就要下来了。” 贺宜宁闻言秀眉紧蹙,看来大皇子对宋瑶势在必得,否则也不会让徐老丞相出手了。 贺宜宁拍了拍宋瑶的手,温言安慰:“宋姐姐,你先别急,我们一定会帮你帮办法的,如今皇上那边并未有定论,你切莫自己乱了阵脚。” 宋瑶点了点头,依旧很是惆怅,“话虽如此,但徐老丞相是老臣了,又是大皇子的外祖父,有他在,皇上多半也会念及他的面子,毕竟我听说,皇上对大皇子的母妃感情很深。” 华静娴端起手边茶杯喝了一口,突然说道:“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徐老丞相的孙女徐娇娇和大皇子青梅竹马,一直心悦大皇子,如今大皇子和徐老丞相都属意宋妹妹,你们说徐娇娇心里会愿意吗?” 第66章 贺宜宁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心中立刻有了打算,“这倒是个突破口,宋姐姐,你不妨假意放出消息,就说同意与大皇子的婚事,那徐娇娇得知此事,必定坐不住; 以她的性子,定会想方设法搅乱这门亲事,我们只需暗中观察,等她先出手,再见机行事。” 宋瑶听后,有些犹豫:“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徐娇娇没能成功,我岂不是还是得嫁给大皇子?” 贺宜宁握住宋瑶的手,安抚道:“姐姐放心,我们会在一旁帮你周旋,徐娇娇背后是徐丞相,她不会轻易罢手的;只要她一行动,朝堂上必定会有波澜。 华静娴也附和道:“而且此事成与不成,大皇子也不能怪罪于你,只当是徐娇娇从中作梗,到时也不会连累宋将军。” 宋瑶沉思片刻,咬了咬牙:“好,那就依你们所言,一切就有劳静娴姐姐和宁妹妹了。” 三人又细细商讨了一番细节,确保万无一失后,宋瑶才匆匆离去。 见贺宜宁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华静娴缓缓道:“宁妹妹可是有话要问?” 贺宜宁微微一笑,为华静娴添了一盏茶,忍不住开口:“静娴姐姐,其实我也听说你要进宫做太子妃一事,但和宋姐姐相比,你如此平静,我实在好奇。” 华静娴像是猜到了她会这么问,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神色坦然,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宁妹妹,你和宋妹妹都是将门之女,见惯了天高海阔; 可我不同,身为世家女子,婚姻之事向来身不由己,更何况我还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这身份注定我要入宫成为太子妃。” 她放下茶杯,双手交叠在膝上,继续说道:“不过,我也并非毫无打算,成为太子妃,一来能保住家族荣耀,二来若有机会成为皇后,手握权势,我便能做许多想做之事。” 贺宜宁微微挑眉,来了兴致,“那姐姐心中所愿,究竟是什么?” 从她第一次见华静娴,她就看出这女子虽然和大多数贵女一样端庄贤淑,但她的内心却极为坦率,甚至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野心。 华静娴坐直身子,打量了贺宜宁好一会儿,坚定开口:“我希望女子也能和男子一样入朝为官; 这世道对女子诸多限制,我们同样有学识、有谋略,为何不能在朝堂上一展抱负?若我能登上皇后之位,便有机会为女子争取更多的权利。” 贺宜宁听后震惊不已,看向华静娴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想不到姐姐竟有如此抱负,我一直以为,世家女子大多只愿相夫教子,安稳度日。” “安稳度日?”华静娴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在这朝堂权谋的漩涡中,哪有真正的安稳?与其被动接受命运,不如主动出击; 宁妹妹,我瞧你也并非甘于平凡之人,前些时日和郭大人他们一起应对时疫,你的聪慧果敢我都看在眼里。” 自己费尽心思不愿暴露身份,没想到华静娴却一直关注着自己。 贺宜宁笑了笑,没有否认,“我不过是想尽自己所能,为百姓做些事罢了,既然命运将我们推到这权谋的棋局中,便不能白白浪费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抱负与决心。 华静娴伸出手,十分认真道:“宁妹妹,不如我们结为同盟如何?在京城中相互扶持,日后不管是为家族,还是为我们心中所愿,都能多一份助力。” 贺宜宁看着她,突然有些羡慕她的果敢,自己虽然重活一世,但很多时候面对事情,总会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她毫不犹豫地握住华静娴的手,点头道:“好,从此以后,那便共同进退!” ...... 宋瑶按照贺宜宁和华静娴的计策,让宋威在京城放出消息,假意答应大皇子的求娶。 消息一出,朝中动荡不安,也很快传到了徐娇娇耳中。 丞相府内。 徐娇娇在房里急得团团转,手中的丝帕也被她搅成一团,她不甘心,凭什么宋瑶可以成为大皇子正妃,而自己只能为侧妃? 明明自己才是大皇子的青梅竹马!难道就因为宋瑶有个好兄长吗? 徐娇娇伤心地哭了起来,只是还没一会儿,徐老丞相就走了进来。 看见徐老丞相一脸冷淡时,徐娇娇立刻止住了哭声,起身行礼,“见过祖父。” 徐老丞相坐下,瞥了她一眼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祖父?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因为这等小事哭得死去活来,传出去别人该怎么看我们?” 徐娇娇低着头,抿了抿唇不敢说话。 徐老丞相见状,叹了口气,“娇娇,大皇子虽受皇上喜爱,但终归不是太子,你与他一同长大,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愿; 如今贺家小姐与谢太傅有婚约,保不齐护国军就会站在太子身后,大皇子娶宋小姐是为了什么,想必也不用我多说。”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40节 徐娇娇微微颔首,有些委屈道:“孙女儿明白,只是......” “你明白就好,”徐老丞相示意她坐下,又道,“大皇子说了,愿意娶你做侧妃,那宋小姐一个将门之女,等你嫁过去后,宫中一切事宜都交你打理,你何须现在伤心落人话柄?” 徐娇娇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有哪一个女子愿意做侧室? 她在丞相府地位本就尴尬,徐老丞相不是她的亲祖父,自然不会为了她打算。 一切,还得靠自己。 徐老丞相安慰了许久才离去,临走时又告诉徐娇娇,皇后举办了七夕宫宴,会邀请各家贵女,让她做好准备。 徐娇娇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了打算,既然没人帮她,那便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她唤来贴身侍女玉珠,朝她附耳几句后,玉珠有些不可思议和害怕,“小姐,如此行事,老太爷和大皇子知道了,怕是会怪罪您。” 徐娇娇冷笑一声,“他们从来没为我考虑过,我又何必在乎那一点点怪罪?按我的话去做,有什么事儿我一人承担!” 玉珠深吸一口气,领命退了出去。 第67章 七夕佳节,皇宫内张灯结彩,华烛高照。 宫宴上,歌舞升平,众人欢声笑语,贺宜宁也受邀前来,她不着痕迹地和华静娴、宋瑶对视了一眼,随即落座。 慕容乾身着华服,坐在席间,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这几日宋威对他先前的提议也不再反驳,加上他也听说了宋瑶愿意嫁给自己的消息,所以他现在只等宴会进行到合适时机,便向皇上提出赐婚之事。 慕容乾看向宋瑶,今日的宋瑶穿着粉色襦裙,看起来娇俏可人,倒也是个美人儿,自己娶她也不亏。 宋瑶自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现在还不能跟他撕破脸,只好端起酒杯,朝他盈盈一笑。 慕容乾见状更是得意,端起酒杯回应。 两人之间的举动被一旁的徐娇娇看在眼里,她强忍心中怒气,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后,笑着走向刚来的慕容悦。 徐娇娇挽上慕容悦的手臂,“好久不见,表妹越发漂亮了。” “真的吗?”慕容悦惊喜地摸了摸脸,余光瞥到她身后的宋瑶时,有些试探性地询问,“表姐,我皇兄和宋小姐的事儿,你听说了吧?你放心,就算宋瑶嫁给我皇兄,我也只跟你好。” 徐娇娇扯出一丝委屈又识大体的笑容,“无妨,一切都是为了殿下的大业,我没事的。” 慕容悦见她这么说,只好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还怕你太过伤心,连带着不理我呢。” 两人说笑着往座位走去,不一会儿,皇上皇后携手而来,宫宴正式开始。 皇上皇后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宫宴便开始了,那些想要当太子妃和皇妃的贵女们,都准备了节目表演。 贺宜宁没有兴致,目光不自觉地在宴席上搜寻谢知砚的身影。 只是她环视了一圈儿,都没看到谢知砚在哪儿。 一旁的慕容嫣察觉到了她失落的神色,悄悄凑过去小声道:“谢先生这几日告假,所以母后并未邀请他。” “告假?”贺宜宁十分疑惑,谢知砚那种一心只知政事的人,竟然也会告假? 难道他出什么事儿了? 慕容嫣怕她担心,又补充道:“宁姐姐不必担心,谢先生的生母好像是七夕前后去世的,所以谢先生每年都会去慈云山的静安寺小住一段时日,为他生母祈福。” 贺宜宁点点头,原来如此。 慕容嫣看向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询问:“宁姐姐,你可有收到苏将军的信?” 他们在郭府相见后的第二日,苏迟就进宫求了圣旨,要去陌南剿灭流寇,第三日便率军出发了。 算起来也有快十日了。 贺宜宁拍了拍慕容嫣的手,安慰道:“表哥前日便来信,说他已到达陌南;他在边关也打了不少胜仗,区区流寇作乱,他定能凯旋。” 慕容嫣点点头,心中也期盼着苏迟能够早日归来。 宫宴进行了一大半,一个倒酒的小太监不小心将酒洒在了慕容乾的身上,碍于皇上皇后在,慕容乾也不好发泄,只得说明情况,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去更衣。 贺宜宁瞥了一眼宋瑶的位置,发现她也不在,便知道宋瑶要开始行动了。 贺宜宁起身往华静娴走去,路过宋瑶身后时,不着痕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宋瑶立刻明了,起身道:“陛下,下一个是臣女的表演,可否容臣女先下去准备准备?” 慕容郢笑着点头,自是应允。 宋瑶离开后,华静娴端起酒杯,轻声道:“好戏要开始了?” 贺宜宁也淡淡一笑,“一切尽在掌握。” 从宋瑶放出愿意嫁给大皇子的消息开始,她们便让人一直监视着徐娇娇的动静。 这几日徐娇娇的贴身丫鬟一直频繁出入药铺,她们便觉得不对劲,一番打探下才知,那丫鬟买的药乍一看没什么,但若混合在一起,便是一种足以让人失去理智的情药。 贺宜宁和华静娴很快明白了徐娇娇打算“生米煮成熟饭”的想法,于是和宋瑶一合计,三人打算顺水推舟。 慕容乾跟着小太监来到御花园的一处偏殿,小太监说要出去帮他取衣服,让他在此稍等。 慕容乾只好进去等待,只是他刚一踏进房门,就闻到一股异香,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视线也有些模糊。 他心中一惊,察觉不对劲想要离开,谁知下一秒,一双洁白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徐娇娇身着红色轻纱,身姿曼妙地环抱住慕容乾,柔声道:“表哥,娇娇等你好久了。” 慕容乾闻言脸色骤变,他想伸手推开徐娇娇,然而却浑身无力,整个人瘫倒在地。 徐娇娇勾起嘴角,顺势扑进他的怀里,随即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轻薄外衫,一边缓缓解开慕容乾的衣裳,一边诉说着自己多年来的爱慕之情。 慕容乾急得脸色通红,他不是不知道徐娇娇喜欢自己,这么多年的相处,自己也并非对她无意,原本打算娶了宋瑶后,也将徐娇娇娶回来好好相待,只是没想到...... 慕容乾使出全身力气将徐娇娇推到一边,生气着低沉道:“本宫最讨厌有人算计,你赶紧滚!” 徐娇娇哪里肯听他的话,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绝不会就此罢休! 她把慕容乾扶到一旁的榻上,放下纱帐,屋内的迷情香加上她身上的香囊,让慕容乾眼神迷离起来,随后再也把持不住,将徐娇娇压在了身下。 徐娇娇得意地勾起嘴角,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随后吻了上去。 宋瑶借口准备表演,也来到了御花园的偏殿她凑近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喘息声,不禁红了脸,然后轻轻向外退了几步。 宋瑶环顾四周,抓起一块石头就往自己的脚踝砸去,随后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在看见有太监和宫女路过时,她连忙拦住了两人。 “我是宋将军的妹妹宋瑶,方才来后院准备表演,不小心迷了路,又伤了脚,能劳烦两位去帮我给华小姐和贺小姐说一声吗?让他们找太医帮我瞧瞧。” 两人闻言相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小太监去通报,小宫女则留在原地陪她。 第68章 宋瑶见小太监走远,故意朝小宫女开口:“要不你将我扶到附近能休息的地方坐一坐?我这脚实在疼得很。” 小宫女见她疼得额头都冒汗了,只好道:“奴婢记得附近有处偏殿,要不扶您到那儿坐坐?” 宋瑶立刻点头,任由小宫女扶着自己往偏殿去。 两人刚踏进偏殿,就听见屋内有喘息声。 宋瑶忍不住腹诽,这两人竟然还没结束? 小宫女也注意到了动静,但不敢上前查看,害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人和事,到时候小命不保就惨了。 宋瑶并不打算现在就戳穿屋内两人,她还得等华静娴和贺宜宁带人来呢。 于是便拉着小宫女在屋外的石桌旁坐下,尽量拖延时间。 而屋内的两人正翻云覆雨,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贺宜宁和华静娴带着太医来了,一同的还有皇上和皇后。 宋瑶连忙起身行礼,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两个小姐妹。 贺宜宁和华静娴也很无奈,方才小太监去通报时,正巧贵女表演都结束了,听说宋瑶受了伤,皇后便想着一同前来看看,谁知皇上说喝多了酒,也想走一走散心。 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慕容郢看着宋瑶,让她不必多礼,立刻让太医给她诊治。 贺宜宁和华静娴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屋内,现在里面的声音小了些,不仔细听还真不能发现里面有人。 片刻,贺宜宁故意咳嗽了两声,抱着双臂打了个哆嗦。 华盈见状,立刻吩咐方才陪宋瑶等候的小宫女,“去殿内找一件披风给贺小姐,夜里凉,贺小姐身子弱,可别着了风寒。” 那小宫女有些犹豫,眼神往里瞥了瞥却不敢挪步。 华盈见状,厉声道:“本宫竟使唤不动你?” 小宫女吓得哆嗦着跪下,一个劲儿地直磕头。 华盈也察觉到不对劲,朝身边的碧玲示意,碧玲立刻上前查看,谁知刚打开房门,就瞧见慕容乾和徐娇娇衣不蔽体地缠绵于榻。 慕容郢和华盈见此情形,当场黑了脸。 华盈立刻着人上前,将两人弄醒,慕容郢更是让禁卫军将偏殿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后让冯禄去请了徐老丞相和宋威来。 原本他也打算趁着今日宫宴,给大皇子和宋瑶赐婚,毕竟贺宜宁已经和谢知砚有了婚约,为了防止太子势力过大而提早生了不该的心思,所以才默许了大皇子想娶宋瑶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丑事,还是当着宋瑶的面前,实在有辱皇家颜面,只好关起门来解决。 徐老丞相和宋威赶来时,慕容乾和徐娇娇已经清醒过来,慕容乾跪在地上不语,徐娇娇则发丝凌乱,泪流满面,瘫坐在地。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宋瑶见人都到齐了,在贺宜宁和华静娴的示意下,立刻上前,朝皇上皇后盈盈下拜。 她拼命挤出几滴眼泪,有些委屈地开口:“陛下,皇后娘娘,臣女自知福薄,实在不敢高攀大皇子,臣女心中所愿,不过是寻一良人,平淡度日;如今这般情景,臣女更是惶恐,实在不愿嫁给大皇子,以免日后徒生嫌隙。” 宋威也明白了过来,赶紧拱手道:“陛下,微臣仅有这一个妹妹,自小疼惜,实在不愿她受半点委屈;既然大皇子和徐小姐有意,小妹又何必去横插一脚受人嫌弃?还望陛下成全。” 徐娇娇听着两人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41节 慕容郢看向几人有些头疼,心中暗自思忖,宋威手握兵权,在朝堂举足轻重,若是寒了他的心,怕是于社稷不利。 于是再三思索后,慕容郢开口:“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你们,大皇子与徐娇娇之事,今日朕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朕下旨,赐你二人择日完婚;至于宋瑶,你日后若有了心仪之人,朕再为你赐婚。” 宋瑶心中一喜,连忙谢恩。 慕容乾却满心不甘,他本想通过娶宋瑶得到宋威的兵权,如今计划落空,不仅被徐娇娇设计,还要娶她! 慕容乾心中对徐娇娇的恨意愈发浓烈,他强忍着怒火,拱手道:“父皇,儿臣一心想为父皇分忧,如今朝中事务繁多,儿臣实在无暇顾及婚事;徐小姐之事,儿臣深感愧疚,但儿臣以为,不如让徐小姐先做侧室,待儿臣处理好朝中诸事,再行大礼也不迟。” 徐娇娇听闻,如遭雷击,满心的算计最终还是落得个做侧室的下场。 她有些委屈地看向徐老丞相,然而徐老丞相却对她很失望,完全没给她好脸色,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以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 徐娇娇回到府中,徐老丞相直接命人将她禁足在院内,在她出嫁前,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甚至还让人断了她的月钱,以作惩罚。 徐娇娇很不甘心,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太爱慕容乾,不想做他的侧室,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竟然一点都不顾从前的情分,陛下明明已经赐婚了,他却还是只让我做侧室!” 徐娇娇生气地将桌上的茶盏砸在地上,看着那些碎瓷片,她万念俱灰,拾起一片尖锐的瓷片欲寻短见。 关键时刻,端水进来的玉珠连忙劝阻:“小姐,您千万不能想不开啊!如今虽为侧室,但只要您好好保重,若能怀上大皇子的孩子,日后扶正,也并非没有机会。” 徐娇娇听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抱着玉珠止不住地哭泣。 她思索良久,终是咬咬牙,暂时认命。 而慕容乾,他对失去宋威兵权一事耿耿于怀,怒火中烧,立刻召来谢奕辰,让他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慕容悦也听说了关于徐娇娇的事儿,也和谢奕辰一起来了大皇子宫内。 面对慕容乾的质问,谢奕辰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低着头。 慕容乾气急败坏,慕容悦见状,不忍谢奕辰被责骂,连忙挡在了他身前,道:“皇兄,朝中的将门之女又不止宋瑶一个,你若真想借联姻得到兵权,我看贺宜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69章 谢奕辰闻言,立刻反驳:“可陛下已经给她和谢知砚赐婚了,大皇子若横刀夺爱,传出去怕是有损颜面。” “他们虽有婚约,但终究还未定下婚期,”慕容悦看了他一眼,有些不以为然,“皇兄不妨效仿表姐的法子,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不怕贺宜宁不愿意嫁,她父亲贺钊掌管整个护国军,这不比宋威手里那点儿兵权强?” “皇妹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慕容乾眼睛一亮,对于护国军,朝中大部分人都是忌惮的,原本他也害怕护国军功高盖主不好操控,但慕容悦这话倒是不错,贺钊就贺宜宁这么一个女儿,娶了贺宜宁,害怕拿捏不住贺钊吗? 慕容乾当即拍板,“好!就依皇妹所言。” 他乾唤来侍卫松一,让他找机会筹谋此事,越快越好。 谢奕辰心中一惊,他虽为大皇子出谋划策,但对贺宜宁,终究还有一丝旧情。 若贺宜宁嫁给大皇子,那么他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于是,谢奕辰回府后,他让墨羽趁人不注意,偷偷让人给贺宜宁送去一封匿名信。 信中写道:近日有人欲对你不利,切勿出门,小心惹祸上身。 贺宜宁收到信后,心中满是疑惑,虽不知这匿名信从何而来,但隐隐也感觉到危机四伏。 她没有丝毫慌乱,立刻让春眠去查,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害自己。 华静娴和太子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华府这一代只有华静娴一个女儿,所以置办嫁妆时,华静娴便求了贺宜宁和她一同逛逛。 苏迟不在,谢知砚也不见人影,贺宜宁闲得无趣,便答应了华静娴,顺便借着每日出门,看看是谁要对自己下手。 她和华静娴这几日不是逛首饰铺子,就是绫罗绸缎的庄子,贺宜宁很快便察觉到,身后总有几缕若有若无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在春眠的查探下,贺宜宁得知这些人竟是大皇子的手下! 只是大皇子究竟意欲何为,暂时还不清楚。 贺宜宁心思一转,计上心来。 她对外放出消息,称中元节将至,自己将前往静安寺,为从前战死的护国军将士们超度做法事。 消息很快传入慕容乾耳中,他心中暗喜,觉得机会来了,当下便决定让手下暗卫扮作凶狠的土匪,在去静安寺的路上劫持贺宜宁。 待自己适时出现,救下美人,顺势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不怕贺宜宁不就范,还能借此掌控贺家兵权。 中元节当日,贺宜宁身着素色长裙,神色庄重地前往静安寺,为了给一直跟踪自己的人机会,她特意只带了十几个侍卫。 一路上,贺宜宁看似平静,实则暗中警惕。 马车行至一处偏僻山林,果不其然,一群“土匪”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将贺宜宁的马车和侍卫们团团围住。 贺宜宁朝一直暗中跟随的春眠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去报官了。 春眠立刻会意,转身往山下跑去。 一番激烈打斗后,侍卫们纷纷倒下。 贺宜宁见状,撑着懒腰走下马车,正准备抽出腰间软剑解决掉这些土匪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知砚骑着快马,风尘仆仆地赶来。 原来春眠去报官时,恰好遇到了谢知砚的贴身侍卫褚旭。 春眠为了给自家姑娘和谢知砚制造机会,故意心急如焚地将贺宜宁的遭遇告知褚旭。 褚旭不敢耽搁,立刻将此事转达给还在静安寺的谢知砚,谢知砚听闻后顾不上许多,骑上褚旭的马扬长而去。 他凭借对慈云山熟悉的地形,很快就找到了被围困的贺宜宁。 贺宜宁见谢知砚到来,心中一紧,她还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可如今形势危急。 犹豫片刻,她还是选择佯装柔弱,束手就擒。 谢知砚见贺宜宁被抓,想要上前阻拦,却直接被一个土匪打晕在地。 其中有人询问:“这好像是谢知砚?主人只说了抓贺小姐,这谢知砚该如何是好?” “要不直接......”一个土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下一秒就被呵斥了。 “不可!”领头的那人看了眼昏倒的谢知砚和一旁瑟瑟发抖的贺宜宁,道,“先都绑了回去,禀明主人后再做定夺。” 两人被带到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内,扔在地上。 贺宜宁环顾四周,打算找机会逃走,但他们人多势众,还有个昏迷着的谢知砚。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乞求着春眠能够尽快报官带人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谢知砚悠悠转醒。 他满脸焦急地看向贺宜宁,眼中很是担忧:“贺小姐,你没事吧?” 贺宜宁摇了摇头,“我没事,谢先生,连累你一起被绑,对不住。” “你我之间,无需道歉,”他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这段时日,我为母亲祈福时想了很多,我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喜欢上你,我愿意为了你,赌一把,哪怕这朝堂权谋再复杂,我也想同你一起面对!” 贺宜宁闻言心中一颤,她没想到这么久没见面,谢知砚会如此坦诚地向自己表明心意。 可自己一直都是心怀目的接近他,如今面对这份真挚的感情,她有些退缩,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贺宜宁纠结之时,两个暗卫走进屋内,一把将贺宜宁从地上拽起来,要将她带走。 谢知砚立刻挡在贺宜宁身前,大声喝道:“放开她!” 两个暗卫冷哼一声,一脚将谢知砚踢倒在地,谢知砚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还是强撑着挡在贺宜宁面前。 两个暗卫见状,轻笑道:“一个文弱书生还想英雄救美?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落,两人开始对谢知砚拳打脚踢。 见谢知砚被打得缩成一团,贺宜宁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她运起内力,挣开绳索,迅速抽出藏在腰带中的软剑,寒光一闪,两个暗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捂着脖子纷纷倒下。 “敢打我的人?找死!” 谢知砚看着突然身手不凡的贺宜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贺宜宁却来不及解释,直接拉起谢知砚,一脚踹开了房门后便往外跑。 第70章 可暗卫实在太多了,贺宜宁一边护着谢知砚,一边和那些暗卫交手,很快,他们便被逼到了一处悬崖边。 望着身后穷追不舍的暗卫,贺宜宁心一横,转身紧紧抱住谢知砚。 在谢知砚惊愕的目光中,下一瞬,贺宜宁抱着他跳下了悬崖。 风声在耳边呼啸,贺宜宁心中却无比坚定,哪怕前路生死未卜,她也要护谢知砚周全。 坠落时,贺宜宁看着崖壁上的藤蔓,迅速伸出另一只手将其抓住,尽量减少坠落的速度。 悬崖上的暗卫们见状,纷纷愣在了原地。 两人掉落悬崖的消息传入慕容乾耳中时,他也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幸他一直没有出面,再怎么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慕容乾让松一时刻注意到将军府的动向,免得贺宜宁回来了再生出其他事情。 而谢知砚,怕是有人比自己更不希望他活着回来。 谢府。 谢奕辰得知谢知砚和贺宜宁一同坠崖后,当即大喜过望,“当真!?谢知砚真的坠崖了?” 墨羽点点头,道:“嗯,大皇子的人是这样说的,而且是将军府的春眠和褚旭一起去报的官,说贺小姐和谢太傅遇刺失踪。” 谢奕辰笑得张狂,想不到谢知砚竟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自身性命,原来他这个无所不能的小叔也不过如此! 高兴片刻后,谢奕辰也让人去官府打听消息,一来他不想落人口舌,二来他也想知道,谢知砚究竟死没死。 至于贺宜宁,原本自己想放过她,还特意提醒了她近日有危险,是她自己不听劝,给了大皇子机会,这可怪不得别人。 如此也好,至少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贺宜宁终归只有过自己一个男人!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42节 ...... 贺宜宁醒来时,只觉脑袋昏沉,全身酸痛。 她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一间古朴的竹屋,阳光透过竹窗的缝隙,在屋内洒下细碎的光影。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扯动了腿上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一位身着僧袍的老者缓缓走来。 他见贺宜宁醒来,双手合十,轻声道:“施主切莫乱动,否则伤势难以痊愈。” 贺宜宁满心疑惑,看向他有些虚弱地问:“大师,是您救了我?这是何处?和我一起坠崖的那位公子呢?” 大师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地回答:“此处乃了然谷,是老衲隐居之所,老衲法号了痕,三日前去采药时,遇见你和那位公子昏迷在河边,便将你们救了回来。” 贺宜宁心中一惊,忙问道:“那位公子现在如何了?” 提及谢知砚,贺宜宁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了痕大师轻叹一声:“那位公子伤势较重,一直昏迷不醒,应当是你们坠崖时,他尽力将你护住才伤及了五脏六腑;老衲已尽力为他医治,只是他何时能醒,还得看他自身的造化。” 贺宜宁闻言,挣扎着要下床,想去看看谢知砚,“大师,我想去看看他。” 了痕大师连忙阻拦,“施主,你自身伤势也不轻,此时贸然行动,恐会加重伤势;老衲这便带你过去,但你千万要稳住心神,莫要过于激动。” 在了痕大师的搀扶下,贺宜宁来到隔壁房间。 只见谢知砚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极为虚弱,静静地躺在床上。 贺宜宁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走到床边,轻轻握住谢知砚的手,哽咽道:“谢知砚,你快醒醒,你不是说要和我共度余生吗?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我不许你死!” 了痕大师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摇头,开口宽慰:“施主,你二人历经生死,这份情谊难得;老衲虽隐居世外,但也看得出,你们心中都有彼此;待公子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贺宜宁转头看向了痕大师,眼中满是感激,朝他微微躬身,“多谢大师救命之恩,若不是大师,我们恐怕早已……” 了痕大师微笑着摇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施主且安心养伤,一切自有定数。” 贺宜宁点点头,暂时在了痕大师的竹屋住来,一边调养自己的伤势,一边悉心照料昏迷不醒的谢知砚。 而此时的京城也乱成一团,两人双双失踪,皇上派了许多人去找都没有消息。 春眠和褚旭也带着侍卫家丁,每日在慈云山搜寻,也没有任何下落。 只有大皇子宫内,还是和往常一样宁静。 慕容乾坐在凉亭内,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着舞姬。 侍卫松一前来禀报:“殿下,谢大人来了。” 谢奕辰走近行礼,慕容乾笑着让他坐下,得意道:“快来看看本宫新寻的胡人舞姬,如何?” 谢奕辰看了一眼,笑着回答:“殿下的眼光自是好的;微臣此次前来,是有要事与殿下商量。” 慕容乾坐直了身子,挥手屏退了所有人。 谢奕辰缓缓道:“如今谢知砚与贺宜宁掉落悬崖生死不明,殿下何不趁此机会,拿下贺钊和护国军?” “你有何妙计?”慕容乾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野心。 谢奕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他压低声音道:“殿下,贺宜宁乃贺钊独女,贺钊夫妇向来疼爱这个女儿,我们不妨暗中将贺宜宁失踪的消息透露给他们; 以贺钊夫妇爱女心切的性子,定会在没有诏令的情况下私自回京;到时候,我们便可趁机参奏,弹劾他们目无王法,意图谋反。” 慕容乾闻言,有些怀疑的开口:“你确定这样做就可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更何况贺钊夫妇只有这一个女儿,”谢奕辰笑得十分得意,“殿下放心,这次必定让贺钊有来无回。” 慕容乾思索片刻,同意了他的想法。 在两人的安排下,一封密信很快便送至了边关,贺钊夫妇收到信后,顿时如遭雷击。 看着信中女儿失踪且生死未卜的消息,苏惠当场便晕了过去。 贺钊心急如焚,来不及多想,即刻点齐亲兵,带着苏惠快马加鞭朝着京城赶去。 而此时,贺宜宁和谢知砚对这场阴谋浑然不知,贺宜宁依旧守在谢知砚身旁,满心期盼着他能早日苏醒。 第71章 一连过了好几日,在了痕大师的医治下,谢知砚的身体状况有了些许好转,可依旧昏迷不醒。 贺宜宁日夜守在他身旁,从未有过片刻懈怠。 她为谢知砚擦拭着额头的汗珠,眼神中满是担忧,甚至还有心疼;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谢知砚如此上心,明明一开始接近他,只是为了借他的手保护家人而已。 日光透过竹窗洒在床榻上,贺宜宁将他的被角掖了掖,柔声道:“谢知砚,你快些醒来好不好?” 了痕大师每日前来查看谢知砚的病情,也将贺宜宁的忧心忡忡看在眼里。 一日,他见贺宜宁坐在屋外的石凳上,神色落寞,便走上前去,轻声询问:“施主,老衲见你这些时日一直心事重重,可是有什么烦恼?若不嫌弃,不妨说与老衲听听。” 贺宜宁抬眸,想着这些日子与了痕大师相处,深知他是个善良之人,犹豫片刻后,贺宜宁缓缓开口,将自己内心的困惑与纠结一股脑儿地倾诉出来。 “大师,实不相瞒,我乃将军府独女,而谢知砚则是当朝太傅,我与他相识之初,并非真心相交,这些年家父和护国军的声望越来越大,我深知朝堂权谋之复杂,为了保护他们,所以刻意接近谢知砚; 可随着相处,我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真的爱上了他;如今为了救他,我不得已暴露了自己会武功的身份,这和平日里他所见的我大相径庭;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更不知他醒来后,知晓了我的初衷,会作何感想。” 贺宜宁垂眸,眼眶泛红,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和惆怅。 了痕大师双手合十,微微闭眼,片刻后说道:“施主,世间之事,因果循环,你虽初衷有所图,但如今真情已生; 有些事,坦诚相告,或许反而能让你内心轻松,也能让彼此更加明白,佛法讲究一个‘缘’字,你既有缘与谢施主相识,何不坦诚相待?” 贺宜宁闻言不语,了痕大师见状也不再过多打扰,静静离去。 贺宜宁独自在院中坐了许久,也思考了很多,回想着了痕大师那番话,她心中的阴霾似乎也渐渐散去。 她决定,等谢知砚醒来,便将一切如实相告。 两日后的一个清晨,谢知砚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想开口说话,却因嗓子太过干哑而咳嗽了起来。 贺宜宁正在屋外为他煎药,听到动静,连忙起身跑进屋内,看到谢知砚醒来,她的眼眶瞬间湿润,又哭又笑地跑了过去。 “谢知砚,你终于醒了!” 谢知砚看着贺宜宁憔悴却满是欣喜的面容,心中一暖,微微笑道:“让你担心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贺宜宁摸了一把眼泪,转身去叫了痕大师来替谢知砚再检查一下伤势,听到了痕大师说没什么大碍后,贺宜宁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了痕大师见贺宜宁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在谢知砚喝完药后,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贺宜宁将他们坠崖后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谢知砚就半躺着靠在床头,静静地听她述说。 他好庆幸,还能再次见到贺宜宁,还能听她跟自己说话。 贺宜宁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犹豫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谢知砚,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将自己一开始接近他的目的,以及心中的无可奈何,还有后来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他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知砚。 谢知砚听后,并未有贺宜宁担心的愤怒或是伤心,而是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看向她。 他缓缓开口:“你能对我说这些,我很高兴;在这权谋朝堂之中,我又何尝不知你的难处?从前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如今我在意的是现在的你,是与我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你。” 说着,他轻轻握住贺宜宁的手,眼中满是深情,“你是除了爹娘,第一个肯舍命护我的人;宜宁,等我伤势痊愈,回京后便求陛下将我们的婚期定下来。如何?” 贺宜宁有些震惊的看着谢知砚,泪水夺眶而出,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连连点头,反手握住了谢知砚的手,笑着道:“这是你说的,往后可不能反悔!否则你也瞧见了,我杀那些刺客时有多厉害!” 说着,贺宜宁故作威胁地朝他扬了扬下巴。 谢知砚无奈一笑,伸出另一只手,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故意打趣道:“原来这才是贺小姐原本的模样!我就说威武豪爽的贺将军怎么会有个如此娇弱的女儿。” 贺宜宁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那还不是想让你真心实意地娶我,谁知道风光霁月的谢太傅竟然不喜欢大家闺秀。” 谢知砚认真道:“不管你是何模样,我喜欢的都只是你。” 听他如此郑重地说,贺宜宁心中一震,也觉得甜滋滋的。 屋外的了痕大师看到这一幕,欣慰地笑了笑,他独住了然谷已有十年,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令人动容的场景了。 又过了五日,谢知砚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两人向了痕大师辞行。 了痕大师给他们多开了一些药方,看向贺宜宁道:“施主,老衲听闻你乃贺钊将军之女,多年前,贺将军曾救过老衲的性命,这份恩情老衲一直铭记于心; 今日,老衲赠予你这枚玉佩,若日后遇到难处,持此玉佩来找老衲,老衲定当全力相助。” 贺宜宁和谢知砚闻言有些惊讶,但贺宜宁还是连忙摆手:“您救了我们已是大恩,我岂能再收玉佩?” 了痕大师浅浅一笑:“一切都是缘分,收下吧,否则老衲余生不安;再不济,留个念想也行。” 贺宜宁看向谢知砚,见他朝自己微微颔首,才郑重接过玉佩,向了痕大师深深鞠躬,感激道:“多谢大师,大恩大德,宜宁铭记于心。” 两人根据了痕大师给的地图,沿着河流一路向西,很快便走出了然谷。 他们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天亮时到了京城城门口。 第72章 贺宜宁搀扶着谢知砚走进城,两人面容憔悴,衣衫也有些脏乱,很快便有巡视的侍卫注意到了他们。 其中有人认出贺宜宁后,立刻上前欲将其捉拿。 谢知砚将贺宜宁护在身后,呵斥道:“大胆!我是谢知砚,这位是贺小姐,你们不问缘由便要抓人,置王法何在?” 侍卫们面面相觑,领头的侍卫赶紧开口解释:“谢太傅恕罪,我们是奉旨捉拿叛将之女,这是圣旨,还请太傅查看。” 谢知砚和贺宜宁相视一眼,两人接过圣旨一看,还真是下令捉拿贺宜宁的旨意。 “我爹娘不是在边关吗?为何会突然回京,还成了叛军?” 贺宜宁紧蹙眉头,她记得前世父亲被诬陷已是多年以后,难不成是自己失踪这段时日,谢奕辰和大皇子提前出手了? 谢知砚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贺将军和夫人有事的。” 他将圣旨递给侍卫,语气平淡道:“带我与贺小姐进宫面圣,有什么事本官一人承担。”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43节 “这......”侍卫有些犹豫,但想到谢知砚的身份,还是听从了他的话,带着两人进了宫。 一路上,谢知砚也向侍卫打听了关于贺钊夫妇如何成为了叛军的事。 得知是贺钊夫妇担心女儿安危无召回京,此事被御史台的人知道后,在朝堂上添油加醋,诬陷贺钊夫妇居心叵测,意图谋反。 贺宜宁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此事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谢知砚见她有些生气,主动牵起她的手,轻声道:“放心,有我在。” 两人来到朝堂,此时殿内气氛凝重,大臣们或低头不语,或交头接耳,各怀心思。 慕容乾站在殿中,言辞十分激烈,“父皇,贺将军夫妇身为边关大将,竟无视朝廷规矩,私自带亲兵回京,他这般行为,实在可疑,恐有不轨之心。” 谢奕辰在一旁附和:“陛下,大皇子所言极是,贺将军手握重兵,如今擅自行动,不得不让人警惕。” 慕容郢看着众人沉默不语,一旁站着的贺钊和苏惠还穿着铠甲,心中只有对女儿下落的担忧。 他们刚入京回府,还没来得及询问女儿下落,就被禁卫军带进了皇宫。 “陛下,贺将军镇守边关多年,忠心耿耿,此次匆忙回京,想必是心系贺小姐安危,望陛下明察!” 谢知砚冷冽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带着贺宜宁缓缓而至,恭敬向慕容郢行礼,“微臣与贺小姐遭人行刺坠崖,幸得一位隐居的大师相救,才得以保住性命,今日刚回京就听闻贺将军的事,便带着贺小姐一同进宫了。” 众人看见谢知砚与贺宜宁,神色各异。 慕容郢和贺钊夫妇自然是高兴的,而谢奕辰和慕容乾则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们两人竟活着回来了! 真是命大! 贺宜宁朝爹娘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莫要担心,随后朝慕容郢俯首道:“陛下,中元节那日臣女去寺庙祈福,路上不幸遇到山匪,与谢先生坠落悬崖; 家父家母是太过担心臣女,才贸然回京,只是此事事发突然,怎会这么快就传到边关了?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还请陛下明察!” 慕容郢坐在龙椅上,神色冷峻,沉思良久。 他自然看得出这件事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权衡利弊后,他开口道:“贺钊虽事出有因,但私自回京,终究坏了规矩,朕念其多年战功,暂且削去他的兵权,让他与夫人在府中修养身体。” 此话一出,慕容乾和谢奕辰眼前一亮,没想到竟然因此削了贺钊的兵权! 贺钊夫妇闻言,只好跪下谢恩,如今边关太平,他们也不在乎什么兵权,只要女儿平安就好。 贺宜宁与谢知砚自然明白皇上此举是为了制衡,但贺宜宁看见谢奕辰和大皇子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来这件事就是他们所为。 徐老丞相见状,出列上前一步道:“陛下,如今贺将军兵权被削,但护国军不可一日无将,还请陛下重新选一位大将带领护国军。” 话落,满朝文武都附和着徐老丞相的话,有的官员甚至直言,说大皇子文武双全,少时也曾在军营历练,如今正适合接替护国军首将的位置。 慕容乾小心翼翼地瞥向高位,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谁知下一秒,慕容郢大手一挥道:“大皇子刚娶了侧妃,正值新婚燕尔,此事容朕再考虑考虑,退朝!” 慕容乾一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双手紧握着,眼神一直盯着慕容郢离去的背影。 他不甘心! 贺宜宁笑着朝贺钊夫妇跑去,夫妇两人看见她浑身脏兮兮又消瘦的模样,实在心疼。 “你这丫头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都瘦成什么样儿了,尽让我和你阿娘担心。”贺钊说着,眼眶有些微红,但还是强忍着泪水。 贺宜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走在两人中间挽起他们的手臂,拉着他们一起回家。 “女儿没事,倒是你们,怎么这般轻易中了他人的套?幸好我和谢知砚回来得及时,方才大皇子和谢奕辰那般诬陷你们,你们怎得一句话也不说?” 苏惠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我们还不是太担心你,不过看着谢太傅那般护着你,我和你阿爹也放心了,看来我们不在京中的这段日子,你和谢太傅相处得不错啊,快回家跟阿娘细细说来。” “阿娘~”贺宜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才注意到谢知砚不见了。 她回头望去,贺钊悠悠道:“不用看了,方才他跟冯公公走了,想来是陛下还有话要嘱咐他。” 被自己亲爹戳破心思,贺宜宁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红晕,自己有那么明显吗? 贺钊和苏惠不着痕迹地相视一眼,看来自家女儿对谢知砚动了真心了。 只是谢知砚先前就对这门婚事不愿,如今将军府遭此变故,谢家的人如此势利,还会同意这门婚事吗? 他们可不想自己如珠似宝疼到大的女儿,嫁进谢家后受委屈,谢知砚那般文弱,能保护好宁宁吗? 第73章 御书房内,慕容郢端起茶盏,看着还跪在地上谢知砚,又将茶盏放了下去。 谢知砚背脊挺直地跪在地上,声音清朗却又带着几分恳切,“陛下,臣今日斗胆求见,是恳请陛下为臣与贺小姐定下婚期。” 此言一出,慕容郢微微一怔,眼中满是意外。 他轻皱眉头,叹了口气问道:“知砚,朕记得你之前对这门婚事并不满意,如今为何突然转变心意?” 谢知砚抬起头,目光坦然,拱手回答:“陛下,从前是臣糊涂,只看到朝堂局势复杂,担心连累贺小姐,可历经诸多波折,臣才惊觉,贺小姐在臣心中早已占据无可替代之位; 她聪慧善良、果敢坚毅,臣倾慕已久,不管她是不是将军府独女,臣此生认定的妻子,唯有她一人; 如今贺将军被削兵权,满朝文武恐避之不及,但臣愿为贺家正名,与贺小姐携手共度风雨,恳请陛下成全。” 慕容郢注视着谢知砚,见他眼神真挚,言辞恳切,心中不禁动容。 当初自己为他们赐婚,就是因为贺家声望太高,而谢知砚家世单薄又不喜权势,两家即便联姻,也掀不起什么大波浪。 这朝堂之上,多的是为了利益权衡姻缘之人,像谢知砚这般为了情谊,不顾局势艰难,勇敢求娶的,实在少见。 慕容郢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赏,“难得你有这份赤忱之心,朕便成全你们,着礼部挑个好日子,下个月底让你二人完婚,望你二人婚后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谢知砚闻言心中大喜,连忙笑着叩谢皇恩,“陛下圣恩浩荡,臣定不负所望。” 从御书房出来,谢知砚长舒一口气,他望着皇宫的红墙黄瓦,嘴角上扬,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冯禄将皇上的圣旨递给他,也笑着恭喜,“恭祝谢太傅如愿以偿,您如此深情,贺小姐知道了定会开心。” “多谢冯公公吉言,”谢知砚接过圣旨,淡笑着回应,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又道,“近日天热,可以给陛下泡的茶里加一些菊花,消消暑。” 冯禄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去。 谢知砚离开后,冯禄端着重新泡好的茶走进御书房。 慕容郢看着茶杯里漂浮着的两朵菊花,笑着夸赞,“你有心了。” 冯禄躬着身子道:“奴才可不敢居功,这是方才谢太傅走时叮嘱的,谢太傅虽性子冷淡,但对陛下是尽心尽力的。” 慕容郢闻言顿了顿,随即喝了一口茶,有些可惜道:“知砚向来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孩子,只可惜,如今也陷入了儿女情长; 要知道,无情才是最好的武器。” 冯禄闻言心下一怔,但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 自从贺钊夫妇被下令在家休养时,朝中许多官员都对将军府避之不及,贺钊不想和那些人虚与委蛇,干脆上了帖子在家休沐。 这几日,贺宜宁一直在查那些刺客的事,其实从那日朝堂上大皇子和谢奕辰的表现,不难看出刺客和他们是有关的。 只是贺宜宁向来是个有仇报仇的人,有了上次郭家的事儿,如今在没有确凿证据前,贺宜宁也不愿随便出手。 毕竟她和谢奕辰的仇,也不差这一点。 这日,贺宜宁在院中练剑,春眠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姑娘,这是褚旭送来的。” 贺宜宁熟练收剑,在院中石凳坐下,打开信封后,一眼便认出了是谢知砚的字迹。 信上说那日刺客是来自江湖中有名的杀手组织,雇佣他们的人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但那些杀手收到的银钱都是官银。 贺宜宁将信纸攥成一团,轻笑了一声,“果然是他们,很好,现在就等不及要杀我了?没那么容易!” 春眠也气得不行,气鼓鼓地询问:“姑娘,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我们也雇些杀手去教训教训他们?” “不可,如今阿爹被削了兵权,朝中不少人都盯着将军府呢,此时万不能轻举妄动,被他人抓住把柄。” 贺宜宁抬了抬手,思索片刻后道:“之前我让你盯着顾姝,她近日如何了?” 春眠赶紧回答:“说起这位顾小姐也是有意思,先前我按照您的吩咐,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她,但她每日不是在府中绣花,就是出门逛脂粉铺子; 可自从刘小姐与郭大人大婚后,顾小姐好像很久没出过门了,她身边的丫鬟也不常出门,只是偶尔会大清早或快要宵禁时去药铺; 姑娘,这顾小姐难不成是得了什么隐疾?” 贺宜宁闻言,微微勾起嘴角,“隐疾?说不定比隐疾还难以启齿呢。” 贺宜宁朝春眠勾了勾手指,对她附耳几句后,春眠双眼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道:“这......不会吧?” “会不会的,你去她丫鬟常去的药铺,查查药方不就知道了?”贺宜宁端起桌上的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又问道,“褚旭有没有跟你说谢先生近日在做什么?” 自从那日从宫里回来后,她和谢知砚一直都没见过,听慕容嫣说,谢知砚这段时日也没进宫给太子授课,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春眠摇摇头,“他把信给我就走了,什么也没说;不过我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眼下的乌青瞧着,像是几日没睡了。” 贺宜宁微微蹙眉,这主仆两到底在忙什么? 她抬头看向春眠,想让春眠去打听打听,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般急切,显得自己对谢知砚太上心了。 檀音说过,即便对一个人再有意,也不能上赶着,否则会被看轻。 贺宜宁内心纠结片刻后,便打消了心思。 虽然她知道谢知砚是个正人君子,但从前世她和谢奕辰那段失败的姻缘来看,对男人的确不能太过上心。 更何况,她也还有别的事儿要忙。 七夕宫宴后,太子和华静娴的婚事便定了下来,再有三日便是他们的大婚了。 和华静娴相处下来,贺宜宁对她很是喜欢,所以自己得好好想想,该给她准备个什么成亲礼。 第74章 八月初五,太子和英国公孙女华静娴大婚,整个京城都喜气洋洋的,皇宫里更是张灯结彩, 贺宜宁身为将军府独女,更是华静娴好友,自然也要去参加宫中的喜宴。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44节 华静娴喜欢书画,贺宜宁便寻了一方极为珍贵的墨来,上面还雕刻着并蒂莲的花纹,祝福她和太子新婚大喜。 繁琐的成亲礼结束后,便是宫宴。 和贺宜宁一同参加宴会的刘雪柔因身体不适,在观礼后便出宫回府,而慕容嫣则去陪着华静娴。 至于宋瑶,上次七夕宫宴她故意将自己的腿砸伤,现在还未痊愈呢。 贺宜宁有些无聊,她特意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等待会儿宫宴结束,立刻就走。 然而,因为贺钊兵权被削,将军府失势,不少见风使舵的人看向贺宜宁时,眼神中都带着几分轻视。 贺宜宁并不打算回应那些人,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只是总有那么几个不怀好意的人,上赶着找不痛快。 慕容悦和徐娇娇走进来时,瞧着贺宜宁独自坐在一桌,两人相视一眼,立刻扭着腰走了过来。 慕容悦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贺小姐吗?听闻贺将军如今赋闲在家,贺小姐往后可得小心些,莫要失了分寸。” 徐娇娇也捏着手帕,在一旁附和:“就是,从前仗着将军府的威风,如今可不一样咯。” 贺宜宁轻飘飘地瞥了她们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徐娇娇身上,扬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皇子的侧妃呀!” 她将“侧妃”两个字故意加重了音量,气得徐娇娇面红耳赤,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嘴! 