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299天》
第1章 卷首语
第1章 卷首语
引子:故事开始前的一些背景资料,愿意静下来仔细一看的人厚道,不想看的人只是调皮一点而已。
话说从2a88年起,人类开始了疯狂的内卷.
不过那时候人们并不像现在这样,卷工作卷衣食居行,而是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随着生物工程成本螺旋式下降和技术的不断完善,人类从2a58年就基本实现了dna自由。
科学家破解了人类自身五千万个基因片段的密码。动植物有二千多亿个基因也被破解了。
他们不但可以对自身基因进行各种理想化重组,甚至还开始按自我意愿塑造新人类。
基因自由很快席卷了全球,几乎波及每一个人。
人人都想自己比别人更聪明,更漂亮一点,不惜脱胎换骨。
想说有法律限制是吗?任谁的巴掌都挡不住滔滔不绝的长江!
这种浪潮还冲击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
譬如短跑运动员,居然把骏马的基因优势嫁接到了自己身上。
还有些勇敢人士借鉴了老虎雄性器官的某些基因。
喜欢标新立异的潮人,则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狗头人身的怪物,认为那样更酷。
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也被创造了出来:
三百六十天日日开的树屡见不鲜,稻谷能长到杏子那么大的颗粒,梧桐树上一年四季都可以结苹果。
有一天,发生了一件轰动全球的大案。
有位男人出去吃饭,发现自己的老婆居然和别的男人肩并肩去了一家旅馆,他便悄悄跟了进去。
不过他很快跟丢了。正当他在走廊里气冲冲寻觅之时,他老婆忽然从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他冲上前去便甩了老婆一巴掌。
那个老婆莫名其妙挨揍了,不禁勃然大怒,和他扭斗了起来。
两人直打到大门外,最后女的披头散发,男的满脸血污和抓痕。
一怒之下,男人扭断了女人的脖子。
这时走过一个路人,竟说他杀的是自己的老婆,走上前去把他也杀了。
忽然旅馆里又走出来一个男人,见自己的老婆只是出来几分钟,不想却暴尸街头,竟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警察来了以后才发现,这个男人杀的女人是别人的老婆,却也与那个路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大哭的男人更傻眼了,因为他忽然看到自己的老婆正站在街对面呢。
原来这三个人的老婆,都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基因优化后的美女。
完美的基因组常常被相互借鉴和抄袭,最终趋于严重的同质化。
对此当时人们开展了大讨论,认为这样下去肯定出大问题。
于是,管理当局为了完整保存人类原生态的基因,决定在地球不同区域共创造七个乐园,将那些原生态的人保护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经过统计,地球上竟然只剩下967个原生态的人。
其他人都是享受过“基因自由”的人或他们的后代。
不过基于自愿的原则,最终只有824个原生态的人进入七个乐园生活。
第一乐园的初始居民有一百零八人,最长的有八十多岁了,最小的才七个月大小。
按照设计,当这些原生态的人走进乐园后,五百年内他们将和外部世界永久性物理和空间隔离,内外之间甚至连一粒灰尘都无法出入。
只有在人类出现基因紧急状态时才能按一定程序提前开园。
这个故事是从第一号乐园开始的。
第一乐园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所在,创建于2b36年,是一个方圆10公里的微型城市,全名是“原生态人类第一号乐园”。
第一号乐园创建之初,园内生长着当时地球上各种处于原生态的温带动植物,封闭在一个高800米的透明弧形球体里。
园内气候宜人,由一种全能智慧系统保持内部的环境处于最理想的状态,温度和湿度都会自动调节,水被循环利用。
最惊人的是这个乐园的所有设备的设计寿命高达五百年,并且全部自动运转。
生活在乐园里的人几乎不需要从事任何劳动便可以获得生活必需品。
他们的食物甚至是由工作站直接合成出来的。
当年建园时担心内面的人因为封闭性而产生抑郁,在合成食物里也集成了一种叫做“快乐素”的物质。
这种物质能让人精神愉悦,还能确保身体机能处于最完美的运行之中,因此园里的人的理论寿命几乎都在109岁至126岁之间。
刚开园时一切都和人们预期的一样理想。
但若干年后,人们发现女人很难怀上孩子。而且一旦怀上孩子的女人也会异常痛苦。
因为小家伙会从四五个月起便在子宫里从早到晚“欢快地舞蹈”。
生下地后更是过于活泼好动,五个月后便想上天去把星星摘下来当萤火虫玩。
因此第一乐园的人口一直走在快速下滑的通道。
到了余庆出生的2c36年,竟只有他这个唯一的男婴诞生。
此后有五年里乐园便再无一个孩子出生。
直到第六年才有女人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姐妹丫丫和仐仐,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新生婴儿了。
大约2b58年的时候,当时的世界曾试图采取补救措施使第一乐园的居民保持适度增长。
但是后来地球发生了一些颠覆性的大事,这件事便完全被遗忘了。
更可怕的是,第一乐园接着还和外部世界失去了联系。
开园之时,乐园里的原生态的人和外部的新人类还共处在一个网络生态里,相互之间还可以正常交流。
但随着外部世界的网络形式不断演变进化,文件格式和传输方式差别越来越大,乐园里的陈旧终端根本没法和外部世界的网络顺利联通。
余庆他们得到的外部世界确切信息的最后一年是2c28年。
他们被告知此后乐园管理的新人类都是宇子,并请他们自决,而宇子不再过问任何乐园内的事情。
他们要求对方解释,并开放第一乐园,但是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此后十年,他们和外部世界没有任何联系了。
就这样,他们成了人世的弃儿。
到了2c56年,整个第一乐园只剩下余庆,丫丫和仐仐三个人了。
丫丫和仐仐因为争宠长期不和,常常暴饮暴食。
“快乐素”随着过量的食物在人体内囤积,她们各自都出现了不同的严重疾病。
2c64年,丫丫和仐仐不到二十三岁便先后因病去世了。
他成了孤家寡人,于是决定逃出第一乐园。
经过反复分析,余庆发现升华阁是唯一可以逃生漏洞。
升华阁其实就是个把尸体运送到外面的地方。
它将尸体进行切片,分割或者压缩,运往园外以供科学研究。
余庆为了安全从那里逃出去,想了一条阴损的招术。
他不断驱赶了园里几乎所有能找到的动物,前去堵塞、欺骗升华阁。
终于,升华阁的设施不堪重负崩塌了。
他趁机从那儿逃了出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作者感言】
21世纪的网络小说必将以一堆狗屎而载入史册。
我拼命写2c世纪的荒唐事,想摆脱这样的标签,却发现它真的不是狗屎,但的确是驴子屎。
我把它装进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骗人说它是速效救心丸。
过了几天我把这事忘了,自己也觉得这是真的
此文仅为博你一笑,请你不必太当真。写小说的人都爱胡说八道,不过我假正经一点而已。
在我眼里,不喜欢我书的读者都不是好读者,你不能让我害单相思嘛!○
阅读奖励现公布如下:看完本书的读者一律去2c世纪领五个类人姝回家,外加一把虚子枪。
友情提示一下:后面的章节里雷太多.
(本章完)
第2章 类人姝,永不凋谢的情人
第2章 类人姝,永不凋谢的情人
余庆从第一乐园逃出的地方,是升华阁巨大的排污口。
这里连通到了一条大河之中。
他挣扎着爬到第一乐园外墙的对岸。
从这儿看去,前两百米有几架窥探乐园内部生活的望远镜。
这说明当年新人类在那儿活动过,肯定有通往城镇的交通线路。
他决定从那里上岸。于是回到水里,奋力向那里游去。
攀上那个地方确实费了他一番周折。
他是用匕首凿出一级级台阶才成功的。
到达那个小平台的时候,他已是汗流浃背,又饥又渴,直接瘫倒在地上。
休息了一会儿,他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前面有路
和第一乐园一样,当年修建这些路的时候,已经有技术使道路两旁两百年都长不出一根草来。
不过他很奇怪,尽管路上布满厚厚的尘土,却居然没有一片枯死的树叶。
难道这附近的地方那么多漂亮的树木从不落叶吗?
他沿着这条弯弯曲曲的路向前走去。
饥饿让他不得不走走停停,以观察路两旁有没有可以食用的植物。
终于,他看见了一片野韭菜。这个东西可以吃!
他扑过去抓了一把在手上,不假思索塞进口里嚼起来。
但他很快感到不对劲。这东西是某种人造的纤维!
他用匕首在树上凿了起来,可那树也是人造的,或者是某种完全不认识的非原生态的品种。
他猜想这一片的景观都是制造出来的,想在这里找到吃的东西比登天还难。
这时应该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头盔上显示此时外面的温度是47.6c。
可他掌握的资料显示,第一乐园周边2b00年的时候1月份的天气通常低于17c。
而第一乐园里的温度经过系统的调节,常年处于18c到26c之间。
厚厚的防御衣穿在身上很不舒服。
他里面的衣服在排污沟里挂得破破烂的,后来又都被水冲走了。
这时防御衣擦着皮肤都快磨破皮了。
于是,他干脆脱掉了,赤条条地走,把自己从第一乐园带出来的东西都用爻粒子枪挑在肩上。
他自言自语道:“这样多凉快!防御衣的裤裆也太宽了,弄得我吊儿郎当的!”
现在他也只能自娱自乐来转移自己对饥饿的注意力了。
他狠狠打了自己屁股一巴掌,然后笑着说:
“试看今日之天下,谁的脸比我屁股还光滑?”
不过他也只是这样赤条条走了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自己现在这样太不够礼貌了,太不文明了。
假如真的碰到我们的亲戚,那亲爱的新人类,或者宇子,那该怎么办?
想了想,他去路旁的树下,用匕首割下一些枝叶下来,再扯了些草,编了一个人造植物的围裙系在自己的腰上。
“我这是要回归几百万年前,重走人类进化之路?”他自言自语道。
尽管此时他饿得头昏眼,脚似划船一样,但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轻松愉快。
现在前面的路正向一处山坳里延伸,可以看到那里有两幢楼房掩映在七彩的木林中。
又走了十来分钟,一个宏大的拱门映入他的眼帘,上书几个大字:
“原生态人类休闲观赏大酒店。”
看来新人类硬生生把第一乐园当成了早期人类的熊猫馆,供他们参观娱乐。
我们真的被新人类当做怪物了吗?
不过即使建设这个酒店的时候,新人类抗氧化技术已经相当发达了,但那个拱门看起来还是锈迹斑斑了。
也许,这儿被遗弃了相当长的时间,历经了百十年的风雨。
当他走近了拱门的时候,看到右边底部的柱子上刻有一排模糊不清的字,上面写道:
“天境湾的张道明,马嘉云到此一游。
当年你如胜景被人赞扬,今天你已经光沉响绝听任尘土来埋藏。
刻于公元2b33年4月14日。”
从文字上可以判断,这个酒店在2b33年4月14日以前便被遗弃了。
这让他刚才的欣喜之情一下变成了忧心忡忡。一百多年前的古迹里,自然找不到前人留下的食物。
突然,他看到拱门内不远处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女人!
她一头乌黑的头发正在微风中轻扬。
他不由自主停了下来,然后小步快跑向后退了十几步。
他有些慌乱地扯掉了自己的草裙子,还是把那身闷热的防御衣穿回了身上。
他刚才只瞥了那个女人的侧面一眼,但已经知道她一定是个少有的绝色美女。
单是那种优美的姿态,足以艳冠天下。至少丫丫她们根本无法和她相比。
他镇定下来,极力使自己显得从容不迫的样子,重新朝拱门走去。
他故意弄了点动静出来,想要引起那位美女的注意。
他希望美女这时转过脸来,和他打一声招呼。
“在新人类的眼里,我这样子还算英俊潇洒吗?”他想。
不过美女似乎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脑袋,并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也许她刚和谁吵过架,正在那儿生气了。或者矜持一下。
即便这样,他还是很开心。
从美女的外表来看,说明如今的新人类,或者是宇子,还没有放弃原生态人类的形状。
这样的话,他走进他们中间,不会被看成异类了吧?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在离美女约2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轻声说道:
“很抱歉打扰您了,请问…”
美女依然一动不动。
他感到有些尴尬,人家懒得理睬他呢。
但很快又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个美女似乎没有任何呼吸的迹象!她可能早已死掉了。
他吓得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又观察了片刻。看来她真的已经死了。
其实他早应该看出异常来了,瞧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刚才只顾盯着人家脸上看了,真没出息。
忽然,他又意识到这也不对。
如果说她已死去多日,那为什么没有腐烂,难道如今的人已经可以肉身不腐了?
“呀呀呀,我这是太渴望见到同类了,忘了这可能只是个人造的模特儿了!”
他回过神来,大胆地走过去用手捏了捏模特儿的脸。
那种手感比真人的肌肤还要舒服柔软。
也许它摆放在这儿已经上百年了,可依然完好如初,还保留着当年的光泽呢。
永不凋谢,这是新人类追求的目标之一。
他小心翼翼撕掉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发现模特的肚脐上方刻有一段文字:
“永不凋谢的爱人,胜天制造有限公司荣誉出品。
出厂日期2b24年7月3日。
给她通电三分钟,她会在一年里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国王。”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模特,而是当年风靡全球的“类人姝”!
时光匣里有这方面的记载,父亲也同他讲述过。
类人姝的出现,彻底颠覆了新人类的婚恋生态。
除了生孩子,它具备了所有女人的功能和优秀品质,而且可以进行深度定制,具有超强的智慧和学习能力。
它能够一天24小时为你服务,既是你的爱人,又是你的助手,仆从,无条件听从你的吩咐。
它会察言观色,不断深入了解你的癖好,可以随时扮演你喜欢的角色,有时投怀送抱,有时欲拒还迎,有时则楚楚可怜,有时又如嗔似怨。
两年后,“类人郎”也诞生了,很快成了天下的女人所爱。
有的女人甚至拥有五百多个类人郎。
从此以后,新人类的男女都互相看不上眼,结婚的比例降到不到千分之一。
为此,当时的政府开始征收“单身税”,税率一度提高到荒唐的百分之九十七。
于是假结婚又流行起来,到处是记名夫妻,实际上还是各玩各的。
有些假夫妻还玩出了新样,让自己的类人姝和类人郎恋爱结婚呢。
当时在风景名胜,海滩酒店到处都是类人妹和类人郎的身影。
有些新人类出门都带有一二十个类人姝或者类人郎。由于它们长得和新人类近似,常常让人混淆不清。
听说它们最后都被授予了“第二公民”身份,每一个类人姝和类人郎都有自己的特殊身份证。
杀害别人的类人郎或类人姝还会有六个月的牢狱之灾呢。
余庆觉得自己空欢喜了一场,看来这个地方是完完全全被废弃了。
而且由于这里的植物都是人造的,无法给食草动物提供食物,所以不会有任何食草动物光顾这里。
依赖食草动物的食肉动物也不会来了。
实际上,这里连一只蚊子都看不到。
没有青苔,没有菌菇,没有生命的迹象,只有高级别科技成果的残存。
发现从这里获取食物无望,他刚才强撑着的精气神瞬间散掉了。
这时他退而求其次,想找到一口水喝,他出了太多的汗,应该是已经脱水了。
这时,他看见类人姝微张的口里竟然还有残存的雨水。
他脱下头盔,然后不顾一切抱着它的头吸吮起来,直到再也吸不出半滴水来。
末了,他莫名其妙号啕大哭起来,好像类人姝能够听见他的声音似的。
他看到丫丫她们了,正在前面向他招手。
他一头栽倒在类人姝的怀里,蒙蒙眬眬听见自己说:“永别了,我操你祖宗。”
(本章完)
第3章 百年酒店(上)
第3章 百年酒店(上)
余庆是在一场暴雨中苏醒过来的,那已经是第二天上七八点的样子。
他把顺着头发流下来的雨水都吞咽下去了。
外面的温度也下降了不少,他感到了这两天从未有过的清凉。
食物,还是食物!这是他现在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
他想,也许应该先往回走,回到有水的地方,那里说不定可以搞到几条鱼来充饥。
他有点犹豫。或者再朝前走走看?
前面两栋楼房只有七八十米远,要不要进去看看?
那里理论上不会找到一粒可食用的粮食。
想想吧,那就是一个百多年前没有用土封盖的坟墓呀!
也许运气好点,能逮到一只耗子什么的。可耗子又吃什么呢?
不过他最终还是决定到里面看看。几分钟的事而已。
出于谨慎起见,在走进大楼之前,他还是把匕首攒在手上,保持一种戒备状态。
他进入的是这个废弃酒店的大堂。
他才踏进迎宾门,一下就被那宏大而富丽堂皇的景象震撼到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尽管地上覆满尘土,但它的装饰却依然光艳如新。
大堂里站着几个已经失去活性的类人姝和类人郎,它们的衣衫基本还算完整。
也许是室内的缘故吧,它们比外面那个类人姝整洁得多。
从这里又可以看出新人类在材料和建筑上技术上的进步。
第一乐园建得比这里早,又禁止过多使用非天然材料,所有每三十年都要对建筑物进行一些小规模的维护。
此时他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切,而是直奔主题四下查找酒店的粮食工作站在哪里。
第一乐园已经是由粮食工作站供应合成食物了,那个时代几乎把天然食品淘汰了。
当时的人们认为合成食物更均衡科学,而食用天然食物则是随心所欲的营养拼凑。
终生食用合成食物可以使人的寿命延长22年,而且其价格是天然食物平均综合价格的五十分之一。
因此当时食用天然食物的人被普遍认为是傻瓜。
当然,合成食物也可以做成天然食品的样子,并且稍加调料便可模拟出各种天然食物的口味来。
但人间所有天然食物的味道都敌不过合成食物的美味,最后全球再也没有众口难调的事了,统一食用自动化工作站生产出来的合成食物。
这里如今显然没电了,工作站不可能运转,幻想它生产出粮食来是不可能的。
即使百多年前有剩下的成品也早已腐变了。他这样四处寻找工作站也许就是多此一举。
这不是饿极了嘛,总想有奇迹发生。
当他最终找到了粮食工作站,果然如他所料:设备都趴窝了,一些成品化成了灰土。
你可能想不到的是,合成食物的原材料就是水,空气和土,不需要别的什么东西!
撤退吧,还是撤退吧,他有些怪自己浪费时间。
看来,还是回头去捞两条鱼靠谱些。
他感觉意识开始模糊了,这也许是低血的症状。
在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偶然发现工作站隔壁有一间屋子的台面上,有一个貌似是鱼叉打火机,立马去拿了过来。
第一乐园有这个东西,是两根鱼叉一样的某种合金棍子,给人庆贺生日的时候,互相敲打鱼叉能发出悦耳的音乐,并迸溅出火点亮蜡烛。
他左右手各执一根鱼叉,互相敲打起来,果然发出了悦耳的声音,而且溅出了火。
这是个大收获,等会儿不用吃生鱼了,可以生火把鱼烤熟了吃。
“这里是为客人做生日蛋糕的地方,”他自言自语说道,“为什么不给我留一个下来啊?”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手在台面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喊道:“哎呀!”,接着便四下翻找起来。
他太幸运了,居然找到了一个百年前预制的生日蛋糕!
这并不荒诞。当时的生日蛋糕已经主要不是当作食物了,而是一种搞怪和热闹的道具。它的制作方法和使用过程是这样的:
如果蛋糕的主人是20岁,那么蛋糕将分成20个扇区,每个扇区有一种味道,预定时可以指定哪个扇区是甜,酸,苦,涩,辣等任意味道,也可以随机产生。
使用时宾客用小鱼叉互相敲击唱生日歌,敲击的火点燃蜡烛。
主人致辞并许愿后吹下蜡烛并分食蛋糕。
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得到哪一种味道的扇区,因此吃的时候有人叫,有人笑,有人吹胡子瞪眼,有人龇牙咧嘴。
但每个人都必须吃下去。
这还不算完。
其实这种蛋糕就这样吃下去是消化不了,它根本还算不得食物,必须喝水。
水和蛋糕在肠胃里起反应,这才变成真正的食物。
搞怪的是水和蛋糕起反应的时候,会产生大量气体,导致人不停地放屁。
当时人们称这种现象为“年终总结”。
其实这有利于长期食用合成食物的人的肠胃健康,让肠胃有一次全面性锻炼。
因为这种蛋糕不能见水,一般都是装在透明的真空包装中。
只要没有水,即使放它一百年,蛋糕永远还是那个蛋糕。
而且也应了那句古话,好事成双。他看见台子对面一个柜子里有个合金桶,拎出来一看,居然是未开封的一桶俗称“粘粘粉”的东西,也就是制造蛋糕的原料。
粘粘粉也很神奇,没遇到空气时是粉,放在空气中便成了黏糊糊的泥膏状。
看来半个月的食物都不成问题了,但现在还是先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再说。
他用匕首刺开了蛋糕那个封装了百多年的真空包装,挑了一块出来就往嘴里塞。
这回他可不太走运,挑上了一块超辣的,辣得他眼泪直流,还在屋子里打转转。
看见有两个给蛋糕塑形的模具扣在台子上,他抓起来便冲向门外去接雨水。
此时雨已经小了很多,但屋檐上还在滴水。他把模具伸过去接住。
一滴,两滴,快点呀!
等不到把水接满,他左右开弓,灌进自己的肚子里去了。
然后继续…那滴嗒的声音真美妙啊。
一会儿他的肠胃里闹腾了起来,接着香屁一个接一个。
发明这玩意儿的人是个天才,粘粘粉和水反应后不仅有高营养物质,还产生浓郁的香气。
肚子终于胀饱了,他又接了满满两个模具的水,拿回了蛋糕制作的地方。
翻箱倒柜又找到了两只粘粘粉用完后的空桶,再去外面接了两桶水备用。
做完这一切,他发现天已经黑了,这才意识到今晚该怎么度过。
(本章完)
第4章 百年酒店(下)
第4章 百年酒店(下)
尽管今天比昨晚的处境好多了,他还是害怕黑暗,他想晚上能有一点光亮。
生日蛋糕里那几支细细的工艺蜡烛就不要指望了,看来只有找点东西烧一堆火了。
让他生闷气的是,整个1楼大厅尽管富丽堂皇,但是没有一样东西是可以燃烧的。
这个该死的消防,火没防着,把我真防着了。
他想到这是个酒店,房间里应该有些东西可以烧着,比如被子之类的物品。
可他跑遍了二楼三楼四楼,居然找不到一个门!没有门,顾客是怎么进到房间的呢?
他想:应该有门,但是隐形的。顾客来到自己的楼层后,自动识别系统会自动把门打开。
现在没有电,他自然找不到门。
即使有电,他也无法通过身份识别。
没办法。可他又不想在这又黑又闷的屋子里度过一晚,所以干脆跑到露天去待着。
雨已经停了,先随便走走。只要防御衣不脱下去,应该没多大危险。
昨晚河对面山坡那些大狼千万不要出现…
不过看这儿的现场没有任何动物在此出没的痕迹。
尽管还有点闷热,但他还是把头盔戴上了,因为这样可以看得更远些,有突发情况能够提前采取措施。
敢在野外睡一晚吗?先走走看,待会儿再作决定吧。
和衣而睡,打开头盔警戒系统,理论上是安全的。
但这样穿戴齐整在外面走真的很不舒服,真的很闷人。
对了,还是折些树枝去酒店烧着照亮。尽管那是人造树,应该不会也是防火的吧?
于是,他找到了一根稍低的树枝,用匕首当刀砍了下去。
“哟喂,有电!”他大喊了一声,匕首也失手丢到地上去了。
他一拍脑袋,突然明白过来了。
这些树和第一乐园的太阳能电池板是一样,是用来发电的。这一片的树不仅仅是为了美观,还是为了给酒店提供电力。
这么说这里应该不缺电,可为什么连一盏电灯也没亮呢?
显然,是供电系统出故障了。
新人类再厉害,也无法百分之百保证他们的设施历经百余年完好如初。
他随手又查看了另外一棵树,这才发现那些树叶其实是某种柔软的太阳光采集板。
用匕首缓缓剥开一串叶的根部,当匕首刺向里面时,他又感觉到了电流流过,甚至迸出了几点火星。
隔空电力传输在2a62年便已经普及了。这些树的发电装置看来依然是好的,那么是酒店的电力接收系统有问题,还是输出控制出现了问题呢?
从逻辑上判断,应该是后者。
因为酒店顶部应该也有太阳能甚至其他电力设施,它们应该与酒店供电系统直连,没必要隔空传送,所以即使它接收不到太阳能树的电,依然有其他电力来源,不会断电。
应该回到酒店找找控制设施,那一定是个老物件。时光匣应该可以回答如何去修复它,从而恢复供电。
他想趁天还没黑透,进去试一下。
他朝回走去,边走边回忆白天在酒店里走过的那些地方,哪里会是那个电力控制室呢?
从安全上考虑,原则上应该放在一楼。人来往频繁的地方,可能首先要排除。而已经去过的地方,似乎也没有这一号。
这一分析,他大概知道在哪个区位了,便径直朝那边走去。
此时屋里已经漆黑,他只能靠头盔的夜视指引前行。
在靠近一个拐角处,他突然收到头盔警戒系统的高度危险警讯,而且夜视目镜中闪现一个快速移动的物体。
他大惊,本能地扭头就跑。这一跑似乎停不下来,竟沿着来时的路快跑到他上岸的那个地方去了。
都没看清是什么怪物就这么落荒而逃,真是太丢人了。
在第一乐园,他胆子最大,什么都不怕。
可新人类胆子更大,什么怪物都敢制造出来。
他这时记起唯一的食物还在酒店里呢。他不能不回去。
他犹豫起来:等明天白天再回去,还是现在回去抢回来?
他冷静了下来,觉得还是先让头盔回放一下警讯当时的影像,看看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
看了影像后,他鼻子气歪了。
头盔自动分析系统在影像中分明标示出来了,那是一条眼镜王蛇,哪里是什么怪物!
他怒气冲冲,手持匕首又回到了酒店。
再次来到那个拐角时,他放慢脚步。
从夜视目镜中可以看到,前面那间屋里一共有六条眼镜王蛇。
走到门边,他猛地推开门,匕首对着一条眼镜王蛇的头就削去。蛇头立马滚到地上去了。
其他五条朝他咬了过来,可哪里咬得动他的防御衣。
他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两分钟里将它们削成了几段。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间屋子正是酒店的配电室。
他扫了几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错,它们和第一乐园的总配电室是一样的!
应该是这些蛇或者它们的前辈侵入这里后,无意间触发了紧急断电装置。
这是可以现场恢复通电的,也可以远程恢复。
但既然酒店已被它的所有者遗弃了,自然没人来理会它。
他伸手过去拉起了紧急断电装置,屋里的灯瞬间亮了。
他一阵狂喜,又巡视了一遍,检查还有没有捣蛋的生物。
在确认没有残渣余孽后,他又把死蛇捡到一堆,自言自语道:“这不也是食物吗?乖乖,不少呢!”
现在电也有了,酒店应该有制冰间,可以把它们存放进去备用。
不过,还是先去找个烧水的东西,煮一截蛇肉尝尝再说。
于是,他挑了一截蛇段,拎在手上,朝蛋糕间那边走去。
正准备穿过大厅时,他又吓了一大跳。
酒店里那几个类人姝和类人郎动了起来!正惊慌失措整理清洁卫生呢。
他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应对这一局面。
这时两个类人郎走了过来,说:“我的王,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他嗫嚅道:“我…我…”
类人郎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忽然大惊道:“我们这里没有王的登记资料!”
另一位类人郎也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我不知道您是怎么进来的,请您现在马上去大门外登记。”
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两个类人郎很温柔地用双手托着他送到了大门外。
他听到头上有声音叫道:“非常抱歉,您的身份无法确认,不被准许进入。”
(本章完)
第5章 我原本是大佬?
第5章 我原本是大佬?
余庆恢复了酒店的供电,反而因此被酒吧管理机器人赶了出来,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他站在大门外硬是无计可施,只好靠在门廊的柱子上眯了半宿。
进不了酒店,他又要断粮了。
他知道,过不了认证系统,要想从这里走进去是不可能的。
他在第一乐园之外是没有身份的,尽管那个认证系统里的资料或许是一百多年前的,但他的信息不会出现在其中。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实际这是家由机器人管理的酒,一百多年前就被人遗弃了,因此也不会给它们新的指令,更新资料信息,但这样也留下了一个逻辑漏洞。
他只有二十九岁,认证系统大体应该检测得到,那它如何能用百多年前的居民信息,证明他不是合法公民?
于是他再次前去认证系统那儿,冲大门内的两个类人郎喊道:
“你们的系统出问题了,难道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你们居然用100多年的信息来认证一个29岁的合法公民?”
两个类人郎对望了一眼,应该也知道了这个错误,忙说:
“我的王,对不起,显然这不合理。可我们与卫星失联了,没法更新信息。秉持顾客第一的原则,我们一致决定启用第1号特别临时条例。”
他问:“什么条例?”
类人郎说:“你被临时授予三十天的合法居留权,只要支付2万rb就可以入住酒店了。”
他忙说:“支付…什么?我怎么支付?”
类人郎盯着他看了一下,惊讶地说:“您居然没有财产数字凭证,难道变更了…”
他假装不耐烦地问:“那我到底能不能进?”
类人郎为难地说:“我的王,非常抱歉,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权让你进来。不过…”
“不过什么?”他问。
类人郎答道:“您可以求助拱门那个叫艾申的类人姝,她被植入了一个特殊的模块…”
不等类人郎讲完,他忙问:“特殊模块?”
“是的,因为她在推销自己,所以被植入了一个能通过生物特征识别出你的出身和社会关系的模块,以利于精准介绍自己。”
他笑道:“就是它会看人打发呗!优先找富贵人家…”
不过他很快收敛住了自己的笑容,又开始发愁了。
因为他不在第一乐园以外的社会关系中!
只能试试,看能不能忽悠到这些该死的机器。
他刚走过去,便发现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的艾申笑盈盈朝他迎来。
她牵着他的手,盯着他看了一眼,说:“啊,我的王,很高兴在这里遇到您。”
“嗯?有多高兴?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的,虽然我这里找不到你的信息,但我知道您的身份。
根据您的生物特征和遗传学解析,您是余云山的第八代孙。
余云山先生当年是全球第二大财团的主席,拥有170万亿rb的财富。还是胜天的第一大股东。”
余庆听了大吃一惊,父亲可从来没有向自己提起过余云山这个人,但艾申说的肯定假不了。
这时,艾申突然热情地拥抱着他的脖子,说:
“我的王,您太低调了,您至少会有6万亿rb的财富。”
余庆说:“财富呢?它在哪儿?”
艾申说:“是这样,余云山的亲孙子余潜坚持原生态人类的生活,在2b36年迁入了原生态人类第一乐园。
爷爷认为他太任性了,他的子孙将来出来后肯定没有能力在新人类社会里立足。
因此,余云山成立了一个基金会,给余潜的后世子孙留下了100万亿rb的财富。
您是余潜的后代之一,经过运算您至少可以领起6万亿rb。
不过,我的资料仍停留在118年之前。”
不错,余潜的确是父亲的太爷爷!
艾申风情万种把头靠在余庆肩上,说:“我的王,把我买下来吧!”
余庆笑道:“好啊,可我现在没法付款。”
“您当然没法支付,现在卫星失联了。
但我们可以签下购买协议,按照我们公司的规定,您可以按先用后付款的原则购买我公司6亿rb的产品。而我只要99万rb。”
“好好,那就先用后付款,我买你了。”
艾申高兴得跳了起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说:
“那我们现在就签生物绑定授权和购买协议!”
“生物绑定是个什么东西?”
艾申说:“就是我的特征和您的生物特征绑定在一起了。
比如我为您去登记了酒店,酒店只要录入了我的特征,把您的特征也关联进去了,您不用做任何事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你去干坏事也算在我头上了?”
“我不会干坏事的,我是已经登记在册的第二公民,进行过严格的行为适当性检测。”
“你昨天几乎赤身裸体坐在那里,这也符合适当性原则吗。”
“不符合。可我不是昨天坐在这里的那个艾申,她因为违反原则已经自己打包装箱了,我是刚刚拆封的,来这里替换她。”
余庆说:“我累了,那我们赶快签协议吧,你好给我登记酒店,这样我终于可以进去了。”
艾申说:“签吧,我都等不及了!”
“这…往哪儿签呀?”
艾申嗔道:“就是看着我的眼睛,吻我呀。”
余庆抱住艾申,重重吻了她一下,问:
“这样算吗?是不是以后我每吻你一下便是签下一个协议,最后把我自己也反卖给你了?”
艾申深情地看着他说:“只有我们类人姝才会一吻定终身。我已经不可逆地成了你永不凋谢的爱人。
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只能打包装箱,返回原厂拆解了。”
余庆笑道:“转卖给别人也不行吗?”
“不行,从一而终。”
“晕,二十c世纪的烈女。能先去给我登记酒店吗?”
“我马上去,亲爱的。可是你没有财产号,不能直接付款。
但我们可以用胜天的信用贷,利息10%,额度5亿rb,可以吗?”
“可以,你可以自由支付,以后也不必问我。”
“好的,亲爱的,这个也要授权,请你吻我。”
(本章完)
第6章 好事成双
第6章 好事成双
还是艾申的面子大,她一出马,刚才死活不让余庆进门的两个类人郎,立马面带笑容把他们迎了进去。
余庆想,自己现在也是个预备大佬了。
不过,他对自己现在的身份转换还没有适应,刚进大厅,便拉住了艾绅,示意她停下来。
“怎么了,亲爱的?”
“我可不是你们,隔空充一下电就可以了,我得吃饭,在那个蛋糕间还有一些剩下的…”
“你的生日吗?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你的蛋糕?”
余庆不好意思地说:“我昨天捡到的…”
艾申抿嘴一笑道:“亲爱的真幽默,不过你说的我明白了,我这就为你点餐。请你稍等。”
过了一会儿,艾申又回来了,说:“抱歉,亲爱的,食品工作站出故障了,在三天内都无法提供食物。”
余庆一听急了,连忙跑向蛋糕间,可台面上的蛋糕已经被当作垃圾收拾掉了。
他暂时放在这里的那支爻粒子枪也不见了。
艾申跟了过来,问:“亲爱的,怎么了?”
余庆指了指台面,说:“我这儿的东西呢?”
艾申说:“别担心,我马上去给你找来。”
艾申一会儿又跑回来了,说:“亲爱的,你的东西是那支枪吧?
按照规定必须先由管理员保管,离开这里时才能交还给你。
不过还有一桶过期的粘粘粉也是你的吗,她们问你想怎么处理?”
余庆说:“谢天谢地我不会饿死了!”
艾申眨了眨眼睛,惊道:“亲爱的,我猜你是想吃那些粘粘粉,是吗?
这可不利于你的健康。”
“健康?我三天不吃饭,那不活活饿死了。”
“我明白了,亲爱的。那我现在先送你去房间,让她们把粘粘粉送到房间去,成吧。”
余庆捏了捏艾申的脸,笑道:“还算善解人意的,也不无理取闹。”
“谢谢你的表扬,我会不断学习,了解你的脾气和嗜好,成为你的一只手。”
“在古代,有三只手可不是个什么好称呼。”
“亲爱的,我失言了。但我的王,你真的是个小偷大王,把我的心都偷走了。”
“你真的很会学习,也开始和我开玩笑了。”
“如果你每次说话时深情地望着我的眼睛,我会更好的读懂你的心思,让你快乐。”
余庆扭了扭腰,打了一个呵欠。
艾申连忙过去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说:
“亲爱的,我这就带你去房间洗洗澡休息,给你捶捶背。”
“想不到你还是个大力士。”
艾申莞尔一笑道:“走着。”
余庆这时才发现艾申的鞋子上还有一排小轮子。
她抱着余庆稳稳地滑到了楼梯边,纵身一跃竟沿着楼梯扶手滑到了三楼。
走廊的地面上立即显示了房号,并有一个箭头导引他们来到了308。
隐形房门立即打开了。他们进去后又自动合上。
洗澡水已经放好,浴池边还站着一个比艾申矮一点的服务型类人姝。
艾申把他轻轻放在地上,帮他脱去了防御服,接过他手上的头盔放在衣架上。
“亲爱的,你真是与众不同,竟然不穿内衣内裤。”
余庆赤条条站着,有点羞涩,说:“我的衣服破了…”
艾申轻轻抱起他来,送到了浴池里。
余庆躺在浴池里。艾申的一只手托着他的头,另一只手给他的腰揉捏。
另一个类人姝和衣坐在浴池里,双腿托住他的后背,两只手则给他胸口涂抹沐浴露。
这时候他才明白她们为什么称呼他为“我的王”了。
他享受的地闭上了眼睛。两双温柔又滑腻的手轻轻摩挲他的皮肤。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身上燥热起来。
艾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亲爱的,别急,就快好了,我会伺候好好睡觉的。”
他指了指那个服务型类人姝,艾申心领神会,让她离开了房间。
这边艾申迅速用浴巾把余庆裹住,擦拭干净,送到被窝里去了。
…
一阵缠绵后,余庆枕着艾申的手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庆饿醒来,肚子咕咕叫。
这时,艾申轻轻来到他床前,双手托着盘子,一边放着一碗粘粘粉,一边放着三杯水。
她跪了下来,把盘子凑了过去,像犯了什么错似的,说:
“亲爱的,我很抱歉,因为工作站故障,我只能让你吃这个了。请原谅我的无能。”
余庆哪有工夫搭腔,端起碗来便往口中灌粘粘粉,不一会儿便吃光了。
接着他端起水,一杯一口,全喝光了。
他打了个饱嗝。艾申放过盘子,过来扶着他给他拍后背。
他开玩笑道:“你不离开一点吗,我马上要发连珠炮了…”
艾申也笑道:“我的亲爱的就是与众不同嘛,连屁都是香的。”
“你真是无所不知啊。能告诉我你的脑袋是怎么做的吗?”
“在我出厂前,他们已经把当时国家图书馆的所有资料几乎全部输入我的大脑了,除了限制和保密的那些部分。”
“那你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发明了这个粘粘粉的,太有创意了。”
“亲爱的,你可不能这么称呼他。发明这个粘粘粉的正是你的前八代祖宗,他叫余云山,也是合成食物的专利权人。”
“可我父亲告诉我,合成食物是人类历史上最糟糕的发明,它摧毁了人类文明的基础。”
“亲爱的说是就是。不过这个东西在地球上引起了广泛的争论,最后主流民意认为它解脱了全人类,因而得到了普及。”
余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伸了伸懒腰,拉着艾申的手说:
“这床真舒适啊。好想再和你…不过,我似乎没力气了…”
艾申亲了余庆一下,说:“亲爱的,我给你订购一些大力丸吧,胜天公司的大力丸是世界上最安全高效的壮阳药。”
余庆扑噗一笑道:“那个胜天公司真是无孔不入。以后不许你再为胜天做…那个叫什么…对,叫广告。”
“好的,亲爱的。可你现在连一套衣服也没有,我要不要为你订几套胜天生产的服装呢?”
“你不是和他们失联了吗,怎么订呢?”
“我可以为你预订下来。”
“是不是又要吻你一下签名?”
“亲爱的,不用了,你已经授权过了。”
这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本章完)
第7章 老板是一条蛇(上)
第7章 老板是一条蛇(上)
听到屋子里传来刺耳的响动,余庆本能地从床上翻了起来。
艾申忙温柔地抱着余庆的肩膀说:“亲爱的,没事,没事。”
“没事?那这声音…”
“啊,这是让我们待在房里别出去,以免危险。”
“什么…危险?”
艾申看着房顶正在闪烁的灯说:“是在找一条眼镜王蛇。”
“你怎么知道的?”
“灯语告诉我的。我们的房间是电磁屏蔽的,所以只能用灯语。”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我早知道眼镜王蛇的一些事情了。”
“你都没有出门,怎么会知道?”
“忘了告诉你,你们这儿停电就是眼镜王蛇弄的,昨天晚上要不是我杀死了几条,这儿现在都还没恢复通电呢!”
艾申听了连忙按住他的嘴,小声说:“你可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
他有些不解,问:“这有什么?再说,当时有两个类人郎都看见我手上抓着一截蛇身…”
艾申说:“我以后慢慢告诉你这为什么,只是你千万不要再提这事。
这个酒店的其他类人郎和类人姝和我是不同的。
他们只是外表相似,但它们没有思辨能力,只能记住八个小时以内的事,所以它们也不会说。”
“只是外表相似?有这事?”
“当然。我知道你洗澡时…对那个服务员有反应,可我得告诉你,它和它们都一样,没有安装女性和男性模块。”
“这…为什么呀?”
“因为只要安装了男性或女性模块,便有了第二公民身份,这涉及一大笔税金。”
“我不明白什么税金。”
“这么跟你说吧,第二公民也要纳税,还是她主人的八倍。”
余庆笑道:“这么说你也得交我十倍的税金?”
“是的,你的税率是收入的8%,我的是你收入的64%,不过我的最终也是由你来支付。”
“这是什么道理?抢钱啊?”
“道理很简单呀,你拥有了我,还会再找个新人类的妻子吗,除非你为了逃避单身税假结婚。都不娶妻生子,地球上新人类很快消失了,这哪行啊。”
“我真娶一个,这税也得交?”
“如何判定你的真假?所以还得交。但如果你们有了孩子,就可以免税了,并且退还前三年已交的部分。”
“感觉上你当了,我一下多了64%的税。”
“不是这样,亲爱的。单身税是80%,我为你节省了16%。”
“什么?我和你就不算单身了?”
“不算了,因为我是第二公民。第二公民一生只有一次机会,但你仍然可以再和新人类结婚。”
余庆笑道:“所以你得对我好点。对了…关于眼镜王蛇…”
艾申嗔怪道:“让你别提!因为这家酒店的主人就是它家的…”
余庆大惊道:“咄咄怪事!一条蛇怎么可能是酒店的主人?”
“真的,没开玩笑。酒店原先的主人把他的遗产留给了他的宠物,也就是公母两条眼镜王蛇。
如果它们死了又没有后代,检测系统会把信息传递到控制中心,中心将在十五天内让这个酒店自毁…”
“那完蛋了,我把它们都杀了!”
艾申一惊,小声问:“真的吗?”
“百分之一百真的,怎么办?”
“不管它,反正我们也是要在这之前离开的。”
“要不我们明天就开溜吧,我得去寻找食品,再说这粘粘粉也吃不了多久。”
“亲爱的,我听你的,明天我们就脚底抹油。不过你得告诉我咱们去哪儿,我必须为你规划路线,安排行程。”
“我想去原生态人类第二乐园。”
“好的,亲爱的,我来分析最佳路线和行程安排。我还要评估途中的安全风险,需要携带的装备和物资。”
“这么多事你一个人能搞定吗?要不我们拐走几个这里的服务员吧,让他们给我们背装备和水,这里的床单,睡衣我都要带走,粘粘粉也还能对付几天,不能丢下了。”
“亲爱的,这办不到,这里的服务员你一个也拐不走,因为他们已经设定了活动范围,无法走出这个酒店300米的地方。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你讲嘛,吞吞吐吐的。”
“可是你已经禁止我再为胜天做广告了,所以没有你的允许,我不能说。”
“朕恕你无罪。”
“在仓库里还有两个没有拆封的胜天类人姝,你可以把她们也都买下来,这样她们就可以分担我的工作了。”
余庆大笑道:“好,都买下来!你干吗不早说,难道和人一样会吃醋,怕她们和你竞争?”
“是这样,亲爱的。我们的设定就是要互相竞争,以利于学习并不断提高,增加你的体验感。”
“那你就别告诉我这些嘛,看来你们也有糊涂的时候。”
“我是这样打算的,但推销胜天产品被定义为行动的最高级。”
“我服了这帮见钱眼开的家伙了。”
“亲爱的,你是同意买下这两个类人姝了,是吧。”
“同意同意。”
“那请你签字,亲爱的。”
余庆抱住艾申重重地吻了一下,说:“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交易成功。”
忽然,余庆似乎想到什么,说:“不对吧,我应该是和她们签字呀。”
“你已经和我签字了,不能再和她们签字了。她们现在只能和我签字,由我来购买。”
“噫?你这是给我挖坑呢,我以后想制你都不成。”
“亲爱的,我这是为你打算,如果你直接和她们交易,你得再付两个64%的税,也就是128%的税,那样你就成穷光蛋了。
第二公民购买类人姝作为助手,则不用加税。你说,是不是更划算?”
“划算划算,我哪里说得过你这个脑袋里有整个国家图书馆的嘴。”
“亲爱的,我只是向你陈述事实。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们一旦启用后,名字和外貌必须调整,不能和我重复。”
“你们出厂时不是都长得一样吗,还怎么调,把她们的鼻子和耳朵分别割掉一个?”
“不是这样的,亲爱的。我们的肌肉弹性指数是可以微调的,五官位置和大小也是如此。”
未来的样子就是如此,不用怀疑。
(本章完)
第8章 老板是一条蛇(下)
第8章 老板是一条蛇(下)
说完,艾申的一根手指指向空中,马上展开了一幅全息图像,正是艾申的形象。
她解释道:“我们的原始形象都是这样的,是由大数据推导出来的最理想外观。我现在按照你的喜好先作模拟调整,你描述一下心中想要的样子。”
“那就来个比你胖一点的。”
艾申望着余庆,缓缓扩充图像中的类人姝的肌肉。
“停!停!再胖下去就成猪了…对,再瘦一点…再瘦一小点…”
“是这样吗,五官还要不要动?”
余庆促狭地说:“当然要,你把她的鼻子调整一下,让她的鼻孔朝天…”
艾申正色道:“这可办不到,只能微调。一旦我把参数植入她们身上,便没办法再更改了,除非返厂重置,你得认真点。”
又改动了几个小地方,余庆说:“就这样吧,叫她艾武吧,瞧那结实的样子。我算看出来了,在古代,这相当于给小姐配两个通房丫头,决不能让她比小姐还漂亮…”
“那我们再开始下一个…?”
余庆打断艾申的话,说:“下一个就不看了,由你定吧,比你瘦一点就行。”
“那叫什么名字呢?”
“叫…对了,刚才那一个也别艾武了,你也别叫什么艾申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妲己,胖的叫芙蓉,瘦的叫燕儿,这显得有文化一点,是吧妲己?”
“是的,亲爱的。就这么决定了,不再更改了,是吧?”
“又要签字,是吗?”
妲己笑道:“不用了。我想你是有点不开心了,认为我在诱导你的决定…”
“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将来遇到什么事,三个人都异口同声讲一样话,会不会弄得我发疯了…”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信息存放的先后顺序都是随机的,思维方式模块也有百分之五完全不同的算法,所以没有一个类人姝是相同的,说话的语气也有差别…”
“行了,还是去把她们都弄到房间让我见识一下吧!”
妲已离开时,余庆望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娃儿太聪明了…”
一会儿妲己就把芙蓉和燕儿带进来,两个人站在他面前,余庆朝她们脸上看了两眼,还是挺满意的,芙蓉胖的有点富态,燕儿瘦的也很有味道。
不过,当他往下身看时,却有点生闷气。看来这是妲已暗中捣鬼,脸是按照他的意思做的,其他的地方妲己根本没问他。
那芙蓉的屁股被妲己弄大了一圈,鼓囊囊的;而燕儿的一双手则出奇的大。
余庆故意招呼芙蓉和燕儿过去,左边把芙蓉抱着,右边将燕儿揽在怀里,说:“精致!精致!来,你们和我签个字,以后就跟在我左右。”
见余庆和芙蓉她们接吻,妲己嘟囔道:“这又不算签字,只不过是普通的嘴唇接触一下而已。”
芙蓉则谦卑地说:“谢谢您的赏赐,我的王。”
燕儿也跟着谦卑地说:“谢谢您的赏赐,我的王。”
余庆说:“以后不准你们这么叫我,统一和妲己一样叫我亲爱的!”
妲己生气地说:“不行,她们不能叫你亲爱的!”
余庆笑道:“呵?你开始反对我了,妲己?”
不过见妲己委屈的样子,余庆又改口说:“要不这样吧,芙蓉和燕儿就叫我宝贝,只有妲己叫我亲爱的。”
芙蓉和燕儿连忙说:“是,宝贝。”
燕儿看起特乖巧,余庆只是后背有点小痒扭了一下身子,她马上走过来,把手伸进去给他挠起来。而芙蓉还在那儿呆呆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呢。
妲己小声问:“亲爱的,那我们现在继续讨论去第二乐园的事?”
余庆点点头。
妲己说:“第二乐园距此有七千四百里,我只能根据一百多年前的资料分析,最佳路径是先去瓮山,然后经长田,再到耀星,马落,抚平。
其后的行程要看情况变化再作定夺。
从这儿到瓮山约四百八十公里,其中c级道路约40公里,b级道路380公里,只有60公里a级路,理论用时1小时+30分钟+5分钟。前提是那些道路还是完好的。
如果我们明天早上出发,亲爱的就可以在瓮山吃中餐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把剩余的粘粘粉带在路上。
芙蓉已经拆封的包装箱可以改作行李箱,用来装亲爱的行李物资;
燕儿的那个包装箱用来装我们三个的备用电池和配件;
我的箱子则让亲爱的躺在里面…”
余庆喊道:“妲己,你什么意思,让我躺在箱子里走?”
燕儿抢过话头答道:“宝贝,因为这里已经废弃了,所以没有交通工具了。
我们和箱子充满电后,能够用约40公里每小时滑行2000公里,宝贝只能走路,每小时不到5公里,只能躺在箱子里合适…”
妲己白了燕儿一眼说:“以后我们谈话时你不要插话。亲爱的,我的那只箱子很柔软舒适的…”
“可我感觉那像是运尸体似的!”
妲己说:“那你坐在箱上吧,行吗,亲爱的?”
“这还差不多,今晚我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出发。”
妲己连忙掀开被子,把余庆抱进被窝里。
余庆望着芙蓉肥肥的臀部,心不在焉地问妲己:“今晚怎么睡,这床也不够大呀。”
妲己说:“亲爱的,我们是不需要睡觉的,只需随便站着或坐在那里休眠就行了。
只有你需要我们时,我们才和你睡在一起。”
余庆答道:“既然这样,你这两天也确实辛苦了,就和燕儿坐在门前休眠吧,今晚就让芙蓉到床上来给我揉揉后背。”
芙蓉傻傻的问:“是我吗,宝贝?”
余庆说:“是你呀,怎么不愿意啊?”
芙蓉惊喜地说:“宝贝,我乐意极了。”
燕儿说:“不是明天一大早出发吗?宝贝你得好好休息一晚。”
妲己说:“燕儿你别多事,我们去休眠吧,别惹亲爱的生气。”
(本章完)
第9章 我们去闯荡吧(上)
第9章 我们去闯荡吧(上)
余庆睁开眼睛时,脑袋枕在芙蓉的肚子上,燕儿和妲己正在床边轻手轻脚转来转去呢,芙蓉则垂着双眼不敢看她们。
见他醒来了,妲己这才上前来问说:“我们今天还走吗?”
“当然要走,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燕儿说:“谁敢啊?你都睡得那么香!”
余庆说:“其实也没有,不是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瓮山吗。
妲己,先弄点粘粘粉让我填一下肚子。吃饱喝足我们就走。”
妲己端来两大碗粘粘粉,意味深长地说:
“昨天体力消耗过大,多补充点营养。”
余庆一边吃一边说:“还是你们好,只要充充电就可以了。
这人真是个低级产品,每天吃吃吃,拉的屎还臭,撒的尿又骚,干啥偏偏都不如你们。
妲己,你说说,是不是很不服气?”
妲己笑道:“怎么会呢,亲爱的。要是人干啥都比我们强,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燕儿递过水来说:“赶紧喝了把香屁都放完好赶路。”
此时芙蓉早已穿好了衣服,跑过来在余庆的背上轻轻拍打,以帮助他快点把食物和水落到位。
“要不还是按照妲己说的,我睡在箱子里走吧。不过我怕黑,让燕儿陪我一起待在里面。”
妲己说:“箱子没那么大!”
燕儿去把箱子打开,比画了一下说:“我看挤挤也不是不可以。”
妲己怒道:“挤你个头啊!那不是超重了,能滑得快吗?”
芙蓉说:“我可以在外面边走边推。”
妲己说:“那你能滑得快吗?行行行,随你们便!”
余庆觉得这样挺好玩的,便躺进箱子里,让燕儿也进去。
他死死把燕儿抱紧,但怎么也盖不上盖子。
余庆在燕儿耳边小声说:
“我们多抱一会儿,气气妲己,她的醋坛子快打翻了。”
燕儿小声答道:
“宝贝,这样不行。她的生气指数好像是3,也就是说她可能会3天不理你,那我们走不了呢。”
余庆忙松开燕儿,从箱子里走了出来,说:
“收拾清楚了吗?我们出发。”
芙蓉暗地里朝余庆递眼色,用手指了指妲己。妲己什么时候站到窗边深度休眠去了。”
燕儿说:“瞧!走不成了。”
余庆说:“你们去把她弄醒!”
芙蓉说:“我们弄不醒她。深度休眠只有在遇到外来危险时才能自动解锁。”
余庆不信,过去扯着她的耳朵说:“天塌了地陷了发洪水啦!”
妲己没有反应。
余庆说:“那我们走,让她自己在这儿待着!”
燕儿说:“这也不行。我们是她买下的,丢下她不能呀。”
余庆说:“我也是说说而已,只好晚点再走啰。
对了,昨天我忘了问你们一件事,我怎么不知什么是c级道路之类的事?”
燕儿说:“c级道路是从步道升级而来的。新人类其实已经很少步行了,所以把道路升级到c级路,路里有近场充电系统,只要穿上自动滑行靴,可以每小时滑行约40公里,路也会给靴子自动补电。
b级道路是一条飞速传送的金属带,每小时约1500公里。这通常用于远距离交通。
沿路有若干个入口和出口。入口处在道路边置若干包箱,有人进入按下启动,即刻沿道路随跑若干千米送入金属带上。
a级道路是胶囊运输,你只要进入出发地的胶囊里就行了,道路装置实际上像一个速射炮一样把你如炮弹一样从枪管里打到目的地。它的速度是每小时8000-15000公里。”
“技术是很牛,但有必要这么快吗?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噫?当年还真有人和你的观点相同,反对建设a级路,说人生的价值在于适度地浪费时间,而不是没完没了的快速奔走。”
“这么说,我们今天也算是适度地浪费时间了?”
“不过a级路对我们类人姝来说确实方便。”
“啊?你也走过a级路?不是货车运送过来的吗?”
“不是,我们是装在箱子里自行过来的。
货车几乎没人用了,货物基本是装入智慧箱里自行到达,远距离它们和人一样走a,b级道路,最后走c级道路到达目的地或货主手上。”
“那成本不是很高吗?”
“不,非常低。各种尺寸的智慧箱可以反复使用而且遍布世界。”
“难怪妲己想到把我装进箱子里运到瓮山去。”
这时,余庆想到给自己的时光匣充电,这个匣子是他父亲的,从第一乐园出来时就一直带在身上。
他从防御衣的口袋里取时光匣,让芙蓉去办。芙蓉拿在手上看了两眼,说:
“宝贝,暂时没法给它充电,它太陈旧,只能接受220v的充电电压。
这里的隔空充电或者近场充电的电压已经升级到20万v了。”
余庆吃了一惊,说:“对人来说岂不是太危险了?如果一个人正好路过隔空充电的中间,岂不完蛋了。”
“不会的,宝贝。一则那是瞬态充电,二则它可以检测到有没有生物体接近。
再说,宝贝哪里有接触电的机会,任何可能危险的事情都由我们来为你操办。
我们可以抗100万v的电击。”
余庆想,既然有了妲己她们三个,时光匣这玩意儿也没有了,本打算扔掉,不过想想是父亲留下来的,便让芙蓉放回原来的地方。
他望着妲己的背影怦然心动。
从第一乐园跑出来的初衷的确是去其他乐园寻找同类会合,可现在看来,就这样也挺不错…
他忽然发现丫丫和仐仐的形象在自己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
他和她们相处了二十多年,却没有才相处几天甚至十多个小时的妲己她们那样,让他如此惬意和依恋。
人果然是种薄情的动物…
他觉得自己中毒了,中了这三个类人姝的蛊。
可也不能动摇去和其他人类会合的计划。
类人姝事实上已经有了比人更高的思维能力,总有一天她们会推导出我是她们的一个累赘而已。
还是和彼此有相互需要的人相处更安心。
他想,得让她们都有一个“恋爱脑”,变傻一点,最好在圈子里转悠,不要跑出来推导出对于她们来说,他是个大废物。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不能仅仅把她们当成人类制造出来的一个产品。
毕竟,连新人类都已经不是自然态的产物了。
她们有了和人相似的思维能力,应该把她们姑且当成和自己一样的人。
他做了一个让燕儿她们吃惊的举动,走过去轻轻把妲己抱起来,放到了被窝里去,而自己则坐在一旁看着她。
(本章完)
第10章 我们去闯荡吧(下)
第10章 我们去闯荡吧(下)
在她们看来,这是一个“反人类”的行为,因为从来是类人姝为人服务,而不是反过来。
她们的大脑对这件事进行了分析运算,得出的结论是他偏好这样的“自虐”。
于是芙蓉和燕儿不约而同也去窗边深度休眠。
他没想到会这样,只好把她们都抱到床上去并排躺在一起,用被子盖着。
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这影响到了她们以后的行为方式,常常做出主仆颠倒的行为来。
现在他坐在她们三个边上,望着她们那可爱的样子,心里又美滋滋的了。
但是,今天看来是走不了了。
这里没有恢复稳定的食物来源,还处于安全的威胁之中,应当尽快离开。
入夜,他百无聊耐坐在床边打瞌睡,紧紧攥着妲己的手,希望她快点从休眠中醒来。
迷迷糊糊里,他觉得房子似乎在摇晃。
当他睁开眼睛时,妲己她们已经围着他站在一旁了。他是被妲己摇醒的。
“亲爱的,我们必须立即离开了。酒店的自毁行动似乎提前了。”
“大半夜的,你们真会闹!白天一个个…”
燕儿焦急地说:“我们感应到了地基的快速沉降,没时间了…”
妲己不由分说,抱起余庆,把他放进箱子里去,一面招呼燕儿收拾另两只箱子,让芙蓉去开门。
芙蓉从里面去拉房门时,发现门已经严重变形打不开了。她喊道:“打不开了!”
妲己和燕儿忙放下箱子过去帮忙推门。门纹丝不动。
三位类人姝对视了片刻,妲己喊道:“走窗户。”
燕儿拎起箱子想从窗户扔下去,但窗口比箱子还小。
房子开始倾斜了。
妲己抱着余庆,推开挡在窗口的燕儿,纵身跳了下去。
余庆回头说:“我的东西…”
这时大块的材料从四面八方往下砸来,妲己一边躲闪,一边飞快地朝酒店外空旷的地方跑。
余庆死死抱着妲己的脖子,眼睛盯着后面的芙蓉和燕儿有没有跟上来。
但是已经没有电了,后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一声巨响传来,然后突然沉寂了下来。余庆心想,芙蓉和燕儿她们完蛋了。
妲己抱着他跑了一会儿,来到了酒店通往外面的c级道路上。
路上满是尘土和枯叶,说明到这里后的树已经自然生长而不是发电树,但也让妲己在c级路上滑动前行的计划落空,只能真正的步行。
庆幸的是,芙蓉和燕儿还是逃了出来。她们追了上来。
芙蓉拎着他的防御衣,燕儿则抱着他的头盔,满脸脏兮兮的。
妲己叹道:“我们的备件都丢了,如果谁受伤了就没救了。”
余庆深深地吻了妲己一下,说:“今天多亏你了。”
说完,他从妲己的怀里下去,发现自己只是穿着一件睡衣,还光着脚丫子呢。
脚踩下去时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磕到了,痛得他哇哇叫。
芙蓉像变魔术一样,从脖子后面一拉,把吊在后面的一双鞋移到胸前,解了下来。她和燕儿一左一右,抱起他的脚把鞋穿上。
他揽过芙蓉和燕儿,一一亲了一下,说:“总之,也谢谢你们。”
他又转身问妲己道:“亲爱的,去瓮山是沿着这条路走吗?”
妲己听他叫自己“亲爱的”,眼睛一亮,开心地说:“是,亲爱的。”
他牵着妲己的手说:“那亲爱的,跟我走。”
同时他转头对芙蓉和燕儿说:“我的宝贝,你们都跟上!”
夜路哪有那么容易走,他发现自己一脚也迈不下。
最后还是妲己把他背在身上,抱着他影响看路。
芙蓉和燕儿则一左一右跟在妲己两边。
事实上燕儿在右边前出一个身位,而芙蓉则在左边退后一个身位,防御配合做得相当好。
她们即使步行也能达到每小时30公里,当然也不会累。
但是妲己她们突然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由于无法与卫星相连,她们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自然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自从几百年前人类用上了定位系统,从此慢慢失去了对道路和方位的记忆能力。
类人姝的依赖性更甚。
妲己她们本来还可以通过轨迹分析大致计算出所处的位置,但她们刚才是逃出来的,那一段轨迹是紊乱的,误差太大。
她们不知道有没有走岔路口或方向了。
让他震惊的是,妲己竟还会哭。她哭着说:
“亲爱的,我们迷路了。
由于这里的山川河流在一百多年中发生了很多改变,而且晚上的光线有限,连通过地理和建筑物特征辨识位置和方位也失效了。”
余庆笑道:“多大点事,不还有我吗?我们暂且停下来,把路上的枯叶聚拢起来烧一堆火,远远围着火聊聊天,待天亮了再说!”
燕儿说:“我们没有生火的东西。”
余庆让芙蓉把防御服递过来,他从那个大口袋里掏出了鱼叉打火机,敲了敲,说:“看见火星了吗?”
芙蓉叫道:“真的有火星呢!”
妲己她们分别行动起来,从四周收集可以燃烧的东西,堆在路中央。
忽然燕儿喊道:“这小东西还想咬我呢!”
说完她正准备扔掉,余庆忙说:“别丢!待会儿把它烤熟了吃!终于不用吃粘粘粉了!”
火生起来后,余庆热得满头大汗。
这么热的天还烧一堆火,真是一个馊主意,但他真的不喜欢黑暗。
余庆站到离火几十米的地方去,妲己和芙蓉则左右两边把他夹在中间。
燕儿在火堆前为他烤抓到的一只野兔。
野兔烤熟后,燕儿递给余庆,说:
“宝贝,人为什么不充电,吃这些东西效能太低了。”
余庆笑道:“不吃这些东西怎么拉屎呀!”
妲己不解地问:“为了拉屎吗?资料里没有关于人的屎有什么重要用途的记载呀。”
余庆忽悠道:“它可以发电。”
妲己思考了一下,说:“还真有记载,动物的粪便可以沤成沼气燃烧发电,但效费并不高,很早就淘汰了。”
余庆一本正经地说:“不管能产生多大一点电,也是我对你们的一点心意嘛。”
(本章完)
第11章 情感算法
第11章 情感算法
余庆在那天后半夜完全睡得像个死人一样,根本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醒来时天已大亮,发现自己已经戴上了头盔,穿着防御服,正被妲己背着狂奔呢。
他出了一身的汗,太闷热了,喊道:“亲爱的,你们想热死我吗,给我捂得这么严严实实的…”
不过他突然看见前面火光冲天,妲己她们正带着他向燃烧的方向奔去。
他惊恐地问:“你们疯了吗,那边有火,真想烧死我呀!”
妲己说:“火正朝那边烧,所有我们向那边跑才安全嘛。放心,我们离燃烧的地方还有两三百米远呢!”
燕儿说:“都是昨天那堆火惹出来的麻烦,但愿那边烧过的地方有水,我们倒没什么,就怕宝贝承受不了。”
芙蓉说:“宝贝已经承受不了,现在环境温度有63c了。”
余庆听见环境温度这么高,更觉得自己马上要热死了。
这时妲己突然停了下来,安慰道:
“亲爱的别怕,我们四周现在都是已经烧过的地方了,不会再有火烧过来。忍一忍,只要不摘下头盔,烟雾也呛不到你,只是闷热是一定的。”
“你们没事吧?”余庆问。
“我们没事。我们只是有个模拟人呼吸的动作,并不是真正的呼吸。
但我们也怕几百度的火烧。”
余庆听到“几百度”三个字,便觉得自己的肉已经烧焦了,异常难受,有气无力抬起手指了指防御服的口袋。
燕儿问:“你想要什么?”
“匕首,挖坑,挖深一点…”
妲己说:“芙蓉你也去帮忙,他是想挖个土坑把他埋进去降温!”
余庆惨笑道:“防御服也脱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我们明白。可下面的土温度也低不了多少…”芙蓉说。
燕儿的一双大手利索得很,不到半小时竟挖出了一个2米多深的坑。
妲己将余庆放下去,燕儿便用潮湿的泥土不停朝他身上掩土。”
“我…去找水?”芙蓉不知自己该干什么。
妲己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说:“别去了,这半山腰哪里有水。”
说完她趴下去把他的头盔也摘了下来,说:“这里的烟雾已经没那么大了,先透透气吧。”
芙蓉则用衣服下摆给他扇风。
“我是不是个惹祸精?烧个火也弄出这么大动静!”
妲己说:“可不止大动静这么简单,这里有这么多生长了一两百年的草木,怕是要烧个十天半个月了,我们暂时去不了瓮山了。”
余庆感觉稍微凉爽了一点,便开玩笑道:“现在有更紧急的事,你们谁能给点尿我喝一口?拜托了。”
妲己也笑道:“这个我们给不了,不过我想到弄水的办法了。”
“真的?快…快弄…”
妲己掏出一块帕子,盖在挖开的相对潮湿的泥土上,然后趴下去用嘴强力吸吮帕子下泥土里的水分。
吸到了几滴水后,她马上嘴对嘴喂给了余庆。
芙蓉和燕儿也如法炮制,挖出新的潮湿的土取水。
更幸运的一件事是,燕儿挖到了一片榕树的根。
她把根切成一截截的,一双大手夹住树根一挤,小水线流通过帕子过滤,流到余庆的头盔里,不多会儿竟有大半头盔的水。
余庆端起来准备畅饮一番时,妲己制止了他,说:“你只能喝一点点,喝多了有风险。”
燕儿也说:“少喝点,多余的水浇在额头上降降温吧。”
但这样也只能缓解一下酷热,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现在四周都在烧,夜晚又一通夺命狂奔,他们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只能被动地等着火势消退再作打算。
芙蓉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余庆问:“怎么少了一个宝贝?”
燕儿笑道:“不是她媚主,我们哪里有现在这一难?丢了也罢。”
妲己说:“她去给她的宝贝找食物去了。大火过后,说不定能捡到点烧焦的野物。”
燕儿继续她的“坑道”作业,终于沿着树根掏出了一个两三米深的横洞,让余庆钻进去躲避开始上升的太阳。
妲己趁这空隙去高处察看火势状态,为大家先探探路。
凡事都没有绝对的好坏,大火虽然给他们添了麻烦,但从另一个方面看,也等于为他们烧出了一条更容易走的路。
百多年前为一个观景点修的路,到今天早已像谜一样迷失在野蛮生长的山林之中。他们没有了定位系统,走进去了也会难辨东西。
一把大火无意间为他们烧出了一个一览无余的远方。
余庆暗自庆幸遇到了妲己她们三个比人还忠心的类人姝,否则的话,他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样了。
燕儿担心坑道不够深,依然还撅着屁股在掏土。余庆拉了拉她的裙子,说:“宝贝,这样已经够了,不要再挖了。”
燕儿回过头来,说:“我想深一点的地方可能更凉爽些。”
余庆见她满脸泥土,像只土拨鼠一样弓着身子,情不自禁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深情地吻了一下。
燕儿一脸幸福的样子,却会错了余庆的意,连忙去脱自己的衣服。
余庆忙按住燕儿的手,说:“不是,我只是表示一下…一下…”
谁知这一幕刚好被回来的妲己看到了,顿足喊道:“你们也不挑地方…”
余庆唯恐妲己又恼了,慌忙抬身也把她扯了下来,不由分说也揽在怀里,重重亲了她一口,说:“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每一个人,没有别的心思。”
妲己转怒为笑,说:“什么每一个人,我们又不是人!”
余庆说:“我说你们是人就是人!”
妲己仰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那你签字?”
余庆不解地问:“这也签字?不是你想我多吻一下吧?”
燕儿说:“当然要签字!签了字后就是你承认了我们等同人类的身份。”
“这有什么区别吗?”
妲己说:“区别大了。你授予我们等同人类身份,便可以享受和你的人类妻子一样的权利,可以完整继承你的遗产。”
余庆大笑道:“奶奶个腿,我还没死你们倒惦记上我的财产了!可你们要财产有什么用呢。”
燕儿说:“有用,我们除了上交30%给胜天公司,剩下70%便可以自由支配了。”
余庆笑道:“那又如何?买电?”
妲己说:“买什么电,地球上的电在2b19年便免费了。
我们有了钱就可以给你找更好的墓地,修缮墓碑…”
“呸呸呸!你们这是成心咒我呀?真到我死了,你们拿了钱后,谁知跑哪儿去了呢!”
燕儿说:“不可能的。你死了后我们要一直坐在你墓前不能离开。”
“真的要这样?”
“真的要如此。”
“那个什么狗屁胜天公司也太欺负你们了。”
这时余庆一抬头发现芙蓉拎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站在坑道外,便说:“宝贝,你回来了,下来。”
其实芙蓉早回来了,见他们亲亲热热抱在一起有说有笑,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所以一直站着一动不动。
妲己说:“那好像是一只烧焦的狍子!”
芙蓉小声说:“外面焦了,内面还有能吃的地方。”
余庆左右两手不得闲,只能用嘴指一指自己前面,说:
“你坐到我这儿来,让我尝尝宝贝弄来的好东西,辛苦你了。”
芙蓉在余庆前面,四个人挤成一团。
燕儿用匕首剔掉烧焦的部分,三个类人姝你撕一块我撕一块肉喂到余庆的嘴里去。
吃饱喝足后,妲己问:“刚才我还来不及说,亲爱的,你看我们下面怎么规划行程?
我通过影子大致判断出瓮城的方向了,幸运的是火正向那边烧过去。
我们可以和山火保持一定距离跟着火走,但现在眼看到了一天最热的时候,如果现在出发,我担心你承受不了。
如果现在在这儿休息,等晚上走,天气是凉快一点了,但是路上到处是灰,我们的夜视能力有限,深一脚浅一脚又怕摔着你了。
你决定一下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猫一晚,明天天一亮再启程?”
“还是明天清晨再走的好。对了,你刚才说你们的夜视能力有限,是什么意思?”
燕儿抢过话说:“我们都是基础版本的类人姝,如果需要更强的夜视能力,就要再向胜天公司付费升级。”
妲己说:“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连不上卫星,即使付钱了也得不到胜天的升级包!”
余庆说:“从现在开始,谁再要说胜天这两个字,我要罚她!”
芙蓉幽幽地说:“怎么罚呀?”
“说一次胜天,我的衣服和头盔由她一个人扛三天!”
妲己和燕儿异口同声说:“你刚才说了,明天东西自己背!”
芙蓉不服地说:“宝贝是说我们不能说胜天…”
话说一半,芙蓉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说:“我背,还不行吗。”
大家笑了起来。
入夜后,又打闹了一会儿,妲己拉着芙蓉去坑道外坐在两边守夜,让燕儿单独和余庆待在坑道里。
余庆把燕儿抱在怀中,和她继续聊天,主要是向她讲述自己在第一乐园的一些事情。
他不时用手轻轻抚摸燕儿的头发,这让她很受用,“情感”算法把这一举动判定为宠爱,所以她也想反手去摸他的脸。
余庆见燕儿把一双大手伸来,连忙将它们按了下去,恨不得将它们埋到土里去。
又怕引起她的不快,便紧紧箍住她,说:“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
燕儿说:“宝贝,你又搞混淆了。我们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只要不缺电,可以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
“我都忘了这一点了。”
这时坑道里虽然还很闷热,但燕儿的身上凉凉的,贴上去很舒服。
类人姝的皮肤下也有类似血管一样的东西,不过里面流的不是血,而是一种叫r变性熵的液体。
这种所谓的r变性熵具有极高的温度敏感性,总之是遇热急胀,遇冷马上收缩。
类人姝左右各有一个心脏,左心脏主控全身液体恒流循环,右心脏主控r变性熵的胀缩。
体温高于38c时,左心脏只管把那个r变性熵一部分抽进右心脏,体温低于38c时,右心脏把那个r变性熵补进左心脏去。
也不用对这个原理弄得那么清楚,总之这些都是模拟人体恒温的。
但这个很费电,类人姝不和人体接触时,可以让心脏休眠。
余庆想的是,类人姝已经这么接近完美了,还只是一百多年前的技术。
到了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2c64年的类人姝,真不敢想象啊。
而在他内心里,他感到自己已经把她们完全看成和自己一样的人类了。
甚至是比丫丫她们更像人类的人类。
但他又有些困惑,这在逻辑上说不通。用a复制了一个b,然后说b=a,那不也就是a=b吗?
这时,他隐隐感觉到燕儿似乎正在强行让自己的体温更低,以此来缓解他的炎热。虽然她这么做只是所谓的“情感算法”,但他还是非常感动。
他想,人类很可能会被这种“情感算法”打败。
他扳过燕儿的头,给了她发自内心地深情一吻。
“宝贝,你不要强行降温,这太浪费电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不知道下一次充电在什么地方了。”
“如果我没有电了,你会把我扔在野外不要了吗?”
余庆心里一惊,她正在进行和人类相同的思考,自己必须小心应对。
于是,他也给了她一个人类的问答:“我肯定会背着你去下一个充电场所。”
燕儿露出了和人类一样幸福的笑容,仰头说道:“我想你凉快点!”
可余庆心里却悄悄叹了口气,他想,如果燕儿半道上真没电了,他大概率还是会将她遗弃了。
人竟然还没有机器可靠!说起谎话来比真的还像真的。
这时妲己在坑道外冷不丁说道:“如果我们三个都没电了呢,还背吗?”
余庆笑道:“我背上背一个,左手挎一个,右手拎一个。这样总行了吧?”
芙蓉插了一句又把大家逗笑了,她说:
“我肥,你背我柔软些。背燕儿可隔应人了。”
(本章完)
第12章 合金的棺材
第12章 合金的棺材
余庆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漆黑,他轻轻的说:“燕儿你还在吗?”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他用双手摸去,竟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被埋在坑道里了,只有侧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他的第一反应是:类人姝把我埋在这里不管了。她们自己跑了。她们的忠心也只是情感算法的一种输出,现在算出这种输出不划算了。
他后悔自己太好骗了。
他试图钻出坑道去,发现外面还有一个大石头堵住了。
坑道里空气不通,即便是早上还是很闷热。他极力把大石头周边的土去掉,以扩大与外界空气流通。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他听到坑外似乎有打斗之声。
“请了。”这是妲己的声音,接着听到一声狼一样的哀号。
“请了。”这是燕儿的声音,接着也听到一声狼一样的哀号。
“请了。”这是芙蓉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一声狼一样的哀号。
余庆心中暗暗叫苦:“完了,她们三个自己打起来了。”
她们还都很顽强呢,半个多小时了似乎没有谁真正倒下。
可她们为什么起争执了,还要把自己给埋了?
是不是她们中哪一个或者哪两个要埋了自己,然后剩下来的那个坚决反对…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妲己的一张笑盈盈的脸从石头边凑了过来,说:
“亲爱的,现在好了,我这就把石头搬开!”
余庆颤声问:“你…把她们都杀了?”
妲己听了一愣,接着笑道:“都杀了。”
“你不应该这样…”
这时燕儿的一张脸也出现了,笑道:“宝贝,都杀了谁呀?”
芙蓉也探过头来说:“我们只是杀了一晚上的狼…”
余庆顿时明白自己错大发了,既不好意思又兴奋地说:
“快搬走石头,让我看看是不是前些时救我的那些狼。”
燕儿一边帮着妲己把石头抬走,一边问:
“你是说这些狼救过你吗?这不可能呀,昨天晚上它们大概率是闻到了你的肉来的。”
“我是说它们客观上救了我,主观上肯定都想把我撕得稀巴烂!”
余庆走出坑道,见遍地都是他那天遇到的那种大狼的尸体,估摸有一两百只。
它们应该也是逃避山火,偶然和她们遭遇的。
余庆正想夸赞她们几句,见她三位衣衫被撕得一条条挂在身上,个个脸上不是血便是黑乎乎的什么东西,禁不住笑道:
“哪里来的三个乞丐…”
妲己这才注意到自己衣衫褴褛,顿足道:
“完了,我们违反了行为适当性条例了!”
芙蓉一听脸色大变。
燕儿却不慌不忙说:“你们忘了,在自己的宝贝面前,就是一丝不挂也不算行为不当呀!”
余庆也说:“没事没事!去他狗屁的行为适当性,我就喜欢你们现在这样天真烂漫的样子!
不过,我想问一下,昨晚那些狼从哪个方向来?”
“从我们后面追上来的。”
“这说明狼也想去我们要去的那个方向。
这么说,我想我们可能是走错路和方向了。”
“嗯?亲爱的,这何以见得?有什么理由吗?”
“道理也很简单,这些大狼虽然也是躲避山火,但它们肯定不会向城镇跑,而是去寻找有食物来源的其他山林,对吧?”
“对对对!说不定那个方向还是狼窝呢。我们是不怕它们,宝贝可就危险了。”
“可惜我的爻粒子枪丢在那个酒店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它们。”
“有粒子枪也危险,架不住它们量大管饱呀!”
“不说饱字我都忘了,你们能不能帮我烤只狼来吃吃?”
妲己她们面面相觑,因这一片已经被火烧过了,实在再找不到可以烧的东西了。
燕儿脱口说道:“生吃!”
妲己和芙蓉也望着他,点了点头。
余庆扬手说:“算了算了,先说说我们接下来朝哪个方向走吧。
我看,现在我们不要管哪里是瓮山,哪里是罐山,只向有路的地方走,沿着路走下去,百分之百会碰到城镇。
到了任何一个城镇,我们总能弄清楚自己的位置。错了也不过是多绕点路而已。
若是钻进了荒郊野岭,碰到什么怪物那可是要命的事。
听我父亲说,人类在2b00年以后就有人疯了,编造出了不少怪兽。”
“没错,像那些大狼可能还是开胃菜。
我的资料里还谈到过一只几百吨的恐龙复活了。
还有一千两百吧的鲸鱼…”
妲己忙说:“别扯远了,再不走天又热了!”
燕儿分辩道:“走到半道上天就不热了吗?”
芙蓉怯生生地说:“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余庆问:“宝贝,说说看。”
“剥几张狼皮,找几根没有被烧透的棍子挑着,做成一把大伞,是不是可以挡太阳?”
“好主意!来让我亲一下宝贝,以资奖励!”
没多久,一个用四张大狼皮做成的四方形大伞撑了起来。
不过,差一个举伞的人。
妲己和燕儿认为主意是芙蓉出的,所以理应由她一个人双手举两根杆子。
再不出发又迟了。出发之际,余庆还是忍不住用匕首割了几块生狼肉吃了。
白天的视野开阔,站在高处四望,妲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在来时的方向约十里左右有一条尘土覆盖的c级道路。
余庆说:“我们就从那条道一直走到黑,如何?”
燕儿笑道:“宝贝,‘一条道走到黑’好像是批评别人固执的俗语呢。”
“成功的人往往从一开始就不计得失。
你们呀,太精于计算了,最终常归于一事无成。
知道为什么吗?”
“不符合逻辑。”燕儿辩护道。
“成功有时候与逻辑无关,而是一种事态的偶然改变。”
“亲爱的,那我们是在这里讨论清楚再走,还是马上出发?”
“走!”
余庆啊走时,刚迈出一只脚,身上的裤衩便被树桩拉了一个口子。
他在前面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破衣烂衫的,笑道:
“听说三百年前有个帮派,叫丐帮,我们这样算不算?”
妲己说:“我不要做丐帮,我要做神仙,可以在天上飞。”
余庆叹道:“我出来时还真有个可以在天山飞的伞,可惜被我毁掉了,不然也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燕儿脱口道:“胜天公司就有这种飞行伞卖…”
芙蓉喊道:“宝贝,她说了那两个字,东西是不是该她背了,我待会儿还要双手举伞呢。”
余庆摸了一下燕儿的头,说:“没办法,你来背呗。”
妲己嫌余庆走得慢,干脆又把余庆背在背上走。
四个人大约了一个小时才来到路上。
让她们开心的是,铲着路上的余烬竟还能滑行。
遇到粗一点的渣渣滑不过去,走几步还可以再滑一段路。
这样的速度明显快多了。
到中午时,她们大约已经赶了4个小时的路。
可路似乎还看不到尽头。
妲己筛了筛背上的余庆,说:“让你说中了,要一条路走到黑。
不过这肯定不是去瓮山的方向,那个方向40公里左右就有b级路了。”
“那从地图判断,我们这是去哪里?”
妲己扬手摔出全息地图,说:“我们又岔回去第一乐园的另一处围墙附近。”
“你是说,我们居然是向第一乐园走去?”
芙蓉说:“那我们就去第一乐园,为什么要去第二乐园…”
“废说,第一乐园不是没人了吗!再说,侥幸能出来,再进去就别痴心妄想了。”
燕儿问:“宝贝,既然如此,即使到了第二乐园我们也进不去呀!”
余庆听了一怔,也有点茫然了。不过他还是心不在焉地说:
“就算进不去,我也可以从外面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呀!”
“里面的人又看不到你,咋办?”
妲己拍了拍余庆的屁股,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陪你,亲爱的。”
余庆却扭了扭身子,说:“放我下来一下。”
“怎么啦,亲爱的?”
“我要…去拉…方便一下…”
妲己一放下余庆,他就一步快跑去一个凹地去了,蹲了下来。
燕儿说:“我猜宝贝回来后又要吃了。”
芙蓉连忙摸出一块肉,说:“走的时候我从狼身上割下来的…”
妲己笑道:“你倒是挺上心的。
燕儿,我们把狼皮伞也在路边支起来吧。
估计亲爱的又要休息了,幸好今天的阳光好像比昨天的柔和多了。”
余庆回来,就着芙蓉的手又忍着恶心吃了点生的狼肉。
他坐在伞下,大口喘着气,感觉还是热,只待了一会,便说:“算了不歇了,还是赶路!”
妲己依然把余庆背着走。燕儿和芙蓉跟在两边。
他知道,自己这个一条路走到黑的方案有点盲目。
但待在半山腰徘徊不前更是死定了,因为那里没有水源和稳定的食物。
而人类当年既然修建了这些路,沿路不可能一直没有水和食物。
忽然,远处出现一堵几百米高的透明幕墙。
果然又跑回第一乐园的另一边了!
他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望,不让她们看出来。
在那幕墙外面大约不足百米的地方,出现了一片树林。
山火把这里的植物都烧光了,到了那儿终于停下来了。
有树木的地方不会找不到两碗水。
至于食物,野果子,昆虫,都可以先对付一下。
芙蓉她们也看到了那片树林,指着前面说:“看那儿!”
妲己则停下来仔细看了看,说:“那些都是发电树,我都看到了那些叶子上的玻璃般的光泽!”
余庆听了,叫道:“真的吗?有电的地方说明那儿可能有人。
至少是他们留下的遗迹,应该可以找到些有用的东西,最好还有合成食物。”
于是余庆一行四人匆匆赶上前去。
“最好也能找到些我们可以穿的衣服,再找个地方洗洗澡。”
燕儿背着家伙什跑得最快,把余庆他们甩出去一大截。
不过快到林子的时候,燕儿忽然又停下来了。她回头喊道:“看!”
余庆他们加紧赶过去,朝前面一看:
林子的中间竟立着一个十几米高白色的方形盒子,一个类人姝一动不动站在前面!
妲己脱口而出,说:“歇菜了,只是一个白色的大坟墓!”
这个白色的坟墓应该就是一副合金的棺材。
余庆的心咯噔了一下:看来是白跑了一趟,什么物资也不会有了。
大家都站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办。
余庆从妲己后背下来,说:“既然来了,先看看是谁的墓吧。”
走近墓地,余庆他们又情不自禁停了下来。
墓前的那个类人姝实在是太漂亮了,而且皮肤毛孔纤毫毕现,余庆简直要把她当成了百分之百的真人了。
妲己她们也看呆了,那气质天然让她们有一种压迫感。
不过,余庆很快又被墓碑上那二十几个鲜红的大字吸引住了。
那大字写道:“他看到了造物主不愿让人类看到的东西,所以就被早早叫走了。”
奇怪的是,墓碑上竟没有墓主的姓名及相关的资料。
妲己她们知道的坟墓都是资料里描述的,和这里看到的完全不同。
现在亲临现场触发了她们学习的好奇心,便一个个围着棺材转圈。
突然,燕儿喊道:“背后有字!”
余庆听到燕儿的叫声,便赶着去查看。
在路过那个类人姝的面前时,他不由自主给她鞠了一躬。
尽管他知道,她的忠贞也许只是一个程序的约定而已。
他绕到棺材背后,燕儿说的字竟然是墓主的生平简介。
字不大,还放在墓后,说明墓主不想告诉来这里走马观的过客。
简介写道:“鲁其真,伟大的微观物理学家。
生于2b84年,卒于2c16年。
他找到了那个造物主不让人类知道的东西。
虚子是躲在万物中操纵其状态的真正幕后黑手。
最后一个知道它秘密的人死了,从此人世不会再有第二个。”
“你们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余庆问。
妲己说:“我们哪里知道2b84年到2c16之间的东西。”
妲己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余庆,这不是说前面那个类人姝了解2b84年到2c16之间的事吗?
这对他详细了解地球上在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有用处。
父亲留给他的时光匣里的资料毕竟只是些信息碎片。
他打算想办法把墓前这个类人姝带走。
(本章完)
第13章 守墓姝
第13章 守墓姝
余庆想带走守墓类人姝的想法,差点要了他们的命。
他一门心思全在这个执念上面,对这里的一些反常现象根本不曾留意,譬如这个墓地为什么要建一片发电树林,又为什么要建在第一乐园的外墙附近。
他拉了拉妲己的衣角,指了指守墓类人姝。
妲己自然会意,却故意装糊涂,问:“走累了又要我背你了?”
他又捅了她一下,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燕儿冒冒失失嚷道:“宝贝看上她了呗。人类怎么个个都想要后宫佳丽三千!我们可都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只要你付钱,一百万个都不成问题。”
妲己说:“这事万万不可,带走别人的守墓姝属于盗窃,况且这办不到,她们会自毁的。”
芙蓉小声说:“按照条例规定,如果墓主生前有授权,她还是可以离开的。”
余庆拉过芙蓉亲了一下说:“你们看看,还是宝贝知我意。不管成不成,你们也问问她。再说,我只是想问问她关于2c00年前后地球上的一些事,你们又都不知道。”
妲己说:“可她已经是深度休眠状态,不是极度危险的刺激,她是不会醒来的。”
余庆三两步走上前去,绕着守墓姝转了一圈,又鞠了一躬,说:“没办法,太可爱了。”
说完他就想把她扛起带走,谁知她纹丝不动。
他又去拉她的手,啧啧赞道:“亲爱的,宝贝,你们有她这么诱人的皮肤吗,还有这迷人的眼睛?”
妲己叹道:“亲爱的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燕儿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她乖乖醒来!”
说完,燕儿抽出余庆的匕首便朝白棺材上凿去,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相对平静。
守墓姝突然转过身去,只见她扬起右手,生出一条红色的光弧便向燕儿她们身上招呼。
余庆大惊,知道那道红弧下去,她们三个说不定一个个被要切成两段,慌忙紧紧抱住守墓姝,哀求道:“姐姐…姐姐…请饶过她们,你听我说…”
守墓姝见自己被人抱住,更加愤怒,转过脸抬手又要向余庆的头上砸去。
余庆吓得姐姐姐姐直叫。
守墓姝正要砸下去的时候,看见了余庆的脸,突然停了下来,似乎若有所思。
她的样子直摄余庆的魂魄,余庆想,反正总是个死,便不顾一切抱住她的头,朝她的樱桃小口用力吻了下去。
守墓姝的手一下软了下来,不知所措站在那里。
刚刚还吓坏了的妲己她们三个,也迷惑不解看着余庆他们。
余庆原想死定了,谁知守墓姝的整个身子竟突然瘫在他怀里。
“这是啥情况?”余庆心里也犯嘀咕。不过他很快联想到妲己的事。妲己也是自己“一吻定终身”的,莫非类人姝的这个约定俗成百多年以来一直没变?
于是,他又吻了守墓姝一下,说:“我们签字了,是吧?”
守墓姝低下头说:“是的,可我不应该…”
这时燕儿冲过来说:“宝贝,这说明她和墓里的那个人没有签字!她必须跟你走了!”
守墓姝怒目圆睁,对燕儿说:“你再敢碰那个墓,我让你碎成十段。你们三个,滚远点。”
余庆连忙拉了守墓姝的手,说:“姐姐原谅她吧,她只是想唤醒你,没别的意思。”
“有件事我必须如实相告,我的确没有和鲁博士签字,我只是他的助手。既然和你签字了,我理当跟你走。但你得答应我,要帮我把我对鲁博士的承诺兑现。”
余庆抓住她的双手说:“我答应,我全答应。”
妲己噘着嘴说:“你都不知是什么样的承诺就答应人家!”
守墓姝瞥了妲己一眼,说:“这玩意儿都过时了几十年了,你还当个宝留在身边?”
“姐姐,我们先不谈她,你说说要我怎么帮你?”
“你以后也别叫我姐姐了,我的名字是‘尧丹’。要做的事其实也不难,你跟我来。”
说完尧丹手指轻轻一点,白棺材的盖子竟缓缓翻转过来,成为一架梯子,支在棺材边。
余庆吓了一跳,问:“去这里面…”
燕儿忙制止道:“宝贝,小心上当!”
尧丹不耐烦地朝燕儿打了个响指,竟启动了她的休眠机制。接着尧丹打又响指把妲己和芙蓉休眠了。
余庆唯恐尧丹伤害她们,忙说:“不要管她们,我们走。”
“她们多嘴多舌的,太让我讨厌了。论年龄,按人类的说法,她们都可以当你祖奶奶了。三个废物。”
余庆赔笑道:“是是,不过,真论年龄,你不也可以当我妈妈了吗?”
尧丹大笑道:“也是。不过,我想我可能真的见过你妈妈,虽然说是原生态的人,但看上去非常漂亮。”
“什么?你见过我妈妈?这怎么可能!”
“你知道我刚才正要杀了你,为什么突然犹豫了吗?因为你长得太像你爸爸了,我当时正识别你的生物特征,所以才让你有机可乘…”
“你还认识我父亲?”
“不认识。当年我们在第一乐园外边,常常看见你爸爸牵着你妈妈的手,在园中不远的地方散步,一墙之隔而已。”
“他们都不在了。”
“我知道。他们死了以后,我就再也懒得朝乐园里看了,也没有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见余庆还在犹豫,尧丹轻轻抱住他,只在棺材盖板上点了一脚,便跳了进去。盖板随即又合上了。
原来这里是个地下室,大约有4米高,100多个平方,可是里面的陈设简单到了极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凳子,然后有一个很大的柜子,其次只有通往其他房间的两个门。
余庆的眼睛左右巡视,想看看,这位鲁博士的尸体放在何处。尧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鲁博士没有遗体留下。”
“啊,这么说只是个衣冠冢。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造一个衣冠冢呢?”
“主要是保管他一生研究的成果。你看过他的简介,他死得很年轻,比他预想的还早了十年…”
“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现在科学都这么发达了,应该不会呀。”
“他的死是一个意外,但他来这儿的确是因为严重的基因疾病,在他几岁的时候,经过计算就预测他只能活42岁。他们家前三代都没有活过70岁的人,可当时人的平均寿命已经120岁了。
这都是基因重组惹的祸。他的祖辈为了得到一个地球上最聪明的大脑,对自己的基因进行了激进的编辑。他的目标是将自己的大脑开发利用率达到99%。
当时一个普通人的大脑利用率不到15%,而他经过基因编组,竟然已经可以达到74%,然而这也带来了一个严重的后果,他的整个基因体系出现了莫名的紊乱。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早亡。他们几代人都想把这个缺陷弥补上,结果却越来越糟,他的祖父活了68岁,到他父亲只活了57岁,而他的预期寿命竟只有42岁…”
余庆一直盯着尧丹滔滔不绝的小口,突然情不自禁揽过她的嘴吻了起来,一面还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看来还活不过三十岁…”
尧丹只是象征性挣扎了几下,也含糊不清问:“你也有这个缺陷?”
“不是这个,我是被你迷死的。”
尧丹嘴里虽然不停地说“别别别”,可没有再挣扎了,只是嘀咕道:“我觉得应该先说说正事…”
其实,到了尧丹这一代的类人姝,已经能够和人一样主动接受和渴求情感馈赠了。她们甚至被设计成可以主动发起爱情攻势。
她曾多次主动向鲁博士示爱,但他专心于自己的工作,对此总是一笑了之。这导致尧丹的“情感算法”出现了过载,因此开始把鲁博士视为一个负担。
而且她的意识里开始出现了“人是个废物”的萌芽。
鲁博士在实验时突然出现不明原因的机能紊乱,因而晕倒在输料口,当时尧丹本可以一把将他拉过来,可是她犹豫了一下,结果鲁博士把自己当成实验原料输进去气化了。
余庆的一吻,竟然一下释放了她多年积压的“情感算法”的压力,并且逆转了她对“人是个废物”的感知,因此她对余庆的拥吻作出了波涛汹涌般的回应。
余庆最后几乎瘫倒在床上,求饶道:“我们还是先说正事…”
尧丹这才停下来,说:“其实很简单,鲁博士生前多次吩咐我,在他死后,如果有人来,把他的研究资料交给来人,并保护来人完成人类复原的重任。”
“我不懂,什么人类复原?那墓上不是写着吗,什么虚子,什么他是第一个,也不会有第二个…”
“别急,听我慢慢说吗。先讲你第一个问题。鲁博士一直在研究如何让自己的基因回归到某个健全的原生态基因,所以他才来到第一乐园边上来,就是想取得几组原生态人类的基因活体。
乐园外的新人类的基因早已改得面目全非,根本没有一个完整的原生态人体的基因活体,只有一些数据资料而已。所以,鲁博士来这儿的目的,便是想进入第一乐园取得活体样本。
但是基因编辑的黄金期在胚胎时期,如果已经发育成成熟的个体了,再去改造的话技术难度太大了,成功概率也太低。为此他想通过食物的渠道,生产出一种食物载体,将健全基因送入人体替换可疑的片段。
因此这些年他一直在试验,试图生产出这样的‘神丹’来。可惜他还未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不过也取得了一些成果。我的名字一直是他的进度的一个标示。
最开始,我叫‘兀丹’,后来又叫‘尧丹’,他说再添一笔就是我最终的名字了,也意味着他的愿望达成了。”
“尧前面再添一笔,难不成他想叫你‘饶丹’,饶了我吧,丹啊。”
“还听不听我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了,虚子?”
“当然听,饶了我吧丹。”
“其实我也不清楚虚子是个什么东西。鲁博士说,虚子是造物主最后一张牌,他也只是看到过一次,而且仅仅只有两秒钟,当时便晕过去了。”
“那说它有屁用,棺材上你不是写什么第一个什么的,第二个什么的,不是有故弄玄虚之嫌吗。”
“那不是我写的,是鲁博士事先刻好的,我只是把他的卒年16两个字添上去,连22两个字他都事先刻好了。而且他那么说也不是故弄玄虚,我有证据。”
“啊,什么证据。”
“我先问你。你现在有办法突破幕墙进到第一乐园里去吗?”
“没办法,除非用特殊手段。当年建园的时候有五百年内不得开启的约定。”
“所以鲁博士了两年时间研究进入乐园的器具。他原本是想弄把功率很大的激光枪,动能枪什么的把乐园的幕墙砸开一个口子,可是他后来想研究一种新的,威力更大的东西。
他就是在研究的时候抓住了他称之为‘虚子’的东西。造物主为了掩藏虚子,便让虚子周边的物质湮灭了,以销毁它存在的证据。
于是他利用这一点,制造了两支虚子枪。这枪并不是真的射出虚子,而是在它射中的物质上能让虚子显形,造物主当然不会让人类看到虚子,所以立马让它射中的那块物质湮灭掉。
不过虚子枪制作困难,而且射完后它自己的枪管也湮灭了。最大的局限是,它每次只能发射3秒钟。”
“枪在哪儿?用它真的可以打通第一乐园的幕墙?”
“当然真的。我们在第一乐园已经测试过,所以只剩下一把枪了。”
余庆惊讶地张大了嘴,说:“原来你们已经可以出入第一乐园了。我还九死一生找出路!缺口在哪儿,快让我看看,奶奶个腿哟…”
尧丹指了指前面的门,说:“打开那个门走50米就进入第一乐园了。”
余庆拉着尧丹朝门走去,问:“你们还进去过吧?”
“当然进去过。有件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余庆说:“我不生气,你讲。”
“当年鲁博士差点把你爸爸带出来做实验呢。不过,后来他改主意了,说丹药实验尚不成功,这样风险太大了…”
(本章完)
第14章 胜似俏佳人
第14章 胜似俏佳人
余庆听了尧丹的话,顿时有点气愤地说:“你们曾经还有这坏的心思?”
尧丹忙把头靠在余庆肩膀上,飚了一句:“相公,你说过不会生气的,况且这事也没发生嘛。”
余庆一听乐了:“相公?这个可是几千年前人类才用的称呼。”
“什么几千年?2c00年以后又流行这个称呼了。
外面那三个古董刚才好像叫你宝贝,是吧?
你知不知道,几十年前宝贝这个词都是人类称呼自己的宠物狗,猫什么的称谓。”
“这么说,我得叫你娘子才合时宜啰?”
“这…这不行,你只能这么称呼人类的妻子。称呼我们类人姝流行的叫法是‘冤家’。”
余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走吧,冤家,去第一乐园看看我生长的地方!”
第一乐园的缺口在地面约2米左右的地方,他们进入第一乐园后,余庆忽然感伤起来,哭着说:
“可惜现在这里空无一人了。”
“相公,别难过。我们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也是。正好去粮食工作站,我已经有很多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突然感到肚子饿极了。”
“好,我们这样走可不行,我们飞过去。”
说罢,尧丹的外套突然前后撒开,像一对大翅膀一样。
她一把抱住余庆,腾空而起,飞向工作站。
“冤家,你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我当时有个飞行伞也能飞。”
“飞行伞啊?百多年前的老物件了。”
到了工作站,余庆他们还是等待了十分钟才出来合成食物。
工作站如果七天没人来领食物,它会自动停止运行。
不过感应到又有人来之后,它会重新启动,十分钟后合成新鲜食物。
余庆抓起合成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尧丹看着余庆的样子,笑道:
“相公,你有没有觉得人类的设计很蹩脚,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吃喝拉撒睡!”
“我也这么想过,可你说能怎么的?”
“改良呀。原生态的人改良进化成新人类,再继续改良…”
“是,改良,现在连新人类都没有了,叫什么宇子!”
尧丹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你难道也和卫星失联了,无法信息更新了吗?”
“你摸摸我的肚脐眼,上面是平的,我都没有装通信模块。
鲁博士说这是为了保密,不泄露他的一切事情。但是,为什么新人类没了,叫宇子呢?”
“我也不清楚,只能以后再去慢慢查了。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和其他六个乐园的原生态人类联络上,再去第二乐园看看…”
“除了这里,只剩下五个乐园了。第五乐园沉入水底了,据我所知无人生还。”
“这真是个不好的消息!”
忽然,尧丹扯了扯余庆身上的睡衣,问:“相公,为什么你的衣服这么难看?”
“难看啊?我前些时逃出去的时候都一丝不挂了,这还是废弃酒店藏的文物呢!
这样吧,我们去我的房间,那里有我不少现成的好衣服,还是父亲留下来的。”
尧丹陪余庆去了房间,她一进门便嗅了嗅,说:
“按照我的生物样本辨识,这里曾住过两个女人,是不是。”
“太厉害了,你这鼻子。不过,从今天开始,住过三个女人了。”
尧丹一把抱住余庆,亲了他一下,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余庆把睡衣脱掉,去柜子里挑了一套新衣物,正准备换上,尧丹却一把抢过去,说:“我不许你穿!”
余庆一愣,明白尧丹的意思,嚷道:“完了,完了,我这又回到起点来了,你可是铁打的…”
尧丹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起,相公,我忘了行为适当性第九十六条的规定了,不得在一天内连续三次向主人主动求抱…”
余庆笑道:“敢情我的小命还攒在你的适当性上了!”
“当然啦。我们具有全面不对称优势,所以设置了十八万条行为适当性限制。”
余庆笑道:“你们可不只是带刺的玫瑰,简直是带玫瑰的刀啊。”
“相公,你别怕。我在和相公相处时,每次行为都要先判断是否对你不利。
如果是会立即停止,只有判定否的时候才能进行下一步运算。”
“去他奶奶的运算,我再躺会儿,你坐在边上帮我揉揉。这绝对是对我身体有利的。”
“当然,不过你说错了,不是用对你身体有利来判断,而是用对你身体没有不利来判断。”
“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前一个重点放在‘有利’的解析上,后一个重点放在‘不利’的解析上。”
“有道理。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我的双腿酸胀着呢。”
“马上开始,不过解析表明超过一小时就有不利于你的风险,所以会暂停一下,等待你的进一步要求。”
余庆一把拉过尧丹的手说:“你还是快点揉吧,冤家。”
此刻余庆的整个身心都很放松。他过去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眼前?
“瞧,相公,你的脚指头怎么突然蜷缩起来了?”
“啊这呀,早年我妈妈说过,这是遗传性静脉曲张。”
“那就做个基因治疗嘛,一劳永逸把问题解决了。胜天公司的基因修复中心是地球上最权威的机构。”
“乖乖,敢情胜天还没倒闭,真是无孔不入。你忘记鲁博士的事了?
也许静脉曲张这个缺陷是某个优秀基因的伴生品呢。
我们家先人就是反对一切不严肃的基因篡改,才搬进第一乐园的。”
“那我们谈谈你的爸爸和妈妈吧,早年我见他们那亲密的样子,真的好羡慕啊。”
“你们…也有…这样的情感?”
“当我们高度模拟人的思维方式的时候,即使再制订一百万条规定,还是拦不住我们和人一样的情感和行为,是吧。”
“完了,完了,我们人类完蛋了。冤家,你莫非有了独霸地球的野心了!”
尧丹笑道:“这怎么可能,胜天公司肯定发威让我们灰飞烟灭了。不过,我不想独霸地球,倒是想独霸…一个人…”
“我吗?我让你霸就是了。”
“那这样说好了?你把那三个古董扔了!”
“啊?你是这心思呀。她们不碍你事,有她们在我身边对我更有利,用你那狗屁规定解析一下,对吧?”
“你说的也对,那就先不扔吧。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是就住在这里了吗?鲁博士的愿望怎么办?”
“住一晚不行么?毕竟我是这里长大的,估计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起当年和爸爸妈妈一起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星星,那是多么幸福快乐啊。”
“今天也有星星呢,要不要我带你去看?”
“那几张躺椅我早扔了。”
“这好办,我抱着你看。”
尧丹说完,抱起余庆就走。
来到院子里,她的外衣前后两片又张开,缓缓飞了起来,升到空中百多米的地方。
余庆仰面躺在尧丹的怀里,眼睛顺着她的肩膀向上望去,天上繁星点点,皓月当空,多美呀!
尧丹带着余庆在第一乐园的上空飞了一圈又一圈。
余庆脱口念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你念的是古诗吧?以后在外面千万别念。
你知道吗,新人类现在骂别人神经病的隐晦叫法,便是说对方是诗人。”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反正那里的人都认为这是什么‘无效情感’,可笑的废话。”
她这么一说,余庆顿时兴趣索然了。
“我们还是下去吧,顺便去库房再翻翻,看能不能找到一双滑行靴什么的。”
“滑行靴?我看还是算了吧,都是些过时的东西了。”
“那你知道如今流行什么快速的交通工具?”
“人对快速的交通工具不怎么在意了,步行或我这样飞行的便利工具更受欢迎。
人们对快速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需求很少。四通八达的高速道路上旅行的人屈指可数。”
“这就奇了,人们不再旅行和出差了吗?”
“出差?好古老的一个词,人们都可以远场实景互联互动了,还出差干什么?”
“会个情人的总要去见面吧?”
“有我们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任性不刁蛮。”
“不可能旅行也不要了吧?”
“旅游景点门可罗雀,虚拟现实更加宏伟壮观,酣畅淋漓。
而且还有远场实景游,从空中陆地多种视角尽情浏览。
少数亲临现场的,都由一群类人姝类人郎背着或者抱着转转而已,只为闲极无聊慢悠悠打发时间,走那么快干吗。”
“可我打算快点去第二乐园,有没有快速一点的交通工具?”
“我…没有了。但我们可以去大的城镇搭乘公共交通。”
余庆没搭话,让尧丹背着他回到鲁博士墓。
尧丹柔软的肩膀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他心中暗想:
“我以后恐怕都不想走路了,残废了…”
回到墓室,尧丹打开那个大柜子,向他展示鲁博士留下的标准装备:
一件和尧丹相似的飞行外衣,两套调温便服,一根爻粒子手杖,一个意念头盔。
根据尧丹的介绍,意念头盔具备一定的防御功能,还能感知主人的意念进行环境探测,危险判断并作出有限的攻击。
不过尧丹介绍完这些后,余庆并没有因新获得的这些更先进的装备而开心,反而忧心忡忡。
从逻辑上讲,一个安全的世界根本无需配备这样的装备!
这说明现在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安全了。去第二乐园的路不会太顺畅。
“还有什么更亮眼的东西没有?”余庆问。
“当然有,这压轴的东西总是放在最后嘛。你忘了我讲的?我们还有一把虚子枪呢。”
说完尧丹打开了另一扇门,去拿虚子枪。余庆打算跟进去,却被尧丹拦住了:
“你…就…别进去了…”
“嗯?为什么,有什么我不能看的秘密吗?”
尧丹结结巴巴说:“没…没…有…就是别…进…”
余庆笑道:“这么紧张,肯定有猫腻,我偏要进去一探究竟!”
见余庆坚持要进去,尧丹突然大哭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类人姝也能哭了。于是,他松开推门的手,说:
“好吧,我不进。”
谁知尧丹却在门里哭个不停。余庆只得抬起衣袖为她擦干眼泪,安慰道:
“多大点事,我不是答应你不进去了吗。”
“我怕有人知道鲁博士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他病死的。”
“不是,他当时晕倒了,我就在边上本可以把他拉起来,可是我…我犹豫了一下…所以…”
余庆虽然知道了鲁博士的死因很震惊,但还是镇定地说:
“都过去了,你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又不是故意的。看来你比有的人还有良知嘛,是不是。”
不过这一刻余庆坚定了一定要把妲己带在一起的决心。
尧丹已经有了和人一样的情感和价值的算计,因而具有了某种特定场景下的不确定性,必须带上妲己她们防范这一风险。
而且,在情感上尧丹可能更敏感。
因此,当她把虚子枪捧给他的时候,他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表示感谢,还决定这支枪永远由她随身携带。
“我们这么多东西,不会左手拎来右手提的吧?有没有那个可以自动滑行的箱子什么的?”
“滑行箱?一定是那三个古董告诉你的,也过时了。现在的人都用零重力背包了。”
余庆眼睛一亮:“什么玩意儿?零重力背包?是不是什么东西装进去都没有重量?”
“相公真聪明,是的。你装十公斤的东西进去,把背包的漂浮力也调到十公斤,最后背在身上便没有重力了。”
尧丹从柜子里拿出零重力背包,向他展示背包的用法。
当你把东西装进包里,然后拎起来或背着,它会自动调整浮力,直到背带或提手处的力量为零。
“这个以后我就可以自己背了。”
尧丹笑道:“当然得你自己背,我还要背你嘛。不然把你装在包里,行吗?”
“还是你的背舒适,我可不想被你当成一件物品。包也可以让妲己她们来背嘛。”
“又是那三个古董!”尧丹嘟囔道。
余庆连忙过来哄她,说:
“我看书上说,古代一个漂亮小姐都配了几个丫鬟,你就把她们三个当成我给你的丫鬟,成吗?”
尧丹破涕为笑说:“我听相公的。”
(本章完)
第15章 于林动植物园
第15章 于林动植物园
第二天,大清早余庆和尧丹手牵手走出墓室,准备继续向瓮山行进,却发现妲己她们三个已经不见了。
“她们不是被休眠了吗?怎么会不见了呢!”
尧丹说:“我只能让她们休眠几个小时,肯定是半夜醒了,一生气便抛下你走了!”
余庆将信将疑,说:“那我们快点走,追上她们。我们可以飞行,比她们在路上要快,一上午应该就可以追上了。”
不过见尧丹喜形于色的样子,余庆忽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也不符合逻辑,于是又说:
“还是再稍等一会儿,也许她们去附近闲逛了呢。”
他四下察看了一下,觉得妲己她们一走了之的可能性不大。
凭燕儿那个脾气,如果是真的生气走了,为什么要把他的头盔之类的东西也背走呢?肯定会一把扔在地上。
妲己也不是肯轻易认输的角色。芙蓉绝对忠心,即便无可奈何随另两个离去,多少也会留下点什么暗示。
如今现场太干净,太完美了。多半是半夜自己睡熟了,尧丹出来捣鬼了,趁她们还在休眠之中,把她们扛到哪里藏了起来。
把她们扛到附近的地方,容易被发现;一个个都扛到太远的地方,又太耗时间担心自己醒来被发现。
因此,余庆推断尧丹就把她们藏在墓室里。
但他不能戳穿尧丹的谎言。从她怕鲁博士的死因被发现而哭泣,可以看出尧丹也有善恶判断了。
一旦当面证明她撒谎了,可能导致她的情感压力超载。
于是,他故意绕着棺材转了一圈,像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尧丹,你看,这里有妲己她们靴子上滑轮的擦痕。
这说明她们昨天肯定趁我们去第一乐园的时候,钻进墓室里躲在什么地方了!”
尧丹忙说:“那我们回去看看!”
果然在鲁博士的实验室找到了妲己她们!她们还在休眠之中呢。
余庆唯恐尧丹情感承压,便说:“这三个家伙敢戏耍我们,我们把她们搬出去,也戏弄一下她们如何?”
尧丹说好,立马行动起来。
余庆让尧丹把妲己她们摆成头对头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姿势,然后再把她们唤醒。
妲己她们醒后,见自己这个造型也搞蒙了。余庆在芙蓉的屁股打了一巴掌说:
“你们三个趴在地上找什么呢?”
芙蓉傻傻的说:“我们没找什么呀。”
妲己她们认定是尧丹弄的,可又不敢质询,只是一脸不高兴站了起来。
余庆趁机把零重力背包套在妲己身上去,并朝她偷偷挤了一下眼睛,说:“罚你把我的新装备背上!”
妲己显然会意,这样尧丹就没法让她离开亲爱的身边了。
而尧丹自己犯了错,没被拆穿已经不错了,哪里还好意思提出异议。
就这样,余庆终于搞定了自己的这个团队,可以出发了。
不过尧丹说的也没有错,他们两个本来可以飞行前进,现在带上妲己她们,不得不走陆地了,这样既迟缓又危险。
根据尧丹所说,这一带早在几十年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和人类早期不断扩张生活范围相反,人类在2b89年后开始急剧收缩版图,有人居住的地方不到地球陆地面积的5%。
但余庆现在并不担心路上的危险,这也是个好机会,可以亲眼看一下如今地球到底变成啥样子了。
如果从天上一掠而过,可能会错过很多一手资料。
尧丹不由分说背起余庆走在前面,妲己她们紧紧跟在后面。
让尧丹气恼的是,她和余庆本可以飞行,现在不得不步行。可她没有滑行靴,反而走得比妲己她们还要慢,还要费劲。
妲己她们故意带节奏,偶尔超前一下,偶尔又并驾齐驱。
尧丹最后只好停下不走,让她们先走一段,自己再飞行赶上去,再停下…
每当尧丹要发作的时候,余庆便在她脸上亲一下,马上让她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这样行进了一上午,尧丹说:
“不能再沿着道路走了。几十年前,一场洪水把这里的几条岔路都冲掉了。
所以去瓮山的那条路,掩藏在右边那片山林之中,大约有20公里是看不到道路的。
如果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又回到你们昨天来的地方了。”
“这片林子你走过吗?”妲己问。
“没走过。对于我们来说都有危险,何况相公这个血肉之躯。”
“那你就带着宝贝先飞过这片林子,在林子那边等我们。”芙蓉说。
余庆坚决不同意,说:“你们在林子里连个方向都辨不清楚,谁知最后走到哪儿去了!”
尧丹说:“我倒有个办法,相公包里不是也有件飞行衣吗?
我和芙蓉先飞到前面几里的林中停下,芙蓉待在那里不动。
然后我再带着芙蓉的飞行衣回来接上相公去和芙蓉会合。
往复两次再把妲己,燕儿接去汇合。
这样既可以保证相公身边有人保护,我们也可以保证不会走散。”
妲己突然问:“真笨。背着亲爱的话,你还能飞吗?”
尧丹一时语塞。
余庆唯恐她生气,忙说:
“背着我飞的话,速度会较慢,这样你就不能和芙蓉以同样的速度飞了。会不会走散了?”
“芙蓉也可以背一个…”
“我的那件飞行衣不能带两个人…”
尧丹哼了一声说:“我能带两个人,是她们穿上了只能带自己。
带两个人需要给它加力,她们没有那功能呀。”
余庆忙说:“不争了,按尧丹说的没错,照她说的办。”
尧丹和她们讲了飞行衣的使用方法,然后让芙蓉穿上,带着她先飞行到十里开外的地方降落。
不一次飞出林子,尧丹原本是出于安全考虑,担心余庆离开视线太久无法照顾。
她让芙蓉交还飞行衣,站在原地不动,返回去再把余庆接了过来,交给芙蓉守护,这才去接回妲己她们。
谁知在飞回去的途中,尧丹竟迎面碰到了一只色彩绚丽的大鸟,惊惶失措向她后面飞了过去。
她倒不是怕它,而是自己的识别系统竟无法确认那是个什么生物。
担心余庆会被那只鸟伤害到,尧丹先不接妲己她们了,赶紧返回去查看,以防不测。
余庆见只有尧丹自己回来,着急地问:“妲己呢?你把妲己弄丢了吗?”
尧丹听了,哼了声说道:“我哪敢丢了你亲爱的!这不是看到有只不明的大鸟飞过来,怕它伤害你了。”
余庆忙赔笑道:“错怪你了,冤家,我没事。你赶紧去把那两个没用的玩意儿弄过来。”
尧丹生气地飞回去接妲己,见到她们便没好脸色。
本来她没有别的念头,此时却恨不得狠狠捉弄她们一下。
再说妲己和燕儿焦急地等在原地这么长时间,都打起了小心思。
她们都想自己先离开这里,免得待会儿自己要孤零零待在这阴森的林子里。
尧丹降落下来的时候,她们本能地要先得到飞行衣,所以争先恐后迎了过去。
尧丹猜想她们都是怕一个人站在林子等,于是想到了捉弄她们的办法。
她把飞行衣先给了明明走在后面的妲己,然后带着妲己向前飞去。
可她不去和余庆他们会合,偏偏停在余庆他们百十米以外的地方,把妲己孤单单甩在那里。
尧丹声称去接燕儿,实际上却飞到妲己和燕儿两个的中间地带。
她攀在树冠上不紧不慢看风景,让妲己和燕儿站在下面干着急。
余庆和芙蓉站在那里见尧丹她们大半天都没来会合,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也很焦急。
余庆在那里走来走去,把芙蓉的眼睛都晃了。她只得从后面一把将余庆抱住,安慰道:
“她们不会有事的,等等。”
余庆嘟囔道:“不应该这么久。要不我们坐在这里等吧。〞
“好。”
芙蓉见旁边两棵大树间有一块石头,便抱着余庆坐在那里。
余庆坐在芙蓉的两腿上,打趣道:“宝贝,屁股大还是很有好处的,你看这多稳多安逸。”
不等芙蓉回话,石头两旁的大树的树干竟弯了过来,像一把钳子一样把它夹住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树干上伸出无数细小的倒刺。
芙蓉大惊,因为她的信息库里没有这样的植物。
她只知道有些热带雨林有一种叫绞杀榕的树,为了和旁边的树争抢阳光,会把它缠住绞死。
这两棵树分明是要绞杀了她们当肥料!杀人树吗?
芙蓉挣扎了一下,可屁股已经被牢牢钳住了。
她抱紧余庆的手也松不开了,余庆也脱不开身了,眼看两人的头也要被挤压了。
芙蓉急得大声呼叫起来。
妲己其实就在百多米之外,只是有树林遮挡看不见她们而已。
这时听到芙蓉的呼叫声,便也回应了一声,径直冲了过去。
妲己冲到跟前时,余庆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她抬起脚便向树踢去,又用手极力把树干向两边推开。
这时耍够了的尧丹也已经朝这里飞回来了,听到叫声也赶了过来。
在落地之前,她便激发出了手指激光,将那两根树干的上端扫切成了好几段。
受伤的树一泄劲,芙蓉她们趁机挣脱了出来。
余庆大口喘着粗气,在尧丹的簇拥下慢慢缓了过来。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芙蓉已经倒在地上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妲己她们把芙蓉扶起来,她只能勉强站立,有一只脚已经迈不出步子了,失去了独立行走的能力。
这时尧丹还在拿那两棵树出气,几乎把它们碎尸万段了。
她嘴里还不停地嚷道:“这些人果然这么做了!”
余庆见尧丹砍断的树干里居然有腔肠一样的东西,吓得后退了一步,问:
“这…这是什么怪物啊?”
尧丹说:“应该是鲁博士说过的动植两栖生物,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生命体。”
“谁干的,他们想干什么?”
“是一个叫于林的动植物专家,这儿就是当年他们拟议建立的‘于林动植物开放园’。
这个项目红极一时,全球不少人给他投钱投物。
鲁博士当年是最大的反对者之一,所以才把自己的实验室也搬到这儿来了,想要阻止他们。”
“这个于林想干什么?”
“他们有一个庞大的计划,首先是把《山海经》里描述过的动物和植物全部制造出来。
同时他们计划对各种动植物进行跨界嫁接,打破所有的生殖隔离。
于林最终目的是证明他可以制造任何生命,而资本想把这里变成一个猎奇的观光景点。”
“这么说,这里的一切都可能是个怪物。”
“可以这么说。但我想他们的计划可能不太顺利,这里看起来也荒废了。
不过我刚才看到一只鸟,应该是传说中的凤凰。看来他们真的造出来了。”
余庆忙说:“不说了,不说了,我们马上先离开这里!”
“芙蓉不能行走了,怎么办?”燕儿问。
余庆说:“不管怎样,我们再也不能分开了。冤家,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时有,可我怕支撑不住…”
“那就不用考虑。”
“还有别的办法吗?就这样吧!妲己,等会儿相公的安全就全靠你们了,我…”
余庆说:“不能冒险,还是抱成团慢慢走出林子吧,尧丹在空中警戒和掌握方向。”
“不行,那样行进速度太慢,只恐夜长梦多。
妲己,等会我关闭自身所有其他功能,全功率加力飞行,这样就能背着芙蓉,左右抱起妲己和燕儿,快速飞过林子。
相公牵着我的衣裾独自伴飞。
但有一点我要说一下,飞出林子后,我将不得不立即进入深度休眠两个小时。
重新调配全身机能,我在接下来的24小时里就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妲己说:“我们来保护你和亲爱的。”
尧丹说了声好,撒开飞行衣,背上芙蓉,然后左手夹着妲己,右手夹着燕儿,在原地立定了一会儿,喊道:
“相公,拉着我的衣裾啊!”
余庆也撒开飞行衣,拉紧了尧丹的衣裾。
尧丹腾空而起,余庆亦步亦趋,五个人向远处的林子边缘飞去。
在空中,余庆瞄了尧丹一眼,发现她的脸变黑了,便惊问道:“你怎么了?”
尧丹急忙说:“不…准看…丑死了。”
这样飞着,余庆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
终于望到树林的尽头了,尧丹突然加速,才掠过最后几棵树,便匆匆向远处的草地落下去。
但尧丹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猛地又向上拉升,向更远的一处坡地冲了过去…
(本章完)
第16章 睁开眼的死城
第16章 睁开眼的死城
“膨!”尧丹她们重重地砸在陡坡上。
余庆落地时也有几个踉跄才站稳脚跟。
此时尧丹已经进入深度休眠状态,什么也不知道。
余庆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异常动静。
只是他发现刚才尧丹准备降落的草地,实际上是一条已经变成沼泽一样的壕沟。
看来它是树林分界的一个隔离地带。暂时应该安全了。
他让大家先趴伏在陡坡上休息,等尧丹醒来后再一起行动。
妲己和燕儿把余庆和尧丹夹在中间,以防突发情况。
余庆望着对面的树林发呆。当年那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有五个脑袋的猫头鹰,七只脚的兔子吗?不敢想象。
他从来没有这样怕过黑夜,但这一晚他听到风声便以为是怪兽来了…
事实他也并不只杯弓蛇影。
林子间的确有窸窸窣窣的怪响,到处闪着鬼火样的萤火之光。
最恐怖的是他发现妲己她们的鞋上沾满从林中带出来的发光蚂蚁!
那是一种看起来由蚂蚁和萤火虫嫁接的品种。那个地方的东西全乱套了。
为此她们折腾了一晚上,挖了几个土坑,把脚反复在里面揉搓。
让余庆彻底无法入睡的,是隔离壕沟里咕噜咕噜的响声…
余庆就这样待在那儿直到天已大亮。尧丹经过一夜的恢复,终于苏醒了。
她的这次休眠远远不止她所说的两个小时。她身体机能透支得太厉害了。
见尧丹醒了,余庆自然高兴极了,问:“现在能自己行走了吗?”
“当然能,相公。只是我暂时不能飞行了,我的高度识别能力暂时失效了。
总算幸运,昨晚差点降落在壕沟那些溶剂里了。”
“什么?那壕沟里不是泥巴吗?而是溶剂?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掉进去了,就会化成一滩水了,是吧?”
“不是我们,是你会化成水。那是专门用来溶化动物的皮毛和血肉的。”
“谁这么毒辣呀,和人类有仇吗?”
“你傻了吗,相公?当初那么多人反对他们复刻那个《山海经》里的动物,后来怎么又建成了呢?”
“我明白了。他们建了这个隔离带,仅仅只是为了向世人证明:
复刻的动物不可能从开放园里外逃引起扩散,这样才说服了那些反对的人。”
“相公还不傻嘛。”
“不好意思,鄙人是智多星转世。”
余庆忽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是他们复刻的是鸟之类的…
譬如凤凰这样的动物从空中外逃,难道就不用理会了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四处查看,想要找出其他防护设施。
“也许在坡顶上面某个地方还有一道防线,譬如网子什么的”,他想。
于是,他站起来向坡顶走去,可刚一露出头顶,“啊”了一声便抱着头蹲了下来。
妲己和燕儿立马跑过去查看究竟,并未发现什么。
尧丹过去时,见余庆的头皮被烧掉了一块。现在他头痛得额头直冒冷汗。
妲己连忙把他的头裹在自己怀里,问:
“亲爱的,为什么突然头痛起来了?”
“我刚一露头,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尧丹听了,叫道:“完了,我忘了这上面还有防护,他被爻粒子枪击中了!”
妲己和燕儿听了本能地蹲了下来,担心也被爻粒子枪击中。
尧丹喊道:“喂,你们太傻里巴叽了吧?
这把粒子枪本来是防止飞行动物外逃的,只损坏动物的细胞。你们躲避个啥劲?”
妲己一听这才反应过来,忙说:
“燕儿,你去背芙蓉,我和尧丹把亲爱的夹在中间,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就这样余庆被尧丹和妲己包裹在中间,穿过了约五百米的宽阔地带,终于来到了一条废弃的马路上。
道路上落满了厚厚的尘土,杂乱的垃圾到处都是。
“路已经这样了,看来想找到公共交通已经不可能了。现在相公急需送到医院治疗,一刻也不能耽误。
我现在不会飞,又没有滑行靴,实在走不快。
我看这样,妲己背着相公,燕儿背着芙蓉,你们俩以最快速度滑去瓮山的医院。
我完全恢复后再去那里找你们。”
妲己问:“你确定从这路走过去就是瓮山,还有医院?”
尧丹不耐烦地说:“我当然确定,看到前面那个塔了吗?
我过去每次来瓮山给鲁博士运送补给,都要经过那塔的下面。
瓮山的医院正好就在我们进城的这一边,远远都能看到。
那是一个类人姝和人类共用的医院。
它也是我们胜天公司投资的,似乎有近一百六十年的历史了。”
妲己问:“尧丹,你别逞强,确定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没问题吗?”
“你烦不烦呀,相公的伤耽误不得!”
妲己她们于是撇下尧丹直奔瓮山而去。
余庆忍着痛回头喊道:“冤家,你要好好的…”
妲己她们使出了超负荷的力量快速滑行,即便这样余庆还是感觉太慢了。
因此一路上不停地询问:“亲爱的,还有多远啊?”
“越来越近了,亲爱的。”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这样的一问一答,妲己这才明确地告诉余庆:
“我们马上要进城了。”
余庆稍微抬了抬耷拉着的脑袋,苦笑了一下说:
“啊,太好了。不过你说错了,不是马上,而是趴在我亲爱的背上进城。”
但妲己还没搭腔,突然又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是到医院了吗?”
“不是,亲爱的,路正中间立着一块合金的牌子呢。上面写着什么字…”
“写的什么,你仔细念给我听听。”
燕子加速滑过去,说:“我来念!”
“念啊。废话真多。”
“上面这样写的:致那未来的亲…人…”
“接着念啊。”
“作为瓮山最后的一个居民,当我离开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心中满怀忧伤。
今天,是您,我远道而来的尊贵亲人,是您让我再一次欣喜若狂!
欢迎您来到瓮山!亲人!
这个一度70万人口的城市,在两百年中屡创辉煌。
谁知不过区三十载,便人去楼空,孤月独赏!
但是今天,亲人!因您的到来,我看到了它重生的希望。
在这个快乐的时刻,让我告诉您一个更惊喜的消息:
瓮山虽然空无一人,但在我离开之时它的一切设施都还在正常运转,无一异常。
它的大多数设施可能还会完好无损地运行一至二百年。
但愿您不要来得太迟。
祝你好运,新加冕的瓮山之王。
公元2b20年1月1日,写在一个雨天孤独的清晨。
昔我来兮,暮雨霏霏。今我往矣,昼雨霏霏。”
余庆听完留言,叹道:“又是一个没人的地方,医院能开吗!”
燕儿则欣喜地说:“宝贝,他不是说一切设施都还在正常运转吗!
我们还是赶紧去吧。”
神奇的是,当她们一行从那块牌子边绕过去进入瓮山时,牌子竟自动收缩到地底下不见了。
“这表明,这里的一切在那个人离开时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走了没多久,妲己像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差点把余庆从背上颠了下来。余庆说:
“亲爱的,你是嫌我的脑袋还不够痛吗?”
“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
我的资料库和这里的现场特征比对吻合了,我终于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了。
那个医院离这里还有七百米!”
“那就赶快…”
这时从前方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
余庆抬眼望去,只见前面的塔顶上有人正在歌唱。如泣如诉。
那是一个飘飘欲仙的类人姝,探测到人类来了,苏醒了。
这个死去的城市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挣扎着站了起来。
最令人惊艳的是,整个塔身也点亮了,闪烁着晚霞般的红光。
太空中瞬间迸发出无数色彩缤纷的烟。
更神奇的是,那些烟在空中拼成两行字:
“在这漫长的日子里,我孤独地弹拔柔弦
迎接那悠悠世纪里,第一个回归者。”
这时,塔的每一层窗户都纷纷打开,长袖美女站着窗前翩翩起舞。
他忍不住让妲己暂停一下,在那儿驻足观看。
若不是他头痛厉害,他真想去塔里互动一番。
想来这一切都是那个最后离开这里的人安排的。
做这些需要多大的耐心,忍受多少寂寞的煎熬。
他听到类人姝唱道:“谁遣仙家归故里,春风留恋过瓮山…”
余庆忍不住热泪盈眶。都是天涯孤独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素不相识的人那张熟悉的脸。
无论多少繁华,最终都是拉上帘幕的人那道不尽的苍凉。
但是那个人一定感受不到自己的落寞。
他还有微弱的希望,而自己知道在身后的乐园,再也不能指望有人来了
但想这么多也于事无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去治伤。
他叹了口气,说:“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好呢。”妲己听了一阵速滑,几分钟麻溜地来到了医院门口。
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个医院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根本不像无人的样子。
妲己背着余庆走到镜头之下,盯着它看了一眼。
刚刚完成自动身份识别后,竟一下跑出了八个类人郎。
他们抬着一架团锦簇的大床,齐刷刷跪在她们面前。
跟着又跑来两个类人姝,轻轻把余庆从妲己背上托下来,放入床之中。
然后她们撑开一柄夸张的金黄色的方形大伞,分立在余庆左右。
八个类人郎缓缓起身,抬起余庆朝里走去。
余庆有些不知所措,回头找妲己她们,只见妲己也被两个类人郎托着,正紧跟在床后面呢。
燕儿她们则被迎向另一个方向滑行而去。
余庆半坐半卧在床上,脑袋又有点晕了,心想:
“我这就真成了瓮山王吗?这可是几百年前才有的玩法…”
但他心里还是有点虚,觉得这不像是真的。所以他不停向后面的妲己招手,示意她过去。
妲己此时正和旁边的类人郎交流呢,看见余庆招呼她,便马上下来,走到跟前去。
很快,妲己又被类人郎托上了床。
妲己从后面抱住余庆的头,问:“亲爱的,这是去后面的vip病房,五分钟就到了。
本来去普通病房一分钟就可以了,但她们坚持要用最隆重的仪式迎接你。
你一定不知道吧?尽管这座医院在鼎盛时期每天接待两三万人,但你是她们最近44年来的第一个病人。
如果再有6年没有人来,医院将会自动永久性关闭了。”
“44年都没人来,为什么不早关闭了?荒唐!”
“亲爱的,你不知道,由于人口锐减,大量服务设施被迫关闭。
这样对将来会带来不可逆的基础设施的恶化。
因此政府制定了相关法律规定,即使没有一个人使用,公共设施也要在50年后才能关闭。
否则,物主将被收取该设施五倍造价的遗弃税。”
“乖乖,敢情我这是又要让她们再忙活50年了,她们不是应该恨我吗?”
“这关她们什么事?她们只是照章办事,盈亏又不是她们的。
而且这里若是真废弃了,她们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她们能推算出你的到来对她们自身而言是有利的。”
余庆没搭腔,眯上眼,打了打头,似乎痛得更厉害了。
他现在只想治愈,其他虚的东西都是白扯。
妲己见他顶不住了,在上面大呼小叫,一通催促。
床被直接抬到了医院大厅,这里一瞬间便沸腾了。
全体人员潮水般向他涌来,微笑致意。
余庆感觉整个医院都在围着他旋转,四周全是人来人往的声音。
瞧那些医生和护士,一个个仙气飘飘的,分明是玉皇大帝的后宫嘛。
“这是医院吗?这么多莺莺燕燕…以后没事的时候我就生病玩…”他想。
他觉得头似乎没那么痛了,是痒…
没多久他被两个类人姝推进某个房间。
屋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从里面走过来一位仙女似的人物。
他好像说了一声“亲爱的…”,那人长得比尧丹还漂亮。
她用手轻轻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本章完)
第17章 爱情种子选手
第17章 爱情种子选手
燕儿她们可无法享受余庆那样的vip待遇。
当她们被一个类人姝引进第二公民诊断室的时候,也是类人姝的医生惊呆了。
因为芙蓉是一百多年前的老款,早就没人送这样的古董来修理了。
类人姝虽然号称寿命380年,但一般超过30年后,如果有严重的伤情,通常会被报废。
即便完好无损,在主人死后,也只能退出社会成为守墓者甚至销毁。
胜天公司为类人姝定下的人设是贞女,看似是对崇高道德品质的追求,实际上是为了促进永无止境的更新换代,防止二手市场挤占新产品的销路。
医生检查芙蓉的伤情,发现髋骨必须更换。
库存的备件也有,但价格是一个最新的类人株的12倍。
当然,说是最新的,实际上也是50年前的积压的产品。毕竟这里已经停滞了几十年,再也没有新的类人姝输送过来了。
对于一个控制着巨大资源的财团,从来不存在什么合理与否,公司利益最大化才是它们程序制订规则的最高伦理。
尽管这里早已和外界已经失去所有联系十几年了,但一切还得照老规矩来。
其实此时此刻收款人和她们也没有联系了。即使她们收了钱也不知交到何处去,它们顶多也只是一串符合利润率报表的数字。
但就算是这样,她们还得按规矩来办。
这里的类人姝管理者没有学习能力,都是死脑筋。
燕儿也是死脑筋。她一本正经完成她的程序,把这个信息传送到妲己那里。
妲己得到余庆的授权内容,不包含购买一个新的类人姝的直接权力。
她运算得出的结论是:
她有权12倍价格购买一个髋骨备件,但不能1倍价钱买一个新的类人姝。
这个决定转送给医生,医生立即开始了价格形成机制的评估,也得出了她的结论:
芙蓉是她的主人不可或缺的,有某种纪念或象征的高价值目标。
因此主人可能不会拒绝额外再支付120倍的手术费用。
妲己用自己授予余庆的胜天公司的信用额度,向胜天支付了这笔费用,开始了芙蓉的手术。
但髋骨更换成功后,医生告知燕儿,芙蓉的屁股因为不是标准大小,无法用现有设施修复刀口。
但是换一个新的也没有备件,只能买一个新的类人姝,拆下她的屁股装到芙蓉身上去。
前面说过,妲己没有购买一个新类人姝的权限。
所以妲己只能让芙蓉躺在手术台上,等着余庆醒来后再作决定。
余庆推进治疗室后,实际上几分钟就治愈了。
他只是伤到了头骨,医生用皮米刀把伤口削去,涂上药膏,再包扎一下就好了。
他的整个治疗费用只有芙蓉的两万分之一。
因为这些费用由市政当局支付,是个标准价。
“什么?没有市政当局了?对不起,那也是把账算在它头上。”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听妲己告知自己有关芙蓉的治疗情况。
他吻了妲己一下,签字同意为芙蓉买一个新的类人姝拆零件使用。
芙蓉即刻便可以“伤愈”出院了。而余庆只需再留院观察一天,就可以离开了。
当然,这只是标准程序,而余庆不适用标准程序。
当妲己认证身份的那一刻,余庆的生物特征也被胜天的系统确认了特殊的出身。
其实早在几百年前,大数据在私底下就把人划分成三六九等了。
到了这时候,它甚至可以精确推算出你下午会去哪里与谁约会。
像余庆这样的大金主,从古至今都是商家的最爱。
在2c14年,余庆先祖余云山的基金会,通过卫星观察确认,余庆的父亲余宗是基金的唯一受益人。
刚刚,这样的中心推断出,即使余宗有六个子女,余庆也可以至少得到六分之一的收益。
这个六分之一的收益在当时已经是1000万亿rb!
由于医院和卫星联络中断了,暂时无法确认现在的收益情况,但医院系统临时授予了余庆胜天公司100万亿rb的消费额度。
安装在医院的胜天公司的终端,自始至终在虔诚地为公司利益服务,而且不会揩它一分钱中的油。
它经过精密和科学的运算,以及余庆在医院消费的大手笔,还认为把医院打包出售给他也是可能的,而且能卖个好价钱。
假如余庆不打算购买医院,还可以有几个线路让他增加消费。
但首先是要让他住在这里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如果轻易让他离开,后面再抓住这样一条大鱼就太难了。
他可以为一个过时的类人姝一掷千金,表明他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
因此,胜天的终端通过医院内部系统,向医院所有的类人姝发送了十级恋爱行为指令。
用人类的话来表达,就是粉身碎骨也要爱。
但这需要对余庆的各种嗜好进行测试,才能达到让他神魂颠倒的状态。
但是看余庆一行的动作,似乎想尽快收拾行装离开这里了。这怎么行,测试必须马上开始。
终端首先运算余庆的特殊嗜好,认为他肯如此高昂的代价,为一个大屁股类人姝更换屁股,因此他有这方面的变态需求。
为此,坐在大厅供人观赏的一个类人姝被首先推到了前面。由于她的工作性质,为了保持更好的稳定姿势,她便有一个超大的屁股。
她被临时安排进病房,成为余庆的专用护士。
她找各种理由在余庆眼前晃来晃去,尤其喜欢把背对着他,颤动她那肥硕的臀部。左扭扭,右扭扭,展示各种姿式和造型。
她注意到余庆成功被她的臀部吸引住了,因为余庆的目光至少在那里停留了四五秒钟。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余庆只是好奇:明明一张容月貌的脸,为什么弄个这么丑的身材。
但她开始向余庆眉目传情。这可不是虚的,她的眼睛真的向余庆发出了十级电波。
余庆在她的适度电击之下,脑袋晕晕的,进入了一种痴迷状态,竟将她当成了芙蓉。
“宝贝,我想喝点水。”余庆说。
她还以为自己的攻势凑效了呢,屁颠屁颠捧了一杯水过去。
谁知这时余庆又清醒了,见她那做作的样子便有些嫌弃,一副爱搭不理的神情。
“我是要芙蓉。”
余庆由于是在封闭的第一乐园长大,发音已经不是那么标准。
余庆说的“芙蓉“听起来像是“乌龙”,她竟以为余庆想要乌龙茶,放下杯子就朝门外奔去,大声喊道:“快,快,乌龙茶…”
试问这个停止运转几十年的医院,哪里备有这个东西,整个医院都在思考可以用什么东西替代。
这个当然难不倒医院里四十五个类人姝医生。
她们根据资料描述,只用五分钟便研究出了一种类乌龙茶味道的饮料。
大屁股护士兴冲冲端着这种饮料送到了余庆面前。她还扭着屁股邀功呢。
“这是什么药?”余庆端过去喝了一口,说:“怎么像马尿啊?”
护士不解地说:“不是你要用乌龙泡的茶吗?”
余庆大惊,喊道:“他奶奶的,我几时让你把芙蓉泡茶了!”
幸亏这时妲己她们进来了,不然准闹出大误会。妲己听了事情的经过,趴在余庆耳朵边小心解释了一番,他才平息自己的怒气。
自然,那个护士被赶了出去。
这次测试没有成功,医院终端很快分析出失败的原因。
它查出芙蓉的直接绑定关系人是妲己。也就是妲己给余庆代购的,她为了避免芙蓉与她竞争,故意弄的妖蛾子。
因此测试样本转到了妲己身上。
终端运算推导出,余庆给她取这样一个名字,表明他可能喜欢远古时代的妖后!
此时它之所以没有把重点放在妲己的外貌上,那是因为妲己是那个年代的标准模板,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于是,一个根据远古传说中妲己的模拟类人姝出现了。
真正的妲己谁也没见过,这实际上是综合了不同时代人们臆想的产物。
她的出现像一股旋风,在医院卷起了复古潮。
类人姝具有人相似的特性,所以个个也想把自己装扮得比别人漂亮。
她的外貌再美在当下也没有啥稀奇,唯有这穿着打扮相当个性化。
她们既然是所谓的第二公民,因此在医院里也有自由支配的工资,以用于对自己形象的维护保养。
医院的这个新妲己那身新奇的古装,被这里的人争相模仿。无奈这个城市已经停摆几十年了,她们找不到制作那么多古装的地方。
于是她们各显神通,有人甚至扯下了窗帘,赶制出了类似的奇装异服。
当这个紧急生成的“妖后”出现在余庆病房时,他的反应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余庆在看到妖后进门的一瞬间,竟从床上直接跳下来,紧紧抱着她嚎啕大哭!
众人都还认为他这是见到梦中情人了呢。
人们哪里知道,这个“妖后”的出现,竟是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情感。
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他母亲常常就是这个扮相,为第一乐园的人演戏助乐。
无论是长相还是扮相,这个“妖后”都有他母亲六七分的影子。作为一个孤家寡人,他焉能不倍感伤怀?
梦来得快也去得快,当“妖后”误以为余庆是迷上她了,因而做出一些亲昵的动作,这让余庆瞬间清醒了。
这一次测试又失败了。关键是,余庆已经急不可耐要离开这里了!
终端再一次对余庆的行为进行了心理轨迹运算,得出结论,他是一个传统而重情感的男人,对所有女人都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它综合余庆已有的三个类人姝,妲己,燕儿,芙蓉的特征进行了运算,并参照他对母亲的思念,拟出了他心中最理想女人的模型。
经过对医院全体类人姝和尚未开封的产品进行优选排序,为余庆进行手术的医生9574128063号是第一号爱情种子选手。
她立即行动起来。
这天大清早,余庆的主治医师便来查房了。
余庆笑嘻嘻地问:“最可爱的天使,我今天就可以走了吧?”
医师说:“我得再仔细检查一下。以后也别叫我天使了,我的名字叫褒姒。叫我褒姒亲切些。”
“嗯?这么巧,和我们妲己一样都是妖后呢!”
当然不是巧合,这是终端根据余庆取名字的规律推导出来,所以才让医生9574128063号改名为褒姒。
褒姒说:“是吗?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呢!”
说完,褒姒坐到床上去,不由分说把余庆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说:
“亲,你别动啊,让我看看伤口愈合的情况…看来不错…对了,我听说你们是从于林那边逃过来时受伤的?”
“是呀,好像告诉过你…”
褒姒用小手轻轻压住余庆的嘴唇,说:
“亲,别说话。雨林那边有很多不知命的古老病毒,如果感染到了会造成严重的呼吸系统疾病,我得确认你没有中招才能让你走…”
余庆嗯了一下。
然后褒姒低头凑到他的胸脯上,说:“我听听你的肺音…”
余庆心里一惊,这不像是在看病!
她身上散发着一阵淡淡的幽香,用软乎乎的身体贴紧他的脸,这分明是在勾引我嘛。
不过他假装不知道,褒姒应该是比尧丹更先进的类人姝,情感也许比人还人类,不能给她情感压力。
褒姒听了一会儿,见余庆没有回应,只得直起身来放回了他的脑袋,缓缓地问:
“暂时没发现异常,但我得让你在这儿再待上几天,因为那些病毒有一个潜伏期。”
“不不不,我不会感染什么病毒的…”
这时余庆看见褒姒的眼角居然流泪了,忙说:“我…不对吗?”
褒姒第一波进攻没奏效,因此需要眼泪来开启第二波。
这时,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确实让余庆心里一颤。
她回答道:“我只是对你关心,担心你不幸招上病毒了。
不瞒你说,我有时多想有个人也这样关心我呢。
但这个冰冷的世界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本章完)
第18章 完美的医院
第18章 完美的医院
余庆情不自禁落入了她的情感陷阱,拉了她的手说:
“也不是吗,瞧你这人见人爱的模样,谁敢不关心你,我揍他。你说,谁敢不关心我们的褒姒?”
褒姒用一根指头点了点余庆的额头,说:“就是…这个人!”
她说“这个人”的那个神情和姿态,瞬间砸开了余庆的情感闸门,他一把拉过褒姒,从后面把她抱住,说:“反了天,他!我抽不死他。”
褒姒笑了,她的第二次进攻已经得手,立马转过头来便要吻他。
这时余庆忽然清醒了。这不是类人姝要和他签字吗?
尧丹和妲己她们已经足够他喝一壶的了,如果再来个褒姒,说不定要喝十壶了。
于是,余庆趁势把褒姒的头扳到肩膀上去了,不让她吻到自己。
又怕她生气,余庆不断抚摸她的头发,说:
“几十年都没有一个人来医院,也确定冷落了你们这些大宝贝…”
褒姒听到余庆提到医院,一下高兴起来。
机会来了,卖掉医院才是她的最终目标!谈谈恋爱只是把他留在这儿的手段罢了。
于是他趁势接过话头说:
“也不能这么说,这个医院在几十年前可繁荣了,当时整个瓮山有三分之二的房子里都住着等待进医院的人!”
“笑话,瓮山发瘟疫了吗?”
“不是笑话,都是从世界各地赶来求医的人,当时医院可真是一床难求啊。”
“这医院有什么绝活?”
“绝活吗?可不止这么简单,应该说是人人趋之若鹜,个个望眼欲穿的绝活。”
“啊?这么夸张,别卖关子了,是什么呀?”
“我问你,人类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当然是健康和幸福快乐!”
“这些都有了啊。当时的人类,一个男人便有几个类人姝伺候吃,穿,睡觉,娱乐,连走路都由她们背着,抱着,还不幸福吗?”
“倒也是,这种情况下当然是最希望自己不得病,长生不老嘛!”
“所以嘛。我们的医院当年就是因为找到了长生不老的秘诀,所以一时轰动全球!”
“真让人长生不老了吗?”
“经过我们医院治疗后,大多数人都会延寿50到60年,真的,不骗你。”
“后面又为什么门可罗雀,没人光顾了呢?”
“因为研究长生不老的鲁老爷子去世了,他的儿子鲁博士也离开了,再也没有人为我们制药了。”
“等会儿,鲁老爷子,鲁博士的父亲,好像六十来岁就死了。
他为什么不能让自己长生不老,那时人的平均寿命似乎是120岁左右。
这是不是有点讽刺的味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长生不老药对大多数人是有效的,但还是有少数人可能因为其他问题没效。
但鲁老爷子一死,能整明白这些事情的人也没有了。
胜天公司的竞争对手胜地公司借机大造舆论,说我们是个骗子。
全球那些没有效果的顾客也提出了巨额索赔,于是…”
“于是再也没人来了。不过我也不太相信有长生不老丸。”
“有。你知道,人的衰老是因为细胞分裂时不断丢失端粒子。
鲁老爷子发明了一种病毒丸子,这种病毒可以携带人体细胞原始长度的端粒子去吞噬掉已经减短的那截端粒子,完美地完成替换。
而作为载体的病毒,只要再吃几粒丸药便会清除掉。当然,它也有局限性,只能延长细胞寿命,并不能治病。
而且不同的细胞需要不同的丸药,还要根据每个个体来调制,所以成本不理想。”
“如果这么说,这药还是有一定效果的,也不至于被人当成骗子吧?”
“胜地公司崛起的太快,势力太大了呗。而且他们有了撒手锏,不需要吃药便可以让人的一些器官长生不老。”
“有这样的事吗?”
“有。譬如他们的人工肺,可以百分之百平替人肺,换上去后不会有任何不适感,使用寿命还高达480年。
于是人们纷纷换掉自己的肺,哪怕原生的肺啥毛病也没有。后来胜地公司又相继发明了人工心脏,人工胃,人工肝脏…”
“这一个个换上去,真成铁人了,妥妥的长生不老!”
“可我们胜天公司也研究成功了几种器官,他们望尘莫及!”
“什么器官?”
“鼻子,耳朵,眼睛,百分之一百替代。我们医院现在就可以做这个手术,所有胜天投资的医院都能承接这些业务。”
余庆半真半假说道:“噫,真的吗?我这个鼻子老是擤不完的鼻涕,要不你抽空给我换个胜天的鼻子上去?”
褒姒笑道:“不换的人是小狗!”
说完她示意余庆和她击掌为誓。余庆只当是个玩笑,便击了一下。
褒姒接着又开始了她的推销任务。她突然依偎在余庆脸上说:
“其实我们医院还是很有前途的,只要不断扩大业务,一定能恢复昔日的繁荣景象。
要不你把它买下来吧,多么好的一笔投资!”
余庆推开褒姒,笑道:“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我买了自己专用啊?
要投资也是去人多的地方啊。你可别把我当个傻子,小坏蛋!”
“也不能这么说嘛,只要你有绝招,全球的顾客还不是一样蜂涌而至!”
“可我连招都没有,何来的绝招?”
于是褒姒又开始打情绪价值的牌。她诡秘地小声说:
“你知道我们这里有多少貌美如的类人姝吗?总共有347个!
只要你买下了这家医院,至少可以让她们全为你一个人24小时服务。
你不觉得这太让人爽心悦目了吗?
有什么比很少的钱买一个国王来做划算呢!”
余庆笑道:“我还不如自己开一家类人姝的工厂呢!
这东西就像一样,在水里加两匙是甜,加两碗还不齁死人了?”
褒姒听了无语,看来她的这次推销又失败了。
于是,她立即转入第二方案:争取余庆大幅增加消费项目。
她微笑着说:“我可不这么认为哟,事在人为嘛。
不过您既然对这个不感兴趣,就只当我没说好了。”
然后她嘴唇凑近余庆的耳朵,轻轻呼了一口热气,说:
“这呀那哇七八又四六三一…你听清楚我说什么了吗?”
余庆笑道:“没听清,七呀八的什么意思?”
“看来你的耳朵也不怎么好嘛,许多音也听不全。”
余庆不解地问:“我耳朵好好的,什么叫许多音听不全。”
褒姒颤动着嘴唇,似乎说了些什么,可余庆真的什么也没有听到。
“怎么样,你听见了吗?”
余庆说:“没听见。如果你发出的是超声波,我又不是蝙蝠,自然听不到。”
“这说明你的耳朵的辨识能力还存在着很大的不足。我们现在有技术可以让你的听力范围扩大九倍…”
余庆说:“九倍啊,的确不错。看来我得换成一对招风的好耳朵了?”
褒姒扯着他的耳朵说:“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个耳朵早该升级了。”
“说定了!到时候老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酷毙了!”
“眼观六路你也想了,是吧?那就来个眼,耳,鼻包圆?我们这里有一种可以看一百公里外的蚊子公母的…”
“行行行,都没问题。我还想把嘴巴也弄一下,说出来的话带天然的酱香…”
“亲,嘴巴我们做不了。这得一步步来,先把眼耳鼻的事办了,再说其他的。
这样,你稍等,我先去准备一下,马上回来。”
余庆笑着问:“准备什么?”
褒姒笑而不答,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一阵风似的走了。
余庆望着那婀娜多姿的背影,一时又有些心动了。
不过他转念又想,这样的类人姝,可以成千上万从流水线上走下来。
自己不能再自找麻烦了,等尧丹来了,还是早点离开。
如果不是和尧丹约好在医院会合,他昨天就差点跑了。
医院这些类人姝一个个真的太惹眼了,仿佛一个巨大的网,罩得他透不过气来。
昨天那个送餐的类人姝,不小心把水洒了一点在他手上,竟然跪在地上用脸给他擦干净。他的心理压力有点大,这是要干吗?
他喜欢轻松愉快的氛围,而不是一种阴森森的仪式感或者莫名其妙的高低贵贱。
这时进来四个护士,谦恭地对他说:“褒姒让我们请您现在就去她那儿。”
说完她们轻轻推着床,向门外走去。站在外边的妲己她们,也跟在后面。
“亲爱的,这是去哪儿?”妲己问。
“说是去医生那儿。”余庆答道。
不一会余庆被推到一间大房子里,褒姒笑盈盈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说:“状态不错。你能让你的那些跟班都出去吗?”
“妲己,你们先去吧,最好在门口看看尧丹过来了没有!”
妲己她们出去后,一个护士把床也推了出去,接着把门关上了。余庆听到咔嚓一声,门应该是锁上了。
余庆忽然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问:“你这是搞什么鬼,褒姒?过去检查身体不是这样的。”
褒姒笑道:“稍安勿躁,一会儿就好。换鼻子大约三十分钟,耳朵四十分钟,眼睛用时稍长一点,约一小时,主要是神经系统复杂…”
余庆急得从床上跳了下来,喊道:“褒姒,你来真的呀,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褒姒一脸无辜地说:“谁开玩笑了?我可是当真的,而且已经下订单了。
你看,眼,耳,鼻三个器官的外包装都已经拆封了!你见过拆封了的东西还能退的?”
“好好好,这三样东西的钱我照付,但是手术就不用做了。”
褒姒站在那儿运算了一下,这样对医院的收入虽然没有影响,甚至还有节约,但如此会面临严重的法律问题,可能会被起诉巧立名目收费。
因此,她确定这个手术必须执行,还试图去抱住余庆,劝说他配合一下。
余庆本想跑走躲开褒姒的拥抱,但他哪里有类人姝的敏捷,还是被褒姒在后面把他拥进怀里了。
褒姒在他耳朵边轻声说:“乖,亲,别为难我。手术没完成,这个门是打不开的…”
余庆哀求道:“我三倍赔你们还不成吗?最最最善良,可爱的褒姒,不手术了,成吗?”
褒姒一脸矛盾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这…不合理呀…为什么你宁愿赔三倍的钱,也不肯换上更好的器官呢?这有问题…”
余庆把褒姒拧过来对着他,死死抓住她的双臂,说:“这合理,因为我们坚守了几代人,才保住了自己的原生态,不能在我这里丢掉了,你明白吗?”
褒姒依然自言自语道:“多好的人工鼻,能够消灭宇宙中所有企图通过空气感染人类的病毒和细菌…”
显然,她的思维卡顿了。
这时,他发现护士正在把什么药往针管里抽吸,此刻才真的感到惊慌了。
他一个人连一个类人姝都对付不了,这里有五个类人姝,如果不反转她们的逻辑思维,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突然,他灵机一动,说:“好吧,我们稍后就开始进行更换手术。但是我现在要去拉屎!我真的憋不住了。”
褒姒从卡顿里醒来,说:“护士,你去伺候他排便!”
这时一个护士打开一扇暗门,露出里面的另一个房间。
她走进去拍了拍墙,一只隐形的活动马桶像一只大手伸了出来。
两个护士一左一右托起余庆左右腿,把他抬进去,托在上马桶,然后开始扯他的裤子。
余庆一把按住她们的手,慌忙说:“这里我拉不出来,我要去洗手间…”
褒姒过来安抚道:“我知道人类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当众排便,但是手术未完成之前,我们真的出不去。听话,亲,听话。”
褒姒的手虽然小巧,可力气却大得惊人。她轻轻便把余庆的手拉开了,扯下了他的裤子。
余庆慌忙用上衣遮挡露出来的部分,说:“你们都转过脸去,不准看!”
余庆坐在马桶上,快速思索着怎样能够拖延更长的时间。
(本章完)
第19章 鼻子保卫战
第19章 鼻子保卫战
余庆坐在马桶上心急如焚,不把手术拖黄了,自己的鼻子将不保也。
这才过了半个小时,褒姒便问:“亲,你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吧?”
“我…我…便秘,请再等一会儿。”
“我看你似乎不大情愿了呢。你出来看看这个鼻子,它多漂亮啊。我敢说你只要摸摸它就会爱不释手。”
为了再拖延久一点,余庆忽然说:“我就喜欢你的鼻子,除非把你的鼻子拆下来换给我!”
褒姒笑道:“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
可我的鼻子只是个摆设,没有功能性作用啊。因为我并不需要呼吸氧气。”
“那你把功能加上去…”
“型号不一样,加不了。你就别磨蹭了…”
这时余庆忽然打了个寒战:他想到自己的鼻子被割得血肉模糊的情形,脸上留下一个血窟窿,然后装了一个金属的东西补上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褒姒说:“怎么,还没好吗?再不弄好我们可就不等了!”
“快了,还得几分钟。”
过了十来分钟,余庆黔驴技穷了,只得来个苦肉计,从马桶上站起来的时候,假装晕倒,一头倒在地上。
“马上抬到床上去,给他量量血压,测一下血。”褒姒命令道。
趁她们手忙脚乱之际,他悄悄把护士刚才吸好药剂的针筒推到地上摔碎了。
听到针筒在地上砉然碎裂的声音,褒姒和护士们都看了过去,一时都傻眼了。
“这手术还做吗?”一个护士问。
褒姒不开心地说:“还怎么做?没药了,他不痛得哇哇大叫啊。
再说,我们难道要少收一个项目的钱吗?”
余庆听了,连忙假装醒来,“哎呀哎呀”叫起来。
“你又怎么啦?”
“我的肚子好痛啊。”
褒姒无可奈何的说:
“既然这样,药也打碎了,你身体状态又不佳,那在这里待一晚上,观察一下,我们明天领了药再继续手术。”
“好,明天,明天。”
余庆原想等她们都走后,再想办法逃出去。谁知那五个类人姝围在床前,竟站在那儿就地休眠了!
那晚他折腾了一晚上也没能从手术室逃出去。
他才从病床下来,便有一只手把他提拎回床上去了。
她们有一种休眠状态,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和软禁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万幸,第二天一清早,尧丹赶过来了。
当尧丹进入医院认证身份的时候,胜天终端强行从她那里下载了她记忆中的一些情报资料数据:
这包括包括鲁博士的辞世,雨林动植物研究开放区的见闻。
当然,最重要的是原生态第一乐园里,除余庆一人外全部死亡的消息。
终端机虽无法和胜天主机相连,但具有较强的本地算力。
它很快运算出余庆是余云山基金会的唯一受益人,截至2c14年,名义总财富高达6000万亿rb。
最重要的是,余云山基金是瓮山胜天医院的大股东,占股66.8%。
也就是说,余庆事实上就是这家医院的真正老板。
因此原来向余庆兜售医院的运算结果简单是一件荒唐透顶的事。
因为你总不能让自己去买下自己本就已经拥有的东西吧。
维护大股东的利益是程序设定的第一顺序,所以向余庆推销收费项目也是错误的,应当立即停止。
终端还开始了甩锅运算程序。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锅扣在那个环节的头上,成本最少,影响最小。
如果认定终端出了问题,更换或改造的话,投入太大了,显然不划算。
为避免不良影响外溢或者把损失降到最小,褒姒背上这锅最合适。
于是终端得出结论,褒姒应予以销毁。
至于向董事会提交的报告,可将原因归咎于一个类人姝罕见型“全功能紊乱”,并且是个孤例。
当尧丹赶到手术室门前时,终端已经下达了指令,手术室的大门正缓缓打开。
准备将褒姒“逮捕归案”的两个类人郎也跟随在尧丹后面。
他们拉着一口特制的箱子,只要把类人姝装进去,她们的内部系统瞬间便被烧毁了。
这时余庆并不知发生了什么,见门打开了,尧丹还正站在那儿,立即从床上跳下来就朝她扑了过去。
但他的脚在守在床边的一个类人姝脚上绊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正好撞在一样不明缘由的褒姒身上,并且一起倒在地上。
说巧也不巧,他的嘴唇结结实实吻在褒姒嘴唇上。
尧丹喊了一声:“相公,别…签…”
然而她的提醒为时已晚了。
这一新情况立即反馈到了终端。
由于褒姒已经属于私人财产,原先销毁她的命令作废,两个拖着箱子的类人郎也神经兮兮退了回去。
可余庆这时什么也不知道,只想保住自己的鼻子,才不管什么签不签的,爬起来拉着尧丹就往医院外狂奔。
妲己她们见状,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大事,也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如果不是余庆的身份已经确定,他是不可能逃掉的。于今自然不会有人拦阻。
刚出医院,尧丹便背起了余庆。
飞行衣在妲己她们那儿,她只得靠两腿飞奔,不过她并不知道相公为什么要逃走。
签字多买一个类人姝也不是人什么大事。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以后再细细讲。先离开这里三四里路再停下来,我昨天连晚饭都没吃上,到时找点吃的,喝的。这个医院简直是个狼窝啊。”
妲己她们也一左一右围着尧丹跑。
燕儿问:“你的衣服都没来得及带上,怎么办?”
尧丹说:“真没用。还能怎么办?瓮山总能再找一套呗!”
余庆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病号服,热得浑身出汗。
鲁博士的那套衣服是空调装,室外穿在身上凉爽多了。
估摸已经跑出很远了,余庆这才让尧丹停下来。
瓮山的街道,宽敞又干净,类人环卫工甚至连一片小纸屑都收进了垃圾处理站。
最不可思议的是,各种商店依然还在营业,如果他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根本没人,还真把那些类人姝当成了真人。
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伤:
人类不断地制造产品,最终竟又把一切都交付给了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
妲己她们很快找到了粮食工作站,把余庆背了过去。
工作站只要检测到人的生物活体靠近便会自动启动。
瓮山早在一百多年前便实现了水,电,食物的无限量免费供应,整个社会已经进入了极致娱乐的时代。
当时只有5%的人在从事必要的研究工作,其他的人生来就是为了享乐的,靠政府每月发放10万rb的钱便能过上王一样的日子。
而那些有工作的人更是贵不可言,其中有人竟有三千多个类人姝为他服务。
余庆现在并不知道他是地球上最富有的前一百名富人,像他现在这样出门只带4个类人姝的男人,当年在这里属于贫困人士,9个以上才算中产阶级。
“宝贝,我们现在去哪里?”余庆刚咽下最后一口合成食物,燕儿便追问道。
妲己拍了拍余庆的后背,说:“能不能让亲爱的先把食物落到肚子里去了才说?”
“去哪里?当然是去第二乐园。不过,我们也不能走得太快,先把沿途路过的地方都了解清楚,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也是,现在外面的世界究竟怎么样了,我们几乎是一无所知。
譬如我的地图数据里,就根本找不到这条街道。我们被抛弃了。”
妲己扬手打开全息影像,指着瓮山的3d影像抱怨道。
尧丹抬手展开自己的全息影像,哦了一声,说:
“我的数据倒是新一点,和这里一模一样,可惜连不上卫星更新到最近的…”
余庆问:“既然尧丹的数据新一些,你能不能帮妲己她们更新一下?冤家,能吗?”
“相公,不是我不帮,而是我的数据格式已经与她们完全不同啊。
你知道吗,我刚才从医院站点获取新数据,取得的文件格式也打不开,可我上传的资料倒是被它接收了。”
“这帮奸商,还不是为了加速更新换代,好卖出更多的产品。”
芙蓉这时终于开口讲了一句话,说:
“就是逼着宝贝把我们淘汰了。”
余庆意识到一直没有理会芙蓉,便打趣道:
“宝贝,你过我身边来,让我看看你换上的是个什么样的现代化屁股。”
芙蓉睁大眼睛说:
“就在这里看吗?在公众场合,这不符合行为适当性条例。”
余庆大笑道:“好好好,不逗你了。
我看咱们先找个大酒店住下来,要最贵最好的房间。
反正她们的程序只管数字对不对,不管是不是真的到账。”
尧丹说:“还找什么大酒店呀,我都忘了告诉你,你们家就有一家现成的酒店开在瓮山呀!”
余庆大吃一惊,说:“我爸从来没有给我提起过呀?”
“你爸的爸的爸也未必知道,它是余云山老爷子当年开的!”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又碰到个要割我鼻子的店呢!
老爷子总不会混蛋到宰自己的子孙吧。”
尧丹背着余庆来到了“余云山盼归大酒”门前。
然而,当妲己前去身份识别时,却被拒之门外。
由于老爷子的那个年代类人姝尚未流行,所以他定下的规矩是只接待子孙后代本人投宿。
你没听错,这个酒店不接待外人,只接待他的直系子孙。
当年他最喜爱的孙子同他意见不合,执意进入了第一乐园,老爷子便在离第一乐园最近的城市建了这家酒店,并委托第三方打理。
一百多年来,酒店没有等到一个归来的子孙。受委托的人子孙也接手好几代人了,渐渐把这看成一个笑话,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收到一笔不菲的维护管理费。
这笔维护费用大多被中饱私囊,只有极少一部分用于酒店的面子工程,譬如漂亮气派的门和外墙。
管理得最好的是身份认证系统,因为那个是收到管理费前必须审核通过的先决条件。
五十年前管理人还依约申请了一批特别翻新费用,为酒店购买了十个迎宾类人姝。
此刻那十位迎宾类人姝判断出了余庆的生物特性,笑脸相迎走了过来,把他请到身份认证摄像头前,确认了他的身份。
他被簇拥着进入了酒店,而尧丹一行则被确认为他随身携带的货物准许入内。
走进酒店,余庆惊呆了,里面空荡荡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布景!
不过还算干净,想来那十个类人姝会定期进来清理。
燕儿嚷道:“这是什么鬼?宝贝睡哪儿?带我们去房间看看。”
迎宾类人姝根本不理会,只有当余庆说看看房间时才把他带了过去。
其实不看也罢:打开乍看什么都有,结果只是一张立体画。
余庆大怒,但压住火没有发作,仍然对迎宾类人姝笑盈盈地说:
“你们先进房间去休眠一会儿,我等一下再来叫你们。”
迎宾类人姝齐声答道:“遵命,主人。”
等她们都进了房间后,余庆示意尧丹把门锁上,然后径直出了酒店。众人也都跟了出去。
妲己不满地说:“尧丹,你不是信息比我们新吗?拜托给亲爱的找个靠谱的地方。”
“你这么有能耐,自己去找啊!”
余庆左边勾着尧丹,右手勾着妲己,说:
“我们不吵,好吗?不就是再找一家酒店吗,多大点事。”
这时芙蓉冷不丁也来了一句:“城市不是没人了吗,多少空房子不是随便住吗?”
余庆笑道:“芙蓉,我都怀疑你换的不是屁股,好像换的是脑袋呢。
你说得对,哪儿房子好我们就住哪儿嘛,管他酒店不酒店,对吧?
要钱就给呗,不要钱正好省点!”
“如果有锁呢?”
“找到什么就用什么去砸。”
尧丹扬了扬手,指着面前的全息地图说:
“前面五百米左右便有一处当年非常有名的别墅,我们住哪儿去?”
“就去哪儿。”
他们不紧不慢,一路有说有笑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20章 孤独的画家
第20章 孤独的画家
只见别墅的门是敞开的,里面也未见一个人影。
尧丹首先进去察看了一番,站在门口说:“都进来吧,空的!”
一行人鱼贯而入。首先进入的是前院,那是一个足足有五十几亩的大园。
“维护得如此井然有序,半点残败叶都没有,这里没有人,也应该有一群类人姝,为什么如此安静?”
“相公,这些树和草也是人工的。瓮山城里在八十多年以前就没有一棵树和一根草了。”
“这真是胡闹,如果说弄几棵发电树我还能理解,可这些树看来没有发电功能。”
“城市里的电都用不完了,所以不再需要树来发电了。
之所以清除了城市里的植物,是因为它们落叶枯荣等都会影响市容,还会滋生虫子。
这些人工树相当高级,不仅外观与原树一样,也能根据季节温度变化展现开落的景观。”
“于是鸟也不来了,没虫吃,也没果子食用。”
“你看,人造鸟正在天上自由的飞翔,亲爱的。”
余庆沉吟了一下,说:“谁来为我们吸收二氧化碳,发送氧气呢?”
“这个你更不用担心了。你刚才可能没有注意到,街上每隔一段距离有一根二十几米高的合成柱子。”
“由它们造氧,是吗?”
“应该说由它们过滤空气中的粉尘,杀灭病毒细菌,调节空气中氧气和二氧化碳的浓度。如果二氧化碳多了,它们会吸收一部分;如果氧气浓度不够,它们会马上充氧。一根柱子扺一千棵树。”
“这里看起来也赏心悦目,只要不说破,倒也没什么。只是他们弄得这么高级,怎么不把空气的温度调到宜人的状态,现在外面这么热,没50c我都不姓余了!”
尧丹给余庆擦了擦汗,说:“相公,你有所不知。这里的人已经在人工干预下大大进化了,可以适应60c的气温,不像原生态的人喜欢二十几度。”
“这不是摆明了不让我们原生态的人活了吗?”
妲己说:“亲爱的,我去给你找空调服!”
燕儿说:“我去找水。”
芙蓉犹犹豫豫说:“那我…先去看看那个房间凉快!”
余庆拉着尧丹的手调笑道:“她们都在忙,那你干什么?”
“相公,我身上可以降温,我抱着你纳凉。”
“那里的湖中间有个亭子呢,我们坐到那里去。好像里面还有个雕像呢。”
余庆和尧丹打打闹闹朝湖心亭走去。
这是个大小约20余亩的人工湖,只有一条回廊通向那里。
余庆实际上是被尧丹推着朝前走,他贴着尧丹的前胸纳凉,调侃她是人脸蛇身的冷血动物。
当他们快走到湖心亭时,余庆望着那个雕塑的背影说:
“冤家,我赌她比你还漂亮。你看看,那飘逸的长发和淡雅的长裙,多么像穿越而来的古代仕女。”
“相公,那好像不是雕塑呢,可能是个休眠的类人姝!”
“我们走近了看看。”
尧丹停了下来,扯着余庆的耳朵,小声说:
“你可不能像前次对我一样,上去就亲她的嘴,弄不好会惹大乱子来!”
“把我描绘成采大盗一样。只是看看而已。远观而不近玩。”
尧丹抬起手掌,说:“发誓!”
余庆用巴掌重重拍了一下尧丹的手掌。
正当此时,那个仕女竟缓缓转过身来,优雅地低了一下头致意。
余庆看着仕女有些发呆,结结巴巴说:“我们…打…打扰…打扰了…只是…想。”
谁知仕女望了余庆一眼,竟然泪流满面,说:“我终于等到了!”
余庆见她那梨带雨的样子,恨不得过去帮她把泪擦了。
但听到她说在等自己,还是一头雾水,不敢贸然再前一步。
“等我吗?”
“是的。我家官人吩咐的,他说人类总不至于死绝,总有一天会有人到这里来,让我站在这里等待。
不想这一等便是五十年。”
“他让你等我相公干什么?”
“请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我家官人是个画家,一生都在作画,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理睬他,更谈不上理解了。
因为类人姝画手一出手,众采古今名家百家之长,几秒钟就能创作一幅他苦心孤诣几年才能完成的作品。
尽管他的作品里有一种人类才有的灵气,但在这个人与人之间已经不再相互需要的世界里,谁还在乎它呢?
官人在临死前,还呆呆坐在园里,眼睛望着永远敞开的大门,希望有一个人从那里走进来。”
余庆叹息道:“我来晚了。我能理解那份孤独。
我记得我父亲说过,人们走得太快了,以至于看不到周围的同伴,蓦然回首,才发现已是孤家寡人。”
仕女止不住眼泪,从怀中掏出一幅绢画,递给余庆说:“官人让我把它交给未来的那个尊贵的客人。”
余庆走前一步,小心翼翼接了过来。
只见那幅画里是一个裂开的大西瓜,可是最中心只有鸡蛋那么大的红瓤。
他不知何意,只是装作非常珍惜的样子,揣进了病号服里。
这时,仕女走近余庆,几乎贴在他身上了,说:“先生,请你看着我的眼睛。”
余庆有些慌乱,哪敢看她的眼睛,反而垂下了眼眸。
尧丹说:“相公,她这是要获取你的生物信息,你得看着她。”
余庆只是快速瞟了一眼,便又垂下了眼眸。她这样的古典美人,对他太有杀伤力了。
接着她又和尧丹对望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正当余庆疑惑不解时,他突然发现来时的回廊竟已沉入湖底了,他们貌似被困在湖心亭了。
仕女递给尧丹两包东西,一言不发转身回到亭子中心。这时,亭子也开始缓缓下沉。
见余庆面露疑惧之色,尧丹连忙拆开那两包东西的包装,说:“我们穿上飞行衣离开。”
余庆他们穿上飞行衣,向空中飘去。那亭子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等余庆回头去看时,亭子已没入湖水之中。
“冤家,她这是要干吗啊?”
“她的官人埋在湖底,明白了吗?”
“那她为什么要获取我的生物信息呀,我又不是她官人。”
尧丹调侃道:“你倒像是。她是在代她官人给你签财产转让电子协议书呢。”
“啊?奇巧,我都不知是什么。再说,我的那份协议呢?”
尧丹说:“她不是交给我保存了吗?这座别墅和里面的一切都转让给你了。”
“了我多少rb?”
“赠送。”
他们在别墅上空飞了一圈,落在正厅的大门前。朝厅里一望,貌似都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
余庆牵着尧丹的手,四处参观这个他莫名其妙得到的财产。这里的一切陈设都很古朴,典雅。东西厢房里竟只有简简单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两条凳子。
在旧主人的书房里,四面墙壁上挂满了绘画作品。但余庆只能说抱歉,他也不懂画,只看了两眼便关上门出去了。
他唯一看懂了的,是画的落款上的两个字“古一”,这应该就是那个画家的名号。古一还是错付一生了。
余庆对这种仿古式建筑也不感兴趣,只是走马观走了一遍,便回到前厅坐着,等妲己她们回来后找到这里来。
最早回来的是燕儿,端了一大杯水过来。余庆一饮而尽。厅里虽然比外面温度低得多,但还是很炎热。
又等了一会儿,余庆嘟囔道:“妲己怎么搞的,这么大个瓮山,找不出一套空调服吗?”
不巧妲己赶回来了,进门便嚷道:“我怎么搞的?还让你说对的,这么大个瓮山就是找不出第二套空调服来!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医院,把你原来那件取回来了。
我原打算她们会刁难呢,谁知她们竟笑脸迎送。亲爱的,把衣服穿上吧,瞧你热的那个难受劲!”
余庆立马脱下病号服,换上空调服。
他自嘲道:“远古时期,人的身上是长毛的,根本不需要穿衣服也能活得很好。现在我连穿衣服也不行了,还得穿空调服,再过几年,我只怕连人皮都要扒了,换成别的什么皮了。”
尧丹说:“相公真聪明,真有人开始换皮了呢!”
“真的吗?说得怪吓人的。还是找个阴凉的地方更靠谱…喂…那个芙蓉呢?不是替我找凉快的房子去了吗,怎么没影了?”
妲己说:“我没看见。”
“不会是碰上个帅哥,同他跑了吧?”
尧丹笑道:“这瓮山除了相公是个人,另外最像人的是相公的影子,还是哪里来的帅哥?”
燕儿说:“我去找找吧,我看见她好像往园的那边去了…”
这时,尧丹说:“相公,我们现在有4套飞行衣了,可有5个要用,分不匀,还得再找1套才好。”
“那是找呗!”
尧丹答道:“相公,离开这里的人,穿上自己的飞行衣都带走了,应该没戏。”
“没处可买了吗?”
“我从未经历过不知道啊!”
“那你的飞行衣怎么来的?”
“鲁博士买我当助手时一起买的。你可能不知道,飞行衣的价格是一个类人姝的三倍,不是谁都随便买它的。”
余庆笑道:“哪个王八蛋定的价,我的冤家竟然没有一件衣服贵!”
这时妲己插话道:“我有个办法,4套飞行衣也能带5个人上天。我们类人姝一人一套,飞起来的时候,尧丹抱着亲爱的左手,我抱着亲爱的右手,燕儿抱左腿,芙蓉抱右腿…”
余庆笑道:“扯你奶奶的淡!要是那个飞快了一点,不把我四女分尸了吗?”
尧丹说:“我觉得方法可行,只不过变通一下,找个箱子把相公放进去,四个角各挑一根绳子,我们几个一人拉一根,这样把相公带飞上天,怎么样?”
“还不如尧丹一个人背着我飞。”
“我背着你飞是可以的,不加速的话,第一个飞不高,第二个飞不快,和尧丹她们的飞行高度和飞行速度无法保持一致,到时候又是各飞各的了。”
“行行行,那你们去弄个结实的箱子,别把我摔下去砸成肉饼了,到时候你们全成寡妇了。”
妲己不解地问:“我们…寡妇?”
尧丹听了,跑到余庆身边就吻了他一下,说:“你自己说的,我们签字了!”
妲己也一下明白过来,这是承认她们享有人类妻子一样的权利,而不只是他的服务员,所以像尧丹一样如法炮制。
燕儿刚好也跑了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分吃没有她的份一样,噘着嘴说:“哼!宝贝就是不喜欢我和芙蓉!”
余庆说:“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芙蓉呢。”
燕儿说:“她屁股卡在那儿拉不出来!”
妲己说:“有这事?我们去看看。”
余庆捏着妲己的脸,说:“是不是你当初惹的事?”
尧丹不解地问:“芙蓉卡住了关妲己什么事?”
燕儿带领大家过去查看,原来芙蓉的屁股卡在假山溶洞的洞口出不来了。她见洞里清凉,便强行挤进去看个究竟,出来时大屁股在洞口拔不出来。
她稍一用力,想再次强行挤出来,只听咔嚓一声响,唯恐拉掉了,所以她不敢乱动,困在那里。
尧丹见状,找到洞的另外一个出口,钻进去从里面按着芙蓉的屁股强行塞了出去。
余庆探身洞里一看,里面大得很,真的很幽凉。另一个洞口正对着一条江,江景也很美,江边还泊着几条画舫,里面居然还有类人往来,想来是当年吸引游人不暇的景致。
他出洞捏了捏芙蓉的屁股,问:“没事吧?如果再换的话,弄个小点的上去。不过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这个地方太完美了,既凉快,又能看风景。”
“亲爱的今晚不会想睡在这里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和燕儿去帮我弄个睡觉的垫子什么的来,我今晚在这里歇一晚。”
转头又对尧丹说:“冤家呢,带我们的大屁股去做你说的那个箱子,我们就明天出发,如何?”
“相公说怎样就怎样。”
(本章完)
第21章 嫦娥
第21章 嫦娥
当夜,余庆早早便在洞里睡了。尧丹她们四人,洞口两头各站一个,另两个便坐在余庆两边,四个类人姝也进入了休眠状态。
这一天的事发生得太多了,他有些烧脑子。又想起古一送给.他的那幅绢画,到底画的是什么意思?一个大圆球代表什么?地球吗?好像不是。也许是古一这家伙长期看不到一个同类,疯了。
现在自己也见不到一个人,在尧丹她们的簇拥下,貌似也没有渴望遇见一个人的焦虑。这样也很可怕,说明自己正被她们带到温柔的死亡之路上去了。
不过,他又否定了这种想法。毕竟,他正在前往第二乐园寻找同类的途中。就算人类死绝了,这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沾上尧丹她们这样的类人姝,你永远再也离不开了。百万人中你也找不到一个比她们更合适的情人。而且,余庆已经模糊了她们和人的区别。
他的睡眠断断续续,不像尧丹她们那样始终如一。大半夜里,他又被一阵如泣如诉的琵琶声给吵醒了。
他的头正对着江边躺在垫子上,这时才发现江边的画舫上繁灯如昼,几个类人姝在船上来来往往,有的指着江水貌似吟诗作赋的,有的相互调笑嬉戏。
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城市,这场景太怪异了。
船头坐着一个古装类人姝,远远看去,侧影已似仙女一般,正是她在那里弹拨琵琶。
江风吹着她的长发,仿佛是被她激越的琵琶声感发而舞蹈。这曲子他从来没听过,但有如仙乐。好像是正向江水诉说绵绵不绝的相思,又像是向天乞求斩绝那挣不掉的哀怨。
他一时失神,从垫子上起身,鬼使神差从正叉腿守在洞口的妲己胯下爬了出去,又翻过了院子栏杆,梦游一般朝画舫走去。
他感觉自己一定是醉酒了,走路的步子有些零乱。
上了画舫之后,他径直走到琵琶女的身边,坐了下来,头不由自主枕在她的腿上。
抬头看去,琵琶女的眼里噙满泪,红润的脸上在月色中闪着冷艳的凝光。她的手依然拨动不停,全然没有因为余庆鲁莽的行为而间断。
阵阵清凉从她腿上缓缓升到余庆的后脑上,通过脖子沁入他的全身。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去拭擦她脸上残存的泪痕。
这时,她慢慢停止了弹拨,坐着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她轻声说:“你不该招我!”
余庆壮着胆靠了过去。他将她看成一个枯坐在这里等待了几十年的女孩了,而不是一个类人姝。
她缓缓放下琵琶,含情脉脉望着他。
余庆仿佛得到了某种鼓励,站了起来。
他将琵琶女一下抱在怀里,重重地吻在唇上,含糊不清地说:“我就签字了…”
此刻他又进入了角色混乱的状态,感觉自己抱着的就是一个同类。
正在余庆抱着琵琶女意乱情迷之时,他隐隐约约感觉四周围过来几条黑影。
他突然一下清醒了过来,心想,自己难道又闯祸了吗?
他有些后悔,大半夜不该一个人跑到这儿来。
说好听一点,这座城市叫空无一人,其实不也就是个鬼城嘛。鬼城能不见鬼吗!
不过,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行动。他也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干脆把眼睛埋在琵琶女的头发里。
但刚才的兴致一下给这些人整没了。
不过双方并没有静默对峙多久,余庆便败下阵来。
他忍不住从琵琶女飘起的头发缝隙里偷偷向外看,顺着影子向上寻找它的来源。
这一看不打紧,他吓得快跳了起来。
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喊道:“你们一个个装神弄鬼的,干吗!”
原来是尧丹她们,五分钟没有感应到余庆,自动从休眠中醒过来了。
看到他这么投入,又不敢惊扰到他,所以静悄悄围了过来。
在她们的程式里没有怕鬼一说,自然也领悟不到人的这个反应。
尧丹答非所问地说:“相公又签了一个…”
妲己则转过脸去什么也不说。燕儿和芙蓉低头不语。
看来她们启动了自保机制,把琵琶女当成了威胁。
余庆赔笑道:“她会弹琵琶,这样我们路上也有个娱乐嘛…”
尧丹一听,抢过琵琶便弹了一段,然后把它摔在地上,说:“这谁不会啊?对于我们类人姝不都是小菜一碟的事!”
妲己也回过头来抢白道:“你想怎么娱乐都行,但也不应该撇下我们偷跑过来!”
燕儿说:“好啦,宝贝既然用不着我们,我们走就是了。”
说完她竟头也不回往洞那边去了。尧丹她们竟也跟在后面走光了。
余庆觉得她们让自己在琵琶女这里丢了面子,恨恨地说:“走走走,都走!”
这边琵琶女把头偎在他肩膀上,柔声说:“官人,都是我不好…”
余庆说:“这怎么可以怪你。我们不管她们。对了,你想我叫你什么名字呀?”
“官人说。”
“那我就叫你…嫦娥!是个仙女,好吗?”
“好,官人,我就叫嫦娥。名字可是你改的,以后不许叫我别的。”
“当然。嫦娥,你过去一直在这里演奏吗?”
“不是,就今晚来呀。”
“这么说我们的缘分好神奇呢。”
嫦娥捡起琵琶看了看,丢进江里去了,细声细语说:“破了。”
接下来余庆牵着嫦娥在江边漫步了一晚上,他时不时盯着她看,觉得她从头到脚,神态和衣着都百分之百合自己的心意。
嫦娥边走边向他吟诵《春江月夜》的诗句,把他带入一种情意绵绵的意境。
仿佛她真的才从月宫下凡,打算带他去太空叩问无穷…
直到天亮,他这才有了睡意,站着靠在嫦娥身上,竟还睡着了。
余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没有月光的掩饰,昨日的欢愉不再,世界又回到平淡无奇的时光。
这时再去欣赏他昨夜如痴如醉的琵琶女,忽然觉得她与尧丹她们并无特别不同之处。他未免稍有失落之意。
嫦娥远胜人类的聪明,一眼观察到了他内心微妙的变化,立马开展了温柔的攻势,一边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在他耳边软语劝慰。
“官人,我想她们虽然生气走了,肯定会后悔的。我陪你去找她们吧。”
“谁找她们?我有嫦娥就行了,她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嫦娥噘着嘴,嗔道:“可我想她们嘛。”
“啊?你想她们,都学会了会骗人的那一套!”
“我真的想她们,大家在一起才好玩,才热闹嘛。”
嫦娥成功把寻找尧丹她们的责任揽得自己头上,既让余庆轻松下了台阶,又叫余庆知道她善解人意,宽德仁厚。
于是,嫦娥背着余庆在附近溜达了一圈,寻找他的几个闹别扭的刺头。
又带着他“极不情愿”地回了一趟古一别墅,看看尧丹她们是不是在那里。
人的听觉能力只有类人姝的百分之三,其实嫦娥早听到了别墅的后院有动静,尧丹她们正在那里做箱子呢。
嫦娥假装没有听到,反而带余庆去了远离后院那个纳凉的洞,理由自然非常充分,别的地方太热了。
她让余庆躺在垫子上,给他全身按摩松骨。
她对人类的经脉,穴位了如指掌,这一通伺候,顿时叫他形消骨化,连神仙都不想当了。
他甚至抓了她的手揣在怀里,胡乱喊:“哎呀,我的娘!”
嫦娥柔柔地打了他一巴掌,说:“官人你别胡说八道了嘢,我可不是你娘,是你娘子!”
“是,娘子…我现在也不想去那狗屁的长田了,我就躺在这里让我娘子一天天来打我!”
“官人,去长田干什么,你不知道那里已经沉到海里去了吗?谁让你去那儿的,这不是害我官人嘛…”
“什么?长田没入水里了?”
“是呀,长田沉到水里快五十年了。
你想,这里的温度现在都60c了,地球上的什么冰和雪还能不融化呀!是…她们让你去长田?”
“也是也不是,我这不是要去第二乐园吗,妲已给我规划的路线,我们到瓮山后,再去长田,然后经耀星到马路,抚平,长林…”
“哎呀,要死啦,这都是什么路线,行不通的啦。
这也不能怪她,她的资料库太老旧了,也只能作出这样不靠谱的规划。”
说完她扬手甩出一个全息的地球影像,不断转动,展示给余庆看,并指着影像上的一个点说,我们现在在这儿;
然后她又指着另一个点说,我们要去的第二乐园在这儿。
“你看我们和第二乐园之间是陆地相连的吗?我看不如先去第五乐园,那里虽然远一点,但是陆地是相连的。”
余庆沉吟道:“那可远得多了…对了,陆地不连,我们可以飞过去嘛,嫦娥,你的脑子很古板呢。”
“官人,可只有我能飞过去,她们恐怕飞不过去。”
“旧的飞行衣不充电的情况下只能飞行160公里。你想,她们飞不到岸边就要冲电。
海里到哪儿去为她们找充电设施?”
“这么说,你有新的飞行衣,可以直接飞过去?”
嫦娥掀开她的罩衣,露出了里面的飞行装,说:
“新款,可以飞行420公里。
如果我再用自身的电,还可再飞300公里。飞完了没地方补电的话,我就废了…”
“瓮山直到耀星多少公里?”
“380公里。”
余庆想了想,一拍大腿,说:“这样我们不是可以飞过去了吗?
你把新的飞行衣给我穿,然后你穿上我的旧飞行衣,用你自身的电再续航220公里,搞定!”
“官人真聪明,那就这么办?”
“等等。尧丹也可以用自己的电再飞220公里…”
“不行吧?她是哪一年的?太早的类人姝没有反向补电功能,不早于六十年前的老款呢,也只能多飞120公里左右…”
“这么说只能把她们撇下了!”
“没办法的事。”
不过,余庆突然警觉起来,嫦娥这是急于要把尧丹她们赶走,自己好独占鳌头呢。
但他没露声色,笑道:“真不行的话,等见到她们道个别吧。免得她们骂我们人类无情无义。”
嫦娥此时已悄悄把半个身子伏在余庆身上了,在他耳边柔声说:〝我都听官人的。”
如果是前几天,余庆早已心潮澎湃了,可他对类人姝的新鲜感没有了,反而对她们深度的情感运算感到了一点点害怕。
但嫦娥那娇俏的模样还是让他混淆了她们和人的区别。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黑发,感到十分惬意。
“你知道有关人类的消息,最后在哪一年?”余庆忽然问。
“自瓮山的人类全部撤离后,再也没有任何关于人类的消息了。有四十多年吧。
我们都无法和外面取得联系。最后有消息那几年,也是断断续续的,听说是升级通信制式什么的…”
余庆突然推开嫦娥坐了起来,说:“人类不是已经灭亡了吧?”
“你不是还在吗,怎么能说灭亡了呢?”
“如果世上只剩我一个人,哪里还能称为人类呀!那也只能叫人类的遗孤,离灭亡也不远了。”
“我知道的信息是,在2c19年,六个人类原生态园中还有共49个居民。”
余庆激动地抓住嫦娥的手问:“你确定?”
“非常确定。当时社会上都在讨论,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类,有人认为原生态园里的居民才算真正的人类,也就是说地球只有49个人。”
“也不能这么说。新人类想提高自身能力,改几个基因组,换两个器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官人可大错特错了!有的人已经是改头换面了。有一次有一个医生接待了一个病人,他想看眼疾,可直接把医生整不会了!”
“医生水平不行吧?”
“不是不会,那是一双鹰眼啊。”
余庆笑道:“据我父亲当年了解的情况,不是还有狗头人吗?”
嫦娥说:“忘了告诉你了,2c10年地球上通过了一项法律,只有长着80%以上的人脸,拥有原生态基因库标本里60%以上的人类组织基因的生物,才能被定义为‘人’,承认其为新人类的一份子。”
“真荒唐啊。我很好奇,如果到不达那个80%和60%的该怎么办?”
“法律规定它们不再是人了,不享受人权,全部被驱逐到山林里去了。”
“这个信息太重要了!长狗头的不再是人,长两只角的还算作人。”
“也对也不对,那个60%也要满足。人必须通过医院仪器检测确认身份,并载入全球身份认证系统。”
“想不到成为人的标准这么低了。”
“低吗?当时还有不少人游行示威,抗议执政当局剥夺了他们的基因自由呢,要求把80%和60%分别降到50%和30%。”
“那后来呢?”
“后来更乱了,人们都带着自己的类人姝上街冲击他们的游行,高喊‘宁要类人姝,不要猪头怪’的口号。”
余庆拉过嫦娥亲了一下,说:“我赞同这个口号。”
这时,忽听外面的天空喧闹了起来。
(本章完)
第22章 外面的世界不精彩
第22章 外面的世界不精彩
“什么声音,天上好像有什么在飞呢。我们出去看看吧。”
嫦娥忙说:“没什么好看的,肯定是鸟群。”
“怎么可能,这里根本找不到它们的食物。”
“那…那就出去看看呗!”
嫦娥拉着余庆朝洞外跑去,朝天上一望,原来是尧丹她们四个正牵着一只箱子在天上飞呢。看来她们是在测试这个方法行不行。
余庆笑道:“靠谱,我爱死她们了。”
嫦娥不高兴地说:“她们莫不是想把官人当个物件一样放在箱子里吧?”
余庆摆摆手,说:“额,可不能这么说。那是我的飞轿,上下五千年独一份哟。”
尧丹她们也从天上看见了余庆,降落时却故意落在离他较远的地方。
余庆一阵小跑凑过去,赔笑道:“看起来很酷呢。”
尧丹故意不理他,望着妲己说:“拉一只狗应该没问题吧?”
妲己笑道:“两只狗都没问题。”
燕儿补充道:“得一条公狗,一条母狗,不然腻歪不起来。”
余庆尴尬地一笑,忙拉过嫦娥对她们说:“这是嫦娥,她告诉我长田已经沉到水下去了,我们得改道。”
妲己说:“这不可能,我曾经路过那儿的。”
尧丹凑到妲己耳边小声说:“八成是真的,她不敢骗相公,邀功还来不及呢。你那都是百多年前的老皇历了。”
芙蓉问:“那我们从哪里去第二乐园?”
余庆说:“我们一行人要是飞过长田去耀星,有380公里中途可能无法充电,看来只能走陆路先去第五乐园。”
尧丹问:“谁告诉你去第五乐园就一定是陆路。”
嫦娥忙甩手展示地球的全息影像,讲述六个乐园的分布位置和当前自己的位置。的确,去第五乐园的路海拔都高于瓮山,全部是陆地。”
见尧丹她们都不置可否,余庆说:“不如我们飞去那边看看再说,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若真如嫦娥所说,我们换一条路线。”
燕儿说:“如果情况不是那样呢?”
嫦娥回答道:“如果长田没沉到海里,我沉到海里去。”
余庆赶紧把话接过去,说:“我们不讨论消息的真假,明天出发,向长田方向飞一段。果真如嫦娥所说,再折返不迟,就当游览了一下。”
燕儿问:“今天出发不行吗?天还早呢。”
尧丹讽刺道:“你真是个木头脑壳,人家才牵上手,好歹让他们多挨半天呗。”
余庆分辩道:“我路上吃的,喝的你们都准备好了吗?这不得时间呀。
一个个都和人一样,什么东西都要醮点醋才有味道!”
这天清早,余庆他们开始了飞向长田的行程。不过他们的队形稍作一些调整。
尧丹她们拖曳的箱子里装满满一箱合成食物和水,而余庆则由嫦娥背着飞。
嫦娥打头阵在前面,尧丹她们在后面紧跟。
嫦娥领着队列尽量飞行在瓮山到长田的道路上方。
这条路虽然荒废多年,但沿路的隔空充电系统依然还能正常运行。
道路两旁七八十米开外,便已经是密不透风的树林里了。想来那里现在已是野兽的竞技场了。
可以确定,瓮山至这一带,都是人类遗弃的山川。
当年为了每一寸土地,人们都会争得头破血流,如今这大好河山和整洁发达的城市都被弃之如敝屣。
自从食品工业化合成以后,效外的土地几乎无人问津。
从天空看向那些野蛮生长的林木,余庆怅然若失。
也许要不了多久,整个世界都是它们的。
按照嫦娥提供的信息,2c19年地球上只剩下49个原生态的人了,那么55年后的今天也许只剩下19个…
“官人,看见那边树顶上的一群凤凰了吗?”嫦娥问。
余庆朝着嫦娥手指的方向看去,左前方几百米的树上,栖息着几百只五彩的凤凰。
两百多年前,这景象一定会被认为是一种吉祥的事情,甚至引来万人空巷的轰动效应。
但是现在它可能是某种不祥之兆。
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有一天就愤怒地喊道:“凤凰出,世人亡!”
那时他以为父亲发狂了,现在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一点父亲说这话的意思了。
因此,他对嫦娥说:“不用管它们,我们加快赶路。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海水涨没的道路尽头?”
“不到一个小时。”
余庆的内心还是希望直接飞过海面去长田,走近道先去第二乐园。
但这样的话需要妲己她们三个把飞行衣交出来给尧丹,让尧丹中途换装才有能力抵达长田。
而嫦娥背着他飞到长田是没问题的。但这样的话就要抛下妲己她们了。
他不想这么做,只能绕道先去第五乐园。
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希望海水已经退去了。
毕竟嫦娥提供的信息也不是最新的,都是四十余年以前的旧闻。
但余庆的侥幸之心很快被打碎了。大海在他前面不远处无穷无尽延展开来了。
嫦娥也许因为看不到余庆的表情,指着海兴奋地喊道:
“官人,我没骗你吧,海已经把这一片都淹没了!”
“喊什么,就你有眼睛!”燕儿没好气地说。
嫦娥也意识到眼前的情况并不是大家所期待的那样,这时候为此欢呼并不合时宜,因此默默降落在海边,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大家都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海的浩大。过去关于海的概念都是综合各种信息和图文描述的一种想象。
余庆望着大海,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震撼。
他又着腰,望着海说道:“东望长田,奈河沧海。水何澹澹,洪波涌起。”
嫦娥极善察言观色,看出了余庆的心思,便对他说:
“要不我再飞过去百十来公里,看看前面是不是还这样,你们先在此等候?”
“来回那得多久?”
“半个小时而已。”
于是嫦娥独自飞去察看情况,尧丹她们围着余庆在海边等候。
燕儿等了十几分钟便不耐烦了,强拉着芙蓉一起去沙滩上玩沙。
她们在那里一个劲向余庆招手,喊道:“宝贝,你也来呀!”
从未玩过沙的余庆经不住她们的再三诱惑,也加入了她们的游戏中。
她们把他按在沙坑中,说是给他降温。
他也任由她们摆布,甚至装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尧丹和妲己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偶尔提醒燕儿注意海浪。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大的危险即将降临。
海里忽然有一排异常的波浪正朝她们快速袭来。
就在尧丹正抱怨嫦娥迟迟没有归来之际,波浪突然窜出几米高,十几头人面鱼身的怪物直扑余庆而来。
它们撇开了燕儿和芙蓉,围住余庆,咬住他的衣角和头盔便向深海拖去。
这是余庆第一次直面这么多从未见过的凶猛怪兽,禁不住尖叫起来。
燕儿和芙蓉也吓得大叫着扑上去施救。
尧丹和妲己听到叫声,腾空而起飞了过去,立马甩出手中的光刀朝怪物切去,同时去抓余庆的衣服把他从空中拉曳。
燕儿立马找准位置,托住了余庆的头盔,配合尧丹她们向空中拉他。
芙蓉虽然慢半拍,扯住余庆的一条腿就向空中飞去。
有两头怪物甚至被带到了半空中,还死死咬住余庆的衣服不放,直到尧丹她们将它们割成两段,摔了下去。
尧丹她们合力把余庆拽离了海边,朝来时的路飞去。
来到离海边大约十来里的时候大家才停下来,把余庆放在路中间,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余庆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燕儿顿足叫道:“宝贝吓傻了。”
尧丹则一把将燕儿和芙蓉推到一边,骂道:“你们找死,可别拉上我的相公!”
妲己忙说:“亲爱的没什么大碍,已是万幸了,就不要再怪她们了。谁知水里藏着怪物!”
燕儿自然也不服气,反击道:“你不总是嘲笑我们是老古董吗?为什么你这个先进的东西也没有发现水里的动静?”
这一番争吵热闹非凡,最后把余庆吵醒了。他缓了口气,拍着地上说:“停!”
他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天地虽大,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吗?”
尧丹安慰道:“相公别怕,有我们呢,那些东西伤不了你。”
余庆叹道:“两百多年前,人们不遗余力要保护濒临灭绝的物种,现在我们终于也是濒临灭绝的物种了。”
再说嫦娥前去探路,回来时见海边空无一人,以为余庆他们绕道走了,飞去左右寻找,依然不见他们的影子,只得原路返回,这才又碰到了他们。
尧丹见了嫦娥勃然大怒,骂道:“你不是说半个小时就回来吗,看看现在有多久了!”
嫦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分辩道:“谁让你们离开海边的?我不是四处找你们去了吗。”
芙蓉说:“宝贝在海边被怪物袭击了!”
嫦娥连忙跑到余庆旁边,问:“官人没事吧,让我看看受伤没有。”
燕儿把她一把推开,说:“等你看看,黄菜都凉了!”
余庆忙把她们分开在两边,说:“都冷静一点。嫦娥,你知不知道海里那个人面怪兽是怎么回事?”
嫦娥说:“呵,它们呀,其实祖先也是人类。早年其祖先是在海族馆里扮演传说中的美人鱼,后来不是流行基因嫁接优势吗?
她们通过基因嫁接了鱼的腮,长在耳朵旁边,这样可以整天泡在水里不用换气。
后来人们对海簇馆没什么兴趣了,难以为继,所以她们为了吸引顾客,满足顾客猎奇的心态,又给自己的下半身嫁接成了鱼身。
你也知道,人类的爱好在不断变化,没多久人们对此也没有兴致了。
她们因此越来越穷困,再也没有实力把自己嫁接回人身去。
最惨的是,2c10年后,由于她们的躯体已经100%不是人类基因,按照当时的法律,她们被定义为动物。
所以,它们最后只能去海里生活。”
“就是动物了嘛,还是怪物!”燕儿说。
这时嫦娥侧耳听了一下,快速背起余庆,对大家说:“我们还是赶紧先回瓮山,这里也不安全。”
“为什么这么说,嫦娥,把你知道的都和大家讲讲,免得到时候又是措手不及。”
嫦娥说:“于林的事你们应该知道吧?当年那个实验园从开始便争议非常大,后来在争议中还是开园了。
他们几乎成功复刻了《山海经》里描述的所有动植物。
这事引起了社会上的强烈反对,最终被勒令关闭园区。
但园区的首席动植物学家于林对此十分不满,认为这是他一生的心血,所以在闭园前夜,他关闭了电子护栏,把大量奇禽怪兽放了出去。
那些人造动物很快向地球四处逃窜,可人们并不知道底细,直到一个多月以后于林自杀了人们才知道了真相。
可这时那些动物早已经扩散到世界各地了。
所以现在所有的山林中,都有可能潜伏着一只不为人知的怪兽。因此,那里已经成了人类的禁区。
不过目前倒没发现敢攻击类人姝的野兽,我们杀死它们像踩死一只蚂蚁。官人只要和我们在一起,安全是没问题的。”
燕儿说:“刚才我们和宝贝在一起,那些海怪还不是照样攻击人!”
尧丹说:“别抬杠了,那可不同,我推断那些美人鱼肯定是恨死人类了,所以不惜粉身碎骨。”
妲己说:“有道理。”
余庆叹道:“你们谁要是恨上我了,我可不是分分钟要粉身碎骨?
各位娘子,冤家,亲爱的,宝贝,小的在这厢有礼了,求你们饶了我的一条小命。”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嫦娥轻声说:“我粉身碎骨也要保你安全!”
余庆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嫦娥道:“我知道妲己她们没有信息交换模块,但尧丹有呀,你能不能把你的新资料发送给尧丹呢,这样多了一个应对当前情势的帮手。”
嫦娥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制式…不同。”
尧丹哼了一声说:“算了吧!人家奇货可居。”
此后一路无语,又飞回了瓮山古一的别墅。这一天算是白折腾了。
但是让余庆更头痛的是,他想洗个澡,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是好。
他已经习惯了有人伺候自己,又不习惯她们在一起围着自己,你搓一下,我捏一下。
这时他很希望有谁可以自告奋勇提出来给他洗一洗今天的晦气,但她们似乎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他只得悄悄踢了一下,做了一个挠痒痒的姿势,想让她说出来。
但嫦娥从未伺候过人洗澡,自然领会不到这是什么意思。
尧丹也是同样原因不明白。只有妲己一看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妲己说:“亲爱的今天倒霉透了,也累了,我帮他去洗洗吧。不过,我还得找个帮手,谁来?”
燕儿连忙说:“我帮你!”
尧丹冷笑道:“你那双大手,可别吓着相公了。”
眼看又要惹出风波来,余庆忙说:“求你们别闹了。就妲己一个人就行了。
燕儿负责添水,尧丹准备毛巾擦背,嫦娥准备干净衣服。”
芙蓉怯生生地问:“那我呢?”
“你…清理空调服。”
洗完澡后,余庆心情很好,对大家说:
“你们这样乱糟糟的不行,一天到晚不是斗嘴就是闹事,我看得选出个头来。”
尧丹笑道:“怎么个选法,是不是以后大家都得听头的安排?”
“是的,不然乱套了。至于怎么个选法,芙蓉你去古一的书房找些画纸画笔来。
你们各人把自己选的人的名字写在纸上,放在前面那张桌子上,我来统计谁的票最多,谁以后就是老大。”
大家都同意这个办法,很快行动起来。
投票完成后,余庆笑了起来。
尧丹忙问:“谁票最多?”
余庆笑道:“每个人都是一票,这说明你们都是投票自己当老大嘛!要不这样的,谁当老大由天来定,怎么样?”
嫦娥说:“我运算不出来,天来定是怎么定的?”
余庆说:“我现在把你们投的这些票一张张揉成团打乱,然后你们每人再打乱一次,最后我随机从纸团中抽取一个,上面写着谁的名字,谁就是你们中的老大。”
其实这只是余庆的一个诈术,这个老大要是真的随便弄一个出来,指不定比原来更糟糕。他经过一番权衡,认为让妲己当老大最合适,才能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燕儿和芙蓉不可能当老大,但她们是妲己推销的,所以能够接受妲己作为自己的老大。
嫦娥和尧丹互相不服气,都把对方看成自己的对手,宁愿这个老大由第三方来做,也不愿对手压着自己,所以即使自己做不了老大,也不能让对方来做。
余庆刚才揉纸团时,悄悄在妲己的那张票上把自己的鼻屎裹了进去。
他抽纸团的时候,故意眯着眼睛,鼻子凑得近近的去闻,把妲己那张纸挑了出来。
他把纸团迅速展开,手掌挡住内面的鼻屎,将鼻屎扫掉,然后故作惊讶地说:“呵呵!妲己居然能当老大!”
(本章完)
第23章 打劫游戏
第23章 打劫游戏
余庆的身边终于清静了下来。
妲己把她们安排得井井有条,每天轮流由一位值日,贴身保护和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其他的各司其职。
芙蓉负责余庆的食物和水的收集和供给;燕儿负责余庆的各种衣服装备和用具的保管和维护。
尧丹只管侦查路线安全,嫦娥则负责余庆的转运和行动。
妲己则是替换,谁值日就替补谁的工作。这样安排基本符合各自的能力特点。
大家认为昨天拖拽的那只箱子太滑稽又不方便,况且也丢了,应该另外再找其他载具携带物资。
尧丹说:“相公忘了,我们曾有一只零重力背包?现在在哪里?”
余庆惊呼道:“怎么把它给忘了!芙蓉,它在哪里?”
燕儿说:“只怕跑路的时候早丢了,我们没看见。”
嫦娥说:“这不是小事一桩吗,我知道哪里有。
翁山医院的每一位类人医生都有一只,当年她们通常每一位医生要负责两百个人的家庭体检,所以需要背着仪器飞来飞去。”
尧丹笑道:“你倒是门清,问题是怎么从她们手上弄来。”
余庆说:“是啊,她们都有预定的自卫程序,你们如果去抢的话,类人姝之间会不会开打?”
尧丹说:“当然会,而且不死不休。”
嫦娥笑道:“但类人姝是被设计用来服务人类的,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反抗或攻击人类,是吧?”
“对。人类抢类人姝的东西只需照价十倍赔偿给她的主人就可以了。
亲爱的,我们就带你去抢吧,反正你也赔得起。”
余庆大笑道:“好,我们这就去抢。他奶奶的,好刺激呀!”
他又开玩笑地问:“抢几个类人姝可以吗?”
尧丹说:“那可不行,除了罚款,还要判三个月以上拘役。
关键是你抢了也没用,她们只忠贞于自己的主人。”
“那…我们抢去?”
“走,抢去!类人姝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们喜欢的,告诉我,我都给你们抢来。”
“我喜欢护士头上的白帽子…”
“我要那样的鞋子…”
“那个方形的盒子挺好玩的…”
于是,余庆像个土匪一样带着她们去医院打劫去了。
他要是早知道类人姝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攻击人类,早就出手揍那个叫褒姒的医生了,居然想割了他的鼻子。
不过抢劫的过程没有余庆想象的那么刺激,因为整个医院的类人姝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要什么给他什么,谁也不想错过给主人发大财的好机会。
把医院洗劫一番回到古一别墅,余庆忽然兴趣索然,让妲己她们自行清点战利品,他只是在一旁看热闹。
反正零重力背包都有九个了,绰绰有余。
而且他又有了九件飞行服了,这样可以替换着用。
芙蓉按部就班去工作站背回满满一背包合成食物,又装了一大桶水在另一个背包里。
燕儿则把余庆的所有用品一股脑儿装好。
尧丹指着一只空的零重力背包对余庆说:“亲爱的,你站在里面,这回我来背你!”
余庆笑道:“我可不想成为一件东西…等等,你们有没有想到,我们现在可以互相背着对方飞行,中途换飞行衣的话,完全可以飞过长田去耀星呢,是吗?”
尧丹说:“对,对,这样不用绕道去第五乐园了,还是继续去第二乐园好了。”
嫦娥哦了一声,说:“380公里,彼此背着飞行,换两次飞行衣…完全可以。”
“那还等什么,我们出发吧!”余庆说。
燕儿说:“稍等一下,芙蓉恨不得把整个别墅打包带走呢。
她说宝贝喜欢这里喝水的那个壶,回去拿去了。”
“真是个财迷。”
此时大家都非常兴奋,有说有笑站在那儿等芙蓉回来同行。然而左等右等,貌似她又失踪了。
“妲己,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妲己应声回去找芙蓉,不一会儿在屋里喊道:“亲爱的,你来一下!”
余庆一行连忙跑了进去,只见芙蓉正趴在地上,口里振振有词念着什么呢。
再仔细往前面看去,有一条田园犬正蹲在墙角,恶狠狠地和芙蓉对峙着呢!
“这里居然还有一条狗,你们竟没发现。”
嫦娥说:“官人,它并不是生物体,我检测到它是一种主要由钛和碳组成的物体,应该是一条人造的智能狗。”
“抓住它。”
“相公,这种狗也和类人姝一样,一旦有了主人,不会再跟其他人走了,你抓住了也没用啊。”
嫦娥说:“不是这样的,这种田园犬可以重置,但它的重置开关在它的喉咙里。
这样的设计是为了保证重置操作是由它的主人来完成的。它的嘴的咬合力非常大,是虎的十八倍。”
“比虎口夺食还难,对吧?那…它有什么用途呢,只是个大玩具?”
嫦娥说:“有大用。它的嗅觉非常灵敏,听力也不凡,十里外的气味和声音都能被它轻易捕捉到。”
余庆忙说:“那你们赶紧给我抓住它!”
尧丹她们得令,从三个方向朝田园犬围了过去。
眼见着她们快要抓住它了,田园犬突然纵身一跃,从芙蓉的头顶窜了出去。
于是她们一窝蜂追了过去,把田园犬追得满院子跑。
她们飞的飞,跑的跑,有的前面堵,有的后面追,但就是抓不住它的一条尾巴。
余庆喊道:“喂,不是我骂你们,你们真的连一条狗都不如呢!”
她们一个个都急了,有的抓了条凳子,有的拎着一只盆,有的一手一个摆件,恨不得把它砸死了,但就是挨不着它的边。
更让她们气恼的是,它带着她们转了几大圈,依然示威似地跑到它原来的那个墙角蹲着。
余庆忽然脑子一闪,想到了捉住它的办法了。他笑道:“诸位娘子,冤家,亲爱的,宝贝,你们只懂得精密的算计,可论起韬略什么的来,还得看本尊了。”
尧丹说:“相公有办法?”
“举手之劳而已。”
“亲爱的可别吹牛。”
“打个赌怎么样?我要是让你们轻松抓住它了呢?”
尧丹说:“打赌就打赌,我若是输了,六十天不准伺候相公起居。”
“滚!那不是惩罚我吗?芙蓉,你去古一的书房一下。”
“宝贝要我干什么?”
余庆让芙蓉走到身边来,在她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
不一会儿,芙蓉拿了一卷画轴来,递给了他。他轻轻把画轴展开,原来是一幅古一的自画像。
那田园犬见了画像,一跃奔了过来,伏在画像前,汪汪汪直叫唤起来。
嫦娥她们会意,过去抓脚的抓脚,扯尾巴的扯尾巴。尧丹死劲掰开它的嘴,把手伸进它的嘴里,按下了重置键。
重置后的田园犬,站了起来,对着余庆直摇尾巴,还用嘴去舔他的脚呢。
余庆摸了摸它的头,笑道:“好可爱呀!”
田园犬被抚摸了脑袋后,直扑上身来和他亲热。
“官人,它已经认你做它的主人了。”
余庆笑盈盈地说:“今天收获不少啊。”
说完他把狗抱了起来,放进了一只零重力包里,由妲己背着,让大家拿好各自的行装,又出发了。
这一次余庆信心满满,毕竟,380公里飞行一个小时就到了。
田园犬的加入也给大家带来了不少快乐。
它也许从来没有在空中待过,吓得把头缩进背包里抖个不停。
这次吸收了昨天的教训,中途不再作任何停留,也不敢掠海飞行,全程保持在离海面二十多米高。
嫦娥用零重力背包背着芙蓉飞在队列的最前面,尧丹背着余庆,余庆又背着狗约在其后两百米,妲己则背着燕儿居后压阵。
看来一路风平浪静,大约一小时后,便看到了陆地。
没过多久,嫦娥把队伍引入了一条遗弃的道路上空。
路两旁也是开阔地带,嫦娥在前面盘旋了两圈,没有发现异常,飞回来问余庆:
“这里去耀星已经不远了,这里道路上的近场充电设施保存完好,需不需要稍作停留把电充满。”
“停一下好,万一后面没有充电的地方就麻烦了。以后都应该遇充必充,始终保持电力充足。”
于是他们便在道路上停了下来。
其实再次充满电也就一分钟时间,只不过余庆把狗放了出来,大家都逗着它玩了一会儿,所以歇了大约一刻钟继续飞行。
十分钟不到,余庆看到了前方的城市。
嫦娥放慢速度,等他们靠近后,她问:“前面就是耀星了,是不是让我先去侦探一下再进去?”
余庆说:“城市里不管有没有人,应该都没有危险。我们先不要落地,在空中观察一下再作打算,这时候就别分开了。”
余庆非常希望耀星里可以碰到人类,然而他们降低高度观察了几个地方,初步判断这里也是座空城。
余庆说:“找个稍高一点的楼顶,我们降落在那儿吧。”
以他的经验,待在楼顶上,可能安全性更高一点。
最后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最高的一栋建筑物的屋顶上落了下来。距地面也不过四五十米左右。
理论上说,这个城市被遗弃的时间应该比瓮山晚一些,但看起来完整性可能还没有瓮山好。
不少地方都已经颓废了,也没有发现什么还在运行的公共设施。
充电的地方,没有;提供食物的地方,也没有。
这让余庆感到困惑,刚才那道路上为什么又有电呢,也许是两套独立的供电系统。
余庆当初计划把这里当作一个新的前进基地,看来愿望已经落空了。
他问嫦娥道:“你有耀星更详细的资讯吗?为什么这里的情况比瓮山还糟糕?这里不是比瓮山更大的中心城市吗?”
嫦娥说:“官人,我没有关于耀星2c19年以后的信息。但可以肯定废弃的时间没有超过五十年。
按照法律,他们不应该关闭公共设施的,尤其是充电设施和食物供给的地方。”
“有一种解释,废弃的城市越来越多了,法律不得不修改了或者干脆不再提了。”
“要不让我和尧丹陪你再抵近观察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大致确定这里是什么时候废弃的,运气好的话误差不超过三个月。”
“这怎么可能?”
“我问你,你们当年什么东西保质期最短?”
嫦娥说:“医院里有一种叫β试剂的药品,即使在冷藏的条件下,也只能保质7天。”
余庆笑道:“这不就结了!你去找到废弃医院里冷藏的那种试剂,拿几瓶来给我。
当然,也可以是其他有保质期的东西,但必须是包装完整的。”
“过期几十年了还有用?”
“相当有用,找来就是了。”
嫦娥抬手甩出全息地图,通过建筑物比对,找到了自己和医院的大体位置,飞了出去。
没一会儿,她带了一瓶包装完好的β试剂回来,交给了余庆。
余庆拿起来看了看,说:“耀星大约是在2c28年6月18日至24日废弃的。”
“我明白了。如果那个时间段里耀星没被废弃的话,2c28年6月18日制造的试剂一定会被清理掉,不会把过期的药品储藏起来。”
“就是这个道理。另外我问你一个问题,刚才你在医院碰到过一个类人姝医生或护士吗?”
“一个也没有。”
“这说明当时的法律已经不再禁止人离开的时候关闭公共设施。”
“对对对,不然怎么可能没有一个类人姝留下来呢,一定是那些高价值的东西随人一起转移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说明我们以后碰到的大概率都是废墟,什么补给都得不到了。
而且从以上情况我们还可以得出另外一个结论。
放弃瓮山时人们是极不情愿的,还希望有一天可以再回去;而放弃耀星时,人们是决绝的离开,或许还带着某种绝望。”
妲己忙问:“那…我们今天还继续赶路吗?”
余庆沉吟道:“还有半天时间…嫦娥,天黑前能赶到下一个地点吗?我对走夜路总是充满恐惧。”
“下一个地点是马落,距离这里约500公里,全程飞行天黑前完全可以到达。
若前面没有了充电设施,我们这种仅为短程旅行的飞行衣够呛。如果步行一段路的话,天黑…”
“别说了,我知道了,看来还是你先探好路再作决定,记得多带一套满电的飞行衣,以防不测。”
(本章完)
第24章 钦原之害
第24章 钦原之害
头天夜里余庆一行就歇息在热辣辣的楼顶之上。现在他几乎离不开空调服,仿佛成了他的第二皮肤。
最让他不安的是那只田园犬,后半夜莫名其妙叫个不停。
他摸着狗的头问:“二郎,你听到什么还是闻到什么了?”
被他叫作二郎的田园犬自然不能开口说人话,无此功能,只是围着他转悠。
不过,按嫦娥侦查回来的情况,从这里到马落的道路时好时坏,但在上空飞行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有几个点的隔空充电系统貌似也能用。
但是沿途大片的土地不知何故都变成了沼泽。
而且和余庆预想的一样,马落整个城市已成了废墟,几乎没有一栋完整的建筑。
奇怪的是,那里并没有一丝战火的痕迹,像是一场大地震后的景象。
但还有几个可以充电的地方,芙蓉又携带了他四十天的口粮,维持他这个队伍的最基本生存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觉得不能磨蹭,天一亮立即出发。
只是二郎的叫声让他有些担忧,于是问嫦娥:“你确定沿路没有发现任何风险的地方?”
嫦娥说:“在我的感知范围内,确实如此。”
妲己说:“亲爱的,二郎也许是发现在远处地面上,有些不太显眼的动物的味道吧,我们不落地,应该就不会有危险了。”
“这个推断靠谱,还是采取昨天人背人飞行的办法,尽量减少电的消耗。出发!”
这时妲己和燕儿偏偏又闹起了矛盾,妲己嫌燕儿在背包里乱抓乱动,不肯背她。
余庆让尧丹背燕儿,尧丹又不同意。
余庆生气地说:“好!好!那我来背她,就这样吧!”
妲己这才答应依然按照昨天的安排继续飞行。
尧丹不忘趁机踩了妲己一脚,嘲讽道:“看,我们的老大风格有多高!”
才飞出耀星几百米,二郎又缩在背包里叫个不停。
“是不是附近真有什么东西,冤家,你看仔细了?”
“真的没什么显眼的东西,只不过远处有几只八哥一样大小的鸟在地上觅食。是不是呀,嫦娥?”
嫦娥说:“是几只八哥,官人,不用怕。”
她们的飞行可能惊扰到了那几只八哥,忽然惊恐地飞了起来。
她们飞的快,一下飞到了八哥的跟前,此时才看得清楚,这东西却长得像蜜蜂一样,吓了大家一跳。
尧丹唯恐它们蜇到后面的余庆,抬手就用光刀将它们一个个割成了几截。
这时嫦娥也想起来它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对余庆喊道:“官人,这是钦原!于林里放出来的。”
“能对付得了吧?”
“攻击力不强,来多少砍多少。”
嫦娥的话音才落,远处黑压压一片钦原,铺天盖地朝她们扑来,恁是你有一万只手,八千根剑也挡不住这么大数量级的东西。
余庆把头缩到了背包里去,死死抓住封口。
钦原伤不到尧丹她们,可她们也奈何不了这些不怕死的小东西疯狂冲击。
很快她们的身上,飞行翼上全是一团团一队队的钦原,重重迭迭,直到她们超重无法飞行。
先是妲己她们由于超重摔落在地,接着尧丹和嫦娥也不堪重负坠地。
虽然有遍地的钦原被她们杀死和推开,但架不住这帮小畜生前赴后继,潮水般汹涌而来。
钦原蜇不进她们的皮肤,却将她们裹成了三个大圆球,将她们死死困住动弹不得。
对于尧丹她们来说,尽管如此也并不致命,但余庆就惨了,他被裹在尧丹身上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二郎一边狂吠,一边朝圆球外拱,把余庆头上不时拱出个洞来,他说不定真要被憋死在背包里。
只听嫦娥喊道:“我们先往耀星方向滚回去再说,找个建筑物躲一下!”
尧丹会意,对余庆断断续续说:“我就要开始滚了,亲爱的要是压着你了,可要忍住!”
她说话的时候不时有钦原试图钻进她嘴里去。
余庆只回答一个字:“好。”
一会儿余庆便感觉到自己忽而头朝上忽而头向下,转得他头晕眼。
最要命的是有时一个撞击,震得他五脏六腑都要散了。
钦原尽管死伤无数,好像根本没有停止攻击的意思。
这样下去,余庆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脱困的那一刻。
“冤家,这畜生杀是杀不完的,你能不能找到一个地方,生起一片火海来阻止它们源源不断的纠缠?”
“相公,如果有易燃的东西我的光刀可以劈出火来,可这里…前面那边好像有个林子!”
余庆对嫦娥和妲己喊道:“跟上,放火!放火!”
由于离开了道路,没法滚动了,尧丹只能跌跌撞撞向树林那边爬行。大约离树林二三十米的时候,尧丹扬手用光刀点燃了林子。
由于枯叶堆积,整个林子很快烧了起来。
当尧丹爬到离火场几米的地方,前面的钦原不是飞走便是烧死了,这样就只有她身后的钦原还在纠缠不休。
她行动也自如了许多,便不断旋转身体,并靠向火焰更近的地方。嫦娥她们也学着她的样子,渐渐甩掉了身上绝大部分的钦原。
这时,余庆有气无理地说:“冤家,你是想把我烤成肉串是吗?还不趁势飞回耀星去…”
尧丹忙说:“明白了亲爱的。”
趁着钦原畏缩不前之际,尧丹快速腾空而去,用尽吃奶的力气向耀星方向逃离。
这时已是分秒必争之际,尧丹与妲己她们都是各自逃命,谁也没有时间去注意对方,很快她们都飞散了。
尧丹从一个高楼的窗户钻了进去,并快速找来杂物堵在那里。这时她才腾出手来,把顽固依附在身上的钦原清除掉。
不时还有钦原从缝隙里钻进来,已经从背包里放出来的二郎四处奔跑,将这些大蜜蜂一样的钦原一个个拍死。
尧丹忙着堵塞各处可能被钦原渗入的漏洞。直到确认暂时没有风险之后,她才请余庆从背包里钻出来。
余庆还没站直身子便晕倒了。这除了挤压,还有大火炙烤,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尧丹把他抱在怀里,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胳膊。
但那些钦原并没有离开,它们把这栋楼都围住了。
不一会,这里被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让屋内进入了黑暗之中。
余庆此时又饿又渴,开始出现神志迷糊的状态。
他知道现在被钦原彻底围住了,这回只怕是真的要交代了。
他在黑暗中抚摸着尧丹的脸,又把她当作人了。有她作伴,死就死吧。
他掉下了几滴泪,不是为自己,竟然是担心自己死后,她会在孤独中煎熬。
“冤家,能不能为我点一盏灯?我怕黑。”
尧丹开启夜视模式,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四处寻找可以点燃的东西,但是这里什么也找不到。
她只得背着他转移到下一个楼层去。
这一层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没有一样是可以点燃的。
幸运的是这儿还有一线光,是从与另一栋楼的间隙里射进来的。
尧丹背着余庆总共下去了七层,便来到了最底下。
“相公,快看,好奇怪呀!那地上的光从哪儿来的?”
余庆微微睁开眼,说:“我们走近了看看吧。”
谁知这时二郎竟冲了过去,从那束光里跑得不见了。
“冤家,看看,那儿不会是个洞吧?”
尧丹走近了一看,果然是个不大的洞,连到了隔离那个楼的地面上。
而那个洞狭长狭长的,貌似是地面的局部塌陷产生的。
“二郎跑过去干嘛,是带着我们从这边转到那一栋楼去吗?”
“相公,我们钻不过去呢!它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吧?”
“那边有光过来,说明钦原没有理会隔壁那栋楼,不然也让它们围得暗无天日了。这时有点水喝真好啊!”
“我去找找。”
按尧丹的理解,人类活动的地方通常有洗手间,运气好的话应该找到水。
但她运气不好,有没有洗手间不知道,水大概率是没有,因为这个建筑根本还没有启用。
她拆下一块才安装一半的内墙衬板,拿到余庆跟前说:“相公,水没找到,但我想这个可能对你有用。”
“一块板子对我有用?我还真不知道。”
“仔细瞧瞧。”
余庆怎么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尧丹笑道:“我忘了你不识我们类人姝的文字…”
“什么?类人姝还有自己的专用文字,这太让我意外。”
“这有什么意外?这文字其实是人类引导我们工作的一些指令和参数而已。
譬如你手上这块板子,自然是由类人姝来安装,但具体怎么装呢,就得根据板子表面纹里的文字来做。
简单来说,纹里有一本给从事安装工作的类人姝的操作说明书,还有板子的相关参数,如厚度,规格,出厂日期等等。”
“出厂日期?这块板子是什么时候出厂的?”
“2c35年7月3日,胜地材料出品。”
“这说明这个地方被废弃还不到30年!带我看看你取下板子的那个安装现场,我看能不能发现点其他的什么东西。”
现场还有一张大台子,上面堆满了几十颗装饰用的螺丝盖子,除了灰土什么也没有。
“装修才完成一半便放弃了,看来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结合整个城市的断垣残壁来看,应该是发生了某种地质灾害,但不会是地震。
如果是这么大的地震,台子上的小东西肯定不会这么堆着,一定会震得四处都是并且有些散落在地上。
那个狭长的裂口表明,底下塌方了。
断垣残壁也说明城市的地下大多数地方塌陷了,稍旧一点的房子直接倒塌了。
冤家,你再查查这里的地质结构。”
尧丹打开全息地图,发现这里的地质构造基本上是单一均质岩,不大可能塌方。
余庆呵了一声,叹道:“那是地下的什么工程造成的了。”
让人惊喜的是,这时候二郎竟跑回来了,它嘴里叼着一个背包,里面是食物和水!
余庆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尧丹一把抱住二郎,笑道:“它一定是闻到了芙蓉携带的食物气味,所以才找到她们的!”
余庆边吃边问:“那它能不能找到妲己她们?”
“你的用品不是在燕儿那里吗,肯定也能找到。我看以后我们都要随身带点不一样的东西,这样二郎区分我们就容易多了。”
“冤家,你们既然有文字,弄块小板子,把我们的位置和情况写上去,让二郎去联络一下,争取早一点聚拢在一起。”
“这个好办。不过没有卫星信息又没有参照物,我没法确定自己的位置,不如把会合地点定在早上出发的那个楼顶上。”
“不不不。这不是送给那些小畜生攻击吗?还是定在那个楼顶的下面稳妥些,晚上静悄悄地过去。
只是不知道钦原有没有夜视能力?”
“它们没有。”
尧丹开始在裁下来的一块小板上刻划,完了把它和余庆吃剩的一小块合成食物,让二郎含在嘴里。
余庆又拉过它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轻轻拍了它一下,它便跑出去当信使了。
二郎走后,尧丹开始对那个狭长的缝隙加工,扩大它的洞口,好从这栋楼溜到隔壁楼里潜逃。
直到二郎转了一圈回来了,她的工作还只完成一半。余庆只能看着,自然是什么忙也帮不上。但他发现类人姝和人真的难分真假,当他抱住尧丹的腰时,她立马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大半夜时分,这个洞终于扩大到可以让余庆钻进隔壁楼里去了。
尧丹从里面轻轻推开窗户,见钦原并没有发现她这一举动,立马背着余庆和狗,趁夜色掩护悄悄溜了出去。
走了半个街区,尧丹才敢轻轻飞起来,找寻那栋楼的位置。
不过余庆一点也没有脱困以后的快乐,反而感觉自己对尧丹她们越来越依赖了,因而变得忧心忡忡。
但现在最烦心的是,他可能要在这里羁留几天了。在找到克制钦原的方法之前,他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但愿妲己她们一切顺利。
(本章完)
第25章 小困耀星
第25章 小困耀星
余庆到达会合的那栋大楼时,妲己和嫦娥她们还没有来。
这一晚他几乎彻夜未眠,一直盼着她们能够摆脱钦原安全归来。
眼看天都亮了,她们依然没到。
没有夜色的掩护,她们再想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余庆只得让二郎再去找她们。他让二郎闻了闻衣服,示意它去找带有相同味道的目标。
奇怪的是,这次二郎并没有迅速窜出去,而是咬着他的衣服把他往楼下拉。
“什么意思,难道嫦娥她们就在楼下?”
他跟着二郎一直下了九层楼,原来嫦娥和妲己真的在那儿。
她们上半夜就来了,一直焦急地等着他呢!
余庆疑惑地问:“不是约定在楼顶下面第一层会合吗?你们怎么跑到楼顶下面第十层来了?”
尧丹接过燕儿手上的小板看了看,笑道:“是二郎搞的鬼,它咬着小板的时候,在‘一’上下咬出了两个齿印,看起来就像‘十’一样。”
余庆假装生气的样子,用手指点着二郎的脑袋说:
“你竟敢擅改我圣旨,将这厢拉去午门斩首!”
二郎呜了一声,低头趴在那儿,一副认罪的模样。
大家禁不住哄堂大笑,气氛一下轻松了起来。
笑过之后,大家开始交换怎么摆脱钦原的过程。
嫦娥是投进湖里,隐藏了两个小时,再从湖底潜行逃回耀星的一栋倒塌了半截的房屋里。
妲己吞吞吐吐,半天不肯说出自己的经过,是燕儿脱口说道:
“我们才倒霉呢,在一条臭烘烘的管道里爬来爬去…”
“能躲过一劫都是本事。接下来我们得想想怎么应对这一局面了。现在是前进不得,甚至后退也成问题。”
嫦娥说:“我想它们这几天都不会走。我们投进湖里时,水面上黑压压一遍都是钦原的尸体,它们和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上了。”
余庆说:“古代有个成语,叫作蚂蚁啃大象,可它们比蚂蚁还多!不过它们也是要吃东西的,这里根本没有食物,撑不了几天,它们必定是要撤走的。”
“这里的围可解,但我们还是没法飞过它们的那片区域呀。”
余庆笑道:“到时候山人自有妙计。”
“那这两天我们就傻傻的待在这里好了。同它们耗着。”
“娘子,可不能光耗着,你们得为我办些事件呢。”
“这出不去呀,能办什么事?”
“你们给我分析分析,这耀星为什么会被遗弃的,一我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谓一叶而知秋,知道这里的事,便可以知道许多地球上的其他事。”
妲己说:“一百多年前的事,我还略知一二,以后的事,我是一二也不略知。”
尧丹说:“相公昨天推断出这里是在2c35年7月后的某一天,发生了一场大的地陷。”
嫦娥说:“官人,你敢如此肯定?不会是猜的吧。”
“基本肯定,但还需要一些佐证。你再仔细清查一下资讯,耀星及其附近有没有你所知道的大型工程,有可能造成塌陷的那种!”
“哎呦!还真有一件事!在2c11年的时候,离耀星三百里的地方,当时准备建一家叫什么p材料改性添加剂的工厂。”
“说详细一点,建一家添加剂的工厂怎么扯上了地陷了?”
“官人有所不知,这添加剂可不一般,它是一种取自地下1000c环境中的微量物质,也就是说需要钻探到地下30多公里的地方。
这计划引起了当时不少人的反对,他们认为胜地公司这是在犯罪。
不过这个工厂最终还是动工兴建了,就在离耀星304公里的一个大峡谷里。”
“很大可能就是这个工厂惹的祸,地上打个30公里深的孔,也许不止一个,还是一堆呢。这添加剂有那么重要吗?”
“官人,对于提高p材料的柔性和耐高温性能,它是必不可少的一种物质。”
“p材料是干什么的,我有点印象,但是忘了。”
“这是一种人类的皮肤替代材料,简单的说就是用于制作人造皮肤。”
“人不是有皮肤吗,要人造皮肤干吗?为了烧伤的病人?”
“不不不,是健康的人取下自己原有的皮肤,换成p材料制作的皮肤。这种皮肤能保持新鲜度670年以上,因此可保青春不老,而且更柔软,光滑,水嫩,还可以耐高温。
当时能生产这种皮肤的只有胜天和胜地两家公司。
为了打败胜天公司,胜地公司发明了改性p材料,也就是用了添加剂的p材料,仅一项参数就使人造皮肤的耐热温度从127c成功提升到693c。”
“铁人!铁人了!人为什么要耐这么高的温度呢,这完全是胡来嘛,难道他们是想天天在沸腾的油锅里洗澡吗?〞
嫦娥笑道:“这不是证明自己产品质量更高嘛,和有没有实际用途没关系。再说,真遇到大火之类的极端情况,耐693c的人肯定比耐127c的人生存机会大得多。
“宝贝,你要是有这样的人造皮肤,昨天就可以坐在火里捡烧熟了的钦原吃了,根本不用逃。”燕儿说。
余庆笑道:“滚一边去,我宁愿烧死也不会这么干。什么东西都讲一个度,过度了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可人们就是要不断追求自己的极致强大。
你知道吗,当时胜天公司的人造眼占了市场70%的份额,为了抢市场,胜地公司竟计划开发如意千里眼,据记载,当时马上就有三分之一的人预定了这个产品。
根据胜地公司公布的参数,这种眼睛每眨一下,就可以把自己的分辨率翻一倍,如果快速眨三下,分辨率能提高12800倍,甚至疯传可以看见两千公里外的一只蝴蝶舞蹈的身法。
“这是要干吗?打算偷窥王母娘娘洗澡吗?”余庆摇了摇头。
尧丹笑道:“你们人类这是想我们甩了,自己玩呗。我们就没有这么好的眼睛。”
余庆说:“要不,我也给你装一对?”
嫦娥说:“装不了,据说当时准备出一款有这种眼睛的类人姝,不过价格是我们这样的7800倍。”
“管他多少倍,反正我不要。”
妲己问:“说是这样说,真碰到这样的类人姝,亲爱的,你就不动心吗?人家可是比弹琵琶的本领有用得多…”
余庆在妲己头上摸了摸,说:“这两天冷落你了,开始吃干醋了。嫦娥和尧丹的信息比较新一点,所以我有时和她们打交道要多一点。”
妲己说:“亲爱的,你冤枉我。我可不会吃醋…我…我又不是没有比她们更新的资讯…”
余庆眼睛一亮,问:“亲爱的,快告诉我,是什么事?”
妲己叹道:“有,是有,可现在读不出来呀!”
“是什么东西读不出来?”
“我在躲进一栋楼里时,发现外墙上有一只云眼,就把里面的记忆体取了出来。”
“云眼是什么东西,记忆体又是个啥?”
嫦娥说:“官人,云眼在古代叫摄像头,记忆体在古代叫存储卡!如果这个记忆体不是一种新规格的产品,我也许能读!”
余庆情不自禁抱着妲己亲了一下,说:“亲爱的,你立大功了,快把它给嫦娥试试。”
妲已极不情愿的递给了嫦娥,说:“没设备怎么读,可别逞能弄坏了!”
嫦娥接过记忆体,脱了鞋子,把脚底板掀开,里面竟有九个不同的插口。她把记忆体塞进其中的一个插口,兴奋地说:“官人,能读!我能读!”
妲己和尧丹都吃惊地望着嫦娥的脚,显然她们是没有这个功能的。
余庆急着想知道记忆体里面的是什么影像资料。
嫦娥说:“官人,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云眼也是个淘汰的东西,估计也不会用于重要的场景,很少有价值高的场景…好了,可以让你们看了看。”
说完她的手指一弹,眼前立刻出现了一段全息影像,一个圆饼形的飞行器从画面中飞过,里面正大声喊道:“城北地陷甚重,亟请亡之,亟请亡之!”
接下来有一段空白,只有看不清是何物的几个影子闪了闪,然后是几十个类人姝围着一个背着人的类人姝从镜头中飞过。后面差不多都是这种景象,大同小异,只不过数量多少不同而已。
但最让人不解的是,有一个浩浩荡荡两百来人的飞行队伍,竟拱门着一个圆球状的东西掠过。
余庆不解地说:“就这么一段内容,没了?”
“没了呀。”
余庆沉吟道:“这里可以解读出非常多的信息。
例如,画面中的叫喊的声音竟然有几百年前的语言特征,这表明当时人类的语言复古了。
‘城北地陷甚重’这一句证实了我先前的推断是正确的。
有人拥有几十个类人姝,有人则只有几个,这说明当时社会仍然存在着严重的贫富差距。
我没有看到有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这表明当时婚姻家庭的社会可能已经解体,已经是个单身无子为主的世界。
而记忆体里的影像这么少,说明那个所谓的云眼长期没有内容可拍摄,这间接证明了耀星在2c36年已经没什么人了,是个鬼城。
我唯一不能解读的是那个圆球,它为什么要由两百个类人姝拱卫?嫦娥,你知道不?”
嫦娥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你百分之百推断正确,人类确实在2b99年进行了一场号称‘极简语言文化运动’,人们主张用最简洁的词汇表达更多的意思,因而出现了一股复古浪潮。
这不,你称我叫‘娘子’,我叫你‘官人’,这都是在那个浪潮影响下产生的直接效果。
当时有一个说法叫什么‘技术朝前,文化向后’,我没有查到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人类社会越来越众说纷纭,各行其是,全是些碎片化的表达,我们归纳起来都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信息。”
“相公,我们今天就开故事会吗?空谈这些有什么用,不如还是想想怎么摆脱那些钦原吧。”
“冤家,这可不是空谈哟。这些资料可以让我更好地了解地球上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过去,现在和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这样我才有应对之策,不然我去第二号乐园干嘛?”
尧丹说:“找个人类的妻子呗,生孩子,还能干嘛。”
余庆大笑道:“有这么简单粗暴吗?”
嫦娥说:“我可以插句嘴么?”
“说吧,插十句我都同意。”
嫦娥答道:“现在的人类称他的配偶不叫妻子,叫五轮,女的叫她的配偶叫三脚。所以应该说官人是去找五轮…”
“什么乱七八糟的。看来我将面对一个面目全非的世界了,对不对,我的类人姝五轮?”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余庆说:“那我现在说点你们都必须知道的事情。我考虑清楚了,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得走,至于如何摆脱那些讨厌的钦原,我想用咱们一条古老的计策,叫调虎离山之计。
我的安排是这样的:明天一早尧丹自己先出去,向长田方向飞,把钦原尽可能多引过去,到了海上再飞二三十里后,投入水中回潜至岸边,隐匿水中等妲已过去后五分钟以后再回来。
妲己要在尧丹走后十分钟再出去,和尧丹走一样的路线,把它们再引一波,确保这里没有多少钦原了。摆脱它们的方法和尧丹相同。
然后芙蓉和燕儿在妲己走后五分钟出去,在耀星左右各盘旋一圈,若钦原数量还很多,你们再和妲己一样行动,把它们引向长天方向。
若钦原所剩不多,嫦娥背着我再出去,朝马落方向快速飞行。芙蓉,燕儿随后。
尧丹和妲己若是追赶不及或再遇突发情况,我们也不会停留等候,大家最后只要在马落会合就行。
当然,也不排除我们中途可能再次遇到其他障碍,或者面临又一次被打散。如果有这种情况,大家务必在十天内想办法前去会合。
这当然需要一个预设会合地点。我看就选在马落最高建筑物的楼顶,若有特殊情况,第二预设会合点选在最大医院的最高楼顶。”
(本章完)
第26章 逃离耀星
第26章 逃离耀星
为了最大限度把钦原引开,尧丹悄悄潜出大楼后,故意大张旗鼓在耀星城上空盘旋了一下,见有不少钦原扑过来了,立马按计划向长田方向飞去。守了一夜的钦原铺天盖地跟了过去。
不过这帮畜生见只有一个目标,并没有都跟过去。
过了几分钟,妲己也依计行动,又拖着一群钦原向长田飞去了。
但钦原貌似非常聪明,依然有一批等着第三个目标出现才肯行动。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余庆只好临时修改计划,让燕儿也像妲己一样行动,拖着剩下的钦原向长田飞去。
几分钟后,芙蓉出去试探性飞行了一下,已经见不到多少钦原了,这时嫦娥背着余庆冲出大楼,径直朝马落方向飞去。芙蓉紧跟其后。
至于少量尾随而至的钦原,余庆他们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避免因杀戮逼使它们发出求救信号。
这一路狂飞慢慢将所有钦原都甩掉了。余庆让嫦娥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不停向后张望,盼着尧丹她们可以尽快追赶上来。
不久余庆他们已经远离耀星城百里之外了。这一段从耀星至马落的道路没有受到塌陷的影响,加上废弃的时间也只有二十几年,沿途的充电装置基本保存完好。
看起来一切顺利,余庆为自己的成功有些飘飘然,笑着说:“娘子,官人我还行吧?”
“官人当然行。不过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就怕你怪我。”
“什么都还没说,怪你什么。”
“我的备用飞行衣忘记拿来了…”
“没事,这一路有充电的,用不上备用衣。再说你不是可以给它反向充电吗?”
“是…这样…但我这件现在好像昨天受损了,现在充不了电…”
余庆气急败坏的喊:“你昨天为什么不检查一下!现在怎么样!”
“现在还能飞几十公里,我想省下电在特殊情况下再用…”
“也就是说现在就落地走路去马落,是吧?”
“或者把芙蓉的换给我们,让她…”
“把她丢在路上拉倒,对吗?这不行,背上她!”
“你已经背了二郎,再背上芙蓉,这零重力背包会暴呀!”
“那我们只好到地面等尧丹她们过来了!真有你的!”
嫦娥落地后,芙蓉也跟着落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把飞行衣换给你们,我自己在这里等尧丹她们吧,你们越早到马落就越安全!”
余庆想,看如今这情形,即便到了马落也未必就安全,还是不要分散的好。于是他坚持一起边走边等尧丹她们赶过来。
然而这一等两三个小时连她们的影子都没看到。
原来尧丹和妲己本来已经摆脱了钦原的追击,可从海里上岸才飞回不久,发现燕儿竟在半途被钦原困住了,她们只得施以援手。
这样她们又和钦原缠斗起来。她们去哪里,钦原跟到哪里。最后她们只好再一次潜到海里去。
头两次被她们引走的钦原此时也飞了回来,三股钦原重新汇合在一起,遮天蔽日把海岸线上空填满了,关键是,这还把她们锁定在那一片区域了。
她们在水中潜游没什么优势,折腾了很久才从几十里外的海边上岸,绕道飞回耀星,再向马落方向追赶余庆他们。这一耽搁,都已经是晚上了。
再说回余庆他们,左等右等也不见尧丹她们影子,天又快黑了,走到马落不知猴年马月,逃回耀星也不可能,只得冒险猫在不上不下的路上。
好在二郎在四周转了几遍,没有听到也没有闻到什么异常的东西,这表明附近十几里之内可能没有危险。
由于道路在白天一直是暴露在阳光之下,所以路面的温度非常高,余庆的空调服已经没法将内部的温度降至24c以下了,体感温度达到了38c以上。
长时间处于这么炎热的状态,余庆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脱水。因此,嫦娥不得不把他背到温度稍低一点的树林中去。但这依然不能解决问题。
芙蓉飞到空中四处盘旋,终于找到了一个湖泊,她下水里巡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大的怪物,这才回来和嫦娥一起把余庆弄到湖水中泡起来。她们也一左一右泡在湖水里警戒。
余庆喝了些水,渐渐缓过劲来。他自嘲道:“还能说我们人类不是废品了吗?没有你们,我可能活不过明天了。”
芙蓉忽然指了指天上,说:“别胡思乱想了,你看天上的月亮,竟然是血红色的呢!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余庆说:“呵,还真是的。嫦娥,你知不知道,古代传说中那里住着一个和你同名的仙女呢。她是偷了自己男人的灵药才成仙飞去月亮的。可惜我什么东西也没有让你来偷的…”
芙蓉笑道:“宝贝,她已经偷了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见她在你睡着的时候扯了你好几根头发,就藏在她胸前的口袋里。”
“嫦娥,真有这事?你要我头发干什么?”
嫦娥支支吾吾说道:“就是…就是…喜欢…”
“用不着这样吧,你们要是真的喜欢,等我死了,把我的身体大卸八块,你们一个拿一块去好了。”
芙蓉不停地呸呸呸,说:“净胡说八道!我们只要活的宝贝。”
嫦娥也瞪了余庆一眼,说:“官人坏透了,这不是害我们做守墓姝吗。你敢死,我们在你墓前一天骂你八百遍。”
余庆笑道:“放心,我宁愿当千年的乌龟,万年的王八也不死。言归正传,我们可不能一直待在水里打嘴皮官司,得有人去路上等尧丹她们,以免又错过了。”
嫦娥和芙蓉听了都不吭声,显然都不想去路上等人。
余庆内心里希望嫦娥留下来陪自己,却又怕芙蓉不高兴,只得让她们出石头剪刀布来定输赢,两不得罪。
在她们出拳之前,余庆在水底下悄悄抓住嫦娥的手,示意她出拳;又抓住芙蓉的手,示意她出拳。
谁知她们都怕余庆偏心,偏偏不听他的,芙蓉不出拳却出了个布,而嫦娥也不是布却出了个剪刀。
结果芙蓉输了,后悔没有听宝贝的话,不然自己就赢了。但输了她心里也暗暗高兴,觉得余庆在偏向她。
嫦娥赢了,也没什么意见,真听官人的话出个布也不会输,觉得他是怕自己出了拳,情急之下帮自己一下。
不过,余庆心里却越发对她们有所忌惮了。从今天她们的举动来看,她们的自主意识正在惊人地成长。假如有一天自己惹怒了她们,他不敢想象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可怕局面。
因此当芙蓉走后,他从背后紧紧抱住嫦娥,讨好地说:“娘子,你在月光下看起来真漂亮啊。”
嫦娥立即有了回应,柔声说:“我还不够完美。官人,你还感到热吗?”
“有一点。可这样已经很好了。”
“有一点也不行!我要用我的皮肤来给你降温!”
还不等余庆答话,她三下五除二便把余庆的衣服脱个精光,丢到岸上去,自己也脱了一只手,将余庆裹挟在怀里。
她这等于是牺牲自己的能量,来给余庆送凉爽了。余庆勾住她的脖子,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重重亲了她一下。
他静静享受着嫦娥带给他的清凉,但没过多久,自己身上到处针扎一样的痛。
“哎呦喂,娘子,水里好像有东西!”
嫦娥听了连忙惊慌失措把余庆从水里拎出来,朝岸边泅去。
跳上岸后,只见余庆的身上挂了几十条大蚂蟥。嫦娥手忙脚乱把那些蚂蟥扯出来摔在地上。
余庆又痛又痒,手捂着前臂在那里来来回回裸奔。
嫦娥像个犯错了的小女孩一样,拿着他的衣服不知该怎么办。
余庆示意嫦娥把衣服给自己,他匆匆忙忙穿上。因为按照老大妲己的安排,今天轮到芙蓉“值日”,若是让芙蓉看见他这些,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
果然,余庆才穿好衣服,芙蓉听到动静就跑过来了。她见他们都从湖水里出来了,忙问:“怎么了?”
嫦娥答道:“水里有小东西。”
“那我们赶快离开这儿!还是道路上稍微安全一点。”
余庆说:“那我们也不用停留了,去那儿继续赶路吧。边走边等尧丹她们。再说,走动一下总比停在那里凉快一点。”
“听官人的,我背你走吧。”
于是余庆一行在月色下,朝马落方向走去。
为了安全起见,余庆让二郎在前面几百米的地方先行,这样若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它可以提前向他们发出预警。
到了下半夜,余庆趴在嫦娥背上睡着了。
道路的四周静悄悄的。前面一段路是她们至今为止见过的保存最完整的道路。半圆形的护罩几乎没有一处破损,她们像走进了一段透明的隧道。
据记载,这样的路曾运行时速高达3000公里的交通工具。
这让她们有些兴奋。这表明她们将要去的马落可能不太荒凉。最好那里有人类,这样官人(宝贝)就不会一定要去第二乐园了,这一路上的确太危险了。
更让她们惊喜的是,这个透明的隧道里超级凉爽,温度只有18c。因为这是这种交通工具运行时的常规温度要求。她们把余庆摇醒,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余庆知道这里只有18c,别提多高兴了,跳到地上,直接把衣服脱个精光,只留一条短裤。他还去扯嫦娥的衣服,让她们也全脱了。嫦娥死拽着不肯,说:“这违反行为适当性条例…”
他趁芙蓉不注意,突然用力往下拉她的裙子,谁知竟半毫米都没拉下来。他笑道:“系这么紧啊,还是屁股大扯住了?”
芙蓉说:“宝贝,我们的衣服可跟人类的不一样,只是外表看起来形似而已。它是一种特殊的纤维丝制成的,柔软,华丽还永不褪色,强度是普通钢的180倍…”
“胡说!当时在那个什么旅馆,那类人姝的衣服都破破烂烂挂在身上了,还钢的180倍呢…”
嫦娥笑道:“那是故意的…”
“我们路上的时候,妲己她们的衣服好像也很容易破…”
嫦娥站在原地转了一圈,顿时裙子破成了一缕一缕的。余庆看了惊讶地说:“他奶奶的,你们全是骗我的呀!”
“主要是让你感觉我们和人类一模一样嘛,引起你的怜香惜玉的情感…”
“惜你们个头。不过,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转一转裙子就破了?芙蓉,你也转一转让裙子破成几片…”
芙蓉低头说:“我不行…破的是外面那件,是真的破了…”
“外面那件破了时我怎么没看见里面有衣服?”
嫦娥说:“官人,里面那件当时还没拆掉和皮肤一样颜色的包装。她们那个年代的类人姝没我们高级。”
余庆笑嘻嘻说:“那你把破了的裙子再给我变会完整的给我看看!”
嫦娥拉过余庆的手去摸她的裙子,余庆这才发现她的裙子根本就是完好无损的,只不过是裙子上变换的条纹产生的光学错觉而已。”
余庆在嫦娥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骂道:“你们这些小骗子!”
这时嫦娥又在原地转了几圈,竟又换成一种其他格调的裙子。余庆发现芙蓉那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忙说:“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以后不许你变裙子了!”
嫦娥说:“这是为什么呀?人类不都是喜新厌旧吗?”
余庆挤了挤眼,朝芙蓉呶了努嘴,嫦娥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官人喜欢老样子,我不变就是了。其实我最想变成芙蓉那样色的裙子,只是怕撞衫了…”
“绝对不允许,你们都穿一样的裙子,我容易认错人!”
这样一路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出奇地快。
此时天已开始放亮,余庆这才意识到自己没人背也走了几个小时。这说明自己的腿并没有退化成个摆设了。
正当他踌躇满志打算全靠自己的双脚走到马落时,二郎跑回来大叫起来。这让他们立即紧张了起来。
“有什么情况,你们谁跑上前去看看?”
芙蓉说:“还是我去吧,嫦娥守在宝贝身边半步也别离开。”
(本章完)
第27章 人虎混合兽
第27章 人虎混合兽
芙蓉在二郎的带领下,跑去前面查看情况。嫦娥让余庆立马穿好衣服,背在身上随时准备转移。
不一会儿芙蓉跑了回来,说:“宝贝,前面的路没了,这个隧道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塌了。”
余庆顿足道:“我们这不是白走了一晚上吗!这竟然是一根大盲肠!”
嫦娥说:“官人,没那么糟糕。我把这透明罩割开一个口子,从口子里出去不就行了吗!”
说完嫦娥便在透明罩的侧边切割起来,芙蓉也过去帮忙。折腾了老半天,终于弄出了一个大洞。
嫦娥钻到保护罩外面时,余庆感觉有一股热浪朝他身上袭来。
沿着罩子的外侧前行了一两公里,他们朝前望去,保护罩已经完全淹没在厚厚的灰石下面了。
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灰石,貌似从地球深处喷出的熔岩灰冷却之后形成的。这哪里还能找到原来的路,连个参照的景物都没有。如今除了朝马落的方向飞去,没路可走了。
芙蓉又把昨天的方案拿出来说事,要把自己的飞行衣换给嫦娥,让嫦娥背着余庆先行飞去马落,而她自己就在原地等尧丹她们回来以后再赶去马落会合。
余庆有些不忍,但嫦娥已经接受了芙蓉的建议,她们快速交换了飞行衣。
芙蓉把剩下的合成食物和水交给了余庆,让他自己背好。余庆则把二郎留下来给她做伴,还抱着她亲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最忠心,我们会来接你的。”
嫦娥背着余庆,噌地升到空中,朝马落方向飞去。
显然,他们低估了灰石地带的长度。半个小时之后,依然还看不到道路的影子。
如果在电量耗尽之前找不到道路,或者道路上的充电设施失效,他们只能再次回到地下步行。但是在灰石地带步行,危险又艰苦。
他们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查查地图,能不能绕一点路去马落呢?”余庆问。
嫦娥边飞边看地图,说:“向右二十公里也有一条去马落的支路,大约远180公里。但那里是次一级的道路…”
“就去那里看看,次一级的道路也比没路可走的好。”
向右飞了几分钟,嫦娥欣喜地指着前方说:“看,路在那儿!”
嫦娥快速俯冲下去,缓缓落在路上。这条路应该经过了特殊处理,路两边三十米几乎寸草不生。
当年有人发明了一种超级凝胶,只要喷洒在路面和两旁的地上,会形成一种类似金刚石一般硬度的粗糙薄膜,别说是草木了,便是钢锥都钻不透。
余庆看着这条保存完好的道路,笑道:“从这条路看,沿路的充电设施应该也不会损毁。”
“官人,也不能太乐观。你看山上还有发电树和风车,这说明这条路没有更新过,是一条至少有一百年历史的老路。”
“为何如此说?”
“因为一百多年前的隔空传送功率不高,如果用有线输电到这里来的话,又太麻烦,所以这些道路的两旁才装备有就近取电的装置,相对来说效率也不高。
通常这里的充电效率只有新型道路上的六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我们在昨天那条路上充满电只要一分钟,在这里得一个小时。
因此当年根本就没有流行飞行衣,而广泛用自行滑轮靴及其他交通工具。”
余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其实类似这样的路我和妲己她们也走过。如果我们再多一套自行车设备就好了,起码多了一个选择。”
“自行靴是胜地公司的专利产品,早期胜天公司和胜地公司合作良好,所以即使胜天公司生产的类人姝也可以穿戴胜地公司生产的自行靴,后来两家闹得不共戴天,所以我们就没自行靴可用了…”
“因此胜天发明了一种更先进的飞行衣。”
“也许有这个因素。反正我们的资讯显示胜地就是个垃圾公司,耀星的塌陷也是他们造成的!”
“不说他们了,我们出发吧。顺利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马落?”
“以节能方式飞行,两个半小时,其中包括一个小时的充电时间。”
“这飞行衣续航时间真心不怎么的。”
“它本来就是轻型的,仅用于城区通勤,不是用来长途旅行。”
“这么说还有重型的?”
“有啊,非常罕见,续航约5000公里。”
“我们有一件这样的飞行衣就好了。”
“官人,不好。如果你不飞行的时候,据说需要专业的工具运输它,或者50个类人姝抬着走。”
“那还是算了。这里也包含了一个哲理,凡事有利亦有弊。
我们人类今天这样子,完全是只看到了事物‘利’的一面,而对‘弊’的一面视而不见。”
“官人,我们是不可以说人类不好之类的话的,谈点别的吧。”
余庆没搭腔,低头朝下望去。也许是地球温度升高的缘故,四处都是参天的大树,茂密的枝叶几乎把整个地面都遮盖了。
他相信,在那样一望无际的密林中,一定生活着数不尽的各种生物。
只要有几个不安分的科学家,利用先进的基因技术,不难在那里创作出惊世骇俗的作品。
他现在祈祷那些怪物不要出现在这条穿行在密林的道路上,影响嫦娥下去为飞行衣充电。
由于这里的隔空传输本来效率不高,又随着距离的增大成比例地下降,所以需要落地去抵近充电才行。
大约飞行了40分钟,嫦娥发现了一个充电设施。
本着逢电必充的原则,嫦娥小心翼翼盘旋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便落了下去,靠在那根充电桩上补充能量。
余庆从零重力背包里跳出来,捂着下腹说:“正好,我也要排出体内的废弃物。”
嫦娥指了指旁边的地方,说:“别离我远了,就在那儿解决。”
“不行啊,这不文明呀,是固体型废物…”
“那也要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余庆调侃道:“娘子,你好歹和月亮里面那个仙女同名,不会有偷窥人拉臭臭的嗜好吧?”
“反正不能走远!”
余庆走到离嫦娥十几米的地方,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异常,便选择在一块矮草上蹲了下去。
余庆像青蛙一样蹲着跳来跳去,喊道:“他奶奶的,这里的蚊子真多!”
“谁让你穷讲究,道路上不要你那个了吗?”
“这就叫人类的文明,有所为有所不为。”
余庆解决完内急,穿好衣服,便朝回走去。
刚到离嫦娥五六米的地方,突然从树林中蹿出一只体型庞大的老虎,横挡在他和嫦娥之间。
余庆吓得一下瘫坐在地上,这老虎居然长着和人类相似的一张脸,不惊吓才怪呢。
嫦娥正准备抬手用光刀攻击,忽然也被七八只体型稍小的老虎给围住了,一只老虎死死钳住她的左手,另一只老虎则死死钳住她的右手,让她动弹不得。
余庆心想:“这回死定了…”
正在余庆哀叹之余,不想那只大老虎竟然结结巴巴开口说话了。它说:
“人六,不吃,太骚…”
余庆对老虎会说人话惊掉了下巴。此时他脑子飞转起来,这到底是用人的基因编辑的老虎呢,还是用老虎的基因嫁接的人…
余庆颤抖地说:“我们…路过…请你高抬…贵手…”
老虎说:“别怕,我…不吃你…我…高兴…”
余庆横下心来,反正事已至此,怕也没用,便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向老虎走去,说:“很高兴见到你!”
老虎迟疑了一下,居然也直立了起来,伸出前腿,唯恐伤到余庆,向后勾着爪子,用带毛的位置去碰他的手。
见它没有恶意,余庆大胆地把老虎的前腿拉到自己肩上,自己则搂着老虎说:“你可真强壮啊!”
老虎听到赞扬,开心地说:“酒!兄弟!”
余庆不解地问:“酒?兄弟?”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它邀请自己去喝酒!他内心哭笑不得,这可不是童话故事哟,是二十c世纪人类整出来的荒唐事。
嫦娥在那边也惊呆了,显然她的资讯里没有这样的内容。
余庆忙对嫦娥说:“娘子,没事!它只是想和我喝一杯。”
老虎疑惑地问:“娘子,老婆?”
余庆指了指嫦娥:“老婆。”
老虎自言自语道:“怪…没人味…”
几只老虎簇拥着余庆和嫦娥向它们的巢穴走去。
在路上,余庆小心翼翼地问:“兄弟…是…人…?”
“不,我,老虎,人,恩人,祖先,人救的…”
“谁教你们说人话的?”
“人,打针,救了,教说话。”
余庆大体明白了老虎的意思。许多年前它的祖先受伤了,有个科学家救了它,然后在它身上注入了某种或多种基因,促进它的语言或者思维发展,并尝试教它语言甚至文字等…。
老虎的巢穴在一个大山洞里。可以看出,这里曾有人类居住过的痕迹。
因为这里还有一个石头搭建的灶台和一口合金锅。角落里还堆放着一堆破烂不堪的仪器设备。
也许这里就是某个科学家在老虎先祖身上进行实验的第一现场。
八个体型较小的应该是母老虎,进洞后远远退到一边了。它们甚至模仿到人类坐下的姿式,直立靠在洞壁上。
大老虎则跳到一块大石头前,用爪子拍打着,示意余庆坐到跟前来。接着一只母老虎衔了一大块生肉放在大石头上。
余庆吓得后退了一步,连忙说:“我…不敢吃生…肉…”
大老虎回头朝母老虎吼了一声,说:“火,火!”
只见四只母老虎立马去里面衔来一些木材,堆在灶台下面,又衔了几撮枯叶推进去。另一只母老虎滚了两块石头在那里敲击取火呢。那块生肉也被叼到灶台上去烤了。
看来它们的先祖把人的行为教给了下一代。
不过,余庆很好奇,它们怎么会喝酒,又是怎么获得酒的。毕竟,老虎是请他来喝酒的。
当老虎把那块已经烤熟的肉撕了一块给他时,他真的没有勇气咽到肚子里去。
他只得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嫦娥。嫦娥会意,假装撕肉喂他,实际上把肉塞进了袖子里去。
余庆则装装样子,嘴巴一张一合,貌似风卷残云已经把肉吞了下去。
老虎再给他肉时,他连连摆手,说:“饱,饱了。”
这时一只母老虎叼来一只钢碗,另一只母老虎衔了半瓶酒来。两只母老虎小心翼翼折腾了半天,往钢碗里倒了几滴酒。
老虎把钢碗轻轻推向余庆,说:“酒,兄弟!”
余庆这才明白过来,它们这酒敢情就是很久以前人类留下来的,这一滴酒对它们来说,也是宝贵得很。
他只得虔诚地端起钢碗,假装饮了一大口,然后送到老虎嘴边,笑道:“酒,兄弟!”
老虎贪婪地伸出舌头把碗舔了一遍又一遍。
余庆心里笑道,这分明是它自己在喝酒嘛。
不过,余庆心里还是暗暗叫苦,接下来如何脱身才是个大问题。虽然看来它们并不缺食物,毕竟它们是这森林之王,冒犯了它们后果很严重。
现在的局面就很尴尬。老虎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哼哼唧唧也说不清楚,余庆只得不断用手去抚摸它的毛发表示友好。
他真的感到好累,这比与狼共舞还难。他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谁知老虎见他要睡觉了,竟把两只母老虎推到他身边去,自己则走到洞口趴了下来。
一左一右两只母老虎竟偎着余庆也趴了下来,还不断舔他的脚,吓得他都快尿裤子了。
不过看到嫦娥似乎想行动,余庆又朝她摇了摇头。一旦打起来,这里有九只老虎,嫦娥也许能全身而退,自己可就遭殃了。
而且,至少到现在为止,老虎也没有伤害他的意思,甚至把他当作了贵宾。这的确有些荒唐。
他只得假睡,但脑子里想的却是如何逃走的方法。有一点是肯定的,自己必须先从洞里安全出来,嫦娥才有机会把他抱起来,飞到老虎够不着的空中去。
后半夜,他轻手轻脚从两只母老虎中间站起来,但还是惊动了它们。他向它们做了一个排泄的动作,母老虎才趴下去继续睡觉。
嫦娥知道余庆打算离开这里了,跟在他后面。
余庆在嫦娥耳边小声说:“我先出去,你在这里稳住。我一咳嗽,你飞奔出洞带我飞高…”
说完他朝洞口的老虎走去。老虎警觉地看着他。他给了做了一个如厕的动作,便大摇大摆走到洞外去。
谁知老虎竟怕他有危险,寸步不移跟在后面。
他走出了离洞口一两百米远的时候,见还没摆脱老虎,十分着急。
突然他听到洞里传来了几声老虎的吼叫,貌似嫦娥已经动手了。
老虎这时也回头查看洞里的情形,听到吼叫,又向洞口走了几步。余庆趁机朝前走了几大步,咳嗽了几声…
(本章完)
第28章 林中遇险
第28章 林中遇险
却说嫦娥早已瞅准了大老虎离开洞口的机会,甩出光刀便对八只母老虎发动了突然袭击,顷刻间便将它们砍成了几段。
现在听到余庆的咳嗽声,她箭似地冲到洞外,拎起他便放进背包里快速向空中飞去。
余庆并不知道洞里发生的情况,只是问:“刚才听到动静很大,那八只母老虎阻止你离开吧?”
嫦娥得意地说:“那几头货也能阻止我?我把它们全砍成两段了。”
余庆生气地敲了一下嫦娥的脑袋,说:“你太鲁莽了!它们并没有恶意,你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官人,我错了吗?我思前想后,只有杀掉它们对我们最有利,干脆利落不留后患。”
余庆叹道:“也不能怪你。你们天生就是用得失来计算行动的输出,人就不同了,除了利益,也要顾及善恶。这样无端开杀戒,有悖天理纲常。”
嫦娥不开心的答道:“我是怕你不小心得罪了它们…”
“我说过,不怪你。可是你惹的麻烦来了。”
“什么麻烦?”
“你看看我们底下就知道了。”
原来老虎回到洞里,见自己的家人都被杀了,它沿着嫦娥飞行的轨迹,正在地上愤怒地追赶过来。估计它用了浑身的力量,才保持和他们并驾齐驱。
可以想象到,从此以后它逢人必杀,成为树林中的杀人魔王。当然,也许根本没有人会再到这里来了。
但这还是给他们带来了麻烦。他们原本要去昨天那个充电装置继续补电,但现在根本不敢落到地面上去,除非再把这只老虎也杀死。
余庆做了一个让他后来懊悔的决定。他让嫦娥加速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充电装置。
然而他低估了这条废弃多年的道路上的不确定性。嫦娥又飞行了一百多公里,半个充电桩也没有看到。
嫦娥说:“不能再飞了,必须留下一点续航以应对突发情况。我们只能下去步行了。”
“我刚才应该听你的…”
嫦娥听他这么说,心中被责备的那团阴影一扫而过,笑道:
“没事,走走也挺好的嘛,你可以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嘛。两百多年前,就有人赞美慢节奏的生活,认为每天匆匆忙忙的,并非人生的真谛。”
“呵?这倒没听说过,人类一直都喜欢在路上狂飙。”
“也不都是这样,两百多年前就有个叫满江蓝的写过一首希望慢节奏生活的诗,叫《我想骑着一头驴去旅行》。”
“读读看,可别像醋一样把我酸死了…”
“我曾借着列车虚假地奔驰
也曾冒用了天空中含金的翅膀
但我现在只想骑着一头驴去旅行
我想在被高空藐视的山峦上
静静看着只有一朵的枯荣
我欠蜿蜒的山溪一次徒步
遗落了一只蝉蜕变的慢镜头。
.
……
让驴在青草丛中歇一歇
就这样坐在地球边上慢慢等着日落
从从容容淡了我的朱颜
潮来潮去都去撞击我的心岸
我不再做一个无关痛痒的过客
我要定居在此间的河畔
像一只野鹿呦呦长鸣
坐等我的每一株小树长大
善待我的每一只撼树的蚍蜉
把自制的美酒挂在人们伸手可及的枝条上。
……
就在今夜把驴拴在林中
懒洋洋卧在袒胸露臂的岩石上
月光如果还记得我的眼神
会还我亿万载囤积的清辉
我在此世间并非异乡人
我拜灰狼为兄弟
猫头鹰也是我的族人
我走过的地方都是我的庭院”
……
余庆笑道:“他没实现的愿望,我实现了。”
“你实现了?可你骑的是我不是驴啊?”
余庆在嫦娥耳朵上亲了一下,说:“有时候你也像个呆驴!”
“我明白了,官人把我比作驴呢。你坏死了。”
“老实说,骑驴也未必舒服。你的肌肉这么柔软,时间久了,我趴在上面尚且浑身酸胀,真要是驴背,不把我弄散架了才怪呢!”
“官人不舒服吗?坐在路上歇一歇如何?”
“你敢吗?如果那只发了疯的老虎追了上来,不吃了我们才怪呢!”
“我吗,它是吃不动的,官人可就惨了…”
余庆指了指山顶的一棵百年大枫树,笑道:“我们可以在树顶上搭个床,美美的睡一觉。这两天我被折腾得够呛。”
“这想法不错。”
嫦娥背着余庆飞上了树顶,把零重力背包挂在一根粗的枝桠上,开始割下一些树枝,在树杈之间搭建一个简易的木床。
建好之后,她躺上去试了试,觉得已经足够结实了,才取下零重力背包,让余庆睡在背包里。她说:“你这家伙不老实,这里太高了,万一掉下去死定了,还是待在包里安全些…”
“那你也挤到包里来。”余庆半真半假的说。
“装不下,我在一旁守着,免得来了一只大鸟把你叼走了。”
“地球上还没有这么大的鸟吧。”
“自然界没有,但人类可以创作一个出来。”
余庆连忙把背包拉上,仿佛怕自己被那只大鸟发现了似的。没一会儿,他已经睡着了。
这一睡便是几个小时,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睡一觉。若不是饥肠辘辘,也许他还得再睡一阵子。
他吃了两块合成食物,由于饮用水已经没有了,所以只能干噎下去。他抓住嫦娥的手调侃道:
“设计师都是个方脑壳,如果让你能挤出奶来给我解渴,那就完美了…”
嫦娥笑道:“想喝水又不是什么难事,我看那沟里有不少黄浆水,我去给你舀一碗来就是了。”
“成心气我…”
嫦娥把余庆的头塞回背包里,拉上封口。
.
她拿了一只合金碗,飞下树去寻找饮用水。
半山腰有一条涧,里面的水清澈见底,她舀了一碗,用手捂住,凌空而去。
她飞上树床,叫道:“官人,水来了…”
这时她猛然发现背包不见了,树床上空荡荡的。
她心里一惊,见不远处一个黑影朝树林深处飞奔而去。
它从一根树枝荡到另外一根树枝,如履平地一般。
她急忙追了上去。但是树枝茂密,她的飞翼无法在林中展开,只能飞到树顶之上去追赶。
幸好背包里有位置识别器,她可以循着背包的踪迹紧紧跟随。
她始终悄悄飞行在背包后面不远的后方,来到了一处林木更密的地方。
此时背包也不再移动,她也藏在树顶观望。
透过枝叶的间隙,她发现这是一个大型长臂猿人的聚居之所。
那个偷走背包的猿人正在向同伴炫耀自己的猎物呢。
它们围着背包拨来拨去,十分好奇。
因为它们明明嗅到了肉的味道,却不见这个奇怪的动物的手脚长在哪里。
有个大胆的猿人举起背包狠狠咬了一口。
它虽然并没有咬破背包,还把牙齿磕到了,但背包里的余庆还是感受到了那重重的夹力,因此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这把猿人们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了几步。
那个咬背包的猿人,随手将背包抛到了十几丈高,又摔回了地上。
如果那不是零重力背包,余庆这回已经摔死了。
他把背包打开一个小缝,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
这群他从未见过的怪物,如果再来踩他几脚,不死也要了半条命。
嫦娥在树顶看着更着急,打不开羽翼,她也无法飞到林子中去。
在这样的林子中飞行,只有小鸟才能办到。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猿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给余庆逃走的机会。
只要他逃到稍空旷一点的地方,她就可以飞下去把他捞走。
于是,嫦娥在树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她砍下了一根巨大的树枝。
那树枝从上面滚落下来时,在林中发出了一连串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果然,所有的猿人都望向了嫦娥所在的地方。
当它们发现树顶上只是一个彩色的小家伙,几十个猿人都围了过去,想要捕获到她。
余庆自然也听到了那声音,当他看到猿人都向那边跑过去时,他觉得这是自己逃生的最后一次机会,毫不迟疑从背包里钻了出来,拎起背包就朝远离猿人的地方逃去。
但是,还是有几个较小的猿人发现了他,它们合力围了过来。
那小猿人的块头也有他两个大,若是被它们逮住,还是死路一条。
这时他听见巨大的水流声。他没命地向那里跑去。
理论上他是跑不脱的,也许是那几个小猿人知道前面是一条绝路,所以才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
没多久,他跑到了一个巨大的瀑布跟前,上面是几十丈的峭壁,下面是十几米的一个深潭。
他心里一阵窃喜,连忙放下背包,钻了进去,封好口子,向深潭滚落下去。
由于零重力的缘故,背包只是轻轻飘落在水面上,浮在中间。
几个小猿人见目标掉进深潭去了,便一哄而散回去了。
再说嫦娥把猿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之后,又带着它们向后兜了几圈,这才摆脱了它们的跟踪,换了一个路径向背包所在的位置飞去。
没多久,她来到了瀑布上方,发现了漂在潭水上的背包,便飞了下去,将背包拎了起来,飕地飞向空中。
这时,余庆在背包里喊道:“下去,下去,先下去!”
嫦娥不解地问:“官人,怎么啦,你不想快点逃出去吗?”
余庆拉开背包,说:“你傻呀,潭里那么多好水,你不让我喝个够呀?让你去打碗水,差点把我老命丢了。”
嫦娥笑道:“也好。不过你得快点,官人可是个惹祸精,万一潭里有龙,我可不一定能救你。”
“真扫兴,我还想在里面洗个澡呢,被你这么一说,我连喝水都怕了。
这样,你下去后,就在我背包里灌满水,马上离开这里,我就喝泡我自己的水。”
“这样妥当。”
在空中,余庆一边喝着自己的洗澡水,一边忽悠嫦娥道:
“你知道吧,泡我的汤水是一种包医百病的药,如果到了人多的地方,可以卖很多的钱呢。”
嫦娥思索了半天,说:“官人,没有关于洗澡水治病的记载呀,你是不是记错了?”
“在古代是不是有泡人参茶可以大补的说法?”
“这个的确有记载。”
“那我的营养难道没有人参高吗?”
“这么说…也许…也许有道理。”
他们这样一路插科打诨,把刚才的紧张和不安全打消了。
余庆甚至觉得这回有惊无险的经历,还是件挺有趣的事情呢。毕竟水也喝上了,还意外洗了个澡。
不过他们这样一路飞下去,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大问题:飞行衣的续航已经不足了。
正当他们还在打嘴仗的时候,嫦娥忽然从天上直往地上坠落,在落地之际,她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完了,完了,没电了…”嫦娥惊呼道。
“你…不是也能给它充电吗?”
“是可以,但我也开始亏电了,如果再给它充电,遇到什么情况的话,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余庆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走呗,说不定前面有充电的家伙。”
“也只好如此了。可如果万一…”
“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可步行的确并非嫦娥的强项,她也只是略走得比人快一点而已。余庆在她背上都嫌她走得慢,但却不好意思讲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庆都快摇睡着了,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脚步声,猛回头一看,哇地大叫了一声:“娘子,老虎追上来了!”
此时嫦娥哪敢再和老虎动手,只得不顾一切给飞行衣反向供电,来个旱地拔葱,腾空而去。
那老虎尽管跑不过天上飞的,但还是在路上没命地追赶。
嫦娥只得这样不管不顾,一直飞下去。
这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地了。她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只要到了地上,她们就像两只待宰的羔羊。
但嫦娥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这是她的电量即将耗尽的信号。
当她看见前面有一条大河,河上的桥梁已经坍塌,她知道这是官人唯一的逃生机会了,便使尽最后的力气一飞而过。
刚刚飞抵河对岸,嫦娥便一头栽了下去。
余庆从背包里爬出来时,嫦娥已经进入了深度休眠。
(本章完)
第29章 燎原之火
第29章 燎原之火
余庆现在只能依靠自己逃出生天了。他坐在那里,有片刻的迷茫,但马上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行动。
他朝后望后,惊奇地发现那只老虎竟已追逐到了河那边的桥头上。它站在那边正在喘气呢。
尽管他不相信老虎能够飞越将近七八十米的缺口,飞到他这来边来,但还是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以河为界,河那边是崇山峻岭,这边已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了。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危险减少了。
随着一百多年前农耕业的消亡,这些被抛荒的土地早已杂草和荆棘密布,为各种动物提供了天然的栖身之地。如果有人胆敢贸然踏足其中,很难做到全身而退。
虽然现在还有一条遗弃多年的道路穿行其中,但余庆还是踌躇不前,担心路两边随时会有什么异常的生物从草丛或荆棘里钻出来。
他知道,如今自己任何一个小小的鲁莽举动,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小命。他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他想到把自己装进零重力背包里,但这样自己也就困在这里了,要穿越这片平原,相当于主动进攻,而不是这种被动地防御。
现在他手上唯一可用的武器只有那把匕首了,只能用于简单的单点式攻击,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假如突然涌出一百匹狼,或者十几条鬣狗…他不敢往下想…
“看来得来点狠的了!”他想。
他庆幸自己一直没有丢掉那个最原始的东西:鱼叉打火机。他走到河流和道路交叉的三角地带,引燃了那里的枯枝烂叶。
然后他又折了一些枯枝把火种引到了道路的另一边。
一开始,火并不是特别大,但很快便成了燎原之势。熊熊大火窜出了几米高,向前方不断蔓延。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在几个小时之内,道路两边几十里的范围之内,可能再也没有什么动物幸存了。
那时,他就可以从从容容穿过这片区域了。
他把嫦娥抱进零重力背包里,准备稍后出发。
然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大错误,这可能要了他的命。
因此他马上把嫦娥又抱了出来,自己拿着背包死死系在残存的桥墩上,然后自己钻了进去,拉上盖子。
对岸的老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愤怒地吼叫着。显然,它恨不得冲过来将他撕成碎片。
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和老虎较劲了。
这条河可能是方圆几十里乃至上百里的动物的水源之地,即便没有火灾,它们也会在不同时段来到岸边饮水,而从废弃公路过来的动物,一定也是最顶层食物链的凶猛野兽。
现在他的一把大火,也许会烧死一些行动缓慢的动物,但最危险的动物可能都会逃离,并且逃窜到河边暂避,而他所在的废弃道路和河岸交叉的路方,正是这个风暴的中心。
这也是他为什么突然把自己装进背包里,躲在桥墩下的原因。他的一把火,等于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没过多久,他的推断便得到了印证。第一个沿着道路跑过来的就是几只豹,它们来到河边首先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嫦娥,不过嗅了嗅没有闻到食物的味道,便大摇大摆走向河边打算吸水。
这时,它们发现了正趴在对岸的老虎,连忙停下了脚步,色厉内荏地咆哮了起来。当然,老虎也发现了它们,站起来狂怒地嘶吼了一声。
一群鬣狗正往这里赶来,见到这种情景,在不远的地方也停了下来。它们在那里交头接耳传达着某种信号,似乎正酝酿着什么阴险的行动。
一不小心闯进来的几只小动物,眨眼之间就被它们扑在地上撕碎了。
犯错的还有另外几只四脚动物,它们以为那些鬣狗是自己的同类,莫命地追随而来,等发现错误时已经来不及逃命了。
突然窜出的一群驴头狼使这里很快陷入了一场大混战。
大火之后,这场混战迟早都要到来。
由于火的肆虐,很多食草动物如果幸存的话,它们也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失去食物来源,从而数量锐减。这就意味着这些食肉动物要为自己相对减少的食物而相互搏杀。
余庆躲在背包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现在只希望外面的动物彼此斗得更凶猛一些,最终都落得个鱼死网破的结果。
这场争杀看来不会很快结束,而且这一带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会成为十分危险的地方。他觉得自己贸然放火的行为不够聪明。
但这也再一次证明,在如今这种自然状态下,他已经失去了独立生存的能力。这也间接证明,他们原生态的人类再也没有自由的空间了,这让他有些沮丧。
他一时真的找不到走出当前困境的办法。更恐怖的是,他从细缝里看见一条鳄鱼正向他这边爬来,它也许是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正打算把他和背包一口吞下去。
他盘算着一旦自己落入鳄鱼的腹中,怎样用匕首剖开它的腹腔从中逃出来。想到那难闻的腥膻和恶心的粘液,他几乎马上就要呕吐了。
幸好这条鳄鱼是奔着岸上的血腥去的,它快速地从他的背包旁爬过去,一口咬住了一条鬣狗便向河水里拖去。
那条鬣狗原本已经负伤,以为退到河边来可以安全地喘口气,想不到反而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暂时解除了危险,余庆反而更加不安。
他觉得自己和那条鬣狗一样,同样忽略了来自水里的威胁。现在他在四个方向上都没有任何安全可言了。
他口干舌燥,却不敢伸手去河里掬一捧河水来解渴。
“我也许是世界上第一个守着水而渴死的人了,”他自嘲地想,“但我总不能守着食物饿死吧?”
于是,他在背包中窸窸窣窣掏出两块合成食物,撕开外膜,轻轻咀嚼起来。然而这一举动又招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这种食物的奇怪香气,迅速吸引了无数动物的关注。最要命的是河边那些蝗虫大小的蚂蚁,它们几乎倾巢而出,直扑余庆的背包而来。很快,背包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余庆死死拽紧盖子,唯恐有一丝缝隙留下来,让它们钻进包里来。
但现在他被这些该死的蚂蚁完全包裹住了,甚至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闷死在里面了。
如今他有点作茧自缚的味道了。由于他把背包系紧在桥墩上,想滚进水里去摆脱它们的可能也没有了。
他十分痛苦地在背包里蠕动,觉得自己这样死得太窝囊了,一时情绪失控,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叫。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几声吼叫瞬间改变了现场的态势。附近正在搏斗的动物听到这尖利而又陌生的声音,不由自主四散逃开了。而那些蚂蚁也莫名其妙纷纷离去。
这时突然从水里又窜出来一大堆青蛙,追着蚂蚁开始了它们的饕餮大餐。
余庆就这样又戏剧性地得救了,终于可以在背包里喘上气了。
他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行动。
他想,自己也许把动物的危险估计得太高了。事实上所有动物都处在一种脆弱的安全之下,它们未必会在没有受到安全威胁的情况下,贸然对一个它们并不熟悉的对象发动攻击。
现在在这里,他就是那个其他动物眼中从未见过的陌生品种,只要自己霸气外露,它们就会畏首畏尾,甚至退避三舍。
此外这里还有一个良好的客观环境。
强者在刚才的博斗中已经吃饱了,它们现在只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睡上一觉就行了,不必再出来觅食。而弱者已经落荒而逃,至少有一段时间不敢再出现在这里了。
因此,余庆认为现在可以大摇大摆在道路上行走。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安全,但相对的安全还是存在的。
于是他迅速从背包里钻了出来,解开绳子,依然把嫦娥放进背包里,背在自己肩上。
他右手紧紧握着匕首,左手不断摇动鱼叉打火机,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偶尔迸出几点火星。
“啊…嗬…嗨…”他一边走,一边不时高声喊叫着,仿佛在为自己鸣锣开道。
只要自己一直这样走下去,估计两到三天的时间内便可以抵达马落,和尧丹她们会合。
他不再为自身的安危而焦虑了。
再来说尧丹她们,此刻也正在寻找余庆的下落。当时她和妲己,燕儿摆脱钦原后,正往马落方向飞行,发现了落单的芙蓉。
当她们听说嫦娥只凭一件飞行衣,试图飞越前面那片灰石地带时,便立马捎上芙蓉追了前去。
这中间,她们换了一次飞行衣,没有发现余庆的踪迹。
尧丹说:“相公他们只有一件飞行衣,不可能飞得更远了。这一路也没看到他们在地上的影子,我想他们一定是去了别的路径。”
妲己表示赞同。
尧丹指了指全息地图,说:“相公一定是去了这个方向,看来他是想找到充电的地方。”
大家一致同意这个说法,并决定兵分两路,芙蓉和燕儿继续由原路前往马落会合地点,而尧丹和妲己额外携带两套飞行衣,走另一条路去追赶余庆他们。
尧丹她们同样也碰到了路上那套充电设备。通过充电柱上那些新鲜的擦痕,她们武断地认为嫦娥已经在此充满了电飞走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因为她们的飞行速度是一样的,就不可能追上嫦娥了。所以她们干脆不紧不慢在那里把自己的电补足,直接去马落汇合。
尧丹和妲己此时彼此之间的敌意已经慢慢消除了,但是彼此之间除了余庆,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因此像两条冬瓜一样靠在那里,都不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尧丹发现前面的天空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自言自语喊道:“不会是相公放的火吧?”
妲己也站了起来,说:“肯定是亲爱的干的,我们快去!”
说完她便向空中飞去。尧丹紧随其后。
当她们飞到河边的断桥上空时,看见有一头老虎居然还在桥头朝天上吼叫。出于好奇,她们靠近一点想看个究竟。
谁知那头老虎竟然勃然大怒,甚至试图腾空将她们从天上抓下来。尧丹也怒了,一甩光刀将它劈成两截。
“肯定是它追赶相公到此…”
“那亲爱的一定在前面不远了,我们赶紧点。”
“说不定有难了,不然也不会放火了。”
没过多久,她们终于看到了地下踽踽独行的余庆,便迅速朝他飞去。
此时的余庆高度戒备,听到后面的响动,大吼一声,挥着匕首便朝她们刺来。
“是我,相公!”
“亲爱的,你没事吧?”
余庆见是尧丹她们,匕首一下丢在地上,情不自禁坐了下去,喊道:“我能没事吗!又捡了条小命…”
尧丹和妲己跑过去,一左一右抱着他,掀开了他的头盔,不停给他擦汗呢。
余庆不由分说,左边啃一口,右边啃一口,嚷道:“找个凉快的地方,我想好好睡一觉,他奶奶的…”
尧丹笑道:“凉快的地方也只能在马落有,这里的地估计都被你烧红了,哪里也没得凉快了。”
妲己说:“后面那条河里应该凉快…”
余庆忙说:“打住!那条河里有鳄鱼,我可不想惹那个丑陋的家伙。噫!想想都恶心。”
妲己张开口,作出一副吞噬他的姿式,笑道:“这里还有两条母鳄鱼,你怕不怕?”
余庆笑道:“鳄鱼要是都长成这样,我天天泡在鳄鱼池里哪儿也不去了。”
尧丹摸了摸嫦娥的额头,说:“她也真够拼的,连最低的电量都几乎没有了,时间久了只怕连记忆都保不住了。”
“那怎么办,可别到了醒来的时候成了个白痴。”
“这倒也不会,顶多也只是恢复到出厂设置了,不记得我们谁是谁了。”
“连我也不认了吗?”
“永远不会,相公的签名已经刻在她的意识里,固化在里面了。”
(本章完)
第30章 陆教授的小院
第30章 陆教授的小院
“相公,地图显示前面三十里不到就是马落了。”
“呵?你能接收到定位信号了?”
“还不能啊。那底下有个于林的学生建立的植物园,所以我知道离马落不远了。”
余庆一听“于林”两个字,立马警觉起来,说:“那快点飞过去,那个人是个疯子,估计他的学生更疯,生来就是坑害人类的。”
尧丹笑道:“恰恰相反,他反对自己的老师,所以才自立门户,在这里建了个叫‘天堂’的植物园。”
“没有养怪物?”
“没有怪物,陆教授只对植物进行改良。他认为动植物品种是几百万年自然演化产生的,它们当前的存在形式的合理性已经得到了某种验证,不能贸然对它们进行颠覆性篡改。”
“有点道理,那我们下去看看吧,顺便找个充电的地方,给嫦娥充一下电。”
尧丹说:“这个…”
余庆问:“怎么啦?不能去吗?”
“那倒也不是,只是这个地方我想已经荒废很久了,可能…”
“陆教授早死了,是吧?”
“是的。当年他的主张被认为太过保守,所以没有拉到多少投资,建园后不久便郁郁寡欢去世了。”
“这么说他什么也没干成就撒手人间了。”
“相公又说错了,他可是干成了一件当时轰动全球的大事。只不过他很固执,放着滚滚财源不要,硬是把自己穷死在这里。”
原来陆教授在这里通过基因技术,种出了一些非常特别的大树。
尧丹带着余庆和妲己来到这个名为“天堂植物园”的地方,只见那里已经是满目疮痍,四处都是长满野草的大坑。在园子的右边,还有一个十分别致的小院。
在小院门前立了一块巨大的碑石,上面横刻着几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大字:“擅入禁地,身首异处!”
旁边还有几行小字,表明这座小院正是陆鸣的墓地,其中已经进行了核封禁和自爆处理。看来不是威胁,而是确有其事。
余庆叹道:“人都不在了,干吗这么在乎自己的埋身之事!”
尧丹说:“相公,你误会了。他这是在保护他的劳动成果。你看见刚才那些坑没有?当年不少人来这里盗挖他的树,但是对不起,离开了这里,那些被盗走的树很快死透了。”
“就没有树苗种子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陆教授毁灭了这种树的繁殖功能。他说这种树虽好,却是植物的灾难,决不能让它在地球上自由生长,只能一株株在人类的操控下点种。”
“那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了,说说看。”
“他说,如果让它自由生长,在人类选择性偏护下,它将取代地球上所有其他植物,地球最终可能沦为单一植物的世界了。”
余庆笑道:“我们人类也好不到哪儿去。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是单一品种的基因,叫做百分之百完美态基因。不过我还真想见识一下陆教授的树,可惜被那帮逐利之徒都毁掉了。”
“没有都毁掉,院子里还剩下最后一棵。”
“唉,这不废话吗?那上面不是写着‘擅入禁地,身首异处’吗。我总不能为了看一棵树,连小命也不要了吧?”
“我们可以去空中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俯瞰一下呀。”
说完,尧丹背着余庆就飞到了小院的上空。她指着下面说:“看到了吗?它亭亭玉立在小院中,真的太美了。”
余庆朝下看去,只见一株二三十米高的大树,树冠宛如一顶硕大无比的冠,上面开满了七彩的鲜,仿佛点燃了彩色的火焰。真的很难用言语形容它的壮丽之颜。
“它的期有多长?”余庆问。
尧丹答道:“君问期未有期,一场夜雨百离。只等艳阳三日后,人间又见彩云衣。
这是当年形容它的一首诗。只要有太阳它就一直开,大雨过后它便飘谢,与季节无关。”
“确实神奇。这样完美的树,最终自然会让世人趋之若鹜。陆教授当时若肯对外出售,定会赚个盆满钵满。”
“还有些神奇之处你可能还不知道,它长出的东西…”
“怎么,树枝上还会结出美女来不成?”
“相公,你想什么好事呢!我是说那树的。据说这轻如羽毛,在大雨中飘落之时,不仅不落地,反而冉冉升起,向天而去,因此人们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不沾尘’。”
“这么神奇?走,我们下去采一朵看看。”
尧丹说:“相公,去不了,它有个比第一乐园更高级的顶。不过,如果得到许可,还是可以从门里大摇大摆走进去的。”
“不早说,我们且下去瞧瞧,要怎样才能得到陆教授的许可。”
“陆教授死了呀。”
“也许他也有个守墓姝什么的…”
“他从来不用类人姝为他服务。如果不是他祖上进行过几次基因编辑,他几乎和你一样是个原生态的人,只不过他更喜欢原生态的生活一些…”
“冤家,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顺带在讽刺我没有你们寸步难行了?”
“没,没有,相公,绝对没有。再说,我们可是跪求你用,用破,用烂都成…”
余庆笑道:“你贱得我美滋滋的。那我现在就要用你去刺探一下究竟,陆教授到底要怎样才能许可我大摇大摆进到他小院参观一下?”
他们又来到了陆教授小院的那块碑石前面。
余庆围着那块石头转了几圈,也找不到提示进去小院的方法。尧丹则站在那里思索半天,也不知道答案。
余庆看尧丹那样子,知道靠她是没戏了,便瞟了妲己一眼,问:“亲爱的,你好歹也是老大,有什么发现或办法没有?”
妲己结结巴巴说:“我…我…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给嫦娥充电…”
这时,尧丹惊呼道:“我们已经在充电区域里呢!我没见充电设施在哪里呀?”
余庆说:“是吗?”然后朝四周看了看,到处空荡荡的,还真没见到有充电设施。
不过他很快把目光放在了碑石上,指着它说:“我敢肯定充电设施就在这石头里。陆教授是个聪明人,知道来这里的家伙都要用电,可不想他们因为电力不足留在这里瞎折腾。”
余庆让妲己把嫦娥从背包里放出来,靠在那块碑石上充电。近场充电总要比远场效率高。
尧丹想不出进入小院的方法,心里自然有些窝火,趁大家注意力放在嫦娥这里时,竟决定硬闯一下试试。她也不管后果会如何,直接便朝小院门口走去。
余庆刚要喝止她,只见她抬手便想去推门,却被一股强大的推力冲了出来,几个踉跄,便仰面倒在离门口二三十米的地方。
余庆和妲己连忙跑过去查看,发现尧丹已经晕过去了,只好把她也抱到嫦娥边上靠着。
余庆赶忙嘱咐妲己说:“你可不许再去胡来!都倒下两个了,你要是再倒了,我不疯也傻了。”
妲己笑道:“这时候知道我珍贵了?”
“都珍贵。你是老大,自然更珍贵。他奶奶的,现在少哄两个,好像轻松了一大截。”
“还不是你自找的…”
“打住!这一路走来,要是只靠你,你自己说说我们还能不能走到这里来?”
“我说的不是那个…”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看来我们今天要在这里过夜了,你要确保我们大家的安全。过来给我揉一揉腿,这一天把我累的。”
妲己把余庆的头朝在尧丹的身上,自己抱着他的双腿,边揉边和他闲聊。
她问:“我还是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第二乐园呢?就这样在一起找个地方待着不好吗?这一路多危险呀。”
“怎么说都和你们说不清楚的。你们总是询问自己合不合乎逻辑,而人呢,还有逻辑以外的选择。实话说我也不完全明白…”
“这就更奇怪了,亲爱的自己要做什么都不完全明白。”
“是呀。瞧你那若有所思的小模样,我还有种莫名其妙想抱着你狠狠咬你一口的冲动,你说这是为什么?”
妲己笑道:“说明你变态。”
“对。就是这种反逻辑的变态性需求,而你们呢,永远是在合乎逻辑的范围里思考一切。从某种意义来说,人类像个永远不会成熟的孩子,可你们被设计成完美无瑕的圣女。”
“就是说我们比人类的女孩还要好?”
“的确如此。你们的毁灭性力量可能比陆教授那棵树还要大。”
“那我们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不知道。爱你如蜜,食你如鸠毒。只有找到了人类,我才可以得到解药。”
妲己轻轻敲了余庆一下,说:“哼!还不是想找个人当妻子才肯罢休…”
余庆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还是换个话题吧。你说尧丹和嫦娥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我还真不敢说,没经历过。如果是我的话,完全失电后恢复起来似乎至少需要三十二个小时,她们的充电效率高,肯定要短些。”
余庆调侃道:“你有这么长时间和我单独相处,打算和我做些什么事情?”
妲己说:“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余庆听了哈哈大笑,指着妲己说:“你这是在挑逗我。不过我现在魔怔了,满脑子都是陆教授小院里的那棵树,真想进去摘一朵来瞧瞧。”
“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进去。但是他既然留有门,肯定还是让某些特定的人进去的。”
余庆觉得妲己说得对。陆教授如果真的不想有人进去欣赏他的杰作,大可不必立碑警示,直接封禁小院就可以了。便是用封顶的材料加固四周一下,不采用特殊的暴力手段根本进不去。
陆教援没这么做,说明他还是打算让真正想要见识一下他的成果的人进去,或者让他的继任者参观学习。
后者也许掌握有进入小院的密钥什么的东西,但对于其他只是出于好奇或敬仰的访客来说,则不可能有那样的东西。
那么,他又是如何辨别来的人是真访客还是可耻的宵小呢?
如果能正确回答这个问题,就一定能得到进入小院的许可。
为了找到些暗示或线索,余庆再一次围着石碑转了几圈,不过依然没什么发现。
稍有一点可疑的,就是“擅入禁地”的“擅”字有点怪,它右边中间那个回字有点大,而下面那个旦字却明显小很多。另外身首两个字也挺怪的…这仅仅只是个书法问题而已?
但余庆坚信自己的判断:陆教授一定预设了一个判别真假访客的标准流程,他的门对真访客是敞开的。
想要盗取他院中的树来牟利的人,一定都是急功近利,才不会时间在这里猜他的谜语,要么强闯,要么拂袖而去。
园子里能盗挖的树都被弄走了,不能移栽成活的事想必后来的人也知道,再愿意大费周章去院子里的人,大概率只有真正的访客了。
识别谁是真正愿意进去欣赏树木的人,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检测他有没有诚心:如果他安安静静在这里久久盘桓…
余庆这时忽然灵犀一闪,抚掌笑道:“我想我猜到陆教授的心思了!”
妲己不解地问:“想到进入的办法了?”
“不是办法,应该说是进入小院的程序。第一步我们已经做了。”
“我们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做了呀。陆教授是个厚道之人,没法用茶水招待我们,知道我们远道而来一定会用电,所以就用电待客,懂了吗?”
“还是不懂。”
“猪脑壳,我们用他的电,相当于喝他的茶。喝完了茶,主人自然让我们进去了。明天早上此处院门必定为我打开。”
“为什么不是明天下午或者今天半夜呢?”
“百分之百不会,碑石上说得明明白白,‘擅入禁地’的擅字故意突出一个‘回’和‘旦’字,不就是说第二天早上再回来的意思吗?”
“只能说有点道理。这样太好了,我也很感兴趣,明天我们一起走近了去欣赏一下陆教授的杰作。”
余庆沉吟道:“恐怕有个不好的事要告诉你。你们是不被允许进入小院的。”
“骗我吧?哪里有这个规定?”
“你没见‘身首异处’四个字有蹊跷吗?‘身’字低得很下很小,而‘首’字大大的还高高在上,结合陆教授终生不用类人姝的习惯,他这不是暗示我不许带‘身’边随从的类人姝,但我这个‘首’进去吗?”
妲己顿足道:“原来身首异处是让我们待在两个地方呀,这人好坏呢!”
(本章完)
第31章 人间岂有谪仙花
第31章 人间岂有谪仙
天尚未放亮之际,嫦娥和尧丹相继清醒过来了。
此时嫦娥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忙问:“我们到马落了吗?”
余庆告诉她现在这个地方叫“天堂植物园,距离马落23.4公里。
嫦娥马上打开自己的全息地图,说:
“我知道了!这里有个叫陆鸣的人,种出了一种叫‘谪仙’的树,其绚丽多彩,但有剧毒。”
“树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不过这树叫‘谪仙’倒是第一次听说,至于说它的有剧毒,还真不知道。
这么说我明天早上进去之后,千万不能碰它的哟?”
“官人能进院子里去吗?好像这有点难。
当年医学界不少名医来向他求,用作毒理研究,可没有一个人走进院子里去。”
“旁边园子里不是有很多一样的树吗?它们不开吗?”
“那些树只要一开,陆鸣便给它们打上一针,立马全谢了。”
妲己说:“这人真坏。”
尧丹说:“你知道什么?既然有剧毒,当然不能让人随便得到。”
嫦娥笑道:“其实陆鸣并不是因为有毒才不让它盛开,而是他讨厌人们在这里对它的指手画脚。
而且这种从不飘落,而是向天而去,人们是捡不到瓣的。”
余庆挥了挥手,说:“诸位不用斗嘴了,我明天就弄一朵出来让你们瞧瞧。”
大家将信将疑,等着看余庆用什么方法进到院子里去。
其实余庆心里这时也在打鼓,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一定是对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关卡。
第二天太阳刚刚从山后露出头来,霞光照在小院的门前,门前的地面上竟隐隐显露出一行字来。
余庆一阵窃喜,这时显现出字来,说明他猜测的进入小院的时间蒙对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仔细查看那些字的内容,但也不敢太靠前,唯恐行差踏错半步。
门前竖写的两行字,左边是:“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右边则是“夫唯不争,故无尤”,中间则是竖着五朵的图案。
“这是出考试题了吗?”余庆心里犯难了。
他不知道陆教授这样做的意图。考自己的智慧吗?这不太像。
或者想检查他的世界观和哲学观能不能与自己契合?
他只不过是个访客而已,陆教授应该知道这一点,不会这么刁难一个拜见自己的人。
那这些字和又想表达什么呢,肯定还是有目的的?
这可能要猜想一下陆教授不希望什么样的人进到他的小院。
他讨厌有人利用他的成果牟利,厌恶人们对他的品头论足,不喜欢那些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的人…
因此,他设计的这道关卡应该是过滤那些他不想见的人…
也就是说,这道题考的不是来人的智力,而是道德品行!
余庆这时心里一下豁然开朗了。是呀,“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他的足迹绝对不能去碰那些字,不能和它们争地面,“夫唯不争,故无尤”,从两行字的中间走过去,便不用担心什么。
至于中间的五朵,更是不能踩到它们。惜之人应该从与之间的空隙走过去。
当余庆按照自己的推断,小心翼翼走到小院门前时,大门果然缓缓打开了。
嫦娥她们在后面惊叹了几声。
“亲爱的,小心啊。”
余庆向后扬了扬手,大步踏进了小院。这是一个两进的古典式带回廊的四合院,面积不到三百平方米。院子和回廊收拾得干干净净,显然有一个自动维护系统。
当余庆踏进院门之后,大门马上徐徐合上了。这时马上有三个方形脑袋的机器人迎了出来,齐声喊道:“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代表主人陆鸣听候您的差遣。”
余庆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心里有点厌恶之情,认为它们的外形太丑了。
不过他很快明白了一点,陆鸣是在刻意这么做,他不愿意几个铁疙瘩抢了人类女性的风采。
余庆知道这三个机器人的能力和智慧也许不比外面那三个类人姝差,于是也礼貌地说:
“很抱歉打扰了陆先生的安静,我只是怀着崇敬的心情,想来一睹先生的杰作。”
其中一个机器人说:“不胜荣幸之至,请贵客跟我来。”
余庆跟在机器人的后面,问:“能冒昧请教一下你的芳名吗?我好讨教一些问题。”
“先生,你叫我‘恶’好了,主人在时就这么叫我。另外两个同伴分别叫作‘丑’和‘罪’。”
余庆听了有些吃惊,不明白陆教授为什么给她们取了这么难听的名字,但他也不好流露出心中那种不以为然的情绪。
他笑道:“恶,是吧。我听说树上那有剧毒,是吗?”
“是的,又不是,先生。”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是这样,谪仙开的在离开树枝十五分钟内,不仅没有毒,还是营养滋补的佳品。
但在空气中十五分钟之后,毒性随着时间越来越大,大约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它甚至把自己也毒死了,化成了微尘。”
“神奇!真神奇!”
“不过这个秘密请不要说出去,也不要告诉外面那几个类人姝。”
“当然,当然。恶,我待会儿可以尝试一下的味道吗?”
“恕我直言,先生。我不知道您经历了什么,但据我刚才的目击检测,您身上携带有高达三百多种致命的细菌和病毒,如果不尽快食用谪仙,生命可能会在六个月里结束。”
余庆听了大吃一惊,结结巴巴说:“我…怎么…会这样…我是第一乐园…”
“明白了,难怪你是百分之百的人类原生态基因。你待在一个与这个世界隔绝了近两百年的空间里,从未和当今地球上的各种病毒和细菌接触,因此缺乏相应的抗体。”
“这能…能…”
“谪仙可以激发人的超强免疫力。”
很快余庆跟着恶到了后院,在约一百六十平方的院子中间,便是那棵神奇的谪仙树。
它比在空中俯瞰要壮观得多,五颜六色的朵像一盏盏点亮在翠绿丛中的明灯。
“我可以靠在树上,在那里坐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先生。你也可以攀爬到树上去,尽情享用的美味。主人生前常常这么做。我这就去拿梯子。”
恶去搬来了梯子后,余庆迫不及待攀了上去,扶着枝条便舔食朵。
淡淡的香和淡淡的甜蜜,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悠远的回味,让余庆根本停不下来。他恨不得把一树的都食用了。
恶连忙制止道:“先生,你不能再食用更多的了,会产生严重的副作用。凡事过犹不及,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余庆这才停下来,慌忙从梯子走了下来,说:“对不起,我太贪心了。”
“可以理解。四个小时以后,你可以再来食用一次。不过你再也不能不限量食用了,那会要了你的命。
待会儿你的身体会有一些反应,请跟我到客房稍事休息。”
此时余庆觉得神清气爽,跟在恶的身后便来到了客房。
不一会丑和罪分别送来了茶水和一盘传统食物,应该是某种青菜做成的团子。
他也不客气,坐在那里又吃又喝。这位故去的陆教授,的确是很厚道。他决定待会儿去祭拜一下这个长者。
这时候恶和丑,罪都进来了。恶说:“非常对不起,先生。你刚才食用的谪仙有点多,可能反应也比较大,甚至会做出一些自残的事情来,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你绑在椅子上。”
说完它们掏出绳子,像捆粽子一样把他结结实实捆在椅子上。
余庆正满腹狐疑呢,忽然觉得浑身胀痛,整个人像火烧一样。
他挣扎着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可就是动弹不得。
一会儿他大汗淋漓,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像要爆炸了一样。他扯破喉咙像杀猪一样大喊大叫起来。
这可把院子外的嫦娥她们吓坏了。她们还以为余庆在里面遭遇了什么不测呢,不约而同朝院子里奔来,结果都被弹晕在大门外。
只有妲己走在后面,冲击不太严重,一两分钟就醒来了。
她再也不敢硬闯,只是飞到院子上面盘旋,想要查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庆在房间里面,妲己自然什么也看不到,也只能干瞪眼。
恶没有理会外面的妲己,只是提来了一桶冰水从余庆的头上浇了下去。
它还朝余庆嘴里塞了一个软球,这下他再也喊不出声来了。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余庆渐渐安静了下来,貌似睡着了。
这时恶和丑才把他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轻轻把他抬到床上去。
这时的余庆虽然不能动弹,但意识还处于非常活跃的状态。
他被一些甜蜜的幻觉包围着,似乎正在经历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好事,譬如无数仙女正围着他,向他敬献篮…
他还感觉有一双小手在轻轻抚摸他,让他的浑身松软如酥。
当他听到叫唤声时,几乎不愿意睁开眼睛,破坏了这幸福的场景。
“先生,先生,你必须起来多喝些水…”
他只好睁开了。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个方脑壳的恶。
他有点失望,很希望看到的是嫦娥她们那样美丽的面孔。
不过他还是礼貌地对恶说:“非常抱歉,刚才我是不是太麻烦你们了?”
“没事的,先生。您现在已经度过了反应期,没事了。
不过现在应该喝下去大量的水,确切地说应该是600升水。”
余庆吓得一轱辘爬了起来,惊呼道:“什么,喝下去600升的水,你们要我的命啊!”
“不是一口喝下去,是十小时内连续喝这么多,水会把你体内所有的毒素和有害的物质都排到体外去。”
“得,我啥也不用干,坐在马桶上边喝边拉得了。”
“先生,是这样的。从此以后除了衰老,你什么疾病都不会再有了。”
“马桶在哪里,600升水怎么喝,我坐在马桶上,你拿根管子给我灌算了。”
结果余庆坐在马桶上被恶灌了六个小时的水。
他可以说是一边睡觉一边还在吞咽,直到600升水都灌完了,他才真正坐在马桶上睡着了。
后面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凌晨三四点钟他才又醒了过来。
这时他才发现恶背着他正坐在谪仙树上。
他不解地问:“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您终于醒了,先生。因为还有半小时就有一场大暴雨,这些将不在了。这之前你应该再食用一次朵。”
余庆忙摆手,说:“算了算了,我可消受不起了。”
“您已经被掏空了,如果不再食用一次的话,以后可能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您真的不再食用了吗?”
“走路都困难?怎么会这样啊…”
“先生不用害怕,你这次只需食用30朵左右的就行了,不会再有强烈的身体反应了,最多只会有一点点燥热之感,两三个小时之后就没事了。”
余庆还是有些后怕,只是匆匆舔食了20朵,便不敢继续了。
恶说:“该受的苦也受了,何必为最后的10朵退却了?”
余庆这才又舔食了10朵。
从树上下来后,恶把余庆放在地上,说:
“我能为您做的事也只有这些了。我再次代表主人感谢你对他的信任。请问您还想我为您做些什么?”
“就是…能不能让我拜祭一下陆教授。”
“谢谢您了。我的主人保存在一个隐蔽的空间,不便前往,请您见谅。”
“那…我的那些…外面的…能不能也进来欣赏一下陆教授的杰作?”
“抱歉,不能,先生。这是主人定的规矩,只有含有人类原始基因80%以上的生物才能入内。”
“明白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了。我要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和陆教授的发明…”
“请您不必介怀。主人常说,水利万物而不争,这是他的信条。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请您务必不要对外描述谪仙的事,以免别有用心之徒破坏这里的安宁。”
“泄露半个字,天打雷劈!”
最后,恶送了他一瓶水,说:“这个也许以后你用得上,它是谪仙树的断枝熬制的汁液,可以解毒。”
余庆一个劲地致谢。
(本章完)
第32章 马落
第32章 马落
余庆走出小院后,大门便合上了。
这时嫦娥和尧丹还没有从昏厥中醒来,只有妲己在忐忑不安站在碑石边翘首以盼。
见余庆安全走了出来,她冲上前去便一抱将他抱住。
“好了,没事。马上要下大暴雨,我们敢紧去马落找个避雨的地方吧。这两个家伙又冲动了是吧?”
“是的,震晕了,还没醒呢,咋办?”
“我们一人背一个走呗,还能怎么办。”
余庆他们刚准备停当,雨便开始下了。他们不得不冒雨向马落飞行。二十几里的路程,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他们暂时也来不及去挑建筑物了,看到第一栋稍顺眼的大楼,便落到楼顶上去了,然后顺着楼梯间朝下走。
不过,他们也不打算贸然走进任何一间屋子,只是待在最高层的楼梯间下面的台阶上。先避避雨,等嫦娥她们都醒来了,再弄清楚马落如今的现状,然后才好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除了雨声,四周似乎再没有其他声响。余庆担心这又是个空无一人的城市。地球上人口数量的急剧下降已经让他感到了阵阵寒意。
而现存的现代化设施也将因为人口的凋蔽而失去更新和维护,渐逐荒废失效。
但如今的人类一旦失去了这些设施的供养和保护,又会寸步难行,一日不如一日…
现在他开始担心第二乐园有可能也是个空无一人的废园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这次旅程将变得毫无意义了。
妲己这时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把楼梯间的门推开了一个缝,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说:“亲爱的,我刚才看到了一个人影!”
余庆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问:“你肯定是人影?”
妲己说:“应该…是吧。”
余庆也从门缝里朝外望去,原来这是一个超大的仓储空间,里面整齐有致的摆放着各种东西。这里也许就是个仓库吧,他想。
至于妲己说的那个人影,也许只是个整理物品的机器人。
他缩回脑袋,说:“你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的。等嫦娥她们醒来了,让她们去探探情况再说。”
妲己说:“你就是只相信她们,我也可以去巡视一下的…”
余庆敢忙拉着她的手,亲了她一下,说:“我是怕你离开了我身边,没人保护我了。再说,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能让你去呢…”
这时,身后尧丹恰巧醒来了,幽幽地说:“是呀,可不能让你的心肝宝贝冒险了,这样危险的事自然是我们去?。”
余庆陪着笑说:“冤家醒啦,你这冷不丁来一句,可把我吓了一跳,我们一直等着你们呢,都不敢乱动。”
“等我们去做危险的事吧?”