慕容悦见状,赶紧道:“侧妃那也是我皇兄的侧妃!贺小姐虽与谢太傅有婚约,但本宫怎么听说,谢太傅这段时日都不在京中,难不成是想避着将军府?贺小姐该不会又要被退婚吧?” 贺宜宁虽明白谢知砚不是这样的人,但被慕容悦这么一说,心中也是恼怒。 念及今日是华静娴的大喜日子,贺宜宁不愿节外生枝,破坏了这份喜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默不作声。 慕容悦和徐娇娇见她不反驳,以为她软弱可欺,愈发肆无忌惮。 慕容悦故意提高音量:“依本宫看,你也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赶紧主动与谢太傅退婚,找个小户人家嫁了吧。” 就在此时,一道清洌的声音传来:“公主和侧妃真是好大的威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知砚身着紫色锦袍,身姿挺拔,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 他走到贺宜宁身旁,神色坦然,朝她微微一笑,随即牵起她的手高声说道:“诸位,我与贺小姐的婚事,已蒙皇上恩准,这个月底便大婚,还望各位到时赏脸参加。”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原本想看贺宜宁再次被退婚笑话的人,顿时闭上了嘴。 慕容悦和徐娇娇的脸色更是一阵白一阵红,又气又尴尬地站在原地,随后只好不甘心地离开。 贺宜宁看着谢知砚,见他有些疲惫,关心询问:“你这段时日都去哪儿了?还有,方才你那句话什么意思?谁要跟你月底成亲了?” 谢知砚拉着她坐下,笑着解释:“那日你们出宫后,我又单独见了陛下,求陛下为我们定下婚期,如今圣旨已下,礼部已经在着手操办了;至于我这段时日去了哪里,明日你便知晓了。” 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贺宜宁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不过成婚这种大事,你下次能不能提前与我商量商量?” “下次?”谢知砚双眉一蹙,“这种事哪还有下次?难道你不愿嫁我?” 贺宜宁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方才被气到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谢知砚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有我在,你不必事事忍让。” 贺宜宁莞尔一笑,“今日是静娴姐姐的重要日子,我可不想破坏这喜乐的气氛;而且你放心,我也不会随意地任人欺负,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有些狡黠地朝谢知砚挑了挑眉,谢知砚见状,无奈地笑了笑。 宫宴结束,谢知砚备了马车,准备送贺宜宁出宫。 然而慕容悦和徐娇娇仍心有不甘,竟然追到了宫门口。 慕容悦尖声说道:“不过是定了婚期罢了,谁知道以后会怎样?谢太傅,如今将军府大不如前,你莫要被贺宜宁骗了而深陷泥潭!” 谢知砚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冷回答:“微臣的私事,就不劳承安公主费心了。” “你......谢知砚,你别不识好歹!”慕容悦气急败坏,要不是因为他和谢奕辰是一家人,自己才不会好言相劝。 贺宜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谁允许她这般对谢知砚的? 贺宜宁再也忍不了,她迅速地抬手又落下,“啪”的一声,狠狠打了慕容悦一巴掌。 紧接着,又以同样的方式给了徐娇娇一巴掌。 两人被打得猝不及防,捂着脸,一脸惊愕。 贺宜宁看着有其他人从宫里出来,连忙摔倒在地,故意眼眶泛红,装出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她有些可怜又委屈道:“公主,侧妃,即便将军府失势,你们也不能出言不逊,还出手打我啊?” 慕容悦和徐娇娇一脸错愕,到底是谁打了谁啊? 谢知砚心领神会,强压内心的笑意,立刻配合她,蹲下身将她扶起,一脸关切地问:“宜宁,你没事吧?” 他将贺宜宁护在身侧,看向慕容悦和徐娇娇,“贺将军守卫边关多年,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公主如此行事,岂非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原本周围的人还有些疑惑,但听见谢知砚都这样说了,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有些武将的家眷们更是忍不住出言指责。 慕容悦和徐娇娇见势不妙,想要辩解,但议论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多,无奈之下,她们只好气冲冲地离去。 送贺宜宁回去的路上,马车内,贺宜宁忍不住开口:“今日多谢你配合我,不过你为何要在众人面前说谎?即便你站在旁边什么都不说,承安公主和徐娇娇也不会好过。” 谢知砚微微一笑,坦然道:“我是你未来夫婿,自是不能让你受委屈;为了你,我愿意破例。” 贺宜宁听后,心中暖意涌动,原来被人偏爱是这样的感觉。 第75章 太子大婚结束的第二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谢知砚身着一袭墨蓝色锦袍,骑在马上身姿挺拔,身后带着丰厚的聘礼队伍,在将军府门口停了下来。 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谢知砚举止优雅地从马背而下,褚旭前去通报后,贺钊夫妇才从府内出来。 谢知砚拱手鞠躬:“晚辈谢知砚特带聘礼,来向贵府贺小姐提亲。” 贺钊见此情形愣了片刻,还是苏惠拉了拉他的衣袖,随即笑着将谢知砚迎进了府。 贺宜宁得知谢知砚来了,立刻让春眠给自己梳妆打扮,换了一身蓝色襦裙,小跑着往前厅去。 她到时,谢知砚正在和她爹娘说话,一旁随行的喜娘也笑得合不拢嘴。 谢知砚礼数周全,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尽显诚意。 贺宜宁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谢知砚忙碌的身影,心中暖意涌动,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贺钊夫妇看着谢知砚,眼中满是欣慰与满意。 原本他们还担心谢知砚不愿这门婚事,如今将军府又大不如前,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但看见谢知砚连下聘都这般声势浩大的亲自送来,便也知晓他对女儿是一片真心。 锦上添花是常事,雪中送炭才是真情。 贺钊笑着说:“谢太傅事事都想得如此周到,宜宁能嫁给你,我们也放心。” 谢知砚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说:“将军过奖了,您唤我‘知砚’便可;宜宁温柔善良,能与她结为连理,是我三生有幸。” 话落,贺宜宁走了进来,她这才发现,今日她和谢知砚穿的衣裳倒是极为相配。 两人默不作声地相视一笑。 待诸事安排妥当,苏惠知道两人有很多话要说,便让贺宜宁带着谢知砚去将军府随意转转。 贺宜宁带着谢知砚来到后花园,这儿有一个锦鲤池和凉亭,两人走进亭中并肩而坐。 谢知砚神色温柔,看着贺宜宁缓缓开口:“宜宁,昨日你问我前段时间不在京中去了哪里,其实我是去了少时待过的庄子;我在那儿取了一样东西,想给你瞧瞧。”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递给贺宜宁。 贺宜宁有些不解地接过匕首,只觉眼熟,端详片刻,猛地想起,这竟是自己儿时的东西。 她惊讶地看向谢知砚,眼中满是疑惑,“这......是我的东西?” 谢知砚笑着点头,缓缓开口:“我十五岁那年进京赶考,途中遭遇劫匪,正当我孤立无援之时,是回京述职的贺将军救了我; 当时,将军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儿,那小男孩儿见我受伤,便将这把匕首送给我,还说让我好好保护自己;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小男孩儿,就是你。” 贺宜宁听着,脑海中的记忆渐渐清晰。 她记得自己少时的确跟随父亲回过京城,当时她还小,父亲为了保护她,所以才让她扮做男孩儿。 也因为当时她还不满十岁,所以对那段记忆有些模糊,如今经谢知砚一说,她全想起来了。 贺宜宁回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大殿上见面,抬眸看向谢知砚,“所以当初我请求皇上赐婚时,你就认出我了?” 怪不得当时她觉得谢知砚的眼神中似乎就藏着一丝熟悉。 谢知砚应了一声,“当初我的确认出你了,为了怕自己认错人,还特意让褚旭去调查一番,确认了贺将军只有你一个孩子;宜宁,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贺宜宁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声音略带哽咽:“是我遇见你,才是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怪不得前世贺家和护国军被诬陷谋反,只有谢知砚肯为他们求情,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贺宜宁望着谢知砚,心中满是庆幸与感动。 她紧紧握着那把匕首,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对彼此的爱意。 ...... 婚期渐近,将军府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处处张灯结彩,众人都为贺宜宁与谢知砚的婚礼忙碌着。 这日,苏惠将礼部送来的喜服拿给贺宜宁试穿,贺宜宁刚穿上,春眠就急匆匆地跑进来,刚想开口就瞥见苏惠也在,只好犹豫着闭了嘴。 贺宜宁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朝苏惠撒娇道:“阿娘,我突然想吃您做的莲子羹了,您帮我做一碗好不好?” 苏惠看懂了她的小心思,只好起身无奈一笑,“行,我这就去厨房做,你先好好休息。” 目送苏惠离开,春眠递上一封书信,说是檀音所托,想约贺宜宁前往绮春楼一叙。 贺宜宁看着信有些疑惑,毕竟她与檀音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略作思忖后,决定赴约。 绮春楼内,依旧热闹非凡。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45节 贺宜宁扮作男装,轻车熟路地来到檀音的雅间。 “檀音姐姐这般神秘地约我,是想我了吗?”贺宜宁在她身边坐下,用折扇挑起了她的下巴,故作调戏。 檀音轻轻拍开了折扇,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妹妹与谢先生的婚事将近,奴家知道你忙,本不愿打扰,只是有件事,奴家觉得妹妹还是知道得要好。” 贺宜宁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只见檀音拍了拍手,一旁侍候的丫鬟便推开了东边的窗户,对过去也是一个房间,而里面那个人,贺宜宁再熟悉不过。 谢奕辰满脸通红的爬在桌旁,很明显是喝醉了。 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虽不算大,但贺宜宁是习武之人,也正好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哼,谢知砚竟真想与贺宜宁成亲?区区一个妾室的儿子,他也配!谢知砚,我定要让你们的婚事办不成!贺宜宁,你只能是我的!” 贺宜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握着折扇的力度不禁加大了些。 檀音看向贺宜宁,有些好奇地问道:“妹妹,奴家听说原本与你定亲的人是谢探花,是他自己要上门退婚,才有了陛下给你和谢先生赐婚,他如今却做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奴家怎得有些看不明白了?” 贺宜宁冷哼一声,“惺惺作态罢了,有些人太过贪心,是没有好下场的。” 她早该想到谢奕辰就是这般贪得无厌的人,既想要承安公主和大皇子的权势,又不肯放过自己。 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第76章 檀音看贺宜宁的神色,大概明白了些,又问道:“那如今这情况,妹妹打算怎么办?” 贺宜宁沉思片刻,冷静地说:“劳烦姐姐莫要将此事传扬出去,我自有打算。” 从绮春楼出来后,贺宜宁心事重重地回到将军府。 刚踏入府门,春眠便迎了上来,神色谨慎地说道:“姑娘,先前您让我打听关于顾小姐的事儿有消息了,从药铺老板给她开的药方来看,她的确有孕了。” 贺宜宁闻言,眼睛一亮,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既然谢奕辰闲得没事想作恶,那自己就给他找点儿事做。 贺宜宁回到房间,便找来笔墨,熟练地模仿起谢奕辰的笔迹。 前世她不爱书画,但为了和谢奕辰有共同话题聊,所以便开始练字,她最开始练的字帖,都是模仿谢奕辰的笔迹。 贺宜宁很快便写好了一封信,言辞间满是深情,约顾姝在福满楼相见,说是有重要之事要与她商议。 贺宜宁将信交给春眠,吩咐道:“你多找几个小乞丐,将这信务必交给顾姝手上,切不可让旁人知晓; 然后你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将顾姝与谢奕辰要在福满楼见面的消息透露给承安公主,记住,一定要让她深信不疑。” 春眠点点头,领命而去。 从上次郭韬大婚那日,慕容悦本就对谢奕辰与顾姝之间的关系起了疑心,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妒火中烧。 慕容悦将手里的茶盏摔碎在地,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谢奕辰,竟然背着我与那贱人私会,看我这次不好好教训你们!” 到了约定之日,顾姝果然满心欢喜地来到了福满楼。 她穿了一身较为宽松的粉蓝襦裙,下马车后,右手轻轻抚着小腹,高兴地上了福满楼二楼的雅间。 贺宜宁站在三楼,静静地观察着一切,气定神闲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谢奕辰,既然重来一世,你依旧没有悔过之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今日,你便好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顾姝走进雅间,谢奕辰正坐在里面喝酒,今日是福满楼每月出新酒的日子,他只要没有公务,都会来品尝一番。 “你怎么来了?”谢奕辰有些狐疑地看向顾姝,急忙走过去看她身后有没有其他人,随后将她拉进屋内关上了门。 顾姝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声音轻柔又有些哽咽:“奕辰,我好想你。” 谢奕辰推开了她,有些不耐烦道:“不是说好这段时日我们不要见面吗?要是被承安公主发现了怎么办?”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顾姝说着,微微低头轻抚着小腹,柔声道,“奕辰,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有了我们的孩子,你何时能来我府上提亲呢?” 谢奕辰听后,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语气冰冷道:“你在说什么胡话?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我的。” 顾姝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谢奕辰,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奕辰,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孩子千真万确是你的啊,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忘记了那夜皇后宫宴上,我们……” 然而,谢奕辰根本不听她的解释,正欲开口反驳,这时,“砰”的一声,慕容悦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她柳眉横竖,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直直地瞪着两人,质问道:“谢奕辰,她说的话是真的吗?你竟然背着我与她私会,还和她有了孩子?!” 谢奕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立刻反应过来,旋即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慕容悦的手,脸上堆满了委屈与无辜。 “公主,天地良心呐!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顾姝不知为何,突然就缠上了我,我一直都在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今日她不知从何处得知我会来这儿,竟厚着脸皮自己凑上来,还编造出这等荒谬之事,妄图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公主,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说着,谢奕辰还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抬手抹了抹。 顾姝听着谢奕辰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她满心悲戚,指着谢奕辰,声音颤抖道:“你……你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当初是你在梅花小宴上对我示好,若非有我在父亲面前为你美言,你以为你这监察御史的位置能坐得稳吗!?” 谢奕辰见她将这些事都抖落了出来,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随后看向慕容悦道:“公主你瞧,她到现在还在污蔑我,我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更是受大皇子青睐,与他们顾府可没有半点关系!” 慕容悦本就妒火中烧,此刻更是怒不可遏。 她抬了抬手,身旁的两个宫女立刻上前,对着顾姝便是一顿打骂。 顾姝蜷缩在地,双手护着肚子,哭喊道:“不要打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慕容悦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你这贱人,竟敢缠着本宫的人,给本宫狠狠地打!” 谢奕辰站在一旁,眼神冷漠,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而贺宜宁在暗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她本是为了教训谢奕辰而来,可眼前顾姝的悲惨遭遇,却让她也有些感慨。 “罢了。”贺宜宁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刘允附耳了几句,刘允点头退了下去。 不多时,京中巡视的官兵便走了进来,呵斥道:“是谁在福满楼闹事?” 福满楼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慕容悦一听,皱眉走了出去,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有人冒犯本宫,难道本宫还不能教训一下吗?” 领头的人看见是承安公主,立刻跪了下来,“小的不敢,只是若有人冒犯公主,交给小的们就行,何必脏了公主的手。” 屋内动手的宫女都停下了动作,其中一个走到慕容悦身边,轻声道:“公主,那贱人已经昏死过去了,此事不宜闹大。” 慕容悦明了,双手环抱说:“本宫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了,你们都退下吧!回宫!” 第77章 那群官兵都退出了福满楼,慕容悦回到雅间,看着已经昏死的顾姝,轻哼一声,随即让谢奕辰送自己回宫。 他们走后,贺宜宁才从三楼下来,让人将顾姝扶到床上,又给她请了大夫诊治。 不多时,大夫匆匆赶来,一番诊断后,开了药方,又留下几帖药,嘱咐贺宜宁如何煎服,便告辞离去。 贺宜宁特意多给了大夫一些银子,让他将顾姝的事儿守口如瓶。 贺宜宁守在顾姝床边,悉心照料,终于,在傍晚时分,顾姝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虚弱地环顾四周,看到坐在一旁的贺宜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贺宜宁见她醒来,轻声道:“顾小姐,你终于醒了。” “是你救了我?”顾姝张了张嘴,声音微弱,片刻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今日之事都是你的手笔,对吗?” 贺宜宁点了点头,平静地说:“不错,是我;我本想教训谢奕辰,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并没有打算隐瞒,毕竟从之前的伴读生活中,她看得出顾姝是个聪明人。 不然也不会在慕容悦和徐娇娇身边平安相处,还和谢奕辰偷偷摸摸了这么久。 顾姝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强忍着泪水,“怎么?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可怜?很可笑?” 贺宜宁将她扶起来做好,又把一旁熬好的药端给她。 “如何可怜可笑都是你咎由自取,但经此一事能提前看清谢奕辰的真面目,难道不好吗?有时候,及时止损总比日后后悔要好。” 顾姝闻言,泪水夺眶而出。 她想起今日谢奕辰那冷漠绝情的模样,以及慕容悦的羞辱打骂,心中满是悲凉。 可她对谢奕辰,却是实实在在付出过真心的。 贺宜宁看出了顾姝眼中的那一丝不舍,坐下说道:“曾经我也如你一般,对一个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但当我真正看清那人的本质时才明白,有些感情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就像飞蛾扑火,看似壮烈,实则只是自我毁灭。” 顾姝听着她的话,泪水依旧不停地流淌,但眼神中却渐渐有了一丝动摇。 贺宜宁见状,继续道:“你好好想想,你和谢奕辰在一起的日子,他真的给过你安稳与幸福吗? 他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又在你和承安公主之间摇摆不定;他的世界充满了权谋与算计,又怎会有真心留给你呢? 顾小姐,不要为了眼前不值得之人而迷失了自己,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作何选择。” 沉默片刻后,顾姝咬了咬牙,对贺宜宁说:“贺小姐,多谢你对我说这些,你说得对,我必须要及时止损。”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随即坚定道:“这孩子,不能留。” 贺宜宁微微一怔,她没想到顾姝能如此当机立断。 她轻轻握住顾姝的手,说:“今日之事也因我而起,你若日后有需要,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绝不推辞。” 顾姝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贺小姐,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今日之仇,我会自己报; 这笔账,我一定会让谢奕辰和慕容悦偿还,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报答你今日之恩。” 贺宜宁让人安排马车将顾姝送回家,临走时又嘱咐道:“谢奕辰与承安公主都不是好相与的,往后的日子要当心。” 顾姝点点头,“多谢提醒,保重。”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46节 望着离去的马车,贺宜宁心中感慨万千,回到将军府时,竟然没发现谢知砚在院中等她。 谢知砚见她失魂落魄的走进来,上前关切地询问:“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 贺宜宁回过神,这才注意到他,“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一旁的春眠解释道:“姑娘,谢先生酉时就来了,一直等你到现在。” 贺宜宁闻言有些惊讶,随即拉着他在院中石凳坐下,“等这么久,怎么不让人告诉我?春眠也是,也不知道来福满楼说一声。” 春眠撇撇嘴,小声嘟囔:“是姑娘您说今日有好戏要看,谁都不许去打扰你......” 贺宜宁故作生气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说:“我有些饿了,你去小厨房准备点吃的来。” 春眠点点头,立刻去办。 谢知砚看向贺宜宁,有些委屈地叹了口气,“唉,瞧着也是要成亲的人了,看好戏也不知道叫上我,宜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被他这么一问,贺宜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谢知砚,你这是在吃醋吗?” 谢知砚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对!我就是在吃醋!我可还记得某人之前可喜欢听那谁弹琴了,叫什么......清淮公子?” 贺宜宁没想到谢知砚会直接承认吃醋,还提到了清淮公子。 她赶紧握住他的手,解释道:“我都很久没见清淮公子了,今日去福满楼的确是看了出好戏,不过因为涉及他人隐私,我不好与你明说。” 为了顾姝的清誉,贺宜宁离开福满楼时,特意嘱咐了刘允,让他封锁今日之事。 至于谢奕辰和慕容悦那边,他们为了自个儿的名声,怕是更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半点儿风声。 “好,我知道了,”谢知砚见她笑了,也反握住她的手,“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一些关于谢府的事。” 贺宜宁歪了歪脑袋,示意他继续说。 谢知砚缓缓开口:“你我成亲在即,有些事我提前告诉你,免得你日后嫁过来受欺负; 你也知道,谢老夫人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的亲生母亲是父亲的妾室,他们感情很好,在世时对我也不错,因正因如此,谢老夫人和我大哥对我很不待见; 你嫁过来后,他们可能会找你的麻烦,但是你不必为了我忍气吞声,我也会尽全力保护好你,我已经向陛下说了,打算成亲后我们分府别住,只是碍于谢家颜面,成亲后还是得委屈你在谢府住一段时间。” “就是这件事?”贺宜宁有些不以为意,毕竟在她心里,这些都是小事。 谢知砚点点头,“我也是怕你不习惯,更怕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 贺宜宁朝他眨了眨眼,笑着说:“放心吧,没有人能欺负得了我,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 前世她已经深深领教过谢老夫人的手段,当时她不想让谢奕辰难做,所以一直忍气吞声。 但既然重来一世,该报的仇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少。 第78章 谢知砚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再多言,他又从袖中拿出一支金簪递给贺宜宁。 “这是我这几日亲手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贺宜宁接过金簪,簪子很有分量,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上面的花纹虽然简单还游戏粗糙,但看得出,做簪子的人很用心。 但是这熟悉的花纹,让她想起了前世洞房花烛夜时,谢奕辰送她的那一支。 贺宜宁摩挲着金簪,脑海中回想起谢奕辰对她说过“赠尔金簪,绝不相负”。 可后来,他还是负了自己。 她抬眸看向谢知砚,问道:“谢知砚,你是真心实意地要娶我吗?” 谢知砚虽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问,但还是郑重地点头,“当然,我谢知砚此生,只娶你一人足矣。”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我不够端庄,也算不上什么绝世美人,如今将军府更大不如前,谢知砚,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听见谢知砚这如同前世谢奕辰的话,贺宜宁的心绪有些激动。 她害怕谢知砚会像大部分男人那样得到后就变心,更害怕若是自己再选错一次,又给将军府带来灭顶之灾。 “谢知砚,你这样人就应该永远的高高在上、风光霁月......”贺宜宁说着,垂下了眸。 谢知砚闻言,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平视自己。 “宜宁,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只有不爱才需要理由;在我心里无论你是何模样,我喜欢的就只是你这个人,我要娶的也唯有你而已。” 贺宜宁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犹豫道:“可若是我们没有结果呢?” “那你说什么是结果?”谢知砚深吸一口气,将她搂入怀中。 他耐心开口:“成亲是结果吗?成亲后也可以分开;白头偕老是结果吗?可世事无常,总会有一个人先归去; 人与人本身就没有世俗界定的结果,所以没关系,有时候相爱就是结果。” 他这番话,贺宜宁听得有些懵懂。 谢知砚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宜宁,有时候太想要一个结果,反而会让彼此更加痛苦,但无论怎样,我人生的过程和结果都会有你的参与。” 贺宜宁将头埋在他怀里,轻轻地应了一声。 算了,无论结果如何,至少现在她在谢知砚身边是感到心安的。 春眠端着做好的饭菜走来,刚走到院门口,就被褚旭拦下了。 她顺着褚旭的目光看去,月光下,两人紧紧搂着彼此,一切看着都是那么美好。 春眠看了眼手里的饭菜,有些可惜道:“唉,早知道就不做这么多了。” ...... 慕容悦大闹福满楼的事虽然被她有心压下,但还是被慕容乾听见了风声。 他早就知道谢奕辰是个有野心还不安分的,没想到竟然还敢脚踏两条船! 自己这个妹妹虽从小性子骄横,但却是个性子单纯的,若不加以引导,恐怕会在感情之事上吃亏。 于是,慕容乾特意单独召见了慕容悦。 慕容悦踏进慕容乾的书房,神色依旧带着几分害怕,未等慕容乾开口,便率先问道:“皇兄,你唤我来所为何事?” 慕容乾看着眼前任性的妹妹,微微皱眉,心中暗叹,脸上却仍带着温和的笑意。 “悦儿,你可知近日你在福满楼的举动,已经传到我这儿了;我今日唤你来,是想问问你,对于你和谢奕辰之事,你当真已经想清楚了?要与他共度余生?” 慕容悦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皇兄,我自然想清楚了,奕辰他……他对我是真心的,旁人说的话,我一概不信。” 慕容乾微微摇头,眼中满是担忧,“悦儿,你太天真了,那谢奕辰虽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心思深沉,于女子而言绝非良配,那日在福满楼,他那般轻易地将过错都推给顾姝,足见其人品有亏。” 慕容悦听了,脸色微变,心中虽有一丝动摇,但嘴上却依旧强硬,“皇兄,那不过是个误会,况且,我与奕辰之间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和外祖父尽快向父皇提及我和他的婚事便是。” 慕容悦是真的喜欢谢奕辰,她觉得只要自己和他成亲,有皇兄和外祖父给自己撑腰,即便谢奕辰有异心,他也不敢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儿。 慕容乾看着妹妹这般执迷不悟,心中无奈,他深知妹妹自幼被宠坏,一旦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他暗自思忖,自己只有这一个亲妹妹,从小便对她疼爱有加,如今见她如此执迷不悟,若强行阻拦,只怕会让她心生怨恨。 想到此处,慕容乾长叹一声,“悦儿,既然你心意已决,皇兄便依你,只是你日后若遇到难处,一定要告诉皇兄。” 慕容悦见大皇子答应,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给他倒了茶递过去,“还是皇兄对我好,放心吧,有你和外祖父在,谁也欺负不了我。” 慕容悦高兴地离开了书房,慕容乾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看来谢奕辰这个人,自己得早些防备起来了。 次日朝堂。 徐老丞相稳步出列,声音洪亮地说道:“陛下,如今太子和大皇子都已成亲,承安公主和昭玉公主已到适婚之龄,公主们金枝玉叶,当为她们觅得良配,以彰皇家恩宠。”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慕容煜听闻,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与苏迟情投意合,只是苏迟此刻还在外平乱,生死未卜,怎可在此时提及婚事? 于是,慕容煜上前一步,恭敬道:“父皇,昭玉公主年龄尚小,儿臣刚刚成亲,母后也想将妹妹在身边多留几年,依儿臣之见,昭玉公主的婚事暂且不宜提及,还望父皇三思。” 慕容郢微微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似乎在权衡利弊。 这时,慕容乾见状,觉得时机已到,连忙出列,拱手说道:“父皇,昭玉公主虽年纪尚小,但承安公主已及笄多年,儿臣想请父皇为承安公主择婿。” 第79章 慕容郢闻言,甩了甩衣袖询问:“那依你之见,有谁能配得上承安公主呢?” 站在一旁的谢奕辰偷偷瞥向慕容乾,很期待他接下来的回答。 慕容乾顿了顿,回答道:“谢奕辰谢大人虽出身寒门,但文采斐然,任监察御史后也有不少功绩,与承安公主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臣恳请父皇为他们赐婚,成全这段佳话。” 慕容郢眼底闪过一丝怀疑,目光转向谢奕辰,问道:“谢御史,大皇子所言,你可赞同?” 谢奕辰心中一喜,连忙跪地,神色诚恳地说道:“陛下,臣对承安公主倾慕已久,公主善良聪慧,臣愿一生呵护她,绝不负她。” 皇上看着众人沉默不语,如今朝堂局势微妙,各方势力错综复杂。 太子娶了英国公的孙女,相当于拉拢了朝堂上大部分世家;而大皇子虽只娶了徐老丞相的孙女为侧妃,但徐老丞相原本就是他的外祖父,朝中文臣怕也早已站在了他身后。 大皇子如今此举,不过是为了借承安公主和谢奕辰的婚事,来拉拢寒门学子罢了。 可慕容郢却觉得自己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只要自己一日未死,他又怎会愿意大权旁落? 稍作沉吟后,慕容郢开口道:“此事朕已知晓,只是如今谢太傅与贺宜宁大婚在即,诸多事宜尚需礼部和谢家筹备,待他们的婚事过后,再议公主婚事也不迟。” 谢知砚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自然也察觉到皇上如今是什么心思,只怕早已对谢奕辰或谢家起了疑心。 退朝后,谢知砚回到府中,他看着谢奕辰从自己面前走过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谢知砚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日朝堂之事,想必你也看到了,陛下对我们谢家已有疑虑,你莫要为了一时的权势,而搭上整个谢家的命运。” 谢奕辰听了,脸色一沉,他冷笑一声,嘲讽道:“你又何必假惺惺地来劝我?你与贺宜宁成亲,不也是为了将军府的权势?与我又有何不同?少在我面前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最恨谢知砚这幅清高的模样! 谢知砚看着谢奕辰,心中一阵失望。 谢奕辰已被权势蒙蔽了双眼,如今这般冥顽不灵,再多的劝说也是徒劳。 谢知砚不再多言,只是暗中吩咐褚旭:“暗中派人盯着谢奕辰,他如今行事冲动,我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危及整个谢家。”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47节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褚旭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有些欲言又止。 谢知砚看向他,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 褚旭抿了抿唇,轻声开口:“前几日有手下来报,说少爷总是在将军府外徘徊,甚至还在喝醉酒后口出狂言,说......” “说什么?” “说您不配与贺小姐成亲,还说贺小姐本该是他的妻子......”褚旭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谢知砚。 但谢知砚并未生气,反而语气平淡地询问:“这些事贺小姐知道吗?” “知道,”褚旭点点头,又连忙补充,“不过贺小姐并未在意少爷的纠缠,甚至还让府中侍卫将少爷赶走了好几次。” 谢知砚端起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倒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他喝了一口茶,看着自己这清冷的院子,朝褚旭吩咐:“你明日去人牙子那儿挑一个得力的管家婆子和丫鬟,然后再买一些喜庆的东西,回来把我们院子装饰一下。” 虽然他知道贺宜宁不会在意这些,但马上要成亲了,他想把最好的一切给她。 褚旭笑着回答:“大人放心,属下保证办得妥妥的!” 距离贺宜宁与谢知砚大婚还有两日,因为礼俗规矩,他们已经好几日没有见面了。 贺宜宁看着苏惠在一旁清点嫁妆,有些无聊。 春眠笑嘻嘻地走进院内,道:“夫人,姑娘,将军说今日表少爷来信,他已经成功击退陌南流寇,不日便班师回朝。” “真的!?”贺宜宁一听,立刻高兴地站了起来,“我就知道,表哥一定会将那些流寇打得落花流水!” 苏惠倒是比较淡定,看向她嗔怪道:“你这丫头,马上就要嫁人了,还这般不稳重。” 贺宜宁朝她俏皮地挑了挑眉,又有些失落,“可陌南离京城少说有五日路程,看来我的出阁礼,表哥是赶不上了。” 苏惠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安慰道:“好了,阿迟能平安回来就好,虽然他不在,但爹娘陪着你。” 贺宜宁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有些泪目,笑着说:“女儿知道,阿爹阿娘最好了,你们和表哥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苏惠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午后,慕容煜和华静娴带着带着一众随从,浩浩荡荡地来到将军府。 他们奉皇后之命,前来给贺宜宁送嫁妆,帝后一心,这一举动也是在告诉朝臣们,皇上并未不待见将军府,算是给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一个警示。 全府上下都恭敬地出门迎接两人,华静娴如今身为太子妃,身着宫装的她更显得华贵端庄。 贺宜宁站在贺钊夫妇身后,朝她望去,两人相视一笑。 众人行礼后,苏惠上前道:“多谢皇上皇后对将军府的照拂,这份恩情,我们铭记于心。” 慕容煜微微颔首,笑着回答:“贺夫人客气了,母后一直挂念着您,还有贺小姐和谢先生的婚事,所以特意让孤和太子妃送来这些东西来,算是为贺小姐添妆。” 侍卫们将一箱箱精美的嫁妆依次抬入内院,府外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议论纷纷。 贺钊夫妇看着这些珍贵的物品,自然明白皇后的用意,心中满是感激。 将慕容煜和华静娴迎进府后,苏惠福身道:“劳烦殿下和太子妃亲自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容臣妇亲手做一些皇后娘娘爱吃莲子糕,还望殿下和太子妃帮忙带回去,略表将军府的谢意。” 华静娴微笑着让回应:“贺夫人有心了,母后定会欢喜。” 苏惠笑着和春眠一起去厨房准备莲子糕,贺钊便陪着慕容煜在前厅寒暄。 第80章 而贺宜宁与华静娴则寻了一处幽静的庭院,坐下来闲聊。 两人许久未见,一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 贺宜宁看着华静娴,眼中满是笑意,“姐姐面色红润,想来太子殿下待你极好。” 华静娴莞尔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你倒是有兴致打趣我,婚期将至,你可准备好了?” 贺宜宁给她倒了一杯茶,“有阿爹阿娘和礼部操持,我没什么好准备的。” 华静娴点点头,故意打趣道:“那是,只可怜谢先生,每日陪太子谈论完政务后,还要急着赶回家亲自指挥下人们装扮新房呢!宁妹妹真是厉害,让清冷如月的谢先生都动了心。” “哎呀!姐姐休要胡说。”贺宜宁闻言,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红晕。 想不到谢知砚对他们的婚事竟这般上心。 两人相谈甚欢,忽然,华静娴挥手屏退下人们,压低声音道:“宁妹妹,你可知徐娇娇有了身孕?” 贺宜宁喝了口茶,摇摇头,自从上回在太子婚宴上见过徐娇娇后,已经很久没去关注过她的消息了。 华静娴继续开口:“父皇得知徐娇娇有孕后很是高兴,下令赏了她不少好东西,还让大皇子去负责京城运河的巡视; 徐娇娇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在大皇子宫内整日趾高气昂,行事愈发嚣张;大皇子刚收不久的两个侍妾,都被她处罚得很惨,他们宫内如今是鸡犬不宁。” 贺宜宁听了,轻笑道:“这徐娇娇当了侧妃后还是本性难移;大皇子当初那般逼迫宋姐姐,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自作自受;幸好宋姐姐没嫁进大皇子府,不然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华静娴也十分感慨,“是啊,在宫里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可听说那谢家的太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嫁过去后,我们都要小心谨慎才是。” 贺宜宁闻言笑着点头,“嗯,多谢姐姐关心。” ...... 褚旭按照谢知砚的吩咐,带着下人们布置谢府。 下朝回府的谢奕辰看着下人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不甘与嫉妒。 他故意站在一旁,对那些正在布置的下人们指手画脚,不是说红绸挂的位置不对,就是嫌弃灯笼的样式不好看,下人们敢怒不敢言,只得站到一旁不动。 褚旭赶过来时,见状,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他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怒气上前。 “少爷,明日便是我家大人的大喜日子了,您这般故意捣乱,究竟是何居心?” 谢奕辰不屑地瞥了褚旭一眼,冷哼一声:“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别以为谢知砚护着你,你就可以这般对我质问,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一个人下人而已!” 为了不让谢知砚难做,面对如此羞辱,褚旭也只是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再与谢奕辰过多争辩。 谢老夫人坐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慢悠悠地说道:“下人们都累了,今日就先歇着吧,这婚事啊,也不急于一时。” 谢知恒则在一旁附和:“母亲说得对,何必这么着急呢,一个将门之女,哪里需要这么多礼数。” 在三人的挑拨纵容下,府中的下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毕竟他们的月钱是出自谢老夫人之手。 因为明日就是婚期,谢知砚特意向太子告假,提前了半个时辰回府。 他满心期待地回到府中,却看到一片乱象。 褚旭站在一旁怒气冲冲却无可奈何,谢知砚目光冷冷地扫过谢奕辰、谢老夫人和谢知恒,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语气平静地上前质问:“母亲和大哥这是何意?对我和宜宁的婚事不满吗?若是如此,大可去皇上面前提出,别忘了,我们的婚事可是皇上亲赐; 你们要么就好好配合,把这府中布置妥当,否则明日传出去,丢的可是整个谢府的脸面!” 被谢知砚这么一说,他们三人顿时哑口无言。 特别是谢老夫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谢知恒则一如既往地低下头,不敢直视谢知砚的目光。 谢奕辰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公然违抗,只好不情不愿地让下人们继续干活。 夜晚,谢奕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他心中依旧不甘和无法释怀,鬼使神差的,谢奕辰起身出门,不知不觉走到了将军府门前,想要见贺宜宁一面,问问她是不是当真要嫁给自己的小叔。 贺钊夫妇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 贺钊亲自走到门口,看着谢奕辰,眼中满是厌恶。 “谢奕辰,你还有脸来?当初是你要退婚的,如今宁宁即将嫁给知砚,你竟然跑来纠缠,你不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吗?” 谢奕辰上前两步想要解释,然而贺钊大手一挥,“来人,把他给我轰走,明日是我家宁宁大喜之日,可别让某些脏东西靠近,免得沾了晦气!” 谢奕辰被几个侍卫推搡着,心中满是不甘。 他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贺宜宁,你当真要嫁给我小叔吗?他有什么好的!”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将军府紧闭的大门。 谢奕辰在门口等了许久,依旧没等到贺宜宁出来,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他心中的怨恨愈发浓烈,最后只能去绮春楼买醉,借酒消愁,试图麻痹自己那颗不甘的心。 这一夜,贺宜宁又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前世和谢奕辰同归于尽后,谢知砚闯进了地牢。 谢知砚在看见她的尸体时,有些不可置信,随后踉跄着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将她抱在了怀里。 谢知砚手里拿着一道圣旨,双手全是冻疮,他哭得很是伤心,口中反复说着“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贺宜宁猛然惊醒,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水,随后喜极而泣。 原来前世临死前未看清的人是谢知砚,原来他一直爱着自己。 虽然经历过前世谢奕辰的背叛,但她仍觉得,自己也是值得被爱的,这一世她不仅要报仇,也想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 天还未亮,贺宜宁抬眼望向一旁挂着的喜服,淡淡一笑。 “谢知砚,谢谢你一直都在。” 第81章 京城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将军府便已热闹起来。 今日,是贺宜宁与谢知砚大婚的日子,整个将军府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贺宜宁早早地便起了床,坐在铜镜前,任由喜娘和几个丫鬟在她身旁忙碌。 喜娘手法娴熟,将贺宜宁的长发轻轻梳理,再挽成精致的发髻,插上一支支璀璨的珠钗。 每插一支,喜娘便笑着说一句吉祥话,春眠立刻递过去一片金叶子。 周围的丫鬟们见状,也跟着附和起来,屋内满是欢声笑语。 苏惠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48节 她亲自拿起梳子,轻轻为女儿梳发,柔声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看着铜镜中温婉端庄的贺宜宁,苏惠的声音渐渐哽咽,“宁宁,你今日便要嫁人了,往后要与知砚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 但你也记住,莫要委屈了自己,若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阿娘,咱们贺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贺宜宁看着镜中母亲的模样,眼眶也红了起来。 她伸手握住母亲的手,笑着回答:“阿娘,您放心吧,女儿不会让人欺负的,女儿也舍不得您和父亲,日后定会常回来看望你们。” 母女俩相视一笑,眼中泪光闪烁。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贺宜宁和苏惠皆以为是迎亲的队伍到了,连忙吩咐丫鬟出去查看。 不一会儿,丫鬟满脸惊喜地跑进来,喊道:“夫人,小姐,表少爷回来了!” 此言一出,贺宜宁和苏惠都惊讶不已。 贺宜宁原本还沉浸在即将出嫁的不舍之中,听到这个消息,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顾不上身上穿着繁复的嫁衣,猛地站起身来,裙摆险些被凳子勾住。 苏迟脚步匆忙,几乎是小跑着走出房间。 贺宜宁有些泪目地看着苏迟,他还穿着沾染了尘土与血迹的戎装,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脸上带着几分疲惫,胡茬也微微冒出。 但苏迟的眼神中却满是喜悦,一看到贺宜宁,原本严肃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大步朝着贺宜宁走去,“宁宁,哥哥回来了,恭喜你得偿所愿。” 贺宜宁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苏迟想抬手帮她擦去眼泪,但注意到了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又猛地放下了手。 春眠朝贺宜宁递过去一张丝帕,贺宜宁接过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哭腔,“表哥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 苏迟满眼含笑,语气中满是身为兄长的宠溺,“姑父姑母从小将我养大,你更是我唯一的妹妹,你出嫁我只是不能缺席; 得知你的婚期,我击退流寇后,一刻都不敢耽搁,让副将清点战场,自己便提前回了京。” 这三天三夜,苏迟一刻也不敢停,跑死了两匹宝马才赶上贺宜宁出嫁。 苏迟从身后取出一把软剑,软剑的剑柄上有一颗红宝石,手握之处缠着精致的红绸,剑鞘泛着冷光,一看便是精心打造。 他将软剑递到贺宜宁面前,认真道:“这是我亲手打造的软剑,算是给你的陪嫁;宁宁,你虽身为女子,但武艺绝不逊于男子,嫁人后也莫要忘了自己的本事,要做最真实的自己,若有人敢欺负你,就用这把剑教训他。” 贺宜宁双手接过软剑,手指轻轻抚过剑鞘,心中满是感动。 她抬起头,看着苏迟,坚定地点点头,“谢谢表哥,我会的,有你和阿爹阿娘在,我便有了底气。” 另一边,谢知砚身着一袭红色喜袍,头上用金冠束发,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像是发着光。 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队伍前面,浩浩荡荡地朝着将军府而来。 一路上,他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周围的百姓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京中的女子们更是对贺宜宁充满了羡慕。 谢知砚来到将军府前,却被贺钊的一群部下拦住了去路。 宋瑶的腿上痊愈,也来凑了热闹。 为首的是宋威,他曾经也是贺钊带出来的副将。 “谢太傅,想娶我们大小姐,可没那么容易。今日你若不通过我们的考验,可不能把大小姐接走。” 谢知砚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拱手回礼,“各位将军请随意出题,谢某定当全力以赴。” 于是,将领们纷纷出了各种难题,除诗词歌赋外,宋瑶还考他对贺宜宁的了解。 谢知砚一一应对,处处信手拈来,对贺宜宁的喜好更是了如指掌。 贺钊和众人在一旁看着,心中对谢知砚愈发满意。 贺钊微微点头,对身旁的福伯说:“知砚这孩子真不错,宁宁嫁给他,我是放心的。” 福伯也笑着附和:“是啊,谢太傅对小姐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终于,谢知砚通过了所有考验。 