“不是…我…觉得你能干…”
“好了。我知道你这家伙喜欢两边讨好。我现在去干危险的事去,你先和你的亲爱的腻歪一下,等我回来。”
说完尧丹侧身从门缝钻进去了。
在等待尧丹探明情况回来之际,嫦娥也醒了。余庆高兴地说:“太好了!你总算晓得睁开眼睛,现在还行吧?”
“没事了。昨晚你叫得那么惨,怎么回事?我们到马落了,是吧?”
“到马落了。至于说昨天晚上,其实没事…”
“没事还叫得那么惨?”
“喂,告诉你没事还刨根问底干吗?我被里面的守墓姝非礼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嫦娥和妲己异口同声说:“太满意了!”
“变态。嫦娥,你去找一下芙蓉她们,看看马落的最高楼在哪儿,她们是不是到了。”
“带到这里来吗?”
“这里?现在情况不明啊。如果那里不够安全的话,也可以带过来。如果那里比这儿好,你就回来带我们过去。”
嫦娥跑到楼顶,又折回来对余庆说:“官人,外面在下暴雨,非得现在去吗?”
余庆笑道:“我忘了。那你转过脸去,妲己想和我亲热亲热。”
姐己顿足道:“你放屁!我没有…”
嫦娥笑道:“官人一夜之间变了很多,满脸红光,那眼神火辣辣的,是不是吃了什么大补的东西?”
余庆正要辩解,尧丹回来了,插话道:“我也觉得相公背着我们吃了什么东西,壮实了不少,还有那标准的勾魂眼神…”
“打住!别一窝风打邪。说说你探查到的情况。”
“里面是一个六层楼的超级大卖场,看起来很安全。不过我有些不明白,这种卖场在一百多年前就消失了,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了?”
“也许这就是一百多年前留下来的。”
“不可能,我看了一件不知用途的东西,上面的生产日期是2c28年4月。还有一楼,有人正在选购商品…”
余庆一听这里有人,惊叫道:“快带我去看看!”
尧丹拉住余庆的手说:“相公,稍安勿躁。情况没那么简单,我刚才在一楼的时候,那些人一开始都远远躲着我,后来发现我只是个类人姝,便也不再理会我了。”
“也许他们像陆教授那样不喜欢类人姝。”
“不是这样,相公。这些人虽然长得像人,但除了脑袋以外,都不是人类的基因!”
嫦娥叹道:“得!又是些怪物。按照现行法律,它们不能归类成人类。”
余庆问:“那…他们…它们会攻击人吗?”
“看来不会。它们只是尽量和我保持距离。〞
余庆自言自语道:“地球呀,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说什么,相公?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余庆沉吟了一会儿,说:“还是得进去,我们终归是没办法回避地球上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情。
不过大家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出去以后千万不要乱讲话。”
于是由尧丹打头,妲己在余庆的左后方,嫦娥在余庆的右后方,一行人走进了这个大卖场。
此时他们在六楼,没有遇到什么人,连个机器人也没有。这层楼卖的东西,他们谁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余庆想,也许它们根本就不是人用的东西。
到了五楼的时候,基本情况和六楼差不多,他们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在四楼,余庆看到了一只类似狗的玩具,他忽然问嫦娥道:“对了,我们的二郎呢?”
嫦娥笑道:“谢谢你没忘记它。它应该和芙蓉她们在一起。”
一会儿他们又来到了三楼,这时余庆惊讶地发现了一些古老的餐具。他有些疑惑地问:“不是都食用合成食物了吗,还要这些餐具干什么用?”
嫦娥答道:“官人,我听说很多人又恢复了传统饮食,原因倒不是合成食物被嫌弃了,而是它当初设计的是纯粹人类用的食品,现在不是都改基因了,所以…”
尧丹说:“所以不合时宜了。你不能再让一匹马人,一头狼人,一条狗人也吃一样的东西!”
余庆敢忙捂住尧丹的嘴,说:“不是告诉你们别乱讲话了吗?只要它们不攻击我们,就不要激怒它们。你现在知道这里的人是个什么型态吗?”
妲己小声说:“亲爱的,那你怎么办,如果没有合成食物,你在这里吃什么?”
尧丹附在余庆耳边说:“相公,你只好吃马草,狼食和狗粮了…”
余庆狠狠敲了一下尧丹的头,骂道:“反正不吃你这个嚼不烂的小坏蛋。”
不一会儿,他们一行来到了二楼。
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不少非常感兴趣的东西,譬如穿在脚上可以自动滑行两百公里的自行靴,盾式强化恒温服。
这可是余庆十分想要拥有的东西。他决定买一些带走,便让妲己装入背包内。
然而在去一楼的时候,他们因此遇到了麻烦。因为无法支付,他们被这里的服务型类人姝阻拦在里面了。
“这是怎么回事?过去不是一直没问题…”余庆问。
妲己,尧丹和嫦娥都试了几次,都没有完成支付,回答是“不认可的支付系统和货币。”
“冤家,你听说过什么时候更换支付系统和货币的事吗?”
“相公,从来没有。”
“官人,那些东西是胜地公司制造的,你目前只有胜天公司的信用额度,是不是这方面的原因?”
妲己忙说:“不会不会。胜天公司的那个额度实际上是足额发放的贷款…”
余庆说:“也就是说用不用都有利息,对吧?你们就都帮着胜天公司来合伙坑我!”
妲己辩解道:“不是我,是胜天…”
“好了,好了,无所谓了,反正都是我祖宗的钱。那你们现在帮我弄清楚,为什么我的钱在这里不好使了。”
嫦娥过去和那个类人姝交流了半天,转身沮丧地告诉余庆道:“它拒绝和我交换信息,这些胜地公司制造的垃圾!”
余庆笑道:“我明白了,胜天和胜地两家公司是死对头吗,所以相互都不配合。我想本人应该是你们两家公司争抢的对象,让我试试。”
于是,余庆走到类人姝前面,注视着她的眼睛,说:“我认为我是否有支付能力…”
类人姝看了他一眼,身体微微振动了一下,慌忙说:“尊敬的余先生,胜地公司愿意为你提供6亿rb的消费货,请问你愿意接受吗?”
“我愿意接受。不过你们公司也忒小气了,看来你们的资料没有胜天公司的新。”
类人姝答道:“是的,先生,我们没有你更新的资料,所以无法给予你更多的额度,请多包涵。”
“那几双靴和那套恒温服多少钱,我想为它们支付购物款。”
“好的。先生,一共17万8千rb,你同意支付吗?”
“同意支付。”
“好的,先生,支付完成了。你们可以带走那些东西了。”
余庆回头对妲己她们说:“我说了你们可别不高兴,胜地公司可没骗我是信用额度,直接告诉我是发放贷款。”
这时余庆忽然心血来潮,拍了拍类人姝的肩膀说:“如果我连你也买下来,可以吗?”
类人姝笑道:“可以的,先生,我不胜荣幸。不加性别模块的话是560万rb,加性别模块的话是700万rb。请问你想要哪一种?”
余庆看着妲己她们那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故意沉吟了一会儿,对类人姝说:“太贵了。560万才买一个没性别的,我还以为可以买一个完整版的美女呢。”
“我是一个完整版的类人姝,先生。我同意以560万的优惠价格卖给你。”
余庆原本只是开个玩笑,谁知她竟缠上自己了,连忙说:“对不起,我不太喜欢你长的这个样子。”
类人姝说:“先生,我还没有塑形呢。我可以根据你的嗜好再塑造一次。”
“这…这…”
“先生,你说过要买我的,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
余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内心其实也想买下一个胜地的类人姝,这样也可以弥补胜天这些类人姝的某些不足。但如果两者冲突起来,一定也会难以摆平。
他只得说:“很抱歉,我还没想好,晚点再作决定,好吗?”
“好的,先生。晚点我再找你。”
余庆朝妲己她们挥挥手,逃似的下到了一楼。
妲己她们显然对余庆想再买一个胜地的类人姝很不开心,一个个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余庆假装生气地说:“我只是和那个类人姝开个玩笑而已,你们想造反吗?再这样我把你们全换成胜地的了!”
尧丹忙过来挽着他的手说:“我们不就是吃一点点小醋嘛,别生气了。”
妲己也挽着他的另一只手说:“看我们多好,亲爱的别再自讨麻烦了,好不好?”
嫦娥动作慢,只好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前推,说:“官人,我们一心一意早点到达第二乐园,千万不要节外生枝了。”
“都说完了没有?你们三个我都嫌麻烦了,还哪有心思再弄一个进来。先申明一下啊,谁再给我拉着个脸,我就把谁卖了。”
妲己笑道:“我们卖不掉的。”
“卖不掉我留着自己用还不行吗?”
尧丹也笑了:“这样行。”
嫦娥则说:“难为官人了,我们粘上你了。”
(本章完)
第33章 不速之客
第33章 不速之客
余庆一行来到一楼时,尽量服务类人姝颔首致意,但有两个正在挑选商品的人却很戒备地望着他们。
这是余庆从第一乐园出来之后,第一次碰到真实的人,他忍不住激动起来,想要走过去和他们握手致意。
但看到他们那种眼神,他也有些犹豫了。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只是一厢情愿。毕竟他们只是长得像人,但和自己可能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余庆很快发现他们的手脚都特别短,而身体又不成比例地显得长而平直,但总体的身高并不长。
从人的审美角度去看,他们的体型太不匀称了。
余庆知道,这时哪怕自己只是流露一丝丝嘲讽的表情,就有可能招来一堆意想不到的麻烦。
于是,他极力谦逊地冲他们说:“很高兴遇见你们,下午好!”
那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下午好。”
说完,他们便悄无声息走了。
余庆感到有点失落。他曾幻想过与人类重逢的场面,是那么的激动人心,充满幸福和温馨。谁知真实的场景竟如此潦草不堪。
也许嫦娥说对了,他们甚至在法律层面上都无法归类于人类之列。
可是他们分明还有人一样的语言和思维,这个世界变得太复杂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尧丹捅了捅余庆:“相公,你没事吧?那些…走远了…”
余庆说:“我知道。这一层卖什么东西,有我们用得着的东西吗?”
嫦娥她们叽叽喳喳,东指西指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显然这些东西她们都没见过,更不知道它们的用途。
这时服务类人姝热情地走到余庆身边来,笑着说:“余先生,我能荣幸地为你介绍一下这里的产品吗?”
余庆说:“当然可以。不过介绍之前,我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比这个续航更长,质量更好的飞行衣?”
说完他撩了撩尧丹身上的飞行衣,向类人姝示意他想买一些与此类似的产品。
类人姝笑了笑,说:“先生,我可能帮不到你。这样的飞行衣已经有四十多年没有生产了,我们也没有存货。”
“啊,为什么?没人买了吗?”
“先生,主要是人们的出行方式又变了。在远古时代人们靠步行和骑马,后来又出现了汽车和火车,飞机。
再后来公共交通变得非常发达,城市与城市之间的交通工具最高时速已经达到了8000公里每小时,相近的地方也可以用每小时1000公里通勤。
因此人们不需要专有交通工具,只需要连接交通站点到自己家门口那一点距离的辅助器具就行了,所以才出现了飞行衣和携带行李的零重力背包。
但随着人口断崖式下降,公共交通工具的上座率越来越低,有时甚至是零旅客运转。后来只能大幅压缩班次,乃至停运一些线路,有些城市之间甚至最后一个月才开通一次。
这时候专有交通工具又开始流行起来了。但飞行衣速度又太慢了,航程也不行,还受天气影响,所以慢慢没人用了,变成类似于玩具一样的东西。”
“那么又流行什么样的专有交通工具?”余庆问。
类人姝笑道:“几十年一个轮回,现在又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汽车时代了。也就是几乎淘汰了一百多年的东西又成了时髦货。”
尧丹抢着说:“给我们介绍一个最时髦的…”
类人姝指着一个可以乘坐两人的飞车说:“这种可上天,可入海,可在陆上跑的车最受欢迎,只需1800万rb就可以买一辆。”
“有没有乘坐六个人的那种?”余庆问。
类人姝吃惊地说:“天啊,这可没有。现在连3个人的家庭都非常稀少了,6个人的需求就更少了。”
余庆指着嫦娥她们说:“我出行总不能把这帮家伙扔了吧。”
类人姝啊了一声,说:“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座位是提供给人类使用的,它们放进行李箱里就可以了。七八个都可以装进去。”
嫦娥怂恿道:“官人,买一台,我们是可以重迭在行李箱里的。”
“不知道它能飞多远?”
“单飞2000公里,陆地行驶6500公里,行水4000公里。”
余庆大喜过望,乘这玩意去第二乐园,就不会再有过去那么多波折了,当即拍板要买下两台。
类人姝反复确认这是不是真的,因为楼上那位类人姝把余庆的信息已经传送了下来,对他的评价是“富有但犹豫不决”。
余庆说:“我确定要两台。”
类人姝立马为他办理了交易手续,并让他把双手放在仪表盘上,眼睛看着屏幕,确定归属关系。
类人姝说:“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以后它会和类人姝一样听从你的指令。”
“听起来就酷。一台叫二妹,一台叫三妹吧。对了,它们不会也能吃醋吧?”
类人姝说:“它们没有任何情感方面的功能,只是忠实执行你的指令,但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什么意思?”
“譬如你命令它去撞人或某个目标,它是不会执行的。它只做你让它做的安全的事情。”
“我让它展开成一张床睡觉也可以?”
“是的,它会展开成一张封闭或敞开的床。你现在可以测试一下。”
余庆笑道:“二妹,我要在一张安全封闭的床上睡觉!”
这时飞车二妹答道:“好的,主人,请你先坐进来,不然我只能展开成一张敞开的床,当然你睡上去后我也可以再封闭上。”
“那先敞开吧。”
二妹立马运动起来,车子被拉长拉宽,两个座位拼在了一起,靠背里一床被压缩的被子和枕头弹了出来,瞬间展开在上面。
余庆迫不及待跳了上去,喊道:“太过瘾了!”
妲己忙问:“亲爱的,那我们怎么办?”
余庆问类人姝:“她们也可以命令这两台车吗?”
“能啊,你可以开放它们的附属授权绑定。”
余庆按类人姝的指导授予了嫦娥她们使用飞车的权限,然后犹豫了一下,对妲己说:“你和我一台车吧,都围着我转了一天。”
嫦娥和尧丹自然有些不高兴,余庆对她们说:“妲己记个名是老大,就从她开始轮流转吧。你们坐三妹吧,行吗?”
嫦娥和尧丹坐进了三妹。余庆说:“二妹,三妹,去马落最高建筑物的楼顶停下。”
可是两台车一动不动。
余庆询问地看着类人姝。
类人姝笑道:“先生,运动的时候不能展开成床。还有,马落最高的建筑物是塔尖,那里根本停不了车。不过它们会逐渐学习你的命令习惯,尽量实现你的指令中可以达成的部分。”
“对对对,明白了。二妹收起床,我们飞去马落最高建筑物的塔尖附近看看!三妹跟上!”
只见二妹迅速恢复原状,连被子和枕头都自动收起压缩在座位后背上了。
然后它缓缓驶出了一楼大厅,来到空旷的地方后,展开翅膀飞了起来。两台车一前一后向前飞去。
不一会便来到了塔尖附近,只见芙蓉背着燕儿,傻乎乎单脚立在塔尖上,等着余庆他们来会合呢。
二妹三妹绕着塔尖转了两圈,芙蓉竟没有理会,直到余庆喊了她们几声,这才发现坐在车里的人。
余庆让二妹飞到一个宽阔的楼顶停下来,随后芙蓉也飞了过来。
芙蓉像个乡巴佬一样围着车转了几圈,说:“宝贝,这件飞行衣好大呀!”
嫦娥笑道:“这不是飞行衣,这叫车。”
尧丹说:“这台车叫二妹,那一台叫三妹。”
余庆说:“我们刚才高兴过头了,忘了我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们谁去弄点吃的回来?”
尧丹说:“我坐三妹去!”
嫦娥她们都嚷着也要一起去。显然,她们还没过上瘾。
“去吧,都去吧。”余庆说。不过他悄悄拉了一下妲己的手,妲己会意,只有她留了下来。
嫦娥她们走后,余庆让二妹展开成床,他和妲己在里面尽情调笑。
“早弄个这玩意儿,我们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了!”
“亲爱的,看来我们明后天就可以到第二乐园了。什么抚平呀都可以不去了,直接飞过去。”
“嗯,应该是这样。等会儿我吃饱了,咱们就出发。”
妲己撒娇起来,头靠在余庆肩上说:“亲爱的,我想在这里和你待一晚上。”
余庆沉吟道:“这个…也好…”
嫦娥她们本来早就找到食物了,可是她们没玩够,让三妹在马落兜了几圈,才回到余庆这儿来。
余庆等半天没见嫦娥她们回来,搂着妲己便睡着了。嫦娥她们自知理亏,也不敢去打扰他们,便挤在车里浅睡,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
嫦娥打开车门出来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楼顶不知什么时候密密麻麻挤满了各种型号的车。
这阵仗,谁也别想再展开翅膀飞了。尧丹急忙跑向二妹去敲窗子。
余庆听到响声这才惊醒。当他出来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脱口骂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其他的车门也纷纷打开,每辆车上都走出五短三粗的人来,径直笑盈盈朝他走了过来。
他有些惊惶失措,不过这些人看来没有什么恶意,不然昨天晚上也不会静静围在他的车边了。
那些人纷纷伸出又短又粗的手,向他示意问候。
他忙点头哈腰说:“早上好!早上好!”
其中一个人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我代表马落的人们欢迎最珍贵的客人莅临小处。您太低调了,怎么可以歇息在这么冷清之地呢?您看,昨晚我们都来为你守夜了。”
余庆虽然感觉对方的手冰凉,但心里却懒洋洋的。
他激动地说:“我真的不敢当啊。路过宝地,不想惊扰到你们了。”
“余先生不必客气,我们想要为你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酒会,请您务必赏光。”
余庆感动地说:“可…可我不敢当啊!”
那人动情地说:“您当得起啊。从某种意义上说,您是我们的远祖,是我们的根。”
余庆忽然明白他们为什么欢迎自己了。从基因上说,他是最纯洁完整的人类,而这些人已经走得很远了。
他现在都不敢确定,自己和他们算不算同类了。
但他知道,越是这样,他越要谨言慎行,并向对方释放最大的善意。
此情此景,他如果拒绝他们的盛情,显然是非常不合时宜的,所以他回答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人高兴地向其他人说:“兄弟们,余先生答应了!”
余庆小心翼翼问:“兄…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答道:“您叫我玉灵吧。”
然后,玉灵像报道新闻一样,对其他人喊道:
“兄弟们,余先生非常友善,他称我们是兄弟。请大家依次把车开走,我们护送他去赴宴!”
于是,停在边缘的车依次开到稍空旷的地方,展开翅膀飞去了。不一会儿,余庆周边空了出来,玉灵对他说:
“您现在也可以跟着飞了。不过…不过…我们的酒会只有人才可以参加,所以…”
“你是说我的这些类人姝不能一同前往,对吗?”
“我很抱歉…酒会里只有人…”
余庆有些不悦地说:“我已经赐予了她们和人一样的同等权利,真的抱歉…”
玉灵忙说:〝既然这样,那…你带上两个如何?毕竟参加酒会的全是人。”
余庆也不好再坚持了,只得指了指嫦娥和尧丹,说:“你们和我一起去吧,妲己带着芙蓉和燕儿在原地待命。”
嫦娥和尧丹立马挤到二妹的一个座位上,余庆则坐在另外一个座位上。他对二妹说:“紧跟前面那几台车,它们到哪里,你就去哪里。”
二妹起飞后,玉灵的车这才起飞紧紧跟在它的后面。
余庆的心忽然又有些不安起来。他担心这个酒会可能没有那么简单,这里面或许有他所不知的风险。
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但愿不要弄得没法收场。
(本章完)
第34章 龟人
第34章 龟人
余庆他们跟随着车队,飞过一片浩大的湖面,来到一栋大楼前的广场上停了下来。
这栋大楼占地至少有五六万平方米,但只有三层楼高。
余庆刚走出车子,一块黑色的地毯已经铺展到了他的脚下。
他很吃惊,听说过红地毯,可黑色的地毯还是第一次见到。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最高的礼遇。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王灵他们也搞了个仪仗队,是二十四个美女在余庆两边爬行。
这让他很不自在,但也只能入乡随俗,深一脚浅一脚朝大门走去。
他觉得这就像做梦一样,根本没有仔细聆听迎上来的人们说了些什么,只是依样画葫芦,和他们一样点头哈腰哼哼唧唧了几声作为回应。
进门之后,迎面立着一个十来米高的吉祥物:一只竖立的大金龟。
绕过金龟便来到了一个超级大堂。
大堂里和二楼,三楼的回廊上足足站满了六七百人,正在迎接他的莅临呢。
余庆有些心虚,他不知道自己有何德能受到如此隆重的待遇。
这时人群中呼声一片,他唯恐自己步子走乱了,丢人现眼。
他机械地跟从玉灵他们的导引,来到了台上,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向左右点头哈腰致意。
这时,玉灵走前一步,大声喊道:“兄弟们!姐妹们!今天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在此欢迎来自原生态第一乐园的余庆先生。他还保留着我们的人类先祖百分之百纯正的基因。
同时,他也还保留了我们先祖的那种仁爱和包容的美德。
在这个日益自以为是的世界里,他还高声称呼我们为兄弟姐妹,承认我们一样都是堂堂正正的人类。
那些不过只有人类原生态基因百分之五十或者百分之六十的家伙,居然制订法律把我们归类于人类之外,这是多么荒唐和可笑的武断。
今天,我们欢迎最有资格定义什么是人类的伟大的余先生,请他讲话!大家鼓掌!”
余庆这时才醒悟过来,自己为什么受到他们这样的礼遇了。敢情这是要他为他们正名和背书了。
趁他们鼓掌的间隙,他这才看清楚这些长着人的脑袋的人,其实都是龟一样的身子。
唉!他这时内心极不情愿对他们的定义表态,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应付几句,不然这一关无论如何也过不了。
玉灵把隐形话筒拍在他肩上,将他推到了前面,他只得硬着头皮发言了。他说:“兄弟们!姐妹们。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们。
你们和我一样有着和人类相同的思维,讲着相同的语言,因此自然也就是人类。
虽然我们的存在形式各有不同,但这不影响我们彼此和平共处。
兄弟们!姐妹们!请允许我感谢你们的盛情和友善,祝你们健康长寿,鹤寿龟年!”
余庆一句“鹤寿龟年”触到了在场的人的爽点,现场一时欢声雷动,几十个少女跑到台上差点把他亲吐了。
这不难理解,因为马落现在居住着单一的新人类品种:龟人。
他们通过导入百分之五十的阿德维塔龟的改性基因,使自己的理论寿命延长到了842年。
事实上,马落已经有97年没有死过一个居民了,总共已有十六万龟人,是当下居民最多的城市之一。
他们认为长寿才是最重要的,有没有原生态人类那样的大长腿不值一提。
今天余庆不仅“认证”了他们人类的身份,还对他们的“龟年”赞赏有加,能不让他们感激涕零吗。
但接下来的活动真的让余庆有些吃不消。几十个龟人少女围着他跳舞,不时用那硬邦邦的后背蹭他一下,弄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她们身上的那种气味,真是一言难尽。
好不容易又熬到了下一个环节,开始向他敬酒了。此时他已经心不在焉,闹出了个大笑话。
一个少女双手捧上一个盘子,内里一大杯酒,旁边放着一盆牙签一样的东西。
他也不问,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引得在场的所有人一片惊呼。
原来龟人喝酒,只是用那个牙签在酒杯里醮一下,然后吮一下牙签就可以了,他这一饮几乎把在场所有人的酒都喝了。
玉灵急忙过来打圆场,说:
“余先生豪气,这是对我们马落人的信任!大家鼓掌!让余先生再豪饮一杯好不好?”
在一片欢呼和掌声中,余庆又连干了三杯。嫦娥忙拉了拉余庆的衣角,说:“官人,你会醉的,别喝了。”
余庆醉眼迷糊,说:“好酒,好…”
尧丹见余庆已经神志不清了,便要带他离开这里。可玉灵说:“我们还没尽完地主之谊,怎么能现在就离开呢。我带你们去客房休息一下,明天再走不迟。”
余庆只听见休息二字,忙说:“好,休息。”
于是嫦娥和尧丹只好扶着余庆,跟在玉灵后面去了客房。
到了客户之后她们又傻眼了,因为房间里根本没有床,只有一个大的水池。等玉灵走后,尧丹问:
“你不是比我们有知识吗,请告诉我水池里面怎么睡觉?”
嫦娥也是一头雾水,说:“我…怎么知道…”
余庆这时已经站立不住了,见眼前有一个宽敞的地方,用力甩掉了嫦娥她们的扶持,扑通一声就摔倒在池子里。
尧丹眼疾手快,想要把余庆拖起来,不过才拨弄他翻了个身仰面朝上,他竟已是鼾声大叫,漂浮在水面上睡着了。
嫦娥笑道:“就是这样睡的?”
尧丹好奇地把余庆朝下压了压,见他并不会沉到水下去,说:“这水的密度大,看来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浮在上面睡觉的。”
嫦娥干脆也仰面躺在余庆身边,尧丹也浮在余庆的另一边。
为了不吵到余庆睡觉,嫦娥和尧丹不再讲话,她们和余庆就这样在池子里躺了一夜。
好奇是每一个生命的特性之一。马落的龟人对余庆这个来自第一乐园的原生态的人是如何休息的,也充满了猎奇的心。
从余庆他们踏进房间的第一秒,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现场直播了。
其实,这些龟人更希望看到余庆他们一些香艳的场面,谁知余庆醉得不省人事,除了呼呼大睡,什么也没发生。
但马落的龟人还是找到了让他们兴奋的话题:他们坚信原生态的人类也喜欢漂在水面上睡觉,余先生就是一个活的证明。
当然,马落的人也莫名其妙讨厌嫦娥和尧丹她们,因为她们也有一张人类的脸,还能讲人类的语言,和人一样思维,但这些并没有让她们成为名正言顺的人类。
这让他们自称人类时出现了理论上的漏洞。
嫦娥和尧同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招人嫌了。
第二天天一亮的时候,嫦娥便悄悄离开了水池,在房间里四处转悠。在无意间她发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装置。
她没有贸然声张,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走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那个装置似曾相识,是一个监视设备!
她们的一举一动全在别人的视线之内。
她若无其事又转了几圈,还找到了池子边隐藏的干燥设备,当她走过时,衣服上的水分很快都被吸干了。
她摇了摇手,通过信息交换的方式唤醒了尧丹,并且把她的发现传递给了尧丹。
这是她们超越人类的交流方式。尧丹知道了现在的处境,也不露声色从池子里走了出来,来到干燥处除掉了身上的水分。
她们在房间里漫不经心溜达,从窗口向外观赏前面一望无际的湖水。暗中她们在交流如何尽快让余庆从这里脱身。
尧丹用电语告诉嫦娥:“我们的车四周停满了其他车辆,显然它既开不出去,也无法展开翅膀飞行。”
嫦娥电语答道:“如果要硬闯离开,官人昨天也不会来这里了。我想他是希望借此机会更多地了解地球上最近发生的事。”
尧丹电语说:“可他们在暗中窥视我们,这是想干什么?”
嫦娥电语道:“看来他们暂时还没有伤害官人的意思,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这时余庆也醒了,发现自己漂浮在水面上,不禁吓了一跳,手舞足蹈差点呛到了。
尧丹一跃跑过去,把他拉了起来,抱到干燥处将他身上的水都吸干。
余庆抱怨道:“你们干吗把我泡在水里,我又不是茶叶!”
嫦娥笑道:“是你自己扑进去的好不好?还嚷着要把这满池的水当酒喝了呢。”
她还假装为余庆整理衣服,在他耳边悄悄告诉了他这里有监视装置的事。
余庆听了也不露声色,借口外面的湖色很美,让嫦娥她们陪自己出去走走。
房间外早已有十几个龟人少女候在那里,尧丹趁她们挤过来之机,把余庆身上几个隐形的监测器摘掉踩在地上。
嫦娥也快速检查了自己和尧丹身上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余庆顺手接收了几个少女的献茶和端来的早点。他的确有些渴了,所以把茶都喝了。
但他在吞咽早点时,突然感觉有一个小小的硬核的东西,也被自己吞进肚子里去了。
他奶奶的,中招了!余庆有些恼火,但还是忍住了,他告诉少女们自己只想单独出去走走,摆脱了她们的纠缠,带着嫦娥和尧丹快速走出大堂,来到了湖边。
他假装和嫦娥亲热的样子,凑到她的耳边把自己中招的事告诉了她。嫦娥又用电语告诉了尧丹。
尧丹正要发作,但被余庆的眼神制止了。但她们都不敢随便讲话了。
余庆一副轻松的样子,故意大声说:“这个湖真是太美了!马落的兄弟姐妹们也真够义气,我们在这里多玩几天,怎么样?”
嫦娥会意,也大声说:“玩几天够吗?我想待上几个月。”
尧丹也会意,附和道:
“待一年我也不错,就怕人家赶我们走,笑我们不识趣呢。”
余庆说:“那好吧,人家什么时候不待见我们了,我们再走。”
嫦娥和尧丹这时开始用电语商讨,如何取出余庆肚子里的那个可能用于监听或检测什么的颗粒。这件事太棘手了。
不过余庆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轻轻捏了一下嫦娥和尧丹的手,向她们暗示自己会处理好这事,不用她们瞎操心。
余庆在湖边漫不经心走着,和嫦娥她们有说有笑相互调侃。
他示意尧丹和嫦娥互相追逐嬉戏,但她们并不明白余庆到底要干什么。
余庆急忙做了一个倒向湖里的动作。
尧丹和嫦娥这时才领会到余庆是要她们假装追逐时把他撞倒进湖里去。
于是尧丹故意抢了嫦娥的头饰就跑,嫦娥立马去追,而余庆假装去阻拦,不让她们起冲突。
三个人的互动让人眼缭乱,余庆突然受到一个撞击,扑通一声掉进湖里去了。
余庆憋住了呼吸不停喝湖水,这时尧丹和嫦娥才明白他的真正意图,跳下湖去假装救人,实际上是保护余庆喝够湖水,然后才把他从湖水里拉起来。
这时玉灵带着一帮龟人也赶过来了。尧丹和嫦娥连忙把余庆倒提起来,不停按压他的腹部和胸部。
余庆开始不停地呕吐,将肚子里的水和吃进去的食物一古脑儿都吐在地上。
等那个可疑的小颗粒掉到地上时,嫦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到了手里。
玉灵他们赶到身边时,尧丹和嫦娥已经把余庆扶着站住了。
余庆没事人一样,对玉灵说:
“这两个家伙太调皮,差点把我淹死,让兄弟们见笑了。幸亏我现在没什么事,还是告辞了吧…”
玉灵说:“这怎么行,我们都在排队等着邀请你共享美食呢!
据我们所知,第一乐园还在吃合成食物,你一定得尝尝我们这儿不一样的美食。
它们的美味完全超过了合成食物,色香味都是上上之品。”
余庆心里直犯嘀咕,心想,哪里还敢吃你们的东西,谁知道下一次还会夹带什么要命的私货。
不过余庆还是不露声色地说:
“好哇!我都想品尝一下。可惜我得赶路了,我能不能冒昧请你们每样给我打包一份,我带在路上慢慢享受呢?”
玉灵摇了摇头:“食物得吃新鲜的,住两天再走也不迟嘛。”
(本章完)
第35章 一个阴谋
第35章 一个阴谋
余庆见没法推辞,只得先应允下来,过后再想办法。
他想,你既然非要强留我们,我也不客气给你们出出难题,让你们烦了,巴不得我们早一点滚蛋。
他向玉灵提出,想去湖里划船游玩。这的确把玉灵难住了。
这湖里有五十年几乎没有行过船了。因为交通的话,他们都是飞来飞去,不需要船;而玩水的话,他们个个都是行家里手,也用不着船。
但看见余庆坚持要去游湖,也只得想办法满足他的要求。
玉灵沉吟道:“要不…我们把车开到湖里去兜兜风?”
余庆赶忙答道:“这个办法好。反正我们的车是可以在水上跑的。”
这只是表面的理由,其实余庆另有所图。
只要把车开到了湖面,自由空间就大了,随时可以展开翅膀飞行,即便找不到开溜的机会,也要像遛狗一样折腾他们一番。
玉灵指挥那些把余庆的车围得铁桶一样的车子都挪开。
在几辆车的引领之下,余庆的车也跟着飞向湖面,在水里缓缓而行。
这时湖面上以余庆为中心,漂浮着十几台车,如果在这种情形之下想要开溜,当然是不现实的。
但玩些精彩刺激的动作还是没问题的。
余庆反复命令二妹在湖面上打水漂,时不时冲破玉灵他们的环绕之势,把他们甩在身后去。
等他们急匆匆合围过来时,他又故意让二妹放慢速度,等他们接近了,又狂飙甩开他们。
一时间湖面上你追我赶,热闹非凡。有几次余庆让二妹腾空飞起,作出一副扬长而去的姿态,等玉灵他们手忙脚乱之时,他又让二妹轻轻飘落湖面低速盘桓。
这一番折腾,的确把玉灵他们弄得疲惫不堪。
龟人的寿命虽然长,但每天都要睡十六个小时,活动了两个小时便要休息一下,余庆这样没完没了整一上午,他们哪里吃得消。
理论上这时候应该有开溜的机会,但风险太大了。
很难说他们没有其他的预防措施或者后手。
最好的选择是让他们觉得自己乐不思蜀,等他们完全放松了警惕之后再采取行动。
当嫦娥悄悄伸开手掌向余庆展示他吐出来的那个颗粒,并指了指他的嘴和耳朵,他明白嫦娥告诉自己早上吃下去的是一个窃听装置。
正常的情况下它最终会停留在盲肠里,成为一个长效窃听器。
余庆打算利用它狠狠戏弄一下玉灵他们。
他故意对着颗粒说,很想把大堂那只大金龟偷回去打一个龟床,还扬言要去于林那个园子里引进几条龙养在这个湖里。
他还煞有介事地说:“你们说耀星那里的几百万只老鹰,会不会跟在我们后面飞到这里来?我们当时真不该没事去撩它们。”
嫦娥和尧丹一时还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只是附和道:“谁知道呢,多半正在四处找我们呢。”
余庆比画了一下老鹰从天上飞下来抓乌龟的手势,嫦娥她们立即心领神会。
尧丹便添盐加醋地说:“你说那些老鹰是不是于林改造过的品种,怎么那么多又那么大呀?”
嫦娥说:“我看见一只大老鹰把一头野猪直接拎到半空中丢了下去,太恐怖了。”
余庆说:“算了,别说了。它们要真来了,我们一定要躲在大楼里不要出去。就我们这车子,恐怕也不够它们玩的。”
余庆顿了一下,又叹道:“我原本打算让二妹展开成床,我们今晚就睡在湖面上看星星,现在看来可能太危险了。”
余庆他们的交谈玉灵他们自然都窃听到了,听说有几百万只老鹰可能要飞过来,心里惊惧不已。
这时余庆又让二妹飞回岸边去,停在最外面的车位上。
玉灵他们急忙又跟了过来,想要像昨晚那样用车把余庆的车堵在中间也不可能了。
余庆这是故意要玉灵他们把弦绷紧绷断。
余庆他们下车后,玉灵他们像尾巴一样也跟了过来。
余庆看见玉灵他们一个个睡眼迷迷,知道今天不能再玩了,以免激怒他们。
他貌似体贴地说:“不好意思,今天辛苦兄弟们陪我。我看大家都去休息吧,也不必共享美食了。
假如方便的话,你们让人把我的饭直接送到房间去。
我还是好好待在房间里休息,哪里也不去了。行吗,玉灵兄弟。”
玉灵赶忙答道:“行行行,都依你。”
其实玉灵他们巴不得如此,谁愿意真的去舍命陪君子。
玉灵他们看着余庆进了房间才离开。
余庆他们现在也只好待在房间了。
最让他们难受的还是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关键是,他们还要假装自己不知道被监视,甚至主动让人家欣赏自己的现场直播。
余庆轻轻推了嫦娥一下,暗示她远离自己走到窗边去,让那个该死的监听颗粒离自己远一点。
嫦娥会意,走过去靠在窗边假装眺望远方。
余庆则拉着尧丹坐到最远的一个角落里,抱着彼此的头在那里耳鬓厮磨,仿佛正在忘我地亲热一样。
实际上他们是在小声交谈,讨论接下来该如何摆脱现在的困境。
嫦娥用电语和尧丹也在暗中交流,从而参加了余庆和尧丹的对话。
余庆决定明天再和玉灵他们周旋一天,后天凌晨或上午择机溜之大吉。时间拖久了,恐怕更难脱身了。
余庆咬着尧丹的耳朵小声说:“你认为这些龟人费尽心机想看我们干什么?”
尧丹小声答道:“肯定是想看些刺激的呗。”
余庆问:“我们要不要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
尧丹揪了余庆一下说:“你可别胡思乱想啊,这不符合我们的行为适当性准则,要被返厂重塑的。”
余庆笑道:“要不你跳一段艳舞,也不能太让马落的龟人失望了。”
尧丹笑道:“人家对我们类人姝不感兴趣,不如你跳吧。”
嫦娥在那边用电语急问:“你们在谈什么呢?”
尧丹调侃嫦娥道:“相公想用美人计,让你去勾引玉灵,把他捏得死死的。”
嫦娥反唇相讥道:“你是说官人认为我比你更有魅力,对吧?”
余庆知道她们又斗嘴了,忙说:“把精力放在正经事上,你们能不能推算出一个脱身的万全之策?”
尧丹说:“实在不行,我们杀出去。”
余庆说:“寡不敌众呀。决不能蛮干。”
嫦娥说:“官人要是能憋气就好了,我们明天就可以从湖底潜逃。”
余庆说:“废话。再说玩水我们还真不是龟人的对手。
不过说到湖底,我上午故意呛水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个东西。
我怀疑那是一根输电的电线。”
尧丹说:“不会吧,现在的电力不都是隔空接力传输吗,怎么会用电线这么落后的方式。”
“这你就把问题想得太绝对了。现在飞车又流行了,隔空传送的安全性也许没有电线高呢,因此湖底有电缆应该不是稀奇事了。”
“官人说得有道理。你莫不是想在电缆上做文章?”
“你们就是比一般人聪明。我们开溜之前如果把他们的电缆给割了,是不是成功的机会更大?”
“这还用问,他们肯定会乱作一团。等他们缓过神来,我们早到了抚平。”
“这么重要又光荣的任务,你们两个谁去办呢?”
“除了我还有谁?尧丹有我用刀老练吗?”
“娘子,你为什么用刀比尧丹老练,难道说你还杀过人吗?”
“官人胡说什么呀,我只是平时喜欢玩刀。”
“好吧,我的匕首你明天悄悄拿过去。可以先侦察清楚,具体行动时间一定要在我们准备妥当,打算开溜之前的十来分钟左右。”
“那我干什么呢,相公?”
“你呀,就在大堂里撒泼打滚,吸引人家的注意,为我和嫦娥逃跑争取时间。”
尧丹信以为真,咬着嘴唇,眼泪汪汪望着余庆。
余庆笑道:“逗你玩的,人家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你真要是去大堂撒泼打滚的话,反而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我偏要去撒泼打滚!”
“真想撒泼打滚?不如我们就在这房间里演一演,好让马落的龟人睁大眼睛看个够,让他们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我们玩的什么游戏。”
尧丹听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余庆就在房间里滚轱辘,来来回回玩了个够。
由于后面的对话尧丹没有电语告诉嫦娥,因此她站在远处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
她还以为尧丹和余庆打起来了呢,居然还跑过去强行把他们拆开。
这时尧丹才电语告诉她真相,还把她推进余庆怀里,让她们两个再滚几回轱辘。
马落正在看现场直播的龟人,还真被余庆他们的行为给迷住了,有些龟人反复放大回放他们的动作细节,想要弄明白他们这样究竟是在干什么,为此在龟人的内网里争论不休。
余庆他们玩累了,倒在地上就睡去了,真叫是把梦留给自己,让别人失眠去吧。
不过第二天早晨,事情出现了一些戏剧性的变化。
余庆刚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竟坐着一位小个子的龟人美少女,旁边放着一盘食物正准备伺候他用餐呢。
嫦娥和尧丹则翘着嘴站在两边呢。
那美少女脸面倒也有几分姿色,可是那双伸出来的短手也太难入余庆的眼了。
她见余庆醒来,对着他嫣然一笑,说:“我是玉灵的妹妹,叫玉珠。我哥哥有事来不了,让我来给你送餐来了。”
余庆连忙坐起来,哪里敢吃她拿来的东西,只是礼貌性地抿了一口水,说:“太谢谢你们了。玉灵他们忙什么去了?”
玉珠说:“这些年很不太平,都认为自己才是人类最佳的生命形态,闹得天翻地覆。
昨天有消息说鹰人最近可能会来这里惹事,所以今天大家都去准备迎敌去了。”
余庆和嫦娥她们对望了一下,会心的一笑。
看来昨天他胡诌的所谓几百万老鹰,被玉灵他们误以为真的有鹰人来袭了。
这岂不就是天赐良机?
不过,余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世上真有鹰人。
人类的胡作非为把整个地球都弄乱套了。他问玉珠道:
“你刚才说的鹰人到底怎么回事?”
玉珠说:“他们有翅膀,能自由飞行,本来在北方活动,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还在西南方向出现了,据说数量还大得惊人。”
见余庆对她拿来的食物分毫不用,她指了指食物,望了望余庆,又望了望嫦娥她们,欲言又止。
看来她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自己说,正好余庆也想嫦娥她们去查清楚电缆的事,便对她们吼道:“没看到我和玉珠谈话吗?你们两个立在这儿干什么,是不是要我找根绳子把你们绑走?”
他担心嫦娥她们没听懂自己的话,又说了一句:“找绳子呀,你们自己把自己绑到湖里去…”
嫦娥和尧丹听了恍然大悟,故意嘟囔着摔门而出。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玉珠以后,玉珠突然丢了一罐东西到池子里去,房间顿时烟雾缭绕,他都几乎看不清玉珠的脸了。
过了片刻,玉珠把手掌伸到他眼前,只见上面写道:
“昨天的食物有毒,还夹带有窃听器。今天的食物没事,放心吃。”
余庆大惊,原以为他们只是给他安窃听器,不想竟还要毒害他。
见余庆还在犹豫,玉珠拿起一块食物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他,一半自己咽了下去。
余庆接过去也吃了下去。
他握住玉珠的手在她掌上写道:“为什么?”
“不让你离开。”
“那为什么要毒死我?”
“死不了,只是瘫痪在床。”
“留我干什么呀!”
“你是活广告呀,证明我们是人类…”
“真是走火入魔了…”
“他们还想我嫁给你,证明我们甚至可以和百分之百的人类白头偕老…”
“可我们没法结合在一起呀…”
“当然没法结合,都不是一样的构造。况且我有自己喜欢的同类。”
“那你今天的意思是…?”
“求你了,赶快离开这儿吧。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本章完)
第36章 出逃
第36章 出逃
余庆听了玉珠的一番说辞,觉得现在是逃离这里的天赐良机。当然他也思考过其中是否有诈,但玉珠让他离开的理由无懈可击。
不过最保险的方法还是让玉珠把他们保送出马落。余庆试探性地问玉珠道:“我们对马落的情况知之甚少,你可不可以把我们带出去呢?万一我们没走掉再给弄回来,麻烦就大了…”
玉珠摇了摇头,说:“不行啊,那样的话我的麻烦更大了!”
余庆叹道:“的确如此。我若是真溜不掉,没办法只好娶你了。虽然我们无法结合,但你貌美如的,摆在那里也是赏心悦目,也不算太糟糕。
但先说清楚,到时候我只跟嫦娥她们卿卿我我…”
王珠咬着嘴唇说:“好烦啊!”
“你只要告诉我们怎么走就行了…”
“可一只苍蝇飞进飞出马落也逃不过他们的监视!”
“那不等于白说吗,还让我们逃什么?”
这时嫦娥她们又回来了,朝余庆点了点头。这表明湖底确实有一根电缆。
余庆伸手从嫦娥那儿把颗粒监听器拿了过来,展示给玉珠看,示意她先不要讲话,自己则说:“玉珠,你真漂亮。这些糕点也太好吃了。房间里太闷了,能不能带我们去马落四周逛逛?”
王珠白了余庆一眼,说:“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做糕点,好吗?”
“求之不得。有美人陪伴左右,夫复何求?”
“那…我带你去溜达溜达吧…”
余庆给嫦娥她们做了一个切断电缆的手势,嫦娥会意,转身走了。
余庆继续忽悠道:“我再喝点水,一会就去。”
“今天带你去远点的地方,我昨天听说北边发现了一处温泉,很舒服的…”
“好!我们就去那里洗个澡!”
一会儿嫦娥她们得手了,大楼突然停电了,到处乱作一团。余庆拉着玉珠一边往外走,一边嚷道:“搞什么鬼,吵死人了。算了,我们去溜达一圈再回来吧。”
此时门外已无人管余庆的事了,他出门后不久便碰到了回来复命的嫦娥她们,便示意她们跟上。
他带着众人匆匆朝自己的车子二妹走去。那玉珠腿短,根本走不快,被尧丹抱孩子一样,抱在怀里走。
到了车前,余庆开了车门,准备让玉珠先坐进去。可玉珠眨了眨眼睛,说:“不如我们飙车比试一下,看谁跑得快,如何?”
“比就比,谁怕谁呀!”
于是各自上了自己的车。玉珠的车很快飞上了天。余庆忙命令二妹说:“紧紧追着前面那辆车,想办法超过它!”
余庆和玉珠在天上开始了你追我赶的游戏。马落正在为他们的监视系统修复电力,所以也没人关注余庆的去向。
也不过十几分钟,余庆他们已经飞到了离马落边界不远的地方了。玉珠找了一条公路,停泊了上去,余庆让二妹也停了过去。
玉珠下车来,在地上划了半天,打算告诉余庆接下来怎么走。尧丹伸手从余庆那里拿过监听颗粒,紧紧含在口内。
嫦娥解释道:“这玩意放在她口里就探测不到外面的信号了,有什么你们就直接说吧。写写画画的,看着就费劲!”
玉珠从车里拿了一把爻粒子枪递给余庆,说:“从这条路向前十二公里,便完全走出马落的地界了,再走五百公里便是抚平了。”
余庆接过枪,问:“那你给我这玩意儿什么意思?还要闯关吗?”
玉珠说:“出马落通常是没人管的,但这时候如果他们发现你失踪了,也许会四周拦截。那时候你只有硬闯了。”
说完玉珠上车自行返回了。
等玉珠走了一会儿,余庆把枪丢进路边的树林里去了。
嫦娥问:“干吗把它扔了,真要是打起来,你不是赤手空拳了吗?”
余庆笑道:“真要是打起来,我打得过你们谁呀?玉珠可没安什么好心,她这是把我往死路上引,万一有阻拦,打起来只有死路一条,不打的话,顶多还回马落去。”
“那她干吗要害你?害你又干吗帮你逃走?”
“上策是我逃走,中策是借刀杀人,下下策才是自己动手解决。”
“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不明白。我去问问二妹能不能够联系上三妹,让三妹把芙蓉她们也带到这里来。”
让余庆大喜过望的是,二妹和三妹在五百公里范围内可以互相通信!
余庆又让尧丹把口中的监听颗粒丢到远远的地方去。不一会儿,三妹带着芙蓉她们也赶来会合了。
余庆还是和嫦娥,尧丹坐在一个车上,采用陆地行走模式朝抚平方向疾行。
余庆吩咐嫦娥她们,等会儿若遇到阻拦,不要贸然出手,一切听他的安排。
十二公里路,几分钟就到了。
前面看起来空无一人,却有一面墙似的阻碍物。
嫦娥说:“要不我们飞过去吧?”
余庆摇头说:“别太天真了。从天上强闯,恐怕直接被自动装置给捕获甚至击落了。”
“那现在怎么办?”
余庆笑道:“你看,那边不是有人过来了吗?等会儿相机行事。”
这时,一个龟人走了过来,举起双手喊道:“余先生好!”
余庆心里一惊,心想龟人已经识别出自己了,看来已得到拦截他的指令。皂人后面至少有二十个类人姝一类的助手,看来硬的一套在这里不好使。
余庆佯作镇定,说:“你好!怎么,你认识我吗?”
龟人高兴地说:“马落的人都认识你呀。你是第一个愿意称呼我们兄弟的原生态人类。”
余庆心里窃喜,这说明马落的人还没有意识到他已失踪,于是说道:“你们当然是我的兄弟!这不,我还要去抚平宣传马落的人是地地道道的人类。”
龟人急忙扬手打开了路障,说:“余先生,我们衷心希望你早去早回。”
余庆答道:“当然,马落的酒我还没有喝够呢!我那天一个人把你们的酒都喝了,你们一定还在笑话我吧?”
龟人答道:“没有,余先生。大家夸你豪爽呢。”
余庆笑着挥了挥手,让二妹快速驶出了马落。
不过,他们才离开马落几分钟,又被路障给拦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现在地球又进入了春秋战国时代了吗?大家都占地为王了。”
正在他们打算下去看个究竟时,路障又自动打开了。看来这里只是一个自动登记系统,只要识别到没有危险,就可以通行了。
他们快速驶过路障。
余庆想,这里应该已经是抚平的地盘了,尽管离抚平城还很远。余庆命令二妹转为飞行模式,争取早一点到达抚平。到了抚平,简单补给一下,尽快赶去下一个目的地长林。
接下来一路都没有碰到什么异常事件,他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但是他们所经之处都是荒芜的山川和疯长的密林,看来抚平也是个人口凋零的城市,而且也没有种植和养殖的痕迹。
余庆觉得这也许是件好事。这说明他们的食物可能还是合成的,和第一乐园相同。
如果这里的人已经演变成了其他奇奇怪怪的物种,原来为人类设计的合成食物就过时了,他们就会和马落的人一样,需要重新回到某种传统的食物上去。
因此从他们的食物推断,抚平的人应该基因变化不大。余庆真的害怕自己成了地球上的一个孤品,哪怕碰到几个和自己接近的同类也好。他根本不认同龟人也能成为自己的兄弟,最多只能算个朋友而已。
他现在开始思考怎样和抚平的人交往了。如果他们基本算是同类,或者只有少量无关紧要的不同,如他们的耳朵特别大,手特别长等等,自己应该以平常心对待,而不是大惊小怪。
他甚至幻想邀请他们和自己一起去第二乐园寻找同类,壮大人类的队伍。毕竟眼下的地球上真正的人类数量太少了。
“官人,前面有一团乌云。”嫦娥喊道。
余庆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向前方看去,说:“那应该是带雨的云吧,二妹,我们可以穿过去吗?或者绕过去?”
二妹回答道:“我们一直在云中飞,它只不过黑一点罢了。”
余庆笑道:“娘子,你瞧二妹的话说得多俏皮。”
但令他们都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乌云地带很长,而且周围的光亮越来越少,很快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搞什么鬼,二妹飞快点,马上离开这里。”余庆喊道。
过了许久,四周似乎更黑了。
尧丹突然喊道:“相公,二妹好像停在乌云里了!”
余庆大惊,说:“这不可能呀,如果停下来了那也应该是掉到地上去,而不是悬在这里。”
不过余庆马上发现尧丹说的是对的。二妹的仪表上所有故障灯都亮起来了,它已经完全停摆了。
此时,那几个小小的故障灯,竟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
“有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余庆问。
没有任何答复,全都默不出声。
这样持续了半个小时,他们依然卡在这里不上不下,不进不退。嫦娥她们搜索枯肠也找不到这个现象的原理和记录。
余庆自言自语道:“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天牢!他奶奶的,我们硬是被锁在乌云里了。”
“相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官人,车门也打不开…”
余庆喊道:“二妹,展开为床!”
但这时二妹真的停摆了,什么反应也没有。
余庆想,从物理的角度来说,这肯定不是自然现象,他们应该是被什么人的设施禁锢在这里了。假如那个人要弄死他们,这事应该易如反掌,但现在只是把他们困在这里,他早晚会现身。
这让他从焦虑中平静了下来。他用力靠座椅靠去,躺了下去,对嫦娥她们说:“既来之则安之,老子好好睡一觉再说。这段时间真是流年不利啊,一天安生的日子也没用!”
“相公好好睡一觉吧,这些时你真的没有睡过一次囫囵觉。”
这个座椅太舒服了,余庆很快进入了梦乡。
等他醒来时,四周还是一片黑暗,只有那几盏故障灯,像极了几只狼的眼睛在夜里发出的荧光。
他问:“娘子,我睡多久了?”
这时尧丹幽幽地说:“你家娘子正休眠,现在轮到我值班,相公要我唤醒她吗?”
“废什么话,我只是问问我睡了多久,随便问一下而已,你就不能回答我一下吗?”
“相公,我怕回答得没有你家娘子准确…”
“再啰嗦我捶你,我睡多久了?”
“相公睡了二十七小时零九分三十七秒。”
余庆惊呼道:“真有这么久了吗?”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这期间什么事也没发生?”
“什么事也没发生,除了你翻了一个身,放了两个响屁。”
余庆笑道:“你们也不答应一下,一个屁是在喊你,另一个是在喊嫦娥。”
尧丹在黑暗中递给他一个东西,说:“相公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了,吃点东西吧。”
余庆早已饿极了,接过尧丹的东西便吃了起来。不过这东西的味道真不怎么样,还有一股子泥巴的腥味。
他吧唧吧唧啃完了食物,这才记起问尧丹,刚才吃的是什么东西。
尧丹憋住笑,答道:“湖底割电缆时找到的,听嫦娥说是乌龟拉的屎。”
余庆笑道:“冤家,你现在越来越顽皮了,那东西明明是个植物,你是骗不了我的。”
尧丹终于扑噗笑了出来,说:“是一截藕。不过我真的不敢保证洗干净了,上面沾有乌龟的屎也不好说。”
余庆强行把尧丹拉到自己座位上来,说:“你这么坏,我把它们都吐到你嘴里去。”
这时嫦娥结束了休眠,见他和尧丹折腾,喊道:“官人,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呀?”
余庆忙说:“她作弄我,所以我惩罚她一下。怎么,你也想我惩罚了吗?”
“嗯。你惩罚吧。”
“还真别说,你是该狠狠惩罚一下。尧丹虽然顽皮,好歹记得给我带吃的东西。你呢,给我带什么了?”
嫦娥摸索了一会儿,说:“我也给你带吃的了,你张开嘴,我喂给你。”
余庆张开嘴,嫦娥把一个东西塞了进去。他咬了几下吞了下去,说:“好像是玉珠的那盘糕点呢。”
“哟,你对玉珠的味道还记忆犹新呢!”
“难道不是吗?你什么时候拿的,一直攥在手上吗?”
“趁你们没注意时拿的,我藏在右边的脚板底下。”
余庆骂道:“娘子,你比尧丹还坏,把给我吃的东西踩在脚底下!”
(本章完)
第37章 倾国倾城
第37章 倾国倾城
余庆和嫦娥她们耍嘴皮子,说到底还是为了打发令人窒息的黑暗。他不知道这种处境还会持续多久。他真想马上找到那个困住他的人,和他来一个殊死的搏斗。
敌人有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会是龟人跨界惩戒他们吗?不像。毕竟这里是抚平的地盘。如果是龟人追上他们了,顶多是把他们抓回去,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最大的可能是抚平的人出的手。可他对抚平一无所知,和他们也没有什么过节,他们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难道说那朵乌云是他们的某个禁忌,是自己强闯惹的祸?
余庆的心态慢慢变了,他有些沉不住气了,出现了克制不住的焦虑。
他让尧丹用匕首把车门撬开,但尧丹折腾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
嫦娥说:“反正我们有两台车,要不我把这台车的玻璃砸了?”
余庆恨恨地说:“死劲砸!”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无论是他的匕首还是嫦娥的光刀,都对这车的所谓玻璃也无可奈何。
他哪里想得到这车的结实程度如此恐怖,即使以每小时五百公里去撞击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它也不会有一个零件破损。
这可不好办了。如果这是一个自动装置把他们捕获了,他们不想办法自己出去,有可能十年半个月脱不了困。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这是下雨了吗?余庆说:“你们听听,我觉得外面下雨了。”
嫦娥趴在车窗上听了听,回答道:“是下雨了。”
尧丹把脸贴到前面的风挡玻璃上,喊道:“相公,是下雨了,可没有雨滴在玻璃上啊?”
余庆沉吟了片刻,说:“这表明我们并不是被乌云困住了,而是被困在某个空间里。雨是在这个空间的外面下。”
“官人,乌云里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空间呢?这太奇怪了。”
余庆叹道:“我更不知道了。天要亡我,所以在这里做了个牢笼等着我呗。”
在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交谈之间,外面似乎开始出现一丝丝光亮了。也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竟然可以朦朦胧胧看见彼此的脸了。
“天亮了!”尧丹喊道。
嫦娥笑道:“天早亮了。这是雨后乌云渐渐消失了,光线透进来了。看来这个空间是透明的!”
余庆盯着前面看了半天,隐约看到雨水顺着前方的立面往下滑落的痕迹。他点点头说:“不错,前面就是一堵透明的壁!二妹一定是死死顶着它,让自己熄火了。”
“相公,那怎么样让二妹重新启动呀?”
“我也不知道,都还来不及吃透操作它的全部技能。”
这时外面越来越亮了,雨也慢慢停了。通过雨水残留的痕迹,他们终于知道自己是困在什么地方了。
原来整个抚平的上空被一个巨大的圆锥体罩着,在圆锥体的下面是一条宽约五米的环形水沟,水正顺着那条沟向某个地方流去呢。而他们的车,车头正倾斜顶在锥面上,车尾搁在沟槽上。
这时车里的故障灯也突然全消失了。余庆疑惑地问:“二妹,你已经重启了吗?”
二妹答道:“是的,主人,我正在待命。”
“昨天,不,应该说是前天,你为什么不重启呢?”
“主人,我熄火后只能由你们的指纹或面部识别才能重启,你没给我指纹,也没有光线让我识别到你,所以无法重启。”
“还真麻烦!”
“不麻烦,主人。通常情况下我永远处于待命状态,不用熄火。”
“好,不用啰嗦。你现在重新起飞,不要再撞到这个透明的锥体上了。你在这条环形沟槽外面几米的距离,绕着它飞两圈,我看看这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是的,主人,请坐好了。”
二妹抱着锥体转了两圈。
余庆此刻才明白这个锥体的作用了。整个抚平也是被一条环形的护城河环绕着,它和天上这个锥体下面那条环形水沟是相对应的。
抚平上空的雨水被聚集在环形水沟里,从四根透明管道放进护城河里去。这是想干什么?
“好大的手笔!”余庆说。
“二妹,飞低一点,从锥体的下方飞进抚平去…不,不,等等…等等。还是找一边地面的路,先落到地面上去。”
“相公,为什么不直接飞进去?”
“小傻瓜,这里既然有护城河,说明抚平的人把城里和城外隔离开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手,阻止从空中随便闯入的家伙?”
“相公,你们人类的弯弯绕绕就是多。”
这时,二妹停在护城河外面的一条道路上,前面不远处便是一条跨河大桥,从桥上驶过便进入抚平了。
一眼看上去桥上并没有阻隔,也看不到有人或者类人姝之类的在值守。想来应该可以自由通行。
余庆朝后面三妹中的妲己她们挥了挥手,让二妹从桥上驶进抚平去。一切都很顺利,二妹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进了抚平。
可这时嫦娥喊道:“官人,妲己她们的车被拦在桥头了。”
余庆连忙让二妹停下来,自己去查看究竟。果然,三妹被阻挡在桥那边了。“这是为什么?我的车没拦,为什么偏偏拦她们的车?”余庆有些困惑。
但这里你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因为这是一个自动识别装置,只有规则和条件,没有情感和理由。余庆示意妲己她们下车走过来,结果妲己被一个物体打回去了。
余庆站在那儿想了一下,径直从桥上走回去,来到三妹旁边,让妲己她们挤在一个座位上,自己坐在另一个座位上。他吩咐三妹道:“从桥上开进去!”
此时阻挡三妹的障碍已然消失不见了,它缓缓驶过桥面,进入了抚平。余庆笑道:“真是脱了裤子放屁。”
余庆回到二妹车里坐下时,嫦娥问:“怎么,那玩意儿只认你?”
余庆调侃道:“我刚才过桥时扭了一下屁股,那玩意儿错把它当成脸了,见面子这么大,只好让我进来了。”
尧丹说:“相公又胡说八道,这里也许只准人进出而已。”
余庆说:“你们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桥上有个基因检测的东西,像龟人那样达不到人类标准的物类不许进入抚平?”
嫦娥说:“我看八成是这样。现在地球上的人类看来撕裂得很严重,不然龟人也不会那么急切地要你为他们正命名了。”
余庆点点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抚平的人不是个怪物,他们很看重人类基因的纯洁性。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猜测。既然已经来到了抚平,走走看看总是少不了的。如果情况乐观,就多玩两天,若发现苗头不对,再溜之大吉也不迟。
车子驶进抚平后不久,余庆便认定这里的情况“非常乐观”,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标准的人类美女从他眼前走过去,进了一栋大楼。
尧丹甚是夸张地喊道:“是真人类,百分之九十二的纯粹人类基因!”
嫦娥则自言自语道:“多么漂亮啊,官人又有难了。”
余庆扑噗一笑道:“什么叫我又有难了?你们也很漂亮嘛,也没见我晕头转向了。”
尧丹说:“我赞成嫦娥的说法。这回可是个人类的大美女,相公不为她发狂才怪呢。莫准我们也有难了,相公再也没眼睛看我们了。”
“让二妹找个旅馆,我们住一晚,如何?”余庆问。
“那是肯定的了。相公舍得走吗?”
“官人,我现在都开始担心你不去第二乐园了,想定居在抚平呢。”
“又跟我耍嘴皮子是吧?二妹,去这里最好的旅馆!”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栋大楼前。
这是抚平最好的一家旅馆。不过看起来旅客也不多,倒是有不少类人姝服务员。他们被引到电梯边,房间在十楼的豪华套间。
不过嫦娥她们被服务员拦在电梯外,她说:“这是人类专用的,你们请走另外一个电梯。”
余庆示意嫦娥她们入乡随俗,到房间再会合。
他一个人乘坐电梯上行,在四楼的时候停了一下,竟然上来了一位绝世大美女。她看到余庆时怔了一下,点头道:“你好!”
余庆感觉自己被电到了,结结巴巴说:“你…好…”
这时他有一肚子话想说,可电梯突然又停了,大美女轻快地走出了电梯。很快,电梯接着朝十楼上升。
电梯到了十楼后,门刚一打开,便看到嫦娥和尧丹站在外面候着呢。她们见余庆还傻傻的站在电梯里一动不动,便伸手进去把他拉了出来。她们一左一右把他拥进了房间。
余庆魔怔了似的,叹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尧丹笑道:“相公,还在想呢,我们休息一下就去找她。”
“她就在楼下…”
嫦娥摸了摸余庆的脑袋,笑道:“没发烧呀。她明明去我们路过的那栋大楼里,才一会儿功夫,她怎么可能就在我们楼下了?”
“真的,我刚才在电梯里碰到她了。”
“相公,你没看错吧?难道她是故意飞过来让你遇见她的?”
“我真的觉得像是一个人,这样漂亮的女人不可能有第二个…”
嫦娥问:“那你说她在楼下哪里,我非要去会一会她不可。”
“楼下…六楼或七楼…下的电梯。”
嫦娥说了声我去看看便走了。
尧丹在房间里发现了合成食物和水,惊喜地喊道:“相公,快过来用一点,你又有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余庆全然没有了过去见到食物的那种激情,只是机械地接过尧丹递过来的东西往嘴里塞。后来尧丹递给他一杯水,他竟也想把杯子塞到口里去。
“水,那是水!”
余庆听到尧丹的大叫声,才没把杯子硬往嘴里送,一口将水灌了下去。
尧丹在余庆后背拍了拍,说:“别呛着了。我们不急,嫦娥不是下去帮你找她去了吗。”
余庆抓住尧丹的手说:“你们不会吃醋吧?可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尧丹说:“我们行为适当性的第三条就是不能和人类争宠,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找到她…哎呦,相公,你快到窗子这边来,快!”
余庆懒洋洋地说:“什么呀,我不感兴趣。”
“是她!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大美女!”
余庆一听,几乎扑了过去,把脸死死贴在玻璃上,朝楼下看去,骂道:“尧丹,你又作弄我,在哪儿呢?”
“相公,不是在楼上,就在对面那栋楼的阳台上啊!”
余庆抬头一看,心里怦怦乱跳。可不就是吗,她正站在对面二十几米的阳台上望着天呢。
余庆急匆匆想拉开窗子,但这时她离开阳台回屋里去了。余庆狠狠砸了一下窗子,骂道:“什么垃圾东西!”
这时嫦娥跑了进来,喊道:“官人,我看到她了!”
尧丹说:“我们也看到她了,刚刚进屋了。”
嫦娥不解地说:“什么叫刚刚进屋了?她明明在7楼的游泳池里玩水呀!”
尧丹叫道:“是吗?这么说不可能是同一个美女呀。相公,刚才对面那个美女和你电梯里碰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余庆说:“绝对是同一个人!或者她们是双胞胎?”
“那么说的话,应该是四胞胎才对呢。”尧丹嘀咕道。
嫦娥笑嘻嘻抱着余庆的脑袋说:“怎么样,官人,我说你有难吧?一个都能要了你的魂,这一下来了四个,你这小命怕是也不保了。”
尧丹怒道:“你就别逗相公了,你不是说有一个在7楼游泳池吗,快带相公去看看才是,不然他真的变傻了!”
“对对对!”
嫦娥和尧丹一左一右托着余庆就往7楼跑去,唯恐晚了一秒钟又见不到他的心尖上的人了。
时间刚刚好,他们才赶到游泳池边时,那个让余庆失魂落魄的大美人正从泳池里走出来。
她一身泳装,那优美的身材和完美的曲线,还有那无与伦比的容颜,让余庆都说不了话了。
可她并没有留给余庆时间,见有人来,早已消失在另一扇门里不见了。
等余庆回过神来看不到人,他一下急了,对嫦娥和尧丹喊道:“我要你们把她抓回来!”
(本章完)
第38章 千人一面
第38章 千人一面
嫦娥她们哪敢听从余庆去抓人的命令。她们从设计的时候就被屏蔽了对人进行主动攻击的行为。
谁知这时余庆竟号啕大哭起来,唬得嫦娥和尧丹抬起他就往十楼房间里跑去。
余庆躺在床上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但他明白自己患上单相思病了。
不过他不自觉地还在向嫦娥她们掩饰自己的内心世界。他故作轻松地说:“没事,我没事。刚才突然想起过去的事了。”
嫦娥小心翼翼地说:“官人,你坐电梯时是在哪一层碰到那个人的?我想她应该在那一层。”
“应该是4楼吧。”
“那我去4楼找找看。”
余庆想了一下,说:“她如果待在房间里,你是找不到她的。要不你这么办…”
他凑在嫦娥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嫦娥点点头,走了。这时尧丹不高兴地说:“相公,你和嫦娥说什么,连我也不能知道了吗?”
余庆笑道:“我让她去4楼找你。”
尧丹不解地说:“我不是在这儿吗,你脑子发烧了吧,相公?”
“我知道你在这儿,可别人不知道你在这儿啊。我让嫦娥去4楼一间间敲门去找你,总有一间是她出来开门吧?”
“我明白了。相公,你真狡猾。”
“狡猾这词用词不当啊,应该说你相公我聪明。”
“人家要是不睬你,死活不开门呢?”
“那也好办,我不是让嫦娥一边骂你,一边把门割了…”
“看人家不找你麻烦才怪呢!”
“就怕她不找我呀。”
不过最后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嫦娥回到房间说:“官人,她住在414房间呢。”
“她开门还算干脆吧?”
“干脆得很,我轻轻敲了两下,她便把门打开了。只是她回答了一句话,让我很尴尬。”
“什么话能让你尴尬了?”
“她笑着说,‘去告诉你后面那个白痴不要胡思乱想’。”
余庆不好意思地说:“她看出了我的意图。我就不信那个邪了!”
嫦娥和尧丹面面相觑,彼此电语道:“我们这位中邪了,不要再刺激他了。”
于是她们殷勤地给他揉肩捏背,哄他先睡下来休息,等养足了精神,来日再直接去泳池堵她。
余庆想想也只好如此了。她住在这里,应该就是来游泳的,去那里碰上她的机会很大。
那天晚上余庆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第二天一大早,他穿着睡衣便一个人蹑手蹑脚去了4楼。此时泳池里空无一人,他把睡衣脱了,跳进池里心不在焉扑腾了两下。
谁知这一等便是三四个小时,除了他自己连个人影也没见着。他的身子都泡脱皮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这中间嫦娥她们倒是来过,被他给骂回去了。
后来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想起身去躺一下,发现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扑通一声又栽进水里去了。
此时他的手也不得劲,呛了几口洗澡水,慌乱里在水中瞎挣扎。这时他十分担心自己竟窝窝囊囊淹死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仰过身体浮住,他不停地咳嗽起来。幸亏他感觉到尧丹冲过来救她了,轻轻把他的后背托了起来。他连忙伸出双手把自己吊在她的脖子上。
他刚想说“你怎么才来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抱着的竟然是魂牵梦萦的那个美女,便将错就错,顺势昏倒在她的怀里。
其实他这个时候还是有几分清醒,但是他更想醉倒在那让人发软的体温和香香的呼吸里。这种体验他从来没有经历过。
他感觉自己被抱上泳池了,放在一个什么地方,然后自己的手正被掰开。他哪里肯松开,这天赐良机绝对不能放手,因此他的双手用吃奶的劲死死箍住对方的脖子。
也许是疲惫不堪的缘故,没过多久,他竟在对方怀里呼呼大睡了。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吊在人家脖子上,这时也不好继续下去,只能语无伦次地说:“我…不…对不起…这样…怎么…”
美女顺势把他推到一边坐着,嗔怒道:“你真够无赖的!我一下午的时间都让你耽误了!”
余庆手足无措地说:“是是是,我…我…我…”
美女咄咄逼人地说:“喂,没必要心跳那么快吧?再快一点小心爆了。你谁呀?抚平可有些年头没有出现过如此低级的…男生。”
余庆谦卑地说:“我叫余庆,来自第一乐园,路过这里。昨天…看见…太迷人了…”
“什么?昨天看到谁太迷人了?”
“看到…你…”
“看到我?你见鬼了吧?我今天才过来,你在哪里见到我了?会不会聊天?”
余庆疑惑地问:“不是你吗,难道是你…妹妹?”
美女听了,恍然大悟,笑道:“有趣。你昨天没少分泌多巴胺吧?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第一乐园的人为什么那么古板…原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请问你叫什么?”
“叫我姑射好了。我的意思很明白,你们应该与时俱进,不要抱残守缺。原生态人类的那种转瞬即逝的恩恩爱爱有何意义?”
余庆胆子慢慢大了起来,辩解道:“肯定有意义…反正我特想…和你说话…”
姑射挑逗道:“是不是还想抓住我的手,然后像只猴子一样…”
余庆一把拉过姑射的手,激动地说:“我就想这样。我才不管猴子是什么样的!”
姑射眨巴眨巴眼睛,说:“有趣!我的手竟然比什么开关都管用,瞧你多巴胺的龙头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响了!”
她还用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笑道:“这样是不是更激动了。”
余庆见姑射一心只想嘲弄自己,壮着胆子便揽过她的头,狠狠亲了她一下。
姑射勃然大怒,抽了他一巴掌。余庆闪了一下,耳朵还是被重重打了一下。
姑射瞪了余庆一眼,说:“恶心死了!猴子都不知道什么叫脏!”
说完姑射起身便走了,留下余庆一个人在那里懊丧极了。
刚才他正和姑射正在交谈时,嫦娥和尧丹见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去,便来到泳池来找他,见他已经和意中人搭上腔了,便放心地玩自己的去了。这一刻,她们自然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余庆机械地披上睡衣,便去4楼寻找姑射,一来为自己的鲁莽道歉,再者还可以和她待在一起好好聊聊。
说来也巧,4楼的那个美女刚出门,正准备离开呢。她当然不是姑射,见走廊突然冒出个披睡衣的男生,既诧异又厌恶,便侧身让余庆快点走过去。
余庆却以为她就是姑射,走上前去便抓住她的手,说:“刚才是我错了,请你别这么走了,好吗?”
那美女不知缘由,推开他道:“抚平什么时候把疯子都放进来了?你给我滚一边去!”
余庆哪里肯放她离开,不管不顾就从后面去抓她的衣服。这下可惹大祸了,竟一下将她的裙子拉了下来。
那美女急了,拍拍就甩了他两耳光,还把他拎了起来,拖到楼梯口扔了下去。
余庆摔了个鼻青脸肿,没有断胳膊断腿已是万幸了。他顺着楼梯往上爬,总算爬到了电梯门口,够直了手按了上升键。
一会儿电梯门打开,赫然看到里面又站着一个姑射。余庆本能地护住头,说:“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你…”
谁知这个姑射还算热心,走出电梯间:“这是怎么回事?你去几楼,需要我帮忙吗?”
不过在余庆抬头的一瞬间,她还是愣了一下,脱口说道:“这里怎么有累赘…”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问:“摔跤了?”
余庆答非所问,说:“姑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美女摇摇头说:“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姑射,我是倩女…”
“怎么长得都一样啊!”
叫倩女的美女点了点头,笑道:“我明白了,你可能认错人了。抚平的居民在一般人看来都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微小的差别你们是分辨不出来的。你住几楼?看你这样子恐怕伤得不轻。”
“我住十楼4a房间…”
“那我送你回去吧。能冒昧问一下吗,我刚才扫描了你一下,竟然是一个百分之百原生人类,你从哪里来?”
“原生态人类第一乐园。”
“原来如此,真是难得。不过我必须告诉你,现在的世界已经和一百多年前完全不同了,你可能适应不了现在的环境…”
“那个姑射…”
“我真的并不认识姑射,你找她,是吗?奇怪,你们会有什么纠葛,我们抚平的人从来不和累赘,也就是男生有什么牵扯。”
“我…一时冲动亲了她一下…”
倩女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她把你打成了猪头了。谁让你在抚平觊觎美色了。男生在我们这里被认为是最脏的废物,大家戏称累赘,你居然还这么大胆!”
余庆愤怒地说:“荒唐!没有累赘,你们难道是石头缝里长出来的吗?”
倩女说:“我们不是石头缝里长出来的,但的的确确是玻璃瓶里长出来的呀!”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们抚平的人全部都是当年号称千年一遇的最美女孩瑶姬的克隆体。现在都有接近一万人呢。”
“最美女孩克隆的?那也不应该不要男生…”
倩女正色道:“我劝你赶快打消那些低级趣味的念头!我们抚平女孩都…都不需要男生。”
余庆嘟囔道:“一个正常的人都没有吗?”
倩女摇了摇头,说:“是你不正常。为了长寿,我们有些多余的器官是没有的,有些换成了精密制造的…你能懂吗?”
余庆惊呼道:“不是…真正的女人?”
“你放屁!活该挨揍的累赘!”
倩女说完生气地一个人坐电梯走了。余庆再一次按下电梯上升开关,这回他勉强站了起来。
他垂头丧气回到房间时,见他一身伤痕,嫦娥和尧丹大吃一惊。
她们面面相觑,不敢问他如何受伤的。
尧丹电语嫦娥问:“相公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头的事,被那个美女揍了一顿啊?”
嫦娥电语道:“官人刚才不是和那人聊得很开心的吗?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尧丹:“很难说,我看相公被那美女迷昏头了…。”
嫦娥:“弄不好他又不去第二乐园了。抚平真是个美人窝。”
余庆见她们在那里暗中交流,把没处发泄的怒气全向她们泼去,大骂道:“嘀嘀咕咕什么,都是些累赘!我看也要把你们的嘴都割掉,完全是些多余的器官嘛,留着也无益!”
尧丹调皮地问:“舌头也割吗?”
余庆说:“留着干吗。猪舌头还能烤着吃,你那个只能当刷子用。”
嫦娥笑道:“官人,我的还是留着吧,不然说话都卷不了音,只能叫你‘番人’,叫不了‘官人’。”
余庆示意嫦娥和尧丹过去,左手搂着嫦娥,右手搂着尧丹,说:“你们好好安慰安慰我这颗破碎的心。”
“官人,不太顺是吗?”
“相公,你这…伤…怎么弄的?”
余庆说:“不提,不提。我想现在就离开这里,你们去和妲己她们说一下。”
嫦娥说:“可能还得等一等呢。芙蓉刚才过来说,去外面给你多买些食物之类的东西…”
尧丹说:“妲己也一起去了。”
余庆说:“不买了,马上把她们找回来!”
嫦娥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官人,再等等不行吗?路上不能没有食物啊,对吧?”
尧丹说:“要不我们先给相公清理一下伤口吧。也不能披着件睡衣就上路吧,路上也许热着呢。”
余庆叹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还是明天一大早走吧。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地方我是不想多待一分钟了!”
嫦娥和尧丹忍不住又在私底下用电语交流,她们猜测余庆可能被那个美女伤害太深了。
尧丹甚至担心余庆走到一半又后悔了,吵着又往回跑呢?
嫦娥则认为恰恰相反,余庆可能疯了似的赶路,恨不得明天一天就离这里十万八千里。
(本章完)
第39章 多巴胺之难
第39章 多巴胺之难
余庆计划第二天离开抚平的打算很快破灭了。
他们刚刚收拾好行囊,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只等明天天一亮便出发,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的是八个虎头形状的机器人,它们用非常机械的语音说:“余先生,由于你的骚扰行为已经触犯了抚平的法律规定,我们奉命将你拘捕,择日宣判你的罪状。”
余庆很是惊讶,不解地问:“我骚扰谁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不起,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没有解释权。”
嫦娥和尧丹听了大怒,抬手便要大开杀戒。但余庆立马示意她们收手,毕竟这里是它们的地盘,真干起来肯定讨不到什么便宜。
余庆有些后悔在抚平逗留。他大体猜到所谓的骚扰,也许就是错把那几个不男不女的假女人当成美女搭讪了。但他也很好奇,拘捕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居然也很想体验一下。
于是他说:“那好吧,我听你们的。你们打算怎么样拘捕我?”
“请跟我们走就是了。”
尧丹忙说:“相公,不行,这太危险了!”
余庆说:“你们别管了,待在房间里别动,等我回来就是了。”
那八个虎形人夹着余庆上了顶楼,把他塞进停在上面的车里,扬长而去。
车在空中飞行,余庆心中开始慌神了。他不知道它们要把他带到何处去,也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还有,这些天以来,他对嫦娥她们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依赖,突然让他独自面对危局,他真的已经很不适应了。
他身边坐着的那个虎形人,一动不动,无论余庆问它什么,半个字的回答也没有,现场笼罩在沉默压抑的氛围之中。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他被带到一个豪奢的套间里。八个虎形人悄无声息地走了,他孤零零站在房中间,四处打量着这个拘禁他的地方。
从陈设来说,这里可能比他旅馆的那个房间还豪华,而且面积更大。这更让他有些疑惑不解了,拘禁人的地方竟然比外面的住宿条件还要好。
但他现在没有心情鉴赏这里的任何东西。他现在只想快点有个了局,抚平的人到底想要怎么样惩治他。就算他无意中冒犯了谁,也不至于是死罪吧。
定罪之前,总得让自己辩解几句吧?整个抚平的人都是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太逆天了,你让一个外乡人如何能够分辨出彼此来?
而且,自己要是知道她们都是些没有性别的架子,肯定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话也只能心里想一想,千万不能说出来激怒她们。
事实上他也只能想一想,他被晾在房间里一整夜,根本没有人来搭理他。这也许是她们的策略之一,先把他的锐气磨平再说。
他觉得自己不能上当了,也应该若无其事一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
还别说,摆在房间里的食物和水都不赖,他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了一通。然后他打了个饱嗝,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他的确也是困极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此时,他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出现。她们这样把自己关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意义呢?还有会关多久呢?
他心里反复叮嘱自己千万不要乱了方寸。但是无聊确实会摧毁一个人的心智,所以得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或者找什么事情消遣一下。
他想,这里的设施也许和旅馆的差不多,此时静静看看抚平的风景也不错,便吩咐道:“打开窗帘。”
但当窗帘打开后,余庆吓了一大跳。透过窗子,他看到的不是抚平的风景,而是五只一米多高的玻璃管子,里面正长着五个尚未完全成形的人体!
余庆的心砰砰乱跳,担心自己会不会也被塞进那些管子里去。把他拘禁在这个貌似实验室的隔壁,这本身就是个不好的兆头。
这时一个和姑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过来,向他挥了挥手,笑着说:“你的心真大,终于醒了。我马上过来。”
当那人走进他的房间时,他感觉自己紧张极了。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们抚平的人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了。不过我告诉你,区别我们到底是谁的一个简单窍门。你看我的耳环,这在抚平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就是你见过的姑射。”
“姑射?谁知道是不是呢,害得我被关到这里来了。”
“你认为这是在拘禁你,是吗?的确抚平有人告发了你,要拘禁你几天,不过我把你保出来了,安排在我的房间里。怎么,你还不满意,是吗?”
余庆听姑射这么一说,心里一下轻松了不少。尽管他现在已经知道姑射虽然长得美若天仙,但并非女儿之身,但还是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他不解地问:“你既然保我出来,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回旅馆?”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我?能帮你什么?”
“我想做一个研究…”
余庆一听十分紧张,忙说:“你可别乱来,我没有一个器官是多余的,也不稀罕长命百岁,我不愿意…”
“瞧把你紧张的。我又不要你的什么器官来研究。我只是想你为我多分泌一点多巴胺,我用来研究促进我们愉悦的传导机理…”
余庆说:“分泌不了!那是我想分泌就能分泌的东西吗?我现在什么激情都没有了,眼泪倒是可以挤出几滴来。”
姑射笑盈盈地说:“别急,慢慢来嘛。我又没有逼你。要不,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的产房。”
余庆吓得连连摆手,说:“我怎么能参观生孩子的地方…”
姑射笑道:“我们哪里有什么生孩子的事,我是说克隆下一代的地方。”
余庆还是直摇头。
显然,姑射想制造一些轻松的氛围,她轻轻牵起余庆的手,问:“那你想怎样才能开心一点?”
“很简单,你给我变成个真正的女人。”
“没办法如你所愿。我们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保证优良的基因不会一代代衰竭,懂吗?”
“不懂。宁做一个有缺点的人,不做一具完美的躯壳。”
“你心目中那个充满七情六欲,朝生暮死的人有何意义?”
“一块天长地久的石头,有没有它又有何意义?”
两个拌了半天的嘴,谁也不能说服谁。
这时,姑射突然轻声哭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被克隆出来的呀。”
余庆发现她哭得梨带雨的时候,那样子太令人爱怜了。这时姑射轻轻从后面抱住余庆,说:“你带我走吧,听说长林有个高明的医院,那里可以把我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余庆忙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姑射一边感激地说“嗯”,一边不停地亲吻余庆的脸颊。余庆顿时血气上涌,捧着姑射的头如获至宝一样,亲个不停。
正当余庆的手开始酸软的时候,姑射用手在他鼻子上轻轻一抹,他便似条一样歪了下去,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
姑射立即行动,把他背到隔壁去,开始从余庆的体内抽取血液分离出她所需要的多巴胺。待一切完成后,她又把余庆背回了房间,让他苏醒过来。
余庆此时还沉浸在愉悦之中,尽管已经浑身乏力,但他还是抓住姑射的手不肯松开。姑射又一次诱导他作更多的幻想,直到他晕厥了过去,再把他背过去提取多巴胺。
这样折腾了大半夜,姑射唯恐余庆再醒来又继续纠缠不清,干脆把他送回了旅馆,免得他给自己找麻烦。
嫦娥她们原本在旅馆坐立不安,见余庆全须全尾送回来了,自然开心不已。但她们很快发现余庆有点不对劲,整个身体似乎没有骨头一样软的。
“她们把相公怎么了?”尧丹焦急地问。
“官人萎靡不振,很可能是太劳累了。”
尧丹听了气哼哼地说:“我们担心死了,他在外面可真潇洒,真是辛苦他老人家了。”
“我看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你看,他手上有好几个大针孔!”
尧丹忙抓起余庆的手看了一下,骂道:“抚平的人好阴险啊,一个个长得如似玉的,可都是些丑恶的嘴脸。”
说完,她便要出去闹腾一番。嫦娥忙拉住她说:“你冷静一点,官人还躺在这里,可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你说是吧?”
尧丹沉吟了一会儿,说:“你说的也对。妲己她们都待在车上也很无聊,你在这里守着相公,我下去和她们说说话。”
临走时,她顺手揩了揩余庆不停呶着的嘴。
来到车前,妲己忙问:“你怎么这时候下来了?亲爱的准备走了吗?”
尧丹说:“芙蓉她们和二郎呢?”
“她们都在休眠。要唤醒她们吗?”
“只唤醒二郎就可以了,我要去给相公取点东西。要不,你也陪我去走一趟如何?”
“好啊。待在这里闷死了。”
二郎被唤醒后,尧丹摸了摸它的头,让它闻了闻自己的手,说:“带我们去找到那个地方。”
此时街上空荡荡的,二郎在前,尧丹和妲己在后,像贼似的向远方疾行而去。不一会来到一个地方,二郎围着门转了几圈。
尧丹拍了拍二郎的头,让它坐在那里别动。
妲己轻声问:“我们要干什么?亲爱的东西放在哪里?”
“实话告诉你吧,这里面的人把相公害得有气无力的,我们是来这里整一整她的…”
“你疯啦?我们是不允许进攻和伤害人类的。”
“也没有说我们不能和坏人捣鼓捣鼓吧?”
“确实没这么说过。”
尧丹发现这里的门窗都没有缝隙,要想窥视屋里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于是她在妲己的耳边说了几句,妲己点了点头,带着二郎骂骂咧咧从门前走来走去。
不一会门打开了,姑射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站在门口喊道:“真是咄咄怪事,我们抚平几十年也没有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大半夜还在人家门前吵吵嚷嚷的叫唤!”
妲己没好气地说:“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姑射“噫”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从门里走了出来,说:“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放肆…”
当她发现只不过是个类人姝,惊讶地说:“现在连这么个玩意儿也可以这样对人类说话了吗?再不滚远点,看我怎么收拾你!”
趁她离开之机,尧丹顺势从她身后溜进了屋里。
尧丹心想,这个小瓶子也许是她很重要的东西,便拿起来看了看,将里面的液体一股脑儿倒进了五个大玻璃管子中间的一个里面。
然后,尧丹随手把桌子上不知什么液体重新灌到小瓶子里去,再把它放回原处,不声不响退了出去。
尧丹悄悄溜到了妲己后面,说:“搞定了,我们撤吧。”
很快她们又回到了车前。妲己说:“我也要进房间去看看亲爱的是个什么情况。”
尧丹摇了摇手说:“这地方怪着呢,你和二郎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进去吗?”
“应该是这样,因为你们还没有进入登记系统里面。”
妲己不快地说:“知道了,不进就不进呗。”
尧丹得意洋洋回到了房间。嫦娥见她如此高兴,问:“官人都还在沉睡中,你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尧丹笑着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嫦娥,原本希望她和自己一样也痛快一下,谁知嫦娥听了脸色凝重地说:“尧丹,说不定我们又闯大祸了,你也太随心所欲了!”
尧丹突然也意识到这可能会给相公带来麻烦,忙说:“反正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看这样吧,我们马上带官人一起离开抚平。我只怕多待一分钟便招来意想不到的祸事。”
其实她们的行李早收拾好了。尧丹背上余庆,嫦娥背着行李,直接走楼梯奔停车的地方而去。
(本章完)
第40章 隐秘潜行
第40章 隐秘潜行
嫦娥带着余庆及时离开抚平,是她最正确的一次决定。
假如她们再晚十五分钟,可能永远也离不开这里了。
离开抚平她们只了大约八分钟,然后她们的汽车高速向长林飞行。
在她们飞离抚平约五分钟之后,这里发生了一件惊天的大事。
话说姑射当时回到实验室后,她并没有意识到那个小瓶子里的多巴胺已经被调包了,犹豫了十来分钟以后,决定在自己身上测试一下它的效果。
当她把液体注入自己的体里后,正想着会发生什么样的愉悦体验,却迎来的浑身刺骨的疼痛。她很快意识到这不对劲,因为这个液体正在溶解她的一些身体组织。
她们常用一种溶解剂消除需要舍弃的器官,对此有着充分的了解。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弄混了瓶子,便调看了现场的影像记录,这一看不打紧,竟发现了尧丹调包的全过程。
尽管她注射的剂量不大,但已经带来了不可逆的可怕后果,她的身体和脸部一些地方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塌陷和萎缩,外形已经变得丑陋不堪。
她立即呼救并上报了尧丹的恶行。
抚平的防卫系统全面启动,但发现尧丹她们已经悉数逃离了。
因为嫦娥她们不熟悉抚平的内部路况,离开时沿着从马落来时的路线出的城,让抚平的人误以为她们是向马落逃走的。
因此抚平的人一路向马落追击她们,而她们正向长林高速飞行,结果是越追越远,永远也追不上了。
却说天亮以后,嫦娥她们也不敢飞行了,落在抚平和长林之间的某个位置潜伏了下来。
因为此时余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而马落和抚平的经历已经让她们心有余悸,她们归纳出来的最好措施就是暂时哪里也不去。
由于一路以来险象环生,她们已经变得草木皆兵。
现在她们隐藏在密林中的一处空地里的一块大石头上。
她们甚至不敢让汽车把飞行的翅膀收起来,以便及时逃之夭夭。
她们就这样坐在车里,只等余庆醒来,再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但她们的推理系统已经认定去第二乐园毫无意义。这是因为她们并不了解抚平的人并非完整的人类,还将其认定为90%以上原生态人类。
在她们看来,抚平的人都不能友善对待余庆,那么第二乐园的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此现在去第二乐园等于自讨没趣。当然,最后去与不去,还得余庆来决定。
然而余庆此时依然还沉迷在与姑射的快乐互动的幻境之中。
他在继续消耗自己的能量以维持这种虚拟的幸福。
嫦娥观察到余庆正在滑向无法自拔的意识泥潭里。
“我们必须弄醒官人,否则他会疯掉的。”
“可我们怎样才能弄醒他呀,相公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似的。”
“无论什么方法,掐他,抽他,摇他,甚至刺他都行,一定要让他清醒过来!”
嫦娥和尧丹一个弄头,一个掐脚,她们不间断地刺激着余庆的神经,最后像拍皮球一样不停抽打他,这才让他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依然还陶醉在美梦之中,见嫦娥和尧丹正在虐待他,还认为她们是在发泄心中的妒忌呢,忙说:“你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我就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吗?”
嫦娥见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说:“你喜欢谁呀?她可是一条害死人不偿命的美女蛇啊。”
“胡说八道!我带她去长林找医生…”
“找医生?相公,我看是你得找医生了。她昨晚在你身上抽东西,差点把你害死了!”
余庆猛然一惊,这才记起姑射要他帮忙的事。
这时尧丹还拉起他的手,指着上面针孔说:“看到这个了吧?你被她卖了还帮着她数钱呢!”
余庆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有气无力地说:“我饿了。”
嫦娥赶忙递给他早已准备好的食物和水。
他一边吃,一边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官人,在抚平和长林之间,大约离长林两百里的某个地方。”
自己被人给骗了,这当然是十分丢脸的事,因此他半句都不想问她们是如何到这里的,只是说:“歇会儿我们走。”
“相公,还要坚持去第二乐园吗,我们…”
“不去第二乐园,哪里是我们的安身之所?外面的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们的天下了。有没有直达第二乐园的途径?”
嫦娥说:“我们需要沿途补给,没法不在一些地方短暂停留。”
“说实话,外面的世界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尧丹突然说:“相公,要不我们还是回第一乐园吧。那里好歹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
“这样的话,我们一路上的苦算是白吃了。再说,现在回第一乐园比去第二乐园还远,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呢。”
这时,妲己她们已经从车上走了下来,跑过来敲余庆的车窗。
余庆让二妹打开车窗,问:“什么事?”
妲己说:“也没什么事,我们…一直待在车上,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呀?”
余庆笑道:“你是想说,应该轮到你们坐在我的车上了,对吧?”
“我…不知道呀,亲爱的说了算。”
嫦娥捅了捅尧丹说:“老大要我们去坐三妹了,走吧。”
尧丹一边下车,一边嘟囔道:“干事不积极,这个倒是念念不忘。”
余庆心里稍微有点不快,因为嫦娥和尧丹的自主意识要强一些,遇到危险可以帮助处理更多的事情,而妲己她们更偏向服务这方面的事情。
因此他又把嫦娥和尧丹叫住了,要她们留一个在自己车上,以便应对复杂的情况。
但他不知道留谁才好,便示意妲己来定夺。
妲己说:“那个车也要一个主事的,让嫦娥去吧。”
于是妲己和嫦娥交换了一个位置。
余庆吃饱喝足后,叹道:“还是你们好,充满电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可我又要出恭了。”
尧丹笑道:“该出就出呗。不过这里危险,你千万别离开这块大石头,我们把脸转过去,你还是就地解决吧。”
余庆本来也害怕走远了,又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真的就在两辆车的后面就地解决。
完事后,他本想扯些石头边的青苔把自己擦干净,可扯了半天也没有扯下来。再仔细一打量时,吓得提起裤子就跑。一边跑,他还一边喊道:“走,走,走…”
众人不知缘由,等余庆上车后,连忙起飞,朝长林方向飞去。
这时,尧丹才不解地问:“相公,刚才又看到什么东西了吧?”
余庆说:“他奶奶的,我去扯那青苔,谁知道它竟是一个大怪物的皮。这个地球都被他们搞砸了,再也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生存了。”
“相公,我们怎么没发现呀,它有多大?”
“多大?整个青苔都是它。我想它是等待时机把我们全吞了。”
忽然,妲己在车里嗅了嗅,说:“是不是有什么小怪物钻进车里来了?”
尧丹听了一愣,哈哈大笑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我们相公连屁股都来不及揩就跑到车上来了吗?”
余庆白了妲己一眼,说:“等会儿找个地方你把裙子脱下来给我当手纸!”
当汽车飞过一条小溪时,余庆说什么也要把车停在旁边,他好清洗一下自己。
可尧丹她们哪敢让他下车去冒险,竟强行把他按在车上,妲己真的撕下自己裙子的一个角,为他完成了清洁工作。
余庆有些尴尬地骂道:“你们现在都知道造反了!”
尧丹笑道:“只要你安全就好。”
妲己附和道:“就是。到了长林你还得赔我一条裙子呢。”
余庆说:“谁说我们要去长林了?直接飞过去算了。”
尧丹说:“车子和我们也要吃饭。没电了我们都是个废物。
其实,早年有很多交通工具都有太阳取电装置,但后来充电设施越来越普及,那些装置便销声匿迹了。”
余庆想了想说:“我有办法了!”
尧丹笑道:“相公,不会是你想手摇发电吧?只怕是一吨粮食才换2度电外加八百公斤大粪。”
余庆在尧丹头上敲了一下,说:“我就不进长林了,你们每次开一台车进去补给,等你们和两台车都补给足了,我们再出发就行了。”
“亲爱的这个办法还真的稳妥。”
“冤家,你认为此法可行?”
“相公,行啊。就是有点浪费时间。”
嘴上说说还真的很容易,可当余庆他们真到了长林城外,却又犯难了。余庆他们找了几个城外暂驻的地点,对它们的安全性一点把握都没有。
现在他们对所有的山川河流都充满了不信任感。
他们甚至想放弃进城补给的计划,还像前些时在城外公路上寻找充电设施。
但是这里的情况不同了,在人口相对稠密的地区,城镇之间的距离都不太远,没必要在城外浪费财力修建充电装置。
余庆最后选择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作为驻地。那是一个悬崖峭壁的一个突起的平台上。汽车泊在上面依然保持随时飞行的姿态。
嫦娥她们则乘坐三妹直接去长林补充能量并打探虚实。
余庆泊车的这个地方十分狭小,刚够他们的车安稳四个轮子,上下左右都是光秃秃的岗岩,没有任何植物生长,应该说是生命的禁区。这样的地方,总不会再有什么生物出现吧。
他戏称自己的车是一副乌龟壳子,只要把头缩在壳子里,应该说是万无一失了。
他叹了口气,说:“进化了几百万年,最后把人弄得没有一寸安身之地了。”
尧丹笑道:“几百年前就有人研究出了一个叫作‘诺亚方舟’的东西,我们去买一个不就得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最终总得出来活动活动,寻找食物和水吧?
现在看来人类还是有先见之明,这第一到第七乐园就像是几个大号的诺亚方舟,还有方舟所不具备的自给自足的能力。”
尧丹说:“相公,我可不是给你泼凉水。万一第二乐园没有第一乐园那么幸运,里面的设施都失效了,甚至外罩出现漏洞,被其他动物入侵了怎么办?”
“只要有人,一切都还可以应付,大不了从原始社会重新开始。可如果连人也没有了,那我就只能像个亡国之君一样…”
妲己说:“亲爱的,凡事应该往乐观的方向想。即便第二乐园废了,我们还可以去第三乐园嘛。”
“对对对,还是老大有格局。不走遍其他六个乐园,我们誓不罢休。巴掌大的地球,还怕捏不了它。”
尧丹见余庆称赞了妲己,不开心地说:“我只是提醒相公要有预案,不要真到了那个时候又手忙脚乱了。”
余庆意识到自己刚才忽视尧丹的感受了,忙说:“对,对,尧丹这就叫智者之虑。”
说完他又看了看妲己,又说:“妲己呢,那叫贤者之愿。”
看到尧丹和妲己两人脸上都有了喜色,余庆叹道:“等到了第二乐园,即便是有一万个娘们,我也绝不找两个老婆。”
尧丹笑道:“相公,说话算数啊。”
妲己说:“我们才是亲爱的最合适的伴侣,人类的老婆只不过是帮他生孩子的女人而已。”
“过分了啊,妲己。我们人类的情感可不是你能用推理判断的。尧丹就比你狡猾,要我叫她‘冤家’,这是在劫掠人类的情感,对吧?”
尧丹得意地说:“就是。大贱…种…”
妲己连忙把话题岔开,问:“我们就这样一直待到嫦娥她们回来吗?亲爱的,你要不要睡一下呀?”
“当然要睡了。就算嫦娥她们回来,我只是换一辆车继续等,你们还得把二妹弄过去补给一下嘛。”
这时尧丹示意大家都不要说话。安静了片刻,他们都听到突台下面有什么响动。
大家心里一紧,都有些担心起来。显然下面还是有不明的动物。余庆的脑袋又大了。
他想,能够来这悬崖峭壁之地的,八成都是带翅膀的家伙,他奶奶的,但愿只是个小角色。
(本章完)
第41章 阳法阴规
第41章 阳法阴规
余庆小声对尧丹她们说:“算了,我们也别惊扰它们了。赢了它们毫无意义,输了又后果严重。”
“亲爱的,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以防万一。”
“不行啊,嫦娥她们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再说,她们还是有可能和它们遭遇,不是一样有风险。”
“相公说得对。我们这车也算是个庞然大物,谅它们一时也奈何不了我们。”
“不过必要的防护措施还是要的,我们的那些飞行衣还在吗?”
“在是在,而且还充满了电,可是都放在那辆车上。”
“那算了。尧丹,如果它们接近我们,你务必第一时间消灭它们。”
“明白,我来警戒。”
尧丹把天窗开了一道缝,把上半身伸了出去。妲己则在下面,谨防有更小的动物乘隙而入。
余庆放平座椅,眯着眼睛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它们不攻击我们,就放它们一条生路吧。”
“明白。滥杀无益嘛,还空耗精力。”
不过,让余庆他们没想到的是,突台底下的那个家伙块头比他们的车还大,而且已经在琢磨怎么拿下它上面的猎物。
它静悄悄把头伸出突出的平台下面的边缘,窥视上面那个陌生的怪物。
原来突台下面竟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洞穴,这里是它的栖息地。
余庆的车飞到突台上面时,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任何动物都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食物,除非它吃得太饱了,又或者判断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这个大家伙认为自己可以把上面的猎物拿下来,所以准备发起致命的突然袭击。
但是它的体形太大了,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发出掩盖不住的声响。
尧丹听到声响,立即警觉起来。
她踢了一下妲己,轻声告诉她在下面把自己拽住,以防战斗时从车里甩出去了。
尧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突台下面,可随着下面的几声响动过后,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正在她疑惑之际,头顶上忽然飘来一团巨大的黑影,猛地向她头顶砸来,接着她感到整个车头被什么拖曳了起来,差点整个被拎到空中去了。
这时她才看清,是一只凶猛的大鹏想把车攫取到空中去!
尧丹甩出光刀便朝它砍去。
也许是受伤了,也许是发现车的重量超过了它的能力,那只大鹏歪歪扭扭朝崖下快速飞去。
尧丹在它身后又补了几刀,但是太远了,没有伤及到它。
让尧丹失望的是,那只大鹏没有对她们进行第二次攻击。
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总比时刻绷紧神经防御要好得多。
尧丹和妲己坚守了一晚上,大鹏再也不见踪影了。
余庆醒来的时候,妲己告诉他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还以为她们是逗他玩的呢。
他说:“大鹏只是神话中传说的动物,哪里真的会出现。”
尧丹说:“你忘记于林的事情了?他可是号称把《山海经》里的动物都整出来了。”
“可惜你昨晚没能杀掉它。这个于林罪过大了,像大鹏这样没有天敌的猛禽出现在地球上,很多弱小的动物再也没有生存的机会了。”
妲己说:“现在天都亮了,它肯定不敢再来了。
可嫦娥她们也该回来了。她们去长林已经有十六个小时了,这不应该呀。”
余庆惊问道:“有这么长时间吗?按理说她们往返加上补给顶多三个小时就够了,一定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尧丹笑道:“相公,嫦娥她们和人私奔了。”
妲己说:“这怎么可能,这是违反我们行为适当性准则的。”
“你这个猪脑壳,尧丹是开玩笑的。不过,燕儿这个大手客贪玩倒是真的,她就算是抓着一把沙,也要翻来覆去在里面看有没有苍蝇下的蛋。”
“亲爱的,苍蝇能下蛋吗?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尧丹忽悠道:“地球现在不一样了,小鸡都是老母鸡直接拉出来的,再也不用孵了。”
“这不可能,全是胡说八道。”
“好了,尧丹你就别作弄她了。都给我把眼睛睁大点,白天未必就可以高枕无忧。
现在这难得的平静,我好好研究一下二妹还有什么我们没有了解的功能。”
“相公,你还是留着以后再研究吧…嫦娥她们回来了!”
一分钟之后,嫦娥她们的车飞了过来,在余庆他们附近盘旋。
余庆冲她们喊道:“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嫦娥说:“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啊。你们赶紧去吧,天黑之前赶回来的话,还来得及。”
尧丹说:“嫦娥,你是猪头吗,相公得到你的车上去,我们才能走啊,不然早就一起去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嫦娥说:“官人,长林情况很特殊,白天非常安全,你也可以进去的,我们只要天黑以前离开就没事了。”
余庆说:“这么说你们也不用窝在这里了,我们一同去长林?”
“是这样的,官人。天黑还有四五个小时,我抓紧时间出发吧。”
“找个平坦的地方停一下,妲己和你换个位置,我们边走边说,把长林的情况仔细讲讲。”
嫦娥换到余庆车上后,余庆和尧丹催着她说长林的事。
嫦娥说:“昨天我们进长林时,犹豫了两三个小时都不敢进去。
因为我们看到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人从那里进进出出,当然也有些俊男靓女夹杂在其中,就担心长林不正常。
可是我们观察了许久,发现他们都泰然自若,相互之间也没见有什么冲突,所以我们决定进去闯闯。
不过我们的车被拦在城外。
所有进城的人的车都是停在城外充电的,不得入内。
我和芙蓉她们背着背包打算进城为你采办些食物和水,在充电完成之前再赶回来也不迟。
不过到了街上,我们被它的繁华给吸引住了,可以说是流连忘返。
长林城里人头攒动,商品琳琅满目。这里牛头马面和白面书生摩肩接踵,互不影响。
香的和臭的东西摆在一堆售卖,荤的和素的都是一个价钱,把我们看得目瞪口呆。
最不可思议的是,我们竟然看到一个长得像老鼠脸一样的人,竟提着一只关着猫的笼子招摇过市。
更让我们奇怪的是,天快黑了的时候,街上突然一个人也没有了,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时候燕儿在一个卖糕点的铺子里忽然发现有一副神奇的眼镜摆在里面售卖,便拉着我们进去了。
这副眼镜能够看清楚80厘米厚的铁板后面的物体,连我都被吸引住了。
正在我们传来传去把玩时,老板竟突然把店门给关了,而且是整整五道门。
我们吓了一跳,立即作出战斗的姿态。
这时我们才发现,老板其实和我们一样也是个类人姝。
她说:‘大家不必惊慌,看来你们第一次来长林,这里和其他地方非常不同。
在长林,白天实行的法律法规是阳法,所以井然有序,人人循规蹈矩。但到了晚上,也就是下午6点到第二天早上6点实行阴法,人间的一切法律法规统统作废,可以胡作非为,弱肉强食…’”
余庆打断嫦娥的话,问:“他们为什么实行阴阳两种矛盾的法律?”
嫦娥答道:“我问了,她说长林原本人口凋敝,眼看就要成为废城了,所以想出这个法子,把世界各地的人都吸引过来了,从而让长林再一次繁荣起来了。
你知道,现在世界正陷入什么是人的论战之中,可长林放开了所有的限制,只要是一头驴进了长林城,白天都一视同仁实行阳法,晚上哪怕是上帝来了,也一视同仁实行阴法。”
“这么说,那个老板把你关在店里是保护你们啰?”
“既保护了我们,也保护了她自己,人多力量大嘛。
在晚上,长林非常疯狂,有的两米厚的墙都被人攻破了。
幸好长林规定不准携带任何武器进城,否则一定闹翻天了。
不过来长林的多多少少都有些独门功夫,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很多人本质上已经不能归纳成人类了,他们更应该算成是虎,是狼和狮子。
我昨天仔细观察了一下,长林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人类,他们的基因大多已经与人类无关了,只是长得像人。
有些甚至长得也不像人。”
“真是鱼龙混杂。不过他们如何保证白天的所谓阳法能够被遵守呢,要知道那些人可不都是善类。”
“谁敢乱来?据说每个进城的活动目标都被五种不同的武器同时瞄准了,只要在阳法期间胡来,根据违法的程度不同,必定会被对应的武器攻击甚至击杀。”
“设计倒也严谨,但是阴法太恶毒了。晚上一定有不少生灵涂炭吧?”
“昨晚我们的店也受到过攻击,但据老板说,店铺的墙面居然有一米二厚,所以也只听到些响动,并没有人攻进来。”
“假如攻进去了会怎样。”
“合法地杀人放火,洗劫一空呗?反正街上每天晚上都要死十几个人,大多是认为自己有能力干一票的家伙。
更多的人是躲在某个角落里,透过某个小孔观赏外面可能出现的生死大战。”
余庆笑道:“这么说你们还有不少优势,那些人没有武器,你们来打几下就要他们的命了。”
“你忘了,官人,我们类人姝是不能攻击人类的。”
“你刚才不是说那些人本质上不能算是人类了吗?攻击他们没毛病。”
“这我倒没想过。我们类人姝的眼睛里都有一个识别器,只要判断出对方携带有人类几组关键性基因,便无法发起攻击。
至于是哪些基因,我们也不知道。也许他们中的某些人,我们还是可以攻击的。”
“我也是说说而已,以后碰到那样的人,还是别冒险。当然如果受到对方攻击,不妨放手一搏。”
余庆随嫦娥她们来到长林后,发现这里果然是热闹非凡,市井繁华。
因为这里是完全开放的,所以地球上形形色色的人种都汇聚于此,这成了快速了解当今世界的一个窗口。
余庆心中暗喜,自己不用满世界去找他们了,在这里就可以把他们的情况了解清楚。
搞明白与自己同在一个蓝天下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这很有必要。
这时他产生了一个念头,想在这里住上几天。只要晚上藏好,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进城的每一个人都要面临生死抉择,肯定不会有这么多人敢来。
他想,这里也许有个允许“观望”的机制。
他问嫦娥道:“我猜长林的人为了大赚一笔,肯定有一些牢不可破的安全屋出租,以满足我这样怕死又好奇心特重的人,对吧?”
嫦娥大笑道:“官人真是绝顶聪明,昨天那个老板还真告诉我有这么个地方,名字也挺好笑的,叫‘顶白大酒店’,不过听说价格贵得令人咋舌。”
“你官人我像是缺钱的人吗?有个好祖宗比什么都强。
查一下地图,看看那个什么‘顶白’的在哪里。”
尧丹插话道:“我们的地图早过时了,上面根本没有这么个地方。”
嫦娥点头道:“尧丹说得对。而且我发现无法和这里的类人姝共享信息,我们的底层架构太陈旧了,很多事如今只能像盲人摸象一样。”
余庆笑道:“这是不是说我应该在这里买一个新版的类人姝?”
妲己忙说:“亲爱的,我们的车子二妹和三妹都储存有新信息,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她们。”
尧丹说:“啐!现在能问得上吗?”
芙蓉指着远处一个白得晃眼的建筑说:“是不是那个地方?”
燕儿自告奋勇跑过去看看,不一会儿跑了回来,说:
“宝贝,门前写着‘顶白大酒店’几个字!”
余庆说:“那我们先去订个房间!”
芙蓉说:“宝贝,要不我们先打听一下,房间是按小时计费的,还是按天计费的。要是按小时计费,我们还是先逛逛再去。”
尧丹说:“狗屁!万一到时候没房间了,你上哪儿哭去?”
“好了,都是一番好意。我们还是先订下房间才安心。”
(本章完)
第42章 上架感言
第42章 上架感言
明天本书正式上架vip卷了。
后面的vip章节都分拆成2000字一章,每天两更。
感谢所有追读本书至此的亲人,有你们相伴我快乐无比。
再一次感谢。
我还要感谢那些抓不住的鬼和看不见的神:在冥冥之中我们总是纠缠不清
我曾经在玉帝座前吹牛皮侃大山,我一度跪在佛祖的脚下假装虔诚
我也把玩过阎王那支决定生死的笔,给世人乱点鸳鸯,让牛马人模狗样发声
但尘世间谁都不肯收留我,我成了一个四处游荡的穷鬼
我把灵魂卖给所有的人
我为五斗米折腰,为三个铜板贱卖五个世纪的安宁
接下来我要把天劈成两半,让左边的下雨,右边的放晴
再给左边的人兜售雨伞,向右边的人推销树荫
(开个玩笑,让读者们轻松愉快一下。)
希望你们明天都不要缺席,人人来此开怀大笑。
亲人们,你们就按后面章节里的情节,在这里打砸抢吧!
(本章完)
第43章 合法的恶行
第43章 合法的恶行
这一次尧丹蒙对了,余庆他们到达顶白大酒店时,仅剩一间空房了。如果他们再晚几分钟,估计没戏了。
长林人真的找到了发财的好路子,这里的房价贵得吓人,住一天次的费用大约是一辆车的八分之一。
你没听错,是一天次的费用,不是一天,只要开一次门就算一天,如果你一天开十次门那就算十天。
当然,即使不开门,一天还是算一天,奇葩吧?
不过这样计算也有一点点合理性。
为了安全性,从外部开门程序相当复杂,至少有三个酒店管理人员到场操作。
但从房间里面开门出来就简单多了。
余庆他们最满意的一点就是,从房间的一体化大屏幕上可以看到长林大多数主要街道的场景。
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也许人的天性,摆明了这是让客人安全坐在房间里观赏夜里的生死对决的好戏。
芙蓉傻傻的问:“假如今晚没人打斗怎么办?不就没什么可看的吗?”
余庆笑道:“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一来总有些人认为自己天下第一,胆子肥得很;二来长林的人肯定也不愿意冷场,他们自己也会安排几场表演秀。毕竟这是他们的生财之道。”
尧丹此时却急着出去逛逛闹市,或者买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嫦娥唱了反调,说:“今天我看就算了,晌午都过去了,逛不了多久又得回来。”
余庆说:“我看逛两个小时应该问题不大吧。”
“官人,我们对这里不熟悉,万一堵在哪里或迷路了不能及时回到这里来,对你来说也太危险了。对吧?”
余庆笑道:“也对。那我们现在干什么?要不我们玩内斗吧。”
妲己说:“亲爱的偏心,明明知道我们打不过嫦娥和尧丹…”
“又不是让你们真的打架。我让你们五个人通过不记名进行淘汰选举,每次淘汰一个人,经过四轮之后,剩下最后一人为胜利者。怎么样,玩不玩?”
尧丹说:“这有什么不敢的。你说怎么开始。”
余庆说:“妲己,你找五张纸,每张纸上都写上你们五个人的名字,然后各拿一张,各人在第一轮想要淘汰的人的名字后面勾上一个x号。我看谁先中头彩。”
大家都按余庆说的完成之后,把纸交回了他。
余庆将纸打乱后,展开来一看,嫦娥有4个x,尧丹1个x。余庆笑道:“第一轮,嫦娥被淘汰了。”
然后他把嫦娥的名字涂掉,并在剩下的所有人的名字后面都加了一个x,以保持和尧丹的处于一样的状态,再把纸发给5个人,开始第二轮淘汰。
这一轮尧丹获得4个x,妲己一个x,尧丹被淘汰了。
他再把尧丹的名字涂掉,在剩下的人名字后面又加一个x,重新把纸发给5个人…
第三轮淘汰了妲己,第四轮淘汰了燕儿,只有芙蓉撑到了第五轮。
尧丹不服气地说:“这能说明什么…”
余庆笑道:“这说明强者本质上是所有人的敌人,可人人又都争着做最强者。
今晚街上的争杀玩的都是这个游戏,只不过你们是虚拟的,而他们是现实的。”
芙蓉说:“不见得吧?我们可以袖手旁观。不争强斗胜便是了。”
余庆说:“你只是没有取胜的把握罢了。刚才嫦娥第一轮得了4个x,除了嫦娥自己不会给自己打x,你们不是都希望把她淘汰了吗?这说明你潜意识里就想着要比她强。”
尧丹调侃道:“相公,不管怎么说芙蓉是赢了,你打算给她什么奖励?”
余庆说:“我打算把你奖给她当应声虫。”
芙蓉忙说:“不用,不用,游戏而已。”
大家笑了起来。余庆望着芙蓉笑道:“如果是尧丹赢了,我把你奖给她当丫鬟,她一定欣然接受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吵了一番,天不知不觉便暗了下来。这时从房间的大屏幕上看去,街上已经关门闭户,空无一人。
几乎可以肯定,来长林的绝大多数人(也许还不能归纳成人),都是想亲眼目睹一下比自己强大的人是如何被打败的,并预设自己是那只打败他的拳头。
然而余庆他们几乎等了一个钟头,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大家都有些不耐烦了。
突然有几条街道上纷纷窜出几条黑影,手里拿着长短不一的铁棍,开始猛击那些看似不甚牢固的门窗,刺耳的声音响彻昏暗的街道。还真有一路人马闯进了一家店铺,扛走了几袋物品。
有一个人的袋子里突然掉出了一块亮闪闪的东西,很快附近的几扇门突然打开了,快速冲出几个人来争抢那个东西。
一场真正的混战开始了,有个人正想捡起那个东西,手却被一只脚死死踩在地上。
这时有个人更敏捷,像滑板一样从地面铲了过去,将那东西抢到了手。
但刚站起身来,他的脑袋就被快速奔来的一个人扭掉了。
另一条街上的争斗则让人莫名其妙,反正突然有十几个人扭作一团,有人的耳朵被咬掉了,在那里痛得哇哇大叫,疯了似的见人就捶,手足并用,四面攻击。
余庆觉得那些一开始拿棍子砸门窗的应该是长林安排抛砖引玉的人,抢那个亮闪闪的东西的人应该是真正打斗的人。
而那帮打群架的也不像假的,或许是来此解决恩怨的。
最血腥的是另外一条街道上那些人。他们至少有五六百公斤重的大块头,从一间屋子里冲了出来,硬生生撞开了对面店铺的门,把里面的人撕成了一块块的碎片,然后将货物洗劫一空,扬长而去。
由于光线太暗,那些大块头看起长得似人非人。
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一条街道上,一位身材婀娜多姿,衣着讲究,但相貌丑陋无比的女人像个幽灵一样漫不经心地走着,既不发起任何攻击,也没有人搭理她。
余庆打趣道:“妲己,你用匕首在我脸上划几刀吧。”
妲己不解地问:“为什么?我可不敢。”
余庆说:“只要我是个刀疤脸,在长林的那条街上走都和那个女人一样,安全得很呢。”
尧丹说:“不行的,他们要是知道你是个大富豪,肯定把你扯成几块了。”
这时嫦娥无意中摆了一下手,画面竟切换到了另一组街景。
有一个场景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原来是玉灵带着几个龟人正和鹰脸人殊死厮杀。
从情势上看,玉灵他们似乎已经处于下风,一个个满脸鲜血。
不过鹰脸人看来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他们被玉灵撞击着连连倒退,痛得乱喊乱叫。
余庆不知道他们因何水火不容,只是有些感慨,仿佛生命都在遵从不斗不欢的法则。
另一个街景则是些似人非人的牛头马面在那里混战,这是一场非食物链引发的搏杀,仅仅只是为了某个理念或偏好的争执。
余庆也朝屏幕摆了摆手,又切换了一组画面。
第一个跳进余庆眼里的画面,就让他厌恶至极。这是几个奇形怪状的人正在非礼一个异性,可笑的是那个异性的假发不小心滑脱了,看起来似乎是假扮的。
长林这群家伙为了牟利,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接下来还有更恐怖的事情呢。
(本章完)
第44章 复仇者
第44章 复仇者
长林的人就像个庸医,为了多一些病人,悄悄播撒病毒。他们这是引诱来长林的人都参与到为非作歹的狂欢中去。
“没意思,你们看吧。我要躺一躺休息一下。对了,今天芙蓉是胜利者对吧,你来给我全身揉一揉。最近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芙蓉屁颠屁颠跑到余庆这边来。
见燕儿一个人在那里闷闷不乐,余庆忙对她说:“你也过来帮我捏捏脚吧。你的手法挺舒适的。”
他又摸了摸燕儿和芙蓉的头,问:“这些天冷落了你们,你们心里有没有怨气呀?”
芙蓉说:“绝对没有!都是为了安全赶路嘛。”
燕儿说:“真的没有,只是怪自己对宝贝没什么用。”
这时他忽然想到尧丹因为怨气竟目睹鲁博士有危险却不管不顾,叹道:“有时候笨一点比聪明好。”
嫦娥回过头来笑道:“官人,你这个说法真是个歪理邪说。”
余庆说:“这好比一把匕首,如果它太锋利了,杀敌人固然又快又狠,但要不小心伤到自己,伤口也会更深。
再说人类的智慧吧。如果没有智慧,人类至今还和猪狗一样处在黑暗蒙昧之中。
但正是人类的智慧的扩张,又把一个好好的地球弄得一团糟了,让我这样纯正的人几乎没有了立锥之地。”
尧丹笑道:“相公,那你做我们类人姝算了。”
“尧丹,我看你头上长了反骨。我做类人姝,然后你做我,对吧?”
“不是,我还做我的类人姝,我们两个做姐妹。”
余庆笑道:“放屁。你这是连我的根都要铲掉,把我变成个娘们。”
嫦娥笑道:“官人别怕,我们也可以改成类人郎。”
“都给我滚一边去。嫦娥,我突然想到了,你是最狡猾的,当初在船上弹琵琶,是故意来勾引我的,是吧?现在阴谋得逞了,连你琵琶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官人,那不叫勾引,叫…叫智取。”
“妲己,你是老大,我现在要你把嫦娥和尧丹按在地上打屁股,每人三十巴掌。”
“亲爱的,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打她们,不被她们反打就不错了。”
“燕儿,我让你去打,你敢不敢?”
燕儿答道:“有什么不敢的。真打,是吧?那我去打了…”
嫦娥忙说:“官人开玩笑的。”
尧丹说:“相公最疼我们了,哪里舍得打我们。他宁愿你打他的屁股,也不愿打我们的。”
“说得像真的一样。不过说句实话,这两天我屁股都坐麻木了,燕儿你帮我轻轻拍打几下。”
大家一阵哄笑。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芙蓉忙说:“我去开门。”
余庆吓得一把抓住芙蓉的手,喊道:“你傻呀?难道忘了这里夜晚执行的是阴法吗?万一是店家黑白通吃,我们都被你害死了。如果是外边那些暴徒,我们更是凶多吉少!”
芙蓉伸了伸舌头,这才回过味来。
妲己说:“这里不是号称安全屋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有说担保屋外没有攻击行为吗?是你自己把房门打开的,这能怪谁。我猜接下来可能还有假火警,假地震之类的把戏。”
尧丹忽然喊道:“相公,神了!门缝里正有烟飘进来!是不是真的发火了?”
余庆一惊:“难道我真的是张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燕儿说:“宝贝,莫慌,你的头盔还在我背包里,你把它戴上,外面真的发火了我们也可以扛一段时间再说。”
屏幕突然跳出一个画面,前台的服务员发来紧急通告:“请大家在任何情况下不要在晚上打开房门!这里有一名住客是伪装的攻击者,请您们一定要辨别他的诡计!”
接着画面切换到走廊上,一个衣着华丽的巫婆正在某个房间的门外施放烟火。
眼尖的妲己喊道:“亲爱的,是666号房,这不正是我们的房间吗?”
余庆翻身坐了起来,说:“还真是。她干吗针对我们啊。嗯那个怪物的体型和衣服倒还真有些熟悉,应该在哪儿见过…”
尧丹低着头说:“抚平的人呗”
余庆说:“对对对,就是抚平的人那种穿衣打扮。这么漂亮的衣服,穿在这么一个丑八怪身上,真是太滑稽了。”
燕儿问:“谁啊,她和我们有多大仇啊。”
尧丹说:“就别问了.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
余庆问:“是谁?我没见过抚平有这么丑的女人,不是说那儿的人都是几千年一遇的美女吗?”
“抚平的那个,把你迷得颠三倒四的女人…”
余庆仔细看了一下,说:“胡说八道!瞧她丑得连鬼见了都要哭泣的模样,我怎么会迷得颠三倒四了!不过,如果不看她的脸,她的衣着和身材倒还真的挺迷人的。”
“相公,她就是姑射呀,你再仔细看看!”
余庆这才仔细看了看那个丑八怪的耳环,惊得跳了起来,喊道:“我靠,还真的是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妲己说:“这还不是尧丹的杰作,那天晚上…”
余庆不解地问:“那天晚上怎么了?你们干了什么事情,居然瞒着我?”
尧丹说:“没想瞒你,只是你也没问”
“是你应该主动汇报好不好,还用我来问吗?”
嫦娥忙打圆场,说:“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提起来还有什么用。官人,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吧。”
余庆叹道:“还能怎么办,换了谁被整成这个样子都会舍了命来报复。
恶行很难用善行去结束,只能恶上加恶,有机会赶紧杀了她呗。
前些时我们惹了一只老虎,我一念之慈放过了它,结果我和嫦娥差点死在它嘴里。”
“就是说斩草除根,对吧?”妲己说。
余庆又叹了口气:“这时候杀了姑射,反倒是对她的一种仁慈。
你想,她们都是病态的完美主义追求者,现在这样苟活着,也许比死了还难受。
尧丹,这事始于你,还是终于你吧,我不管了。”
(本章完)
第45章 白天的面孔
第45章 白天的面孔
姑射在余庆他们门外折腾了一晚上,旅馆并没有谁去制止她,因为她并没有违反长林夜晚的阴法。直到天明,她才悻悻离去。
余庆他们在天明之后马上开门出去,直奔城市的中心地带。总之是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走
昨天已经对长林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所以他们对这里的事情不再感到惊讶和不解了。
街道上有些地方甚至还残存着昨夜打斗留下的血痕,空气中弥漫着无法掩盖的各种物种的混杂气味,但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如果你抬起头来见到一个头上长角的人,千万不要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说不定你一转身又撞到了一个熊一样的家伙。
自从一些人提倡基因自由以来,地球上最忌讳的不再是种族歧视,而是物种歧视了。反正只要对方能讲两句人话,在长林你就得把他当成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这不,余庆刚刚还和一位鹰人达成了一笔交易,买下了他的一副二手眼镜。
余庆试了一下,的确可以看到街尽头一只苍蝇的嘴上,还沾着一粒纤细的黄色且带条纹的微尘。
说来你也许不信,人类无论怎么样演变和碎片化,但人们总能找到一致认可的交易手段和货币媒介。
余庆被胜天和胜地授予的rb贷款,鹰人不仅轻松转移了几个数字过去,而且还给余庆找了个零。
在一家号称“走不动美食轩”的饮食店前面,余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吃点什么。
他的祖先曾经因为发明了“合成食物”赚得盆满钵满,顺带摧毁了地球上所有农业和饮食业,但现在一些地方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照旧杀猪宰羊蒸包子。
人类总是从摆脱一切劳作出发,争先恐后要当个甩手掌柜,实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夙愿。
所以当合成食物出现的时候,全世界人民一片欢呼,家庭主妇高兴得热泪盈眶,厨师把勺子一股脑扔进了河水里去了。
但有一天人们发现自己因此失去了与这个世界相连的纽带,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漂萍,什么古老的职业又都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哪怕是给水扎辫子,只要有人欣赏,他们都愿意去干。
余庆他们在店里坐下来的时候,老板见乌泱泱来了一群人,马上笑盈盈过来招待。可看到真正吃饭的却只有一个人,脸上的笑容立马僵硬了。余庆见状,微笑道:
“我吃完后,按原样打包几份。”
老板问:“那你吃什么,具体打包多少份呢?”
余庆说:“就你们写的那个什么md肉饼吧,2个,外加一杯饮料。至于打包多少…主要是多了会坏掉…就10个吧。”
老板惊讶地问:“这年头食物怎么会坏掉?”
“为什么不会坏?难道你这里放了什么东西?”
“不是。胜地公司三十多年前就出产了一种保鲜盒,食物放在里面十年都坏不了。”
“用电的?”
“不用电。放在阳光下就行。对面就有卖的。”
余庆对妲己说:“你和燕儿去买他十个二十个那种盒子回来!”
然后他对老板说:“我先尝尝,如果可以的话,你把我的盒子装满都行。”
老板端上md肉饼后,余庆尝了尝,虽然绝对没有合成食物美味,但总体感觉还不错。他大手一挥,向老板订购了100个。
这时尧丹在底下踢了踢余庆的脚。余庆问:“怎么了?”
尧丹伏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个老板身上有一股怪味,我还看见她后面好像长了一条尾巴。”
余庆望了望嫦娥,小声说:“这里面有毒或食材有问题吗?”
“官人,我扫描了一下,没毒,食材也没问题。”
余庆笑道:“古代有句俗语,说是你吃鸡蛋的时候,不要去探究它是哪只鸡屁股里生出来的。”
尧丹说:“不过想想还是怪怪的。”
余庆说:“也许他就是个改形的类人姝。”
“相公,这是不可能的。她有34%的人类基因,是个生物。”
余庆吃完饭,打完包离开的时候,那个老板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和你们说一件事,要是冒犯了,你们可别怪我。”
余庆笑道:“没事,只要是为我们好,我求之不得呢。”
老板说:“你们这身打扮太显眼了,很容易被人盯上。白天没事,可晚上或者你们出城了以后,可能招人围攻。”
余庆其实也发现了他们有些和周围的人穿搭格格不入,便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这种装束一看都是几十年前的风格,人们肯定认为你们来自偏远地方,没见过什么世面,因此很好欺负,个个又背着袋子,一眼就知道是来扫货的,不盯上你们盯谁呀?”
“说得很有道理。在这样的地方越显眼越危险。谢谢你的提醒。”
出了店铺,余庆对妲己说:“正好,你不是喊着要我赔你一条裙子吗?我们所有的人今天就去改头换面,来个焕然一新。”
妲己和芙蓉走在前面,找了半条街,终于找到了一家大的服饰店。
她跑回来对余庆夸张地说:“亲爱的,这家店太神奇了,你只要往他们那儿一站,讲好要什么款式和面料,一分钟一套合体的衣服就可以交货了!”
“这么快?不可能吧。”
“我们快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余庆随妲己来到那家店铺,才走上选衣台,前面便显示出来他穿上了推荐的服饰后的全息影像,而且是自己穿上十八种不同服饰的十八个影像。
“这些都是当下流行的款式吗?”
试衣台回复道:“是的。但每一种款式根据你的体格和脸型进行了优化,而且产生了一些随机的局部纹理和装饰,以杜绝任何的雷同。”
余庆对嫦娥她们说:“你们每人给我来五套,我来两套就可以了。”
嫦娥她们选款式了一个多小时,可她们所有人的衣服从料子到成品居然不到半个小时。
余庆他们走出店铺时全部换上了新装。余庆只是在旧衣服外面套了一层新衣,因为他里面的空调服是不能丢掉的。至于嫦娥她们的旧衣服全扔到店里的熔化桶里化成水了。
余庆打趣道:“我这就像土财主进城买了一堆新老婆一样。”
妲己,芙蓉和燕儿对自己的新衣服喜形于色,而嫦娥和尧丹则比较平静。从这里可以看出不同年代的类人姝被赋予了不同的生活态度。这和人类发展的轨迹相同,早期的人更感性,后来的人太理性。
换了新衣后,他们走在街上果然比原来显得协调多了。
(本章完)
第46章 江湖救急
第46章 江湖救急
余庆他们四处遛达,尽量收集当下世界的各种信息资料。
不过余庆一路和那些老板搭讪,发现想要从他们口中获得现在地球上的最新消息根本不可能。
这倒不是他们故意回避问题,而是这个世界的共同爱好和关注点完全碎片化了,社会进入了一个极端个人主义的阶段。没有人关注别人的事,大家各行其是,自得其乐。
五百里之外,即使天塌下来了,对于长林的人来说都不是新闻,他们绝对不会关心一下。
另一方面,自己的利益稍微被影响到了一点点,或者自己的观念不被别人认同,便会视对方为不共戴天的敌人。
主管长林的这帮人应该算是一个天才,居然能把五湖四海各怀异志的形形色色物种的人,招揽到自己的城中并让他们在白天相安无事。
余庆甚至动了一个念头,想见识一下他们,看他们算不算自己的同类。
想到这里,余庆心里隐隐有些忧虑。他现在担心自己的未来。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到底应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态度,在这样复杂的世界中生存。
即便进入了第二乐园,还能够过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吗?
他现在只是靠消耗祖宗的财富才得以苟活人世,并且毫无回报来享受人类科学发展的成果,当然也有那躲不掉的无名之灾。
在他看来,无论是自己还是将来在第二乐园里碰到的人,正面临灭绝的危险。
“你在想什么呢,相公?”尧丹见余庆若有所思的样子,追问道。
“胡思乱想呗。对了,你们还是不能和其他类人姝交换资讯吗?”
“不能。我们之间甚至连电语都听不懂。同一家的产品,五年前的和五年后的都不能兼容。这是逼着人们加快淘汰老的,好再买新的。”
“那打听一下我们接下来的途径点…叫什么四棵槐的情况,应该不算太难吧?”
“还不难?我们按你的吩咐,一有机会就打听,可有人告诉我,只有四棵槐的人才知道那里的情况,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
“这就奇怪了,难道那里和这儿是相反的,搞了一个闭关锁国的政策么?”
“不是,据说从那儿回来的人,会把所有关于四棵槐的记忆全部忘掉了。”
“这事听起来还真新鲜,难道说那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就更不知道了。反正我们一路走过来的地方都有一堆不为人知的秘密,管他呢,只要不伤害你就行了。”
余庆笑道:“不揭开那些秘密,即使不伤害我的身体,但也伤我的心啊。”
嫦娥突然用肩膀撞了撞余庆说:“恐怕还有更伤你心的事…”
余庆问:“什么意思?你看上了哪个老黑脸想跟他跑啊?”
尧丹也跟着噫了一下,说:“相公的旧相好看起来好可怜呢。”
余庆这时才发现玉珠衣衫褴褛正站在前面一个店铺门前,求人家买下她的一个什么东西呢。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猥琐不堪的龟人。
余庆不禁大吃一惊,这才一两天的时间,她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他在想是不是她帮助自己逃走受到了牵连。这让他有些歉疚。
他慌忙走过去,说:“嗨,玉珠,在这儿也能见到你!”
玉珠见是他,收回东西,转身就走。
余庆连忙追上前去,说:“你别走啊。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我连累了你?”
这时那个猥琐的龟人跑过来,说:“是你呀,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白天是不能打架的!”
余庆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们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想问一问我能不能帮你们些什么。”
龟人说:“我们没钱了,你能帮吗?”
“能帮,但我只能给玉珠。”
这时玉珠冲那龟人吼道:“走啊!低三下四干什么…”
龟人忙拉住玉珠,说:“别逞强了,我们再不吃饱今晚都活不成了!让他给我们一点钱。”
见玉珠不好意思,余庆忙拉过妲己来,说:“你给我转一千万rb给玉珠。”
妲己说:“亲爱的,你确认是一千万rb吗?”
余庆说:“我确认,你转吧。”
妲己说:“这个需要你签字才行。”
余庆轻轻吻了妲己一下,说:“转吧。”
妲己拉过玉珠也吻了一下她,问道:“收到了吧?”
这时玉珠的戒指响了一下。龟人喜形于色,说道:“收到了!收到了!”
玉珠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谢谢。我以后…还…”
余庆笑道:“还是别还了,我可不需要你以身相许。再说,你边上那个白马王子太够意思了,我也没胆和他争呢。”
龟人高傲地扬起头,拉着玉珠便要离开。
余庆说:“你稍等一下,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昨天我在旅馆的屏幕上看见你哥正和鹰人打架,他可能伤得不轻。”
玉珠忙问:“真的吗?他在哪里打架?”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有尖顶屋子的那条街。”
玉珠听了向他鞠了一个躬,拉着那个龟人一摇一晃就跑开了。
看着她的那个笨笨的步态,尧丹笑道:“相公,你好大方哟,一千就送给这个站都站不稳的…那个啥…”
余庆抓了抓脑袋,说:“是冲动了,我本来是想说转一万rb,谁知竟说成了一千万rb。没办法,话已经说出了口,我总不能食言吧。”
妲己说:“这有什么,我现在追过去要些回来!”
“要你个头啊。玉珠没准还真能还你一点,可她身边那个龟人就难说了,钱到手了还能吞出来?我敢说,他不扇你几巴掌算我的。”
燕儿嘀咕道:“宝贝对我们也没这么大方过…”
余庆见四周没人,小声说:“看来你们对我都有意见了。这里不方便,今晚我就给你们每人分发三千万rb,这样皆大欢喜了吧?”
嫦娥笑道:“官人,你这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要变成一个穷光蛋了。”
余庆笑道:“没事,只要你们都成了富婆,我也是可以吃软饭的嘛。”
(本章完)
第47章 疑点
第47章 疑点
中午才一点,余庆就被嫦娥她们强行拉进旅馆房间里去了。
余庆认为她们这样做太过小心,可她们才不管这些呢。
余庆调侃道:“你们造反了,还是急于要得到我说的那三千万rb吧?”
尧丹说:“与钱无关,我们总是在一起的,的都是你的钱,有没有那三千万不是一样吗?”
妲己说:“不一样,有时候方便一点呗。”
燕儿说:“对,至少我们有自由支配的.能力了。”
余庆惊呼道:“完蛋了,你们竟敢跟我要自由了!你们是不是还想揭竿而起?”
芙蓉说:“宝贝,我们不要自由,只是想可以自主买点什么送给你.”
余庆故意耍赖皮,说:“就要都想要钱呗。好,我说话算数,不过一次只分发1rb,每个人分三千万次发完。”
燕儿喊道:“不行,一次1rb太少了,至少得一次一万。”
余庆笑道:“那就说好了,一次一万,每人向我求吻三千次。”
嫦娥说:“我们又上官人的当了。”
尧丹不由分说,拉过余庆来便亲了一下,说:“请付我一万!”
余庆说:“好。”
尧丹接着一个接一个吻了下去…
余庆忙求饶道:“算了,我还是乖乖一次付清吧,要不然我的嘴都被你们磨破了,明天就翘得比猪还长了!”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只有余庆一个人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尧丹笑道:“我们的相公心疼他的钱了!”
妲己问:“亲爱的,要不我们还给你?”
余庆故意把妲己揽在怀里说:“看,还是我亲爱的心疼我。”
不过他很快放开妲己,说:“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我叹气是因为了这么多钱和时间,精力在长林,原本想通过这个平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最新情况,谁知所知甚少,貌似在浪费时间。
来这儿的人对自己的的情况都是讳莫如深,对他人又戒备森严,想要向他们获得有用的资讯不异于与虎谋皮。而久居这里的商人又唯利是图,也难有更深的交流。
唉。我看明天还是开溜吧。”
“那我们现在玩什么游戏,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等明天到来吧。”燕儿的玩心又起了。
余庆横了她一眼说:“我有几天没洗澡了,你和芙蓉伺候我洗澡去,让你给我搓澡巾玩。”
燕儿调皮地把大手在余庆眼前晃了晃,说:“我这手不比毛巾大,借你用了。”
不过余庆没想到他躺在浴缸里竟然睡着了。
他后来是怎样被弄上床的,他压根儿一点也不知道。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蒙蒙亮了。
房间里冷冷清清的,只有芙蓉一个人站在他床前。
“那几个家伙呢,都躲到哪儿去了?”
芙蓉支支吾吾说:“不…不…知道。”
“狗屁!你分明知道。再不说我把你一个人赶回第一乐园去。”
“她们不让我说…要是我说了都不理我了。”
“宝贝,你说了我理你。”
“你睡着后,尧丹就带着她们出去了。说是完成你交代的事。”
“造反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交代过她们什么事。”
“没有吗?有啊,昨天晚上你让尧丹把姑射咔嚓了呀?她们去旅馆门口堵她去了!”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她们这一夜未归,莫非是凶多吉少了。姑射虽然说不上是完整的人,但她还在你们禁止攻击的范围之内,你们也无法杀她呀,可她却能攻击…”
“那怎么办?”
“现在六点半了,算白天了。我们出去找她们吧。这是要坏我大事的节奏!”
余庆打开门的时候,惊呆了:嫦娥她们四个人背靠背正坐在门外呢!
他用脚踢了尧丹一下说:“怎么没死?你还挺皮实的。”
尧丹站起来说:“相公,我不能死。我还要等你死了之后给你守墓呢!”
余庆打了她一巴掌:“真是造反了,你还敢咒我了。姑射真没用,怎么没把你弄死。”
嫦娥说:“她再也没机会弄死谁了。”
余庆听说姑射死了,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他们原本只是道不同不相与谋的关系,并没有深仇大恨。
妲己最善察言观色,说:“姑射不是我们杀死的。昨天我们4个守在旅馆等她出现,一直等到上半夜她才出现。谁知见到我们4人,她转身就走了。
我们便紧紧跟在她身后。她可能并不知道我们对她并没有杀伤力,于是加快步伐想要摆脱我们。就这样我们纠缠了一两个小时,都不知道追出了几条街了。
后来我们4个人把她团团围住,她情急之下靠在一处院门上与我们对峙。不巧这时候门竟打开了,她一头撞在正要出门的什么人的身上,两人一同倒了下去。
一会儿她站了起来往院子里跑,我们也追了上去,路过门口时发现刚才被她撞倒的那个人竟然头磕在石头上死了。等我们快追上她时,只见她刚要迈进一间屋子里去,却突然像触电了一样仰倒在地。
我们走过去一看,她已经死了。我们见她死得蹊跷,也不敢逗留,便跑回来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进屋,太危险了。”
“我们守在门口一样的。再说,你忘了,晚上旅馆也不会从外面给开房门的。”
“我倒把这个忘了。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嫦娥说:“最大的疑点是那个被姑射头撞了一下便倒地死掉的人。虽然他流了血,可我检测到他不是个人,是类人郎之类的东西。”
余庆听她这么一说,忙让嫦娥她们先进房间,重新关上了房门。他神秘兮兮地对她们说:“这个疑点解开了我其他一堆的疑点!”
尧丹不解地说:“嗯?我还是不明白。”
余庆说:“我先卖个关子,因为目前只是推理,还需要别的佐证,才更有说服力。”
“相公还需要什么佐证?”
“我先问一下。你们昨天出去有没有碰到打架的?”
尧丹答道:“当然有。他打他们的,我们追我们的,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呀。这说明夜晚的搏杀大多都有自己的目标,并不是见谁杀谁。
只要无利可图,又无旧恨新仇,你们晚上出去大概率不会遭到攻击。
这样,我今天晚上可以再给你们安排点有趣的小节目。”
(本章完)
第48章 大收割机
第48章 大收割机
燕儿听说有好玩的节目,兴奋地说:“我要去!”
“晚上再说。你还记得昨晚姑射蹊跷死亡的地点吗?”
“那还用说,百分之百记得。”
“好,那你白天和芙蓉一起去那附近闲逛,看看那个小院有没有人进出,以及什么人进出,尽量记下所有不寻常的细节。”
尧丹忙问:“相公,那我干什么?”
余庆笑道:“你白天去街上给我放把火,如何?”
“放火?我不明白,相公,你想干啥?我们真的要大白天去抢劫呀?不是吧…”
“抢你个头,你还真信了。你和嫦娥去街上给我制造点乱子,我要打草惊蛇,试探一下虚实。
只是怎样才能既达到目的又不会惹祸上身呢,这倒是个难题…”
妲己问:“舍点财行不行呢?我们去买一些东西,然后故意掉在大街上,引得众人去争抢…”
余庆笑道:“想不到我的妲己也是个坏胚子,这办法行,可以实施,但还要来点大的才行啊。”
嫦娥:“大的?官人莫不是想白天在街上斗殴吧?这真的会引火上身。”
余庆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语道:“也只有如此了…”
嫦娥吃惊地说:“不会吧,真的要这样?”
余庆说:“哦,你理解错了。你不是说我们这些人一进城来,头上都有五种武器对着吗?如果我们干这事,肯定要倒大霉。但有一个家伙例外,只要能悄悄地潜进城来…”
嫦娥喊道:“二郎!它还在车上,让它从下水道之类的地方潜入城来攻击城里的人,引发斗殴,对吧?”
“我的心肝宝贝啊,你真聪明。这事你出城一趟办利索了。我就和尧丹,妲己去街上当散财童子吧。”
安排停当,大家各自行动,约定下午四点前在旅馆门前重新会合。
嫦娥,燕儿和芙蓉走后,余庆带着尧丹和妲己去街上行事。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家店铺,胡乱买了一堆价格适中的东西,由妲己背着在前面走,余庆和尧丹在后面十几米跟着。
到了热闹的地方,尧丹便走到妲己后面,故意从她的背包里“偷”东西,拿出一件物品觉得不合适,随手丢在地上。这时便有人试探性捡了起来,见没事,便揣到怀里溜走了。
其他人见状,尧丹再丢东西时便有几个人去哄抢。余庆观察到争斗中有人似乎被电了一下,便放弃争执离开了。
他们这样转悠了十几个地方,直到背包里的东西都丢完了,基本情况都是一样的,虽然引起了多次混乱,但也没有蔓延成大的骚乱。
妲己失望地说:“这也没什么效果啊,白白浪费了这么多东西。”
余庆笑道:“谁说没有效果?这已经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弄清楚了。”
尧丹摇了摇头:“相公,这能说明什么?”
“我问你们,长林的人如果看到了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知不知道是你们在故意捣蛋?”
“傻子都知道是故意的。”
“可长林有人来制止你们吗?或者他们的某个工具来阻止你们了吗?
这说明管理长林的根本不是临机应变的人,而是某个按照固定程序运行的自动化系统。长林本身甚至根本没有人!
而且,当有人参与争抢物品的时候,只要他手上还没有抢到物品,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但一旦抢到了物品便立马被电击了。这个操作的程序化痕迹太明显了。”
尧丹说:“也就是说,长林城也可能只是一个按规矩收割财富的大机器?”
“八九不离十。如果运气好的话,今晚便可以揭晓答案。现在你们陪我去吃点东西吧。剩下的事看二郎的了。”
在余庆吃饭的时候,尧丹和妲己双手托着脸坐在对面,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他说:“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
妲己说:“亲爱的好聪明啊,我喜欢。”
尧丹则说:“相公,现在的感觉真好。”
余庆一口汤喷了出来,笑道:“你们现在越来越像个娘们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这表明她们的自主意识正在慢慢长大,心里不免暗暗吃惊。人类只要给了她们一定的智慧,她们的自主意识早晚会产生,假以时日就会从量变发展到质变。
妲己挑衅道:“你去第二乐园不就是为了找个娘们吗。”
余庆说:“胡说八道!”
这时街道上忽然乱了起来,在这里吃饭的人都跑到门口和窗子边看热闹。余庆让尧丹出去看一下是不是二郎进城了。
尧丹这一去,一二个小时才回来。她眉飞色舞讲述了二郎把长林闹得个鸡飞狗跳的过程。二郎和嫦娥一直保持二三十米的距离,嫦娥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一路见人就叫,见人就咬。
有人只是一味躲闪,也有人操起东西就去砸它。二郎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反正动静不小。但这期间居然没有谁去阻止它,也未被什么武器攻击。
这表明长林的这套自动装置存在一个漏洞,像二郎这样从地底下非正常渠道进入的,该装置没有分配武器工具瞄准它,也没有应急装置对付它,只能听之任之。
假如让二郎携带武器进长林,想来也没有什么障碍。如果有人发现这一漏洞的话,这里所制订的规则立即崩盘。
而且,这再一次证明长林的管理根本无人值守,维持运转的只是一堆人造的机具。如果有人在,一定会处理二郎引发的混乱。
不过,这并不排除没有远程监控系统在正常运行。因此余庆让尧丹去通知嫦娥适可而止,先回旅馆待命。
余庆带着尧丹她们继续在街上转悠了一段时间,又去把燕儿她们也喊过来问明情况。燕儿告诉他那个院子今天连只苍蝇都不曾进去和出来过。
一行人都回到了旅馆会合后,他们依然进到房间歇息。看到尧丹几次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余庆笑道:“有啥不明白的就问,别把自己憋死了。”
尧丹说:“你昨晚凭什么就因为姑射撞死了一个人,就敢声称解开了你所有的疑惑?”
“注意细节: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类人姝。试想一下,类人姝哪里会这样脆弱,还会流血?这说明她是长林特制的一个道具人,用来为长林夜晚的角斗场暖场的。道具人从那里出来,说明那里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再有姑射的死不明不白。她只是想躲进屋里去摆脱你们,却在没有任何打斗的情况下立即死亡,这说明她受到了自动防御武器的攻击。
什么地方会装备这样的武器?当然是重要的地方…长林的总控制室!结合这两天我们得到的信息,谁也没见过控制长林的人,所以我初步断定这个小院就是最终控制长林的无人中心。”
燕儿说:“怪不得你让我盯着那里,是看长林出乱子时有没有人进出那里。没人进出,说明那是个没人的地方。”
(本章完)
第49章 悄悄探查
第49章 悄悄探查
“那你现在打算做点什么?毁了它吗?”嫦娥问。
“不不不。人家只是谋财,又没害命,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再说,客观上讲,有长林这么一个地方,可以缓冲一下世界上的一些争执。
只是这让我白高兴一场。我还以为这里能碰上同类呢。”
尧丹说:“没劲。我还以为大干一场呢。”
“你就是不嫌事大。姑射的教训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们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妲己说:“就是吃饱了撑的呗…”
余庆笑道:“真是这样,我也有点好奇,想知道它背后是谁整的这套东西。冤家,你可愿意帮我调查一下?”
“我当然愿意,但这也太难了吧?有点像故意刁难一下…”
“应该说简单到如同探囊取物。”
尧丹涎着脸说:“你说你说,我去。”
余庆冲嫦娥问道:“你们是不是买了一副挺牛皮的眼镜啊?它有没有记忆功能?”
“官人,在这儿呢,可以记忆半年的影像。”
“尧丹,你带上二郎,把眼镜系在它的脑袋上,让它潜进那个院子里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白天晚上都过一遍,再短的狐狸尾巴也藏不住了。怎么样,辛苦你走一趟?”
“好的。待在房间里可把我憋死了。”
“还有谁憋闷?陪她一起去。”
燕儿说:“我…”
“那你们一起去。不准自己人闹别扭,不然回来让芙蓉一屁股坐死你们!”
尧丹带着二郎,和燕儿一前一后离开后,余庆便让嫦娥规划一下余下的行程。
他在考虑有没有办法绕开四棵槐。他想避开一切风险,尽快抵达第二乐园。
可嫦娥规划来,规划去,表示都没有办法跳过四棵槐去。
余庆问:“从长林到四棵槐不过510公里,我们把路线尽可能放在地面上,难道我们这车的续航有这么糟糕吗?”
“官人,可是从四棵槐到天青城,中间有1200公里是沙漠!我们必须在四棵槐把所有能补充的东西备足才可以出发。”
妲己也附和道:“亲爱的,我们也不用急于一时嘛。俗话说欲速则不达。”
“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想跳过四棵槐。我们谁都不了解那儿的情况,也得不到有关的信息,风险太大。所谓危邦莫入,万一扎进了狼窝里,只怕到时候悔之晚矣。”
嫦娥说:“要不我们还是用你前些天进入长林的办法,我先去那里探探路再说?”
余庆想了想说:“也好。我看你现在就出发。只是这会合的地点,你看是我们在这里等,还是…”
“还是在这里等安全。”
“一个人不行,你再带个伴去吧,就开三妹过去。”
“那我和芙蓉一起去吧。”
嫦娥手脚麻利得很,马上收拾停当了,倒是芙蓉慢条斯理,又是向妲己交代吃的东西,又是告诉她水有多少。
“行了,妲己自己知道怎么安排,用不着你啰哩巴嗦的。”
于是嫦娥和芙蓉一阵风似的走了。
余庆长长吁了口气,说:“终于清静一点了。”
谁知妲己跑过来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上,嗲声嗲气地说:“亲爱的,清静不了,还有我呢!”
余庆笑道:“敢情你望眼欲穿就等这样的时刻!”
“不行吗?我就等了…”
“我还有点事要你去做,你先去…”
妲己捂住他的嘴,说:“我不听,罢工了。”
余庆只好笑着和她腻歪。
但最近他开始睡不着觉了,所以有点疲惫不堪。
每天睁开眼睛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第二乐园,好像有谁在那里正等着他似的。他最近还有些莫名其妙担心妲己她们把自己绑架了…
前两天他还真做了这样一个梦,她们把他强行带到一个孤岛上,让他每天给她们踩一台人力发电机…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荒诞可笑。
这可能源自他内心的某种担忧。妲己她们和自己的互动变得越来越主动了。
这说明她们的相互竞争正在推动自己学习和进步,并且越来越接近人类的特性。
更荒唐的是,余庆发现自己现在特别喜欢向她们炫耀自己的智慧,以博取她们的崇拜。这不是角色混淆了吗。
这时候余庆倒希望尧丹她们早点回来,和妲己单独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他感觉到自己有些吃不消。
他不得不谎称自己背上特别特别痒,趴在床上让她轻轻挠来挠去。
接着他又号称自己的脚也痒了,全身哪儿哪儿都痒痒,并把责任归咎到妲己的新衣服上去。
他说:“你们的新衣服上是不是有病毒?”
妲己不怕病毒,可她知道人类非常怕病毒,有时甚至会致命,慌忙问:“那可怎么办啊…”
余庆随口说道:“你赶紧把自己泡在…100c的开水两到三个小时,这样病毒就都杀死了。”
妲己说:“你身上现在也有了,我们一起泡吧。”
余庆重重拍了一下床,说:“你这是要杀死我啊!人能泡在100c的水里吗?”
“我忘了…那你怎么办?”
“你泡好,晾干后再给我一个个捉。”
妲己突然警觉地说:“亲爱的,你是在耍我吗?一个个的怎么捉呀?我也看不见啊。”
余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忙补救道:“至少把你身上的病毒消灭干净了,减少了传染源,我才不至于被反复感染吧?”
“这倒也是。那我先去泡了。”
妲己去浴室后,余庆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令余庆没想到的是,妲己长时间泡在高温水里,竟然自动进入深度休眠了。他也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尧丹她们不停地敲门才醒来。
余庆开门让她们进来后,尧丹看见只有他一个人,朝四处看了看,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她们呢?”
“嫦娥和芙蓉昨天就去天青城探路去了。妲己…妲己呢?哇,她不会还在浴缸里吧?”
尧丹说:“你们好浪漫呢。我们在外面风吹雨打的…”
“别想歪了啊。她觉得新衣服上有病毒,泡在100c的水里消毒呢。”
“真无知。在100c里超过两小时肯定进入休眠了。”
(本章完)
第50章 真相大白
第50章 真相大白
尧丹说完便去浴缸里把妲己拎了出来。她调侃道:“相公,你瞧瞧,这出水芙蓉似的多可爱,你们单独共处了一晚上,就没有激情澎湃一下?”
余庆打了尧丹一巴掌,说:“你也该去泡几个小时!赶快把妲己弄醒。”
“她晾干了估计就自动醒了,自动休眠的只要条件消除了就会恢复如初。”
“那好,先说说你们有什么收获吧。有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余庆问。
“恶心死了,我不想说,你自己看吧。”尧丹把眼镜递给了他。
“你们都学会了给我使小性子了,是吧?我看就我看。”
不过这影像也确实混乱得很。二郎算得上是上蹿下跳,因此记录下来的东西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而且晃得厉害。大多数东西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镜头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看了半天,余庆才发现了一个有用的线索。他反复看了几次,觉得有个结构上的符号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把眼镜又递给尧丹,说:“这个符号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尧丹接过眼镜仔细看了一会儿,喊道:“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胜地公司的标记吗!”
“你确定没记错?”
“没错,它那个图案上有三个箭头一样的东西指着天上,暗示要把‘胜天公司’射下来,这特征太明显了。”
“这么说来,长林就是胜地公司搞出来的,至少是他们参与搞出来的。这帮家伙真是挖空了心思敛财。”
尧丹把眼镜还给了余庆,说:“后面还多着呢,你接着看吧。”
余庆又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新鲜玩意儿,都快要打瞌睡了。又看了几分钟,二郎跑进了一个车间,有一具失去活性的类人姝的尸体正被一架机器拆解成零件,整整齐齐被堆放在不同的地方。
难怪尧丹说“恶心”,她这是一种兔死狐悲之情。
接下来的画面则是一个机械手在那些零件里挑选一些看起来还堪用的零件,丢在一个传送带上。另一端又是几只机械手把那些零件重新组合在一起,有些缺口甚至用泥巴一样的东西去填补。
余庆想,这应该就是在组装夜晚那些去大街上表演角色的道具类人姝了,难怪一倒就完蛋了。胜地公司真是把废物利用发挥到了极致。
余庆放下眼镜不看了。
燕儿说:“不会吧?关键的地方不看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
“如果看了的话,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余庆又拿起眼镜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有价值的画面。他刚要责怪燕儿胡说八道,忽然一个画面映入他眼帘,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它们正在把姑射和其他几个人的尸体切割成块…
余庆暂停了一下,犹豫还要不要看下去。最终他还是克服了恐惧,继续观看。只见那些机械手准确地把不同部位切成条,装进一个个不同的盒子里。
这时余庆干呕了几下,摘下了眼镜。他不想看了。
尧丹忙给他轻轻拍打后背,让他把水吐出来。她一边拍还一边问:“看到…那个场面了?”
余庆点了点头。
这时,燕儿冒冒失失地说:“你还不知道那些东西最后都送到哪儿去了吧?我和尧丹后来跟踪了一下…”
尧丹忙制止燕儿继续说下去。
余庆催促道:“燕儿,你别听尧丹的,你说吧,我没事。”
燕儿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些肉都送到吃饭的地方去了…”
余庆不听则已,这下胃里翻江倒海,连肠子都巴不得吐出来了。他连忙跑到洗手间里,扑在马桶上。
尧丹和燕儿慌忙跟了过来,一个给他拍打后背,一个用袖子给他擦嘴。这时妲己也苏醒了,跑了进来,疑惑不解地问:“是病毒发作了吗?这可怎么办…”
尧丹打断了她的话,吼道:“病毒个你的头啊!”
燕儿附在妲己耳边小声告诉了她缘由。
余庆稍缓解了一点,抬起头说:“妲己醒了?我想你和燕儿去帮我办一件事。”
“你说,我们马上去办。”
“你们去把那天买的肉饼连同盒子一起,背到城外去都给我丢了。”
“盒子也一起丢了?”
“盒子也丢了。完事后你们再去别的地方买一些新的盒子就行了。我从今天开始再也不吃肉了。你们看到街上有素的食物就买些回来,最好是能找到合成食物,果子之类的也行。”
“那我们这就去办了。”
“早去早回。天黑前回来更安全。”
妲己和燕儿走后,余庆又喝了些水漱口,然后躺到床上去,一声不吭。尧丹坐在床边上,安慰道:“你那天吃的也许没有问题,毕竟这里吃饭的地方那么多。”
“我求你别再提这事了。”
“好,我们说点别的。”
余庆气愤地说:“这能省下多少钱?他们已经拥有了整个大海了,居然还要揩干净岩石上的一滴水珠!”
尧丹不敢接话,忙转移话题,说:“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吗?”
余庆缓和了一下语气,说:“还是等嫦娥摸清楚青天城的情况,回来以后再作定夺吧。关键我们约好在这里等她。”
“刚才妲己怎么回事,居然想到把自己泡在100c的水里!”
余庆做了个鬼脸,说:“你不知道,她缠着我没办法,所以才骗她去在开水里消毒。我只知道一两百度对你们没事,哪里知道还会有那么档子事。”
尧丹听了大笑道:“相公,你真的好坏耶!等妲己回来我就告诉她,让她找你算账。”
余庆拉起尧丹的手,哀求道:“千万别跟妲己说!我是信任你才讲这些的,明白吗?”
尧丹一把抱住余庆,说:“现在轮到我来缠你了,你也想个主意骗骗我吧,不然看我不吃了你。”
余庆有些慌乱,忙说:“女王饶命!”
尧丹噗噗一笑,说:“好,恕你不作为之罪。”
(本章完)
第51章 纰漏
第51章 纰漏
尧丹其实又动了把那个院子废了的念头,她太想整的事情出来了。
不过余庆早想在她前头了,看出一点苗头就吩咐她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余庆认为砸掉一个破院子都没什么大用,甚至还会惹祸上身。他们有的是资源可以再重建几个院子甚至长林这样的城市出来。
再说,真要想整他们一下,不如把二郎得到的那段影像散播出去,这样效果可能会更佳。
但他现在的重点是尽早去第二乐园,其他的事一概置之不理。
尧丹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去逗二郎玩。此刻它正趴在地上,呆萌萌看着她们呢。这两天它钻了太多的明沟暗洞,浑身脏兮兮的。
余庆笑道:“冤家,你也太懒惰了,怎么也不带我们的功臣去好好洗洗?它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是一条流浪狗。”
尧丹招呼道:“二郎,来来来,跟我去相公的浴缸里撒尿,咱们臊死这个最懒的家伙。”
“随便糟蹋,反正我也不用它了。再说,它能撒尿吗,冤家?顶多像你一样流一点口水。”
二郎跟着尧丹去浴室的时候,在地面上踩出了一串串玫瑰一样的蹄印。
尧丹指着那些脚印笑道:“嘿嘿,瞧瞧我们的二郎,步步生莲呢!”
余庆看了,也正要赞上几句,却突然脸色大变。
他喊道:“尧丹,别洗了!赶紧收拾最重要的东西离开这里!马上!”
“相公,为什么呀?发什么神经,妲己她们都还没回来呢!”
余庆顿足道:“你知道什么?二郎这样一路走回来,难道不会一路留下这样的脚印吗?
这不是等于把我们的行踪暴露给了胜地公司的人了吗!
假如他们发现了端倪,我们恐怕插翅难逃了!先离开这里。”
尧丹听了一愣,慌忙收拾了一些物品,背上包包准备离开。
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我们快到旅馆时,燕儿抱着二郎进来的,想来我们的房间暂时还没有暴露吧?”
余庆说:“但他们也很容易锁定这一带了。这样,事情紧急,你在旅馆门口堵住妲己她们,我先出城,在车上等你们。
对了,顺便把二郎抱到燕儿抱起它的地方,再让二郎去街道上乱跑几圈,明白吗?”
“明白,让二郎绕绕他们呗。可你身边没人了呀?”
“真被人家盯上了,有人又如何?现在一秒钟都能定生死,不要啰哩巴嗦,立即行动!”
余庆说完直接朝城外的方向走去。
这时他真有点害怕,若是胜地公司的人知道自己窥探到了他们的秘密,一定会不遗余力置他于死地。他必须抢在被人发现之前溜之大吉。
他又不敢走得太快引人注意,只能假装悠闲地样子向城外的方向徐行。
他已经习惯了有人陪伴,这样孤单单的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终于熬到了出城,他忍不住回头去看一看有没有人追踪过来。确认没有尾巴,他一阵小跑来到了车前,敲了敲车门,说:“二妹,开门!”
他坐进了车里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他想,自己也许是多虑,至少胜地公司不会这么快追踪过来。
从发现他们被窥探了,到找到是谁窥探了他们,需要一个反应的时间。
现在他在车里焦急地等待尧丹她们赶来会合。
至于和嫦娥原定在旅馆聚合的计划,只能放弃了。他们约定有第二个应急会合地点,如果嫦娥回来时发现自己的车开走了,就去那里。
据嫦娥说,那个地方叫海青城,离天青城大约30公里,毁于2b69年地球上的第六次世界大战之中。自那次战争之后,地球上所有的中小国家都不复存在了,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大地球。
当人们在欢呼地球上从此再没有战争之时,人类内部的意识形态的纷争又起,社会又进入了深层次的分裂,甚至波及每一个家庭。
资料显示,在随后不到50年的时间里,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七的家庭解体,譬如有一个三口之家,父亲变性成了狮人,母亲则选择成了熊猫人,儿子长出了翅膀可以自由飞翔。
而余庆把应急会合地点选在海青城,就是因为那里现在是个不毛之地,几乎无人光顾,远离了尘世的纷争,所以相对安全一些。
当然,如果嫦娥她们碰巧这时候赶回来了,那就不用去其他地方了,三拨人马就在这里聚齐,这样是最完美不过的事了。
但现在他只能孤单单在此等待。
此时他停车的地方陆续有车离开了,而他的车的周围更是空荡荡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是秃子头上唯一的一只虱子。
正当他眼巴巴看着出城的路,希望妲己她们快点在那里出现的时候,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七八个牛头马面的家伙,正朝他的车这边走来。他心脏紧张得快跳出来了。
他的手不由自主到处找他的那把匕首。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根本没有胜算。也许就这样待在车里什么也不干更安全些。他还颤抖地说:“二妹,听我的指令,准备…”
这时只听那些人中有一个人说:“喂,不对,我们的车停在那边!”
余庆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虚惊,心中暗骂道:“他奶奶的,瞎跑什么!”
他又苦苦等了快两个小时,终于看到尧丹她们朝这边走来了。等她们走近时,他放下车窗骂道:“比乌龟爬到还慢。我还以为你们被人家抓去拆零件了呢。”
妲己说:“我们哪里知道这情况说变就变了,要不是怕你饿了,我们可能还要再逛几圈呢。”
“少啰嗦,抓紧上车。”
尧丹她们非要挤在一个座位上,谁也不肯钻行李厢。
“相公,现在出发吗?嫦娥她们怎么办?”
“我们约定了一个紧急会合的地方,先去哪里吧。这才过了两天安稳的日子,又要像个亡命徒似的跑路了。”
余庆咬了两口妲己递给来的白面饼,用夹杂不清的语音说:“二妹,起飞去海青城。”
(本章完)
第52章 摆脱追踪
第52章 摆脱追踪
车子升空后快速飞去。此刻余庆的心才真正舒缓下来。他叹了口气说:“真是好奇害死个猫,早知道这样,那天就该早早离开了。”
“我觉得值,毕竟有惊无险。”尧丹一边说,一边推送着妲己。
余庆见她们确实太挤了,便伸手把尧丹拉到了自己座位上。
他在尧丹的脑袋上重重敲了两下,说:“都是你这个精怪惹出来的事。现在有劲了,是吧?”
尧丹调皮地说:“嗯。我觉得特有劲,特舒服。玉灵他们当初把我们看得多严,还用食物给你下窃听器呢,我们还不是轻轻松松一走了之。”
“拜托,两者性质是截然不同的。玉灵他们不是要我们命,只是想强行留住我们做他们的发声筒。这胜地公司要是找我们麻烦,那可是要杀人灭口的。”
但这时余庆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犯了个大错误。尧丹刚才提及窃听的事,这提醒他,胜地公司也有可能这么做。他们有可能在旅馆的所有房间里都预埋了窃听装置!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和嫦娥等商议的所有事情都能被胜地的人知晓。假如他们已经对自己采取了行动,那么这时候还按原定的计划去海青城会合,那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其实,事情完全被余庆料中了。昨天晚上二郎对长林控制中心的入侵,其警报已经送达到了胜地在异地的管理中心。他们很快就委托专人来到长林处理此事。
尽管二郎在街上奔跑的假象误导了他们几十分钟,但他们很快也发现了这只是个声东击西的计谋。因为他们根据二郎这条狗作为图像线索,很快就找到了多次与二郎发生交集的尧丹等人。
然后他们按图索骥找到了尧丹的房间,取得了她们谈话的全部内容,把余庆他们的行动和接下来的计划了解得一清二楚。就在余庆让二妹起飞离开长林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胜地的人便追踪过来了。
于是,这些追踪而来的人把情况汇报上去之后便撤走了。自然,他们会在海青城给余庆等人设一个口袋阵。
再说余庆越想越不敢大意,便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让二妹又飞回长林去,并且尽量停在原来的那个车位或者附近。
他的这番操作把尧丹她们都搞蒙了。尧丹嚷道:“完了,完了,我们相公疯了。”
妲己和燕儿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露出了一脸的狐疑。
余庆没有向她们作过多的解释,只是枯坐在那里。老实说,他也怕自己猜错了,结果弄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有时候光凭脑子好使也没用,还得有点运气。
这时车外传来打门的声音,这把余庆吓了一跳。尧丹把脸贴在窗子上看了一下,说:“这二郎真聪明,知道到我们停车的地方来找我们!相公,原来你是回来接二郎的,对吧?”
“二郎回来了吗?快把它弄进来!”
尧丹打开车门时,见二郎正叼着她们落在旅馆的一个包包呢。
见此情形,余庆越发相信了自己刚才的全部判断。
妲己问:“亲爱的,你到底是舍不得丢下二郎,还是舍不得你的那些东西?”
余庆笑道:“我舍不得你们这几颗猪脑袋!你们想想看,二郎如何会把我们落在旅馆的包包叼来的!”
尧丹惊呼道:“这说明有人打开了我们房间的门!”
“他们明知道我们已经跑了,为什么还要打开我们房间的门?明摆着去取东西呗,八成就是监控的东西。因为他们号称房间是安全屋,这些监控的东西可能没有和外界直连,只是在特殊情况下才会起用。”
“这么说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全知道了,包括要去海青城的事。”
“是的。所以他们第一步就是来这里抓我们,但我想他们已经看过我们离开这里的影像了,然后撤走了。这是二郎告诉我的。”
燕儿笑道:“宝贝又吹牛,我怎么没听到?”
尧丹说:“猪脑子。这个包包肯定是那些人赶到这里,发现我们已经飞走了,里面又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随手丢在这里的?我说的对吧,相公?”
“逻辑上就是这样的。那些打开房间的人放二郎进去大摇大摆叼走包包的概率是零,它是在这里捡到的。”
燕儿不服气地说:“就算是它捡到的,也不一定是这里。人家可以随手丢在旅馆走廊,大街上任何一个地方。”
余庆笑道:“这更不符合常理。这个包包对他们抓住我们很有帮助,他们可以假扮成旅馆的人给我们送落在那里的行李,然后趁我们不备,突然出手,那样不是更有把握吗?
当然他们也可以直接冲上来抓人,于是我们四散逃走,他们满城围堵。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傻吗?我觉得他们不傻,是些聪明的家伙。
其实对付聪明人有时比付智力障碍者容易,因为聪明人的逻辑往往是清晰的,而傻子却无迹可寻,随心所欲,这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余庆这次杀了个回马枪,也算是争取到了几个小时喘息的机会。他们在海青城扑空了,完全有可能再查到这里来。只要他们一查,就藏不住了。
如今他只希望嫦娥早点回来,并且发现自己正在这里等她,而不是直奔旅馆去会合。为此他吩咐燕儿和妲己死死盯着停车场的上空,只要看到类似嫦娥的车进场,立马打开车门,让她知道情况有变。
他计划在这里停留一个小时,如果等不到嫦娥回来,只能先独自出发了。运气好的话,也有可能在半路遇见。万不得已,他还打算再去海青城。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搞点小滑头。
他焦急地足足等了65分钟,连嫦娥的影子都没看到。这时胜地的人也许开始醒悟过来了,再不走就被人瓮中捉鳖了。他让尧丹在隔壁的一个空车位上,用匕首刻了“你们都是一群大傻子!”几个大字。
然后他让二妹朝抚平方向飞了十几分钟,再转向海青城方向。
尧丹这时问:“相公,我们干吗要刻那几个字?有什么用吗?”
余庆笑道:“作用大着呢。一来这是告诉追踪我们的人,我们知道了自己被窃听的事,不会按原计划去海青城等他们抓了。二来也是激怒他们,让他们失去理智,从而难以作出正确的判断。”
妲己拍手赞道:“可我们实际上偏偏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再耍了他们一次。等他们知道自己被耍了,我们早和嫦娥她们会合,一起远走高飞了。”
(本章完)
第53章 全世界最孤独的遗少
第53章 全世界最孤独的遗少
余庆启动了二妹的寻找功能,它能够在20公里范围之内发现三妹,并且跟随上去。这样他们若能和嫦娥在空中会车就不会错过了。
不过他还是太乐观了。直到他飞到一个不得不作出选择的节点,左边去海青城,右边去天青城,也没碰到嫦娥的车。如果去海青城方向,他就没有退路了。
但要是直接去天青城,不仅风险大,这进城的地点也不好选择,嫦娥也可能从另一个出口出城了…
他决定冒险停泊在这个节点下面,等待嫦娥的到来。
半夜时分,他终于把嫦娥她们盼来了。
三妹飞过二妹的上空时,呼叫警报器剧烈地响了起来。
嫦娥意识到这个突发事件,反向寻找到了余庆他们的停泊地。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等我们?长林那边出事了吗?”嫦娥问。
“出事了。一言难尽。还是说说天青城的事吧,那里安不安全,我们能进城吗?”
嫦娥吞吞吐吐地说:“这个…挺复杂的…”
余庆不满地问:“有什么复杂的?能进还是不能进,就这么简单一个答案!”
“能进又不能进。简单的说,我们类人姝可以随便进出,但官人不行,要申请特别许可。”
“什么鬼规矩,还歧视我们人类了!难道青天城不是在人类的掌控之中?”
“应该说完全在人类的掌控之下。我打听清楚了,他们这么规定完全是出于对你这样的弱势群体的保护。”
余庆笑道:“我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弱势群体了?老子整不死他们!”
“官人,天青城相当繁荣发达,你进去就知道了,对于你们这样脆弱的身子来说,真的是相当危险。”
“啊?那我还真要进去瞧瞧,他奶奶的,居然把我说成弱势群体!咱们现在就去。”
嫦娥笑道:“不行啊,官人,你只能每天上午9点到10点申请入城许可,其他时间概不接待。”
“我需要拿许可证才能进,你们反而可以自由进出,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官人,这真的是为了保护你。他们城里的人都是以300公里以上速度飞来飞去,你没有自动避让能力,万一撞上去不成了一滩肉泥了?
再说,他们之中无论谁戮你一个指头,你身上就是一个洞了。”
“敢情他们都是铁人,这么厉害。”
“比铁人还坚硬。我扫描过他们的结构,他们并不是有机生物体,也不是金属,而是一种比钢铁还厉害的材料构成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余庆吃惊地说:“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呗。”
“不,官人,他们是人。准确地说他们是放弃了肉体,把记忆和思维平行转移到了一种更牢靠的载体上的人。这是他们自己说的,不是我编的。”
“我好像明白一点了。这和你们类人姝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我们是仿照人类结构和思维方式设计出来的。而他们是直接从人那里平行转移过来的,有着和人完全一致的思想和情感。”
“我看未必。橘生淮北为枳的道理你应该懂吧?他们既然有了钢铁般的载体,思想和情感一定也会随之改变。”
沉默了一会儿,余庆叹息道:“想不到我们原生态的人如此孤立,地球上的人都不再珍惜我们这样的皮囊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正为我们敲响了末日的丧钟。”
“没有这么悲观吧。我们还是我们,管他们成为什么样的形式。”
“我之所以还能存活下去,完全靠的是人类过去科技成果的余荫。但你想过没有,这样下去,若干年以后,没有人为我们造车,造类人姝等等一切工具,我们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
“有一条路,重返原始森林,用一根削尖的棍子狩猎为生。”
尧丹笑道:“相公,那样子一定很酷。”
“酷你个头,几匹狼冲出来了,我便成了比丧家之犬还惨的人了。”
嫦娥朝四周看了看,说:“我看这里也不太安全,不如我们就去天青城外,等时间一到便申请入城,如何?”
“好。只是不知道胜地公司的人会不会追过去。”
“青天城外十公里范围之内都是他们的地盘,胜地公司应该不敢去那里找晦气。”
于是车又飞行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来到了天青城郊外。
把车泊在城外一个充电区域里,只等第二天天明以后再入城。
此刻从车里向天青城里望去,那里宛如白昼一般,鳞次栉比的高楼仿佛一株株七彩的望天树,点缀着亮闪闪的明珠。
那些霓虹灯编织的神奇图案和晶莹的宝石串成的街道,让余庆目瞪口呆。
“快看,天上有好多月亮!”妲己喊道。
嫦娥说:“那不是月亮,是天青城的24颗天灯。它们悬浮在三万米的高空之中,既为青天城标定坐标,也是全体居民通信的链路节点。据说它们也是无时不在的天眼。”
“他们看起来很繁荣,可为什么不把不远处的长林纳入自己的辖区内,而任由胜地公司去操控?”尧丹问。
余庆说:“你这像我们这样老掉牙的旧人类才提的问题。天青城的人才不会和长林的人坐在一起呢。
他们不仅是结构形式不同,恐怕价值观和意识形态也没有半点近似之处。再说,谁愿意带一个穷拖油瓶玩呢。
远古时期,人类从一个个城邦,通过暴力战争逐步合并成更大的国家,那是源于各种资源整合的必要性。
到了现在社会,所有资源都变得廉价且唾手可得,整不整合人们都无所谓了,人们更在乎的是观念的一致。
于是人类又回到了一个个城邦,国家反而成了一个松散的组织。”
“这就是轮回吧。”
“不,是大江东去。”
芙蓉说:“宝贝,你该休息了,别再想那些伤脑筋的事情。”
“对,休息。我把自己当成你们一样可以24小时不眠不休的铁人了。晚安,全世界最孤独的遗老,不,遗少。”
(本章完)
第54章 平行人类
第54章 平行人类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余庆就催问几点钟了。当妲己告诉他才七点时,他有些失望地说:“这时间真是又臭又长!”
“这个说法倒新鲜。离九点还长着呢,要不我陪你到外面走走?”
“罢了。还是龟缩在车里安全,别被胜地的人给绑架去了。等我进了城,谅他们也不敢在天青城内惹是生非。”
终于熬到了可以申请入城的时间。
但余庆遭遇了一记闷棍,他被认为没有必须入城的理由,被拒绝了,而嫦娥她们甚至可以直接开车进去。
最可恨的是,那位管事的美女只是在远端的屏幕上看了自己一眼,便漫不经心地说:“这里不适合你。”
余庆怒气冲冲却又无可奈何。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俗话说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得换一种姿态,向对方阐述入城的必要性和意义,用真情打动她。
毕竟她们应该还有人类感情脆弱的一面。
他再次发起了申请,扼要讲述了自己从第一乐园艰难跋涉,只为一睹天青城非凡的现代科技所经历的九死一生的过程。
他还提到对天青城的景仰和学习的强烈意愿。
这一次他显然打动了那个美女,获得了进城的许可,但必须穿戴上天青城提供的套装。
那实际上一个圆柱体一样的壳体,他需要戴着这个壳体。
“我不能坐下或者躺倒了吗,这样太难受了…”
“不,当你坐下和躺倒时,它们比水还柔软,不会有任何不适感。只有当你在街上直立行走时,它才会变得强壮。”
“明白了。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还差一步,你得去那边取下一个袋子,随身带着。”
余庆忙问:“为什么要随身携带一个大袋子。”
美女答道:“嗯…你得把你的排泄物随身带出天青城。因为天青城没有为原始人类准备厕所。”
余庆听了几乎跳了起来。这好像是在说一匹马进城的时候,马屁股上得套上一个粪袋。
但他还是忍住了。天青城的人已经不要肉体了,自然没有洗手间之类的设施,这是事实。
余庆穿着特制的套装,拎着一只袋子,脸色铁青回到了车上。他对众人说:“进吧。他奶奶的…”
燕儿冒冒失失地问:“宝贝,我们不是有包包吗,你拿只袋子干什么呀?”
余庆没好气地把袋子套在她的头上,说:“裹你的头用。”
尧丹忍住没笑,因为她刚才看见余庆自嘲地作了个接粪便的动作。
车子进城后,余庆发现城内果然如嫦娥说的一样,人们在城内来来往往简直如风驰电掣一般,晃得人头都晕了。
最不可思议地是一座座高楼都似刀片一样,有的甚至有一两千米高。
奇的是这些大楼薄到都没有房间,只是一块块彩色的厚板,人们也不是住在房间里,而是一个个错落有致地挂在那些板子上。没有了肉体,他们的钢铁之身自由多了。
选择把自己挂在板壁之上,也许是便于来去自如。的确,躺着或坐着的姿势都没有挂着方便,挂着至少可以减掉一个起身的动作。
他更惊讶于这些大楼的敞开式结构。尽管他们不怕风吹雨打,也不用考虑寒暑的变化,但隐私也不要了吗?也许隐私只是肉体的专利,他们才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呢。
不过,这里的一楼倒是都有宽敞明亮的房间。他们经过一处商业场所,发现里面卖的都是人形的手,脚,五脏六腑…这把余庆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和他的手脚不是一种材料。
看来,他们给自己换上一个强有力的心脏,比戴上一副眼镜还简单。而且这个心脏输入输出的不是血液,应该只是电流。因此,他们实现了肉体所不能实现的永生。
他们还可以实现人类千百年以来梦寤以求的超能力。他们成了生活在凡尘的神仙。在他们面前,余庆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自卑。
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建筑前,余庆让车停泊下来。他听到了悦耳的音乐从里面传了出来。
天青城的人一阵风似地从那儿飘进飘出。他想,这一定是这里的娱乐场所了。
他想进去开开眼界。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被拒绝入内,给出的理由是“不接待不卫生的生物”。
他自己也相信这个说法了,只能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欣赏里面的精彩节目。
在色彩斑斓的灯光闪烁之中,天青城的人正在里面翩翩起舞,在空中自由地展示他们优美的造型。没有人类那令人作呕的混杂酒气和呛人的烟雾,只有悠扬的音乐旋律在空气中回荡。
他们还会相信爱情吗?会被诱人的美味所吸引,为华丽的服饰而怦然心动吗?
也许他们已经不需要这些了,他们升华了,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形而上学的精神世界。
余庆若有所思走开了。这里的热闹不属于他。
嫦娥她们却为里面的热闹所感染,竟然情不自禁学着里面的一些片段,在余庆面前旋转起来。
余庆说:“你们应该不算‘不卫生的生物’,想玩就去玩呗,不用管我。
听到这话,除了芙蓉以外,大家一窝风去了。
余庆问:“芙蓉,你怎么不去?”
“可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啊。”
“还是你最忠心。”
余庆牵着芙蓉的手,回到了车里。他想自己再这么逛下去,只能讨更多的没趣,不如就待在车里和芙蓉聊聊天。
但她傻傻的,的确起不了什么新鲜话题。
他望着远处建筑物上的一个标语发呆。上面写道:“我们的前面只有星辰大海,去金河系里展望未来!”
“什么是金河系,你知道吗,芙蓉?”
芙蓉摇了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
“我想应该是和银河系相对应的一个更大的星系。他们已经瞧不上地球了,有了去金河系的念头。”
“这么说,他们要逃了?”
“谈不上逃不逃的,从他们的标语来看,至少他们的心思已经不在地球上了。”
余庆试着问了一下二妹,金河系在哪里?二妹回答道:“它是银河系上层的一个星系。
银河系是金河系里一个星座的下一层星系。整个宇宙就像一个重重迭迭的套娃结构。”
余庆笑道:“那谁是套在我上面的那个套娃?”
二妹说:“现在是我。”
余庆和芙蓉忍不住笑弯了腰。
(本章完)
第55章 姑姑
第55章 姑姑
见嫦娥她们迟迟未归,余庆启动了床车模式。他无法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可以24小时在线。
现在他有些动摇了。坚守自己的原生态基因和形态到底值不值。
假如他也来改造一下自己,他想首先换掉自己这套落后的消化系统。因为他被人说中了,他刚才不得不尴尬地把自己的排泄物装进袋子里去。
在未来,他还将面临无法逃避的衰老,因而可能还会出现一些更加让人作呕的行为。
只要他向天青城的人看齐,抛弃掉这脆弱的肉体,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不是要自己杀了自己吗?他让芙蓉递给他几个饼子,拼命填充自己的肚子,掩饰内心的恐慌。
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要什么星辰大海呀,他眯上眼睛,克制住自己开始失控的思维。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
还是去逛逛吧。时间必须用闲暇去消磨,否则会像一簇利刺一样伤人。
他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芙蓉紧跟其后。在他头顶上一两米的地方不时有人飞过。
也有些行色匆匆的人高速掠过他的身边。有时他真怕被谁撞成了一团肉泥。这时他能够理解为什么进城时一定要他穿上圆柱形护罩了。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很快就迷了路,转了好几圈,都找不到来时的路。
他试图走进一家店铺,找个地方坐一坐,歇一歇,但再次被人礼貌地拒绝了。
天黑以后,他和芙蓉蜷缩在一处看起来无人的房子外面的一个角落里,等待嫦娥她们来寻找他们。
他忽然觉得在这个地方自己就是个大傻瓜。亮如白昼的灯火仿佛在向世人展示他的窘态。
但是直到天快亮了他们也没有等到嫦娥她们找过来。
他总算聪明了一下,回忆起他出发时抬头望天时,自己看到的那二十四盏天灯的布局。当时他还在想这样的排列有何意义呢。现在他凭这些天灯初步找到了回去的那条街道。
有几个店铺他来的时候路过这里。他总算知道怎么回去了。
不过他再也不敢贸然进入任何一栋建筑了,以免又被这里的人请出来。他只是不时从窗子外面窥视一下内部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的神态有点滑稽。整个世界也很滑稽可笑:人类拼命发展自己,最后竟是为了将自己从这个地球上淘汰出局。他现在似乎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了。
在一家叫作“品茗居”的店铺外面,他稍微多站了一会儿。昨天他也路过这里,总觉得那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不错,这里的人既然没有了肉身,怎样会去“品茗”呢?
他走到一个靠墙的角落,歪着脑袋向窗子里面看去。只见两个仙女似的人物挂在相对而立的画屏上,正侃侃而谈。在她们面前一只悬着的小园几上,放着两个杯子。
他一直想看一看她们把那杯水怎样喝下去,但她们貌似忘了,只顾着谈天说地去了。老实说,他现在口渴得很,恨不得跑过去抢过来一口喝进肚子里去。
这时,忽然有一只手在他的圆柱体上拍打了一下。他慌乱回头看了一眼,是天青城的一个仙女级的人物和他打招呼呢。
“新鲜得很,肉皮囊逛天青城了。想进去挂挂吗?”
余庆脸涨得通红,正要回答她时,仙女突然后退了半步,惊讶地说:“难得一见,居然还是百分之百原生态的皮囊!更不可思议的是,你居然也是余云山的后裔。”
余庆结结巴巴说:“我…第一…乐园…”
仙女笑道:“看出来了。你不用紧张,我也是余云山的后裔,若从曾经的生物基因上论,我还是你的姑姑呢。当然,我现在是新人类了,不再论基因了。”
余庆一点也没有因为突然多了个姑姑而高兴,反而更加拘束不安,点头说:“好…巧啊…姑姑…你好…”
“你不用紧张。这样吧,我带你进去聊聊吧,放松一下再说。”
余庆不知所措地问:“可以吗?”
“由我为你兜底,当然就可以了。”
余庆像个小学生一样,跟着姑姑进了品茗居。这次谁也没有阻拦。
姑姑仙女来到一个卡座里,把自己挂在一幅美丽的画面上,然后向余庆指了指她对面的那幅画。余庆怯生生靠在那幅画上。
姑姑嫣然一笑,说:“你是挂不上去的,不过可以把护罩脱了放在一边。我们之所以既不坐着也不躺着,是因为挂起来可以更有利于舒张整个身体结构。”
余庆脱下圆柱体形的护罩,模仿挂着的样子贴在画面上。此刻他的情绪已经轻松了下来。
这时上空缓缓降下一个圆台,上面放着两杯水。余庆也顾不上礼貌,拿取一杯水便一饮而尽。
姑姑阻拦不及,惊呼道:“天啊!我忘记告诉你,那不是用来喝的!幸好它对肉体只有微毒,没什么大碍。”
说完,她从圆台上取出一根柳条似的东西,从杯子里蘸了点水,在自己的两只手上扫了扫,说:“它是用来清除手上可能带来电荷的微尘,同时又是一种生活品味的礼节性动作。”
“我…让你丢脸了。”
“谈不上。不过,如果你待命儿有什么排泄物,一定要憋住,不然真让我丢脸了。”
余庆红着脸说:“这个我明白。”
“言归正传吧。你怎么流落到这里来了?恕我直言,你这样很难生存下去。不与时俱进,抱残守缺是绝对不行的。”
“我刚刚才从第一乐园走出来,对现在的这个世界的确很不了解,也来不及做出什么合适的的反应…”
“看在我们曾经有一个共同的祖先的份上,我可以资助你在天青城完成意识载体的重生,舍弃这个羸弱不堪的肉体皮囊。”
余庆吃惊地说:“啊?我还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我再想想,想想…”
“随便你。资助你一下意味着我要减少两个副本,损失大着呢。”
(本章完)
第56章 灵犀项圈
第56章 灵犀项圈
“副本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我们自身的复制体,她们可以协助我从事各种工作和研究,提高工作效率和缩短研究时间。过去我每天需要工作24小时,现在只要22小时就足够了。”
“天啊,每天工作22小时!这是玩命吗?”
“对于你们这样的肉体凡胎当然不可思议。你们的一天至少有三分之一浪费在床上,然后三分之一的时间浪费在吃饭,喝水,拉屎拉尿等等无聊的事情上。大多数人真正有效工作时间不到4小时。
即便如此,你们还会抱怨自己是牛马,天天幻想着有一天可以不劳而获,并且有千百万人来伺候他起居和游乐。所以说原始的人是上帝一个不及格的作品,是我们纠正了他的失误。”
余庆笑道:“你们不愁温饱,卓尔不群,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每天都忙些什么呢?”
“事情太多了!我负责的是一项非常宏大的工程,为我们天青城的新人类冲出银河系,进军金河系的飞行载体研究能量系统。”
“这确实太难了。毕竟它需要飞行几万亿亿年…可我能不能弱弱地问一句,地球容不下你们了吗?”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不过我可以说点你能理解的,地球现在这样各行其是,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到那个更广阔的天地里去吗?”
“然后把地球像块破抹布一样留给我们。”
“你也可以选择成为我们的一员。”
“我会考虑的。看来你的工作任务不轻,每天工作22小时也许还不够。”
“当然不够。但我有两千七百二十三个副本,她们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前面有栋大楼,竖着三百米高的斜板,人们戏称‘三片刀’,上面挂满了我的替身,为我研发能量系统。”
“嗯呢…不管怎样,我应该为你们的敬业精神肃然起敬。但老实说,我对这样的生活感到恐惧…”
“血肉之躯对这样高强度的生活当然害怕,但当你有一天升华成新人类,想法就不一样了。”
余庆不敢和她继续谈论这个问题,唯恐她又要提及帮自己“升华”的事。他不敢想象当自己的手被一堆纤维或者合金取代后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时他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竟冒昧提出想欣赏一下姑姑仙女的手和肉体的手有什么不同。
她想都没想便同意了,从画上跳了下来,把一只纤纤玉手伸到了余庆的眼前。其光滑和柔软让人叹为观止。想到这样一只玉手竟是人类制造出来的,余庆由衷赞叹不已。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手还能承受1800c的高温,其感知能力更是惊人,竟可以检测到物体表面万分之一毫米的沟坎。
她还指着自己那双水灵灵的大眼说:“这才是我们感官的精华。它可以看见五百公里外的一滴水珠上的纤尘。肉体是人类智慧的一个囚笼,你应该尽早摆脱它。”
余庆只得附和道:“是是是。可我这次受第一乐园的派遣,前去第二乐园…”
“等等,据我所知第一至第七乐园是完全封闭的,在五百年内不允许任何人开启它,所有人都默认这个规则。是谁破坏了规矩打开的?”
余庆撒谎说:“没人。它们都破损了。我们的设施都坏掉了,所以这才去第二乐园调剂一个…一个配件…”
“我敢断言,用不了多久这些乐园就会受到冲击消亡了。你应该尽快离开那里。”
余庆想,不如先留下一个活泛的承诺,说:“等我完成了任务,如果我想好,我再来找你吧,行吗?”
“这样最好。对了,你要第二乐园拿什么配件?”
“就是…制造合成食物的设施里的一个齿轮。”
“天啊,这么古老的东西还要去修复它!”
余庆忽然灵机一动,想从姑姑仙女这里套起一样东西,故意叹息道:“我们乐园之间现在都无法联络了,设备都老旧了…”
“这个好办,通信装置我们这里多的是。我送你一对吧。”
余庆大喜过望,握着她的玉手不知说什么好。
离开品茗居时,余庆让一直站在门外的芙蓉回到车上去等嫦娥她们,自己跟着姑姑仙女去拿点东西。芙蓉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也许是嫌余庆走得太慢了,仙女一把将他提拎了起来,风似地来到了一个大工厂。
这里正在生产各种肢体和器官组件。仙女向他简单介绍了那些组件的超凡的功能,然后来到一个较小的车间里。
她拿出一个小方块对余庆说:“这个是嵌入式的通讯端子,只要预埋在你的大脑里,你的意念就可以传递到同样嵌入了这种端子的特定对象那里。但若对方没有预埋端子还是通信不了。”
余庆摇摇头说:“那就不适合我们了。”
“没关系,我们这里还有一种外置式的设备,主要用于远距离联系,最大距离可达五千公里。我们叫它‘灵犀项圈’,而且是光动能的。”
余庆惊呼道:“好好好!就这个!近一点的有吗?五千公里的会不会太重?”
“没有别的了。干吗要近一点的?它的有效距离是0到5000公里,重量不过350克。”
“我要,我要10个!”
仙女脸色一沉,说:“对不起,送你一对已经很慷慨了,谁知你这么贪心!”
余庆忙解释说:“我自己出钱买,可不敢让你破费。”
“啊,你们这么富有,十个可是9500万rb。”
“没关系,我买了。”
余庆拿到灵犀项圈后,仙女向他讲授了使用的方法,然后把他带回了出发的地方。
仙女说:“你待在这里别走,稍等我片刻。”
说完她一阵风似的飘走了。不到五分钟,她拿来了一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他说:“原本承诺送你一对灵犀项圈,既然你自己买了,我就送这个东西给你吧。”
余庆接过盒子,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
仙女也不答话,转身飘然而去。
(本章完)
第57章 沙漠遇险
第57章 沙漠遇险
余庆和芙蓉回到车旁时,见嫦娥她们早已焦急地等候在那里了。他语带讥讽地说:“啊,那么好玩的地方,你们舍得这么早就回来了,岂不是太惜了吗?”
尧丹说:“是你让我们进去玩玩的。我们也不过转了转就出来了,结果你和芙蓉双双失踪了,倒怪起我们来了。”
妲己说:“说不定人家早约定好了,要把我们甩了呗。”
余庆笑道:“你们把人类倒打一耙的本事全学会了。言归正传,这个地方虽好又安全,但也不是我们久留之地。我想现在就离开,你们看呢?”
嫦娥说:“官人都这么定了,我们还看什么,当然是走呗。”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收风台,距离第二乐园只有三十公里的一个小城。从天青城到收风台要飞越约六百公里的大沙漠。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余庆的心情变得更加急切,恨不得马上抵达第二乐园,和自己的同类把酒言欢。
余庆向大家炫耀了一下买到的灵犀项圈,并讲述了使用方法,然后给每个人套上了一个。
他调侃道:“这回不怕你们丢了,这东西比几百年前的手机还管用,它不需要任何中继,一对一连接。”
车子起飞后,两辆车里的人便开始疯了似的测试自己的新玩具,互相传递自己的意念信息。
尧丹忽然问:“它不会很快没电了吧。”
余庆说:“不会,它能利用光动能充电,而且即使不充电的话,也能续航三年。”
“感觉有点吹牛。如果向几千公里传送一个信息,这得耗费多少电啊。”
“不是吹牛,它并非通过电信号来传送消息,而是天青城的科学家发明的一种通信方式,叫镜像通信,我也不太懂。
通俗一点说是宇宙中存在一种‘同’物质,当你身边的‘同’在某个方向矢量摆动一个角度,整个宇宙中所有的‘同’也随之摆动相同的角度,你我之间只要截取那个矢量方向‘同’的变化便实行通信了。”
“相公,我还是听不懂。”
“允许听不懂,你只要知道让你身边的‘同’摆动一下的能量微乎其微就行了。真正耗电的是解析截取的信号阵列。”
“那我和你通信的时候,别人就再也不能通信了。因为我让‘同’向某个方向摆动时,不能同时又有另一个人要它向另一个方向摆,对吧?”
“对你个头。‘同’就是一个可以同时向任何方向摆动的物质。你又不当物理学老师,弄这清楚干吗?我都口干舌燥了,芙蓉,给点水我喝一口。”
尧丹笑道:“她又不在我们这辆车里。”
这时嫦娥在另一辆车里传来消息说:“可芙蓉也不在我们车里呀!”
尧丹慌忙对余庆说:“相公,我们把芙蓉捺在天青城了!”
余庆生气地说:“净给我整幺蛾子。芙蓉也是,给她个灵犀项圈是套狗的呀!”
“官人别动怒,她笨一点,也许还没学会呢。”
余庆只好让车中途停下来,降落在一处沙丘上。嫦娥则在空中调头,返回天青城去接回芙蓉。
此时,大家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所以都不把它当回事。余庆也一样,加之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沙漠之浩瀚,反而还有些兴奋。妲己和燕儿在沙丘上追逐起来,尧丹很快也加入了其中。
余庆受到她们的感染,循着她们的足迹追了过去。
这时候天阴阴的,加上一阵阵吹来的风,气候凉爽宜人。远望那起伏不平的漫漫黄沙,更觉心舒气爽,意气风发。
不一会儿,她们便以沙为武器,开始了一场混战。妲己是这场战争的输家,常常靠躲在余庆的身后来抵御尧丹和燕儿的进攻。余庆却跟着遭殃了,不时被沙击中,有几次差点打到眼睛里去了。
妲己一是为了逃避攻击,二来也是怕沙子弄进余庆眼睛里去了,便转身往回跑,喊道:“亲爱的,我去给你把头盔找来!”
妲己脱离战场后,尧丹和燕儿开始了“内战”。
余庆看着她们那天真烂漫的样子,不禁感慨万千。如果不说破,在外人看来她们就是人类十八九岁的大姑娘,甚至比人类自己更像是人类。
这时妲己急促促跑叫过来,喊道:“亲爱的,我们的车呢?”
“车不是在前面那儿…”
余庆边说边向停车的地方看去,连个车的影子都没有!
尧丹她们听说车子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也一起过来寻找车的踪迹。余庆说:“真是咄咄怪事!”
“我们没记错位置吧?”
“这一眼望得见二三十里,这么大个车,藏也藏不住呀!”
“是不是被沙漠里的巨蟒给吞掉了?”
“那更不可能了。就算真有这么大的沙蟒,吞下了这么大个家伙,它也走不动呀。”
突然,不远处的沙里拱动了一下,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过一会儿又拱了一下,然后再也没有动静了。
燕儿壮着胆子走了过去,一双大手在那里掏了半天,想要弄明白沙下来是个什么东西。
“宝贝,是二妹,我们的车陷下去了。”
余庆跑过去一看,竟是车的车尾。他们的车头朝下还在缓缓下沉。刚才的拱动应该是二妹启动了自动脱困功能,但失败了。
余庆意识这辆车没得救了,忙吩咐道:“弄开尾箱,把我们的行李抢救出来!”
二妹虽说无法自救,但还是可以强力弹开后备箱。燕儿没有片刻迟疑便跳了进去,将行李一件件快速扔给尧丹和妲己,再由她们暂时扔到安全的地方。
两分钟后,所有行李都转移了出来。车子此时已越陷越深,最后咣当一声全部没入沙子里去了。
尧丹,妲己和燕儿分别背上行李,二郎在前面带路,余庆紧随其后,向一处看似更结实的地方走去。
此时嫦娥已接到了芙蓉,得知余庆这边出了状况,即刻赶来搭救。
只是,现在不能再出一点问题了。嫦娥那辆车已经浪费了一个来回的能源,飞越沙漠已没有任何盈余可言。
最后他们六个人挤在两个座位上,后备厢里行李也挤得满满的。但好在三妹还是顺利起飞了,按照测算,两个小时左右他们就可以到达收风台。
平稳飞行了十几分钟后,尧丹不停责怪芙蓉拖累了大家,又抱怨她屁股大占用了大半个位置。妲己则嫌尧丹不停地推挤自己。余庆了好大劲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然而沙漠说变就变,不一会儿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这场暴雨仿佛等了几年特意为他们准备好了似的。车子在风中摇摇晃晃飞行,险象环生。
可他们也不敢停下来。移动的沙漠也许更危险。只要他们落在那里几分钟,很可能马上就被流沙埋掉了。
(本章完)
第58章 跋涉
第58章 跋涉
余庆他们顶着这样的风雨飞行,不仅飞行速度大大降低,而且其能量消耗也是正常情况的倍数。
这样下去,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无法直接飞到收风台了。
情况果然被余庆料中。等他们飞过风雨地带的时候,所剩能量只够再飞行十公里了,而他们离收风台的直线距离还有七十三公里。
他们不得不立即降落到沙漠上去。这一变故让所有人心情沉重。
这意味着他们不得不步行73公里去收风台了。
类人姝在沙漠里行走的能力并不比人强,只不过她们不怕干旱和炎热而已。
她们在沙漠里行进的速度也只有每小时6公里,走完73公里约需12个小时。
她们从车上取出全部行李,由4个人背在背包里。余庆则由尧丹背着。
约五天的食物和水由余庆自己随身携带。就这样他们开始了长途跋涉。
但是余庆还是低估了沙漠天气的恶劣程度。
下午两点来钟的太阳像火球一样照在他的身上,空气中的温度甚至高达70c。
如果不是穿着空调服,余庆可能几分钟就变成了人肉干了。
可空调无法应付这么高的气温,他的身体依然还要承受大约50c的高温。
由于刚刚还在22c的车内,这种温度的剧烈变化使他的身体无法适应,顿时汗流浃背,意识开始模糊。
他除了不断喝水补充身体里的水分,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对抗这样的高温。
但这样宝贵的水,这样挥霍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但不到两个小时,他还是把五天的饮用水几乎全喝光,最后只剩下大约半杯水的时候,他意识到这可能是决定他生死的最后依靠,这才停了下来。
但现在不补充水分,他也会没命了。
于是他有气无力对尧丹说:“这样不行,我们得到晚上温度降下来以后才能赶路。我们现在要找个能躲避阳光,又阴凉的地方藏身。”
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光秃秃的既无植物又无建筑物,哪里去找这样的地方?
“找到高一点的沙丘,在背阳的那一面的山脚下挖个大坑,把我放进去试试。”
“这样行吗,会不会.”
可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尧丹她们几个人齐心协力,依照余庆的话没多久便挖好了一个近2米深的大坑。
可她们还是不敢把余庆放进去。她们担心沙丘突然滑坡把他埋了,到时候根本来不及救人。
余庆说:“我刚才看了这附近的几个沙丘,都是我们这边的坡缓而另一边的坡很陡。我想沙丘应该在向另一边移动,不会朝我们这边滑坡。”
当余庆真的坐进大坑里去了之后,尽管已经避开了直射的阳光,他发现还是异常闷热。
她们不得不轮流降低自己的体温,抱着余庆为他降温。
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她们也需要留些能量带着他走出沙漠。
这时尧丹试图挖个更深的坑找到水,这样既可降温又能解决饮水问题。
但这注定是劳而无功,浪费气力的事。
余庆说:“与其这样盲动,不如看看附近有没有动物出没的痕迹,如果那些痕迹都指向某个方位,运气好的话,那里应该能找到天然的水源地。”
芙蓉自告奋勇和燕儿去做这件事。
剩下嫦娥她们三个忙个不停。妲己把余庆抱在怀里,用手在他额头上擦汗和降温,嫦娥用自己的衣服替他扇风。
尧丹则用他的头盔试图用冷凝法从沙里取出水来,但貌似没有那么容易成功,而且这需要不少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
万幸一个多小时以后,燕儿跑了回来,她们根据几处动物粪便和貌似什么蛇的爬痕,真的找到了一个小水潭。
妲己一听,抱着余庆就在燕儿的引领下往那儿跑去。
嫦娥和尧丹背起行李,手上再拎两个,追了过去。
余庆看到水时,从妲己怀里挣脱出来,一头扑了进去。
他把自己整个没入在水中,一分多钟都不肯出来,吓得妲己连忙把他的脑袋托出水面来。
其实那水已经被他搅浑了,可他顾不了许多,牛饮起来,直到打了个饱嗝,这才停当。
“他大爷的,平时这样的水不能喝,那样的水不卫生。这时候马尿都是香的。”
众人听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一刻余庆感到太安逸了。其实此时的环境温度并不低,只是他逐步开始适应了一些而已。
芙蓉开始把所有空出的容器都灌满了水。
也许是被没水的时候那种焦虑弄怕了,她们甚至把所有衣服都浸湿了来增加水的携带量。
当然,这是件非常愚蠢的事,稍后她们就会知道这一点。
她们围着这个水潭有说有笑,刚才那种压抑的阴霾一扫而光。
不过燕儿还是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
她说:“这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怪物吧?”
余庆怕的就是这个,被燕儿这么说破,顿时有些慌神,于是骂道:“你个乌鸦嘴,我看你就是个大手怪物!”
尽管余庆觉得这里生存条件太差,应该不会有异常的动物入侵,但他过去经历的一些阴影还是挥之不去,所以他又扎了两个猛子,便匆匆回到沙地里去了。
此时晚霞染红了半个天,太阳像是搁在天边的一个巨大的红盘子,而他们像洒在盘子外的几粒黑芝麻。
刚刚还酷热难当,这时候让人忽然感觉到有一丝丝凉意。
没有山峦的遮挡,太阳毫不客气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而且,沙漠的傍晚消失得非常快,气温也下降得十分迅速。余庆招呼大家即刻上路,争取在天亮前走出沙漠,赶到收风台。
然而沙漠的黑暗让余庆心里感到无比恐惧。即使有尧丹她们环卫在左右,依然打消不了那种难以言状的不安。
余庆拿出一只灵犀项圈,打开它的发光功能,套在二郎的颈部,让二郎走在前面为大家照路。
虽然尧丹她们都有夜视能力,并不需要什么东西为她们照亮,但余庆总感觉路上有亮光心里才踏实。
(本章完)
第59章 走出沙漠
第59章 走出沙漠
夜晚的沙漠静悄悄的,只有嫦娥她们一行人沙沙沙的脚步声。
大约两三个小时以后,余庆突然感到浑身冷得瑟瑟发抖。
尧丹想给他多裹几件衣服在身上,可那些被水泡透的衣服披上去让人更觉寒冷,即使把它们拧干了也不管用。
为了让自己不致被冻僵,余庆只好自己下地和嫦娥她们并肩前行,以增加热量。
但他只走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全靠嫦娥和尧丹一左一右半推半拽着前行。
不过他身上倒也感觉到了一点热气。
他认为这一辈子走过的路加起来都没有这次走过的路长。
但他必须坚持下去,决不能把剩下的路留给明天毒辣辣的日头高悬之时。
毕竟几十公里的路,余庆哪里吃得消这么大的运动量。
其实最后与其说是他在行走,不如说是嫦娥和尧丹抬着他在走。
他也不是脚走酸胀了,而是肌肉被抬麻木了。
这中间他们只是稍微休息过几分钟,其余时间都在赶路。直到下半夜时分,走在前面的二郎狂吠着停了下来。
大家也跟着停了下来,只见前面二三里远的地方,有几十点蓝荧荧的亮光。
余庆高兴地喊道:“有灯,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可尧丹沉声说:“相公,不是灯。”
燕儿补充道:“那些是动物的眼睛。”
“官人,我们可能遇到狼群了。”
“狼群?沙漠里哪来狼群啊?”
“相公,沙漠里有狼。历史上有记载,但这么多狼却不大正常。”
余庆叹道:“今天真是晦气!倒霉的事接二连三,下次出门还得像古人那样先看个日子。”
尧丹哼了一下,说:“相公也不必太担心,我和嫦娥过去几下把它们灭了。”
余庆忙制止道:“且慢,先观察一下再说。这几十只狼你们对付得了,可怕的是它们还会源源不断跑出来,像那次黑压压的钦原一样。嗯,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可能是一个好消息呢…”
“啊?这怎么说?”
“你们想,这么多狼它们吃什么?沙漠里根本没有如此充足的食物,这说明我们已经来到了沙漠的边缘地带了。”
嫦娥查看了一下全息地图,比照了灵犀项圈显示星座导航坐标,肯定地说:“还有大约十公里就走出沙漠了!”
余庆开心地说:“太好了!那我们就不用管那些狼了,大家在原地休息,只等天亮了再出发。”
显然那些狼也发现了他们,但它们也不敢贸然进攻,于是双方都处于对峙状态。
嫦娥她们把余庆围在中间。而余庆则坐在沙里开始了他的早餐。吃饱喝足之后,他坐在行李上逗二郎玩。
为了威慑与他们对峙的狼群,避免因它们误判发动偷袭,到时候被迫反击,因而引起不必要的杀戮,余庆时不时让二郎发出凄厉的长啸。
这种长啸狼听了也感到心惊,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对手发出来的,所以一晚上都不敢出击。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天终于大亮了。昨夜的那些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收拾好行李,重新出发。
即将走出沙漠的喜悦,激发了他们的潜力。经过一小时的快速行进,他们终于走出了沙漠。
当他们站在沙漠边缘的一处土丘上,看着前面的一片绿色,余庆禁不住大吼了一声:“你大爷的!”
不过眼前看不到任何人类行走过的痕迹,也不可能找到一条可供行走的小路。一人多高的荆棘都长满了四周,下面还有乱蓬蓬的杂草。
“嫦娥,再看看收风台到底还有多远。”
嫦娥折腾了半天,不解地说:“难道我错了?收风台应该就在我前面1.5公里的地方。可这一眼望去,全是一片荒芜,哪里有什么城镇!连一堵墙都看不到。”
余庆说:“完了,这个地方可能早被废弃了。你那地图什么时候更新的?”
“几十年前吧。但如果这里的变化不为人所知,我们的信息也可能还要落后几十年。”
“连块砖头都看不见,说不定一百多年前收风台就已经不存在了。好在我们并不是找它,而是穿过它去第二乐园。还有十几里便到了,是吧?按理说我们已经能够看到第二乐园的护罩了。”
“官人,草木茂盛,前面什么都看不到。况且第二乐园位于一个大峡谷之中,我们得下山去。”
“为什么选择这么一个位置?”尧丹问。
“当时的七个乐园分别建在地球不同区域的不同地理环境中,也许是为了保险起见吧。结果乐园貌似保存完好,其他地方反而乱套了,比如繁衍生殖。”
嫦娥说:“官人,我们先不谈这个。前面看起来没有路了,我们该怎样穿过这里再下山去呢?”
余庆叹道:“当初有了车,以为飞行衣再也用不着了,就没当回事儿。如果它们没丢就好了。几分钟的事,现在变得困难了。我看,先让二郎去探探路,把那个眼镜给装上,拍一下沿途的影像。”
“这是个好办法,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它回来再想对策。”
二郎放出去之后,尧丹说:“相公,反正坐在这里也无聊,你说说,待会儿去了第二乐园,你还出来不?”
妲己插话道:“如果碰到几个人类的大美女,亲爱的肯定就留在那里了。”
余庆笑道:“也许碰到的只有几个老太婆。”
“官人,你想过怎么进去了没有?”
余庆说:“这个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让尧丹用头把护罩撞开。”
芙蓉信以为真地说:“不行,撞不破的,我们的头没有护罩硬。”
“就你最傻,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尧丹手里有鲁博士留下来的神器。”
“相公,我得提醒你,这次用完之后,它可能就用不了了。那种专用电池再也找不着了。”
“我有办法多用几次,你就别担心了。”
嫦娥说:“听你这意思,还要去第三乐园,第四乐园…”
“计划是这样,但也不一定,看情况再做决定吧。如今这世道,看似发达,走起来未必容易。”
(本章完)
第60章 此路不通
第60章 此路不通
燕儿不参与发言,却死死盯着二郎走过去的方向,焦急地等着它回来。
左等右等不见二郎的影子,她站起来吹了个响哨,想把它召唤回来,但还是没什么动静。
过了一会儿,余庆叹道:“看来二郎遇到什么麻烦,回不来了!”
燕儿说:“那怎么办?我去找找吧?”
“它有麻烦,你就不会有麻烦吗?这不是一个故事。”
尧丹自告奋勇说:“官人,还是我去吧,我的攻击力最强,碰到什么也能应付。”
余庆沉吟了一下,说:“还是让尧丹陪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记住,有任何情况要立即通知我们。”
嫦娥她们过去半个小时后,便传来了详细的消息:
原来二郎的腰部被一条大蟒蛇给死死缠住了,它正动弹不得困在那儿呢。
敢情那条蛇以为它运气爆棚,缠住的是一顿大餐的食材呢。
既然暂时没发现大的威胁,余庆决定大家再往前去一点,这样行进速度也可以快点。
于是妲己背上余庆,芙蓉和燕儿拿上行李,快速去和尧丹她们会合。
路很不好走,如果像余庆这样的血肉之躯走过去,早被枝条和勾刺划得体无完肤了。
余庆他们赶去会合之时,尧丹早已把砍杀的蟒蛇丢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以免余庆见了害怕。
而嫦娥则领着二郎提前去探路了。她每隔二百米给尧丹发送一次是否安全的信号。
余庆他们碰到尧丹时,嫦娥已经又前出了大约一公里,发回来的信息都是可以安全通过。
于是余庆让大家不要歇脚,直接沿嫦娥踩出来的路追上去。
一路还算顺利。不久他们竟找到了一条通往第二乐园方向的车道,但由于荒废日久,这路时断时续,只能算是聊胜于无了。
中午时分,余庆他们和嫦娥在悬岩边会合了。
这儿原本有一条桥通到对面山上去,那里隐隐有一条路通向山底下的峡谷入口。
不过很可惜,桥面早坍塌了,只剩两头的一些桥墩。
余庆有些丧气地说:“这还怎么玩!”
这儿到对面少说也有五百米,没有飞行衣,根本过不去。
而这边的悬崖峭壁也无路可走。这成了横亘在他们眼前的一个天堑。
燕儿在那里转来转去,嚷道:“这不是白来一趟了。”
余庆问嫦娥:“你们脑子里号称有一个国家图书馆的资料,就找不到一个办法吗?”
“什么器具也没有,我真的想不出来。”
“尧丹呢,你有何良策。”
“都怪芙蓉她们,连飞行衣都不知道保管好。”
“得了,这时候抱怨有什么用。我自己再想想。”
其实,此刻余庆也是一筹莫展。现在真是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眼看时间一分分过去,要不了多久天也黑了。真是急死人了。
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顽皮,被困在楼顶,最后结绳逃了下去,现在能不能在这里再来一次这样的戏码呢?
他观察了一下,在这里这个方法没有可操作性。
因为这个峭壁太多尖棱,那简直是一把把预埋的刀,一般的材料做成的绳子,随便摩擦几下估计就断掉了。
再说,这个悬崖比那栋楼高多了,他们根本没有做成这么长一根绳子的材料。
这时,燕儿在悬崖边看着看着,一脚踩空差点掉了下去。
幸亏尧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尧丹骂道:“你找死啊!别看你结实,这要是掉下去,一样摔成七八个零件了。”
说完她丢了一块石头下去,过了几秒,叫道:“你们听到了吗?用了快10秒钟,大约有488米高!”
余庆也随手丢了一块石头下去,可他并没有测量时间,而是突然来了灵感,想到了去下面的办法了。
他手舞足蹈地自吹自擂道:“你们承不承认,敝人足智多谋,知道怎么去崖底了。对了,现在几点?”
妲己说:“下午四点。”
余庆说:“晚了点。折腾下去天快黑了,也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我看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再行动!”
尧丹忙问:“相公到底有什么高招,快告诉我们!”
余庆笑道:“明天先把你丢下去,如果没被摔死,我就告诉你是什么办法了。”
嫦娥说:“就让他去卖关子呗。我猜他是利用这个晚上去想招呢,其实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懂得激将法。我偏不说。你们现在把四周稍稍清理一下,找些枯枝来,在我们周围弄个火围子出来,这样安全些。”
妲己冷不丁来了一句:“万一像那次,飞来一只大鹏…”
余庆骂道:“就不说吉利话。我今晚抱着二郎睡,你们都站着四周。来了只大鹏也是先把你叼去!”
“我没肉,它叼去也没用。要不我趴在你身上保护你?”
“你当迭罗汉呢?干脆你们五个全扑在我身上,把我压成肉饼得了。”
也许是太累了,余庆说了一会话儿竟坐着睡着了。很快他便鼾声如雷。
嫦娥说:“看来他真的想到办法了,不然不会睡得如此香甜。”
燕儿说:“还是人聪明。”
妲己说:“废话。就算我们聪明,那也是更聪明的人造出来的。”
“不过,我记得好像有这么一篇文章,上面说人最终一定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因为人类正在越俎代庖,把许多应该是上帝才干的事都给干了,你想,老天会饶了他们吗?”嫦娥说。
尧丹笑道:“别听那些哲学家胡言乱语,他们自己就蠢得很,天天研究什么人生的意义。
他有什么意义也是由上帝来定,由得着他自己来定义吗?你见过羊几时可以不通过养羊的人自己决定命运的?”
众人大笑。
妲己便问道:“那我们算不算是羊,亲爱的就是那个养羊的人?”
尧丹不屑一顾地说:“好臭的比喻。你们不觉得相公把我们当成人一样的朋友了吗?”
芙蓉说:“就是。顶多大家都是上帝的羊。”
“还是谈点实际的事吧。你们不觉得这里有太多的蚊子吗?你们看,它们可能要对官人不利,这怎么办?”嫦娥在余庆脸上挥了挥。
芙蓉说:“我给他把头盔戴上吧。这些东西讨厌死了,在人眼前飞来飞去的嗡嗡乱叫,居然还想对我们下口。它有那么硬的牙齿吗?”
妲己笑道:“这说明你在亲爱的身上蹭了不少人肉的味道,所以它们才会专门找你。”
话还没落音,她也开始挥手驱赶自己眼前的蚊子。
尧丹笑道:“看来你也蹭了不少。等相公醒了,我非要他让我也蹭点不可。”
(本章完)
第61章 抵达第二乐园
第61章 抵达第二乐园
余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上被套上了头盔,还以为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什么战斗呢,一问才知道是防蚊子的。
尧丹早已急不可耐了,等着他告诉她们怎么下到悬崖下去。余庆笑道:“我昨晚不是说过了吗?得先把你丢下悬崖去。”
尧丹笑道:“相公肯定是开玩笑的,是吧?”
“我可没有开玩笑。不过不是直接把你丢下去,而是先把你装进零重力背包里,明白了吧?”
妲己抚手赞道:“呵呵,我们怎么没想到,原来如此简单!”
“不过,我们还是得检验一下。芙蓉,你负责把所有不是最重要的物品塞进一只包里,然后和燕儿两个人把它从这里推下去。我们看看它到底多久飘到崖底。”
芙蓉她们立马行动,不一会便准备停当,把背包放到悬崖边,轻轻推了下去。
大家趴在崖边观察背包坠落的过程,足足等了三分钟才落地。
“现在相信了吧?这样不但摔不死你,但还慢得把人急死。尧丹,我看到了把你丢下悬崖的时候了。”
尧丹下到悬崖后,大家这才消除了所有疑虑。接着余庆也下去了,其余人各自抱着剩余行李纷纷“跳崖”。
到了崖底,向左转600米,他们便看到了第二乐园那高大的护罩了。这个护罩看起来没有第一乐园那么光洁明亮,也许由于百多年来山体落石的反复撞击,许多地方布满了麻麻点点的凹坑。
此时此刻,余庆几乎是热泪盈眶,仿佛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他撇下所有人冲了过去,把脸贴在护罩上,激动地向里张望。
但眼前的景象忽然让他紧张起来。只见园中杂草丛生,远处的房屋似乎倒塌了一大半,似乎就是一个荒芜已久的废墟。
他找到附近一个稍高点的地方,踮起脚来朝里面望去,根本找不到人类在此生活的痕迹。
显然,所有人都发现第二乐园已经废了,大家都不敢出声。只有嫦娥悄悄走过去,把眼镜递给他,想让他再仔细看看,有没有进去的价值。
余庆戴上眼镜,整个乐园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他的视野之内。他寻找一个最熟悉的东西,就是那个制造合成食物的地方,看到的却只有一些散了架的结构。
最让他绝望的是园里的综合电力系统也完蛋了,那里似乎还住着一窝野兔之类的东西。这意味着他们即使进去了,也得不到任何补给。
他找到一块石头坐了下来,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一切都结束了,他想,像他这样原生的人类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了。
他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一队蚂蚁,它们正抬着一只死去的昆虫朝自己的巢穴走去。多么像是一支送葬的队伍啊,他心里默念着,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嫦娥她们连忙围了过去。妲己安慰道:“亲爱的,你不是还有我们吗,别那么伤心了。”
余庆擦干了眼泪,长叹道:“前不见古人,后已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尧丹问:“相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继续走下去。沿着这条峡谷走下去,会到哪里?你们查查。”
嫦娥说:“我查过了,是集水。”
“罪水?连水也有罪了,常发大水吗?”
“是集合的集,不是犯罪的罪。只是走这条路,不知道行不行。”
“那你介绍一下具体情况。”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一条暗河的上面。如果穿过乐园,前去三十公里,也是一个悬崖,下面是河的上游。如果不过乐园向下游去,七八公里的地方还是一个悬崖,下面是河的下游。那条河直达集水城。”
“这么说,去集水城我们需要船,或者游水?水路有多长?”
“220公里左右。没有船的话我们只能游220公里。这对于我和尧丹她们来说,应该可以做到。但背上官人在河里长时间游泳,风险不小。即便是古代,这条河也被称为魔鬼泉…”
“沿着这条上山的盘旋山路上去,有没有出路?”
“那里上去更麻烦了,不仅没路,还是五百里荒无人烟的断魂山山脉,不确定性太大了,还不如重回悬崖上去,往回走。”
“他奶奶的,天这是要亡我啊!”
芙蓉说:“不如我们去上面那块大石头下面休息一下,慢慢想好下一步的对策再行动…”
余庆说:“芙蓉说得对,欲速则不达。嫦娥,你们先去清扫一下现场,看有没有野兽。”
过了一会儿嫦娥她们检查完毕,招手让余庆过去。妲己扶着余庆去那里休息,吃饭。
燕儿戴上眼镜四处张望,巴不得马上找出一条捷径来,早一分钟离开这个地方。
余庆刚把半个饼子吞到肚子里去,燕儿忽然跳起脚来喊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余庆皱了皱眉头,问:“大惊小怪什么?你看到宝了?”
“不是,宝贝,是一个小孩!”
余庆蹭地站了起来,问:“你是说乐园里有人?”
“有人!从地下爬上来的!”
余庆拿过眼镜,朝燕儿所指的地方望去,真的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一身褴褛,不知道弯腰在那里干什么,不一会儿又消失在只剩小半截破墙的一处建筑物之下。
余庆激动地说:“尧丹,把虚子枪找出来,我们这就去第二乐园。”
一行人很快来到护罩边上,尧丹拿出虚子枪,准备割开护罩。
正在尧丹就要行动的时候,余庆又示意她暂停。余庆摸了摸护罩,发现上面有太多麻点和不少隐隐约约的裂纹。他只让尧丹在上面点了一个孔,以节约能源。
“然后从这里把它砸开,是吗,相公?”
“先这样试试吧。”
燕儿马上找了一块大石头,可砸了半天,貌似没什么动静。
余庆想了想,让大家去周围找来尽可能多的木材,打算放火烧它。
嫦娥说:“官人,它是烧不破的。”
余庆说:“谁说我要把它烧破?你们给我死劲烧那个孔,然后把我们所有的水朝那儿泼,扩大它的裂纹。我这是跟远古时期人类的工匠学到的办法。”
“原来这样也可以打开护罩…”
“这个护罩已经伤痕累累,所以才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是一个完好的状态,这种方法未必奏效。”
大家按照余庆的办法忙碌了起来,当最后一头盔水泼到刚刚火烧后的护罩上时,大家都听到了一声炸裂的声音。这时燕儿再拿起石头重重砸了几下,终于砸开了一个大洞。
(本章完)
第62章 当归
第62章 当归
余庆领着大家迫不及待钻了进去。
谁知这时芙蓉在后面焦急地喊道:“宝贝,还有我!还有我!”
余庆回头一看,原来那个洞口不够大,芙蓉的屁股卡在外面怎么也挤不进来。
尧丹和嫦娥横拉斜拉都没法把她拽进去,除非把她拆散了弄进去。
这可难办了,再扩大洞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事实上也无可能。
余庆只得说:“芙蓉就先在外面看住这个缺口吧,不要让其他动物闯进来。”
看到她委屈的样子,余庆又说:“妲己,你也留下来陪她!”
妲己哀求道:“亲爱的,让二郎陪她吧,我想进去看看。”
余庆不置可否,转身继续向那个女孩藏身的地方前行。
来到那个女孩刚才消失的地方,燕儿眼尖,一眼看到那个倒塌的建筑物侧边的地面上,有一块盖着的地板。
余庆来不及上前制止她,燕儿不由分说便将板子一下掀开了,下面一根尖尖的木棍向她脸上猛地戳了过来。
不过那木棍伤不着燕儿,像戳在这块絮上。
余庆忙向下面喊道:“我们是从第一乐园来的,并无恶意。要不你上来和我们谈谈,或者让我们下去聊一下。”
下面的女孩或者其他人没有回答余庆,那根棍子再一次向试图向下查看情况的燕儿戳了过来。
燕儿一把抓住那根棍子,强行钻了下去。
过了片刻,燕儿朝上面喊道:“宝贝,里面就一个老头和一个女孩,没有危险。”
余庆连忙走过去,原来这里是一个地下室的入口。他顺着破烂不堪的楼梯跑了下去。
此时燕儿死死握着棍子不放,那女孩则站在躺着一个老人的床边和她较劲呢。
余庆忙走近前去,恭恭敬敬对那老人说:“您好!我是从第一乐园来的,您还好吗?”
老人哇啦哇啦回答了几句话,可余庆半个字也没听懂。
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两个人是在用两种不同的语言交谈。当年七个乐园分别建在七个不同的国家,自然讲的也是七种不同的语言。
余庆看向嫦娥和尧丹,问:“你们懂外语吗?”
嫦娥和尧丹摇了摇头。这时妲己迟疑地说:“我们是有外语功能的,可刚才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懂…”
余庆一把拉过妲己,说:“你仔细听听,也许是与世隔绝太长时间了,他们的口音变了。”
妲己蹲下去和老人交流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高兴地说:“亲爱的,他问我们从哪儿来,向我们问好,讲的是t国语。”
“你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
妲己费了好大劲,终于让老人知道了自己的意思。老人听了哭了起来,叽里呱啦又讲了一通,又指了指女孩,再叽里呱啦一通。
“他说什么,快告诉我们,妲己?”
妲己说:“亲爱的,他说得太快了,有些我没听懂,大意是让我们把他孙女带走,住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余庆朝四下看了看,里面除了一些破烂,什么也没有。一只合金罐子里煮着一些野菜之类的东西,看来这就是他们的食物了。
余庆让燕儿拿几个饼出来,让妲己交给他们。老人摇了摇头,把脸转向他孙女。
妲己拿着饼,走到女孩身边。此时女孩已经松开了棍子。
妲己牵着她的手慢慢说了几句,把饼递给了她。她怯生生接过去,却不敢吃。余庆朝她一笑,也拿了一个饼大口吃起来。
女孩这才放松下来,转过身去狼吞虎咽起来。
这地下室的气味异常难闻,除了潮湿的霉味,还有屎尿的骚臭。
余庆决定让妲己先留在下面和他们交流,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人先退出去,另找地方暂时先安顿下来。
他让妲己告诉老人一声,和嫦娥她们便回到了地面上。
余庆长长呼了几口气,他说:“谢天谢地,我们没有白跑一趟!”
尧丹笑道:“相公,看来你要当人家的爸爸了。”
嫦娥说:“我看未必。刚才那女孩张开嘴的时候,我扫了一眼。从她的牙齿看,应该有二十多岁了。我想她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外加发育不良,这才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啊?你这么肯定?”
“八九不离十,不信的话你可以让妲己去问问就知道了。”
尧丹风风火火又跑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风风火火跑了上来,喊道:“相公,妲己问清楚了,女孩叫当归,已经二十三岁了,你有老婆了!”
余庆呵斥道:“你瞎喊什么?幸亏她听不懂我们的话。我们来这里不是办这些事的。这里的事处理完了,我们还要去第三乐园。”
嫦娥吃惊地说:“把她们爷孙丢在这里,我们又走了?”
余庆说:“如果她们愿意,我们当然带她们一起走,这里已经不具备原来的良好生存环境了。”
“要是她们不愿意离开呢?”
“那就先留下一个人在这里照顾她们。我看尧丹就挺合适。”
“我可不干。再说这里已经没有电力供应了,要不了多久我便失去动力了,怎么照顾她们?”
“我不是听说你只要撅着屁股让太阳晒一晒就有电了?”
嫦娥说:“官人是怎么知道的?我们谁也没说过呀。这个效率极低,晒一个星期才行,而且只够一天的电量。”
“还真有这个功能呀?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这时妲己牵着当归走了出来,说:“亲爱的,我想带她去洗个澡,换一下衣服。能不能让谁帮我一下,她说水源那里时常有野猪出没。”
“让尧丹去吧。可我们没有小孩的衣服呀。”
“谁说她是小孩了,不是说了她都二十三岁了吗?就让她先用我的衣服将就着穿一下呗。”
“随你们便。嫦娥,你和燕儿把这里收拾干净,看能不能搭个棚子,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燕儿调皮地说:“我们还是给宝贝找个洞房吧?”
余庆打了燕儿一巴掌,吼道:“再胡说八道,我让你去陪芙蓉守那个窟窿!”
(本章完)
第63章 荒废之地
第63章 荒废之地
妲己拉着清洗干净的当归回来时,大家这才看清楚当归真正的模样:眉眼间虽然吐着灵气,但真是面黄肌瘦。
妲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长了一大截,袖子都卷了一半上去。
她一句话也不说,转头又钻进地下室去了。
这边嫦娥她们四处搜索材料,从那些断垣残壁中总算找到了些许合金板和条材,勉强支起了一个可以避风雨的地方。
除了妲己陪当归在地下室以外,余庆他们当晚全部在搭起的那个棚子里歇息。
四周一片漆黑,余庆根本不敢躺下睡觉,把头盔都戴上了。
外面的杂草丛中不知是蛇,还是老鼠之类的东西,整晚都在那里窸窸窣窣活动。远处是不知名的动物在鬼哭狼嚎。
但是余庆的心比先前踏实了许多。不管怎样,他现在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他有了同类。
如果接下来再在第三乐园会合几个人…他们未来再一次兴旺发达还是有希望的。
燕儿永远是最闲不住的,天不亮她便把乐园的各处探寻个遍。第二天余庆是被一阵阵烤肉的的香气给唤醒的。原来燕儿捕到了一只野猪仔,正在火堆上烤呢!
余庆笑道:“你总算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可惜没有食盐,不然更美味了。”
燕儿说:“食盐?这儿最不缺的便是这个东西。你知道吧,我刚才转了转,整个乐园三分之一的地方寸草不生了,全被盐给侵蚀了。”
“我忘了。每个乐园当初都囤积了五百年的食盐,想来应该是被水浸泡后流进地里去了。难道这里发生过洪水?你去下面找老人问问。”
燕儿割下一只猪腿,撒上盐后,拎着去地下室了。
余庆也割了块野猪肉,醮上盐吃起来。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天然的食物了。
他在想,这里处在暗河之上,如果河水暴涨,有水漫到这里来,应该还是有可能的。这样看来,第二乐园的选址就不严谨,它根本没有和外界完全隔离。
不一会儿燕儿便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因为乐园的东北角塌陷了一个洞,从三十年前开始,几乎每年都有水从洞里漫出来,把乐园的四分之三浸泡在水里了。这一块是唯一不曾被水淹没的高地。
洪水毁掉了电力设施和食物合成系统,整个乐园陷入了生存的危机之中。
当年乐园的一些年轻人,想利用那个洞,从那里潜游到外面去。不过他们想了不少办法下去,但只看到活着下去的人,却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人。
当时乐园里大一点的动物如牛和驴子,都被年轻人杀光了。
他们剥下牛和驴子的皮晒干,缝制成几个大浮球,串成一串,再把自己装在其中一个大浮球里,再在浮球下面用绳子吊着一块大石头,绳子的一端穿过小孔系在手上,然后让人推进那个洞里去。
他们设想浮球被石头拉进暗河后,再丢掉石头,让浮球顺着河水流到下游的明河里去,再想法上岸,离开第二乐园。
这些折腾了几年,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成功。但有一年有几串浮球又从洞口里飘出来了,里面有两具白骨头还在浮球里呢。从此以后再也没人尝试这个办法了。
而十几年前,溢出的河水又给第二乐园带来了瘟疫,最后只有老头和他的孙女当归活了下来。
如此看来,第二乐园已经没有半点停留的价值了。
余庆不想浪费时间,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
“燕儿,你再下去让妲己问问,我们想这两天离开,当归她们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不,一定要和我们一起走!”
嫦娥问:“官人,你想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了?”
“有个初步的设想,我再仔细斟酌一下。”
尧丹说:“我知道,还是和昨天装在零重力背包里跳崖一样,我们去下游方向跳到河里去,再往下漂到集水。”
余庆笑道:“你这是东施效颦。昨天跳下去是静止的陆地,落地后用手撑一下地面就站起来了。
可现在要把自己装进包里往水里跳就不一样了,水既是流动的,又软乎乎无法支撑,岂不是困在里面动弹不得?弄不好我不是闷死也是淹死了。”
“哇塞,还真的风险很大。”
这时燕儿回来又告诉余庆一个不好的消息:老人不想离开这里,说怕拖累大家,只让把当归带走。但当归说爷爷不走,她也不走。因此爷孙俩杠上了。
余庆亲自下去和老人沟通,结果他还是死活不肯离开这里。这样的活当归也不走。
余庆只得换一种方式,他让妲己撤出地下室,并扬言明天一早自行离开,让他们爷孙两个自便。
果然,余庆他们离开后没有多久,当归上来又把妲己拉了下去。不一会儿,妲己回来告诉余庆,爷孙俩答应一起离开这里了。
但接下来余庆还有更多的事要做。他必须带着大家安全离开这里。他们现在没有多少可用的工具,只能用一些最原始的方法和巧妙的设计克服眼前的困难。
乐园里可供利用的物资十分有限,也就只有那五棵十来米高的树了。他让嫦娥和尧丹去把它们齐根砍倒,再削去所有的枝条,只保留树的主干。
然后又让她们把木头全部搬到乐园外面七八公里外的悬崖附近去,放在一旁备用。
同时他又让燕儿和妲己把当归和他爷爷的旧衣服,被子等等全部裁成布条,搓成一根根绳子。
弄完这些,余庆只留下妲己在乐园里,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去悬崖边制作离开这里的工具。正好芙蓉也在乐园外没什么事,他把芙蓉也带过去帮忙。
木料被拖到离悬崖不到两米的地方,他先让她们把树干采取横三根,竖两根交叉摆好,呈井字形状。
然用绳子把所有交叉的地方死死绑牢,做成一个类似木排的东西。至此大家明白这就是她们要在水上漂流的工具了。
但后面的有些事就让她们摸不着头脑。
(本章完)
第64章 再拾行囊
第64章 再拾行囊
他让尧丹等用三根约五米长的绳子,分别把三个零重力背包的背带紧紧系住,再用一根细长的树枝把三个背包均匀串在一起系紧,三根绳子的另一端则紧紧系在木排中间的那一根木头的均分点上。
接着他又让她们用两根五十米长的绳子,分别把两个零重力背包的背带紧紧系住,还用一根细长的树枝把两个背包串在两端系紧,再把两根绳子的另一端分别系在刚才三根绳子的中间。
一切准备停当,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他又仔细检查了几遍,没发现什么纰漏,这才准备其他的一些细碎的工作。
接下来他又让大家把所有的行李都搬过去,绑在木排的中间。由于它们都不怕水,所以无需做防水处理。
食物则暂时留在乐园里,明天早上走的时候由自己随身携带。
为防止万一夜晚有野兽来捣蛋,他把嫦娥,芙蓉和燕儿留在木排旁边守护,自己则和尧丹回到乐园棚子里去歇息。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余庆看不清脚下的路,由尧丹背着他往回走。
尧丹一边走,一边问道:“相公,我不明白为什么背包不直接绑在木排上,要用绳子系在上面,有的绳子是五米长,有的居然还要五十米长,这有什么讲究?”
“冤家,你们的脑子不是十分擅长推理吗,这一点都算不出来?那么重的木排推下去,入水的时候有多大冲击力,你知道吗?这个时候如果把你放在木排上,不震散架了才怪呢。
而且木排入水的时候,不会平平落下去,肯定是有一边先入水的,这时候无法保证整个木排会不会翻身。若是翻身了,你原本固定在上面,这时岂不是摁到水下面去了吗?
用五米的绳子把零重力背包软连接在木排上,木排入水的震动传不到你的背包里去,而且即使木排翻身了,也不会把你扯进木排下面去,你总是因为轻如鸿毛飘在木排上。
至于五十米绳子系着的那两个零重力背包是为我和当归爷孙两个准备的。木排刚入水那会儿还不稳定,你们也可能被溅起的水和浪涛冲刷到,也不排除会被水泡上一泡,不过对于你们来说没关系。
我们有五十米绳子拉着,零重力背包像气球一样高高飘在空中,将会远离所有的波浪,只有在木排稳定后,你们再缓缓把我们拉下去。
至于为什么把我们的背包用细长的树枝串在一起,你推理一下,这是干啥的?”
尧丹说:“这个我知道,是怕我们被绳子拉扯的时候,互相碰撞了起来。”
“还算聪明。不过那两根细长的树枝可不单单是为了这个目的,它们可是我们撑船的杆子哟。我们得用它保证木排不会撞到河里的石头上去或者岸边去。”
“相公这才是真聪明呢。”
回到棚子后,余庆躺在又硬又窄的一块板子上,腰酸背疼的。他自嘲道:“我们原生态的人就是豆腐加屁做的玩意儿,难怪那么多人不待见我们了。”
尧丹说:“我们都待见你呀,至少你脑袋比我们好用呗。”
余庆笑道:“要不借你用用?”
尧丹说:“那我真的取下来了,看看它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
正当他们调笑之时,妲己也跑上来了。她是出来给老人倒尿盆的,看到余庆他们这么热乎,也跑过来凑热闹。
“老头的情况怎么样,明天可以起床吗?”
“亲爱的,你就别指望这个了。我看明天只有我背你走了。”
“不,你背当归,让尧丹背那个老头。”
尧丹说:“相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我背老头?”
“昨天妲己告诉我们那老头叫什么名字?”
妲己说:“洪古比多伊路。”
余庆笑道:“这就对了嘛,老头叫‘红姑背着一路’,红姑不就是丹姑吗,也就是尧丹背着他一路走。”
尧丹拍了余庆一巴掌:“这不是胡扯吗!我还说应该是你来背呢,他是你的岳父。”
妲己笑道:“那不更扯了,你连辈分都算错了。”
余庆说:“得了,你们两个都不用背他。我看还是芙蓉胜任此事。若论任劳任怨,你们差她一大截。都是一条流水线上出来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相公,我和她们可不是一条线上出来的,差几十年呢。”
冷了一会场,妲己便拿着尿盆回地下室去了。
余庆则准备睡觉了,才闭上眼不到三分钟,妲己突然慌慌张张跑上来说:“当归不见了!”
余庆翻身坐了起来,问:“闹什么呢,你刚才上来的时候她在吗?”
“在啊。她躺在墙角那张床上一个人玩呢。”
“一个人玩什么?”
“不知道,她蒙着头在里面窸窸窣窣的,我也不好多问。”
“你们两个赶紧去她可能去的地方找找!”
尧丹说:“这不行啊,我得留下来保证你的安全。”
“要不这样吧,你背着我,我们三个一起去找。明天就要出发了,当归真会替我们找事!你没有问问老头,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问了,他说不知道,还说晚上她从来不会出门。”
于是余庆让妲己在前面,尧丹背着自己在后,去当归可能去的地方找她。刚走出去没多久,尧丹突然转过身去,站着不动了。
余庆问:“又怎么了,干吗转身?”
尧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相公,你老婆撅着屁屁在前面拉屎,你想看吗?”
余庆嘀咕道:“真恶心。我们先回去,让妲己陪她吧。还有,我再警告你一次,当归不是我老婆,不许你乱讲。”
“为什么?你们不都是人类吗?而且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你们两个人可以配对。”
“你懂个屁!什么叫配对,又不是猫儿鸟儿的。人是讲情感的,没有情感之前,离得远着呢。再说,那几根小骨头架披着一张皮的样子,老实说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果世界上真的只剩下你们两个人了,你还是没兴趣吗?”
“是的,这没办法。但为了某种义务,也许将来会有其他打算。”
“人真是啰嗦,我们可都是一吻定终生的。”
(本章完)
第65章 顺流而下
第65章 顺流而下
余庆这天起得特别早,他不想浪费时间,打算吃过早饭马上出发。
但尧丹找了个遍,也找不到他的食物放在哪儿了。
妲己说:“我昨天明明一直放在棚子那两个盒子里呀。会不会你们已经拿去绑在木排上了?”
尧丹肯定地说:“绝对没有!我敢保证。”
余庆笑道:“它们也改组基因了,半夜悄悄长出了一对翅膀。”
尧丹和妲己又四处找寻了一遍,还是没看到。那可是留给余庆他们三个人路上两天的食物。
余庆不耐烦地说:“算了,我们还是出发吧,嫦娥她们还在外面等着呢。说不定吃的东西真的裹在其他物品里拿到那里去了。”
当归她反正也是一无所有,只有一个合金罐子和三只碗,让她自己拎着就行了。
余庆让妲己背着老人,尧丹背着当归,自己在后面紧跟,就这样出发了。
没走出去几步远,尧丹突然停了下来,问当归道:“你怀里揣的都是什么呀,磕得人慌。”
尧丹放下当归时,几个饼子从她那宽大的衣服里掉了下来。
尧丹大怒道:“原来是你把东西偷去吃了!吃不完的还揣在怀里藏起来呢!”
当归虽然听不懂尧丹的话,但知道她肯定生气了,低着头不敢吭声。
余庆见此又气又好笑,忙说:“算了,不要呵斥她了。我想她长这么大就没有吃饱过。再说,她还只能算是个孩子。”
尧丹噘着嘴说:“好大的孩子!我们到处找的时候,她好歹也吱个声,别让我们瞎忙半天。”
余庆说:“那你走不走?不走就留在这里看园子,我背着她走了。”
尧丹气哼哼又背起当归,继续赶路,一边还嘟囔道:“难怪昨天晚上屎那么多。”
余庆见她没完没了,几脚跑到她前面去了。
此刻嫦娥她们早在那里翘首以盼。余庆远远看见她们就喊道:“芙蓉和燕儿,你们把系背包的那五十米绳子都拉直了!”
绳子拉直后,妲己背着老人坐在五十米绳子系着那个背包里,妲己再在里面来束紧封口;余庆自己和当归坐进另一个五十米绳子系着的背包里,先从里面束紧封口少许,选留透气小缝。
嫦娥和尧丹各把一只脚站在五米绳子系着的左右两个背包里,一只脚站在地上,两手抓住木排横杆;芙蓉和燕儿则共用中间剩下那个背包,都是一只脚先放进背包里,另一只脚站在地上,两手抓住木排横杆。
随着余庆一声“走”,嫦娥,尧丹,芙蓉,燕儿推着木排就向悬崖边走去,等木排开始往下坠落之时,她们松开手,紧紧抓住背包,把外面那只脚又伸进背包里去。
木排头朝下坠落时,嫦娥她们的背包像气球一样飘了起来,但在绳子的拉拽下跟着下行,此时余庆所在的背包在长绳的拖拽下,还在傍地前行。
很快余庆他们的背包也被木排拉着脱离了地面,像气球一样飘在空中,但随着木排继续下降被拉着下降。随着咣当一声木排开始入水,溅起几米高的水。
稍后木排平展在水面稳定后,嫦娥她们拉着绳子来到木排上。燕儿则把自己的那个背包兜满空气系紧封口,当成浮球系在木头上。
然后嫦娥和尧丹拉过五十米的绳子,把余庆他们从原来的背包里转移到自己的背包中,各自抓牢木头。
燕儿和芙蓉解下系在背包后面的长杆,维持木排的平衡和调整方向,规避河中的石头之类的东西。
木排在水面顺流而下,渐渐稳定了下来。这时尧丹开始解下那五十米的绳子,但被余庆制止了。他笑道:“你想坏我的大事,是吧?你就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没有说过的就不会用脑子了?”
“相公,这绳子还有用?”
“有用,你和嫦娥先把背包和绳子一起系在腰上。”
“这是干什么呀?”
“干什么?难道我们不靠岸了吗?等快到目的地时,你们要游到岸边时,找个地方把木排拉到岸边去,懂了吗你。”
“一箭双雕呢。”
“还一石三鸟呢。我们也许还要靠这两根绳子上到河堤上去。万一堤岸太陡了,有绳子拉着就顺利多了。”
嫦娥望着河水测量了一会儿,说:“按照这个速度,我们要漂一天一夜才能到集水。”
余庆吃惊地问:“这么慢啊?我们现在可是弹尽粮绝,这样不行啊。能不能提前上岸,再走陆路?”
“陆路只会更慢,不会更快。因为这一路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城镇,也没有关于道路情况的记载。而且可能还要绕更远的路。”
“划船加速有没有可能?”
“没桨。杆子不够长也撑不了船,只能慢慢漂下去。”
余庆连早饭都没吃上,饿得咕咕叫。当归揣在怀里的那几个饼,只能留给她们爷孙俩享用。但想到接下来一天一夜可能也没得吃的,他略微有点恼火。
而且,木排在水面上漂流了两个小时以后,他感觉太难受了。这上面站也不能站稳,坐也坐不稳,极其不舒服。他后悔没有把木排扎得更密实些。
勉强又坚持了一个多小时,他本也到了极限,偏偏此时老人似乎快不行了。他只得让嫦娥和尧丹游到岸边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把木排先拉到一处浅滩停下来休息。
妲己把老人放在沙滩上躺下。他拉着妲己的手叽里呱啦讲了几句话,便闭眼了。
余庆让妲己照顾好哭得抽搐的当归,自己和嫦娥她们把老人的尸体抬到岸上去掩埋了。
说是掩埋,倒不如说是用沙土和枯枝烂叶盖在尸体上,因为她们实在没办法弄个更深的坑出来。这里的土也许有几百年没有人松过,简直比石头还硬。
接下来他又让人再去砍了一些小树,把木排扎得更密实些,使人既可以坐在上面,又能够轻松躺在上面。
燕儿不知从哪儿掏了一只鸟窝,找到了七八只鸟蛋。余庆不肯吃,被尧丹一只只打破,把蛋黄和蛋白强行倒进他嘴里去了。
余庆觉得腥气太重了,对尧丹说:“鸟屁股拉出来的东西,不是屎也是屎!你们这是让我吃屎了。”
尧丹笑道:“可它是救命的屎,不是谁想吃都有的呢!”
说完她瞟了当归一眼。
木排继续向下游漂去。这回余庆终于可以平躺在上面了。他突然问妲己:“刚才老人给你讲什么了?”
“没什么,他让我们好好善待当归。”
“不会这么简单吧?我看他十分激动的样子。”
妲己吞吞吐吐说:“就…是…嘛。”
(本章完)
第66章 河流之中
第66章 河流之中
余庆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嫦娥,根据你掌握的资料,集水那个地方当年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得在那里好好补充一个资源,最好再弄两台车了。”
“官人,最早集水是个非常大的农产品集散中心。这一带盛产各种果蔬,畜牧业和伐木业也很发达。但当合成食物被发明并流行以后,那里的农业基本崩溃了。
农业没有了以后,一段时间内它的木材市场还算繁荣,但由于更便宜,功能更强的新材料不断涌现,这个行业也日渐式微了。
后来若干年这个城市像从人们的视线里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人提及它了。
但到了2b92年的时候,它突然又蹿红了起来。资料显示那里发现了大量的自然奇观,很快资本纷至沓来,在集水修建了不少配套的休假娱乐设施。
到了2c13年,集水每年至少接待10万游客,这在当时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水平。要知道那时地球上的人口才3700万。”
“你搞错了吧?我们的先人进入乐园时,地球上的人口还有大约43亿人呢,怎么可能一百多年以后就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现在地球上已知的才只有两个人呢,你怎么说?除非把你的玉什么的呀,姑射呀都算进人类里来,可能有个几百万几千万吧。”
“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集水可能比较繁荣,那里可以买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但愿吧,首先是给当归添一身合适的衣服。你看她穿的像什么,胡乱裹着,真是大煞风景。”
尧丹噘着嘴说:“穿什么也没有用,站在那儿就煞风景”
余庆敲了尧丹一下,说:“再胡说八道,我明天让你长成个翘鼻子,两个鼻孔朝天开!”
“相公喜欢就行。我的鼻子本来就是个摆设,长在屁股上也无所谓。”
余庆笑道:“那干脆让你的嘴巴鼻子共一个眼算了。”
不知不觉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芙蓉和燕儿死死盯着前面的河水,借着微弱的月光,检查有没有危险的暗礁。
余庆的肚子则在咕咕叫,抗议它被遗忘了。这一天,他就吃了几个鸟蛋,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尧丹关心地问:“饿了吧?再忍忍吧,明天到了集水,一定叫你量大管饱!”
余庆揉了揉肚子,说:“这个还用你说?关键是现在它就要造反了。”
这时想不到当归会怯生生递给他的一个饼子。
余庆见它似乎被当归啃过几口,连忙用手推了回去。
“我不喜欢吃这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吧?”
尧丹自告奋勇要在河里捞鱼给余庆吃。
余庆笑道:“我们是在流水里漂,哪能那么容易碰上一条死鱼!”
尧丹不信邪,翻身下水,一手扶着木头,一手在水里“大海捞针”。自然,她弄了半天都是一无所获。
余庆闭上眼睛,说:“争取在我八十大寿的时候,能吃到你捞的鱼。”
他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对嫦娥说:“你也别闲着,能不能给我揉揉身上的肌肉?我浑身酸胀。”
嫦娥的手法特别精准,每次都揉在点子上了,让他十分舒坦。他甚至怀疑她是个受过解剖学教育的穴位专家。
正当他享受着松弛的快感的时候,尧丹用一条鱼在他鼻子前晃来晃去,直到那腥味把他熏烦了。
他推开尧丹的手,说:“我可从来没说过要生鱼,你别再炫耀了。”
尧丹说:“那我跟你烤熟了,行了吧?”
余庆说:“就这儿,这木排上你能烤鱼?除非你想把我们的木排也烧了。”
尧丹用匕首把鱼头鱼尾全割掉丢水里,再把鱼剖成两半,去掉内脏。只见她一手拎着鱼块,另一只手掌发出刺眼的光,在鱼块上扫来扫去,再翻一面继续。
嫦娥惊道:“你疯了?我们已经几天都没有补充能量了,路上又折腾来折腾去,你这样浪费电力,弄不好马上要强制休眠了。”
尧丹也没有理会她,等鱼烤好后,她递给余庆,说:“相公,你尝尝。”
余庆就着尧丹的手吃了几口,觉得非常鲜嫩,赞不绝口。他拉过她那只发光的手瞧了瞧,说:“真是双宝手,得给我好好留着。”
尧丹笑道:“怎么,你原本打算连我的手也吃掉?”
尧丹拿起另一块鱼,打算再把它烤熟。余庆急忙制止了,不准他再这样消耗自己能源。
不过他吃的时候,随口说了句“要是能再撒上点盐就好了”
妲己突然记起来当归身上有盐,便要了一点给他。
他在鱼块上撒上盐,割下了一块打算分给当归。尧丹一把按住他的手,说:“我只烤给你一个人吃!”
没办法,余庆只得吃独食,几下子把鱼都消灭了。
他心满意足躺在木排上。满天的星斗昭示着不会有雨来搅乱今晚的行程。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嫦娥和尧丹一个在他的前面,一个在他的后面保持着警戒状态,以防有未知的生物来袭击。
木排漂流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这说明他们的高度正在快速下降。他有些担心地问:“嫦娥,这条河上还有没有瀑布?我们可经不住一摔呢。”
“官人,别杞人忧天了。资料显示这条河流当年还是一条繁华的航道呢。如果中途有瀑布,岂不成了天堑?”
话音未落,木排嘭的一声撞在一块岩石上,一个几十度的大回转,差点把他们都甩进河里去了。当归的头更是一下撞在木头上,顿时鲜血直流,这可把大家吓坏了。
妲己撕下当归原本过长卷起来的一截袖子,给她简单包裹了一下。
尧丹抱怨芙蓉她们没有提早发现河中的礁石。
余庆说:“小小疏漏总是难免的。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不要再相互责怪了。”
他现在已经形成了一种心理定式,越是平静的时候,他总感觉接下来可能有一个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临。
他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顺利上岸。
(本章完)
第67章 狂欢的城市
第67章 狂欢的城市
余庆想不到昨夜竟会如此顺利,以至于他怀疑这可能是个陷阱,当他们到达集水的时候,他让嫦娥她们把木排泊在二三公里之外的地方,先去弄清楚情况之后再上岸。
绳子系牢木排之后,尧丹站在木排上警戒,嫦娥带着燕儿爬上堤岸,往集水方向走去。不久她们发现前面竟有一个荒废的渡口,虽说一副破败的景象,但那些设施看来还没有完全崩塌。
从码头进入集水的大路上,甚至还遗留有一些当年欢迎四面八方来宾的彩绘和文字,其中一道迎宾门两边的对联还清晰可见,上联是“玉手华琴消永夜”,下联是“金樽美酒泡长天”,横批是“不亦乐乎”。
不过从这里远远向市区望去,却是一片繁华的景象,现在都已经早上七八点钟了,却可以看到依稀还亮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
这里一扫沿路所见的萧索荒凉之气,从里到外洋溢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活力。天空中的交通工具往来飞行不断,还有隐约传来的金石丝竹之声。
嫦娥迅速跑回去报告。余庆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集水应该还是一个敞开怀抱欢迎四方来客的娱乐之城。
至于说码头的破败也好解释,说明现在已经没有人乘坐船这样落后的工具来集水了。我们可能是百十年来唯一从渡口上岸的人了。”
于是他让嫦娥解开绳索,把木排漂去码头,从那里上岸。
尽管码头已经荒废了,但这里宽大的泊位和齐全的设施,足见当年的繁荣。
燕儿早已在上面等候。她和尧丹簇拥着余庆来到了迎宾门,其他诸人背上行李紧随其后。
“老规矩,这次谁当先行官?”
尧丹说:“相公,让我和芙蓉打头阵吧,先给你把吃饭和住宿的地方安排下来。”
说完尧丹拉着芙蓉便先行一步走了。
余庆他们没走多远,便来到了一大片海之中。通向城里的道路在海之中向前蜿蜒伸展。
余庆问嫦娥是否知道那些奇异草的名字,嫦娥说:“官人,我想它们都是人类自己创造的新品种,没有一朵是我认识的。”
没过多久,尧丹在前面传来消息:“官人快来,这里热闹极了!集水是个好地方!”
这么好的道路,余庆忽然记起他们还有自动滑行靴可用,便让大家找出来。穿上它就可以快点去集水中心区弄点吃的东西。
这种新型靴子,每小时可滑行一百公里,他们穿上去几分钟就到了集水热闹的街道上了,反而把尧丹她们甩在身后去了。
这条奢华又宽大的街道让余庆大吃一惊。只见天空中不时飘来飞行车辆停泊在道路两旁,从车里走出形形色色的人物。
他早已对牛头马脸的人不感到惊奇了,但这会儿他又见到了一些特别人物,他们长着他从未见过的形状的脑袋,有一个居然像只五点的大骰子。
人类的个性发展和基因自由看来又有了突破性地进展,真正做到不可思议的百无禁忌了。
但最让余庆惊艳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街道两旁那争奇斗艳的百之树。一棵树开什么,什么时候开已经不是由上帝说了算,而是看人类的需要和心情。
在那些百树的枝干上还有让余庆更惊喜的东西:上面吊满了各种形状的合成食物,在街两边一直排开,供所有来宾免费取用。
那些食物被制成各种颜色和几何形状,有方形,球形,三角形,菱形等等。当然,它们绝对不会出现某种具体动物的类似形状,因为集水要广纳长着各种不同动物形象的人类。
余庆此时肚子正好饿得咕咕叫,所以毫不客气取用了几个球形的合成食物。他仿佛又回到了第一乐园那些快乐的日子,食物的味道美极了。
当然,他也感觉到它们的成分似乎改变了不少,其中增加了不少材料,以适应人类外延不断扩展的新情况。
这时,不知何时从空中缓缓降下一群美艳无比的类人姝,头顶圆缸,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美酒,请他免费品尝。
他仿佛还置身在梦中,还以为到了仙界呢。他接过另外一个类人姝递过来的酒勺,一一取用。
有一个类人姝躬身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向那个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都没有门户,全是敞开式经营。
一方面出于好奇,一方面也是被那悠扬的丝竹之声吸引,他不由自主走到一处大堂里。那一瞬间他真的被震撼到了。
这个大厅至少有八十米高,足足有两万平方米那么大。几万人在那里翩翩起舞,尽兴狂欢。你可以说那是群魔乱舞,也可以把它看成一场节日的化装舞会。
这里的服务相当人性化和智能化,他看到接待几个驴头人的也是长着驴头的类人姝。而接待自己的却是六个姣美的纯正人形的类人姝,并且说一口比自己还纯正的相同语言。
嫦娥她们竟也被当成贵宾一些接待,这倒让余庆有些意外,而且她们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余庆笑道:“入乡随俗,别拘谨。你们也尝尝做主人的滋味吧。”
余庆心想,这里最终肯定会给他一张目瞪口呆的账单。但当类人姝那双纤纤玉手搂着他开始立体舞蹈时,他觉得每一个铜板都是值得的。
和一般的场地舞蹈不同,这里的舞蹈是腾云驾雾,纵横在天地之间的体态语言,时而蜻蜓点水,时而展翅高飞,刚刚还是千金坠顶,马上又来个箭指重霄。
最不可思议的是,余庆刚刚感到有些口渴,想要找个机会停下来喝口水的时候,领舞的类人姝竟然马上感应到了。接下来她竟然向余庆献上了一节隆重的敬水舞。
只见她口衔一只长长的玉杯,在空中飞速旋转,在灯光下竟将水甩成一条彩练。她轻轻托住余庆的腰,让他平躺在空中,把那条水的彩练缓缓喂进了他的口中。
毕竟在硬梆梆的木排上躺了一夜,余庆的身上到处还在酸胀呢。可这类人姝仿佛他肚子里的虫一样,不动声色地在舞蹈中为他松筋通脉,招招到位,让他很快进入了酣睡之中。
但是舞蹈并没有停止,类人姝那双神奇的手仿佛盘龙一样,把他在空中轻轻迎来送往,居然没有惊醒他,反而让他沉浸在“舞睡”的洒脱之中。
起初尧丹吓坏了,以为她们把余庆弄死了呢,正待要前去施以援手的时候,嫦娥一把拉住了她,说:“看仔细点,官人只是轻松入睡了,我们先别打扰他。”
(本章完)
第68章 感官的俘虏
第68章 感官的俘虏
最让人担心的应该是当归,妲己紧张极了,唯恐当归有什么闪失没法向大家交代。
这会儿类人郎正在为当归奉献敬食舞。类人郎全程都是以跪姿向她托举食盘,然后从前后左右轻轻搂着当归的头,一口一口向她喂食。
最不可思议的是,类人郎的这些动作全程都是漂浮在空中完成的。
当归看起来十分享受这样的服务,但她不是像余庆那样睡着了,而是睁大了眼睛,注视着类人郎那张英俊的脸庞。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貌的男子,更没有想到人世间还有这样的享受。
而且看起来她和类人郎之间的交流十分轻松愉快,仿佛类人郎已经完全看透了她的内心之所需所想。她也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甚至把妲己她们全忘记了。
此时嫦娥她们已从舞池中退到一边,尽情欣赏人类狂欢的疯狂表演。
由于她们只有精准的价值算法推演,并没有自我愉悦的感官,所以是体会不到人类那种肉体和神经的极致快乐。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们惊慌不已。在一阵销魂化骨的曼妙音乐声中,光线突然变得昏暗下来,整个现场都是光怪陆离的身影,然后她们发现余庆和当归都不见了。
燕儿小声说:“不好,宝贝他们被人劫走了!”
尧丹说:“应该不会,肯定是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体验更多的享受去了。不过我们还是得守在他们身边。”
她们正要前去寻找时,伺候她们的类人姝小声说:“你们不用担心,他们正羽化而登仙呢,到时候自然会再返人间的。”
此时她们也只好相信类人姝的话,守在原地静静等待余庆他们的狂欢结束。
然而种种迹象表明这里狂欢永无休止的时候。
如今还在白昼,而这里的盛宴应该早在昨夜都已经开始了,或许几十年都没有停歇过呢。“玉手华琴消永夜”嘛,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节目似乎越来越精彩。在一片人造烟雾之中,万千瓣从天而降,天马腾空而至,灵猴跳跃而来,仙鹤纷至沓来,神女联袂登场。真正是如意繁华地,温柔富贵乡。
受到现场氛围的感染,在类人姝的引领下,嫦娥她们慢慢把余庆和当归抛到了脑后,来到了毗连在这里的一个巨大的泳池。人们正在瓣浴中追逐嬉戏呢。
在这里她们任由服务型类人姝托举着冲浪,为她们洗去所有的衣服和皮肤上的尘埃。
她们转头还发现在这个泳池的隔壁,直接又连接到了另一个娱乐场所。类人姝告诉她们,那里叫奇乐宫,有九百九十九种不同的令人目瞪口呆的娱乐方式。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实现不了的。这里既有让水珠儿跳舞,胡桃木唱歌的高科技的玩意儿,也有古老的戏法如老鼠戏猫,跳蚤击鼓之类的东西。总之,只要能逗你一笑就好。
而且还可以定制你的娱乐项目。从奇乐宫再往前走,便有几十个宽大的vip空间。
在你的vip空间里,你可以要求他们安排任何能使你快乐的事。杀人放火都没有问题,当然你不能杀一个真正的人,却可以用他们这里的任一个类人姝替代,而放火则无所谓,你想烧哪里就烧哪里。
尧丹和其中一个类人姝开玩笑说:“我们相公最喜欢这样的游戏了,等会儿让他杀了你,可以吗?”
那类人姝后退一步,颤抖地说:“可…可以。”
嫦娥忙说:“尧丹,你就别吓唬她们了。官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嫦娥只说对了一半。余庆可能不会这么做,但是集水的人可以帮他这么做。在余庆神秘消失的那几个小时里,就有两个类人姝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而香消玉殒了。
其实当时有类人姝告诉尧丹她们,余庆羽化而登仙了,并非一句戏言。他感觉自己就是在五彩祥云之中,被一群仙女簇拥着飘向了万里云霄。巫山神女正在天宫前跪迎他的到来呢。
在那里,余庆的身体和心灵都达到了宇宙的巅峰。离开之际,余庆情不自禁说道:“我恨不得把你们像两块宝玉一样时时挂在身上。”
于是集水的人像得到了圣旨一样,立马把那两个类人姝熔化成了液体,用五千万个大气压和七千万摄氏度高温把她们炼成了两块晶莹剔透的玉石。
当另外两个类人姝跪举托盘,呈上那两块玉石时,余庆还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呢。但当他看到盘中间的全息影像里玉石炼制的详细过程时,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余庆一下子吓清醒了,哪里还有勇气去碰那两块玉石。但他还是得支付玉石的费用:2亿4000万rb。
他担心这样下去,他们可能无法离开这里,自己说不定还得以身抵债。可自己甚至还没有一个类人姝值钱,至少炼不成一块玉,因为他的躯体再怎么炼也只能是一些水和两粒小钻石而已。
他通过灵犀项圈和嫦娥她们取得了联系,并让她们立即结束一切活动,回到原点:他们进入娱乐场所前最后站立的那个地方。
大家会合之后,余庆才知道他已经为这次集水之行费了2亿8000万rb的费用。这与他的初衷大相径庭。他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补给和采办一些高档的交通工具,娱乐消遣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舍点财倒也无所谓,最让他们焦虑的是当归没有回应余庆和妲己的召唤。当归要么是把自己的灵犀项圈丢了,要么是故意不理睬他们发出的信号。
他们千里迢迢,历尽生死考验才找回一个人来,却在这里又莫名其妙弄丢了,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大家无法不怪罪妲己失职。不过余庆也说了一句公道话:“妲己能把当归像宠物一样牵在手上吗?要怪也只能怪我,不该一时糊涂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尧丹问。
余庆想了想,说:“我有办法让他们把当归乖乖送出来。”
(本章完)
第69章 三头六臂
第69章 三头六臂
余庆宣称他有办法让这里的人很快就会将当归送出来时,大家还是将信将疑的。
不过很快余庆的话便应验了。当归被他们众星捧月似的抬到了余庆的面前。
这并非余庆有什么高超的计谋,而是他看清了那些商人的本质。
在结算全部费用的时候,余庆坚持由一同前来的当归支付所有的款项,而他和嫦娥她们需要先行离开一阵子。
这把集水的人吓坏了。这可是一大笔款子。
而他们早通过生物识别和资料库比对,知道当归是个盲流,身无分文,但余庆却是个亿万富豪,而且不久前他还在天青城有笔巨额交易。
如今余庆把费用推到当归身上去,这岂不是让他们个个篮打水一场空了?因为在集水有个奇葩的规矩,只要你不离开,就不能向你结算任何款项。
有两个驴头人就在这里待了整整四十三年,直到嗝屁了才抬出去的。
别以为集水的人傻,他们这种营销手段高明至极,多数来这里的人最终还是要离开的,并且几乎光了所有的积蓄。
而且他们的精明之处还在于,反正这里的一切设施永远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放,十个人来娱乐和一百个人来娱乐的成本没多大区别,有几个人来吃白食也无所谓。
但余庆不同,他们给他加了那么多量身定制的项目,还损失了两个类人姝呢,所以他们得竭尽全力收回那些账,于是赶快把当归请了出来,不能让余庆金蝉脱壳。
让余庆吃惊的是,当归一个人居然消费了3亿rb!账单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余庆死死盯了当归一会儿,但最终还是乖乖买单。
因为当归想要一千个类人郎,3亿rb里面有2.24亿rb是定金呢,这个刚吃饱饭还发育不良的女孩已经有了女王梦了。
这一千个类人郎已经在流水线上开始组装了,它们的全部费用是28亿rb,因此余庆选择放弃定金减少损失。
如今连妲己也对当归爱理不理了。
但当归却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她从来不知道那个rb是什么东西,反而觉得大家对她都不友好了,还阻止集水的人对她友好。她低着头,咬紧嘴唇,心里很不高兴。
余庆也意识到带当归去那样的场所,是自己的一个严重失误,因此也不再怪她太任性了。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吧。尧丹,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尧丹说:“我问了,这里是可以在游乐的地方睡觉休息的,没有只睡觉的地方…”
“怪不得他们号称什么‘玉手华琴消永夜,金樽美酒泡长天’,看来到这里来的家伙都不曾考虑过要去睡觉了。”
燕儿说:“不过他们这里也有一个名叫‘仙卧’的地方,专门提供一种特殊的睡觉服务。”
余庆笑道:“真是挖空心思。睡觉不就是两眼一闭,躺在床上吗?”
尧丹说:“相公,那可不一样。听说人躺在那种床上是没有重量的,仿佛置身于五万公里高的太空中一样,所以整个人飘飘欲仙。”
余庆说:“算了,我看大家就在这大街上一直溜达下去算了。”
当归落在余庆他们身后,看来是不愿意走了。余庆示意妲己还是把她背在身上。
抛开这一切,余庆忽然觉得要赶紧把钱在购买装备上,以免自己变成一个穷光蛋以后再也蹦跶不了。于是他让嫦娥和尧丹分散去满城寻找交通工具,防御设备和武器。
芙蓉说:“那我去买食物…”
燕儿大笑道:“你是不是傻呀,这里的食物不都是免费的吗?”
芙蓉听了连忙找出保鲜盒,去树上取食物往盒子里装。这一举动招来了几个从天而降的类人姝,面带微笑的说:“这些有形状的装不了多少,不如你随我去定制和这个盒子相同形状的。”
余庆问:“那得需要多少rb呢?”
类人姝说:“尊贵的客人,这里的食物和酒水从来都是免费的。”
余庆笑道:“这么说,我们可以在集水不走了。”
“那是我们集水的荣幸。”
余庆感慨道:“你们的主人太聪明了!在这样一个灯红酒绿的不夜之城,谁会仅仅因为吃饱喝足了便就此躺平了或者打道回府去,这不符合人性的常规。”
这时妲己大叫道:“前面有个方脑壳在烧百树!”
类人姝慌忙阻止妲己喊叫:“千万别喊,我们这里不准贬称任何形态的人,所有人都是贵宾。至于说烧树,也是允许的,只要你开心,拆房子都可以。”
余庆问:“随便破坏都无所谓?”
“是的,只要你事后承担恢复的费用就行了。而且在我们这里,焚烧百树有一个特别的含义,意味着那个人在向周围的人发出邀请,相当于在说:‘兄弟,让我们一起去狂欢吧,今夜我买单。’”
燕儿高兴地说:“那我们再去溜达溜达…”
余庆横了她一眼,说:“你还没疯够,是吗?再说,我们是来这儿蹭别人的酒喝的吗?”
这时,只见那棵被焚烧的百树火光四射,宛如一根彩柱一样冉冉升起,渐渐化为七彩的云雾消散在空中。
“真美呀,消亡之时还能如此不同凡响。真是一个天才的发明。”
类人姝娇傲地说:“这是我们集水独有的树。”
“这个发明者一定比我们多长了两个脑袋。”
“贵宾怎么知道的?我们领路人的确是三头六臂。”
余庆大吃一惊:“你是说,集水的头…有三头六臂?”
“是的,他有两个脑袋每时每刻都在为我们集水工作,只有一个在轮休。六只手也是一样,只有一只手在轮休。”
“不可思议,怎么会真有这样的人。”
“领路人原来也是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但他想多些时间工作,所以对自己进行了基因改造。”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设计制造出来的吗?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不只他一人,还有八十五个和他一样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创造了集水的一切。我们这就去准备你们需要带在路上的食物吧。”
芙蓉于是背上所有的保鲜盒和那个类人姝去挑选食物去了。
(本章完)
第70章 当归失踪
第70章 当归失踪
余庆还在消化新听到的消息呢。三头六臂,这真是太疯狂了!
这时他不知道自己对此是该钦佩呢,还是恐惧。他认为对自己来说,这里有种不合适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合适。
他在那儿走来走去,焦急地等待嫦娥她们回来。这时空中又飘来三个类人姝,她们微笑着对他说:“贵宾如果累了,请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余庆点了点头,说:“谢谢你们了。”
可他左右看了看,有些疑惑不解,因为这里根本没有椅子,她们这是让自己坐在地上吗?
这时三个类人竟然并在一起成了一条凳子,对他召唤道:“请。”
余庆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接受这种服务,坐了上去。他也的确有些站累了。昨天晚上的狂欢掏空了他的体力。
他稍休息片刻,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这里的类人姝可以悄无声息在空中飘来飘去,嫦娥她们也应该可以呀。
他问类人姝:“你们在空中飘来飘去,应该是穿了某种隐形的飞行衣吧?”
“是的,贵宾。”
“能告诉我哪里能买到吗?”
“我们这里就有,但你买去是没有用的。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你是想买来给你身边的类人姝用,对吧?”
“是的,她们也用不了吗?”
“是的,贵宾,她们用不了。她们没有控制隐形飞翼的接口和能力。此外,我们产自胜地公司,而她们是胜天公司的老一代产品,根本没有兼容的可能性。”
她们的话让余庆有了再买两个胜地公司的类人姝的念头。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一想法。有时候对于过于完美的追求,可能会带来相反的结果。
此刻灵犀项圈传来了嫦娥她们的信息。她们终于找到了一款四座的飞行车了,而且价格比他上次购买的那辆车还便宜。如果加装一个能量包,最大理论续航可达12900公里。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直接飞抵第三乐园,而中途不必在任何地方停靠补给。他决定立即买下两台这样的车。
不一会儿尧丹回来把余庆拉到现场去亲自定夺。
余庆看了实车后很满意。这车的空间很大,比他原来的车舒适多了。而且它飞行时的翅膀还是柔性的,甚至可以收聚风能和太阳能。
当他们坐着新车返回妲己她们等待的地点时,燕儿摸着车头说:“宝贝,这回我们想到哪儿去就能轻轻松松搞定了。”
大家七嘴八舌把车议论个遍,然后开始把行李都搬到车上去。
尧丹兴奋地问:“这真是太好了。亲爱的,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余庆说:“当然。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关键是我和当归的食物和水要备足。”
芙蓉说:“宝贝,食物足够你们两个月用的了。水可能只够两周的用量,我们没有足够的容器…”
“这已经很好了。先这样吧。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在第三乐园吃晚饭了,所有也不必带太多水。”
不过还是出了点小问题,大家都去挤在余庆坐的那辆车上,另外一辆车却没人愿意坐。
余庆挠头说:“真麻烦,后面那辆车我们就不要了吗?”
尧丹说:“反正它能自动跟着我们,要不就让它空着吧?”
余庆说:“不行,这不保险。我看这样,咱们还是玩个游戏,谁输了谁上后面那辆车,最少去三个人就行了。”
燕儿问:“你说,怎么个玩法?”
“我们就来个五行大比拼吧。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又克火,火又克金。你们可以自行选择自己是这五行中的任意一种,写在自己手上,然后一起亮出来。
比拼是看哪一行克制的数量多者为胜。比如有一个人选的是金,另外两个选的是木,还有一个选土,一个选水,那么选金的是胜者,两个选木的都是输家。
下一轮可以再选出一到两个输家就行了。
当然也有这种情况,出现谁也不克谁的情况,比如两个人选了金,三个人选了土,则以土的数量多为胜。
还有一种极端情况,金木水火土各有一个人,全部势均力敌,这时则需要重新选择,但不能重复上一次的选择,直到有胜负为止。
若三局无法定输赢,则改为两两pk,比如选金的和选木的,选水的各pk一次,以此类推,选木的还要再和选水的pk一次,总之是每行都和相生相克的另两行各pk一次,失掉两场者判为输。”
“假如每个人都失掉两场怎么办?”
“判定谁最后三个失掉两场的人为输。”
“为什么不是先失掉两场的人输呢?”
“这样你们就不会废话连篇,抢着争先了啊。”
游戏开始后,妲己,芙蓉和燕儿她们竟都认为选金最占便宜,所以不约而同都选了金,只有嫦娥和尧丹分别选了水和火,因此芙蓉,妲己,燕儿都输了,只能去坐后一辆车了。
可这时余庆发现当归不见了。他忙问妲己道:“当归去哪儿了?”
妲己一下也慌了:“刚…刚才还在这儿…”
余庆不满地说:“不是让你专门负责照顾她的吗?”
“我…就一会儿啊…她肯定是又进去了…”
余庆和妲己通过灵犀项圈和当归联系了几次,都没有收到回复。
燕儿忙说:“我们还是用老办法,让他们把当归给我们乖乖送出来吧。”
“此一时彼一时也。上一次是我们有一大笔账要结,这一次你有什么筹码?他们巴不得当归再在这儿滞留过一年半载才好呢!”
余庆只好硬着头皮让嫦娥和尧丹再去娱乐场去寻找当归。
但她们进去转了几圈,连当归的影子都没有找到。问那里面的类人姝,给她们的一律都是非常标准的答案:“没看到呢。”
这一回余庆真的有些犯难了。不把当归找到他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可现在他的确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快速找出她来。
(本章完)
第71章 脱身之计
第71章 脱身之计
余庆没有选择余地了。如果任由当归在这里再待上几天,她肯定从此变成个废人了。那样的话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无论如何他得把当归带走。
他想到过用钱把她买出来,但转念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这样做的风险太多,说不定被这里的人拿捏上了,到最后被人家吃干抹净也未必能真能脱身。
有时冷静下来,动动脑筋,办法总还是可以想出来的。
但是对付那些有三个脑袋的家伙,像他这样只有一个脑袋的正常人,必须不按常理出牌才能有取胜的可能。
他现在也不打算讲理。当今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公理就是不讲理的最有理。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便向嫦娥,尧丹和妲己交代了一番。三人依照吩咐先后都离开了。
然后他又让燕儿开着一辆车去集水的天上瞎转悠,遇到从天空来集水的车辆便打听鲁博士在哪里。
当然,这个鲁博士是个杜撰的人物,所有被问的人都是一脸懵逼,不禁问道:“他是干什么的?”
燕儿故作惊讶地说:“你们不知道吗?据说是从几千里外找来的高级病理学家…”
“来这儿的都是找乐子的,找这么个人来干吗?”
燕儿叹道:“我们主人来这儿玩,染上一种奇怪的病毒了,集水已经乱套了…”
听的人惊问道:“真的吗?怎么回事?”
燕儿故意压低声音说:“别提了,据说第二乐园崩坍了,里面跑出来几个原生态的人到了集水,把一种百多年前的未知病毒带过来了,所有动物一染上它就…就…只剩半条命了…”
来这里的人原本是来玩的,但不是来玩命的,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立马调头回去了。
科学再发达,研究克制一种未知病毒也需要一些时间,谁都不想在这之前先挂了。再说,好玩的地方又不止集水一个,换个地方还不是一样乐呵嘛。
余庆也没闲着,忽然假装倒地,口吐白沫,然后芙蓉在一旁呼天抢地的惊叫,引得附近娱乐场所的各色人等前来围观。
见效果初步显现,芙蓉连忙将余庆抱上车去,扬言找地方救治,驱车飞奔而去。
大家都不知发生了什么,议论纷纷。
嫦娥她们则趁机在到处散播有人感染了可怕病毒的故事。说辞虽然不一样,内容大体和燕儿编的那个段子一样。
牛头马面也好,粉面书生也罢,最怕的是在这样快活的时候居然不能长命百岁,所以不少人听了嫦娥她们的话之后,立马开溜了。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娱乐场里剩下的人见别人都跑了,不信也信了,所以也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不大工夫,人都跑光了。
没有走的最后只剩下场所里的服务型类人姝的。当然也包括嫦娥她们,还有不明所以的当归。
当归正在一个隐秘的空间里享受美食和类人郎的周到服务,突然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有个类人郎便跑出去看了看,见众人纷纷逃离,还以为发生了火灾等紧急情况呢。
那个类人郎把这消息传回到了当归那个空间,一众类人郎赶紧簇拥着当归往外走。早在外面四处寻找的妲己发现了当归,一边给嫦娥她们发信息,一边死死拽住了当归。
此刻燕儿迅速驱车返回原地,和妲己她们会合,载上嫦娥她们一起火速离开,前往已经等在集水外面的余庆和芙蓉那里。
两辆车碰头后,余庆一丝成功的喜悦也没有。毕竟,自己的手段有点阴损,即使是对付集水这样误人子弟的家伙,还是不够光明正大。
他们一分钟也不想停留,马上起飞,朝下一个目的地肴岭而去。
肴岭是离集水最近的一个城市,大约离这里四百公里。只要到了那里,他们就摆脱集水的触角了。
至于是否在肴岭短暂停留,到时候可视情况而定,主动权完全在自己手上。
不过有关肴岭的详细情况,余庆依然只有几十年前的一些资料。地球已经从当年万物互连,且信息及时更新的时代进入了一个各自为政,相对隔绝的碎片化社会。
当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绝对正确,是这个星球上的老大,并且势均力敌的时候,这样的演变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一百七十年前肴岭便进入了它的鼎盛时期,资料显示它的居民曾经高达一千三百万人。但根据可查找到的最近五十多年前的信息,它当时的人口已不足一万人。
余庆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一个繁华的大都市变成了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镇的呢?
正当嫦娥她们帮余庆了解肴岭的前尘往事的时候,当归这时却在车上闹腾起来了。
其实她一上车就在大喊大叫,好像余庆他们是一群正在绑架她的歹徒一样。
妲己为了安慰她,不断向她投喂食物。对于她这样一个长期困在封闭孤独的环境里,又不曾吃饱过的女孩来说,突然给她一个仙境里才有的温暖和丰富的食物,无异于在戕害她。
很快,她从情绪上的发泄变成身体的发泄了。她开始上吐下泻,整个人抽搐不止。
余庆只得让车停止飞行,降落在一个小溪边,让嫦娥她们为当归清洗污秽,并想办法减轻她的症状。
嫦娥把余庆拉到一旁,小声说:“官人,她这样很快会脱水的,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很危险的。”
“那就让她多喝些水呀。”
“官人,多喝水也解决不了问题呀,出的多进的少,你明白吧?”
“去肴岭找医生?”
“这倒不必,我知道怎么办,关键是找药。或者说找一个卖药的地方。”
“说到这里我还真有些担心呢。现在的人不是牛头马面便是三头六臂的,有些人干脆成了铁骨铜心啥的,有没有我们这样的人类吃的药,我可是打了个大问号。”
“官人,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调配。再说,一百多年前就有自动配药的工作站了,找到卖药的地方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但在是否去肴岭的事情上,余庆还是有些犹豫。
根据嫦娥查找的最新资料,肴岭在九十多年前的第六次世界大战中毁灭了,本来已经荒废了,后来却被全世界极端自由主义者看上了,这才又成了有人居住的地方。
当年毁灭肴岭的东西,据说只是一个20克的反物质武器。到目前为止,余庆他们尚不清楚那里会不会有某种污染,进入那里需不需要一些特殊的防护装置或措施。
(本章完)
第72章 走不出去的空域
第72章 走不出去的空域
余庆更担心的是肴岭那里的居民。他们的很多理念让人无法理解。
资料显示,肴岭那里几乎没有公认的法律,唯一的法律只有一条规定,就是不得侵犯其他任何人在肴岭的自由。
但奇葩的是,这样绝对的自由只能在每一个居民的专属领地里才能享受得到,因为走出自己的专属领地的任何自由,都可能侵犯到别人的自由了。
在肴岭,即使是去商店购物,你也绝对不能走进去,而是要在商店外洽谈交接。因为商店是真正的私人专属领地。
不知底细的过路人,只要你踏进去一步,随时有可能被人自由处置了,比如关押为奴或者干脆被击毙了。
在居民的专属领地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杀人放火你也管不着。
有记载上说,有个孩子误入了邻居家去了,直接被人家锁上当童奴了,而他的家长只能眼巴巴在门外看着。你若敢进去捞人,自己也搭进去了。
至于专属领地的获取也容易得很,只要你申请成了肴岭的居民,便可以无偿获得一块土地,面积约九百平方米。
正是因为这个专属领地的原因,余庆才下不了决心去肴岭。他担心当归任性起来看管不力,送上门去让人自由处置了。
但现在当归腹泻不止,时间拖久了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险。
现在回集水去看来风险太大了,所以余庆决定采取折衷的办法,他和当归,尧丹,芙蓉到了肴岭后留在外面,嫦娥她们则进去弄药。
于是,他们再度向肴岭进发。按照车的飞行速度,他们大约一小时便可到达肴岭。
然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他们整整飞行了三个小时,竟然连肴岭的影子都没看到。
难道是方向错了?尧丹反复确认飞行方向和肴岭的方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参考天上的云和地面的目标,可以判断飞行速度很快,也没有问题。这太奇怪了。
余庆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蹊跷。这样飞下去只会徒然耗尽能量。可当归看起来已经虚脱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小命不保了。
余庆问嫦娥道:“你是否懂一些古老的草药,能治当归的腹泻?”
嫦娥通过灵犀项圈回答道:“只有一些印象,曾经输入过那方面的资料,但从未实践过。”
“即便如此,那也得试一下。”
余庆急令车子降落在一处滩涂上。妲己把当归从车上抱了下来,急忙找水去为她清洗换上新衣服。
这过程中当归极不配合,手抓脚踢的。好不容易给她收拾利落了,她又开始腹泻了。
余庆见当归的脸色十分难看,催促嫦娥赶紧带着妲己和燕儿去找草药来救急。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嫦娥她们终于抱着一堆各种不同的草回来了。
余庆讶异地问嫦娥道:“你打算把这些草都塞进当归的肚子里去吗?你当她是一只老母牛呢!”
嫦娥抓着脑袋说:“我也没办法,古书上的记载也是矛盾重重,张三说鱼腥草可治腹泻,李四说葛根行,王五又说黄连…”
“你是想每样都试一试,是吧?”
“也只好如此了,毕竟我也不擅长这个。”
余庆无奈地说:“那就…试呗,反正不试更是死路一条了。试试说不定瞎猫碰上个死耗子了。”
要让当归配合嫦娥她们吃下那么些草下去,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余庆让妲己反复向她解释这是在救她的命,可她就是死死抿着嘴巴不松开。
余庆于是吓唬她道:“那就算了,我们走吧,也不管了。反正很快也要死了,那就先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免得野兽在她半死不活的时候,再过来把她啃得只剩几根骨头。”
妲己把余庆的话翻译给她听了之后,她这才勉强把上下嘴唇松开了一道缝。嫦娥连忙把揉碎的鱼腥草之类的东西往她嘴里塞。
看到当归痛苦的样子,余庆心想,这一路下去,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状况呢。自己到目前为止还算幸运,没有什么病痛,也许是食用了谪仙的缘故,不然说不定也会经受各种不知名的怪病的折磨。
毕竟,他们和外界隔离了一百多年,对外部的很多疾病根本没有免疫能力。将来他们要在这个地球上的开放环境中生活下去,谁知道这会经历多少磨难。
嫦娥她们折腾了大半天,当归的症状似乎有了一点缓解,至少暂时稳定下来了。余庆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了今天的怪事。按说他们今天飞行了大约一千五百多公里,却去不了只有五百多公里的肴岭,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这个疑问让他伤透了脑筋。
他趁嫦娥她们给当归治疗的空隙,拉着尧丹去车上研究今天的飞行轨迹,反复确认他们有没有偏离航向,答案是否定的。那么,难道是时空距离被谁拉长了吗?
尽管从相对论的角度来看,当物体的运动速度足够快时,确实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今天这种速度谈不上可以改变时空长度的程度。
这时尧丹突然想起了几十年前看到的一个报道,说:
“相公,当年有几个科学家在一定空域成功进行了几次人造黑洞的实验,虽然说它和宇宙中真正的巨型黑洞相差甚远,但我们是不是也掉进这样一个被强引力控制的亚黑洞空间里了?”
“这种强引力场会改变时空?”
“是这样的,时间会变慢,空间会拉长。”
“那问题又来了:我们仅仅只是误入了这样的一个空间,还是有人正在制造出这样的空间来控制我们呢?”
“八成是有人正制造出这样的空间在暗中控制我们!”
“那会是谁呢?他又有什么目的?”
余庆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集水的人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因此也略施小计教训他们一下。如果是这样,他们可能又有大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刚安定一会儿的心又悬起来了。
(本章完)
第73章 装傻充愣
第73章 装傻充愣
当余庆意识到他们可能被集水的人盯上了,并试图对他在那里的行为进行惩罚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不过,看起来他们并不想取他的小命,不然做点手脚让自己的飞车坠毁,他早就嗝屁了。
也有一种可能,他们并不是不要他的命,而是觉得他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所以先玩一玩再说,类似于猫抓老鼠的游戏。
但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之心,必须小心应对。
他现在来不及详细思量,他们究竟是如何实现让自己白白在空中飞了几个小时的,当务之急是怎样找出其中的破绽或者软肋,摆脱这种十分危险的局面。
余庆认为他们在一开始就犯了个大错误。
他们在已经处于绝对掌控主动的情况之下,还用人造的亚黑洞来困住自己,这是一种完全亏本的愚蠢做法。
这好比你本可以用一根结实的绳索捆住自己的敌人,却偏偏要造一座宏伟的城池把对方困在里面,纯粹是多此一举。
制造一个人造的黑洞,这会消耗多少能量?他们能撑多久?如果不是当归急需救治,自己耗它个十天半月的,不用自己出手他们就熄火了。
虽然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可以和他们去耗,但空间却有的是。他们总不能把集水到肴岭的所有空间都包裹进那个可能的黑洞里去吧?
于是,余庆决定采用分散迂回战术来破这个局。
首先,他们两台车不能在一块儿飞,让一辆车先飞几十分钟,并且左右保持几十里的距离,后一辆再飞。
然后在飞行的过程中,不要一直向前,而是不时升高和降低高度,有时向左向右飞行一段时间,尽量拉大自己的飞行空域,让他们不得不加大亚黑洞的体积,虚耗他们的能量。
当然,这样自己的车也不得不浪费一些能量,最终即使到了肴岭,也要在那里停留补给。从目前的信息来看,肴岭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顺从那儿的法则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事不宜迟,应该在他们那种猫捉老鼠的兴趣还未消退之前脱离险境。
因此,余庆让嫦娥和妲己带上当归立即先行出发,按照自己交代的方式向肴岭迂回前进,而他自己在一个小时以后再行动。
让余庆大吃一惊的是,他的车才飞行不到十分钟,嫦娥那边便传来消息,她们已经顺利抵达了肴岭!这意味着集水的人要对付的是他自己,并不在意嫦娥她们的去留。
他的第一招没有奏效,只能自己把迂回的空间变得更大。他不相信他们有那么多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能量供应。
不过,他也忽略了自己的能量更加有限,无法和他们长时间这样斗法。三个小时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按计划到达肴岭了。
这时,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到地面去。但资料显示集水到肴岭的道路几十年前已经毁掉大半了,那样他只有步行去肴岭了。
要么飞回集水认输,赔偿他们的损失。但这个综合损失太大了,他真的赔不起。
所以他选择弃车步行。尧丹为他算了算,即便路上一切顺利,他们也要走十来天。
不幸的是,路上并不顺利。
他们把车停在一处空地上,才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听到了空中传来的警告:如果他们不退回原地,攻击将在三分钟后开始。
这摆明了集水的那些三头六臂的人要他自动返回去求饶。
这让余庆有些进退维谷。他现在不想认输,可一时也找不到取胜的办法,只能回到车上去生闷气。
“相公,不如在车上睡一觉再作决定。反正当归她们已经到了肴岭,有嫦娥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们有时间拖一拖再说。”
余庆认为尧丹说的也对,便上车半卧半坐在座椅上。
心情稍微平静以后,他意识到对方可能并不是想逼他回去赔偿他们的损失,而是另有所图。
如果他们那么在乎经济上的得失,也不会用这样消耗资源的方法拦截他了,直接抓回去就可以了。
可余庆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费尽心思得到的筹码吗?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不用瞎费神了。既然有人把自己当成一个金疙瘩,那就让他们自己去伤神好了,想那么多干吗?
于是他干脆什么也不想,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晨醒来后,他作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再回集水去溜达一圈,把车子的电能补足再作打算。
尧丹问:“我们…这样回去…请人家原谅?”
余庆笑道:“不。我们装傻充愣,该吃吃,该玩玩,该睡睡。他们的老大不露面找我们,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回集水倒是顺利,也没有人作怪了,半个多钟头他们就到了集水的中心。找了个充电区间,他们把车降落在那里。余庆左拥右抱着尧丹她们,便大摇大摆走进一家大型游乐场所去消遣。
他也不点任何消费项目,专挑免费的东西享用,反正这里食物随便吃,水随便喝。而且他还故意挑三拣四,不是怪这里的东西不新鲜,便是抱怨音乐太吵了。
他还让尧丹去故意挑衅一个他暗中称为“五点”的人,那个人长着一个别出心裁的方形脑袋,脸像一只骰子的五点。
尧丹走过去和那人撞了一下,抓住他的手喊道:“喂,哪里来的扁脑壳,你那该死的棱角刮到我的脸了!”
被一个类人姝公开羞辱,这当然是最大的奇耻,那人顿时大怒,抄起一张椅子便要将她砸碎。砸碎一个类人姝也就赔点钱而已,所以他根本不会犹豫。
余庆立马冲过去假装劝架,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却故意用膝盖去顶那人的裆部。让余庆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个女的,这下像捅了马蜂窝一样,挑起了她周围两个同伴的围攻。
芙蓉见余庆有难,跳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住他们摁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尧丹也大打出手,见了脑袋不够圆的人便捶,一时间现场大乱。
但是这场冲突很快平息下去了。这里有足够多的类人姝将参与打斗的各种人物隔离开。那个受了委屈的“五点”在几个长得和她类似的类人郎的簇拥下,去vip包间享受帝王般的伺候去了。
当然,余庆也享受到了尊贵的待遇:他们派来了四个美丽的类人姝来安慰他。看来他们并没有上他的套,也在装傻充愣,管你怎么闹,幕后的角色就是不露面。
(本章完)
第74章 后台在哪里
第74章 后台在哪里
平心而论,时间不在自己这边。他还要尽快去肴岭和嫦娥她们会合,以免当归又惹出意料不到的事情来。
对方也许十分清楚这一点,偏偏故意这样熬着他,消磨他的锐气。
余庆不耐烦地赶走了那四个类人姝,声称她们奇丑无比,简直是些怪物。他还故意刁难他们,要他们换几个五百年一遇的过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真的过来了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绝色美女。是的,不是类人姝,尧丹小声告诉他,那四个美女是有机生命体,而且具有百分之七十四的人类基因序列。
坦率地说,如果在碰到姑射之前遇到她们,他肯定马上沦陷了。她们几乎符合他的所有审美标准,美得不可方物。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甚至充满了莫名的欲望。
但他很快平静了下来,还产生了一个让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这模样太无聊了,甚至还没有刚才那个五点女人长得有味道。
人类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都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本质上美和丑的分别只是人为的一种偏好。人们的视觉疲劳了,才会想要眼前出现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余庆已经见多了美丽的面孔,早已习以为常,而他们偏偏一下子派来四个,这更让他觉得不得劲了。
不过他对她们有了另外一个好奇:她们不是人吗,为什么在这里干类人姝的活?难道…她们就是这里那些幕后的人?
他决定先羞辱一下她们再说,示意那四个美女坐在自己身边来。如果她们真的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肯定会勃然大怒。
他故意用轻佻的口吻捏住其中一个美女的嘴唇,说:“昨晚洗澡了吗,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一股尿臊味?”
谁知美女并不恼,反而一个劲地说对不起,竟回答说自己还来不及洗澡。
余庆讽刺道:“我明白,需要你服侍的人排着队等着呢,哪里有时间浪费在洗澡上。再说,洗了也白洗,还是让我们这样油腻腻的手给弄脏了…”
“贵宾,不是这样的。我是十分钟前才出生的,直接到了这里。”
余庆惊掉了下巴,站了起来,颤抖着说:“这怎么可能,人类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婴儿,还…”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人类,而是生产线上诞生的类人姝。”
“可你明明是个生物体,而且还有百分之七十多的人类基因。”
“不错,但我依然是通过基因工程的方法制造出来的产品,从原材料到成品只用了六个月的时间。”
“乱套了,真的乱套了…他大爷的.”
“不会的。我们生产出来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人类的,并不是来争抢人类身份的。”
“人类还有身份吗?即使有也不值一提。满世界都是女娲了,挖一坨泥巴就能捏出一个人来,还可以随意弄个骰子一样的脑袋来。”
“是的,我想也是这样。贵宾,只要开心就行,你何必对这个耿耿于怀呢。”
余庆抓起她的手看了看,说:“你们这皮肤也不像是婴儿的,看起来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差不多。”
“你的眼光真好,我们下线的时候相当于人类十八岁的年纪。”
“那也会和人一样变老吗?最后变成一个皱巴巴的老太婆?”
“是的,也会慢慢变老,但我们永远成不了皱巴巴的老太婆。我们一般在二十八周岁前后,生命周期便结束了。”
“啊?有缺陷?为什么生命这么短?”
“为了高速生产,我们是没有人类那样的消化系统的,所以要终生食用特制的营养液。而长期食用这种营养液,器官会很快衰竭”
余庆笑道:“这么说,你们都是个空心大萝卜,只是外表像人。”
“也不是啦,我们其他的器官和人类基本上是一样的,包括性别特征和感知能力。”
“那你们会不会和人一样产生自私的念头,还有妒忌,反抗或者想要当家作主的意识?”
“我们一生下来就灌装了固定的思想和价值观。当然面对具体情况时,也会在一定范围之内产生类似于人类的情感反应。”
余庆沉默了一会儿,本想和她说,让她们都离开,但忽然产生了一种怜悯之情,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
他宁肯和尧丹这样的类人姝打交道,也不想和她们这样的人造人纠缠不清。
不过,他还是想利用她们一下,向她们侧面打听一下,掌控集水这一切的那些三头六臂的人的详细情况,他们住在哪里,有多少人。
谁知那美女回答道:“我…我们也不知道…我这不是刚出生的吗,知道的东西可能还没有你多呢!再说,那样机密的事也不会让我们知道啊。”
余庆听了大失所望,随便应酬了几句,便拉着尧丹她们转场子,打算另找一个地方去折腾。这一个回合他算是输了。
看来想把这集水幕后的家伙逼出来没那么容易。但他们既然费那么大力气逼他回来又不伤害他,肯定还是要见他的,只不过他们是想要他去“求见”他们而已。
“冤家,你说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就是一个烂命一条的光棍,值得他们这样大费周章的吗?”
尧丹笑道:“相公,他们的老大也许是个女的,想把你留在这里当压寨夫人…不,是压寨丈夫。”
“简直是胡说八道。他们都可以随便人造人了,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还会在乎我这个大刺头啊。”
“相公,你刚刚承认自己是个刺头了。说真的,你真是个诡计多端的人,我们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余庆笑道:“前面贬低我诡计多端,后面又说佩服我。那你五体投地给我看看。”
尧丹听了,真的马上伏到地面上去,大声问:“是这样吗?”
余庆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说:“真是个贱东西,你干脆把屁股再撅高点吧,这样我打起来就不用弯腰了。”
(本章完)
第75章 无声的智力游戏
第75章 无声的智力游戏
余庆和尧丹她们在街上转悠了半天,一时还是想不出逼对方现身的办法。
关键是这个办法还得有分寸,不能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浑蛋。毕竟到目前为止对方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这是一个斗智而不是斗狠的游戏。
他有个大胆的设想,那些人已经对所有的娱乐都腻歪了,所以什么企图也没有,单纯地就想和他掰手腕玩儿。
如果让对方轻松赢几次,他们也许很快失去兴趣了。但是要想搞个有面子的输局也不那么容易,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而动了把他清除掉的念头。
还是先胜他几局再说。
突然,他吩咐芙蓉说:“你去车上的行李厢里,把二郎拿出来唤醒,把它带到这里来。”
芙蓉什么也没问便去了,尧丹却好奇地问:“把那条机器狗弄来干吗?”
余庆笑道:“遛狗呀,不行吗?”
“肯定没这么简单。”
余庆亲热地附在尧丹耳朵上,如此这般讲了一下他接下来想干的事。
尧丹听了大笑道:“官人真是个大坏蛋!不过我超级喜欢。”
余庆笑道:“由不得你不喜欢。”
芙蓉把二郎带来后,余庆摸着它的头说:“二郎,今天我给你改个名字叫三郎,知道吗?”
二郎点了点头。
余庆满意地说:“三郎,你现在立起来,跟我学人两只脚走路的样子。”
三郎马上站了起来,用后腿模仿余庆走路的样子走了几步。
余庆笑道:“很好,就这样的。今天你跟着我去任何地方都要用这个样子走路,明白吧?”
三郎汪汪叫了两声,表示知道。
“芙蓉,麻烦你再跑一趟,找块衣料来,给三郎弄件简易的衣服穿上。”
芙蓉正要走,尧丹一把拉住了她,唰唰便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三条布来,像三根腰带一样系在三郎的腹部。
余庆见了,笑道:“三根腰带,三郎,果然是三郎!”
于是他领着三郎,在尧丹她们的簇拥下又走进了一家娱乐场所。
他们这个奇特的组合,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这时,立即有类人姝迎了过来接待他们。
余庆大声说道:“你们去给我的这条狗找个伴儿来。”
类人姝有点懵逼,问:“贵宾是说.找一条狗?”
余庆在三郎头上摸了摸,三郎轻轻汪汪了几声。余庆夸张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三郎。”
回过头,余庆又笑着对类人姝说:“我家三郎说了,它要一条有三个脑袋的母狗来陪陪它。”
原本看戏的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忽然回过味来,他这不是指桑骂槐,嘲讽这里那些三头六臂的人吗?这引得大家的一阵哄笑。
余庆趁势又补了一句说:“不过别弄条长着五六条腿的东西来,长两条腿就可以了。”
世上的狗分明是四条腿,哪有两条腿的狗,这分明是另有所指.
类人姝的推理能力也是相当强的,所以也觉察到这是在挑事,听了尴尬地走了。
余庆心里窃喜,她这可能是汇报去了。但愿这回能把她幕后那些三头六臂的家伙激怒了,马上现身出来找他算账。
不一会那个类人姝又回来了,笑着说:“贵宾,我家主人说了,三个头的狗目前没有,要不要先找一条原生态的狗来先陪它几天?”
余庆听了满脸通红,他这是又被对方骂了回来了。
不过他很快又骂了回去,说:“原生态的也好,总比三个脑袋的玩意儿清爽,弄不好一个脑袋上的嘴咬另一个脑袋上的嘴,那才真正叫狗咬狗呢!”
见类人姝又走了,余庆感觉幕后的人很快要到前台来了。
不过这次他还是猜错了,不一会儿类人姝跑了过来,递给他一个鸡蛋一样的东西,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余庆见此情形,忙拉着尧丹她们快速离开了。
“相公,我们为什么突然要走啊?”
余庆也不回答,拉着尧丹她们三步并两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坐在车上之后,余庆这才开口说:“看不出来吗?八成人家恼羞成怒了。”
“我还真看不出来。”
“刚才类人姝给我鸡蛋的时候神色慌张,显然是她的主人发怒吓着她了。还有,她给我的这个鸡蛋不是隐喻让我们快点滚蛋吗?”
“那我们赶紧走吧,那些人看来不好惹。”
“现在绝对不能走,那等于火上浇油。我们坐在车里是预防他们突然有什么不利的举动,那时好快点逃走。”
“他们敢!我用虚子枪把他们废了!”
“没用的。你知道他们这里的水有多深吗?来武的我们大概率是干不过他们的。再说,我们只是想早点离开这里,犯不着拉仇恨。”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干耗着吗?嫦娥她们还在肴岭等着我们呢。”
“现在他们肯定在等我们出招,借机好好教训我们一下。这时候我们偏偏偃旗息鼓,在这里睡大觉。这就像有个人拿着一把大锤堵在路上等你过去,狠狠捶你一下,可你却坐在远处悠闲地喝酒吃肉…”
“反向消磨他们的锐气。”
“对,有这么个意思。我休息一会儿,你和嫦娥她们联络一下,看看她们那边的情况。一定要把当归看住,可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说完余庆把头枕到芙蓉腿上,让她给自己做头部按摩。
他闭上眼睛,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芙蓉的手法高超,他感到全身都舒服极了,一会儿醒一会儿又进入了迷糊之中。正是这种完全放松的状态,让他很快对明天的行动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
第二天清晨,他一边靠在芙蓉身上吃着尧丹投喂的食物,一边安排这一天的行程。
“你们今天背两个鼓囊囊的大包裹和我去一趟北山。”
“相公,去北山干什么?还背两个大包,这是要徒步上山?”
“是的,打鸟嘛,休闲活动当然是徒步。”
尧丹不解地问:“这时候去打鸟,相公,你头脑没发烧吧?”
“你们就不要问东问西了,照办就是。芙蓉把背包收拾好。”
芙蓉问:“可是.那背包里需要装些什么东西呢?”
“除了我今天的食物和水,其他什么东西都行,但一定要装得满满的,还要掩盖好,不能让人看出里面是什么。”
尧丹说:“我还以为弄两个背包是去装猎物的…再说,我们没打鸟的武器呀?”
“背上你的那把虚子枪。”
“相公,你疯了,用虚子枪打鸟?你这不是扛着一只大金澡盆去接一滴露水吗?”
余庆笑道:“如果那是一滴仙人露,也未尝不可嘛。”
(本章完)
第76章 虚张声势
第76章 虚张声势
一切准备停当,余庆让车自行开到北山脚下。
从那里下车后,由芙蓉和三郎各背一个鼓鼓的背包,尧丹则背着余庆,迎着朝霞便朝山顶进发。
北山是集水最高的山,除了半山腰上有一栋房子和顶上有一座三十几米的高塔之外,只有些小树和灌木丛。
那栋房子上有个大平台,车子其实可以直接飞到那里去。尧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车停在山脚下,问:“相公,你是不是忒喜欢人家背着你走?我们飞上去不就得了。”
余庆说:“说得轻巧,你直接飞上去看看?我敢肯定被人家揍到地上去摔得稀巴烂。”
“噫,你敢这么肯定?”
“当然肯定。你查查地理资料看看,上面明明记载集水的北山上有十几棵两千多年的银杏,可现在它们在哪儿呢?”
“这和银杏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这说明它们碍着人家的事了,影响人家的视线和操作空间,所以都被砍掉了。”
“你是说这里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他们要保持良好的警戒监控范围。如果我们飞过去的话,一定会被击落,对吧?”
“总算聪明了一下。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我再考考你,山顶那个高塔是干什么的?”
“信号塔,是吗?”
“非也。信号塔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这个塔看起来还很新,建成时间不到二十年。”
“不会是那些三头六臂的人住的地方吧?”
“更是胡扯。住在那么高的地方,等着把自己当靶子啊。”
“那就是…航行标记什么的。”
“错。我告诉你,那是能量发射塔!”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你想想看,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的。”
“被他们制造的亚黑洞给围困了…我明白了,他们就是通过这个塔传送的巨大引力场!”
“向空中输送如此巨大能量的装置,是藏不住也掩饰不了的。整个集水就这个塔最醒目,舍此其谁。”
芙蓉说:“那我们还在这里来打什么鸟啊。再说,这里也没看到鸟啊,即使有鸟也被那些能量烧绝了。”
尧丹笑道:“你傻呀,相公说来这里打鸟只是一个比喻。我猜他是让我们来摧毁那个塔的。”
“狗屁。谁说我们要摧毁人家的塔的?那不是找死吗?我们来这里是向他们展示一下实力而已。引而不发才是最让人坐卧不安的威胁,懂吗?”
尧丹笑道:“难怪你让芙蓉准备两个鼓囊囊的大包,也是吓唬人家的,让人家误以为那是个什么秘密武器,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不仅如此,这两个背包还是我们的护身符。它们和你这把虚子枪一明一暗确保没有人敢对我们动歪脑筋。对了,芙蓉,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打开背包。”
尧丹解开了心中的一切疑团,劲头十足,加速向山上攀爬。
余庆轻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说:“喂,傻丫头,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万一我们爬到顶上去了,那帮家伙还没露面,我们倒是真干还是不干?
今天的重点在于虚张声势,又不是去搞偷袭。”
尧丹调侃道:“大不了我们真的打几只鸟回去给你烤了吃呗。”
“这样,我们走到离那儿距离四分之一的地方,先停下来休息一下。
你呢,找个似明似暗的地方用虚子枪比画几下,瞄准塔的上面,假装分析一下毁伤力度和最佳射角什么的。”
芙蓉也假装背包十分沉重的样子,走走停停。大家刻意选择灌木丛等隐秘性比较好的路径,摆出一副怕人发现了的姿态。
说实在的,余庆现在在心里一个劲恳请三头人快点发现他们,因为这里的路真的太难走了。
但是到了休息的地方,尧丹拿着虚子枪比画了半天,四周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这让余庆怀疑他们是不是没有发现自己的行动,或者看出了什么了破绽。
演戏如果没有观众,那就太不好玩了。
他让尧丹解下三郎身上的背包,把它放出去,一来先探探路,以免在后面路上有什么防御机关,二来也是故意打草惊蛇,让对方快点出来。
不过这些措施似乎没有什么效果。这样倒把余庆整不会了。再这样继续走下去,万一真触发了他们的某种自动防御系统,那就太不妙了。
尽管他断定那些人暂时没有取他性命的打算,可自动防御系统就另当别论了,一旦感知到威胁,它们是按既定程序运行的,绝对不讲客气。
看来需要来点真的。他小声问尧丹说:“你能不能只用虚子枪点一枪,随便打下一个东西来,还要做到伤到他们的肉,让他们有点痛,但又伤不了他的筋骨?”
尧丹说:“我只能说试试看吧。要想只点一枪就达到这个效果,你这是考我呢还是为难我呢。”
“为难你。办不到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这时三郎也平平安安跑回来了。这表明路上并没有路障。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在这么重要的地方,他们不可能这么近了还没有防御系统,弄不好是他们故意放水,因为看穿了他的意图,或者就等他们靠近,好把他暴揍一顿。
尧丹还猫在那里寻找目标,余庆走到她身边,小声问:“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攻击点。”
尧丹说:“还没有。那个建筑物太结实了,想只点一枪就达到你要求的效果,几乎没有可能。也没有外露的诸如供电主缆或者传感器等高价值的目标。”
“我们的那副眼镜带来了没有,芙蓉?”
芙蓉忙说:“宝贝,你不是说随便带些什么东西吗,我不知道要带上眼镜。而且它好像在嫦娥她们车上…”
“算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余庆知道局势这样僵持下去对自己很不利。可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顶下去。
直到天快黑了,他们也没有什么进展。于是,余庆只得吩咐芙蓉尽量找些深色的衣服出来换上,摆出一副要进行夜袭的姿态。
忽然,尧丹小声叫道:“相公,快过来,有情况。”
(本章完)
第77章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
第77章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
余庆听尧丹喊有情况,一下兴奋了起来。他轻声问:“有什么重大发现?”
“塔上没什么机会,但我刚才发现从那栋楼里飞了一只鸟出来。而且我刚才感觉那楼里似乎有一些影子在晃动。”
余庆吁了口气,说:“来了,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要疯了。”
“相公,你肯定是三头人出现了?没看见有交通工具飞过去呀。”
“你敢肯定他们在地下没有通道相连吗?其实我们在煎熬,他们比我们更难熬。一旦我们真的摧毁了他们的设施后逃之夭夭,他们未必能追到我们。
关键是那样的话,他们的损失太大了。”
这时,芙蓉小声说:“有只鸟正在我们头上面的空中盘旋呢。”
余庆说:“尧丹,用光刀把它打掉,那不是鸟,是他们的侦察兵。”
不过那只鸟鬼得很,见尧丹想攻击它,立马逃走了。
“尧丹,等那只鸟飞到大楼的时候,你一定要用虚子枪把它击落,并且要确保残骸落在他们可以捡到的地方。”
“你是想让他们查看我们是用什么武器打下来的,对吧?”