贺宜宁也已经打扮好了,苏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他走到贺宜宁面前,蹲下身子道:“宜宁,哥哥背你出嫁。” 贺宜宁点点头,轻轻趴在苏迟的背上。 前世苏迟一直觉得谢奕辰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在贺宜宁出嫁前,他特意从边关赶回来劝说。 可当时的贺宜宁执迷不悟,见劝说无果,还未到贺宜宁出嫁之日,苏迟便离开了京城。 而这一世,苏迟背着贺宜宁,一步一步走出将军府。 谢知砚看见贺宜宁出来时,眼中满是深情。 他走上前,从苏迟手中接过贺宜宁的手。 苏迟看着谢知砚,认真地说:“若你敢欺负宁宁,我定不轻饶。” 谢知砚坚定地点点头,回答:“苏将军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宜宁。” 贺宜宁和谢知砚走到贺钊夫妇面前,双双跪地,行拜别之礼。 贺钊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慈爱,“宁宁,知砚,去吧,往后好好过日子。” 苏惠则早已泣不成声,只是不停地叮嘱:“记得常回来。” 随后,贺宜宁在宋瑶的搀扶下坐进花轿,谢知砚骑着马,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谢府走去。 第82章 花轿热热闹闹地前行着,街边屋子的二楼上,有许多人往下洒着花瓣,喜庆的锣鼓声震耳欲聋,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然而,当花轿经过绮春楼时,喝得醉醺醺的谢奕辰听见热闹声,立刻起身,脚步踉跄地从绮春楼内闯了出来。 他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却又带着一丝疯狂,径直朝着花轿冲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谢奕辰一把将贺宜宁的花轿拦了下来。 “贺宜宁!你给我出来!你为何要嫁给我小叔?”谢奕辰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因醉酒而变得沙哑,还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周围的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 将军府和谢家的婚事先前换人,早就闹得人尽皆知,如今这谢奕辰说出这样一番话,难不成其中还有隐情? 亦或是谢知砚身为小叔横刀夺爱? 谢知砚原本满心欢喜地骑着马走在花轿前,回头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但为了贺宜宁和谢府的名声着想,谢知砚强忍着内心的怒意,对身旁的褚旭使了个眼色,沉声道:“上前将他带走,莫要让他在此胡闹。” 褚旭领命,快步上前,伸手拉住谢奕辰的胳膊,试图将他拖离现场。 “少爷,您喝醉了,莫要在此闹事,跟我回去吧。” 然而谢奕辰却用力甩开了褚旭的手,不仅不愿意离开,反而愈发嚣张。 他侧过身,双眼迷离地指着谢知砚,破口大骂:“谢知砚,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妾室生的儿子,也配娶阿宁?我今日偏要让你这婚结不成!”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谢知砚的脸色愈发难看,双手紧握拳头,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但他依旧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贺宜宁在花轿内听到谢奕辰的辱骂,心中怒不可遏。 她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撩开轿帘,走下花轿,目光冷冷地盯着谢奕辰。 谢奕辰看见她凤冠霞帔的样子,不禁回想起了前世他们成亲时,贺宜宁也是这般端庄美丽。 他摇摇晃晃地朝贺宜宁走去,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脸,有些怀念又后悔道:“阿宁,你本该是我的妻子。” 贺宜宁闻言微微蹙眉,用手中团扇拍开了他的手,毫不留情道:“谢公子请自重,你该唤我一句婶婶。” 谢奕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随即又有些愤恨的怒吼:“凭什么!你即便不嫁给我,也不能嫁给谢知砚!他根本配不上你!” 贺宜宁努力压抑着想要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想看疯子似的轻瞥了他一眼。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扬声道:“谢奕辰,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当初主动退婚的是你,如今却在这里纠缠不休的人也是你! 且不说我与谢先生是皇上赐婚,就算他什么都没有,我也会嫁给他,因为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身份; 像你这种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该如何去爱一个人,更不会有人真心实意地去爱你。” 贺宜宁微微停顿,深吸一口气,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继续说道:“谢奕辰,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如今只有仇怨,再无其他!” 此话一出,谢奕辰瞬间有些清醒,他诧异的看向贺宜宁,他为何对自己的恨意这样深,明明这一世除了退婚,他什么也没对她做过。 难不成,她也重生了?! 周围的百姓们见状纷纷议论起来,矛头顿时转向谢奕辰。 有人低声议论:“这谢探花确实过分,退了婚还来搅和人家的婚事。” “是啊,贺小姐说得在理,谢公子这般胡闹,实在不像话。” 谢知砚看着贺宜宁,眼中满是感动与欣慰。 他走到贺宜宁身旁,牵起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然后看向谢奕辰,怒斥道:“谢奕辰,你身为谢家子弟,却如此不懂规矩,在此大闹长辈婚礼;今日之事,我定会去皇上那里参奏你,你好自为之!” 面对谢知砚的怒斥和周围百姓的指责,谢奕辰此时酒意全消,心中也开始有些发慌。 他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以及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丢脸至极。 谢奕辰咬咬牙,强忍着怒气,转身匆匆离去。 而在人群中,有一双眼睛一直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顾姝看到谢奕辰的狼狈模样,朝身边的丫鬟低声吩咐:“你即刻让人将今日之事告诉承安公主,但不能连累到贺小姐。” 她虽恨谢奕辰,但也不愿因报仇连累他人,更何况贺宜宁对她有恩。 丫鬟领命,快步离去。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49节 闹剧结束,花轿在迎亲队伍的带领下,重新往谢府吹吹打打而去。 热闹非凡的迎亲队伍终于抵达了谢府,谢知砚翻身下马,亲自走到花轿旁,小心翼翼地牵起贺宜宁的手,带着她走进谢府。 然而,他们还未踏入门槛,便遭遇了谢家人的故意刁难。 谢知恒不知何时站在了谢府门口,身后簇拥着一群孩童,他们嬉笑着、打闹着,将整个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贺宜宁根本无法顺利进门。 谢知恒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开口说道:“哟,弟妹到了,这是我们谢家老家的规矩,新娘子进门,得先给孩子们发些喜钱,讨个好彩头,才能进这门呢。” 贺宜宁心中轻笑一声,上一世她和谢奕辰成婚时,谢家也是找了许多孩童来堵门。 贺家不知这种规矩,一时拿不出那么喜钱来,害得贺宜宁误了进门的吉时,她和将军府也因此被嘲笑了许久。 如今倒好,竟然又来这招! 谢知砚见状,既生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上前理论,却被贺宜宁轻轻拦住。 贺宜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轻声对谢知砚说:“莫要着急,看我的。” 随后,她转头吩咐宋瑶和春眠:“把准备好的银钱和金豆子拿出来,给大伙儿添添喜气。” 宋瑶和春眠立刻会意,打开带来的袋子,将里面的银钱和金豆子纷纷往外撒去。 第83章 一时间,银钱与金豆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引得那群堵门的孩童们纷纷争抢。 谢知恒根本来不及阻拦,人群瞬间乱作一团。 贺宜宁趁着这个间隙,在谢知砚的陪伴下,顺利地在吉时迈进了谢府的大门。 谢知恒看着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一旁暗自咬牙。 本以为进门后便能顺利拜堂成亲,可没想到,谢家人依旧不打算善罢甘休。 临近拜堂之时,谢老夫人突然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口中嚷嚷着:“哎哟,老身这老毛病又犯了,浑身难受,实在坚持不住了,快快扶老身回房请大夫来。” 说着,谢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便扶着她离开了前厅。 谢知恒走了进来,一脸得意地说:“既然母亲身体不适,那这拜堂之事,便由我这个长兄来主持吧,知砚呐,你和弟妹就拜我就行。”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哪有拜高堂拜长兄的道理? 宋瑶作为闺中密友前来送亲,自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沉声道:“这谢家人分明是故意刁难,想让你们出丑!宁妹妹,需不需要我去将谢老夫人请出来?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 宋瑶摩拳擦掌,她最是看不惯这种阴险手段。 贺宜宁镇定自若地朝她摇了摇头,随即不慌不忙对春眠轻声说:“去,把谢先生的父亲和亲生母亲的牌位请出来。” 春眠笑着点头离开,不多时,便捧着谢知砚父亲和亲生母亲的牌位来到堂前,端正地摆在高堂之上。 贺宜宁对众人扬声道:“既然嫡母身体不适不便出来,那今日,我们便只能拜知砚的父亲和小娘了,公婆在天之灵,想必也盼着知砚和我能幸福美满。” 谢知砚看着贺宜宁的举动,心中既诧异又感动,他没想到,贺宜宁会将他亲生母亲的牌位从静安寺请来。 因为嫡母不喜,他母亲的牌位到现在都未能在谢家祠堂供奉。 谢知砚走到牌位前,恭敬地拱手一礼。 “父亲,娘亲,今日孩儿成婚,望你们在天上保佑我与宜宁,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说罢,他和贺宜宁对着牌位,郑重地行了三拜之礼。 谢知恒和躲在屏风之后的谢老夫人看着这一幕,气得吹胡子瞪眼。 谢老夫人本想冲出去继续找麻烦,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通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到!”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慕容煜和华静娴身着华丽服饰,携手走进谢府。 原来,他们得知谢奕辰在迎亲途中拦花轿之事,担心谢家人还会给谢知砚和贺宜宁使绊子,所以特意赶来撑腰。 谢家人看到太子夫妇到来,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出,哪还敢在太子面前造次。 慕容煜看着高堂上摆着的牌位,心中已然明白几分。 他脸色一沉,冷冷开口:“今日是谢先生与贺小姐大喜之日,谢先生乃孤的老师,所以孤特意带太子妃前来祝贺,希望一切顺利进行,若是有人胆敢故意刁难,可别怪孤不客气。” 谢老夫人连忙停下了脚步,让李嬷嬷扶着自己赶紧离去。 谢知恒则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哪还敢再有半点动作。 在慕容煜夫妇的注视下,谢知砚和贺宜宁总算顺利地完成了后续的拜堂仪式。 宋瑶站在华静娴身旁,看着贺宜宁和谢知砚幸福的样子,有些羡慕的开口:“宁妹妹总算得偿所愿了,真是让人艳羡。” 华静娴点点头,“是啊,看着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高兴;有许多时日没见过宋妹妹了,这段时日你去哪儿了?” 她昨日去将军府添妆,听贺宜宁说宋瑶的腿伤早就好了,还听说宋瑶这几日在家,与宋将军发生了些矛盾。 宋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今日是宁妹妹大喜之日,不说这些难过之事,等后面寻个时间,我与你们细说。” ...... 洞房内,红烛高烧,随风跳动的光晕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温暖而浪漫。 贺宜宁静静地端坐在床边,不多时,谢知砚推门而入。 听见声音,贺宜宁的心跳微微加快,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团扇,更是将团扇往上抬了抬,遮住了自己的脸。 谢知砚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脚步也不自觉地放轻。 他走到贺宜宁身边轻轻坐下,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团扇,有些内疚地开口:“宜宁,今日谢家生出许多波折,委屈你了。” 贺宜宁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既决定嫁你为妻,就理应同你面对一切;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始,往后的日子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陪你一起克服。”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对彼此的爱意。 谢知砚起身走到桌旁,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两杯酒。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贺宜宁,笑着说:“既是洞房花烛夜,那便请夫人饮了这杯交杯酒吧。” 听见他叫自己“夫人”,贺宜宁脸颊微微泛红,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端着酒杯,手臂相绕,目光紧紧交织在一起,缓缓将酒杯送到唇边。 清酒入喉,带着丝丝甜意和清洌的梅花香气。 贺宜宁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这是梅花酿的酒?” 谢知砚笑着应声,示意她看向窗外,“院中这棵红梅树,是我爹娘从前种下的,搬来谢府时,我特意让人将其移植了过来,这酒,便是用这棵梅树开的花所酿。” 看着他眼眸中浓浓的思念之情,贺宜宁将桌上酒壶剩下的酒全部喝光。 她双手环上谢知砚的脖颈,十分郑重地开口:“谢知砚,往后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两人视线相交,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二人。 谢知砚将贺宜宁打横抱起,缓缓走向铺满红色锦被的床榻。 贺宜宁微微低垂着头,红晕悄然爬上脸颊,烛光下,她的眼眸明亮而动人。 谢知砚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又温柔地为她褪去钗环,解开发髻,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 他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她也伸手勾住了他的腰带,两人的身体愈发贴近。 红烛渐渐燃去,烛泪滴落,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之中。 第84章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 贺宜宁早早起身,在春眠的伺候下精心梳妆打扮。 今日,她作为新妇,要给嫡母谢老夫人敬茶,这是新妇入门的重要规矩。 待一切准备妥当,贺宜宁身着端庄的新妇服饰,手持精美的茶盏,在春眠的陪同下,稳步前往谢老夫人的院子。 路上,春眠忍不住低声说:“姑娘,谢老夫人昨日那般刁难,今日怕是又要出幺蛾子,您可要当心。” 贺宜宁微微一笑,神情自若道:贺宜宁又补充道:“我已嫁给谢知砚,往后记得唤我‘夫人’,免得造人口舌,说咱们不懂规矩。” 来到谢老夫人的院子,只见谢老夫人正端坐在主位上,一脸威严。 谢知恒也站在一旁,屋内还有谢家旁支的其他几个长辈。 贺宜宁缓步上前,恭敬地行了大礼,“儿媳给母亲请安,愿母亲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说罢,春眠连忙递上茶盏。 贺宜宁双手捧着滚烫的茶水,微微躬身,恭恭敬敬地向谢老夫人敬茶,“母亲,请用茶。” 谢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故意迟迟不伸手去接,就那样看着贺宜宁端着茶盏,脸上却毫无表情,还和一旁的长辈们说笑。 半刻钟过去,贺宜宁手臂微微发酸,但她依旧稳稳地端着茶盏,神色如常。 上一世她嫁给谢奕辰后来敬茶,谢老夫人也是这般故意不接茶,让她端着茶水跪了许久。 贺宜宁知道,这是谢老夫人想在她面前立威。 当时她为了不让谢奕辰为难,便将此事忍了下去。 许久,谢老夫人才恍然大悟地开口:“哟,砚哥儿媳妇还跪着呢,是我老糊涂了,光顾着和长辈们说话了。” 说着,谢老夫人又掩嘴轻咳几声,这才慢悠悠地伸出手。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茶杯时,却故意手抖了一下,茶杯瞬间滑落。 贺宜宁心中轻笑,早有防备,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并未向前世那般伸手去接。 那杯滚烫的茶水“啪”的一声砸在谢老夫人的脚上。 “哎哟!”谢老夫人尖叫一声,疼得脸色惨白。 她身边的李嬷嬷立刻出声斥责:“二夫人,您是怎么做事的?连杯茶都端不稳,烫伤了老夫人您担当得起吗?” 谢知恒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弟妹,你也太不小心了,这要是烫坏了母亲可如何是好?”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50节 贺宜宁不慌不忙,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道:“母亲,儿媳实在罪该万死,竟让您受了这般惊吓;儿媳瞧着母亲这手,昨日便有些不适,今日又出了这等事,定是那老毛病还没好; 儿媳与郭夫人向来交好,郭夫人医术高明,还得过皇上称赞,儿媳这就让春眠去郭府递帖子,请郭夫人过来为母亲诊治,定能让母亲早日康复。” 谢老夫人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她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病,若是真把郭夫人请来,装病的事必然会被戳穿,到时候传出去,影响的是她自己和谢家的颜面。 谢老夫人连忙摆手,故作善解人意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这不过是一时失手,并无大碍,哪用得着麻烦郭夫人?你也不是故意的,快些起来吧,别跪着了。” 贺宜宁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恭敬。 她施施然起身,低眉顺眼道:“母亲既然如此说,那儿媳便放心了,只是儿媳心中实在愧疚,往后定当更加小心,好好伺候母亲。” 敬茶之事暂且告一段落,谢老夫人和谢知恒相视一眼,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谢老夫人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宜宁啊,你大哥的夫人早逝,我这老婆子也上了年纪,你如今嫁进了谢家,便是谢家的主母了,这府中的中馈自然也该由你来执掌,你年轻,正好历练历练。” 贺宜宁心中冷笑,谢老夫人此举不过是想用自己的嫁妆,来填谢家的窟窿罢了。 前世她在谢老夫人和谢奕辰的一唱一和下,将掌家之事接了过来,结果光是对账都对了半个月。 谢家本就清贫,谢老夫人和谢知恒更是毫无半点儿经营的本事,家中的田产铺子都是交给外人打理,平日里不亏本就算好的了。 谢知砚的俸禄不多,也都被他们花在了谢奕辰身上,日常府上花销,都是这家铺子预支一点,再用另一家铺子去填补。 贺宜宁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捏着手帕故作虚弱地咳嗽了起来。 “多谢母亲信任,但儿媳自春日落水后便体弱多病,如今嫁入谢家,一心只想调养好身子,早日为谢家开枝散叶;这执掌中馈之事,儿媳怕力不从心,反而误了家中大事,还望母亲体谅。” 谢老夫人心中恼怒,却又不好发作,毕竟先前贺宜宁遇刺落水后变得体弱多病的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她咬了咬牙,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你身子不好,那这中馈之事,便先放一放;只是这谢家的家规,你不可不知,从明日起,你每日都来我这院子,我亲自传授你谢家的规矩。” 贺宜宁明白,谢老夫人这是要以此来折磨自己,不过自己才不会让她如愿呢。 贺宜宁看了一眼春眠,春眠立刻明了。 她上前福了福身,道:“回老夫人的话,夫人和太子妃娘娘曾同为昭玉公主伴读,先前太子妃想办女学,特意邀请了夫人一同督办,往后的日子夫人都要进宫与太子妃商讨细节,怕是不能听训。” 谢老夫人闻言,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在谢知恒的眼神示意下,只好先将此事作罢。 从谢老夫人的院子出来,春眠满脸气愤,“小姐,这谢老夫人也太过分了,就算不是谢先生的亲生母亲,也不能这样处处刁难您吧?” 贺宜宁淡然一笑,“这不过是开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进宫的这段时间,你多与谢家仆人相处,和他们都打好关系,日后必有大用。” 春眠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都记下了。” 第85章 办女学一事,其实是贺宜宁的想法,她觉得女子若要入仕,便也要和男子一样参加科举,这样才不会落人口舌。 所以她在得知华静娴和自己志趣相投时,便将这件事列了章程,在她出嫁前,就和华静娴有了初步想法。 贺宜宁回到院时,谢知砚已经起身梳洗好,正在等她回来一起用早膳。 见贺宜宁走进来,谢知砚连忙迎了上去,握住她的双手,有些担忧地询问:“母亲和大哥可有为难你?” 贺宜宁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放心吧,我应付得来。” 两人落座,褚旭带着一个婆子和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朝贺宜宁行礼。 谢知砚解释道:“这是我让褚旭特意挑的两个人,林嬷嬷精通药理且做得一手好菜,褚升则武艺高强,平日我下朝后还去给太子授课,有他们在府中助你,我也放心。” 贺宜宁又惊又喜,她没想到谢知砚会这般细心,样样都帮她安排好了。 “多谢你替我想得如此周全。” 谢知砚给她舀了一碗粥递过去,“我们既已成亲,照顾你爱护你是应该的,往后可别开张闭口都是道谢,宜宁,你要习惯我对你的好。” 贺宜宁笑着应声,眼中满是感动。 屋内其余几人也将两人的恩爱看在眼里,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用完早膳,贺宜宁将自己和太子妃打算办女学的事儿告诉了谢知砚。 谢知砚听后并未惊讶,反而连连称赞:“读书科举本就不该有男女之别,你和太子妃此举,倒是为世间女子多了一个选择,不过......” 他面露忧色,犹豫半晌开口:“陛下向来多疑,更不许后宫参政,此事若执行起来,怕是有些困难。” 贺宜宁点点头,“这一点我和静娴姐姐也考虑到了,陛下无非是担心办女学会有违纲常,害怕朝中大臣非议; 而静娴姐姐如今身为太子妃,一举一动都代表了东宫的颜面,所以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忙。” “你想让我先帮忙说服太子和皇后娘娘?”谢知砚看着她笑眼盈盈地望着自己,猜中了她的想法。 贺宜宁惊喜地眨了眨眼,“那......可以吗?” 谢知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夫人都开口求我了,我哪能拒绝?放心吧,我会尽力的,毕竟女学若是办成功,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贺宜宁闻言,立刻挽着他的手臂,“我就知道,谢先生最好了!” 只要说服太子和皇后,那便少了朝中太子一党的阻力,而皇后也可以帮忙劝说皇上。 慕容郢对华盈的感情不深,但好歹也是几十年的夫妻,多少有些情谊在。 “宜宁,”谢知砚突然叫住了她,有些郑重道,“我们已经成亲了,你不用再叫我‘先生’。” “不叫你‘先生’?”贺宜宁有些狐疑,“可直接叫你名字,被旁人知晓了,会不会觉得你夫纲不振?” “可以叫我‘知砚’或者‘阿砚’,”谢知砚无奈一笑,又凑近了她耳边,轻声开口,“再或者,唤我一声‘相公’也行。” 温热的呼吸掠过贺宜宁的耳垂,听见“相公”二字,她顿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了谢知砚。 贺宜宁深吸了几口气,看向谢知砚故作镇定道:“那我便唤你‘阿砚’,对,就这么定了。” 说完,贺宜宁便提起裙子小跑着离开了。 自己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又不是第一次成亲了,怎得这般轻易就被谢知砚惹红了脸! 真没出息! 谢知砚看着她害羞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 这日,谢知砚在东宫授课结束后,见慕容煜心情不错,便趁机开口:“殿下,臣有一事想与您探讨。” 慕容煜挥手屏退宫人们,道:“先生请说。” 谢知砚拱手一礼,道:“臣妻与太子妃有意兴办女学,让女子能读书明理,有朝一日可通过科举入仕,不知殿下对此有何看法。” 慕容煜微微皱眉,“太子妃也与孤说起过此事,这想法虽好,可女子在世间生存本就不易,学习和科举更是艰难之事,孤认为,女子不必如此辛苦,相夫教子安稳度日,岂不更好?” 谢知砚像是猜到了他会这样回答,不慌不忙道:“可殿下是否想过,女子同样聪慧,且学习能力并不比男子弱; 如今许多女子因世俗规矩被埋没,若能兴办女学,培养出有识之士,对我朝而言,亦是一大幸事; 况且,女子读书明理,于家庭、于社会,都有益处。” 慕容煜听了谢知砚的话,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微微点头,说:“先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此事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谢知砚心中一喜,知晓太子已有松动之意,连忙继续开口:“殿下圣明,此事确实需谨慎行事,臣相信,若能兴办女学,必能开一代新风。” 慕容煜还是有些为难,“这件事孤同意了也没用,不说父皇,饶是母后那儿,怕也难以松口。” 谢知砚淡淡一笑,给慕容煜递过去一杯茶,“有殿下这句话,臣想太子妃和宜宁都会高兴。” 两人又一同去见了皇后,但向皇后提出兴办女学之事时,却遭到了皇后的强烈反对。 华盈坐在凤椅上,脸色极为不好看,“谢太傅,太子和太子妃胡闹也就罢了,怎得你也这般由着他们? 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兴办女学,让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此事绝无可能。” 谢知砚拱手解释:“皇后娘娘,兴办女学,并非让女子抛头露面,而是让她们有机会提升自己;如今许多女子被命运束缚,若能通过学习,改变命运,也是好事。” 华盈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未免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此举若行,必然会遭到御史台反驳,朝堂之上,也会因此掀起轩然大波,我不能让东宫和英国公府上陷入为难境地。” 说罢,华盈闭上了眼,摆手道:“本宫累了,你们都回去吧,此事切莫再提及。” 谢知砚和慕容煜相视一眼,只好离去。 第86章 谢知砚回到府上,贺宜宁见他一脸惆怅地踏进院子,连忙迎了上去,又贴心的递上一杯热茶。 “可是皇后娘娘不同意办女学?” 谢知砚接过热茶,点点头,有些歉疚道:“皇后向来克己复礼,我想过她不会轻易同意此事,却没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谢知砚将皇后的话告诉了贺宜宁,贺宜宁听后,沉思良久。 “皇后娘娘如此反对,我得好好想想办法。” 谢知砚握着她的手,安慰说:“这件事也记不得,放心,我与太子都会从中周旋的;还有几日是太子妃生辰,太子想为她办一个生辰宴,托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奇特的点子。” “静娴姐姐的生辰?”贺宜宁灵机一动,激动地站起身,“我知道该怎么说服皇后娘娘了!” 说完,立刻往书房跑去,还让春眠赶紧来研墨。 一刻钟后,贺宜宁将写好的信装好,交给谢知砚。 “阿砚,你明日去东宫时,把这封信交给静娴姐姐,她看后就明白了。” 谢知砚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没有多问,只管听话照做。 ...... 华静娴按照贺宜宁的办法,邀请皇后去京郊游玩儿。 皇后念及华静娴是自己的儿媳,又正值生辰,便答应了她们的邀请。 这一日,阳光明媚,贺宜宁和华静娴早早地在宫门口等候。 华盈褪去凤袍,即便是普通的罗裙在她身上,也自带一股容雍华贵。 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华盈缓缓走出宫门。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51节 贺宜宁和华静娴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 贺宜宁笑着开口:“皇后娘娘,如今正值秋收时节,正适合出游,臣女已备好马车,恭请娘娘一同前往城郊。” 华盈微微点头,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出了京城后,窗外的景色美不胜收。 华盈看着路边许多女子在田地中辛勤耕作,不禁微微皱眉。 贺宜宁见状,趁机开口:“娘娘,您看这些女子,她们小小年纪便要在田间劳作,十分辛苦,若她们能读书识字,或许就能有更多的选择,不必一辈子困在这土地上。” 华静娴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母后,兴办女学不仅能让女子有机会入仕,更能让她们读书明理,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如何经营家庭。” 华盈听着她们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像苏惠一样,渴望去边关行军打仗,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身为英国公之女,为了家族荣耀,她不得不收起自己所有的理想,学着做一个端庄贤惠的皇后。 这些年来,她虽身处后宫之尊,却也失去了许多自由。 见她陷入沉思迟迟不语,贺宜宁继续说道:“娘娘,我们知道此举艰难,但我们愿意为此努力; 女子不应被局限于一方天地,她们也有选择的权利。” 华盈抬起头,看着贺宜宁和华静娴坚定的眼神,心中的防线渐渐崩塌。 两人的面庞似乎与当年的她和苏惠重合了起来。 华盈长叹一声,“罢了,兴办女学之事,本宫答应你们便是,本宫会在皇上面前为你们美言,希望你们能将此事办好,莫要让本宫失望。” 贺宜宁和华静娴听后,相视一笑,连忙谢恩:“多谢娘娘(母后)成全,我们定不负所望!” 慕容郢在谢知砚、太子和皇后的多方劝说下,终于松口同意兴办女学。 然而,朝堂上反对的声音依旧此起彼伏,为了平息他们,慕容郢提出,办女学的钱财不许从国库支出,由贺宜宁和华静娴自行解决。 这无疑给满腔热血的二人泼了一盆冷水,还让那些看笑话的朝臣们更加得意。 贺宜宁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名下的福满楼。 她匆匆赶到福满楼,找到掌柜刘允,说明了来意。 刘允面露难色,无奈地解释:“小姐,先前福满楼为了解决时疫,已经捐出了大量钱财,如今账面上能动用的银钱,即便全部拿出,对于兴办女学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 贺宜宁听后,眉头紧锁,但即便此事艰难,她也不会放弃。 她不想让世间女子和前世的自己一样,在后宅被磋磨至死。 思来想去,她与华静娴商议许久,最终决定捐出一些自己珍藏的奇珍异宝,以福满楼的名义举办一场竞买会,将所得钱财全部用于筹办女学。 消息传出后,城中百姓议论纷纷,都十分期待这场竞买会,毕竟也没有几个人,能有幸见到从宫里出来的宝物。 这花钱买的不是宝物,而是面子。 慕容嫣听闻此事,也被她们的义举所感动,带着宫女心儿办了好大一箱子到东宫。 “皇嫂,我也想为办女学出一份力!” 华静娴看着她带来的一箱子钗环首饰,笑着道谢:“嫣儿妹妹有心了,我代未来能入学的女子们提前谢过昭玉公主。” 慕容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像你和宁姐姐那般聪明,只能捐点小钱了。” 竞买会当日,福满楼被装点得格外热闹。 门口张灯结彩,前来参加的宾客们可免费喝酒饮茶,百姓们更是络绎不绝地涌入。 刘允和店小二们站在门口迎客,同时也将一些不怀好意之人提前轰走。 自从她们办女学的消息传出,除了朝中老臣们反对,大皇子和谢奕辰对她们也关注不少。 皇上不肯从国库拨款,也是听了谢奕辰的建议。 大堂内,摆放着一件件精美绝伦的宝物,都先用红布遮住,这也是贺宜宁的主意,免得被人提前看到失了兴致。 贺宜宁和华静娴站在三楼,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中却依旧有些忐忑,毕竟这场竞买会关乎女学能否顺利开办。 而福满楼对面的茶楼上,谢奕辰也一直注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贺宜宁大婚那日对他说的话,让谢奕辰久久不能忘怀。 他想了许久,不管贺宜宁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重活一世,她既然已经嫁给谢知砚,那么与自己而言,便只能是敌人。 所以今日她的竞买会,绝对不能办成! 谢奕辰唤来羽墨,让他去将竞买会一事告诉给承安公主,以她的性子,定会坐不住。 到时自己只需隔岸观火便是。 第87章 刘允走上大厅中央,敲响锣鼓后,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今日福满楼有幸拍卖宫中贵人捐献的珍品,所得钱财都将用于办女学,各位贵客若有看上的,只管举手叫价即可,每件珍品价高者得。” 话落,竞买会便开始了。 第一件珍品是华静娴捐出的一套红宝石头面,这头面款式平常,但最中间的那颗红宝石足足有鸡蛋那么大,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刘允笑着开口:“此头面,一千两起拍!” “一千五百两!” “一千八百两!” 所有人都开始叫卖,一时间大厅内人声鼎沸。 贺宜宁和华静娴也注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那套红宝石头面最终以五千两的价格拍下。 贺宜宁看向华静娴,问道:“听说这头面是姐姐的嫁妆,如今被他人买走,姐姐可舍得?” “这头面是我及笄那年,母亲送我的,落入他人之手自然是舍不得,”华静娴叹了口气,舒尔一笑,“不过为了天下女子的未来,却不值一提。” 竞买会如火如荼地进行时,不多时,慕容悦风风火火而来。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身后跟着一群趾高气扬的宫女和侍卫,大摇大摆地踏进了福满楼。 所有人都跪下行礼,慕容悦扫视了一圈众人,指着台上正在展示的精美翡翠簪子,傲然地大声道:“这簪子,本宫要了!” 刘允不着痕迹地抬眸看向贺宜宁,见她朝自己微微颔首,才恭敬上前对慕容悦开口:“公主,这簪子已经叫卖到五百两银子了,您可愿加价?” 慕容悦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后,不屑一顾道:“本宫出五十两银子,这簪子你给还是不给?或者说,你问问大家,还有人加价吗?” 众人听后,一阵哗然,这翡翠簪子价值至少数百两,承安公主却只出五十两。 而碍于她的身份,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纷纷沉默不语。 接下来的竞买中,慕容悦愈发嚣张,每当有珍品展出,她都抢先出价,而且出价极低。 更是有一件白瓷花瓶,本应价值上千两,慕容悦却只肯出一百两,还威胁道:“你们谁敢跟本宫抢,就是跟大皇子和徐丞相过不去!” 竞买会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沉闷,华静娴见状,生气地想要下去理论,却被贺宜宁拦了下来。 “姐姐不可,你此时出面,便是东宫彻底与大皇子和徐丞相撕破了脸皮,朝中大臣本就不愿咱们兴办女学,得不偿失便不好了。” 华静娴叹了口气,秀眉紧蹙,“那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咱们均出来的宝物都要被她买完了。” 贺宜宁并不慌乱,灵机一动,悄悄吩咐手下人,将那些成色相对不好的宝物先摆出来。 接下来,慕容悦见众人都不敢再加价,更是得意扬扬地大笑道:“哼,你们这些贱民还算识相。” 说罢,她一挥手,让宫女将几件宝物收入囊中。 一个时辰后,慕容悦渐渐没了兴致,坐在一旁开始品茶,还时不时地对周围的人指手画脚。 她看了眼台上寥寥无几的珍品,站起身道:“罢了,本宫瞧着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就赏你们了,回宫!” 慕容悦带着那些买来的珍品,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众人也没了兴致,打算离开时,贺宜宁觉得时机已到,她示意手下人将真正的宝物拿出来。 “各位留步,接下来才是本次竞买会最珍贵的宝物。” 只见一件稀世的翡翠如意被小心翼翼地摆在台上,那翡翠质地温润,色泽翠绿欲滴,内部纹理清晰可见,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台下的宾客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叹,纷纷开始出价竞买。 “我出一千两银子!”一位富商高声喊道。 “我出一千五百两!”另一位宾客不甘示弱。 价格一路飙升,竞买会再次热闹起来。 在众人的激烈竞争下,这件翡翠如意最终以六千六百两银子的高价成交。 随后,又有几件珍贵的宝物相继被拍出高价。 贺宜宁和华静娴看着账面上多出来的丰厚银钱,心中满是喜悦。 有了这笔钱,兴办女学的计划终于能够推进了。 只是这办女学之路,远比她们想象的要困难。 贺宜宁和华静娴筹到钱后开始分开行动,华静娴打算去拜访一些名门大儒,让他们来为女学子授课;而贺宜宁则去太学院,为女学寻一个教舍。 贺宜宁觉得,太学院环境清幽,又有各类丰富的藏书,是兴办女学的绝佳之地。 然而当她表明来意后,太学院内瞬间人声鼎沸。 原本在各处走动的学子们,纷纷围拢过来。 一个身形高大的学子,满脸涨红,几步上前,用手指着贺宜宁,扯着嗓子喊道:“男女有别,怎能让女子进入太学院,与我们一同学习?这成何体统!” 说罢,还愤怒地跺了跺脚。 其他学子也被煽动起来,一边叫嚷,一边往前挤。 有人挥舞着手臂,仿佛要将贺宜宁直接赶出去;有人则双手抱胸,满脸不屑。 人群中,不知是谁趁乱朝着贺宜宁的方向啐了一口。 贺宜宁被人群逼得连连后退,她伸出双手试图格挡,可汹涌的人潮让她难以招架。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52节 春眠将贺宜宁护在身后,一边退一边道:“姑娘,要不我们今日先回去吧?” “不可,”贺宜宁坚定道,“这般轻易离去,传出去更会让那些看笑话的人得意。” 学子们越来越激动,此起彼伏的喊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若女子进入太学院,我们就罢课!” 贺宜宁强打起精神,扯着嗓子试图劝说:“各位学子,兴办女学,是为了让女子也能有接受教育的机会,这对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国家,都是有益之事,还望大家能理解。” 然而,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嘈杂的声浪之中。 学子们根本不听她的解释,有人甚至伸出手,作势要推搡贺宜宁。 贺宜宁躲避不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最后还是太学院掌院出面制止了混乱。 “谢夫人还是请回吧,您也看见了,此举不说我是否愿意,院中学子都如此反抗;更何况,世间哪有男女同学的道理?” 说罢,掌院便让人将贺宜宁主仆赶了出去。 第88章 从太学院出来后,贺宜宁并未气馁。 “此处不行,还有别处,我就不信了,如今有钱还买不到房子!” 接下来的几日,贺宜宁亲自跑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四处打听哪里有合适的房子能租赁,然而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 许多地方要么位置偏僻,要么房屋破旧,根本不适合作为教舍。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合适的,主人听说她是要用来办女学的,立刻摆手拒绝。 “办女学?不行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这房子还不得被人指指点点。” 接连四处碰壁,贺宜宁身心俱疲,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谢府。 刚一进门,就碰上了谢奕辰。 谢奕辰看到贺宜宁一脸沮丧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忍不住出言嘲讽:“哟,这不是我那厉害的婶婶吗?怎么,办女学的事不顺利?我就说,女子就该待在深闺之中,抛头露面办什么女学,简直是异想天开。” 贺宜宁本就因四处碰壁心情糟糕透顶,此刻被谢奕辰这一顿羞辱,心中积攒的怒火“噌”的一下被点燃。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视着谢奕辰,“谢奕辰!你凭什么对我冷嘲热讽?兴办女学是为万千女子谋出路,何错之有?自己没见识就别在这说风凉话!” 谢奕辰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往前逼近一步,脸上满是不屑。 “谋出路?别自欺欺人了!别以为你嫁给了谢知砚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你们这女学是办不成的!” 贺宜宁再也按捺不住,抬手“啪”的一声,重重打在谢奕辰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打得谢奕辰脑袋一偏,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谢奕辰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贺宜宁竟敢动手。 紧接着,他暴跳如雷,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像铜铃,怒吼道:“贺宜宁,你竟敢打我?我今日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说着,他撸起袖子,张牙舞爪地朝贺宜宁扑过去。 就在这时,褚升迅速上前,一个箭步挡在贺宜宁身前,稳稳架住谢奕辰的双臂。 谢奕辰拼命挣扎,双脚乱蹬,嘴里还不停地叫骂:“放开我!你是何人?竟敢在谢府放肆!” 贺宜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谢奕辰狼狈的样子,冷冷地说:“谢奕辰,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我绝不轻饶!” 贺宜宁不想再与他纠缠,使了个眼神让褚升放开他,随后大摇大摆地离去。 谢奕辰很生气,但又害怕褚升再次出手,只能用充满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贺宜宁,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这笔账,我记下了!” 谢知砚回府后,立刻听说了此事,他对贺宜宁既心疼又愧疚,对谢奕辰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谢知砚本想去找谢奕辰要个说法,然而贺宜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阿砚,不必了,我不想与他有过多纠缠,以免再生事端,更何况今日我也出手打了他,没有吃亏。” 谢知砚将贺宜宁揽入怀中,“打得好,下次想教训他,让褚升动手就是,把你手打痛了,我心疼。” 贺宜宁微微一笑,又叹了口气,“我现在担心的是女学教舍的问题,阿砚你不知道,这几日我转了好多地方,那些人都不肯把房子卖给我或者租给我。” 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谢知砚思索片刻,道:“女学教舍的事儿,我有办法。” 说着,他走进卧房,从衣柜最里面的暗格里拿出一份地契,递给贺宜宁。 贺宜宁疑惑的接过地契,打开一看瞬间瞪大了双眼,“阿砚,你不是个清官吗?哪里来的这么大处宅院?” 贺宜宁凑近了些,轻声道:“难不成你......” “放心,不是收的贿赂,”谢知砚戳了戳她的额头,无奈地解释,“这处宅子是父亲留给我的,一直闲置着,地方不大,但用来办女学绰绰有余; 而且后院还能多砌一堵墙,隔出来做成我们居住的院子,我打算等你女学的事儿安顿好,我便去和母亲说分府别住。” 贺宜宁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看着谢知砚,高兴地抱住他,“太好了,阿砚,谢谢你!” 次日,贺宜宁和谢知砚一同前往那处宅子。 宅子位于京城的东南一隅,环境清幽,远离尘嚣。 走进宅子,只见庭院宽敞,房屋虽然不算华丽,但十分整洁。 贺宜宁四处查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知砚,这里真的很不错,用来办女学再好不过了。” 她一边夸赞,一边畅想着女学办好后,女子们在这里读书习字的场景。 但这处宅院的事,很快就被谢奕辰得知了。 他四处让人散布谣言,说贺宜宁办女学是别有用心,会败坏京城的风气。 一时间,京城中议论纷纷,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开始对贺宜宁和女学产生了误解。 不但如此,谢奕辰还将谢老太爷单独给谢知砚留了大宅子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自是心中不痛快,一大早便让人将谢知砚与贺宜宁叫来了前厅。 快要入秋了,早晨有些微凉。 贺宜宁和谢知砚刚走进前厅,还未行礼,谢老夫人便开口道:“砚哥儿,听说你把你父亲留下的宅子,拿去给你媳妇儿办什么女学? 这可是你父亲的遗物,哪能让外人住进去?现在,你立刻把房契交出来!” 谢老夫人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悦,他和谢老太爷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成婚后也算相敬如宾。 直到谢老太爷娶了谢知砚的母亲,他们之间就彻底没了夫妻情分。 从前他不在意自己和儿子就算了,竟然还偷偷给谢知砚这个妾室生的儿子,留了那么大一处宅子! 谢知砚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回应:“母亲,这宅子是父亲留给我的,如今宜宁兴办女学,正需要这样一处地方,我自然要支持她,房契,我不能交。” 谢老夫人一听,瞬间变了脸色,将手中握着的佛珠串子扔在地上,捂着胸口哭闹起来。 “你这没良心的!若不是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能有今天这番成就?如今竟这般忤逆我,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第89章 贺宜宁看着谢老夫人撒泼耍赖的样子,又看着谢知砚无奈又不敢反驳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既然谢知砚是个端正守礼的君子,那自己便来做这不孝之人,反正谢老夫人也没生养过她。 贺宜宁上前一步,捏着手帕,边哭边大声道:“母亲,您口口声声说对相公有养育之恩,可这些年,您又是如何对待他的? 他在庄子被他人欺负时,您在哪?他生病卧床时,您又过问过几次?如今,见这宅子能派上用场了,便来索要,您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贺宜宁的话,像一把利刃,戳中了谢老夫人的痛处,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一旁的谢知恒见状,赶紧道:“弟妹,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再怎么样,你和二弟也是谢家人,既然父亲留下宅院,这宅院该如何处置,是不是也得一家人商量着来? 否则传出去,怕是会被人议论你不敬婆母,连带着也有损二弟的名声。” 谢知砚见他威胁贺宜宁,直接瞪了他一眼,道:“房契上本就是我的名字,为了尽快办好女学,我们已经将房契拿给太子妃存档了,母亲和大哥要是有本事,就去找太子妃要吧!” 谢老夫人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差点背过气去。 她指着谢知砚与贺宜宁,手指不停地颤抖:“你……你们……” 贺宜宁知道,谢知砚为了维护自己和谢知恒顶撞,已经和谢家这些人撕破了脸皮。 她索性也不装了,拉着谢知砚的手道:“相公,咱们走,莫要在这听这些无理取闹的话。” 谢知砚笑着点头,紧紧握住贺宜宁的手,和她一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前厅。 留下谢老夫人和谢知恒,在原地气地暴跳如雷。 谢奕辰得知他们索要地契一事失败后,虽早有预料,但心中却愈发不甘。 他踱步在庭院中,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唤来墨羽附耳吩咐了几句,墨羽领命退下。 翌日,京城的大街小巷便出现了一群鬼鬼祟祟的人。 那群人四处散布谣言,称贺宜宁与华静娴办女学是别有用心,会败坏京城的风气,还危言耸听地说女子入学在外抛头露面,必定会影响清誉。 一时间,京城中议论纷纷,不明真相的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此事,对贺宜宁和女学产生了深深的误解。 有人摇头叹息,认为女子就该待在深闺,抛头露面办学有违常理。 也有人对贺宜宁和华静娴指指点点,言语中满是质疑与轻蔑。 与此同时,华静娴为女学寻找教书先生一事也不顺利。 她凭借太子妃的身份,拜访了许多大儒。 起初,大儒们碍于她的身份,纷纷接见了她。 然而,每当听闻是要去教女子学问时,他们纷纷露出不屑的神情,摆手拒绝。 “太子妃殿下,女子无才便是德,教女子学问,恐怕会乱了世道人心啊!”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儒摇头叹息道。 华静娴耐心解释:“先生,于学问而言,女子未必不如男子,您大可先试一试,本宫相信,女学定不会让您失望。” 大儒摆摆手,让身边书童将华静娴送了出去。 华静娴看了眼紧闭的府门,只得叹息一声,在手中名册上将这位大儒的名字勾了去。 ......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53节 很快到了刘雪柔生辰,她精心筹备了一场宴会,给贺宜宁、华静娴、昭玉公主和宋瑶都递了帖子,邀请她们前来相聚。 自从贺宜宁和华静娴忙着办女学后,几人已许久未见。 贺宜宁和谢知砚携手而来,郭韬笑着迎上前。 “谢太傅,谢夫人,有失远迎,”郭韬让人接过他们手中的礼品,又朝贺宜宁道,“雪柔已经在后院等候了,谢夫人可跟着小厮过去。” 贺宜宁点点头,跟着带路的小厮而去,谢知砚则和郭韬去了书房。 贺宜宁到时,华静娴和慕容嫣、宋瑶都已经到了。 几人见面后先是一阵简单的寒暄,脸上都挂着笑容,可眼神中却难掩疲惫。 酒过三巡,贺宜宁再也忍不住,将近日办女学遇到的重重困难一股脑说了出来。 “如今京城谣言漫天,众人对女学误解颇深,再加上教书先生难寻,看来这女学果然不好办。” 华静娴也在一旁点头,神色黯然,“我拜访了诸多先生,却无一愿意前往女学任教,他们都从心底觉得,女子不如男子。” 众人听后,皆沉默不语,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这时,宋瑶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不解地开口:“女学为何一定要依照男子学堂的模式呢?女子除了读书,也可以学些其他东西,像医术、骑射之类,说不定也不比男子差。” 