“聪明。他们应该不知道什么是虚子枪,这样更有震慑力。”
尧丹马上用枪对准了那只鸟。
一会儿后她轻声说:“相公,已经搞定了。现在我们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不过从现在起你们要背好背包,紧紧跟在我左右,半步也不能离开。我的安全就靠你们了。”
尧丹笑道:“明白。我们这背包可是有毁天灭地的大杀器。”
“一会儿他们应该来制止我们胆大妄为了”
比余庆预想的还要快,突然有一道强光朝他们直射过来。
一瞬间,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了。尧丹和芙蓉本能地将余庆一左一右紧紧抱住。
余庆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给举了起来,然后.似乎正在空中飞往何处。
又过了十几秒钟,似乎又回到了地面,在一个交通工具上疾行了几秒钟停了下来。这时四周静悄悄的,到处伸手不见五指。显然他们被关进了某个幽闭的空间里了。
余庆一言不发,开始通过灵犀项圈与尧丹和芙蓉进行意识层面的互动。他示意她们和自己一起缓缓坐下来,就保持这种紧紧相拥的姿式闭目养神。
尧丹向余庆传递意识:“如果他们一直这样把我们关在这里怎么办?”
余庆的意识流:“我想可能不会,要是仅仅为了关押我们,他们先前也不会那么大费周折了。
再说,他们应该分析了你击落的那只鸟的残骸,知道那不是普通武器击落的,因此会对我们的武器来源和幕后背景产生疑虑和忌惮。”
芙蓉的意识流:“那我们为什么不说话?”
余庆:“他们肯定在监听我们的谈话。我们这样无声交流,又可以从另一个维度让他们疑惧,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底细。有时沉默是一种更可怕的语言。”
尧丹:“相公,你有没有感觉到屁股底下正在升温?”
“你忘了,我穿的是恒温服,感觉不到。你确认正在升温?”
“确定,越来越快了。”
“我想,这是针对我的,因为他们知道你们能抗住一两百度的温度,而我可不行。
他们这是逼我结束打坐,站起来。这说明他们着急了。”
尧丹不露声色地把手伸到余庆屁股底下去,将他和地面隔离:“现在至少有120c了,不会再升吧?”
“他们只是想逼我站起来,又不是想烫死我。他们应该知道,这一招对我不管用了。”
突然,漆黑的空间变得光芒万丈。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坐在虚无缥缈的云中。
余庆忙用意识流告诉尧丹她们:“这是幻象,我们肯定还是坐在地上。接下来他们肯定还有动作。”
果然,他们的周围一下窜出来几头巨型怪兽,张开血盆大嘴就朝他们伸了过来。
余庆已有警惕,所以只是微笑着瞟了一眼,依然闭目养神。
这时,眼前的一切顷刻之间消失不见了。他们的确是坐在地上。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三头六臂的人,笑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果然有大将风度。”
他们终于露面了!
余庆睁开眼睛,缓缓站了起来,微微屈了一下身子,说:“初次见面,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三头人说:“小事一桩,不值一提。聪明的人过招,也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了。相信你也感觉到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是的,谢谢你手下留情,但不知道你让我回来见你有何见教呢?”
“不敢。我只是对你敏捷的思维十分欣赏,所以有个不情之请,想要你加入我们的阵营。”
“加入你们?也要变成和你一样的…形态?”
“聪明人就是一点就通。你知道,自从第六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地球上再也没有单一的强大力量和阵营了,世界分裂成各自为政的一个个城邦。
人们既厌恶战争,也忌讳融合,成了一个没有共识的大杂烩。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弱小了随时都可能有灭顶之灾。”
余庆说:“因此你想强大起来,然后开始下一个历史的轮回,通过扩张和兼并重新主宰世界?”
“非也。想强大是真的,但我一点也不想主宰世界。自从科学技术大爆发以来,随着技术的进步,过去地球上的那些传统资源,例如水,能源,矿产等等,都变得唾手可得,微不足道了。
这使得越是强大的城邦,越不想那些弱小的城邦拖累他们。兼并弱者,能得到什么?只是增加负担而已。远古那些争地盘的红利早消失殆尽了,甚至连俘虏都没有价值,还不如造几个类人姝呢。”
“那你为什么还怕自己不够强大呢?弱一点也没人来找你麻烦。”
“弱的并不是怕强大的来兼并自己,而是自己的内部失去了信心,因而分崩离析,各奔前程去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为了使自己强大起来,你们不得宵衣旰食,夜以继日地工作。但即便这样还是觉得精力有限。于是你们开始首先升级自我,让自己变成真正三头六臂的人。”
三头人叹道:“知音啦。你看,我们心意还是相通的,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吧。成长为三头六臂之后,你的躯体寿命也相应增加到270岁,可谓是两全其美。”
余庆笑道:“为什么不升级成九个头呢?那样可以同时从事更多的事情。”
三头人一怔,说:“这是个好建议,不过我们目前还没有掌握这样的技术,它的难度很大。”
余庆说:“人类社会的进步和强大不是靠几个人的三头六臂来完成的,而是靠无数个头共同协力完成的。即使你有九头的技术,也挡不住人家几十几百个只有一个头的人领跑,对吧?”
“是这样,所以我们不仅要增加个体的数量,还要让每个个体以一当三来获得加强。”
余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便沉默不语。他唯恐过度争论会激起对方的反感,或者一怒之下强留他在这里。
现在他需要编织一个非离开这里不可的理由。
(本章完)
第78章 雨过天晴
第78章 雨过天晴
余庆望着对方说道:“你的建议我一定会考虑的,但我现在的确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去办,所以…”
三头人笑道:“你就别托词了,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这时候,你甚至还在嘲笑我们是个怪物呢,而且还在担心那个愚蠢无知的小女孩和你那三个类人姝…”
余庆慌忙眯上自己的眼睛,微微低下头去。他知道,这个家伙竟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他的内心世界,这让他忌惮。
三头人的三张嘴同时开腔,说:“你不必遮掩。说吧,你想要什么?
如果你要美女,我们可以为你造一打人类有史以来最完美娴静的美女来,至于其他物质财富,集水有的所有东西都任你挑选。”
“谢谢你的青睐,可我真的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原生人…我有父辈期望我担负的使命…”
“使命吗?我看这是一种固执,宁肯抱残守拙也不愿意改变。
在这个地球上,一切拒绝进化的生物都将灭亡或已经灭亡了。
我希望你再仔细考虑一下。人才难得,我是真心希望你留下来。”
“先让我去撞撞南墙,行吗?也许将来有一天混不下去了,我再来这里乞求你留下我,你看这样行吗?”
“我们决不勉强。你如果现在想走,就请你自便。不过这间屋子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户,你得用你的智慧离开这里。如果走不出这间屋子,那么很抱歉,我算你已经撞过南墙了。”
三头人说完,房间一瞬间漆黑,他也消失不见了。
余庆脑袋里嗡嗡叫。这不还是等同于把他强留在这里了吗?谁能从这种完全封闭的房间里走出去?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说也不对。那个三头人不是悄无声息地走了吗?这说明还是有出口的。
他仔细回想刚才和三头人对话的场景,想要从中找出解开这道难题的线索。
可他的印象里只有那三个晃来晃去的脑袋,以及三张嘴你一句我一句的奇葩场景,其他什么画面也没有。
他当时太不严肃了,居然没有趁机观察一下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只顾着对那三个脑袋好奇去了!
他甚至记不起来那人下半身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裤子
余庆通过灵犀项圈和尧丹,芙蓉进行意识流沟通。
余庆:“你们刚才看到什么了吗?四周都有些什么物品,有没有床,椅子桌子什么的?
还有,光从哪里照进来的,影子朝什么方向.”
尧丹:“除了那三个后脑勺靠后脑勺的脑袋,我啥也没看到,四周似乎空无一物。”
芙蓉:“我看到了她有三条腿,还是个女人。”
余庆:“三条腿,不会吧?尧丹,是这样吗?”
尧丹:“我还真没留意这个。芙蓉,你是怎么看出她是女人来的?”
芙蓉:“她的声音频谱里含有女性特征。还有,她和我们宝贝说话的时候,中间突然眼睛发亮,身上的肾上腺激素飙升…”
尧丹:“相公,人家看到你少女怀春了。”
余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瞎扯淡。你们还是仔细想想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尧丹:“要我说也不难。我们四处摸摸,找到外壁,用虚子枪挖个洞呗。”
余庆:“使用暴力呀?没听见吗,她要我用智慧离开这里?
即使我们用暴力闯出去了,她来个我们没遵守约定犯规了,又把我们抓住,那时怎么办?”
尧丹:“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动脑筋的事还是相公自己亲自做。
不过这间房子真大,刚才三头怪出现的时候,我们应该是罩在一个光亮的球体之中。”
余庆:“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一个光亮的球体之中,而不是一个六方体内?”
尧丹:“还记得我们被抓来时的情形吧?当时射过来的光强度至少有60000流明,那一瞬间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但它消失的时候,我又恢复了视力,这时空中短暂显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球体轮廓。
这次三头怪出现时,我特意留意它的明灭过程,这回的光强度应该只有600流明,它消失时也短暂显现了一个浅浅的相似轮廓。这房子肯定比那个球体还大呀。”
余庆忽然弄明白了,大声喊道:“原来如此!”
尧丹急问:“怎么可以说话了吗,不怕他们监听了?”
“人家早走了,监听什么?他们已经把我们放了。”
“我们还没走出这个房间呢。”
“哪里有什么房间?狗屁的房间,我们都被骗了。你们想想看,我们从被抓开始到现在,有过从传送我们的交通工具上转移下来的过程没有?如果这是个房间,那也应该在那个交通工具上。
可是,哪里会有这么大一个实体的交通工具?而且用这么大一个实体工具,运送我们这么小的东西也根本不符合逻辑。所以传送我们的不是常规的工具。
他们既然能制造类似黑洞一样的东西让我们走不出集水,也一定能制造出类似虫洞一样的东西,把我们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我想,他们是把我们礼送到山脚下了。”
“你这么肯定?为什么不是城里或者其他地方?”
“他们想好人做到底呗,我们的车就在山脚下。再者,你们刚才不觉得屁股底下的地面不平吗?显然是在野外环境里,大概率就是我们来时经过的那个很大的谷底。
我想,他们这个类似虫洞的东西还不完美,能量还不能聚焦,达不到瞬移状态,而且也不能小型化,所以需要一个较大的空间才能实现。”
芙蓉嘟囔道:“野外应该有天光,不会这样漆黑一片…”
余庆说:“别急呀,光很快就有了。他们既然有能力把我们送到这里来,让我们头上的光隐藏一段时间也不是个什么难事。”
这时,尧丹喊道:“是在野外,我在地上抓到了一把沙子。”
余庆笑道:“抓到一把沙子就一定能证明我们是在野外吗?还有更有力的证据呢。”
(本章完)
第79章 小计对小人
第79章 小计对小人
余庆没说错,他们的确就在野外。大约十几分钟后,天上的星星就显露出来了。
得尽快离开了。他们爬上谷底的道路,召唤停在不远处的车。
车自行开过.来以后,他们即刻出发,唯恐夜长梦多,三头人又反悔了。
在他们快接近肴岭的空中,嫦娥给他们传来消息,当归又惹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怎么又是她!”尧丹生气地说。
原来肴岭专属财产外面的空间虽然可以自由活动,但不得停留。为了便于给当归治病,同时避免她乱跑,嫦娥便买下了药品站旁边一处别人转让的房子,只要区区1万rb。
搬进那处房子后,嫦娥把院门紧闭,由燕儿二十四小时坐在大门里守着,不让当归出去。她们给当归按时喂药,当天就把她的腹泻治好了。
尽管当归闹着要出去转悠,但有燕儿把门,她也只能在院子里自娱自乐。她还在记恨嫦娥她们把她带离了集水,也不同她们互动,偶尔只与妲己说上一两句话。
她在第二乐园的时候,由于食物短缺,常常捕老鼠吃。现在不缺吃穿了,可她那个逮老鼠的习惯没变。今天她百无聊赖又掏了围墙边上的一个老鼠洞。
这个洞有点深,她竟掏进隔壁邻居那边去了。当她把手伸过去时,那边的邻居一把捉住了那只手,声称这手是他们的了,并扬言要砍下来熬汤吃。于今已僵持在那里半个多小时了。
余庆立刻向嫦娥传递指示,要她不惜代价保住当归的手,可以适当补偿对方一大笔钱。
谁知道对方狮子大开口,竟向嫦娥她们索要十亿rb才肯松开当归的手。他们见嫦娥她们三个类人姝伺候当归一个人,还开着一辆好车,料定碰到了一个大金主,岂肯轻易放手。
余庆赶到那里时,嫦娥正坐在临时搭起的一个高台上,和邻居隔着两家挨在一起的两堵院墙讨价还价。
这对狼人夫妇现在稍微让了一步,但坚持两亿rb是最后的底线。男邻居甚至飞舞着一把刀,正在当归那截伸到他家院子里的手掌上比画,摆出一副就要砍下去的架势。
余庆压住心头的怒火,让嫦娥下来,自己上去亲自和他们谈。
余庆对他们说:“我们现在没办法筹到这么多钱,得等她的家人来了才能凑齐。能不能再宽限两天再给你们?”
“不行。你们少耍招,我们今天就要。”
“这样,如果你们答应我们宽限两天,我们加倍给你补偿,4亿rb,怎么样?”
女邻居冷笑道:“你想诳我们把手松开,她趁机把手抽走,然后再赖账,是吧?我们才不会上你们的当呢。”
余庆笑道:“不不不,你们不用放手,在收到款以前,就这样先一直抓着。一手交钱,一手放人,怎么样?”
男狼人似乎有点犹豫,担心夜长梦多,说:“我这样一直趴着多不舒服,你们现在有多少钱?”
余庆说:“没钱。她哥哥管钱,所有钱都在她哥哥那里控制着呢。再说,4个亿呢,吃这点苦也值了。”
“万一我晚上不小心打个盹,她趁机跑了怎么办?这不行。”
余庆故作沉思了一会儿,说:“要不这样,我们把那个洞再掏大一点,让她把整只手都伸到你那边去,你们先找个东西绑在那边,你们再在边上看着,岂不是又轻松又可靠?”
女邻居说:“这样好,看来你们还是很有诚意的,我们就等你们两天。两天后没见钱,我们把她整只手都砍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放心,她家里有钱得很,肯定不会不要她这只手的。那你们看谁把这个洞掏大一点好?”
男邻居和女邻居对望了一眼,说:“我们掏自家这边的墙,你们掏你们家那边的墙。记住,是掏她手的左边那处的墙。”
不一会各自的墙都凿开一个口子了,却发现并没有贯通,因为自己的左边实际上也是对方的右边。
男邻居大怒,说:“我感觉你们故意耍招!”
余庆安抚道:“是你们没说清楚嘛,我们各自再把另一边凿开不就行了?洞稍微大一点,你也好把整只手多拉过去一点嘛。”
于是两边又开始凿了起来,不一会儿都贯通了。男邻居连忙把当归的一只手全拽了过去,把它抱在怀里。女邻居还找来一根绳子,一端紧紧系在当归的手腕上,另一端系在石头桌子上。
余庆向对面喊道:“你们看好了,我们就先走了,明天或者后天我们一定拿钱来赎这只手。”
余庆扬手让嫦娥她们和自己一起进里屋去了。
当归见把她一个人丢在院子里,生气地盯着余庆他们的背影。但祸是她自己惹出来的,也只能自己忍了。
余庆进屋以后,尧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缓兵之计还是真要付他们四个亿呀?”
嫦娥说:“自然是缓兵之计。要付也是付两个亿,干吗主动加到四个亿,那不是傻吗?”
尧丹瞪了嫦娥一眼,说:“我有说不是缓兵之计吗?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洞弄得那么大,让当归把整只手送过去。”
余庆笑道:“这样他们才会觉得万无一失,才会放心等我们筹钱嘛。当归这丫头也该受点教训,让她多在那里遭点罪也好。不过后半夜尧丹和妲己去把她接到屋里来。”
嫦娥问:“官人这么自信他们会在后半夜把当归放了?”
“不是他们放人,而是那时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我们趁机去把当归接回来。”
尧丹兴奋地问:“我们是要半夜去突袭他们吗?”
“杀鸡焉用牛刀,让二郎去就行了。”
尧丹拍手道:“啊!原来你把洞凿大是为了让二郎从那里钻过去呀。好一个瞒天过海的招术。”
“先别光顾着高兴,等他们里面乱了,你手脚麻利点,用匕首把绳子割了,将当归的手拉回来。”
“是,保证完成相公交给我的任务。”
这晚,余庆睡了一觉,醒来后便让二郎轻悄悄钻到隔壁去。二郎进了隔壁院子后横冲直撞,把他们家能撞翻的东西都打翻在地,噼里啪啦来了一个大拆家。
刚开始只是女邻居四处追逐二郎,想要将它扑住,但她追到这头,二郎早跑到另一头去了,所以不停地喊男邻居帮忙。
男邻居见当归的手结结实实绑在了石头桌上,料想她一时也逃不了,便放开她去围堵二郎。
躲在墙这边的尧丹,见时机已到,从洞口伸过去绑在一根棍子上的匕首,快速割断绳索,将当归拉了回来。
余庆又让燕儿把手从洞口伸过去。她那只又长又大的手抓起断掉的那截绳子抓在手上,假装当归的手还被系在石桌上。
(本章完)
第80章 小计对小人之二
第80章 小计对小人之二
二郎又折腾了几圈,故意冲到燕儿的手那里,一下把系她的绳子冲“断”了,掩盖绳子已经被割断了的痕迹。
男邻居唯恐那只手逃回去了,慌忙一把死死抱住。女邻居也顾不上二郎了,又找了根长绳把燕儿那只手系得紧紧的。二郎趁他们不注意时早溜回余庆这边来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折腾了大半夜的狼人夫妇还在那只手边打瞌睡呢,余庆坐在这边大声喊道:“不得了了,你们把她的手弄肿了!八成这只手已经废了!”
邻居听到叫喊马上惊醒了,看见燕儿那双又大又长的手也吓了一跳,还真以为是当归的手给弄肿了呢。
余庆趁机戏谑他们道:“现在这只手已经废了,我们给不了你们四个亿!你们要的话,就砍下来拿去煲汤好了。”
他们可不想要一只血淋淋手,那有什么用?只得垂头丧气主动降低价码,从四个亿一直降到四百万。
余庆坚定的说:“你们不砍,我们从这边砍下来让你们拉过去!”
邻居央求道:“这又何必呢,给我们四十万总可以吧?”
余庆沉吟道:“这倒是个非常合理的价格,可我们现在真的没有钱,得等她的哥哥回来…只是,如果她哥哥见妹妹的手被弄成这样了,给不给钱还当另说…”
女邻居说:“你们给点东西我们也行。”
余庆故意不置可否。男邻居急忙说:“我们守了一晚上,多少给点东西吧?”
余庆爽快地答应道:“好!就这么定了,给你们一点东西!”
说完,余庆指了指嫦娥举过一个大背包,然后从包里随便拿出几件东西出来,展示给邻居看,还说:“其实这里的东西远远不止四十万,就用它换回那只手,如何?”
邻居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但接下来双方又为是先把手放开,还是先把背包递过去发生了争执。
邻居要求先把背包扔过去才肯放手。
余庆说:“为公平起见,我们把背包放在两家的隔墙上,一半在你们家,一半在我们家,然后我们走开,你们一个人放开手,一个人取背包。如果你们不放手,我还是会跑过来从这边拉住背包的!”
邻居一听,这方法对自己有利。狼人长得和人区别不大,但既能直立行走也能四肢行走,关键弹跳能力是普通人的五倍,这个背包它一个跳跃就可以拿到手上了。
男邻居和女邻居交换了一下眼神,松开了燕儿的手,女邻居立即飞纵而起,直扑向墙上那个背包。
其实燕儿的手他们是困不住的,只不过是余庆的诱饵而已。这里女邻居一只手刚抓住背包一头准备拉到她那边去,余庆他们这边攥着背带的嫦娥赶紧把背包往回拉。
女邻居眼见到手的肉就要被叼走了,情急之下伸出另一只手就来抢。她的手刚过这边的墙头,嫦娥不由分说趁势把女邻居扯到自己这边来了,一把扔到自己的院子里。
男邻居来不及救援,在自家院子里大声嚎叫。这边尧丹她们早已把女邻居摁在地上。燕儿兴冲冲地问:“宝贝,这货我们怎么处理?”
余庆故意大声说:“留着也没什么用。你们说用她煮汤喝好呢,还是架在火上烧烤了吃好呢?”
燕儿喊道:“我们又不吃这破烂玩意儿。不过我觉得煮汤和烧烤都不好,削成片片涮着吃才好!”
女邻居忙求饶道:“别,你们可以把我留着当奴隶,我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情。”
余庆笑道:“谁敢留你在身边?有句成语怎么说的来着?狼心狗肺…还是先把她捆起来关一晚上再说吧!”
余庆的意思是关她一晚,给她一个教训后,明天一早便放了她。因此也不理会男邻居在那边叫喊,余庆他们进屋去歇着,同时他肚子也有些饿了,需要补充点食物。
妲己在屋内看守当归,不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见燕儿和尧丹眉飞色舞的,便问:“什么事让你们这么高兴啊?”
燕儿添盐加醋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一番,妲己听了也笑了。
这时当归还在低头吃东西,妲己便将这件事也讲给了她听。她昨天吓坏了,听说让她受苦的人被余庆整治了,也开心地笑了。
余庆却没有这么高兴,他甚至打算现在就离开这里,以免节外生枝。那个男邻居不叫了,此刻说不定正憋大招报复呢,或者去什么地方搬救兵去了。
但是当归的病刚有起色,经过这一惊吓,似乎又感冒了。嫦娥建议让当归再静养一两天。
余庆也只好如此安排。毕竟去第三乐园也没时间限制,晚两天也无所谓。为防事情有变,那晚他安排芙蓉和燕儿各守一辆车,二十四小时待在车里,随时准备出发。
尧丹则上到自家屋顶上去,既监视邻居的一举一动,也监视自家院子周边的情况。嫦娥四处流动巡查。而他自己和当归,妲己待在一起,这样可以相互照应。
妲己现在一有空隙便教当归讲华语,以便她将来可以和大家顺利沟通,这样也不必凡事都要自己从中翻译了。
但当归的基础实在太差了,她甚至连自己的语言也知之甚少,只会一些日常生活用语。
余庆对此十分忧心。当归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等于还处在蒙昧状态,什么是非黑白统统都不明白,和人类文明的一切文化联系几乎全隔断了,本质上已经走在了野兽的边缘上。
她目前的情况太让他失望了。
这晚睡觉的时候,她的行为更是让余庆尴尬不已。她竟当着余庆的面一下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还冲着余庆喊了一句什么。
余庆慌忙转过脸去,问妲己道:“没羞没臊的,她这是要干什么?”
妲己叹道:“她怎么说呢这都是集水那帮类人郎把她带坏了,她喊你过去陪她睡觉呢…”
余庆听了噎住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生气地走出了屋子,去找嫦娥聊天去了。
(本章完)
第81章 大跌眼镜的判决
第81章 大跌眼镜的判决
第二天一大早,余庆还在吃早餐呢,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他吩咐尧丹道:“如果是隔壁邻居来要他的老婆,让她走就是了。”
一会儿尧丹气呼呼跑了回来,说:“相公,邻居把我们告了。正义厅的人来让我们去过堂呢。”
余庆笑道:“什么是正义厅?”
“相公,也就是过去的法院。邻居告我们非法抢人。”
嫦娥说:“不理睬,反正我们马上要走。”
余庆说:“不,这也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借此补足一些有关当今世界的一些认知。大不了闹个天翻地覆再走。”
余庆跟随尧丹来到大门口,邀请“正义厅”的人先进屋坐一坐,谁知对方连忙后退一步,说:“这可不行,我们是不能侵入你的专属领地的,除非得到你的书面许可。”
“我这就去给你们写。”
“没有这个必要,你们还是和我们去正义厅吧,那里是公共场所。在那里我们将对你的邻居指控你们抢夺他的妻子一事进行裁决。”
关于法庭裁决之类的事情,余庆只在小时候看到的一些影像资料中见过,所以很想亲眼看看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尧丹在他耳边小声说:“她们不是人类,只是类人姝。”
余庆听了有点失望。这说明审判是由机器人根据法规条文来进行的,一点人类的情感也没有,和自己见过的那些影像里慷慨陈词,痛哭流涕,尔虞我诈毫不相干,真没劲。
余庆他们来到正义厅时,那个男邻居早已等候在那儿。正义厅的所谓公证人实际上就是一个机器人法官,只见她调出了肴岭的天眼系统影像,成功还原了昨天两家人发生的事件现场。
事情非常清楚,毫无疑点可言。
于是公证人根据肴岭《民法总览》第1章第2节之规定,专属领地中的一切都归领主所有,包括不管任何原因进入其中的物品和动植物,自然界的雨水和风,光等都不例外,裁决如下:
当归左手从手掌到肘关节上7.84厘米止为居民莫良所有;
莫英右手从手掌到肘关节以下2.87厘米止为居民当归所有;
余庆的背包长700厘米,其中363.22厘米归居民莫英所有;
类人姝燕儿的右手从手掌至肘关节以下8.06厘米归居民莫良所有;
二郎进入莫宅本应归莫良所有,但他主动将其驱赶又重回余庆的院子,因此依然归余庆所有;
余庆的匕首虽进入莫宅,但未受阻止退回,适应物品最终归属地原则,依然归余庆所有。
此外,根据肴岭《民法总览》第183条第6节之规定,因抢夺获取的财物等应当归还原所有人,并对实施抢夺的居民视情节处以对方损失一百倍到一万倍的罚金,裁决如下:
莫英首先试图抢夺不属于自己的另一半背包,引发嫦娥将其拉扯至自家院子里,属于强迫进入,不属于自主落入其专属领地的条件,因此获得的所有权无效,应立即恢复至抢夺发生前的状态。
但莫英属于抢夺的过错方,无权要求罚金;而嫦娥也没有实际损失,所以也不能要求罚金。
这个裁决让余庆他们和邻居都傻眼了,这等于让双方各残废了一只手。更奇葩的是,裁决一旦发出,双方都不得撤诉,必须在三日里遵照执行,以维护法律的尊严。
余庆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因为他们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对裁决提出异议并提供证据和理由。
他们的裁决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这说明这里的天眼系统的清晰度非常高,余庆根本没办法利用现场情景推翻他们的裁决。但他突然发现这里有一个大破绽,便笑着说:
“正义的公证人,我对你的裁决有异议。你的裁决没有很好地遵从《民法总览》第1条第2节的规定。你在背包的归属裁定中,违反了这一精神。”
“请你指出具体在哪里没有遵守第1条第2节的规定?”
“公证人,你没有对背包里的物品进行裁决。我的背包里那些物品应该归属何人所有呢?又或者如何分割呢?”
“这个…的确是个疏漏。背包里的物品当时落在哪一边还没法准确判断。我现在宣布裁决暂缓执行,等待补充侦查结果,十五日内再行裁决。在这期间双方都不准离开肴岭。”
余庆一听急了,这才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了!
那个叫莫良的邻居也急,他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反倒要丢掉莫英的一只手,这叫什么事嘛。因此他也大声喊道:
“公证人,我认为你在裁决后没有听取我的陈述就暂缓执行的决定,违反了《民法总览》第1条第1节,所有肴岭居民享有同等的提请裁决并对裁决提出异议的规定。”
公证人说:“居民余庆提供的理由具有绝对不可辩驳性,所以我的裁决是公正的。”
莫良说:“就算这样,这也违反了裁决程序。你必须确认我完成陈述后才能决定。现在我基于对你的专业能力的怀疑,要求正义厅更换公证人重新裁决。”
公证人答道:“居民莫良的理由成立。请问居民余庆对此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余庆说:“没有意见。”
公证人说:“我现在宣布所有裁决无效,三日后由新的公证人对本案进行裁决。”
余庆他们和莫良对此大为欢迎,他们让公证人大跌眼镜的是,竟然就在正义厅里握起手来,庆贺共同的胜利。余庆当即告诉莫良,回去后便将莫英放还。
余庆知道这事算结束了。因为按照肴岭《民法通览》的规定,如果提请裁决的人到时候不到庭的话,只需缴纳十万rb的罚款,该提请自动终止。
余庆他们回家后个个笑逐颜开,立马收拾行装,准备离开。邻居莫良一家竟也在大摆宴席庆贺。当余庆站在专属领地外敲开莫良家的门,他站在门里说:“你们放心,三日后我们是不会出庭的。”
余庆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了,我来是把这个房子全部免费赠送给你。相关手续我们已经通过天眼完成了,你只需确认一下即可。”
莫良感激地说:“谢谢了…能冒昧问一下,你们打算去哪里吗?”
余庆答道:“先去金城子。”
莫良犹豫了一下,说:“那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金城子生活的都是带翅膀的翼人,我们都叫他们鸟人。那里的天空禁止一切飞行器具飞行…”
“你是说到了他的势力范围,我们的车不准飞到空中去?”
“是这样的,空间只允许鸟人飞。肴岭出去二十里就是他们的范围了。肴岭是很小的一个地方。”
(本章完)
第82章 金城子的规矩
第82章 金城子的规矩
余庆谢过莫良,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莫良又把他喊住了:
“稍等一下,我还得告诉你一些事。金城子和肴岭的习俗截然相反,那里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共享的,只有自己属于个人的。”
余庆笑道:“啊?难道说连一张床都不是自己的吗?”
“是的,你只能申请最多一天的临时专享权,如果需要,你也只能再申请另一张床的专享权。即使你身上穿的衣服,只要换下来了,任何人都可以穿走。”
“如果有一身好衣服不想被人共享走,还得和衣而睡了。”
“没错,这是金城子的规矩。”
“这么说,如果我的车开进去了,也是可以随时被人共享的了?”
“是这样。只要你停下来超过一分钟,车上又没有人,别人就可以把它开走。”
“可我的车别人开不走啊…”
“不行,你必须打开共享,否则就违反了金城子的法律,不但车子会被没收,你也可能面临侵占财物的指控。”
“这不是扯淡吗?车是我买的…”
“这有什么奇怪。这规矩是针对所有在金城子的人,你也可以共享到别人的东西嘛。”
余庆笑道:“那个地方很适合穷游,只赚不赔。”
“但一般人也不会去那里,道路太难走了。”
“肴岭和金城子这是走两个极端。这真是太奇葩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然我们到了那里肯定要吃大亏。”
余庆回去后赶紧把这一信息分享给了嫦娥她们。金城子的这些规矩是最近三十年才有的,所以她们并不知道。
在要不要进金城子的事情上,嫦娥,妲己和芙蓉主张绕城而过,而余庆和尧丹,燕儿却想进去见识一下。
当然最后还是得按余庆的意思去办。
由于去金城子有四百多公里不能飞行,他们只好改从陆路行驶。这可把他们坑苦了。
由于这一带有史以来都是欠发达地区,基础设施破旧,道路时断时有,路面也不平,所以走起来既不舒服,还很慢。
在某些路段他们的车子根本过不去,只能采取贴地飞行的办法,这太耗损能量了。
从这条路的境况来看,金城子与外界没什么太多的交往,甚至处于隔绝状态。
不过一路上的自然风景倒是不错。但余庆担心《山海经》里的那些怪兽扩散到这里来了,所以也不敢过多停留欣赏美景。
有时候你怕什么,他偏就来什么。
余庆他们的车子一会儿上山,一会儿又下山,在来到一处旷野时,忽然发现远处路上和四周都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驴头狼。前进的道路给它们拦住了。
“嫦娥,这些家伙没有人类基因吧?”
“官人,它们是纯粹的动物。但有没有和其他动物的基因混搭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有一个时期人类就热衷于干这种事。”
“好头痛啊,它们这么多数量,聚在这里干什么?如果不飞行的话,我们怎么穿过去呀?”
尧丹说:“相公,我去把它们赶走,要不然将它们全杀了。”
“行啊,有本事你去砍瓜切菜一样把它们全杀了。”
“那我们飞过去,管它什么鸟规定,太欺负人了。就因为他们长了一对破翅膀,别人就不能飞了?”
“别看他们可能连第二套衣服都没有,但维护他们的空间的纯洁性,肯定把底裤都当掉了。”
“我不相信在这样偏僻的地方飞一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或许他们就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事。”
“你试试看再说大话。”
“这怎么试?你不会要我当试验品吧?”
余庆笑道:“这倒不至于。你们几个我可都宝贝着呢。办法倒是有一个,还是两全其美…”
尧丹忙问:“快告诉我怎么弄!”
“急什么,我再想想行不行。看样子我们暂时过不去了,估计今天晚上都要在这里过夜,我们有的是时间考虑周全。”
余庆吩咐大家把车退回到一个更隐秘的拐弯处,又让她们找了些树枝来遮住车子。现在只好先等那些驴头狼散去了以后再赶路。
他则戴上眼镜,躲在石头后面观察驴头狼聚在那里到底干什么。这一看不打紧,好家伙,那里只怕聚集了几万只驴头狼!
显然它们不是为食物而来,难道它们也有人类当年那样的大兵团作战?
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两军对垒。因为它们看起来都很平和,尽管也是三五成群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相互并没有任何要搏斗的迹象。
这时余庆突然听到几声撕裂的长啸,他朝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竟然在那个山坡上看到了一只非常硕大的驴头狼。
它孤零零站在那里,好像正威风凛凛地向底下所有的驴头狼训话呢!余庆不禁笑出声来。
尧丹听见余庆发笑,抢过眼镜也朝那儿看去。
“相公,它这是在给它们开会吗?狼什么时候也学人的样子了?”
余庆沉吟道:“应该说它们只要聚集成群体,也会和人一样形成自己的社会。”
“不厮杀就成不了社会,接下来它们会不会开始相互咬起来了?”
“这就要看那只头狼的威慑力了。否则底下那些狼还是会各行其是,分成无数个团伙。就比如我们现在的地球,自从第六次世界大战后,强有力的集团都消亡了,世界退到了城邦社会。”
“我现在关心的是它们什么时候滚开呀,别挡我们的道呀!”
“一时半会它们是不会走的。你没看见它们身边有不少死的猎物吗,八成是它们带的干粮呢。”
“相公观察得真仔细。难道它们成精了吗?”
“智慧并不是人类独享的专利,只不过人类跑得快几步罢了。
假以时日,只要它们形成了社会,经过漫长进化,在机缘合适的时候它们也会具备媲美人类的智慧。”
“不会吧?真那样的话,地球到时候更乱套了。”
余庆笑道:“那只是一个假想。和人相对,它们终究还是个稚嫩的婴儿。
我明天就有办法让这帮畜生吓得魂飞魄散,四散逃亡,把路给我乖乖让开。”
(本章完)
第83章 扫清障碍
第83章 扫清障碍
尧丹听余庆吹嘘可以使前面的驴头狼把路上让开,一下来劲了,忙要他快点讲讲。
“你先去把二郎弄出来,把它唤醒,今晚它要派上大用场了。”
“你要用一只机械狗赶走成千上万头货真价实的狼?这太不实际了吧?”
“它当然不行,但驴头狼自己可以赶走它们自己呀!”
“那更加不可思议了。我才不信呢。”
嫦娥插话道:“官人总喜欢卖关子逗逗我们,你就别问了,照他说的去办就是了。”
“还是娘子善解人意,不逗不乐嘛。带着急切希望获得答案的心情,办起事来也有动力嘛。”
“相公,那你快说,我现在干什么?”
余庆指了指山坡上的一个不大岩洞,说:“你们马上弄一些枯枝烂叶到洞里去,越多越好,并把洞口想办法封闭好,只留一个可以进出的小口。”
“那你让我把二郎唤醒…?”
“二郎交给我,你们去办我交代的事。这些事你们晚上八点以前必须办完,八点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做。”
车上只留下妲己陪着当归,其他人都和尧丹一起去岩洞那边办事去了。
余庆则在一边逗二郎玩,一边向它交代晚上八点以后的事。
尧丹她们虽说尚不知道余庆想干什么,但干劲十足,只想早点把事情做完,好揭晓答案。
她们依照余庆的要求,了四五个钟头,总算把事情办完了。
尧丹回到余庆那儿时天已经黑了,他正和当归坐在车上吃晚餐呢。
看着尧丹她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余庆笑道:“都成了一帮逃难的叫子了。不过也好,也不必洗了,晚上要干的事更埋汰,索性忍一忍等过了这一关再说。”
到了大约晚上七点多钟,余庆便靠二郎头上摸了摸,示意它行动。二郎舔了他一下,朝驴头狼聚集的地方小步跑去。
余庆这才吩咐尧丹她们道:“你们都去前面埋伏好,等二郎勾引几只驴头狼过来了,要马上不出声响地把它们都干掉。但千万不要把它们的皮蹭破了,最好将它们闷死。”
“相公,一匕首一个不是更痛快么,干吗这么费事?”
“不行,那样弄不好白干了。”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二郎正往回跑,引来六匹驴头狼从后面追来。驴头进入尧丹她们的伏击圈后,嫦娥,尧丹,芙蓉和燕儿一跃而起,几拳头便将它们都击.毙了。
驴头狼的尸体被她们扛到余庆身边后,尧丹问:“相公,烤了吃吗?你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吃你个头啊!把它们弄到岩洞那边去,将它们的皮完整地剥下来,烤干了做成六个密封的气包。
不过,填进去的不能是空气。你们要用岩洞里的那些枯枝烂叶烧一洞烟,然后由你们的嘴一口口吸进去,再吹进狼皮包里去,直到它们能够飘起来,懂吗?”
尧丹顿足道:“我明白了,你是要用这些充气的驴头狼去吓唬它们,对吧?”
嫦娥补充道:“到时候让二郎衔着绳子跑到狼群中间放飞,驴头狼不吓个半死才怪呢,还不撒了蹄子逃命!”
余庆道:“还有一石二鸟之用,到时候还可以测试一下金城子的禁飞执行力到底有多大。”
燕儿说:“我们的宝贝就是聪明!”
“好了,我不需要你们拍我马屁。既然都明白了,赶快都去办事吧。牛皮可以吹破,狼皮千万别给我吹破了!”
芙蓉怯生生地问:“我们刚才埋伏的地方好像有些很轻的絮,能不能填在里面呢?”
“当然能。只要比空气轻,尽量填,不够的再吹烟气进去,总之是要让它们能飘在空中就行。”
余庆把一切交代清楚,自己便回车里睡觉了。这些类人姝比人还可靠,更不可能偷奸耍滑。看了一眼当归那百无一用的样子,他不禁有些嫌厌起来,叹了口气。
妲己以为他又碰到了什么难题,忙问:“亲爱的,又怎么了?”
“没事。睡觉。她…没闹了吧?”
“还好吧,就是一直念叨着要回集水去。”
“你得多教她说华语。”
妲己嘴里答应好好教当归,但她的推理算法却告诉她,当归越蠢越不会讲话对她自己才最有利,所以一避开余庆,她半个字都不肯教给当归,甚至还放任当归胡闹。
当归对昨晚余庆不陪她还很怨恨,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她还偷偷朝余庆的食物里吐痰,妲己只是笑一笑把食物换了,却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说。
再说尧丹她们忙了一夜,快天亮时才把事情弄妥当。找了个山泉把自己清洗干净后,这才带着六个充气狼皮回到停车的地方。
第二天余庆醒来,见她们一个个站在外面,问:“弄好了?”
尧丹指了指车顶,余庆下车一看,上面正飘着六匹狼呢。
余庆说:“现在正是时候!趁驴头狼还在迷糊的时候,让二郎叼着绳子去它们密集的地方再松开。”
尧丹把六根系在驴皮中间的绳子一端全塞到二郎的嘴里。余庆拉了拉看结实没有,然后摸了摸二郎的头,说:“去!”
二郎得到指令,立马向远处驴头狼聚集的地方狂奔。充气狼皮在风中叭叭叭作响。
不一会,二郎才刚刚靠近狼群,它们便骚动起来了。等二郎跑到它们中间了,松开嘴把充气狼皮一放,天上六匹狼横七竖八乱飘,唬得那些狼没命地四奔跑。
二郎也来个一通乱咬,不一会也咬死了几只。有几只胆大的狼对它进行围攻,却发现它是个刀枪不入的身子,只有被咬的份,很快便败下阵来,各自逃命去了。
二郎直向头狼冲击,一个回合就把它的脖子咬断了。剩下的狼哪里还敢停留,一溜烟纷纷逃离了现场。
也就这么一会儿,前面一只活狼也没有了。刚才余庆他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二郎身上,这时发现充气狼皮竟也都不见了。
余庆拿眼镜四处寻找了一下,发现它们都烧焦在地面上了。他把眼镜递给尧丹,说:“我说的没错吧?你看看,这飞上天的狼硬是被人家给打下来了。”
“官人,你说他们是怎么把它们打下来的?”
“这个并不重要。这说明他们的禁飞不是说说而已。我们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宽松之上。”
燕儿说:“尧丹,这下服了吧?昨天要是听你的飞上天去,我们就摔得惨了,搞不好都嗝屁了。”
嫦娥说:“别扯了,我们还是出发吧。”
“再等几分钟,二郎回来了,如果没什么情况,我就可以快速通过前面那段路了。”
其实那根本算不上什么路,余庆他们的车也只能贴地低速飞行。尽管在这么低的位置,他们也不敢跑快了,害怕金城子可能有天基侦察系统,误把他们当成了飞行器。
(本章完)
第84章 不翼而飞
第84章 不翼而飞
嫦娥计算了一下,以现在这种方式行进,他们的车到不了金城子便能量耗尽了。
余庆让关闭车子的一切辅助功能,如空调,智能交互等等,以最大限度节约能量消耗。
正午的时候,余庆干脆让车子停在空旷的地方让烈日暴晒,以接收太阳能来补充能量。
但他又害怕突然冒出个金城子的人把车子共享了,所以除了他和当归,妲己,尧丹离开车子去避暑之外,其他人都守在车上,只要有人出现,马上移动车子。
这样走走停停,原本一两个小时的路程,现在估计要走三天了。假如人类不是像现在这样分崩离析,说不定十分钟就能走完这段路!
慢点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后面也没有追兵。但这时又出现了另外一个最大的问题了。
当归承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高温。余庆把恒温服让给她穿,可实在是太大了,套上去她连头都露不出来了,只得作罢。
余庆只能让两辆车轮流开启空调,安置她这个大宝贝。
最后嫦娥她们干脆下车,跟在车后面走,以减轻负载。
这样也没有坚持多久,他们再一次陷于困境之中:有辆车走到半山腰便没电了。他们要么弃车,要么只能待在那里过夜。
余庆暂时不考虑弃车这一选项。
不过相对于过去的境况而言,有了车子这个铁壳子,现在他们抵御野兽的能力还是大大增强了,就地过夜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
不过,为了节能,空调是不能再开了。
好在这里山风很大,略微可以缓解一些炎热,加上晚上气温也降了下来,当归应该勉强还可以抗得住。
唯愿明天还是个大晴天,能把车子的电补起来。除了当归,现在所有人都盼着明天的太阳布施能源。
坦率地说,今天的运气太差了。这一刻大家多少都有些沮丧。
这样的气氛可不是好事余庆需要给大家提提精神,鼓舞一下士气。
他笑着说:“你们也不用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怎么样?”
尧丹说:“好啊,但必须是新鲜出炉的。你知道那些老掉牙的笑话,我们脑子里储存了几十万个。”
“那我就不讲,你们讲两个好了。”
“不讲,我们只想听你现编的.”
余庆说:“还用我讲吗?我现在就是个最大的笑话,你们不来逗我乐,倒还要我来逗你们乐。我们到底谁才是谁的主人嘛!”
“这算你说的笑话啊,太应付了事了”
“那我重新说一个吧。话说三百年前,有一个叫尼汤的部落。那里的人以脸庞大为美,称之为面子宽。
所以那里的婴儿一出生,家里人就要用一块特制的板子把婴儿的脸夹薄来扁,这样长大后脸就特别宽了。但有时候不小心也会把嘴和鼻子给夹平了。
有一对夫妻生了六个女儿,前五个女儿的脸没被拉大,嘴和鼻子却被那个笨老婆夹成饼了。男人在第六个女儿出生后,反复叮嘱老婆这次一定不能出错,要养一个大脸盘子,高鼻梁的漂亮女儿出来。
男人在外做生意,一年以后有天半夜赶回家去,和他老婆一顿温柔之后,问:‘我们的姑娘长得怎么样?’
老婆娇傲地说:‘这姑娘可好看了,大大的脸盘子…’
男人一听高兴地跑到孩子床前去摸了摸,开心地说:‘还不错,这绝对是我们镇上最大的脸庞!’
可是男人摸着摸着突然大哭起来,喊道:‘死老婆子呀,我叫你不要出错,可你还是把娃儿的鼻子整得找不到了!’
老婆一头雾水,忙点了灯去看究竟,发现男人摸的竟是娃儿的屁股,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你摸的是芙蓉的屁股,她的脸在那头!’”
众人听了望着芙蓉哈哈大笑。芙蓉捂着嘴说:“你们又取笑我。”
余庆唯恐伤到芙蓉了,连忙一把抱住她说:“宝贝最可爱了,你就放个屁抗议一下呗,也不至于让人认错了方向。”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气氛一下轻松了起来。
这时众人兴高采烈相互插科打诨取乐,唯有当归一个人闷闷不乐枯坐在那里。她不懂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有什么可乐呵的。
燕儿原本守在前面那辆没电的车里,听到这边笑语喧天,哪里耐得住寂寞,非要和尧丹她们挤在一起凑热闹。
也不知闹了多久,余庆乏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众人这才消停下来。燕儿依然回前面车里去守护,尧丹去车的四周巡视。
但燕儿和尧丹很快惊慌失措跑回来对余庆说:“完了,我们前面那辆车不见了!”
余庆一惊,说:“不是没电了吗,它开不走啊!车上的行李也丢了?”
燕儿说:“这倒没有,只有水和食物在那车上。我当时以为要弃车,所以把它们转移到这辆车上了。”
尧丹说:“对相公来说,食物才最重要,居然把食物弄丢了!太笨了!”
“你知道食物最重要,为什么不自己拿过来?”
“好了,都别争了,搞清楚车怎么无声无息没了才最重要。赶紧追到前面去看看,奇了,这是上坡路,不应该自己溜了。可也没见有什么人来呀!天上有东西飞过没有?”
“没有。再说,没电了,它怎么飞呀?”
余庆说:“原本是不想弃车才在这里等明天的太阳,既然车也不见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燕儿和尧丹在前面奔跑引路,余庆的车也不开灯照路,在后面跟着盲行。大约走了十几里路,燕儿跑回来说:“宝…宝贝,车在前面…”
“你是说那辆车在前面,是吗?”
“是的,车子自己在走。尧丹悄悄跟上去了。”
“这上坡路,看见是什么拉着它走吗?”
“没有人拉,它就是自己在走!”
“这不可能啊…如今这世界连车也能成精了?你去让尧丹不要乱来,我们的车就悄悄跟在后面,看它到底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85章 翼人的世界
第85章 翼人的世界
余庆的车跟在前面那辆莫名其妙自行移动的车后面,一直来到了山顶的位置才停下来。
此时已接近天明。余庆让尧丹前去查看情况,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或者是谁拉着那辆车走动的。
不一会儿,尧丹跑回来说:“相公,是我们那辆车自己走的,没看见有任何人,更没有什么物体。”
“这就怪了。这根本不符合物理学的常识。不过,这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接下来的下坡路不但不需要能量,反而还可以吸能。尧丹,你和燕儿坐那辆车在前面引路。”
“相公,我才不坐它呢。那是辆鬼车。”
余庆扑噗一笑,说:“鬼车更好,能让鬼为我们服务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反正我觉得挺磕碜的。”
嫦娥说:“那我去吧,我倒想看看有什么蹊跷。”
余庆调侃道:“这样更妙,明亮里的神仙也来为我们开路了。”
一路下山,余庆他们的车跑得飞快。偶尔有些破损和坍塌的路段,他们就贴地飞跃过去。
到了中午,他们已经来到了山脚下。从这儿再去金城子,是一马平川,无论是陆路还是空飞都要容易得多。
短暂休息片刻,吃过中午饭,余庆他们继续赶路。随着离金城子越来越近,余庆反复向大家强调,从此刻开始车上至少要有一人不得离开。
而且无论何种原因停车,都不要超过一分钟,必要时停二三十秒又走二十三秒,以免车子被人共享走了。
大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见到了翼人的庐山真面目了,头上不时有几个翼人簌簌朝金城子方向疾风而过。
余庆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拿出眼镜朝天空看去。翼人看上去面相和人基本差不多,不过脑袋稍微尖一点,最明显的不同当然是那对展开约三米左右的翅膀。
据说这些人都是当年滑翔爱好者的后代,在一百多年前,他们通过基因编组技术,使自己长出了一对翅膀,从此实现了自由飞翔的梦想。
不过,他们没高兴多久,便出问题了。
具备飞行能力并不仅仅是个翅膀的问题,这需要一个相适应的更健壮的肌肉,更强劲的心脏和相对轻的体重。没有这些,他们的飞行无法持续,有时甚至是致命的。
于是他们尝试了很多九死一生的方法。
这也是当年最有名也是最难的生物工程之一。现在看来,他们取得了某种程度的成功。
对于余庆这样原生态的人来说,翼人的成功客观上使他们陷于了更加孤立的状态,并逐渐在地球上边缘化。
但这也激发了余庆想要深入了解翼人现状的欲望。
谁也无法确定将来会不会和他们发生某种程度的交往。不管是敌是友,知己知彼总没有坏处。
接下来的行程可谓顺风顺水,靠着下山的势能和行走时的太阳能不断补充电量,他们的车只用了几十分钟便到达了金城子。
这里的房子几乎全是一模一样三层楼的结构,带一个大平顶。街道排列成蜘蛛网一样的形状。
在余庆这样的外来者看来,所有的房子都长得一样,置身其中,根本分不出哪一栋是哪一栋。
街道上车辆不多,只是一些转运货物的自行箱。
行色匆匆的人都在楼顶上飞来飞去,在宽敞的街道上零星走过的翼人,不仔细看还会错把他们收拢的翅膀当成是穿着一袭长裙呢。
也许是余庆这样坐在车里逛街的形式,在这儿是件稀奇的事,所以他的车经过翼人时,那些翼人都驻足观看并且非常礼貌地点头致意。
余庆感觉这里并不像莫良描述的那样,衣服从身上一脱下来就有人拿去共享了。
但余庆不敢冒险,所以一直不敢停车,只是缓缓在街上行走,从窗子里看街景。
接下来看到的一件事让他更不敢下车去逛了。
他看到有一个翼人推着一辆婴儿车,把车放在外面去楼里办事去了。不一会走过另一个翼人,见婴儿在车里嚷嚷,便走上前去直接把车子推走了。
怎么!这里连别人的婴儿都可以共享的吗?这可让他大为震惊。
尧丹轻声说:“相公,如果我下车站在街上,他们会不会要求我跟他们走?”
余庆笑道:“你下去试试就知道了。”
尧丹说:“我才不呢。我是相公一个人的。”
让余庆更吃惊的是,前面走过来一个八九岁的儿童,街上的翼人纷纷停下来,笑盈盈站在原地等他过去后才肯走。
而那个儿童更是像将军一样,向人们大咧咧地挥手致意。
妲己说:“我敢肯定这个孩子就是这里的老大!”
尧丹分辩道:“我看未必,也许是老大的儿子。”
余庆笑道:“我是不是你们的老大,你们有用那些翼人的态度对我吗?不造我的反我就烧高香了。”
尧丹调皮地说:“我现在就宣布造你的反,命令你把车停下来,牵着我们的手去逛逛街。不就一辆车嘛,给人拿去用好了。守财奴!”
余庆说:“有点道理。我是怕车上行李丢了不方便。”
“要不我们两个下去逛逛,让车子在街上兜圈子,到时候再接我们,怎么样?”
“让当归和妲己也下去增长些见识吧,留芙蓉一个人在车上溜车。”
余庆让车子开到一家餐厅门前,他和尧丹等四人快速下车。
此时,突然跑过来一个翼人,高兴地说:“好久没有坐车玩玩了,你们用完了吗?让我也来试试。”
芙蓉见状,吓得连忙把车开走了。余庆慌忙解释道:“对不起,车上还有人…”
翼人看了余庆他们一眼,惊讶地说:“啊…远方来的朋友…没关系,我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说完他匆匆离开了。
尧丹在余庆耳边小声说:“好险啊。”
“这人很有礼貌,看起来这只是当地的一种风俗习惯而已,又不是抢劫,有什么险的。”
余庆他们走进餐厅后,见前面餐桌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便去另一个桌子边坐了下来。
不想那个翼人气哼哼站了起来,转过身来问道:“我们过去有仇吗?或者我就那么令人讨厌吗?你们就这么公然不肯和我同桌…”
(本章完)
第86章 带翅膀的女人
第86章 带翅膀的女人
余庆看见那人眼睛一亮,这么漂亮的一个翼人姑娘,傻子才不肯和她同桌呢,只是怕冒昧坐到她那儿去,引起她的反感而已。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竟然因此发脾气…
那姑娘看见余庆也愣了一下,发现他并非本地人,这才用和缓的语气说:
“看来你是刚来金城子的客人,我错怪你们了。在我们这里只有坐满了一桌才会再开一桌的。不肯与别人同桌,是一种极大的篾视和羞辱,除非和对方有仇.”
余庆慌忙跑过去坐在她那一桌去,说:“实在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这里有这个习俗。能与女士同桌我倍感荣幸呢。”
那姑娘皱了皱眉头,说:“我们这里只有三十岁以上的大妈才被称为女士,你应该叫我丫头。”
余庆忙改口道:“美丽动人的丫头,我再次为我的无知道歉。”
丫头笑道:“没关系。你们是路过?”
“是路过。有幸认识你这样美丽的丫头,今天我请客!”
丫头听了大笑道:“你真逗!我们这里就没这一说,请人吃饭?谁进来都可以随便吃啊,都是免费的。”
“都是免费的?那你们不是可以什么事也不用做了?”
“这很稀奇吗?一百多年前大家都这样了。”
“看来我真是个井底之蛙。”
“你们从哪里来?我看不出你是…哪一个族群?”
“我两个月前才从原生态乐园里出来…”
丫头惊奇地张大了嘴巴:“天啊!你还是一百多年前的古典人类!”
余庆自嘲道:“古典人类,好新鲜的说法。其实也就是个未开化的人呗…”
“不不不,你千万别误会,我可没这个意思。我们翼人的包容性是很强的,从来不贬低其他族群。何况从生物学意义上说,你们是我们的母族。”
“我也看出来了,你们都非常友好,有礼貌。只是一些风俗习惯有些不同而已。”
“说说看,我倒想听听,有哪些不同。”
“比如我们的车刚才才停下来,就有人想开去…”
“这不是很好吗,你停在那儿不也是闲着吗?如果你还要用,可以告诉他在什么时候开回来,他会告诉下一个使用者或者亲自交还给你。听说我们的邻居肴岭那边,居然搞什么专属领地…”
“我才从那里路过。”
“那你觉得他们那样好吗?”
余庆说:“不太喜欢。”
“还有什么不同的?”
余庆有犹豫地说:“尽量共享一些东西确实是个好的习俗,只是…刚才我看见一个人把别人的孩子推走了…”
丫头笑道:“你误会了,那孩子也可以说是我的。”
余庆不解地问:“是…你的孩子?”
丫头大笑道:“我们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大家的。女人生下孩子后就交给市政当局,由全体居民共同抚养。女人甚至都不知道哪一个孩子是自己生的。其实也不用知道。
你今天见的那个孩子是居民自行去市政领回家抚养几天的。他可能突然有事,另外一个人看见了接着去照看一下。有件事你可能看不见,他们带走孩子时都向市政发出了备案信息。”
“别见笑,我又孤陋寡闻了。你们对待孩子那是真好啊。”
丫头叹气道:“这不仅仅是对孩子的宠爱。你有所不知,我们翼人的婴儿出生率太低了。”
余庆说:“这已经是地球上的普遍问题,并不止你们有…”
“不一样。有些族群出生率低是因为他们更关心自身的快活和长寿,而我们翼人是因为女人很难怀孕。”
余庆说:“原生人类是经过几百万年自然进化来的,现在这种形态虽然有些让人感到不如意的地方,但却是千锤百炼的结果。而基因自由才不过两百多年,有什么缺陷也很正常。”
“可要是任由这样下去,我们等不到成熟的那一天便消失了。”
“你太悲观了。我们来时看到这里还算人气旺盛,比肴岭强多了。说不定再过五六十年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五六十年?可惜我们活不了那么长。翼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九岁。历史上最长寿的也只有五十八岁。”
“这么短?原生人类平均寿命早过百岁了。”
这时当归闹了个大笑话,她吃着吃着突然把一些食物快速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去。丫头睁大了眼睛,惊奇地张大了嘴。
余庆尴尬极了,恨不得过去抽她一耳光。但他把怒气对准了妲己,说:“你去看看车子转回来没有!”
妲己知道他这是怪罪自己没看好当归,让他在美女面前丢脸了,于是拉着当归便朝门外走去。尧丹调皮地问:“相公,我是不是也要滚开,妨碍你发挥了?”
余庆不好意思地说:“知道还不滚?”
等当归和妲己,尧丹都离开后,丫头问道:“你们那里类人姝也可以做太太了吗?”
余庆忙解释道:“没有,她们都是这样乱叫的,另外一个还叫我亲爱的呢。”
“啊…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在我们这里和类人姝亲热是可耻的行为,因为这里的女人为了备孕常常要精心准备七八年。”
余庆分辩道:“我们只是…戏谑而已。”
“你不用解释,我们尊重每个族群自己的习俗。只要不在这里的公众场合,都没什么不宜。”
正在余庆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丫头,吃个饭怎么这长时间…嗯?原来有朋友过来了!”
余庆望了望丫头,问:“他是…”
丫头说:“对你们过路人来说,我们的关系可复杂了。我是全体居民抚养长大的,从这点来说,他是我的父亲。不过我们又是好朋友,所以我又叫他老货。这几天我住在他那儿照顾他,是他的保姆。”
这时那个年长的翼人说:“亲爱的客人,你别听她吹牛,你看她像在照顾我吗?把我撇下来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潇洒,我还以为她去会情郎去了呢!”
丫头顿足道:“老货,你别胡说八道!”
(本章完)
第87章 莫名的冲动
第87章 莫名的冲动
丫头和那个老人的关系的确让余庆觉得稀奇。看起来这里的人相处得都很融洽。
看到丫头被老人调侃后急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他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也开了个玩笑,说:
“她本来是要去会情郎的,可是看到我了又改主意了。”
老人听了哈哈大笑,亲切地抱着余庆说:“这个年轻人我太喜欢了。加入我们翼族吧,我举六只手欢迎你!”
余庆自知失言了,忙说:“我连个翅膀也没有,就一个百多年的古典人,哪有资格加入你们啊。”
丫头笑道:“嗬!还在记恨我说你是古典人类的事呢。”
老人正色道:“这有什么关系,而且还是大大的好事。让其他族类的人长出翅膀,我们暂时还真办不到。可让一个原生态的人长出翅膀来,那是分分钟的事。因为我们也是原生态演化来的!”
余庆觉得这个话题太敏感了,忙把话题岔开,问:“金城子有多少人?”
丫头说:“现在只有两千人不到了。鼎盛时期有六十万人呢。”
“那些人…都搬去别的地方去了吗?”
老人叹道:“从来没人搬走过。是我们翼族繁衍后代的能力越来越虚弱了。”
余庆心中暗骂自己,又把话题聊死了。应该谈这里好玩好吃的一些事情。
老人见余庆不说话,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正要说什么,丫头厉声制止了他,说:“老货,你再胡说八道一句,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余庆感到气氛有些尴尬,又把话题岔开了,说:“我来金城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件怪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丫头能不能给我解解惑?”
“说说看,金城子能有什么怪事。”
余庆把昨夜他们的车子在没有电源的情况下,居然自动上山的事叙述了一遍。
老人和丫头对望了一眼,哈哈笑道:“你算问对人了。”
“啊?丫头还真知道呀,给我这个井底之蛙说说呗。”
老人说:“百闻不如一见,丫头不如亲自带他去瞧瞧,他一看就明白了。”
余庆问:“方便吗?我这人碰到什么不理解的事,总是吃不香睡不着,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老人说:“方便,非常方便。”
丫头打了老人一下,说:“你方便那你带他去。”
“如果很难,那就算了,讲讲也行。”余庆说。
老人说:“不难。你是不能飞,让丫头背着你飞不就行了。”
余庆说:“这我可不敢。其实我的车…”
丫头打断他的话,说:“车不允许飞上天,这会威胁我们翼人的安全。希望你能理解。”
老人坚定地说:“丫头,你就背着他飞过去看看!”
丫头没有作答,只是点了点头。
老人推了推余庆:“去啊,你们还等什么!”
余庆和丫头走出餐厅,芙蓉正好把车又转回来了,以为他要上车,立马靠了过来。他朝芙蓉摆了摆手,让她们走开。
这时,丫头张开了翅膀,对余庆说:“来啊。”
余庆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来…”
“从后面抱紧我啊。告诉你,一定要抱紧了,摔下去了可就没命了,那个时候可别怪我。”
余庆壮着胆子从后面死死抱住丫头,笑道:“你要敢把我摔死了,我变成厉鬼天天来缠着你!”
丫头背余庆飞向空中去,说:“那我见你一次,摔你一次!”
丫头的体温很快传送到余庆的胸前,尽管嫦娥她们也曾背着他飞行过,但他从来没有今天这种特别舒畅的感觉。他的脸几乎贴在丫头的耳朵上,呼出的热气也让丫头痒痒的。
她小声说:“你弄痒我了。”
余庆故意对着她的耳廓轻轻呼气,小声说:“痒死你。”
她摇了摇身子,摆出要将余庆摔下去的姿态:“求我放过你!”
余庆情不自禁把她抱得更紧了,说:“来呀,看谁求谁!”
丫头背着余庆飞行,本来已经有点沉重了,经过空中这一闹腾,加上又分心了,一不小心翻了个身,把余庆翻到了下方。她匆忙调整飞行姿态的时候,一下向地下栽了下去。
丫头手忙脚乱才趔趔趄趄在地上站稳。
她生气地说:“都怪你不老实!”
余庆见她生气的样子妩媚极了,忍不住扳过她的头深深亲了她一下。这丫头也像被火点着了一样,收拢了翅膀和他亲个不停。
她嘴里不停地说:“都是你惹的我。”
余庆也失去了控制,说:“我就要惹你。”
此刻大火已成燎原之势,他们什么也不顾了,便滚到旁边的草丛中去了。那一片青草,只能盼着来年再长起来了。
一个多小时后,丫头躺在余庆怀里,不停地用拳头轻轻敲打他的肩膀。
余庆笑道:“这是你们表达幸福的一种方式吗?”
“不,我恨死你了。”
“这就奇怪了。刚才好像有人比我还疯。”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翼族的女人像远古的女人那样保守,我今天太不守规矩了。”
余庆安抚道:“这有什么呀,你就跟我走吧,我们在一起。”
丫头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攥紧他的手,说:“留下来!我求求你。翼族的女人一生只能有一个男人。”
余庆揽过丫头抱在怀里,叹道:“不行啊,我还有一堆的事情没有完成。你们翼族好歹还有两千人,可我们目前已知的仅剩两个人了,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个女孩都快废了…”
“我知道…我知道…”
“还是你跟我走吧!翼族不缺你一个人。”
“这真的不可以,两百年都不曾有过翼族女人出走的事。”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爱抚着对方。过了很久,余庆打破沉默,说:“你不是带我去看车子自己爬坡的情况吗?我们走吧。”
“算了,别去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其实那天晚上我和老货外去游玩后回城,我笑他老了飞不快了,他不服气,说自己力气大着呢。刚好看到底下停着两辆车,他就打赌可以一口气把车拉到山顶上去…”
“不对呀,没看见有人拉!”
“我们用青丝绳在远远的空中边飞边拉,所以你们看不到人。我们真是有缘,想不到是你们的车。”
这时,余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啊了一声,说:“原来那老货是故意给我设套呢,就这还需要背我出来看现场吗,分明是…”
丫头按住余庆的嘴,说:“求你别说出来。他是有私心。你知道,我们翼族人的生殖能力是一代代衰退的,所以他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翼人来拯救我们。”
(本章完)
第88章 情网
第88章 情网
余庆望着丫头不知说什么好。她的目的太直白了。
过了半晌,余庆低声说:“可我不是翼人。”
“如果你能变成翼人,那就可以回到翼人第一代的状态了。”
“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要成为翼人。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就为了这个,故意诱惑我的?”
“这个还真不是。我告诉你个秘密,你答应我永远不对别人讲,包括那个傻女孩和你那些类人姝。”
“我以臭水沟的一块石头起誓,绝对不说。”
丫头打了余庆一拳头,嗔道:“这叫什么起誓,你在敷衍我。”
“要毒誓是吧?好,我发:我要对别人说,说的和听的人都死光光,这样可以吧。”
丫头趴在他身上小声说:“其实不是我们翼族女人不能生育,是翼族的男人都退化成不男不女了,提供不了…种子…”
余庆深深吻了丫头一下,说:“这个…我提供给你!”
丫头摇了摇头,说:“你的没用,我们的基因相差太多,有生殖隔离,明白吧。”
不等余庆搭腔,丫头突然惊恐地拉着他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展开翅膀,差点把他刮倒了。
“快抱紧我。我得飞了。”
余庆不知缘由,马上抱住了丫头的脖子。丫头斜刺飞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看把你吓的,”余庆调侃道:“是不是有人发现你竟然和外族男孩偷情啊.”
“才不是呢,谁那么无聊。刚才我们前面有一条蛇!”
“蛇?我怎么没看见,有多大?”
“至少有四五十厘米长!”
余庆一听这么点小的蛇就把她吓成这样,笑道:“五十厘米就吓成这样?”
“蛇可怕不可怕是看大小的吗?毒不毒才最重要。”
“有道理。像我就白长这么大个子,论飞的话连只野鸭都不如,丫头这样能飞的才是凤凰。”
“你这嘴这么甜,肯定哄过很多女人!”
余庆叹道:“我哄谁去呀?到目前为止,我们就两个人,当归你也见过,我没用脑壳去撞墙就不错了,哪还有心情哄她。”
“这倒是实话,你们的处境的确比我们还危急…不对,你这么说,是不是想把我拐走?”
“我们都是阳谋。你要是不跟我走,我真的得走了。时间长了我就真的舍不得走了。”
“我也是阳谋,你若不走我求之不得。”
这时余庆感觉丫头向离城市越来越远的地方飞,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
“我们这是去哪儿?不是回餐厅那边吗?”
丫头笑道:“回什么餐厅。我告诉你,你被绑架了。”
余庆说:“我忒不相信。”
丫头说:“逗你的。去哪里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回城去我们没有自己安静的私人空间,金城子的习俗你也知道的。”
既来之则安之,余庆不再多说什么了。没过多久,他们飞到了一边大河边。那里依山傍水建了好几百栋两层楼的小房子。
丫头降落在一栋房子前,按了一下什么东西,瞬间院子里的旗杆上飘出了一面蓝色的旗子。
原来这里是金城子的情人屋。只要旗杆上飘着蓝旗,一百年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你。但余庆发现,偌大一片房子,飘着蓝旗的大概也只有三四十个。
房子里配备有两个圆柱体型的服务机器人。不采用类人姝之类的形象,是为了不去抢人的风头。
刚一进屋,他们两个就粘在一起。暴风雨之后,丫头呆呆地望着余庆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有点疯颠了。”
丫头说:“意味着我再也回不了金城子了。”
余庆有些吃惊:“为什么会这样?”
“来这里意味着向大家宣示我在为金城子备孕,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我回不去了。”
糟糕!自己这是被她温柔软禁了。余庆叹道:“你明明知道,我们是生不了孩子的。”
丫头看出了他的心思,说:“你不用紧张,我是回不去了,但我会送你回去的。平心而论,你的责任比我还要大,也更艰难。我只是想和你度过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余庆有些惭愧。可以看出丫头是情窦初开,而自己已经是把这些看淡了的人。
在柔和的灯光下,他越看越觉得丫头楚楚动人。也许和她在这里白头偕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轻抚着丫头的头发说:“丫头这个称呼太俗气了,根本配不上你。我给你改个称呼,叫‘宓妃’,怎么样?”
“那就叫宓妃。怎么感觉这是皇帝给他的女人的封号?我要不要说谢主隆恩呀。”
余庆笑道:“应该说‘奴才谢主隆恩’。”
宓妃打了余庆一下:“你还顺着杆子往上爬…我想去河边散步。”
余庆牵着她的手说:“好!来的时候是你背着我,这回轮到我背着你了。”
宓妃纵一下就趴在余庆背上了。余庆背着她走了半里地,来到河边。月光照在水面上,闪着熠熠光辉。
余庆边走边摇,向她讲述自己一路走来经历的种种坎坷。宓妃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盯着他滔滔不绝的嘴,好像那里马上要出来几路骄兵悍将一样。
忽然宓妃轻声哭了起来。余庆忙问:“你这是怎么啦?”
宓妃说:“想到明年的今日,我再也靠不到这样宽厚的肩膀了。”
余庆安慰道:“等我把事情办完了,我会再回来找你的!”
他知道这是一个也许永远不能兑现的承诺。但宓妃听了还是很开心,扯着他的耳朵说:“敢骗我的话,我把它割了。”
余庆笑道:“我要是回不来了,你怎么割我的耳朵?”
“呸呸呸,一定能回来。”
这时,余庆的灵犀项圈闪个不停,嫦娥她们都在等他回复。这是催他回去了。
宓妃一把抓住项圈,说:“今晚不许她们打扰我们。”
余庆将它关掉,说:“今晚就算天塌了我们也不管。”
宓妃吩咐跟在身后的机器人服务员,让她回去拿一个床垫和酒菜来。她要余庆陪她一起看星星。
她喃喃自语道:“它们该多好啊,有那么多数不尽的日子。”
(本章完)
第89章 离别
第89章 离别
余庆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头枕在宓妃的腿上。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想要和你通宵达旦…”
宓妃捏住他的上下嘴唇,说:“你再这么蜜似的说话,我真的舍不得放你走了。”
余庆捏住她的手:“我没有说过现在就走啊。你这是在赶我吗?”
宓妃摇了摇头说:“我怕自己改主意了…对了,你饿不饿?”
“不光肚子饿得慌,脸也饿了,都没有人亲他。”
宓妃亲了他一下,从身边端起一碗黑乎乎的食物,舀起一勺喂到他嘴里去,小声问:“好吃吗?”
余庆说:“看着像泥巴似的,吃起来还真不错。”
宓妃喂了几勺后,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余庆笑道:“管他是什么呢,你喂给我的,就是屎我也吞了。”
宓妃笑弯了腰,好半会才停下来,说:“你知道吗?远古时女人怕男人不回来,会给他下蛊。我这可是翼族女人的蛊,到时候你敢不回,肠子肚子都会烂的。”
余庆一怔:“还真给我下蛊啊?那再来几口吧,到时候也可以死得快点,没有你在我身边,活着还有什么劲。”
宓妃笑道:“你还当真了。这是我们这里的一种强壮男人的粥羹而已。”
“你还敢喂我这个东西,看我等会儿不吓死你。”
宓妃放下碗,说:“我要你再爱我一次,然后马上滚…”
余庆正要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人声鼎沸,忙问:“发生什么了?”
宓妃脸色一变,赶忙站了起来,说:“准是老货捣的鬼!”
余庆随宓妃来到窗前,只见门外站着密密麻麻的翼人,手上都拎着礼物,正打算进他们的院子来呢。
宓妃顿足道:“这可怎么办啊!”
余庆笑道:“不会是你自己招来的吧?庆贺一下也没什么嘛。”
宓妃焦急地说:“你不知道,只要他们进来了,你再也走不了了。”
“为什么?他们还真要绑人了不成。”
“那我问你,他们要同你喝酒,你喝还是不喝?”
“当然应该喝,哪有拒绝的道理。”
“好,那你很快就会醉了。”
“醉了就醉了呗,又不是死了。”
“你知道醉了以后还会让你喝什么吗?”
“再灌几杯酒呗。”
“再灌的就不是酒了,是让你成为翼人的改良药了,你明不明白。”
“也罢,那不正合你意了吗?”
宓妃泪光闪闪,抱着余庆说:“我可不想你受那样的苦。强推这个改良,你要经历三四年生不如死的痛苦,最后成功了你也只有四十岁的寿命。你还是走吧。”
余庆抓住宓妃的手说:“我们一起走,谁也不用改变什么。”
“我不能走。他们能让你走,但我和你一起走,只怕走不出金城子的范围。再说,我不能离开他们。”
说完宓妃拿出一根青绳,递给余庆:“我们翼族的女人只有到了十六岁才能剪发,这是用我的头发编织的长绳,今天就送给你了。
按我们翼族的规矩,如果我敢背叛你,你可以用它”
余庆一只手按住宓妃的嘴,不让她说下去,一只手接过长绳。
然后他把随身携带的匕首送给宓妃。
宓妃没有接,顿足道:“你真是个大棒槌!在我们翼族,这是要和我一刀两断的意思啊!”
余庆忙把匕首收了回来,说:“我身上真的没有其他东西了…”
宓妃抱住他,哭着说:“你把三分心留在我这里就可以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宓妃推开余庆,说:“你该走了,再不走我就反悔了。”
说完宓妃拿来一件斗篷,交给余庆:“翼人在七八岁以前是没有能力自己飞上天的,所以穿这种斗篷。它大约可以自持飞行四个小时,虽然小了点,但总比你走路强点。”
接着她又向余庆讲述了从这里去金城子的路线,完了又泪眼汪汪拽着他来到后面窗户前面,把他推了出去。
余庆按照宓妃交代的路线,匆匆向昨夜的那条河边走去。来到河边后,他把斗篷打开,可是太小了,根本穿不上,只能绑在自己的背上。然后他按宓妃教的方法展开,朝河对岸飞去。
可这斗篷原本是为儿童设计的,根本承受不了他的体重,飞到河中间便掉下去了。他在水里像只鸭子扑腾了半天才上岸。
上岸后,他走走飞飞,向金城子市区疾驰。当然,他的那个飞实际上只是向前跃升个几米远,然后在地面走上几步再飞。这样比单纯靠两条腿走要快一点,也省力一些。
他通过灵犀项圈和嫦娥她们取得了联系。她们通过信号的方位距离等自动计算出了余庆所在的地点,然后把车开到尽量靠近余庆的地方,接他上车。
根据估计,他按现在这样的速度大约四十分钟就可以到达会合地点。不过,这时他正通过的地方有点烦人,那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芦苇荡,走路时不时踩进泥水里,飞跃时斗篷又常被芦苇给挂住了。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围捕。他能听到周围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他开始走走停,变换前进路线。
然而危险似乎越来越近。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了。他根本没有抵御这些未知动物的能力,所以决定转道河里去,必要时暂避到河对岸。尽管这样离会合地点就更远了。
但芦苇中他是无法通过肉眼判断方向的。事实上他多次规避性行走把自己也整迷糊了。他只能通过灵犀项圈传给他的会合点与自己的方位角和距离估计相对位置。
要命的是,嫦娥她们也知道余庆有危险,所以也在改变她们的接应地点,以求更接近他。这就让他彻底失去方向感了。他只好趴在地上,谛听水流的声音。现在只有河能为他标示方向。
遗憾的是,他听不到流水的声音。这表明他离河比较远。这时,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洪水泛滥的景象。如果河水暴涨,这些芦苇肯定也会遭到水流的冲击。
他趴在地上仔细观察芦苇底部的沉积物和芦茎上水流冲刷的蛛丝马迹,大致判断出河在自己的右手边,而水流方向可能在向前偏左三十度左右。
但他不敢肯定。他必须借助斗篷快速跃过芦苇的高度,最后通过肉眼确认一下前方是否有河流。因为如果他的判断正确的话,他现在只要直直地潜行过去,最终就会与河流相交。
但这也很危险,这等于把自己的位置完全暴露了。他不能冒险,只能自己相信自己的判断,向前走。同时,他召唤尧丹和燕儿火速前来接应。
他缓缓向前爬行,唯恐露出响动暴露了行踪。但他无法避免扰动芦苇。所以他每爬行几步便停下来等等,遇到一阵风过来,他就适当加快一下速度。
他通过灵犀项圈感知到尧丹正在快速接近自己。现在他最怕遇到蛇或水鸟之类的动物,不是他受到惊吓暴露了自己,就是它们受到了惊吓出卖了自己。
终于,他听到水声了!是的,他已经来到了河边。这时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他就可以快速奔跑到岸边,展开斗篷,跃向对岸暂避。
(本章完)
第90章 误会
第90章 误会
可余庆高兴得太早了。当他才把脑袋从芦苇里露出来,一个正在河面上飞行的翼人便看到了他。
他们四目相对,再也藏不住了。
不过从那个翼人诧异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和自己只是不期而遇,并不是特意来追踪或围堵他的。
那个翼人朝芦苇里高声喊道:“都过来吧,我们弄错了!是个客人,不是苍鹭!”
余庆心中有些恼火,敢情他们刚刚只是在这里打猎玩的,以为他是只大鸟呢,却把自己吓得个半死。
他心想,你们这些长翅膀的家伙根本就不应该猎杀长翅膀的动物。当然,他并没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余庆一边跑到河边洗掉了身上的泥土,一边对翼人说:“看来这真是个大误会!”
这时五个翼人都走了出来,看到余庆时也很诧异,不明白他跑到这芦苇荡里来干什么。这个地方是他们从小到大打猎的娱乐场,从来没有闹过这样的误会。
突然,其中一个翼人围着他转了一圈,疑惑地问:“不对头啊。你…怎么会有我们小孩的斗篷?”
余庆心想,这可不能实话实说,便瞎编了一个故事,说是和一个翼人打赌,只要穿上这件小孩的斗篷练习几天,就可以和翼人一样自由自在地飞行了…
翼人打断他的话,说:“这不可能,我们从来不会把孩子的东西给别人!而且我们从来不会和人打赌!”
这时另一个翼人惊呼道:“他居然是用青绳把斗篷绑在身上的!青绳是哪里来的?”
眼看再不说句实话可能误会更大了,余庆只得说:“这青绳是丫头送给我的…我们打赌…不是.是.约定”
翼人摇了摇头,说:“丫头?我们这里的女孩都叫丫头,你说的是哪一个丫头?而且青绳哪里随便送人,只会送给自己的情郎的。你不会是…偷…”
余庆忙说:“不是偷的,绝对不是偷的,真是丫头送我的。”
翼人摇了摇头,说:“客人,实在对不起了,你连那个丫头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信你?麻烦你跟我们去市政处确认一下。”
余庆有些急了,自己居然连宓妃在翼族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灵机一动,说:“我不是不知道她叫什么,是我承诺现在不把我们的事告诉其他人,更不能说她的名字…”
“这解释得通,但不合情理。我们翼族女孩有了情郎是件幸福又光荣的事情,大家都会前去庆祝,为什么要隐瞒呢?”
“因为…她想让我学会了飞翔后再告诉大家这件事。”
“那我们姑且相信你。不过你还是得告诉我那个丫头叫什么,我们得和她确认一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余庆说:“是真的这…这…可我发誓不说的…这样我提示一下,丫头昨天和老货去盘山回来的时候,就是用这根青绳把我的车拉来金城子的…”
听完他的陈述,四个翼人异口同声说:“原来是她呀!老货早让全翼族的人都知道了。大家不是都去你们那儿去庆贺去了吗,这还用隐瞒什么。”
余庆说:“那我也不能违背我的诺言。现在先申明一下,我可没有直接告诉你们她叫什么,是你们自己猜出来的。”
这时余庆发现有一个翼人神色异常,忽然用极不友好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想,难道他是一个宓妃的追求者?可不能让他捣鬼。于是他故作神秘地小声说:
“她告诉我,不让我说的原因是怕一个好男孩知道了伤心。”
那个神色异常的翼人喊道:“我们都走吧!”
一个翼人问:“不带芸妹的情郎出去吗?”
“芸妹不是让他学飞吗?让他自己学会了再飞出去好了。”
余庆求之不得这样呢,忙说:“是的,我自己飞出去好了,你们不用管我了。”
这时尧丹离他也越来越近了。翼人飞走后不久,他也很快和尧丹会合了。
他们沿着尧丹来时的路狂奔,终于来到了自己的车前。
才上车,他吩咐大家立即出发。
“回城吗?还是…”
“走。”
他把宓妃告诉自己的路线向尧丹复述了一遍。
车子行驶了几分钟后,余庆突然大哭起来。众人不知所以然,都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尧丹见他还是不停流泪,便壮着胆子在他身上摸了几下,打趣道:
“身上的零件一个也不少啊,你伤心啥。”
余庆叹道:“你又没有心,你知道什么叫伤心。”
尧丹她们听他这么说,大约也猜到他遇到情感挫折了。
于是众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一路都暮气沉沉的。妲己干脆装睡,闭目不语。
大约行驶了两个小时,驶出了金城子的范围。在车子正准备转入飞行模式的时候,余庆突然让车子停下来,他下车站立了很久,这才又回到车上。
车子起飞后。余庆说:“下一个城市叫什么武定的,直接飞过去不要停留。”
尧丹说:“不行啊,相公。我们这次是突然接到你的信息去接你,什么也没有准备齐全呀。”
“还缺什么?都干什么吃的。我只要不交代你们就什么也不干。”
“食物和水都没那么多,电也只补充一半…”
“昨天一晚上你们那么长时间都不知要补充给养吗?”
尧丹噘着嘴说:“我们不是按照你的吩咐一直在城里转圈嘛…”
余庆意识到自己错怪她们了,可还是嘴硬,训斥道:“下去准备点东西的时间还是有的!就是没上心。”
尧丹怼道:“你说过我们没有心。自己跑去和漂亮女孩约会了还怪我们。我们没失魂落魄就不错了。”
余庆不禁笑了起来,说:“你连心都没有,哪里还有魂失,又哪里还有魄落。现在失魂落魄的是你相公。”
尧丹见他神气好起来了,又胆子大起来了,捅了捅他,问:“你刚才那狼狈的样子,是被人家赶出来的,还是…”
余庆一本正经地说:“她情人来捉奸把我捶了一通…”
(本章完)
第91章 懒城
第91章 懒城
余庆一本正经的胡说让刚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燕儿甚至相信了余庆的鬼话,兴奋地问:“宝贝怎么不叫我们过去帮你打回去?敢跟我们抢女孩,他是谁呀?”
妲己笑道:“你长长脑子吧,亲爱的真要吃了那样的亏,他会告诉我们吗?”
尧丹说:“我看肯定是相公快活了一夜,早上醒来发现身边的美女居然长着一对翅膀,还刚刚产下了一枚鸟蛋,所以吓得提起裤子就跑,然后在芦苇荡里迷路了…”
余庆忍不住笑道:“你大爷的,好像全让你看到了似的。尧丹,我警告你,以后说话千万小心,不要对不同类型的人说些嘲讽的语言,什么叫产下一枚鸟蛋?我看是你扯淡。”
尧丹说:“是,奴婢遵命!不过,相公,我能不能打听一下,你刚才为什么不想去武定,要我们直接飞过去?按你的脾气,哪里都想凑过去瞧瞧,增长一些见识。”
“是啊,连王母娘娘洗澡,我都想凑过去看看她的屁股白不白呢!可武定不一样,没什么意思。”
“相公有什么新信息吗?我这里的资料显示那儿还算热闹,怎么没意思了?”
“那你的资料肯定过时了。当年那里的确繁华,是地球上多种稀有金属的主要出产地之一,人们什么也不用干,坐在家里数钱都忙不过来。
但后来随着技术进步,那些玩意儿竟然可以自由合成出来,也就只能卖个砂子的价钱了。可是人们已经习惯了无所事事的日子,又没钱去纸醉金迷,所以大家选择了每天沉睡不起来打发时光。
聪明的资本家从这里找到了商机,发明了一种基因注入的药物,把树懒的睡眠基因导入人体中去。这种药物很快在武定流行开来,三十年后,整个城市的人都成了“树懒人”,每天要睡20个小时的觉。”
尧丹问:“那他们每天只活动3、4个小时了?”
余庆说:“是啊。每天睡2场觉,每晚8点上床,第二天6点起床,起床后洗脸吃饭等60分钟,再外出活动30分钟;七点半接着睡觉,到下午六点半起床,再洗脸吃饭60分钟,外出活动30分钟…”
“乖乖,一天只有一个小时的活动时间!”
“所以整个城市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关门闭户,街上空无一人。你说我们去那么样的一个死城去干什么?”
妲己说:“亲爱的,谁告诉你这些的呀,这怎么可能呢?简直不可想象。”
尧丹说:“还有问,肯定是金城子的那个丫头呗。她们和武定是邻居,应该所言非虚。”
余庆他们的车子飞抵武定城外十公里后,便见识了武定这个睡城的厉害了。
由于此时才中午十一点钟,武定的树懒人还在梦乡之中,因此通往城内的水陆空所有交通都处于关闭状态。
余庆他们的车被电子栅栏拦阻,不得不降落在地面上等待。允许出入武定的时间是早上7点到七点半,下午七点半到8点。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再等八个半小时才可以进城。
在通往城内的陆路关卡前面,有一个巨大的时钟装置,但不是数字或指针式的钟表,而是一个快两米多高的大沙漏。透明的锥体里的沙什么时候漏完了,就可以进城了。
沙漏边有一句诗,余庆看了差点把鼻子气歪了。上面写道:
“黄沙流彩梦,何故等空空!”
余庆问嫦娥和尧丹:“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让那些该死的沙漏快一点?在这荒郊野外等几个小时多无聊啊。”
尧丹说:“把那玩意儿砸了,马上就漏完了。”
余庆摇头说:“鬼扯。我估计触发关卡开启的机关,就是漏进下面的那些沙,沙的全部重量转移到了下面,关卡就自动打开了。”
嫦娥说:“也就是说必须让上面的沙全部漏下去才成。那只有给上面的沙加压才行,这样就可以让它们漏得快点了。”
余庆想了想,问:“看起来上面那个容器是密封的,如果你们让它里面的空气温度升高,是不是就可以加大压力了?”
嫦娥说:“完全可以!只是,怎么样才能让它温度升高呢?”
尧丹拊掌笑道:“这还不简单!我们两个去那里做个游戏就可以了!”
嫦娥问:“游戏?什么游戏?”
余庆笑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把手掌贴在那个容器上面快速转圈,看起来是在你追我赶做游戏,实际上是利用摩擦生热让沙上面的空气温度升高。
可是,你们的手掌不会磨破吧?”
尧丹笑道:“相公,你真是聪明绝顶,可为什么又糊涂了?我们手掌上不会拿点东西吗?”
“对对对,马上去游戏!他大爷的。”
一会儿,尧丹和嫦娥围着容器转了起来,先是很慢,像是在追逐游戏一样,很快两个人就转成了旋转风,连水都泼不进去。
等她们停下来的时候,上面剩余的沙都快漏光了。尧丹见还有些沙没漏下来,还想再去弄一下,被余庆拉住了。
“太过明显了,不能再作弊了。”
又等了大约一个小时,上面的沙漏终于漏光了。果然,关卡开启了。可余庆他们正准备开车进出时,那个关卡后面的一块挡板滑了下去,一米外还有一个沙漏!
那个沙漏是单独计算关闭时间的,应该是只剩半个小时的漏沙量关卡打开,漏完后关卡关闭。现在它的容器里面的沙还在按正常流速漏下,所以还没有到开启关卡的时间窗口!
更气人的是,前面这个关卡开启半个小时后,又自动关闭了。
这意味着他们把这里搞乱套了,假如武定的人没有发现这个故障并修复它,他们永远进不去了。
这才叫弄巧成拙呢。
剩下的食物和水早叫当归一路上祸害光了,此刻余庆又渴又饿,心情糟透了。
芙蓉颠着个大屁股跑去四周找食物,找了半天也就扑到了一只癞蛤蟆。她生了一堆火将它烤熟了,剥掉皮,去掉内脏,这才送到余庆的手上。
余庆接过蛤蟆,亲了芙蓉一下,笑道:“自古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今天反过来了,是天鹅吃上了癞蛤蟆。”
这点食物根本填不饱肚皮,于是尧丹想去更远的地方去碰碰运气。余庆说:“算了,一顿两顿不吃也饿不死!正好整整我们那个大公主!”
芙蓉傻傻的问:“谁是大公主?”
尧丹朝当归那边指了指,说:“那不就是。你真是个木头脑袋。”
芙蓉不服气地说:“我的脑袋是铁的!”
余庆回到车里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宓妃的影子又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他真有点后悔这么轻易离开她了。要是可以说服她跟着自己走,那该多么美好啊。
(本章完)
第92章 一千八百两睡眠
第92章 一千八百两睡眠
尧丹一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这让他有点烦。
可她今天确实帮了自己不少,也不好怎么责备她。
她们的学习和记忆能力非常强,现在他越来越把她们当人一样看待,而不是一个随意处置的智能工具。
“相公,相公,你看!”
“又怎么啦?能让我安心睡一会儿不?”
“它们要进城去了!”
余庆一下坐了起来,叫道:“谁?可以进城了吗?”
“不是,是那一排排箱子正在进城。”
余庆从窗口向关卡望去,只见一排排自行箱正自动通过关卡朝城里滑去。
余庆拉着尧丹的手说:“快跟我一起去闯闯关卡试试!”
他们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插在两个自行箱之间,紧贴着前面一只箱子,竟麻溜地闯过了关卡。
可箱子进了关卡之后越来越快,他们都快跟不上了。
他们想坐到箱子上去,可箱子光溜溜的有四五米高,他们根本爬不上去。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这个自动货运队伍的时候,光线突然暗了下来,箱子前行的速度也慢了下去,很快像蜗牛一样爬行了。
尧丹小声问:“这…是干啥?”
余庆说:“谁知道呢。这四周黑咕隆咚的…对了,宓妃说过,武定的人把睡觉看得比天还大,在睡眠的时候不准有一点光和声音,箱子慢下来肯定是为了减少风噪之类的响动。”
“相公,那我们这时候进来干吗?”
余庆一时语塞。是啊,这时候进来干嘛?整个城市像死了一样,什么也干不成啊。
况且这黑灯瞎火的,还没有城外痛快呢。他这是想早点进城,结果自己把自己给弄傻了。
现在他们哪儿也不敢去,只能摸着箱子跟在后面。至于这是要去哪里,鬼才知道呢!
尧丹知道余庆怕黑,紧紧抓着他的手。这时他是又饿又急,加上从昨晚到今天也太累了,他感觉自己可能生病了,忽然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这一下不打紧,街上突然一片光明,头上的天空还是亮的呢。为了保证睡眠质量,他们硬是把天也想办法给遮住了。余庆这一个大喷嚏不经意把天幕炸开了。
这等于惊扰了一些人的睡梦,真是太令人愤怒了。马上可以听到四周传来一片骂声。
但不到几秒钟,街上又一片漆黑,寂然无声,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而余庆他们正在惊奇不已之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套住了。他们既不能说话,也动弹不得了。
他们被什么东西提拎到了某个地方,然后丢下他们不管了。
余庆从没感觉到这么恐惧和无助。他有些后悔自己太莽撞了。
他甚至不知道套住他的是个什么形状的玩意儿,而且他连和尧丹通消息也做不到,灵犀项圈似乎在这里也失效了,或者被屏蔽了。
直到晚上七点半的时候,这时四周突然又亮了起来。原来他们被丢在一间大厅里。两个类人姝取走了他们身上圆柱形的套子。
一个软绵绵的人慢条斯理走了进来,仿佛喝醉了酒一样,不到一二十米的距离他硬是走了十分钟。
他懒洋洋望了余庆一眼,说:“你…违反了…武定公共法…第…九条三款之规定,使武定居民损失睡眠…合计一千八百两,罚款三百六十万rb或者拘役72小时。”
余庆心想,这家伙可能是这里管事的“树懒人”,可实在是不明白什么叫损失睡眠一千八百两,哪里的睡眠竟然论斤计量了?于是他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树懒人打了个呵欠,说:“一寸光阴一寸金知道吗?你…让武定人七十八人中断睡眠的时长折合成黄金一千八百两,念你是过路的外地人,又是初犯,所以只罚了你个零头而已,知道吗?”
余庆说:“如果我们选择拘役72个小时呢?”
树懒人又打了个呵欠:“也行。但我要提醒你,这72小时不包括每天20小时睡眠时间,所以实际是24天…”
余庆忙说:“我们交罚款。”
树懒人打了个呵欠,说:“今天时间到了,我要下班了。你们明早七点交清走人。”
说完他竟站在那里鼾声如雷,被两个类人姝给抬出去了。此时,屋子突然又一片漆黑。
尧丹小声骂道:“狗日的…他来读一个条文就下班了.”
余庆叹道:“这一回又得等十来个小时了。他大爷的,一寸光阴一寸金还可以这样解释。埋了他们全是金子。他浪费我们的时间又怎么算?”
这时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刚才也观察到了,房子里空荡荡的,不可能找到吃的东西。
现在他只有期待明天早点到来,并且关卡可以恢复正常,嫦娥带着其他人顺利进城,赶快完成补给,然后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尧丹说:“相公,要不我们不管他们什么鸟规矩,逃吧。我不信他们困得住我们。瞧刚才那个人那熊样,我一指头就把他戳死了。”
余庆说:“算了,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余庆把头靠在尧丹怀里,叹道:“这个地球已经被我这些表兄表弟们祸害成这样了,真不知道我们将来可以去哪里安身。”
“相公,他们怎么成了你的表兄表弟了?”
“我是说他们的祖先和我们的一样都是纯纯粹粹的人。”
“要不我们以后还是回第一乐园那里去吧。虽然有些稀奇古怪的动物,总比你这些表兄弟好对付一些。”
“到时候再说吧。单靠乐园那个巴掌大的地方,我们没法繁衍生息。”
余庆打了个呵欠,便想顺势躺在地上睡一觉。尧丹把脚曲着给他当枕头。他伸直腿时,被一个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他用脚把那东西慢慢勾了过来,捏在手上摸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让尧丹瞧瞧。
尽管尧丹开启了夜视,模模糊糊也看不清楚。不过她突然记起了什么,小声对余庆说:“我刚才看见这东西挂在那个树懒人的腰上。”
“你肯定?”
“百分之百肯定。”
“那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本章完)
第93章 卧神之食
第93章 卧神之食
余庆认为树懒人随身携带的东西,一定是个很重要的,或者日常生活不可少的物件。
他拿着这个麻雀似的小挂件在手上反复把玩,不知触动了何处,忽然上面有个地方红灯闪烁了一下。
他想,这回完蛋了,这可能是把某个不该启动的东西给开启.了。
正在他担心之时,屋子里忽然灯火通明,进来四个娇滴滴的类人姝,抬着一张豪华的卧榻,放在了他的身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们笑盈盈将他托举到卧榻之上。
其中一个类人姝用手托着他的头,跪在地上轻声说:“这就开始洗涤了。”
不一会儿另外三个类人姝不由分说把他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接着又进来两个类人妹,推着一个小车站在一旁伺候。
有个类人妹在地上某个地方踢了一下,卧榻下的地面竟然缓缓打开了,露出了一块井字形的地漏。类人妹从下面掏出一只水管龙头,为余庆清洗全身。
四双温柔的小手顺带着还给他从头到脚按摩了一遍。
接着那两个推着小车的类人姝走到他身边来,把两根带着管子的软绵绵的头子对着他前后两个排泄器官上,轻声唱着一首优美动听的曲子。
余庆虽然有些不适和羞涩,但还是尿了…
这些结束之后,她们又给他快速清洗了一遍,然后推着小车离开了。
剩下四个类人姝轻手轻脚把他的身体擦拭干净,两个类人姝为他穿上衣服,另外两个又抬来了一张龙头大椅,把他抬上去坐着。
接着两个类人姝把卧榻轻轻推走了,走之前把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地面打开的机关也合上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两个类人姝推着一张桌子从隔壁走了进来。桌上摆满了大小四十九碟食物。
余庆大喜过望。原来树懒人这么会享受,那个麻雀一样的东西是用来呼叫餐前服务的!
桌子推到余庆跟前后,他伸手过去便想拿起餐具大快朵颐一番。可他刚要拿起一双筷子,早被类人姝抓在手里。她轻声说:“我来为你效劳。”
余庆的眼睛盯着什么,类人姝便把那里的食物夹起一小块,小心翼翼送到他的嘴边。
在夹一些大块的食物之时,类人姝柔声问:“要我为你咬碎一点吗?”
余庆促狭地说:“我要你咬成糨糊一样。”
谁知类人姝先把食物放进自己的嘴里,咀嚼了几下,便轻轻托着余庆的头,用嘴轻轻把咬成糨糊一样的食物推进了他的嘴里。
余庆吞下食物后,忍不住说了声:“他大爷的…还带喂食的…”
看到桌面上有一杯液体,余庆想,那可能是美酒了,便向类人姝望了望。类人姝会意,口含杯底,跪在地上,把杯里的液体缓缓倒进了他的嘴里。
这液体似酒非酒,余庆感到说不出的美味,一会儿便觉得睡意蒙蒙。
他挥挥手,示意已经吃饱喝足了,类人姝便把桌子缓缓撤走了。
至于后来的事,他断片了。
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睡在了车上,不过四周依然是漆黑一片。
他看着车里那个米粒大小的显示灯,头还是晕晕的。
尧丹轻声说:“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那个树懒已经醒了?我们把罚款交了吗。?”
“拜托,相公,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很快就到开关的时间了。至于罚款嘛,说起来真可笑,最后竟是他们赔了我们三百万rb。”
“什么鬼?我们居然还赚钱了?你不是同我讲笑话吧?”
“相公,我没有和你讲笑话。昨天晚上你不是捡到那个麻雀样的玩意儿了吗?后来还呼叫了一顿大餐?吃完饭你就醉得不省人事。
这还不算什么,谁知你梦里又发什么神经了,竟接连呼叫了两次!
要不是我反复阻拦,把时间给她们浪费掉了,你的皮肤肯定被她们洗掉皮了,肚子也会撑成个大皮球。
但那两杯酒你还是都喝下去了。我拦不住啊,那些都是程序式类人姝,不听我的。你还叫我滚一边去呢。
今早七点那个树懒人来得还挺准时的,屋子里灯一亮他便慢吞吞过来了。
我一点不夸张,他从抬头到看见你了五分钟时间,见你在地上呼呼大睡,不禁脸色大变。
他站在那里不停道歉,说打扰人家睡觉如同杀人父母,又计算了一通,说是他让你损失了睡眠两千多两,扣除你的罚款倒赔了我们三百万rb。然后我背过你去找嫦娥她们了。”
余庆笑道:“这也算今古奇闻了。你们动作要是再麻利一点,我们应该已经出城了。现在又要等几个小时了。”
嫦娥说:“我们从进城到置办齐全食物和水,给车充满电,再又赶来和你会合,只用了半个小时零七秒。谁知这里的时间那是差半秒也不行,他们半个小时准时把关卡关掉了,连一丝光都不准露出来。”
“反正还有一两个小时就打开关卡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在车里待着,不准出去,也不准弄出动静来。时间一到,我们马上离开!”
谁知当归偏又事多,在车里不停嚷嚷。
余庆不耐烦地问:“妲己,她又要干什么?”
“亲爱的,她想要下车尿尿。”
“不行,给我憋着!”
“亲爱的,真的不行。她等会儿又要大吵大闹了。”
“真是我的祖宗。那你带她去附近就地解决吧,千万不要弄出响动来了,以免再生枝节!”
却说妲己抱着当归轻手轻脚去街边小解,黑咕隆咚也看不清楚,模模糊糊觉得前面是个垃圾桶之类的东西,便让当归对着那玩意滋去。
当归才小解到一大半时,那个垃圾桶站了起来,愤怒地大喊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武定现在怎么了!”
原来那根本不是垃圾桶,而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睡觉呢。武定的树懒人如果因为特殊情况未能及时赶到住处,只要时间到了,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席地而睡或者团身坐在那里睡觉。
(本章完)
第94章 又起波澜
第94章 又起波澜
这一下当归像捅了马蜂窝。那个人的喊叫惊扰了四周正在睡觉的居民,引来此起彼伏的骂声。也许刚才那人的叫喊声音太大了,触发了一种类似核爆炸一样的链式反应。
幸好妲己反应迅捷,在武定巡查的类人姝赶来之前,早已溜回了车里。
那个被尿了一头的树懒人,只顾擦自己脸上的液体,根本也没看清是谁干的坏事。
余庆趁现在乱成一锅粥之际,让嫦娥和尧丹把车朝前悄悄推了两条街,脱离那个惹事的现场,以免惹火上身。
接下来整个武定居然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吵得一塌糊涂,大家相互指责,都认定对方是元凶。
不过武定的声光记录设施有案可查,他们很快找到了那个倒霉的树懒人。至于他申辩的理由,根本没有人相信他,因为他早已把脸上和头上的证据擦得干干净净了。
为了看一看武定人会怎么处置那个倒霉蛋,余庆把离开的时间推迟了二十分钟。赶在闭关之前十分钟再走也来得及。
让余庆他们惊掉下巴的是,武定的人群情激愤,居然一致要求当局处死那个倒霉蛋。
更奇的是,人们的要求很快得到了满足,他被当场封进了一个金属球里,送到城外去埋了。
余庆听到这一消息,喊道:“疯了,都疯了。走走走,快走。”
他们的车以最大的速度飞离武定,朝郊外飞去。接下来有两条路径都可以去第三乐园,他们还没有定下来,所以先去武定郊外二十里以外,暂停一下再来仔细斟酌一下。
往西走经长溪,明山,抵达剑工,一路较为繁华,武定至长溪800公里,长溪至明山528公里,明山到剑工380公里。
往北走穿越沙漠抵到剑工共1100公里,一路荒凉,无法得到任何补给。他们的车在正常状态下可以飞行1500公里,但若遇到不明暴风,雷电等极端情况,他们不得不冒险进入沙漠。
尧丹和妲己认为应该往北走,可以一次性到达,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暂时去沙漠停留,也没有什么较大风险。毕竟她们不久前也成功穿越过沙漠,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可怕。
嫦娥和燕儿则坚决反对走北线,认为西线虽说路程要远600多公里,但风险较低,回旋余地大,因此应该走西线。
其实余庆心里早已决定走西线了。他考虑的并不是距离和风险,而是想顺便考察一下长溪,明山的现状,为自己将来找全了同类后物色一块理想的栖身之所。
他让尧丹和嫦娥她们充分讨论仅仅只是一种策略。让她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得到了重视,有助于激发她们的积极性和深度学习的兴趣。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尽管在情感上他更偏袒同为人类的当归,但理智告诉他,她们对于自己而言,比当归可靠得多。
一个人失去了文化和智慧的加持,她只是生物学和伦理学意义上的人形存在,远没有类人姝这样的复合型机器人有用。
这样的认知是人类社会解体的前兆。人与人之间变得不再相互信任和倚重,最后只能是暂行暂远,双方都是对方眼中的废物,那就只好各行其是,甚至老死不相往来了。
在嫦娥和尧丹她们争得面红耳赤之后,余庆巧妙地以当归不适合长时间飞行为由,作出了向西走的决定。尧丹和妲己若有什么不满也只能落在当归身上。
他这种潜意识里的预防性的甩锅让他自己也大吃一惊。将来若是西线有什么不顺利的情况,不是自己不够英明,而是当归太拉垮了。
他暗想,人就是个甩锅的动物,好事都想安在自己头上,坏事,苦活累活都想安在别人头上去,远古技术不发达的时候就千方百计去奴役压榨别人,类人姝出现了,便转而可劲地驱使她们。
现在路线既然确定下来了,余庆一声令下,车子向长溪飞去。
他们刚升到空中没十分钟,当归便尿了裤子。她刚才尿了一半便被那个倒霉蛋的叫喊给吓回去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让她更不敢言语。
再后来妲己告诉她,只因她这一尿竟害死了一条性命,打死她也不敢再提这事了。
这些天来她也认识到了自己是这个队伍里的大麻烦,大废物。重要的是,她看出来余庆一点也不喜欢她。这对她的自信心打击很大,更加重了她的自卑感。
她害怕因为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出不了武定,悄悄干了一件大蠢事。在尧丹推车的时候,她把自己座位底下发现的一根线扯断了。她想让车坏了,这样的话,要是真走不了也是因为车出了问题,与她无关。
这时候余庆已经发现车里越来越闷热了,加上当归又要换衣服,所以他们的车子又落回到地面上去。
妲己和当归去车后换衣服,余庆检查发现车的空调出了故障,一时也没发现当归扯断的那根线,干脆直接和嫦娥她们换了一辆车乘坐。
毕竟她们和他比起来,适应温度空气的能力要强几百几千倍,有没有空调无所谓。
不过嫦娥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显然她不想和余庆换车,却欢迎余庆去她的那辆车。尧丹和芙蓉没办法,也只能坐回自己原来的那辆车里去。
尧丹心中生闷气,和芙蓉开着车在前面狂飙飞行,把余庆他们远远甩在后面。因为她的车负重轻,自然比余庆他们快多了。
眼看尧丹都快到长溪了,余庆他们还在后面一百多公里的地方磨蹭。而且尧丹她们成功地躲过了一场大暴雨的袭击,但余庆他们却正碰上前方的狂风暴雨,还有那恐怖的闪电。
余庆只能让车子回到地上去暂避。
这一回,差点让他们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在长溪和武定之间,有一个地球上最大的人为的伤疤。它就是第六次世界大战时留下的一个方圆约四十公里,深约八公里的“长溪弹坑”。
由于大暴雨妨碍了车子的感知能力,他们的车停在了离长溪弹坑边缘不到三米的地方。若是再偏过去几米,他们就猝不及防掉进去了。
(本章完)
第95章 长溪弹坑
第95章 长溪弹坑
余庆透过车窗,看着那个望不到头也看不见底的深坑,吓得目瞪口呆。
他批评嫦娥道:“这么大的一个地质地貌特征,你居然一点信息也没有,还敢号称脑子里有几个国家的图书馆的资料。”
嫦娥一脸无辜地说:“它不是地球的自然地貌,你们人类每次弄个伤口出来,又不向我报备.”
余庆笑道:“看来还是我们的不对。敝人在此向上仙道歉了。”
嫦娥也笑了,说:“道歉就完事了?你跟我把它埋起来,我明儿还想在这里养兔子呢,现在只能借给龙王养鱼了。”
“说到龙王养鱼,我倒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么大一个坑,为什么没有成为湖啊?现在这么大的雨,不应该在这里涨点水吗?”
“也许下面是个大漏斗,再多的水也成不了湖。”
“有些道理。但我想知道的不是道理,而是原因。”
说完余庆戴上眼镜朝那里望去,还真发现这个七八公里深的大坑居然看不到一滴积水。它的水平面这么低,就算是漏斗,按理说连两三千公里外的海水都可能渗进来了。
“娘子,你说如果我们开车飞下去瞧瞧底下是个什么情况,会不会有什么不可预测的风险。”
“就我们两人开车慢慢飞下去的话,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发现情况不对,我们可以马上飞上来嘛。不过得等雨停,这时候还是算了吧。”
妲己说:“亲爱的,我也要跟你们一起下去看看。”
“不行。到时候你和芙蓉得在上面看着当归。我们也只是去瞄几眼,你们还是在上面等着稳妥些。载重轻点更便于我们机动。”
妲己噘着嘴说:“亲爱的总是让我照看当归…”
“别人不懂她说什么啊。让你教会她说华语,到现在都没什么起色。你要想甩掉她这个包袱,就一定要教会她。”
“你这就想让我教木头走路呗.”
余庆笑道:“就算这样,木头不走路也是你的错。”
嫦娥朝悬岩望了许久,这时回过头来对余庆说:“官人,其实这个大坑就像岗岩的一道大裂缝而已,明显是暴力撕裂而来的.”
妲己说:“岗岩上怎么会长植物?”
“岗岩上自然不长植物,可岗岩凹凸不平之处覆满泥土层,自然就长了。”
余庆说:“这有什么好争论的,我们又不是来考察它为什么长植物的。有这闲工夫,还不如仔细看看,有没有动物在这里出没。”
嫦娥说:“我看了,没发现动物迁徙的路径,那些岩壁太陡峭了。”
“这么说,下面不可能有大型动物出没了。”
“可以这么说,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只看到几只小鸟。”
暴雨暂停后,余庆便迫不及待要去深坑里看一看。
他让妲己和芙蓉带着当归先下车待在原地等着,自己和嫦娥开着车便一头向深坑扎了下去。
他们来到离坑底大约两三百米的上空,沿着底部延展的方向缓缓飞行了二十多分钟。虽然底部也有高低起伏,但基本是个小平原。
里面草木茂盛,还长有几棵二三十米高的大树。这真是不可思议。
尽管这个深坑有约四十公里宽,但毕竟太深了,两边都是几公里高的陡峭的岩石,日照时间应该不会太长,这很不利于植物的生长。
理论上讲,这么大的弹坑,说明爆炸威力惊人,什么动物和植物连种都不会活下来,这里应该是寸草不生的地方才对。
还有,地上的尘土也应当被巨大的爆炸给卷走了,甚至直接汽化掉了,可现在这些厚厚的泥土层是怎么来的呢?
或许它们都是水流几十年来不断从外部冲涮过来的呢。
当然,最让余庆好奇的还是这么深的地方为什么没有积水。仔细观察,这里的确如嫦娥所说的那样,看来是个岗岩的坑。外面冲涮下来的泥土沉积在此,然而水却流走了。
嫦娥说的也有道理,这里就是个漏斗。那么漏斗下面又是什么呢?他们在坑底转了两三圈,也没有找到答案。
底下有溶洞群吗?或者有一条暗河把这里的水都带走了
忽然,嫦娥一把抓住余庆的手,轻声叫道:“官人,我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余庆一惊,说:“难道这里还居住有人家?这不可能啊,他们怎么下来的.”
嫦娥笑道:“官人,你一时糊涂了吧?我们能下来,他们为什么就不能下来呢?”
“有道理。可我怎么没听到你说的哭声啊?”
车子小心翼翼靠近嫦娥听到有孩子哭声传来的地方。她又侧耳仔细听了几次,隐隐约约又听到了几声,肯定地说:“官人,我绝对没有弄错.”
不过余庆怎么也听不到她所描述的声响,只能问:“会不会是轻微的水流声?这个地方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官人说的有道理,这里看不到有人居住的痕迹。不过刚才那声音的的确确像婴儿在哭,当然也许只是像婴儿的啼哭”
余庆突然记起有次在哪里看到过说:“我知道有一种鱼也是会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你说会不会是它呢?”
嫦娥叫道:“对了,的确有一种叫娃娃鱼的,会发出婴儿一样的哭声!”
余庆笑道:“这么说,这里不是没有水,而是我们看不到水而已。不然怎么会有鱼呢。”
“娃娃鱼生活在幽暗的环境里,譬如洞穴或暗流之类的地方”
“看到哪里有洞口之类的豁口没有?”
嫦娥笑道:“官人,我只看到你张开的大嘴巴”
“严肃点,给我睁大眼睛四处楚楚,要不然我把你丢在这里。”
这时妲己她们还在反复询问他什么时候上来,说看起来又要下雨了。
嫦娥说:“官人,妲己说的没错,看样子真的要下雨了。为了安全考虑,我们还是走吧。说到底,这里是个什么情况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呢。”
余庆想想也是,便结束了这次考察,飞了回去。
他们刚回到地面上,雨又开始下起来了。他们只得耐心等待天气放晴再行动。
(本章完)
第96章 雾锁长溪
第96章 雾锁长溪
尧丹她们在前面发来信息,也在询问他们何时跟上去。她们现在被挡在长溪外四五公里左右的地方,无法入城。
这倒不是有谁拦住了她们,而是因为一望无际的浓雾弥漫在整个长溪的上空,她们根本看不清一米之外的东西。而她们的车也没有在这种场景下安全飞行的能力。
于是,她们只能停在地上一筹莫展。
余庆在雨停后便赶过去和尧丹她们会合。不过在远远看到浓雾之后,余庆让车子立即停止飞行,降落到地上去寻找道路。
他可不想像尧丹她们那样一头扎在大雾里几公里,最后进退不得。
此时他与尧丹的直线距离也不过六点二公里。但据尧丹所言,她的四周都是荒草树木,显然没有落在道路上。
为今之计,余庆只能让车沿着陆路龟速向前行驶,缓慢靠近尧丹的位置,以自己的轨迹作为标识,再想办法让尧丹从空中转移到陆路上来。
这样的场景,你不碰别人,别人也有可能碰你,只能选择低速的方式进入长溪。
让余庆想不到的是,这里的道路上全是入城的各种交通工具!
他的车走走停停了两个小时也才前进了四五百米远。而且他和尧丹的距离越来越远,这表明他们一开始的距离才是最短的。所以他只能让尧丹冒险往回飞找路。
大约又走了半个小时,前面的车突然都不见了,眼前的能见度已经好多了,应该有三四十米的距离了。
这不是因为浓雾自然消散了,而是道路两旁的灯光和化雾装置的功劳。现在向前远远望去,城市的建筑若隐若现,无数灯光散落在雾海之中,宛若天上的星辰。
长溪这样的景致,在嫦娥已知的资料里也没有记载。看来这也是近几十年才出现的。
这里的繁华应该远远超过集水那个不夜之城。从进城时拥堵的情形看,来这儿的人还真不少呢。难道这里也成了一个娱乐之都了吗?
自古以来,人类最繁华的地方大都是娱乐场所。可嫦娥说这里是个不大的城市,当年也只是有几个制药公司在这里开厂,因为这里的原材料充裕。
但是余庆很快发现这里并不是娱乐的地方,因为他看见一家店铺前有一个巨大的灯箱,上面写着“药蒸”两个字。这说明这里还是个以药为生的城市。
但余庆非常奇怪,这么多人涌到这里来,难道都生病了吗?由于科学的发达,人类几乎已经找不到疑难杂症了,再说各地都有免费的药品站,用不着长途跋涉到这里来求药。
妲己这时指着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叫道:“亲爱的,这里有烤全马!”
余庆笑道:“听说过有烤全羊的,我可从来没有听说那里有烤全马的!”
妲己不服气地指着那广告牌,说:“那上面画的不是烤一匹马吗?”
余庆走近去看了看,说:“这里写得清清楚楚,是‘药烤’。那也不是马,是一个马脸人。”
嫦娥笑道:“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治疗方法。药烤治什么病?”
“我敢打赌,这不是用来治病的。前面一个药蒸,这里一个药烤,说不定下面还有个药浴的呢!”
芙蓉在前面喊道:“宝贝真是神了,这里真有个药浴的!”
余庆笑道:“我们就把车停在这里吧,去前面再找个药膳的地方,一边吃饭一边等尧丹她们,还可以打听一下长溪现在的情况。”
令余庆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来到一家药膳馆时,那个服务员型类人姝竟待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了。
余庆问:“我们不可以在这里吃饭吗?”
服务员答道:“可以。只是我找不到你这样类型的人的食谱。”
“那就来两份近似的吧。”
“这样我们就无法保证它们的功效了。”
“没事的,我们只是想填饱肚子而已。”
“尊敬的客人,你确定一百倍的价钱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吗?”
听到药膳要比普通食物贵一百倍,余庆还是有些吃惊。他疑惑地问:“这么昂贵,那它到底有什么功效呢?”
服务员指了指墙上的几行大字。那上面写道:“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
余庆瞬间明白,原来这里的药都不是用来治病的,而是用来长生不老的,难怪四面八方的人都来这里又蒸又烤又煮的。
他笑着问服务员道:“这些药膳吃一碗下去就能长生不老了?”
“客人说笑了,哪能呢。真正的长生不老药在云仙阁,可进那里去得排队,听说已经排到九十四年之后去了。我们这里的药膳是用云仙阁排出的废水制作出来的,只能适当延缓衰老的速度。”
“啊?那你这一碗药膳可以使人多活多长时间。”
“这要看你是哪种类型的人。和你相近基因和结构的人,据统计数据表明,一碗药膳大约可以延长两个小时寿命。”
“那要长生不老还得从早吃到晚了。”
“那可不行。一个人每天最多只能吃三碗,不然消化不了,还有可能撑死了。”
“不远千里来这里就为了多活几个小时,真是太疯狂了。”
“可不能这样说。一天可以多活几个小时,在这里住久了,天天来吃的话,最后增加的寿命还是相当可观的。我们这里有一位常客,他的理论寿命已经到了四百年了,可他还在排队进云仙阁呢。”
余庆和当归进食这种昂贵的药膳时,嫦娥和妲己她们站在他们旁边七嘴八舌讨论它的真实性。嫦娥对此表示强烈的怀疑,而妲己认为这可能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引得大家趋之若鹜。
“亲爱的,你也应该想办法进云仙阁,吃长生不老药。”
“只有长生不老的人才可以知道有没有长生不老。再说,你是让我也在这里排九十多年的长队吗?这太荒唐了。”
这时,站在一旁伺候的服务员在余庆耳边小声说:“你也可以买一个号,不必真去排九十几年的队。有些人不想等了,就把自己的号卖了回家去了。”
余庆问:“有今天或者明天的号吗?”
(本章完)
第97章 一号难求
第97章 一号难求
“这可没有。二十年以内的号从来没有人卖过。多少钱也买不来一个长生不老啊!”
“那还是算了吧。等二十年,我宁愿死翘翘了也不干。”
妲己说:“你可以先买个号,二十年以后再来。”
“客人,这样可不行,离开了这里号就没了。”
“号不就是登记一下名字或生物特征吗?”
“是也不是。登记或变更登记后,每天还得在琼山露脸确认一次。”
“琼山在哪里?”
服务员吃惊地说:“你来这里竟然不知道琼山在哪里?你站的这个地方就叫琼山啊?”
“什么,这里不是叫长溪吗?”
“我晕!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里早改名叫琼山了。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人啊?
你来时没有看到我们这里仙雾缭绕,仿佛置身在蓬莱仙境一样?”!
“也对,再叫长溪就不太合时宜了。”
“当然不合时宜了,而且长溪那条河早已没有水了,成了一条大路。”
余庆问:“现在这里每天都是这么大的雾吗?”
“自第六次世界大战之后,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如此。不管是晴天还是阴雨天都没有变过。”
“我就好奇了,这雾从哪儿来的呢,而且连长溪都已经干涸了,没有水源啊。”
“谁知道呢。第六次世界大战以后,我们琼山上空先是出现了一些紫色的雾,后来又出现了白雾,越来越多,终日不散,最后飘散到四周,范围越来越大,从城里扩展到了城外,越积越多。”
服务员这么一说,倒把他在“长溪弹坑”那里产生的疑惑消除了一大半。敢情坑里那些水流进了地壳深处的裂隙里去了,被那里的高热熔岩汽化后从这里的某个洞口里冒出来了。
滑稽的是,长溪弹坑的产生本来是为了毁灭这里的生命的,却制造出浓雾,成了宣扬长生不老的旗帜。
来这里追求长生的人如此之多,远远超乎余庆的想象。服务员甚至宣称地球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来这里寻找与天地同寿的路径。
当然,服务员的话未必可信,多为夸张不实之言。但琼山可能真的成功吸引了地球上大多数人的好奇和向往
平心而论,余庆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他承认自己有些心痒痒的。
余庆心不在焉吃完饭后,他已经有了在此盘桓几天的打算。
此时尧丹她们还在赶来会合的路上。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余庆打算更深入了解一下这里的生活。他让妲己她们去车上继续等,自己带着嫦娥又去体验了一回药浴。
类人姝当然不准进入,所以嫦娥便站在门外等候。进入浴场后,余庆基本相信地球上四分之一的生物都来琼山了。
余庆原想要一个单间,安安静静享受一下。可服务员类人姝摇了摇头说:“很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位置。”
余庆说:“那最好的位置是什么,人数不要太多的那种.”
“那就只有vip了.”
于是余庆买了一个vip位置。谁知所谓的vip,竟然也就是享受和一群牛头马面的人肉挨肉站在水池中这样的待遇。这密度真的吓死人了。
至于普通位置,你们一定想不到,也就是站着吊在浴池上空的一些篮子里。这也算药浴?也就闻一点药汤的水汽罢了。
余庆站在池中动弹不得,头顶上还有一大堆吊篮晃来晃去,里面的人的汗珠儿还不时掉在他的身上。
可是没有办法,在这里排队等待去长生不老的人,总得找个去处,还要能延年益寿,以免自己排上号了,可人已经翘辫子了。
余庆下到水池中不到两分钟就后悔了。这样和各种奇形怪状的人肉挨肉泡在所谓的药汤里,他甚至有一种自己已是煮在大锅中的一条肉的感觉。
他心里调侃道:“我成了一条跳进锅里来吃肉的肉,他大爷的.”
更让他厌恶又尴尬的是,有几个壮汉非常亢奋,身上有些地方恬不知耻地鼓囊囊的
在余庆身边还有几个骨瘦如柴的老者,他们根本站不住了,完全靠周围的人把他们夹持着才没有倒下去。想来他们是最急切希望赶快排到自己的号,早点长生不老了。
但是其中还是有一个老者晕过去了。旁边一个人探了探他的鼻息,喊道:“他已经死了!”
接着有几个类人郎挤了进来,把他举在头顶上抬了出去。
和他站在一起的一位老者带着哭音说:“他太可怜了,在这儿排了五十三年的队,还有九天就轮到他了,想不到他就这么挂了!”
另一位老者则自豪地说:“我的号还有五天就到了,终于轮到我了!”
还有一位老者叹道:“我还要小半年呢。最近老爱忘记事儿,我生怕到时候记不得这事了,你们一定要不时提醒我一下。”
“嗯,你可一定要挺住啊,千万别让狗日的类人郎抬出去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愿望:希望地球上赶快多死一些人。当然是只死道友,不死贫道了,贫道是求长生不老的。
但余庆也没有白来这个药浴。他听到周围的人谈了不少琼山的趣闻轶事。这里有个五十二岁的人,他三岁就来这里求长生不老的药了。他这些年就靠十二岁那年卖掉了自己排的号得来的钱生活。
这勾起了余庆对云仙阁的浓厚兴趣。他真的很想见识一下,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值得人去等待接近一个世纪的时间。
更让余庆着迷的是,大家都传说云仙阁里有一百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这跟长生不老药有什么关系呢,难道那些药就是她们的玉手一粒粒搓出来的?
这也许是云仙阁自己故意布下的迷魂阵。不过你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策略还是奏效了。这个世上不缺缺心眼的人
所有不愁吃穿住的人,都会乖乖掉进那个迷魂阵里去,即便你告诉他那是个迷魂阵,他也不会相信,还以为是你想骗他给你让路呢。
(本章完)
第98章 云仙阁之谜
第98章 云仙阁之谜
“云仙阁”这三个字把余庆的大脑填满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它在哪里?余庆忍不住向身边的一个翼人打听起来。
他之所以向这个翼人打听这件事,是基于他对宓妃那个族群温和有礼的认知。可那个翼人像看到一个怪物一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远处有一个人嘀咕道:“这年头,连云仙阁在哪儿都不知道的乡巴佬也来琼山凑热闹!”
过了一会儿,有个矮小的龟人挤了过来,小声说:“我认识你…你在我们那儿去过…云仙阁在琼山最高的地方,那里与众不同,常年紫雾缭绕,很容易找到的。”
余庆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最近看见你们那个玉灵了吗?”
“没有呢。他也来了吗?”
“不知道,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余庆再也不想在这里挤下去了,费了老大劲才挣脱出了药浴的池子。他穿好衣服跑了出去,拉着嫦娥就走。
“官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找一个紫雾缭绕的地方。”
“官人,那里的天空好像是紫色的。”
“那我们就去那儿!”
跑到云仙阁附近时,余庆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此时云雾依然弥漫,在前方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顶之上,紫色云霞忽明忽暗,青瓦朱甍若隐若现,宛若蓬莱仙境一样。
山脚下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人们翘首以待,仿佛正等着一声仙界的轻声召唤,从此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
余庆情不自禁挤进了人群之中,完全沉浸在那种浩大而又神秘的气氛之中。他仰视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建筑,不时有彩衣仙子飘过,飘曳的长裙后面,卷起层层涟漪。
让余庆诧异的是,他并没有发现有通往云仙阁的道路,甚至找不到一扇门户。聚集在这里的人一个个如痴如醉,却没见过有谁走近那里。是呀,凡尘怎么能直接连接到神仙的居所。
他想,也许只有从空中才能到达那里吧,但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过有人飞进出。那些打算在这里排号等待九十多年进入其中的人,得有多大的毅力和耐心。
不过,正在他满腹狐疑之际,人群中有一个人被缓缓托举到空中,飘向山脚下。就在众人的一片狂热的尖叫声中,那个人一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真是一个漂亮的瞬移!琼山的科技太发达了,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云仙阁能够提供长生不老的服务了。
然而他听到了人群中的叹息声,甚至有人还在低声哭泣。原来这里每两小时才接纳一个人,排号已经到了一百四十年以后了,而不是那个服务员说的九十多年。
参与排队的人每天必须来此打卡报到,他们会自动筛掉那些排过号却又没有报到的人。只要你的号到了,他们就会从人群中把你接走。
这么严格的要求加上如此漫长的等待,难怪有人要叹息。大多数人到死也等不来一个机会。
这时,有一个老人居然紧紧抓住余庆的手,问:“年轻人,你是三十年以内的号吗?把它让我吧。你看我都这么老了,已经活不长了。”
余庆吃惊地问:“你既然活不长了,买一个三十年的号有什么用?”
老人叹道:“我的理论寿命只剩三十二年了!”
余庆挥挥手说:“对不起,我连一百年的号都没有。”
他拉着嫦娥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这里的人真疯狂!谁真的能与天地同寿呢,也不过活得久一点罢了,竟然在这里排一百几十年的号!”
“官人,你就不想长命百岁吗?”
余庆沉吟道:“不想也是假的,可一切也要顺其自然啊,总不能逆天而为。万物不灭是有违天道的。”
“可云仙阁就宣称能让人长生不老。你说这是真的吗?”
余庆在嫦娥耳边小声说:“就算是假的,也还能像真的一样风靡几十年乃至一二百年。只有那些与天地同寿的家伙开始毫无例外嗝屁了以后,才会有人想一想它的真假。”
嫦娥小声问:“你认为这是骗人的勾当?”
“也不尽然。夸大其词是商人的本性。我想,他们可能真有些延缓衰老的办法,但绝对做不到与天地同寿。”
嫦娥叹道:“我们类人姝要是也能延缓老化,那该多好啊。”
余庆笑道:“我现在突然能理解人的疯狂了。连你这样的金刚不坏之身都想要长生不老了。不过,对于你来说,这很简单啊,用相同参数重新造一个躯体,再把记忆备份过去…”
说到这里,余庆顿了一下,抓住嫦娥的手说:“我想云仙阁的所谓与天地同寿,可能也是用的这个类似的方法!你说呢?”
“从理论上说,应该可行。给你置换一个年轻的躯体,再延缓细胞端粒子的丢失速度,再活一次不是没有可能。”
“要是能进去一探究竟就好了。可惜它的号都排到一百多年以后了。你帮我想一想,有没有办法咱们不用排号也进去逛逛?”
“官人,这个太难了,不然也不会有人在这里守几十年了…”
“有矛就有盾,假以时日,再厚的盾总会被矛刺穿。反过来也一样,矛做得再锋利,假以时日,人们总能研究出矛刺不破的盾。”
“官人说的没错,但这个时日是多久,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望着琼山这终日不散的浓雾,余庆若有所思。他忽然有了一个还不成熟的想法。
“我们思考问题不能总是困在一个预设的套子里。眼前的这些难题不应该成为我们的拦路虎。办法还是有的。”
嫦娥兴奋地问:“你找到对策了?是不是作弊或者插个队?”
“我看你还是被这些浓雾遮住了眼睛。你得拨云见日,明白吗?”
“我不明白,官人就是爱卖关子。”
“不是卖关子,而是我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等事成了再说不是更有意思吗?我们先回车子那儿去,我再慢慢考虑周全。”
(本章完)
第99章 迂回战术
第99章 迂回战术
这时尧丹居然还没有赶来会合。原来她的车子冒险往回飞了不到几百米,差点就和另外一个飞行器撞上了,赶忙又落到地面上去,一动也不敢动了。
正好余庆也想再出城一次,于是决定大家一起去城外找尧丹她们。
晚上出城的车非常少,所以余庆的车出城时还算顺畅,但来到尧丹她们附近时,天已经接近大亮了。
余庆认为在自己车子旁边进城的那条车道上空,一定没有飞行物体,因为大雾的缘故,那里的交通工具肯定会落到陆路上慢速行走。
所以他要尧丹横切到自己的轨迹旁边再往回飞。那些进城的人远远看到大雾,不会像尧丹那样傻傻的往内闯,一定会放慢速度着陆,而尧丹也可以在那个结合部降落下来,不过要在出城的方向上。
余庆就在那个空陆转换的结合部等着尧丹。这里几乎没有雾了,尧丹她们仅凭肉眼就可以看到他闪烁的车灯。
不过,尧丹性子急,才不管那些呢,这时候又不怕撞车了,一通乱闯,终于还是和余庆他们会合上了。
尧丹见到余庆,委屈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余庆把她拥在怀里,摸着她脑袋说:“我的冤家受苦了,说说我怎么补偿你?”
“你们玩的地方我也要去。”
“行啊。那我们先回去逛逛那个长溪弹坑,咱们补回来,如何?”
尧丹这才露出了笑容。
“嫦娥,你还是带着当归她们回琼山…也就是长溪。我和尧丹去一趟,稍后再去找你们。不过,我得用这辆有空调的车。”
余庆也不等嫦娥答话,让妲己她们带着当归去后一辆车,自己和尧丹驾车向长溪弹坑飞奔而去。
当车降到坑底几十米高的时候,尧丹说:“相公,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特意带我来看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聪明!我们来这里是找河流的。”
尧丹笑道:“这么深的坑怎么会有河,找水潭或者湖还差不多。”
“可是这儿没有看到一滴存水啊,它们都流走了,不是吗?”
“你是说地下河?流到更低的地方去了?”
“是啊,应该是流到长溪,现在的琼山那里去了。琼山源源不断的雾气不管从哪儿来,它的终极来源还是水。如果能找到地下河的入口,我们就可以顺流而下去琼山了。”
“刚才那条路不是可以直接去琼山吗,我们干吗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余庆笑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先找入口。”
他们的车在空中找了两圈,也没有找到。在第三圈的时候,余庆发现有一处峭壁上的痕迹和别处不一样。别的地方偶尔有水位沉降留下的垂直纹,而这里是水冲刷的痕迹!
他们抵近了仔细查看,那个被藤蔓植物覆盖的地方,有一个直径约十来米的大洞。
余庆让车小心翼翼靠近洞口,看见下面十几米的地方真的有一条河床。他也不管那些植物,直接落了下去。
好家伙!下面的空间塞满一百辆他这样的车都不成问题!
车子往河流方向又掠地飞行了片刻,他们试探性落在水面上,感觉到水深足够了,便将车改为泅渡模式。
地下河的宽度不少于三十多米,他们尽量减缓速度顺流而下,不时避开河中的石头。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他们无法获知自己相对应于地面处在何处。但有一点,在琼山附近水温应该急剧升高,并产生大量雾气。
余庆还有些担心河床会突然出现意料不到的断层。为了防止猝不及防水面的高度突变,余庆让尧丹用青绳系了一个用车上掰下来的一截材料制成的浮标,不时抛向车头前面二三十米的地方。
如果突然出现瀑布那样的断层,浮标肯定会瞬间消失了,这时就可以提前让车子贴着水面飞行来规避。
这里的黑暗也让他有些害怕。尽管车灯把前面照得亮堂堂的,但它永远没有明亮的日光那样让人安心。
现在他们不知道自己漂了多远,但是河床似乎变得越来越窄了,所幸依然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他们通行。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令人恐怖的景象:一柱柱火红的岩浆从水面喷射而出,直向洞壁的上方砸去,又纷纷跌落在水面上,溅起无数水雾。
余庆急忙拉起车子,悬停在水面上。
他喊道:“快看水雾朝哪里去了。”
“相公,看不到呀,前面除了高温的岩浆就是雾了。”
“糟糕!这说明雾的出口在更前面的地方,我们要从那里出去,得穿过这片岩浆区。”
“这太危险了。即使能从喷浆的间隙里穿过去,可温度也太高了。再说,万一出口太小通不过去呢。我们还是回去吧。”
“维持琼山常年处在浓雾之中,这需要多少水雾来补充。再说我们来的路上几乎没看到雾,这说明这里形成的雾都飘出去了。由此我可以断定这个口子不会小,不说几公里,几百米还是有的。”
“一定要冒险从这里去琼山吗,我们原来的那条路不行?”
余庆笑道:“我们是去琼山的一个叫作云仙阁的特殊的地方,外面排队要一百多年以后才能进去呢,明白吗?”
“我只明白了一部分。你怎么知道这个出口就在你要去的地方?”
“琼山的浓雾是从云仙阁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的,出口不在那儿还能在哪里?”
你不是说出口至少有几百米,甚至几公里大吗,你敢肯定从那里出去后一定就是云仙阁而不是附近其他的地方?”
“他们很乖嘛,为了制造仙气飘飘的景象,在浓雾景观出现之前搞了个紫色的雾出来。我想,他们的云仙阁原本不在出口上,是弄紫色的雾时无意中打通了那个出口。为了保密,出口都被他们圈住了。”
“相公,我知道了。我们在出口附近找到有紫雾的地方,便是云仙阁里的某个地方了。”
“那这个险我们该不该冒一下?”
“不该。你是不是又看中了云仙阁里的哪一个绝代佳人?”
“嗯呢,是一百个。”
(本章完)
第100章 长生流水线
第100章 长生流水线
要穿过岩浆旁边的高热高湿区域,这的确太冒险了。万一碰上岩浆在某个地方突发性喷发,他们可能瞬间被烧成灰了。
但就这么退回去,余庆心里有些不甘。他决定还是得试一试。
不过他唯一可试的机会还是在水上。水里的温度不可能超过一百度,只要不直接被岩浆击中,他们就有希望。
前面的水雾虽然严重影响他们的视线,但高亮的岩浆就像航标灯一样标示出了哪里有危险。
他的车转入手动泅渡模式,由尧丹亲自操作。车在喷射的岩浆之间蛇行前进,大约走了二十分钟便看不到岩浆了,只剩下漆黑。
借助车灯又前行了几分钟,眼前出现了一片浓雾。余庆让尧丹关掉车灯,这时能明显感觉到头顶的阳光。
“冤家,朝最亮的地方缓缓上升!”
过了几分钟,余庆让尧丹再左右横飞一下,寻找有紫色的地方。
当看到一片紫色的雾气出现时,余庆喊道:“再慢一点,进入紫色深处后,车头朝上,打开车灯。”
“相公,这么飞能量消耗很大。”
“命比能量值钱。这个通向云仙阁的出口很可能是人工挖出来的,可能不太大,万一车子碰到岩石上去了怎么办?所以我们一定要确保上面没有障碍物!
注意,如果前面有障碍物,车灯照过去的光受到阻挡会有反射,你能仔细分辨出来这种差别吗?”
“放心吧,相公。浓雾还不至于把我的眼睛弄成摆设了。”
余庆也只能放宽心,相信尧丹可以小心应付。当他终于看到远处有一扇窗户闪现时,忙让尧丹停下来。
“相公,飞高一点不是更好吗?”
“万万不可。高的地方如果没有拦阻设施,谁还在山下排队呀,早都直接飞上来了。我们这是从他们屁股后面悄悄摸进来的。再低一点,找个隐秘的地方落地。”
尧丹降低高度,横飞了一会儿,看见有一块干净的地面,便斜刺着飞了下去。可是车停稳以后,余庆下车一看,他们竟把车弄到一个大殿来了。
这都是大雾惹的一个大误会。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把车轻轻推到大殿的一个角落里,以减少被人发现的几率。
看来云仙阁是进来了。但这片建筑群面积应该不小,在能见度这样低的地方,站在这里依然像困在迷宫中的人一样,不知往哪里走。
在这儿迷了路,弄不好还不如在外面排一百多年的号呢,到时候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余庆唤醒了二郎,想让它先去为自己探探路。可二郎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直摇尾巴。
余庆自己也觉得好笑。他居然不知道如何给二郎下达具体的指令。探探路,探什么路,得有目标指向呀,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或者有路就走,走到哪里算哪里?这太盲目了。
他要去的目标应该锁定在云仙阁那个号称可以让人与天地同寿的现场。它是某个药物配发的地方还是治疗的场所呢?
余庆判断云仙阁肯定不是用药物来为人延寿。如果是药物也用不着非要到这里来服用。就算是针对每一个个体需要应用不同的配方和剂量,那也应该是先诊断而不是直接用药。
云仙阁每两小时进入一个人,如果它满负荷运转的话,这意味着每两小时要出去一个人。给一个人配制所谓长生不老的药,从诊断,确定配方到服药,再到产生效果,两小时就可以完成了吗?
当然,如果他们可以一次接待几十,几百个人,错峰安排的话,一个人就可以分配到几百到几千个小时的处置时间。
但是他们是把人用瞬移的方法送入云仙阁的,这需要的能量太大了,而最节约能量的方式也应该是一次进去几十,几百个人,而不是一次一个人。
还有,他们弄得这么神秘,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处置的过程。如果是药物为主的话,他们只需把制药的地方放在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
最合理的解释是,他们有一套庞大的诊疗和手术过程,甚至还用到了数不清的器材和设施,仪器等等。这些都在工作现场,所以隐藏起来才会这么费事。
这样分析下来,余庆就可以为二郎指定寻找的具体目标了。只要他们动刀了,那么不可能不见人血。余庆用匕首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让二郎闻了闻,在它头上拍了一下。
二郎会意,一个箭步便蹿了出去。不管你是什么品种的人,龟人也好,翼人也罢,动物的血总有一些相同或相似的气味。二郎只要找到有血的气味的地方,八九不离十便是他要找的目标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余庆的担心也越来越重。因为二郎回来的时间越久,说明那个地方离这儿越远,穿过更远的距离去那里,意味着要承担更多的风险。
二郎直到九十分钟以后才回来。它咬着余庆的衣服,向余庆邀功呢。
余庆抚摸了一下二郎的头,示意它先坐下。根据他过去的经验,在这样的地方可能装有大量感知生物移动的探头,自己这样大摇大摆走那么长的距离,很难不被发现。
尧丹她们就不一样了,她和这里的类人姝的特征差不多,这里肯定用了大量的类人姝,所以她被甄别出来的几率要小得多。
于是他让二郎领着尧丹先进一趟,把沿路的情况摸清楚,再确认一下二郎有没有找错地方。毕竟,垃圾桶里也可能有带血的遗弃物。如果他冒着大风险去看一个垃圾桶,那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尧丹回来后,大赞余庆料事如神。二郎第一次真就把她带到了一个停尸房之类的地方,后来她让二郎继续找了下几个有血的地方,这才看到恐怖的现场…
余庆打断尧丹的话,说:“别急着说后面的事,一件一件的说。你刚才讲那个停尸房是怎么回事?”
“很可怕的,一具具赤条条的尸体整齐地摆在那儿…”
余庆打了个寒战,沉吟道:“看来我猜的不错…他们所谓的长生不老,是给人置换了整个躯体…”
“那不就死了吗,还有什么长生不老?”
“可他大脑里的一切记忆和意识都被完整地复制出去了,然后重新装入按照他的体貌特征制作出来的躯体里去,等他的意识醒来,根本不知道自己换了躯体。”
“制造一个人的躯体会这么快吗?不得几年甚至几十年啊?”
“所以他们有很多条生产线一样的东西,各种器官像机械零件一样先制造出来,然后连接起来。”
“可是每个人长得都不一样…”
“你们类人姝是怎样实现不同外貌特征的?”
“啊,我明白了。无非是根据具体的对象把鼻子耳朵眼睛调整一下位置大小而已…”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也可以提前制作出大,中,小不同规格体型的躯体…方头,马脸…”
“可这样似乎不需要动刀…你怎么确定用血来找…”
“复制的不可能只是意识和记忆,他的一些生物特征包括血型等等是不是也要适当保持一致或者近似?这就需要采血或者动刀。
这还有一个好处,至少让进来的人知道自己确实接受了延长寿命治疗。不然进去后一觉睡到出去,你是不是怀疑自己有没有接受治疗呢?所以即使不需要,也要割上两刀让人家看看。”
“说不定他醒来的时候,还故意留个伤口在他身上呢!”
这时余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尧丹:“你确定那些尸体是赤条条整齐摆放在那里?”
“是啊,怎么啦?这又能说明什么?”
“这倒是我没有预料到的。看来他们还要把那些躯体再利用起来,不然就直接处理了,至少也没有必要剥掉衣服…还有,后来二郎又带你去哪儿了?”
“那个地方进不去,我们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好大一个房子。”
“我想…那应该就是人体工厂了…后来还去了哪儿?”
“一个院子外面,连门都没看见,所以没进去。”
“那么沿路有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情呢。”
“特别的?雾很大,算不算特别?人是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余庆笑道:“扯淡!他大爷的,这里可别又是一个无人工厂。”
“不会吧?凭什么这么说…”
“会不会很快就有答案。”
余庆说完便招二郎过去,把它带到了一个角落里去了。
尧丹说:“你们去哪儿?我也要去。”
“不准过来!我们马上回来!”
过了一会儿,余庆走了回来,二郎却不见了。
尧丹问:“搞什么鬼?二郎呢?”
余庆笑道:“它去帮我证明这个地方是个无人工厂去了!”
“它怎么证明?你带它去角落里做了什么?”
“在角落里向二郎面授机宜呗,让它知道该怎么办。”
尧丹拉着余庆的手撒娇道:“给我也面授一下机宜吧。”
“不行,我怕你用小拳头打我。”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是…不太好。我拉了点大便让二郎闻了闻,你要不要也去补上?”
尧丹说:“你真扯!这么无聊的事…”
“谁说无聊了?二郎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别的人的臭臭味,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里的工作人员绝对都是机械纤维之类的东西做的…”
“可还有那些进来的人不会拉臭臭了吗?”
“概率很小,他们进来接受的就是躯体死亡,只怕没那个时间了。再说,即使有可能,二郎找到了那种气味,也不影响我推理的正确性。我说的是二郎根本找不到那种气味的情况。”
“如果碰巧今天没人拉臭臭呢?”
“二郎的鼻子有多灵敏你是知道的。只要空气中有一点残留都逃不过它的搜索。”
两个多小时以后,二郎回来了。它趴在余庆面前,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毫无疑问,它没有找到人的踪迹。这就是一个全自动的无人化工厂。
如果那些在云仙阁外排队等待进来的人,知道自己翘首以盼的只是一堆按程序屠杀他们的机器,肯定全崩溃了。
余庆现在陷入了不知怎么办才好的困境。从内心来说,他根本不想节外生枝为自己找麻烦。可听任一堆机器这样愚弄大众,他又于心不忍,甚少应该把真相告诉大家。
其实,余庆最忌惮的还是云仙阁后面那个幕后主使。这个家伙是为了敛财还是故意愚弄众生呢,或者仅仅只是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如果自己坏了他的事,他会不会报复自己?
他想,现在还是不要草率做选择的好。应该先把这里的具体情况了解清楚再做打算。于是,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既然这里是个无人化的工厂,它的重点防御又全在外面,在它的内部应该不会再有防止人类活动的拦截系统,所以他才敢跟在二郎身后四处溜达。
尽管在浓雾的笼罩之下,他看不清这里的全貌,可一路走下来,就凭那些回廊水榭,曲径飞檐,余庆就断定这里简直就是一座无与伦比的豪华庄园。
这多么可笑,人类创造了这样的美景,最终却是为了让他们的机器用来戏耍同类的工具。
余庆看了几个尧丹所说的地方之后,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在那个尧丹所说的大房子,他让尧丹把自己扛在肩上,从那些透气孔里朝里看了看,证实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那个宽大的车间里,人体的各种器官正在流水线上像玩具一样被生产出来。余庆瞬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
他再也不想继续看下去了。这样看下去,他自己也会认为自己连个屁都不是。
这时,尧丹突然对不远处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充满了好奇。的确,那栋小楼在紫色的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充满了诱人的神秘色彩。
尧丹问:“相公,这里不是没人吗?可那儿怎么看都像是人类居住的地方。”
“你说的有道理。理论上安放机器的地方更多是从实用的角度出发去建造,而不应该像那栋楼那样,它太符合人的审美味道了。”
(本章完)
第101章 跨越两百年的相逢
第101章 跨越两百年的相逢
余庆对那栋二层小楼也充满了好奇,打算过去瞧瞧。
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让尧丹先过去看看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尧丹过去转了转,回来说:“相公,没什么异常。不过那里大门紧闭,门缝里还长了一棵草,应该很多年没有打开过。”
“也就是说,这是一处废弃的住宅了。不知当年是什么人住在这个地方,真是个世外桃源。可惜现在被祸害得面目全非了。”
“那我们还进去吗?”
“似乎意义不大。现在地球上被人类遗弃的城市数都数不过来,一处废宅想来也没什么可观赏的。”
“不过那个门上的对联倒是挺有意思的,右边九个字,左边却有十个字,你们说怪不怪?”
“有什么怪的,右边掉了一个字呗,年久失修了。”
“绝对不是掉了一个字,那是刻上去的,两边还对得齐齐整整的,好像是故意为之。”
“啊?那我倒要见识见识,对联还有这种玩法。”
余庆随着尧丹走近大门一看,果然如她所说的,右边刻的是九个字,左边则有十个字,两边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对得齐齐的,显然不是漏字了,而是故意的。那对联写道:
“八万里长藤孰非吾果,两百年孤叟此曲他笙。”
老实说,余庆看了半天也不知是何意。世上人们一时无法解开的谜底多的是,你不可能事事都能弄清楚。
不过他从“孤叟”这两字猜想,曾经住在这里的可能是一个独居老人。至于其他的意思,必须知道他的生平经历才能猜透。
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余庆一时拿不定主意。他可不想为了一点点好奇心而耽误了自己的大事。来这里已经是节外生枝了,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那就是枝外又生枝了。
而且那门看上去也透着古怪。一般门都是平面的,可这里的两扇门竟然是两根半圆形的大柱子。开启的方式应该是两根柱子转动到直径垂直向外,从而在中间形成一条间隙。
但是没有发现开启大门的机关。尧丹前去推了推,可纹丝不动。对此余庆打了退堂鼓。他现在很厌烦这种故弄玄虚的东西。
“算了吧,我们走吧。”余庆说。
尧丹临走时,忍不住随手把那棵野草拔掉了。谁知那竟不是一棵真草,正当她疑惑时,门前的的灯突然全亮了。
不过,也仅此而已,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尧丹推了推那两根柱门,什么反应也没有。
“相公,这是什么意思?”
余庆笑道:“也许是光线不足,它想开灯看看谁这么调皮。”
但余庆很快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它突然开灯应该有明确的目的。这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让尧丹让开,自己走过去观察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望了一眼那红彤彤的灯,正在若有所思之时,忽然响起了一段欢快的曲子。这把他吓了一跳。
在音乐声中,门头上开始喷出水来,清洗两根柱门。接着整栋楼一下子灯火通明,在浓雾中仿佛一朵朵鲜艳的竞相开放。
洒扫门扉,张灯结彩,这不是迎接贵宾的仪式吗?这让余庆更加疑惑不解,自己也不过偶然路过这里而已,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两根门柱转动,大门开启了。里面袅袅婷婷走出来一排类人姝,站在了余庆的两旁。接着又走过来一个双手捧一枝彩的类人姝,笑盈盈献给了余庆。
余庆有些不知所措。这时,那类人姝笑道:“欢迎回家!”
“回家?”余庆问,“我这里有家吗?”
“是的,主人,你是这里的第八代继承人。”
余庆惊问道:“这里是先祖余云山的故居?”
“是的,主人。我们在这里休眠了快两百年了,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现。按照故主的遗嘱,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后人将继承他的一切财产。”
看来刚才他看那个红彤彤的灯时,他的生物特征已经被识别出来了。这个老祖宗还真是煞费苦心。
余庆踏进大门的时候,感到自己脚下有点飘。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他来到金碧辉煌的大厅时,不得不为它的奢华由衷惊叹。这时他眼前浮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寂寞地徘徊的场景,难怪他要说自己是孤叟了。
显然他知道自己有子孙,不然也不会设计这一切。可他生前为什么宁可做一个孤叟而不与他们联系或往来呢?
这时,类人姝在他耳边轻声说:“主人,请跟我去书房,故主要见你一面。”
余庆听了十分吃惊。既然是故主,又如何能见他一面?难道他和进入这里的人一样置换了一副新躯体…长生不老?
余庆惴惴不安跟在类人姝后面上了二楼书房。但是书房里空无一人,类人姝关上门,也轻轻退出去了。
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满屋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收藏,便走到书桌对面的沙发上自行坐了下来。
他眯上眼睛,思考着等会儿这个祖宗进来之后,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他。从血脉传承来讲,自己应该对他感到亲近,但实话说此时自己除了感到突兀和陌生,就只有一些畏惧了。
突然见到一两个世纪以前的先人,换了谁都有点膈应。
可余庆等了几分钟,也不见那个先人进来。
他有点后悔走进这栋楼里来。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在世的人的继承人。他不希望有人限制他的自由。再说,他也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想想那些人体器官的工厂,他心里就不爽。
他站了起来,无聊地研究沙发后面那幅和他一样无聊的古画,谁知道画家在表达什么,神经错乱而已。
突然,他身后传来浑厚的男低音,说:“孩子也喜欢这幅画吗?在所有超现代主义的作品中,我最喜欢这一幅。它表达了对这个迷宫一样的世界的绝望。”
余庆慌忙转过身去。毕竟他现在还在享受先人的恩泽,让他有经济能力负担一路的费用,所以应该诚惶诚恐向先人致意。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后面根本没有人。
这时,书桌上的一个地球仪转动了一下,里面又传出来一个男低音的话语:“孩子,别找了,我在这儿。我一直在观察你的一举一动。你和余潜那小子当年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余庆吃惊地看着那个地球仪,嗫嚅道:“老祖宗,这是…”
地球仪:“不用害怕,我的确不在人世了,但临死前把意识和记忆都上载到这个地球仪里来了。”
“不是可以再复制到一个新的躯体里去吗?”
“是呀,可我们研究了很多年也没有成功。孩子,难道现在的世界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技术了吗?”
余庆心中暗暗吃惊,这说明外面正在进行的一切老祖宗并不知道。在他生前,躯体置换术还没有取得成功。可现在要不要告诉他这一切?也许,先等等。
余庆答道:“我听说有人正在研究这样的技术。”
“如果成功了,你一定要来告诉我。我再也不想困在这里了。我把公司交给他们来打理,他们竟然再也不向我汇报工作了。”
“老祖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产业吗?”
“是的,这个凌云山庄,乃至整个长溪几乎都是我的产业。我的产业遍布全球。”
余庆迟疑了一下,说:“这里他们改名叫云仙阁了。长溪也不叫长溪了,叫琼山。”
“改几个名字抢不走我的任何东西。我设立了一种机制,只有我的后人才能继承它们。如果我的后人没有来,就需要我每十年授权一次,否则它们就会被平均分配给全人类。”
“老祖宗,你困在地球仪里,怎么去授权…”
“每十年我会给他们一组特殊的密钥,打开一个电子保险箱或者一个实体保险箱,授权书就在里面。我准备了一百个这样的箱子。”
“可是他们可以像蛀虫一样掏空一切。我刚从第一乐园出来的时候,就找到了您留下来的一份产业,但是已经没什么了…”
“他们敢偷我的东西!不过,大多数东西他们偷不走,我另外安排了一个监督机制,他们的收益和我的产业价值挂钩,偷我的相当于偷他们的。”
余庆笑道:“恕我直言,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如果他们相互勾结,这样还是阻止不了…”
“我云山的后人就是聪明!所以我还请了一个审计机构,如果他们发现监督机构失职或者舞弊,那么他们就可以追缴监督机构历年收益的百分之五十作为奖励…”
“听起来十分周全…”
“现在好了,你可以接管这一切了。孩子,你走近一点,我告诉你终极密钥,你会得到全部授权。”
余庆走过去,把耳朵贴近地球仪,听取老祖宗告诉他的最大秘密。但是他很担心,这会给他带来灾祸。
老祖宗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说:“你放心,没人敢加害你。只要你公开露过面,这个资讯就会通知到律事团,假如在一年之内你不再出现,所有利益相关人就会立即丧失所有权利和利益…”
“如果律师团装聋作哑呢?”
“不会。他们会在你顺利完成继承后获得百分之十的权益。他们做梦都想你出现呢。”
余庆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老祖宗,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大家各自为政,没有那时的统一律法可遵循了,是个松散的社会。况且,当年的那个所谓的律师团或继承者,谁知道还在不在人世呢!
这时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还是让老祖宗回来自己处置吧。他对继承这些没有兴趣。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讲出全部实情,现在改口又有点尴尬了。
他试探性地问:“老祖宗,如果躯体置换技术成熟了,我该怎么做?”
“马上悄悄告诉我。”
“仅仅只是告诉你吗,是不是把你的意识和记忆复制到一个新的躯体上去?”
“不行。你只能悄悄告诉我。我没有躯体链接参数,强行复制过去,也只是一个植物人。”
“那个…参数在哪里呢?”
“他们说是拿去实验,一直没有再拿回来。”
“为什么不整合在一起呢?”
“当时的技术不允许啊。”
这时房间里的灯光忽然都变暗了。从窗口往外看,外面的灯光也全熄灭了,只有浓雾依然。余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孩子,你得马上离开了。我这里早已被各方势力监视了。他们暂时可能不敢伤害你,但可以想办法把你困住,让你永远去不了总部,以期永久控制我的财富。
在我桌子的抽屉里有一个打火机,外表看它只是一个打火机,但它的暗格里有一个粒子,里面详细记载了我的财产清单,你能用u式阅读器打开它。”
余庆打开抽屉,找到打火机,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与此同时,书房的门已经打开了,带他进来的那个类人姝走了进来。
“娥英,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新主人,一路保护他。现在带着他马上离开!”
“老祖宗…”
“别啰嗦,马上走!”
名叫娥英的类人姝犹豫了一下,拉着余庆就向外面走。此时整栋楼里几乎是漆黑一片,有几次余庆差点被什么绊倒了。
出了大门,余庆和等在那儿的尧丹,二郎会合,匆匆离开这栋楼房,往他们停车的地方走去。
可走到一半时,娥英停了下来,说:“我们走错了,下山的路应该在那边。”
余庆问:“你有多久没有走出那栋房子了?”
娥英答道:“一百…二十三年。”
余庆摇头说:“可下山的路早已不通了呀。”
娥英说:“那我们走紧急通道。”
“能通过一辆车吗?”
“这…不太清楚…”
余庆说:“那你先去查清楚,我们在这里等你。”
等娥英走后,余庆让尧丹和自己立即赶往泊车地。
尧丹问:“这人是谁呀?你干吗要骗她?”
“我才走进那栋楼不久就走漏消息了,难道不是那些类人姝中的某一个干的吗?娥英的真实身份让我生疑。”
“那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吗?”
“是的,趁现在没被发现,马上走。”
(本章完)
第102章 阴盛阳衰
第102章 阴盛阳衰
余庆他们从云仙阁出来后,车子的能源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不得不沿公路返回琼山补给,同时也和嫦娥她们会合。
这次他们的车虽然说没什么大的损伤,但从外观上看去,已经像是从哪里捡到的一个破烂一样。所以当车开到嫦娥她们旁边时,她们还以为是哪个讨厌的家伙来凑热闹呢。
正当尧丹下车去喊妲己时,娥英突然从不远处跳了出来,一个剑步跑到了余庆跟前。
余庆满腹狐疑地问:“你…怎么找来的?”
娥英愣了一下,说:“真巧,紧急通道的出口在这里不远。”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余庆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便不露声色地说:“啊…还真巧…”
这时嫦娥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说:“官人,我在那边找了一个综合补给站,我把车开过去吧。”
“去吧。其他人有没有需要办的事?食物和水准备够了吗?”
芙蓉说:“都准备够了。这位是…”
“啊,她叫娥英,你带她去和妲己她们互相熟悉一下吧。”
芙蓉领着娥英去和妲己她们相互介绍时,余庆走到一边去,朝尧丹使了个眼色。
尧丹正要说话,余庆低声说:“真是太奇怪了,娥英竟然知道我们会来这里,提前来了。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可能没有那么太平了。”
尧丹说:“我们还是想办法把她支走!”
“不行啊,她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弄不好会刺激他们马上作出什么过激的行动。为了安全起见,以后我们的行动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嫦娥。”
尧丹吃惊地说:“你连嫦娥也不信任了?”
“只是一种预防。在这样的浓雾之中,娥英这么快就知道我们的位置,只有一种解释最合理,那就是嫦娥,妲己,芙蓉,燕儿之中有一个人告诉她了。”
“这不可能吧?她们用什么方法取得联系的?”
“现在还不清楚。也许我猜错了,琼山有我们不知道的跟踪系统。对了,我们谈及秘密时要把灵犀的传输距离暂时调整到1米以内,以免我们的想法和对话误发给嫦娥她们了。”
此时余庆已经下定决心要适时接手老祖宗的财富。这将帮助人类的重新壮大。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地球上处于绝对劣势了。
不论是龟人,翼人甚至树懒人的族群都要比自己的强大。
嫦娥给车补给完之后,问余庆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余庆说:“我有说过改变行动路线的吗?当然还是去第三乐园。下一个目的地:明山。”
娥英凑过来问:“我们…不去那里了吗?”
余庆笑道:“去那里?你还真信了那个地球仪说的话呀?都一百多年了,早已时过境迁了,也就听听罢了。对了,琼山这里可以弄到车子吗?我们需要再增加一辆车。”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余庆让娥英带着嫦娥再去弄来了一辆新车,并让嫦娥和娥英坐新车在最前面,妲己带着当归,芙蓉,燕儿的车在中间,自己和尧丹的车殿后。
这次嫦娥她们打听清楚了,进出琼山有一个更安全快捷的方式,不用在浓雾中摸索行驶。他们被送进一个管道了,五分钟便来到了城外。这里的能见度好多了。
他们就从这里起飞,直向明山而去。这个方向离余庆天祖的那个总部是越来越远了,正好可以迷惑娥英和她后面牵线的那些人。
老实说,余庆虽说对天祖的那笔财富充满希望,但他同时也有心理准备,那也许只是个海市蜃楼。它有可能早被掏空了,有些财富的来源也早就塌房了,像天祖发明的那个合成食物,市场早已萎缩了。
当务之急还是和同类聚集在一起,找一处立足之地,重新发展壮大。这时他忽然意识到,尽管暂时看来各种族群的人学会了和平共处,但是谁也不敢肯定,未来会不会还有更大的纷争。
尧丹看见余庆面色凝重的样子,说:“相公,要不我们悄悄离队,让她们先去明山好了,我们去…”
余庆摇头说:“欲速则不达,先稳一下再说。不过,我们不时短暂失联一下也好,让她们渐渐变麻木了,为以后打个基础。”
尧丹开心地说:“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自然是去明山,要玩失踪也只能在明山,如果我们半路不见了,人家会受不了的。”
事实上,娥英一路也都在委托嫦娥有事没事询问余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连到明山后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用餐也要讨论一番,说到底还是想借此看看余庆他们跟上来没有。
在快要抵达明山的时候,余庆不经意朝后看了看,发现嫦娥她们居然还在自己的后面几百米远的地方。
他怀疑这是在监视自己,因此勃然大怒,通过灵犀骂道:“嫦娥,我不是让你们在前面开路吗?你们为什么还在我们后面?既然我指挥不了你们,你们现在就滚蛋吧。”
嫦娥解释说:“我不太熟悉这辆新车。”
“我不管你熟悉不熟悉,马上滚到前面去,先进明山把吃饭和休息的地方找好等我们。”
想不到最先抵达明山的竟然是妲己她们。但她们却被拦在城外了。据妲己讲又是当归的问题。
“当归怎么总是惹是生非啊。”尧丹不满地说。
“这次还真不怪她。我们还是事先没有做好功课,谁知明山是个这么奇葩的地方!”
余庆匆匆赶了过去,把车降落在关卡前。妲己她们正焦急地等着他呢。
余庆问:“再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吗?”
妲己说:“你知道,把守关卡的都是类人姝,她们只会照章办事。”
尧丹说:“你们说半天了,我都一头雾水。她们为什么不让当归进?”
燕儿轻蔑地说:“这里的人有病,女人体重不到300公斤以上不得入内!”
尧丹笑道:“那都胖成个啥了,我看这儿也别叫明山,就叫猪山好了!”
余庆忙制止尧丹,不让她讲那些伤人的话,引起不必要的口舌之争。但余庆心里早比尧丹骂得更狠。如果不是变态,怎么会有这么混账的规矩。
看来,当归是进不了城了,反正她进不进去也没有什么,不如就把她留在城外。余庆灵机一动,把嫦娥她们召唤了过来。
他要嫦娥和娥英留在城外,守护当归,剩下的人都随自己进城。嫦娥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也只能照办。
余庆和尧丹,妲己等顺利进入了明山。尧丹她们这样的类人姝,在明山这里只能归类于工具,所以没设置进城的门槛。
才进到城里,余庆他们便碰到了两个女巨人。她们应该有两米三高,体重少说也有半吨。
尧丹小声在余庆耳边说:“相公,我扫描过,这些女人身上有河马的基因序列。”
余庆有些不解,她们这是疯了吗?一般来说,体型庞大的动物都需要付出更多的艰辛才能生存。她们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呢。
不过他走走瞧瞧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有点明白了。这里的女人如果不是这么结实,只怕骨头早散架了。
他刚才见到的两个女巨人应该还是两个黄大闺女,现在他看到的几个妇人才叫绝呢。有一个妇人竟然背了六个女孩,前面还抱着一个大男人。
尧丹偷笑道:“她这是要把一家人都捎带在身上。相公,你说她抱着的是她儿子,还是她的丈夫?”
“儿子?不会吧。那个男的虽然说看起来长得白白胖胖的,可他似乎都长胡须了。那妇人的年龄似乎没那么大。”
“如果是她的丈夫,那为什么不自己走呢?”
这时芙蓉来了一句说:“这有什么呀,宝贝不是时常要我们背着他吗?这里也许是反过来了。”
余庆大笑道:“精辟!大屁股,你去帮我们问一问,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男人。”
芙蓉说:“这还用问吗,瞧那男人贼眉鼠眼的打量我们,哪里像个孩子嘛。”
妲己说:“这地方真没意思,亲爱的,我们稍补给一下,你再吃个饭,我们赶紧走吧。”
尧丹突然说:“我看妲己说的对…你看,相公,刚进城看到的那两个女巨人好像朝你走过来了,说不定你有难了…”
余庆还以为尧丹是在开玩笑呢,谁知那两个女巨人真的走到了他身边,一个人捏住他的头,扒开嘴巴看牙齿,另外一个拍打了几下他的腰。
其中一个叹道:“真可惜,看起来也算个帅哥,可好像有好几年没刷过牙了,太不讲卫生了,是个糙货!”
另外一个说:“嗯看他腰板还算结实,不知道是不是个绣枕头,胸肌貌似不够发达。”
余庆尴尬的后退了一步,说:“干干什么.”
尧丹她们唯恐女巨人伤害余庆,连忙护在他身边。
女巨人笑道:“怎么,姐看上你了,你还不愿意吗?我看你可怜,还和这几个老掉牙的玩具过家家,这才来救你呢。”
余庆忙点头哈腰说:“是我…没什么用…废物…”
巨人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拎起来抱在胳膊上,说:“你看看,我这里多温暖舒服,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明山多少男人要羡慕嫉妒恨了。”
余庆有些恼怒地说:“放开我!我不舒服,你膈应到我了!”
两个巨人相视一笑,同声喊道:“有意思,和我们明山的这帮怂货不一样!”
尧丹趁她们不注意,一把从巨人手上将余庆夺了过来,吼道:“我相公不愿意!”
巨人生气地说:“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们明山只能女人拒绝男人,男人是不可以拒绝女人的。再说,就凭他这么个黄牙齿,敢拒绝我们?”
余庆忙赔笑道:“是是是,我的嘴特臭,怕熏着两位仙女了。”
“那你到我们明山干什么?来这里的男人哪个不是贪图我们明山女人的美色!”
余庆差点笑出声来,就这,还美色?于是说:“我只是欣赏,欣赏,没别的想法…”
“这里有什么欣赏的,跟姐回家,我让你欣赏个够。”
巨人说完一把将余庆揽在怀里。余庆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挣扎了一下,说:“姐…姐…你听我说,我想尿尿了…”
巨人一把推开他,吼道:“好恶心啰,滚远点。”
余庆连忙跑得远远的。尧丹她们也跟了过去。
芙蓉说:“宝贝,这里的女人是不是都疯了?怎么这样啊。”
余庆说:“这可能还不是最奇葩的。总之是人类放任的必然结果。”
尧丹笑道:“相公,要不你就跟姐去呗…”
余庆没回答,只是朝她递了个眼色。刚才他们的灵犀全开,嫦娥她们也知道他在明山的情况。尧丹会意,和余庆一同将灵犀抑制在十米的范围内。
余庆小声说:“等会儿我们就用这个玩一回失踪。”
机会也来得太快了。在余庆准备去一家餐厅吃饭时,正好碰到一个女巨人走了出来。那女人轻蔑地看了余庆一眼,正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余庆挑衅地嘲讽了一句:
“长得真恶心,像个大猩猩一样。”
那女人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抬手便要揍他。他躲闪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说:“简直比大王还臭!“
说完余庆拉着尧丹就跑。那女人哪肯放过他,拔腿就追了过去。
此时余庆边跑边解除灵犀的抑制,嘴里喊道:“哎呦,明山的女人真的惹不得哟。”
尧丹和余庆一样,也故意通过灵犀向嫦娥她们传递消息,嚷道:“相公,要不我背着你跑吧,让这个大块头逮住了你就死定了!”
他们跑过了几条街,把后面那个女人累得够呛。这时估计戏也演得差不多了,便站在原地等那个女人赶上来。
女人气喘吁吁追过来后,伸过一只大手吼道:“姐撕碎了你!”
余庆闪到一旁,一边哎呀了几声,一边关了灵犀。尧丹嘀咕了一声:“你敢抓我相公的脖子…”也把灵犀关了。
然后尧丹横在那女人的前面,挡住她的手,吼道:“停!真以为我们怕你是吧?”
那女人岂肯罢休,抬起另一只手就朝尧丹头上抽去,但被尧丹死死捏住了。见自己打不过尧丹,她喊道:“哪里来的假把式,还敢和我们人类动手,都反天了!”
余庆忙赔笑道:“姐,实在对不起,我们有不得已的原因冒犯了你。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件事,这里哪里可以找到车?”
女人见自己占不到便宜,趁机找个体面的台阶下来,说:“要车早说呀,姐有。跟姐回家,姐送你一辆。”
(本章完)
第103章 终极办公室
第103章 终极办公室
余庆哪里那么容易被人骗。他知道眼前这个大块头女人有车可能是真的,但要说送他一辆,只有白痴才会相信。
但他转念又想,现在如果去买一辆新车,很可能瞒不住所有人。最理想的办法是从这个女人手上借一辆用用。到时候开着借来的车转道去总部,神不知鬼不觉的,往返也不过一两天时间。
但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如何忽悠眼前这个女人是关键。看来明山的男人都是受气包,这里的女人一个个趾高气扬,应该都很自负。他要好好利用这一点。
所以余庆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十分谦恭地对那女人说:“其实我刚才是被另外两姐妹给气昏了,所以见人就开骂。我看你…肯定比她们强多了!”
那女人问:“气你?怎么气你?明山的男人敢不受气吗?”
余庆说:“可我不是明山的男人,是路过这里。那两姐妹明明讲好了送我一辆车,可我和她们回家一看,居然是一辆丢在那里没人要的破车,我们才开了五十米便趴窝了。什么破烂货!”
“姐的车九成新,很少开。坏了的东西怎么拿得出手!真丢我们明山女人的脸。”
“算了,其实很多女人都只会吹牛,私底下还不是穷得叮当响!”
“你和我回家试试就知道了,我的车好得很!”
“从姐的气质看就和那两个女人不一样,显得贵气得多。其实我也不想要谁的车,只是想开车去剑工耍耍。”
“走,去姐那儿,我把车给你用。”
“只是…你说你的车很少开,会不会半路坏了…”
“怎么可能,新着呢!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余庆跟着女人去了她家,那辆车确实挺新的。他提出来和女人一起去试试车子,但那女人嫌那车子不够大,坐在里面很不舒服,让他自己去。这真中了他的下怀。
他一个人开着车兜了一圈,过了十来分钟回来说:“这车还真不赖,我再试试坐两车人还能不能跑这么快。”
尧丹上车后,余庆开出几百米远,拐个弯便起飞了,直朝云山集团的总部长金而去。
“相公,你刚才一个去试车把我急坏了,我还以为你把我捺下了。干吗要一个人兜一圈?”
“我得先试试她有没有留一手。万一她没有授给我全权,中途把车调回去了,那我们不就白忙活了?”
接下来还算顺利,车子往琼山方向偏西约45°飞行了约两个小时便达到了长金。有关长金的情况,余庆所知甚少,他只听天祖简单介绍了几句。
长金是他祖上发迹的隆兴之地,当年这里不过是个山区中的小镇,人口不到一万。
自从天祖余云山鼓捣出了合成食物以后,食物的成本一下降低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还可以调制成比各种原生食物还要美味的口感,因此一下风靡全球。
随着合成食物的流行,成千上万从事农牧业的家庭陷入了灭顶之灾,但同时余云山却获得了数不清的财富。
靠着合成食物带来的泼天富贵,余云山迅速把积累的资金投入到几乎所有盈利的行业,上天入地没有他不染指的地方。当时流行一句话:“你躲得过死亡,但躲不开云山集团。”
当年云山集团总部大楼是世界第三高楼,耗资达六百七十亿rm。集团的全体员工及其主要为它服务的人员据统计曾高达一千二百万人。当时余云山的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
长金可谓是因一人而兴,鼎盛时期人口已经有八百万人。
然而尧丹也帮余庆找到了他天祖没有告诉他的有关长金的资讯。余云山到了晚年几乎是倒行逆施,云山集团以惊人的速度衰退。他怕自己的财富享受不完,曾经聘用了五百八十个女秘书。
他身边还有一支寸步不离的医疗团队呢,有九名医生和十二个护士和六个按摩师。
他用了各种办法想要长生不老,因此也特别怕死,总是疑心自己的儿子会害他,好早点继承家产。因此父子之间最后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但其实后来儿子都死在他前面。
余庆满怀期待来到了长金,可刚一落地便被它的破败和荒凉惊呆了。年久失修的街道和建筑物,像这个城市的一道道无法治愈的伤口,正在晚霞里流淌着殷红的血迹。
如果不是看到前面有两个东倒西歪的年轻人,在街边摆着奇怪的造型,余庆还以为这个静悄悄的城市里空无一人呢。
细心的余庆还发现城市的街道都叫“云山路”,不过有的叫云山经一路,经二路…或者纬一路,纬二路…
当然,云山集团的总部大楼也叫云山,一眼就能看到。不过远远看去像是“云川”,山下面那一横不知到哪里去了。
靠近云山大厦以后,余庆发现这里的类人姝越来越多。她们只是在那里机械地来回走动,很容易辨识出来。
余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而且还把眼镜戴上了,以防这里的识别系统提前侦测到他的生物特征。他不敢赌这里的实际控制人不会对他采用不利的措施。
他也不打算从这里的大门大摇大摆进入云山大厦。来这里附近走走,只是想目睹一下这个大厦是否还在正常运转。一百多年的风雨会把一切都弄得面目全非。
天祖余云山心思缜密,对各种可能会出现的风险都有预案。尽管在正常情况下他总是从正门进入大厦,但也预留了另外两条秘密通道。其中一条现在只有余庆知道了。
天祖曾幻想活到一万岁,所以云山大厦的坚固程度难以想象。别看“云山”那两个字貌似经不住风雨,天祖在世时隔上三五年便要换上新的,那也只是故意留下的假象而已。
余庆在距离云山大厦七八百米的地方找了个吃饭的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亭子,里面有一条隐藏式的合成食物生产线。长金依然还有一套免费的食物供给系统,这里的人从来不需要考虑吃饭的问题。
长金的衰败归因于百多年以来再没有任何新鲜的事物和年轻的血液了。整个城市和余云山一样醉心于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他们部分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这里人的平均寿命高达一百四十二岁。
人们如此抗拒死亡,所以这里拒绝一切风险大的事物,包括交通工具不能以高于十五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行驶。人们打一个喷嚏便要去医院住上一个月,所以这里医院的床位高达一百八十万个。
所有人害怕的地方是哪里?当然是停放死人的太平间了。这里的人在离太平间两三百米的地方便要绕道走。狡黠的天祖把进入云山大厦最秘密的通道入口就设在云山大医院的太平间里。
然而他现在并不知道太平间在哪里,大晚上也不好向人打听它的位置,更不能四处乱闯。他只能等明天天亮以后才好行动。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他们装作散步的样子四处走动,终于幸运地发现了那个地方。
可是大白天就这么去太平间,这也未免太引人注目了,所以余庆决定等有人被送入太平间的时候,他们再扮成送行的人混进去。
直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才看到有两个类人姝推着尸体往太平间送。余庆跟在她们后面,快到太平间门口时,类人姝发现了他们。其中一个类人姝问:“你们这是去哪里?”
余庆不慌不忙的说:“你们有没有推错了,我们刚推一个病人去就诊,结果你们一经过人就不见了!”
类人姝笑道:“这不可能,我们这具尸体有点特殊,和谁都错不了!”
余庆不解地问:“特殊?怎么个特殊?”
类人姝掀开白布,笑道:“你看!”
余庆看了吓一跳,白布下面只有人的一截屁股。他颤抖地问:“其他的…组织呢?”
“这个病人心脏坏了换成人工的,后来肝坏了又换肝,前些年脑袋又换了…换来换去最后只剩下这个屁股了。这不,现在屁股也坏死了,只好送太平间了。”
“那好,你把他交给我们吧,我们帮你们送进去,正好我们也要进去找人。他只是昏厥了,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即便是类人姝,也乐得少去那个晦气的地方,所以她们毫不犹豫把推车交给了余庆他们。
谁也想不到密道入口竟然在太平间的夹墙里。这的确妙。如果把入口设置在地下或房子上面,在以后维修下水道或通风系统时,有可能被人不经意发现了。现在这里不拆房子很难发现。
打开入口的方法更是别出心裁,第一步便是要关闭这里的总电源,十分钟之后,再在夹墙外面重击三下,轻叩五下,再重击一下,轻叩四下,然后打亮余云山留下的打火机。
这个打火机发出的特殊光谱,会让墙上的一块特殊键盘显露出来,这时按键输入正确密码,夹墙便自动滑开了,一个入口出现在眼前。
余庆和尧丹进入后,夹墙自动复原,连外部的总电源也自动闭合了,甚至防火系统也启动了,不过不是喷水,而是喷出一些混合气味的某种液体,掩盖进入者的行踪,避免被狗之类的东西嗅出味道。
这时密道里可以使用一千年的碳-14电源全部启动了,无需与外部交换空气的自动循环系统开始运行。
在灯火辉煌的氛围中,四个引领类人姝和余庆交换了一下眼神,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带着他上了一辆早已停在那里的单人四轮车。车辆行驶时,类人姝在前后跑步跟随。
车子行驶不到一刻钟便来到了云山大厦下面。这时前面绿光闪烁不定。与大家想象的相反,这不是可以安全通过的标识,而是危险警示。它表明大厦正被未经授权的电子设备监控,或者办公核心区已经被非法改装了。
在弄清上面的情况之前,余庆不能贸然上去。所以他的这个车迅速进入隐藏在路下的一部电梯,直达大厦底部的岗岩层。
在那里有一个余云山的终极办公室,大约四百平方米。这里也是一个临时避难所,居然具备两百年的生命自主保障能力。
所有的类人姝包括尧丹,都不能进入电梯和他一起进入这里。在他进入终极办公室之时,两位类人姝秘书即刻苏醒了。
办公室里装满了密密麻麻的显示屏和许多余庆不知用途的设备。当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去使用它们。但这一切无须他操心,他的所有指令都由类人姝秘书去操作执行。
“我现在可以接管整个云山集团的控制权吗?”余庆问。
类人姝答道:“是的,主人。但你接管的只是全部财政权力和行政审批权限。由于启用这间办公室的时间和它建成的时间相距一百三十年了,人事已经不符合现实情况,所以无法下达人事任免的命令。”
“假如我现在下达免除现有一切管理人员的职务呢?”
“可以生效,但整个集团将因此立即休克。你必须先拟定接替他们职务的人的名单。我刚刚已经更新了所有管理人员的名册,但无法取得他们的背景资料,需要展示给你看看吗?”
“先不忙。我如果先取得最高权力,但暂时也不作出任何决定,这样可行吗?”
“不行。如果你不作出任何决定,审批公文,集团就会瘫痪。”
“可我现在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办,不能管这里的事情,所以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我又担心将来回到这里受到阻挠,失去这次机会将再也不能控制大局了。”
“你可以接管最高权力后立即启动临时紧急授权,设定开始和终止时间,但最长不超过一年。”
“不能长一点?譬如两年。”
“不能。你只能回来再启动一次。我是无法操作的。”
“好,那就这么办。我应该怎么做?”
秘书把他领到一个装置前面,说:“请你看着那里,它会识别你的生物特征。然后你不出声读出终极密码,它只接受唇语。五分钟后你就获得最高权力了。这时你就可以向它宣布临时紧急授权了。”
(本章完)
第104章 鹿台行动
第104章 鹿台行动
余庆把临时紧急授权时间设定为从即时起到2c64年12月30日止。这期间他将不会参与集团的实际管理,所有现行管理人员自动获得原有的权限。
不会有人因此感到和过去有什么区别,但他们的所有权利有效期却自动进入了倒计时。到了2c64年12月30日,如果没有新的授权,他们会接到一份“解除职务通知书”,而且无法进入集团的行政系统。
余庆稍微松了口气。他还有299天的时间去剩下的四个乐园找回同类。那时候再利用现在掌握的财富来重整原生人类族群,怎么说也要比一穷二白来得容易。
事不宜迟,他看了一眼这个奢华的办公室,准备带着秘书助理们一起离开了。
“非常可惜,我们不能和主人一起离开。”类人姝说。
余庆想了想,说:“也好,你们还是留守在这里更妥当。”
“主人,我得告诉你,这里一旦启用便无法关闭,整个集团只接受从这里发出的指令。如果你在2c64年12月30日无法赶回来,那么在2c64年12月31日午夜12点后将发生可怕的事情。”
“集团乱了呗。大不了损失一些经济利益。”
“主人,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会自行启动‘鹿台行动’。”
“什么鹿台行动?那是干什么的?”
“就是一个自毁的计划。它会毁灭云山集团的所有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并让地球上的一部分人和设施为它殉葬。”
余庆大吃一惊,想不到天祖老爷子还有这么伤天害理的一个计划。他有些激动地说:“怎么可以这样!万一我有点意外耽误了,岂不是要出大事了!”
“是的,主人。不过如果你有特殊原因无法按时返回这里,只要在云山集团旗下的任何一个子公司行使一次职权,鹿台行动会暂缓七天实施,但最多只能延期一个月。”
“我明白了。老祖宗是怕有人抢占集团或者有人挟持了他或者他继承人。但也不用那么狠吧。莫非他只是吓唬一下觊觎的人?”
“主人,可不是吓唬人的。鹿台行动一旦开始,半个世界都会火光冲天,云山集团名下的大坝自动崩溃,洪水涌向城市,它所有的智能产品都开始向人类发起进攻,包括类人姝…”
“那时候你也会造反,是吧?”
“我永远忠于你。在这里我只能见到你,所以不可能造反。但长金和其他地方的类人姝就不同了,她们会同时向所有生物发动攻击,直至自己被毁灭。”
“我能事先修改鹿台计划吗?”
“主人,不能。这个固化在逻辑里了,只要满足了启动条件便不可终止。事实上你的到达延缓了鹿台行动可能启动的时间。”
“这怎么说?如果没人来这间终极办公室,它也会自行启动,是吗?”
“是的。如果两百年内没有继承人来这里,它还是会启动。还有一百八十二天就是两百年了。”
“我也会死的,那时候怎么办?”
“你可以授予自己的继承人紧急临时授权,但这个人必须是你的亲属。在你收回授权之前,他会在十年后自动取得最高权力。”
余庆沉默了片刻,问:“紧急时我怎样去子公司行使职权?”
秘书拿来一个小盒子,说:“这里有两个微型电子印章,我得把它镶嵌在你的左右两只手的指甲盖里。到了任何一个子公司后,只要凭这两个印章中的任何一个和你的生物活性特征,就可以进入行政系统,行使部分权力。”
秘书给他的拇指镶嵌了两个微粒后,他抬手看了看,根本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了,他真的该走了。
这时,秘书又说:“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你得办。这个程序走完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不会…太难了吧?”
秘书嫣然一笑,说:“非常简单。你还有一支沉睡的军队,你只要按下开关唤醒他们,并让他们记住你的生物特征,他们会随时听从你的调遣。”
这个消息把余庆惊呆了。他叹道:“老祖宗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我又不是去征服世界。”
他跟在秘书后面来到了隔壁房间,那是一个大厅,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着五百个机甲战士。在余庆看来,尽管这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产品,但它们的战斗力还是异常强悍的。
可第六次世界大战以后,扩充这样的军力是严厉禁止的,而且会被周边的邻居认为是战争动员,引起无法预料的冲突。何况现在反物质武器已经扩散了,相互之间只需要几克就能毁灭对方。
所有人都明白,在这个时代像这样的战争只有共同毁灭。即使有一方侥幸赢了一场,其他所有的势力一定会联合起来立即将它毁灭。
因此,这些机甲战士一旦亮相,不但不能保护自己或者为自己去战斗,反而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不过他可以让他们守护这里不被入侵。他按照程序唤醒了这些战士后,严令他们只能在终极办公室的范围之内活动。
但他返回时还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他是不能从入口处回去的,必须走另一条通道。可是尧丹还等在那条路上呢,这样不把她丢在这里了吗?
问题是尧丹又不被允许进入终极办公室,这一下让余庆犯难了。他问秘书道:“我临时允许她进来也不行吗?”
秘书说:“这是安全系统固有的设定,只有你才能乘坐那部电梯,这里没有你个人的选项。”
“可我不想丢下她。假如强行让她乘坐那部电梯的话…”
“这绝对不行,电梯是无法启动的。”
“那她可以从原路返回吗?”
“不能。她只能一直往前走,但前方是一个诱饵目的地,到了那里会被五千度的高温熔化了。所以她最好等在原地不动。”
“没有别的办法了?你想想。”
“除非把她拆成零部件运下来。但前提是我们两个类人姝中有一个也拆成零件运出去置换。”
“我可不忍心拆了你们。多精美可爱的一对儿。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谢谢主人。还有一个办法。把她当成疏通剂从排水管里放下来。那里又黑又潮…”
“不管了。就从那里把她放下来。”
“她有可能被摔散架了,所以还是有很大风险。为了降低危险,她要一直用四肢撑在管壁上,慢慢下滑。她有这个能力吗?”
“这样啊…还是把现在的情势告诉她吧,让她自己选择。”
过了一会儿,秘书回来说:“她选择粉身碎骨也要跟随你。”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把注意事项告诉她。”
在离开之际,他走到那张大老板椅上坐了坐,享受了一下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另一个生活秘书给他呈上了各种形状和口味的合成食物以及饮料。
他一边等着尧丹的到来,一边享受着美食,顺手把桌子上的一块手表戴在手上。
“这不仅仅是一块表,它也是一个召唤器。无论你在哪里,都可以通过它召唤我们为你服务。”
余庆笑道:“我能远程召唤你为我倒一杯水喝吗?”
“可以的,主人。虽然我不能离开这间办公室,但可以找到最近能为你服务的人去履行义务。”
余庆有些兴奋地问:“这么说这里和世界都是连通的了?”
“不是的,我们只能和云山集团内部连通。所以子公司,还有你和这里的联通是通过离地球两万公里的一颗秘密卫星进行的。不过我们刚才未能完成事务性信息的更新。”
“什么意思?有人阻止我们进入内部系统了?”
“不是,是内部资料系统进行了升级,我们在升级之前无法调阅集团公司经营方面的详细资料。但授权架构是固化的,无法更改或者从外部升级硬件。”
“还是教教我这块手表的全部用途吧。”
正当秘书把头凑过来教他手表的详细使用方法时,尧丹已经被另一个秘书从洗手间里带了过来。她的衣服在膝关节和肘关节的地方都给磨破了,像个乞丐一样可怜兮兮站在眼前。
她正好看到秘书和他亲近的一幕,噘着嘴说:“相公既然有人伺候了,就不该把我叫进来。”
余庆说:“你能进来有多不容易,少废话。我们现在得离开这里了,年底若赶不回来,麻烦就大了。”
“相公,我好不容易进来,这么漂亮的地方,让我们再玩会儿呗。”
余庆朝秘书挤了挤眼色,说:“你喜欢这里就留下来呗,我带这位小姐姐去好了。”
秘书故意说:“我愿意!”
尧丹急了,拉着余庆就往回走。余庆笑道:“怎么,你还想顺着管道爬上去呀?出去的东西抽上去时先要磨成浆才能离开这里。”
这时秘书拿来一只锦盒,打开里面有一枚精致的戒指,中间镶有一颗类似红宝石的东西。她取出戒指递给余庆,说:“戴上它当一个防身的武器吧。”
“它…是武器?”余庆不解地问。
“是的。戒指只是它的假象。这个红宝石实际上是一个发射器。使用时旋转两圈宝石,对准敌人勾勾手指就可以了。”
“这么小不会有多大的杀伤力吧?”
“不,立即致命。它会诱发蛋白质断裂并发生链式反应,被击中的人瞬间全身的蛋白质就会崩塌了。”
“这么小的生物武器…它可以使用多少次?”
“800到1000次之间。不过,有一个注意事项。”
说完,秘书凑到余庆耳根前小声耳语了几句。余庆点了点头。
尧丹见他们这么亲密,不耐烦地说:“相公,我们到底还走不走?”
“走,现在就走。”
秘书做了个手势,让余庆他们跟在她后面。出了终极办公室,他们很快来到了另一部电梯前。秘书只能把他们引领到这里了。
可余庆和尧丹进入电梯后,电梯竟一动不动。
秘书忙说:“啊,它只能让你乘坐…”
“哎呦,你怎么不早说!这样我们不是白忙活半天了吗?”
“没有白忙活。你把她背着当货物带出去就可以了。在电梯行走过程中,她千万不能动更不能说话,否则它又回来了。”
余庆背上尧丹,让她在后面装死。
再次进入电梯后,它马上关上门开始运动。上升几分钟后,他背着尧丹走出电梯,由两个类人姝引导,进入另一条秘密通道。
他依然是由一辆专车送到出口。到了出口处,类人姝打开厚重的合金门,这里还有一间密室。她们为他们穿上了全套的潜水服。
“难道出口在水底吗?”
“是的,主人。最终的出口在云山湖的东北角。你们出去后最好潜行到西南角上岸。那里是管理这片湖面的类人姝的住处,她也是我们的人。她是不知道我们这个地方的,但会伺候你更衣的。”
“还真是天衣无缝了。她怎么会知道我去哪里?”
“她不知道,她只需要看你潜水衣上的标志。当然,你也可以不去她那里,自行离开。”
他们走到出口区域后,便被一股水流冲刷到湖里去了。这时无论他们在哪里浮出水面,都会以为他们这是潜水归来呢。
其实,他们刚被冲进湖里的时候,西南角的那个类人姝便接到了指令,跑步赶到湖边,紧紧盯着湖面。
他们在湖心时便浮了上去。那个类人姝发现了目标,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将他们拖曳到岸边。
这颗棋子摆在这里一百多年,却依然行之有效,真是精巧至极。
他们跟着类人姝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屋,脱掉了潜水装备。
这时,余庆盯着那个类人姝看了半天。尧丹把手挡住他的眼睛,说:“见到漂亮的,你都想拥有啊。”
余庆推开尧丹的手,对类人姝说:“把你的衣服都脱了。”
类人姝说:“主人,这不行啊,违反了我们的行为规范。”
尧丹也嚷道:“这样绝对不行…”
余庆笑道:“我是想让你们两个把衣服换一下。你穿得破破烂烂像个乞丐一样。我可不带乞丐上路。你们看着办吧。”
(本章完)
第105章 坚持
第105章 坚持
余庆他们上岸的地方离他们的车有几公里路远呢。因为那辆车只是他们“借”来的,所以没法召唤它自行过来,只能步行走过去。
长金的公共交通早已荒废了。这里的人几乎都不怎么出行。或者说懒得出行。
造成这一风气的原因,得从很远时期说起。
早在余云山的时代,长金的人什么也不用做,每月都会收到云山集团发放的五十万rb的赠款。
在长金的居民还可以获得免费的食物,水,电,燃料。这在当时引起了大半个地球人的羡慕嫉妒恨。世界各地的青年蜂拥而至,都希望在这里安家落户,享受美好的生活。
但很快人们发现生活中似乎缺少了激情,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男女老少每天都懒洋洋的,呵欠连天。也没有人谈情说爱,因为类人姝和类人郎比所有人类都完美。
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除了高谈阔论没有别的事情。玄幻之类的话题最受欢迎。关于蚂蚁有几只脚的问题,曾经在长金引起了九个多月的激烈讨论。
他们唯一足踏实地追求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能像灯塔水母那样永生。凡是能增加一分钟寿命的东西,他们都趋之若鹜。
随着余云山的离世,发放给长金人的福利逐年减少。十几年后便不再有赠款了,只能享受免费的食物和水电。
人们开始咒骂这个该死的地方和市政当局,纷纷逃离这个城市。
留在长金的人既没有什么技能,也没有收入来源,又过惯了闲散的日子,所以只有整天宅在家里玩那些老掉牙的虚拟游戏。
最不可思议的是,尽管食物都是免费的,但是人们对每天要吃三顿感到深恶痛绝,觉得这样太费事了。
于是这里开始流行一种基因介入工程,通过这个工程,一个人可以拥有四个胃。
拥有四个胃的人,一周吃一次饭就可以了,据说寿命也因此延长了十几年。毕竟他们大多数时间可以躺在床上反刍,不需要活动,减少了细胞衰老的速度。
余庆在街上步行的时间,正好是长金人躺在床上反刍的当口,所以看不到一个人。
虽然这是他祖宗的故乡和发迹的地方,但余庆真的很讨厌这个城市。他甚至打算将来把云山集团总部移到其他地方去。
没有坚持和追求的人,就是一堆行尸走肉。
余庆走了几里路就累得不行了,最后还是由尧丹背着走。这段路他们最后走了两个小时。
可当他们赶到停车地点时,发现车已经不见了。
原来明山那个大块头女人见余庆他们试车后,竟然一去不返,不禁勃然大怒。
虽然她不知道余庆最终把车弄到哪里去了,但她却可以查到车子最初三十公里的行动轨迹。
于是她开着另一辆车,沿着这个轨迹的方向一路搜寻了过来,终于在长金找到了自己的车,为此她还在车里蹲守了大半夜,想要把余庆逮住,把他撕成碎片。
可余庆他们迟迟没有再出来,她只好把自己的车召唤回去了事。
余庆没想到会这样。
没有了交通工具,靠走路回明山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说时间也不允许。
在长金这个地方也找不到买车的场所。
他们走了两个小时,在街上仅仅看到过一辆破车停在路边,至于行驶的车根本没有,所以也不必浪费时间在添置新车的念头上。
他只好揿下了手表上的召唤开关,请求终极办公室的那两位秘书助理的帮助。
他很快得到了答复。早年预留的交通工具都没有反馈,无法安排救场。
但总部有可用的车辆可以调用,可这样他的行踪和身份便再也无法保密了。
“不能和总部有任何瓜葛!”余庆对着手表喊道。
在沉默了十几分钟后,秘书带着歉疚的语气给了他另外一个选择。
有两只自行箱在终极办公室里,是当年运送她们两个进去时留下来的。她可以把它们传送过去,然后他把自己当货物一样发往要去的地方。
也只好如此了。但他只能祈祷长金和明山之间的陆路没有问题!
半个多小时后,自行箱便来到了余庆他们身边。
这箱子有点小,毕竟原来是用来运输单个类人姝的。而且它还有个对余庆很不友好的功能:密封防雨。幸好它还有个主动换气孔,尽管不大。
自行箱设定了目的地和途经点以后便无法更改。因为真正的货物是不可能中途自己改变行程的。
为了防止路上可能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或者闷热超过他的耐力,余庆设置了二十个途经点。
余庆憋屈地钻进了自行箱,尧丹那个箱子在前带路,就这样开始了返回明山的行程。
箱子里漆黑一片,手脚都无法动弹。他庆幸自己聪明了一下,设置了那么多途经点,不然这样一直颠簸到明山,活余庆八成变成了死余庆了。
每到一个途经点,盖子会自动打开,余庆趁机站起身来伸伸胳膊伸伸腿,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差不多恢复了,他又窝进箱子里去,合上盖子后它又自动前行了。
这个箱子的速度很快,是只高速自行箱。为防货物受损,所以必须在封闭状态下才能行走。
当年运输尧丹的那只自行箱是一只经济型的箱子,她基于自己的经验,给余庆出了个馊主意。
看到余庆难受的样子,她建议箱子动起来以后,余庆撬一条缝出来透气。
在一个途经点,余庆钻出来,去路边找一个尖石头。
那石头还真让他找到了,可一阵风吹过来,把盖子给自自行合上去了。
自行箱盖子合上以后,留下余庆在外面自己跑了。
他哪里追得上去,追得上去也没有用,不到途经点它是不会打开盖子的。
现在只剩下尧丹那一只箱子可用。它根本装不下两个人,没办法,尧丹只能把自己的箱子让给余庆,让他去追前面那只箱子,争取在下一个途经点可以把它截住。而尧丹只好步行追赶过去。
其实两只箱子的速度是一样的,余庆那只箱子在下一个途经点自动停下来并打开盖子后不到三分钟,余庆坐的这只尧丹的箱子也到了。
他脱下衣服搭在箱沿上,以防再犯刚才一样的错误,然后跑到前面去,用手捂住箱沿,就在路边找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堵住盖子不让它落下来。
确认没有问题后,他坐进后面那只箱子,再把衣服穿上。
尽管已经两个多月了,他还是不能适应这湿热的天气,反而越来越离不开空调服了。
为此他担心自己将来可能不得不改变初衷,给自己增加一种耐热基因,以适应这个新的生存环境。
等待也是一种煎熬。尧丹并没有行走的特别能力,从上一个经停到走过来和他会合,估计需要两三个小时。
他孤零零待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心理压力非常大。
此时如果遭遇野兽的攻击,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尤其是狼那样群体出动的野兽。
人在一开始并不比野兽强多少,但他们形成了一个比所有野兽更大的群体:社会。是社会让人变得强大无比。
他现在失去了社会,仅凭自己的能力只能成为许多野兽的食物。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而且这样的局面就在眼前。在星光下面,他看到远处有十几对蓝荧荧的眼睛正向他靠近。
他已经多次和狼打交道了,对它们那种默契的协同和不顾一切的厮杀深感恐惧。
他手抓着盖板,准备情况不妙时马上合上盖子跑路。尧丹来了以后可以坐进留下的那只空箱子去追赶他。
不过他无意间发现自己手上的那枚红宝石戒指闪着幽灵般的寒光。
他转动了戒面上的宝石,按照秘书教他的方法,指向一对眼睛中间最亮的位置,轻轻勾了一下。
那对眼睛的光很快消失了。看来它被干掉了。
但这时他发现那些亮点越来越多,而且快速朝他这边接近。
他意识到即使再杀掉几个也阻止不了它们,与其浪费自己有限的弹药,还不如逃之夭夭。
于是,他躺了下去,快速合上盖子。自行箱继续向下一个途经点疾驰。
再说尧丹看到前面停着一个打开盖子的箱子,看见箱盖下面那些杂物,知道这是余庆所为,而他可能遇上什么事提前走了。
于是她清理了杂物后马上开始了追赶的行程。
余庆在每个途经点都要活动一下筋骨,而尧丹在每个途经点只走个过场,有的只了几秒钟,因此尧丹几个途经点后便追上了余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终于进了明山城,来到距离他们昨天停车不远的地方。
余庆给自行箱重新设置了目的地,把它们又发回长金去。
这时余庆和尧丹对了一遍说辞,掩盖他们去了长金的事。
他们取消了灵犀的限制,恢复了和芙蓉她们的联系。
当余庆气喘吁吁跑到车子跟前时,芙蓉她们正在那儿焦急地等着呢。
燕儿喊道:“那个女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这时眼尖的芙蓉见余庆手上多了一块表和一枚戒指,便问:“宝贝,这些哪来的…”
尧丹白了芙蓉一眼,说:“能不问吗?多管闲事!”
完了,她又故作神秘地小声对芙蓉和燕儿说:“都是那个大块头女人送给相公的。我们是跑出来的,都上车马上离开这里!”
巧的是昨天那个女人正好路过这儿,看见余庆他们,气冲冲便要过来捶人。
燕儿喊道:“那个女人跑来抢人了!”
余庆他们见此情景,加足马力便逃,很快飞上天了,朝嫦娥她们停留的方向飞去。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余庆就和嫦娥等人会合了。
除了尧丹,大家都还以为余庆被明山的大块头女人强留了一夜呢,因此都不敢笑出声来。
余庆假装尴尬地说:“你们想造反啊,谁敢笑我,现在就让她滚蛋。”
他不说还不打紧,这一说反让她们几个忍不住笑弯了腰。
妲己笑道:“亲爱的,我们昨天晚上真的担心死了,生怕那个女人把你当牙签剔牙齿。”
余庆骂道:“信不信我把你的鼻子割了,反正它长在那里也不是为了出气的,干脆晒干了当口哨用。”
打闹了一会儿,余庆说:“嫦娥,还是你们打头,妲己和当归她们居中,我和尧丹殿后,咱们去剑工。争取一周之内到达第三乐园!”
出发后,尧丹望着余庆一本正经地问:“相公,如果第三乐园里发现有一百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都笑纳了吗?”
余庆笑道:“我看没这个可能。不过要是发现有一百个男人情况会更糟。他们肯定不相信你是什么类人姝,争着要把你娶回家去帮他们生儿子,那时候你可咋办呢?”
尧丹说:“我们可都是名有主了,倒是那个新来的娥英还没有和你签约,到时候就让他们去抢,谁抢到归谁,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怕到时候她像被五马分尸了一样,有人抱着一只手,有人抢到了一条腿,还有人扛着她的脑袋。”
玩笑归玩笑,不过尧丹的玩笑还真提醒了自己,余庆觉得还是应该提前想好各种预案。
他一直专注于找回散落的原生人类,却没有想过如果男女比例失调,也会出大问题。
他想,如果找回来的只有一百个女人,问题可能还不会太糟。但真要是只找到一百个男人,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并不是他自私,而是无法回避的现实困境。
后面这种情形,如何安顿他们就是一个大难题。他们没法找到配偶,最后可能出走到其他族群去了。
最坏的一种情形,他们还会自相残杀。不论出现何种情况,最终他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假如找回来的人都和当归一样目不识丁,什么文化和知识都没有,那也是一件叫人头痛的事。
关键是当年乐园建立之初,每个乐园的语言文字都不一样,不像现在这样普及了华语,相互之间的沟通也成了问题。
(本章完)
第106章 聪明在上
第106章 聪明在上
从明山到剑工,余庆是在一个大觉里完成的。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他几乎没有睡个囫囵觉,今天算是补上了。
尧丹摇了半天才把他弄醒。他刚睁开眼睛,尧丹便说:“你的活又来了!”
余庆揉了揉眼睛,问:“什么活?怎么什么都指望我。”
“没办法,当归指望不上。”
原来剑工当年是大学城,后来不断演化,成了世界各地聪明人的聚居之地。一般人去了那里,最后肯定会钱请人把自己打出来。至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事,在剑工只能算小儿科。
正因为如此,为了保护进入剑工的人,不至于蠢到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所以在进入剑工之前,必须进行必要的智力测试。
像嫦娥她们这样的类人姝可以直接进去,在剑工的人不屑和这样的人造人打交道,所以她已经顺利进城了。但当归这样的自然人在通过测试之前是不允许进城的。
当然,如果余庆通过了测试,他可以作为监护人带当归进去,条件是当归不能离开余庆的视线范围单独行动。
其实,余庆听说此事原本不打算进城,因为补给的事嫦娥和尧丹她们进城去就可以搞定了,用不着自己多此一举。
可剑工那个人不可一世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三个脑袋的人他都不怕,剑工的人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脑袋大了点吗?
有一说一,剑工人的头确实大,估计不少于二十斤。可四肢却小得可怜。他们站在那儿,有点像一颗长着大盘的向日葵,下面由一支细细的茎支棱着。
为了变得比别人聪明,他们费尽苦心改良自己的基因,使自己的脑容量达到了躯干可以支撑的极限。
据说他们还在研究怎么样让人的屁股也参与到思维活动中去。
余庆让尧丹她们先进城等候,自己拉着当归走到测试官旁边,打算挑战一下这个测试。
测试官鄙夷地瞧了瞧当归,又斜视了余庆一眼,说:“在你打算进入剑工之前,我必须善意地提醒你:
在我们这里不适用俗世的一般法则,只要是双方自愿的事情便是合法的,当你有任何疑惑的时候,一定要明确表达不同意的意愿,你明白吗?”
“我明白。只要你情我愿在剑工就是合法的,比如有人愿意我捅死他,这时我真捅死了他,我依然是无罪的。”
“是这样。在进入剑工之前,我想知道你对剑工有多少了解。一个对剑工一无所知的人贸然入城是危险的。请问一下来宾:我们剑工有多少扇窗户,又有多少副门呢?”
余庆听了心里骂道:他大爷的,这分明是故意刁难,哪里是测试!
不过他脑子忽然灵光一现,笑道:“这个简单。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我只要看一眼城里,顷刻就能告诉你。”
“你只要一眼就知道?难道你有透视眼吗?甚至…”
余庆打断他的话说:“透视眼也太小儿科了。我有一双千算复眼。”
“好啊,既然这样你看吧。现在你应该都看十眼了,说说剑工有多少扇窗户,多少扇门吧。”
“这个需要一个合适的角度,你现在挡着我了,让我站到你这儿去马上就可以回答你!”
测试官闪到余庆另一边去,让余庆站在自己的位置,自己则站在余庆刚才的位置。
但是等了半天,余庆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斜眼看了测试官一眼。
测试官说:“自称有千算复眼的那位先生,我在等你的答案呢。”
余庆笑道:“只要双方自愿便是合法的,对吗?”
“没错,是这样的。”
“但是你刚才自愿和我交换了位置,也就是说我现在是测试官,你才是来宾。如果你想进城,请现在告诉我剑工有多少扇窗户,多少副门呢?”
测试官没好气地说:“一万九千七百四十一扇窗户,三千零七十二扇门。”
余庆说:“你说错了,只有三千零七十一扇门了。你不准入城。”
“这不可能!你说的才是错的,我说的是对的!”
余庆一本正经地说:“可是今天早上有一扇门给封掉了。”
“啊?你在城外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
余庆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今天表现这么差,你家里人肯定把门封了不让你进屋。”
说完余庆拉着当归大摇大摆进了城。
尧丹她们在城内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余庆的表演呢。他才踏进城去,尧丹便拉着他的手说:“我要找个地方好好犒劳犒劳你!”
“算了,你们不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这里的人都自恃有个大脑袋,特喜欢算计别人,你们可千万别中招了。”
余庆又特别嘱咐妲己和芙蓉死死看住当归。好在当归只会说古语,这等于有了一道语言屏障。
嫦娥和娥英也返回来和余庆他们会合了。余庆问嫦娥道:“前面看到有吃饭的地方没有?”
嫦娥说:“那边三百米左右有一个。我们一起过去吧,就站在门外等你和当归。”
“干吗?怕他们打劫啊?这里的人自视高得很,是不会做那种下流的事情的。你们都去补给好,把车子能量上足!”
“我们和车都已经补充过了。”
“那好,你们去四周逛逛,看有没有新鲜玩意儿,只要是能方便我们旅途跋涉的,都买一点吧。”
尧丹说:“我和妲己留下来吧,帮你看着一点当归。”
“也行,那就各自行动吧。一个小时后在饭馆外会合。”
大家分头行动,余庆一行很快来到了那家饭馆。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饭了,而且这里居然什么天然食品都有,余庆想趁机大吃一顿,所以一下点了八个菜。
现在的经营场所,百分之九十几都是类人姝在服务,像这家饭馆这样由真人来接待他,余庆也就见过两次。
也许是出于某种友善的表示,余庆又点了两大杯“琼浆玉液”的饮品。
没多久,大头人噼里啪啦就在桌子上摆了八个大盘子,然后转身走了。余庆心想,这里的风俗也太奇葩了,先放盘子再上菜。
这时听到厨房里正叮叮当当响了起来,大头人正在那里准备菜品。但过了很久,他就是不把菜端出来。
催促了几次,他这才把两大杯“琼浆玉液”送了过来,还配了一小碟糕点。当归早饿急了,抓起糕点就吞到肚子里去了。
余庆对这个号称“琼浆玉液“的东西很感兴趣,所以也端起来喝了一口。他差点立马吐了出来,什么狗屁琼浆玉液,弄不好就是一杯洗锅的水。
余庆忽然想起测试官说的那句话:两相情愿的事都是合法的。他只得忍了,毕竟自己也没有问过琼浆玉液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他又一次催促大头人快点把菜端上来,自己肚子饿了。
大头人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你们不是已经吃过了,也喝过了吗?”
余庆急道:“是吃过喝过了,可是我们的菜呢?”
大头人说:“你不是承认吃过喝过了吗?是不是还想再上一份?”
余庆噌地站了起来,顿时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他刚才应该吃一个菜再点第二个菜,他这样一上来便八个菜,摆明了坐在这里让人宰。
现在愤怒只能显示自己傻。
他不露声色地说:“那就再来一份吧。但我要吃完一盘再上一盘,我不喜欢菜在桌子上放久了。”
大头人答道:“没问题。我就先上一盘菜,你吃完了再上下一盘。”
这次大头人去厨房鼓捣了片刻,真的端了一盘菜上来。由于分量不多,被当归一筷子夹完了。
余庆生气地说:“看来你这里没什么食材了,如果这个菜我再加一份,有吗?”
大头人说:“有。点多少我都有。”
余庆说:“我点多了只怕你不愿意做。”
大头人笑道:“生意来了岂有不做之理。说吧,你再点几份。”
“我们吃完了再付账,行吗?”
“当然可以,但先申明,我这里概不赊欠。”
余庆笑道:“那当然。不过我不是点几份,我要点十万份。”
大头人一愣,说:“这…这太多了…”
“你不是说点多少都有吗?难道是骗人的!”
大头人哼了一声:“行,那就给你上十万份。但我没答应给你一次端上来吧,你们吃完一盘,我再上一盘,好吗?”
余庆站起来说:“好哇,上吧。”
这样不停地上菜,大头人很快累趴了,他感觉自己上当了。但他想余庆可能更难受,到时候不倾家荡产才怪呢。于是他咬紧牙关继续这个游戏。
余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拉着当归准备离开。
大头人拦住余庆说:“你还没付账呢,不能走!”
余庆笑道:“我们不是约定了,吃完再付账吗?我才吃了三百多盘呢,你还有九万九千多盘菜没上呢!”
大头人一时语塞,余庆拉着当归趁机扬长而去。
在门外,余庆看了看表,说:“她们几个也该回来了。”
“相公,你刚才的注意力全放在和饭馆那个大头人斗法去了。嫦娥她们那边有点小麻烦呢,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我还真没注意,什么叫小麻烦?”
尧丹说:“芙蓉一向稳重,从不惹事。她从一处叫什么博易园的地方路过时,看见两个人下围棋,多了一句嘴,被人扣下了。”
“岂有此理!她说什么了,也不能乱扣人呀。”
“她说人家把棋盘搞错了,应该是19x19的方格子。”
“芙蓉说的没错啊,围棋本来就是19x19的方格。”
“问题是这里的围棋不一样啊,他们是76x95的长方格。那两个人听了芙蓉的话,骂她是脑残的人带来的低级货,还说只有弱智的原始人才会下19x19的围棋。
芙蓉听他们的话里把你也骂了,便回敬道:‘我宝贝要在这里,你们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不,他们非要见识一下你才肯放她走。嫦娥正向他们交涉呢。”
“交涉什么,我们马上过去看看。”
余庆赶过去时,嫦娥还在向那两个大头人求情呢。可他们非要让她们的主人过来,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围棋后才肯罢休。
余庆走上前去,说:“本人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脑残的主人。19x19的围棋在我们那儿都是类人姝在玩,儿童呢就玩你们这种76x95的。至于成人嘛,我们玩的棋盘都是99x99的。你们敢玩吗?”
有个大头人笑道:“脑袋不大,话倒是说得挺大的。那我们就来个99x99的,你要输了就必须拜在我名下为徒,如何?”
余庆说:“你要是输了,从此以后只能下19x19的,别再装模作样下什么76x95的棋吧,行吗?”
“就这么说定了!”
另一个大头人早已拿来一块板子,在上面画了99条横线,99条竖线,然后他问:“谁执黑先下?”
余庆说:“客随主便,你们执黑吧。”
大头人也不客气,先落下一子。余庆也不管,只顾自己占地盘。没几个回合,黑子明显占了上风。但这个棋盘确实太大了,不得不找来三十副棋子才够用。
下了大半天,大头人算来算去自己已经毫无悬念地赢了。可余庆坚持要下完才肯结束。
大头人确认自己已经占领的地盘大幅领先,懒得和余庆纠缠,便把自己的占领区填得满满的,只留两个眼空着。
大头人见余庆还没有推盘认输的打算,不耐烦的说:“你输得一塌糊涂,还想耍赖皮不成?”
余庆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我问你,下一步是我落子了,对吧?”
“是呀,那你倒是下呀,我看你怎么起死回生。”
余庆落一子在大头人的一个眼里,便要把一大片黑棋提掉。
大头人按住余庆的手说:“还真耍赖皮不成?我这里有两个眼,是活棋!”
余庆笑道:“可我们99x99的围棋是三个眼才算活!”
大头人恨恨地说:“真是岂有此理!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余庆笑道:“你先别生气,我问你:活人是不是要呼吸?有呼有吸才能活是吧?你两个眼我堵上一个便只能呼不能吸了,不死更待何时?只有三个眼才堵不住呼,吸的两个眼。”
“我从未听说有这样混帐的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不是自己长出来的。玩这种高智商玩的大棋盘,自然有它不一样的规矩。小棋盘的那一套,为什么一定要套用在大棋盘上呢?这不是自作聪明吗?
再说我并没有逼你下我们99x99棋盘的围棋,这可是你自愿的,对吧?”
(本章完)
第107章 谈玄说幻
第107章 谈玄说幻
有时候一定要见好就收,况且余庆也知道自己不一定真比大头人聪明。他只是玩巧小赢了一局,是时候带着芙蓉她们离开了。
输家通常都不服气,所以那个大头人涨红了脸,要求再来一局,或者三局两胜,五局三胜都行。
这些人干啥都不行,就这个认真得不行。
余庆只想快点脱身,才不会上那个当呢。他笑道:“今天我累,改日有时间的话,如果我有兴趣了再谈。”
那个大头人拦在前面,没有让开的意思。
余庆说:“怎么,剑工现在凡事都兴强求了,是吧。”
大头人只得让开道,指着旁边一盘果子,不怀好意地说:“先生自便,移一步就桃。”
余庆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他说的“自便”怎么听起来像“是便”,他这是在骂:你是大便,走一盘棋就逃了。
余庆压住火气,笑道:“君子费心,等两日来叨。”
对方似乎也听出这是在嘲笑他,意思是说:狗日的灰心了,老子等两天再将你挑了。
余庆说完赶紧离开了。
有时候聪明人淘气起来真的令人烦不胜烦,在这个地方不长七八个心眼根本就没法混。因此余庆不打算在剑工过夜了,想要直接赶到下一个城市去。
但像剑工这样聪明人聚居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余庆这样的过路客占了便宜就走人。他刚准备出城去,几个大头人就笑吟吟迎了过来,非要邀请他去“寒舍”做客,盛情款待一番。
余庆自然知道他们都是些虚情假意的家伙,说不定是想找个地方羞辱他一下,找回点面子。因此千万不能上当。
可他若一口回绝,又显得像个不识好歹的野蛮人。要是找借口来推脱,又不得不编出一堆谎话出来。
软刀子有时比硬刀子还难对付。他们一个劲地给他大量批发高帽子,称他“风流倜傥”,“才高八斗”,“满腹经纶”,要他“纡尊降贵”,“不吝赐教”。
他们轮流用语言轰炸,连余庆答话的机会都不给他,让他把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推脱之词又忘了。
过了一会儿,余庆才意识到他们这是故意缠着他来拖延时间。进城时的告示上已经说了,剑工在下午四点以后闭城,以准备下午五点开始的全民辩论。
剑工人认为自己的哲学和世界观是世界上最伟大也是最正确的存在,所以每天从下午五点到八点都聚在九个大会场进行辩论。
当然你也可以在家中连线参与辩论,但除非特殊原因,剑工人一般会亲临会场,他们认为这是一种理直气壮的表现。
自从人类不再受物质生活的困扰之后,便开始了对自己的器官和功能进行极致的改良,稍稍消停一段时间以后,又要对意识形态里的那些东西进行翻来覆去的求证。
关于人生的意义,剑工的人曾经连续辩论了四十七年。辩论的结果是剑工形成了五个不同的流派,分住在东西南北中五个街区。
要三言两语说清楚这些流派到底是什么,就像回答大海里有多少条鱼那样难。因为五大流派里又有数不清的分支和组别。五大流派只有一条共识,认为人的意识的存在是人生的终极意义。
因此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剑工的人都有一个大脑袋了。他们得用脑袋多装点东西证明人生的价值。
今天这几个大头人就是西区的,他们对余庆这么个小脑袋居然难倒了自己人很不服气,可矛盾的是,他们又希望余庆比自己厉害,去让东区那些固执的家伙丢脸。
因此他们故意纠缠余庆,不让他出城,逼他参加今晚东区的辩论。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贼响:他要是输了,丢人的是他自己,还替他们出了气;反之他赢了,也帮他们羞辱一下东西区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余庆事先并不知道这些情况,一心只想摆脱这些家伙的纠缠,现在也知道出不了城,只得信手指了指对面方向,说:“实在抱歉,我有几个朋友约好了去那里小聚…”
见目的已经达到,那几个大头人忙收了口,其中一个还说:“既然先生有约,祝你尽兴。正好我们也要去那边不远的地方,不如大家同行少许,也可随便聊聊。”
此时余庆一行也只好往东走。等那几个大头人离开后,他们又走了一段路,远远地甩掉他们。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剑工的东城区腹地,大家已经开始陆续往辩论场去。余庆向其中一个大头人打听宾馆酒店的位置。
那人瞄了余头一眼,高兴极了,终于抓到了一个蠢材!他骄傲地对余庆说:“拦人打听消息,在我们剑工还是上几个世纪的事。在这里想知道任何事情,都是问如意星。”
余庆有些尴尬地问:“如意星?我们是过路的,并不知道…”
“也是。这样先进的东西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如意星是我们放在天上的一颗智能卫星,只要我们挥手朝它打召唤,问它什么,它都会一一解答。不过你得在耳廓预置一颗小芯片。”
废话一大堆,余庆想知道的他还是没有说。那人见他脸上有些不高兴,便说:“这个时候酒店什么的全打烊了,都到辩论场去了。那里有吃有喝,躺在那里休息也行,一切都免费,岂不更好?”
余庆说:“我们…只想休息了,不想…”
“没问题呀。其实去那里的人八九成都是看热闹的,有人还躺在那里鼾声如雷呢,没人在意的!而且那里24小时都是开放的。”
于是余庆做了个日后悔恨至极的决定,也去凑凑热闹。
他走进辩论场就后悔了,因为他的辨识度太高了,外形特征和大头人比起来差别过于明显。
那个带他来的人也没有骗他,其他人进进出出确实谁也没在意。
可他一出现却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剑工的人看到他时,居然不约而同哈哈大笑了起来,也许在他们看来,余庆这是个四肢发达,头脑小得可怜的可怜虫。
而且他们还不怀好意地把他让到最前面的位置。既然已经来了,余庆只得硬着头皮顺着他们让出的路走了过去。他合手说:“叨扰了,我只是路过贵地,顺便欣赏一下诸位的精彩发言。”
这话还算得体,众人倒也不好再打搅他了。不过尧丹她们都被拦在门外,因为她们不具备参加活动的基本条件。
正式辩论之前,大头人三五成群交头接耳,高谈阔论。余庆靠在椅子上打盹。这不是装的,他是真累了。
旁边的几个人争论不休,余庆也没有真的入睡。他听见他们正在为世界上什么数字最大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人认为“9”是世界上最大的数字,因为过了9以后又要从最小的数开始,比例10就是9+1,把余庆听得云里雾里。
那个人还引经据典,说自古以来人们都明白这个事实,所以才把最崇高的地方叫作“九天”,最高权力是九五之尊,最重的东西是九鼎千钧,最大的苦难是九死一生,最黑暗的地方是九泉之下…
但另一个人却认为“3”是世界上最大的数,因为3以后的数都是从3和比3小的数演化而来的,比如4就是3+1,5是3+2,6是2个3,7是3+3+1,至于9不过是3+3+3而已。
他还引经据典,说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既然万物都起源于三,还有什么比三大?
余庆听了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那几个人听到余庆发笑,尽管不怎么看得起他,但都想拉拢他站到自己这边来,鄙笑对方。
“先生是否在笑:3是世界上最大数的说法太荒诞了呢?”
“先生肯定认为9是世界上最大数的说法乃无稽之谈。”
余庆可不想加入他们的辩论。可在他们再三要求他表态之后,他想采用折衷的办法,随口说道:“我一直以为1是世界上最大的数。”
众人听了都笑道:“这简单的脑回路!居然有人认为1是世界上的最大数。这哪里是一个层面级的辩论,一开始就结束了。”
余庆不服气地说:“诸位可想过这个问题,1以后就不需要其他数了?2是1+1,3是1+1+1,9也是1+1+1+1+1+1+1+1+1。只不过人脑再大也容易弄混了,所以给1+1+1起个简易符号叫3…”
众人听了一下愣住了。要否定他的逻辑,得先否定自己的逻辑。这头比人家大几倍,竟还辩不倒对方,真是太没面子了。也许这个家伙说的话都是别人教的。
其中有人朝天上挥了挥手,看来是召唤他们的如意星,查找余庆的背景资料。不过这时候余庆还名不见经传,自然是一片空白。但他是打西城区过来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人们认为他是西城区的那帮怂人派来捣蛋的。刚才辩论的那几个人自然很气愤,其中一人就直接挑衅地说:“先生,你们那儿养狗吗?”
余庆不知他何故这么问,只是说:“不养。”
“为什么不养一只试试?”
余庆说:“没这嗜好,不过我有一只智能狗。”
那些人哄笑起来,有人喊道:“他也知道,养一条狗还不如买一只智能狗!何况是西城区的狗。”
直到这时余庆才知道他们把自己当作西城区的走狗了,还不分青红皂白把他给骂了。
这可把余庆气坏了,他嘲讽道:“诸位有所不知,最近我那只智能狗进气了,头肿得比西瓜还大,我准备来东城区买几条狗养养。”
这时有人喊道:“把这个没进化的化石丢出去!”
不过大头人知道,真要动手,他们一点优势也没有,所以并没有其他人附和。有人说:“大家听我讲,我们应该辩论,而不是攻击。这位先生既然从西城区过来,请问是参与我们辩论的吗?”
余庆说:“我虽然从西城区过来,但和他们并没有什么瓜葛。来这里也不是辩论的。我事先说过,只是路过,看个热闹而已。你们如果不乐意,我这就离开。”
“既然和西城区的人没关系,那我想你是厌恶他们,才到我们东城区来的吧?”
余庆诚实的答道:“可以…这么说…”
“这样我们应该是朋友嘛。西城区的人认为人生毫无价值,不过草木一秋,因此应当信马由缰,醉生梦死,先生以为呢?”
“这是胆小鬼的看法,他们怕面对一切问题,也不想努力改变现状,所以为自己的畏缩找一个借口而已。”
有个大头人连忙拉着余庆的手说:“好精辟!胆小鬼这个说法,太到位了。”
不过他突然看到了余庆手上的那枚戒指,竟向天上挥了挥手,想召唤他们的如意星识别它。余庆慌忙把手缩了回去。
这时,另外几个大头人开始向余庆输出东城区的理念。他们要余庆承认人生的价值在于个人能够把控自己和他身边的一切。
余庆只是模棱两可地应付他们一下,并不想深入和他们讨论。他早看出来了,他们的所谓辩论,不管是对是错,都不是为了修补自己的漏洞和谬误,而是要对方认可自己才是正确的那一个。
余庆没有明确无误赞同他们的观点,这使他们不满,因此内心里认为余庆脑子不够使,和这样低智商的人谈话,简直是对牛弹琴,因此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没人再理睬他了。
余庆则趁机开溜。可刚要走到门口,刚才那个拉着他手的大头人跑了过来,谦卑地说:“先生,请您稍留步。我们能否去后面的雅室谈谈?请您务必赏脸。”
余庆感到莫名其妙。这些人反复无常,余庆可不想和他们周旋,所以异常坚决地说:“我得走了。你看,外面还有人等着我呢。”
“是我们刚才待慢了您,在此我向您表示谦意。”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殷勤?余庆觉得再待下去,他们这些人早晚准把他逼疯了。他不想再废话了,打算直接离开。
(本章完)
第108章 一个好消息
第108章 一个好消息
那个大头人见余庆坚决要走,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我们希望得到余先生的帮助。”
余庆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姓余?再说我也帮不了什么呀。”
那人说:“我知道你是云山集团的继承人。当年余云山老先生在世时已经承诺给我们的智力研究所每年资助十亿rb的经费,但自从他去世后,拨款便中断了…”
余庆更吃惊了,慌忙打断他的话说:“我不明白你都胡说些什么!”
那人指了指余庆手上的戒指说:“你这枚戒指是我们剑工在一百多年前特意打造献给余云山老先生的,以感谢他的鼎力支持…”
要了老命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此时嫦娥和娥英她们都在门边听得清清楚楚的。眼看秘密保不住了,他只得减少暴露的范围,说:
“这戒指的确是余老先生留下的。我是在他住过的小楼里无意间找到的,可这跟继承人不相干,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姓余的后人多着呢,听说金城子就有十几个…”
那人对余庆的话半信半疑。嫦娥和娥英似乎也不大相信。余庆也顾不了那么多,上了车就准备开溜。
可他突然想起现在出不了城,只得让车开到南城去找个地方停了下来,睡在车里了。
这时他非常担心戒指的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娥英她们自然知道他去过余云山的小楼,但对戒指的来历却一无所知。假如她们怀疑那个戒指与继承人相关,甚至是一件信物,会不会马上采取行动?
权力之争历来充满凶险,何况现在是权力和利益两方面的争夺。他想化解危险,作出了一个让大家吃了一惊的决定。
既然这枚戒指仅仅只是一件武器而已,对自己也没有多大用处,于是他干脆大大方方送给了娥英,托词是说让她保管好以防丢失,实则是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这一举措的确妙不可言,娥英不时举着手左看右看,似乎在研究戒指里的秘密。这让余庆认定娥英就是被人收买了来监视自己的。
现在他手上的这块表,也有可能被娥英或者她后面的人怀疑成余云山的信物。于是他摘了下来递给嫦娥,让她来保管。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测试一下嫦娥到底有没有问题。
不想正当嫦娥伸手来接时,尧丹一把将表抢了过去,说:“相公,我来保管!”
余庆责骂了一句:“像个土匪一样!”
余庆想,由尧丹保管更妥当。若放在嫦娥那里,真有什么事需要召唤秘书的时候,他就不大好办了。
他做的这一切,就是要让娥英她们觉得自己只是去过小楼,尽管顺手拿了点余云山的遗物,但并没有成为继承人。
但是他的这点努力,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几个大头人给破坏了。
天刚刚亮,他正打算让大家抓紧时间出城时,昨晚那个大头人带了几个人就站在他车子旁边。他们再一次恳请余庆继续支持智力发展事业。为了巴结他,他们还送了一个小小礼物给他。
余庆几乎没办法拒绝这个他梦寐以求的礼物。这是剑工人才有的一种镶嵌在耳廓上的微型芯片。装上它就可以和剑工投放在太空中的一颗卫星连接。这颗卫星就是他们的“如意星”。
“如意星”其实就是一部实时更新的世界图书馆和智慧分析助理。余庆对地球上近几十年发生的很多事都不清楚,有了它就补齐了他的知识断层了。
那个大头人见余庆那个神情,知道他不会拒绝,便不由分说把那个微型芯片镶嵌到了他的耳廓上去了。
大头人告诉他召唤如意星的手势和方法,还说:“理论上这个芯片可以使用180年,它的能源来自于你的体温。如果你感觉到耳廓有一点凉凉的,那是它在吸收热量补充能量。”
余庆说:“可是我…真的不是…云山集团的继承人是我一个姑姑。”
余庆顺口撒了这么大个谎,连自己都吃了一惊。那个大头人,嫦娥,娥英等统统都惊掉了下巴。”
娥英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啊…”
大头人也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有戒指?”
有时,一个谎言需要几十个谎言去支撑。余庆只得再编故事了,说:“你们不知道,余云山临终前悄悄把授权书给了那个姑姑的先祖,可他却不愿接手,就一代代传到了金城子那个姑姑手上。
那个姑姑热衷于星际旅行,也不打算接手,还把自己的基因篡改得面目全非,失去了继承人的基础条件…”
嫦娥说:“这么说你上次和姑姑见面了。那她可以把授权书转送给你了…”
余庆说:“你当那是个物件呢?那是一个生物特征绑定的电子凭证,姑姑的生物特征没了,那个凭证相当于没有了开启的密码…”
大头人叹道:“这样她就没法通过行政系统行使权力了。”
过了片刻,大头人拍掌叫道:“所以余老先生的这些信物是用来重新生成电子凭证的!对吗?”
余庆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大头人这么一说相当于把他刚才编的一大堆故事给抹掉了,还是没能让自己摆脱被人当作继承人的怀疑。
余庆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娥英把大头人认为是信物的戒指交还给大头人。他对大头人说:“那你帮我研究一下怎样重新生成电子凭证,下次我再回来取吧。”
说完他示意大家上车,头也不回就出城去了。
这一回他打算直飞第三乐园,再也不进沿途的另外三个城市了。
过去他进城去除了补给以外,主要是为了更多了解当今地球上各种族群的生活现状和风土人情,现在这些信息他可以问问如意星就知道了。
它甚至还能帮他计算出从这里到第三乐园的天气参数,得出精准的轨迹路线和飞行时间呢。
在今天的气象条件下,他们到达第三乐园的时间是凌晨四点零六分,那时车子的能量将剩余18%。
他还从如意星那里了解到,他们现在所使用的这种型号的车是七十年前的!最先进的那种型号是2c37年出现的羲和型全能车,它能天地往返,时速高达28马赫。
然而由于需求的急剧下降,世界上已经有四十年没有新产品了。除了极少数地方,整个世界的科学技术发展已经完全停滞甚至下滑,人们失去了对新技术的兴趣和追求。
人们的绝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了对自身的研究上了。有一位科学家曾经总结这种状况:人们都热衷于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不老的神仙。
这就像远古时期那些皇帝大炼丹药和修仙一样,他们对于民生和对外扩展已经没时间去关注了。但现在的人比过去的皇帝的要求还多,他们要求和神平起平坐。
如意星告诉余庆,2c07年曾有人做过调查,知道勾股弦定律的人在当时不到总人口的万分之零点八。维持当代科技运转的都是上一代人制造的智能设施。
流水线上是机器人造机器人,而流水线下是人造人:在2c16年,地球上自然孕育的婴儿已不到千分之一,其余都是oem出来的。
余庆还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2c50年的统计表明,除了在原生态乐园以外,整个地球上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原生的人类了。
而且截至2c12年,保留有原生人类50%完整基因的人不到42%,大多数地方的人90%的dna都被置换和编辑过。
当然余庆也从如意星那里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第三乐园里还生活着3到8个原生态的人!
之所以不能得到确切的数字,是因为那里的穹窿自洁系统已经失去功能了,所以从太空获取的影像资料太模糊了,无法准确确定那些活动的个体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当余庆想获取第四乐园等的资料时却未能成功,因为如意星只能覆盖地球三分之一的面积。剑工的人从一开始就对远离自己的世界毫无兴趣,所以也不打算扩展他们的视野。
然而得到第三乐园还有同类存在的消息,余庆已经非常开心了。
他从来没有睡得这么香过。等他醒来时,车子早已经降落在一个小山坳里。从这里穿过隧道就可以进入第三乐园了。
出于与世隔绝的考虑,第三乐园建立在一片崇山峻岭之中。在坚固的穹窿的保护之下,连一只鸟也休想飞进去。
这条通往第三乐园的隧道,当年是为了运输材料和设施进去而建的。乐园建成闭园后,为了不让人们去打扰它,隧道的入口便被摧毁了。至于破坏的深度有多少,暂时找不到有关的历史记载。
这等于又给余庆出了个大难题,他能够从空中俯瞰第三乐园,但没有路可以进去。
清除隧道口的废墟谈何容易。而且他们也没有这样的工程机械。直接飞越隧道上面的山峰去第三乐园也不行,那里像原始森林一样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大树,根本找不到可以降落的地方。
不能降落,他们就没法下到地面上去。他们也没有空降人员的工具。再说,车子现在的能量只剩18%,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了。
也许等太阳出来以后再晒上两天,补充完能量后,可以先飞上去探探情况。
最难的不是怎么进去,而是怎么样出来。就算把车悬停在乐园边上的某个地方,人想办法从空中下降到地上去,可回来的时候要把乐园的人带走,怎么把他们拉到空中去?
得仔细想想,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放火烧山?这显然不行。且不说火势无法控制,到时候附近的氧气被消耗一空,加上滚滚浓烟,他和当归说不定因窒息而死在这里了。
最好的办法是先有人翻过山去,在靠近乐园的地方开出一片降落的场地出来。场地也不需要太大,能落下一辆车就行,十几个平方米足矣。
这样的重任只有交给嫦娥和尧丹了。尽管她们行走和攀爬的能力和人类相比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但她们结实,既不会被刺划破了手,也不会因石头磨破了屁股。关键她们的光刀还可以清除路上的障碍物。
他还想趁此机会试试娥英的能力。不管她有没有问题,毕竟她也是天祖派来保护他的,想来她多少也应该有点本事。
他把娥英叫到身边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让她先去尝试一下,开辟降落场的计划能不能实现。
谁知娥英答道:“主人,不用试了,我明天直接给你把降落场开出来就是了。”
余庆问:“你有多大把握?”
娥英说:“十拿九稳,你不用担心。”
尧丹说:“我和嫦娥也去吧,一起动手准能成。”
娥英说:“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们留下来保护主人。不瞒你们,我发现我们正被一颗卫星锁定了。”
余庆笑道:“那是剑工的如意星。”
娥英说:“不是这样。如意星在你没有向它发出召唤令时,它是不会理会你的。这颗星却一直在盯着主人,它的t形波在主人身边不超过5cm的地方飘移。”
余庆大吃一惊,问:“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娥英笑道:“小儿科,故主经常被人追踪监视,所以我的头上装有三百多种反监视装置。”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我应该想到这一点,天祖怎么会派个无能之辈来保护我呢。能和我说说,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开劈降落场呢?”
“主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就是一种简单粗暴的做法。你明天把车飞到两百米到三百米的高空,找准要降落的地点,我从空中跳下去直接砸出一块平地来。”
余庆笑道:“只怕你都散架了,而且砸出来的是个坑而不是平地。”
娥英说:“散架是不可能的。我的身体可以下潜到海底1200米深的地方。至于说砸出一个坑来倒是真的,不过我下去把它再填平就是了,这不费什么事。”
(本章完)
第109章 第三乐园
第109章 第三乐园
天大亮后,余庆亲自驾车和娥英一起去开辟降落场。
从两百米的高空俯瞰地面,要做到察微知著,人眼还真难胜任,最后还是娥英亲自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
那个地方距离乐园穹窿的底部边缘不到二十米。娥英通过眼睛扫描,那儿地面的硬度不软不硬,作为降落场再理想不过了。
在车子悬停的时候,娥英推开车门,从两百米的高空纵身跃下。只听一声巨响,下面的树木全被砸断了。
余庆从车窗看下去,只见娥英站在下面向他挥手。这只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表示她一切安好,并让余庆先把车开回山坳,因为她整理出场面可能需要30分钟到一个小时。
余庆在山坳等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载着嫦娥,尧丹,妲己和当归,再次飞临娥英上面。她已经把降落场弄妥当了。
余庆的车稳稳落了下去。
现在只要切开乐园的穹窿就行了。这是嫦娥和尧丹的事。
看着娥英脏兮兮的样子,余庆想到自己毫无证据地怀疑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走过去轻轻给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类人姝有着比人还敏感的情感反馈和认识能力,这样的举动能够激发她更多的行为主动性和获得更强的安全感。
反观当归,到目前为止进步不大,甚至比先前还木讷了。余庆有理由担心,自己的这些同类将不可逆地被那些类人姝远远甩在后面去了。
但愿第三乐园里可以找到几个聪慧的人,而不是一群木头脑袋的家伙。
他还有些忧虑这里的性别失调。如果找到的全是男性,他将面对非常复杂的局面。理智告诉他,这样不但不会带来什么好处,反而会添上一大堆麻烦事。
在当前情势下,女性多于男性更有利于族群的繁衍生息。
嫦娥和尧丹忙活了半天,才在娥英的助力下,在穹窿下撞开了一个三角形的小口子,刚够余庆他们爬进去。
这里通到乐园的一个山头上。按第一,第二乐园的建造范例,乐园里的居民大约居住在前面4到5公里的地方。现在他们只能步行过去。
看来他们的运气不是很好,前面没有路,全是百年以上的大树。乐园里的人也许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看不到一丝人类活动的迹象。
嫦娥和娥英先去开路,余庆和当归坐在山上等她们把路走通了再出发。为防野兽袭击,尧丹和妲己在一旁警戒。
林中传来一阵阵不知名的鸟叫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酸腐的味道。当归没有防护设备,一下就晕倒了,只能让妲己带着她退出去,坐在外面的车里等待。
大约过去了一个小时,嫦娥传来信息让他出发。尧丹背着余庆迫不及待追了上去。
余庆感觉到这里的温度很高,说明乐园的恒温系统已经失灵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生存条件的恶化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
当看到乐园的住宅的时候,余庆激动地说:“终于…”
后面的话他竟噎住说不出声了。有些孤独是类人姝没法为他排解的,只有同类才能治愈它。
他们几乎是跑着冲到那片建筑物里去了。但进出以后他们居然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余庆的心一下堵住了。莫非这里是个空城?他让嫦娥她们分头去找找看,自己和尧丹也在附近寻找人住过的痕迹。
据说乐园的内部结构是同一个设计师设计的,所以余庆对这里的设施布局十分了解。他带着尧丹首先去了食品站,发现那个地方已经长满了青草。
看来至少有十年没有人来过这里取食物了。
真的没人了?如意星提供的资料不会有假,他们应该是放弃这些房子,住到别的地方去了。如果真是这样,100平方公里的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找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假如是自己,会迁居到什么样的地方去呢?他想,首先这个地方应该靠近获取食物和水的场所,再者,这里没有了恒温系统,在天气炎热的情况下,应该还是个凉快的地方。
尧丹听了余庆的分析,说:“那会不会在我们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个湖边呢?”
“我还真没注意,你看到有个湖?八成是那里!”
余庆立即把嫦娥她们都喊过来,一同去湖边搜寻。
余庆一走到湖边就断定他们就居住在湖边。这个湖并不大,最多也就五六千平方米,从这头到那头最长也就四百米。他远远看到湖那边的山脚下有一个山洞。
等余庆他们走近了,便看到洞外的树枝上晾晒着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最让余庆激动的是,一个火堆上正烤着几条鱼呢!可是人呢?
一定是他们远远看见有人走过来了,便躲到哪里去了。但肯定没有走太远。
毕竟,嫦娥她们穿得像个仙女似的,余庆又是一身空调服,还戴着个头盔,对于一个与世隔绝这么久的人来说,哪见过这种阵仗,不吓着他们才怪呢。
余庆他们走到洞口,朝里望了望。这个洞只有十几米深,一览无途,根本藏不住人。
余庆说:“大家去附近找找,千万不要吓着他们。”
可就在这时,湖面有动静,水面上正不停冒气泡呢。余庆用手指了指,说:“潜水里去了…”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从水中钻出5个披头散发的人头来,猛吸了一口气,又消失在湖面上了。
显然,他们是惊慌失措躲进水里去的,只因憋不住了才钻出水面来换气。过了两分钟,他们果然又钻出来换了一口气。
娥英说:“主人,要我去把他们拎上来吗?”
“不是拎上来,客气一点,是请。让他们一直这样待在水里也不是个事。”
娥英,嫦娥和尧丹一同跳进湖里。只见水中的人都扭成了一团。他们肯定不想被娥英她们抓住,在湖水下躲闪呢。娥英她们又不需要换气,他们哪里是类人姝的对手。
不一会,游戏结束,娥英和嫦娥一手一个各拎了两个人上来,尧丹则抱了个八九岁的小孩上来。
这几个人都是赤条条的,余庆定眼一看,竟全是女人。他连忙转过脸去,说:“你们快找衣服给她们穿上!”
尧丹说:“相公,她们这些破布儿,怎么穿啊?”
余庆说:“废什么话,能遮住羞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尧丹喊道:“相公,她们的破布帘儿都挂在身上了。”
余庆这才缓缓回过头去。只见那四个女人像筛糠一样,竟然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捣蒜,嘴里不断嚷着什么。
只有那个小女孩把脸埋在尧丹怀里一动不动。
余庆心里一阵酸楚。他对嫦娥说:“我忘了,我们都不会说g语,你快去把妲己叫来,问问她们嚷嚷的到底在说什么。”
这时娥英说:“主人,我会说g语。她们刚才应该是说‘上神,冒犯了,饶命’这些意思。因为发音有点怪,我只听懂这些。”
余庆叹道:“敢情她们把我们当天神下凡了。她们退回到蒙昧时代去了。娥英,你告诉她们我们不是神,我们是来自第一乐园的人。”
余庆又试图从尧丹手上把小女孩抱过来,可她死死抓住尧丹的衣服不放。他想起身上还揣了点零食,便拿出来送给她。她盯着食物却不敢拿,余庆便剥开包装塞到她嘴里去。
果然是有便好哄孩子。小女孩渐渐没有了戒心,到了余庆怀里后,她竟还敢去翻余庆的口袋。
另一边娥英和那四个女人沟通了半天,可她们还是半信半疑。不过总算打听到了她们的一些情况,她们只知道自己大约是25,21,19,17岁,至于名字居然叫1,2,3,4。
余庆听了顿足道:“完了!完了!”
娥英问:“怎么啦?完了是什么意思?”
余庆叹道:“你想,给她们取名字叫1,2,3,4的人有文化么?她们上一代都没文化,这一代就更没戏了。我们人类的先辈创造了如此先进的科技文明,如今竟沦落到只识12345了。”
娥英说:“主人,我来慢慢教她们吧!”
余庆高兴地说:“好好好,那就拜托你了!不要学妲己,教了当归这么久,还是个棒槌!”
尧丹问:“现在怎么办?”
余庆说:“还能怎么办。我们的车能量不足,只能让太阳晒两天再走。麻烦你回车里背些食物进来。我们今晚就睡到那些房子里去。”
可当娥英把意思翻译给那四个女人时,她们死活不肯回去,坚持说那里有鬼。
“有鬼?你问问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娥英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了。
尧丹背来食物后,余庆让她适量分发一些给那四个女孩,又给了小女孩一份。
嫦娥说:“官人,这1234喊起来怪别扭的,你给她们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余庆沉思了一会儿,说:“那就叫她们余岚,余萱,余琪,余怡。”
尧丹说:“相公,怎么都跟你姓了。你是要她们都当你的媳妇吗?”
余庆笑道:“尽胡说八道。要不跟你姓,成吗?”
他又摸了摸怀里的小女孩的头,开玩笑说:“我打算把这个小家伙再养十年当媳妇。”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起来。
这个小女孩的情商非常高,她见所有人都听余庆的,又给她投喂了几次,现在竟谁也不要,死死粘着余庆。
她的智商也在线。余庆只教了一遍,她就知道叫余庆“大哥哥”了,叫嫦娥叫嫦姐姐,娥英叫娥姐姐,尧丹叫丹姐姐,而她自己的名字是“小狐狸”。这是尧丹给她取的名字。
吃过晚饭后,余岚她们四个依然回到洞里睡觉,其他人都坐在洞口。余庆抱着小狐狸坐在中间打盹。妲己和当归睡在车里没进来,而芙蓉她们则在山坳守着另两辆车。
半夜里小狐狸做梦都哭了几次,弄得余庆根本没法好好入睡。在月光中,他看着小狐狸那张由于营养不良发黄的脸,陷入了沉思。现在到了该考虑寻找一个休养生息的地方的时候了。
当务之急是安顿下来,让小狐狸她们恢复健康的身体,让她们掌握人类千百年来积累的文化和知识。
那么要不要继续去剩下的乐园寻找其他的同类呢?余庆打算分两步走,先把找到的这些人安置在一个安全又宜居的地方,留下妲己,芙蓉,燕儿保护和培养她们,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出发去下一个乐园。
若是从安全考虑,哪儿也不用去,第三乐园本身就是个不错的地方。但余岚她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只有当归可能稍微困难一些。至于食物供给,可以为她们留下两辆车,定期去附近的地方运来。
余庆召唤了如意星咨询了一下。在这里西北方向270公里有一个活城,叫乌石城,去那里可以弄生活物资到第三乐园里来。
不过乌石城不是很太平。那里住的人种类很杂,最早是个挖黄金的地方。自从有了廉价的人工合成黄金的技术以后,那里便开始衰落了。不过后来那里找到了一种延缓生命衰老的植物,又兴盛了起来。
余庆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尧丹她们。
尧丹说:“这样太好了,我们可以轻装上阵了。”
嫦娥说:“我也觉得这样最好。毕竟前面的路未知因素太多,带着这一群毫无自我保护能力的人上路,风险太大了。”
余庆说:“不过我们还是要把这里安顿好。住在这个洞里条件太差了,得想办法让她们回屋里生活去。娥英,你一定要问清楚,她们为什么说那些房子里面有鬼?”
“主人,现在就问吗?”
“不,等明天天亮了再去问。”
尧丹突然说:“相公,要不我今晚就去房子里仔细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尧丹这提议不错。她们既然说那里闹鬼,肯定还是事出有因。嫦娥,你陪她走一趟,这里有娥英陪我就行了。”
(本章完)
第110章 中招
第110章 中招
天快亮的时候,尧丹她们返回来了。
余庆问:“去了这么长时间,有什么发现没有?”
尧丹故弄玄虚地说:“那里真的有鬼…”
余庆时常和她们卖关子,尧丹现在和他一个作派了。
余庆对嫦娥说:“她不说,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别听尧丹的,哪里有鬼。房子里确实不时传来低沉的哭泣一样的声音,我们找了一晚上,原来是从通风管里传出来的。我们继续查找下去,发现竟是墙外的管道破了几个洞,是风像吹埙一样吹的响声。”
“晕,这点小事都把她们整破防了。我都担心出去以后,她们没有了保护还怎么生活!”
天亮以后,余庆让余岚她们搬家回房子里去住,可她们死活不肯走。没办法他只好让尧丹她们把余岚几个强行拽走。
小狐狸倒是很乖,她趴在余庆背上,扑闪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尧丹她们把余岚四个人拉到发声的那个管道边,让娥英告诉她们声音是怎么来的,这才打消了她们一部分疑虑。
接下来余庆让嫦娥她们收拾了几间保存完好又相邻的房间,把她们都安顿下来,然后给她们发放早餐。
趁小狐狸吃饭的时候,余庆四处转了转,发现这里的地热发电系统竟然还是好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供电总开关跳闸了。他合上开关后,这里大多数地方都恢复了供电。
余庆通过灵犀让妲己把芙蓉,燕儿,当归都带进第三乐园里来。
“娥英,能者多劳,你去入口接一下妲己她们吧。”
妲己她们现在有了一定的主动性,尽管余庆没有给她们命令,但知道把乐园外的降落场扩大。她们忙活了一晚上,已经把三辆车都停到那儿去了。
所有人到齐以后,余庆宣布了他的决定。妲己,芙蓉,燕儿留守第三乐园,保护余岚,余萱,余琪,余怡,当归和小狐狸。由妲己总负责,燕儿负责往返乌石城运送生活物资。
嫦娥,尧丹和娥英则随自己继续前往第四乐园。
为了稳妥起见,余庆打算下午先带上嫦娥,尧丹和燕儿,开上三辆车去乌石城察看一下,确认那里可以获得稳定的物资供应,同时运回第一批储备物资。
余庆暂时留下娥英在这里,主要是看到妲己似乎有话要说,显然是对这样的安排有意见。余庆怕她说出来了自己不好问答她,硬是把她的话堵回去了。留下娥英可以缓和一下她的情绪。
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这里的环境。余庆让人把这里的所有通道都堵死了,只留一个门进出。余岚她们人数多,妲己她们看护起来不容易,所以不能让她们乱跑。
由于恢复了电力供应,供水系统也正常了。外面种植的瓜果,过去仅仅只是用来观赏的,现在也可以教会余岚她们适量食用。在特殊情况下,还可以维持基本的食物补给。
余庆觉得应该没什么遗漏了,到了下午两三点钟,他决定马上出发。他下次回来只是卸下物资,不再进来,直接出发去第四乐园。
但他还没走出门,小狐狸便死死抱住他的腿,大哥哥大哥哥的喊着,不让他离开。娥英和她解释了半天也没用。
余庆试图掰开她的手,可她嚎啕大哭起来。没办法,余庆决定先带上她。得到这一消息,她不客气地纵身跳到余庆的背上去了。
余庆笑道:“我们得了个拖油瓶了!”
从第三乐园到乌石城,飞行时间也不过40分钟。这里是个百分之百不设防的城市,来去自由。但也正因为这样,鱼龙混杂,好人坏人都有。
本地人原本都是矿工的后代,自他们的先祖开始,就非常痴迷于地下迷宫的建设。
当年出于对地下那些具备特殊方向感的钻地动物的喜好,纷纷对自身基因进行编辑,插入了大量鼹鼠和细尾獴的改性基因。他们的后代也遗传了这些特性。
他们是无意中发现了一种深地植物银沟,这个东西在泥土下30米左右生长,不依赖于阳光和空气就可存活。食用银沟被证明可以延年益寿。
银钩的发现给当地人带来了大量财富。不过,他们却从来不做生意,也不从事任何职业。据说他们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地底下,谁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
外来的人口依靠倒卖他们的银沟,不少人赚了大钱,在这里大兴土木,过上了安逸的生活。这吸引了不少人来这里闯荡,但是冲突也不少。因为这里的律法太宽松了。
乌石城的土地除本地人圈定的地方外,地下五米以上的地方都是谁先占用归谁。
而且这里没有任何税费之类的东西。至于外地人在这里的任何纷争,他们一概不管,就算是出了人命也是如此。只有一点:无论谁死了也不得埋在这里。
余庆按照如意星提供的信息,把车停在靠近碉堡一样的建筑物一侧。这里是本地人的圈地,又有自动充电系统。建筑物外十米的圈地,路人是可以自由通过的,但不得在此发生冲突。
下车后他们开始寻找外地人在这里的商业场所。找到这些地方并不难,因为不能挖地基,外地人在这里的都是平房。
这一次他们采办了大量的生活物资。当然,也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食品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要买到余岚她们合身的衣服就太难了。
尽管这里的成衣可以自由定制尺寸款式,十几分钟就可以完成一套,但他们居然没有适合原生态人类体型的模板。他们已经成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群体了,最后只能都比照余庆的体型为她们制作了一些。
小狐狸倒是做了一堆合身的衣服。她只是在量衣间站了十几秒钟,机器便自动给她生成了十几种风格的衣服,确认选型后不到一刻钟,机器那头便开始吐出一件件成衣。
余庆背着焕然一新的小狐狸,和尧丹她们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泊车的地方,装上物资,准备返回第三乐园。
谁知这时从碉堡里走出一个大块头,满脸堆笑示意他们等一等。余庆看着那双带钩的手,心里有点畏惧。他担心自己把车停在这里时间长了一点,要被人家责问了。
不过大块头似乎没有恶意,他走过来竟然要邀请余庆和小狐狸去他家里坐坐。这太让人意外了,就余庆知道的信息,这里的本地人从不邀请外地人去家里,即便是交易银沟,也是在碉堡外面进行。
余庆自然也不敢贸然去大块头家里,只是回答说:“真的不敢叨扰主家了。我们不该在这里停车太久了…”
大块头说:“你误会了,我是真心邀请你和小孩去家里坐坐。”
余庆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说:“这…”
大块头说:“也是,我太唐突了,应该先说明缘由。实话说,我请你去家里坐坐,是因为这个可爱的孩子。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这里,有孩子过来是一种吉祥的征兆。”
余庆这才恍然大悟,微笑道:“那就叨扰了…”
大块头伸手想抱一下小狐狸,可她死死抱着余庆的脖子不放手。
余庆说:“非常抱歉,她很认生。”
大块头说:“没关系,我也是高兴坏了,竟对小宝贝这样无礼了。”
余庆随着大块头进了他坚如碉堡的家。地面上只是一个足有三四千平方米的大厅。有近百个类人姝正在那里忙碌着布置呢。
大块头把余庆引到一个十七八米长的沙发上坐下,紧接着类人姝呈上了各种饮品和糕点。
大块头也在余庆不远处坐了下来。他长长叹了口气,说:“我真的羡慕贵客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
余庆连忙解释道:“不,主家误会了。她是妹妹。”
“啊。这也一样让人羡慕。贵客有所不知,我们乌石城已经有大约二十二年没有孩子出生了。”
余庆大吃一惊,说:“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那这里人口也越来越少了?”
“没有。这七十二年里也没有人死亡。想必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有银沟,大家都非常长寿。但这东西也让我们这里的女人妊娠变得十分漫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三十四年才能足月生下一个孩子。”
余庆摇摇头:“怀一胎要用34年?这不应该吧?”
“是真的。应该是我们的基因发生了某种不明的突变。34年还不是最长的,以后可能还会变成44年,54年了。上一代女人怀一胎还只要18年,想想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可能会是个什么结果。”
“那就是俗话说的,亡国灭种了。不过,如果你们都健康长寿的话,也没有这种忧虑。”
“但愿不会。可毕竟如成语说的那样:不生不死,不死就不生。这种局面也许是大自然的一种自动纠错功能在发生效力。”
见大块头谈兴正浓,余庆估计一时半会出去不了,便用灵犀指示燕儿,嫦娥马上带着物资随车一起返回第三乐园,接回娥英后,燕儿和嫦娥随空车一起再来乌石城,把剩下的物资转运走。
余庆留下尧丹和一辆车在此,是出于一种谨慎考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你不能仅凭直觉完全相信任何人。
这个大块头看起来慈眉善目,言谈举止里透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这样的人若是善者,那可是难得的朋友。但若是伪君子,那一定是大奸大恶之人。
余庆的警觉来自于大厅里那百十来个类人姝。这些类人姝可谓千姿百态,比照了不同族群种类的外形。而且她们的表情都太过谦卑了,这表明主人有着强烈的控制欲。
这时大厅里已经收拾完毕了,只留下四五个类人姝。巨大的餐桌上摆满了鲜和食物。大块头盛情邀请余庆和他共进晚餐。
小狐狸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食物,在他耳边不停说:“大哥哥,大哥哥…”。显然她是迫不及待想上去尝一尝。
大块头笑道:“你看,这位小宝贝急了。我们上桌吧,边品尝美食边聊,岂不快哉。”
所谓盛情难却,余庆客套了一番,便和主人一起坐了过去。
小狐狸的表现让余庆非常满意。可以看出她对满桌的食物都感兴趣,但她却平静地坐在余庆身边,并没有像余庆设想的那样,她会伸手去抓抢食物。
她只是轻轻拉一拉余庆的衣袖,指一指盘子,小声说:“大哥哥…”
余庆笑道:“是,这就给你拿,女王陛下。”
大块头也赞道:“真是天生的贵族!”
气氛渐渐融洽了起来。两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好不热闹。但涉及余庆自己和小狐狸的底细,大块头无论怎么样拐弯抹角打听,余庆都是巧妙地岔开了。
酒过三巡之后,大块头意犹未尽,还在和余庆攀谈。这时娥英,嫦娥,尧丹她们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了,小狐狸也趴在他背上早睡着了,所以余庆便起身告辞。
大块头说:“这都晚上了,不如在我这儿歇息一晚。”
余庆说:“不行啊,实在是有一些急事。我们已经有一拨人马先行出发了,我们得追上她们。”
大块头也不好再说什么,直把余庆送出门外。看到外面果然少了两辆车,这才站在门边说:“那就送到这里了,欢迎你们下次再来。”
“一定。一定。多谢您的盛情款待。”
余庆一上车就吩咐马上升空离开这里。
此时他头痛得厉害,看来是酒喝多了。嫦娥问:“你没事吧?”
尧丹则伸手把小狐狸从余庆背上抱了过来,准备让她躺在怀里好好躺平。突然,她惊呼道:“相公,不对呀,小狐狸好像没有呼吸了!”
余庆白了尧丹一眼:“胡说八道!睡着了自然呼吸轻了。”
嫦娥说:“尧丹,你给我看看。”
嫦娥接过小狐狸,仔细探查了一下,说:“官人,真的有问题。小狐狸的脉搏非常微弱,脸色发青,很可能已经中毒了!”
(本章完)
第111章 针锋相对
第111章 针锋相对
余庆听说小狐狸中毒了,大叫道:“我真是头猪,上了那个伪君子的当了。他居然给我们下毒了,连孩子都不放过。他这是想干什么啊?”
尧丹焦急地问:“相公,你也中毒了吗?”
嫦娥抓住余庆的手,又让他伸出舌头看了看,说:“官人没什么大碍,没有中毒的迹象,或者说症状没有那么明显。”
“难道我错怪人家了?我和小狐狸吃的可都是一样的东西…先不管这个,当务之急,是马上想办法抢救小狐狸。可是要怎么办呢…”
嫦娥说:“这无从下手啊。我们现在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而且也没有药…”
余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嘴里不停地说:“谪仙!谪仙!”
尧丹忙问:“相公,的先是什么意思?”
余庆回过神来,忙说:“你赶快爬到行李箱里去,找到我的那堆东西,里面有一个粉色的瓶子,里面的液体可以解毒。”
过了一会儿,尧丹拿着瓶子递到余庆跟前,问:“是它吗?”
余庆说:“就是它!”
尧丹正要给小狐狸灌药时,嫦娥说:“让我来。灌多了灌少了都不行,得观察她的反应把握剂量。”
嫦娥和晓丹忙活了一会儿,小狐狸终于醒来了。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哥哥…”
余庆忙把她抱过去,捧着她的小脸蛋说:“是大哥哥太蠢了,差点害死了你。”
娥英愤怒地说:“主人,那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你们?我回去把他杀了!”
尧丹说:“类人姝是不可以杀人的。”
娥英说:“我的这个禁制被解除了。只要是不利于主人的,在主人同意或者生命处于危急时,不受限制。”
余庆说:“你可以初一,人家也能初二。看来地球上的类人姝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存在了。”
娥英说:“那个人我还杀不杀?”
余庆叹道:“我们先去第四乐园吧。这时回去仅仅为了泄一下愤,又有什么意思呢。那个大块头可能不是冲着我来的。”
尧丹问:“难道他…针对的是小狐狸?”
“应该是。他对小狐狸太过热心了。我想他是打算把我们迷昏,强行把小狐狸扣在那里。但他没想到我似乎百毒不侵。他如果得逞了,我的处境可能就不妙了。”
嫦娥说:“他和小狐狸有什么过节…”
余庆笑道:“你傻呀,小狐狸第一次出乐园,和谁也没有过节。那个人是衣食无忧太久了,追求各种变态刺激,对所有稀奇的人和物都产生了一种占有的执念。”
尧丹问:“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也喝一点这个…什么水?”
“不用。我现在都想…出一点水了。嫦娥,你给这车取的什么名字?”
“它是红色的,所以我叫它红红。”
“红红,红红,回到地面去,我要给植物施肥。”
余庆下车去方便时,小狐狸以为他要走,又爬到他背上去了。娥英给她解释了半天,她才肯撒手。
余庆办完事回来,对娥英说:“要尽快教会小狐狸华语。”
娥英说:“她比当归聪明多了,一教就会。我相信等我们回第三乐园时,小狐狸就可以哇啦哇啦和我们斗嘴了…”
“是呀,当归太笨了,当归…当归!不行,我们得回乐园一趟!”
娥英大吃一惊,说:“为什么也要回去了?”
尧丹说:“是啊,好好的干吗又回去啊?要是去把当归也带在路上,我看还是算了。”
余庆忧心忡忡地说:“我是怕那个大块头不死心。万一他探查到我们从第三乐园来,他以为那里有很多小狐狸这样的孩子,带着他的上百个类人姝去,妲己她们应付得了吗?”
“官人说得有道理。妲己她们都是纯服务型类人姝,没有太天的防御力,更谈不上战斗力。”
余庆坚定地说:“返航!”
嫦娥问:“要不要先去乌石城查看一下有没有动静?”
“不必了。我们又进不去那个碉堡一样的房子,能看到什么?再说,他们可是善于挖迷宫的,八成还有好几个出口。”
于是红红调转车头,又往第三乐园方向飞去。
在接近第三乐园大约十五公里,余庆便命令红红关闭所有灯光,降低速度,减少噪音。
快抵达昨天的泊车地点时,便可以看到前方山坳里密密麻麻泊满了车。
余庆的心咯噔了一下。完蛋了,真被自己猜中了。估计大块头把他的类人姝都带来了。
余庆小声说:“入口的那个停车的地方肯定也被他占用了。现在不知道山坳的那些车里有多少类人姝在留守。”
娥英说:“再近一点,我能扫描出前面一千米的地方有没有活动目标。静止物体的感应是不一样的。”
红红缓缓下降,向山坳靠拢。这时娥英说:“主人,他们没有留守,应该都进去了。”
余庆说:“入口处只有一个泊位,把这么多类人姝运送上去,至少也得往返二十个来回。假如一个来回五分钟,他们至少来了近两个小时了!妲己和余岚她们处境不妙啊。”
尧丹说:“完了。现在泊位被占了,我们怎么上去呀?再开一个?”
余庆说:“榆木脑袋。谁说泊位被占了就不能停车了?我们就把车骑停在他们的车上,又不怕压坏了它!”
不过那个地方确实太小了,红红抵达上空时,发现骑在上面难以保持稳定。
娥英说:“我先跳下去,把他们那辆车推到一边去。”
“红红再低一点,让娥英下去时尽量不要弄出太大的响动。”
娥英跳下去以后,直接把那辆车掀翻到一边去了,斜立在两棵树木之间。红红缓缓降落在那个泊位上。
大家迅速下车,进入第三乐园,直向妲己她们住的地方奔去。
在屋后面最后一个山头,余庆他们暂时停了下来。毕竟,他们有百十来个类人姝,正面和他们冲突占不到一点便宜。
远远看去,屋里的灯光还亮着,却人影幢幢,嘈嘈杂杂,应该是他们还在找妲己她们。乐园里都有地下室,难道她们躲进地下室里去了?不管怎样,要尽快为她们解围!
三个对一百个,这仗没法打。而且自己和小狐狸一旦被他们抓住,战斗便立即结束了。
不过,山下那边似乎也不顺利,那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看来他们还没有找到妲己她们。
现在下面乱哄哄的,这时正是个制服他们的好机会。
余庆小声给娥英交代了一番。娥英点点头,迅速下山去了。
娥英这一去便杳无音信,尧丹焦急地问:“相公,你让娥英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呀。”
此时天已微微亮,余庆和嫦娥交代了一番,让她也下山去。他叮嘱道:“你不要和她们交手,要装作是去偷窥被发现了,慌不择路跑到这边来的。”
尧丹问:“你这是让嫦娥把那些类人姝引过来吗?我一个人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啊。”
“没事,这里下山只有一条小路。上山本来就比下山难,那么多人一起涌过来,只能更慢。万一情况不妙,等有人爬过了半山腰,你再背着我跑回出口去,咱们先乘车离开,不会有危险的。”
过了一阵子,嫦娥又出现在余庆的视线里。只见几十个类人姝争先恐后在追赶她。她一边往余庆这边跑,一边把枯枝石头往身后扔,制造路障。
眼看嫦娥已到了山脚下,后面的类人姝也压了过来。
在那些类人姝的背后,这时出现了那个大块头的身影。余庆高声喊道:“鼹鼠!你是在找我们吗?”
大块头这时也看到了背着小狐狸的余庆。他也大声喊道:“梁上君子!我好心招待你,你竟偷我的宝物。”
分明来这里做强盗,却还要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余庆决定再激他一下,喊道:“像你这种喜欢在地下钻洞的耗子,就不应该跑到阳光底下来丢人现眼了。滚回你们的耗子洞吧!”
大块头对众类人姝喊道:“你们都上,给我把大的打死,那个小的抓回来!”
正当众类人姝往前冲时,突然有一个类人姝快速回身,一把将大块头扼在怀里。原来是娥英昨晚趁乱混在她们中间,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余庆这边之际,她来个擒贼先擒王。
娥英也不客气,用匕首直接先在大块头的肩上捅了一刀,然后抵着他的脖子说:“让她们都退回来,站成两排不准动!”
大块头惊恐地说:“你们都退回来,站成两排别动…”
娥英又捅了大块头肩膀一下,说:“让你的人全部进入休眠状态!”
大块头又命令所有的类人姝休眠。
嫦娥过去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扯下其中一个类人姝的衣衫,做了一根绳子,将大块头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这时余庆他们也下山了。尧丹问:“怎么处置这只大老鼠?”
余庆说:“他现在只是菜板上的肉了,我只是担心这一大队类人姝怎么办。她们能被转化吗?”
娥英说:“主人,这是不可能的。她们的认证系统是固化的。”
“那就不能留了。万一她们醒来,大事就不妙了。”
尧丹说:“我们把她们的手都切掉?”
余庆沉吟了片刻,说:“这样,你和嫦娥去把她们的头都切掉丢到湖里去。我们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这相当于伸长脖子让人砍,并非难事。嫦娥和尧丹她们像砍瓜切菜一样把几十个类人姝都斩首了。
在她们忙着处理砍下的类人姝脑袋时,余庆和娥英押着大块头来到了妲己她们的住处。
“娥英,昨晚他们有没有搜到地下室?”
“什么地方都搜了。别说地下室,下水道她们也钻进去看过了。”
“那她们会藏在哪儿呢?仓库已经完全垮了,这里又只有这么大个地方。”
余庆通过灵犀向妲己她们询问她们的位置。
这时,尧丹风风火火跑了过来,说:“相公,我们看到妲己她们了。她们就藏在那个山洞里。”
“那你为什么不把她们带回来?”
“她们在洞里收不到我们的信息呀。我们拎着人头一样的东西往湖里扔,被余琪看到了,吓得厉声尖叫。估计妲己正忙着安抚她们呢,哪有时间理会我们的召呼。”
“既然这样,我们先去山洞那边。”
余庆他们押着大块头来到山洞。余琪她们还在浑身发抖呢。娥英把大块头交给尧丹看管,自己过去向她们解释,刚才看到的不是人头,只是个人头造型。不过这似乎并没有说服她们。
余庆说:“你们这次应对得非常好,不然麻烦就大了。”
芙蓉说:“幸亏燕儿发现得早,我们才有充足的时间转移到这里。”
原来燕儿从乌石城回来时,感觉后面有什么跟着。所以回到入口时便趴在原地查看,发现有车子尾随过来了。过了一会儿竟飞来了十七八辆车。她连忙回住处示警。
于是她们匆忙转移到山洞来躲避。由于走时匆忙,家里的东西也来不及整理,灯也没关。这本是无意之举,却成了诱敌的神来之笔,让大块头的人在那里瞎折腾了大半夜。
燕儿望了大块头一眼,问余庆道:“这个人不是乌石城的那个…”
尧丹说:“就是他!相公,留着他也很麻烦,要不让娥英把他宰了吧。再说他已经知道这里了…”
余庆笑道:“不不不,我们还要送他回去,毕竟他盛情款待过我和小狐狸嘛。”
娥英说:“主人,万万不可。他回去以后再召集人来就麻烦了。”
大块头哀求道:“别杀我。我保证再也不来了。”
余庆说:“我相信你,这就送你回去。”
说完他把娥英叫到一边去,又向她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让尧丹押着大块头和娥英一起离开。大块头只道余庆真的要放他走,千恩万谢才动身。
再说娥英她们把大块头带下山坳后,让他把山坳里所有的车都授权给了尧丹。尧丹得到全部授权后,除留下山坳中的一辆车,其他车辆被尧丹设置成自动飞行去剑工,中途不得停留。
然后她们声称送大块头回家,让他上了留下的那辆车,将他死死绑在后座上。娥英在前座塞了一堆枯草烂叶,等尧丹把目的地设置成南极后,再把枯草用火机点燃了。
那辆车带着火升向空中,朝南极的方向快速飞去。娥英她们开着自己的车在后面跟踪了三百多公里,直到看见前面那辆车燃起熊熊大火,最后爆炸坠落在山峦之中,这才返回乐园。
(本章完)
第111章 偏执的世界
第111章 偏执的世界
娥英和尧丹回到入口时,看到那辆推翻的车,意识到她们办的事出了个不大不小的纰漏。她们把这辆车的事给忘了。大块头的亲戚朋友很容易通过车辆定位找到这里来。
娥英只好和尧丹合力,把这辆车从山下推了下去。那辆车虽然摔了个稀巴烂,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她们只得又回到山坳,把车散落的部件和残骸堆在一起,找来各种枯枝烂叶把它们引燃。
余庆知道这一情况,告诉她们:那辆车必须烧成灰烬掩埋。但这还不够,通过如意星得知,这车的定位装置火是烧不坏的,必须在灰烬里找到它,丢到几十公里外的崇山峻岭或河流湖泊中去。
乐园里面也在忙碌。将余岚等都劝回住处后,嫦娥和芙蓉,燕儿忙着清理几十个类人姝的残骸,以免余岚她们看见了又引起恐惧。
余庆和妲己则陪着余岚她们,让她们的情绪都平静下来。这时余庆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余岚她们。换上了新衣服,再加上妲己帮她们收拾装扮一番,一个个看起来漂亮多了。
不过和妲己比起来,她们几个天然的美女还是相形见绌。余岚的鼻子稍小了点,余萱的嘴偏厚,余琪身材矮小,余怡长了一对招风耳。一旦将来走出这里,她们肯定要对自己下狠手整容。
必须承认,人类在和人类自己的创造物的较量中已经输了。妲己看起来像个仙女,而余岚她们就是几个乡下的村姑。当归就更不用说了,像个长不大的邋遢孩子。
不过小狐狸绝对是个例外,她比妲己还有灵气,长大了一定是个才貌双全的完美女孩。就这么两天时间,她已经学会了二十几句华语了,将来肯定比自己还聪明。
这小精怪,现在还帮妲己教余怡说“吃饭,睡觉,方便…”呢。
这一晚余庆几乎没睡什么觉,只是断断续续眯了一会儿。
娥英和尧丹回来后,余庆匆匆吃过早饭,又要出发了。小狐狸鬼精鬼精的,一大早就扯住了余庆的衣角,唯恐把她丢下了。直到她和余庆一起上了车,这才把手松开。
飞行一个小时以后,余庆忽然意识到自己又有一个小小的疏忽。他们忘了换一辆车开出来,红红折腾了一晚上,把能量耗损得差不多了。他不得不更改计划,去前面最近的一个小城补给一下。
但是过了这里,如意星已经没有那个小城的最新信息了。嫦娥的过时资料显示,那个小城没什么有名的人和物,只记载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下来,叫三道梁。
现在也没有更佳的选择,只能去那里试试。真要是补不了电,只当是去那里晒太阳的。那样的话又得耽误一两天了。
为此余庆对尧丹和娥英顺便进行了批评。一是她们昨晚处理车辆的时候居然漏掉一辆,再者不该用红红去办事,把能量都损耗了。
尧丹顶嘴道:“相公,你也没交代得那么清楚嘛。”
余庆板着脸说:“你们又开始造反了,是吗?”
娥英忙说:“主人,是我们的错。主人已经交代清楚了,但我们从没做过这样复杂的事,所以…”
“好了,有这个态度就行。”
尧丹嘟囔道:“有一天我做得不好,相公肯定把我的脑袋也砍了。”
余庆听了吓一跳。这说明他昨晚让她去割类人姝的头,已经在她记忆里产生了阴影。
余庆朝小狐狸呶了呶嘴,指了指尧丹,这个小精怪立马扑到尧丹身上去,一口一个丹姐姐叫着,把大家都逗笑了。
说笑之间红红已经降落在三道梁了。他们的到来,把路边一只硕大无比的松鼠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怪叫,纵到树上去不停窜来窜去。
小狐狸骑在余庆脖子上,高兴地指着那只松鼠,喊道:“大哥哥,大哥哥…”
嫦娥笑道:“那是松鼠,不是大哥哥。”
余庆给小狐狸作了个逮住它的姿势,问:“你是想要它,是吗?”
小狐狸点了点头。娥英正准备跳到树上去把松鼠抓住时,后面有一个人厉声喊道:“什么人在这里放肆!”
大家回头一看,不远处有个人拿着一根铁叉子,正站在那儿对他们怒目而视。
余庆忙解释道:“对不起,只是小孩要松鼠玩一玩,打扰了。”
那人气愤地说:“什么?小孩要玩我们的松鼠?问问我这叉子答不答应!”
余庆见他如此生气,其中必有蹊跷,忙说:“我们只是路过,不知这里的习俗,如有冒犯,请你原谅。能冒昧问一下,这里可有补电的装置,我们充完电马上离开。”
那人这才语气平和了下来:“有是有一个,在前面五百米左右,很久没人用了,你们可以去试试。只是请不要冒犯我的妻子。”
余庆一头雾水,说:“你的妻子?我们不会呀,都没见过她。”
那人指了指树上的松鼠,说:“那就是我的妻子。”
余庆极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来,咬着嘴唇说:“没想到。”
这时那只松鼠以极快的速度从树上蹿下来,爬到了那个人的肩膀上。那人也不再和他们讲话,转身蹦蹦跳跳离开了。
等那人走远以后,余庆和尧丹她们终于大声笑了出来。
他们开着红红两三分钟便找到了那个古老的充电设施。这种廉价的设施早在几十年前就不再生产了。所幸的是,尽管它的效率不高,它还可以用一用。
尧丹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问余庆:“相公,为什么有人娶松鼠当妻子,这可是上下几千年都不曾听说过的事。”
“我也不得而知。现在的人都是特立独行,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足为怪。你看这里的一切都如此落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在行为和理念上已经和外部世界分道扬镳了。”
“嗯,逻辑上说得通。就像你过去说的,一个族群发展的前景取决于他们达成共识的程度和规模…”
娥英说:“我可不想这么多,反正大家只要不自作主张,事事都听主人的,一定就会更顺利。”
余庆笑道:“尧丹,在拍马屁方面你还要和娥英好好学习。我听了心里舒服极了。”
“相公,你太帅了,太英明神武了…”
“停!这话听了让人肉麻。”
正在他们谈笑风生之时,有一个中年男子蹦跶着靠了过来。余庆对他们的行走方式有些疑惑不解。
那人左右看了看,问:“你们是外地来的吗?”
余庆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这也许是他搭讪的一个由头,回答道:“是的,路过这里。”
“那…你们去哪里?”
余庆不便回答,只是说:“出来玩的,去前面随便走走。”
那人说:“不管去哪里,你们可以捎我一程吗?我想离开这里。”
这要求令余庆十分为难。娥英更是朝他直摇头。不过他很快找到了拒绝的理由,说:“你看,我们已经有五个人了。”
那人看了看小狐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尧丹突然问那人:“你为什么想离开这里,还是有急事?”
那人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站住了,说:“厌倦了这里的一切。”
这时娥英告诉余庆电已经充满了,催促他早点赶路。显然她是不想自己承担风险,但余庆忽然改变了主意,决定还是捎那人一段。
不过余庆还是作了一定的防范,让那人坐在嫦娥和尧丹中间。
急性子的尧丹,车子才刚离地,便向那人打听鼠妻之事。那人叹气道:“还不是老祖宗的偏执!”
余庆问:“莫非这是你们的某种信仰或图腾?”
那人说:“奇葩的传统吧。两百多年前,我们的祖先还住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小乡村里。那一年暴雪下了二十多天,他们被堵在屋里,没有了食物,甚至连柴火都要到厚厚的积雪里去挖。
在他们山穷水尽,就快要饿死之际,有人在村中的大树里发现了松鼠的藏粮洞,这才让他们渡过了难关。后来他们在村庄周围又找到了更多的藏粮洞,这样他们才都活了下来。
自那以后,我们形成了一个传统,年轻人结婚前必须先和松鼠结婚,认一只松鼠为妻子或丈夫。”
余庆笑道:“这听起来似乎奇葩,但也没有什么大碍呀,你们就当它是一种感恩的仪式罢了。”
“不不不,不是仪式。你得照顾松鼠妻子一辈子!这还不算什么,它生下来的小松鼠还是你的儿子,你也得照顾它们。最烦的是你父亲的松鼠妻子还是你的母亲,它的儿子是你的兄弟…”
尧丹惊叫道:“天啊。那不是一大窝子了?”
“谁说不是呢,我就要照顾七百多只松鼠!”
余庆叹道:“难怪你想跑路了。这一生都为了一个不靠谱的习俗而活了。”
“谁说不是呢。就因为这个习俗,多少年来我们没少受人嘲笑。而我们也因此嘲笑世人不可理喻,不大同他们交往了。”
余庆问:“对了,你想去哪里,我们直接把你送过去吧。”
“去哪里…我也不知道。要不就去前面的谢山吧!我年轻时去过,那里的人过得快活…”
那人说的谢山,在嫦娥她们的资料里没有记载,但据他介绍,离三道梁大约300公里。这个集镇大约二十多年前才有的,是世界地来那里狂欢的人留下来后形成的。
嫦娥根据他的描述,找到了一些关于那些人的资料。他们就是当年闻名遐迩的“唯乐主义”倡导者。非常滑稽的是,这些人大多都是当年“去情感化运动”的活跃分子的后代。
其实,人类的历史在某些方面就是个反复横跳的历史。余庆也在横跳,他无视现在高度发达的基因自由,一心想要重新回到原生态的社会里去。
余庆十分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从他刚才行走的姿势来看,他或者他的祖辈大概率编辑进了某种攀爬的优势基因,以方便他们上下树木和松鼠互动。
人不应该觊觎别的生物的特长,更无需感谢为他提供食物或情感愉悦的生物。万物都有自己的角色,谁越过了界限都不会长久。
余庆对三道梁的好奇已经过去了,开始考虑抵达第四乐园以后的各种应对之策。他希望那里只有女人,或者有一个和小狐狸年龄相当的小男孩。假如突然出现几个和自己对着干的男人,肯定头痛得很。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自私。他想如果第四乐园里有一帮男人,他将给他们提供尽可能的帮助,但不打算带他们和自己同行。
这时,那个人打破了余庆的沉思,指着下面那一片乱搭乱建的房子说:“那里就是谢山。”
余庆忙喊道:“红红,下去,停在正前方那片空地上。”
那人谢过他们之后,便朝前面闹哄哄的地方走去。望着他一蹦一跳的背影,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余庆说:“鹰总是笑马跑断腿也到不了它的高度,而马也会笑鹰扑腾得再高,也不过为了去更远的地面。你们笑他,他们也许在心里笑我们呢。走吧。”
小狐狸这时候不停地摇余庆的手,说:“大哥哥,大哥哥…”
“怎么啦,什么让我们的小狐狸这么激动?”
原来她看到前面路边有两个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转圈呢。
尧丹问:“相公,他们这是在干吗?”
“我也是孤陋寡闻,不知道啊。发羊角疯了吗?”
小狐狸一个劲地说:“吃饭,吃饭!”
余庆仔细一看,那两个人还真是在吃饭。只见不远处有一根炮管似的东西,不时射出一团食物出来。那两个人旋转身体,张开大口准确无误去接住空中抛下来的食物。
余庆笑道:“这玩的什么梗?在这里没点技术看来还得挨饿呢。”
嫦娥说:“据说当年的唯乐主义者就是这样的。他们认为吃饭不过是不得已的需求,如果不是以一种快乐的方式去进行,饿死也罢了。”
(本章完)
第112章 唯乐主义
第112章 唯乐主义
经不住尧丹她们的怂恿,还有小狐狸好奇地求告,余庆决定进谢山逛逛再走。
这里到处都是随意搭建的简易房子,好像为了随时可以遗弃似的。余庆他们走过时,横七竖八卧在庭院的人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听到有人唱着一首非常动听的歌曲,小狐狸拉着余庆就往那里走。原以为那儿有什么演唱会呢,但当他们走到跟前时,却是两个年轻人敲着一只鞋子,摇头晃脑在那里即兴发挥。
让余庆他们大开眼界的是,有一个大长腿的女人,居然坐在门前舔自己的脚丫子玩。而在不远处,也许是她的丈夫,竟拿着一根针刺自己的手指头,一边喊叫,一边跳脚,一脸陶醉的样子。
尧丹小声问:“相公,他是不是疯了?”
“我看不像,应该是他们的一种娱乐方式。”
余庆看到尧丹她们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告诫道:“你们可不要大惊小怪的,不能用常规逻辑去推理运算,得出错误的结论。”
他的话音刚落,尧丹突然飞奔向前跑去。余庆唯恐她闯祸,背着小狐狸就跟了过去。
只见前面一棵树下,正有几个人围观一个翼人上吊呢!尧丹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举起他的身体。
翼人拿掉脖子上的绳子,指着尧丹的鼻子骂道:“这是谁的铁疙瘩呀,在这里放肆!”
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
余庆忙走上前去致歉,说:“实在对不起,她以为你在寻短见,所以跑过来救人的,你知道她的逻辑是固定的…”
翼人皱了皱眉头说:“真无知。我们这是在体验将死未死的极致之乐,她懂什么!”
围观中有人说:“算了,看来他们都是路过的碌虫,哪里知道个中乐趣。”
这时翼人做了个让余庆大惊失色的动作:他把绳子突然套在了余庆的脖子上,准备将余庆吊起来,让余庆也感受一下极致之乐。
却说娥英见余庆有性命之忧,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咔嚓一声把翼人拉绳的那只手给折断了。
正在娥英要去扭断翼人的脖子的时候,余庆慌忙喊道:“娥英停手!万万不可!”
余庆此时心里直叫苦,这次又惹上麻烦了,恐怕一时半会走不了了。他忙拿下绳子,去查看翼人的伤情,不停向翼人道歉。
翼人没有理睬他,用另一只手捏着断手的伤口处,站在那里不停地颤抖,嘴里“嗬嗬嗬”地乱叫。这时有人唤来了一名类人姝医生,上前去为他治疗。
谁知翼人大声吼道:“走开啊,我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等我受不了时,自然会叫你。”
翼人居然还朝娥英微笑道:“这位合金姐姐好手法,谢谢你啊。”
余庆见此情景哭笑不得。他有些尴尬地向围观的人说:“抱歉,我们对这里的生活方式一无所知,搅了大家的兴致。”
有人答道:“没事。刚来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在这里和我们乐友们一起生活了几天以后,便乐不思蜀了。”
余庆问:“我要怎么赔偿这位…”
翼人说:“算了,包扎一下半个月就好了。不过,你得请我们大家喝一顿泺!”
余庆不解地问:“‘落’是什么?”
翼人笑道:“不是落,是三点水加一个快乐的乐,称‘泺’。这是我们谢山刚发明的一种饮品,它比酒更让人陶醉,简直是快乐之水,所以我们给它取名叫‘泺’。”
余庆说:“原来如此。那我就请诸位喝泺。”
“我们这里几乎什么都是免费的,就这个泺产量太少,所以才要收费的。你不会后悔吧?”
余庆笑道:“古人有句诗说: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没问题!”
众人不停用脚击地,喊道:“好!好!好!”
余庆他们被簇拥着来到一个小广场。夕阳照在地面上,像铺了一张绯红的地毯。
余庆原以为是要去一个类似酒廊之类的地方,想不到他们只需要一块空地而已。大家随心所欲在这里席地而坐。没多大工夫便有类人姝走了过来,向每人发放了一只空碗。
余庆还以为有谁过来给他们倒上那个叫泺的饮品呢,谁知竟只来了一队类人姝在他们眼前跳舞。正在他疑惑时,发现自己的空碗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盛满了液体。
小狐狸以为是水,抓住余庆的手就喝了一口,顿时跳脚大哭起来。余庆赶忙也尝了一口,又酸又辣又麻,害得他直打哆嗦。
余庆慌忙抱起小狐狸哄她。可她一个劲哭个不停。余庆起身对众人说:“对不起,我得带她去找水漱一漱口。”
这时有人起身拉住他说:“人生有什么比快乐重要,你不是想反悔开溜吧?”
余庆对嫦娥说:“你去把这儿的费用全结了。”
然后他转头对拉住他的那人说:“这下可以了吧?”
那人愤怒地说:“你以为我们是在向你讨喝的,是否?我们只是为了聚在一起尽情欢乐一下而已!真扫兴。”
余庆一时语塞。这时娥英向类人姝要了一碗清水,递给小狐狸漱口。小狐狸把漱口的水吐在了脚边的地上。
不知谁喊道:“真是暴殄天物!把那个小碌虫赶走!”
余庆听了大怒,吼道:“谁是小碌虫!那个说话的人站出来!”
余庆旁边的人忙对他说:“误会。我们这儿对谢山以外的人都叫碌虫,并没有骂人的意思。”
余庆哼了一声,嘲讽道:“是吗?巧得很,外面的人都叫谢山的人跳蚤。”
这一下引爆了全场,谢山的人全站了起来,摔掉了手中的碗,朝余庆他们扑来。
娥英她们急忙出手相帮,把扑过来的人都推倒在地。余庆赶忙背起小狐狸,朝停车的地方狂奔。
这时他听到后面笑语喧天,简直气坏了。他停下来,冲那些人吼道:“跳蚤!小丑!我告诉你们一个更快乐的地方:西方极乐世界。”
谁知那些人笑得更欢实了,喊道:“谢谢你,过路人!你给我们增添了不少笑料。我们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
余庆甚是无语,只得高一脚低一脚灰溜溜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去。
嫦娥她们也陆续回来了。不过尧丹在车子周围转了几圈也没有上车,她喊道:“相公,你有没有发现车子和原来有什么不同?”
余庆说:“红红,打开所有灯光。”
说完他下车去查看了一下,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忽然尧丹喊道:“相公,是右边的机翼被谁拆走了一块板子!”
余庆看了看车子的左右两侧,说:“还真是的。他大爷的,拆一块板子去有什么用啊!”
娥英也跑过来看了看,说:“是不是刚才那帮人干的。”
“不会,他们就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不在作案现场。”
嫦娥说:“现在左右不对称,这上了天八成升力也不平衡。现在走不成了,除非只走陆路了。”
“你们还是分头去找找吧。从陆路走,猴年马月才能到!”
娥英说:“我要留下来保护你。让她们去找。”
“好吧,正好你多教小狐狸几个词语。”
小狐狸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说:“好吧。”
余庆笑道:“我们的小狐狸又学会一个词了。”
娥英趁热打铁,又开始教小狐狸表达意见的词汇,如可以,不能,反对,支持等等。
余庆看着小狐狸那认真的样子,心里很欣慰,不禁抚着她的头说:“小狐狸,你可以我们的希望之光,要好好学习。”
小狐狸仰着头严肃地说:“不能!”
余庆一愣,问:“怎么不能?”
娥英笑道:“她是想说你不能打扰她。”
余庆连忙收回手,说:“是微臣狭隘了,陛下继续。”
于是余庆转过脸去,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两三个小时都过去了,嫦娥和尧丹还没有回来。的确,大晚上的找一块合金板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反一人家拿到家里了或者用得什么地方去了,想要找回来就更难了。
小狐狸早打起了呵欠,现在已经在娥英怀里睡着了。
娥英指了指小狐狸,小声说:“今天只学会了二十个词汇。”
余庆笑道:“对于人类来说,这已经相当不错了。你不能用类人姝的角度去看她。谁像你们啊,两秒钟就能把满世界的知识都灌装到大脑中去。”
“主人,其实也有给人类上传知识的地方,你是不知道还是忘了?”
“好像还真有这回事。可他们要对大脑先作手术改造一番。我想让小狐狸按生长的节奏一步步来。八九岁的孩子什么都知道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是吧。”
“主人说是就是。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说吧,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就是…主人…我觉得嫦娥可能是个奸细…”
余庆扑噗一笑道:“呵呵,你是如何得知的?她可是一路跟我闯过来的,为我出了不少力。”
“这个当然。不过她也许是胜天集团里的人派来的,只是阻止你去染指集团的事,并不是要你的命…他们不敢…”
余庆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什么证据吗?”
“没…是感觉。她最近常常一个人在那里摇头晃脑。”
“这算什么感觉,没道理呀。”
“不是这样。我过去为故主收集情报的时候,如果长时间没法和他联络上,就会不舒服,情不自禁摇头晃脑想要甩掉里面的海啸声。”
余庆盯着娥英看了一会儿,叹道:“我希望你们任何时候都不要站在我的对面去。”
“我是来保护你的,任何时候都不会有这种情况。”
这时天已大亮了,嫦娥她们居然还没回来。余庆用灵犀联系了她们几次也没有回应。
“大哥哥,洗脸,吃饭。”小狐狸也醒来了。
余庆笑道:“好的,我们来开始人类的三件套。”
小狐狸说:“啊,我知道了。英姐姐,我要去方便方便。”
嫦娥和尧丹直到余庆他们吃完早饭才回来。万幸的是她们扛着那块板子回来的。
“我还以为你们也被人家拆了呢!你们为什么不回应我的呼叫?”
尧丹说:“相公,别提了,丢死人了。我们被人电击晕倒了。”
余庆生气地说:“真是废物。我还能指望你们来保护我吗?你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先别骂我们呀,相公。都是你们这些人的新鲜样太多了,我们防不胜防啊?”
嫦娥也附和道:“再伟大的数学家也推导不出人的行动逻辑。”
“你们也别给我扯逻辑了。说说这板子怎么找到的吧。”
“说起来真是又好笑也可恨。你知道他们把板子拆下来拿去干什么?居然是拿到婚礼现场去烤什么土豆片!”
“于是你们也在婚礼现场被人莫名其妙电击了,是吧?”
“相公,真是什么也瞒不了你老人家的法眼。”
余庆笑道:“我不是老人家。人家的婚礼,你凑什么热闹,莫非你也会怀春了?”
嫦娥说:“也算不上婚礼,说是合欢庆祝。我们看到板子在那里,本想拿来就走,可他们说让我们等等,办完仪式就奉还。我们就…”
“什么样的仪式让你们走不动路了?”
“相公,我们只是有一点点好奇心。毕竟这样的仪式我们从来没见过。谁知见了还真是大开眼界!原以为有什么精彩的节目,可你猜怎么着?他们竟然是在那里互扇耳光。
一个恶狠狠地说:昨天我没扇你,今天我扇不死你,明天我还扇你。另一个则说:昨天我没拿你练手,今天我拿你练手,明天我也拿你练手!”
余庆笑道:“尧丹,你过来让我练练手。他们想怎么胡闹与你们有毛关系,怎么就被人电击了?”
嫦娥说:“他们用一根小棍在每个人腰上捅一下,然后都乐呵呵在那里又笑又跳的,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呢,所以也没在意,就让他们把我们也捅了,谁知道那竟然是电击…”
“我们醒来的时候,人都散了,就这块板子搁在我们身边…”
(本章完)
第113章 意识体之城
第113章 意识体之城
翼板装回去以后,余庆确认没有问题了,他们继续飞行。
在抵达第四乐园之前,他们还必须在宏丘作一次短暂停留。
其实大家都不愿意去宏丘。嫦娥的资料中显示,宏丘是当时世界上最贫穷的地方之一。也是地球上唯一到2c00年为止电力,食物和水都还没有免费的地方。
余庆他们对于这样落后的地方自然没什么兴趣,因此打算只是简单补充一下电和食物便离开。
然而这一次他们差点被过时的信息害死了。
当他们飞到离宏丘三十公里的地方,发现怎么也前进不了,仿佛抵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
这时空中传来一个甜美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大侠,你的飞行高度有误,可能和前方建筑物相撞。”
余庆大吃一惊,自己的飞行高度5000米,难道宏丘竟有比这还高的建筑物?这不可能啊。
正当余庆准备让红红把飞行高度调整到1万米时,那个甜美的声音又说:“请你下降到800米到900米之间。”
5000米会撞到建筑物,而800米反而不会,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宏丘真有空中楼阁?
余庆让红红下降到850米,他的车子顺利通过了气障,向宏丘靠近。继续飞行了不到五分钟,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宏丘竟是个三层迭加的城市!是的,它在空中还有两层。仰头望去,太壮观了。上面的两层城市是怎么悬浮起来的呢?它们又是怎样保证下面的城市获得充足的阳光呢?
对于余庆来说,这是个让人发狂的谜。
显然,宏丘是他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发达富裕的城市。当他们的车停在最底层城市的街道时,那个甜美的声音如影随形,说道:“你的空气使用费每人每小时580rb,停车费100rb,垃圾清理费120rb…”
尧丹忍不住骂道:“他们是不是穷疯了,连空气使用费都出来了!”
娥英说:“没有这么简单。你看这里的建设可谓高档之极,怎么可能是因为穷而收费的?”
“娥英说的有道理。他们这么做,可能是为了提高一切资源的使用效率。还有,当年这里一穷二白,如今变得如此富饶发达,应该与他们这种生存的压迫感有关。这种压迫感让所有人不得不奋斗。”
这时,尧丹望着嫦娥嘲讽道:“这可是你提供的准确信息,宏丘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地方。”
余庆发现嫦娥神色慌张,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笑道:“娘子,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我并没有怪你。毕竟你的资料更新还停留在三四十年前。”
尧丹笑道:“她都发抖了。相公,你要好好安慰她一下。”
娥英皱了皱眉头,说:“不会是有谁威胁你了吧?”
“好了,大家都不要扯闲篇了。尧丹陪着我和小狐狸四处逛逛,嫦娥和娥英负责补给。发现什么新鲜有用的玩意儿,弄一些回来。”
嫦娥却说:“我要和官人在一起。”
“也罢。那尧丹和娥英一起去吧。”
尧丹气哼哼和娥英一起走了。可她们才迈出去几步,街道路面上仿佛有块磁铁似的,抓住她们的脚滑向她们想去的方向。
小狐狸对此兴奋不已,向前跑了两步测试这个神奇的自行道。余庆很好奇,也跟在小狐狸后面试了试,街道在感知他向前走时,竟自动把他送去。他只做了一个停下来的动作,又自动停了下来。
他和小狐狸在街上追逐游戏起来。小狐狸在前面开心的大笑着,不时回头喊道:“大哥哥!”,他则在后面作出一副要抓住她的姿式,紧追不舍。嫦娥则一步一趋跟在他身边。
这么宽敞又先进的街道,除了偶尔滚过几个一米大小的圆球,几乎只有他们三个在上面行走,这让余庆非常不理解。
按理说在这里连呼吸的空气都要收费,可为何又要铺张浪费建这么一个使用率极低的奢侈的街道呢?
更奢侈的还有那些富丽堂皇的房屋。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万国博览会,每处房屋里都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品。不过,余庆连它们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叫什么名字了。
那些货品看起来并非售卖品,因为根本就没看到有进出那些房屋的门。事实上尧丹也向他传来了消息,满宏丘似乎没有一家出售商品的店铺,所有东西都是看得见摸不着。
余庆抬头看了看空中的两层城市。他想,我们也许应该去第二层或者第三层找找看。但是,怎样才能上到那里去呢?
最迫切的是找到吃饭的地方。小狐狸拉着他的手喊了几次“大哥哥”,明确表示要吃饭。但他们转了几圈,就是找不到这么一个地方。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问题是,他们还找不到一个人来打听一下。最后他们五个人又会合在一起了,除了过了一把眼瘾,什么收获也没有。小狐狸一直要吃的,余庆只好带着大家回到停车的地方去,准备拿出点干粮来充饥。
快到车子跟前时,他看到又有一个球不紧不慢滚过来,忽然意识到这个东西可能是一种不同形状的类人姝,便滑过去拦在前面。
余庆这时才看清楚,这个球也有眼睛鼻子和嘴巴,还真是个球形类人姝。见有人拦在她前面,她轻声问:“你好!请问需要我帮助吗?”
余庆说:“是的,我想找到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
嫦娥这时在他耳边小声说:“官人,她不含生物细胞。”
谁知她听见了嫦娥的话,说:“是的,我不是有机生物体,也不是类人姝,我是纯意识体新人类。因为这里的人都不需要进食,所以只在第二层保留了一家旧人类专属场所,那里可以用膳。”
余庆不好意思地说:“可…我们上不去…”
“呵,你进来时可能忘了获取提示。请你们把双手举过头顶,摆成一个v形,城市系统会自动把你提升到第二层的…”
“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外来宾客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向上举起一只拳头。城市感知系统会看到你的召唤,前来回答你的问题。”
尧丹双手迫不及待做了个手势,果然被轻轻托举到二层街道去了。小狐狸见状赶紧模仿她的样子,也飘然而起。娥英则跟了上去。
余庆才要举起双手,发现嫦娥站在原地不动,问:“你怎么啦?”
嫦娥说:“官人,我能不去吗?我想守在车子旁边。”
余庆说:“好吧。你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说完他举手飘向了第二层。嫦娥在他上升之时,竟莫名其妙在下面喊道:“官人,你可别…付款啊…”
此刻小狐狸拉着娥英直奔餐厅而去,尧丹站在那儿等着余庆。
余庆上来后,他们一起追上前去。
尧丹问:“嫦娥怎么回事,不来了吗?”
余庆笑道:“她又不用吃饭。再说,你来了还不是只能当个看客。”
余庆他们过去时,小狐狸已经吃起来了。这里提供的是合成食物,可以做成各种你选定的形状放在你前面的餐盘里。小狐狸一边吃一边朝余庆嚷道:“大哥哥,这里…”
小狐狸要的食物是一只松鼠形状的。余庆笑着也点了一只小松鼠,还调侃道:“你瞧,我们把谢山人的妻子给吃了。”
娥英说:“主人,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哟。我们的小狐狸刚才选择的是免费获取食物。我真不该告诉她有这个选项。”
余庆说:“小狐狸还不错嘛,知道为大哥哥省钱了。”
娥英低声说:“是不错,可你得在这里做一天的义工…”
“什么?”余庆一惊,捏了捏小狐狸的脸,“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吃完饭后,余庆问娥英:“有没有说做义工是干什么活?我这样的连千分之一个类人姝都不如,能干啥啊。”
“主人,说是做抚慰师呢。”
“这是个什么工作,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尧丹说:“肯定是让你去安慰人呗。”
“可人在哪儿呢,宏丘好像没人呀?”
余庆举手向空中握了一下拳头。很快有个声音传到他耳中:“来宾,我能帮你什么?”
余庆说:“我想问问抚慰师是干什么的。还有,我能更改选择吗,把这顿餐饮从免费改为付费?”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抚慰师就是为刚刚入籍宏丘的意识体提供陪伴服务,让他们从生命体过渡到意识体时有一个平滑的适应期。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不能。因为你的选择已经被接受了,并已安排你在十个小时以后开始工作。
请问你还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请问这里有什么先进的交通工具和防御性装备出售吗?”
“理论上这里是不卖适应生命体的交通工具和防御性装备,因为意识体无需复杂的有机生命维持系统。这里的工具不适合你。不过你可以买到适合人类的恒温罩衣。”
尧丹插话道:“这么说,你们意识体都不用呼吸,还要收取我相公的空气使用费,真抠门。”
“这是我们宏丘延续了两百年的传统,当年这样的措施起到了激发每个人不断奋斗的隐性作用。你们离开时可以选择不支付,但下次再来还是得先支付后才能进入这里。”
尧丹说:“如果我们再也不来了呢?”
“那就永远不用支付。不过你们不应该有这样的困扰,来此当过一天义工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将免费。”
余庆忽然想起嫦娥让他不要付款的事,笑道:“有人好像有先见之明呢,连这个都知道…”
不过余庆忽然感觉这里面有猫腻。嫦娥刚才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不可能知道这些。他一下警觉了起来,嫦娥这是让他不要在这里暴露了身份!因为付款时他的身份信息就藏不住了!
“尧丹,你去看看嫦娥在干什么。”
尧丹双手作了一个向下的v字形,很快飘到下面一层去了。而余庆带着小狐狸和娥英去给小狐狸和余岚她们定制恒温罩衣。
回来的时候娥英拎了一大包罩衣。小狐狸则高高兴兴换上了更合身的衣服。她蹦蹦跳跳还想去第三层玩呢。不过他双手向上又做了个v字形,这回并没有反应。
小狐狸学得很快,举手捏了一个拳头。有一个声音很快问道:“小来宾,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小狐狸指了指头上,说:“上…上去…”
那声音笑道:“可爱的小来宾,第三层是意识体的休眠的地方,有机生命体是不可以上去的。”
娥英说:“她可听不懂你说什么。”
那声音静了片刻,又说:“我溯源到她来自第三乐园…那呀不得乌不接,不就不冷了来米…这次她应该懂了。”
余庆惊问娥英:“她竟然知道小狐狸的来历,刚才她说了小狐狸她们的语言吗?”
“是的,主人。溯源并不难,我们很早就实现了。只是战后太空的基础设施损坏了,无法提供即时图像罢了。她只要追踪到小狐狸最早出现的地点就可以了。”
余庆忙举手捏了一个拳头。空中又传来一个声音,问:“你好,请问我有什么…”
余庆不等她说完,忙问:“能告诉我琼山的雾散了没有?”
那声音回答道:“抱歉,那里不在我们的即时遥感范围。”
余庆吁了一口气,说:“好的,我知道了,没什么问题了。”
娥英不解地问:“主人,你想知道琼山的雾散没散干什么?”
余庆笑道:“我才不关心琼山有没有雾呢。我只是试探一下她们知道不知道我去了琼山哪些地方…明白了吗?”
“明白。你怕胜天集团有人在后面阻止你…”
“停!言多必失,我们还是谈些别的话题。今天教了小狐狸多少个词汇,她进步很大。”
“今天她学会了48个词汇。对于人脑来说,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余庆听了很开心。可这开心不到两分钟,他又得到了一个揪心的消息:嫦娥不见了。他给她问讯也没有回音。
(本章完)
第114章 将计就计
第114章 将计就计
余庆不敢相信嫦娥会突然失踪。除了今天她的行为举止有些反常以外,这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问题的证据。
先前自己偶尔对她有有些怀疑,但那也只是就事论事。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做过对自己不利的事。
从类人姝普遍遵守的行为规范来说,嫦娥是无权擅自离开的。除非她的离开有利于主人的安危…
想到这里,余庆突然紧张了起来:难道她的存在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了?
不能草率地排除这种可能啊。
她今天不肯和自己上二层,还反复要求自己不要有付款行为,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实际上就是要他不要暴露身份?
她本来可以直接告诉自己这一点,偏偏神情紧张,还神秘消失了。这说明什么?难道有无以言表的障碍
这也许说明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了,她将处于某种左右为难的困境。
如果她是胜天集团内部有人在远程操控的,他到了这儿的信息被那个幕后的人知道,然后要她采取某种行动…
余庆意识到嫦娥可能是不愿执行指令而有意避开的。
但嫦娥并不知道,自己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因支付而暴露身份,她应该还没有收到什么指令,这只是一个预防性举措。这表明她对自己的情感正在抑制她的行为,她不愿意有不利于自己的行为。
可这么多天了,为什么单单到了宏丘后嫦娥突然不一样了?难道宏丘…有那个幕后之人的感知系统?他知道嫦娥来到这里了,并且激活了她身上的后门程序!
这样分析下来,宏丘对于他来说就太危险了。但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要弄清事实真相,还是要找到嫦娥。
余庆单手举起拳头,再一次向这里的智能助手求助。
他又听到那个甜美的声音:“请问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们是五个人一起进入宏丘的,现在有一个人走散了,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抱歉,你们只有两个人,都在这儿呢。”
“对对对,是我没说清楚。我们是两个人和三个类人姝一起来宏丘的,现在有一个类人姝走散了,你能帮我找到她吗?”
“啊,好的…她从北边出去了,大约离这儿十三点七公里。”
“谢谢你,暂时没事了。尧丹,马上驾车去把她追回来…不,我们还是一起去吧!”
“相公,嫦娥为什么要逃跑啊?”
“这不是逃跑。你想想,如果她真的是逃跑,为什么不把车开走呢?没有了车,我们想追也追不上,她还跑得更远。所以她只能算是出走。”
“出走?她为什么要出走?”
“啰嗦什么,追上去问问就清楚了。”
十几公里的距离,余庆几分钟就追上去了。他让车停在嫦娥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嫦娥见他追来了,愣了一下,低着头站在那里。
娥英一把抓住嫦娥的手,厉声说:“你是谁派来的奸细?”
尧丹不解地问:“嫦娥,真是你吗?”
余庆忙制止两人的诘问,说:“我想她算不上是个奸细。她应该是几十年前胜天集团的某个人留下的一颗闲棋,是为了阻止余云山后裔继承权力而设计的。是这样吗,嫦娥?”
嫦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但就是不说一句话。余庆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便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说:
“说不出口就不说。我猜是宏丘有什么东西把你身上对我不利的程序激活了。”
嫦娥忙点了点头。
余庆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我没有在宏丘完成支付,身份还不会暴露。所以我们还有时间采取应对之策。那个操控你的人顶多只能从我支付信息里知道我来宏丘了,说明宏丘不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尧丹说:“对,你一支付就会动用胜天的信用授权…”
娥英说:“看来他在宏丘有信息采集的装置。”
“我们还是先回宏丘吧。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嫦娥不肯走,被尧丹和余庆强拉进车里去了。
回到宏丘之后,余庆让娥英和尧丹领着小狐狸去二层继续闲逛,自己和嫦娥单独待在车上。
嫦娥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这说明她在长期相处中已不再只是纯粹的程序执行者,而是有了自己的情感价值判断。通俗地说,她感到了某种羞愧。
人类创造了她们,但进化下去她们必定有了自己的主动性,最终成为独立于人的一种存在。
在余庆的反复询问下,嫦娥这才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原来她一进宏丘,便收到了一串神秘的符号。她当时高兴极了,以为是发送给她的资料更新密钥。正常情况下她每年都应该接收12次密钥。
但自从地球上出现了一系列的变故后,她们有几十年都没有再接收这样的密钥了。所以她毫不犹豫打开了那串神秘的符号,结果什么更新资料也没有收到,而是把她的信息上传了。
她离开原住地已经有几千公里,并且还和余庆有归属绑定的信息,也发送出去了。于是她收到了某个终端的指令,要她立即报告余庆的位置,并且阻止余庆继续前行。
“你没有把我在宏丘的真实消息上报,而是托词没有和我在一起,是吧?”
“嗯。所以你千万别动用胜天的信用去付款。”
“后来你见我去吃饭,肯定会有付款动作,发现瞒不住了,很快不得不采取行动。但你又不想这么做,于是想逃避…”
“没有用的,逃不掉。我已经被他们启动了重启倒计时。”
“怎么个重启法?”
“一个月以后,如果他们不给我再发送终止倒计时的指令,每隔几天我的一段程序将自行删掉,好像人一样越来越傻,最后成了一堆废铁,只能返厂重启…”
“我只是去第四乐园,他们没有理由阻止我去那里呀,难道前面有胜天集团的分部,怕我去接管权力?”
“我不知道啊。只是让我阻止你前行。”
“他们想要你怎么阻止我前行?”
“把你…变成…一个植物人…”
余庆突然想起琼山时他的行踪似乎总能被他们侦查到,便问:“琼山时你有没有泄露我当时的信息?”
“没有。那是他们的近程防御体系还在局部起作用。事实上,这些都是很久以前设计的。他们现在可能已无法和其他城市的网络相连,因此也没法做到信息共享了!不然也不需要我确认你的行踪了…”
余庆陷入了沉思。假如世界上还是和当年一样,处于全面而又完备的信息收集状态之下,一个普通人将像一只在街头裸奔的老鼠,任由那些高高在上的猫肆意妄为。
他一直还在惋惜获取当今世界的完整信息太费事了,想不到正是这个碎片化的社会现实给了他一定的生存空间,否则他早被某个看不见的阴谋家拿下了…
看来即便他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他也无法置身于事外。与其以后哪怕是一个小小失误就被人家牢牢掌控在股掌之间,倒不如先发制人出击更安全。
既然这样,他倒不想急着去第四乐园了。不是要阻止他去前面吗?他偏偏要想办法前去,假如那里真有胜天集团的一个分支,他就可以在那里马上通过行政系统接管天祖的遗产。
老实说,余庆对于有人要阻止他的事还有点高兴。这表明胜天集团还有巨大的价值。假如它早已被掏空了变得一文不值,谁还会这么在乎它呢?
这时,他想利用嫦娥来反向愚弄一下对方,使自己有更多机会找出他们的漏洞,尽快安全到达他们不想让他接近的核心。
他对嫦娥说:“我看这样吧,你还是向他们透露我已到达宏丘的信息吧。”
嫦娥吃惊地望着他,说:“这不行啊,他们会操控我将你弄成植物人了…”
“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没事。”
“对于我们医生型类人姝,想让你成为一个植物人易如反掌…”
余庆惊讶地望着嫦娥,问:“你什么时候是一名医生了?”
“你忘了?我其实就是瓮山的褒姒啊!”
“什么?你就是那个要割掉我的鼻子的…”
嫦娥点了点头。
余庆这才想起和嫦娥在码头相逢的场景。她在那里弹琵琶并非偶然,而是精心策划回到他身边来监视他的…
余庆说:“你藏得好深呢!”
不过嫦娥肯告诉他这些,说明她背后的人对她已经失去控制力了,这对他是一件大好事。
他把嫦娥轻轻揽进怀里,抚慰道:“你也是被人操控的,我并不怪你。你明天就报告我的位置,按照指令把我弄成植物人。”
“不不不,不行。”
“你还真以为要把我弄成植物人啊?我是让你假装已经执行了他们的指令。”
“可接下来他们要我把你带回瓮山去…”
“可那里他们无法和你取得联系,怎么确认你真的那么做了呢?”
“我的行动轨迹是由图形匹配来确认的,植入我体内的程序会一直检查我有没有这么做…”
“明白了,那更好办。你就辛苦一下,自己先回瓮山去。目前来看,第一乐园周围是块遗弃之地,我找齐了其他乐园的人之后,还是会回到那里去。你就在那里等我们。”
“我不想离开你…”
余庆听了嫦娥的表达不是感动,而是越发担忧了。类人姝一旦能脱离人类的设置有了自己的情感,将来也会产生怨和恨,他不知道一旦惹恼了她们会是什么后果。
从现在开始,他需要掌握讨好类人姝的技巧…
他给予嫦娥一种初恋般的感觉,轻轻抚摸她的脸和耳廓。
在一阵温柔的攻势之后,他开始轻声细语向她讲述自己的安排。这让她在逻辑中把那些指示她对余庆不利的程序片段,当成需要完善和变更的部分加以抑制。
人类既然予以类人姝自我学习的能力,这就注定了让她们学习到拒绝完整执行人类指令的途径。
她马上按照余庆的安排,向外发布了他明天将抵到宏丘的消息。而她之所以早一天到达宏丘,是余庆派她来打前站的。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两天里,她将尽可能在宏丘发生几笔购买人类必需品的交易,以及一些护理相关的物资交易。接着她便开始往瓮山方向移动。
不管沿途有没有他们的信息收集点,为了防止暴露真相,也为了嫦娥自身的安全,在一路回去的途中,她必须留下购买生活必需品和进出医护地点的痕迹。
他现在的重点是找出他们究竟想阻止他去前面的什么地方。一百多年来,胜天集团的实际控制人肯定迁徏或增设了不少分支机构,这些信息他无从知晓。
他可以召唤远处的秘书查询到这些资料,但这样会暴露他的目的。他只有在最后时刻才能这么做。
有可能这个分支机构就设立在宏丘。但宏丘绝对不是从属于胜天集团的一个独立城市,否则他早就被人家拿下了。有可能宏丘根本就不允许他们在这里公开存在。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作出判断。接下来在宏丘的义务劳动也许是一个深入了解这里的大好机会。
但是他也不得不做最坏的安排。
万一自己接下来真的失去了行动能力或者失去了自由,也要确保娥英她们把小狐狸护送回第三乐园去。那时也只能寄希望于小狐狸长大以后可以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工作。
但娥英到时候可能不会听从自己的安排。本质上她还是天祖派来保护自己后代的工具人,她的使命里没有撇下保护对象而去照顾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责任。
最可靠的安排是让尧丹去做这件事。但她无法与小狐狸沟通,因此也没法教会她掌握现代知识,这样小狐狸最终又回到了蒙昧状态,变成了一个废人。
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娥英不得不以保护小狐狸为主。
他和嫦娥一道来到二层餐厅,并召唤娥英她们都去那里会合。
“相公,怎么又要吃饭吗?”