贺宜宁和华静娴听后,眼前一亮,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贺宜宁立刻转向刘雪柔,目光中满是期待,“雪柔,你医术高明,不如来女学教授医术如何?” 华静娴也连忙附和:“是啊,雪柔,你的医术在京城有口皆碑,若你能去女学,必定能培养出许多优秀的女医。” 刘雪柔听后,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连连摆手,“我的医术不过是略通皮毛,实在担不起这份重任。” 慕容嫣笑着说道:“郭夫人,你太谦虚了,之前那么厉害的时疫你都能解决,父皇也对你称赞有加,教女学生医术,绰绰有余。” 在众人的夸赞和鼓励下,刘雪柔心中一动,犹豫片刻后,终于点头答应,“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试试吧。” 有了宋瑶那句话的启发,贺宜宁和华静娴又将目光投向其他领域。 贺宜宁想到了谢知砚,他棋艺精湛,若能来女学教授棋艺,定能让女学生们受益匪浅。 于是回府后,她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谢知砚。 谢知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吗,“夫人出言相求,我哪有不支持的道理?这事儿我应下便是。” 华静娴回到东宫后,打算邀请郭韬来女学教授策论。 她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慕容煜,慕容煜听后,有些不可思议道:“这策论向来是男子所学,教女子……合适吗?” 华静娴倒了杯茶递给他,解释道:“殿下,女子同样有聪慧的头脑,学习策论能让她们更好地了解世事,而且若要入朝为官,策论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殿下,是否愿意帮帮臣妾,去劝一劝郭大人?” 在华静娴的软磨硬泡下,慕容煜最终答应下来,并且成功说服了郭韬。 第90章 立秋后,京中也开始转凉,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将军府的庭院中,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贺宜宁筹备女学虽然繁忙,但还是会抽出时间,回将军府看望贺钊和苏惠。 马车刚刚停稳,贺宜宁便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一跃而下,看见将军府熟悉的牌匾,她的心情瞬间变得轻松愉悦。 谢知砚本想扶着她,但手还没伸出去,贺宜宁便提着裙摆小跑进去了。 他只能无奈地宠溺一笑,开口道:“宜宁慢点儿,当心脚下。” “阿爹!阿娘!”贺宜宁一进府,便欢快地呼喊着。 贺钊和苏惠闻声从屋内走出,看到女儿,两人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苏惠快步上前,拉住贺宜宁的手上下打量着,“宁宁你可算是回来了,阿娘可太想你了,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瘦?” 贺宜宁依偎在苏惠身旁,撒娇道:“阿娘,我在谢府一切都好,谢知砚每日都变着法儿给我买好吃的,保证比出嫁前胖了不少,您就别担心啦。” 谢知砚快步跟了进来,恭敬朝贺钊夫妇行了礼。 贺钊在一旁微笑着点头,“回来就好,这段时间你们忙着办女学,也累坏了吧?” 走进正厅,贺宜宁将这段时日女学的筹备进展,以及遇到的趣事、难题,全部都说了出来。 一家人欢声笑语不断,贺钊夫妇看着她能有自己的想法,既高兴又心疼。 不过他们也看得出,女儿嫁给谢知砚是真的过得幸福。 一家人用过饭后,贺钊被他几个军中的副将叫出去打猎,贺宜宁则想去后院溜达几圈消消食。 她阿娘做的一手好菜,实在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谢知砚见她午膳吃得开怀,便跟随苏惠去了小厨房,说是要学几道贺宜宁爱吃的菜,以后自己亲手做给她吃。 贺宜宁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在府中散步,不知不觉来到了苏迟的院子。 此时,苏迟正在院中练武。 他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身姿挺拔,如同一棵苍松,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舞动长枪,身形矫健,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如猛虎下山。 他的每一个招式都刚劲有力,带起阵阵风声,贺宜宁站在一旁,看得入神。 在苏迟利落收枪时,贺宜宁不禁拍手叫好:“表哥好身手!” 苏迟听到声音,转身看到贺宜宁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宁宁,你怎么回来了?” “今日左右无事,便回将军府看看,阿娘不是说你去军营了吗?我们方才用膳都没叫你。” 兄妹两人在院中的凉亭坐下,苏迟给她倒了杯茶解释说:“昨日我从军营回来得晚,所以姑姑他们不知道我在府中。” 贺宜宁点点头,目光仍停留在他一旁的长枪上,“表哥,你这枪法愈发精湛了,我今日来,还真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苏迟放下长枪,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汗,“何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帮你办好。” 贺宜宁闻言,露出一抹笑容认真地道:“我和太子妃在筹备女学,打算开设武术和骑射课程,一来是为了让女子也能强身健体,二来是想让女子也有自保的能力,免得日后被人欺负。” 关于女学开设武术的课程,贺宜宁纠结了好几天,毕竟现在她们的女学本就因为流言而招不到什么学生。 大胤的女子向来以端庄贤淑为美,若是开设武术,京城中的百姓们怕是更难以接受女子入学了。 苏迟喝一口茶,疑惑道:“宁宁,你的功夫怕是比我好吧?怎得自己不教?再怎么说我也是男子,传出去怕不太好吧?” 贺宜宁叹了口气,回答:“我是想自己教,但如今我们办女学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我怕再暴露会武功,会给将军府和谢知砚带来麻烦;思来想去,表哥你武艺高强又身经百战,是担任女学武术先生的最佳人选。” 苏迟听后,微微皱眉,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他倒是想为贺宜宁分忧,但又担心自己教不好,给女学和贺宜宁丢脸。 “宁宁,我……我怕自己教不好,误了那些女学生。”苏迟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贺宜宁见他还是这般犹豫,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意道:“表哥,女学开学后,嫣儿说她也会去上课,要是你不去,我只能另找会武术的先生,万一嫣儿看上其他人,可就不好了哦~” 苏迟听到这话,心中莫名一紧。 他脑海中浮现出慕容嫣的模样,又想到若有其他男子接近昭玉公主,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贺宜宁见苏迟陷入沉思,继续劝说:“表哥,你击退陌南流寇,立下赫赫战功,连皇上都对你赞赏有加;教女学生们一些武术和骑射,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苏迟听着贺宜宁的夸赞,心中的顾虑渐渐消散,想到能在女学与昭玉公主接触,他心中又涌起一丝期待。 “好,我答应你。”苏迟坚定地说道。 贺宜宁听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表哥最好了!有你加入,女学一定能越办越好。” 此时,阳光洒在贺宜宁的脸上,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花朵般灿烂。 苏迟看着贺宜宁的笑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教好女学生,不辜负贺宜宁的信任。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女学的具体安排,谢知砚端着他刚做好的莲子羹过来。 苏迟见状,不禁揶揄道:“哟,咱们风光霁月的谢太傅何时洗手作羹汤了?” “君子为了心爱之人,也是可以近庖厨的。”谢知砚将莲子羹放在贺宜宁面前,柔声道,“我听岳母说你最爱吃这个,特意学着做了来,快尝尝。” 贺宜宁看着他因为剥莲子而红肿的手指,有些感动,“好,不过下次你可以买剥好的莲子,不必事事亲为。” 谢知砚摸了摸她的头,回答:“为了你,我愿意。” 一旁的苏迟看着两人之间眉来眼去,不禁打了个寒颤,故意转身掩面,“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贺宜宁和谢知砚相视一笑,故意更加放肆,气得苏迟一个孤家寡人,硬是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第91章 “女学乃是惑乱人心之所,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听闻女学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怕是要搅乱京城的安宁。” 京中百姓议论不断,女学筹办的进度虽然缓慢,但也算有所成效,如今教舍问题和授课问题都已经解决,接下来就该进行招生了。 但谢奕辰和慕容乾故意让人在京城中散播谣言,还暗自威胁了一些朝中大臣,导致许多人都不敢将女子送入女学。 “兰芷书院”,这是贺宜宁和华静娴为女学取的名字,意在女学培养的女子如兰芷般,既有美丽的外表,更有高洁的品格和卓越的才华。 华静娴走进书院时,贺宜宁正指挥着丫鬟和小厮们打扫。 “静娴姐姐怎么了?怎得一脸愁容。”贺宜宁拉着华静娴到院中凉亭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华静娴叹了口气,微微蹙眉道:“方才我的路上,听见百姓们对女学议论纷纷,人人都道,女学兴办是要搅乱朝堂安宁,若是没有人来入学,我怕咱们先前付出的一切都要白费。” 贺宜宁也听说了,她派人去查过,大部分谣言都是谢奕辰的手笔,但他背后是大皇子,如今大皇子正得皇上器重,暂时还动不得。 “如今谣言横行,我觉得,唯有让众人亲眼见识女学的风采,才能打破这僵局,所以我打算举办一场宴会,让大家都来看看,女子入学到底有什么好处。” 华静娴思索片刻,微微颔首,“此计倒也可行,不过按照现在大家对女学的偏见,即便举行宴会,怕也没多少人会来参加。” 贺宜宁淡淡一笑,看向华静娴道:“我记得,静娴姐姐的生辰快要到了吧?” 华静娴闻言,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打算借我的生辰宴来邀请众人?” 贺宜宁点点头,笑着回答:“不错,太子妃的生辰宴,我想没人敢拒绝吧?只是要委屈姐姐不能好好的过生辰了。” 华静娴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这有什么,能为女学顺利招揽学子,我高兴还来不及;我这就回东宫与太子商议,等我的好消息吧!”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54节 两人商议好,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生辰宴自然是在芷兰书院举行的,书院里挂着各式各样的红绸,热闹非凡。 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和名门闺秀都收到了宴会帖子,贺宜宁和华静娴打算先招揽一些有名望、有家世的女子入学,这样也能打消百姓们的顾虑,为后续招收普通女子入学做铺垫。 大部分人都怀着好奇与期待的心情,纷纷踏入芷兰书院的大门。 华静娴告诉众人,此次生辰宴与以往不同,没有歌舞表演,想给大家看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众人都可以在书院内随意走动游玩,待午时来前厅用膳便可。 许多大家闺秀闻言,立即来了兴致,开始结伴游玩。 练武场上,苏迟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腰带,英姿勃发。 他手持长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随着激昂的鼓点,苏迟身形如电,舞动长枪,时而如苍鹰展翅,凌厉的枪势划破空气;时而如蛟龙入海,矫健的身姿灵活多变。 路过的世家小姐们目不转睛,被苏迟精湛的枪法和俊朗的外表深深吸引。 慕容嫣也看呆了,反应过来后,立刻出声喝彩:“苏将军好枪法!” 一时间,小姐们的鼓掌和夸赞声此起彼伏,苏迟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宋瑶见一旁马厩里套着几匹快马,也来了兴致,正好她今日穿的是一套轻便骑装。 宋瑶走过去,牵出一匹白色骏马,英姿飒爽地跨了上去。 骏马嘶鸣,扬起阵阵尘土,宋瑶手持弓箭,目光如炬,锁定远处的箭靶。 她轻轻拉弓,箭如流星般飞驰而出,精准地命中靶心。 一连数箭,皆无虚发。 在场的人纷纷赞叹,不少人眼中流露出敬佩之色。 “原来女子射箭也可以这般厉害!” “是啊,如果我也能这样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外出打猎!” 慕容嫣听见身后有几个小姐的羡慕夸赞之声,立刻笑着回头道:“想学那就来芷兰书院呀,这本就是为女子设定的,咱们女子和男子一样,也能自给自足、保家卫国!” 此话一出,那些小姐们纷纷缠着慕容嫣,让她再介绍一下,芷兰书院还开设了什么课。 慕容嫣一一应下,耐心给她们解释。 长廊下,谢知砚和郭韬正各自端坐在一张木桌前。 郭韬一袭月白色长衫,他面前摆放着笔墨纸砚和棋盘,开始习字。 他出口成章,笔锋凌厉,一首首优美的诗词从他口中吟诵而出,又同时出现在宣纸上,引得众人频频点头。 另一边,谢知砚与贺宜宁对弈,两人落子如飞,思路清晰,一时间分不出高低。 旁边观棋的人都纷纷赞叹,“想不到谢夫人的棋艺也这般厉害。” “是啊,都说谢先生棋艺无双,我怎么觉得,谢夫人这局也未必会输。” 听着她们的议论,贺宜宁勾起嘴角,笑着看向谢知砚,“谢先生,你听见了没,大家都说我不一定会输哦。” 谢知砚慢悠悠地在她面前的棋盘落下一子,笑着回答:“夫人棋艺,本就不输于我。” 每一处的展示,让众人对女学有了全新的认识。 华静娴特意邀请了擅丹青者,他们穿梭在人群中,用笔墨描绘出了众人观看的画面;打算等生辰宴结束,将这些画都拿去福满楼展示,让京城的百姓们都多了解一下芷兰书院。 午膳时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端上桌,香气四溢。 贺宜宁朝刘雪柔微微颔首,刘雪柔微笑着站起身,开始介绍这些特别的菜品。 她指着一道色泽诱人的羊肉炖,柔声道:“这道羊肉炖,我特意在里面加入了党参和当归;党参味甘、性平,有健脾益肺、养血生津之效;当归则甘、辛、温,能补血活血、调经止痛;寒冬时节食用,可暖身滋补,尤其适合女子。” 众人听后,纷纷拿起勺子品尝,羊肉鲜嫩多汁,汤汁浓郁醇厚,还带着药材淡淡的清香,大家不禁点头称赞。 第92章 接着,刘雪柔又端起一碗羹汤,“这是银耳百合莲子羹,银耳滋阴润肺,百合降燥止咳,莲子清心去火,常喝此羹,不仅能润肺止咳,对咱们女子还有养颜之效。” 宋瑶喝了一口,大声夸赞:“这羹汤不仅好喝,还如此养生,看来学医不仅能看病,还有这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众人纷纷附和,贺宜宁和华静娴默不作声地相视一眼,看来她们这次收获应该不小。 随后,刘雪柔继续讲解着每道菜的药理。 一道看似普通的清炒时蔬,里面竟加入了枸杞叶,有补虚益精、清热明目的功效。 还有精致的糕点,以茯苓、芡实等为原料,能健脾祛湿、宁心安神。 众人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听刘雪柔讲解药理知识,对学医的实用性有了更深的认识。 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华静娴起身朝众人道:“女子学医,不仅能治病救人,还可以将药理融入膳食,对自己和家人都大有裨益; 相信今日大家也都看到了芷兰书院开设的一些教学课程,对女子入学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希望大家回去好好考虑,芷兰书院永远期待大家的到来!” 话落,众人心中开始动摇。 其实她们今日亲眼见到了女学的这些课程,早已心动,只是她们不仅仅要考虑自身,还要考虑自己身后的家族。 全场陷入了沉默,这时,慕容嫣站了起来,大声道:“本公主愿意做芷兰书院的第一位女学生,不知道皇嫂是否愿意收下我?” 此话如同一颗惊雷,打破了现场的死寂。 众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有的钦佩,有的不解,还有的面露迟疑。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顾姝也站起身,大方说道:“我也愿入学!” 她语气笃定,神情坦然,看向贺宜宁微微颔首。 其实从她们要办女学的消息传出时,顾姝就有了想法。 贺宜宁没想到顾姝会愿意入学,不过她也很高兴,顾姝能够为自己而活。 有了慕容嫣和顾姝这两位领头人,场面瞬间沸腾起来。 “昭玉公主和吏部尚书之女都入学了,咱们还怕什么!” “对,为了自己的前途,搏一搏又何妨!” 世家贵女们交头接耳一番后,纷纷站起身,表达入学的意愿。 贺宜宁和华静娴欣喜不已,连忙安排人准备登记名册。 春眠和华静娴的贴身侍女绿琴穿梭在人群中,笑容满面地为每一位报名的女学生登记信息。 “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还有年龄与家世,也一并报于奴婢们。” 现场秩序井然,贺宜宁感慨万千,有些如释重负道:“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女学生,静娴姐姐,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华静娴也微笑着点头,“是啊,不过这只是开始,我相信咱们的芷兰书院会越办越好,到时候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女子都能和男子一样,施展自己的抱负。” 谢知砚和慕容煜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娘子忙碌又高兴的模样,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殿下愿意借自己生辰宴来帮助女学招揽学生,微臣佩服。” 慕容煜浅浅一笑,“先生就莫要打趣孤了,孤可是听说,这芷兰院可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你都舍得拿出来办女学,孤又怎会在意这生辰宴?” 他看向华静娴,眼中不自觉地浮现爱意,“生辰宴每年都会过,只要能让太子妃高兴就好。” 在众人忙碌登记时,谢奕辰躲在人群暗处,看到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 他今日本来是想看贺宜宁和华静娴出丑的,没想到慕容嫣和顾姝带头打破了僵局。 谢奕辰握紧了拳头,“哼,先让你们得意一阵,等我和大皇子大事一成,你们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顾姝登记完信息正准备转身离开,不经意间瞥见了谢奕辰,她心中略作犹豫,主动朝着谢奕辰走去。 “谢公子,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顾姝神色平静,看向谢奕辰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从前的仰望和爱意。 谢奕辰原本满心愤懑,看到顾姝走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以为顾姝对自己余情未了。 “姝儿,许久不见,你倒是比从前漂亮了不少,”谢奕辰嘴角上扬打量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慢与不屑,“你何时与贺宜宁这种女子混在一起了?不过,你若现在当众退学,等我与承安公主成婚后,我便将你娶回来,给你个侧室之位。” 顾姝听后,不禁冷笑一声,“谢公子,你一边瞧不上女子,一边却想着靠女子上位,与承安公主成亲,怕也是你攀附权贵的一步棋吧?从前是我瞎了眼,没看出你是这般无耻之徒!” 谢奕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顾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别忘了,你可还怀过我的孩子,要是这事传出去,别说嫁人了,看你还如何在这京城立足!” 顾姝丝毫不惧,反而抬眸直接与他对视,眼神坚定坦然,冷冷地回应:“好啊,你尽管去说!到时候看看,是我更在乎那所谓的名节,还是你更在乎自己的名声! 你我之事若曝光,你谢奕辰也别想在京城抬起头来!我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谢家寒门,而我顾府在京中已有百年,拖你下水,动动手指便可!届时你可瞧瞧,大皇子是否愿意为了你与我顾府为敌!” 谢奕辰被顾姝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双手紧握,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得很!顾姝,咱们走着瞧!”谢奕辰甩了甩袖子,转身匆匆离去。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贺宜宁撞见。 贺宜宁从暗处走出,来到顾姝身边,见她望着谢奕辰离去的方向身子微微颤抖,有些担心地询问:“顾小姐,若你需要帮助,尽管开口。” 贺宜宁目光真诚,顾姝抬起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谢夫人,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入女学,便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入仕,亲手让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顾姝的声音虽轻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贺宜宁听后,心中对顾姝不禁多了几分赞赏,她相信顾姝可以凭借自己努力,将谢奕辰狠狠地踩在脚下。 第93章 九月初,芷兰书院正式开课,书院门口的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女学生们都怀着期待与好奇准时到达。 皇后身染微恙,华静娴身为太子妃要去侍疾,所以贺宜宁便早早地来了书院。 今日是女学开课的第一日,决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她身后的丫鬟们手捧着蓝白相间的服饰和书册,分发给每一个前来的女学生。 就在众人有序进行时,慕容悦姗姗来迟。 原本她不想来,但耐不住谢奕辰的软磨硬泡,加上她也不想太子妃和贺宜宁真的把女学办好,所以便求了皇上,让她也来芷兰书院上学。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55节 皇上得知她有心学习,自是高兴,毕竟自己因为她母妃早逝,从小就对这个女儿多有娇纵,如今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自然得好好收一收性子。 慕容悦身着华丽的宫装,身后跟着一群趾高气扬的丫鬟,傲慢又端庄地走下马车。 她看了眼丫鬟们递来衣裳,脸上满是嫌弃,“瞧瞧这发的都是什么东西?这衣裳料子也太过粗糙,本宫平日里穿的,哪一件不是绫罗绸缎?还有这书册,也并非宫里所用的宣纸,叫本宫如何安心学习?” 贺宜宁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她们办女学就是筹措的银两,这些衣裳虽不是珍贵的绫罗绸缎,但也不是粗布麻衣,哪里不能穿了? 还有这些书册,可是她好不容易在各个书铺里搜罗来的珍品,上面的内容饶是太学院的学子都不一定见过。 若不是皇上说让承安公主入学,便让国库给芷兰书院出一笔膳食费,她和华静娴才不会答应让慕容悦来入学! 众人碍于她的公主身份,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 慕容嫣连忙上前劝解:“皇姐,芷兰书院刚刚开办,诸多事务还在完善之中,大家来此是为了学习知识,何必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呢?” 慕容悦斜睨了她一眼,轻哼道:“皇妹,你好歹也是公主,竟和这些普通女子一同上课,实在有失身份,你就不怕丢了皇家的脸面?什么学习知识,我看你就是为了苏将军而来!” 慕容嫣闻言,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没想到慕容悦竟如此不给情面。 就在贺宜宁想开口时,顾姝挺身而出,她仪态端庄地朝慕容悦福了福身,“公主殿下,《礼记》有云,‘礼之用,和为贵’;大家既入了芷兰书院,便是同窗,身份平等,公主若一味仗势欺人,怕是有违圣贤教诲。” 慕容悦听她说自己蛮横,顿时暴跳如雷,指着她大骂:“你区区一个尚书之女,竟敢嘲讽本公主!” 说着,她抬手就要打顾姝。 离顾姝最近的慕容嫣立刻上前挡在了她面前,然而慕容悦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迟迅速而来,稳稳地抓住了慕容悦的手腕,然后重重地甩开。 “公主殿下,既然入了芷兰书院,便都是书院的学生,若有人想仗势欺人,本将定会如实禀明皇上。” 苏迟目光如炬,慕容悦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恨恨地闭上了嘴。 贺宜宁放心一笑,“看来找表哥来做武先生,还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女学生进入书院后,按照课程安排,换好了相对应的衣裳,而这入学第一课,便是苏迟的武学课。 练武场上,苏迟一袭黑色骑装面向众人。 “从今日起,我便是诸位的武术先生,考虑到大家都是女子,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我会循序渐进地教学,今日我们先锻炼体魄,为学习武术和骑射打下基础。” 苏迟开始带着女学生们进行简单的训练,在开课前,贺宜宁特意交代过他,不能像训练将士那般来训练女学生们。 所以苏迟特意找了许多简单的训练来,他身姿挺拔,一边示范,一边耐心讲解。 所有人在他的指导下,认真地进行着训练,慕容悦虽心有不满,但在苏迟的威严下,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参与。 贺宜宁和温尚宫站在场外,正关注着他们。 考虑到男女有别,贺宜宁和华静娴特意请了温尚宫,来做每一堂课的督学。 温尚宫为人严谨,又是宫里女官,她说的话,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们都不会轻易质疑。 简单的训练结束后,苏迟开始教授一些简单的防身招式。 他先将招式拆解,让有武学功底的宋瑶出列,和他一招一式地演示,然后让女学生们两两一组进行练习。 姑娘们虽然都觉得累,但训练下来确实感到精神充沛不少,所以都咬牙坚持着。 武术课结束后,众人纷纷对苏迟的教学表示赞赏。 “苏将军,您的训练方法独特,确实很受用。” “是啊,苏先生不仅武艺高强,还如此耐心,真是难得。” 听着众人的夸赞,苏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大家学得认真,我教得自然起劲,希望大家能坚持下去,学好武术和骑射,将来遇到危险,也能保护自己和身边之人。” 慕容嫣看着苏迟,眼中满是笑意。 苏迟趁众人不注意,悄悄走到慕容嫣身边,将一瓶膏药塞到她手中,“这是我特制的膏药,训练后涂抹,可以缓解手臂酸痛。” 慕容嫣握着药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轻声回答:“多谢。”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午后是刘雪柔的药理课,她为人温和,从女子最在乎的面容入手来讲解药理,让众人听得很是认真。 饶是本想捣乱的慕容悦,也听得津津有味,甚少出言。 课后,她留给众人一本医书,让她们从中研读,学着制作一瓶美容养颜膏,下次上课的时候带来。 大家纷纷应答,拿着那本医书高兴地离去。 贺宜宁笑着走上前,对刘雪柔夸赞:“先前你还推脱,你瞧瞧,今日你讲得这般好,连承安公主都没怎么捣乱,雪柔妹妹,你可太厉害了!” 刘雪柔微微一笑,“多谢宜宁姐姐和太子妃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知道我并不是一无是处,能让大家学到知识,我也很高兴。” 第94章 开办女学的过程充满了艰辛,但每次贺宜宁和华静娴看见姑娘们在芷兰书院自在开心的样子,就倍感欣慰。 入秋后气候微凉,贺宜宁从芷兰书院出来时,褚升牵着一辆马车,正恭敬地看着她。 “夫人,该回府了。” 今日春眠去福满楼查账,便由褚升前来接她回府。 一路上,贺宜宁见褚升沉默寡言,想着他也来谢府有一段时日了,便决定主动与他闲聊,让他心情愉悦些。 她将车门推开了些,轻声询问:“褚升,这段时日你在府上过得还习惯吗?” 褚升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贺宜宁会主动与他交谈。 他连忙回答:“多谢夫人关怀,属下在谢府一切都好,谢大人和您能收留我,我感激不尽。” 贺宜宁点点头,又问:“我听阿砚说,你是褚旭在京郊救下的,你自己记不清身世了?” 褚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轻叹一声,“属下的确记不清以前的事了,只记得自己在荒野中昏迷,是褚旭大哥将我救起,他见我身手不错,便带我回了谢府,让我有了安身之所。” 贺宜宁看着褚升,心中有些同情,“你想不想寻找自己的家人?我可以派人帮你打听,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褚升听后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即便是去官府查找,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谢大人和您对我如此照顾,我理应报恩,或许老天觉得我命不该绝,才让我有了新的归宿。” 贺宜宁听着褚升的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见他不愿多言的样子,便没有再问下去。 晚膳时分,谢知砚和贺宜宁相对而坐。 谢知砚的脸色略显凝重,贺宜宁也敏锐地察觉到他有心事。 贺宜宁盛了一碗汤递过去,关切询问:“阿砚,你今日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谢知砚放下手中的碗筷,长叹一声看向她,“禹州突发水患,朝廷派去赈灾的三个钦差都意外死亡,今日早朝时,大皇子提议让太子去禹州赈灾,皇上同意了。” 贺宜宁听后眉心微皱,她记得上一世禹州也发生了水患,也是太子前去赈灾,还在禹州受了重伤。 如今看来,怕是大皇子故意为之,按照前世发展,太子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那你是怎么想的?”贺宜宁看得出,谢知砚怕是打算一同前往。 谢知砚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想和太子一同前往禹州,水患关乎百姓的生死存亡,我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前几位钦差都离奇死亡,我担心太子此行会有危险。” 贺宜宁看着谢知砚忧虑的眼神,明白他心系百姓胸怀天下,自己虽然担心他的安危,但也不能因此左右他的决定。 “阿砚,你想去就去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贺宜宁握住他的手,温柔而坚定地说道。 谢知砚微微一笑,看着贺宜宁眼中满是感激,“宜宁,你总是如此善解人意,令我实在汗颜。” 贺宜宁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我们是夫妻,理当相互扶持;不过你和太子此次前去,记得多带一些高手贴身保护,所用的膳食衣物都要仔细检查;水患肆虐,百姓们流离失所,保不齐会有心生歹意之人,出门在外必须时刻谨慎。” 她记得前世谢知砚因为受了严重风寒,所以是太子单独前去禹州赈灾,这回或许谢知砚同往,能产生一些变数。 谢知砚点点头,“放心,这些我们都会安排好的,此行虽然危险,但太子作为储君,也算是难得的一次历练,更何况郭春郭大人现在也在禹州,有他在,我们行事也会顺利一些。” 谢知砚朝褚旭使了个眼神,让他去关上院门。 “宜宁,我打算在去禹州之前,把我们分府别住的事办好,母亲和大哥对你并不友善,分府之后,你便不必再受他们的气了。” 贺宜宁闻言很是惊喜,她这段时日忙着女学的事儿,倒是忘记了分府一事。 不过她也能预料到,这分府别住之事,怕是不会顺利。 谢知砚第二日上朝时,就提出了自己想随太子一起去禹州赈灾,慕容郢自是求之不得。 原本他也想让谢知砚随行,但考虑到他新婚燕尔便没有提,没想到他竟会主动开口。 慕容乾和谢奕辰对此也很高兴,既然他想去,那便和太子一起,永远地留在禹州。 下朝后,谢知砚难得主动来到谢老夫人的院子,屋内檀香袅袅,谢老夫人正端坐在雕花红木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 谢知砚恭敬地行了一礼,“母亲,知砚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谢老夫人抬眼瞥了他一下,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砚哥儿倒是难得开口求人,说吧,何事?” 谢知砚道:“我打算和宜宁分府别住,特来告知母亲一声。”” 谢老夫人听后,将手中茶盏“啪”的一声重重放在桌子上。 “分府?谢知砚,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谢家虽不是世家大族,但也向来讲究阖家团圆,你这一出去,岂不让外人看笑话?如今是嫌我这老婆子管得太多,还是对谢家早有怨言?” 谢知砚连忙解释:“母亲多虑了,我并无此意;如今我奉皇命要去禹州赈灾,宜宁也在操持女学,每日单独来回多有不便;正好芷兰书院还有一处清闲的小院子,也够我们居住。”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十分不屑道:“兴办女学本就不成体统!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像什么话?贺宜宁整日忙着女学的事,都快忘了自己是谢家媳妇的身份!你倒好,还处处纵容她!” 面对谢老夫人的指责,谢知砚不想与她过多纠缠,只等着她说完后,自己再开口。 贺宜宁从春眠口中得知谢知砚下朝回来去了前院,也立刻赶了过去,她既然嫁给了谢知砚,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像从前那般欺负他。 第95章 贺宜宁到主院时,谢老夫人还在不停地骂谢知砚不孝顺之类的话语,谢知砚像是早已习惯似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贺宜宁走进屋内,恭敬地向谢老夫人行礼,“相公做错了什么,母亲何故如此?” 见她来得正好,谢老夫人质问道:“贺宜宁,是不是你撺掇着他要分府别住?自从你嫁进来后,我们谢家就没有一日安宁过!” 贺宜宁轻笑一声,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母亲这话可不能乱说,儿媳与相公是陛下赐婚,嫁进来后也一直循规蹈矩,至于要分府别住,陛下也是知道的; 如今女学正处于关键时期,事务繁杂,住在府里,诸多规矩束缚,实在不利于女学的发展;再者,相公也即将前往禹州赈灾,他心系百姓,若能无后顾之忧,定能更好地为朝廷分忧。””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56节 见她如此伶牙俐齿,谢老夫人只能瞪着她大吼:“你莫要拿女学和赈灾当借口!这分府之事,关乎谢家的颜面,容不得你们任性,你嫁入谢家,就得守谢家的规矩。” 贺宜宁并未退缩,她镇定自若地回答:“母亲,儿媳明白谢家的规矩,但如今形势不同,开办女学是得到了皇上皇后支持的,而且还有太子妃坐镇,关乎着众多女学生的前途; 儿媳一心为女学,也是为谢家争光,并无半分私心,相公此次随太子前往禹州,责任重大,儿媳若能专心操持女学,也能让他安心些,母亲难不成是想违抗皇命?” 谢老夫人皱起眉头,心中虽有不甘,但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反驳理由。 她思索片刻道:“分府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得答应两个条件,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必须回府请安外,还得每月给我二百两银子作为赡养费。” 谢知砚一听,刚想开口就被贺宜宁拦了下来。 贺宜宁捏着手帕,故作为难道:“母亲,请安是晚辈应该的,但每月拿出二百两银子,这怕是有些难为我们了; 相公每月的俸禄都没有二百两,儿媳的嫁妆也都捐出去办女学了,您这般难为我们,传出去怕是也不好听,毕竟您也不是相公的亲生母亲。” “你......”谢老夫人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但转念一想,传出去的确会有损谢府颜面,便只好让步,“那你说给多少?好歹我也是砚哥儿的嫡母,你们搬出去住,难道就不用尽孝了吗?” 贺宜宁连忙解释:“孝顺您自然是应当的,只是我们也手头紧,每月最多给您二十两,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听到只有二十两,谢老夫人明显不乐意。 贺宜宁又补充道:“若母亲嫌少,那儿媳便回将军府借一些钱来孝敬您,只是若被外人知道,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还要向娘家借钱来孝敬婆母,怕是会有损咱们整个谢家的清名......” 谢老夫人当然知道不能让贺宜宁回娘家借钱,只好勉强答应了下来,有二十两总比没有要好。 走出屋子,贺宜宁挽上谢知砚的手臂笑道:“这下好了,我们终于能分府别住了!你去禹州也能安心了。” 谢知砚很是愧疚,“宜宁,嫁给我委屈你了。” 贺宜宁伸手在他的嘴角戳出一个微笑,道:“这些事我都能轻而易举地解决,哪里委屈了?阿砚,答应我,往后不要再让他们随意欺辱你了,你这么好的人,值得被好好对待。” 谢知砚将她揽入怀中,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或许上天可怜他幼时失去爹娘,才让他遇见了贺宜宁这么好的人。 当晚,贺宜宁就让褚旭和褚升趁着夜色,将她剩下的嫁妆都搬去了芷兰书院。 虽然谢老夫人答应了他们分府,但当他们真正离开时,怕也还要费一番周折。 她可不想给谢府多留一个铜板。 第二日,两人搬东西离开时,谢老夫人果然带了人来,生怕他们多拿谢府一样东西。 谢老夫人看着春眠手里的那套白瓷茶具目不转睛,朝身边的李嬷嬷使了个眼神。 李嬷嬷明了,立刻开口:“老夫人,奴婢想起您前几日摔坏了喜欢的那套茶具,一直念叨,瞧着二夫人这套还不错呢,二夫人,既然你们都要搬走了,这路途颠簸,摔坏了茶具岂不可惜?不如留给老夫人如何?” 贺宜宁闻言,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竟然会有人这般厚脸皮讨要的东西? 她看向春眠,下一刻,春眠故意脚下一滑,手中的整套茶具就摔碎在地。 春眠哎呀一声,朝贺宜宁俯首道:“夫人,晨起刚下过小雨,路滑,奴婢不是故意。” 贺宜宁强忍笑意,故作严厉的开口:“母亲如此喜欢这套茶具,你却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罚你不许领这个月的月钱。” 春眠点点头,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看着谢老夫人和李嬷嬷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贺宜宁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了。 所有物件和行李都收拾好后,谢知砚和贺宜宁携手离开。 临走时,贺宜宁当着众人的面儿,哭哭啼啼地拿了二十两银子给谢老夫人,一边诉说着自己和谢知砚的不易,一边又对谢老夫人满口的孝敬。 谢府的下人和门口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谢家老夫人也太不要脸了,对自己嫡亲的儿子和孙子百般娇纵,养老却要让庶子夫妇来养,当真是让人闻所未闻。” “是啊,大伙儿谁不知道,谢府能有如今,都是靠着谢太傅,眼下谢太傅成亲后分府别住,临走了还要被吸一口血。” 谢老夫人听着那些话,脸色越来越难堪,只得赶紧挥手让贺宜宁离开,然后气冲冲地关上了门。 马车在芷兰书院后门停下,进去后便是贺宜宁他们所住的院子。 刘雪柔今日没课,正指挥着几个丫鬟小厮在打扫,见贺宜宁他们到了,连忙笑着迎上去。 “宜宁姐姐,谢先生,你们来了,快看看还有哪里不合适,我这就让人重新布置。” 小院不大但胜在清幽,凉亭山水,各式房间都有,而且出院门右拐走一段路,就能到学生们上课的教舍。 贺宜宁满意地点点头,“多谢雪柔妹妹,我很喜欢。” “那便好,”刘雪柔咧嘴一笑,又拿出几个香囊给她,“这里许久没人住,我怕有什么小虫子,特意做了几个驱蚊虫的药包。” 贺宜宁感激一笑,“你总是这么细心。” 第96章 众人一起收拾好后,贺宜宁让褚旭和春眠去福满楼买了一些饭菜回来,入住新居,总得庆贺一番。 郭韬也提着一些东西前来祝贺,贺宜宁还让人叫了苏迟,若非华静娴和慕容嫣不便夜晚出宫,她恨不得把她们也叫来。 活了两世,虽然贺宜宁都嫁入了谢府,但她今生所感受到的温暖都是上一世没有的。 嫁给谢知砚前,她也有过犹豫和害怕,可自打他们成婚以后,谢知砚做的每一件事都给了她最大的尊重。 如今分府别居,或许她真的可以试着,去好好经营他们这个小家。 用完膳后,郭韬将他带来的一大包东西交给谢知砚。 “谢先生,您和太子殿下去禹州时,可否帮我将这些交给兄长?我兄长腿脚不好,一到阴雨天便疼痛难耐,这里面是雪柔配的一些药和衣物。” 谢知砚让褚旭收下,“你放心,我会帮你带到。” 郭韬感激地点点头,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今日下朝后,陛下将我叫去了御书房,让我准备接待东翼国来使。” “东翼国?”贺宜宁闻言,眼神不自觉地瞥向苏迟。 上一世,慕容嫣就是死在去东翼国和亲的路上,看来她和苏迟的婚事得抓紧定下了。 ...... 清晨,京城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城门处便已热闹起来。 谢知砚和慕容煜身着素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赈灾队伍。 贺宜宁和华静娴早早赶来送行,她们脸上都带着担忧与不舍。 “殿下,谢先生,此去禹州路途遥远,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平安归来。”华静娴有些担忧地开口,她知道他们此行会遇到很多危险,但为了百姓,他们不得不尽快前往。 慕容煜点点头,牵起她的手道:“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你自己在宫中也要当心些,有什么事儿,可以和谢夫人多商量。” 谢知砚看着一旁难得话少的贺宜宁,眼中满是柔情,“宜宁,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尽早回来与你团聚,我不在的日子,谢府那边不想去就不去,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贺宜宁闻言,扯出一抹笑容,“嗯,我知道,你也要多保重,禹州气候寒凉,早出晚归记得多添一件衣裳。” 几人都依依不舍,但终归要挥手告别。 赈灾队伍缓缓出城,贺宜宁和华静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身后传来马车停靠的声音,刘雪柔从马车窗户探出头来,朝两人挥手,“两位姐姐,我正好路过,咱们可以一起去书院。” 上马车后,华静娴不知怎的,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她下意识地抬手扶住额头,脸色也略显苍白。 贺宜宁连忙关切地询问:“静娴姐姐,你怎么了?” 刘雪柔伸手为华静娴诊脉,片刻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静娴姐姐,恭喜你,你有身孕了。” 华静娴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月事推迟了小半月,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如今得到证实,总算放下心来。 “我说呢,这些日子总觉得浑身乏力,嗜睡厌食。”华静娴轻声说道,不自觉地抬手抚摸自己小腹。 贺宜宁也为她高兴,但如今太子刚走,京中局势复杂,太子妃此时有孕的消息传出,怕是会让有心之人陷害。 华静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开口道:“两位妹妹,如今大皇子侧妃也怀有身孕,我身为太子妃,若有孕的消息传出,难免有人会把我们拿来比较,无端生事; 更何况太子刚刚前往禹州,我不希望他远行还要牵挂我,所以,还望你们暂时不要将此事声张。” 贺宜宁和刘雪柔明白华静娴的苦衷,纷纷点头答应。 “静娴姐姐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贺宜宁握住华静娴的手,又看向刘雪柔道,“劳烦雪柔妹妹开一些安胎药,这段时日,芷兰书院我们便多费心些,让静娴姐姐好生养胎。” 刘雪柔也点头表示,“嗯,两位姐姐放心,安胎药我亲自去抓,保证不经过他人之手。” 回到芷兰书院,刘雪柔为华静娴开了药,又亲自在贺宜宁的小院煎熬,为了防止宫中耳目,华静娴决定,趁着每日来芷兰书院查看时,到贺宜宁的院中喝药。 日子一天天过去,华静娴的身体逐渐适应了孕期的变化,女学的各项事务也在贺宜宁和刘雪柔的管理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日,华静娴照常来到芷兰书院。 贺宜宁特意屏退了下人们,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静娴姐姐,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能否在皇后娘娘面前,提及昭玉公主和苏迟的婚事?他们二人情投意合,若能结成连理,也是一段佳话。” 华静娴喝完药擦了擦嘴,“正巧,我今日来也是要同你说起嫣儿妹妹的婚事。” 贺宜宁闻言有些不明所以。 两人到凉亭坐下,华静娴轻声道:“今日早朝时,郭大人说东翼国使臣快到了,他们希望两国能结秦晋之好,想向陛下为他们的太子求娶一位公主; 如今宫中适龄的公主只有昭玉公主和承安公主,大皇子和徐丞相便进言,说东翼国是为太子求娶,自然是要嫡公主才能与之相配,不然传出去会有损大胤颜面。” 贺宜宁心中一凛,她知道这是大皇子有意为之,但也有些不明白。 “若嫣儿嫁给东翼国太子,那么便是未来东翼国的皇后,太子殿下岂不是更有东翼国的支持?这么大的好处,大皇子怎么会劝说让嫣儿出嫁呢?”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华静娴对此也很疑惑,一向唯利是图的大皇子,怎会放过东翼国这么大的倚靠。 “那皇上皇后是怎么想的?”贺宜宁又问道。 朝堂上再怎么闹,嫁哪位公主说到底也是皇上做主。 华静娴叹了口气,“承安公主是父皇和徐贵妃的女儿,徐贵妃去得早,父皇自是舍不得他们唯一的女儿远嫁; 至于母后那边,暂时探不出什么口风,只是身在皇家,母后先是天下的皇后,再是嫣儿的母亲。” 贺宜宁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皇后是天下人的皇后,也是太子的母亲,若皇上执意要嫣儿远嫁和亲,皇后怕也阻拦不了。 贺宜宁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也怪她前世太过轻信谢奕辰的鬼话,整日只知困在后宅替他料理家事和照顾长辈。 若能知道皇上皇后是因为什么才同意了慕容嫣去和亲的,那她也能提前谋划,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第97章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57节 正当两人都沉思时,褚升走了过来。 “见过太子妃、夫人,苏将军说今日皇上召他进宫,让他负责和郭大人迎接东翼国使臣一事,最近怕是来不了书院了。” 贺宜宁和华静娴相视一眼,皇上这是何意?让一个武将去和礼部一起迎接他国使臣? “静娴姐姐,皇上此举难道是在试探我表哥对嫣儿的心意?还是让我表哥认清他和嫣儿的差距?” 华静娴摇摇头,“这事儿我也暂时看不明白,不过眼下书院缺了个武先生,咱们再去哪里找一个?” 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突然,贺宜宁的目光落在了褚升身上。 她试探性地开口:“褚升,你的功夫也不错,不如就由你来暂代武先生一职吧?” 褚升立刻拱手拒绝:“夫人莫要玩笑,属下身份低微,怎能当武先生教各位贵女?” 贺宜宁却直言道:“你武艺高强做事仔细,怎就做不得武先生?” “不错,褚侍卫你不必妄自菲薄,既然大家来了书院,便只是书院的学生,为人师者,只需传道授业解惑,又何须在意身份呢?”华静娴也开口道。 在两人的不断劝说下,褚升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 谢知砚和慕容煜带着赈灾队伍,在七日后赶到了禹州。 他们一路上也遇到了些胆大包天的劫匪,但好在有贺宜宁的提醒,谢知砚和慕容煜带了不少暗卫和禁军,所以一路并未有损失。 乌云如墨,沉甸甸地压在禹州的上空,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倾盆而下,洪水虽已退去,但留下的是满目疮痍。 大片农田被淹,农作物全部被毁,正值秋收,百姓们一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房屋也被洪水侵蚀,许多已经倒塌,残垣断壁随处可见。 饮用水源也被污染了,导致疫病迅速蔓延,许多百姓生命垂危,只能躺在简陋的帐篷里,痛苦地呻吟着。 谢知砚和慕容煜看着眼前的惨状,不由得一阵叹息。 “先生,当务之急是组织人手抗洪救灾,同时防止疫病扩散。”慕容煜神色凝重地开口,身为太子,看着这么多百姓受难,他的内心十分愧疚和难过。 谢知砚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幸好出发前,宜宁提醒我们带了先前郭夫人治疗时疫的方子,臣这就派人四处寻找药材,搭建临时医馆,殿下,还请您协调各方资源,调配人手。” 慕容煜立刻行动起来,他一方面联系当地官府,要求他们全力配合赈灾的所有事宜;另一方面,他调配随行的将士们在地势较为高处的地方搭建草棚,将百姓们安置过去,好给他们分发衣物和吃食。 他们带来的药材远远不够,谢知砚则带着一队人马和几个大夫,打算深入山林寻找药材。 在他们进山前,郭春追了上来,“谢兄,你们对禹州的地形并不熟悉,还是我随你们一同前往,放心,我已安排好人手听从太子殿下调遣。” 谢知砚思索片刻,最终同意了郭春的建议。 郭春虽被贬禹州不久,但他一上任便尽心处理公务,早就对禹州的地形烂熟于心,他们不分昼夜地在山林里搜寻,终于找齐了治疗疫病的药材。 临时搭建的草棚里,由于生病受伤的百姓太多了,人手不够,谢知砚和郭春便亲自熬制药汤,分发给百姓们。 慕容煜也不顾劳累,亲自前往各个帐篷,看望百姓,安抚他们的情绪。 在众人的努力下,疫病终于得到了控制,百姓们的病情逐渐好转,老天爷似乎也被他们所感动,多日的阴雨天也难得放晴。 禹州的百姓们都对太子感激不已,甚至还编纂了赞颂太子的童谣,交口称赞。 这日,谢知砚难得得空,他写了封信让褚旭派人送回京城,出门多日,也不知宜宁在京中过得好不好。 褚旭办好事后,急匆匆地前来禀报:“大人不好了,我们带来赈灾的粮食和银钱,被山贼抢去了大半,郭大人也被山贼打成重伤,太子殿下已经赶过去了。” 谢知砚连忙起身前往,他到现场时,慕容煜正提着剑清点人手,打算清缴山匪夺回物资。 “先生,你来得正好,这群山贼也太过猖狂了,竟敢抢劫赈灾物资,简直罪无可恕!孤要带人去夺回物资,为百姓们讨个公道!”慕容煜义愤填膺,气得握剑的右手都忍不住发抖。 谢知砚微微皱眉,深吸一口气道:“殿下,这群山匪来势汹汹,还重伤了郭大人,一看就是提前谋划好的,您如此冲动,怕是会得不偿失。” 慕容煜静下心来,稍微冷静了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眼下好不容易治好了疫病,百姓们还等着银钱重建家园,难道就这样放过那群山匪?不能为百姓讨回公道,孤这太子也不必当了!” 谢知砚知道他一心为了百姓,但通过褚旭查看现场,那群山匪一看就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山贼那么简单。 怕是有人故意设局,想让他们永远留在禹州。 谢知砚耐心解释:“殿下,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百姓们的物资问题,清缴山匪一事,臣自有打算,眼下的确有件事需要殿下去做。” 慕容煜急切道:“先生请说,只要是为了百姓,孤做什么都愿意。” 谢知砚清点了一部分武功高强的侍卫,让他们陪同慕容煜去禹州附近的州郡,联系当地官员再募捐或是购买一些赈灾物资,顺便借调人手。 太子前往禹州赈灾人尽皆知,他亲自去联系那些官员,想来也不会有人不配合。 一方面,不管这群山匪的真实身份如何,他们人手不够,现在都不能去冒着风险剿匪;另一方面,谢知砚让太子去联系附近州郡的官员,也算是一次历练和收买人心。 