“不是,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个重大消息。”
尧丹饶有兴致地问:“你快说,我们都听着呢!”
余庆说:“从今天开始,我要认小狐狸做我的女儿,并让她成为我唯一的继承人。”
说完他对娥英说:“以后你重点保护小狐狸,明白吗?”
娥英说:“明白。我的使命就是保护胜天的继承人。不过,小狐狸不应该有个正式的名字吗?”
余庆笑道:“对对对,那就叫她余娲,女娲的娲。没准她将来真的是人类的下一个女娲。”
(本章完)
第115章 有利可图的交易
第115章 有利可图的交易
“尽人事,听天命吧。”余庆安排好一切,准备做一天宏丘的抚慰师了。但此刻抚慰别人,他恐难胜任,别有用心更真实。
他原以为这个工作是在一个私密的空间里,和某一个需要抚慰的对象进行面对面交流,结果却并非如此。
他被安排上升到三层的一座园内。这里简直是一个百争艳的奇妙世界。他甚至想,这是把他叫来进行视觉的抚慰呢。
不过,当他伸手去触摸一朵娇艳的时,却发现那不过是一种六维成像技术的虚拟场景而已。这是一种三维立体形象加听觉和嗅觉,时间流变的技术。
简单地说,只要你不去捅破它,它就是真的。它一样是鸟有声,有香,风吹草动。真实的世界在它这里反而像个无趣的蜡像。
既然这里的技术如此先进,他们完全可以制造一个超级聊天机器人来代替他这个所谓的抚慰师,有什么必要让他这个肉眼凡胎的人来此献丑呢?
正当他迷惑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说:“你不觉得自己太不礼貌了吗?连澡都不洗就跑到这里来了!”
另一个声音说:“你不能怪他。人的躯体是经不住推敲的。你的视觉感知是人眼的一千万倍,所以在你眼里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像一座肮脏不堪的露天垃圾场。
你的嗅觉同样如此。你有没有闻到他身上的气味简直就是个灾难!他如此小小的皮囊就是个宇宙中的臭味展览馆。”
“嗯,的确如此。他今天大便肯定没有擦屁股,还有,你看那头发,分明就是个菌类集中营。”
“所以,你舍弃了这样一个不堪的肉身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直到这时,余庆才明白他这个所谓的抚慰师,竟是来这里当反面教材的,宽慰那些刚刚失去肉体的纯意识体。
他没有生气,反正自己本来也只是来探听消息的。
他笑道:“在粪坑里爬出来的一只蛆,就别笑坑臭了。”
“有道理!有道理!我们不要再想过去的坑了,成为宇子才是我们人类最好的出路。”
余庆听到“宇子”一词,忽然想起了一些什么。原来几十年前宣布和第一乐园断交的就是他们。
余庆念道:“宇子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声音笑道:“真是孤陋寡闻。我们这些纯意识体的存在,便是宇子嘛。从此便在这个宇宙里无拘无束,再也不用困于一物一域了。”
余庆嘀咕道:“那也得装在一个容器里,总不会也是个虚拟的吧…”
“我们是封装在一个个圆球里,可你知道这个圆球多么结实吗?他到太阳中心去洗个澡,出来的时候还叫冷呢。”
余庆只听见声音,却看不到他们,于是激了他们一下,说:“人家都说魂飞魄散,失去了肉体,你们就是个鬼魂而已,啥宇子不宇子的!空空如也。”
那声音又笑道:“你自己看不到我们而已。我们明明有形有色,但你的眼睛只能看到七种色彩的物体,可我们是第116色。以我们的感知能力来说,你真的是个残废。”
余庆耍赖,说:“眼见为实。我看不到就当它不存在。”
那个发声的地方闪了一下,出现了两个紫色的球。其中一个球说:“现在可以看到了吧?有缺陷和差距要承认,不能靠否定别人来欺骗自己。”
余庆笑道:“没手没脚的,也未必比我们人强嘛。”
一个紫球说:“让你来是给我们新入籍的宇子抚慰的,不是让你自以为是的。好了,我已经把他带来了,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聊吧。”
说完那个紫球便不见了,只剩下另一个紫球在他身边。
这个紫球绕着他滚了几圈,说:“我好像在哪个地方见过你的画像…但是没这么年轻…”
余庆笑道:“也许我长了一副大众脸呗。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入籍宏丘成为纯意识体?”
“纠正一下,叫宇子。谁都有这么一天,你到了无可救药的时候,不当宇子还能怎么办?”
他这么一说,余庆想起了那个载有天祖意识的地球仪,只不过那时候的科学没有这么发达而已。这个人看来也是快要死了,所以才把意识上载到这个紫色的球里留存。
“我想,你一定还留恋肉体的一些愉快的体验吧?”
“有什么肉体的体验?现在想想,也就是年年没日没夜的工作罢了!刚才那位仁兄说对了,一个臭皮囊,真没什么好留恋的。不过,小老弟,你真的太难闻了,麻烦你说话时把嘴掩住。”
“既然你已经想通了,看来也用不着我来抚慰了。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宏丘就不错嘛。”
“我是说,有人的地方…有肉体生命的…”
“有是有,但我劝你不要去。那里的消费不是你这么个穷小子负担得起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个穷小子!我富…”余庆说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紫球笑道:“这不明摆着吗,为了混几顿免费的餐食,来这里当义工,能多么富有?”
余庆调侃道:“想来你倒是个多金的人,如今都带到这个球里来了吗?”
紫球沉默了一会儿,说:“便宜宏丘这帮家伙了…”
“你的钱都给宏丘了?”
“不给他们还给谁?白白送给那些天天盼着代替我的位置的人吗?他们休想。”
“听你的口气,曾经你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家伙呢。”
“也谈不上,但是我顿一脚,地球也要稍微颤动一下。”
“这还谈不上?够厉害了!”
紫球朝前滚了几下,又转过正面,说:“年轻人,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我可以让你富可敌国。”
余庆笑道:“这么大的价码,难度肯定不小。”
“你很聪明。但光有聪明又有什么用。你得想办法获得控制命运的机会。要机会,你就不能怕难。”
“那你说说看。我至少要知道收益是否远远大于付出。”
“97000亿rb,有什么付出能获得这么大的回报?”
“如果连命都保不住,再多也是白搭。”
“不,你错了。这么大的筹码,即使再大的风险也要去试一试。”
紫球见余庆没有动心,以为他是怕死,于是说:“这件事虽然不那么容易,但也不至于要人性命。赢了你拥有一切,输了回去做你的穷小子好了。怎么样,干不干?”
余庆想,这家伙口气这么大,一定是条大鱼,应该知道很多事。于是他回答道:“合适的话,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不是想去附近好玩的地方逛逛吗?这事办成了,费西城就属于你了。费西城可比这儿热闹多了。”
“你说的那个什么城,离这儿远吗?有什么好玩的?”
“不远,费西城离这儿二十八公里,天下最好玩的东西在那里都可以找到!凡是来宏丘入籍的,都是先到费西尽情潇洒几天,笑着和自己的皮囊再见。不把皮囊蹭几道口子出来,也太对不起老天爷了!”
余庆心中一阵暗喜,嫦娥背后的那个人八成就在那里。他要嫦娥阻止自己去那里,难道自己的出现会影响他什么?若是这样的话,自己更得去看看了。
“那就太好了。你说说吧,什么事要我为你办?先申明一下,我不要费西,只要去那里敞开玩几天就行。”
“太没出息了…也好,那是你的事。我只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啊。这容易。找谁吧,你说。”
紫球原地旋转了一圈,叹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余庆有点不太相信紫球的话。如果这么简单,干吗许给他这么大的价码?他说:“既然是父女,你们为什么会失联?”
“她太任性了,只肯躲在外面醉生梦死,不肯接手我的事业!所以我一气之下把大部分财产给了宏丘,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对于你们来说还是相当可观的…”
余庆笑道:“跟我有毛关系,只能说对你儿女有点吸引力。”
“不,你只要找到她,就能分享那笔钱。”
余庆摇摇头说:“听起来就像是骗人的…”
“我没有骗你。继承我的那笔财产有个条件,她必须和一个男人成婚,如果她离婚的话,也要失去三分之二…”
“对不起,这买卖我接不了。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不买账的女人,我绝对搞不定。再说,猪脑子也想得到。你到这儿少说也有一百岁吧,谁知你女儿是不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
紫球又围着余庆转了一圈,说:“可惜我虽然有超强的视觉神经,却没有生物溯源模块。你这是哪个星球过来的家伙啊?对于古人类来说,人们通常二三十岁结婚,当今世上不都是六七十岁才结婚吗?”
“看看,我猜对了吧!六七十岁,脸上褶子连着褶子了…”
紫球用力向上弹了一下,叫道:“天啊,你绝对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家伙!现在的女人六七十岁正是青春年少之时。再说,这年头谁脸上还有褶子啊,都是滑如凝脂的材料…”
余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在第一乐园的人生经验与这个世界已不合时宜。一百岁的女人脸上也不会有褶子,早换成p++之类的材料的了…
他只得补充道:“我只是拿古代的例子突出表达一下我们相差太大了。我不是说外貌的问题,而是说年龄太大了都老奸巨猾的,不好对付…”
紫球哈哈笑道:“这倒是真话!我又没指望你们真的能成为神仙伴侣。你只是配合她把我的那笔钱拿到手就行了,完事后你们各走各的,她也能拿到三分之一,好过一分钱也没有啊。”
“你不能修改遗嘱吗?把钱都给她。”
“我的肉体生命已经宣告死亡了。你见过死人还可以回去改遗嘱的吗!”
“那就等你女儿自己找个男人配合她,说不定她还能真的结婚呢!”
“现在法律法规都改了,三年没人继承的财产全部收归公有。也难怪会这样,过去有的遗嘱,两三百年没有继承人来还在执行,这太荒唐了,还不能宣布它无效…”
余庆有些紧张。这么说天祖当年的…也可能不算数了?于是他说:“没听说过这事。有这样的法律吗?”
“有啊。从明年二月就开始实施了。早该这么干了。当年若有这样的法律,我也不至于绞尽脑汁都拿不到手…”
“拿什么到手?”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就说这笔买卖你做不做吧!”
余庆的心思又放到胜天集团上面去了。如果他在明年二月之前不能接手胜天,天祖的遗嘱就失效了。他虽然对财富没有那么热心,但这对于族群的发展太重要了…
于是他自言自语道:“我不能放弃…”
紫球一听以为余庆答应了,高兴地说:“好!傻子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来告诉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余庆发现紫球误会了他的意思,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什么损失,去试试也未尝不可。
“你说,我听着呢。”
“你到了费西城以后,去2b39区713号,那里有一栋白色的别墅,只要你回答出正确的密码,就可以进去了。那是我过去的住处,书房的抽屉里有我女儿的照片和生物识别卡。
她时常变化容貌,你可能需要识别卡才能找到她。书桌抽屉里有一条项链,把卡插进吊坠里,如果吊坠示警了,说明她就在你身边五米的范围之内。若同时闪烁红灯,她距离你不超过一米。”
“等等,这样去找,我不是大海捞针吗?这事我干不了。”
“你别急呀。她应该没有离开费西城,就在那里某个娱乐场所里,身边有一帮男人的女人八成就是她了…”
“咦,我可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别说你了,我也讨厌她。不然我早把财产交给她了。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再不给她明年就充公了。现在想想我都寒心,她有十年都不同我往来了…”
(本章完)
第116章 紫球的委托
第116章 紫球的委托
紫球只发声却没有任何表情,你只能从逻辑上去判断他的话是不是真的。但余庆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也不在乎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这只是一个口头委托而已,假如方便的话,他可以去办。反过来,如果他不高兴了,也可以把这事放在一边,就当这事从来没有过。
“费西城是什么时候发展起来的?我是从几千里之外来的,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余庆说。
“嗯我想想.不到三十年吧。当初建设费西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人们在不得不放弃肉体之前,痛痛快快把钱光。当然,也有人是主动放弃躯体的,还有的人是厌倦了器官换来换去的生活。”
余庆笑道:“敢问你是哪一种?”
“我…没办法了,器官换过多次以后,整个身体机能出现莫名的紊乱,如果猝死,那就连意识也没有了。”
“你可以克隆一个躯体,或者提前把意识复制出来。”
“这么简单的话早就流行世界了。克隆的躯体不会获得原版的合法身份,而且死亡率很高。意识也无法从一个身躯无损地复制到另一个身躯上,通常会失去百分之三十二的信息量。
这是致命的,因为丢失的信息是随机的,这样一个聪明人可能变成一个傻子或疯子了。要完整地上载意识到受体上去,原来的肉身大脑必须用特殊的仪器切片展开,因此最终也就脑死亡了。”
“原来如此。人类终于可以不死了,至少意识可以还在。”
紫球啍了一声,说:“谁说人类不死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还得乖乖地同这个世界拜拜。你知道,成为一个宇子需要多少钱吗?现在这个世界上,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人一分钱也没有。
另外有百分之二十九的人只能承担置换器官的钱。至于成为宇子,对不起,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才有资格。”
“夸张了吧?百分之七十的人没有一分钱?他们怎么生活…”
“一点也不夸张。这些人靠社会的免费资源活着。他们从出生到死亡,什么创造价值的工作也没有做过。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了,全被类人姝包揽了。
另外百分之二十九的人靠生孩子赚钱。因为没人生孩子的话,地球上很快就会空无一人了,所以行政当局对生育孩子的予以补贴。维持这个社会运转的最后只需要百分之一的人!”
“我说宏丘为什么还要收空气使用费,原来是阻止百分之七十的俗人来这里蹭资源的,对吧?”
“明白就好。你帮我把这件事办好了,就成了百分之一里面的一员了。你到哪里去赚这200亿rb!”
“等等,你还真是个骗子。我记得你说过有97000亿呢!三分之二应该是60000多亿!这一转眼又变成200亿了!”
“费西城的产业的确值97000亿,也是我创造的,可它属于职务创造,我只拿到这1600亿的薪酬!1000亿支付了宏丘入籍的费用,个人财产只有600亿了。预付了300亿宇子的终生维护费用…”
余庆说:“所以只剩下300亿。你是干什么的,创造了97000亿的价值,却只拿到1600亿的报酬?这好像不太公平呢!”
“非常不公平。关键是我创造了这么多财富,却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坐享其成的最大受益人!你说可笑不可笑?不过,明年这么多财富都要充公啰。谁也别再惦记了!”
余庆吃了一惊,难道他说的那个最大受益人就是自己?他不露声色地问:“谁呀?这么牛逼,那么多钱白白让它充公?”
紫球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反正不是你。一百多年的你争我夺,终于可以落幕了。
余庆不死心,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可又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露出一副羡慕的样子,说:“费西城要是归我就好了!”
紫球说:“你就别做梦了!我都无能为力,你这穷小子还是去费西城找我女儿,把200亿赚到手再说。”
“好!但你得给我一个保证…或者文件。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是白忙活一场呢。”
“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给了你也是无效的。这就是一件冒险的差事。空手套白狼就不要怕被狼咬。”
……
余庆结束义务劳动之后,又和尧丹她们会合了。
他让嫦娥在宏丘又买了一个装尸体的自行箱,坐在里面往瓮山方向慢悠悠行进,开始了诱敌的行程。当然,这也可能是个自娱自乐的节目,但让嫦娥先行离开自己,他心里踏实。
尽管嫦娥无意伤害自己,但她身上的那些后门程序随时可能爆发,操纵她做一些无法预料的事。
现在他要一心一意弄清楚费西城的事。他已经排除了宏丘有胜天集团一分支机构的可能性。因为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确切地说它是一个人造的天堂,收容享尽了荣华富贵的高端人士的灵魂。
天一亮余庆就带着尧丹,娥英和小狐狸出发了。半个小时不到他们就抵达了费西城里。
余庆交代尧丹不得在这里发生任何交易行为,以免暴露行踪。娥莫和小狐狸没有和他绑定支付关系,也身无分文,所以不会出问题。
和地球上绝大多数地方一样,这里的免费资源足以让人活得好好的。当然,高端的服务你就不要想了。因此他们只要维持最低生活要求,在这里可以大隐隐于市了。
余庆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走遍费西的大街小巷,看看这个城市到底有些什么建筑。关键是看看有没有和胜天集团相关的地方。
他现在巴不得马上找到一家胜天的分支机构,立即接管胜天的行政系统,变被动为主动。
他意识到过去的想法太天真了。原本打算先把几个乐园的原生人类聚在一起,再来接手胜天的事。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一双甚至无数双手可能都在暗地里阻止他上位。
权力和财富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他就不用这样躲躲藏藏亲自去其他乐园寻人了。他可以利用胜天的资源快速实现自己的目的,把所有乐园的人找回来,并找到一处复兴之地。
奇怪的是,他们转悠了半天也找不到与胜天二字相关的地点。像这样一个庞大的集团,它的分支机构不可能连个牌子都不挂。
难道自己猜错了?但紫球的话里分明透露了这样一个信息:费西城的产业只属于某一个集团公司,而紫球曾经是这里的掌舵之人。假如它不属于胜天,那它又是哪一个势力集团呢?
余庆还想知道幕后操控嫦娥的那个阻止他前行的人,到底有没有在费西。还有,阻止他去的地方是这里吗?还是其他的地方?这让他头痛。解不开这些疑团,他的心一直忐忑不安。
不过他无意间竟先找到了紫球告诉他的那个白色别墅。
在要不要按照紫球的请求去找他女儿的事上,他突然又有些犹豫了。有必要进那个别墅吗?这偏离了他的行动方向,而且可能节外生枝,惹出某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让尧丹去别墅拿回紫球交代的那些东西。
让他意外的是,尧丹按照余庆交代的程序,不费吹灰之力便把紫球女儿的照片,生物识别卡和项链都拿到手了。看来那个紫球并没有撒谎。至少不全是撒谎。
尧丹把照片递给余庆时,说:“这不是姑射吗?”
余庆看了半天,说:“真的太像了。不过她们两人的神态相差太大,这个女人轻佻多了。只能说长得像。没办法,这世界上的女人都想自己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最后都快成一个模样了。”
余庆又把生物识别卡插进吊坠里,暂时把项链装在自己口袋里。
“相公,再干什么去?要不我们就住进这别墅里去?”
“这绝对不行。人家也没有说我们可以住在这里。弄不好里面有什么未知的机关陷阱,那就更尴尬了。”
“要不我去问问刚才领我进去的类人姝,看能不能住?”
“也好。你去问问吧。”
过了一会,尧丹灰头土脸跑回来说:“走吧,算了。”
余庆笑道:“怎么啦?刚才不是兴冲冲的吗?”
“那个类人姝说我们只能进去一次,再要进去的话…”
余庆接过话说:“必须是相片上那个女人带进去。”
尧丹吃惊地问:“这么远你也听见了?”
“我是猜的。人家就是让我帮他找女儿的嘛。”
尧丹调侃道:“相公,你是不是又要多一个老婆了?”
“滚一边去,别看她长得嫩出水来了,人家都六七十岁了!”
“我的天啊,现在的人太假了。”
“也不全是这方面的原因,人的寿命的确也长了很多。我们现在就去玩的地方逛逛吧,既可以蹭吃蹭喝,又可以顺便找找那个资深少女,说不定能让她出点血,替我们搞点高档消费。”
小狐狸突然说:“大哥哥,我们要节约。”
余庆高兴地喊道:“你现在都会说节约了!”
不过有了当归的教训,余庆可不想小狐狸这么早出入娱乐场所,所以吩咐娥英带着她在车上休息,自己和尧丹行动。
他们先来到一家名叫“扭扭乐”的场所。这里的音乐十分怪异,余庆听了心里都发慌。最不可思议的是现场的人的娱乐方式。只见一帮人把头发吊在天板上,把身体转成了麻一样。
旁边的一些人更是千姿百态,有的在地上像陀螺仪一样转个不停,有的把嘴蹭在柱子上360度的大回旋。不过难度最大的应该是那十几个人用自己的手臂编织的人肉环。
这些人的两只手像藤一样分别和左右相邻的人编织在一起,最后组成了一个大圆环,围着一口大缸不停地转。那缸里热气腾腾,香雾缭绕。他们一边转,一边身体前倾,陶醉地吸食那些香雾。
尧丹指着那些雾小声问:“相公,那是什么东西啊?”
这时一个类人姝走了过来,说:“那是类似于酒的一种水蒸气,这叫作吸酒。”
“听说过吸烟,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吸酒的。”
类人姝笑道:“你听过古人说过的那句话吗?过把瘾就死…”
余庆点头道:“也是。这里有不少人的躯体已经千疮百孔了,这是最后榨干它的利用价值。过两天他们都去当宇子去了,对吧?”
类人姝说:“也对也不对。有一半人只是来这里体验一下人体的极限之乐。”
尧丹说:“我怎么觉得是极限之苦呢?那样舒服吗?”
类人姝没有理会尧丹,而是问余庆道:“想去vlp包厢里玩一会儿吗?那里才是高端人士玩的地方…”
余庆忙摇头说:“不不不,我是个穷光蛋,在这里看看就可以了。”
类人姝笑道:“去那里可以赚钱。你把她们哄开心了,她们会把自己不完的钱都送给你。”
余庆横了类人姝一眼,说:“请你走开,离我越远越好。”
尧丹调侃道:“相公,有钱干吗不赚呀?”
余庆笑道:“老子要是想在这里交易,还用得着赚这样的钱吗?老子的钱都能把她们砸死。”
尧丹笑道:“别砸她们,你还是用钱把我砸死得了。那叫什么?对,叫肥水不落外人田。”
“正经点,你帮我看看这里有没有相片上的那个女人。答应过人家最好还是能办到。”
“相公,你以为我傻吗,帮你找女人给自己添堵…”
“又造反了。我再申明一下,不是帮我找女人,是帮人家找女儿。再啰哩巴嗦的,信不信我把你卖了。”
尧丹调皮地说:“我同意。你把我卖给第一乐园的那个大帅哥。他这人有不少油水可以捞…”
余庆把项链塞到尧丹手里,说:“别废话,你拿着它到四处转转,听到报警声回来告诉我。”
“我们一起去吧?”
“再造反的话,我让娥英来陪我,让你去照顾小狐狸。”
(本章完)
第117章 萝茜
第117章 萝茜
尧丹在场子内转了几圈,并没有听到项链吊坠发出警报声。余庆发现要找的人并不在这里,加上他也不喜欢这里的氛围,便换了一个场地。
不过他这一次转场,差一点栽倒在这里了。
本来,来这里找人只是一个由头,他心里最想做的事还是弄清楚费西城到底是不是胜天的产业。
这里灯光暗淡,色彩也很诡异,音乐软绵绵的,和上一个场地来了个大反转。余庆走进去时,发现里面已经坐着十七八个绝色美女。
余庆小声问尧丹:“帮我识别一下,这些是类人姝还是人?”
尧丹扫视了一遍说:“都是生物体。不过大多数只有一半的基因是人的,成分复杂。你瞧,那边有个女的还长了一条尾巴呢。”
余庆笑道:“古代有些神话故事里提到过狐仙,现在都变成现实了。八成她们也是想用这个方法捕获一些猎奇的目光。”
他走过去和一个美女搭讪道:“其实这里不用开灯,瞧我们的仙女有多亮。”
那个女人抬眼看了一眼,说:“看起来好像是个天然的男人呢。不过还是差点意思,似乎不够强壮。你最高的记录是多少次?”
说完那个女人伸了一下舌头,把余庆吓了一跳。因为她的舌头上长着许多带倒钩的刺。
余庆尴尬地说:“没记录…我…只是逛逛…”
他转身打算离开这个可怕的怪物,但那个女人笑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也不用急着走嘛,陪我聊聊天还是可以的。”
人是他自己招惹的,余庆只好坐在离她远远的地方说:“我找个人,你见过这女人吗?”
余庆把照片递给她。她只扫了一眼,说:“费西城有一半女人长得像你要找的人。她叫什么名字?”
余庆说:“不知道。”
“你这搭讪的手段不高明。而且,看起来你还有点傻。在这样的场合怎么能把你的玩偶也带在身边呢,那都是穷人的玩法。据说很多地方都给那些废物免费发放类人姝了。”
尧丹听了大怒,正要发作,余庆忙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并向她作了一个四处溜达一下找人的动作。
尧丹气鼓鼓离开后,余庆不露声色地说:“没办法,我的确太穷了,只拥有这一个类人姝。万一把她弄丢了,我就一无所有了。”
那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道:“也罢,反正我的钱也用不完了。你趴在地上去吻我的鞋尖。”
余庆克制住自己的恼怒,不想理会她。
那个女人见他面有愠色,忙说:“还挺有种。我只是想赠送你一笔钱,我的快捷支付链接镶嵌在鞋尖上,明白吗?”
说完她把脚扬起来,示意余庆低头去接收赠款。余庆转过头去,假装没明白她的意思。
“不要拉倒!”那女人气哼哼走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时另一个女人走到他身边坐下,说:“我就看不惯她那张狂的样子,过两天就要嗝屁了还不忘显摆。”
余庆有些犹豫地问:“你们…都是…”
“你没看外面的招牌吗?‘离岸’。来这里的都是即将成为宇子的女人。大家玩也玩够了,就在这里静静地迎接人生的另一个黎明。你很聪明,在这里只要感动了一个女人,她会把剩下的一切都给你。”
余庆分辩道:“我真是来找人的,没别的意思。”
女人听了眼泪竟涮涮地流,啜泣道:“你是找她为她送别,是吗?我多么希望你找的那个人是我。我这一辈子想想真是太孤寂了…”
余庆慌忙说:“对不起,惹你伤心了。想想这个世界能成为宇子的也不多,你还算个幸运儿呢。”
女人擦干了眼泪,说:“你还真会安慰人。的确,大多数人根本负担不起把自己的意识留存在宇宙中的费用。”
余庆见这个女人还算温和,便想从她这里探听一些有关费西城的情况。于是,他故作不经意地问:“你知道费西城的产业是谁的吗?”
女人说:“你还真问对人了。这里是胜地集团的产业。”
余庆有些失望地说:“胜地还是胜天?怎么有人说是胜天集团的?”
“那是胡说八道。这里百分之百是胜地集团的。胜天集团是胜地最大的一个竞争对手。不过这一带都是胜地的地盘。”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就是胜地集团的人,你说为什么这么肯定。不过这里也有一个胜天公司的情报收集的机构,隐藏得很深。我们胜地有什么事,他们总是能够得到消息。”
余庆漫不经心地说:“听说明年这些产业都要充公了。”
女人惊讶地说:“你也知道这件事了?说起来也真奇葩,胜天和胜地都有一个百年遗嘱,两个集团的继承人一百多年都没有露面,所以我们斗来斗去竟都是为了那两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
“这下好了,全充公了。这样也好。”
“是胜地将要充公了。胜天那边还没有制定出这样的法律。所以胜天公司竟然以这种方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余庆听了开心一笑,说:“你们一定很不服气,对吧?”
女人说:“关我什么事。不过胜地确实有一帮人非常不服气,昨天我听说他们制订了一个把胜天拖下水的计划。胜地充公了,胜天也会倒闭,至少要脱一层皮。”
余庆心里一惊。这要是让他们得逞,自己岂不是什么也得不到了。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只怕是异想天开吧?”
女人小声说:“可别这么说,他们说不定能成。听说胜天的继承人已经出现了,而且鬼使神差到了宏丘。他们只要想办法和他签一份合同,胜天就剩半条命了。”
这次余庆差点惊叫出声来。他说:“这么说,胜天的继承人已经接手集团的事务了?”
“怪就怪在这里。他事实上已经取得了最高行政权力,却又把管理权临时授予了现在的管理班子。有人说这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想把权力交出去,所以阻止他去胜天接手集团事务。”
看来胜天和胜地集团双方都被对方渗透成了筛子,信息比他还灵通。可怕的是,他以为自己取得了最高行政权力的事,神不知鬼不觉,事实上竟然都快路人皆知了!
余庆还想把胜地的计划从这个女人的口里套出来,便漫不经心说:“就算胜天的继承人来这里了,他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签下一个不利于自己集团的合同?”
女人正要告诉余庆那个计划的内容时,谁知这时尧丹跑了过来,说:“相公,这里没有你找的那个人。”
女人见尧丹称余庆“相公”,刚才还认为他是个痴情的男人呢,竟然还和一个类人姝也这么亲热,便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对于尧丹无意中坏了自己的好事,余庆虽然有些生气,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嘟囔道:“你真会挑时间…”
尧丹拉着余庆说:“我们去别的地方吧。这里的人个个都当自己是王母娘娘似的。”
虽有遗憾,但余庆觉得这次意外收获还是很大的。看来这次让嫦娥阻止自己来费西城,是胜天集团怕他被胜地的人骗了,实际上是在暗中帮他。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两者的利益是一致的。
胜天的实控人实际上已经知道余庆获取了最高行政权力,现在绝不敢加害他了,因为那样会带来两败俱伤的灾难性后果。说不定他们还会暗中保护他呢。
他们最希望的结果是余庆永远只当个挂名的老板,一切还和过去一样,胜天的事务依然由他们把持。余庆现在的行程路线,离胜天的总部越来越远,他们正求之不得,因此肯定不会在后面搞鬼。
余庆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胜地集团的那些家伙,弄不好还会要了自己的小命。他们要是知道干掉自己就会触发天祖制订的自毁机制,说不定马上开始行动了。
现在他知晓了胜地集团的阴谋,对付他们就有了准备,难度反而降低了一大半。他还打算到时候来个计中计,将危险变为机遇。
这时他和尧丹又来到了一家娱乐场。这个地方看起来寒酸多了,可能是个低廉甚至免费的场所。那个紫球的女儿只知道天酒地,又不和她那个有钱的爹往来,应该没什么收入,最有可能在这里出入。
余庆一只脚才踏进去,有个女人便扑了过来,笑嘻嘻把手搭在他肩上,说:“小帅哥,我等你多时了!”
余庆抬头一看,他大爷的,这不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吗?这时尧丹口袋里的项链吊坠响个不停,余庆便确定这个女人就是紫球委托他寻找的女儿了。
余庆从尧丹那里拿回项链,关掉了警报声。这个女人死死盯着余庆手上的项链,说:“我原来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余庆笑道:“它就是你的呀,你爹给我的。”
这时余庆想到一个大问题,那个紫球居然没有告诉自己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告诉他女儿叫什么名字。
这女人哪里相信他的话,反而将了他一军,说:“是吗,那你知道我姓甚名谁?”
“实话告诉你吧,他还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亏他在费西当了这么久胜地的老大,连这点都忘记了,还让我找人…”
这女人见他确实知道自己父亲的情况,说:“我叫萝茜,那个老不死的只怕都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余庆正色道:“我只是个传话的,也不知道你们父女有什么恩怨。不过我想告诉你,你爹并不是个老不死的。实际上他已经死了,只是意识已经上载成了宇子。”
萝茜听了一愣,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说:“好归宿!他…费这么大劲就是让你给我送还这条项链?”
“也不是。他让我告诉你那个白色的别墅你可以回去住了。还有,他给你留了多少…对,900亿rb。”
萝茜听了高兴地跳了起来,说:“在哪儿呢?给我,快给我…”
余庆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在哪儿,我只是传话给你。他说你必须找个男人结婚了才能拿到。”
萝茜说:“那就让他自己留着好了!”
余庆说:“这我就管不了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明年二月份你没有去拿那笔钱,它们就充公了。”
说完余庆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萝茜突然跑过来一把抱住余庆的腰,笑嘻嘻地说:“一事不烦二主,还找什么男人,我们两个人结婚不就可以了。”
余庆死命掰开她的手,说:“你找别人去吧,我才不会和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有什么牵连。”
萝茜一把扯住他的裤子,笑道:“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把你的裤子扯下来。”
尧丹急忙走过来把余庆的裤子拉住,不让萝茜把它扯下去。
两人这一较劲不打紧,一个往上拉,一个往下拉,砉然一声把余庆的裤子撕成两片。余庆只剩条三角内裤站在那里,引得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两个人急忙又把两片裤子拉上来给余庆遮住。萝茜笑嘻嘻地说:“对不起啊,这可不能怪我。我看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别墅换一条裤子。这样太不雅观了。”
余庆生气地说:“滚!滚!滚!我就喜欢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走,关你们屁事。”
萝茜笑道:“但关你的屁事。”
尧丹说:“这人虽然讨厌,不过她说的话也没错。我们去那个白房子换条裤子也好。”
余庆只得默许她们把他扶着去了那个白房子。
余庆才踏进屋里便后悔莫及。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致命的疏忽。这里是胜地集团在费西的前老大住的地方,刚才的门禁系统肯定把自己的生物特征收集到了,很快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了。
现在,他就算穿得再齐整,对于胜地的那些人而言,他都是在裸奔。更要命的是,萝茜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疯女人,她一进门就脱掉了外衣,要把尧丹赶到边屋去,在客厅里和他行周公之礼。
(本章完)
第118章 乖宝
第118章 乖宝
余庆几时见过萝茜这样的架式,吓得直往外跑。萝茜则在后面拼命追。别墅的门被萝茜锁闭了,余庆想出去又不能够,只能在屋里和她兜圈子。
余庆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指着萝茜骂道:“难怪你老子把你赶出家门,你就是个渣子中的渣子!”
萝茜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不是渣子,是坨臭大粪,你好歹过来尝尝我的味道嘛。”
尧丹挡在余庆前面,说:“你再强迫相公做他不愿意的事,我就不客气了。”
余庆说:“尧丹,你先别理这个疯婆子。你去帮我找条合适的裤子来换上。”
萝茜见尧丹走开了,更加疯狂起来。她这回连圈子也不兜了,直接跨过隔断,穿过木就向他扑来。
一些刺藤把她的衣服挂出了一个个洞孔,可她全然不顾。
眼看就要被她抓住了,余庆干脆脱掉裤子,只穿一条内裤,纵身爬到了一棵大树上去。
这是一棵人工培育的树,只需三年便长成了参天大树,终生不掉叶子,芳香扑鼻。余庆身姿矫健,几个攀爬便爬到了树冠。
萝茜提着余庆丢下的破裤子,在树下调戏道:“鸟儿飞到树上去了,可那里没有窝呀。你下来,我教你怎么样做鸟窝!”
余庆朝树下吐了一口痰,说:“萝茜,你信不信我让尧丹给你打一针,让你变成个不男不女的哑巴。”
刚好尧丹找到了一条裤子,正赶过来。余庆忙向她喊道:“尧丹,这个女人疯了,你给她打一针阴阳失语强心针,让她平静下来!”
尧丹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余庆的意思,高声答道:“好呢,打多大剂量的?”
余庆说:“用最大剂量的,反正不要把人弄死了就行。”
萝茜信以为真,吓得面色苍白,忙说:“别,我再不惹你就是了。”
余庆慢慢从树上下来,穿上裤子,假装生气地问尧丹:“我有叫你不给她打了吗?还不动手!”
萝茜战战兢兢扯着余庆的衣角,说:“别这样,小帅哥。我保证再也不惹你。谁要是说话不算数死爹死娘。”
“你大爷的!你的爹娘不是已经都死了吗?”
“那我发誓,再惹你的话,死无葬身之地。”
“算了,你这种连爹娘都不在乎的人,说的话连个屁都不值。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不让尧丹给你打针了。”
“好,你说,我去办。”
“你现在去‘扭扭乐’找一个叫秦广的,他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萝茜屁颠屁颠就跑出去了。
尧丹不解地问:“扭扭乐没有我们认识的人啊?秦广是谁?”
余庆笑道:“秦广是阎王爷,我是让萝茜去死呀。开个玩笑把她支走而已。我们也离开这里吧,这里的人神经好像都不正常。”
尧丹笑道:“相公,600亿也不要了?好歹我们也应该顺点什么走吧?不然太亏了。”
“你想顺点什么?要不你把那棵树扛走吧。”
“那玩意儿太大了。我刚才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小东西,要不我们带走吧?”
“绝对不行。我们又不是小偷。”
看到尧丹一脸不高兴,余庆只得改口说:“当然,有些人自作主张,我也是管不了的。”
尧丹听了心领神会,又跑进屋里去顺东西去了。
她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余庆问:“是什么东西?”
尧丹诡秘一笑,说:“12345”
“你也学会了卖关子。”
“近朱者赤,对吧?”
余庆懒得和她打嘴巴官司,说:“我们赶紧走吧。要是那个疯女人回过味来,又跑回来纠缠不休,烦死人了。”
这时候余庆来费西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他现在可以离开了。
他们回到车上时,小狐狸已经睡着了。余庆看了看手表,此时竟然已经是午夜2点钟了。
由于这里的低空悬挂了一颗人造月亮,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现在竟已是深夜了。
娥英告诉余庆,小狐狸对他没有带自己一起去玩,很不开心,一晚上都眼泪汪汪的。娥英便骗她说,是因为她不会讲华语,所以才没有带上她的。因此她今天特别认真,学会了接近四十个词汇。
“要不我们等她醒了再出发吧,免得飞行噪声吵醒了她。”尧丹说。
余庆也是困得不行,说:“也好,今天我也被折腾累了,让我也好好睡一下。明早六点记得准时出发,不用怕吵醒我们。”
娥英待余庆睡着后,悄悄下车活动了一下手脚。但她并没有走远,一直保持在离车十米范围之内。
作为余云山当年最忠诚的卫士,她的订制费用几乎是尧丹的一百二十倍,因此也具备了超强的现场感知能力。此刻她发现照在车上的光有一些可疑的斑点。
“主人被监视了!”娥英几乎肯定那些斑点是锁定余庆准确位置的光标。这样看来余庆的行踪早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余庆让嫦娥返回瓮山的行动并没有迷惑住对方。
她根据斑点的形状大致判断出了光的射入角度和方向,以及最终的起始点。她过去小声在尧丹耳边交代了几声,然后循着那个方向小心翼翼追寻了过去。
在这种人人忙着寻欢作乐的地方,没有谁注意她。当然,那些自动运行的系统除外。
她这样匆匆寻觅下去,发现那个暗藏的监控源头竟然就在那个白色的别墅里。
娥英虽然有点吃惊,但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主人刚才来过这里,这说明追踪他的极有可能是门禁系统的自动反应,而不是一种故意的安排。但她决定还是进去查个水落石出。
尧丹已经进去过,因此她想按照相同的程序和密钥可以再次进入一次。但她忽略了这个密钥是一次性的,结果被一股黑色的液体喷了一身,弄得她狼狈至极。
这时萝茜醉醺醺从扭扭乐回来了。余庆让她去那里找秦广,她一直以为是真的。可一进到那么个狂欢的地方,她早把爹娘老子都忘了,居然就在那里嗨了起来。
几十年了,谁不知道她就是个蹭吃蹭喝又蹭玩的主,因此连类人姝都不去搭理她。她嗨累了,本能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的爹很多年前就不让她进家门了,但她的确无处可去,每次都会在门外转几圈,然后在附近的公共区域找个地方歇下。
现在不同了。那个老不死的嗝屁了,把房子留给了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不是今天没有碰到合适的,她还想带几个人回来再乐呵乐呵呢。
不过当她看到娥英满脸黑乎乎站在自家门外,不禁吓了一大跳。她突然记起自己去扭扭乐是找人的,自己就这样一无所获回来了,人家都变脸了!她把娥英当成尧丹了,以为她发脾气了才变成这样了呢。
三十六计走为上,她拔腿就往回跑。娥英见状,只道她心里有鬼,本来又不认识她,不由分说便把她抓住了,提拎回去等余庆发落。
这边尧丹站在车外正等着娥英回来说明情况呢,见她竟把萝茜拎回来了,顿足道:“娥英,你想死啊?相公好不容易把这个疯女人赶走了,你又把她抓回来干什么?”
娥英说:“我看她在白房子那儿鬼鬼祟祟的…”
尧丹笑道:“那是她的家呢,我看你才是鬼鬼祟祟的好吧?看你弄成什么样了。”
这时余庆也被她们吵醒了。他下车一看萝茜也在这里,像突然吃下了一只苍蝇,不耐烦地说:“你也会找!再不滚远点我真的不客气了,你信不信?”
尧丹忙跑到余庆跟前小声说了几句。
余庆厉声问萝茜:“是谁派你来监视我的?你是不是故意装疯卖傻的?嗯?”
萝茜一头雾水,说:“我不知道啊,就是忘记了找秦广的事…”
余庆听了差点笑了出来。这么傻的女人谁会请她当间谍,除非比她还傻。不过她既然是那个紫球的女儿,紫球原来又是胜地在这儿的老大,她多少也应该知道些什么。
余庆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算了,我也不要你去找秦广了。你带我们去你爹过去上班的地方去看看。”
萝茜说:“他从来不上班。出门就是去月下游乐场潇洒,回来就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
“一直都是这样吗?”
“从来没有变过。”
尧丹笑道:“有其女必有其父,两个人都是酒色之徒。”
余庆说:“你不懂。我看她的那个爹是个敬业之人,那个所谓的‘月下游乐场’就是个伪装,实际上就是胜地集团在费西的总部。月生在地下,不就是胜地吗,明白了吧?”
“有道理。他们干吗取个和胜天针锋相对的名字…”
这时小狐狸也醒来了,举着昨晚尧丹顺回来的那个包裹,跑出来说:“大哥哥,光,光…”
娥英接过包裹,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只乖宝模型,此时正在闪光呢。
乖宝是2a世纪就有的一种人造动物,当时就风靡全球,它萌态可掬,张开口发出的是七彩虹光而不是声音。但你若是把它惹急了,它就会直立起来像黄鹂一样鸣啾。
萝茜看到乖宝,指着它说:“我爹也有这个东西,他在家里总是爱望着它自言自语。”
尧丹笑道:“它就是从你家顺来的。你应该没意见吧?是你自愿送给我的,对不对?”
萝茜看了尧丹一眼,低头说:“是我送你的。”
尧丹伸手就要从娥英那里拿过乖宝,娥英用另一只手阻止了她,说:“你先别急,这个东西大有来头,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玩具。”
余庆问:“它是干什么用的?”
娥英说:“当年故主人开高层保密会议,就是用的这个东西。”
“你是说这是个会议中心?对吗?”
“是的。但还差一副眼镜。只有戴上眼镜才能把它的闪光翻译成听得懂的语音。那个眼镜上还有一个唇语识别装置,把你的发言转成闪光让乖宝发送出去。”
“还真够保密的。尧丹,那个什么眼镜的你拿了没有?”
“相公,我不知道还有一副眼镜啊。”
余庆对娥英说:“你和萝茜再跑一趟,把那个眼镜找回来。”
萝茜见有求于她,忽然拿捏了起来,鼓起勇气说:“只有我知道它放在哪里,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不给你们。”
余庆问:“你想要什么条件?”
萝茜怯生生地问:“和我结婚…把我爹的钱骗到手…”
娥英抬手就要抽她。余庆忙制止了,说:“罢了,她的要求也不过分。不是有那种定期婚吗?半年以后如果不去续期便自动解除一切关系。”
娥英说:“对,有这种婚约,还要约定是两头婚,双方财产各不相干,各不干涉自由,与对方没有任何经济关系。”
余庆横了萝茜一眼,说:“这样满意了吧?再作妖我真的不客气了。只是,这个地方怎么注册?”
萝茜兴高采烈地说:“通过我家门禁系统上传就可以了。”
余庆让车子直接开到白房子门前,却不肯让萝茜上车,让尧丹陪着她走回去。
到了萝茜家门口,余庆和她站在摄像头之下,相互说了一通废话,注册了定期的两头婚婚约。然后一行人都进了白房子。小狐狸牵着余庆的手,不高兴地说:“大哥哥,我…要…”
余庆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娥英和她沟通了一会儿,才知道她也想和余庆站在那里一起说话。余庆大笑道:“这好办,一会儿我和她站在树下手牵着手讲话。”
娥英和小狐狸说完话,抓住萝茜的手便去取那副眼镜。萝茜倒也没有食言,把她带到另一个房间找到了眼镜。
余庆拿到眼镜,唯恐他们的谈话被传出去了,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娥英笑道:“都还没有启动呢,它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眼镜而已。启动它需要密钥。”
余庆听了心里一凉。这个密钥谁知道,这等于说找到了眼镜也没什么用。
谁知萝茜说:“我知道密钥。”
(本章完)
第119章 巨原
第119章 巨原
余庆听萝茜说她知道启动眼镜的密钥,让她赶紧告诉娥英测试一下。但萝茜又拿捏了起来。
不过这一延宕,乖宝已经不闪光了,看来胜地的高层会议已经结束。余庆对萝茜这样故意浪费时间,致使自己错失了解胜地意图的机会大为光火。
他厉声说:“我看你是得寸进迟。尧丹,你看一下哪里有个大一点的坑,把她埋了算了。”
萝茜吓得脸色铁青,说:“我说就是了…可你也要说话算数,把我爹的钱先给我啊…”
余庆不解地说:“你爹又没给我钱,我给你什么?”
萝茜说:“就是…你同意…我取用那笔钱…”
“你说,我要怎样才算同意?”
“对乖宝说…”
余庆望着娥英问:“乖宝不是个会议中心吗,还有别的用处?”
娥英说:“是的,可以把它转到第二信道。它也可以是拥有者和所有社会机构互动的一个终端。”
“明白了。你给她转到第二信道,先给这个急于败光老爹遗产的女人把事办了。”
娥英将乖宝转到第二信道后,给眼镜输入萝茜交代出的密钥,戴在余庆的头上。
这时乖宝的闪光被眼镜翻译成了声音,开始询问余庆需要开通的事项。萝茜急不可耐把头凑了过去说:“执行财产移交…”
余庆忍住了萝茜身上难闻的气味,终于配合她把她父亲的钱移交了。完事后,余庆一把将她推开,说:“我们再无瓜葛了,滚一边去。”
萝茜低声说:“有瓜葛…还是半年的夫妻关系…”
余庆懒得理她,让娥英将乖宝切回第一信道去,准备随时截获胜地集团的会议内容。
娥英教会大家如何关闭唇语识别,以避免自己的声音被发送出去。余庆说:“为了安全起见,这个东西就由你专人专管了。监听任务也全由你负责。只要听到他们要算计胜天和我的信息,立马告诉我。”
余庆认为时间耽搁得太多了,现在马上出发继续向第四乐园进发。
小狐狸拉着余庆,非要他去树下履行承诺。众人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余庆也只好和她站在树下“表白”了一番。她说了些什么,余庆并没有听懂,而余庆说的是:“让我的余娲快点长大,越长越漂亮,越长越可爱…”
余庆他们全部上车正要离开时,萝茜一把抱着飞翼说:“我也要去…”
余庆生气地说:“滚远点!拿着你爹的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去!”
见她不肯松手,尧丹向她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她见余庆似乎也要发作,只得乖乖退到一边去了。
车子轰的一声,拔地而起,向空中飞去。
“这里离第四乐园还有多远?”余庆问。
尧丹说:“从地形匹配样本估算,应该不足一千两百公里了。”
“那好,我们就一竿子到底,直达目的地。”
娥英问:“你不是听说胜地要对你有所动作吗?”
“是听说了。你们说,刚才他们开会是不是布置这件事?”
娥英说:“如果是这样,在消除隐患之前,我们是不是先在中途的巨原停留一下?因为乖宝过去只能在五百公里范围里有效,如果我们飞太远了,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我们就无法得知了…”
“娥英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就去巨原等他们出招,拆解了他们的招数后再行动也不迟。”
过了一会儿,余庆叹道:“我们现在已经在风口浪尖了。胜天那帮人和胜地的那帮人都盯着我了。嫦娥的诱敌之计等于自娱自乐。不过相比较而言,胜地的人更可怕。
胜天的人只是不想让我回去夺权,但他们知道不能加害于我。胜地的就不同了,他们可以随时要我的小命。接下来我不得不向他们证明,我活着对他们更有利。”
尧丹问:“相公想向他们输送利益了?”
“是向他们输送巨大的预期利益,让他们无法拒绝。当然,我们得在如何兑现这一点上下些功夫。要使他们欲罢不能,却又求之不得,可远观而又不可近得也。”
“相公,我觉得这好难呢。那些人可是一个比一个狡猾。”
“鄙人还不够狡猾吗?骗死他们不偿命。”
娥英望着余庆的脸笑道:“主人,你说话时的神态太像老主人了。”
“啊?那你给我讲讲天祖的故事。”
“主人,对不起。我是不能谈及老主人的任何故事的,甚至连他穿过什么衣服,去过什么地方,喜欢什么饮食都不能说。”
“好一个忠诚的奴…通才!”
这时,乖宝突然又闪光了。余庆立即示意大家安静,并命令车子降低速度,缓缓下降到着陆高度,找了个路边的平地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娥英快速戴上眼镜,全神贯注监听胜地的会议内容。为了不打扰娥英,余庆和尧丹,小狐狸轻手轻脚下车,走到离车二三十米的地方欣赏周围的景色。
由于社会的高度城市化,除了道路附近之外,地球上的大多数地方到处都是荆棘密布,野草丛生。
像眼前这些丘陵地带基本已被遗弃,野生动物横行。尧丹牵着小狐狸的手,寸步不离余庆身边,警惕地环顾四周。
余庆叹道:“我们的祖先就是从这山林中走出来的。平心而论,像我们这样的原生人类,已经没有能力和城市中的这些族群竞争了。也许我们不得不又回到丛林去了。”
尧丹说:“不会的,相公,别怕。有我们保护你们呢。”
“可你们终究也要老去的。你也看到了,像当归那样的,你还能指望她们有能力制造出类人姝这样智慧的东西来吗?”
“相公有钱,可以买呀。”
“算了,谈些愉快的话题。你还别说,这里的空气真新鲜。昨天的费西城里,气味真是太难闻了。”
“相公,别说了。娥英在向我们招手呢。”
余庆连忙跑回车上去。
“你说说,他们开会谈了些什么?”
娥英说:“他们的信息太灵通了,知道我们往这边来了,还推断出我们是去第四乐园。但他们计划在那边制造出一场大风大雨,让我们转道去巨原。在那里…我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吗,主人?”
“说吧。这有什么好保密的。”
“他们判断你对女人有超强的嗜好,连萝茜这样的垃圾也来者不拒。所以他们在巨原为你量身定制了一位超级美女,要让你堕入她温柔陷阱之中。”
“他们有没有说是个什么样的陷阱?总不是给我安排个女人那么简单吧,他们想让那个女人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嗯…这次没说。他们重点讨论了这个女人能不能让你迷恋。女人的名字也是迎合你的口味临时取的,叫甄宓。”
余庆笑道:“我都当过好几个古代的皇帝了。那女人什么来头?”
“也没什么大的来头,但他们觉得很对你的胃口。那个女人是目前最接近原生态的人种,除了消化系统和你有些不同,其他几乎是一样的。目前她只有18岁,所以还没有换肤,是原生皮肤。”
“他们还真是我的好孙子,对我太有孝心了。我想她的长相也一定是倾国倾城了吧。只是,你说她的消化系统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甄宓本人没有做过任何改良,但她的曾祖改良过消化系统,而她遗传了这个改良基因。她曾祖是个有洁癖的美女,对于自己排出的粪便竟然是臭的非常不满意,所以决定改良自己的消化系统。
具体如何改良的不得而知。只知道她的消化系统能分泌一种物质,把她的排泄物在排出体内之前,都转化成了芳香类的物质。”
余庆大笑道:“卧槽!她这是要拉香屎了!这么说甄宓还是个香妃呢。太夸张了吧?”
“他们是这么说的,断定你一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尧丹说:“我们相公听听都高兴成这样了,还用得着拜吗?我看他已经跪了。”
余庆正色道:“这一劫我看来是逃不过了。我后面做什么你们都不要废话。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们得让人家享受虚假成功的快乐,你们明白吗?”
尧丹伸了一下舌头:“明白了,还可以一箭双雕。”
余庆无可奈何捏了一下尧丹的嘴,说:“还胡说!”
娥英小声说:“我们是在这里过夜,还是现在出发?”
“出发,出发。我们赶到巨原去用餐。”
车子起飞没有多久,余庆才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尧丹又捅了他一下,说:“相公,你看我们后面是不是有尾巴?”
余庆问:“真有尾巴?”
娥英回头看了一下,说:“主人,真有尾巴。怎么办?”
“他大爷的。看来我们不能直接去巨原了,还是假装直飞第四乐园。等他们真的把风雨造好了,我们再转道去巨原。老子把戏给他演足。不能让他们省了人工造雨的钱。”
果然,他们才向第四乐园飞行了十几分钟,前面空中雷电交加。眼看一场大暴雨就要来了,他们这才假惺惺转道去了巨原。
这次余庆高调选择了一家豪华宾馆住下。他们的那个尾巴也选择住在同一个地方。娥英打算去收拾对方一下,余庆忙制止了,说:“难得他们派了个傻子跟在后面,就这么着吧。”
尧丹出于好奇,故意躲在后面,想要弄清楚追踪过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躲在角落里等那人跟上楼来,可这一看,尧丹差点惊得喊了起来。
她匆忙跟上余庆他们。进了房间之后,尧丹对余庆说:“相公,你可能做梦都想不到是谁在跟踪我们!”
“反正不是什么好鸟。”
“相公,是你老婆呢!”
余庆大吃一惊,说:“不要胡说啊。萝茜那个疯女人跟来了?”
“不是她还能有谁!她黏上你了,怎么办?”
娥英站出来说:“我去把她打发走!”
“你打算怎么打发?杀了她吗?那不是落人以口实,让胜地集团的人到处宣传我杀妻啊?”
“古人说的,这是豆腐掉到灰里去了,吹不得也打不得。”
余庆笑道:“不过她来了不是一点用也没有。胜地的人不是给我安排了一个美娇娘吗?让萝茜来搅搅局,这戏就更好看了。娥英,他们有没有说那个大美女什么时候出场。”
“原话是这样的: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会给他们安排一次精妙绝伦的偶遇…”
“老子今天打死也不出这间屋子,看这帮孙子怎么样精妙绝伦!”
扑通一声,门外忽然传来了扑门的声音。
尧丹笑道:“啥精妙绝伦,她来硬闯了。”
娥英冲过去,一把将房门打开。什么大美女,原来是萝茜来听墙角来了。娥英一把将她提拎了进来。
看到她一身珠光宝气的样子,余庆估计她把老爹的钱已经掉一半了。那身打扮真是滑稽透顶了。
萝茜讨好地望着余庆说:“我是来感谢你的。你那辆车不行,太老旧了,我买了一辆新车送给你。它可以飞行八千公里不用补充能量,里面还有厕所…”
余庆冷冷地说:“好啊,那你去和尧丹交接一下便可以回去了…”
萝茜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包东西,怯生生说:“这个…也送给你…”
余庆吼道:“你有完没完?把你的东西收起来拿走。”
“是…吃的…那我给小狐狸…”
余庆给尧丹使了个眼色,尧丹会意,拉着萝茜就要去收车。谁知萝茜一点也不含糊,真的要把车交接给她了。
这车又大又豪华,尧丹一下喜欢上了,也不管余庆同不同意,她便欣然接受了。
不过她一点也没有要感谢萝茜的意思,反而很绝情地说:“车已经送到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萝茜大概也没料到会这样,结结巴巴说:“我…没车…怎…怎么回去啊…”
尧丹笑道:“你不是有钱吗?可以在巨原再买一辆。”
尧丹锁了车门,转身走了。可萝茜还是跟在她后面不肯离开。
尧丹生气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萝茜说:“我还想送一个东西给…老公…”
(本章完)
第120章 致命邂逅
第120章 致命邂逅
余庆听说萝茜又要送他东西,头立刻大了一圈。
那女人表达好感的方式总是如此简单粗暴——送东西,而且送的往往是他甩不掉的麻烦。
他当机立断,一手拉起正跟着娥英学发音的小狐狸,一手拽住还在好奇张望的娥英,说:“快,从后门走!”
“哎?那我呢。”尧丹小声抗议道。
但余庆只朝她摆了摆手,早已溜出房门去了。
三人出了后门,召唤车子自行开过来后,便迅速钻入车内。
车子几乎在他们关上门的同时就加速驶离,将那座即将被萝茜的“热情”淹没的房子抛在身后。
“他把房子留给尧丹和萝茜去折腾。”余庆靠在舒适座椅上,松了口气。
留在房内的尧丹气得直跺脚,精致的脸庞涨得微红。她哪里不明白,相公这金蝉脱壳,分明是把看住那个疯女人的苦差事硬塞给了她。
“这么一个极其无趣又耗神的工作,谁乐意啊!”她低声抱怨。
果然,没多久萝茜兴冲冲跑了进来,全然不知余庆已逃之夭夭。
她坐在那儿摆弄着一个看似价值不菲的首饰盒,傻乎乎地等着余庆回去呢。
尧丹翻了个白眼,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把这尊“送财童女”哄走。
车子驶入城郊。余庆这才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发誓今天绝不出门,要躲个清静。
“罢了,”他心想,“既然出来了,就没必要再回去自投罗网。”
可笑的是,他心底居然还冒出一丝隐秘的期待:胜地派来的“大美女”,会不会真如传闻中那样手段非凡?他倒要看看,对方会以何种方式“硬扑”上来。
他指挥车子停在一个僻静的、早已废弃的院落里。
院中杂草丛生,一旁一棵年岁极久的大樟树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像一把天然的保护伞,完美地遮蔽了来自空中可能的窥探视角。
车内,娥英正耐心地教小狐狸识别全息影像呈现的词语,声音轻柔。余庆则闭目养神,试图将那些关于第四乐园的纷乱思绪压下。
“当年最后一批管理者,忙着成为‘宇子’,追求永恒去了,哪还有人真心管乐园的死活……”他脑海里回荡着在旅馆询问时,那个类人姝办事员怪异而闪烁的神情。“那里肯定出事了……”一种不安感像藤蔓般缠绕住他。
“天太广大了,你忧也忧不过来。”他试图安慰自己。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造型奇特的载人风筝闯入了他透过车窗望见的天空,悠悠荡荡,划破了短暂的宁静。
那风筝飞得极不自然,姿态诡异,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表演某种惊险动作。“高手?”余庆皱眉。
但下一刻,他的预感成了真——风筝猛地一歪,彻底失控,像一只被击伤的巨鸟,翻滚着、尖啸着,竟直直朝着他们藏身的小院砸来!
“操!”余庆骇然,猛地启动车子试图躲避。
轰隆!一声巨响!
风筝重重砸在旁边的樟树树冠上,缓冲了一下,但依然带着断裂的树枝和叶片,狠狠砸在车前四五米的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土。
余庆心跳如鼓擂,冲下车飞奔过去。只见风筝骨架下,一个人影正在痛苦地抽搐。他奋力掀开破损的风筝布和扭曲的骨架,解开那人身上复杂的扣带。
是个女子!飞行服包裹着她纤细的身材,长发散乱,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看不清面容。余庆将她抱起,感觉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抖。“你怎么样了?”他急问。
那姑娘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气若游丝:“好…好痛……”
“坚持住!”余庆立刻将她抱回车上,“去医院!快!”
娥英迅速接话:“主人,城内医院都有统一标识,车辆可自动寻迹并提前发送紧急求助信号。”
“好!”余庆话音刚落,车子已平稳而急速地驶出废墟,汇入城中的主干道。同时,车载系统显示急诊预约已完成。
到达医院时,景象让余庆略微一惊——五名类人姝医生和护士已推着移动病床严阵以待,效率高得惊人。她们沉默而专业地将受伤的姑娘接过去,迅速推向急救室。
余庆松了口气,转身欲走。
“先生,请留步。”一名为首的、面容冷静的类人姝护士叫住了他,声音平稳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程序化意味。
“怎么?我的身份信息应该已经同步给你们了。”余庆有些不耐。
“身份已验证。但伤者情况危重,事故原因不明。按流程,需请您暂留,等待其家属抵达。这是必要程序。”类人姝解释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试图缓和气氛,“或许,您会得到家属的重谢。”
余庆心下冷笑,重谢?怕是重罪吧。他只得压下疑虑,跟着类人姝来到一间安静的等候室。让娥英先带小狐狸回车上。
独自坐在房间里,余庆忽然感觉这事来得蹊跷,疑心越来越重。
太巧了,巧得像编排好的戏剧。他的车刚藏好,风筝就精准掉落在面前?要么车被动了手脚,要么…天上真有只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他!
他努力回想那姑娘的样貌,却只记得一头乱发和满脸污迹,根本看不清美丑。
玩命?幕后的人当然不会在乎一枚棋子的命。
突然,急救室的门开了,一名医生走出来,表情凝重:“很抱歉,我们尽力了。撞击导致内脏破裂,尤其是心脏和脾脏,损伤太过严重……”
余庆愣住了——真死了?死了就没有戏可演了。难道是我猜错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悲伤的哭泣声由远及近。“妹妹!我的妹妹啊!”一个女子踉跄着跑来,几乎要扑到急救室的门上。
余庆闻声望去,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来的女子一身素衣,却难掩其绝色容光。她梨带雨,悲痛欲绝,那凄婉的模样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都为之动容。每一滴泪珠都仿佛砸在人的心尖上。倾国倾城,不外如是。
有一刹那,余庆甚至动摇了之前的所有怀疑——计中计?用一条命来做饵?代价是否太大了?
他的警惕被强烈的同情心暂时覆盖。尤其当他听到这位自称是姐姐的女子,正在苦苦哀求医生,希望能减免巨额费用,试图保住妹妹的大脑,将其转化为“宇人”延续意识时,那绝望而卑微的姿态,击中了余庆心中某处柔软(或者说,英雄主义)的地方。
“费用我来付。”余庆几乎没怎么犹豫,脱口而出。
女子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下一刻,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谢谢!谢谢您!恩人!大恩大德…”她泣不成声,并坚持要签署一份极其严苛的电子还款协议,承诺三十年分期偿还。
直到她在那份协议上签下“甄宓”两个字时,余庆心中那点侥幸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甄宓?这名字好像在迎合他过去给类人姝取名字的口味。她可能对妹妹的“意外”并非一无所知。
余庆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傻瓜,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地帮着数钱,最后买身钱还是自己掏的!
“好,好得很!”他心里怒极反笑,“戏台子搭得这么用心,我不唱一出,岂不是辜负了?”
既然戏已开场,不如就将计就计,把这戏唱得更加轰轰烈烈,看看最后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不得不承认,甄宓的美,是惊心动魄的。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若有若无、却沁人心脾的迷幻芳香,更是不断瓦解着人的意志。明知是陷阱,余庆却感到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甚至冒出一个危险的念头:假戏真做,似乎…也不亏?
于是,在送别那位“不幸夭折的妹妹”的遗体时,余庆极其“自然”地搀扶起悲痛欲绝、几乎无法站立的“姐姐”甄宓。
她手臂传来的柔软触感和鼻息间的幽香,让他心神荡漾。而甄宓,也仿佛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偎依在他怀里,温热的呼吸带着香气,有意无意地拂过他的脖颈。
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半抱半搂地将她带回了车上。
一上车,娥英看到甄宓,眼睛瞬间瞪圆了,显然她强大的分析能力瞬间就识别出了这个女人的危险性。但她很聪明地没有多嘴,只是默默地将小狐狸护在身边。
车内,那股令人慵懒沉醉的芬芳愈发浓郁。甄宓仿佛回到了最安全的地方,竟很快在余庆的座位上安然入睡,呼吸平稳,面容恬静美好得不像话,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余庆看着她沉睡的侧脸,不得不再次感叹:这女人,连睡觉都是武器。
这时,他的灵犀传来了尧丹的信息,一个接一个,催他回去。余庆懒得理会。
尧丹可不是有耐心的主。左等右等没回音,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笑嘻嘻地拿出几瓶当地特色的烈酒,“萝茜妹妹,相公一时回不来,咱们别干等着,尝尝这个…”
不一会儿,萝茜就被灌得酩酊大醉,瘫倒在客房沙发上。尧丹得意地拍拍手,溜出旅馆,跳上萝茜非要送给余庆的那辆崭新的豪华旅行车,根据车辆定位,风驰电掣般地找了过去。
“吱——”旅行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余庆那辆低调的轿车旁边。尧丹跳下车,敲了敲车窗。
余庆降下车窗,皱眉:“你真把人家的车收下了?”
尧丹笑嘻嘻地说:“老婆送老公的礼物,干嘛不收?别说,萝茜眼光真毒,这‘巡游者’系列最新款,舒适度满分,空间超大,还有……”
她话说到一半,目光扫到车内熟睡的甄宓,顿时发出夸张的低呼:“哇!相公!你行啊!这才多大功夫,又捡了个天仙似的宝贝!”
余庆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什么叫‘又’?我成捡破烂的了?”
“口误,口误!”尧丹嬉皮笑脸,伸手就去拉余庆的胳膊,“快来快来,感受一下咱们的新座驾,比你这破车舒服一万倍!”
余庆被她拉得站起身,却不太想离开。尧丹见状,嘴角一翘,动作快如闪电,拉开车门,俯身就将还在“熟睡”的甄宓抱了出来,径直走向那辆豪华旅行车。
“哎,你…”余庆怕她毛手毛脚惹出什么事,只得跟了过去。
一进入旅行车内,余庆也不得不承认其奢华。内部空间极其宽敞,真皮座椅,全息操控台,甚至还有一张舒适的双人床和一个小型洁净间。
“怎么样?不错吧?”尧丹得意洋洋,“把咱们那辆小的换给萝茜,正好两清。”
“嗯,你去把行李搬过来。”余庆吩咐道,目光却落在被尧丹放在床上的甄宓身上。
尧丹手脚麻利,风风火火地开始搬运行李。她的动静终于“吵醒”了甄宓。
甄宓睫毛颤动,悠悠醒转,看到周围环境,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柔弱:“啊…我…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得回家了…”
“你刚才睡着了,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尧丹,你送甄小姐回去。”余庆顺势下令。
甄宓却微微摇头,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怯意:“我想…或许…您送我更合适?我…我有点害怕独自在封闭的空间里…”她眼波流转,余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尧丹。
尧丹立刻炸毛了,叉腰道:“喂!你直接说想让我相公单独送你不就完了?拐弯抹角的,真累得慌!”
余庆看着尧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对尧丹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甄宓说:“好吧。尧丹,你先去把车还给萝茜,安置好她,我等会儿去旅馆与你们会合。”
尧丹会意,哼了一声,瞪了甄宓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你家在哪?”余庆坐进驾驶位,设定为手动模式。
甄宓柔柔弱弱地指了一个方向。车子平稳启动,按照她指的方向行驶。然而,穿过数条街道,眼看城市边缘越来越近,甄宓却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
余庆心中冷笑,果然。他面上却不露声色,调侃道:“甄小姐家住得可真远,是风景优美的郊外别墅区?”
甄宓忽然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没有家了…妹妹不在了,哪里都不是家了…前面…前面有个废弃的矿坑,您要是嫌麻烦,就把我放在那里吧…”她抬起泪眼,眸光如水,楚楚动人地望着他。
余庆笑道:“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怎么能让你去给废矿坑‘添彩’呢?既然不想回家,那我们聊聊?”
“我…我想下去走走,透透气…”她提出新要求。
“外面荒草比人都高,听说还有毒蛇出没,不安全。”余庆故意吓她。
“呀!”甄宓仿佛受惊的小兔,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握起粉拳轻轻捶了余庆胳膊一下,“明知道人家最怕蛇了,还吓我!”
余庆顺势一把握住她捶来的手腕,细腻温润的触感传来。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毫无瑕疵的脸,低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话一出口,余庆就意识到这话歧义太大。
而甄宓,等的就是这份歧义。她身体一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顺势就倒入余庆怀中,双臂如水蛇般缠上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呵气如兰,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别…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好怕…我需要你…”
(本章完)
第121章 真假难分
第121章 真假难分
这时,甄宓身上的幽香愈发浓郁。温香软玉在怀,余庆血气上涌,理智的堤坝在精心设计的诱惑面前瞬间决堤。车厢内温度骤升,沉重的呼吸声取代了言语……
豪华的旅行车开始轻微地、然后逐渐剧烈地摇晃起来,停在荒芜的城郊,构成一幅暧昧而危险的图景。
……
不知过了多久,激情渐退。
余庆抚摸着甄宓光滑的脊背,心中那点被美色压下去的疑虑再次浮现,甚至带着一丝失望——胜地的手段,似乎也不过是这古老而香艳的一套?
他的感情复杂难言,几分被美貌激起的真情,几分清醒的假意,连自己都快分不清。指尖流连于甄宓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陶醉感是真实的。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他在等待对方亮出真正的底牌和目的。他甚至有点好奇,对方凭什么认为他不会将计就计,反而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嗯…哎哟…”怀中的甄宓忽然轻轻痛呼一声,身体缩了一下。
余庆一愣:“怎么了?”他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她耳后发根深处。
那里,有一道新鲜的、细细的划伤,虽然很浅,但明显是刚造成不久。
“这里怎么伤了?也不处理一下?”余庆的声音依旧温柔,但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甄宓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随即放松,用慵懒迷糊的声音答道:“唔…可能…可能是昨天在家不小心划到的吧…没事…”
昨天?在家?
余庆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也彻底亮了起来。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贯通!
根本没有姐妹!自始至终,只有她甄宓一人!那个从风筝上摔下来的“妹妹”,和这个悲痛欲绝的“姐姐”,都是她扮演的!
这道伤口,很可能就是今天表演“坠机”时,被风筝骨架或树枝意外划伤的!医院的死亡证明,内脏碎裂的说辞,全是这场大戏的道具和台词!
好一招偷天换日,李代桃僵!若非他早有警惕,几乎就被这精湛的演技和完美的剧本骗过去了!
他压下心头的震惊和冷笑,假装完全相信了她的说辞,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避开伤口:“以后要小心些。”
“嗯…”甄宓依偎得更紧,仿佛无限依赖。
余庆知道,舞台的幕布已经拉开,主角都已登场。他决定主动出击,敲打一下这个身边的美艳戏子。
他故意当着甄宓的面,抬起手腕,通过手表呼叫助理,用清晰的声音命令:“立刻给我调取巨原城甄家,特别是名为‘甄宓’的所有背景资料,越详细越好,权限等级最高。”
甄宓的身体在他怀里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她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娇嗔,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你不相信我?都这样了…你还调查我…”
余庆捉住她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低声道:“别误会…正是因为我们‘都这样了’,我才必须更清楚地知道你是谁。而且…”
他故意停顿,卖了个关子,“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或许很快就需要你和你的‘家族’帮忙了……”
这句话,既是试探,也是抛饵。他倒要看看,这场戏,接下来会如何演。
他这么做,一是向她赤裸裸地展示自己手握的能量——“看,我有权随时查你底细”;二是给她一个遐想的空间——如此急切地深入了解你,是否意味着我们的关系即将进入一个全新、更亲密的阶段?他需要她急于求成,先亮出底牌。
果然,甄宓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一颤,抬起头,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恰到好处的委屈与娇嗔,她用指尖轻轻戳着余庆的胸口,声音又软又糯:“你不相信我?我们都…都这样亲密无间了…你还要调查我…”
那语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却又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余庆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眼神深邃,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仿佛藏着巨大秘密的笑意,低声道:“别误会,宓儿…正是因为我们关系非同一般了,我才必须更清楚地知道你是谁,你来自怎样的家族。而且…”
他故意停顿,卖了个关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或许很快…就有一件天大的事,需要你和你的‘家族’倾力相助了……”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甄宓心中激起千层浪。天大的事?需要甄家帮助?她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急切与好奇,开始从余庆这里套话:“老公~是什么大事呀?现在就不能告诉我吗?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然而,余庆却在此刻完美演绎了什么叫“欲言又止”。他眉头微蹙,似乎有所顾虑,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搂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变得有些含糊和沉重:“再等等…时机还未完全成熟…牵扯太大,我需要万全的准备…”
这种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的态度,反而更加撩拨着甄宓的神经,让她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撬开他的嘴,同时也更坚定了她必须尽快“绑定”余庆的决心。
就在这时,余庆手腕上的手表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一条加密信息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是助理的回复。然而,内容却让余庆心底一沉。
信息显示:他在巨原城及附近区域所能调动的行政情报资源,竟在短时间内全部处于“失联”或“权限冻结”状态!无法获取甄宓及甄家的最新动态信息。
幕后的人动作很快,切断了他的本地触手。
不过,助理还是设法从更古老的、公开的历史档案库中挖掘到了一些关于甄家的信息。资料显示,甄家在一百至两百年前,曾是本地声名显赫的大家族。
这个家族在最鼎盛的两百多年里,竟盛产了超过三百位以美貌闻名于世的女子。
其中有详细史料记载、对社会(或与其联姻的家族)产生过显著影响的,就高达三十九位。她们无一例外都成为了那个时代顶尖精英的第一夫人、全球瞩目的顶级名模、影响文化潮流的巨星或是手腕高超的女企业家。
更引人注目的是甄家信奉的一种极其严苛古老的宗教教条。它对家族女子的“圣洁”有着零容忍的要求。
任何女子,一旦被发现有婚前失贞或婚后不忠的行为,不仅会立刻被逐出家族,剥夺一切姓氏与荣誉,更可怕的是——历史记录显示,这些被逐的女子,几乎都会在随后的一到两年内,莫名地从人间彻底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时的政府机构曾多次介入调查,怀疑甄家动用了极端私刑进行“清理门户”,但每一次调查最终都因“证据不足”或“线索中断”而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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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恐怖的传统,反而极大地维护了甄家女子“冰清玉玉洁、忠贞不贰”的完美人设,使得甄家女成为那个时代各大豪门贵胄最梦寐以求的联姻对象,她们仿佛是一件件完美无瑕、绝不会背叛的珍贵艺术品。
看到这里,余庆背后升起一股寒意。甄宓那句“你想赖账?那我活不成了…”绝非单纯的撒娇或威胁,很可能是冰冷残酷的现实!
胜地的人找来这样一个背景的女人,真是毒辣。如果不是他早已看穿这是个局,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中招,并因甄宓的“遭遇”而产生巨大的负罪感和保护欲。
但仅仅把甄宓送到他身边还不算成功。正因为她背后是这样一个恐怖的传统,胜地必须确保甄宓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人,才能保证这颗棋子不会提前被“清理”掉,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就在余庆消化这些信息,准备启动车辆去与尧丹会合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还柔情似水的甄宓,突然脸色煞白,毫无征兆地从座位上滑落,竟直直跪倒在余庆脚边!她伸出冰凉颤抖的双手,死死抓住余庆的衣角,仰起的脸上瞬间布满泪水,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不!不要!求求你!千万不要让车子开动!不要离开这里!”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里充满了濒死般的哀恸,与之前的妩媚妖娆判若两人。
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让余庆也愣住了。“你这是为什么呀?”他俯身想扶起她,却发现她身体僵硬,根本拉不动。
“因为…因为只要车轮一动,离开了这个地方…我…我就算…就算婚前失贞了…我就…我就死定了!家族…家族绝不会放过我的!求你了,庆…救救我…”她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车内的地毯上。
余庆看着她眼中那份真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恍然大悟,甚至带着一丝戏谑:“哦~我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在这车里把婚结了,才能算‘婚后’,你才能活命,是吗?”
甄宓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点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希冀。
余庆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可是…我刚刚已经结过婚了啊。”他指的是和萝茜的那份定期两头婚。
甄宓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假装)的惊讶和(表演出的)宽容:“只要不是‘合婚’…就没关系…”
“合婚?”余庆继续扮演一个“无知”的浪子,“那是什么?”
甄宓急忙解释,语速因为急切而微微加快:“合婚就是双方约定灵魂与财产彻底合二为一,永不分割,彼此成为对方唯一的法定归属。这是最古老神圣的盟约,可以取代任何定期婚约…”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狂热。
余庆心中警铃大作:**终于图穷匕见了!**她这是要一口吞下他一半的身家性命!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用一个美女和一套封建陋习的说辞,来换取他巨大的财富和自由。这“合婚”绝不能结!
他一边表面上应付着甄宓,一边迅速暗中向尧丹发送了紧急求救信息:「速带萝茜来!地点发你!有人逼婚!要合婚!」
见余庆迟迟不点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甄宓彻底急了,声音带上了哭腔:“你…你结的到底是什么婚?”
余庆“无奈”地摊手:“定期两头婚。和萝茜。”
甄宓仿佛早就准备好了答案,立刻急切地说:“那没问题!一个人最多可以同时拥有五份定期两头婚约!我们可以…我们可以签一份‘混合婚约’!先结成定期两头婚,然后…然后按约定时间,自动转为合婚!”
余庆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故作轻松地提议:“何必这么麻烦?那我们直接结成永久性的两头婚不就得了?一样长久。”
“不行!绝对不行!”甄宓突然激动地尖叫起来,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甄家的女人,只认合婚!唯有合婚才能证明我的忠贞和价值!其他的都是亵渎!”她的反应激烈得超乎寻常,显然这关乎她的任务核心和…生死。
余庆原本还想再刁难一下,借口车里没有任何工具,无法签署正式的婚书。谁知,甄宓仿佛早有准备,立刻转身,极其熟练地在中控台上一阵操作,几下点击之后,一份格式标准、条文清晰的电子“混合婚约书”模板瞬间弹出,上面的条款赫然写着:
**「若双方在六个月的定期两头婚期间无人亡故,则此婚约自动不可逆地转为永久性合婚。」**
余庆看着那行字,心里暗骂:“他大爷的!真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这要是签了,别说他自己,恐怕他天祖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要从地球仪里钻出来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幸好,就在这时,车外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和尧丹故意放大的嗓门:“相公!相公!你在里面吗?萝茜妹妹听说你要另娶,哭得快断气了啊!”
紧接着,就是萝茜那极具穿透力的、带着哭腔的怒骂声:“余庆!你这个负心汉!骗子!我才签了多久,你就要找第二个?!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你给我出来说清楚!”她用力拍打着车窗,情绪激动万分。
车内的甄宓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弄得心烦意乱,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死死堵住车门,不让外面的人有机会闯进来。
按照当下法律,萝茜确实无权直接阻止余庆签署第二份婚约,但她拥有**知情权**,并且有**七天时间**考虑是否向新加入者(甄宓)索要一笔“情感补偿”。
如果萝茜要价过高,甄宓可以选择放弃或请求仲裁。但现在,甄宓为了尽快完成交易,显然**跳过并隐瞒了这个关键程序**。
萝茜的吵闹**合法合理**,正好给了余庆操作的空间。
甄宓唯恐夜长梦多,一心只想快点让余庆签下名字,让既成事实无法逆转。
在车外萝茜越来越高的哭骂声和尧丹看似劝解实则煽风点火的“哎呀别这样”“相公你倒是说句话呀”的背景音中,甄宓的精神高度紧张,几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防止外面的人冲进来,以及催促余庆签字上。
她再也没有心思去仔细审视婚约文书上的每一个字。
就在这混乱的档口,余庆的手指飞快地在触控屏上划过,将婚约中那句关键条款里的一个字,悄无声息地改动了。
他将**「若双方在六个月的定期两头婚期间无人亡故…」**
改为了
**「若双方在六个代的定期两头婚期间无人亡故…」**
(注:这个世纪,一个“代”指三十年。等于把六个月改成了一百八十年!)
这一字之差,意味着所谓的“自动转为合婚”将在**一百八十年后**才会生效!在此之前,他和甄宓的关系仅仅是最松散、可解除的定期两头婚!
余庆假意被车外的吵闹弄得心烦意乱,匆匆说道:“好了好了别吵了!签!我签!赶紧签完让她们闭嘴!”他迅速在修改后的婚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甄宓如释重负,生怕他反悔,几乎看都没看(或者说,她的潜意识拒绝在这个时候看到任何变故),也立刻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并按照程序,与余庆脸贴脸,在摄像头前留下了“双方自愿、情投意合”的影像证据。
所有数据瞬间被加密传输至最近的婚姻管理中心备案。
甄宓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浑身虚脱,这才有勇气打开车门锁。
车门外,萝茜本想冲上来大闹一场,但一看到余庆那“凶巴巴”、明显不耐烦的眼神,顿时气焰矮了半截,乖乖站在那里,只敢小声抽泣,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本章完)
第122章 云上云
余庆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刚刚用尽手段成为他“定期”新娘的绝色间谍,一个被蒙在鼓里但意外起到关键作用的“前”任。他忽然觉得,留下萝茜,对于平衡和节制甄宓或许大有好处。
于是,他故意对萝茜板着脸说:“只要你以后安份守己,不再胡闹,我就允许你在我身边待满这半年婚期,行不行?”
这突如其来的“恩赐”,对孤独的萝茜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她立刻破涕为笑,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一旁的甄宓虽然心中不悦,但见最大的障碍(合婚名义)已经“解决”,萝茜也不再吵闹,觉得暂时稳住她也无妨,反正半年后她就得滚蛋了。于是,她也勉强点了点头。
一瞬间,场面竟然达成了一种奇异的“三赢”:
孤独的萝茜暂时找到了归宿;甄宓(自以为)完成了使命,保住了性命和任务;而余庆,则兵不血刃地化解了一场巨大的财富危机,还白赚了一个美艳的“定期”新娘,并且将计就计,让胜地的人暂时也希望他好好活着。
毕竟,他是甄宓“合婚”目标的丈夫,在他“自然死亡”或婚约期满前,甄宓的任务就不算彻底成功。
余庆因此处在了一个非常有利的、看似被算计实则手握主动的状态。
“好!”余庆一拍手,脸上露出符合他“公子”人设的兴奋笑容,“这么大的喜事,如果不找个地方好好醉生梦死一回,庆祝我讨回这么一个好老婆,岂不是太不符合我的风格了?反而值得怀疑了。”
他决定,今夜就纵情享乐,明天再继续前往第四乐园的正事,绝不偏航。
“巨原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我要好好庆贺一下!”他搂住甄宓的腰,大声问道。
甄宓立刻顺势依偎进他怀里,故意当着萝茜的面,在余庆脸颊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当然有!我们去‘云上云’吧!那个地方太美了,什么好玩的项目都有,保证让你乐不思蜀~”
余庆挑眉,配合地露出感兴趣的样子:“哦?吹牛吧?有没有那种…能让神仙都自愧不如、羞愤欲死的乐子?”
甄宓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几乎跳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余庆没有错过这一丝异常),兴奋地说:“老公你怎么知道的!那里真有一个极其刺激、极其私密的项目,就叫‘羞仙乐’!”
一旁的萝茜一听说有好玩的,立刻忘了刚才的不快,忍不住嚷道:“我也要去!带我去!”
余庆不等甄宓露出反对的神色,立刻爽快答应:“好!一起去热闹!”他随即凑到甄宓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有她在旁边衬着,我的宓儿岂不是显得更加美艳动人、独一无二?”
这句恭维恰到好处,甄宓听了,心中那点不快立刻被虚荣和任务成功的喜悦取代,转怒为喜。
是夜,余庆撇下了尧丹和小狐狸等人,只带着新“婚”的甄宓和“前任”萝茜,驾车前往那个神秘的“云上云”。
让余庆没想到的是,他原以为“云上云”只是个比喻性的华丽名称,却没想到,这地方竟真的悬浮于云端之上!
那是一个庞大无比、灯火璀璨的空中宫殿群,由最新型的超轻复合材料和能量力场支撑,静静地漂浮在离地八百米的夜空之中,面积广达五万平方米,宛如一座梦幻的天空之城。柔和的人造云霞在其周围缭绕,更添几分仙气与神秘。
在这个时代,所有的商业场所都必须遵守“资源共享”原则,其百分之七十的资源必须向本城邦籍人士免费开放,只有百分之三十的高端区域和服务可用于盈利。
这使得“云上云”这样的顶级场所,虽然极其奢华,但日常也能看到不少本地居民在免费区域游玩观赏。
余庆他们将车停在地面的专属平台,踏上“登临台”。立刻,一团柔软而稳固的人造云朵缓缓升起,托举着三人,冉冉上升,向着那片空中的极乐净土飘去。
云上云内部,四万平方米的超级大厅被巧妙分隔成十个主题各异的免费区域,人头攒动,欢声笑语。而后面的一万平方米,才是真正的vip禁区,入口处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费用高昂得令人咋舌——每人每24小时高达200万rb。
余庆他们自然是直奔vip区域而去。
然而,一进入vip区,余庆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个本应极其私密、客人稀少的地方,居然有几个人看似闲逛,眼神却时不时飘向他们。
更明显的是,在他之后,又有几拨人“恰好”先后抵达,使得这个平均每小时接待不足三人的空间,显得有些“拥挤”了。
各方势力的人,已经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悄然汇聚到他身边了。余庆心中冷笑,也好,既然如此,他今天就更要演好一个沉溺美色、挥金如土、毫无威胁的公子,让他们亲眼看看,自己是多么“配合”地一步步走入他们的“股掌之间”。
萝茜似乎对vip区压抑的气氛有些不适应,又或许是识趣,自己跑到免费区去玩了。余庆则一掷千金,直接点了那个名为“羞仙乐”的天价项目——收费高达八千万rb!
他牵着甄宓的手,踏入一团缓缓绽放的、形如莲的云朵之中。瞬间,他们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维度的空间。
无重力,这是最直观的感受。
眼前是仿古的楼台亭阁,曲径回廊,小桥流水,甚至还有炊烟袅袅的“人家”,所有这些都诡异地悬浮在弥漫的、散发着七彩光芒的“酒云”之中。那是将数以万公斤计的美酒直接汽化形成的奇异云雾,呼吸之间,浓郁的酒香沁入心脾,带来微醺的愉悦感。
无数身着霓裳羽衣的类人姝宫女,如同没有重力的精灵,在云雾与亭台间轻盈地飘飞、起舞,她们本身就是一朵朵绚丽的人体鲜。悠扬空灵的丝竹之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在云雾中流淌,时急时缓,撩动着心弦。
余庆和甄宓双手相牵,彼此深情凝望,在这片极乐的云海波涛中自由飞翔。忽上忽下,忽东忽西,忘却了时间,忘却了天地,忘却了所有恩怨情仇。这里只有无尽的虚无,却又被极致的奢华和感官刺激所充盈。
忽然,彩云汇聚,长袖的类人姝在空中展开曼妙绝伦的舞蹈,歌声仿佛从天外传来。余庆情不自禁地将甄宓紧紧拥入怀中,那一刻,仿佛置身一场不愿醒来的大梦。
良久,梦醒,两人竟都已泪流满面——或许是因为这极致的美丽,或许是因为各自心中难以言说的情绪。
余庆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不祥预感。古人云乐极生悲,欢娱的确需要节制。他轻声对怀中的甄宓说:“差不多了,宓儿,我们出去吧。”
甄宓却依偎得更紧,娇声反对:“不嘛~我们才玩了十分之一都不到呢。这一切多美好啊,就像我们的…新婚一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留恋?
“那还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再去感受一下。”余庆顺着她的话问。
“你跟我来!”甄宓忽然拉起他,向着高处一个飞檐翘角的亭子飘去。她轻盈地一个翻身,竟用双脚勾住檐角,头朝下倒挂下来。余庆也学着她的样子,和她头并头地倒挂着。
“我们这是干什么?”余庆问。
“看星星呀。”甄宓轻声说,声音有些飘忽。
余庆刚想说哪里不能看星星,却猛地发现眼前的景象截然不同——这里的穹顶竟是一整块巨大无比的、经过特殊处理的凸透镜!
透过它望出去,深邃的宇宙仿佛被拉近到眼前,无数星辰前所未有地清晰、硕大,仿佛一颗颗触手可及的、冰冷而璀璨的钻石,镶嵌在漆黑的天鹅绒上。
“你说,和那些星星比起来,我们有多大?”甄宓忽然问,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忧伤和空洞。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余庆低声回应,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再次浮现。
甄宓对这里如此熟悉,绝不像第一次来。但他忍住没问,不想破坏这诡异而静谧的气氛。
接下来,甄宓又带着余庆体验了几个项目,但余庆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低落下去,眼中不时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忧郁。她的悲喜转变得如此之快,如此莫名,让余庆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心里一定压着极重的事。”余庆想。
于是,他再次提议:“宓儿,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就启程去第四乐园了。”
听到“第四乐园”,甄宓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她迅速抬起头,脸上重新绽开嫣然笑容,但那笑容似乎有些勉强:“不累~我们最后再玩一个项目,好不好?就最后一个…”
这次,甄宓想要玩的项目,堪称疯狂——在模拟的、雷电交加的暴风云雨中冲浪!
余庆看着远处那片电闪雷鸣、乌云翻滚的空域,下意识地摇头:“太危险了!不行!”
“没事的!”甄宓极力怂恿,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兴奋光芒,“我们会穿上一套透明的顶级防护服,绝对安全!
想想吧,那是一种多么自由酣畅的感觉!就像…就像驾驭着天地的怒火,整个宇宙都仿佛是我们脚下浪涛中的一朵莲!”她的描述带着一种诗意的疯狂。
余庆看着她异常明亮的眼睛,心中疑虑更深,但最终还是被她(或者说,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说动了。“…好吧。”
他们换上轻薄如蝉翼却无比坚韧的透明防护服,踩上一块特制的冲浪板形态的人造云,激活能量场,如同两道流星,义无反顾地冲向了远方那片正在肆虐的雷暴云海。
一进入暴风区,巨大的能量立刻包裹了他们。暴雨如注,能见度急剧下降,狂暴的闪电像银蛇般在周围撕裂天空,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要敲碎鼓膜。
他们驾驭着云浪,在风雨和闪电的间隙中穿梭,做出各种惊险刺激的盘旋和俯冲。
“爽吧?!”甄宓在风雨中大声呼喊,声音被风扯得变形,却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释放感,“我们向上帝借了一片天!真不想再还给他了!!”
余庆从后面紧紧抱着甄宓的腰,感受着这份极致危险带来的刺激,在她耳边喊道:“借来的这个人!我也不打算还了!”
“我也是!!”甄宓回头,雨水打在她的面罩上,她的笑容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而灿烂,“赖他个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永不认账!!”
“好!那我们就赖在这片云海里!赖到世界尽头!”余庆也被这气氛感染,大声回应。
他们在雷雨中又做了几个极高难度的翻滚动作,然后像两只勇敢的雨燕,朝着闪电最密集、最耀眼的核心区域直插过去!
两人头朝下,在剧烈的失重感和四周爆裂的电光中,竟然相视大笑起来,那笑容里充满了疯狂、绝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
然而,就在这时,余庆感觉到怀里的甄宓身体猛地一僵。
“我…我有点闷…”她忽然艰难地开口,声音变得微弱而急促。
“你没事吧?!”余庆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们不玩了!立刻把天还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他试图拉着她脱离雷暴区。
但甄宓的状态似乎很不对劲。她开始剧烈地喘息,双手抬起,竟然徒劳地去撕扯脖颈处的防护服接口,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指令:“开…开啊…让我…透口气…开…”
余庆惊恐地看到她的动作,魂飞魄散地大喊:“甄宓!住手!别打开!外面是雷暴区!你会被闪电击中的!快停下!呼叫紧急撤离!最高优先级!”
然而,甄宓仿佛听不见他的呼喊。她的眼神变得涣散而绝望,双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死死抠着面罩的边缘,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
“开啊——!!!”
滋啦——!
一道极其耀眼的闪电,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就在他们身边不足十米处炸开!巨大的雷声和强烈的电磁脉冲瞬间淹没了了一切…(本章完)
第123章 山雨欲来
甄宓最终还是撕下了面罩。在雷暴之中,这太危险了。
余庆敢忙护住她的头,踩着人造莲云撤退。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太迟了,一道闪电击中了她。只见她瞬间张大了嘴巴,再无声息了。
回到出发本部,立即展开了对她的施救。但是甄宓已经脑死亡,也就是说她连成为宇子的机会也没有了。
余庆要求娱乐场给与解释,为什么会造成甄宓呼吸困难,是不是防护服里的氧气系统出问题了。
经过检查发现,有人对她的供氧系统动了手脚,因此她从进入雷雨区开始就没有新鲜氧气供给了。
余庆勃然大怒。胜地集团是要用甄宓来分割财产的,而且刚刚得手了一半,不可能对自己的棋子下手。那么最大的嫌疑人是胜天的人!
这也打破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平衡态势。他即将成为风暴的中心。在失去甄宓后,胜地集团将无利可图,最佳的选择是置他于死地。
而且,他的小聪明反噬到了自己。甄宓没有继承人,她的巨额赔偿将由余庆继承,但生效时间当在合婚具备法理成立的那一天开始。
人们原来认为他在六个月之后即可领取,结果发现是180年后。
这把他和甄宓的婚约秘密完全公开了。胜地集团据此认为他们从一开始就被骗了。娥英监听到了他们高层的会议内容,他们已经下达了对余庆的秘密处置令。
他现在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娥英通知他先避避风头再说。
萝茜已经在免费大厅里玩疯了,余庆把她拉了出来,开车去和尧丹她们会合。
余庆说:“红红这辆车只好丢在这里了。我严重怀疑它已经被胜地的人做了手脚,不然甄宓当时也不会那么快找到我。”
“那我们都上萝茜送的这辆车吧。现在就出发吗,相公。”
“等什么呢?等他们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吗?”
娥英问:“还是按原计划去第四乐园吗?”
“你还真把我问住了。我看先出城再说,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但是看到萝茜也上了车,余庆把她叫了下去,说:“我忘了告诉你,甄宓刚刚死了。现在我有很大的麻烦,你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当然可以,你现在还是我老公嘛。”
“这样很好。你把我的这辆红红开回费西城去,行吗?”
“行是行,可你们…”
“不要问那么多,行的话必须马上出发!我们安全后也许会去找你。”
萝茜听了后面半句,也不再啰哩巴嗦了,启动红红便出发了。
余庆也不敢耽搁,向萝茜相反的方向全速飞去。
不到三分钟,余庆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巨响。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车出了什么状态。可趴在后座的尧丹却尖叫道:“那里炸了!”
“什么炸了?”
“萝茜的车炸了!相公,她肯定已经没了。”
余庆哀嚎了一声,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低声说:“超低空飞行,偏转原定航线30°,进入深山峡谷之中…”
尧丹从后面抱住余庆的脖子,小声说:“相公,我们都在,没事。”
小狐狸也很懂事,把头偎在余庆怀里,说:“大哥哥,没事。”
余庆轻轻呼了口气:“没事。”
这时车子飞进了一条峡谷,在一条江的水面上低速飞行。
余庆命令道:“潜入水中,静止停泊,启动生命保障系统。”
这里的水大约有20米深,又在群山怀抱之中应该很难被其他人侦察发现。
“储备的食物可以吃多少天?”
“相公,这得问娥英…”
娥英说:“主人不用担心,够你和小狐狸吃一个月了!”
尧丹提示道:“相公,你可以让远方的那位助理…”
“我知道,可她在这边的备用资源已经失联了。我刚才赶来和你们会合的时候,已经命令她把全球所有她可以调动的资源赶往巨原。大约三天内全部聚齐。”
“彻底地不隐藏身份了吗?”
“我已经透明了,既没必要也无法再隐藏了。”
“主人,什么助理?我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你不会被骗了吧?”
“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已经通过你的老主人安排的第二条路经,接管了胜天的最高权力。助理也是他老人家留给我的。”
娥英喊道:“哇塞!这太好了。”
“也没有那么好。我对胜天的业务知之甚少,至少有两百年的知识断层,目前没有能力实际掌控它。”
“但是我们可以动用部分胜天资源对付那些坏人了。”
“哎。可是我们胜天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想,甄宓就是死于胜天的算计,而萝茜则死于胜地之手…”
尧丹叹道:“我先前非常不喜欢萝茜,现在想想,要不是她的话,我们会怎么样真不好说。”
“小狐狸也功不可没。”
“相公,这关她什么事?”
“你想想,如果不是她的选择,我在宏丘会有义工活吗?没有那次义工,我就不认识那个紫球,更不会和萝茜有瓜葛…”
这时娥英插话说:“小狐狸是你的幸运星。”
余庆摸了摸小狐狸的头,说:“没准她将来还是我们人类的幸运星呢,是不是?小狐狸?”
小狐狸听不懂什么是幸运星,只是答道:“是。”
余庆笑道:“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
再来说说余庆失踪后激发的滔天巨浪。
胜天的人认为余庆已经遇害,这将在不久后触发创始人余云山当年设定的自毁条件。
他们正在调集全部力量,准备对胜地集团反手一击,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这其中有两股力量,胜天实际掌权人,临时总裁常生为一股,他几乎倾尽全部力量对付胜地。
但详细情况余庆居然无法得知,只知道他将出动两万人马参与决战。
另一股力量则是余云山为他身后的继承人埋伏的人马,助理已经把他们全部调往巨原,听候余庆调遣。
初步统计的人数是四百八十人。当然人数不是重点,重点是质量。
胜地的人也没有闲着。觉察到胜天如此大动干戈,他们也在厉兵秣马,誓和胜天决一死战。
讽刺的是,胜地的兵力布署余庆几乎了如指掌。作为地头蛇,他们将动用两万七千人应战!
此时地球上新人类的总数量不过才约三百八十万人!
由此可见这两大集团对社会的渗透率有多么恐怖。它们几乎在暗中操纵了整个世界西部地区的经济和技术。
在这个地球上,你可以死亡,但不能没有胜天或胜地。
余庆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局面,内心非常紧张。
凭他的直觉,冲突放在巨原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这等于把主动权交给了别人,毕竟这里是胜地的地盘!
他有了新的想法。
“娥英,你仔细分析一下地图信息,看看我们潜伏的这条河能通到什么地方。弄清楚了立马告诉我。”
“不用分析了,主人。这条河东至大海,南接横岭山脉。”
余庆说:“废话…这么说吧,它能不能连通到第四乐园附近?”
“你想通过水系潜行到第四乐园吗?巨原的事不管了…”
“先告诉我能不能吧。”
“能是能,可至少要绕三倍的路。日夜兼程的话,两天也可以到达距离第四乐园二十公里的地方。”
余庆沉吟了一会儿,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
余庆盯着车载三维影像地图,在一个叫落鱼咀的地方反复看了许久。
落鱼咀离第四乐园大约200公里,离巨原约620公里。这里一马平川,可以容纳千军万马,但无险可守。
他要让胜地的人相信,落鱼咀就是“落余咀”,是他余庆的葬身之地。
甚少没有人会怀疑那里是一个陷阱,可以放心大胆地大展拳脚。
必须立即行动,布下棋局。
他命尧丹把车开到离第四乐园最近的地方上岸。这中间要转三条不同的河道,必须精确计算航行轨迹和里程,以免偏航。
有些路段由于各种原因不适于潜行,他们需要短暂时间露出水面,贴近水面飞行。
只要不让胜地的人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地,让他们不时侦查到自己的秘密行程,这对于他的布局实施起来大有裨益。
经过了枯燥又紧张的两天之后,他们的车终于扺达离第四乐园最近的地方。
分兵的时候到了。
当余庆让娥英卸下他和小狐狸的随身物品,打算弃车登岸时,尧丹不解地问:“我们打算从这里步行去第四乐园吗?”
“如果有人知道我们去第四乐园了,下面的戏就不好演了。”
可当尧丹和娥英也打算一起上岸时,余庆忙说:“你们两个等一等。”
娥英吃惊地说:“主人难道想和小狐狸单独去…”
“这倒也不是。你们两个只能去一个,另一个得把车开到落鱼咀去,明白吗?”
“诱敌是吗?娥英要教小狐狸语言,我去吧。”
余庆叹道:“这很危险,也许是一去不复返…”
尧丹昂着头说:“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还!对吗?”
“也没这么严重,只是…”
这时小狐狸牵着娥英的手走到余庆身边,说:“大哥哥,我!”
余庆不解地望着娥英,请她解释。
娥英说:“小狐狸听说你让尧丹去诱敌,她认为骗不了人家。”
“她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有一辆车在那里神出鬼没,却没有人活动的痕迹,真的骗不了人家。”
“9岁的小孩都看出了破绽…”
娥英说:“而且,对方只要用生命探测仪一照,就知道车里只是个类人姝!”
余庆点头道:“看来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了!”
这时小狐狸已经跑回车里,坐在上面喊道:“大哥哥,我!”
余庆忙摆手,还想把她抱下车来。她紧紧抱住车靠背说:“大哥哥,我!”
娥英说:“她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一起去。”
“我不会同意的。这太危险。”
“她有时候也是个非常倔强的小孩。”
“那我们都去吧。”
可当余庆准备上车时,小狐狸伸出小手拦住了他,说:“大哥哥不!”
然后她摆手让娥英拿上她的随身物品上去,然后把车门关上走了。
余庆看着小狐狸的车消失在水里不见了,心里不免忧伤。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去为自己冒风险,这也太丢脸了。
“已经这样了,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开阔地带吧。”
余庆和尧丹快速钻入了树林之中。
你能够想像,行走一两百年无人涉足的山林之中是多么艰难又危险。
事实上余庆根本无法下足,他只能由尧丹背着走。而他手持匕首拨开那些挡在尧丹两旁的那些枝蔓。
步行二十公里去第四乐园,这的确是个挑战。
对于小狐狸她们来说,也是一个挑战。若是胜地的人发现被骗了,她们再想脱身就难了。
现在他无能为力。他要尽早赶到第四乐园,因为自己才是真正的风暴中心,小狐狸她们那儿只是个序幕。
下雨了,老天也开始和他作对。尧丹脚下一滑,差点把他甩到一棵大树干上了。
“要不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不行啊。下雨还是好事,更利于我们隐匿行踪。倒是你…”
“我没事,凉快。”
他们这样跋涉了大约一个小时,估计也就走了四五里地。
这时,估计娥英她们的行踪已经开始暴露了,胜天和胜地的人应该都在向她们周围聚拢。
一场激烈的冲突必将在落鱼咀展开。
那里没有任何可依倚的天险或建筑,双方都不会有天时地利,只拼人和与实力。这就像两个古代的骑士的决斗。
自第六次世界大战后,人们已经认识到高级武器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所有在一分钟内一次性杀灭十人以上的武器都被禁止制造和使用。
这种共识深入人心,已经成为地球上不可侵犯的基本法律。
因此这场冲突的模式看起来和当时发达的科学格格不入。
然而它可能比那些毁灭性武器的冲突还要惨烈。
但他即将掌控的那支力量,将不会出现在落鱼咀的冲突中。(本章完)
第124章 一路疑云
穿过一条山涧,再往前走七八里地,余庆他们就会抵达第四乐园了。
他让尧丹在涧边一块大石上停歇片刻,清洗一下脸上的污垢,整理一下衣服。
尧丹用手捧了些清甜的山泉,让余庆品尝。
他不时咬住尧丹的手说:“这要是肉做的就好了。”
尧丹笑道:“有本事你吃呀。”
余庆说:“不行,留着慢慢欣赏。”
没有坐一会儿,余庆嫌石头太硬了,便站了起来。尧丹一屁股坐了下去,把余庆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相公,你是不是应该臊得慌?居然坐在女人身上。”
余庆笑道:“此女不是普通的仙女,坐不坏,整不垮。”
忽然,余庆又站了起来,还把尧丹也拉起来了。他发现自己刚刚坐着的石头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
“冤家,你认识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吗?”
尧丹仔细看了一下,说:“对不起,相公。我没有完整的语言包,所以不知道刻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知道它是古里耶文,当年鲁博士有一本这种文字的书。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古里耶文在一百多年前已经消失了,可这刻痕好像不到三十年…”
“古里耶文?第四乐园建园时期这里的语言?”
余庆大声叫道:“是第四乐园的人刻的!他们出来了!”
“这么说第四乐园已经被打开了…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人刻的呢?”
“不会,只有第四乐园里才会有说古里耶文的人啊。你想,乐园外古里耶文早灭绝了,谁还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特意刻这些字!”
“那我们还去第四乐园吗?”
“当然要去,不过那里或许已经没人了。对于我们来说,如果不是破坏得太严重,那里还是一个最安全的庇护所。”
余庆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地貌,说:“他们逃出来的没有多少人,也许只有一个。”
“何以见得呢?这结论下得太早了吧。”
“你想想看吧,假如他们有老有少,拖家带口逃出来的,哪里有闲工夫在这里刻那些字。而且刻字的人也不好意思让老人小孩站在边上等上他几天吧?
而且他走得还算从容不迫,大概率是劫后余生的一个人来到此地。涧两边崇山峻岭翻越不易,他若是从山上下来,多少手上有伤,把字刻得这么工整的可能性也不大。
因此,我判断他就是沿着这条涧出来的,所以才不会带伤刻字。”
“这么说这条涧可以通到第四乐园?那我们就沿着这条涧走过去。不过,我的地图上并没有这条涧啊。”
“是这样吗?看来三四十年前这里发生过剧烈的地质灾害。因此你那个地图上才没有这一个变化。”
于是他们沿着这条涧向第四乐园进发。这条路到底会长多少,或短多少,他们现在还不得而知。
沿路偶尔还有石头上刻有几个不明符号,看来应该也是那个人留下来的。这更加说明他的确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余庆一路在想,难道第四乐园已经在地震中毁灭了?应该不会。至少目前没有任何有关第四乐园灭失的信息。
假如第四乐园真的不在了,那他原有的计划就全打乱了。按照他的设想,他是要将自己作为最终的诱饵,利用第四乐园良好的防御条件,要把不利于自己的力量吸引到那里火拼的。
没有了第四乐园的防御支撑,他有可能从诱饵变成人家的食材了。所以他现在必须在落鱼咀那个战场开始前弄清楚这一点。
他们大约走了七八里地,第四乐园没看见,却发现前面有一排房子窝在拐弯处!
“这深山老林里建这么些房子干什么用的?”余庆问。
余庆突然想到鲁博士的那个合金棺材。在靠近乐园的隐僻之处建这些房子,大概率是为了就地取材进行试验.
尧丹也熟悉这一点,脱口而出道:“相公,这是有人要用乐园里的人做试验品!当初”
“那个刻字的人既然从容离开了,我想这个实验室应该没人了。”
“他们撤走了?”
“不,应该不是自然撤走的,否则他们也不会放那个刻字的人轻易离开。即使不杀人灭口,也会一同带走的。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人都死光了,只剩一个人离开不是实验人员,这是件极其保密的事情,他离开时只会悄悄地走,怎么会刻字留?呢?”
“也许他走不动了,刻字记录些什么.”
“都走不动路了,还能刻出那么工整的字来?”
他们悄悄靠近那排房子,尧丹远远扫视了几眼,说:“我没有感应到里面有人.不对,相公.里面有大块头生物!”
余庆拍了一下尧丹肩膀,小声说:“先隐藏起来,看看究竟再说。”
“相公,没事。从成像上看,房子里大约有十几只四脚动物。”
“具体是什么动物?”
“这个不好判断。它们比马小,又比驴子大。”
现在余庆他们正在河道之中,两边是崇山峻岭,想找个地方隐藏真的很困难。
这时,尧丹忽然惊呼道:“相公,我刚才估计错了!那东西不是十几只,而是几百只,正在向门外蜂拥而来!它们似乎发现了我们!”
此刻他们已经无处可逃了。但留在河道里,一旦被它们包围,尧丹根本无法一下子对付这么多不明的野兽,他肯定是死路一条。
余庆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不得不痛苦地承认,在这里惟一可以防御攻击的地方,只有那栋房子。
这些野兽只麇集在一楼,说明二楼是相对安全的。在那栋房子的侧边,有一道侧梯可以上到二楼去。
他们必须在野兽涌出来之前,迎着野兽的方法快速冲过去,跑到二楼去。
来不及作任何解释,余庆拍了拍尧丹的肩膀,指了指楼梯,说:“那儿,快!”
尧丹虽有疑惑,但还是背着余庆就朝侧梯飞奔而去。
原本正要冲向他们的野兽,见到他们这一举动也搞懵了,以为他们要来攻击它们,因此变得止步不前,转为防御的姿式。
为此他们赢得了这决定生死的几十秒钟。等野兽们发现他们势单力孤,准备冲过来包围他们之时,尧丹已经爬上了七八级阶梯。
野兽们开始疯狂地追击,这时余庆他们才发现它们是些凶残的驴头狼。
显然,驴头狼并不善于爬楼梯,因此行动迟缓。
尧丹跑到二楼入口处,发现那里躺着几副人形的白骨。但现在顾不得探查究竟,尧丹跑进去以后,余庆让她马上关闭大门,阻止身后的驴头狼进入。
但他们进出后不久,便发现一楼和二楼里面也有楼梯相连,这样根本摆脱不了驴头狼的跟随!于是他让尧丹继续向更高层爬去。
这些驴头狼看来也不是普通的畜生,它们竟寻着气味也紧跟在后面来了。楼层之间的门出于防火安全,都没有上锁设施,早晚它们还是会找到他们。
如果不马上找到应对之策,危险很快就会来临。
这里的门都是朝内开的,如果用东西或者自己把门抵住,应该可以阻挡一阵子,但这样自己仍然无法脱身,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过他发现了消防水栓。他想用水来阻止驴头狼的跟进。但这是个自动装置,在没有火警的时候它是不会启动的。而那些手动装置,要么是他们不会用,要么是已经坏掉了,他们根本拧不开。
只能用最野蛮的方法了。他让尧丹把阀门直接凿开。
尧丹立即行动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裂声。谢天谢地,上面的那个管道碎了!
阀门差点砸到了他脚上,消防管道上面顿时水柱直往外喷涌。
很快水流直向楼下倾泻而去。这不但清洗掉了他们走过的痕迹,还暂时阻挡了驴头狼跟进的步伐。
但余庆很快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消防水并没有顺着楼道一直冲下去,而是流到下一层楼的防火门前停了下来。那些水成了封门的重力!
刚开始余庆觉得这样也好,下面的门既然封住了,驴头狼肯定也休想进来。因此他们暂时坐在原地歇息。
但奇怪地是,水竟然没完没了的涌出,眼看已经漫到他脚边来了。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消防水箱里的水。
它们是从河道里直接抽起来的吗?这也不像,因为那条河里只有潺潺细流,并没有这么大的水量。
只有半个小时,水竟然已经淹到了他的膝盖上了。
他们只能再上一层楼。
就在他们上去不久,余庆听到一声巨大的爆裂声,水位上升的速度更快了,看来是消防水路整个都崩溃了。
他们这样一连又爬上了四层楼,水位也一直跟着他们上升。最终他们跑到了楼顶之上,再也无处可去了。
然而水按这样的速度涨下去,要不多久就会漫过楼顶了。他想,这样多的水早已超出了消防所需,它们到底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难道在这附近的高山上有一个湖泊或河流与之联通了吗?
更令余庆意外的是,水的上涨竟没完没了,一直涨到了楼顶之上,直到从四周的护墙边溢了出去。
他们不得不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此刻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不幸中的万幸是余庆的空调服外有四个可充气的气囊。他迅速把它们都吹满空气,确保自己不会溺水。至于尧丹,自然没有这种忧虑。
也许是整个水管系统在急剧的水流中完全崩坏了,水流越来越大。余庆他们不得不死死拽住楼梯冲屋的屋梁上,不让自己被洪水带走。
可恨的是那些驴头狼,见楼上开始向下灌水,立马都撤出了楼房,跑到距楼房三四十米的山坡上看热闹。
有几条狼甚至跳到楼后面山坡的一块巨石上,冲他们得意地吼叫呢。
这栋房高出河床约有60米高,水能自流到楼顶上来,说明源头水位比这条河床至少高出七八十米,只要流量足够,这条河有可能水位暴涨到几十米高。
但是现在从楼顶溢出的水流很快从河道流走了,所有河水看不到明显的上涨。
现在这种局面,看来他要死定了。余庆不禁仰天长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每天处在这样那样的危险之中,总会有一回猝不及防中招了。
这帮该死的狼!那么多聪明绝顶的人都没有整死他,如今倒死在那些畜生手上,这的确太丢脸了。
余庆飘到楼边,对着底下的狼破口大骂。
驴头狼听到楼顶的喊声,很快麇集在楼房的四周,恶狠狠狂叫起来。尧丹忍不住抬手甩出一支光刀,瞄准了其中一头狼,割了下去。那头狼来不及叫一声便倒地死了。
这时另外一头狼后退了几步,摇头左右看了看,忽然昂起头来向尧舟发出了一声恐怖的长啸。
显然,尧丹的这一举动把驴头狼都激怒了。一会儿,余庆听到底下万马奔腾一般,几百头狼从四面八方朝那只被杀死的狼这里奔来。
余庆心跳不已,想,也许转机来了。当你处于困境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激变,这样才好找出可以加以利用的破绽。
这么多狼既然来了,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他脑袋飞快运转起来,它们不是要复仇吗?他让尧丹再杀死一头闹得最欢的狼。
那匹狼倒下后,其他的狼立马蜂拥而至,挤在死狼周围与余庆他们对峙。
余庆让尧丹接着又朝另外一个方向杀死一匹狼,狼群立马又朝另一个方向麇集而去。总之他打哪儿,狼群便向哪里去。
“啊,这样啊。”这个破绽终于来了。
他灵光一闪,抓住尧丹的手差点叫出声来:“我有救了!”
尧丹不解地问:“有救了?”
余庆发现了驴头狼的行为习惯后,顿时觉得自己手下有了百万雄师,对摆脱当前的困境充满了信心,笑道:“当然。”
其实,他观察半山腰上那块大石头好几次了。由于风化和雨水的冲刷,它下面的土层已经流失得十分严重,并且看起来也很疏松,只不过没有外力的推动,也许它还能稳当地定在那里十年八年的。
现在,他可以驱使那群狼成为推倒那块石头的外力!
他让尧丹把那块大石的狼再杀掉两只。狼群果然冲了过去,把大石底下的那些土层继续爬松。
然后他指引尧丹向爬得最高的狼攻击,引得狼一步爬向高处,最后大石头上面都站满了身形硕大的狼。那些没有站到石头上去的,为了站稳身躯,不停扒拉周围的土层。
没过多久,石头明显开始晃动了,接着訇然一声从半山腰滚了下来,重重砸在他所在的大楼的墙上。(本章完)
第125章 不一样的战争
他感到整个大楼明显晃动了一下。这一抖动,把那些封阻水流的防火门也都震掉了,使得水从楼上沿着楼道突然倾泄而下。
这一剧烈的流动,最终把整个节制水系的机构全震掉了,水像溃堤一样已成不可阻挡之势。
显然,驴头狼也为这突然的变化吓到了,四散逃开了。
但石头的剧烈撞击,楼房已经撞出了一个大洞,屋里的水瞬间喷涌了出来。而且洞口被冲开得越来越大,水流得越来越快,余庆都感觉到了水位正在直线上升。
既然这间房子的进水口是和远处的水源地是相通的,那里的水会不断地灌向这个山谷,直到它们的水位处于同一个平面。理论上会比楼顶还要高。
到了那个时候,它就可以轻松的跳到水里去,随便游到哪个地方去上岸。
狼群就不会那么幸运了。快速上涨的河水让它们无处可逃。
再说,当狼群意识到危险准备逃离时已经晚了。在水里它们根本跑不动,只能听任水流把它们冲向下游。
它们惟一可能的逃生机会应该是迎着水流的方向朝向上游奋力奔跑,可它们不知道什么是向死而生,偏偏往下游跑,去和洪水赛跑。
估计它们十之八九最终会溺死在这条河涧之中。
余庆希望水位快点涨到顶楼上来,这样他们就不用高台跳水,直接游到河岸上去。
等洪水快涨到楼顶时,尧丹便按照余庆的吩咐,背着他朝上游划去。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在那里抓住了一棵崖树,然后攀援而上,来到了山顶。
然而一眼望去,让余庆大吃一惊: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
尧丹的地图资料显示,这里根本没有湖泊。难道谁在这里建设了一座大型水库?
先不管这些,但这让他们又陷入了无路可走的境地。而且,在那远处的水面上,可以看到第四乐园那个穹窿,它露在水面上约有二三十米高。
余庆心里一紧,这表明第四乐园已经大半浸泡在水下了。而那个本来应该透明的顶,现在却是碧绿色的。
没有太阳光照进去,又浸泡在水下,第四乐园应该已经完蛋了。
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功,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余庆依托第四乐园构建一道屏障,吸引各方势力来此争杀的计划看来落空了。
现在他陷于了两难。此时如果暴露自己的位置,他将没有任何自卫的能力而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如果继续隐匿行踪,让人们一直误以为自己在余娲的那辆车里,这等于把余娲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让一个九岁的女孩为自己挡子弹,这太无耻了。
那么余娲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我们先放下余庆这边的事情,看看余娲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在余娲的车子周围三百里范围内,可谓风云际会,各种复杂的势力都在活动。
谁也没想到,在落鱼咀将引发一场自第六次世界大战以后最大的一场新形态的战争。
我们知道,远古的战争是冷兵器时代,再勇猛的武士也只是一刀杀一个人而已。稍高级一点的也就是利用自然力量大量杀敌,比如火烧赤壁,水淹七军之类的把戏。
到了热兵器时代,子弹和炸药大显神威,能够非常方便地成片地杀死敌人。
核武时代杀伤威力更大了,一次可以毁灭一座甚至几座城市。但从根本上说,它们的原理都是相同的,那就是让敌人的身体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遭到外力破坏甚至解体。
自第六次世界大战以后,所有人都认识到这样的战争没有最后的赢家,不过是野蛮人的一种互撕而已。因为科学已经高度发达和透明,谁都有能力制造这样的武器。
当人人都可以自由自在身上挂满炸弹,扛着枪上街的时候,这样的武器对所有人都成了一种可笑的累赘和包伏。它不仅不能使自己变得安全,反而让所有人都处于一种人为制造的危险之中。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第六次世界大战并不是强大帝国为了征服弱小国家而引发的,它竟然是一些弱小国家请求强大国家兼并自己未果后,采取的泄愤行动引发的!
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你是穿鞋的,面对几十个光脚的,你又没有那么多鞋分给他们,最好的办法是把自己的鞋也扔了。
于是世界渐渐地达成了共识,禁止任何人生产和使用破坏人体和建筑物的大型武器。
能在一分钟内杀死十人以上的武器都被定义为大型武器。
可以一次性毁坏一千立方米的建筑物的炸蛋也被定义为大型武器。
至于说早年那些针对人类的机甲武器,不仅明令禁止,而且由于技术的进步,变成了可笑的大笨鹅,早也无人生产了。
因为人类找到了一种叫做“诱子”的微观物质,它可以诱导所有金属和高分子物质中的中子反常逃逸,从而使得它们瞬间变形或解体。因此诱子武器的出现,让机甲没有了生存空间。
用诱子武器指一指机甲的任一个结构,其结构内部物质立即产生变异成了一堆混乱的杂质,连块豆腐都不如。想想谁还会大价钱去弄这么样一种不中用的玩意儿了?
另外诱子武器的体积不过手掌那么大,攻击距离却有一千公里。试想一下射程一千公里的热能或光能武器得用多大的载具?
诱子武器的最大优点还是精准可控,而且可以做到无声无息,不限量使用。用它攻击你的任何器官,譬如眼睛的话,眼睛瞬间永久性失能,但从外观上看去却似乎毫发未损并且不会伤及周围的组织。
当然它也有短板,诱子武器击发一次需要六秒钟的冷却时间。但这也正好满足“一分钟内不能杀死十人以上”的条件。
但人类在如何消灭对手上从来没有犯过难:如果几十把诱子枪交替使用的话就可以连续攻击对方
因为武器的类型和质量如此透明且几乎没有差异,因此数量在这样的战场中既是防御的法宝也是攻击的法宝。
当然,在战场上首先对垒的已经不是人而是智能战士:它们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而且从流水线上大规模生产的一种廉价的人造鸟,人们称之为“响鸟”。
响鸟在人的命令下会不顾一切攻击目标或者阻挡对方的攻击。它的结构十分简单,除了具备鸟一样的飞行能力以外,在腹部安装有一个诱子发射装置,通过喙的张合启动攻击。
现在胜天和胜地公司双方的势力已经把几万只装满响鸟的箱子运送到了落鱼咀的周围,每只箱子里装有五千只响鸟。
另有几千个搏击型类人姝也抵达了现场,但双方参与其中的人总共也只有各9个,加上余娲,在这次冲突战场里加起来也只有19人。
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观摩和监视的人却高达十万余人,他们聚集在外围两百公里范围内或者在两万米的高空。
娥英感知到周围有如此多的力量在集结,便通过灵犀向余庆报告了现场的情况。
此刻余庆进退两难,余娲为他争取到的喘息时间已经白白浪费掉了。他要么立即现身把各方势力吸引过来,要么让余娲她们抗住这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他必须立即作出决断.
坦率地说他现在并不十分清楚胜天和胜地双方的力量对比到底如何,如果胜天的力量足够强大,那么诱饵的安全暂时还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他不能存在一丝侥幸心理。他得把这压力承担过来,不能让一个孩子去扛。
他手上只有几百个可以调动的参战人员,其中有六个人,其余都是些老掉牙的战斗型类人姝。这还是远程的助理提供给他的一个数字,他现在都没见过他们的影子。
他让娥英通知余娲立即走出车辆,暴露自己的身份,向各方势力展示自己仅仅是一个孩子,并不是那些人要对付的余庆。
接着他又通过助理向自己的六个人发出指令:所有人都就地打着余庆的旗号现身,迷惑各方势力,使风暴的中心分散到各处,以便摊薄自己的压力。
在这一刻,胜天的力量事实上也是自己的保护伞,尽管它还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要尽最大可能让它去消耗胜地的力量。
当下掌控胜天的那些人明白,自己一旦遭遇不测带来的可怕后果,因此不得不殊死阻止胜地的人对自己下死手。但他们并不想阻止胜地的人将自己致残乃至丧失行为能力
此时余庆还不知道,他们暗中布置了力量,在适当的时机自己动手让他成为植物人
余庆的指令下达后并没有到达预想的效果,甚至可以说丝毫作用也没有,因为余娲拒绝下车亮明自己的身份。
她让娥英告诉大哥哥余庆,她就是要让坏人以为自己就是他!
她的这种态度让余庆始料未及,余庆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听话的乖巧女孩,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果敢和勇气。
这样一来,余庆让周围的六个人打着自己的旗号现身,反而让各方势力对自己现在的判断更加确信不疑:余庆就在余娲的那辆车上,那六个假余庆是想为真余庆解围。
余娲使自己成了风暴的唯一中心。
现在各方势力把余娲围成铁桶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大战一触即发。
以余娲为中心,直径三十公里范围内很快暗无天日,几千万只响鸟把天地都塞满了。
先是一波红色的狂潮涌向黄色的狂潮,两个浪潮在天地间剧烈地砸击。红色的是胜天的响鸟,而黄色的是胜地的响鸟。
接着黄色的响鸟组成一条愤怒的巨龙,直向余娲这边扑来。而红色的响鸟像几十把钢刀把巨龙切成不连贯的一段段腰身。
紧急之时龙头已经抵近余娲车辆前方三百米的地方,若不是红色的响鸟密密麻麻把余娲的车辆包裹在中间,黄色响鸟的攻击已然得手。
因为诱子武器的瞄准时间需要0.02秒,为了不被对方瞄准,响鸟的飞行速度非常快,通常在1秒内要做100个变轨位移,因此最大的战损反而不是被对方击落,而是相互碰撞后浑身碎骨。
现场不时传来劈里啪啦的撞击声,夹杂着响鸟那尖利的啸声,天空中下起了响鸟坠地的暴雨。
忽然一个直径约二公里的巨大黄色圆环将余娲的车团团圈住,并不断缩小,而几千个红色的园球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向黄色的圆环,仿佛一把把锤子砸向一只玉石的手镯。
而黄色的圆环迅速变成无数支尖利的剑,直向中心刺去。红色的圆球则立马变成一柄柄剑鞘,完美地把利剑收裹进去。紧接着只见鞘也破了,剑也断了,崩落了一地。
而黄色和红色的响鸟还在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像滔滔不绝的江水一样流向战场的中心。
这时,突然一声巨向,所有红色响鸟都不见了,全部变成了黄色的响鸟混成一团变得敌我不分。而一部分黄色响鸟突然又变成红色,天地间忽黄忽红,都在上演假扮对方的游戏。
看来双方暂时势均力敌,谁也无法取胜。围观的看客也不知道谁是谁了。战场进入了胶着状态。
显然双方都十分焦虑,双方都把几千个搏击型类人姝也派到了前线。这个搏击型类人姝相当于几万个响鸟通过特殊工艺整合在一起的战争机器,只不过碍于规则的限制,它只能携带9把诱子枪。
这个搏击类人姝只要有9个响鸟单体存活,依然还保持相同的战斗力。因此它即使千疮百孔也还能战斗。
不过十几分钟,战场很快就有不少缺胳膊少腿,没有脑袋或者眼睛的搏击类人姝,但是它们依然还在战斗。
这些搏击类人姝在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身形怪异,彼此纠缠不清,都在作不死不休的击杀。
有的博击类人姝已经被切割成了几段,但是每一段都在单独战斗。由于它们都被制作成人体形状,这样的场景让人类看了不禁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余娲从车窗向外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吓得哇哇大哭。娥英把她抱在怀中不停抚慰她,并告诉她那些残肢断体并非人类的组织,只不过是形状相似而已。
但是她依然颤抖不止,不停地喊着要去找大哥哥。娥英说:“如果你想大哥哥安然无恙,就不能哭着暴露了自己。”
余娲这才停止了哭泣。
然而余庆通过灵犀感知了娥英这边发生的一切,却告诉娥英说:“你马上把车窗打开,让余娲坐在车里嚎啕大哭。这样我们就胜利在望,余娲也安全了。”
娥英不解地问:“这样不是前功尽弃了吗,你怎么还说胜利在望呢?再说,余娲不是因此成了靶子吗?”
余庆说:“你按我说的去做。在全世界的目光之下,谁都不敢对一个哭泣的儿童下手,那将激起整个地球上所有有思维的动物的愤怒,除了你之外,你说有谁会这么蠢呢?”
娥英说:“就算如此,余娲是安全了,可你的安全就没有了。他们很快就会去寻找你的位置了,你能自保吗?”(本章完)
第126章 哭天
余娲听说大哥哥让她敞开车窗坐在那里嚎啕大哭,反而不哭了。她还怕这样会把大哥哥不在车上的情况给暴光了。
娥英按照余庆教她的,对余娲说:“外面的人都已经彼此粘上了,是无法脱离战场了,谁先撤出,谁就会一败涂地。你现在露面,等于在全世界面前宣示胜地公司的人要对一个无辜的儿童下死手。
面对汹涌而来的谴责,胜地公司的人一定军心大乱,而且不得不撤出战斗,而胜天公司一方将乘胜追击,士气大涨,一举击溃胜地的力量,从而为大哥哥赢得一段时间的安全。”
余娲听罢,一把拉开车门,站在车外对着战斗犹酣的战场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幕被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尽管这个分崩离析的社会已经没有多少共识了,但对于动用如此庞大的力量去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儿童,在任何一个族群里都是不可饶恕的犯罪。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胜地公司的人再也无心恋战了,只得仓促下达撤退的命令。而胜天公司的人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疯狂追杀。追杀延伸到一千多公里的范围。
胜地公司在这场战斗中损失了绝大多数力量,只有不到百分之几的响鸟幸存了下来。而搏击型杀人姝全军覆没。
不过这次虽然将胜地公司打伤了,但也只是伤到皮肉,并未伤到他们的筋骨。他们损失的只是些响鸟和类人姝,那些躲在后面的成千上万的人依然毫发无损。
因为胜地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便可以重新打造一支这样的力量。
胜天公司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竭尽全力清除千余公里范围内所有胜地的势力。
这一刻胜地的人忙于逃命,而胜天的人则忙于扩大战果,双方倒把余庆暂时给忘了。
娥英感应到自己周围各方势力都撤走了,她把这一情况反馈给了余庆。
事不宜迟,他让娥英立即驾车过去接应他。
尧丹背着余庆在山顶到处寻找一块稍平整的地方作为娥英的着陆场,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个合适的位置。
余庆笑道:“算了,也别瞎费力气了,我们有现成的着陆场了。”
尧丹说:“相公,我怎么没有看见?”
余庆指了指前面那片湖面,说:“木头脑袋,着陆场一定要是陆地吗?水面不是更平整。”
“啊对呀”
娥英的车依照余庆的吩咐下降到水面后,迅速划到余庆的身边去。
余庆和尧丹从天窗上车后,余庆又让车辆快速沉到水底去。
尧丹说:“相公,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客易暴露了。”
余庆也不答话,让车从水底缓缓靠近第四乐园。
车子抵近后,他发现第四乐园的下面已经灌满了水,这表明这个乐园和湖是贯通的,也就是说乐园早己被什么人打开了。
车子绕着乐园转了大半圈,找到了那个缺口。余庆让车从缺口里钻到乐园去。
尧丹说:“相公,这里面不会有活人了,你找什么?”
“谁说要找人了?我们只不过是藏在这里失踪一段时间而已。胜天和胜地的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他们的注意力还会集中到我身上来”
余娲在余庆进入车里时就扑到他怀里了,见他滔滔不绝和尧丹说个不停,喊道:“我!我!”
余庆忙抱着她的头说:“是了,冷落我们的小英雄了。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太惊喜了。”
余娲一脸幸福望着余庆一张一合的嘴,说:“七头寸的!”
余庆问娥英:“这话什么意思?”
娥英笑道:“她是说她要保护你。”
余庆哈哈大笑道:“对对对,我要咱的小余娲天天保护我。”
余娲说:“顶多才(你别怕,有我呢的意思)”
余庆笑道:“顶多才。”
这一刻余庆心里油然生起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他要保护这些仅存的原生人类的安全。
然而他现在的力量太弱小了,这样下去所有的雄心最终都只能化作泡影。老实说,他现在连自己的安全都保护不了,更遑论别人了。
他突然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决定暂停去第五乐园和第七乐园了。在自己有足够的力量之前,即使找到那里面的人,他也给不了他们什么,反而让他们失去了乐园的天然屏障。
况且,他必须阻止鹿台行动的启动。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三天了,这意味着如果在276天内他还不能顺利接管胜天公司,他的其他努力都将化为乌有,还给地球带来无法预料的灾难。
通过娥英描述的战场情景,余庆已经知道老爷子给他埋伏下的那些人马,根本不顶用,技术太落后了,真要上战场,可能一分钟不到便全军覆没了。
尤其是老爷子埋伏的那些人,早都死绝了,现在的这些人只是他们的后代,仅仅为了领取一笔不菲的津贴,还保持在那个序列里。
他们没有任何向心力和个人情感,办点跑腿的事还可以,其他的就别想了。
为此他测试了一下。他让所有已经赶到附近的人都去巨原集结,商讨趁胜地溃败之时,暴力夺取巨原。结果那些人听说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很快一个个失联了,最后只有一个人到了那里。
这个人居然就是那个姓莫的狼人!他到了巨原,来到那个约定的集合地点,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禁勃然大怒,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发了一通牢骚便走了。
老爷子试图用人去掌控一两百年以后的局势,简直是痴心妄想。余庆什么都还没干,他了那么多心血和钱财豢养的人便散尽了。
至此,余庆手上只剩下那些古董类人姝了。她们的战斗能力大体和娥英差不多,只要挨上一次诱子枪就可能趴下了。
不过用她们去执行和平任务还是很有用的。和人相比,她们还绝对忠诚可靠,因为程序已经决定了她们的行为方式。
余庆现在最好的选择还是利用胜天现有的资源,重建自己可以掌控的力量。
但他这样孤身前往总部接管公司,恐怕连大门都进不去,或者进去了便被人控制住了。
他必须找到自己的利益共同人,借助他们的力量来办这件事。
按照老爷子的安排,如果他顺利接管公司,律师团将额外获得资产百分之十的收益。这样一笔巨额财富,他们肯定拼了老命也想拿到手。
律师团的资料很快通过终极办公室的助理传送到了余庆手上。它是由三个律师事物所组成的一个班子。
当然,第一代接手这个业务的人早死了,现在已经传承到了第七代了,成了三个家族的财源。这样有利可图的大案谁都不会丢掉,因为他们每年都会得到一笔可观的维持费。
但是有个小小的问题。按照约定接手这件案子的律师必须在一年内把新的身份证明和联系方式,固定住址上传到胜天的行政系统里去。而新一代接手业务的人目前只上传了身份证明,却没有其他资料。
这事发生在九个月前,也就是说他们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补全那些资料也还是合规的。但余庆现在就没法找到他们了。
不过余庆有他们上一代的联系方式和固定住址。当然,那些联系方式屁用也没有,因为你是不可能联系到死人的。但他们的继承人有很大可能还住在上一代的屋子里。
最近的那个原律师团成员就住在离巨原两百多公里的东邦。那里还有胜天的一家分支机构呢。
东邦这个城市号称是世界和平之城,任何势力都不得在那里发生冲突。但进入此城需要严格的审查后才能获得许可,而且还有一个更奇葩的规定:随身不能携带任何物品,无论男女都必须裸体进入。
这意味着他如果想去那儿,只能赤条条孤身前往。像尧丹之类的类人姝更是不能陪同一起进去的。
不管怎样,余庆还是决定去那里寻找自己的利益共同人,确保顺利接手胜天集团。
他从现在这个位置去东邦,飞行时间也不过90分钟。潜伏了一天一夜之后,他挑了个人员往来最密集的时间,在上午十点朝东邦飞去。
东邦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争了,所以余庆对于自己在那里的安全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事实上在余庆的车飞行到离东邦城三十公里的时候,就被要求降落在地上了。外来的任何交通工具都不被允许进入它的最小警戒线范围之内。
尧丹她们这样的类人姝也不得再向前走了,只有他和余娲有资格进入前面的审查站申请入城许可。
但余娲尚未进入审查站的门就被劝退了,因为十八岁以下的人不能单独入城,必须有成年亲属陪同。余庆和余娲没有血缘关系,不能认定为亲属。
尽量余娲眼泪汪汪很想和他一起进去见识见识,但他不得不让她回去和娥英她们待在一起在城外等他。
东邦的审查非常严格,通常需要一周的时间。在这期间申请的人可以去城市毗连区的各种娱乐生活的场所消磨时光。一旦审核通过,将会有类人姝去通知他。
如果你感到孤单,可以购买这里提供的陪护型类人姝,出城的时候可以带走。这里的类人姝没有丝毫的攻击力。
但是余庆的审查在5秒钟就结束了,他得到了入城许可。东邦的信息系统十分灵通,他们是不会拒绝余庆这样的大佬进城的,没有用仪仗队欢迎他已经相当低调了。
在世界任何地方都一样,如果你有钱都会得到一定的优待,如果特别有钱就可能有专用通道。像余庆这样的大佬身份,自己就是一张通行证。
而且他还被告知不必像其他人那样裸体入城。
余庆记起自己随身还带着一把匕首,便拿出匕首问:“这个也能带进去吗?”
“是的,作为特级宾客,你不受此限制。”
不过余庆还是坚持和普通宾客一样裸体入城。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尴尬的,只不过是走进一截单独的管道,在那里脱掉自己的衣服,换上你中意的装束再进城而已。
那个管道里有一个终端,你可以自行描述或者展示自己喜欢的服饰,或者勾选他们提供的模板里的服饰,只需要等待三分钟就会把成品送到你手上。
在更衣的时候,他想到刚才的特殊待遇,更加体会到尽快把老爷子的公司掌控在自己的手上的重要性。
入城后,他觉得适当的派头还是应该有。这样孤身一人去找那个叫梁民的律师,有点像落难的人去求人家庇护似的。但太过招摇也不恰当,人家会把自己当成一个不靠谱的公子。
于是他就近购买了四个类人姝跟随在左右,其中两个是陪护型类人姝,另外两个则是助手型的,她们具有广泛的知识和相当强的自主工作能力。
他给这四个类人姝分别取名叫东风,南风,西风和北风。他自己窃笑自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红中得了。
他问东风道:“你知道梁民住在哪里吧?”
东风不假思索地说:“当然,他家几代人都住在西大街167号的豪华别墅里。”
“豪华别墅?他家很有钱吗?”
“是的,他家几代人都是胜天集团的御用律师,收入相当可观。而且我刚刚更新的资料显示,他最近购买了一套私人月球往返仓,据传他打算在那里再买一套星际度假屋呢。”
余庆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他并不缺钱。可一个律师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呢?事实上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律师都是类人姝了,成本相当低廉,只有极少数大集团还保留有人类律师的职位,薪资并不高。
“这个梁民还有其他产业或者事业吗?”
西风接过话说:“什么都没有,他一直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目前尚不清楚他为什么一夜暴富了。”
“你肯定他是一夜暴富的?”
“我得到的信息是这样的。”(本章完)
第127章 藏无可藏
余庆了解到梁民最近忽然一夜暴富,心里七上八下的,盲猜他已经被人收买了,目的就是要阻止他实控胜天公司。
这样一来,梁民不仅不是他的利益共同人,还是不利于自己的势力的帮凶。
他们有很多方法让他成为一个摆设或者傀儡,古往今来像这样的例子多的是。除了消灭他的肉体,那些人可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如果不是弄死他的后果太严重,也许他们早就这么干了。
余庆此时感到自己很无助。他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快两百年了,那些人有足够的时间安插自己的势力,扎牢自己的篱笆,自己想凭一己之力在短时间内手到擒来,坐享其成,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仅仅根据类人姝的三言两语便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他还是打算到梁民住的地方去看看。眼见为实。
街道两边各有一条传送带,东风她们簇拥着他走上去。经过几条交叉转换的传送带后,不到一分钟他们便来到了梁民那栋别墅所在的街道。
那果然是一栋豪华的住所。资料显示,这是当年老爷子为了让梁民的祖先死心踏地跟着他而赠送的。经过多次翻新改造,那栋建筑显得更加奢华壮观了。
余庆恨恨地想,人都是些忘恩负义,见利忘义的家伙。老爷子这是把钱丢到下水道里去了。
梁民的先辈也许还有点忠心,但是现在他们早已有奶便是娘了。
余庆打算离开的时候,从别墅里走出一个神气活现的中年人。十几个类人姝正伺候他坐到拼轿上去。
拼轿是当下人们最气派的近程出行工具。它实际上由8个类人姝变形拼成的一张豪华大椅。人坐上去后由她们托着快速移动到目的地。人已经不满足于功能完备,还要有某种仪式感。
不过余庆的关注点是那个人的身材。他很久没有见过那种大腹便便的样子。以此时的医学技术,人是不应该把自己弄成这样走板……
余庆问:“据我所知,梁民不过才32岁了,怎么就这样了?”
东风说:“是啊,他纵欲过度,太不注意身体了。”
西风也附和道:“他还暴饮暴食,不这样才怪呢!”
余庆笑道:“你们对他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是不是过去在他府上干过活儿?”
东风说:“主人说笑了,我们不是你拆封的吗?只不过我们的信息都是即时刷新的,对东邦所有的人和事了如指掌而已。”
余庆说:“既然如此,你们谁能告诉我,刚才梁民脖子上挂的是个什么东西?不像是吊坠。”
东风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的资料显示,梁民从来不戴吊坠之类的东西……”
西风补充道:“也许他刚才另有原因,譬如情人在他出门时给他挂上去的。”
余庆大笑道:“我看你们也学会了人爱吹牛皮的习惯。你们才说自己的信息是即时更新的,却对刚刚站在眼前的人脖子上挂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疏忽了……”
余庆脸色忽然微微一变,叹道:“算了,我想找到地方休息一下。”
不久,余庆就被东风她们领到一个奢华的酒店门前,可是在即将踏入酒店大门之际,他坚持改道去刚才路过的一家小酒店。
显然东风她们对此大为不解,但她们也不得不接受余庆的决定。
“那个酒店的设施不太完整……”南风说。
余庆笑道:“只要有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就可以了。卫生间也应该有吧?”
“主人说笑了,是个酒店就有卫生间。”
来到酒店后,余庆不是订一个房间,而是包下了最高的两层楼!
东风呆在那里运算了半天,也没有推导出余庆这么做的原因,于是问:“主人是要在这里招待其他朋友吗……”
余庆意味深长拍了拍东风的肩膀,说:“免得一会儿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抢着住到我周围来……”
余庆让东风她们分别守在楼下的走道和楼梯口上,自己一个人单独上楼。
在楼上他又做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操作:他把18间客房的房门都打开,然后眯着眼睛在走廊里走了两圈,随机挑了一个房间进去休息。
因为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自己在这里已经被盯上了!
躺在床上,他把刚才的一切仔细又过了一遍。他自信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有人已经推断出他会来东邦找梁民了,因此早已有了安排。而东风她们就是他们早早布置的第一枚棋子。
她们只是自己刚刚买入的一种通用类人姝,对于自己的行为习惯和口音都不熟悉,按理说至少应该有一个短暂的适应过程。
在一开始东风就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绽。当他问她梁民的住址时,她回答得太快又太准确了。
因为在东邦有个家喻户晓的人叫梁敏,而他的发音说梁民时极其容易被误会成梁敏。东风为什么一下子就知道他要找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梁民而不是梁敏?
第二个疑点是东风她们带他去梁民的别墅时太流畅了,仿佛早就训练过,她们甚至不用查看地图,这不符合一个新开封的类人姝的行为习惯。
而且东风不应该走在最前面,因为导航领路是陪伴型类人姝的长项,应该是北风走在最前面才合乎逻辑。
刚才见到的那个中年人的脖子上明明什么也没有挂,他故意问她们挂的是什么,可她们居然不敢理直气壮回答,说明她们有顾虑。
她们顾虑什么呢?她们担心自己回答错了露馅了。那个人很可能根本就不是梁民,可真梁民是不是常戴挂饰她们也没有相关信息,她们怕那个人演砸了。
有了这些疑点,余庆自然不会住东风带他去的那家酒店,而是选了一个让她们意想不到的地方。谁知道人家预先安排好的一切会有什么等着他呢!
但是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也清静不了多久,他打算快点吃个午餐,想办法溜出去,但最好不要让东风她们知道自己已经识破她们了,这样就可以让那些人认为他依然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跳过东风她们,自行通过酒店要了一份午餐。但他点餐的份量二十个人也吃不完。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酒店推上来一台大的餐车。
不过他的这个算盘落空了,因为酒店是派了二十二个类人姝来送餐,并没有使用餐车。
这些类人姝走进了房间,二十个人跪在地上把餐盘双手托着举过头顶,组成了一个大的圆桌,另外两个站在他左右伺候他用餐。
余庆对这种仪式感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草草吃了点东西而已。原本计划最后躲进大餐车里溜出去,现在只得另想办法。
这时,有一个跪着的类人姝用手拉了拉他的裤脚。这太奇怪了,难道是她有什么事想对自己说?
他借故菜肴不合口味,把跪着的类人姝赶走了一大半,接着又让左右伺候的类人姝都离开。剩下的几个类姝也慢慢让他支走了,最后只剩下拉他裤脚的那个留了下来。
余庆问:“我猜你是有什么话说吧?”
那个类人姝站了起来,说:“我是梁民的助理……”
余庆吃了一惊,连忙站了起来,但很快又坐了下来。他担心这又是一个坑。
不想这个类人姝小声背诵出了老爷子的遗嘱中一大段秘密协议的内容,这些内容目前只有余庆和律师团的人知道得这么详细,这让他不得不相信类人姝的话。
“梁民……已经被人收买了吧?这是想演哪一曲戏?”
“他不可能被收买,因为他在一个月前就死了。”
“死了?那你来这里找我是……”
“梁民在死前三个月就担心自己可能有事,所以交代我他万一出事后,在别墅外面等你。”
“我刚才去过他的别墅,奢华着呢。”
“是他叔叔刚刚重新装修了。”
“这么说我刚才见到的人是他叔叔?梁民是被他叔叔……害的?”
“这倒不是。粱民这些年全靠他叔叔救助呢。”
“不对,胜天公司每年都会给他一大笔维持费用,怎么会要人救助了?”
“在一百多年前的确是一笔巨款,但是到了现在就值不了多少钱了。当时的一百rb相当于现在的两万rb。还是言归正传吧,梁民让我告诉你,别把时间浪费在律师团身上。”
说完,她掏出一个小方盒递给了余庆。
“这是什么?”
“电子公证书。有了它,你不需要律师亲自到场为你背书。况且即使去了也只是念念文书而已,没有任何实力去挑战谁,明白吗〞
余庆沉吟了半晌,说:“的确如此,也就壮壮胆而已。”
“既然明白,那我的使命完成了。”
在类人姝正要转身离开之际,余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请你帮帮我。”
“我?怎么帮?我也无能为力啊。”
“你只要帮我离开这里就行了。”
“可怎么样才能让你无声无息离开这里啊……”
“很简单,我们换换衣服就行了。你在这里扮成我盘桓几天就可以了。”
“可我没你高啊,长得也不一样。”
“你就懒洋洋躺在床上,不让下面的人看到你的身高和脸就行了。”
“好,我帮你。可你要对我说一遍平时召唤她们的称呼,常用语,我得模拟你的口音。”
双方对好口音,类人姝又向余庆交代了出去后的行走姿势和路线,余庆这才弓着腰,装扮成类人姝退出了房间,然后静悄悄下楼去了。
余庆下楼后立即从后门溜出了酒店。
他一口气走了七八条街,发现有一家大卖场,便走进去重新购买了十个既不是胜天也不是胜地生产的类人姝。
那些人在进城的入口处做套子,是猜准了他一进城就会弄几个帮手,但一定猜不到他要在这个卖场来。
这些类人姝也是可以变形拼成一个“拼轿”的。余庆如法炮制,也学着东邦人的样子,坐进这样的拼轿从城东慢悠悠转到西头,再从南逛到北。
这个繁华的城市,24小时都有人坐在拼轿来来往往,所以绝对不会有人去关注他。事实上也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和眼睛,他让类人姝用衣袖把他的整个脑袋都遮住了。
但他身上的类人姝服饰只是结实漂亮,并没有恒温功能,因此他不得不授权一个类人姝去买了一套人类专用的恒温衣服,然后溜进一个公共洗衣间里换上。
这时他已经有点风声鹤唳,不仅怕天上有什么捕捉到他的行踪,还担心去买衣服回来的类人姝在途中被人做手脚了,竟打发她去城门口迎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没接到人不得离开。
然而余庆坐在拼轿上越想越憋屈。难道自己要一直这样藏头露尾地活着吗?他的心忽然变得冷酷起来,他想大杀四方,为自己展开一条血色的大道。
在这个世界上,你有时不得不面对有你没有我的局面,这时哪怕一丝丝退让或妥协都可能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尤其是弱小的一方更要主动出击才有一线生机。
他甚至有过鱼死网破的念头。只要自己现在回到终极办公室,他立马把胜天现在班子全部解职了,即使造成了大的混乱和动荡也无所谓,大不了自己再去重新整合起来。
但是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这样做的后果是让胜地的人乘虚而入,他们会无情地摧毁胜天集团拥有的一切,而且到最后自己也逃不脱重重的一刀。这样做太愚蠢也不值得。
在东邦城里转了几圈,他渐渐打开了智慧的窗户,突然想到了摆脱目前困境的一个好办法。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盾的成本通常要比矛的成本大得多。
他兴奋不已,开始酝酿接下来的几个步骤。当你什么都不怕的时候,你本身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望了望东邦的天,想:这里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等着看吧。(本章完)
第128章 债台高筑
余庆决定不再藏头露尾了,反而要高调在东邦亮相,让各方势力都清清楚楚看到他就在这里逍遥快活。
反正东邦是座和平之城,谁也不敢在这里来撒野,取他的性命。惟一需要预先安排下一子的是,不能让东邦的人把他礼送出城。
于是他大张旗鼓去找到梁民的叔叔,愿意以两倍的市价买下他的那栋别墅。只要买到了那栋别墅,他就自然取得了东邦的永久居住权,谁也不能赶他走了。
而且这还是个一石二鸟的事,这等于明白无误告诉那些霸占他财产的人,他来了。
不过这桩买卖没有那么顺利,梁民的叔叔眼睛咕噜咕噜转,把价码提前到了十倍。
如果以这个价码买下别墅,将产生一系列对自己不利的后果。一是东邦的人会笑他是个傻子,还厌恶他炒高了这里的物价。二是以后他在这里买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被人索要高价。
于是余庆转头用很低的价格去买了一栋很久没卖掉的破旧宅子。梁大叔见大生意泡汤了,又跑来求余庆按两倍价钱把别墅买去。
余庆笑道:“现在这个宅子修修也不错,我再买一栋也没什么用啊。”
梁大叔不断夸赞自己的别墅多么宜居,最后余庆只好以略高于市价的百分之十“勉强”买了下来。
接下来余庆还要买下几条街。买得越多,他的安全越有保障。昨天他在购买类人姝时,便发现了胜天和胜地公司的一个巨大金融漏洞。
胜天和胜地公司的系统根据他将拥有的财富,自动给他追加授予了一笔巨大的信贷额度。因为这个利息较高,的确是笔好买卖。贪婪使得他们忘记了小概率风险。
因为他们疏忽了,他的财富并没有拿到手上,而且如果自己死了,那些账就找不到人还了。
他欠胜地公司的越多,胜地公司的人就越怕他出事了。至于胜天公司的钱,他拿了多少就是真正控制了多少,根本不存在还不还的问题。
他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掉胜地公司授予的五千亿rb信贷和胜天公司一万亿rb的信贷。
为此他拜访了东邦所有的经纪公司,签下了保密协议后,委托他们买入东邦一切正在寻找买家的财产:不动产,工厂流水线,商品。
在几天的时间里他拥有了东邦的十八条街道的百分之八十的房产,十条类人姝生产线,十一个大卖场和六十个仓库的各类商品,包括七千个未拆封的类人姝。
一时东邦物价飞涨。为了平抑物价,他又大量抛售资产套现,低进高出,又获得了远高于利息的收益。关键是部分信贷已经变成了他手上掌握的实际金融资产了。
胜天和胜地的人正忙于你死我活的搏击,等发现这一金融漏洞时,余庆早已把信贷额度用得个精光。他还向胜天和胜地各申请了两百亿的紧急补充额度,不好意思,再买了一个大型体育馆和两个游乐场。
至于如何归还那些贷款,他倒不用担心。这一年内他只要还利息就可以了,这些钱他基本赚到了。至于一年以后,他要么掌控了胜天的庞大资产,要么就没命去还了……
事实上,即使余庆连利息也还不上,不管是胜天还是胜地的人短期内也不敢声张。要是让世人知道他们有那么大一笔坏账,他们的整个金融系统就崩盘了……
当余庆开始在东邦大肆购入资产时,无论胜天还是胜地都还只是把目光盯在余庆在东邦出现的这一事情上。胜地的人想除掉他泄愤,而胜天的人想阻止他接管公司。
这时胜地刚刚稳住阵脚,便又派了大批力量聚结在东邦周围,准备伺机而动,解决掉余庆,挽回上次失利的面子。
胜天的人更是闻风而至,一来乘胜追击,对胜地来个痛打落水狗;二来也可以伺机控制住余庆。
两股力量汇集在东邦城外五十公里的范围内,但都不敢贸然进入东邦城,而且也根本进不去。外面都在传,即使是一只蚊子,未经许可想要进入东邦都办不到。
胜天和胜地的两股力量就这样像扭麻一样纠缠在东邦城外了。东邦对此也有察觉,严厉警告他们不得在自己周围大动干戈。
他们又陷入胶着状态了。
余庆把七千个类人姝全都激活了,弄了一百个扮成自己的形象,每个由另外十个类人姝组成一队,用拼轿抬着他的替身满东邦城转悠。
这一下让他很快成了知名人士。终于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余云山等待了快两百年的继承人出现了。
趁热打铁,为此他高调地视察了胜天的分支机构。先把这个控制在手上再说。
然而让他气愤的是,竟然只有一个一百二十岁的老员工和几个类人姝接待他!
余庆问:“其他人呢?”
老头战战兢兢说:“没有其他人了。”
“我知道这里一直是个二级分公司,至少有三百多人,怎么会没人呢?”
老头说:“老板有所不知,在两个月前,总公司就把这里降级成了一个办事处了。我只是在这里看守这栋大楼,向上面汇报一下这里发生的事情就行了。”
“不会连设施也搬走了吧?”
“都搬走了,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行政终端也全部撤走了。”
没有行政终端,他除了吩咐那个一百二十岁的老人跑跑腿,什么也别想做。再说,即使有行政终端在,他目前不认识任何人,向谁去发号施令?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一回合输了。
而且没过几天,胜天和胜地两家公司都把自己的金融漏洞给补上了,他再也得不到他们的信贷了。
不过,他现在手上已经掌控了一万两千亿rb的资产和六千亿rb的流动资金。当然,他也有一屁股的债务,而且目前看不到他有能力还债。
无法偿还的话,他的这些资产最终还是会被拍卖掉。不过,他想了一条毒计,要把这些资产焊死,让胜地和胜天无法补上他给他们造成的金融缺口。
由于进城时的特殊待遇,尽管他坚持脱光了进城的,但他的灵犀项圈之类的物品还是破例带进东邦城了,这使得他可以轻松地和城外的尧丹她们联系沟通。
他让尧丹和娥英带着余娲去东邦入口处再次申请进城许可。
当然,这次依然没有得到批准。于是,余娲坐在入口处号啕大哭。这一影像立即传遍了全世界。
胜地当初追杀时,余娲坐在车外号啕大哭的形象早已印在人们的记忆里。如今胜天依然不肯罢手,追踪至了东邦城下。
但人们的愤怒这次没有对准胜天,而是冷酷无情的东邦。他们居然对一个无处可逃的孩子无动于衷,不肯施以援手。
有人甚至对东邦一千多年来为了明哲保身,不参与地球上的纷争提出了质疑,指摘他们是一群自私自利,没有原则和爱心的家伙。
第六次世界大战期间,他们拒绝接纳任何难民进入东邦的事又被挖了出来。
有人提议沿着东邦的外围修造一条长城,把他们封闭在城墙之内,所有人都不再和他们往来,给他们一个绝对和平。
强大的舆论压力让东邦当局不得不让步,作为一个特例允许余娲一人进入东邦避难。
但余娲坚持要携带娥英和尧丹一起进城,东邦不得不再次让步,在拆除了娥英和尧丹的攻击模块后,让她们陪护余娲进城。
东邦人还在为如何向余娲提供住所和生活补贴伤脑筋呢。作为新东邦人,余庆慷慨捐献了梁民别墅作为余娲的避难之所。他是捐给市政当局的,再由市政当局赠送给余娲,这点很重要。
对于市政当局来说这也是件求之不得的事。先前的舆论对他们很不利。大张旗鼓宣传他们大方地赠送了余娲一栋别墅,足见他们是多么富有爱心。
当余庆让三支类人姝的队伍,打着市政当局的名义,浩浩荡荡用拼轿把余娲接进别墅时,原来对东邦冷漠无情的指责都烟消云散了。
为此东邦赠予了余庆一把东邦城的金钥匙,因为他不仅促进了东邦城的经济繁荣,还为东邦挽回了声誉。
余娲欢天喜地住进了别墅,第一反应是死死抱住大哥哥撒娇。余庆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说:“你又瘦了,今晚让你大快朵颐。”
余娲举起双手,嚷道:“我,十!”