谢知砚担忧地看着慕容煜:“殿下,此行恐怕多有危险,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慕容煜翻身上马,“先生放心,孤会小心的,禹州这边就请你多费心了,郭大人受了重伤,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谢知砚点点头,目送一行人离去后,他唤来褚旭:“今晚你趁着夜色,去打探一下那些山匪的具体位置,找到后不必打草惊蛇,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回来报我。” 他可没打算轻易放过那些山匪,若真有人在背后指使,那得找到证据,连根拔起才行。 第98章 贺宜宁收到谢知砚寄回来的信,得知他们已顺利到达禹州,并解决了疫病。 “姑爷和太子殿下一路平安,赈灾也如此顺利,想必很快便能回京。”春眠笑着递上一杯茶,“夫人这段时日担心不已,总算能松口气了。” 贺宜宁将信收好,淡淡一笑,“是啊,他们平安就好;对了,这几日褚升上课时,可有人不服管教?” 褚升第一次上课时,因为他太过沉闷,许多人都不适应,特别是慕容悦,嚷嚷着不想让他教,还总给褚升脸色看。 贺宜宁为了让褚升更快适应,便将每位女学生的性格和特长编录成册,方便褚升更加了解女学生们,因材施教。 褚升虽然不爱说话,但适应能力很强,几节课下来很快就让女学生们纷纷叫好。 但保不齐有那么些个故意找茬的,比如慕容悦。 “夫人放心,那些贵女们早就被褚升收服了,现在上课都听话得很,只是......”春眠有些为难地看向贺宜宁,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贺宜宁喝了口茶,问道:“可是慕容悦又捣乱了?” 春眠摇摇头,“不是,承安公主前日请假了,是宋小姐,不知怎么的,她总和褚升不太对付。” 贺宜宁微微皱眉,宋瑶和褚升不对付?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嫌隙?宋瑶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啊? 贺宜宁百思不得其解,打算等下课后找宋瑶问一问,若褚升真有得罪她的地方,自己也好从中说和说和。 只是宋瑶一下课就急忙回府了,贺宜宁只好叫来了褚升,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然而贺宜宁询问后,褚升只是急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不清话,最后低着头跑了出去,弄得贺宜宁更是疑惑了。 刘雪柔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她笑着开口:“姐姐不知道宋姐姐和褚先生比武打赌的事儿?” 贺宜宁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打赌?他们赌什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褚升第二次上课时,宋瑶依旧不服他,吵着要跟他比试,褚升从贺宜宁给的册子得知,宋瑶是个直爽的人,便答应了她,免得她一直缠着自己。 两人决定,三十招内谁输了,谁便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原本按照褚升的武功是必会赢了宋瑶,谁知在最后两招时,宋瑶使了暗器,褚升大意之下竟输了比试。 看在宋瑶是女子,对于她使暗器一事,褚升不与她计较,愿赌服输,谁知宋瑶提出的要求,让褚升即刻落荒而逃。 贺宜宁好奇地问:“宋姐姐提什么要求了?把褚升吓成这样。” 刘雪柔掩嘴一笑,凑近她道:“宋姐姐说让褚先生上门提亲,八抬大轿娶她!” 贺宜宁闻言瞪大了双眼,“什么!宋姐姐何时看上褚升的?” 刘雪柔摇了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原本我以为宋姐姐只是说说而已,但最近宋姐姐总缠着褚先生,还给褚先生送了不少东西,好多学生都在背地议论此事,我怕再这样下去,会影响宋姐姐的清誉。” 宋瑶好歹是宋将军的妹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总缠着一个武先生,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 贺宜宁很疑惑,宋瑶平日里看着也不像是不着调的人,怎会突然缠上褚升呢? 不行,这件事她必须弄个清楚! 次日,福满楼内。 宋瑶一下课,就被贺宜宁和刘雪柔带了过来,华静娴已等候多时。 三人齐齐看着宋瑶,贺宜宁难得严肃道:“宋姐姐,说说吧,是何时看上我家侍卫的?” 宋瑶端着茶,眼神不敢看她们,“你们一个个地都成亲了,我就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吗?还是说宜宁妹妹舍不得褚升?” “宋妹妹这是什么话?我们这不是看你爱而不得,想帮帮你呢,”华静娴叹了口气,故作为难,“可瞧你这意思,怕是不愿我们多管闲事了。” 贺宜宁也附和道:“既如此,那大伙儿便散了吧。” 说着,贺宜宁作势就要离开。 宋瑶见状,连忙拉着她坐下,又给她们三人斟了茶,“好妹妹,好姐姐,你们就别为难我了,我说还不行嘛。” 宋瑶无奈,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 她并非真的看上了褚升,而是她不愿因自己的婚事让兄长为难。 “我爹娘去世得早,从小便和哥哥相依为命,前段时间,我家那些许久不联系的叔伯突然来京,说是在我娘怀我时,给我定了一门娃娃亲! 我自然是不愿意嫁,可他们不仅将人带了来,还拿了当时双方交换的信物,我哥没办法,只好先将他们安置在府中,说等我从女学结课后,再商讨婚事。” “所以你一直缠着褚升,是想让那些人知道你心有所属,主动放弃这门婚事?”贺宜宁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可褚升只是一个侍卫,身份低微,即便你要做戏,宋将军和你的叔伯们怕也不会相信。” 华静娴点点头,十分赞同贺宜宁的说法,“而且那些人有备而来,就算你有意中人还定了亲,他们手中有信物,无论是私下还是到官府去说,都是有理的,保不齐还会影响你的名声。” 宋瑶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可我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真的嫁了吧?你们可不知道,与我定亲那人看着也才二十出头,但病弱缠身,整个人消瘦得不行,我怕我刚嫁过去就得守寡。” 贺宜宁微微蹙眉,心中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刘雪柔开口:“我听说从小定娃娃亲的,无论双方距离多远,每年都是要走动的,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来找过宋姐姐,如今为何突然寻上门来?” 华静娴也察觉到了异常,问道:“宋妹妹,你和那户人家的娃娃亲可有听你兄长提起过?” 宋瑶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哥哥从未跟我说过这事儿,他自己也是看到那人拿出信物后,听我叔伯们说才知道的。” 与宋瑶定亲的那位公子是青州苍梧镖局的独子,名唤叶江林,因为打小身体不好,一直在家中养病,所以多年来也没有和宋家走动过。 但前半年他得一位云游的方士医治,身体好了不少,这才带着信物找上青州宋家,又辗转多次来到了京城。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58节 第99章 几人大概了解了情况,贺宜宁建议宋瑶不要在缠着褚升了,人言可畏,无论她是否定亲,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缠着男子,总归是不太好。 而且她那所谓的未婚夫婿还在府上,要是那人刻意以此发难,宋瑶是有嘴也说不清的。 反正女学结课也还早,那人再怎么样,也不敢强迫宋瑶现在就嫁过去。 华静娴也派人回了宋瑶的老家——青州,去调查关于苍梧镖局的情况以及两家定亲的真伪。 宋家和苍梧镖局在当地也算大户人家,若定亲的事儿是真的,肯定会有人知晓。 宋瑶听从了她们的建议,先“按兵不动”,只是每日上课时不再纠缠褚升,这倒让褚升有些不适应了。 夜晚,贺宜宁给谢知砚写了信让褚升找人寄出去,褚升接过信后,站在原地不肯动,好半晌才扭捏着开了口。 “夫人,属下想请教一件事。” “何事?”贺宜宁好整以暇地看向他,难得褚升会主动问问题。 褚升深吸一口气,说:“这几日宋小姐看起来闷闷不乐,上课也无精打采的,听闻夫人与她交好,可知是怎么回事?” 贺宜宁闻言愣了片刻,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你这么关心她作甚?我可是听说先前她总缠着你,让你很苦恼,如今她不打扰了,你还不习惯了?” 难不成宋瑶无心插柳柳成荫,真让褚升这闷头小子动了心? 褚升连忙解释:“属下身为武先生,学生上课状态不对,理应关心。” 贺宜宁微微皱眉,显然不信。 宋瑶缠着他本就是为了逃避婚事,万一褚升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会多想或是难过。 “原来如此,你不用担心,她没事,只是近日家中来了客人,有些忙碌而已。” 褚升点了点头,拿着信离开了。 贺宜宁唤来春眠,吩咐道:“这几日你盯着点儿褚升,还有,太子妃派去宋姐姐老家的人一回来,你立刻来报我。” 春眠应声,将刚熬好的鸡汤端给贺宜宁,“夫人,这是刘掌柜特意送来的乌鸡,很是鲜美,您快尝尝。” “他有心了。”贺宜宁拿起勺子,刚舀着汤递到嘴边,就觉得头晕难受,连忙让春眠端走。 春眠不解地端起汤喝了一口,“这不挺好喝的吗?夫人,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郭夫人来,她今日要检查课业,这个时辰应该还没走。” 贺宜宁摆摆手,“不用了,许是这两日有些感染风寒,所以没什么胃口,你去熬一碗安神汤,我先回房躺会儿。” “好,我这就去。” ...... 祁州离禹州最近,慕容煜带着一队人马,赶了两日便到了祁州境内,然而还没等他见到祁州刺史,就在城郊遭遇了刺客。 那些刺客如鬼魅般出现,个个手持利刃,向慕容煜一行人发起猛烈攻击。 慕容煜身边的护卫们奋力抵抗,他自己也拔剑杀敌,这些年他有意藏拙,世人只知太子仁和懦弱,却不知他的剑术师承天下第一剑客,身在皇家若没有自保能力,何谈保护百姓? 刺客们显然没有料到太子也会武功,在护卫们的全力配合下,那些刺客很快败下阵来。 为首的那热看了眼慕容煜,皱眉沉声道:“撤!” 护卫们追上前想要将其一网打尽,慕容煜扬声道:“穷寇莫追,当务之急是先去见祁州刺史,帮助禹州度过难关。” 护卫们听命行事,继续跟随太子前行,总算在天黑前到达祁州的官衙。 得知太子亲临,祁州刺史熊安连忙出来迎接,“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慕容煜翻身下马,“熊刺史不必多礼,孤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熊安恭敬道:“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就成;不过眼下时辰已晚,不如臣先安排您和护卫们休息,明日再谈正事?” 慕容煜一想到禹州的百姓还在受苦,哪有心情休息?只是又看见随行的护卫们满脸疲劳,犹豫片刻后回答:“那便有劳熊刺史了。” 熊安应声,立刻吩咐人去安排,又亲自带着慕容煜前往休息的房间。 “殿下,这处别院是臣祖上留下来的,虽然地方不大,但胜在清幽,而且离官衙也近,您看看有哪里不妥的,臣立刻让人修整。” 熊安走在慕容煜身侧,小心翼翼地奉承着。 慕容煜没心情欣赏,“能住人便好,孤没那么讲究。” 房间内,熊安早已安排小厮将沐浴的东西准备齐全,浴桶旁边还站着两个粉衣姑娘。 “熊刺史这是何意?”慕容煜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熊安笑着解释:“殿下,这两位丫鬟是特意来伺候的,您有什么事儿吩咐她们就成。” “多谢刺史美意,只是孤向来喜欢清净,”慕容煜岂会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回绝后又指了指门口的小厮,“他来伺候便是。” 熊安面上一顿,也只好带着那两位漂亮的姑娘退了出去。 洗去一身尘土后,慕容煜简单用了晚膳,随后让人将熊安叫了过来。 慕容煜直接开口:“熊刺史,孤奉旨前往禹州赈灾,但却遭山匪抢走了赈灾的物资和银钱,如今禹州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孤此次前来就是想让你帮忙,能不能捐出一些银钱或物资出来,等孤回京后,定会上奏父皇论功行赏。” “为官者自当为国为民,但祁州现在表面看着富庶,实则因为前两年干旱,百姓们收成不好,州内赋税很久没有收齐过了,实在拿不出什么钱财来赈灾。”熊安一脸为难,看向慕容煜的眼神有些闪躲。 来之前,慕容煜特意让人打听过,祁州这两年的确因干旱收成不好,但祁州的赋税从来都不是以百姓的粮食收成为主,毕竟祁州可是大胤盐商的聚集地。 慕容煜料到此行不会顺利,他缓缓道:“这两年父皇减免了各地的苛捐杂税,但祁州的盐商不少,州内赋税即便没有百姓缴纳,光是盐商交上来的也不少吧?熊刺史何故欺瞒于孤?” 熊安被他厉声质问,连忙跪下解释:“殿下,并非臣有意欺瞒,您有所不知,这两年祁州的盐商都陆续搬离,所交的赋税也只够上交朝廷,臣绝不敢欺瞒您啊!” 第100章 慕容煜没有回答他,看着他的眼神却让人不怒自威。 熊安心里直打鼓,又试探性地补充道:“官衙内虽没有多余的银钱,但州内也有好些做生意的,臣可以办一场募捐会,尽量说动他们,殿下觉得如何?” 慕容煜放下手中茶盏,“既如此,那便尽快去办,禹州的百姓可等不了太久。” 熊安连连应声,“殿下放心,臣这就去安排,时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臣先告退。” 目送熊安离去,慕容煜轻唤“银刃”,一个暗卫从房梁一跃而下。 “殿下,有何吩咐。” 慕容煜眼神微凌,淡淡道:“盯着熊安,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孤。” 银刃恭敬领命,迅速在房间消失。 窗外月明星稀,慕容煜轻叹一口气,他已离京多日,也不知太子妃如何,京中形势复杂,自己得赶紧处理好赈灾的事赶回去。 熊安回到自己府上,书房内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待他看清来人后,立刻拱手道:“大人突然到访,可是大皇子那边有何吩咐?” 来人正是慕容乾身边的侍卫松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瓶递给他,熊安恭敬接过,有些疑惑地询问:“这是何物?” 松一冷笑道:“这些年你为殿下做了不少事,如今殿下大事将起,太子突然到访祁州,这里面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教你吧?” 熊安出身寒门,当年得徐老丞相重用,才调任祁州做了刺史,这些年也一直在暗中为慕容乾做事。 熊安明了,“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今日见太子,似乎不像传言中的那般懦弱,下毒怕不会太顺利。” 松一自然察觉到慕容煜并不像在京城那般,因为先前在城郊埋伏的那拨黑衣人,便是他带领的。 他也没想到,太子竟然会武,而且剑法炉火纯青,他差点儿就败下阵来。 松一思索片刻,道:“若下毒不成,那便想办法将他留在祁州,总之不能让他和谢知砚顺利回京。” 两人的谋划,被房顶上的银刃听得一清二楚,他悄悄合上瓦片,消失在黑夜里。 禹州。 这几日连续放晴,许多被洪水淹没的农田都渐渐显露出来,谢知砚让人先一步步清理淤泥,顺便将毁掉的路也重新修建一下,免得影响来往的百姓搬运物资。 郭春受伤昏迷好几日也渐渐苏醒,这日,谢知砚来到他的住处,特意将郭韬让他帮忙带的东西拿了过来。 郭春得知弟弟如此关心他,心中很是感动,“我这个弟弟就是这样,平日里看着为人板正,实际上比谁都心细,如今他和弟妹在京中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不过,谢兄这新婚燕尔便来赈灾,你家夫人竟也愿意?我可听闻那贺小姐自从落水后性情大变,平日里都娇滴滴的,你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就不怕有人欺负她?” 谢知砚淡淡一笑,将煎好的药递给他,“看来你这身子的确是好了,都有力气打趣起我来了,放心吧,我家夫人聪慧,没人欺负得了她。” 说起贺宜宁,谢知砚的眉眼间尽是柔情,他也很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郭春见他眼角带笑,叹了口气道:“唉,攻无不破的谢先生终究是有了软肋。” 谢知砚勾起嘴角,正色道:“宜宁于我,是软肋,亦是盔甲。” 从前他总觉得,感情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若有了牵挂,于人而言便有了桎梏,他一心为国为民,不愿让任何东西成为困住自己的枷锁。 可在与贺宜宁相处的过程中,他渐渐明白,真正让人强大的,从来不是无懈可击,而是明知会受伤仍选择去爱、去坚持的勇气。 是夜,禹州临时衙署内。 谢知砚盯着桌上摊开的舆图,烛火将他眼下的青黑映得更深,案几上的茶早已凉透,却半点未动。 自太子前往祁州后,他已许久未好好休息过了。 “大人,褚侍卫回来了。”小厮的通报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谢知砚猛地抬头,只见褚旭面色匆匆推门而入,衣襟上还沾着些许血迹。 他身后的两个暗卫抬着一具尸体,那人左腕处缠着青色布条,正是劫杀赈灾物资的山匪标记。 “回大人,这些人确非普通山匪。”褚旭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倒出了几枚青铜腰牌,“他们是青州苍梧镖局的人,属下已查清楚,半年前他们押送一批货物被劫后突然销声匿迹,如今却在禹州周边频繁活动。” 谢知砚拿起一枚腰牌,指腹摩挲着背面刻着的“苍梧”字暗纹,忽然想起临行前贺宜宁的叮嘱:“此行若遇蹊跷事,莫要只看表面。” 他眼神一凛,将腰牌重重拍在桌上:“你亲自去一趟青州,查一查苍梧镖局背后的雇主。” 青州毗邻东翼国,又是大皇子封地,大皇子是何心思无人不知,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褚旭领命,带着人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祁州刺史府内。 慕容煜正对着满桌账册勾起一抹冷笑,熊安弓着背站在一旁,有些为难的解释:“殿下,这几日臣带人筹措银钱,许多商人都借口天灾,只捐出少数银钱,实在达不到殿下先前说的数额。”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59节 “哦,是吗?”慕容煜指尖敲了敲账册上的红笔批注,“孤昨日路过城西粮仓,见仓门落锁,蛛网密布,却闻得米香四溢,熊刺史,这天灾倒像是欺上瞒下的托词。” 熊安脸色骤变,正要辩解,却不知慕容煜身后的银刃何时已闪至自己身边,他腰间的刀也架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熊安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下:“殿下明鉴!臣当真不知粮仓之事,许是有人刻意隐瞒,臣这就带人去打开粮仓查看。” 见他还不肯说实话,慕容煜朝银刃使了个眼神,只一瞬,熊安的右手臂就被划了几个口子,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裳,疼得他哇哇大叫。 慕容煜将账册扔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交代,否则下一次划的,就不是你的胳膊了!” 熊安捂着伤口,直磕头道:“殿下明鉴,此事皆由大皇子授意,是他……”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飞进一支弩箭,直奔慕容煜面门! 第101章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煜侧身避过,拔出一旁书案上的剑,寒光闪过,弩箭被生生劈成两段。 银刃迅速将太子护在身后,刀光剑影间,几名蒙面刺客破窗而入,熊安趁机滚到桌底,浑身发抖。 “留活口!”慕容煜沉声道,银刃点头领命,手中横刀与刺客兵刃相撞,火花四溅。 然而刺客招式狠辣,竟似有死志,招招毙命,不多时便服毒自尽,只余下一地黑血。 银刃挥了挥手,几个暗卫进来,将刺客尸体抬了出去。 慕容煜看向熊安,步步紧逼,最后挥舞手中长剑,将其毙命。 “为官者不能造福一方百姓,有何脸面活在世上?”慕容煜收剑,拿出自己的令牌,“传孤的命令,祁州刺史熊安德不配位,意欲行刺于孤,已被就地正法,即日起祁州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那日慕容煜得知熊安是慕容乾的人后,便极少外出,表面上对熊安信任,但私下让银刃去打听了关于熊安的不少事迹。 熊安自上任来,每次收税的手段都上不得台面,城中做生意的商人更是要多交一倍的税银,百姓们苦不堪言,也有人曾打算上奏,但刚出祁州,那人便没了性命。 银刃顺带收集了熊安的不少罪证,慕容煜便决定将计就计,借熊安来引出那些刺客,一网打尽。 祁州百姓感念太子处置了熊安,得知他是为了禹州前来,城中商人纷纷捐献银钱,慕容煜见状,亲自登门,对每一户商人都表示感谢。 处理完祁州的事情后,慕容煜命人清点好了物资和银钱,打算返回禹州,然而第二日,慕容煜站在通往禹州的必经之路前,望着眼前崩塌的山体,脸色铁青。 滚落的巨石堵住了整条山道,树木折断的碎屑散落在地,近日祁州风平浪静,显然是人为所致。 “殿下,这是熊安的笔迹,”银刃呈上一封密信,正是熊安写给大皇子的报信函,“他故意拖延物资,又制造山体滑坡,是想将您困在祁州。” 慕容煜捏紧密信,信纸在掌心发出簌簌轻响,他查看了祁州的舆图,思索片刻后吩咐:“所有人,立刻绕道水路,飞鸽传信给谢先生,让他做好接应准备。” 禹州。 谢知砚在接到太子走水路的消息时,郭春的伤势已好转大半。 大夫正在为郭春换药,谢知砚的目光落在他腹部狰狞的刀疤上:“郭兄,此次回京,我定要向陛下为你请功。” 郭春却摆了摆手,按住谢知砚的手腕:“比起这些,我更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大皇子既然敢对赈灾物资下手,难保不会对殿下……” 他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刀剑碰撞之声。 谢知砚瞳孔骤缩,走向窗边往外一望,只见数十名刺客正与护卫缠斗,为首之人戴着的那个面具很是眼熟。 谢知砚对大夫和房内的两个侍卫道:“你们保护郭大人从后门离开,去禹州县衙调兵来!” 这些刺客很显然是为他而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紧挨着百姓安置的地点,所以谢知砚不能走,免得这些刺客因此迁怒百姓。 郭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接过谢知砚递来的令牌,和其余几人赶紧从后门离开。 刺客们听见屋内传来的动静,立刻改变策略,不再恋战,转而向谢知砚围攻。 谢知砚不会武功,但还是抓起一把刀尽量抵挡,片刻却觉肩头传来一阵刺痛,一支支弩箭破空而来,直指他咽喉! “大人!”危急之际,褚旭带着青州调查归来的暗卫及时赶到,将刺客逼退。 谢知砚望着褚旭身后背着的木箱,箱角露出的青色布条与山匪标记一模一样,心中已然明了。 “大人且先疗伤,属下已查清,苍梧镖局在半年前已被大皇子收编,”褚旭撕开一个已经死了的刺客衣襟,露出心口处的黑痣,“这些人都是大皇子豢养的死士,他们借镖局之名行暗杀之事,半年内替大皇子处理了不少反抗他的党羽。” 谢知砚将为首那人的面具拿在手中打量,“这面具似乎不像是大胤的......” 话音未落,大门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慕容煜率领的物资队伍终于绕道抵达,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谢知砚身边,看到对方染血的衣袖和满院血迹,眼神一滞:“谢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伤要紧吗?” 谢知砚朝他拱手,“方才有刺客前来,幸亏褚旭及时赶到,多谢殿下关心,无妨。” 慕容煜让人将物资和银钱都带了下去,又吩咐褚旭和银刃去亲自盯着物资,这次一定不能再出意外。 房间内,大夫正在给谢知砚上药。 郭春一脸懊悔,“都是我无用,去县衙调兵太慢,这才连累谢兄受伤。” 谢知砚淡淡一笑,“我没事,都是为了百姓们,无妨。” 大夫包扎好伤口,又开了几贴药,嘱咐片刻便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三人,谢知砚将手中染血的面具递给慕容煜,“殿下请看,这面具上的狼纹可觉得眼熟?” 慕容煜拿在手中端详,片刻后恍然大悟道:“这是东翼国皇室的标记!这些刺客竟是东翼国的人!” 谢知砚点点头,“大皇子借水患将你我牵制在禹州,不惜勾结外敌行刺,还故意阻断粮道,简直其心可诛!” 慕容煜将面具死死捏在手中,低声怒斥:“孤早就知道大皇兄想做太子,这么多年来,他与孤势不两立,但孤都看在血脉之亲的份上,对他处处忍让,如今倒好,他竟敢通敌叛国!” 谢知砚强撑着伤势,从怀中掏出一卷密档,“这是臣让褚旭在青州查到的证据,苍梧镖局近半年的走镖记录里,有三批货物标注为瓷器,实则却是东翼国的战马,大皇子借着封地之便,私通敌国,筹措兵器,意欲何为,相信殿下自有决断。” 肩膀的疼痛让谢知砚忍不住咳嗽起来,郭春连忙倒了杯水递给他,有些担忧地开口:“虽然现在证据确凿,但我们都远在禹州,即便让人将证据送回京城,这一路上山高水远,难免不出意外。” 慕容煜看着那卷密档,思索再三道:“这些证据暂且封存,待回京后,孤亲自呈给父皇;当务之急,是赶紧处理好禹州灾民,稳定民心,至于大皇子……” 他眼神一寒,“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蹦跶不了多久。” 第102章 京城。 慕容乾正对着青州送来的密报暴跳如雷,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片划伤了跪地汇报的暗卫首领。 他一脚踹向案几,竹简散落一地,脸色也愈发狰狞,“一群废物!连个谢知砚都杀不了,还让他摸到了青州去!” 跪在下首的暗卫首领浑身发抖,额角冷汗砸在青砖上,“殿下息怒,那谢知砚身边有许多武功高强的暗卫护着,属下们确实已经尽力……” “够了!”慕容乾抄起桌上的青瓷笔洗砸过去,瓷片划破暗卫脸颊,他忽然冷笑,目光落在“苍梧镖局”几个字上,“有些棋子,没用了就该及时舍弃!” 谢奕辰推门而入,袖中飘出一缕若有似无的沉水香。 他望着满地狼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却在抬头时换上忧心忡忡的神色:“殿下可是为青州的事烦心?如今谢知砚已知晓了苍梧镖局的底细,保不齐已经收集了您与东翼国勾连的证据,殿下若要自保……” “你有话直说。”慕容乾挥退暗卫,独留谢奕辰在屋内。 谢奕辰俯身拾起一枚碎瓷片,在掌心转了两圈,“苍梧镖局本就是殿下养在暗处的死士营,如今痕迹败露,不如将其定性为‘通敌匪帮’;至于与镖局往来的文书……” 他指尖突然用力,瓷片刺破掌心,鲜血滴在密报上,“烧了便是,死人不会开口,活人才会惹祸。” 慕容乾眯起眼睛,神色晦暗不清,“你是说……” “苍梧镖局的独子叶林江不是还在京城?”谢奕辰掏出手帕擦血,嘴角扬起一抹阴鸷,“他若真和宋府攀上了关系,陛下多疑,您觉得,宋威能脱得了干系吗?” 这日,芷兰书院的晨课刚结束,宋瑶便被小厮急召回家。 她走下马车,远远就看见宋府门前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当中停着八抬大轿,轿帘上用金线绣着“苍梧”二字,一看就是青州叶家的标志。 “宋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叶林江穿着一身湖蓝锦袍,发髻高高束起,看起来比往日精神得多。 他笑着走上前,想要拉起宋瑶的手,却被宋瑶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宋瑶不解地看向他,“叶公子,你这是何意?” 叶林江微微一笑,朝她拱手道:“在下奉家母之命,来向宋小姐求亲,这是当年的定亲庚帖,还有青州带来的聘礼,足足三十六抬,还请宋小姐过目。” 围观百姓发出阵阵惊叹,宋瑶只觉耳边嗡鸣。 她原本按照贺宜宁与华静娴的计划,借女学还未结课,让叶林江暂缓婚事,怎料今日他竟带着聘礼堵在门口。 宋瑶正要开口,却见哥哥宋威从府中走出,玄色官服绷得笔挺,看向叶林江满是不耐,“叶公子既要提亲,为何不提前知会?如此大张旗鼓,恐有不妥。” 叶林江闻言却扑通跪下,声泪俱下道:“宋将军明鉴!在下前日忽得家母急病的消息,家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与宋小姐的婚事,这才匆匆前来下聘,若宋大人觉得在下有失礼数,在下甘愿在府前跪上三日三夜!” 百姓们闻言纷纷交头接耳,宋威握拳的手青筋暴起,最终还是拂袖道:“先进府,其余事再商量。” 叶林江跟着宋威走了进去,正厅内,宋瑶质问道:“叶公子,你明明答应过我,等我从女学结业再商量婚事,为何突然变卦?” 叶林江却无辜眨眼,“宋小姐,个中缘由方才我已解释过了,实在是家母病重,不得已而为之;你我两家婚约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早些晚些又有何区别呢? 难道说你想退婚?我们苍梧镖局虽行走江湖,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你们宋家若无故退婚,恕我不能接受!” “你!”宋瑶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若非她哥哥在场,她早就上前给他两拳了。 忽然,叶林江踉跄半步,手按着胸口面色惨白,“你......你们......” 话音未落,他直直栽倒在地,七窍流出黑血。 宋瑶惊得后退半步,撞翻了身旁的青瓷花架,进来奉茶的丫鬟吓得尖叫一声。 宋威赶紧让人去请大夫,不多时,谢奕辰竟带着府衙捕快闯了进来,他一脸得意地看着宋威,“听闻宋府出了人命案,本官特来查探。” 宋威皱眉挡在妹妹身前,“谢大人未免管得太宽了?你一个监察御史,哪里来的权力管本将的府中内务?” “宋将军误会了,”谢奕辰示意捕快抬走尸体,目光在宋瑶苍白的脸上打转,“方才有人报官,说死者是青州苍梧镖局的少东家,巧了,苍梧镖局正是太子殿下在禹州遇刺的元凶,如今死者暴毙于宋府,这难道是巧合?” 他故意拖长声音,“宋将军,此事您怕是难以撇清啊。” 宋威脸色骤变:“谢奕辰!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将与苍梧镖局素无往来,这叶林江也是才到京城不久,你若不信大可去查!” “有没有往来不是你说了算!”谢奕辰一挥手,捕快立刻上前按住宋威,“皇上有旨,着谢某督办此案,宋大人,宋小姐,得罪了。” 消息传到芷兰书院时,贺宜宁正在翻看兵书,她握着书卷的手猛地收紧,还碰倒了手边的茶杯。 华静娴和刘雪柔也匆匆而来,屏退众人后,华静娴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这是我派去青州的人传回的消息,苍梧镖局在三年前就已投靠在大皇子麾下,他们表面走镖,实则为大皇子运送东翼国战马; 而叶家与宋家的婚事,的确是多年前就定下的,两家交换的信物也都是真实的。” 贺宜宁脑中思绪飞快,“所以,叶林江突然来到京城求亲,也是受了大皇子的示意,宋姐姐和宋将军也是被设计其中。”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60节 刘雪柔也听懂了些,“这么说,太子殿下在祁州遇刺,还有谢先生在禹州受伤,都是大皇子所为?” “不止如此,”贺宜宁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宋将军是我父亲带出来的副将,若大皇子想扳倒我父亲,必先除去宋将军,如今叶林江死在宋府,他们必然会借此生事。” 第103章 她攥紧帕子,心中有些烦闷,总觉得胸口喘不上来气。 刘雪柔按住她颤抖的手,安慰道:“我已让我家相公去刑部打探消息,目前宋姐姐和宋将军只是被暂时关押,尚未用刑。” 华静娴也附和道:“是啊,既然知道这些事儿都是大皇子所为,咱们更不能自己乱了心神,当务之急,是找到叶林江暴毙的原因,将宋妹妹和宋将军救出来再说。” “不必找了,”贺宜宁忽然站起身,双手不禁握拳,“从叶林江带着苍梧镖局的聘礼出现时,这就是一场死局,他明知宋姐姐想要退婚,却故意闹得人尽皆知,又在宋府暴毙,这就是要坐实宋府与镖局的婚约,进而牵连我阿爹和护国军。” 刘雪柔倒抽一口冷气,有些担忧道:“他们这是要借东翼国刺客的案子,将护国军扣上‘通敌’的罪名?贺将军虽然交出了兵权,但在军中威望仍在,大皇子这是要斩草除根!” 窗外忽然刮过一阵狂风,将桌上的书页掀得哗哗作响。 贺宜宁望着窗外翻滚的乌云,忽然想起前世谢奕辰扳倒贺家的手段,他也是先从护国军的旧部入手,再构陷父亲私通外敌。 贺宜宁深吸一口气,道:“我要回将军府一趟,我阿爹虽在家休养多日,但府中保不齐还有大皇子安插的眼线,我得提醒他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出门,更不要接见任何外客。” 华静娴点头,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递给她,“这是东宫的调令,你带在身上,若遇危险,可直接调用巡城营。” 贺宜宁攥紧令牌,指尖触到背面刻着的“东宫”字样。 看来这场风波早已不是她一人能应对的,这是大皇子对太子党羽的全面绞杀,而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将军府和护国军! 谢府,谢奕辰正对着铜镜调整衣领,镜中之人眼底青黑深重,却难掩眼中的兴奋。 墨羽呈上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贺钊今日未出府,府中守卫增至三倍。” 谢奕辰冷哼一声,“强弩之末罢了,不急,鱼儿总会上钩。” 墨羽又回禀:“二夫人得知宋家兄妹的事后,现在正往将军府去,公子,咱们是否要阻拦?” 谢奕辰将字条放在蜡烛上点燃,随后轻飘飘道:“不必,她越是着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绽,贺钊得知宋府的事儿,定不会坐以待毙; 只要他敢踏出府门,我们就有机会让护国军的旧部‘恰好’出现在苍梧镖局附近,皇上再信任贺钊,也架不住‘人证物证’俱全!” 他得意冷笑,贺宜宁,即便是重来一世,你一个女子,也斗不过我! 酉时,贺宜宁的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她掀开车帘,只见府门紧闭,门前两个守卫见她回来了,立刻拱手行礼:“大小姐!” 贺宜宁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她望着护国将军的牌匾,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像前世那样,眼睁睁看着贺家倒在血泊中。 贺宜宁和春眠走进府内时,贺钊夫妇正在前厅用膳,见她回来了又惊又喜,“宁宁,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贺宜宁眼眶一热,笑着在桌前坐下,却在开口时换上沉稳的语气,“阿爹,阿娘,女儿此次回来,是有要事相商。” 贺宜宁看了眼福伯,福伯立刻会意,带着一众伺候的人退了出去,又和春眠守在了门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贺钊见状,脸色瞬间凝重,“宁宁,到底出了什么事?” 贺宜宁轻声道:“谢奕辰与大皇子勾结,借苍梧镖局谋害太子和谢知砚,意欲构陷护国军,如今宋将军和宋瑶已下狱,阿爹阿娘,这段时日无论出多大的事,你们切勿轻举妄动。” 苏惠立刻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要逼我们出手?只要你阿爹为宋将军求情,就会落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贺宜宁点头,握住苏惠和贺钊的手道:“所以从今日起,将军府闭门谢客,所有文书一律交由福伯转呈,我怀疑阿爹的旧部也有大皇子的眼线,若旧部有异动,立刻通知东宫。” 贺钊夫妇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宁宁长大了,当年我与你阿娘在边关抗敌,最担心的就是你卷入朝堂纷争,如今看来,我贺钊的女儿岂是平庸之辈?” 他转身从墙上摘下一幅山水画,画轴中掉出一卷密档,“这是我当年查办东翼国细作的记录,或许能帮上忙。” 贺宜宁展开密档,目光停在“苍梧镖局”四个字上,原来阿爹早已察觉异样,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那上一世将军府为何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惨状? 她将密档收好,郑重道:“阿爹阿娘放心,女儿会尽全力保护好将军府和护国军!” 是夜,刑部大牢内,宋瑶蜷缩在草席上,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低低的哼唱声。 那是她幼年时,哥哥抱着她唱的边关童谣。 她抬起头,宋威正隔着围栏看着她,“妹妹莫怕,哥哥定会护你周全。” 宋瑶闻言,两行清泪落下,她有些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任性,才连累哥哥入狱......” 忽然,宋瑶看到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那人右手背上有一道疤痕,宋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褚升。 “宋小姐,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褚升压低声音,缓缓道,“‘静候东风起,自有破浪时’。” 宋瑶心中一紧,忽然想起在女学时,贺宜宁给她讲过的《兵法》:“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她擦干眼泪,坐直身子对褚升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们从未打算认输,只是在等,等那个能将所有阴谋公之于众的时机。 见她不再自怨自艾,褚升也轻轻地勾起嘴角,月光下,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对宋瑶道:“保重,我们还会再见。” 随后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104章 华静娴带着亲手做的糕点来凤仪宫请安,华盈见状,亲自伸手搀扶,指尖在她腕间多停留了一瞬:“本宫瞧着你近日清减不少,可是女学那边太过操劳了?” “多谢母后挂心,儿臣没事,”华静娴淡淡一笑,有些怅然道,“只是听闻宋府之事,心中实在难安。” 华盈眼眸微垂,檀香烟雾在殿内形成微妙的漩涡。 “你与宋小姐相交甚笃,本宫明白你的心思,只是太子和谢先生还在禹州为赈灾之事奔波,咱们都是女子,又身在皇家,若为了这些情谊而得罪了陛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儿臣并非要为宋小姐辩解,”华静娴适时抬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只是从太子寄回来的家书偶然得知,苍梧镖局的走镖路线,竟与东翼国商队重叠。” 她从袖中取出半幅地图,边缘还染着淡淡水渍,“这是殿下和谢先生在禹州查获的残卷,上面标注着‘战马’‘瓷器’等物,儿臣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才先来见过母后。” 华盈瞳孔骤缩,有些不可置信道:“东翼国?你是说……” “儿臣不敢断言,”华静娴将地图推至案底,指尖掠过“青州”二字,“宋家虽和叶家定过亲事,但这么多年来从未走动,如今叶公子突然来京城提亲,实在可疑;而殿下和谢先生也在禹州遇刺,那些刺客还都带有苍梧镖局的标记,怎会如此巧合?” 昨日,她收到了太子寄来的家书,立刻去找了贺宜宁,她们得知禹州的情况后思索良久,才决定先从皇后这里入手。 华盈起身望向院内残荷,良久才开口:“宋将军的忠勇,本宫自然信得过,但叶公子暴毙在宋府是事实,如今又是谢奕辰在审理,只怕本宫有心帮忙,也无计可施。” 她转身看向华静娴,缓缓道:“待太子和谢先生回京,将证据呈给皇上,让三司会审吧,你且安心养胎,莫要卷入这些是非。” 华静娴见状,只好行礼离开,她知道皇后要为大局考虑,不过皇后既然得知了这些事,那么对大皇子也会有所防备,有皇后出手,大皇子那边也能收敛一些。 ...... 另一边,贺宜宁决定借昭玉公主之手,让刘雪柔扮做随行宫女,去刑部查验叶林江的尸体。 鸾轿在刑部门前停下,轿帘掀起时,慕容嫣有些犹豫和担心,“宁姐姐,真要进去吗?父皇说了此事由谢奕辰督办,旁人不得插手。” 贺宜宁按住她的手,安慰道:“谢奕辰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如今宋将军和宋姐姐还关在大牢,我们若不查明真相,宋家没了,下一个便是护国将军府,到时候太子也会受到牵连。” 慕容嫣抿了抿唇,“好吧,今日我就做一回‘刁蛮公主’!” 刘雪柔也开口保证,“公主放心,我会尽快验完尸的。” 三人刚走进刑部,谢奕辰便迎了上来。 他嘴角挂着恭谨却虚伪的笑意,朝慕容嫣行礼:“昭玉公主驾临刑部所为何事?这地方污秽,若是公主受了惊吓,微臣可担待不起。” 慕容嫣扬起下巴,正色道:“宋瑶曾是本宫的伴读,如今蒙冤入狱,本宫难道不能探望吗?” 谢奕辰挑眉,目光却落在了贺宜宁脸上,“公主说笑了,叶林江死在宋府证据确凿,宋瑶已是戴罪之身,若无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谢大人这是要阻拦本宫?父皇一向疼爱本宫,本宫劝你还是掂量掂量后果!”慕容嫣难道急言令色,倒是让谢奕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咬了咬牙,不得不侧身让路,待她们走远,谢奕辰忽然冷笑,这分明是贺宜宁算准了自己不敢得罪公主,才敢冒险前来。 自己怎会让她们如愿? 贺宜宁一行人走进大牢,路过放尸体的房间时,刘雪柔刚想趁机进去,谢奕辰就跟了上来。 他笑着朝慕容嫣解释:“公主身份尊贵,此地鱼龙混杂,还是让微臣给您带路。” 慕容嫣微微蹙眉看向贺宜宁,这可不在她们的计划范围内啊。 贺宜宁思绪飞快,下一秒便摇摇欲坠往后倒去,还是慕容嫣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宁姐姐,你怎么了?” 贺宜宁揉着额头回答:“有些头晕,公主,谢大人,可否找个偏房让我歇一歇?” 谢奕辰打量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见他无动于衷,慕容嫣怒斥道:“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要是宁姐姐出了什么事,本宫定要你好看!” 贺宜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只好让人去找大夫来,又亲自带着她们去刑部休息的一个房间内。 所有人往外走时,贺宜宁朝刘雪柔使了个眼色,刘雪柔便趁众人不注意,溜进了停放尸体的房间。 刘雪柔迅速找到叶林江的尸体,又从自己随身带的针包里拿出一根银针,她用银针刺入虎口,针尖瞬间变黑。 “果然是中毒而亡!” 看着叶林江耳边流出的深蓝色液体,刘雪柔用银针蘸取了一些,又将银针放在桌上的蜡烛来回烘烤,片刻,银针就变成了锈红色。 刘雪柔大概有了想法,她收好自己的东西,将尸体恢复成原状,然后偷偷溜了出去。 刑部的一处偏房内,贺宜宁正躺在床上,原本她是装晕的,但是不知为何,从大牢出来后就一直胸闷不止,此时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大夫匆匆赶来,仔细把脉后拱手道:“恭喜夫人,您这是有喜了,不过尚不足两月,胎气不稳,我这就给您开几副安胎药,您照着吃便是。” 慕容嫣闻言惊喜不已,连贺宜宁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的抬手抚上了小腹,她竟然有孩子了? 贺宜宁抬眼,刚好瞧见谢奕辰眼底翻涌着阴鸷与嫉妒。 前世他们成婚多年,贺宜宁一直都未有身孕,还是在她死前才得知,从她嫁进谢府后,无论是她喝茶还是喝药的水,都被谢奕辰下了避子药。 谢奕辰看向贺宜宁,“既然有了身孕,还是早些回府养胎,至于宋府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免得伤着自个儿。”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61节 第105章 三人离开刑部,贺宜宁终于撑不住扶着马车干呕起来。 刘雪柔轻拍着她的背部,低声道:“方才我已细细验过尸体,那叶公子绝对是中毒而亡,而且所中之毒是东翼国特有的冰蚕毒,此毒无色无味,中毒后会在半个时辰内暴毙。” “这么说,叶公子在去宋府下聘前就已经中毒了,我们只要查到,他去宋府的半个时辰前见了什么人,就可以找到凶手?”慕容嫣秀眉紧蹙,“可整个京城这么多人,我们该从哪里查起?” 刘雪柔从怀里拿出一块沾了酒渍的衣角,“这是我从尸体上剪下来的,上面的酒渍味道像是福满楼新出的荷花酿,叶公子生前应该去过福满楼。” 贺宜宁稍稍平复了心绪,低声对春眠轻声道:“去查一下,叶林江去宋府下聘那日是否去过福满楼,若去过,与他见面的人是谁也要查清楚。” 春眠点点头,“夫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回到芷兰书院,刘雪柔根据贺宜宁的身体情况,重新开了安胎药,又嘱咐了好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贺宜宁摸着小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雪柔妹妹,我当真有孕了吗?” 刘雪柔笑着点头,“当然,想不到你和静娴姐姐竟然都有孕了,只可惜如今谢先生和太子远在禹州,京中又局势复杂,你若有要办的事,交给我就成。” 贺宜宁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抚上自己的小腹,不知这个孩子来得是不是时候,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尽全力护她所在意的人。 刘雪柔陪着贺宜宁用完晚膳才离开,她前脚刚走,春眠就回来了。 “夫人,打听到了!叶公子去宋府下聘前,的确去过福满楼,而且他刚进去不久,谢奕辰也到了,两人在雅间内似乎发生了争执,但具体是为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贺宜宁眼眸微垂,果然和谢奕辰脱不了干系!可谢奕辰明知她会查叶林江的行踪,这是算准了她们会顺着荷花酿这条线追查到他?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褚升推门而入,“夫人,贺将军半柱香前出府了!说是要进宫面圣,为宋大人兄妹求情!” “父亲为何会如此冲动?”贺宜宁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手边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片刺破鞋面,她却感觉不到疼。 褚升连忙解释:“说是谢大人拿着宋将军兄妹杀人的确切罪证,进宫面见皇上,请求处死他们。” 戌时过后,宫门早已下钥,此时强闯等同于谋反。 谢奕辰算准了贺钊心系宋家兄妹,故意在此时抛出所谓的“罪证”,就是要引他入瓮! 贺宜宁看向褚升,吩咐道:“芷兰书院离皇宫更近,你立刻去拦下我阿爹,切不可让他强闯宫门!” 褚升领命离去,春眠赶紧找到药给贺宜宁处理脚伤,“夫人,如今你有了身孕,可不能太过忧虑。” 朱雀大街上,贺钊正骑马朝着宫门疾驰,他扬起马鞭,马蹄声惊飞檐下栖鸟,在空旷的街道回荡。 贺钊望着天上月色,握着缰绳的指节泛白,即便他早已交出兵权,却仍是护国军上下心中的“贺帅”。 宋威是他带出来的副将,既喊他一声“将军”,他便不能坐视不管。 突然,一群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何人胆敢阻拦本将?”贺钊话音未落,破空声已至。 他本能地拔刀挡开箭矢,却见更多黑衣人从街角涌出,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他拉紧缰绳,将马停了下来,却看到为首的黑衣人举起了弩箭。 千钧一发之际,巷口突然响起马蹄声。 褚升骑马飞奔而来,如闪电般突入包围圈,手中长弓连射三箭,将对方弩手射翻在地。 同时,他的左肩上也插入了一支箭,鲜血浸透衣甲。 褚升顾不得疼痛,他将贺钊护在身后,“将军!这是陷阱,您快随我离开!” 贺钊挥刀劈开迎面而来的刺客,这才看清褚升身后的惨状,地上正横七竖八躺着十数具尸体,血流满地,很明显是有人包围了他。 褚升强撑着拾起一个箭头递给他,“夫人算准了有人会在此设伏,让属下务必拦住您!您看这箭头……” 贺钊看着箭头上淬着的毒药,嗅到淡淡的苦杏仁味,脸色瞬间铁青。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边关战场上,东翼国细作就是用这种毒箭刺杀他不少副将。 褚升按住流血的肩膀,“夫人在芷兰书院等您,您快随属下离开吧,若惊动了陛下,怕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贺钊望着远处紧闭的宫门,再看看浑身是血的褚升,终于握紧了刀柄:“走!去芷兰书院!” 两人奋力突围,终于在子时初,芷兰书院的角门“吱呀”一声打开。 贺宜宁举着烛台迎出来,在看到贺钊衣袍上的血迹时,手中烛台险些跌落。 褚升踉跄着扶住门框,箭头从后背透出,血珠滴在青石板上,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惨白。 “快去请大夫来!”贺宜宁转身对春眠吩咐,指尖在褚升伤口附近点了几下,暂时帮他止住了血。 贺宜宁望着贺钊担忧的脸色,倒了杯热茶递给他,耐心解释:“今日我和郭夫人刚去了刑部,谢奕辰便故意呈上‘罪证’,就是算准了您会救宋将军,若您真强闯宫门,明日朝堂上便会多出一条‘夜叩宫门,意图谋反’的罪名。” 贺钊望着女儿眼中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她小时候总爱趴在演武场的围栏上,看护国军操练,那时她高高束发,总说长大了要当女将军。 贺钊按住女儿的肩,掌心传来她微微的颤抖,这才惊觉她竟如此纤瘦,“你做得很好,剩下的事交给父亲,如今知砚还未回京,你可千万要护好自己。” 贺宜宁握住他的手道:“阿爹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谢奕辰既然敢在宫门设伏,就说明他已狗急跳墙,今日陷害你不成,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大的动作,阿爹,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贺钊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点头回答:“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放手去做吧,将军府和护国军永远都是你的盾牌。” 第106章 送贺钊离开芷兰书院后,大夫正在给褚升处理伤口,贺宜宁走进去,目光却落在了褚升后背左肩处的黑色图腾上。 她不着痕迹地绕到褚升身后,借着烛火细细查看,在看清那个图腾时,贺宜宁心下一惊,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大夫离开后,褚升正准备起身,只见贺宜宁一个转身,抽出了一旁的长剑,随后架在了褚升的脖子处。 她的目光比剑刃还冷,直逼褚升,“说,你到底是谁?” 春眠有些疑惑,“夫人,您这是作甚?他是褚升啊。” 贺宜宁用剑尖抵在了他受伤的地方,一字一句道:“东翼国的狼首图腾,为何会在你身上?” 褚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纱布蹭过伤口,渗出的血迹在烛火下泛着暗红。 他望着贺宜宁眼中的警惕,并未反抗,“夫人果然如大人所说,不是一般女子;没错,我来自东翼国,背上的确是东翼国的狼首图腾,我也并未失忆,但我向你们保证,我从未有过要伤害你们的心思。” 春眠一听他是东翼国的人,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她的家人都是被东翼国的人所杀! “你费尽心机来到谢府,还留在我们身边,现在说没想要害我们,谁信啊?”说着,春眠便要上前将他擒住。 “春眠,退下,”贺宜宁剑尖稍稍偏移,目光一直没从褚升身上离开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东翼国将狼奉为神兽,能在身上刺狼首图腾的人,身份绝不一般。 褚升缓缓闭上眼,像是在回忆什么。 良久,他开口:“我叫展翼,是东翼国的二皇子;东翼国重武轻文,所以我从记事起便一直接受各种训练,只为了能完成母后的心愿,坐上储君之位; 几个月前,父皇提出要与大胤和亲,并让我专门负责此事,谁知我却被我的大皇兄展祺陷害追杀,意外闯入大胤境内,还被褚旭所救;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假装失忆留在了谢府,并暗中打听东翼国来使的事,我皇兄费尽心机想除掉我,为的就是那储君之位。” 贺宜宁的瞳孔骤缩,她没想到褚升竟是东翼国的二皇子! “你既然知道是被兄长陷害,伤好后为何不离去?”她的声音终于软了几分,“我听说过,东翼国国王向来更宠爱小儿子,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何不回去讨个说法,反而留在谢府当个小小侍卫?” “我……”褚升忽然剧烈咳嗽,伤口的血浸透了纱布,“我不知道,只知道跟着大人和夫人时,才觉得自己像个人,而不是为了争夺权力的一把刀。” 他其实并不想当什么储君,只是他的母后是继后,身后的家族地位低微,所以从小便对他寄予厚望。 贺宜宁闻言眼眸微动,春眠却立刻拔出腰间的匕首,“夫人,不能信他!即便他所言都是真的,但他的确是东翼国的人,留在咱们身边保不齐会出乱子,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指不定会给您扣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够了,春眠,把刀放下,”贺宜宁收剑入鞘,烛光在她发间流转,“若他真想杀我们,机会多的是。” 她望着褚升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将大夫开的药递给他,“我可以信你,但芷兰书院有数十名女学生,我不能拿她们的安危冒险。” 褚升望着她手中的药瓶,忽然想起年少刚学会认字时,母亲总说“信任是双刃剑”,此刻他终于懂了,贺宜宁愿意信他,却也必须为更多人负责。 “我明白,”褚升撑着榻边站起,纱布撕裂处渗出鲜血,“我这就离开,京中局势复杂,夫人要多多保重,还有一事……” 他有些欲言又止,“宋小姐是无辜的,求夫人务必救她。” 贺宜宁望着他摇晃的身影,将药塞进他掌心,“伤口每日换两次,别死了。” 褚升望着手中的药,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怀疑他之后,还关心他会不会死。 他拱手抱拳后,转身离去。 褚升走到芷兰书院门口,又朝里三拜,在谢知砚与贺宜宁身边的这段时日,是他过得最安心的日子。 从现在起,他再也不是谢府的侍卫褚升,而又变回了东翼国的二皇子展翼。 他转身望着天上的月亮,最东边便是他的家乡,看来有些事是躲避不了。 既然逃不过,那便去面对。 门缝后,春眠望着展翼消失在街道尽头,有些不解道:“夫人,您怎么能放他走?万一他……” “他若想害我们,就不会拼死救我阿爹了,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东翼国来使即将进京,京中局势也越来越混乱,展翼或许就是目前困局的一个转机。” 贺宜宁面上带着淡淡微笑,她忽然想起谢知砚说过,“人心如夜路,总要有人先点燃灯”。 今日她点燃了一盏灯,虽然不知道照见的是敌是友,但她相信,在乱世中还愿意为无辜者拼命的人,终究不会是敌人。 谢府内。 谢奕辰望着手中染血的密报冷笑,没想到贺宜宁会派人拦下贺钊,连自己派去的刺客也都被杀了,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贺宜宁! 但无妨,他早已在皇上耳边种下“护国军旧部有异心”的种子,时间久了,这种子自然会生根发芽。 墨南单膝跪地,回禀道:“大人,贺钊被人拦下后去了芷兰书院,我们要不要趁机追过去?” “不必,”谢奕辰往炉中添了块沉水香,“芷兰书院是太子妃的地盘,咱们暂且不碰,等除掉将军府和护国军,往后有的是机会。” 墨南点头应和,又想起一件事,“大人,属下还发现,前来营救贺钊的那个人,背后似乎有一个狼首形状的刺青。” 狼首? 谢奕辰望着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几个月前,他刚和东翼国大皇子展祺联系时,展祺说过,东翼国二皇子不知所踪,难不成那人就是...... 不行,他必须找个机会弄清楚,东翼国使臣很快就要进京了,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62节 第107章 第二日,贺宜宁起了个大早,她来到练武场,望着空荡荡的兵器架出神。 武学课的木剑还挂在原处,却再不见那个总在角落默默擦拭长剑的身影。 女学生们都陆续到齐了,贺宜宁走了进去,朝众人解释:“褚先生回乡探亲了从今日起,武学课暂停,诸位可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其他课。” 台下传来失望的叹息,也只好纷纷离去,反正现在快要入冬了,武学课不上也好。 顾姝盯着贺宜宁眼下的青黑,故意落在最后,将手炉塞进贺宜宁掌心,“谢夫人,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为了宋姑娘的事?” 暖意在掌心蔓延,贺宜宁轻声问,“你怎么知道?” 顾姝挽着她的手臂往药理课教舍走去,“我爹说,宋将军被关入天牢那日,谢奕辰格外得意,而且你昨日还去过刑部。” 贺宜宁的指尖顿在炉盖上,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宋瑶确实无辜,她与叶林江的婚约本就是场阴谋,杀人的也另有其人。” 顾姝眼眸微垂,她当然知道“另有其人”指的是谁,如今朝堂上谁人不知,谢奕辰是大皇子的幕僚,而大皇子与太子的明争暗斗,早已不是秘密。 “我来芷兰书院也有一段时日了,承蒙各位先生教导,我倒有个办法,或许能帮你解忧。” 顾姝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递给她,“这是我近段时日派人跟踪谢奕辰所得。” 贺宜宁展开文书,目光停在“冰蚕玉毒”四字上。 这正是叶林江所中之毒! “冰蚕玉毒是东翼国特有的毒药,制作起来步骤繁琐,我派去跟踪谢奕辰的人来报,说谢奕辰前些日子频繁进出药铺,还抓了个什么制药的药童回府,若沿着这条线查下去,定能抓到他的把柄。” “你为何帮我?”贺宜宁望着顾姝认真的神色,虽然她知道顾姝恨谢奕辰,但牵扯进宋府的事,也等同于跟大皇子作对,很有可能会连累到家族。 顾姝莞尔一笑,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是你告诉我,世上给女子的机会不多,我们同为女子更是要互相帮助;太子德心仁厚,往后继位定不会为难旧臣,帮你,亦是在帮我自己。” 上课的铜铃声响起,贺宜宁将文书折好塞进袖中,朝顾姝道:“宋府的事儿我会派人去查,只是东翼国使臣还有几日便进京了,谢奕辰定会借和亲之事再做文章,昭玉公主的婚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顾姝了然,“我明白,我会让我爹在朝堂上为宋府一案拖延时间,其他事,你尽管吩咐。” 贺宜宁走近她,附耳几句后,顾姝露出一脸钦佩之色,“不愧是护国大将军的独女,此计甚妙!你放心,我会配合好你。” ...... 这日,贺宜宁正在书院内散步,自从有孕后,她便一直觉得身子疲乏,但华静娴和刘雪柔特意交代了,有孕前期不必进补太多,免得胎儿过大,生产时就容易遭罪。 快要入冬了,京城也有些凉意,贺宜宁站在廊下,等着春眠去取披风来,谁知一抬头,便看见了书院大门外停下一顶轿子,上面还挂着谢府的标记。 谢奕辰掀开轿帘出来,径直向贺宜宁走来。 一股浓烈的沉水香扑面而来,让贺宜宁忍不住皱了眉,捏着手帕掩了掩鼻子。 谢奕辰在她面前停下,依旧面上带笑,“婶婶别来无恙,听闻褚先生回乡探亲了?若书院缺武先生,我可以帮忙引荐。” 贺宜宁侧身与他拉开了些距离,“谢大人消息灵通,褚升确已离京,不过快入冬了,考虑到女学生的身体情况,所以书院已经暂停了武学课,就不劳谢先生费心了。” 她才不信谢奕辰会这么好心,不过他为何会刻意提起褚升?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听到褚升已离去,谢奕辰心中有了答案,“我听闻褚升是小叔从外面带回来的,婶婶如今身怀六甲,可要当心,若与身份不明的人有所牵扯,让不相干的人玷污了书院清誉就不好了。” 贺宜宁的瞳孔骤缩,面上却仍维持着淡笑,“谢大人说笑了,芷兰书院乃皇家女学,岂是闲杂人等能随意进出的?若无他事,谢大人还是速速离去吧,这里是女学,你一个未婚男子前来,污了姑娘们的清誉可如何是好?” 谢奕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只好甩袖离开。 春眠拿着披风上前,看着谢奕辰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夫人,他方才分明是在试探褚升的身份,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贺宜宁任由春眠帮自己穿好披风,“无论他知道什么,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你去安排一些暗卫,暗中保护展翼;另外,去告诉顾小姐,宋家的案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福满楼内,贺宜宁坐在雅间的窗边,看见楼下的一辆马车缓缓停稳,朝春眠使了个眼神。 春眠立刻会意,转身出去不多时,便带着顾姝走了进来,同时还站在雅间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顾姝将随身带着的木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些药材。 “这是我近日走访谢奕辰之前去过的药铺所得,不过要制作冰蚕玉毒,除了这些,还需要东翼国特有的雨玲花,我问过京城所有的药铺,他们近期没有进购过雨玲花。” 从谢知砚和太子在禹州遇刺的消息来看,贺宜宁知道大皇子早就和东翼国有联系,所以谢奕辰的雨玲花,多半也是大皇子给的。 贺宜宁将木盒盖上,“先前谢奕辰抓的那个药童可还活着?” 顾姝淡淡一笑,“你料事如神,他的确想杀人灭口,不过被我的人救下了,只是那药童受了重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若要替宋家兄妹翻案,人证物证必不可少。 先前谢奕辰设计贺钊失败,加上展翼的事,谢奕辰肯定会派人盯着贺宜宁和芷兰书院的动静,所以贺宜宁才拜托顾姝去找证据和药童。 见贺宜宁沉思着,顾姝又道:“昨日家父进宫,对陛下说了宋家兄妹的案子还存有疑虑,加上明日东翼国使臣就要进京了,所以陛下暂缓了案子,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贺宜宁微微颔首,朝她感激一笑,“这件事多亏有你帮忙,药童那边还劳烦你多费心,使臣进京后,京中局势必会大变,如今太子未归,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 第108章 寒风呼啸冷冽,今日东翼国使团进京,苏迟和郭韬一早便来到东城门迎接。 城楼上,苏迟微微眯眼,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使团,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荷包,那是慕容嫣亲手所绣。 “郭大人,东翼国使团快到了,”苏迟声音低沉,眉头却微微皱起,因为使团却突然调转了路线。 郭韬一脸疑惑,“他们为何调转方向去了南门?礼部明明安排的是东门入城。” 苏迟心头一紧,谢知砚离京前曾特意嘱咐,要他留意东翼国使团的动向,如今看来,这看似平常的和谈背后,恐怕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 “郭大人,来者是客,既然使臣改道,你先回宫禀明陛下,我去南门看看再做打算。” 郭韬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南门城楼下,慕容乾身着绛紫色常服,负手而立。 谢奕辰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一袭靛蓝官袍,面容平静如水,唯有那双狭长的眼睛偶尔闪过一丝精光。 “殿下,东翼国大皇子到了。”谢奕辰低声道,声音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温和却难以揣测。 慕容乾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闪过一丝警告,“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许泄露。” “臣明白。”谢奕辰垂眸,嘴角却浮现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使团队伍在城门前停下,为首的男子翻身下马,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身着东翼国传统的褐色锦袍,腰间配着一把镶嵌宝石的弯刀。 此人正是东翼国大王子展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看似热情的笑容,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桀骜不驯 “殿下亲自相迎,本王受宠若惊。”他行了一个东翼国的礼节。 慕容乾上前两步,脸上也挂起了笑容,“大王子远道而来,本宫理当相迎。” 两人相视一笑,看似宾主尽欢,实则各怀心思。 赶来的苏迟躲在人群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迅速跟上一行人,势必要弄清楚,大皇子和东翼国到底有什么阴谋。 慕容乾将一行人送至四方馆,郭韬也正好从皇宫出来,他将使团改道的事儿禀明了皇上,皇上并未多言,只是让他好生接待,切不可失了礼数。 苏迟也适时出现,展祺看着两人,装模作样地解释:“本王途中听闻京城南门外的枫叶正红,想一睹为快,便自作主张改了路线,两位大人不介意吧?” 苏迟笑着回答:“我大胤地大物博,王子第一次来好奇,我等怎敢介意呢?只是不知,王子怎么与大皇子一同而来?看两位的样子,也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展祺眼神一凛,他不是第一次见苏迟,从前在边关,他可没少在苏迟手下吃亏。 慕容乾并未开口,倒是谢奕辰笑着拱手解释:“方才我与大皇子在南门巡视,偶遇了大王子而已。” 苏迟显然不信,但也并未多言,先前情势不明,还不能打草惊蛇。 慕容乾并未多留,临走时,他和展祺相视一眼,也正好落入了苏迟的目光里。 郭韬和苏迟带着使团的人安顿好后,苏迟又多派了些人“保护”展祺,实则只是为了监视。 不出意外,展祺在午后便换了一身大胤人的常服,然后从四方馆后门溜了出去。 苏迟得知后,立刻也跟了上去。 只是展祺太过警觉,总在人多的地方绕来绕去,苏迟又不好暴露身份,一不小心便跟丢了。 福满楼雅间内,慕容乾与展祺隔着一张紫檀木案几相对而坐,谢奕辰静立一旁,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 “王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慕容乾开门见山,手指轻叩案几,“你此次来京,恐怕不只是为了递交国书那么简单吧?” 展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殿下快人快语,不错,本王确实另有要事相商。” 他放下茶杯,眼中笑意褪去,“关于公主和亲一事,我父王已有决,他老人家说了,谁娶了贵国的昭玉公主,便是下一任储君。” “是吗?那王子的意思是,要为了储君之位,放弃与本宫的合作?”慕容乾声音平静,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展祺身体前倾,笑着压低声音:“殿下多虑了,本王要的可不只是储君之位,只要昭玉公主踏上和亲之路,本王便会派人杀了她。” 屋内骤然寂静,连烛火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慕容乾面不改色,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然后呢?” 展祺冷笑,“昭玉公主一死,两国势必开战,你们的太子还远在禹州,护国将军也被收了兵权,届时殿下自可请缨出征,一旦兵权在手......”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看向慕容乾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野心。 慕容乾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出声:“王子好算计,只是这对东翼国似乎没有好处,战事一起,你就不怕我大胤铁骑踏平东翼?” 一旁的谢奕辰闻言,神色微动。 上一世也是如此,昭玉公主远嫁被杀,两国开战,大皇子趁机收拢兵权,并出尔反尔杀了展祺,灭了整个东翼国。 展祺不慌不忙道:“所以,本王需要殿下的一个承诺。” 他直视慕容乾的眼睛,“殿下登基后,需割让边境十座城池予我。” 慕容乾眼中寒光乍现,“十座城池?王子的胃口可真不小。” 展祺轻笑着往后一仰,不紧不慢道:“比起整个江山,十座城池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若无本王配合,殿下如何能顺利拿到兵权?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殿下还信不过本王吗?” 谢奕辰在一旁静静观察着两人,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轻咳一声,温声道:“殿下,大王子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太子势大,若无外力相助,我们确实难以撼动。” 慕容乾瞥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道:“好,本宫答应你,但有一个条件,昭玉公主必须死在东翼国境内,而且要有确凿证据表明,是你们国内反对和亲的势力所为。" 展祺得意地开口:“这是自然,本王会安排得天衣无缝。” 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本王还有一个额外的条件。”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63节 慕容乾眉头一皱,“王子这是要坐地起价?” 第109章 展祺不以为意,笑道:“听闻殿下有一胞妹承安公主,年方十七,生得也极为貌美......” 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本王希望殿下登基后,能将承安公主许配给本王。” “荒谬!”慕容乾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怒火迸射,“承安乃本宫亲妹,岂能远嫁到你们东翼国?” 展祺并不害怕,反而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殿下莫急,若本王助您登基,王位自然也是本王囊中之物,承安公主嫁过来,便是东翼国的王后,身份自然尊贵无比。” 慕容乾冷哼一声,“王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本宫绝不会用亲妹妹的幸福来换取江山!” 展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殿下如此决绝,就不怕我将今日之谋告知贵国皇帝?” 屋内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谢奕辰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打圆场,“王子息怒,殿下疼爱妹妹心切,一时情急也是人之常情。” 他转向慕容乾,劝说道:“殿下,此事关系重大,不如从长计议?” 慕容乾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今日便到此为止,王子远道而来,想必也乏了,谢大人,送客。” 展祺也不强求,起身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乾一眼,“希望殿下好好考虑,十日后我们使团离京,届时希望能听到殿下满意的答复。”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谢奕辰将展祺送至福满楼外,这一幕正巧落入了刘允眼中,他不动声色地在柜前盘点账务,看着谢奕辰折返雅间后,才让人去将这事儿禀报贺宜宁。 谢奕辰回房时,只见慕容乾站在窗前,背影僵硬。 “殿下,大王子已经离开了。”谢奕辰轻声道。 慕容乾声音低沉,有些气急败坏道:“他竟敢打悦儿的主意!若非大业未成,他还有些用处,本宫定不会让他活着回答东翼国!” 谢奕辰沉默片刻,小心翼翼道:“殿下,其实让承安公主嫁去东翼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慕容乾猛地转身,看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谢奕辰,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可是你说对悦儿一片真心,本宫才对你如此重用。” 谢奕辰面色不变,赶紧解释:“臣确实对公主有爱慕之心,但比起殿下的宏图大业,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乾盯着谢奕辰看了许久,忽而冷笑道:“谢奕辰,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本宫的大业,实则不过想借本宫之手,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罢了,你比本宫想象的要更加冷血!” 若非慕容悦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如此野心勃勃还冷血无情的人,自己怎会对他重用? 这样的人留在自己和妹妹身边,终归是个祸患! 谢奕辰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殿下明鉴,臣确有私心,但这对殿下的大业并无妨碍,反而有利,请殿下三思。” 慕容乾皱眉思索良久,最终挥了挥手,“你先退下,此事容本宫需要再考虑考虑。” 谢奕辰躬身退出,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他知道,慕容乾虽然嘴上拒绝,但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亲情在皇权面前,终究不值一提。 芷兰书院。 苏迟带了些东西来探望贺宜宁,自从得知贺宜宁有孕后,他一直忙着接待东翼国使团的事,都还没来过。 贺宜宁这几日胃口不好,苏迟看着她瘦了的脸蛋儿,不免一阵心疼,“这个谢知砚,去禹州去了几个月了,竟然还不回来,让你一个有了身孕的人独自留在京城,他竟也放心?” 贺宜宁莞尔一笑,“禹州地大,百姓众多,又有大皇子派人作祟,他们自是要安排妥帖了才能回京;而且我还没告诉他我有了身孕。” 苏迟知道她不想让谢知砚担心,只得叹了口气,“你啊,从前也没见你这般善解人意过。” 两人聊了会儿,春眠和林嬷嬷做好了饭菜端来。 用膳时,贺宜宁想起今日刘允让人来报,说谢奕辰和大皇子与展祺在福满楼见过面,她将此事告诉苏迟后,苏迟并不意外。 “今日我瞧见展祺换了常服出门,便跟踪了他,只是他功夫不错,趁着闹市很快就甩掉了我;原来他是去和大皇子见面,也不知道他们又在密谋什么。” 贺宜宁给他夹了菜,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有谋划,咱们拭目以待便是。” 根据前世的记忆,她大概知道他们之间在谋划什么,但事情牵扯到慕容嫣,她不敢轻易告诉苏迟慕容嫣极有可能会去和亲,所以她必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禹州。 自从太子从祁州带回赈灾的物资后,禹州百姓们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但前几日又下起了雨,原先修好的堤坝也有被冲毁之意。 谢知砚站在临时搭建的赈灾棚外,望着如注的雨帘,衣服下摆早已被泥水浸透。 “大人,义庄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褚旭撑着油纸伞快步走来,“太子殿下说,让您小心行事。” 谢知砚微微微颔首,“殿下现在何处?” 褚旭回答:“在城南安抚灾民,听说又有两个村子决堤了;听说您要去义庄验尸,嘱咐您小心行事。” 禹州水患发生后,朝廷派了好几个钦差大臣前来赈灾,然而每位到任的钦差都意外死亡。 第一个失足落水,第二个突发心疾,第三个在外出时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死了。 虽然表面上看都是意外,但太过频繁的意外本身就值得怀疑。 特别是他们在禹州也接连遇刺,查到与大皇子有关后,谢知砚更是心存疑虑,势必要把这几位大人的死因查个清楚。 谢知砚拿起一旁的油纸伞撑起,“走吧,趁天还没黑透。” 两人穿过泥泞的街道,雨水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义庄建在城西偏僻处,原本是存放无名尸的地方,只是禹州官衙也受到洪水的侵蚀,早已不适合存放尸体。 半柱香后,两人来到义庄,褚旭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昏黄的光线下,找到最里面三具单独停放的尸体,正是那三位离奇死亡的钦差大臣。 第110章 谢知砚和太子游历诸国时,曾破获了不少案子,所以也会些验尸之术,禹州的仵作在他们来之前因为疫病死了,现在只能他自己来验尸。 他走到第一具尸体前,轻轻掀开白布,这是第一位钦差大臣,张世安。 张世安是工部侍郎,他刚来禹州五日,就被人发现漂浮在禹州水河下游,当时的仵作记录是“溺水而亡”。 可谢知砚记得,张世安出身在渔村,是会凫水的。 尸体被浸泡多日,早已肿胀变形,谢知砚将尸体翻来覆去的检查,最后目光停留在张世安微微发青的指甲。 “褚旭,取工具来。” 褚旭打开随身的布包,取出细长一根银针和一把细长的小刀,谢知砚接过,小心翼翼地刮取出指甲缝中的残留物。 他将银针放在蜡烛上烘烤,片刻后,银针便变成了锈红色。 谢知砚眉头紧锁,“果然不是意外。” “大人发现什么了?”褚旭凑近问道。 谢知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依次检查了另外两位钦差的尸体。 同样的指甲缝里有残留物,同样是遇火后变成了锈红色。 他让褚旭拿出一块白布,将三具尸体指甲中的残留物分别刮取保存。 “不是溺水,也不是心疾,也不是被砸死的,”谢知砚的声音在空荡的义庄中显得格外冷峻,“是毒杀。” “什么人敢对钦差大臣下毒?”褚旭倒吸一口凉气,很快又反应过来,“和大皇子有关?” 谢知砚让他将白布小心收好,“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刚走出义庄,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不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 褚旭猛地拉住了谢知砚,迅速躲到一旁的草垛后。 “大人,有人跟踪我们。”褚旭低声道,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那人影在雨中站立片刻,似乎确认了什么,随后转身消失在巷尾。 褚旭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知砚思索片刻,道:“走另一条路回去。” 他来禹州虽然不久,但在治理水患的过程中,早已将禹州的地形图深深印在了脑海中。 两人回到临时居住的地方时,已是深夜。 慕容煜和郭春正在商讨明日如何安排灾民,见他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如何?”慕容煜的声音有些沙哑,俊朗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疲惫,连日赈灾让他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谢知砚行了一礼,拿出那块白布,“殿下,郭兄,三位钦差大臣之死不是意外,都是被毒杀的。” 两人瞳孔微微一缩,郭春更是震惊不已,“谢兄可确定?那几位大人的尸体,我是亲自看着仵作验尸的,并未有任何异常之处。” “千真万确,”谢知砚展开白布,“这是一种名为‘冰蚕玉毒’的剧毒,是东翼国特有的,中毒者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半个时辰后便会心悸暴毙而亡。” 慕容煜接过白布,看着上面的锈红色痕迹,“又是东翼国......” 先前他们遇刺的刺客也来自东翼国,说明这一切也和大皇子脱不了干系。 屋内陷入沉默,只有雨声敲打窗棂。 慕容煜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谢先生,郭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再细细调查,不能让三位钦差枉死。” 谢知砚知道太子心中已有答案,他补充道:“殿下,关于三位大人的死因,臣建议暂时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 东翼国使团进京已有两日,因为皇上身子不好,所以这接风宴现在才安排。 贺宜宁既是将军府独女,又是谢知砚的妻子,自然也接到了宴会邀请。 快要入冬了,御花园里的花也所剩不多,看起来有些萧条。 贺宜宁随着宫女穿过回廊,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与远处隐约的乐声,她今日穿了一袭淡紫色的留仙裙,外披了一件白色披风,头上发髻用简单的珠翠点缀,看起来简单又不失华贵。 “谢夫人,太子妃娘娘在凉亭等您呢。”领路的宫女轻声提醒。 贺宜宁抬眼望去,只见湖心亭中,华静娴正倚栏给湖中的锦鲤喂食,她的身孕已经过三个月了,小腹微微隆起,但若身穿宽松的衣裙,倒也看不太出来。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64节 “静娴姐姐。”贺宜宁快步上前行礼。 华静娴转身,脸上绽开笑容,“可把你给等来了,快坐。” 她拉着贺宜宁的手坐下,“今日这接风宴,我本不想来的,但太子还未归京,东翼国使团此次又是为了和亲而来,思来想去,我还是得露个面。” 贺宜宁注意到华静娴眼下淡淡的青色,有些担忧地问道:“姐姐身子可还吃得消?” 华静娴轻抚腹部,垂眸微微一笑,“无碍,太医说胎相已稳,只是......” 她话未说完,视线突然转向贺宜宁身后,瞬间收起了笑容。 贺宜宁回头,只见一位身着玫红色宫装的女子正缓步走来,如此声势浩大,是徐娇娇无疑。 徐娇娇的身孕如今有五个多月了,她的腹部高高隆起,走路时故意挺着腰,身后跟着四五个宫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宫里哪个受宠的妃子呢。 “哟,谢夫人也在呢,”徐娇娇声音尖锐,目光在华静娴腹部一扫而过,“听说太子妃也有身孕了?瞒到三个月才说出来,还真是重视呢!” 华静娴面色不改,微笑道:“多谢徐侧妃关心,先前本宫月事紊乱,也是近日才得知呢,本宫也怕让某些人错了心思。” 徐娇娇撇撇嘴,她故意摸着肚子,“我们大皇子说了,我这胎若是男孩儿,便是皇上的长孙呢。” 面对她的得意,华静娴并不想与她多言,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孩子,生下来不算本事,养得大也不算本事,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能不能得皇上欢心。 贺宜宁淡淡一笑,缓缓开口:“那还真是要恭喜徐侧妃,不过民间有句话说得好,‘先开花后结果',太子妃娘娘这一胎,定能一举得男。” 徐娇娇闻言脸色一僵,正要发作时,华静娴已经起身。 “时辰不早了,宴席也快开始了,徐侧妃身子重,慢慢走便是,本宫和宜宁妹妹先行一步。” 第111章 走出一段距离,贺宜宁忍不住低声询问:“徐娇娇不过是个侧妃,如此嚣张行事,皇后娘娘也不管吗?” 华静娴摇摇头,无奈一笑,“她怀的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孙辈,皇上都没说什么,皇后娘娘自然也不好多管,咱们不必与她计较。” 两人边聊边走,不一会儿便到了设宴的太和殿。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数百盏宫灯将夜晚照得如同白昼。 贺宜宁随华静娴入座,目光扫过全场,太子尚未回京,大皇子慕容乾坐在首位,身边是承安公主慕容悦,两人正说着什么。 昭玉公主慕容嫣独自坐在位置上,她也听说了此次东翼国使团前来的目的,所以没有心思打扮,只是一件淡粉素衣,眉目如画却带着淡淡的忧愁。 苏迟一身红色官服,和郭韬在宴会场中巡视,目光不时瞥向慕容嫣的方向。 忽然,鼓乐齐鸣,慕容郢和华盈携手而来,接受众人朝拜后,东翼国使团也随之入场。 为首的展祺身着墨绿色锦袍,腰间配着镶嵌宝石的弯刀,鹰隼般的眼睛扫视全场,最后落在了慕容嫣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拜见大胤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展祺行了一个东翼国礼,声音洪亮,“我奉父王之命,特来递交国书,并商讨两国和亲之事。” 慕容郢微微颔首:“王子有礼了,赐座。” 宴席开始,歌舞升平。 贺宜宁注意到展祺的目光一直黏在慕容嫣身上,而慕容嫣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她只好低头用膳,纤长的手指却忍不住微微发抖。 酒过三巡,展祺突然起身,举杯走向慕容嫣,“久闻昭玉公主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公主可愿赏脸,与我共饮一杯?” 慕容嫣面色一白,勉强起身道:“王子客气了,只是我向来不胜酒力......” “公主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东翼国?”展祺声音陡然提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还是说,大胤的公主都是如此行待客之礼的吗?” 殿内瞬间安静,慕容嫣看着面前的酒杯,有些犹豫要不要伸出手。 苏迟大步走出,挡在慕容嫣身前,“王子此言差矣,昭玉公主确实不擅饮酒,不如由臣来代劳?” 展祺上下打量着苏迟,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代公主饮酒?” 苏迟不卑不亢地笑了笑,看着展祺丝毫不惧,“臣苏迟,是护国军中的副将,也是曾在边境让王子尝到败绩的人,王子不记得了吗?” 展祺脸色骤变,握杯的手青筋暴起。 忽然,他哈哈大笑道:“好!既然苏将军提起旧事,不如我们今日再比试一番,给宴会助兴如何?” 慕容郢微微皱眉,还未开口,慕容乾已经起身。 "父皇,儿臣觉得此议甚好,两国比武交流,正显我大胤气度。” 慕容郢看向苏迟,见他临危不惧,沉吟片刻后点头应允。 殿内跳舞的宫女们都退了出去,苏迟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的劲装,展祺也解下佩刀,两人在殿中相对而立。 慕容郢扬声道:“既然是助兴,那便点到为止,先倒地者输!” 苏迟和展祺朝皇上俯身,又相互抱拳,比试便开始了。 苏迟招式稳健,展祺则灵活多变。 慕容嫣有些担心地看向贺宜宁,轻声询问:“宁姐姐,苏将军会不会受伤?” 贺宜宁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表哥既然能赢展祺一次,那便会有第二次。” 不出贺宜宁所料,十几个回合下来,展祺渐渐落入下风。 就在苏迟一记扫堂腿要将他放倒时,展祺突然从袖中滑出一枚闪着寒光的暗器! 贺宜宁眼尖,立刻抓起桌上的一颗杏仁,使内力弹出,“叮”的一声脆响,暗器被击落在地。 苏迟抓住机会,一个反手将展祺按倒在地。 苏迟看着地上的银针,有些生气地反问:“你们东翼国的人都如此狡诈吗?竟敢当着我大胤皇帝的面前使诈!” 展祺挣扎着起身,脸色铁青地辩解:“胡说!哪有什么暗器?” 贺宜宁起身走出,捡起角落里的那根银针,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王子,那这地上的银针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东翼国就是这般‘点到为止’的?” 展祺脸色强压怒火,片刻后哈哈大笑,“不过是个小玩笑,试探一下苏将军的警觉性罢了。” 他转向慕容郢,抱拳道:“陛下,我此次前来,实为求娶昭玉公主,两国联姻,永结同好,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慕容嫣闻言,身子一晃,险些晕倒。 苏迟下意识要去扶,又硬生生止住动作,眼中满是焦急。 慕容郢沉思着没有说话,慕容乾又道:“父皇,王子文武双全,身份尊贵,昭玉妹妹嫁去东翼国,定能维护两国友谊,止戈为武。” 见大皇子开口,追随他的大臣们也纷纷附和。 慕容悦看着慕容嫣苍白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就在此时,贺宜宁清亮的声音响起,“陛下,臣女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全场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谢奕辰坐在席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变成饶有兴味的打量,他倒要看看,贺宜宁能想出什么办法,来阻拦这场婚事。 慕容郢看向她,“贺丫头但说无妨。” 贺宜宁行了一礼,转身看向展祺,“大胤与东翼国交战多年,近几年却连年战败,这才向我大胤称臣纳贡,如今王子前来和谈,是我大胤仁厚,不忍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但若以为我朝软弱可欺,甚至妄图通过和亲来抬高身价,王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展祺被她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 贺宜宁淡淡勾起嘴角,丝毫不惧,“我大胤兵强马壮,国库充盈,何须靠嫁公主来维系邦交? 若东翼国真有诚意,为何不先归还七年前侵占的边境三城? 今日宴席之上,王子先是言语轻慢昭玉公主,后又在比试中使用暗器,这般行径如何配得上我大胤公主?” 第112章 一席话说得满堂寂静。 展祺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贺宜宁,“你到底是何人?” 他总觉得,眼前这女子很是眼熟。 贺宜宁眼神微凌,冷笑着回答:“贺钊之女,贺宜宁!” 展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瞬间记起了五年前让他吃尽苦头的贺小将军。 此人竟是一名女子! 他正要发作,慕容郢突然开口:“和亲之事关系重大,容后再议,今日是为了东翼国使团接风洗尘,咱们就不谈政事。” 展祺自是不好再多言,只得气冲冲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贺宜宁转身时,正好对上谢奕辰意味深长的目光,但她并未退缩,反而露出一丝寒冷的杀意,让谢奕辰的心不禁一紧。 贺宜宁回到位置上,慕容嫣朝她轻声道:“宁姐姐,谢谢你。” 贺宜宁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回答:“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嫁去东翼国和亲。” 宴会结束,四方馆内。 展祺一脚踢翻了面前的茶几,茶具碎了一地。 “贺宜宁!”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额角青筋暴起,“区区一个女子,也敢当众羞辱本王!本王不报今日之仇,誓不为人!” 随行的谋士傅盛小心翼翼地避开碎片,低声道:“王子息怒,那贺宜宁毕竟是贺钊的女儿,咱们曾经又在她手下吃过亏,不宜明着对付。” 展祺冷哼一声,看着一旁还待进献的贡品,露出一抹阴邪的笑容,“既然明着不行,咱们就来暗的,本王就不信,一个女子还能翻了天!” 正当此时,门外侍卫通报大皇子到访。 慕容乾一身便装走入,看到满地狼藉,眉眼微挑,“王子好大的火气。” 展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皇子亲自前来,有何指教?” 慕容乾自顾自坐下,“自然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贺宜宁!”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他不仅是贺钊独女,还是谢知砚的妻子,今日又在众人面前替慕容嫣说话,实在碍眼得很。” 展祺与傅盛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巧了,本王正打算教训她。” “哦?”慕容乾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王子有何妙计?”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65节 展祺压低声音,“听闻贺宜宁办了一个女学,本王此次进贡的《山河图》正好存放在那里,供学生观赏。” 他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这是咱们东翼国的醉胭脂,接触者会立刻面部溃烂,再无痊愈可能,本王要让那伶牙俐齿的贺宜宁从此没脸见人! 更何况,若女学中的其他学生出了事,贺宜宁也难逃罪责!” 隔日,芷兰书院。 公公冯禄带着几个小太监,抬了好几个箱子来到书院。 “谢夫人,这是此次东翼国所进献的贡品,皇上让奴才挑了一些书籍,来给书院的学生们观看,其中有幅《山河图》很是壮观。” 贺宜宁笑着道谢:“有劳冯公公。” 她们正打算年后扩招学生,书籍自是越多越好。 贺宜宁让人将书籍都搬到藏书楼,还亲自将那幅《山河图》拿出,挂在了藏书楼最中间的位置。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画上,贺宜宁走近细看,只见画中的山川河流栩栩如生,用色大胆鲜艳,尤其是那雪山之巅的一抹红霞,仿佛真要从纸上跃出。 “的确是幅好画。”贺宜宁由衷赞叹,忍不住伸手轻抚画作边缘,就在她的指尖接触到红色颜料的瞬间,一阵刺痛从指腹传来。 “嘶!”她猛地缩回手,只见指尖已经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一旁的春眠走近惊呼:“夫人,您的手!” “无碍,可能是中毒了,快去请郭夫人来。”贺宜宁镇定自若,抬手封了自己右手臂上的穴位,防止毒素扩散。 春眠和刘雪柔到时,贺宜宁已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的脸颊微微发烫,整个人有些止不住的眩晕。 春眠惊恐地指着她的脸:“夫人,您的脸怎么了?上面全是蛛网般的红纹!” 贺宜宁摸向自己的脸颊,触手一片滚烫,她果然是中毒了! “先不要让任何人过来,封锁藏书楼。”她强撑着说道,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若被其他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指不定会吓着,传出去对书院的名声也不好。 春眠应了一声,立刻往外跑去。 刘雪柔拿出一颗解毒丸给贺宜宁服下,又握住她的手腕诊脉,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这毒非比寻常,你方才都接触过什么?” 贺宜宁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那幅山河图。 刘雪柔走过去,用丝帕包着手,在画上来回抚摸,目光最终锁定在那抹鲜艳的红色霞光上。 这里的颜料比其他地方厚实许多。 刘雪柔取下头上的发簪,小心翼翼地刮下一些红色颜料表层,露出下面一层淡蓝色的粉末。 “果然是醉胭脂!” 刘雪柔拿出自己随身的针袋,用银针扎在贺宜宁的脖颈处,暂时阻止毒素蔓延。 “还好你方才点了自己的穴道,若是毒素完全蔓延开来,你的脸怕是真的要毁容了。” 贺宜宁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我的孩子可有影响?” “放心吧,暂无大碍,只是若不尽快解毒,孩子还是有可能保不住。” 刘雪柔曾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醉胭脂虽然不会害人性命,但炼制过程中是加了十足的麝香,有孕之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贺宜宁看向那幅山河图,这本就是东翼国进献的,昨日自己让展祺失了颜面,是谁要害自己显而易见。 不过这图是冯公公亲自挑选送来的,途中也经过不少人手,若真要追究起来,展祺八成会抵赖。 贺宜宁握住刘雪柔的手,“你可有把握解毒并保下我的孩子?” “只要有雪莲粉,解毒是没问题的,只是雪莲珍贵,整个京城怕也没有几株,现在开始找怕是来不及。” 就在两人为难时,藏书楼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顾姝走了进来,看见贺宜宁的脸先是一惊,但很快恢复了镇定,随即说明来意,“我们府上有雪莲粉,但只有一小盒,够吗?” 刘雪柔连忙点头,“够!只需要一点点,化水服下就行!” 第113章 顾姝很快就回府拿来了雪莲粉,贺宜宁服下后,再加上刘雪柔的针灸,脸上的红纹很快便消退了。 “多谢,你又帮了我一次,”贺宜宁朝顾姝感激一笑,“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顾姝解释:“我本是打算来藏书楼还上次借阅的古籍,刚走到门口,就撞见春眠急急忙忙地往外跑,又让我暂时不要进去,能让她这般着急的,怕也只有你了,所以才悄悄过来。” 刘雪柔笑着说:“还好你来了,不然宜宁姐姐的怕是保不住了,这展祺也太过阴险了,竟然会用如此歹毒的手法!” 方才贺宜宁已经告诉她们自己心中的猜测,只是这件事暂时没法来讨个公道,所以刘雪柔才这般生气。 顾姝有些担心,“展祺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对你下手,怕也想好了后招,你下一步打算如何?” 贺宜宁看向那幅山河图,勾唇一笑,“他既然想报复我,那我便顺水推舟,让他和大皇子先高兴高兴。” 刘雪柔会意,轻拍手掌,“妙计!让他们以为计谋得逞,我们暗中再做打算。” “不止如此,”贺宜宁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大皇子一派最近动作频频,太子又尚未回京,我正好借‘养伤’之机,暗中查探他们的计划。” 顾姝挑眉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贺宜宁莞尔一笑,“帮我在书院内散布消息,就说我脸上伤势严重,连郭夫人和太医都束手无策,整日以泪洗面不敢见人,从学生们口中传出,这戏也更逼真些。” 几日后,谢奕辰刚从御书房出来,一路上都听见宫女们在低声议论贺宜宁。 “听说谢夫人半边脸都烂了,整日都躲在房里不出来。” “可不是,前儿太子妃去探望,回来就哭了一场......” 谢奕辰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自然也知道大皇子和展祺对贺宜宁下手的事,但事情似乎太过顺利了。 以贺宜宁的聪慧,怎会如此轻易中招?就算是中毒,醉胭脂也并非无解,以刘雪柔的医术,解毒也应该不难。 “谢大人好巧。”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奕辰转身,见慕容悦款款而来,一袭鹅黄色宫装衬得她肤如凝脂。 她抬手屏退了随行的宫人们,牵起谢奕辰的手,撒娇道:“这些日子你在忙些什么?怎得都不来看我,听闻京郊的枫叶正红,不如咱们明日去赏景?” 谢奕辰抽出手,朝她行了一礼,“公主,皇宫人多眼杂,你我还是保持距离得好,近日臣随时都要在大皇子身边侍奉,恐怕没有时间赏景。” 慕容悦有些失落,“行吧,本宫知道你们有事要忙,我还要去向父皇请安,先走了。” 谢奕辰微微颔首,随即又问道:“听闻贺宜宁毁了容,公主可曾亲眼见过?” 慕容悦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你这么关心她作甚?难不成对她旧情难忘?” 谢奕辰面色不改,“公主说笑了,臣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罢了。” “蹊跷?”慕容悦歪着头,轻笑道,“我昨日才见过她,戴着厚厚的面纱,连说话都小声了许多,确实伤得不轻。” 谢奕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送慕容悦离去,心中的疑虑却未完全消散。 贺宜宁不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就算真的毁容,也绝不会如此消沉。 回到谢府,谢奕辰立刻唤来墨羽,吩咐:“去查查这几日都有谁去芷兰书院探过病,再派人盯着书院后门,看有无异常出入。” 芷兰书院。 贺宜宁摘下面纱,对着铜镜端详自己完好无损的脸。 春眠匆匆推门进来,低声道:“夫人,刘允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 刘允走进内室,见贺宜宁面容如常,明显松了口气,“夫人无恙就好,近几日京中关于夫人毁容的传言可是不少。”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福满楼今日收到的信,禹州那边来的。” 贺宜宁连忙接过信打开查看,上面是谢知砚的字迹。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禹州的水患并非全然是天灾,大皇子他们一早便有谋划。” 刘允点头,“送信的人还说,谢先生和太子殿下已经收集了足够证据,证明是大皇子一派所为,但为防打草惊蛇,暂时按兵不动。” 贺宜宁将信放在一旁的蜡烛上点燃烧毁,“正好,我这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展祺以为我毁了容,这几日正得意忘形,连随身护卫都减少了许多。” 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是时候让他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了。” “夫人打算怎么做?”春眠摩拳擦掌,她早就想替贺宜宁报仇了。 贺宜宁勾起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我记得郭夫人还保留了一些那个醉胭脂作为研究是吧?听说展祺这几日总去绮春楼,刘掌柜,你替我去给檀音姐姐捎个信,让她好好‘伺候’展祺。” 这夜,展祺照常在绮春楼厮混到深夜才回到四方馆,他醉醺醺地被两个侍从搀扶着,一边走一边叫嚷着:“贺家那丫头如今已成了丑八怪,看她还怎么嚣张!等昭玉公主到了我们东翼国,更有她好受的!” 侍从把他送回房间,又准备好了沐浴用品,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展祺从不让人伺候沐浴,深怕会有人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行刺。 他褪去衣裳,刚要走进浴桶时,脸上便传来一阵刺痛,他连忙拿起一旁的铜镜,瞧见自己的脸上全是蜘蛛网似的红纹。 他当然认识这是什么!醉胭脂! 展祺的酒瞬间醒了一半,他疯狂地翻找床榻,扯开被褥,终于在自己随身的小药罐里找到一颗解药服下。 他拼命在脑海中回想着,到底是谁会给自己下毒,更何况这醉胭脂还是他们东翼国独有的! 突然,一支飞镖从门外射入,上面还有一张字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展祺脸色铁青,立刻明白过来是谁的手脚,然而他又不能去追究,毕竟这一追究下去,自己也说不清。 第114章 御书房,慕容郢手握着展祺呈上的国书,指尖在“五座城池”四个字上轻轻摩挲。 慕容乾见他久久不语,出列上前道:“父皇,大王子此番诚意十足,若昭玉妹妹嫁过去,不仅能平息两国多年争端,更能收回先帝时期丢失的疆土。” 慕容郢将国书合上,“五座城池...倒是大手笔。” 慕容乾听出了他有所松动之意,又补充道:“儿臣听闻,那五城物产丰饶,更有铁矿之利,若能收回,于我大胤边防大有裨益。”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66节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冯禄端着参茶进来,“陛下,近日您身子疲乏,这是老奴按太医嘱咐泡的参茶,您尝尝。” 慕容郢点点头,朝慕容乾开口:“此事容朕再想想,你且退下吧,徐侧妃身子越来越重,你也该多陪陪她。” 慕容乾垂首应是,退下时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慕容郢喝了口茶,“冯公公,你对此事如何看?” 冯禄微微躬身,恭敬道:“老奴哪懂政事,只是陛下若要嫁女,也得问过皇后娘娘不是?毕竟昭玉公主也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如今也还未归京。” 慕容郢神色晦暗不明,不再言语。 次日,钦天监监正在早朝上出列,“陛下,臣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旁有赤气侵扰,主血光之灾,需皇室女子远嫁化解,方能保我大胤国运昌隆。” 朝堂上一片哗然。 慕容郢眉头紧锁,“此言当真?” 监正伏地叩首,“臣以性命担保,星象所示千真万确。” 慕容郢的目光扫过殿中众臣,最后落在大皇子身上。 慕容乾如常,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退朝后,慕容郢来到凤仪殿,屏退众人后表明了来意。 华盈闻言,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溅出几滴茶水在凤袍上。 “陛下,嫣儿非嫁不可吗?她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华盈的声音有些哽咽,轻得几乎听不见。 虽然她知道公主的婚事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但真要让女儿远嫁,她作为母亲又怎会舍得? 慕容郢叹息一声,执起她的手道:“朕何尝不与你一样舍不得嫣儿,但如今星象示警,东翼国又愿以五城为聘,朕身为一国之君,不得不为江山社稷考虑,皇后,你可明白朕的无可奈何?” 华盈强压下喉间的哽咽,“臣妾明白,只是嫣儿那孩子性子倔强......” 慕容郢保证道:“你放心,朕会给她最丰厚的嫁妆,派最得力的陪嫁队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她永远是大胤最尊贵的公主。” 待慕容郢离去,华盈独自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暮色四合,才命人唤来慕容嫣。 慕容嫣踏入殿内时,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母后唤儿臣有何事?” 她今日穿了一袭淡黄纱裙,发间也是配套的淡黄色珠花,看起来清新脱俗。 华盈看着女儿明媚的模样,心如刀绞。 她示意宫人退下,拉着慕容嫣在榻上坐下。 “嫣儿......”华盈艰难地开口,“东翼国的大王子再次求亲,你父皇......有意应允。” 慕容嫣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的双手猛地攥紧裙摆,“母后,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吗?只能是儿臣吗?” “母后知道你不愿,”皇后的声音发颤,“但展祺愿以五座城池为聘,钦天监又观得凶兆,需皇室女子远嫁化解,母后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慕容嫣起身跪下,泪水夺眶而出,“母后,您知道的儿臣心仪苏将军已久,更何况我们两人早已私定终身!" 华盈一听,吓得如遭雷击,“你说什么?你们......” 慕容嫣仰起泪眼,一直朝她磕头,“求母后成全我们!若真要儿臣远嫁和亲,儿臣......儿臣宁愿一死!” “糊涂!”皇后气得抬手扇了她一巴掌,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本宫从小就教导你和太子,无论身处何地都要心性坚韧,性命是最重要的,只要活着,就没有什么不能改变的,可你现在却要为了一个男人去死?” 慕容嫣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华盈将她扶起,心疼地耐心解释:“嫣儿,你是大胤公主,享万民供养,怎能为一己私情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父皇和母后都很爱你,但也要爱天下百姓,你可明白?” “可那展祺残暴成性,儿臣若嫁过去...” 慕容嫣并非不愿和亲,只是她看得出,那展祺绝非是好人,即便自己嫁过去,两国怕也维系不了所谓的和平。 华盈闭了闭眼,“此事已定,你父皇不日便会下旨,女学的课就不要再去上了,留在宫中做好待嫁的准备吧。” 慕容嫣的泪水无声滑落,她缓缓直起身,抬手擦干眼泪,“儿臣遵命。”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东翼国礼仪繁复,儿臣请求先学好礼仪再谈出嫁的事,免得到时失礼,丢了大胤的颜面。” 华盈见她如此懂事,心中更痛,点头应允,“母后会向你父皇说明。” 待慕容嫣退出殿外,华盈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 慕容嫣回到寝宫,立即屏退左右,只留下心儿侍奉。 “待会儿你避开所有人去东宫一趟,告诉太子妃,明日福满楼见。”她的声音冷静,与方才在华盈面前柔弱哭泣的样子判若两人。 心儿领命而去。 慕容嫣走到妆台前,从暗格中取出一枚玉佩,那是苏迟中秋时送她的,她摩挲着玉佩上的"迟"字,眼神逐渐坚定。 次日,慕容嫣以采买散心为由,带着心儿出了宫。 主仆两人知道皇后有派人跟踪,便在街上买了些东西,然后去了福满楼用午膳。 雅间内,华静娴与贺宜宁已在等候,心儿识趣地站在外面守候。 见慕容嫣到来,二人连忙起身。 华静娴握住她冰凉的手,“嫣儿,情况我们已经知晓,你还好吗?” 慕容嫣苦笑着回答:“好与不好有什么区别?横竖是要嫁的。” 几人落座,贺宜宁看向她,“那你甘心吗?你若甘心待嫁,便不会让心儿约我们出来了。” 第115章 “自然不甘,”慕容嫣声音低沉,“大皇兄从一开始就在促成这门婚事,保不齐钦天监那边也是他动了手脚,他和展祺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慕容嫣绝不会任人当做棋子摆布!” 她看向两人,“嫂嫂,宁姐姐,你们一向足智多谋,可有什么办法?” 两人相视一笑,看来慕容嫣这段时间也成长了不少,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毕竟身在皇家,若真单纯过了头,就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贺宜宁沉思片刻,道:“你以学习礼仪为由拖延婚期,是步好棋,但若要彻底解决此事,得从两方面入手,一是拆穿展祺所谓‘五座城池’的谎言,二是破解钦天监的星象之说。” “不错,东翼国早些年侵占了我们不少城池,这几年有护国军在,已经收复了不少,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拿出城池做聘,”华静娴也附和道,“其中定然有诈。” 贺宜宁手指轻扣桌面,“星象之事,我已有计较,至于那五座城池,怕是需要我表哥帮忙了。” 听见有关苏迟,慕容嫣有些担心,“苏将军他还好吗?若他因我和亲之事不高兴,你们也别勉强他帮忙。” 贺宜宁了然一笑,握住她的手道:“嫣儿妹妹放心,我表哥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绝不会因为这些事而放弃你的。” 三人又商议许久,用完午膳才各自散去。 夜晚,月黑风高。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钦天监的围墙,正是身着夜行衣的贺宜宁。 她贴着墙根潜行,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放置观星记录的阁楼外,看了眼门上的铜锁,随后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铁丝,伸进锁孔轻轻拨弄下,铜锁便打开了。 贺宜宁轻手轻脚地窜进房内,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 她摸出火折子,小心地以袖掩光,开始翻找星象记录。 “丙戌年十一月十九......找到了。” 她的手指停在一册厚重的记录簿上,翻开书页,贺宜宁仔细比对近几日的记录,眉头渐渐皱起。 钦天监监正在朝堂上所说的“紫微星旁有赤气侵扰”,在原记录中竟是“紫微星稳,唯东方有异气浮动”。 “果然被篡改了,真是好大的胆子!”贺宜宁冷笑一声,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在最新的观星记录旁添了几笔。 “紫微星稳,唯东南方有赤气侵扰,主皇室女子命格相冲。” 皇宫东南方,正是承安公主悦所居的翠微苑方位。 既然他们想借星象来逼迫昭玉公主远嫁,那就别怪自己祸水东引了。 做完这些,她小心地将一切恢复原状,悄然离去。 两日后,京城各大茶肆酒楼突然流传起一首童谣:“承安公主东方去,边关安宁万民喜!” 街头巷尾的孩童们拍手传唱,很快便人尽皆知,关于承安公主生辰八字与国运相冲的言论也越来越多。 “听说钦天监夜观星象,发现承安公主命格与紫微星相冲呢!” “难怪近年边境不宁,原来是这个缘故......” “若是承安公主嫁去东翼国,说不定真能平息战事。” “是啊,反正东翼国大王子要求娶公主,我看承安公主就极为合适......” 流言愈演愈烈,连朝堂之上也有大臣开始议论。 这日上朝,有大臣更是直接上奏:“陛下,既然星象显示承安公主更宜和亲,不如这和亲人选就换一换?” “荒谬!”慕容乾厉声打断,“大王子求娶的是昭玉公主,陛下也早已许婚,岂能朝令夕改?传出去岂非让人议论陛下威严?” 慕容郢若有所思地看着争吵的臣子们,目光转向钦天监监正,“近日星象可有变化?” 监正额头沁出冷汗,他前日呈上星象记录时信誓旦旦,但却没料到记录竟然被人改动过,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陛下,东南方确有异象,主......主皇室女子。” 朝堂上一片哗然,慕容乾看向监正的眼神里更是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 慕容郢沉吟良久,终于开口:“昭玉公主既在学习东翼国礼仪,婚期便暂且押后,钦天监继续观测星象,每日一报。” 退朝后宫道上,慕容乾一把揪住钦天监监正的衣领,低吼道:“怎么回事?星象记录为何会变?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让本宫的妹妹去和亲!” 监正吓得拼命摇头,“殿下赎罪,微臣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定是有人篡改了微臣的观星记录。” 慕容乾瞪了他好一会儿,见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冷哼着放开了他,“谅你也不敢欺瞒本宫!滚回去,若承安公主真要远嫁东翼国,本宫定让你全家不得好死!” 监正连连点头,“殿下放心,陛下往后不会受到有关承安公主的观星记录,还请殿下放过微臣一家。” 慕容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心中无比燥怒,到底是谁篡改了观星记录? 会是贺宜宁吗?可自从她中毒以后,自己一直有派人盯着芷兰书院,也没人来报有异常。 难不成还有人暗自在和自己作对? 福满楼内,贺宜宁正坐在雅间窗口,看着街上嬉戏唱童谣的孩童们,嘴角微微上扬。 春眠端着刚做好的糕点走进来,“夫人,表少爷已经出发去调查关于五座城池的事了,他让我转告您,在他回来之前,务必要让昭玉公主照顾好自己。”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67节 贺宜宁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自从有孕后,前些日子总是想睡觉,现如今又总是饿得慌。 “表哥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更何况,昭玉公主并非性格软弱之人,她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坚强许多; 这糕点不错,让厨房多做一些,你给静娴姐姐送去,她吐了好几个月,肯定喜欢吃。” 春眠笑着回答:“夫人放心,我早已让厨房备好,待会儿就送去东宫。” 贺宜宁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她为了不让谢知砚担心,现在都还没告诉他自己有孕一事,等他回来了,定会惊喜万分。 只是上回收到谢知砚来信,说禹州那边情况不太好,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贺宜宁望向天空,喃喃道:“谢知砚,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116章 禹州终于放晴,慕容煜照常来防水的堤坝巡视,他站在新筑的堤坝上,眼睛却盯着脚下那道狰狞的溃口,不由得眉头紧锁。 那裂痕边缘竟呈锯齿状,如同被人生生撕开,而非洪水自然冲刷的圆弧。 “殿下,这里危险!”郭春慌忙劝阻,解释道,“前几日这里才塌过一次,如今刚刚放晴,土石松动,随时可能再次坍塌。” 慕容煜不语,俯身拾起一块碎石,指腹擦过断裂面,触感异常平整。 他眸色一沉,转身对银刃道:“你在这儿守着,孤与郭大人去找谢先生,这堤坝有问题。” 县衙。 工部的图纸向来严谨,可禹州的堤坝每到下雨堤坝就会坍塌,谢知砚察觉不对劲,所以正伏案研究堤坝的原始图纸。 褚旭站端来热茶,低声道:“大人,您先休息会儿吧,已经入冬了,前些日子又忙着查三位钦差大人的死因,眼瞧着您都瘦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回京后夫人定会怪罪我。” 谢知砚接过茶喝了一口,“你何时也变得这般贫嘴了?” 褚旭笑着回答:“夫人说了,我若不好好照顾您,回去后可要唯我是问;大人,咱们都来禹州这么久了,您难道就不想夫人吗?” 谢知砚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我看是你想某人了吧?” 褚旭闻言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大人,您......您怎么知道?” “你从小跟在我身边,藏了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吗?”谢知砚微微挑眉,“春眠是个好姑娘,你若喜欢她,等回去后,我替你开口。” 褚旭有些惊喜,但只一瞬,又低下了头,“还是算了,春眠能文能武,什么都会,我......配不上她。” 谢知砚抬头看向他,问道“先前我对宜宁犹豫时,是你告诉我喜欢就要去争取,怎么到了自己还变得胆小了?” “大人,那不一样,您本来就很好,而且我也看得出,夫人一直都很喜欢你,所以才让您要勇敢一些; 可我......我出身平民,若无大人照拂,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做苦力呢,而且我感觉,春眠对我也没那番心思。”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谢知砚认真道:“褚旭,你武功高强、心思细腻,是一个很好的人,即便春眠不喜欢你,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每个人的出身是无法改变的,但往后的路却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再者,你都没向春眠表明过心意,怎知她不喜欢你呢?” 听完这番话,褚旭有些豁然开朗,也对,自己作为男子,都没有去表达过心意,怎么就开始自怨自艾了呢? “大人,我明白了。” 谢知砚会心一笑,眼神却瞥到图纸一角,神色微凛,“你过来瞧瞧,这里似乎不太对劲。” 褚旭凑近,只见图纸上标注着“排水暗渠,共计三十六处”,但他们去堤坝查看过,实际建造的暗渠只有二十处。 谢知砚再往后看了看,目光又落到了一行极小的朱批上:排水暗渠共二十处,其中十二处均以竹管代替。 “竹管?”褚旭愕然,“夯土堤坝最忌中空,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恰在此时,慕容煜推门而入,他直接将那块碎石丢在案上,“谢先生,你看这断面。” 谢知砚拾起碎石,与图纸对照,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这是人为切割的痕迹。” 郭春有些不可置信,也拿过那块碎石查看,“果然,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修建堤坝上做手脚?” 屋内都沉默了下来,片刻,慕容煜做出了决定:“今晚,夜探堤坝,势必揪出这背后之人!” 子时,谢知砚与慕容煜避开巡逻的官兵,潜至白日坍塌的堤段,银刃随之而行,褚旭则在远处望风。 “谢先生小心,”慕容煜压低声音提醒,“这下面很有可能已经被挖空了。” 谢知砚点头,取出随身匕首,插入溃口边缘的土层,刀尖刚没入三寸,便听“咔”一声脆响,果然触到了中空的竹管! 他瞳孔骤缩,迅速扒开浮土,露出一截手臂粗的竹筒,筒身早已裂开,内壁还残留着诡异的黑色粉末。 谢知砚沾了些许轻嗅,脸色铁青,“竟然是火药!他们不仅在堤坝内埋竹管泄洪,还装了火药意图炸毁堤坝!” 慕容煜眉间紧蹙,生气道:“所以先前的三位钦差,定是发现了堤坝的秘密,这才被毒杀!当真可恶!” 突然,远处传来褚旭的鹧鸪哨声,这是示警! 银刃将慕容煜和谢知砚护在身后,拔出了随身佩刀,“有人来了。” 谢知砚环顾四周,看向身后道:“走,此地不宜久留。” 三人刚转身,堤坝上方的山林里,骤然亮起数十支火把。 “太子殿下真是好雅兴,这么晚了还来巡视堤坝。”为首的黑衣人阴冷一笑,“不如留下来,和禹州的百姓一起葬身洪水如何?”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上游的堤坝瞬间坍塌。 谢知砚看向他,“你们是大皇子的人?”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说罢,为首的黑衣人挥刀劈来。 银刃挡在两人面前,与那人交手。 其余人见状,纷纷朝慕容煜而去。 慕容煜知道谢知砚不会武功,他拔出自己的剑将其护在身后,反手斩落迎面而来的两个黑衣人头颅。 “谢先生放心,孤会护好自己,更不会让你有事。” 三人且战且退,直到后背抵上汹涌的河水。 黑衣人狞笑着逼近,“"跳啊!跳下去还能留个全尸!” 谢知砚突然勾起唇角,“是吗?” 他猛地扯动手中暗绳,“轰”的一声,堤坝上方突然炸开一团火光,碎石如暴雨般砸落,黑衣人惨叫连连。 褚旭从硝烟中冲出,“殿下,大人,上游有问题的堤坝已全部炸毁!” 慕容煜轻笑道:“你当真以为我们毫无防备?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从他们决定夜探堤坝开始,他们就怀疑其中有诈,所以才用了这招来引蛇出洞。 第117章 黑衣人首领看着死去的下属,暴怒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剩余的黑衣人蜂拥而上,银刃和褚旭顺势接招,慕容煜也并未打算退缩。 此等乱臣贼子,决不能轻饶! 但这群黑衣人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厉害,他们出手狠辣,招招往致命的地方而来。 此时又下起了大雨,河中洪水如猛兽般咆哮,浑浊的浪头卷着碎石断木,瞬间冲垮了堤坝下方的土坡。 看着慕容煜他们渐渐落了下风,谢知砚环顾四周,发现了不远处悬在河中的索道,那是禹州百姓平日里临时用来渡河的。 谢知砚当机立断,“褚旭,银刃,他们人数多,快护送殿下过河,撤!” 慕容煜猛地攥住他的手腕,“那你呢?” 谢知砚抬眸,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眼底却是异常冷静,“殿下放心,臣不会让自己有事。” 说着,他将慕容煜往银刃身边一推,银刃一把扣住慕容煜的手臂,纵身跃上铁索。 褚旭紧随其后,手中长刀横扫,斩断追来的箭雨。 黑衣人首领也发现了他们想要撤退,怒吼道:“拦住他们!” 然而下一秒,谢知砚见慕容煜已经顺利过河,弯腰拾起地上的刀,直接斩断了索链。 黑衣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知砚,“谢大人好气魄,竟然为了保护这个软弱无能的太子,断了自己后路?” 谢知砚冷笑,“我为的从来都只是天下百姓!” “谢大人既然如此忠心,那我也只好全了你的心意!”说着,黑衣人举刀看来。 河对岸的慕容煜和褚旭心中一紧,“谢先生(大人)!” 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声破空声骤起,数支羽箭贯穿黑衣人的咽喉! “禹州府衙拿人!反抗者格杀勿论!” 暴雨中,郭春率领三十名捕快疾奔而来,刀光如雪,瞬间将黑衣人围住。 为首那人见势不妙想要逃离,却被谢知砚抱住了双腿,一时动弹不得。 郭春命人拿下了所有刺客,慕容煜赶来,扯下了为首那人的面具,此人他们都认识——禹州司马,陈大海。 陈大海面如死灰,跪在泥泞中发抖求饶:“殿下饶命,谢大人饶命,下官......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慕容煜一脚将他踹倒,冷声道:“敢在修建堤坝上做手脚,置这么多百姓的性命不顾,还敢说无奈?给孤老实交代,是不是大皇子在背后指使?” “这......”陈大海面色微变,有些不敢开口。 谢知砚见状,蹲下身将匕首抵在陈大海喉间,“说清楚,否则本官就将你扔下河为死去的百姓们陪葬!” 陈大海看了眼湍急的河水,崩溃哭嚎道:“是,一切都是大皇子指使的;第一任钦差张大人来禹州时,很快就发现堤坝的夯土里掺了腐草,砂浆也被换了劣质的,他当即要上奏朝廷,大皇子便命我......命我毒杀他......” “后来两位钦差呢?”慕容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强忍着想要一剑了结他的冲动。 “他们......他们也发现了竹管和火药......”陈大海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大皇子给我的密令,说若事情败露,就炸毁整个堤坝,让禹州变成汪洋......死无对证!” 谢知砚接过信,扫了一眼,信上白纸黑字:若太子和谢知砚抵禹州,不惜一切代价,令其永远都无法返京。 慕容煜将信纸攥得死死的,“皇兄为了那个位置,竟拿这么多百姓的性命来做局,他怎么敢的?” 谢知砚看向陈大海,拍了拍慕容煜的肩膀,“如今既找到了水患无法根治的原因,接下来重建堤坝即可,至于大皇子......暂且将所有证据保留,回京后自有清算之时。”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68节 慕容煜沉重地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来人,将陈大海押入大牢,择日处斩,平日与他交好之人也都抓回衙门,挨个审问,切莫有漏网之鱼,再给京城传递消息。” ...... 原先有问题的堤坝已被炸毁,若上报工部重新要图纸,一来需要不少时间,二来若被大皇子知晓,怕又会给禹州引来麻烦。 所以回到县衙后,谢知砚打算自己绘制修建堤坝的图纸,他还未任太子太傅前,也曾在工部任职过一段时日。 谢知砚用了两日,将画好的图纸交给太子和郭春。 “堤坝基底需用青石垒砌,糯米灰浆浇灌,每三丈设一道龙骨石,竹管排水全部废除,改用暗渠导流,避免中空隐患。” 郭春看着图纸钦佩不已,“谢兄不仅博学,对图纸也有研究,在下佩服;我这派人去相邻的州县采购上等青石,三日内便可运回开工。” 慕容煜注视着图纸,心中忽然有一个想法,“不必去采购,用禹州本地的石料即可。” 谢知砚和郭春有些不解的抬眸。 慕容煜指了指禹州城外的青岩山,解释道:“先前堤坝有问题是瞒不住的,让百姓参与采石和亲手修建堤坝,一来能让他们有钱赚有盼头;二来,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这座堤坝坚不可摧,心中也更加放心。” 谢知砚赞赏的微微颔首,“殿下此举,深得民心。” 这个告示一发出,就有不少百姓前来报名。 开工那日,慕容煜亲自去了,他褪去锦袍,亲自抡锤夯土,一滴滴汗水顺着下颌滴落,混入新砌的灰浆中。 “殿......殿下?”老石匠见状吓得跪地,“您怎能做这等粗活?” 慕容煜抹了把汗,笑着将他扶起,“老人家不必如此,孤也是人,也是大胤百姓,这等小事孤自然能做。” 百姓们远远望着,窃窃私语。 “听说太子殿下亲手斩了陈大海那个狗官?” “是啊,而且让百姓们参与修建堤坝也是太子提出的。” “太子真是个大好人!” 人群中,一个瘦弱少年突然挤出,扑通一下跪在慕容煜面前,“太子殿下,草民愿为您牵马运石!我爹就是被旧堤洪水冲走的,您能来禹州,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气!” 慕容煜扶起他,将锤柄塞进他手中,认真道:“不是为我,是为禹州所有的黎明百姓和万千生灵。” 第118章 福满楼,二楼雅间。 谢奕辰指尖摩挲着白瓷茶盏,目光却落在楼下说书人的身上。 那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地讲着:“要说这承安公主啊,那可是真正的命格贵重之人,钦天监都亲口所言,若能远嫁东翼国,定能镇住两国煞气......” 台下百姓纷纷附和,有人甚至高喊:“那承安公主何时起程?听说禹州水患一直都没解决,难不成也是有这个原因在?” 自从承安公主命格贵重的消息传出,慕容悦已经好久都没出过她的翠微苑了,她也害怕父皇会听信朝臣和百姓的话,让自己远嫁东翼。 慕容乾见妹妹意志消沉且不吃不喝,十分担心,所以才让谢奕辰去打探,到底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 谢奕辰抬手招来小二,丢出一锭银子,“这说书人的故事讲得不错,是谁请来的?” 小二接过银子笑着回答:“回公子的话,咱们福满楼的说书先生都是东家安排的,日日讲新本子呢!” “东家?刘掌柜?” 谢奕辰显然不信,毕竟他查过刘允的底细,这人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绝不会有胆子敢和大皇子作对。 他背后定还有人指使! 谢奕辰抬手让小二退下,起身离开回谢府后,他找来墨南,吩咐道:“去查一查福满楼的账册和地契,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墨南领命,当夜,他就潜入福满楼账房,翻出了近半年的流水册子。 他悄悄地撕掉一页账册,带回给谢奕辰复命,当谢奕辰盯着上面那熟悉的字迹时,瞳孔骤缩。 这竟是贺宜宁的笔迹! 次日,大皇子宫内。 “贺宜宁?”慕容乾猛地拍案而起,案上茶盏震得叮当响。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确定福满楼是她的产业?” 谢奕辰垂眸,拱手回答:“千真万确,臣查过地契,福满楼虽挂在刘允名下,但实际是皇后赐给贺夫人的嫁妆,而福满楼账册上的确有贺宜宁的笔迹。” 慕容乾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拳头,“好一个贺宜宁!从一开始的春闱泄题,到如今的和亲谣言,她竟一直在算计我们!” 谢奕辰不语,他现在十分确定,贺宜宁肯定和自己一样重生了,否则不可能那般轻易地答应退婚,又一直与他们作对。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前世发生之事报仇。 “殿下,贺宜宁此举,恐怕不止是为了帮昭玉公主脱身。” “什么意思?” “她在试探,”谢奕辰抬眸,眼神十分肯定,“试探我们与东翼国的联系,试探谁才是朝中真正的执棋者。” 谢奕辰眯起眼,“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奕辰沉默片刻,缓缓勾起唇角,“将计就计。” ...... 芷兰书院。 贺宜宁执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几行字,递给一旁的刘允,“明日让说书人加上这段。” 刘允接过一看,面色有些犹豫,“夫人,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纸上写着:东翼国大王子展祺曾私下密会大皇子,许诺五座空城为聘,实则暗中屯兵,意图谋乱。 贺宜宁轻轻勾起嘴角,“我还怕不够明显呢!” 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皇城的轮廓,轻声道:“谢奕辰和大皇子此刻应该察觉到,福满楼真正的东家是谁了。” 刘允一惊,“什么?那岂非......” “无妨,正合我意,”贺宜宁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他们若真够聪明,就该明白,我布的局,从来不止一层。” 刘允虽不太明白贺宜宁话里的含义,但还是按照贺宜宁的吩咐照做,第二日,整个京城都在议论大皇子和展祺的事。 芷兰书院门口,谢奕辰一袭墨色锦袍,步履如风。 “谢大人留步!”春眠急急阻拦,“我家夫人今日不见客!” 谢奕辰眸色一冷,袖中手指微动,“让开!今日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贺宜宁,否则你们的书院就别想开下去!” 春眠丝毫不惧,反驳:“芷兰书院是太子妃与我家夫人一起开办,也是得过皇上和皇后应允,谢大人有何能力让书院关门?” “你......”谢奕辰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若非今日皇上因传言将大皇子暂时禁足,他也不会这般急切。 自己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来阻拦! 贺宜宁缓步而至,看向谢奕辰眸光骤寒,“谢大人擅闯女子书院,真是好大的官威。” 看着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贺宜宁还是将谢奕辰迎了进来。 谢奕辰看向春眠,“你退下,我有话要单独和你家夫人说。” 春眠自是不愿,见贺宜宁微微颔首,才退了出去。 院内只剩二人。 “你也重生了,是不是?”谢奕辰开口,虽然他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想亲口听贺宜宁说。 贺宜宁端着水杯的手一顿,她缓缓喝了一口,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平静,“谢大人这是魔怔了?” “别装傻!”谢奕辰逼近一步,目光灼人,“若非重生,你怎会轻易答应退婚?怎会提前布局与大皇子和我处处作对?又怎会......” 他声音蓦地一沉,看向贺宜宁有些眷念,“对我如此恨之入骨?” 贺宜宁轻笑一声,起身走到窗前。 谢知砚院中栽植的梅树已经有了花苞,寒风呼啸,恰如前世她死那日的景象。 “谢奕辰,”她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像冰,“你若还有一丝良知,就该回头。” “回头?”谢奕辰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若我现在回头,你可愿......” “不愿,”贺宜宁猛地抽回手,转眼看向他恨意滔天,“前世你设计让我嫁你,又将我囚于后宅,断我羽翼,不仅背着我与慕容悦苟且,还和慕容乾设计陷害护国军,屠我贺家满门! 谢奕辰,你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和那所谓的锦绣前程!” 谢奕辰脸色倏地惨白,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狠绝,“贺宜宁,即便重来一世,你一个女子也赢不了我。” “是吗?”贺宜宁朝他走近了两步,抬手抚上了他的脖颈,那是前世贺宜宁死前所咬的地方。 “前世死前的痛楚你应该还没全然忘记吧?你且看着,我一个女子是如何让你家破人亡。” 谢奕辰双拳紧握,最后拂袖而去,却在门口又停住了脚步。 “福满楼明日就会查封。” 贺宜宁忽然笑了,“你觉得那夜你派去的人为何会如此轻易地看到账册?" 谢奕辰闻言瞳孔骤缩,她是故意的? 贺宜宁端起茶盏,氤氲热气掩住眸中杀机,“谢大人,慢走不送。” 第119章 慕容乾被禁了足,谢奕辰踏入他宫里时,已是深夜。 慕容乾正阴沉着脸坐在书房内,手中捏着一封密信。 “殿下,”谢奕辰拱手行礼,语气平静,“承安公主命格贵重一事的谣言,臣已查清。” 慕容乾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询问:“是谁?” “贺宜宁,”谢奕辰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她利用福满楼散布谣言,又篡改了钦天监的星象记录,目的就是逼承安公主替昭玉和亲。” “贱人!”慕容乾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杀意毕现,“她竟敢算计到本宫的亲妹妹头上!”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69节 “不止如此,先前春闱考题泄露一事,也与她有关,”谢奕辰补充道,“殿下,如今太子和谢知砚远在禹州,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慕容乾眯起眼,“你是说……这样做会不会太着急了?” 谢奕辰从袖中取出一卷密函,“贺家谋反的证据我们早已备好,如今朝中大半臣子也已被我们收买,只要皇上看到这些‘铁证’,贺家必死无疑!到时候无论太子是死是活,回到京城都没有反抗的机会。” 慕容乾盯着那卷密函,思索片刻后才道:“好!明日早朝,本宫会让外祖父亲自呈给父皇!” 谢奕辰垂眸,眼中杀意尽显,如今他与贺宜宁已经撕破脸皮,为了夜长梦多,他必须早做打算。 贺家和护国军是留不得了。 次日早朝。 徐老丞相跪伏于地,双手高举一卷密函,“启奏陛下,臣昨夜截获一则关于护国将军的谋逆铁证,还请陛下过目!”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慕容郢有些不可置信地让冯禄接过密函,翻开后,映入眼帘的是贺钊私造兵器的图纸、豢养私兵的名册,以及与他国勾结来往的密信。 望着这些所谓的证据,慕容郢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纠结。 他与贺钊相识于年少,又一同经历过风雨,深知贺钊的为人,可如今面对这样的“铁证”,面对满朝文武的施压,他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慕容郢声音沙哑,看向徐老丞相,“除此之外,可还有实证?” 谢奕辰出列,拱手道:“陛下,臣已连夜派人搜查将军府,确实在密室中发现了大量兵器,且护国军中多名将领已然招供,贺钊确有谋逆之心!” 徐老丞相立刻附议:“陛下,贺钊手握重兵,若不严惩,恐生大乱,还请陛下尽快下旨,捉拿将军府满门!” 一时间,满朝文武纷纷跪地:“请陛下下旨,捉拿将军府满门!” 慕容郢皱着眉头,犹豫片刻后终是缓缓抬手,“传朕旨意,贺家满门除贺宜宁外,全部下诏狱,择日问斩。” “陛下圣明!”百官附和道。 谢奕辰见状,又道:“陛下,贺宜宁乃贺钊独女,若不捉拿,恐怕难堵悠悠之口。” 慕容郢睨了他一眼,“贺宜宁已嫁给谢知砚,也是你们谢府之人,更何况她如今还怀有身孕,难不成你是想大义灭亲,让朕下旨把你们谢府也一并下狱?” “臣不敢!”谢奕辰连忙拱手,“臣只是为了陛下和百姓们着想。” 慕容郢沉默片刻,道:“贺宜宁有孕在身,但也是罪臣之女,命其禁足于府,无召不得出,直至平安生产再做定夺;退朝!” ...... 贺宜宁得知消息时,只觉天旋地转,她站在芷兰书院内,望着被禁卫军团团围住的府门,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春眠跌跌撞撞跑来,满脸急色,“夫人,将军和老夫人还有福伯他们,全都被抓了!” 贺宜宁身形微晃,却强自站稳,“陛下可有说如何处置?” “陛下只是让人把将军他们关入诏狱,具体何日处斩还未定,而您也要被禁足至平安生产。” 贺宜宁冷笑一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早知谢奕辰会如此,却没想到他如此急不可耐! “夫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春眠有些担心地问。 贺宜宁抬眸,望向皇宫方向,淡淡道:“等。” “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一个进宫的机会。” 谢奕辰和大皇子竟然要除掉贺家,肯定也会封锁京城的消息,如今谢知砚和太子还未归京,她必须要拖延住时间。 三日后,贺宜宁腹痛如绞,佯装小产,太医匆匆赶来诊治,弄得整个院内混乱不止。 华静娴听闻此事,求了皇上以太子妃身份入府探视,当她急急忙忙赶来时,却看见贺宜宁正好好地靠在榻上看书。 “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出事了。”华静娴见她面色红润,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贺宜宁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坐下,“我若不想这个法子,怎么能够见你?静娴姐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半个时辰后,华静娴起身离去,而贺宜宁却扮作她的随行宫女,一道出了芷兰书院。 凤仪殿内,华盈看着跪在眼前的贺宜宁,眼中满是痛惜,“宜宁,你可知如今局势?陛下金口玉言,本宫也没有办法。” 贺宜宁重重叩首,“娘娘,臣女只求一个月的时间,若一个月后找不到证据,臣女甘愿赴死!" 华盈亲手扶起贺宜宁,叹了口气:“不是本宫不愿帮你,陛下虽重情义,但如今证据确凿,满朝文武施压,徐老丞相更是咄咄逼人; 本宫身为皇后,又是太子的生母,此时若出面求情,只会让大皇子一党抓住把柄,到时候不仅帮不了贺家,还会连累太子; 你好好安胎,莫要心急,若真的无法挽回,你腹中的孩子,便是贺家最后的血脉。” 贺宜宁听了皇后的话,心中绝望至极。 但她仍不甘心,咬着牙说道:“娘娘,贺家世代忠良,绝不可能做出谋反之事,求您再想想办法。” 华盈无奈地摇头,“本宫会暗中留意,有机会定会为贺家周旋,你先回去,保重身体,切勿冲动行事。” 华静娴将贺宜宁送出宫,她安慰道:“我已传信给太子,相信他们收到信后,定会有办法救出贺将军,宜宁妹妹,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子。” 贺宜宁点点头,“多谢姐姐,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是,大皇子已经对我阿爹动手,恐怕东宫和皇后娘娘那边也避免不了。” 第120章 贺家被下狱,贺宜宁被禁足,京城中关于承安公主的流言也在慕容乾和谢奕辰的操控下被澄清。 展祺和慕容乾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昭玉公主和亲一事。 皇上因贺钊之事心烦意乱,无心他顾,便将和亲一事全权交由皇后和大皇子处理。 慕容乾得到皇上的旨意后,得意扬扬。 他根本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直接让人告诉昭玉公主:“没事不要出宫,好好待在皇宫里,准备和亲。” 慕容嫣又气又无奈,但并未与之起冲突,免得他们又做出什么更过激的行为来。 整个京城的天像被泼了墨,阴沉沉地压着皇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上皇后突然中毒昏迷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开,满朝震惊。 在徐老丞相的拥戴下,慕容乾堂而皇之的监国,权柄在握。 朝堂上但凡有不服或面露怀疑之色者,皆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投入诏狱,一时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郭韬得知帝后中毒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他深知刘雪柔精通医术,或许能解皇上皇后之毒,便想带着她进宫。 可刚出家门,两人便被大皇子的人拦住,以“避免惊扰圣驾”为由,将二人软禁在府内。 郭韬在府中来回踱步,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如今太子未归,大皇子此举是想要公然造反吗?” 刘雪柔也眉头紧锁,她猜测道:“皇上皇后中毒一事,恐怕也没那么简单,否则大皇子怎会不让我们进宫?说不定就是在贼喊捉贼。” 郭韬看向刘雪柔,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只是一阶文臣,否则我定要杀出府去探个究竟!” 刘雪柔握住他的手安慰道:“相公莫急,虽然太子殿下和谢先生都不在京中,但宜宁姐姐和太子妃都是聪慧果敢之人,她们定不会坐以待毙; 眼下的情况,你我保住性命,不给他们添乱就好,等找到机会出府再说。” 朝堂和皇宫风云突变,华静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慕容乾以“太子妃需要静养安胎”为由,将她软禁在了东宫,这几日她所用的膳食都格外仔细,毕竟她腹中还怀有太子的骨肉。 若太子真有意外,大皇子想要名正言顺地登基,势必不会让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不过,她可没打算做那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华静娴以身体不适为由,让人传召刘雪柔进宫,慕容乾虽然有所怀疑,但为了不落人口舌,还是答应了她。 反正只是女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刘雪柔进宫后,还是给华静娴诊脉检查了一番,毕竟她的脸色真的有些不太好。 “太子妃,你近日忧思过度,可得好好保重身子,不然孩子可能会......” 华静娴抬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些怅然道:“如今的局势,我怎能不忧思? 雪柔,此次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去看看宜宁,眼下整个皇宫都是大皇子的眼线,我没办法出去。” 刘雪柔点点头,轻声回答:“明白,我会找机会去的,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从东宫出来,刘雪柔借口要去买些药材,并未直接回府。 她知道慕容乾派了人跟踪自己,所以故意去了好几个药铺,来来回回的,总算摆脱了那些人。 刘雪柔戴了纬帽,悄悄地从芷兰书院后院的一处隐蔽小门溜了进去,贺宜宁见到她时,还吓了一跳。 一见面,两人顾不上寒暄,便关紧房门,低声商议起来。 “宜宁姐姐,太子妃今日传召我去,告诉我,先前她传给太子的消息一直没有回应,东宫也已经被大皇子控制,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先把京中的消息传递出去。” 贺宜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芷兰书院和你们府上都被监视着,我们直接传递消息肯定不行,得另想办法。” 两人陷入了沉思,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突然,贺宜宁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想起了一个人——檀音。 贺宜宁立刻叫来春眠,叮嘱道:“你明日趁着外出采买东西,去檀音常去的那家首饰店,将这封密信和玉佩交给店家,让他务必转交给檀音,再让檀音想办法把信送到了痕大师手中。” 春眠郑重地点点头,将密信和玉佩小心翼翼地藏好。 第二日,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往常一样外出采买。 虽然贺宜宁被软禁,但她有孕在身,总不能不吃不喝,所以皇上先前特许了,每日准许一位下人外出采买必备用品。 今日正好赶集,春眠混入人群,很快便甩掉了监视她的人。 她走进一家首饰店,趁着店内人多,快速地将东西塞给店家,低声说道:“这是贺姑娘的东西,务必送到檀音姑娘手里。” 店家看着春眠严肃的神情,意识到事情不简单,默默收下了东西。 当日,檀音便拿到了密信和玉佩。 最近她也听说了皇宫的变化,看见贺宜宁给她的密信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乔装出了京城,根据贺宜宁信中所带的地图,找到了痕大师的住处,将信交到他手中。 了痕大师展开密信,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神色瞬间变得严峻。 他深知此事关乎江山社稷,一刻也不敢耽误,当即收拾行囊,快马加鞭,朝着禹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晚,贺宜宁正在院中练剑,她虽有孕在身,但目前的情况必须要保护好自己,在谢知砚和太子没回来之前,更不能让大皇子得逞。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70节 春眠端来一碗鸡汤,轻声道:“夫人,檀音姑娘派人来说,东西已经送到了,了痕大师也往禹州的方向去了。” 贺宜宁应了一声,她注意到院墙上的影子,直接将手中的剑甩了过去。 春眠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只一瞬便使着轻功飞身而去,将墙上的人抓了下来。 贺宜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厉声道:“说,你是谁派来的?” 那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和一封信,“夫人莫急,属下是展翼王子的心腹,冷山,王子特意派属下来保护您的。” 第121章 贺宜宁认出了那药瓶,的确是当日她让展翼离开时,塞给展翼的。 她接过信,打开看后面露喜色,信上的字迹的确是展翼的:“自离开书院,我匆忙返回东翼,方知父王已被兄长囚禁三月,宫中守卫尽换......” 展翼回到东翼国后,发现王宫已被展祺掌控。 趁着夜色,他通过幼时玩耍的密道潜入父王寝宫,却见东翼王形容枯槁,榻边药碗里还沉淀着暗紫色药渣。 东翼王见他还活着,终是笑了笑,来不及多想,东翼王将玉玺塞入他的手中。 “你兄长野心太重,但你自幼熟读大胤典籍,知晓仁政方能安邦,若你兄长尚有悔意,你便留他一命,毕竟你们也是亲兄弟......” 话音未落,剧烈咳嗽震得床幔轻颤。 展翼含泪点头,将传位诏书和玉玺贴身藏好,在东翼王的目光中,接过了这沉甸甸的责任。 ...... 冷山握紧腰间短刀,继续道:“二殿下凭借母族的势力,夺回西部三成兵权,但大殿下带走半数精锐,且如今正与贵国的大皇子密谋......” 他突然压低声音,“二殿下命末将告知夫人,若需要帮助,他义不容辞。” 贺宜宁摩挲着密信,想起展翼曾说“大胤与东翼本应世代交好”,展翼若成为新任东翼王,或许两国便不会再有战乱。 这不仅是皇子之间的权位之争,更是两国百姓命运的转折点。 夜色渐浓,贺宜宁望向皇宫,轻声道:“春眠,去取笔墨来。” 她转身看向冷山,“告诉你们二殿下,大胤这边我也自有安排,还望二殿下替我去一趟禹州;京城危在旦夕,唯有太子回朝才能震慑宵小。” 贺宜宁写好一封书信交给冷山,冷山叩首行礼,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着墙外那些被冷山解决掉的黑衣人,贺宜宁朝春眠吩咐:“尸体都处理了,近日若再有人监视,杀无赦!” 她的眼神中浮现出杀意,“另外,调动我们的暗卫,重点保护东宫,静娴姐姐怀有太子的皇嗣,大皇子定会视她为眼中钉。” 春眠点头应下,腰间的梅花木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是贺宜宁重生后,秘密培养的暗卫标记。 前些日子贺宜宁没有处理掉那些暗处监视的耳目,一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是想看看谢奕辰和大皇子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如今有了展翼的出现,有些事也该提前了。 禹州帅帐内,了痕大师将密信和贺宜宁所托的兵符一起交给谢知砚,慕容煜和谢知砚看信后震惊不已。 他们没料到慕容乾竟这般大胆,敢给皇上皇后下毒! 如今禹州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慕容煜当即决定清点人马,连夜回京。 此时,褚旭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启禀殿下、大人,东翼国方向有大队人马朝我们这边而来。” 谢知砚和慕容煜相视一眼,此时怎会有东翼国的人?难不成也是慕容乾派来的杀手? 众人冲出营帐,只见漫天黄沙中,狼首军旗猎猎作响。 为首之人身着玄色劲装,展翼翻身下马,抱拳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谢先生,别来无恙。” 谢知砚和褚旭看清他时,满脸诧异,“褚升?你......你到底是谁?” 展翼拿出贺宜宁的亲笔信递给谢知砚,解释道:“我乃东翼国二王子展翼,先前被王兄追杀时,得谢先生和褚侍卫相救,又承蒙谢夫人照料;此次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特来相助,谢夫人说,‘里应外合,方可破局’。” 帐内,谢知砚展开舆图,指尖划过京城与边关,“接下来,太子殿下与展翼王子带领人马明面上回京,吸引叛军主力;臣则持太子玉牌与护国军兵符,暗中调遣护国军旧部,回京救驾!” 他们兵分两路,可当慕容煜的大军行至一处山坳时,伏兵骤起,乱箭如雨而下。 展翼挥刀劈开流矢,扬声道:“左翼军结盾阵!” 他的玄甲上很快染满鲜血,却始终护在慕容煜身前,他答应过谢知砚,一定要保护太子安全回京。 “二殿下,西侧山道有叛军!”一位将士的喊声被战马嘶鸣和落石声淹没。 展翼望着山道上密密麻麻的东翼国狼旗,冷笑一声,果然是他那好王兄的手笔。 他反手抽出箭囊中的鸣镝,箭矢破空时,埋伏在两侧山崖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出,很快为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慕容煜感激地看向他,“多谢!” 展祺挥刀替他挡掉身后射来的箭羽,“无须言谢,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太子殿下快走,我来断后!” 慕容煜知道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他立刻骑上战马,在展翼和众侍卫的掩护下,挥剑冲出了包围圈。 他们赶了三天两夜,总算在日落时到达了京城外。 密林深处,慕容煜擦拭着染血的长剑,其余将士也在休整。 展翼递给他一壶水,“常听闻大胤太子软弱无能,没想到剑术却十分了得,看来还得眼见为实。” 慕容煜喝了一口水,笑着回答:“孤也曾听说东翼国的二王子有勇有谋却立志闲云野鹤,如今一见,传言也并非可信。” 展翼抬头,满天繁星闪烁,“漫漫长路,能随心所欲活着的人,终究是少数;太子殿下,此次若顺利解决危机,可否答应本王一个请求?” “王子请说。” 展翼看向他,认真道:“本王希望,太子登基后,大胤和东翼再无战乱,让百姓能安居乐业。” 慕容煜站起身,朝他拱手回答:“王子所言,正是孤心中所愿!”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赏之色。 子时,银刃从皇城的方向匆匆而来,他单膝跪地,气息微喘,“启禀殿下,陛下与皇后娘娘虽中毒昏迷不醒,但暂无性命之忧,太子妃也有暗卫保护,另外,谢夫人让属下转达殿下‘静待时机’。” 慕容煜望着京城方向,握紧了腰间玉佩,那是他前往禹州时,太子妃所赠。 “好,时刻注意皇宫的消息,慕容乾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他们虽有展翼带来的人马相助,但比起慕容乾手中的兵权,还是差得太远,所以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第122章 另一边,谢知砚和褚旭快马加鞭赶往边关。 护国军旧部营地前,他高举玉牌与兵符,大喊道:“奉太子殿下与护国将军之令,命护国军旧部勤王护驾!” 营门缓缓打开,护国军旧部的将士们看见那熟悉的兵符,纷纷跪倒行礼。 谢知砚来不及多解释,简单将京中情况说明,半个时辰后,护国军军旗随风扬起,行军的号角声划破长空,训练有素的精锐旧部,随谢知砚快速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谢知砚拉着缰绳丝毫不敢放松,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京城。 慕容乾得知太子已赶回京城,在谢奕辰的劝说,他决定不再等待,立刻让人带着喜服来到昭玉公主的长乐苑。 “大皇兄这是何意?父皇母后如今生死未卜,太子哥哥也未回京,我怎能远嫁和亲?”慕容嫣坐在榻上,并未起身。 “父皇早就将和亲一事交予我来办理,皇妹与东翼国的婚事也成定局,为何不能嫁?” 慕容乾走近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皇妹,你若执意不嫁,父皇和母后怕是活不过今夜了;还有太子,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若是太子妃再有个意外......” 慕容嫣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愤怒,“你!你为了皇位,竟勾结外敌,还拿父皇母后和皇嫂的性命要挟我,你还配做人吗?” “住口!”慕容乾怒喝一声,拿起嫁衣狠狠甩在她面前,“后日一早,你便随展祺起程东翼国,若敢反抗,休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看着地上火红的嫁衣,慕容嫣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妥协,毕竟皇兄不在,她决不能让父皇母后和皇嫂出事。 出嫁前夜,宫中张灯结彩,看似喜庆却笼罩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朝中大臣的家眷们都被邀入宫,看着宴席上神色不善的大皇子和展祺,心中皆是不安。 顾姝握紧手中的酒杯,目光与刘雪柔对视一眼,悄悄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握得更紧。 “诸位,今日是昭玉公主大喜之日,大家尽兴!”慕容乾举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过在公主出嫁前,本宫有件事要宣布。” 他突然将酒杯摔在地上,顿时,无数禁军从暗处涌出,将众人团团围住。 “从今日起,京城戒严,没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外出!”慕容乾的声音狠厉,威胁道,“谁敢妄议朝政,便是与本宫为敌!” 他扫视着众人惊恐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诸位的家眷都在此处,若有人敢反抗,就休怪本宫心狠手辣!” 场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看着那些手持利刃的禁军们十分害怕。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大皇子,你这是要谋反吗?”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之女孙婉,也是女学中的一员。 “呵,有意思!孙小姐好胆量!”慕容乾轻笑着站起身,下一瞬却抽出佩剑,寒光一闪,孙婉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众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不少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还有谁不服?”慕容乾举着滴血的剑,眼中满是疯狂。 “我!”顾姝站起身,丝毫不惧,“你以为我们女子都怕死吗?昭玉公主乃我大胤贵女,岂能因你们的权谋之争沦为牺牲品?我们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公主周全!” “对!我们芷兰书院学子,绝不坐视同窗受辱!” 刹那间,席间十几名贵女齐齐起身,她们皆是芷兰书院的学生,她们身姿虽然纤弱,眼神却坚定无比。 “反了!”慕容乾暴怒,“来人!统统给本宫拿下!”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顾姝朝角落里的刘雪柔使了个眼神,刘雪柔微微颔首,趁没人注意到她,悄悄退出了宴会,往皇上皇后的住处而去。 慕容嫣得知宴会的动静连忙赶来,她看着眼前的惨状,有些人都是她曾经的同窗。 慕容嫣气得浑身发抖,她推开拦着自己的禁军,怒吼道:“住手!” 慕容乾看向她,抬了抬手,禁军们都停下了动作。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71节 “皇妹,你瞧瞧,这就是你拒不配合的下场,这些死去的姑娘们,哪一个不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慕容嫣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越过尸体,走到慕容乾面前。 她抬眸,眼中含泪却很是坚定,“我嫁,但你若杀光朝臣家眷,即便登基,满朝文武谁还会效忠于你?” 慕容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若真把所有人杀光,即便他顺利登基,也难以坐稳皇位。 “好!算你识相!”慕容乾挥手让禁军退下,“来人,给公主梳妆打扮,等天一亮,便让展祺王子带着公主出京!” 他一把掐住慕容嫣的下巴,威胁道:“明日你最好乖乖上轿,否则......” 慕容乾环顾四周,剑尖指向席间的顾姝,“本宫定会杀了她。” 慕容嫣看着慕容乾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决绝。 她知道,明日一去或许就是永别,但为了保护这些拼死护她的同窗,为了大胤的百姓,她别无选择。 只盼皇兄和谢先生能早日归来,肃清朝野! 顾姝见状,走到慕容嫣身旁,有些难过道:“公主,是我们无用。” 慕容嫣微微一笑,“身为公主,这是我的责任,我不会让你们再出事。” 顾姝牵起她的手,慕容嫣的指尖触到一枚冰冷的物件。 顾姝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根银针淬了毒,必要时可用来自保,公主珍重,谢夫人和我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慕容嫣泪眼婆娑,轻轻的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银针收在袖中。 刘雪柔扮作送药的小太监,潜入了皇上皇后的寝宫。 她早已将碗中的毒药换成了解药,又趁侍卫们换班时,拿出银针替皇上皇后扎了几针,见皇上的手指微动,她也露出了笑意。 慕容郢悠悠转醒,刘雪柔将贺宜宁的亲笔信塞到枕头底下,低声道:“陛下,臣妇已替您和娘娘解了毒,如今皇宫内外已被大皇子控制,接下来该怎么做,宜宁姐姐已经写了书信,您看完后一定要销毁。” 慕容郢还未完全恢复,只能眨了眨眼睛。 刘雪柔将清毒的药丸交给他,趁着侍卫刚回来,也匆匆离去。 第123章 寅时三刻,天色未明。 慕容嫣被按在妆台前,几个嬷嬷们粗暴地为她戴上凤冠,珠帘垂落,遮住她苍白的脸。 皇宫外,展祺已带着迎亲队伍候着,眼中尽是得意。 “公主,该起程了。”一位嬷嬷冷声催促。 慕容嫣缓缓起身,指尖触到袖中那枚银针,她抬眸,望向渐亮的天色,轻声道:“好。” 殿门忽然被推开,一阵香风袭来,伴随着得意的娇笑声。 “皇妹这是要去当新娘子了,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慕容嫣抬眸,从镜中看到慕容悦一袭华贵宫装,唇角噙着讥讽的笑,身旁还跟着大着肚子的徐娇娇。 徐娇娇扶着腰,故作娇弱地倚在门边,笑得十分鄙夷,“公主,这东翼国虽远,但听闻展祺王子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翼王,您嫁过去可是做王后的,福气好得很呢。” 慕容嫣指尖微微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如此好的福气,给你们如何?反正皇姐也是公主,尚未婚配。” 慕容悦轻笑一声,缓步走近,伸手拨弄着她头冠上的珠帘,“皇妹,我听说昨夜有不少贵女为护你而死,可到头来你还是要远嫁,唉,你说那些人傻不傻?” 慕容嫣攥紧了拳头,站起身,直视着慕容悦不语。 但慕容悦却被她这种眼神摄住,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你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反抗?我告诉,等我皇兄登基,你......”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承安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打得踉跄几步,撞在徐娇娇身上。 “哎哟!”徐娇娇惊叫一声,险些摔倒,连忙扶住肚子,“你、你敢打承安公主?” 慕容嫣冷冷的看着她们,“本宫是嫡出的公主,她一个庶出,如此出言不逊,本宫为何打不得?” 慕容悦捂着脸,不可置信,“你……” “你什么你?”慕容嫣一步步逼近,眸中寒意刺骨,“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打你的巴掌,你便只能受着!” 慕容悦脸色骤变,气急败坏地扑上来,“我杀不了你,我也要好好教训你!” 慕容嫣侧身避开,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拧! 这一招是在芷兰书院的武术课上所学。 “啊!”慕容悦疼得尖叫,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徐娇娇见状,朝一旁的嬷嬷们喊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上前拉开她们......” 话音未落,慕容嫣一个旋身上前,一把掐住徐娇娇的喉咙,将她抵在墙上,又对那些嬷嬷道:“别过来,否则本宫立刻掐死她!” 徐娇娇吓得瞳孔骤缩,扶着自己的肚子瑟瑟发抖。 殿外侍卫听到动静冲了进来,却见慕容嫣已经松开了徐娇娇,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 慕容悦瘫坐在地上,发髻散乱,半边脸红肿,眼中满是怨恨,“你竟敢打我!我皇兄不会放过你!” 慕容嫣垂眸看她,轻笑道:“有本事你现在就让他过来,看他会不会杀了我?” 她看向冲进来的侍卫,吩咐:“两位贵人身子不适,送她们回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上前搀扶慕容悦和徐娇娇离开。 ...... 晨光微熹,昭玉公主的銮驾缓缓驶出京城。 慕容嫣端坐在轿中,凤冠霞帔,珠帘遮面,指尖却死死攥着袖中那枚淬了毒的银针。 轿外,展祺骑着高头大马,唇角噙着冷笑,时不时回头瞥她一眼,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和亲队伍路过京郊时,躲在暗处的慕容煜见状,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不行,孤不能眼睁睁看着嫣儿嫁去东翼国!” 银刃连忙拦住了他,单膝跪地道:“殿下,大皇子已经知道您回京了,定会借公主出嫁在暗处设伏,您若有闪失,朝堂危矣!” 慕容煜咬牙,目光死死锁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可嫣儿是孤唯一的亲妹妹!” “本王去!”展翼抬头,眸中锋芒毕露,他将腰间令牌塞进慕容煜手中,“本王留五百精锐给殿下,自率死士追击,绝不会让昭玉公主出事!” 慕容煜思索再三,只好妥协道:“有劳殿下,若能救下嫣儿,孤定会重谢!” 展翼郑重点头,立刻带着百余精锐追了上去。 和亲队伍并未按既定路线行进,而是拐入一条偏僻山路,最终停在一处悬崖边。 慕容嫣被粗暴地拽出轿子,寒风呼啸,吹落她的红盖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展祺冷笑道:“公主殿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慕容嫣转身望去,悬崖下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这里叫断魂崖,”展祺凑近她,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只要跳下去,必定尸骨无存,而本王只需回去告诉大胤所有人,你在途中遭遇山匪,不幸殒命。” 慕容嫣强装镇定,指尖微动,银针已滑入掌心,“你与慕容乾费尽心机让我和亲远嫁,就是杀我?” 展祺大笑:“当然不止!你死后,大胤与东翼国会‘开战’几场,做做样子,待你的大皇兄登基,再割让边境城池给东翼,而本王......” 他眼中闪过贪婪与野心,“则会成为东翼国的新王!” 慕容嫣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慕容乾会信守承诺?本宫劝你及时回头,莫要再执迷不悟!” 展祺眯起眼,觉得有些好笑,“他是否反悔本王不知,但你,已是死局!” “是吗?”慕容嫣忽然抬手,银针直刺他咽喉。 展祺猛地侧头避开,但针尖还是划到了他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他暴怒,反手一巴掌将慕容嫣扇倒在地,“贱人,找死!” “放开她!”一声厉喝骤然响起! 展祺回头,只见展翼带着百余人从林中冲出,刀光如雪,直逼而来! “展翼?”展祺瞳孔骤缩,“你竟然还活着!” 他原以为展翼已死不见尸,却不想这个昔日被他视为懦弱的弟弟,竟成了最大的变数。 展翼握着长剑朝他袭来,眸中杀意凛然,“王兄,收手吧!” 展祺狞笑道:“收手?今日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展祺拔出弯刀,东翼国死士如潮水般涌来。 “杀!一个不留!” 第124章 刀剑相交,血溅三尺。 展翼挥剑一路冲上,护在慕容嫣身前,连斩数人,却也被一刀划破肩胛,鲜血浸透衣袍。 “褚先生!”慕容嫣扶住他,虽然从方才的对话中能得知展翼的真实身份,但她还是和在芷兰书院一样,唤了声‘褚先生’。 展翼咬牙,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她,“还记得我曾经教你们的防身术吗?公主,待会我杀出一条路,您立刻往山下跑” “想跑?门儿都没有!”展祺冷笑,命人朝两人冲去。 剑刃相交的铿锵声中,展翼护着慕容嫣退向崖边,他的左肩已被划开一道血口,却仍将慕容嫣挡在身后。 “快往密道方向跑!我断后!” “不行,他们人太多了,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慕容嫣的裙摆沾满血迹,她虽害怕,却仍握紧展翼给她的匕首。 展祺挥刀擦着展翼耳畔划过,带起一片血雾,“展翼,你不该回来的!” 他身后的暗卫突然甩出绳索,缠住展翼的脚踝。 展翼动弹不得,双腿跪倒在地。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72节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嫣扑上前,握着匕首刺入一个东翼死士后背,却被另一名死士的长枪抵住胸口。 “住手!”展翼呵斥,用尽全力打掉了长枪,胸前的伤口汩汩冒血,“王兄,你我是亲兄弟,别再执迷不悟了!” “亲兄弟?”展祺狂笑,手中的刀直劈向慕容嫣,“血缘亲情在权势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不要!”展翼被人按住,看着展祺怒吼。 慕容嫣绝望地闭上了眼,就在展祺的弯刀距离她的咽喉只有三寸时,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 “咻”的一声,一支长箭从密林中向展祺射来。 展祺瞬间反应过来,挥刀抵挡。 慕容嫣见状,赶紧往旁边躲闪。 下一瞬,苏迟带领一大批暗卫从密林中冲出,他们腰间的梅花木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苏将军!”慕容嫣又惊又喜,她万万没想到,苏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展翼见状,立刻强撑着挥剑反抗,将慕容嫣推到苏迟那边安全的地方。 苏迟骑马而来,展祺也冲上前与其交手,然而他突然眼前一阵眩晕,他摸了摸自己脸上被银针划破的地方,手上是淡淡的紫色血迹。 展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慕容嫣,“银针有毒?” 苏迟趁他不备,三两下便将他打倒在地,那些东翼国死士也都被苏迟带来的暗卫纷纷拿下。 苏迟用长枪抵着展祺的咽喉,居高临下道:“展祺,你与大皇子勾结谋害大胤公主,该当何罪?” 展祺极为不甘,依旧嘴硬:“本王是东翼国大王子,你若在这儿杀了本王,就不怕挑起两国战事吗?当然,你若放本王回去,本王必定会带着东翼死士,踏平你们大胤!” 展翼强撑着身子站起走向苏迟,抱拳道:“苏将军,好久不见!” 苏迟连忙扶住他,“宁宁已将你的身份告知我,你乃东翼国二王子,不该对我行此大礼;只是这展祺......” 展翼看向展祺,挥动手臂,身后剩余精锐立刻将展祺团团围住,“带回去,变为庶民,囚禁冷宫!” 展祺一听,立刻叫嚷道:“你凭什么处置我?要处置也得由父王处置!” 展翼拿出玉玺,“王兄,你到现在还以为我只是突然回来的吗?在你和慕容乾商讨如何篡位时,我便已回了东翼; 你为了王位,不仅要杀了我,还给父王下毒,所做的这一切,当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展翼有些激动地咳嗽了两声,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如今我才是新任翼王,来人,押送罪民回国!” 展祺被人五花大绑带走,展翼朝苏迟和慕容嫣道:“本王已安全救出昭玉公主,还请苏将军带公主回京,太子殿下在京郊密林等你们。” 苏迟知道展翼有很多事要处理,他抱拳道:“多谢你出手相助,二王子保重,京城之事就交给我们。” 展翼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山林间。 苏迟将披风披在慕容嫣身上,见她有些惊魂未定,轻声询问:“公主,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伤?” 下一瞬,慕容嫣扑进了他的怀里,哭诉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还好你来了。” 苏迟也回抱着她,“嗯,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稍作休整后,苏迟带着慕容嫣和暗卫们调转方向,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 京城,皇宫。 慕容乾一脚踢翻案几,看着手中密报上“展祺被俘,计划失败”的几个字,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废物!连个女人都杀不掉!” 一群人跪了一地,谢奕辰走了进来,看见密报后心中有了打算。 “殿下,如今展祺那步棋子已废,太子也已回京,既如此,不妨破釜沉舟,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反正朝中重臣的家眷都在我们手上,贺钊和宋威那两个得力武将也被关在牢里。” 慕容乾看向他,眼神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片刻,慕容乾做出了决定,他朝跪着的死士们吩咐:“去,杀了太子妃,没有了皇嗣,看慕容煜还拿什么跟我争!” 死士们领命而去,瞬间消失在殿内。 夜幕降临,整个皇宫一片死寂。 慕容乾带人将整个乾清宫围了起来,他让人都等在宫外,自己握着匕首逼近龙榻,看着还在昏迷中的皇上皇后,眼中满是疯狂。 他走到一旁的书案前,抓起玉玺,正要往传位诏书上盖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逆子,你在做什么!” 慕容郢久病初愈,声音还有些虚弱,却依旧威严无比。 慕容乾惊愕转身,只见皇上皇后已从床上起来,端坐在榻上。 “这怎么可能……”慕容乾被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玉玺也滑落在地。 他分明看着皇上皇后中了毒,昏迷了这么多日,怎会突然醒来? 华盈看出了眼中疑虑,缓缓解释:“多亏了宜宁,她让顾小姐借宫宴制造混乱,将郭夫人带入宫来,昨夜女眷反抗,不过是为了给郭夫人争取解毒的时间。” 说起昨夜之事,华盈满是赞赏。 第125章 昨夜刘雪柔离开后,慕容郢服下清毒丸,稍稍恢复了体力,他打开刘雪柔藏在枕头下的信,那是贺宜宁亲笔。 信中说:唯有将计就计,才能引叛逆之人自投罗网,请陛下按兵不动,静候太子归来。 在位多年,慕容郢怎会不知慕容乾心术不正,他看向脸色惨白的慕容乾,声音冰冷如霜,“你勾结外敌、谋害皇妹,还刺杀太子意图篡位,你可知罪?” 慕容乾突然狂笑起来,匕首直指慕容郢:“罪?若不是你偏心太子,我何至于此!” 他看向慕容郢的眼神中满是怨恨,“自母妃暴毙那日起,儿臣就看着你娶新后,看着你宠爱着一个又一个的新欢,甚至还立慕容煜那个废物为太子!这皇位,本该是我的!” 慕容郢撑着榻上案几缓缓起身,他望着这个被权势扭曲的儿子,想起多年前,那个在御花园追蝴蝶的孩童,喉间泛起苦涩。 “你母妃离世后,朕知道你和悦儿难过,这么多年来,朕纵容你豢养死士、插手军务,甚至默许你打压太子;朕以为,只要给你足够恩宠,就能填补心中空缺。” “恩宠?”慕容乾觉得很是可笑,“你所谓的恩宠,不过是施舍罢了!慕容煜软弱无能,凭什么坐那个位置?” 他挥手将手边的茶盏摔碎在地,门外死士握着弯刀冲了进来。 “父皇,您老了,皇位坐了这么久,也该让位了!” 慕容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片刻后扬声道:“进来吧,护驾!” 霎时间,殿外传来铁甲碰撞声。 贺钊白发染血,手中长枪挑开殿门,“陛下!皇家暗卫在此!” 宋威紧随其后,腰间长剑已出鞘,剑锋直指慕容乾,“谋逆之罪,不可饶恕!” 慕容乾瞳孔骤缩,却很快恢复狠厉,“来得正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挥动手臂,死士如潮水般涌向慕容郢和华盈。 贺钊长枪横扫,将皇上皇后护至殿门。 与此同时,京城外,慕容煜见皇宫那边传来烟火信号,那是他曾留给华静娴的信烟,此烟一出,代表有人已杀进皇宫了。 慕容煜立刻点兵出发,冲向京城城门。 然而他们到城门时,也被谢奕辰带着慕容乾私自豢养的将士们拦住了。 慕容煜看向谢奕辰,怒吼道:“谢奕辰,你可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又任监察御史,怎能和大皇子谋反?就不怕牵连九族吗?” 谢奕辰哈哈大笑几声,看向慕容煜满脸不屑,“太子殿下,您还是担心担心您自己吧,今夜一过,大胤的皇位便要易主了。” 说话间,他挥了挥手,城门上架起了不少弓弩和落石,纷纷朝下砸来。 慕容煜躲闪不及,幸好苏迟眼疾手快,替他挡下一箭。 苏迟看着城楼上的形势,蹙眉道:“殿下,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利刃,我们此时不能冒险!” 慕容煜心急如焚,“不行,皇宫内乱,大皇子肯定已经在皇宫动手了,孤必须去救父皇和母后!” 谢奕辰得意的看着他们,只要大皇子拿到诏书,太子一死,自己就会和前世一样,坐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这一世,终究还是他赢了! 只是还没等他得意多久,谢知砚便手持护国军虎符,身后军旗猎猎作响。 “太子殿下,护国军旧部已到!” 慕容煜和苏迟见状,皆露出笑容,有护国军在,定能将这些宵小拿下! 慕容煜紧握长剑,玄色锦袍沾满了尘土与血迹,“护国军将士们,随孤杀进皇宫救驾!” 护国军训练有素,又征战沙场多年,他们所到之处鲜血飞溅,很快便攻下城门,为太子杀出一条血路来。 谢奕辰见状,立刻捡起地上的一把刀,趁着混乱往城内跑去。 苏迟想要去追,谢知砚拦住了他,“救驾要紧,谢奕辰不会武功,总会有机会收拾他。” 东宫,华静娴抚着隆起的小腹靠在立柱后。 今夜皇宫本就不太平,华静娴一早便让心腹宫女做了一些防护,然而慕容乾派来的杀手还是破窗而入。 为保护她的宫女和太监纷纷被杀害,她看着那些杀手,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就在刀刃快要触及她咽喉时,被一道剑光拦下。 宋瑶手持长剑破门而入,身后还有十几个贺宜宁的暗卫。 华静娴看见她很是欣喜,“宋妹妹,你怎么出来了?” 宋瑶让两个暗卫将华静娴护在身后,解释道:“宜宁妹妹和皇上早有安排,就等这些乱臣贼子自投罗网!静娴姐姐放心,我哥和护国将军已去保护陛下!” 不出一刻钟,那些杀手就被宋瑶和暗卫们解决了。 乾清宫内一片惨烈,贺钊长枪挑飞最后一名死士,枪尖直指慕容乾咽喉。 “大皇子,还不束手就擒?” “想抓我?做梦!”慕容乾仰天长笑,环顾四周后,目光落在了慕容郢身上。 突然,他从自己的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直冲慕容郢而去。 “陛下小心!”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73节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有离慕容郢最近的华盈,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匕首插进了华盈的肩膀,鲜血直流,她缓缓滑落,倒在慕容郢怀中。 慕容乾还想动手,只是下一瞬就被贺钊和宋威双双擒住了手腕,跪倒在地。 慕容煜和谢知砚杀进来时,慕容乾及其党羽已被拿下。 慕容郢让太子处理残局,自己则抱着华盈离开,宣太医来诊治。 看着华盈的惨状,慕容煜恨不得杀了慕容乾,但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恨意,“皇兄,为那个位置做这么多错事,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值得吗?” 慕容乾原本心如死灰,在看见慕容煜时,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太子,你去禹州这么久还不知道太子妃有孕了吧?你猜本宫谋反前,会不会让太子妃留下性命?” 慕容煜一听,赶紧往外跑去,只是刚到门口,就看见宋瑶扶着华静娴走来。 华静娴的衣裙上还带着些许血迹,看见太子时,她连忙小跑上前,慕容煜也及时上前扶住她,“你受伤了吗?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不行,还是赶紧传太医!” 第126章 华静娴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和惊吓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一旁的宋瑶,她笑着回答:“殿下放心,太子妃没有受伤,宜宁妹妹未雨绸缪,早就让暗卫去保护东宫了,陛下放我们出来后,臣女也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慕容煜朝她感激一笑,将华静娴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地上瘫坐的慕容乾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失败的结局,他看着不远处的玉玺,连滚带爬地跪了过去,将玉玺握在手中。 他几近疯癫地呢喃道:“玉玺是我的,皇位也是我的,你们谁也抢不走!” 谢知砚看向慕容煜,拱手道:“殿下,臣担心宜宁,想先回府,剩下的事......” 苏迟接过话来,“你放心,我会陪着殿下处理剩下的事,你赶快回去看宁宁吧,咱们能里应外合拿下这些乱臣贼子,多亏有她。” 慕容煜也点点头,“先生放心,孤能处理好这些。” 谢知砚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华静娴又补充道:“对了,宜宁妹妹也有孕在身,谢先生可要好好照顾她!” 谢知砚一听,更是快速跑出宫门,和褚旭骑马飞奔而去。 芷兰书院。 贺宜宁倚在窗边,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目光望向皇城。 虽然暗卫传来消息,大皇子谋逆已被平定,但她心中仍有一丝不安,毕竟谢奕辰还没有抓到。 春眠端着药碗进来,热气袅袅升起,“夫人,安胎药好了。” 贺宜宁接过,浅抿一口,药虽苦涩,但近日来她思绪繁杂、劳心劳力,为了她和谢知砚的孩子,她还是将药一饮而尽。 只是没过多久,她便觉得一阵眩晕,连忙伸手扶住了桌面。 外面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未等她反应,便涌出一群黑衣人,为首者正是谢奕辰。 他望着贺宜宁苍白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阿宁,好久不见。” 贺宜宁强撑着意志,“你对我做了什么?下毒?” 谢奕辰否认道:“我怎么会舍得给你下毒呢?阿宁,你我好歹做过夫妻,为何要对我如此狠心?你若不同我作对,或许我还能放过你。” 说罢,谢奕辰挥手,黑衣人便将贺宜宁掳走,只留下满地狼藉。 谢知砚与褚旭快马加鞭赶回家中时,院内寂静得可怕,灯笼歪斜,花草凌乱。 两人心中一紧,冲进房间后,只见春眠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 “春眠!”褚旭立刻上前,指尖点在她几处穴位。 片刻后,春眠悠悠转醒,看见两人时,春眠挣扎着开口:“是谢奕辰,他下了迷药,带人把夫人掳走了!” “该死!”谢知砚闻言握紧拳头,让褚旭照顾好春眠,自己召集暗卫,准备搜寻谢奕辰的踪迹。 他刚带人走出芷兰书院,就碰见匆匆而来的顾姝。 “谢先生,我一直在派人盯着谢奕辰,他掳走宜宁后,往城西去了。” “多谢!”谢知砚朝她感激地拱了拱手,随后带着暗卫往城西而去。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宜宁! 顾姝见状也翻身上马,追上了谢知砚,“谢先生,城西地势险峻复杂,我来给你们带路!” 夜色愈发深沉,谢奕辰将贺宜宁带来城西一处废弃的破庙,外面是万丈悬崖,寒风呼啸而过,让人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谢奕辰望着昏迷中的贺宜宁,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猛地收回手,“阿宁,你我本不该走到这一步,但你挡了我的路,就别怪我心狠。” 半个时辰后,贺宜宁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手脚也都被绑着,动弹不得。 她看向一旁的谢奕辰,淡淡开口:“大皇子已然兵败,你还要垂死挣扎吗?” 谢奕辰将木柴丢进正燃烧着的火堆,挥手让其他人出去。 “阿宁,你是在担心我吗?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如此狠心,毕竟我们是真心相爱过的。” 听见他说这话,贺宜宁只觉得恶心。 “谢奕辰,你何时真心爱过我?你对我从来都是利用而已,我劝你赶紧放了我。” “放了你?”谢奕辰哈哈大笑,看向贺宜宁的眼神尽是疯狂,“阿宁,你可还记得前世是如何杀了我的?即便是死,我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墨羽推门进来,拱手道:“公子,谢太傅带着人往我们这边来了。” 谢奕辰冷哼一声,“来得还真是快!” 他走到贺宜宁面前,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你说若是让谢知砚看见你和我一同坠崖,他会不会伤心欲绝也陪你死?” “疯子!”贺宜宁想要挣脱,但迷药的劲儿还没过,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 悬崖边寒风阵阵,贺宜宁被粗麻绳捆在树干上,小腹隐隐作痛,让她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憔悴。 谢奕辰把玩着匕首,刀刃在她颈间游走:“谢知砚若再不来,这崖底的石头,可就要染上两条人命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谢知砚策马飞奔,他望着悬崖边的贺宜宁,心下一怔,连忙翻身下马过去。 “谢奕辰!放开她!” “放?”谢奕辰突然大笑,将手中匕首猛地抵住贺宜宁咽喉,“你若真想她活,就自刎于此,那么我还可以考虑放了她。” 他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妒火和恨意,想起自重生以来,贺宜宁看向谢知砚的温柔眼神,每一幕都像淬毒的箭,扎得他心肝俱痛。 贺宜宁用袖中的银针扎在自己手腕上,让自己保持清醒,“阿砚,别听他的!” 她看着谢知砚布满血丝的双眼,心中泛起酸涩,前世她已经欠他太多,若要用他的命换自己,她宁可此刻就坠入崖底。 谢奕辰被她的反抗彻底激怒,一把揽住她的腰,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割断绳索,“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便如你所愿!” 下一瞬,贺宜宁只觉天旋地转,身体被谢奕辰死死抱住,向悬崖边缘坠落。 “不要!” 谢知砚奔跑过去,想要抓住贺宜宁,然而却什么也没碰到,只能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顾姝也是吓得脸色惨白,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第127章 突然,破空声骤响。 褚旭骑马而来,弯弓搭箭,咻的一声,箭羽擦着贺宜宁耳畔飞过,正中谢奕辰肩头。 墨羽和其他死士想要拦截,却被谢知砚带来的暗卫们纷纷擒住。 春眠借着崖边地势飞身前行,手中握着软鞭,鞭梢如灵蛇般缠住贺宜宁的纤腰,将她往回一拉。 贺宜宁借着下坠的冲力,足尖点在悬崖边的松树杈上,施展轻功借力而起。 谢奕辰见状想要拉住她,却不料贺宜宁在空中旋身,右脚狠狠踢向谢奕辰胸口。 谢奕辰惨叫一声,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呼啸的山风吞没了他的嘶吼,只留下悬崖树枝刮落的凌乱衣袂,在暮色中猎猎作响。 回到悬崖上,贺宜宁强撑着意识在站稳,下一瞬便跌进谢知砚怀中,听着他剧烈的心跳,终于支撑不住瘫软下来。 谢知砚紧紧搂着她颤抖的身躯,后怕的声音发颤:“别怕,有我在……” 贺宜宁微微一下,牵起他的手掌覆上自己的小腹,“我没事,阿砚,我们有孩子了。” 感受到手掌传来的温热,谢知砚红着眼眶连连点头,“嗯,我知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站在旁边的春眠和褚旭相视一笑,“真好,夫人和大人总算团聚了。” 回到芷兰书院时,天已大亮。 刘雪柔得知贺宜宁出事的消息,在郭韬的陪伴下匆匆而来。 她给贺宜宁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又重新给她配了安胎的药,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才悄悄地退出房门,让贺宜宁安心休息。 谢知砚和郭韬正在院内议事,太子昨夜已将乱党全部拿下,皇后的伤并未伤到要害,只要好好休养,定能恢复如初。 刘雪柔将新的药方交给谢知砚,见她脸色有些苍白,郭韬握住她的手,朝谢知砚告辞,“既然谢夫人无碍,我们也先行离开了。” 谢知砚微微颔首,朝他们拱手一拜,“前些日子我不在京中,还好有你们照顾宜宁,多谢!” 郭韬连忙将他扶住,“先生哪里的话,谢夫人冰雪聪明,若无她在背后运筹帷幄,昨夜宫变也不会顺利解决,更何况,她对我们夫妇本就有恩在先。” “是啊,若无宜宁姐姐,我也不会和相公相识,更没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实现自己的抱负。”刘雪柔也附和道。 两人离开后,谢知砚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见贺宜宁还在熟睡,他也脱了外衣和鞋,轻轻地钻进了被窝。 或许是感受到身边有动静,贺宜宁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但翻身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后,眉头便舒展开来。 谢知砚将她搂在怀里,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轻柔。 渐渐地,谢知砚也有些困意,两人再次醒来,外面已经暗了下来。 贺宜宁往谢知砚怀里蹭了蹭,“阿砚,现在什么时辰了?”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74节 “酉时刚过,”谢知砚轻抚着她的秀发,“林嬷嬷已经做好了饭菜,起来用完膳后再睡?” “好。”贺宜宁笑着回答。 谢知砚让她在床上躺会儿,自己穿戴好了,谢知砚又拿着贺宜宁的衣裳,将其在炭盆上烤暖和了,才给贺宜宁穿上。 春眠端着茶水进来,看见这种场景不由得一阵羡慕。 从前她总觉得,谢先生虽好,但手无缚鸡之力,家世也单薄,多少有些配不上她家姑娘;但自打他们成亲后,她亲眼见到谢先生是如何待姑娘的,终于明白姑娘为何要对谢先生那么好了。 这是谢知砚回京后的第一顿饭,他们小院里本就没几个人,在贺宜宁的再三劝说下,春眠和褚旭、林嬷嬷也坐了下来,几人一起用膳。 林嬷嬷早年间是宫里的女官,出宫后并未成家,谢知砚曾有恩于她,所以在得知谢知砚要找人伺候夫人时,她立刻自荐了。 “林嬷嬷的饭菜做得越来越好吃了。”贺宜宁夹起一小块排骨,真心夸赞道。 林嬷嬷笑着给她盛了一碗汤,“夫人喜欢就好,先前您刚有孕时,吐得那般厉害,可把我和春眠丫头吓坏了;这汤是按照宫里食谱做的,您尝尝可还行?” 褚旭也不动声色地给春眠盛了一碗递过去,春眠看了看他,道:“我自己有手,不用你帮忙。” 褚旭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贺宜宁看着春眠这傻丫头,又看着褚旭这愣头青,实在忍不下去了,直言道:“褚旭,等过完年,我把春眠嫁给你可好?” “啊?” 春眠和褚旭都不约而同地惊呼,看了眼对方后,又同时将头瞥向另一边。 谢知砚笑而不语,看来不用自己出手,他家夫人就能把这事儿办妥。 贺宜宁见两人不说话,又道:“难道你们对彼此无意?那褚旭你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地从禹州给春眠带吃的回来?” “我......”褚旭一时语塞,他知道春眠爱吃,所以回京前,他特意买了不少禹州的特产带回来。 贺宜宁又看向春眠,“你若对他无意,那为何每次收到禹州来信时,都要跟我有意无意地打听他的消息?” “夫人~”春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不停地搅动着衣摆。 她的确对褚旭有意,但是她是女子啊,总不能自己先去表明心意;可褚旭就是个二傻子,只知道一味地对自己好,什么话也不说! 桌下,谢知砚轻轻踢了下褚旭。 好半晌,褚旭终于鼓起勇气看向春眠,“我......我喜欢你,在夫人还没嫁过来前就喜欢你了,我虽然只是个侍卫,但我也不会让你吃苦,若是有人欺负你,我......我就跟他拼命!” 春眠见他面红耳赤又结结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谁要你拼命了?再说了,本姑娘的功夫也不赖,平常人也伤不了我。” “那你的意思是......”褚旭小心翼翼地询问。 春眠微微坐直身子,正色道:“若想娶我,你需答应我几个条件。” “好,你说。”褚旭迫不及待地回答,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自己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第128章 “往后你若跟着大人外出公干,必须十日捎一封平安信回来。” “可以!” “成婚后不要让我在家相夫教子,我也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以!” “以后夫人和大人若是吵架,你必须同我站在夫人这边。” “可以!” “不可以!”谢知砚听见这一条,立刻出声反驳,只是下一瞬看见贺宜宁的眼神时,立刻换上了笑容,解释道,“我和夫人怎么会吵架呢?反正整个府上都听夫人的。” 贺宜宁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几人和和美美的用完膳,顺便将春眠和褚旭的婚事定在了年后。 如今叛乱刚刚平定,年前谢知砚肯定还要忙一阵,褚旭也少不了要跟随。 皇宫,凤仪殿。 慕容煜和华静娴亲自熬好药给皇后送去,华盈还在昏迷,慕容郢便一直守在她床边。 他与华盈虽是政治联姻,但这么多年来,华盈对自己的关心他也是能感受到的,只是从前他心里一直对徐贵妃的死耿耿于怀,也从未好好关心过这位结发妻子。 “父皇,儿臣与太子妃来送药了,您守了一天一夜,还是回去休息吧,这儿有儿臣在。”慕容煜看着他憔悴的面容,终是不忍劝解道。 慕容郢朝两人微微颔首,“你们都是好孩子,皇后把你们都教得很好;对了,嫣儿怎么样了?朕听说她差点儿就被嫁去东翼国了,她......可有怨朕?” 华静娴微微一笑,“苏将军及时赶到将嫣儿妹妹救下,妹妹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母后受伤昏迷,她正在宫里为母后祈福呢。” 慕容郢叹了口气,他看向慕容煜,“朕也老了,明日早朝就由太子去吧,那些个乱臣贼子,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顾及其他。” 慕容煜和华静娴相视一眼,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拱手应了下来。 次日朝堂上,慕容煜出现时,所有朝臣心中都有了结果。 慕容煜处置了那些追随大皇子造反的人,对护驾之人也论功行赏,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赏。 谢知砚看着太子能独当一面,心中也很是欣慰,他愿意追随太子,除了皇上的嘱托,还因为太子有一颗仁爱之心。 大牢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慕容乾蜷缩在霉斑遍布的草席上。 曾经不可一世的大皇子,如今囚衣褴褛,双目无神地望着头顶的一线天光。 “庶民?发配皇陵?哈哈哈,不可能!绝不可能!父皇不可能这样对我!”他喃喃自语,抓着牢门朝外大喊,“放本宫出去,本宫要见皇上!” 两个牢卫走了过来,手中的刀狠狠砍在门框上,“吵什么?如今太子监国,你一个庶民再闹下去,当心和那些乱臣贼子一样,择日处斩!” 慕容乾闻言不敢置信,他不死心地询问:“丞相呢?我外祖父是丞相!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对,我的侧妃还怀有皇嗣!” “徐丞相?现如今哪还有什么丞相?太子早就下旨没收其家产,如今这个时辰,怕是已经流放出京城了。” “至于您那位侧妃,她受了惊吓流产而亡,哪还有什么皇嗣,您就别痴心妄想了!” 慕容乾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他望着那仅存的一丝天光,绝望地闭上了眼,苦心筹谋多年,竟落得个这般凄惨的下场! 芷兰书院。 谢知砚下朝回来时,贺宜宁正坐在院内晒太阳,一旁的春眠和褚旭正在做果脯,贺宜宁如今不怎么害喜了,每日总想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谢知砚将手中的糕点放在贺宜宁面前,“你最爱的芙蓉酥,尝尝?”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贺宜宁坐直了身子,打开芙蓉酥吃了起来,“不过我现在就这么能吃,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发胖?” 林嬷嬷笑着端来一碗燕窝,“夫人放心,您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哪会容易胖?” “就是,我的宜宁美若天仙,就算胖了也一样好看。”谢知砚也附和道。 用过午膳,谢知砚陪贺宜宁在书院内散步,马上要到除夕了,书院已经休沐,现在整个院内安静得很。 经过宫变,芷兰书院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贺宜宁和华静娴打算年后再招收一些女学生,不过学生多了起来,那也得再聘请一些教书先生。 一想到先前开办女学招不到先生的惨状,贺宜宁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知砚握着她有些微凉的手,安慰道:“今日太子论功行赏时,特意褒奖了芷兰书院,有太子金口玉言在前,你还怕找不到合适的教书先生吗?更何况,我看你们先前招收的女学生中,不乏有能力出众之人。” 听他这么一说,贺宜宁立刻有了想法。 她让春眠给顾姝和宋瑶递了帖子,约她们来福满楼见面,谢知砚说什么也不愿意她单独出门,也跟了过去。 顾姝和宋瑶得知贺宜宁约见,很快就到了福满楼,然而当她们走进雅间看见谢知砚时,不禁停下了脚步。 贺宜宁见两人愣在了门口,用手肘戳了戳谢知砚,“让你别跟来,看吧,把人家都吓得不敢进来了。” 顾姝和宋瑶朝谢知砚福身,“谢先生。” 谢知砚微微颔首,起身道:“我出去等你们,有事儿唤我就成。” 贺宜宁连连点头,“去吧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谢知砚离开后,宋瑶才恢复了平常的性子,“宜宁妹妹,不得不说你真厉害,连谢先生都对你唯命是从。” 贺宜宁有些无奈道:“自从谢奕辰将我掳走后,他就一直后怕,现在除了每日上朝,几乎对我寸步不离。” 顾姝了然一笑,“经历过生死的人,自是更加懂得珍惜。” 贺宜宁将约她们的来意开门见山说了出来,书院打算招收新学子,顾姝为人沉稳冷静,棋艺精湛,正适合做棋先生;而宋瑶在宫变时的表现。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做个武先生绰绰有余。 顾姝听后立刻答应了下来,她入女学本就是想凭借自己的本事报仇,如今谢奕辰已死,若能留在书院教授其他女子知识,她自是义不容辞。 倒是宋瑶,有些犹犹豫豫的,不知如何是好。 第129章 贺宜宁见宋瑶迟疑的样子,直接询问:“宋姐姐,你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言。” 宋瑶看向两人,思索片刻才道:“宜宁妹妹,阿姝,我这个人吧,只知道舞刀弄枪,也没什么耐心,做得好‘武先生’吗?” 贺宜宁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宋姐姐这番话,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顾姝有些好奇地询问。 “褚升,”贺宜宁回答,看向宋瑶道,“当初我请求褚升做武先生时,他也是再三推脱,说自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过你们也都上过他的课,他教得如何?” 宋瑶想也没想就说:“他虽然是个二愣子,但不得不说他的功夫确实了得。” “是啊,而且褚先生的教学方法也通俗易懂,我这种丝毫没有武学功底的人,现在都能简单过几招,”顾姝也附和道,“不过褚先生回乡探亲这么久,为何还没回京?” “就是,他回来不就可以继续担任武先生了?”宋瑶还记得,褚升曾经来大牢看过自己,还说让自己好好活着。 贺宜宁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并未将褚升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褚升是二王子的消息除了自己和春眠,也就只有谢知砚和太子、苏迟以及慕容嫣知晓。 “褚先生家中有老人去世了,所以这几年要在家中守孝,往后能不能回来,我也不确定,所以才着急找个武先生;宋姐姐,你就答应吧,你不试试,怎就知道自己不行呢?” 顾姝也劝道:“嗯,你这个人虽文采不怎么样,但武功在女子中,绝对是拿得出手的。” 宋瑶一听她说自己文采不行,立刻来了胜负欲,“什么文采不怎么样?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试试吧!” 三人端着茶杯相碰,贺宜宁笑着开口:“那就提前祝两位姐姐教学顺利了!” ...... 谢知砚陪贺宜宁回将军府贺新年那日,整个将军都没人来迎接他们,贺宜宁着急忙慌地往里走,生怕父母出了什么事,吓得谢知砚紧追在后。 和前夫双重生后,我改嫁权臣你哭什么 第75节 只是他们刚走进院内,就瞧见贺钊和苏迟正站在楼梯上挂红灯笼,一旁的苏惠和福伯在讨论菜谱。 “阿爹阿娘,你们在做什么呢?这么大阵仗,”贺宜宁看着院内红红火火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要办喜事呢。” 苏惠招呼着两人进屋,“可不是要办喜事了,今日太子殿下传旨,不仅封了阿迟做新任护国将军,还给他和昭玉公主赐婚了!” “真的?”贺宜宁喜出望外,看向谢知砚嗔怪道,“你怎么就没跟我说过?” 谢知砚一边递灯笼给贺钊一边回答:“你忘了,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上过朝了,哪里知道这事儿?” 贺宜宁一想也是,自从太子监国,谢知砚帮他肃清朝野,处理完乱党之后,便请旨休沐,整日在家照顾自己。 挂完灯笼后,苏迟又马不停蹄地往外跑,“公主说要来府上用午膳,现在应该也快到了,我去迎一迎,免得有人说我们将军府失礼。” 贺宜宁笑着打趣:“我看是你自己想嫣儿,想迫不及待见她了吧?” 苏迟佯装生气要教训她,谢知砚立刻挡在了她身前。 贺宜宁嚣张地朝苏迟吐了吐舌头,故意道:“阿爹阿娘,你们快看,表哥又欺负我!” 贺钊无奈一笑,“你这丫头,都快做娘亲的人了,还这般顽皮,我看是知砚对你太好了,宠得你无法无天。” 说话间,慕容嫣带着心儿走了进来,“宁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 贺宜宁扬声道:“说我表哥想要迫不及待去见你呢!” 慕容嫣一听,看向苏迟有些红了脸。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用完午膳,正好太子有事要与谢知砚和苏迟商讨,贺宜宁便跟慕容嫣去了东宫。 前些日子,华静娴被刘雪柔诊断出怀有双生胎,但身体有些虚弱,需要静养,她们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 华静娴见贺宜宁来很是高兴,午后日光正好,贺宜宁提议去御花园走走,免得越静养身子越疲乏,到时候连生产的力气都没有。 一行人刚到御花园,就看见慕容悦赤着脚在石子路上奔跑,发间钗环散落一地,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一会儿对着花草喊“皇兄”,一会儿又哭着要找母妃,身后的宫人们见怪不怪,也没人上前阻止,直到看见华静娴一行人时,才跪下行礼。 “见过太子妃、昭玉公主、谢夫人。” 华静娴摆了摆手,“都起来吧,冬日气候寒凉,你们怎得就任由承安公主光脚乱跑?” 接连失去哥哥和外祖父,慕容悦受了刺激,不慎落水被救起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像个孩子一般。 太子念在她也是父皇的骨血,也没再过多处罚,还保留了她公主的身份,让她留在宫中生活。 宫人们面面相觑,有人解释道:“回太子妃,是公主自己吵闹着不想穿鞋,奴才们这就带公主回去。” 慕容悦被几个宫人拉走,贺宜宁望着这一幕,想起前世她对自己的折辱,心中并未有恨意,反而对她有些怜悯。 不过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任何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华静娴看着贺宜宁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说:“咱们前后脚有孕,说不定将来还能做个亲家呢!” 贺宜宁直言道:“那也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人只活一次,总得为自己而活。” 两人相视一笑,几人走累了便找了一处凉亭歇息,正好遇到慕容煜和谢知砚、苏迟过来。 “今日有风,出门也不知披件大氅。”慕容煜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替华静娴披上。 其余两人也不甘示弱,纷纷照做。 几人坐下闲聊,贺宜宁好奇地询问:“太子殿下,你们谈什么谈这么久?” 慕容煜故作可怜道:“这还久啊?谢先生为了你都好久没来上朝了,孤有许多国家大事要与他商议呢,今日才说到一半儿,他就急着来接你了。” 谢知砚牵住贺宜宁的手,看向慕容煜,“殿下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微臣相信,大胤有殿下在,定能海晏河清;至于微臣......” 他看向贺宜宁,眼中满是爱意,“只愿宜宁,余生平安喜乐就好。” 第130章 贺宜宁生孩子那日,正值七夕,她躺在床上,汗水浸透鬓发,双手死死攥着锦被,疼得大叫不止。 刘雪柔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道:“宜宁姐姐再忍忍,莫要大叫,免得浪费力气,快了,孩子很快就出来了。” 贺宜宁应了一声,虽然她活了两世,但这生孩子还是头一遭,先前华静娴生产时,因为是双生胎,足足生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 当时贺宜宁还说,自己从小练武,生产时应该会比普通女子容易些,谁知竟也这般难熬。 屋外,谢知砚急得来回踱步,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沉稳。 郭韬递了杯茶给他,安慰道:“谢先生,我家夫人说了,生孩子都会这样,有雪柔在,谢夫人一定会母子平安。” 终于,一声婴儿啼哭骤然响起,正巧有流星划过天际。 “恭喜恭喜,是位千金!”稳婆喜气洋洋地抱着孩子出来。 谢知砚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他低头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然后又抱着孩子走进了屋内。 刘雪柔和春眠刚把屋内收拾好,见他进来,识趣地退了出去。 贺宜宁还有些虚弱地靠在床边,“快把孩子给我看看。” 谢知砚抱着孩子走过去,贺宜宁仔细看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孩子的脸颊,十分柔软。 “阿砚,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贺宜宁有孕期间,两人给孩子想了许多个名字,每次要确定下来时,还是觉得不好,谢知砚索性就说,等孩子出生后再做打算。 谢知砚看着两人,轻声道:“就叫‘一一’如何?” “一一?”贺宜宁念了一遍,“会不会有些太简单了?” 谢知砚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一一,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你我的第一个孩子。” 贺宜宁眼眶微热,伸手轻抚女儿的脸颊。 窗外月色似水,漫天繁星,仿佛在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庆贺。 ...... 孩子的满月宴是在芷兰书院办的,许多学生都自告奋勇地前来帮忙,贺宜宁也乐得清闲,只管抱着孩子接受众人的祝贺。 而谢知砚立在她身侧,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妻女。 “宜宁姐姐,一一长得真像你,漂亮极了。”刘雪柔一边夸赞,一边笑着递上一对金镯,“我和相公想了许久,也不知道送个什么,就自己动手打造了这对镯子,希望一一平安顺遂。” 贺宜宁笑着让春眠收下,“你们两个都是手巧之人,我替一一谢谢你们。” 顾姝也递上一个十分可爱的虎头鞋,上面还缀了两颗圆润的珍珠,“这鞋子是我亲手绣的,希望你们喜欢。” “还有我们!”慕容嫣和苏迟姗姗来迟,两人成婚后,陛下派苏迟去巡视边关,慕容嫣也跟了去,收到孩子满月宴的请帖后,立刻赶了回来。 苏迟送上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希望一一长大好能随心所欲,勇敢地为自己而活。” 大堂内热闹了起来,慕容煜和华静娴携手而至,身后还跟着一位“老朋友”。 展翼一袭墨蓝锦袍,腰间配着代表东翼王的玉饰,大步踏入厅内。 除了知晓他身份的几人,所有人都十分愕然。 展翼拱手朝谢知砚和贺宜宁一拜,“两位,冒昧前来,多有打扰了。” 谢知砚率先反应过来,向他行礼:“见过东翼王。” 展翼抬手扶住他,“谢先生有恩于本王,不必行此大礼。” 他看了眼贺宜宁抱着的小婴儿,眼中闪过一丝柔软,“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了恭贺你们满月之喜,孩子很可爱。”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曾经那个沉默寡言的褚先生,竟是东翼国的新王。 宴席间,展翼忽然起身,走到宋瑶面前。 宋瑶方才得知展翼的真实身份后,久久没反应过来,现在看见他依旧有些愣神,“褚......翼王。” 展翼见她与自己如此生分,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随后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道:“宋姑娘,本王此次前来,一是为贺喜,二是……”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郑重开口:“想求娶你为王后。” 满堂哗然。 宋瑶也吓得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僵住了,“你......你胡说什么?我一个武将之女,怎能嫁你为后?” “可我从前还是侍卫时,你也并未嫌弃过我啊?”展翼是否能真诚地看向他,“父王只有我和展祺两个儿子,展祺为了王位做了许多错事,被终身囚禁;虽然我继承了王位,但我对天发誓,往后只会娶你一人,绝不会让你陷入险境。” “我......”宋瑶脸色涨红,手足无措地看向贺宜宁与华静娴。 华静娴笑道:“翼王不远万里前来,一进宫就跟陛下表明了来意,又迫不及待地要来见你,宋瑶妹妹当真不考虑考虑?” 贺宜宁也附和道:“是啊,当时翼王临走前,还托我一定要救你呢。” 所有人都开始起哄,终于,宋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展翼高兴起身,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直接抱起宋瑶转了几圈,宋瑶害羞地直接跑了出去。 ...... 虽然求娶是展翼提出来的,但为了给宋瑶撑腰,华静娴特意求了慕容煜,将宋瑶封为郡主,又让礼部给她准备了许多嫁妆;贺宜宁也单独给她准备了嫁妆,一来是真心把她当姐妹,二来也算是感谢展翼在宫变时出手相助。 送展翼和宋瑶离开那日,贺宜宁与谢知砚并肩站在城楼上,秋风拂过,贺宜宁忽然开口:“阿砚,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嗯?” “在梦里,我嫁给了谢奕辰,”她声音很轻,仿佛真的在诉说一个故事,“可到头来才发现,他一直都在利用和算计我,甚至还连累将军府满门抄斩,你也早早离世......” 谢知砚见她眼眶微红,轻轻将她搂入怀中,“那只是一场梦。” “是啊,幸好只是梦,”贺宜宁看着他,唇角微扬,“幸好,我选的是你。” 谢知砚低头看她,眸中满是温柔,“宜宁,无论你嫁没嫁给我,我都会一直守着你,只要你开心,我便开心。” 贺宜宁将头靠在胸口,听见他胸腔内跳动的声音,无比庆幸。 一群大雁掠过城楼,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