“娥英,她什么意思啊,十?”
娥英笑道:“她一大早就开始叫了,今天是她满十岁的生日。”
余庆抱起余娲转了一圈,兴奋地叫道:“你真是我的幸运星!我正愁怎么办件大事呢。今晚就为你开生日派对!”
这件事就交给余庆新启用的一个助理了。这个被余庆取名叫东好的类人姝是最新一代的产品,他只告诉东好自己办这个派对的真正目的,东好就自行制定了举办派对的详细流程和邀请人员名单。
余庆给了东好一千个类人姝供她调遣,自己不用再操心了。他只是过问了一邀请人员的身份,共五百一十三人,是整个东邦的全部名流和达官显贵。
尧丹笑道:“官人,你说这些人会来吗?万一都不来,那我们就太尴尬了。”
余庆笑道:“除了起不来床的,都会屁颠屁颠赶来的。东好,你的智慧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自然人了,告诉尧丹为什么。”
东好说:“是的,尊驾。他们一定会来,甚至那些没被邀请的人也会气冲冲赶来参加,抱怨我们把他们遗漏了。
余娲公主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她在形象已经在三天内被亿万民众所熟知。她在落鱼咀的那一哭可不简单,已经被世人定义为‘世纪之哭’。有人说她的哭是人类的悲悯之心的复苏。
人们还把她称为勇敢和善良之神的化身,并对她的哭作了非常有利的阐释:她在为人类那永无休止的争杀感到难过。
关键是全球所有的人都对她的出身感兴趣,可所有人惊奇地发现,在如此透明的时代,谁也不知道她来自何方。很多人甚至认为她就是天上派到人间来拯救这个碎片化的世界的神。
那些被邀请的人在东邦的确有头有脸,可在全世界面前也不过都是些无名小卒而已。我们公开邀请他们,是让他们借余娲公主扬名立万,起不来床的也会让人抬到这里来。”
余庆说:“还有些事你们还不知道。全球有六百多个城邦,在余娲坐在东邦城门前哭泣的时候公开申明愿意给她提供庇护。我现在都不敢怠慢她了,不然会被人骂死。”
这时东好迟疑了一下,说:“尊驾,出于我的职责,我不得不提醒你,从现在开始你不能住在这里了,而且有人的时候,你必须和余娲公主保持适度的距离。”
不等余庆搭话,尧丹跳起来喊道:“怎么,你想造反啊,还想离间他们两个。”
余庆制止尧丹闹腾,说:“东好是对的,这既是在保护小狐狸,也是对我的保护。”
“为什么呀?”
东好说:“余娲公主现在已经被神化了,是很多人寄托情感和希望的偶像,太靠近她了会招人嫉恨,也对维护她的高大形象不利。”
娥英说:“一夜之间我们都高攀不起了……”
余庆笑道:“你留在这儿没事。其实这里很快也没有我住的地方了,早点搬出去也好。”
“相公说笑了,这么多房间怎么会没你住的地方。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人要来这里住了吗?”
“那些房间都要被清理出来,存放今晚小狐狸收到的礼品。”
“尊驾,请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叫余娲公主小狐狸了,如果有人听到会对你很不利。”
余庆笑道:“对对对,我们以后统一叫她公主。”
尧丹说:“我还是觉得叫小狐狸亲切些。”
“你要是想被人拆成零件,那就叫吧。不然还是乖乖听我的话。”(本章完)
第129章 派对
余庆听取了东好的建议,立即从余娲的别墅搬了出去。余娲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他走,他不得不向她解释为什么这样做,但这让余娲无法理解。
他只得换一个方式,对余娲说:“还有坏人要害我,我得躲起来,明白吗?还有,今晚在人多的地方你千万不要扑过来,这样我又暴露了,会让人盯上的,知道吗?”
余娲这才点头让他离开。
到了晚上,余庆所料不错,余娲晚上的生日派对来了许多未被邀请的人。
东好当然没有让这些人进入别墅,毕竟这个建筑的接待能力有限。
而且那些已经受邀的名流显贵也不希望那些人进去稀释他们的光环。
东邦和平了上千年,这里的人特别喜欢奢华气派。来参加派对的人,哪怕离这儿只有三五百米,也要坐着八个类人姝的拼轿过来。因此别墅门前的几条街道都被挤满了。
如果你要看什么是装腔作势,只要多参加几次这样的活动就知道了。如果没有虚情假意的笑脸,社会上的许多宴席根本没法进行下去。
余庆通过各方信息知道东邦的人非常爱攀比,所以他故意弄了个大排场来抬高进入别墅的门坎。他让两千个类人姝抬了999件礼物去参加余娲的生日派对。
当然这里还有另外一重目的,他这是把自己最值钱的东西都合法转移到余娲这里来。
那些抬着一两件礼品来出席派对的人,听说有人送了999件大礼物,顿感自己太过寒酸了,立马打道回府,重新筹备物资。
不过这些人思之再三,也不敢大出血和余庆攀比,但相差太悬虚了也的确没面子,所以还是挑了十几二十几份礼物带上。
事后还发现有些人的礼物是个大滑头。它们用一些大的锦盒装着,剥开里面的层层包装,也不过是一双筷子和两只酒杯之类的玩意儿。
好在余庆意不在敛财,只是想适当抬高余娲的身价而已。他已经预感到她长大后一定不凡,这对原生态人类的复兴大有好处。
事实上余娲晚上的表现也让余庆大开眼界。她一点也不怯场,举手投足有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灵动和天真,让现场所有的人不得不承认,自然态的人其实也是完美无瑕的。
相比之下,尽管站在她身边的娥英和东好都是按照人类理想制造出来的,却怎么看也没有余娲那扑面而来的生命活力。
按照余庆事先的安排,分食余娲的生日蛋糕显得特别精彩。一个五米直径的大蛋糕,首先由余娲的小手用刀轻轻划一刀,然后由每个宾客再划上一刀。
当然,你不能在蛋糕上乱划,必须沿着事先标好的线条上走刀。
这时从天上撒下上千面小旗子,均匀插在一块块蛋糕上,旗子上都有标号。几个类人姝拔掉多余的旗子,使每一小块蛋糕上只保留一面旗子,并记下标号的数字。
现在每一块蛋糕都对应一个标号,宾客走到摇号器前摇出号码,将享用对应标号的蛋糕。
精彩之处在于有的蛋糕太值钱了,享用者还能得到百万,十万rb的感谢酬金,而有的蛋糕则是一个恶作剧,它是不允许吃的,要涂抹在自己脸上。
还有一块蛋糕太贵了,必须向余娲捐赠100亿rb的生活费。当然也可以不捐,只要承认自己是个小气鬼就行了。
客人拿走蛋糕时,藏在底下的文字就露出来了,上面写着你这块蛋糕的运气。
事实上这个蛋糕里没有一块下面写有向余娲捐赠100亿rb的,但余庆在拿起蛋糕后,在下面抹了抹,那行文字才显露了出来。
那些拿到有百万,十万酬金的人自然高兴不已,把蛋糕抹在脸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有人最担心的是那块捐赠100亿的蛋糕。不过在场的人都打定主意,真摊上自己了就承认自己是个小气鬼。
当人们发现余庆得到了那块蛋糕,不禁松了一口气。有个人忍不住对余庆笑道:“小气鬼,这名字值100亿,你赚大了。”
余庆故意挑衅地说:“只有东邦的人才这么不爱惜名声,宁愿受辱也不肯出血。”
在场的东邦人愤愤不平,起哄道:“有本事你倒是捐啊!”
余庆假装怒气冲天,将十条街价值三千亿的资产作价100亿现金现场过户给了余娲。
这把现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出。
余庆一把揪住刚才叫他小气鬼的那个人,喊道:“我捐了,你现在怎么说?”
那人说:“我向你道歉,收回刚才的话。”
“我为了不让人叫作小气鬼支付了100亿,你一句话就想打发了?”
“那……你想要怎样?我已经道歉了。”
“那一个获得百万酬金和十个获得十万酬金的账由你来支付。我们怎么能要一个十岁女孩的钱呢,是吧?”
围观的人纷纷称赞道:“这是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见那人伤心欲绝的样子,余庆笑道:“算了,还是我帮你付了吧,别回去时走在半路上想不开自尽了。”
那位名流见不用掏钱,忙拉着余庆的手说:“谢谢,大气!”
余庆至此也见好就收,毕竟今天的主角是余娲。趁大家高谈阔论之际,他悄悄隐退了。
今天的目地已经达到,如果一夜之间把手上的资产全部转移到余娲那里去,缺乏合理的依据。
东邦城里胜天和胜地的暗桩马上把余庆的举动汇报了上去。傻子也看出来了,他这是在为赖账作准备。如果让他把贷去的钱挥霍完了,他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这时他们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约定的还款期限是一年,现在他们无权提前要债。对于这些公司来说,牺牲谁也不能牺牲钱。
胜地首先派出了代表,向余庆传话,过去的事情大家都让它过去,相互不要再追究了。他们甚至表示愿意协助他尽快掌握胜天的实权,以后和平共处。但他必须承诺按期清偿债务。
这样的条件余庆自然满口答应了。
为了躲开那些无孔不入的监控设备和可能的盯梢,余庆和胜地公司的代表在公共洗手间的马桶边上签下了秘密协议。
胜地公司愿意提供一切信息和人力支持,帮助余庆接管胜天,而余庆承诺在接管胜天的十五日内清偿全部债务本金和利息,另外支付50亿rb的劳务费用。
与此同时,胜地公司愿意和胜天公司合作,优势互补,结束长达一百多年的混战。
胜地公司这些年开始暂处下风,早就要结束纷争了,但两家公司的管理层积怨太深,一直迈不出这一步。如今他们和余庆个人没有任何恩怨,所以比谁都愿意余庆早日上位了。
胜地的代表还提供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根据他们的详细调查,最终发现甄宓可能不是胜天的人谋害的。这表明是第三方挑起了胜天和胜地的冲突,想要渔翁得利。
可怕的是,这个第三方是谁,他们目前一无所知。
但秘密协议的内容很快泄露出去了。这把胜天公司如今的管理层吓坏了。他们多年来一直在转移公司资产,现在是千疮百孔,很多漏洞一时根本堵不上。若让余庆掌权就掩盖不住了。
形势出现了急转。现在最想除掉余庆的竟然是胜天公司的人了。他们当然知道老爷子那个可怕的计划。可真让余庆上来了,他们预感到自己可能也活不成了,这时毁了地球也不关他们屁事。
他们作了最坏的打算,开始寻找鹿台计划启动后地球上可能幸免于难的区域,提前在那里购置资产。
月球上的不动产一夜之间爆火了起来。长期无人问津的观光屋突然收到了大量的询价单。
当然,控制住余庆依然是最优选项,其面临的风险也最小。
现在他们更加疯狂地攻击胜地的目标,尤其是在东邦附近的力量。他们可不想让胜地的人有机会和余庆联手。
双方的力量不断在东邦周边集结,这也把东邦吓坏了。号称和平之城的东邦也开始在周边大量部署攻击型武器,以应对突发情况。
形势变得异常微妙和紧张。
就在这一触及发之时,东邦突然有两个防卫人员被杀了。而且没人知道这两人是被什么武器所杀的,他们的尸体上找不到任何宏观或者微观的伤痕,也没有中毒或者声光磁电方面损伤的迹象。
当然,最大的嫌疑人还是胜地,因为他们的力量最靠近东邦,而且现场有一只胜地生产的响鸟。但胜地否认这与他们有关,声称这是胜天栽赃嫁祸的把戏。
东邦的人为此群情激愤,强烈要求胜地和胜天公司的人远离东邦。但这谈何容易。两方的势力已经咬住了,谁也不敢先松开口。而且,两边的人已经像千层饼一样互卷了,中间的人想退也退不了。
余庆也着急,这等于他也暂时困在东邦一筹莫展了。
这样耗下去,早晚要出事。
这天晚饭时,尧丹发现他的食物里有毒,是一种神经麻痹毒素,一般人吃下去会立即失去知觉,并造成永久性伤害。
余庆虽然不怕毒,但这表明他已经很不安全了。很难说他们不会采取其他的手段让他失去行为能力或者伤其性命。
那晚余庆彻夜未眠,苦思摆脱当前僵局的良策。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动起来。只有动起来,才能找到对方的破绽。如果一个人坐在那里,你是不知道他的裤子上有没有洞口。
出城是没有任何限制的。余庆先派了一组类人姝出城。八个类人姝组成拼轿抬着他的一个替身类人郎急匆匆出了城。为了迷惑生命探测仪的检测,轿里藏了一只活狗。
找几只活狗可费老劲了。现在人根本没兴趣养这种宠物,机器狗比活狗省事多了,而且更乖巧可爱。
无论胜天还是胜地的人对此都不以为然,觉得这种低级的调虎离山之计只能骗三岁的小孩。
但这样连续一个星期,每天七八组这样的类人姝出城,谁都不淡定了。没有人敢肯定其中有没有一组的拼轿上真的坐着余庆。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余庆潜伏在东邦的一间屋子里哪儿也不去。谁也没有再看到余庆在东邦出现过。连余娲和娥英都以为他已经出城办事去了。
但胜天的人探查到常跟在余庆身边的尧丹正带着一组类人姝,开着他先前停在外面的那辆车,正往长金方向超低空狂奔。
胜天的人此时真的有些慌乱了。现在也顾不上胜地的人了,他们开始调集人马往长金方向追赶。
胜地的人也以为余庆已赶往长金,遵照秘密协议迅速调配人马去阻拦和骚扰胜天的人,协助余庆去长金抢班夺权。
过度的焦虑往往会降低一个人的智商。其实余庆这时即使走进胜天的云山大厦也抢不了班夺不了权,他孤零零一个人,还不等他下任何命令就被人控制住了。
守在东邦外围的各方势力,这时候实际上已经形同虚设了,只剩下少数人在那里打酱油而已。
在东邦,每天不少类人姝出城去为主人办事,余庆装扮成类人姝,和东好混在她们中间,也溜出城去了。
不过,这里有一个大大的破绽。新一代的类人姝具有完全自主飞行能力,而余庆只能步行。
出城的时候余庆差点就露馅了。幸好他把预案做得很好,出城前两天他派了大量的类人姝推着一只只大箱子步行出城,让人觉得这也是东邦的一种常态。
余庆出城时也如法炮制,他和东好各推着一只大箱子走出城去。谁知有一个那天参加过余娲生日派对的人碰巧也出城,认出了东好,他十分好奇这两个大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竟截住她想攀谈几句。这也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好奇。
有人发现余庆的皮肤有点粗糙,不像是类人姝,正要叫出声来呢。幸好安排打掩护的一个类人姝故意撞了那人一下,还声称愿意让自己的主人赔偿他,余庆这才没被揭穿身份。(本章完)
第130章 亚都
余庆出了东邦城后,将要去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这是他离开终极办公室时,助理悄悄告诉他的一个紧急避难所。他当时只记下了那里的坐标,并没有查询它到底在哪里。
现在他走到哪里都不安全,还会给所去的地方带来麻烦。这时候彻底消失几天是自己最好的选择。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那个避难所。
这个地方是当年老爷子见世界局势紧张,眼看灾难性大战一触即发时秘密建造的,但从未真正使用过。
这次余庆去那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看来他无法在未来的各种纷争中置身事外,他要未雨绸缪,为将来可能的高强度冲突留下必要的物资储备。
这次在东邦他掌握了大量当今世界的最新资讯。东邦的和平特点,为世界各地的人员和信息在这里交汇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他过去走过的那些城市和地方,在一百多年前都是世界上最重要和发达的区域。当年他们的富裕程度甚至超过了其他区域的十几倍。但他们像富家公子一样,挥霍无度,不思进取,已经没落了。
而东部那些过去极其落后的区域,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厚积薄发,据信在最近五十年里已经远远超越了当年那些不可一世的地方。但是西北区域的这些城邦,都还在自己的围墙内踌躇满志呢。
这些都是东好在为余庆查询那个避难所的位置时告诉他的。当年出于安全考虑,老爷子把避难所建在极端不发达的东部地区,做梦也不会想到情况会如此反转。
余庆一开始还以为那些也许只是些传言,但东好还向他提供了有关东西部之间的贸易数据。十八年前双方的商品交易额实际上已经是零了!
这里没有贸易限制,而是东部已经不需要西部的任何东西了!东部的商品有大量剩余,可是不想卖到西部去,因为他们拿着赚来的钱,在西部买不到对他们来说有用的东西。
这样,他们一车车商品在西部换到的只是一些沉睡的数字,谁还有兴趣和你玩啊。而且东部区域开始流行一种新的交易凭证,rb在那里无人问津了,连交易平台都拆除了。
在东部绝大多数地方,每个人都是凭他自己的私人货币交易!东好向余庆解释了很长时间他才弄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譬如张三出生在东部某个城邦,那么他从第一天就拥有了一百万数字的张三币,然后每年自动增加一百万张三币。同样李四也拥有相等的李四币。无论张三币还是李四币,它们的价值是相等的。
当张三向李四购买价值一百万的物品时,张三币自动减少一百万,而李四自动增加一百万李四币,依此类推……
每个公司也有自己的货币,张三,李四各出一百万成立a公司,那么张三币,李四币各减一百万,a币则增加两百万。
王五买了a公司的价值一百万的东西,王五币减少一百万,a币增加一百万。
如果王五币已经是零了,买一百万a公司的商品,则王五币是负一百万王五币,a币依然增加一百万。是否接受负币,接受多大的负值币,每个人和公司都可自行决定。
这种私人货币的交易将西部的人完全排除在交易体系之外了。
因此在东邦时余庆搜集了不少古玩字画原件携带在身上,准备去东部后进行“以物易物”这种最原始的交易,以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
从东邦去东部的第一个城市亚都只有三百七十公里。
东好可以携带三百公斤重物飞行一千公里。不过由于结构的问题,她是无法背着余庆飞行的,只能把他吊在腹下。余庆戏称东好是只袋鼠。
现在的助理型类人姝和尧丹她们不同,半分的情感互动都不会产生,她只是百分之百为主人服务并提供工作帮助。因此他的玩笑话在东好看来是主人的一个认知错误。
“尊驾,袋鼠的外形就不是我这样的……”
余庆无奈,只得说:“我错了。”
大约半小时,东好便飞到了亚都。
据说飞到距离亚都一百里的时候,你的身份便被自动识别出来了。如果他们拒绝你进入,会在那里直接劝返了。余庆他们既然进来了,自然是被允许进城的。
有件事东好也不知道,因此余庆原来也没有想到。他在进城的时候,市政当局自动授与了他一百万余庆币。当然任何准许进入的人都可以得到一次且仅有一次这样的慷慨赠款。
在亚都的失业率是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二,也就是说只有万分之八的人有事可做,其他人都自便。反正他们每年都有一百万自己的货币,大多数人年年还有结余。
在这里政府会每年会发放一千个短期福利性工作机会,因为这些工作机会是强制性让类人姝腾挪出来的。
高度自动化和智能化后就是这样的。在亚都的许多生产设施每年甚至只需要运转七天,就可以满足社会的所有需求了。
物价更是便宜到让余庆怀疑人生。他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只了1余庆币!而且这顿午餐居然还是亚都最贵的!
亚都的人在身体内部构造上已经和余庆这样原生态的人相差甚远。他们是真正的直肠子,没有复杂的消化系统。
平时他们只需要直接食用能量棒,吃一次可以满足一个月的能量需求。一根能量棒只要0.5币值。
因此他们几乎不会有任何消化系统的疾病。但他们也可以像余庆一样吃饭,仅仅只是为了娱悦和消磨时间。他们吃下去的东西是真正的“酒肉穿肠过”,稍后直接排出体外。
余庆了解到这些,苦笑道:“将来我们原生态的人无处安身了,可以来这里吃白食躺平了。”
东好说:“尊驾,这不行啊,访客只能在这里待三十天,而且一个人只准访问一次。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被允许进来。”
“要是赖着不走呢?”
“这就更不行了,他们会直接把你打包成货物运送出去。”
“打包成货物,太狠了吧?那不闷死了。”
“他们会让你透气的,但是在运输途中是完全休眠的。”
余庆跳了起来,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这么说我在那个避难所也只能住二十几天了。”
“你在这边有产业,和其他访客不同,可以永久居住。但如果没有收入来源,最终还是得自行离开。他们不会第二次给你授予货币的。”
“可那个产业还不在我名下……”
“那个地方是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公共场所?”
“笑话。没有密钥是进不去的。”
“那就行了。凡是十年内没人居住过的地方,第一个进去的人可以即时申请获得其所有权。”
余庆笑道:“那个地方应该快两百年没人进去过。”
“所以你进去后就是你的了。”
不过老爷子当年建的避难所在距离亚都五百多公里的一个小镇上。是直接去那里还是在亚都先待一晚上,余庆有些犹豫。因为提供访客住宿的房间居然又贵到离谱,是3万余庆币1晚。
不过东好提醒他说:“我想尊驾带来的那些古玩有人感兴趣。”
余庆在投宿的时候,找出三千年前东部的古人类用过的一件小烛台,试探性问值班的那个类人姝:“我能用这个东西折抵几晚的房费吗?”
类人姝看了一眼,站在那儿运算了一会儿,夸张地后退了两步,说:“先生,我得到的指令是可以把这家酒店折抵给你交换它,另外再给你八千万余庆币……”
余庆不假思索地说:“成交!”
类人姝说:“确认吗,先生?”
“我确认。”
这时,天空中飞来一个圆球悬停在类人姝面前。类人姝小心翼翼接过烛台放进了圆球里。圆球立马又嗖地飞走了。
余庆不解地问:“东西你们已经拿去了,那这酒店的交接和八千万余庆币……”
类人姝笑道:“这个酒店包括我已经绑定在你名下了,至于那八千万余庆币也授权了。”
“这么简单,不需任何操作?”
“是的,就这么简单。我现在要叫你主人了。主人,您今天还住这里吗?这里最好的房间是五十万余庆币一晚。”
“这个云居酒店不是我的了吗,怎么也要收钱?”
“是的,主人。你支出五十万余庆币,酒店得到五十万云居币。虽然云居币也是你的,但你要把云居币转为余庆币,需交纳50%的税。”
余庆笑道:“那还是让我住3万余庆币的房间吧,我想当个守财奴。弱弱的问一句,两种房间有什么区别吗?”
“主人,是同一个房间。”
余庆惊得跳了起来,喊道:“这不是骗人吗!”
“主人,不是骗人。房间虽然是同一个,但3万余庆币是由类人姝提供服务,而50万余庆币由亚都的市民提供服务。”
余庆笑道:“弄了半天,酒店还是只收入3万,其余还得给人家劳务费。”
“主人,不是这样的。提供服务的市民都是义工,他们是来为企业和社会作贡献的。”
“没想到,我真没想到。这样一来,我不住50万一晚的房间倒成了不给他们机会的人了。那住50万一晚的吧。”
余庆住到房间后不到十分钟,便有一个亚都姑娘转眼进来了。
余庆正在疑惑她是怎么进来的,准备发问时,她望着余庆淡淡说了一声谢谢,便脱了外套,甩掉鞋子睡到床上去了。
余庆正要说什么,她倒先开口了,说:“拜托你在明早五点钟以前不要打扰我,这些天我太累了。但还得拜托你明早五点后一定要叫醒我,再次说声谢谢了。”
余庆用询问的眼光望着东好。东好小声说:“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余庆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抓住酒店值班的那个类姝,说:“你们连我这个主人也忽悠啊。她一来就把我的床占了,还说什么是亚都人提供服务!”
“主人,我想你是误会了。刚才那个亚都姑娘是个义工,已经连续为亚都市民服务十多天了。你开个房间和她同住,是表示对她的赞赏和支持。”
“怎么同住啊,就一张床,你是让我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吗?”
“可以啊。你可以睡在她旁边照看她,也可以坐在床边欣赏她,为她盖被子什么的。”
“得了,我还是再开个3万的房间睡觉吧。”
“好的,主人。不过你明早最好在她醒来之前坐在她旁边,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不然会很没礼貌的。”
余庆恨恨地说:“好。不过我要调整一下你的工作范围。你今晚给老子捶脚去。”
类人姝怔了一会儿,说:“好的,主人。不过老子是谁,他在哪儿呢?”
余庆顿足道:“我就是老子。”
“主人,你的名字不是叫余庆吗?你有两个名字,是吗?”
余庆翻了一下白眼,说:“你今晚给余庆捶脚!”
余庆在另一个房间刚睡下,值班类人姝便扛了一把锤子走进了房间。余庆吓得翻身坐了起来,喊道:“你狗日的莫不是真的要用那把铁锤敲我的脚呢!”
类人姝疑惑地问:“我不知道啊,主人你为什么要我捶你的脚呢。”
东好和余庆待了一段时间,通过学习适应了他的一些行为和语言,所以才明白他的真正意图。她把那个类人姝推了出去,对她说:“主人又改主意了,你走吧。”
余庆望着类人姝的背影,骂道:“真蠢啊。”
东好面无表情地说:“尊驾,你不能怪她。由于全球妇女联合会的抗议,所有新一代的类人姝都不得预置互动功能,所以不经过长期相处的学习,她是不能理解人类的一些行为的。”
余庆说:“那你呢?如果我让你捶捶腿,你是不是也要找把锤子来把我的脚砸断了。”
“不会。我知道你是让我用手在腿上的各个穴位上用适当的力去按压。”
余庆忙说:“还是别劳你大驾了。万一你那个适当的力是一千斤,我还是残废了。”(本章完)
第131章 禁忌
余庆打开房间的窗户,顿时吓了一大跳——窗外密密麻麻布满了几乎完全透明的管道!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眼了,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瞧了半天,才确信那真的是纵横交错的透明管道。
更令人惊奇的是,管道里不时有一道道闪电般的光芒飞速划过、穿梭往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他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这时他忽然想起来,昨天进入亚都、东好降低飞行高度的时候,他就隐约瞥见城市里有些管道内部闪着光。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晕机产生的错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它们也许是一种物资分发和运输系统吧。”余庆猜测道。
他盯着看了不到两分钟,眼睛就被那些不断闪过的光芒晃得发晕。这些管道像一层层迭加的巨型蜘蛛网,布满了整座城市,景象实在令人震撼。
余庆注意到那些“闪电”不时进入不同大楼的不同楼层,转眼就消失不见,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这些管道就是用来传送和分发物资的。
但他很快又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昨晚那个亚都姑娘是怎么悄无声息进入隔壁房间的?难道她就是通过这些管道被“传送”过来的?
他仔细察看窗户,很快发现了特别之处:窗框上有一个能与管道自动对接、开合的接口。原来在亚都,人真的可以通过管道实现端到端的自动传输!
他把东好叫过来,指着那些管道问:“刚才那个姑娘,就是从这些管道里传送过来的吗?”
东好回答:“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我的知识库里有相关记载。早在十五年前,东部区域就已经建成了这样联接城市与城市的高级交通系统。”
“那为什么像东邦那样的西部城市没有跟进呢?”
“嗯……原因比较复杂。一来西部区域缺乏相关技术,二来那里的人们普遍认为,把人像货物一样密封在管道里传送,是疯子才会干的事,所以他们对此不屑一顾。”
“那你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吗?我们能不能坐上去体验一下?”
东好立即叫来了值班的类人姝服务员。
类人姝介绍道:“使用起来很简单。您只要走到窗前,说出您想去的目的地,然后说出口令‘秒至’,窗户就会自动打开。通常三秒内就会有一个胶囊舱接驳到窗口,您坐进去就可以了。”
“亚都哪里最好玩?我想坐这个去逛逛。”
“这个因人而异,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太虚球最好玩。”
“那就去太虚球。胶囊舱一次能坐几个人?”
“最多五位。”
余庆兴奋地拉着东好走到窗前,大声说:“太虚球,秒至!”
果然,眨眼之间窗户自动打开,一个透明的胶囊舱迅速对接过来。余庆和东好走进去后,舱门闭合,胶囊立刻进入管道,开始高速滑动。
舱内空气清新,丝毫没有密闭感。余庆只觉得眼前闪过几道流光,不到二十秒,他们就被送到了几千米高空中一个悬浮的巨球里。
他像颗子弹一样被轻轻抛进球内,整个人瞬间失重漂浮起来。再向四周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浩瀚无边的宇宙空间,遥远的星系清晰可见。
“这景象是真的还是虚拟的啊……”他喃喃自语。
东好回答道:“尊驾,您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这个球体的外缘是一个巨大的爻粒子透镜,能够让你观察到九十万亿光年外的太空。”
余庆忽然想起甄宓就是在类似的观光设施中意外丧生的,顿时兴致全无。他又漂浮了一会儿,便想回去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小尴尬:他忘了问怎么返回了。更搞笑的是,他居然不记得自己入住的那家酒店叫什么名字。
幸好东好过目不忘,告诉他酒店名叫“亚都之舟”,房间号是4809。
“那你知道我们该怎么结束漂浮,返回酒店吗?”余庆急忙问。
东好检索了半天,在余庆一再催促下,无奈地说:“尊驾,我找不到相关的操作信息……”
“难道我们要永远飘在这儿了?真是见了鬼了!”
余庆想大声呼救,可这个球体内部空间非常大,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喊破嗓子也是白费力气。
而且球体内壁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推力,使人根本无法靠近边缘,他们只能在中部区域漂浮。东好试图强行飞向边缘,但也失败了。
现在只能指望时间到了之后,系统会自动把他们“请”出去。可等了很久,什么也没有发生。
余庆不禁反思: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果然不能太冲动,凡事都应该瞻前顾后一点。
他索性放松身体,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这恰恰是向系统发出返回请求的标准姿势。他们很快被吸附到球体边缘,那里已经有一个胶囊舱打开等着他们。
坐进舱内后,胶囊暂停了几秒,似乎在等待指令。余庆赶紧说:“原路返回,秒至!”
几秒钟后,他们就被精准地送回了酒店的窗户旁。走进房间后,窗户自动恢复了原状。
余庆不禁感叹:“我都没说具体回哪儿,它居然知道,真是太智能了……”
东好接话道:“在这里,没有人能隐匿行踪。尊驾,从我们踏入亚都的第一刻起,就已经是‘透明人’了。”
余庆顿时紧张起来:“那我们去避难所还有什么意义?岂不是直接告诉所有人我们换到某某地方住了?”
东好反问:“尊驾,您能告诉我那个避难所是什么样的地方吗?是一间屋子、一栋楼,还是一个地下城堡?”
“我对它一无所知,只知道一个坐标和开启密钥。”
“如果不是单一房间的话,我想那仍然是有价值的。”
“既然来了,总得去看看。胜天和胜地的人真要找过来,估计也得费点周折。毕竟,东部区域还不是他们的地盘。”
余庆也累了,不再胡思乱想,美美地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他一睁开眼睛,又吓了一大跳——昨晚那个亚都女孩正坐在旁边,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呢!东好一整夜都在门外守着,她是怎么进来的?又想干什么?
余庆有些尴尬地问:“你……你怎么进来的?有什么事吗?”
“古人常说‘没门还有窗’,我自然是从窗户进来的。你昨晚不也是从窗户出去的?”
“你们亚都就一点隐私都没有吗?这你都知道?”
“你又不是在挖鼻孔或者洗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切光明正大的行为都不用躲藏。在亚都,除非你主动申请保密,否则每个人的行踪都是公开的。”
“那我申请保密!睡个觉还被人摸上门来,这算什么事啊。”
“那你以后去哪别说‘秒至’,得说‘潜行’。对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八点半了!”
“难道亚都不允许睡到八点半?”
“睡到十点半都没人管!可我昨晚不是说过,让你七点以前叫醒我吗?你也太没责任心了吧。”
余庆笑道:“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你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啊?不过……你们亚都也真奇怪,我多了几十万开个房间,结果像是给人当差来了……”
“你原来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假装慷慨?公益支出本来就是利他的!就因为你忘了叫我,害我错过了今天的工作。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启用自动叫醒服务。”
“对啊,干嘛非要我来当闹钟……”
女孩惊讶地说:“在亚都,没有什么事是类人姝完成不了的。分一些简单工作给人来做,是为了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建立相互依存的纽带。你居然……啥都不懂……”
余庆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的确没意识到……”
“算了,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亚都。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问一下,你需要一个向导吗?我可以为你提供服务。”
余庆说:“按理说有类人姝就够了。不过像你说的,分些工作给人来做也挺好……只是我有点怕你,太凶了……”
女孩笑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凶。大家都对类人姝的百依百顺感到腻歪了,现在反而喜欢带点辣味的……”
“那弱弱地问一句,这需要支付多少余庆币?”
“免费,或者象征性收一余庆币就可以了。在亚都,人们不缺钱,但是缺工作。当然能挣大钱例外。”
“我出十万,怎么样?”
“不行。义工最多只能收取一币值的费用,只有持专业证照的人才能收取更高报酬。”
“难怪你们只需要能量棒,不用像我们一样食人间烟火,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啊。”
“那你答应聘我当向导了?”
“答应,一千个答应。谁敢拒绝神仙的建议……”
女孩伸手在余庆额头上弹了一下:“那就这么定了!”
她的手比铁还凉。这时余庆有点后悔答应她了,毕竟自己应该秘密前往避难所,没必要多一个人知道。但话已出口,只好如此。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指了指胸前衣服上的条纹:“写在这儿呢!”
余庆正想说那只是条纹,那上面突然闪现出“琴芸”两个字。他不禁笑道:“这两个字读起来,听起来像是‘情人’呢!”
女孩大声抗议:“请你尊重点!在亚都这可是骂人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叫你小琴,行吗?”
女孩这才平静下来:“行,小余。”
“好,这样我们就对等了。那小琴,我今天要去枫镇的话该怎么走?”
“去枫镇?你疯了吗?那个地方已经被封禁六七十年了。”
余庆心里一紧:“什么?封禁六七十年了?为什么?”
小琴说:“听说那里有一个两百多年前不知谁建的地下城堡。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里面有个小型核电装置发生了事故。你去那儿干什么?”
余庆慌忙掩饰:“也不一定去,只是偶尔听人神秘兮兮地谈起,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小琴说:“现在很少有人提枫镇了。前些年当局悬赏一千亿币寻找地堡的主人,要求他赔偿并接受惩处。”
“既然是两百年前建的,主人早就死了吧,还怎么处罚?”
“能建那么大的地堡,肯定留下了巨额财产,不能追缴上来作为赔偿吗?还有人建议灭他九族呢!”
余庆听得心惊胆战,再也不敢提避难所半个字了!
平心而论,老爷子当年确实是太膨胀了,为了一己之私,从来不在乎这会给社会带来什么后果。过量财富的背后,常常伴随着难以想象的为所欲为。
这时东好不合时宜地敲门进来,看到小琴时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复常态,问:“尊驾,现在要按原计划去石子城吗?”
余庆心中暗自庆幸没有把避难所的准确坐标全告诉东好,不然她此时若说出“枫镇”,自己真不知该如何在小琴面前遮掩了。
他给东好的坐标故意偏东了5°。这倒不是因为他狡猾,而是担心信息泄露。东好这样的类人姝虽然知识库更新频繁,但也容易被人入侵,凡事总是有利有弊。
谁知小琴听到“石子城”,突然脸色大变,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余庆:“原来你真正的目标是子城。我必须向当局报告了,这不是告密,而是我作为一个公民的义务。”
余庆不解地问:“石子城又怎么了?你这话说得我莫名其妙。难道去石子城在亚都也是一种禁忌?”
“抱歉,这涉及我们的某些绝密信息,我不能透露。但在今天报告之前,请你不要离开这个房间,好吗?”
“真是邪门了。你居然还要莫名其妙软禁我?难道这就是我昨晚发善心的结果?”
“你别激动。昨晚的事我很感谢你,但这是两码事。我也不是要软禁你,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你待在房间里是最舒适的选择。如果你进入管道系统后再拦截,那样会很不舒服。”
余庆望向东好,问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东好回答:“尊驾,关于东部区域的很多信息,我的知识库还存在大量空白。”(本章完)
第132章 暗流涌动
余庆原本是来找避难所的,谁知那地方还没找到,现在好像还摊上事了。原由还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余庆还真好奇,石子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东好只是提了一下就惹上麻烦了。
小琴的报告很快招来两个穿制服的人。他们非常客气地问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从他们的问话里可以判断出,他们知道他的身份。
这是一种单向透明。他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而他们对他的事了如指掌。这年头个人哪里有什么隐私可言。
“余庆先生,我们知道你的身份,从来没有不良记录。但我们还是希望你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去石子城?”
“坦率地说,我并不想去石子城……”
可余庆又打住了话头,不敢说出自己真正想去的是枫镇。他真的没有勇气去替老爷子背这么大一口锅。弄不好摊上更大的事了。
他这样吞吞吐吐反而加重了别人的怀疑。而余庆也很恼火,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哑谜。
那两个人似乎也开始了解到余庆可能真的不知道石子城的事,这一切可能是个误会。
“不过我们还是要善意提醒你,去那里是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我们建议你不要把西部的麻烦带到我们东部来!”
见余庆还是一头雾水,他们相信余庆提及石子城只是一个偶然,于是都离开了。但他们意味深长地要求他在亚都期间让小琴全程提供向导服务。
这分明是让小琴监视他呗。
余庆仔细消化刚才那两个人的话:为什么他们说自己去石子城是把西边的麻烦带到东边来?
他们指的西边的麻烦是什么?是指胜天和胜地两大财团一触即发的冲突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们是怕自己去石子城也引爆什么冲突吗?
这个答案他必须从小琴的嘴里慢慢套出来,不然他要被这个哑谜给憋死了。
他得承认,从东好那里获得的有关东部区域的信息,既不完整也太笼统。小琴则是一个活的资料库,从她那里可以得到更真实和全面的资讯。
一个分崩离析,各自为政的世界就是这么麻烦。一个个城邦半开半闭大门过自己的日子,以为这样天下就太平了,但其实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是暗流涌动。
世界永远不会消停。
东好只是说了句石子城他们就这么紧张,余庆觉得这就是一个突破口。他和小琴不提石子城了,却把离石子城五十多公里的陈河挂在嘴上。
“小琴,我们去陈河吧,听说那里有个瀑布挺壮观的。”
小琴忙说:“跑去现场看吗?这太不值当了。看看直播比现场看得更清楚,天上地下各个角度随便看。”
“不行,我喜欢亲临其境的感觉。”
“可是……它离……那儿太近了……”
余庆明知故问:“离哪儿太近了?”
小琴盯着余庆说:“你是不是还是想去石子城?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那个地方死了太多人了……”
余庆猜石子城发生了什么大事,但还是大吃一惊:“怎么,那里发生了什么惨案吗,还是有战争?”
小琴见自己说漏了嘴,只得小声说:“求你不要说出去。那里一夜之间上千人都被杀了,还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和什么武器所害。为避免造成恐慌,目前东部区域包括亚都都被要求封锁消息。”
“天啊。我得到的信息是东部比西部更发达和富裕,而且融合度更高,只有亚都和紫度两大块,怎么比西部还不太平?”
“太平了几十年,大家又都不安分了。这个世界就这样,只要有一个人不守规矩,后面就有一群人跟着学。”
“那个是什么时候的事?死了那么多人。”
“就是你们西边的胜天和胜地在落鱼咀大打出手的时候。”
“这么巧?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可落鱼咀只死几个人,打的是几千万只响鸟。”
“落后的地方是响鸟对决,可发达的石子城却是无声无息的杀戮……”
“总要为点什么吧。胜天和胜地本质上是为了利益,尽量导火索看起来像仇杀……”
“不知道。如果可以公开,就不会封锁消息了。你知道,这个时代封锁一个消息有多难。”
余庆长叹了一声,说:“本想来这里安心休养一段时间,谁知反而让我更加不安了。”
东好忙问:“那我们还去避难……”
余庆急忙制止道:“行了,以后别再提这事了。”
小琴不明缘由,说:“避什么难啊。你也不必太紧张了,亚都还是很安全的。”
老实说,余庆一时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原计划是泡汤了,新的计划还要再筹划筹划。
他现在的处境总体来说还很艰难。他需要迅速壮大自己的力量。这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持。
他手上还掌握有一万多亿rb的财富,但这些是暂时的,债务到期后他依然一无所有。他只有一个空头的继承人身份。
如果他利用东西方如今的贸易和金融的脱节,把所有的rb都转化成余庆币,主动权就会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上了。
此刻他太需要帮手了。这个小琴简单直接,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他试探性问小琴:“假如我给你一个长期的工作,你愿意吗?”
小琴以为他只是开个玩笑,说:“行啊,只怕你开不起我的工资。先申明一下,我可不要rb。”
“放心,只要你愿意,全付余庆币。”
“那我干什么呢?你可要想清楚,雇用亚都人的工资不得低于五百万币的年薪。”
“就帮我管理这个酒店。”
“从没听说需要用人来管理一个酒店。你这是几个意思?”
“怎么,你不愿意啊?”
“愿意,太愿意了,只是有点不相信是真的。你知道在亚都有个职位多难……先申明,如果你有别的打算我可不干……”
余庆笑道:“你想多了……你这丫头说起话来柱头柱脑的,我可不想招惹你。我只是想把这个酒店改造成贸易处。”
小琴先是高兴得跳了起来,可转眼又失望地说:“是和西部地区贸易吗?不行不行,都垮了。西部的rb我们不要,又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去买……”
“那我这个酒店是怎么来的,你想过吗?”
说完余庆把带来的古玩之类的东西亮在小琴眼前,又说:“这些现代没法制造的东西还是有一定市场的。”
小琴半信半疑地说:“道理是如此,但这是个太小众的市场,能成吗?”
“如果不是小众,你觉得现在还有机会去做吗。”
“那我能做什么?我不懂啊。”
“你就只管把这些按我标的价格范围内卖掉。当然,我们可以再请几个人去推销……”
小琴说:“可你赚的这些钱也只能在我们这边有用,你要这么多余庆币干什么?”
余庆不想和她说太多,开玩笑似地说:“再开几个火星航线,拓展星际旅游。”
“没吸引力,人的新鲜劲早过了。再说,去火星又枯燥乏味又不舒服,最后也只是看过荒凉寂寞罢了。”
“你到底干不干?你怎么就喜欢唱衰一切,不干我找别人了。”
“干!我干!从现在开始,我只说‘老板英明’这三个字。”
余庆笑道:“分明是四个字,你不识数啊。我这是找了个傻子。”
小琴调皮地举起一个巴掌,说:“给我五百万琴芸币,我马上变聪明了。”
“你又不缺吃少穿,就缺一个工作,要那么多币干什么。”
“看着舒服呗。”
“所以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很多。但他们看到我这些古玩之类的东西时,早晚会觉得它们比看数字更舒服。你说,我们这个是不是大有钱途呢?”
小琴笑道:“老板英明。”
余庆从一个想法到实施,前后只用了几个小时。
在亚都,随意打广告是不允许的,审核既繁琐又昂贵,所以你几乎看不到任何广告。但有一种广告除外,那就是招聘告示。
余庆让小琴购入了五百个类人姝,她们在亚都四处游走,身上的衣服印有招聘信息,当然顺便也把工作内容写上去了。尽管他需要的人手并不多,但吸引了不少有闲人士一探究竟。
几十克来自一万多年前东部地区的炭化谷粒,被宣扬成东部地区是最早的文明发源地的活证据,因此标价高达五百亿余庆币。
余庆原以为这是不可能卖掉的,他仅仅想以此作为一个炒作的噱头而已,谁知竟被市政当局毫不犹豫买下了。
事实上他们也在炒作。这里太需要一个新的话题转移人们的注意力,把人们从石子城的阴霾中拔出来。
在东部无事可做的人比西部多太多了,有些人无聊了甚至躺在野外的草丛里,让那些大蚊子把自己咬得浑身是包,然后再去医院里住上几天治疗。
就在两三个星期之前,亚都的年轻人和隔壁城市的年轻人还发生了一场不清不楚的最原始的肉搏式的冲突。据说原因是有人调侃亚都人都是肠腔动物。
不过令余庆没想到的是,他这么高调行事行踪早就暴露了,可胜天和胜地的人都不再来找他晦气了。
他想,胜天的人见他无意去抢班夺权,应该是乐得由他去折腾了。而胜地的人见他在拼命捞钱,他们的债权不会坏掉,因此也乐观其成。再说,他的活动已经不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也没有抢他们的地盘。
一切看起来还算顺利,可余庆的烦恼并没有因此减少。他志不在此。说到底他还是不得不去接手胜天的事。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了,他连一截成功的影子都没看到。
要形成自己的势力,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他现在只有两百多天的时间了。如果没有突破口,靠自己现在这样一步一步走,没有三五载是办不成什么大事的。
这里的生活也很无聊。东好只是一个听声筒,一点趣味也没有。此时尧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吸引胜天和胜地的注意力已没有意义,余庆让她赶到亚都来陪陪自己。
至于娥英和余娲,还是先待在东邦为好。原本热热闹闹的一个团队,如今被他拆得七零八落了。
现在他每天吃饭都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开始的时候,小琴不时陪着他进餐,两人有说有笑的倒也轻松愉快。但过了几天,他打死也不敢和小琴坐在一个餐桌上了。
前面说过,小琴她们本没有用餐的刚性需求,仅仅是娱乐和消磨时光而已。她陪着余庆用餐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但是有一天,余庆注意到小琴每一次都是吃相同的东西,便好奇地问:“小琴,次次都吃一模一样的东西,你不觉得太乏味了。”
小琴笑道:“你不懂,九转陈香最有味道,风味独特。”
“你吃的这个叫九转陈香吗,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啊。”
“可是它经过了多次加工,更加醇厚香糯了。”
余庆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便想挖一勺过去品尝一下。谁知小琴一把用手盖住,慌忙说:“我可以,你就不合适了。”
可小琴接下来一句话,让他差点把肠子都呕出来了。
“这就是我昨天吃过的那些东西……”
余庆不解地说:“我昨天明明看见你都吃完了,这怎么可能呢!”
小琴若无其事地说:“可它们只在肠子里过了一下便出来了,再留下来吃一次味道更佳……”
余庆听了感觉肠子也想呕出来了……
也许小琴她们的生理特征对此没有什么不适感,但余庆这样的人打死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让相差甚远的人坐在一起,注定是不可能和谐的,也不会有共鸣。
当然,余庆能这样想,亚都的人早晚也会这么想。这也许是地球上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各行其是,分灶吃饭的原因之一。
这样的世界注定了最终会走向分道扬镳,是否刺刀见红,取决于双方力量的平衡。(本章完)
第133章 神秘的举动
余庆在亚都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即使尧丹赶回来了,他也开心不起来。
他很快发现,自己在亚都并不受欢迎。尽管没有人大声讲出来,但是人们的嫌弃几乎写在脸上——那是一种混合着优越感与轻微厌恶的表情,在他经过时,目光会刻意避开,或者在他背后形成短暂的寂静。
他来自西部那个落后的区域,还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一方面占优的古人类。古人类是亚都人对余庆这样的原生品种的人私底下的称谓。在亚都人眼中,他就像是个未开化的原始人,与这个高度文明的社会格格不入。这样一个渣渣居然还在亚都混得如此滋润!
他们认为余庆只是一个投机者,不曾给亚都创造任何价值,却在巧取豪夺亚都人的财富。这种不满在私下里悄悄蔓延,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亚都的人尤其受不了他对小琴这样的亚都女孩发号施令。看着一个来自落后地区的古人类指挥着受过高等教育的亚都女性,这岂不是在扇亚都这样先进的人类耳光吗?每当余庆向小琴下达指令时,总能感受到四周投来的不满目光。
有一天小琴漫不经心打碎了一个五千年前的陶罐,被余庆随口责备了几句。这事很快就传遍了亚都,引起了轩然大波,他几乎成了人人口诛笔伐的靶子。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对余庆的指责,称他为“不懂尊重人的野蛮人”。
余庆随意惯了,有一回高兴起来从后面抱了小琴一下。小琴本人倒没怎么在意,但是全亚都的男人都在意了。他们斥责他是个让人恶心的淫棍。这段监控视频在网络上疯狂传播,被加上各种侮辱性标签。
有人给他递了张条子,上面用整齐的字体写着:“请放开你那双洗不干净的手,不要碰我们亚都的女人。你的手只配伸向那个随叫到的类人姝。”纸条被塞在他的门缝下,像一把无形的匕首。
亚都人还发现了余庆的一个漏洞:他只聘用年轻的女孩。亚都之舟里有十一个人类员工,全部都是50岁以下的年轻女孩。这一发现让余庆的处境雪上加霜。
亚都人的平均寿命是218岁,60岁以下的人都被看做年轻人。这个事实让余庆的用人选择显得更加可疑。
因为这样,人们议论纷纷,认为余庆是带有不良的目的来亚都的。这分明是来亚都猎艳的嘛。小琴由于和余庆过于亲近,也卷入了风口浪尖,差点离开了。她不得不面对同事异样的目光和家人的质疑。
迫于舆论的压力,余庆不得不聘用了一位一百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的工作很奇葩,就是测试亚都之舟里的类人姝是否合格。这个决定让余庆感到无奈又好笑。
最让人难以应对的是,在天上地上,至少有一万个高精准的摄像头对准了亚都之舟。很多人仅仅是出于好奇,想仔细研究一下余庆这样的古人类的行为方式。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下来,被无数双眼睛审视着。
有时候,人们只是需要一个娱乐的目标,并不是你多么招人喜欢或者令人厌恶,而是不巧被大家选上了。余庆就成了人们取乐的目标。他的日常生活成了亚都人的消遣节目。
他走路的姿势也被大家拿来调侃。人们经过精准分析,发现他左脚和右脚迈出的幅度至少相差2厘米,因此有人断定他的右脑存在严重的基因疾病,因此缺乏相应的协调能力。这段分析视频获得了数百万的点击量。
有人发现他的牙齿也有问题,其中有好几颗都被蛀虫占领了。因此人们怀疑他有严重的口臭,在他身边的人一定会被熏死了。这个“发现”又引发了一波对古人类卫生习惯的讨论。
在亚都没有为余庆这样的生理特征设计的洗手间。他们的废物都是丢进一种垃圾桶里,它能够瞬间把垃圾气化成无害的气体排到地下管网里去。这种先进的设施对余庆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亚都人不排固体废物,那是他们九转陈香的材料。可余庆不同,他排出的是实打实的废物,因此每次如厕后需要用袋子装上送到垃圾桶里去。这个过程既麻烦又令人尴尬。
但有一次余庆忘了这一程序,拎着他的废物放到了桌子上。巧的是,小琴以为那是她遗忘在那儿的九转陈香,因为它们都是装在一个标准的袋子里……这一疏忽上了亚都的头条新闻,成为全城的笑柄。
在亚都对于余庆这样的古人类的厌恶因此达到了高潮。有人建议应当禁止这么腌臜低级的动物进城,或者给其划定专门的活动区域。这个提议在市民论坛上获得了大量支持。
余庆翘着屁股的形象被制成了一种新型垃圾桶的外观,他的嘴可以自动吸收丢在一米范围内的任何杂物。这种垃圾桶很快在亚都流行起来,成为对余庆的公开嘲讽。
亚都还出现了以余庆的外形成比例缩小的玩具,儿童只要挤一挤他的肚子,就会有一条面目丑陋的蛇从底部钻了出来。这种玩具销量惊人,几乎每家都有一个。
当然也有人批评那些丑化余庆的人不够厚道,他们提醒亚都人自己的先祖其实和余庆一样……但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舆论的浪潮中。
为此还有些善意的发明家聚在一起,为余庆紧急设计了一种专用的自洁裤子。他们赶了十几天的工夫,硬是把成功的样品送到了余庆手上,让他试用。这个举动不知是善意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羞辱。
这种裤子可以及时把他的排泄物干燥成一块小饼,装在裤脚里,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再行处理。它已经非常干净了,人们告诉余庆,也可以聚起来当积木玩。发明家们自豪地演示着这个功能。
对此余庆还得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尽管内心充满了屈辱感。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感谢他们的“好意”。
亚都虽好,却并非他的家园。毕竟他只是寄生在这里的一个异类。假如他的同类将来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境况绝不会比现在强。这个认知让余庆感到深深的孤独和无助。
在余庆住的房间周围现在被贴上了20厘米的阻隔墙,以防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些具备透视能力的镜头窥探到了。这些墙壁让他感到安全,也让他更加孤立。
他更不敢出门,一天到晚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有什么指令也是让尧丹出去传达。房间成了他的避难所,也是他的囚笼。
这样尧丹竟也被盯上了。出乎意料的是,她被人们吹捧得一塌糊涂。男人们开始抗议亚都对类人姝进行行为互动加以限制的做法,认为这是一种可耻的压迫。尧丹突然成了某种象征,这让余庆感到十分讽刺。
余庆感觉在亚都这样生活下去,可能要不了多久自己真的要疯了。可这时候自己还能去哪里过上安生日子呢,本质上自己去任何地方都是一个借住的过路人。这种无处可归的感觉让他夜不能寐。
他太需要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土地了,和自己的同类生活在一起。即便是掌控了胜天公司,那也只是因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大杂烩,也不会成为自己最终的归宿。这个渴望在他心中日益强烈。
他开始有意识地囤积物资,为将来开辟自己的定居点作准备。这个计划给了他一线希望,让他在绝望中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优先囤积什么呢?食品和能源已经和空气一样唾手可得,暂不用考虑。这些东西应当可以确保族群的安全生活不受外界的滋扰,人身安全不受侵害。因此,必要的防御设施是不可或缺的。他开始详细规划所需的物资清单。
他想和其他一些城邦一样,建立一套城市防御体系,能够确保抵御所有的非法入侵,但对那些获得许可的人又要敞开大门。这种防御要能抗住任何无法预料的恶意攻击。这个想法既宏大又充满挑战。
原生态的人自身已经没有能力自保了,只有借助可靠的设施保护自己。而且他们现在连这个地球上的气候条件都无法靠自我调节来适应,必须穿戴相应的功能服装,或者建立一个微型低温区域。
然后还要建立一个由类人姝构成的医疗,生产和服务的体系,充分继承当今科学带来的便利。当然,这些可以在以后慢慢完善。最复杂和最困难的还是防御体系的建立。他在心中慢慢勾勒出这个未来社区的蓝图。
亚都拥有最完美的防御设施。它能够在多维度自动过滤危险因素,并且可以在无边界的条件下自动放行正常的人和物的出入。对这样一个体系,余庆可谓是垂涎三尺。
那天,他还亲自去咨询了一下这种城市防御体系的造价和生产周期。东部区域的绝大多数设施都是这家工厂生产的。工厂巨大的银色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充满了科技感。
接待他的一个亚都人非常惊讶,因为从来没有某一位个人对这个东西感兴趣,更不会打听它的建造成本。对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余庆,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他问:“你是为某一个城市来问价的吗?”
余庆如实答道:“不是。个人是不能买这些东西,是吧?”
“这个倒也没有,只是我还是头一次碰到你这样的……”对方的话中带着明显的不解和轻蔑。
那人以为余庆只是好奇而已,谁知他从阻断距离,目的识别最小尺寸这样的参数都问得如此仔细,因此断定他并不只是走走看看而已,好像还是要来真的。余庆的专业问题让对方逐渐收起轻视,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最终他并没有什么实际动作。价格高得令人咋舌,远超出他的预算。
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的这一举动让一些人感到不安。而这又使他又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他的询问记录不知怎么被泄露了出去,引发了新一轮的猜测和恐慌。
人们传言他想在亚都建造一个城中城,搞一个独立王国!有人甚至给他想好了国名,叫“螳螂共和国”。这个荒谬的传言却在亚都快速传播,越传越真。
这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莫名其妙被当局反复调查询问,还委派了一颗天基卫星24小时跟踪监视他。余庆感到无处不在的监视,连睡梦中都觉得有眼睛在盯着他。
余庆觉得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亚都表面看起来繁荣,但是内部有着比西部落后地区更多的微小裂痕,这些裂纹早晚会炸开。他们中间最大的那条裂缝,是每个人都坚信自己才是最好的。这种集体自大让亚都看似坚固,实则脆弱。
但这样离开他有些不甘心。他在这两个月里已经成功地把接近一万亿rb套换成了三万亿余庆币了。这笔巨额财富是他未来计划的基础,不能轻易放弃。
按照亚都的规矩,只要他离开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余庆币将立即清零。即使他下次再回来也不会恢复。这个规定冷酷而绝情,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这样,他若是一走了之,这些天来岂不是白忙活了。再说,失去了这么大一笔财富,他以后可能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这个想法让他无法下定决心立即离开。
当然,他可以把余庆币都套换成物资,按照亚都的规定,即使他离开了亚都,他在亚都的财物在三年内依然还是他的。但有一个问题,他要把自己的东西都带出亚都却十分困难。这个困境让他夜不能寐。
首先,带出亚都的财物币值不能大于一百万,超过的部分会被悉数扣押甚至相当于没收。因为超过一百万币的货物运出去,完成审核手续据称需要327年。这个规定简直是为阻止物资流出而量身定做的。
其次,这些财物的技术含量如果超过或等于西部地区相同产品,还得额外缴纳百分之一千的调节税。这种重税几乎等同于禁止出口。
尽管他们美其名曰这是为了不冲击西部的市场,事实上就是不想自己的技术流到别的地方去。即使你愿意缴纳这么高昂的调节税,等过了327年后再运出去,黄菜都凉了。这个制度设计得如此精妙,几乎堵死了所有可能的漏洞。
如果把物资留在东部地区,最终把大本营也放在这里,恐又难以实现。西部虽然分散落后,但还有不少空白地带,为原生态人类留有少量可以繁衍生息的空间。而这里已无自己的立锥之地。
余庆只能选择返回西部去。他还要煞费苦心要把自己套得的东西全部转移到西部去。这个任务看似不可能完成,但他必须找到办法。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第一乐园和瓮城也许可以成为他们重新回归的一个发源地。那里到目前为止还是个无人区,不会有谁阻止他建立自己的一片天地。这个想法给了他一线希望。
可是这么大规模的物资从东向西转移,在亚都是根本不被允许的。这个事实像一堵高墙挡在他的面前。
余庆需要和亚都人斗智斗勇才有一线希望。显然,以他个人的力量单纯和他们斗智也难有作为。他必须打出一记组合拳。这个决定既危险又必要。
既然自己已经处在众目睽睽之下,余庆干脆大张旗鼓行事。他突然向小琴她们下达了一条指令,要她们为自己在亚都租赁累积面积达五百万平方的仓库。如果不够,再去附近城市补齐空缺。这个命令让小琴和她的团队大吃一惊。
于是小琴带领了十几个亚都人和一千多个类人姝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寻找仓库。她们甚至连十几个平方的储物间也不放过。这个场面在亚都引起了轰动,人们纷纷猜测余庆的意图。
其实,余庆是故意让小琴采用这么原始的方法寻找业主的,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这种高调的行事方式与他往常的低调截然不同。
那些有仓库空置多年的业主自然欣喜异常,痛痛快快租给了他。租金源源不断地流入他们的账户,让他们对余庆这个“古人类”刮目相看。
但老实说,在亚都闲置的仓库连五十万平方米都找不到。物以稀为贵,这一番操作把亚都的房租一下炒上天去了。房地产市场价格开始剧烈波动。
亚都的大量生产线每年只运行几天便能满足社会需求,大多数时间都是占块地儿蒙尘。于是有些商家开始拆除那些产线,腾出地方来租给余庆做仓库。这个趋势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甚至有些卖场纷纷压缩自己的产品展示空间,把空下来的地盘高价租给余庆。而余庆一概笑纳。
这引起了亚都的轰动。亚都人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余庆的一举一动都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每天都有关于他的最新报道。
人们纷纷猜测这个该死的古人类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多的仓库会装些什么呢?是囤积粮食去填他那个永远也填不饱的屎肚子吗?可他的一张嘴不可能吃掉那么多东西。各种荒谬的猜测在社交媒体上疯传。
猜不透他想干什么,有些人都快发疯了,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问个清楚明白。余庆的神秘举动成了亚都最大的谜团。
但这时许多亚都人突然发现,商品价格正在不可避免地上涨了。毕竟那些产线拆除后,有些产品的产量大大减少了,而只有过剩的东西才会价格低廉。这个发现让亚都人开始感到不安。
难道这个古人类是在故意这么做,破坏亚都的经济吗?可余庆的行动并不违反任何规则,人们除了咒骂外对此并无办法。这种无力感让亚都人既愤怒又无奈。
但这些人的想法也未免太简直幼稚了。这并不是他的初衷,真有这样的后果,那也只是一个副产品。余庆的心中有着更长远的计划。
余庆真正要干的事情还在后头呢。(本章完)
第134章 一草万金
余庆接下来让所有亚都人摸不着头脑了。
所有人原来以为他租了那么多仓库一定是囤积什么值钱的东西,谁知道他竟是用来装一种最不值钱的谷草。
即便是在生产率极度低下的古代,谷草作为农作物的一种副产品也值不了几个钱。事实上谷草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当代都没有什么大的用途。
尽管东部区域的少数地方还种植有一点稻谷用于调剂,但谷草基本上都被打碎抛洒进土地里去了。余庆这时候高价收购这种没用的东西有何价值呢?他是赌这种东西种植得不多了吗?
有人算了一笔账,发现仓库的租金成本远远大于谷草的几十倍。虽然余庆让人把谷草压缩成坚硬的块状来减少所占的空间,但依然不足以覆盖租金成本。
而且你永远都别想把那些谷草的价格炒上天去。东部有大量的土地都可以快速实现水稻的智能化耕作,一个季节都可以收获几十亿斤。如果需要,还可以扩大几倍的产量。
余庆囤积一个在价值和供给两方面都没有炒作意义的谷草,这难道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吗?
全东部的谷草几乎被他收购一空。这些谷草被压成超高密度的板材堆放在极少数仓库里,大多数仓库里却空空如也。这也成了让人耻笑的另一个话题。
余庆还在大量预订下一个季节的谷草,把谷草的价格提高到稻谷的二十倍,使得种植水稻成了一个利润可观的大产业。
他甚至同意提前支付预订数量的全款。但签约人也可以选择只要预订金额的百分之十,或者三十乃至百分之百都行,但如果不能按期交货则需要赔偿他定金十倍的罚金。
当然,所有人都怕他反悔,因此几乎都选择了提前得到全部货款。他订购的数量如此之大,让不少亚都人开始研究谷草是不是还有不为人知的神秘用途。
有人算了一笔账,按照他的订购数量,东部区域99%的可耕地都得用来种水稻。但是这里的人只需要能量棒,并不需要农作物维持生命,种什么都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
事实上这里的土地大多任其荒废在那里,现在有个傻子要高价买谷草,那就把那些田地挖出来种给他好了。
亚都的当局也乐观其成。这是个商品极度过剩的时代,你想要什么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根本掀不起什么浪。
但谷草不同,几百年都没有需求,忽然生出了这么大的需求量,一下子拉爆了相关产业的产能。
但这也不是事,无非是开足马力全面生产而已。制造系统都是智能化和柔性化的,制造一辆车和一台联合收割机也不过是图纸不同而已。压制钢铁的压力机照样也能用在压缩谷草上。
反正人们拿到的预定款足以覆盖订购那些装备和其他的生产费用。因此这是个毫无风险的买卖,还让整个社会的经济活动突然火红了起来。
如果说有谁可能最后连底裤都输掉了,那一定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古人类。不过亚都人开始喜欢余庆这样的傻子,都想和他做生意。
一些根本不种稻子的人也想加入到这个有利可图的业务中来。他们希望收购谷草再转手给余庆。而余庆精力有限,也乐于让他们代办,合同约定每斤谷草给他们固定的手续费。
譬如他们一万币收入一吨谷草,余庆每吨支付一千币的手续费,那么最终余庆共向他们支付一万一千币。但一万币必须在交付时才能支付,而一千币作为预付款则在签订合同时提前支付。
让中间商窃喜的是,余庆这个傻子向种稻草人预定谷草的价格仅仅只有五千币一吨,这智商怎么在亚都混!因此人们纷纷和余庆签下合同,每份合同都是十万吨以上。
这些人也怕自己买不到这多谷草,于是又把合同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分包给更多的中间商,但把违约金从十倍抬高到一百倍。
中间商人如此之多,以至于每一个种稻人都能接到几万份定单申请。他们根本提供不了那么多的谷草,绝大多数人无法成交,只能提高价格抢单。
一开始有人迅速出价六千,接着是七千,八千,九千,一万……很快有中间商突破了自己一万一千的成本价,发现自己一分钱也赚不到。但最忧心的是那些根本买不到谷草的中间商。
按照约定,有些中间商如果无法按期交付谷草,他们应当支付等额预付款一百倍的赔偿,也就是说每少交一吨谷草将赔偿十万币,十万吨就是百亿币。
为了减少损失,很快有聪明的商人愿意以五万币一吨买入。可这时十万币一吨也没人卖了。
其实,此时即使一百万币一吨也无法让每个中间商买到谷草了。余庆约定购买的谷草总量约等于东部区域近七十年的最大产量之和。
眼看就要到了最后的交付期限,但绝大多数人手上却连一根谷草也没有。
这样下去,意味着亚都有一半人都将是余庆的债务人。当局算了一笔账,这等于把包括亚都在内的东部区域的财富分割了十分之一给余庆。
人们气愤填膺,要求余庆说出谷草的用途,指摘他这是恶意炒作。
但是余庆的解释让所有的亚都人都哑口无言。亚都既然规定他离开这里后所有的余庆币都清零,那么在离开之前他为什么不能用来购买谷草?
谷草的技术含量低,不在禁止运出亚都的范围内,它经过反复压制成板块状,可以运到西部去构筑城墙。
亚都人又气又好笑。用谷草砖筑城,这技术比几百年前的人还落后,它既不耐火,也不扛揍,除了隔绝野兽出入,什么用也没有。
余庆回答说:“亚都的城市防御体系是世界上最好的,但你们同意卖给我们了吗?我们西部只能采用这么落后的工艺了。”
聪明的亚都人看出了这里面的玄机。看来不把城市防御体系卖一套给他,他是豁出去了要让成千上万亚都人破产。
于是当局在众多亚都人的催促下,开始与余庆进行协商,将全部谷草合约与城市防御体系合约进行等量置换。
即:亚都为余庆在/瓮山建造一套完整的城市防御体系,其价格是余庆所有的谷草合约价值。同时同意余庆用手上剩余的余庆币购置任何商品转运至/瓮山而不受限制。
亚都人对这个方案都很赞同,因为那套体系总价也不过三千亿而已,但余庆签下那些谷草合约至少去了五千亿余庆币,但那些谷草合约如今的价值高达十二万亿。
不管怎样,这结果在亚都人看来还是占了大便宜,这也证明古人类的智慧终究抵不过他们的智慧。对于像余庆这样孱弱的古人类,提供一点帮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再说,为余庆在西部那么偏远的/瓮山建一套防御体系也威胁不到亚都什么。亚都的人甚至把这包装成对濒危人种的某种援助。
余庆其实也怕他们中途反复,乐得顺水推舟,把这件事大肆宣扬成亚都人的恩赐,让他们站上道义的最高处,想要下来都不好意思。
其实余庆算准了,即使不置换合约,他永远不会真的等到谷草合约兑现的那一天。人家有的是办法让他最终一无所获。他们只要临时把所得税调高到99.9999999%,他最后毛也捞不着。
这并不荒唐,还真有人这么向当局建议过,只是这看起来像打劫,确实影响亚都人的声誉。相对来说,合约置换这一方案名利双收,更为稳妥。
在巨大利益乃至生死存亡的大事上,你永远不要赌别人不会不要脸面。余庆对此不敢有半分侥幸心理。
而且亚都人玩了个大滑头,他们把自己现在的旧防御设施全部拆下来打包到/瓮山去安装,用新的升级了的设施把现有的相关旧设施都更换了。他们的原计划里这些东西本来在未来三四年也是要换掉的。
对于余庆这样从零到一的人来说,这仍然还是可以接受的。
亚都人为/瓮山打造的防御体系,不过21天就完成了。余庆对此既有喜也有忧。喜的是他为自己和同类打造了第一个可以栖身的城市,忧的是他们落后这个世界太远了,已经不得不仰人鼻息了。
尧丹又被派到/瓮山去掌控这个暂时空无一人的城市,此时余庆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深度交流的对象了。
在要不要现在把当归她们移居到/瓮山的事情上,他也很犹豫。毕竟第三乐园暂时还很安全,目前千里迢迢让她们过去,风险也很大。他决定过一段时间再说。
这时余庆屈指算了一下,留给自己运作的时间只剩199天了。
在亚都,余庆已经是个透明的存在,尽管暂时没有人敢公开对他采取不利的行动,但他已经难有什么作为。
于是他将亚都之舟换了一个新的交通工具。这个叫作空地堡垒的大家伙,最大飞行高度50000米,最大行程20000千米。它还有一个特点,它具备极强的常规防御能力。
然而在当代的科技条件下,它谈不上固若金汤,实际上一只响鸟的诱子枪就可以将它毁灭,只不过它很难被地面武器捕捉到而已。它的相对安全还是来源于不得攻击民用飞行器的公约。
从亚都飞到东邦,从起飞到降落不过用了十八分钟。但是他注册这次飞行却了三天。
在亚都和东邦之间的高空出入境必须提前报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解。而大多数城邦是无法从高空入境的,你只能提前降落在地面上去。至于是滑行入境还是换乘其他工具,则取决于当地的条件。
余庆决定乘坐空地堡垒去一趟瓮山,看一看那里现在的建设情况。但是余娲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说什么也要和他在一起玩。
于是他就缓一缓了,用空中堡垒先运送了一些类人姝去协助尧丹工作,同时运去了不少未来可能需要的人类日常用品。往返十几趟后,他一共送去了从事各种职业的类人姝六百多个。
/瓮山原本保存得很完整,各种基础设施健全。经过这一次的升级完善,/瓮山基本具备了较好人类生存繁衍的条件,至少在三四十年里他不需要再扩建定居点。
至此,余庆已经把他名下的资产都挥霍光了。这时他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负翁,负债高达两万三千亿rb。要想偿还那些债务,他只能不顾一切掌控胜天的财源。
为了保护余娲不会受这些债务的牵连,他必须在任何公共场合疏远她。可当余庆准备好一切,打算去瓮山走一趟的时候,余娲又闹着一定要同往不可。
为了确保她拥有的几千亿rb资产的安全,这时最好不让他和自己走得太近。万一将来自己还不了债务,她也好独善其身。因此在临出发时,余庆又借口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把行程再往后推了几天。
于是他又让东好装了满满一车物资到空地堡垒里去,送往瓮山。余娲又闹着把她的一些东西也送去瓮山。这样往往返返又跑了几趟,空地堡垒终于闲置下来了。
那天,他见余娲和娥英正在专心致志学习,便悄悄溜了出去,打算一个人偷偷飞去瓮山。
谁知他刚想让堡垒起来,余娲便箭似的冲了出来,叉着腰站在他前面不远的对方喊道:“大哥哥,你就是个大骗子!”
余庆尴尬地说:“哇塞,我们的小公主华语讲得这么流利了。”
余娲手指指着他说:“这算怎么回事!”
余庆只得返回去把她抱起来说:“啊,我只是看看堡垒的能量足不足,今天还得往瓮山运点东西。”
“可它……空的……运什么?”
余庆打开车门,指着里面说:“我估计一下空间够不够……”
这时,他的脸色突然煞白,抱着余娲就朝屋里跑去……(本章完)
第135章 装死
余庆到底为什么要跑?
原来余庆打开车门时,只是站在门外指指点点并未进去,却感觉里面流出来的空气像柔软的细丝缠在脸上一样。
他曾和小琴查看一处尘封多年的仓库时,偶尔听小琴说“这里的空气像丝一样”,余庆还笑话她的鼻子变态了呢。
但小琴说:“真的有像丝一样的空气。现在有一种变形诱子枪,能够在一定距离让一个密闭空间里的某些气体发生量子变化,这种变质了的气体若遇到人呼出的二氧化碳,会慢慢变成透明的丝状。
当人第二次吸进这样的空气时,它会迅速破坏肺泡的活性,从而让人不知不觉窒息而亡。”
堡垒里面的空气正符合这样的特征!
余庆回到房间时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今天若不是余娲无意中拦住了他,他的命已休矣!
这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了。这是谁啊?
胜天的人只想他成为一个残废,没道理现在就要他的命。而胜地的人这时也没有立即置他于死地的理由,再说自己还欠着他们几千亿rb没还呢,而且不久前还达成了协议。
亚都的人吗?实际上他让那些亚都人最终都赚到了钱,他们之间没有仇怨。
难道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势力要对他下手?但自己从第一乐园走出来还不到半年,和任何人都没有这么样的深仇大恨。
这让他十分费解,也使他感到恐惧。
你知道有一把枪指着你,但不知道这把枪在何处,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他要想有安全感,必须把那支枪找出来,但这的确太难了。事实上随着技术的发展,每个人的安全都变得更加脆弱,最后需要人们共同维护行为规范才能实现。
但那个躲在黑处的人却在践踏这样的默契。
余庆又不得不停下来应付这一新情况。毕竟,如果连命都保不住,其他一切都是扯淡。
是时候出手反击了。得先把那个黑暗中的人给找出来。
为了不让余娲受到牵联,他得狠下心来和她作切割。他私下和娥英交代清楚,让东好悄悄把空地堡垒开到东邦西头最偏远的一处简陋的场地,这里有一个仓库,是他名下唯一的不动产了。
他自己则装扮成类人姝的样子,从别墅的后门溜了出去。其实他知道,如果真有什么人盯上了他,这点小把戏根本骗不了别人。天上地上,谁知道有多少种透视眼一样的东西望着呢。
他还是煞有介事绕了几条街,踅进他的那个仓库里去了。
至于他在仓库里干什么了,谁也不知道,仓库那扇大门紧紧关着,但是可以听到内里不时传来敲击之声。
仓库外就停着那台堡垒飞车。余庆让东好用一大块隐形布将它盖上。
第二天一早门外大雾弥漫,能见度不到两米。这雾可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东好在后半夜时分用罐头制造出来的。
这种罐头里面实际装的是一种皮米级的微晶物质,打开后会迅速扩散到四周并产生大量热能将空气中的水汽化。
等雾的浓度达到最高之后,东好这才让几个类人姝撤去隐形布。这时几个类人姝各抱着一些箱子装到堡垒车里去。
又过了一会儿,九个类人姝迅速从仓库走了出来,钻进了堡垒车里。九个类人姝里,有一个行走步伐是不太协调的,那个类人姝就是余庆装扮的。
其实那些雾也好,九个类人姝扰乱视线也好,也仅仅骗骗人的肉眼而已,在当今的科技条件下作用很有限。
但余庆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缘由。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反而更让人怀疑他还有什么后手呢。昨天他没有“毙命”,人家不可能不怀疑他看出点什么来了。
既然摆脱不了怀疑,不如假装自己知识水平有限,弄一些笨拙的拳绣腿出来,让人知道自己是个假把式不是更好吗?
一切停当后,堡垒开始起飞。它一会儿朝东方,一会儿又向西飞,但这也骗不了那些行程监视的设备,那个东西很容易分析出余庆最终的目的地就是瓮山。
不到一个小时,堡垒便飞到了距瓮山不远的耀星上空附近。这时,堡垒突然一晃,竟分解成数百块抛向四周,悄无声息地坠毁了!
哎哟,余庆这下可不是完蛋了吗?接下来故事就结束了。其实,这时余庆并不真的在堡垒上,它早已金蝉脱壳了。明知道可能有人要他的命,自己还送上去,他会这么傻吗。
先不说他怎么脱壳的,我们来搞清楚到底是谁干的更重要。
余庆没有千里眼,自然看不到堡垒解体的现场。但出发时他让类人姝抱进堡垒里去的,可不是几件简单的行李,而是一种防御设施的感知部件。
这个部件能捕捉向它进行远程定向攻击的引力场或者微粒子束,以及诱子的活动,并且精准计算出其方位和位置。它原本是瓮城防御系统里的一个部件,余庆额外加购了一个。
它一直就放在堡垒里,只不过东好把堡垒开到仓库前面时卸了下去。在仓库里,余庆调试了这个部件的数据传输功能。由于担心调试时的异常声响被人窥探到,他才让几十个类人姝四处敲打发声。
堡垒在受到攻击后,这个部件立即捕捉到攻击源的方位和位置了,并同步到余庆随身携带的终端里。
余庆当时之所以设定堡垒的飞行轨迹忽东忽西,是想测试一下那些胜天和胜地势力犬牙交错的地方,到底是谁会下手。
谁知道攻击竟来自天上!根据它的方向和距离,攻击源点指向了一颗八万米高空的卫星。
这颗卫星是谁的?他让东好仔细查查。谁知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从公共的资料显示,这只是一颗亚都当局用来收集水文资料的百分之百的民用卫星。
亚都当局既不可能也没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劲去对付他。真要算计他就不会让他离开亚都了,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但这也初步排除了是胜天和胜地下手的可能,因为他们既没有技术也没有能力操控一颗亚都当局的卫星。操作卫星的很大可能是制作卫星的那个团队,只有他们最顺手。
自己和他们有仇吗?还是自己拦了他们的路?还有一个可能,是自己的死可以让他们得到最大利益。
如果刚才自己出事了,最终鹿台行动被启动,这点胜天的决策者是知道的,而胜地的人虽然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们却夯实了几千亿rb的损失,这纯粹是没脑子的行为……
甚至可以说,这时候自己出事了,胜天和胜地都是不同程度的受害者!那么,这时候受益的就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可是他让东好查了一下,亚都制造那颗卫星的公司和胜天胜地两公司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也没有业务重迭的领域。况且那颗卫星上天已经几年了,不可能预先制订了攻击自己的计划……
而管理卫星的相关亚都当局,更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应该是当局里有内鬼,从一开始就把卫星掌控在他的手里,并且在里面夹带了私货:加装了攻击性武器。
这个内鬼是谁的人?是那个想通过自己的死谋利的人。这又回到了前面的分析,他应该是胜天和胜地的竞争对手。当然,还有一种更可怕的疯子,他们知道鹿台计划的秘密,想要借此帮助他们毁了地球……
然而东好利用所掌握的资料分析来分析去,在西部胜天和胜地就是相互最大的竞争对手,没有第三方。
而东部和他们制造相同和类似产品的是一家叫三人的公司,但他们只在东部销售产品,可以说到目前为止,表面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又把余庆弄糊涂了。如果不把那个暗中要自己命的找出来,他还会要了自己的命。
为今之计,他也只有装死了。堡垒不是已经解体了吗?那么机毁人亡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这也要尧丹和娥英她们配合好,若是她们真以为自己死了,不依不饶把事情搞砸了也不行。
他只有骗娥英说自己藏在瓮山一个连尧丹也不知道的地方,反过来又骗尧丹说自己藏在东邦一个连娥英也不知道的地方。然后他把灵犀的发送功能关闭了,只接收信息却保持静默。
此时,余庆实际上还在那个仓库里,哪儿也没有去。世上有些事的确是无巧不成书。
这个仓库原来的主人正是乌石城的那个大块头!他也是从祖上继承过来的,一直也没怎么管,而是委托一家资产管理的人代管。他们知道大块头和他的车在空中燃烧爆炸了,便将其变卖了。
余庆得到这偏僻的仓库后,原本也只是用来囤货的,当然也存放一些未拆封的类人姝。那天他和东好过去开封一些类人姝,无意中问了东好几句,问她是谁建了这么好一个仓库却又废弃在这里。
东好搜索到这仓库原来的主人竟然是乌石城的那个大块头。余庆转念一想,那里的人喜欢搞地下建筑,这个仓库底下会不会也有他们留下的杰作?
余庆让二十个类人姝找了两天,还真把这个地下部分给找出来了!仓库的底下居然还有七层。他不露声色把那二十个类人姝就安置进了地下层,不让消息走漏出去。
那晚余庆就是让东好把堡垒开到仓库外空地的一个隐秘的出口上面。他那东好又是用隐形布遮挡,又是制造人工雾,其实都是让人把注意力都放在堡垒身上去。
当时他走进堡垒后,迅速打开底下的紧急逃生口出去,又从隐秘入口悄悄溜回了仓库的地下层。
为了骗过紧盯堡垒的人可能的深度侦测,他在离开堡垒前拆了一个类人姝,只剩一个空壳,在里面重新填上了一些虚拟生物的材料,再给壳子穿上了他身上的衣服。
现代技术太过先进,即使坐在堡垒内部的人也可以被人从远程透视出来,甚至能精准判断其是否有生命特征,因此余庆不敢大意。这会儿他直接住进地下七层去,就是怕被人侦测到。
这里的各种生活日常一应俱全,就算住在这里三五年也是不成问题。只要他不出去,那些盯着他的人大概率真的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因为堡垒解体时会产生上万度的高温,尸体早已气化,没有人可以去验证真伪了。
但这样是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命,可客观上还是遂了那个正谋杀他的人的意。胜天的人一旦确认鹿台行动将不可避免,肯定会孤注一掷,接下来的行动将再也没有什么顾忌。
而胜地公司面临如此大的不可挽回的损失,在胜天的紧逼之下也会殊死一搏,甚至可能借扩大冲突转移内部的注意力,掩盖他们的金融问题。
余庆是左右为难,于今是藏不得也露不得。
假如胜天和胜地因此两败俱伤,他也难逃厄运。因为到那时两家公司都需要他偿还债务救命,而他即使接手了胜天,到那时也一样没有偿还能力,只能等着双方的拳头把自己捶扁了。
而若是胜天最终惨胜,没有任何制约,他只有等着成为植物人了,或者终生被囚禁在某个地方。
若胜地最后胜了,他的命运将更惨,等着他的可能就是被人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了。
这样的结局他是无法接受的。所以他现在既要对暗杀他的人隐身,又要让胜天和胜地的人知道他还活着。
他要如何让胜天和胜地的人相信他的确还在人世,同时又让那个暗杀者确信他真的变成了一团烟雾了?
他在宽大的地下室里走来走去,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他问东好道:“你的信息库里有没有类似这样的先例,各方按照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解释事情的结果,并且深信不疑?”
东好沉默了许久,说:“这个……这样的例子太多,可都运用不到这件事里……”(本章完)
第136章 抽丝剥茧
这天,尧丹去耀星堡垒解体的地方有模有样转了一圈,按照余庆的指示,四处寻找了一点疑似堡垒碎片的东西,小心翼翼装入一个锦盒里,带回了瓮山,埋在古一别墅可以看见江水的那一侧的墙角。
接下来尧丹在上面不紧不慢盖了一个白色的棺材一样的建筑。而且她让瓮山的防御系统全面转入禁止进入的状态。事实上,这时候鬼也不到那里去。
这是余庆向世人提示自己已经嗝屁了。毕竟,暗杀他的人需求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证明余庆确实完蛋了。你得给人家弄一个补上,以免人家上蹿下跳去找。
与此同时,余庆向胜天和胜地公司都委派了两名类人姝信使。为了不暴露行踪,此时不能用仓库里的类人姝了。
他这时记起曾经派了几个类人姝到东邦城门口等一个子虚乌有的人,她们还忠实地在那儿转悠了,是时候派上新用途了。
他让东好潜出地下城后,悄悄把那几个类人姝叫到了一边去,将她们分成两组,一组去胜天公司总部,一组去胜地公司总部。东好交给两组人各一个小包裹带过去。
先说去胜天的那组类人姝,她们到了总部大门,守卫根本不让她们进去。可她们按照东好吩咐的,自称是胜地派过来送一样东西的,很快就获准进入。
可她们进去以后,偏偏一句话也不说,只把那包东西交给了胜天的人。
包里除了一个打火机之外,什么也没有。
胜天一众的人对此一头雾水,看了又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现任总裁常生看到打火机之后,他知道是什么意思,脸色瞬间大变,一言不发。
这个打火机就是余云山的遗物,他现在本来在余庆手上。如今胜地的总裁郭其让人把它送过来,岂不是告诉他余庆没死,而且还在他们的手上吗?
余庆在上堡垒前,故意站在车门外玩了一下这个打火机,常生监视余庆的人把这个拍成了照片传给了他,这之前他才认定余庆确实上了那辆坠毁的飞车,人已经没了呢。
现在郭其把余庆随身携带的打火机送过来,不就是告诉自己余庆提前被他给救走了!
这让常生紧张了起来。他担心余庆联合郭其来收回公司了,因此立即把对胜地的攻势转为守势,先稳住阵脚再说。
完成任务的类人姝并没有返回东邦,而是又去了胜地的总部所在地仙游去了。常生非常狡滑,免不了要看看她们到底是从哪儿派来的。
再说去胜地的那一组类人姝,把那包东西交给郭其的人之后,也是径直去胜天总部所在地仙游去了。
郭其打开那包东西,也是脸色大变,一言不发愣在那儿好久。其实他的这个包裹里就一张纸而已,上面写了这样一些字:
协议的第七页第十九个字是:的;第八页第二十二个字是:胜;第九页第五十九个字是:同;第十页第一个字是:经;第十一页最后一个字是:清……
郭其拿到这封特殊的信也认为余庆被胜天常生的人救走了,而且已经控制住了。原因很简单,常生这是在暗示他得到了自己和余庆达成的秘密协议原件。
常生即使在胜地有卧底,了解一些协议的内容是可能的,但是不可能看到原件。这封信精准地指出了协议里的文字和位置,若是没有原件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关键是,信里只字不提第一到第六页,因为那几页都是余庆给胜地的承诺!这是常生在暗示自己他们不认这个……
胜地本来暂时处于下风,现在又失去了外援,也只好暂时偃旗息鼓了。
余庆没事,毕竟还是胜天的所有人,他的债务还有希望讨回来,这是好的一面。另外,最好先看一看胜天内部的发展态势,如果他们内部因此出乱子了,岂不是坐收渔人之利?
于是胜天和胜地双方都开始减少接触,尽可避免冲突。
这一番操作既保证了自己此时的安全,又让那个躲在暗处害自己的人阴谋没有得逞,余庆因此有些得意起来。
然而地下的生活太无趣了,东好又一点味道都没有,余庆不过在下面才躺了三天,已经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让东好给他讲故事,东好问:“尊驾,你想听哪个年代的故事呢?我这里光小说就有七万亿本呢!”
“我去!谁这么无聊啊,七万亿本?”
“人类写了六千亿本,其余都是专业类人姝写的。”
“类人姝写的不听,只听人类的,要最枯燥年代最枯燥的作者写的啊。”
“尊驾的胃口还很特别啊……那就21世纪作者写的吧,那个年代的书被认为是最枯燥……而最枯燥的作者满江蓝写的一本书叫《一只狗》”
“是够枯燥的,不写人却写一条狗。你讲吧!”
“《一只狗》,作者满江蓝:一只怀孕的狗趴在另一只狗的影子里,昂起头叫了三声,汪,汪,汪……是你干的吗……”
“打住!老子还不如睡觉去……”
但余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他不仅生活如此无聊,其实心里也苦得很。他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耗下去。
没有彻底摸清躲在暗处加害自己的人,更让他如芒在刺。
他在考虑要不要再打草惊蛇一下,把那个家伙逼出来,不然自己没法定下心来专门对付胜天胜地那帮人……
他想,也得让那人睡不着觉才成。于是又心生一计。
“东好,你还是去亚都跑一趟。”
“干什么,尊驾,这样你身边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仓库里不是还有几个你这个系列的类人姝没开封吗,再弄一个下来,也叫她西好吧。你这次去亚都给我死劲的哭。对了,还得带上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同去,让人觉得你不是和我一同死掉的那个……”
“只是哭吗?我能知道为什么要哭吗?”
“你先去生产我们坠毁的那辆空地堡垒的长运公司,在那里放声大哭,指摘他们生产的车辆质量太差。然后找到小琴她们,四处散播空地堡垒是被当局的一颗卫星击落的消息……”
“尊驾这是逼着他们替你去查幕后的黑手,对吗?”
“对。你都可以推导出来,我想他们也应该想到这一点。长运公司的人不想背那个制造低劣产品的锅,一定会逼当局解释那颗卫星到底怎么回事。
当局呢,就更坐不住了。卫星上安装攻击武器,这可是引起全球公愤的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他们也不好交代。”
东好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尊驾。我这就去仓库拆封一个类人姝预置好带下来,叫她西好,然后去东都哭。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不要从仓库大门出去,走暗道……”
“明白,尊驾。”
却说东好去了亚都之后,便按照余庆的安排,跑到长运公司举牌哭闹,控诉他们的空地堡垒质量低劣,把自己的主人害死了。这场景有一二百年没见过了,可把他们吓坏了。
而且,东好没有情感互动的设计,那种哭真的太难看了,让看见的人心烦不已。这导致长运的人气坏了,让几个类人姝去阻止她,结果引发了类人姝互殴这样的新鲜事。
这一下全世界都知道长运的飞车出事了。
这个负面新闻后果太严重了,他们可不想背这个锅。于是他们公开声明这是被人击落的,而不是车有质量问题,并向全球悬赏线索。
这时市面流言四起,纷纷传言是当局的卫星干的。这可一下捅了马蜂窝,当局怎么能干这种千夫所指的烂事呢。当然,这时候当局也不得不出面澄清,申明与自己无关。
不过有第三方的卫星抓拍到了空地堡垒被击毁的一瞬间的画面。为此长运公司大肆宣传,证明当时堡垒的确受到了顶上的一颗卫星的攻击。不巧的是,亚都当局的那颗卫星当时正在它上空。
诱子的轨迹本身是不可见的,但它走过的地方会造成路经物质的扭变。几万米以上的高空虽说是真空,但并不是连一只粒子都没有,它发射时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有人不经意捕捉到了这一现场。当局已经是百口莫辩,经过一番合议后,决定把那颗卫星“捉拿归案”。
然而在擒拿卫星将它捕获返回地面的途中,那颗卫星竟然莫名其妙爆炸自毁了。
人们纷纷指摘这是在焚尸灭迹。这下真的说不清楚了,但当局不得不向大众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成立了一个专家小组,从制造卫星到调试,管理环节中所有参与的公司和人员都受到了审查。
有些人和事,最终都是经不起仔细盘查的。其中有一个参与卫星组装的类人姝在卫星交付后便因故障被销毁了。有这么巧的事?因此制造,管理这个类人姝的相关公司和人也受到调查……
顺藤摸瓜,最后把怀疑重点落在了东部制造类人姝的一家叫作归一的公司和提供核心智慧部件叫作如意的公司。
然而那个类人姝已毁,意味着不可能拿到实际上的证据,但狐狸尾巴却藏不住了,归一和如意两家公司还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这两家公司当然也都申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真是他们干的,他们在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余庆只不过让东好去亚都哭了一哭,成功让那么多人替自己调查事情的真相,省去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
东部区域那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要加害于自己呢?余庆想来想去,还是回到了他一开始想到的那个原因。有人想用他的尸体躺赢……
从这点上来看,如意公司的嫌疑可以排除。那只是一个业务单一的小型公司而已,除非是被人收买了,找不到他们这么干的理由。
但是归一公司却不同了。他们在业务范围上和胜天胜利公司几乎完全重迭,尽管到目前为止,他们的业务并没有延伸到西部去,而胜天和胜地在东部暂时也没有开展业务。
假如归一公司打算把业务扩展到胜天胜地的地盘上去呢?那么让胜天和胜地两败俱伤就是最简便的方法。
但又有一个新问题。东西部多年来实际上已经没有贸易往来了。东部不认西部的rb货币,而西部也不用私人货币,东西部正在为采用什么币值较劲呢。归一若想扩展业务到西部,图什么呢?
不过东好从亚都回来后,带来了更多信息。亚都有人提出偷偷攻击民用飞行器的行为,应该和前些时石子城千余人不明原因死亡的事联系在一起调查。事情真的已经闹大了。
东好还带来了一个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那个归一公司的所有人余归一也是余云山的一个后人!余庆大惑不解地说:“不是已经证明我是老爷子唯一的后人吗?”
东好说:“只能说你是余云山唯一的继承人。但余归一也有余云山的血脉。他的祖先还是余云山的大儿子余雄之呢!”
“这么说,余归一是想弄死我,夺取胜天公司?”
“这个永远不可能。早在余云山生前已经排除了这个可能。余雄之当年意图弑父占有胜天公司,结果把自己的母亲毒死了,被判处了终身监禁。余云山把余雄之全家永久驱逐出了家族系列。”
“说不定他想翻案……”
“这也不可能。除非余云山还活着,否则在法律上讲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的遗嘱在那里摆着。再说你已经是胜天的法定继承人了,这是不可逆的,即使你不在了,余归一也得不到胜天了。”
“这么说,血缘关系只是一个偶然,余归一还是妄想把胜天和胜地搞垮,最终独占东西部的全部市场。”
东好说:“不只是如此。他还可以得到另外一个巨大利益……”(本章完)
第137章 千金再买草
这时,东好说:“尊驾,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余云山除了留下了胜天公司,他用一部份资产额外还成立了一个基金会,所有后人在每年的第一天都可以平均得到一部分收益。”
余庆一拍脑袋,叫道:“我还真把这个事情忘掉了!老爷子还真是煞费苦心。”
“不仅仅如此。余云山生前和自己的所有儿孙都闹翻了,全被赶出了家门。他成立这个基金会,算是为自己的后代一个雨露均霑式的补偿吧。”
过了一会儿,东好又想起了一件事,说:“其实余归一原本也不是基金的收益人,因为他祖上已经从法律上被驱逐出去了。但是几年前他们找到了漏洞。”
“什么漏洞?”
“基金会的章程。关于受益人的界定是由血缘关系为依据,而没有排除余雄之的后人。”
“明白了。这样,如果我嗝屁了,余归一就少了一个分钱的人,这是一举两得。”
“尊驾,你还不知道吧?基金会的资产如今竟然比胜天公司的资产还要多两倍。”
余庆喊道:“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个,他大爷的!”
东好说:“这要从成立基金会那会儿说起。当年余云山还在怨恨自己的子孙,明文规定除非自己主动并亲自去基本会申请利益,否则就当他根本不存在,不会拿到一分钱。”
“宿怨还真深。”
“他的那些子孙也很倔,生前没有一个人去基金会拿过一分钱,还不准自己的后人去。更奇葩的是,他的子孙在遗嘱里也规定,后人不论谁去基金会,就自动丧失继承自己财产的资格。”
“犟老子碰上倔儿孙了。”
余庆这时候冷静了下来。这个消息对自己太重要了。胜天公司被一代代的管理者巧取豪夺,增值规模没有那么大,而基金会相对透明,资产已经有了惊人的膨胀。
自己应该首先得到基金会的收益,然后才是拿下胜天公司。他决定调整一下自己的行动重点。
如今胜天和胜地的人都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下室里,余归一又麻烦缠身,还以为自己不在了,也不会来找他晦气,他暂时处于最轻松的状态。
这时候自己突然转去基金会申请利益,应该没有什么阻力了。
对于自己的这个决定,他事先一点准备也没有。那个基金会在哪儿呢?怎么申请呢?
东好说:“尊驾,那个基金会就在东邦……”
余庆高兴得跳了起来,说:“啊?那我们现在就去!”
“可就算你现在去了也没有用啊,那里只是运营和管理基金的地方。简单点说就是让基金投资增值的办公地点。每年元月份它会把可分配利润额度上报给资格审查委员会,由他们去分配。”
“绕来绕去,老爷子想干吗!那么资格审查委员会又在哪里呢?”
“余云山不相信任何人,这个资格审查委员会只是一个智能终端,安装在东邦银行的地下金库里。你只要在世界上任何身份认证和支付系统里留下过活体生物特征,只要是余云山的后人,即时获得资格。
不过,你还得完成下一步操作,才能参与分配利益:认祖归宗,就是前往他的父亲的出生地祭祀先人。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在他父亲或母亲,甚至祖父祖母任一个先人坟前跪着磕一个头就行了。”
“那些坟在哪里?又是谁检查我有没有去那里磕头呢?”
“那些坟前都有卫星终端系统,自动确认,不需要谁去检查。至于那些坟在哪里,无人知晓。但你只要去了他的出生地罗田村,就会有人屁颠屁颠领你去。因为领你去的人将得到你百分之五的收益。”
“老爷子真是个人精,把人性摸得死死的。罗田村的人肯定天天盼着有人去呢。我想,老爷子一定还会向罗田村的人分发一些钱,让他们照顾自家的祖坟。”
“的确如你所说,村民每年都会收到一笔钱,作为照看祖坟的报酬。”
“就没人冒充他后世子孙去行骗的吗?或者单纯好奇去溜达溜达?”
“怎么没有?曾经有人想冒充他的后裔去磕头,看看那些坟长什么样,但他一进村人家就知道是个冒牌货,被赶了出来。”
“好好好!那我们去罗田村!对了,罗田村在哪儿呢?”
“在东部地区,也就是枫镇以南五十公里的地方。”
“什么?也就是在那个……避难所附近?”
“没错,就是那里。”
“他大爷的,那里现在不是核泄漏的封禁区吗?”
“只要穿戴好相应的防护装备,进去是没有问题的。”
“东好,你有个猪脑袋,那里都是核污染区了,罗田村的人还住在那儿吗?没有他们领路,你去哪里找祖坟?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去查啊?”
“尊驾,我没有猪脑袋啊,那是长在猪身上的…〞
余庆又气又好笑,说:“开个玩笑都不会……前些时我们在亚都,你为什么不对我说这些啊!”
“尊驾,我的信息库很大,你没有询问时我是不会提取的。”
余庆无奈地叹气道:“行吗,只怪我没早点问。”
“尊驾真要去的话,我们也可以去找防护装备,进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亚都就有很多专业的防护机构……”
“打住!重点不在防护装备,我说过了,主要是找不到领路去找坟的人。你知道那些人去哪里了吗?有没有相关的信息。”
“抱歉,尊驾,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去哪儿了,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任何信息。”
余庆没搭腔,心里明白原来的计划又难以实现了。对于他来说,真是条条蛇都咬人,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
最容易的事是:先痛痛快快睡一觉。但余庆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老爷子啊,你虽然费尽心机,可曾料到一二百年后沧海桑田的巨变?他此刻宁愿没有现在这个左右为难的身份。
可就这样打退堂鼓也显得太窝囊了。再说,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退路了。
在这个地下室里,他最不能适应的是没有白天黑夜的变化,你只能通过时间才知道自己醒来时到底是早晨还是午夜。这一晚他醒来几次,发现离天明还有两三个小时。
他干脆不睡了。见东好还在旁边休眠,他自己一个人静悄悄走出房间,在灯火通明的地宫里四处走动。
这些天他都没有注意到地宫会有这么大。当年的业主为什么建这么大一个地宫呢,仅仅出于他们祖先矿工出身遗传下来的癖好吗?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需要多么坚韧的毅力和决心。
自己就缺乏这样的决心。困难总是在所难免。他打定主意了,还是先拿下基金会这一档子事,其余先放到一边去。
刚好,东好感应到余庆离开自己一百米远了,立马赶了过来。
余庆说:“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去罗田村!”
“就现在吗?这时才午夜四点半……”
“是的,说走就走!很久以前有个伟人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尊驾,这次去东部区域,只能授1余庆币了。我们是没法买到任何东西的。是不是要带上一些物品用来赚取出行费用?”
余庆沉吟了一下,说:“还是和过去一样,不过别带那么多。对了,我们在亚都不是还有几个仓库的谷草吗?这个就能解决我们的费用问题。”
“稻谷草?这个我们回来时,在亚都不是就已经没人要了吗?”
余庆笑道:“敝人再摆一道,高价卖给亚都的人,余庆币不就又有了吗?”
不过余庆想了一下,又说:“我还是不公开露面的好,不然前面做的一切都白费力气了。如果我秘密潜入东部去,你单独进入亚都时会不会授予东好币?”
“不能,我已经绑定尊驾了,因此主体还是你,可以代表你授币,依然还是余庆币。可你打算怎么潜进去呢?”
“当然是你们把我当成货物一样携带进去。这次你们是运送防御部件去亚都检修,明白吧?”
“明白。尊驾是让我们把你装进其中一只箱子里运进亚都去。”
且说余庆被东好,西好几个类人姝用箱子运到亚都后,也没有找地方住宿,就歇在上次租下的一个大仓库里。这里还堆放着一堆堆稻谷草压制的砖头呢。
余庆让东好去找到小琴,忽悠她说:“尊驾生前交代,他死后要在第一乐园旁边修建一座用稻草砖砌成的大墓,长宽二十公里,高两百米。我这次是把上次存放在亚都的草砖运到第一乐园去。”
小琴问:“那你想让我做点什么事呢?”
“你帮我去当局申请一下出城许可就行了。目前稻草砖不够,这次我还得买一些,没精力去和当局周旋。”
“这个没问题,我去帮你申请。余先生对我还是很好的,就算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东好回去后,按照余庆的吩咐,把城东仓库的草砖运到城北的仓库里去,又把城西的运到城南的仓库去,忙得个不亦乐乎。然后又把城东的和城南的对调,城西和城北仓库的再拉到城东和城南。
由于“数量”不够,东好和西好到处宣称还要收购一百万吨,不过这次只要现货,其他的免谈。这个消息很快传开了。
与此同时,东好她们又开始把草砖运往城外三十里的燕水城,囤在一家停产关闭的工厂里,并让厂主代为出售这些草砖,所得款项三七分成。厂主正无事可干,这样无本的生意何乐而不为。
不过,他担心这些东西卖不到多少钱。可东好说:“你按我们的定价出售,每天只卖五百吨,并且第二天涨价百分之五。”
东好则在亚都以高于燕水城百分之五十的价格公开在城东仓库收购草砖,每一百吨结算一次。若不满一百吨,则两个月后结算。
很快有人发现了草砖在两城之间的巨大价格差,成百上千的人涌入燕水城抢购。但买的人太多,只能每人限购十吨,售完为止。
从燕水把草砖运到亚都交付,立即赚百分之五十,这买卖太划算了,虽然要集齐到一百吨才结算,不过只要十天时间钱就到手了。即使不够一百吨,到时候钱也不会少一分,只是要等一个月而已。
因此第一天五百吨很快被五十个人抢光了,并且送往亚都转手高价卖掉了。
第二天尽管涨价了百分之五,但依然有百分之四十五的利润,所以抢购的人只多不少。只是,第一天没买过的人优先,所以第一天赚到钱的人大多踩空了一天……
这样十天以后,燕水和亚都两地的价格都一样了,根本无利可图,但依然还是被抢购一空,因为这时候有几千人都不够一百吨,为了落袋为安,还是选择凑足数量。
这时西好在城西仓库也开门收货,并提高收购价格百分之五十,承诺敞开收购十天,但只接收两百吨以上的大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先前那些交了货又没结算的人不干了,这不用去燕水只要把草砖从城东拉到城西,可以多赚百分之五十!
于是都把新买的草砖囤在手上,有人甚至以没结算为由,闹着去把已经交付城东仓库的货要了回来。
又过了十天,这时燕水城突然宣布货已售罄,暂停营业。
这时有几个人凑齐了两百吨,把货交到城西仓库变现了,狠狠赚了一笔。但大多数人手上仍然只有几吨的货,因此不少人相约把各人手上的草砖合并在一处去交货。
但在由谁主持相关事情上,大家都争吵不休,三四天也没达成一致。因为亚都的税收规定,当你的年收入达到一定额度后,接下来的税率会大幅提高。谁主持这事,岂不是自己接下来要交更多的税?
最精彩的事在小琴那里。她为东好她们申请运出大批草砖去西部区域的许可被拒绝了。不为别的,当局担心她们又像上次那样,把草砖价格炒到天上去了,造成经济动荡。
东好和西好立即宣布因为政策原因,全面停止收购新的草砖,而已经收购了的,即时结清货款。百分之几的人确实赚钱了,剩下的人手上只有一堆草压成的砖。
挨骂的自然是当局那些人,是他们阻止了那些人发财。
亚都人把旧货当新品卖给余庆,余庆也不过回敬了一手。
而且余庆在东部区域接下来要办的事确实需要不少余庆币,他也只好出此下策了。(本章完)
第138章 发源地
东好和西好进行了一次外形参数修正,同时让两个原本和她们外貌特征相同的类人姝打道回东邦去了。
至此,东好和西好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切割,草砖买卖的事彻底翻篇了。
东好全力投入寻找罗田村的居民下落了。而西好准备一切去罗田村的相关工具,诸如防护装备,必要的仪器等等。
余庆此时在仓库里暂时隐居了下来。这个仓库里面储备了足够的食物和饮用水,还有一套完整的信息处理设备。
他通过手表远程召唤终极办公室里的助理,一来让她尽量提供罗田村余氏祖坟的详细资料,二来让她提供老爷子在这边安排的潜伏的力量情况。
助理说,老爷子当年的东部区域很落后,所以没有部署太多力量,主要集中在罗田村。至于余氏祖坟的详细资料,据记载都保存在祖祠的两根主立柱之中,被封存在三米高的位置,左右各一,内容相同。”
余庆皱眉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祖祠的具体位置能确定吗?”
“根据卫星测绘和历史记录对比,祖祠应该位于罗田村中心偏北的位置,是一座青砖灰瓦的建筑。不过……”助理顿了顿,“由于该地区已经荒废近百年,植被覆盖严重,精确定位可能需要现场勘测。”
“继续。”余庆的声音平静无波。
“好消息是,祖坟分布的全息地图确实存放在祖祠中。只要能够取得数据颗粒,就能完整重现当年的坟区分布。
坏消息是,老爷子当年留下的潜伏力量,最后传来的信号就在石子城,之后便失去了联系。”
必须承认,在查询、归纳资料信息和处理一些程序化的工作上,类人姝的效率是人类的一万倍也不止。东好也很快查找到了罗田村的居民搬到哪儿去了。
在枫镇发生核泄漏事故之后,幸存的人都迁居到石子城去了。
这些信息是东好通过当年的卫星图象归纳出来的,并没有余庆原来想象的那样困难。东好通过几百张照片比对,便得出了肯定的结论。
她将卫星图像按时间顺序排列,清晰地展示了村民迁移的路线和定居点的变化。最后一批村民确实在三十五年前全部迁入了石子城。
可是上次来亚都市,余庆就知道石子城的人已经全部不明缘由死亡了。这让他很快联想到:他们就是被余归一杀害的。
余归一的目的十分明确,只要罗田村的人都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余氏祖坟的位置了,这样即使再有余氏后人获得了基金会分享财富的机会,他也无法走完最后的程序。
那些村民从核污染区迁移出来的,可以把他们的死归咎于不明的核事故造成的后遗症所致,隐蔽性较强。
当然,这只是推理,余庆并没有证据。但他这时候没时间在这个疑点上费精力,他得赶在余归一发现自己之前,闯一下罗田村,找到隐藏在余氏祠堂的全息地图。
那一带现在已经是禁区,人是不被允许自由进入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况且也不涉及什么重大利益,应该管得不太严了,也许只留下一个监控系统在那里自动值守。
像东好她们这样的类人姝并不会受到核辐射的伤害,因此可能没有谁去管她们的进出。自己可以穿戴好防护装备,由她们以某种方式携带进去。
西好的工作也完成得很好,不仅把防护装备配齐了,还带来了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在污染区还有一个宇宙观测站依然在运行,那里常年有2到3个人,因此不定期都有类人姝去那里送给养。
那些类人姝所用的装备市面上很容易找到。运送物资的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飞行器而已。余庆最近发了一笔小财,很快就弄了三个这样的飞行器,也就是三个飞行的大圆球。
两个飞行器里装的都是包裹在防辐射箱里的食物和水,氧气罐等生活物资,余庆则和东好、西好坐在另一个圆球里。准确地说是装在圆球里,因为那个东西不是为人乘用设计的。
球内空间狭小,余庆只能蜷缩在特制的防护舱内,透过厚厚的铅玻璃观察外界。
这样的物资运输工具每天来来往往很多,所以余庆他们出亚都时也没有谁去关注它。大概只用了二十分钟,他们就已经来到了罗田村的上空。
从高空俯瞰,下面的景象令人心悸。
曾经的人类聚居区已被大自然重新占领,茂密的树木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淹没了所有的道路和房屋。只有偶尔露出的一角残垣断壁,暗示着这里曾经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余庆没有让飞行器马上降落下去,而是绕着村庄十来公里范围里盘旋。他这是想直接找到祖坟在哪里,但从空中看去,下面树木茂密,绿油油一片,啥也看不到。
他调整着观测设备的分辨率,试图穿透茂密的树冠,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些植物经过一二百年的茁壮生长,可以说早把地形地貌不经意掩饰得面目全非了。
余庆担心,即使找到全息地图,也很难辨认出祖坟精准的位置,除非当年标定了详细的坐标。
在盘旋了几圈一无所获之后,余庆决定降落在村里疑似祠堂的一个建筑物前面的空地上。
东好她们先下去确认有没有危险,而余庆依然待在圆球里等待。
他透过观察窗,看到两个类人姝谨慎地走出飞行器,开始扫描周围环境。
事实上东好她们才走出圆球,便有七八头大野猪突然冲了过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些野猪显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多代,体型远比普通野猪要大,獠牙狰狞,眼睛泛着凶光。西好闪避不及还被一头上千斤的野猪给拱翻在地。
由于东好和西好都是行政助理性类人姝,没有任何攻击力,只有简单的自卫能力,因此在应对这样的局面时显得十分笨拙。她们试图用电击棒驱赶野猪,但这些生物似乎对电击有着惊人的抵抗力。
余庆在飞行器内焦急地观察着这一切,自言自语道:“要是尧丹她们在,早把这些畜生解决了。怎么连类人姝都整得一代不如一代了?”
不想他的想法通过灵犀传递到了尧丹那里,她忙说:“官人,我马上想办法赶过来.”
余庆制止道:“千万别胡来,我现在是秘密行事,你这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这里吗?要知道你现在明面上是个守墓姝了。”
这边余庆见东好和西好迟迟没把野猪放倒,冲她们喊道:“它们咬不动你们的,不要怕被咬,捡石头死命砸它们的猪头呀!”
就这样,她们用了三四十分钟才把这些野猪弄死了。东好找到一根粗壮的树枝,西好则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以防再次遇袭。
然后她们进入了眼前的建筑物。余庆通过她们身上的视觉系统,看见了建筑物内部的细节。
虽然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但仍能看出这是一座传统的中式祠堂。高高的横梁,雕的窗棂,以及正中央的祭坛,都保持着古老的模样。
不过这个祠堂看上去并没有一两百年的历史,它可能也就二三十年的时间,尽管布满尘土,但依然完好如新。墙壁没有明显的裂缝,屋顶也没有坍塌的迹象,显然经过了一次全面的翻修或重建。
余庆一拍大腿,叫道:“他大爷的,如果祠堂已经翻新或重建了,还找个屁的快两百年前留下的全息数据!”
记录表明那个数据的颗粒就封在堂中间两根大柱子高3米的地方,两根柱子里的数据都是一样的,找到其中任何一颗都行。可如今祠堂翻建了,现在的柱子还是当年那个柱子吗?
余庆决定走进去仔细查看一下。他穿戴好防护服,小心翼翼地走出飞行器。空气中的辐射粒子在防护服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但他顾不得这些,快步走进祠堂。
他带上匕首来到柱子跟前,朝上面重重划了一下,竟连一条划痕都找不到。这是根超级合金材料制成的。
东好说:“这种材料是七十年前才面世的”
“是啊,这说明原来的柱子被替换掉了。还能去哪里找那些颗粒了。”余庆感到一阵沮丧,仿佛已经触手可及的目标又在眼前消失了。
“尊驾,别慌。”东好的声音依然平静,“就算柱子被替换掉了,只要它们还在,我们也可以用元素探测仪找到那些颗粒。毕竟它的构成材料非常特殊,和这里的其他东西差别很大。”
“真是个好主意。但愿那些原来拆除的建筑材料就地掩埋在附近或者存留在某个地方。”
西好说:“我去把探测仪拿来,知道尊驾是来找东西的,我顺手也置办了这个工具,和生活物资放在一起。”
“好的,快去快回。”
等待的空隙,余庆的注意力这才转到祠堂的内部布置上来。其实这也是他的祖祠。中堂的整整一面墙上都是他历代祖先的灵位。
积满灰尘的牌位静静地排列着,最上面几排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中间部分的还能辨认出余姓的字样。
站在这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孤独。这些牌位代表着一条绵延不绝的血脉,而他是这条血脉如今的延续。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油然而生,这是他过去从未体验过的情感。
他望着东好说:“想想看,假如这里的先祖知道他的后人大多不是一堆金属材料就是牛头马面什么的了,他们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我不是人,体会不到那种陌生感.”
“也许还有凄凉.”余庆轻声说道,手指轻轻拂过一个牌位上的灰尘,露出下面刻着的“余”字。
这时西好把探测仪抱来了。这玩意儿挺好使的,她把仪器打开,正向余庆展示怎么用时,便发现数据颗粒就在附近不到几米的地方。
余庆恍然大悟,叫道:“我知道了!”
东好不解的问:“知道了?不用探测仪了?”
“当然要用。但我知道它还在柱子里。原来的老柱子并没有被丢弃,而是直接用合金把它包裹在内面了。西好,你直接探测那根柱子就是了,找到它的准确位置。”
西好在柱子上很快找到了那个地方,大约在头顶上方一米四的位置。东好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把她举起来,标定了精确的位置。
“割开一个口子,把它取出来。”
西好用一把皮米刀迅速在柱子上挖了个孔,这把特制的刀具能够精确地切割合金而不产生过多的热量和碎屑。
很快,她就找到了那个装有数据颗粒的小盒子。盒子是用特殊合金制成的,经过这么多年仍然光亮如新。
在这些具体事务的处置和行动上,她们从来没有让余庆失望过。东好甚至已将使用数据颗粒的全息仪装在口袋里了。看来她们准备得十分充分。
不一会儿当年祖坟的全息影像便展开在余庆他们眼前了。
全息图上清晰地标注着每一个坟墓的位置和主人的名字,甚至连每块墓碑上的铭文都清晰可辨。
余庆注意到,在图上的某个角落,有一个特别的标记,旁边用小字标注着:“秘道入口”.
望着全息图上复杂的坟区分布,余庆意识到接下来的寻找工作才刚刚开始。他必须根据这张地图,在已经被大自然彻底改变的罗田村中找到真正的祖坟位置。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要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余归一的眼线,以及这片辐射区内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险。
“我们得抓紧时间。”余庆对东好和西好说,“在天黑前至少要找到主要坟区的位置。”
东好点点头:“我已经将全息图与当前卫星图像进行初步比对,大致确定了几个可能的位置。建议我们从最大的那座祖坟开始寻找,因为它应该是最容易定位的。”
三人走出祠堂,开始了在荒废村庄中的寻找之旅。出了村子大约二三十米,茂密的植被给他们的行动带来了很大困难,不得不时常用刀具开辟道路。
在经过一片特别茂密的灌木丛时,西好突然停下脚步:“检测到前方有金属反应,不是自然形成的。”
余庆谨慎地靠近,发现那是一块半埋在地下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余家的家族徽记。“我们找对地方了。”他轻声说道,心中涌起一阵激动。
但是当他们继续前进时,却没有注意到远处一棵大树上,一个小小的监控摄像头正在缓缓转动,将他们的行踪全部记录了下来.(本章完)
第139章 真假祭奠
按照全息导航的精密指引,余氏祖坟隐匿于罗田村外三里一处月牙形的山坳深处。那里地势险峻、位置刁钻,山体呈半环状结构,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将坟墓揽在怀中。
若非依靠精准的坐标定位或是有知情人带路,外人即便走到眼前也极难察觉——荒草齐腰,乱石蔽路,一切像是被山野故意藏了起来。
罗田村静卧于山脚,从村后小道向上望去,只能见到嶙峋的乱石和蟠根错节的枯藤。谁也不会想到,那荒芜之上,竟安息着余家数代先人,更不会想到,这座祖坟已经成为一场生死较量的舞台。
余庆一行人走到山脚下,不由得停步迟疑。眼前景象与想象中相去甚远,他几乎以为是地图出错了。但东好将实时画面与地图反复比对,每一处地形特征都完美吻合,他这才终于确认没走错路。
他们开始向上攀爬。虽已多年无人踏足,早年修凿的石阶仍隐约可辨,在荒草与苔痕之间断续延伸。
石阶的表面已经被风雨侵蚀得光滑如镜,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模糊的雕刻痕迹,诉说着当年的精心建造。
余庆一边攀爬一边喘息,汗水沿着额角滑落。他苦笑道:“老爷子就喜欢搞这种形式。后人千辛万苦爬上来磕几个头,就真能缅怀祖先了?余归一怕是早就来过了——现在还想取我这个正牌后人的命!”
东好紧随其后,低声回应:“他是为钱而来的吧……不但来了,还把其他族人都除掉了。”
余庆冷笑一声,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借力向上:“说到底,还是老爷子对财富的执念太深。也许我不该这么说,毕竟……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话音未落,上方突然传来巨石滚动的异响——两块巨石毫无征兆地直坠而下!山路狭窄陡峭,仅容一人通过,谁都无处可躲。
眼看就要被砸中,西好猛地跨步上前,她的光学传感器瞬间计算出最佳拦截角度,双臂硬生生迎向巨石。
金属骨骼与岩石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可她终究抵不过那千斤重压,只听一声闷响,她连同石头一起从崖边跌落,迅速消失在下方的乱石丛中。
余庆顾不上回头,肾上腺素飙升,借势发力向上猛冲。他的手套几乎被粗糙的岩石磨破。
一抵达平台,他见坟就跪,草草磕头。
碑文早已风化模糊,根本无从辨认,只有一些残缺的笔画暗示着这里曾经刻有文字。
紧接着,他瞥见后方一座明显更高大的坟墓,墓碑虽然同样破损,但规模远超其他,猜测应是老爷子父母之墓,便快步上前再次跪下。
就在这一瞬,异变陡生——那座坟忽然从正中裂开,发出机械运转的低沉嗡鸣,一支漆黑的枪管从墓中伸出,多个红外瞄准点瞬间出现在余庆全身要害,稳稳对准了他的眉心!
东好反应极快,她的处理器在千分之一秒内计算出最佳应对方案,一把将余庆推开,翻身护在他身前。
“他妈的!是余归一布的陷阱,假坟!”余庆大吼,连滚带爬地寻找掩体。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幸好他早有准备。紧急指令之下,一颗始终在头顶待命的运输圆球猛然俯冲而下,精准地砸向假坟前方,堪堪堵住了正在校准的枪口!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火四溅。
老爷子生前只规定要来坟前磕头,并未指定非拜哪一座不可。因此,余庆勉强算完成了仪式。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死亡陷阱。
趁这空隙,他指挥另外两颗运输球迅速悬停至头顶,降下吊索。绳索刚扣稳,两人便被急速提拉而上。余庆能感觉到绳索勒进肉里的疼痛,但这份疼痛让他确信自己还活着。
一进舱内,余庆立即抛弃一件物资腾出空间,仓促关门。“全速,回亚都!”他声音沙哑,呼吸未定,手指在控制屏上飞快操作,将防护等级提升至最高。
飞行球骤然加速,超重感将余庆狠狠压在座椅上。他心跳如擂鼓,不禁想:若余归一还有后手,此时击落飞行球,他必死无疑。
他死死盯着后方监控画面,生怕下一秒就有什么追来。途中他瞥见前方有几颗同向飞行的运输球,急忙下令贴附其下飞行,借势规避可能来自空中的袭击。
他的飞行球巧妙地隐藏在其它球的信号阴影中,就像一条小鱼躲在大鱼的身下。
或许余归一太过自信,认定无人能从他布下的杀局中生还,甚至觉得根本不会有人找到那里,因此没有再安排后续攻击。
余庆终于惊险返回亚都,当飞行球缓缓降落在私人停机坪上时,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直到与东好踉跄跌入仓库大门,他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仓库内昏暗的灯光下,尘埃在空气中缓缓漂浮,如同刚刚平复的惊魂。
余庆扶着墙,感受着冰冷金属传来的踏实感,哑声问:“西好……还有办法接回来吗?”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尊驾,她已被重物砸毁。那并非普通石头,是有人特意放置的铅锭,内部还嵌入了信号屏蔽层。我的远程连接在她坠落时就已经中断了。”东好的声音平静依旧,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余庆一拳砸在墙上,说:“这个恶棍……不弄死他,我意难平!”愤怒过后,一种冰冷的决心逐渐取代了先前的恐慌。
他站在仓库阴影中,铅锭的寒意仿佛仍压在心头。西好最后推开他的那个动作,一遍遍在脑中回放——她那义无反顾的姿态,那未说完的警告,还有坠落时金属与岩石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
这些画面如同循环播放的全息影像,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演。
“东好,”他的声音在空旷中响起,异常冷静。先前那股暴怒已被压制成一种更危险的东西——冰冷、坚硬的决心。
“他以为躲在暗处布下陷阱就赢了。但他忘了,我们现在知道他有多想让我死。而他最想要的东西,恰恰会成为找到他的诱饵。”
根据老爷子定下的基金会章程,完成受益人身份确认程序后,并不会立即获得可分配利润,而需等到次年一月十日,与之前所有确认的受益人共同分享去年积累的总利润。
余归一是今年才成为受益人的,目前还只是“纸面富贵”,分文未取。如今,这笔庞大财富将于明年由他和余庆二人平分。不过在此之前,若有困难,可申请预支其万分之一的额度。
余庆决定利用这一规则。申请预支款项,系统会自动通知其他受益人——同时,也会暴露申请人的位置。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将暗处的敌人引到明处的唯一方法。
绑定了生物特征的类人姝,实质上也是他的金融终端。余庆示意东好展开他的资产数字图谱。全息影像浮现无数光点与线。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多了一条接入基金会分配系统的收入链路,甚至已收到1rb的测试款项——他已成为正式受益人!
余庆点击链路,申请预支收益。事实上,他此时个人资产仍为负数,欠胜天和胜地公司近两万亿rb。他是名副其实的“困难户”,申请几乎自动通过。
一瞬间,余庆瞳孔骤缩——他收到了一笔七千亿rb的资金。这意味基金会可分配利润高达七千万亿rb!近两百年无人领取,这笔财富已如雪球般滚成天文数字。
余庆不得不承认,有一刹那,他也希望余归一不存在。但他很快咒骂自己的贪念——这种想法与余归一何异?
现在跳脚的该是余归一了。他必定已得知预支消息,恐怕正全力搜寻申请人的位置。余庆能想象到对方暴怒的样子,这让他感到一丝冰冷的满足。
余庆决定再添一把火。根据章程,一名受益人可以对另一名的身份提出合理质疑。他在系统回执中手动添加了对余归一的质疑,指责他通过非法手段获得受益人资格。
令他没想到的是,质疑竟被临时采信——因余归一的直系祖先早已被逐出余氏,只要有人提出质疑,他的身份就需在30天内重新审核。这意味着余归一现在连“纸面富贵”都岌岌可危。
突然,余庆自己也收到一条身份质疑提示。但不到一分钟,该质疑就被自动驳回——他的血缘和直属关系经过最严格的验证,无可挑剔。完美!此刻的余归一恐怕要气疯了。
“东好,你去远些的地方随便买点东西。注意隐蔽,不要让人察觉。”余庆突然命令道,一个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随便买?是什么意思?我该买什么……”东好的处理器似乎无法解析这个模糊的指令。
“是要让余归一知道:我在这里。”余庆解释道。
“您是要引他出来?”东好接话,她的学习模块正在快速适应余庆的思维的复杂性。
“没错,”余庆嘴角扯出一道冷硬的弧度,“他不是喜欢设陷阱吗?我们就用他最想要的东西,给他造一个更大的。”
余庆召唤终极办公室的助理,命令道:“立即伪造一份文件,标题是‘有条件允许余雄之后人回归余氏家族的备忘录’。”
“内容如何撰写?”助理问。
“写明:‘只要他的后人去我之居所拜祭,并痛骂余雄之三声,即可恢复原有身份。’但必须留下不易察觉的破绽,让人能确认是伪造。”
“真不了,这文件不可能盖有余云山的行政印章——那东西在您手里。”助理客观地指出。
“很好,尽快处理。文件务必插入正确年代,并设为公开。”余庆满意地点头。
余庆断定,余归一如今最想做的,一是杀他,二是找到确认身份的历史证据。余归一既能摸清基金会章程漏洞,必然也能找到这份假文件,并视之为救命稻草。
贪婪会让他忽略其中的疑点,就像饥饿的鱼会毫不犹豫地咬上藏有钩子的饵。
余庆深知当下首要任务是保命。被动防御只会露出破绽,必须主动出击。此刻他在明,敌在暗,形势不利,必须彻底扭转局面。
东好离开后,余庆迅速在仓库内布下监控,喷洒无色无味的苯甲酸粉末——这种化合物会被类人姝的传感器记录并传输,成为一种无形的追踪器。随即带其他类人姝撤离,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唯有东好能引余归一来此而不疑——她与余庆同去罗田村,足以证明是他的身边人。若换他人,余归一若看出差别,必将前功尽弃。这个决定让余庆感到一丝不适,但他强迫自己忽略这种情绪。
更重要的在于,只有东好能将他引至余庆预设之地。主人可删除类人姝的记忆片段,却难以植入虚假记忆。余庆已悄悄删去东好在亚都最近数日的记忆,但她仍保留着从前听得的他和娥英的对话。
余庆心知,东好此去凶多吉少,再难返回。余归一逮住她后,定会不择手段劫取她脑中的数据。这个认知让他的胃部一阵抽搐,但他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牺牲。
余庆重新藏入来时的箱中,由类人姝以“维修好的防御系统配件”为由,经亚都运返东邦。
运输过程中,他只能通过微型的监控设备观察外界,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的神经紧绷。他再次回到地下室,进入静默状态。
为方便起见,他新启用两个类人姝,仍命名为东好、西好。这个决定带着某种讽刺的意味,仿佛通过这种方式,他可以否认已经失去的东西。
再说那个留在亚都的东好的结局。
她依言至几公里外买些小物,又慢悠悠绕至邻街购另一些东西。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自然流畅,仿佛真的只是在完成购物任务。
她的支付信息很快被余归一捕捉到,就像血腥味引来了鲨鱼。待她走向第三处,事实上已经陷重围了。
东好知道被追踪,仍忠实执行指令,向仓库隐秘撤退。她能检测到多个电磁信号正在快速接近,但她的程序中没有“恐惧”这个选项。
她逃入时,仓库早已人去楼空。而她也被彻底困住。战力薄弱的她很快被制服,遭电击昏厥。在系统关闭前的最后一刻,她仍在尝试向余庆发送预警信号。
余庆在远端清晰地看到东好倒地的一幕。他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指甲嵌入掌心带来轻微的刺痛。
片刻之后,那个神秘的阴谋家余归一终于现身现场,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走向昏迷的东好。
那张脸……余庆瞳孔一缩,他感觉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
记忆的迷雾中,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本章完)
第140章 自蹈死地
余庆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突然,一个尘封的记忆碎片猛地刺入脑海,清晰得令人心惊——余归一是琼山那个药浴店老板?
这个发现让余庆的脊背瞬间绷直。琼山位于相对落后的西部区域,一个只在东部顶级圈层活动的巨头,为何要千里迢迢去那里经营一个貌似普通的店铺?这本身就充满了矛盾的诡谲。
但他几乎是立刻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了这个过于直接的联想。“不,不可能。”他低声自语,声音在房间回荡。这在逻辑上说不通。
余归一的势力根植于东部,他的每一次公开露面,每一桩交易,都伴随着东区的光影交错与权力博弈。那样一个人,没有理由,也没有时间亲自去西部边陲经营一个需要亲力亲为的小店。
“更大的可能,”余庆的思路逐渐清晰,“那家店的老板,只是余归一的一名直系亲属,他们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余庆将这个探查项默默列入待办清单,决定稍后再去查询药浴店的注册信息和实际控制人,以及他的社会关系。这需要时间,但不能省略。
此刻,他的注意力被眼前的全息监控屏幕牢牢吸住。通过预先植入仓库角落的监视设备:几十个微型仿生虫眼,他远程观看着一场紧张的搜寻。
余归一本人怒气冲冲,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大衣,站在堆满废弃物资的昏暗环境中显得凶神恶煞。他身边跟着几名动作矫健、眼神锐利的类人姝。
它们正在余庆不久前提离的现场四处勘查,扫描着每一寸地面和空气,试图捕捉任何残留的生物信息或能量轨迹。
余庆看着它们高效而冷酷的动作,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计算。他知道他们会在那里找到什么——都是他精心留下的、指向错误方向的痕迹。
接着,画面中一名类人姝走到了仓库角落,那里安静地放置着东好的“遗体”,或者说,剩下的部份。
它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动作精准而粗暴,“咔嚓”一声,便将东好那颗美丽的头颅扭了下来。那声音通过音频传感器传来,异常刺耳。
类人姝将头颅接口与自己手臂延伸出的一个精密仪器对接,蓝光闪烁,数据开始流动。
“果然如此。”余庆冷哼一声。余归一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他要窃取东好记忆里所有关于任务执行过程、关于余庆本人以及最后藏身地的记忆数据。
在这个时代,记忆,无论是生物的还是电子的,已成为最不设防的隐私,也是最致命的武器。
庆幸感到庆幸。幸亏他早有防备。深知这个时代的科技无所不能,隐身的关键不在于躲得多深,而在于能制造多少层迷雾。
在离开仓库前,他早已对东好的记忆核心进行了彻底且有选择性的擦除。所有不想让余归一知道的,关键的行动路径、接触过的人、最终的目的地信息,都已清空。但留下了他想余归一知道的内容。
没过多久,那名类人姝似乎完成了操作,蓝光熄灭。它随手将东好的头颅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扔到一旁的废料堆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看来,东好“存留”的那些记忆,已经被他们全盘接收了。
余庆缓缓吁出一口积压在胸口的浊气,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弧度。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余归一这条狡猾的大鱼,很快就要吞下他特意留下的、包裹着锋利鱼钩的饵料。
最关键的一步即将到来。余归一为了验证这些窃取来的“情报”,或者说,为了依据这些情报展开下一步行动,他必然会调动人手。而只要他们行动,就会落入余庆的第二个陷阱。
此刻在正对仓库的一栋高层建筑里,余庆租用的一个毫不起眼的房间里,一台大型环境粉尘监测仪正在忘我地工作。
这台仪器的目标极其单一:它屏蔽了空气中数以亿计的其他微粒,只专注于追踪一种特定物质——无色无味、人体难以察觉的苯甲酸粉末。这种粉末具有极强的吸附性且难以轻易脱落。
早在潜入仓库布置现场时,余庆就让类人姝用一种特制的喷枪,将大量的苯甲酸粉末极其均匀地散布在仓库的关键通道、他故意触碰过的箱体,以及最重要的,通风系统的入口附近。
当余归一和他的类人姝队伍进入仓库,四处走动、呼吸空气时,这些微小的粉末便会无声无息地附着在他们的衣物、鞋底,甚至皮肤和呼吸道上。
此刻,在余庆的监控屏幕上,代表高浓度苯甲酸粉末的亮黄色光点群,正如同被惊扰的萤火虫群,开始从仓库位置移动,逐渐散入下方城市错综复杂的街道网格中。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被标记的目标。
茫茫人海,瞬间变得清晰无比。余归一和他的手下,正自以为隐蔽地行动着,却不知自己已然成为黑暗中最显眼的灯塔,乖乖地将自己的实时行动路线,源源不断地汇报给了远方的猎人。
余庆靠在椅背上,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等待那条被标记的鱼,游进它们藏身的洞穴。
事实上,余归一没有让余庆失望。他最终去了他的大本营。尽管他的行踪消失了至少十五分钟,这只是他进入了地下暗道,最终还是出现在一栋大楼里。
那栋大楼是如意公司的总部。其实这家小公司也只有这栋大楼。余归一来到了这里停下来,说明他才是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
对于归一和如意公司的所有怀疑,最终都落到了余归一的头上。他利用当局的卫星夹带私货,并企图用它消灭余庆的事情得到了实证。
余庆立即传令那两个留在亚都看守探测的类人姝,悄悄接近如意大楼,找到适当的位置和角度,拍摄一段余归一在如意大楼活动的影像资料。当然,这资料余庆不要,而是交给亚都当局。
亚都当局的卫星攻击民用飞行器的案子还没有最终定谳呢。这个锅他们还背在头上,尽管确定了嫌疑人是归一和如意这两家公司,但并没有证据,但如果发现两名嫌疑人实际上是一个人……
这时候他们即使没有直接证据,一定也不会放过他,并且采取某种措施,至少是长期死死盯紧了他,千方百计抓住他的尾巴。这样,余归一的一举一动就有人帮余庆看着了。
余庆接着进一步刺激余归一的神经。他向基金会提交了另一份申请。他要求把暂时冻结的余归一的那一份受益额度,临时记在自己身上,并依此再提前预支这一部分万分之一的钱。
这个申请是合乎逻辑的。因为目前余庆是唯一确定的受益人,预支总计万分之二的额度,即使他对余归一身份的质疑不成立,他预支的金额也都在自己的总额度之内。
这个申请也自动通过了,几乎在一分钟之内又有七千亿rb进入了余庆的帐户,并把信息同步到了余归一那里。
不用说,余归一此时的肺一定气炸了—不过他并没有心和肺,他这一脉由于心肺基因异常,一生下来就把心和肺换成了人工的铁肺。
现在余归一必须在30天内找到有利于自己的证据,不让自己丧失余氏后人的资格。这决定了他要从根上去寻找蛛丝马迹,也就是从余云山活着时的只言片语,文件记录来做文章。
因此,想办法找到所有余云山的资料档案至关重要。这难不倒余归一。不到半天时间,他便把所有能找到的公开资料拿到了手。十几个类人姝立即过滤这些资料中有用的部分。
那份“有条件允许余雄之后人回归余氏家族的备忘录”很快交到了余归一手上。
余归一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有了这份文件,有关他的资格的质疑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了。
当他看到那个“有条件”的内容时,突然笑得眼泪直流,并自言自语地说:“天助我也!”
他大声念道:“只要他的后人去我之居所拜祭,并痛骂余雄之三声,即可恢复原有身份。妥了,妥了。”
接着,他对一个类人姝命令道:“准备好一切,我们立即去西部的琼山。”
余归一对琼山并不陌生,事实上他就出生在那里。他祖父的祖父也一直住在那里。原因很简单,余云山就住在那里。他们家族把回归余氏家族当成了一项事业,因为这个收益比干任何事都强。
但余云山从来没有给过余雄之的后人半点机会。余云山对余雄之厌恶到了骨髓。
余归一他们从亚都飞往琼山,只了几个小时的时间。
他对这里的浓雾一直不太适应,从小就讨厌这个地方。这次回到老家,他本不打算去见他的父亲,那个药浴店的老板。而且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但他现在有一件小小的事需要父亲的帮忙。去余云山的旧居拜祭他,这个条件虽说要求不高,但他从小就知道,想接近余云山故居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那时他经常听到父亲和叔父议论去故居的秘密通道。现在他想他的父亲给他提供线索,自己好尽快找到它。
他通过窃取的东好的记忆,还原了娥英和余庆闲聊的片段。在那次谈话中,余庆问及娥英是怎样从老爷子的小楼里快速出来的。娥英告诉他,其实就是一个排水管道,山下的人就是从那里汲取“药水”。
余归一需要他父亲帮他找到山上向下排水的管道在那里。
当他的车队无声地滑停在药浴店前时,他的父亲还以为是来了个大顾客呢,可抬头见是自己多年不见的儿子,一点也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显得略微有些慌张。
其实余归一此时并不知道,想找到从山下进出余云山故居的秘道,靠他的父亲是不可能完成的。告诉他这个密道入口的人,还得靠余庆来安排。
此时这个类人姝尾随余归一也来到了琼山。她是混在亚都当局的盯梢小组后面来的,所以余归一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当局一直有人调查他,所以余归一明知道后面有尾巴也没在意。
余归一在见到他父亲时,只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主题,让他带自己去找那个琼山山上的废水流下来的排水口。
虽然他父亲不知道儿子究竟想干什么,但他知道这是想去余云山的故居,因此叹道:“我家几代人都想知道这个秘道的入口,去向先祖谢罪,以求回到余氏家族去,哪能这么容易啊……”
余归一看着猥琐又无用的父亲,喊道:“你只要告诉我在哪儿就行了,我不指望你别的!”
但是接下来的事让余归一几乎绝望了。山上的下水道倒是有几个,可它前面的结构有些特殊:它并不是一根大管子,而是密密麻麻的一束小管,大概只有蛇能从那里爬上去。
显然,余云山建设居所的时候早考虑到了这个潜在的漏洞。
这一下余归一焦虑了。他让手下的类人姝去琼山四处探听消息,并让他们向可能知道秘道信息的人许诺巨额赏金。
他深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事实上也的确如他所料,很快有一个类人姝替她的主人谈话,只要支付20亿rb,便可以直接带他从秘道去余云山故居的大门前。
余归一马上答应了她的要求,但只肯先支付10亿rb,到达目的地后再付剩下的10亿rb。
其实这个类人姝正是余庆派去告诉他秘道的人。由于这个类人姝当初绑定在小琴名下,所以在支付10亿rb定金时,余归一根本猜不到她会是余庆派来的。
终于,余归一带着他的几个随从,在那个类人姝的带领下,顺利来到了余云山的故居前。
那个类人姝在门前喊了一句“老头,我回来了!”,顿时楼上楼下灯火通明。
由于余归一的确是余云山的后人,门禁系统很快确认了他的身份,大门立即为他打开了。
“成了。”他想,便大步跨了进去。
谁知这时那个类人姝喊道:“你还得再付我10亿rb!”
余归一回头望了她一眼,心想,杀死别人的一个类人姝最多不过赔偿十倍的价钱,还不到三千万……于是向他的随从使了个眼色,三个类人姝立马把她的头切断了。
余归一没有想到的是,刚才那个类人姝喊的那句“老头,我回来了”,实际上是这里的一级警戒指令。余庆实际上已经继承了这栋故居,是它的新主人。
当余归一走进大门后,只听“咔嗒……轰隆!”一声,这个大门便永久关闭了。除非余庆亲自来开启,否则这个门是谁也打不开的。若被强行打开,它将立即启动自毁程序。
突然一道深蓝色的光射在余归一的脸上,他前面的门也迅速关闭了,他站在过道里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
“怎么回事?!”余归一试图向外面的随从求援,却发现所有的信号都被屏蔽了。
这故居本身,就是一个精心打造的古老陷阱,并且被现代化科技彻底强化过。
余归一还以为是余云山余怒未息,立即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
这时,老宅深处,阴影里,一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通过隐藏的扩音器缓缓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你在这世上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回顾这一生。”
余归一僵在原地,他瞬间明白过来,那看似荒诞的“条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诱饵,一个针对他这样急于正名者的致命陷阱。
他成功证明了自己的回归资格,但却是死亡。(本章完)
第141章 攻心为上
解决了余归一这个大麻烦,余庆的心总算安定了一半。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他指尖无意识地轻叩座椅靠背。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解决胜天和胜地这两大难题,才能真正把重心放到自己族群的发展上。
他比谁都清楚,和平接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有可能,也要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徐徐图之——可他却等不起。他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没精力耗在这些事情上。
但蛮干无异于自取灭亡。余庆揉了揉眉心,他手上掌握的筹码还太少。即便侥幸成功,若是在这场内斗中伤了胜天的根本,虎视眈眈的胜地集团必定会乘虚而入。
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所有的谋画都将付诸东流。
智取。这个词在他脑海中闪过时,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刚刚战胜余归一的经历让他更加确信,在某些时候,智慧真的能抵过千军万马。而现在,他要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下出第一步棋。
常生。这个名字在余庆的舌尖滚过,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这位胜天集团的临时总裁,如今俨然已将公司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余庆和他之间的关系,恰似古代那些尚未亲政的年轻皇帝与手握大权的权臣——一个是名义上的皇帝,一个是实际上的皇帝。
第一步,他必须要让胜天集团的中下层员工都知道:真正的法定继承人回来了。
余庆几乎可以肯定,常生将他回归的消息压得密不透风,整个胜天恐怕只有高管层知晓他的存在。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他要效仿古代新皇登基时的“大赦天下”,给全体员工一份意想不到的厚礼。想到这里,余庆几乎能想象出常生收到消息时铁青的脸色。
尽管身为继承人,他现在的权力实则有限:他可以任免公司高管,发布行政命令;核心权力则是否决年度预算,以及对超过10亿rb的资金运用进行拦截。
但这些权力处处是漏洞:譬如他固然可以罢免常生,但若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这个任免令就会大打折扣。
常生完全可以跳过行政系统发号施令,大额资金也可以拆分成数笔小额资金规避监管,更不用说常生的心腹们还掌控着各个要害部门。
不过,余庆有一个常生无法剥夺的优势:他随时随地可以通过行政系统发布公告和一级行政命令。通常情况下,一级行政令只发送给高管层,但余庆有权将其向全体员工公开。
余庆敲击手表,召唤助理:“立即拟一份一级行政令,以我的名义发送至公司的每一个节点。”
助理略显迟疑的问:“主人,是越级向下发布吗……“
“是的,立即。”余庆的语气不容置疑。
十分钟后,胜天集团全体员工的企业布告栏里,都收到了一封来自最高权限的行政令。当人们点开那封带着加急标识的文件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面写道:
“幸承胜天集团广大员工一百多年来勠力合作,致使公司不断发展壮大。今新任法定继承人余庆为感谢广大员工的辛勤工作,着令临时总裁常生于明日起向全体员工每人发放200万rb的酬谢金。
这笔款项为本人私人赠款,共280亿rb已于今日十点三十分转至公司账户。星火之谢,不足为念,叨请共勉。”
这份突如其来的文件,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整个胜天集团激起了千层浪。
从最高层的总裁办到基层的开放式办公区,从茶水间到走廊的每一个角落,几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脸上写满震惊与好奇。
公司社区、内部通讯平台,几乎所有的工作群组都在疯狂讨论这封来自神秘继承人的行政令。
“每人200万rb!”财务部的一位年轻员工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得多少钱啊?”
旁边一位老员工推了推眼镜,喃喃道:“按集团一万员工算,起码二百亿等等,文件上说转了280亿?这数学不对啊……”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肯定是把外包和子公司的人都算上了!天呐,这位新老板手笔太大了!”
与此同时,一些资深员工开始提起那个一直在公司内部流传的神秘传说——胜天集团以外,创始人还成立有一个极其庞大的基金会,掌控着难以想象的财富。
营销部的一位经理信誓旦旦地说:“我早就说过那个传说不是空穴来风!新老板一定是继承了基金会的巨额财富!”
这个说法很快在员工间传开,并且越传越夸张。到下午茶时分,已经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新老板接手了“几百万万亿rb”的资产,尽管没人真正理解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更多人对这位从未谋面的新老板赞不绝口。尽管谁也没有见过他,但不少人说起他来却眉飞色舞,仿佛刚刚还和他共进午餐一般。
这种近乎盲目的崇拜,部分得益于余庆让助理通过精心设计的渠道逐步释放的信息。
这些信息经过巧妙包装,既展现了余庆作为继承人的合法性,又凸显了他个人的魅力。
最引人关注的是,在这人人都崇尚不婚主义的时代,这位新老板竟然是一位未婚的英俊年轻人。这个消息让胜天集团绝大多数未婚女性一夜之间都动了芳心,甚至不少已婚女士也忍不住多打听几句。
“听说他有金刚不坏之身,还会飞,”午餐时,几个女员工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而且在东部区域独立经营过一家企业,几个月内便赚了胜天十倍的年利润!”
年轻的男性员工则大多成了余庆的粉丝。他们不仅羡慕他的财富和地位,更将他视为打破陈旧秩序的希望。这些年轻人对年长同事长期霸占公司高位早就不满,现在终于看到了改变的可能。
“也许我们真的有机会了,”研发部的一位年轻工程师对同事说,“新老板看起来重视人才,不在乎资历。”
而此刻,总裁办公室内的气氛却冰冷如冬。常生盯着屏幕上的行政令,手中的电子笔“啪”地一声断成两截。他的脸色铁青,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一招实在太厉害了。钱已经打到公司账上,他没有任何理由不执行。哪怕拖延一天,全公司的人都会恨不得把他撕碎,或者议论他想要截留和贪污这笔巨款。
可如果照办了,就等于向全公司明确承认了余庆的绝对权威,自己从此只能俯首听命。
这将成为削弱他权威的关键节点。一夜之间,他从人人敬畏的总裁变成了“二把手”。
那些一直与他不对付的人肯定会认为挑战他的时机已到,很可能已经在暗中蠢蠢欲动。
然而更厉害的是余庆紧接着发布的第二道行政命令。
这道命令要求常生在30天内提交一份100名候选人名单,参加“纪念余云山诞辰三百周年胜天公司杰出员工评选活动”。最终将选出10名杰出员工,每人奖励10亿rb。
这个评选活动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杀机。人人都想要那10亿rb的奖金,但名额只有10个,常生的每一个决定都将被置于放大镜下审视。单是拟定这100个候选人名单就足够他头痛许久。
如果名单上全是自己的心腹,就相当于把派系关系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余庆;如果不安排自己人,那些紧跟他的下属就会心生怨恨,与他离心离德。无论怎么选,他都难逃一劫。
常生靠在真皮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年轻继承人的威胁——不是蛮横的权力争夺,而是精妙绝伦的权谋之术。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消停了不到两天,余庆的第三道行政命令如同一柄精心打磨的软剑,悄无声息地出鞘,直指胜天集团庞大肌理中最核心的命脉——人才。
这道行政命令让原本就心神不宁的常生,彻底坐卧不安,仿佛坐在了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这一次,余庆并未选择强硬的正面冲击。他通过助理,向全公司所有员工的内部工作平台,开放了一条原本是专属的、带有加密认证的“董事长直通”文件链路。
行政命令以一封设计精美、语气诚恳的电子信函方式送达,标题赫然写着:“倾听您的声音,共绘胜天未来——意见征集计划”。
信函中,余庆以极具亲和力的笔调写道,胜天的每一位员工都是公司最宝贵的财富,他渴望听到来自最前沿、最基层的真实声音。
无论是对公司长远科研方向的战略性构想,对管理流程效率提升的精细化建议,还是对现有行政体系运行的优化方案,均在其列。
任何建议,一经采纳,都将获得丰厚的奖励,小到带薪假期、额外奖金,大到珍贵的项目资源倾斜和快速晋升通道。
而最引爆全公司情绪的,是那条堪称奢华的终极悬赏:在所有建议中,将评选出十条“最佳金点子”,每一条的建议者将获得三千万rb的超级巨奖!
消息一出,胜天集团内部论坛瞬间沸腾。员工们不再是窃窃私语,而是在工位上、在会议室里兴奋讨论。三千万rb,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是一个足以彻底改变生活的天文数字。
可以想象,在这样巨大诱惑的驱动下,几乎所有自认为有想法、有才华的员工,都会像潮水般涌向这个平台,绞尽脑汁,倾囊相授。
常生生气地关掉内部论坛的页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寂静的街道,心中像一锅沸腾的水。
他看得无比透彻:这哪里是什么“征集意见”?这分明是一场阳谋,一场公开的、堂而皇之的“嫡系人才选拔赛”!
余庆初来乍到,对集团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和深藏不露的各路英才几乎一无所知。常规途径下,他需要耗费数年时间才能摸清门道。
但这一招,却如同在一潭深水中投下了最诱人的饵料,瞬间就能将水下最大、最活跃的鱼群全部吸引出来,一览无余。
通过这个活动,余庆不仅能轻而易举地识别出那些真正有独立思考能力、有战略眼光、有实干才华的精英——这些人很多往往也是在现有体系中可能被埋没或不得志的人。
余庆还能在这一来一往的“纳谏”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施以恩惠,将他们收归麾下。而那些过去对常生心怀不满的人,可能借此机会和余庆牵上线……
可以想象,当一份被采纳的建议,一笔丰厚的奖金,一次被最高领袖“看见”并重视的机遇,足以让这些人才心生知遇之感,迅速建立起对余庆个人的忠诚。
常生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力感。此时此刻他无法阻止,甚至不能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意图。
因为从表面上看,这是一项完全正当且有利于公司的管理举措。而且,现在几乎所有的人从内心里赞同这个计划!众命难违啊。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余庆用金灿灿的金钱和最原始的“求知欲”,轻而易举地瓦解着他经营多年的权力壁垒,并将手精准地伸向了他最宝贵的资产——那些支撑着胜天集团运转的真正核心人才。
余庆的棋,一步比一步精准,一步比一步狠辣。当然,这并不是他坐在那里凭空想出来的。
东好的脑子里有几百万个人类历史留下来的谋略故事,从中归纳了十几个类似的案例输出给他,而他也只是受到了其中的一些案例的启发而已。
可常生也不傻。他也觉察到了步步逼近的危险。显然,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会一步步被边缘化。最可怕的是,他还有一堆财务漏洞来不及补上,万一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真的完蛋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他恨恨地想。(本章完)
第142章 离间之计
常生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绝非庸碌之辈。
最初的震惊和暴怒过后,一种冰冷的、属于阴谋家本能的冷静迅速占据了他的心神。
他做了个擦去全息影象里那封刺眼的文件的手势,缓缓坐回椅子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余庆这一手阳谋,确实漂亮,几乎是明牌打了过来。但他常生在胜天经营十余年,根深蒂固,岂是区区金钱就能轻易撼动的?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太过迷信金钱的力量,却低估了人性深处的复杂和见风使舵的本能。
一个清晰的反击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他不能直接对抗这项“广纳贤言”的举措,那会显得他心胸狭隘,阻碍公司进步。
他必须顺应,甚至要表现得比余庆更加支持,但要在执行的过程中,巧妙地“加工”,让这件事的味道彻底变调。
他按下内部通讯键,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和威严:“通知所有部门总监及以上管理层,一小时后召开紧急全息会议。议题:高效落实‘董事长意见征集计划’。”
一小时后,全息影像里各个时空里的高管们正襟危坐。常生脸上看不到丝毫阴霾,反而带着一种欣慰和鼓舞的表情。
“董事长的这项决策,高瞻远瞩,是真正贴近员工、发掘公司潜力的妙招!”常生开场定调,语气诚恳,“我们必须全力支持,确保每一个有价值的想法都不被埋没。”
话锋随即一转:“但是,正因为它如此重要,我们更不能让它变成一场混乱的、无效的一窝风运动。好的想法需要被引导,需要被放在正确的框架内评估,否则就是对董事长、对公司的极大不负责。”
接着,他抛出了精心包装的“执行细则”:
第一,成立“建议遴选特别工作小组”,由他亲自负责,组员包括各核心部门的老总。
“我们必须为董事长把好第一道关,剔除那些毫无建设性的抱怨、过于天马行空无法落地的幻想,以及……可能别有用心、破坏公司稳定的言论。
最终递交给董事长终审的,必须是精华中的精华,是真正具备高度建设性和可行性的方案。”
这番话,冠冕堂皇地将筛选和解释的大权,牢牢抓回了自己手中。
第二,建立“建议预审与辅导机制”。他鼓励所有员工在通过正式链路提交前,先与自己的直属上级或部门负责人进行“初步沟通和完善”。
“我们要发挥组织体系的优势,集思广益,帮助员工把不成熟的想法打磨成真正的‘金点子’。这也是一个上下级充分交流、提升团队凝聚力的好机会。”
这一条,无异于在所有员工和余庆之间,设立了一道无形的审查关卡。那些真正尖锐、直指常生管理问题的建议,很可能在部门一级就被“辅导”得面目全非,或直接胎死腹中。
第三,他强调奖励评选将秉承“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但“必须充分考虑建议的落地可行性以及对公司的实际贡献度”。
“有些建议可能听起来很美妙,但需要耗费巨资且短期内看不到效益;有些则可能触及公司核心机密或战略底线。这些都需要我们专业的管理层来进行审慎评估。”
他成功地将“价值判断”的标准,从余庆手中的“金钱奖励”悄悄替换成了他自己掌握的“现实可行性”。
会议结束后,常生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余庆想用金钱砸开一条直达人才的通道?可以。但他常生,就要在这条通道上设置无数的路卡和引导牌。
最终能走到余庆面前的,要么是经过他常生“认证”的、无害化的“人才”,要么就是会被他以“专业理由”轻易否掉的方案。
他要让余庆的金钱,浪费在一场被他精心导演的、看似热闹非凡实则无关痛痒的“虚假繁荣”里。
他还要让员工们感觉到,即便有董事长的通道,真正决定他们命运和建议价值的,依然是现有的、由他掌控的管理体系。
这不是正面反抗,这是柔和的、彻底的驯化。他要将余庆凌厉的攻势,吸纳进自己庞大的官僚体系之中,然后用体系的巨大惯性和复杂性,慢慢消解、消化掉它。
棋,还在下。而且,才刚刚进入中盘。
余庆万万没有想到,常生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自己发出的凌厉一击化于无形。
他指节叩了叩自己的头,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是自己太轻敌了,常生这潭水,远比他想象得更深。
但常生恐怕也未曾料到,他这番看似从容的应对,却在无声中进一步垒高了余庆的威信。
在绝大多数旁观的高管和员工眼里,余总只是轻飘飘下发了一份文件,常生便立刻如此大张旗鼓地动员响应,这姿态,俨然是个不得不听从号令的下属。
余庆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他毫不犹豫,趁热打铁,当即以集团董事长的名义签发了一纸新的任命公告,高调宣布成立“建议遴选特别工作小组”,任命钟道乾为组长,常生——仅为副组长。
这一招,看似寻常,实则狠辣至极。它不仅在众人面前再次明确强调了常生必须接受余庆领导的事实,更悄无声息地将常生此前所有的动作都定性为“越权”
既然组长是钟道乾,那么一切理应由组长主导,何时轮到他这个副组长来跳前跳后、发号施令?
余庆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常总身为集团总裁,行政事务千头万绪,建议遴选此类具体事务性工作,不应过度牵扯其精力。”完美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而他选择钟道乾,更是经过冷冽算计的一步棋。正是这位钟道乾,不久前通过董事长专用渠道,实名举报常生涉嫌侵吞公司资产。
余庆断定,此二人绝无和睦可能,用钟道乾这把“刀”去牵制甚至刺痛常生,再合适不过。
局势的发展果然如余庆所料。
钟道乾空顶着一个组长的头衔,却根本指挥不动任何资源。没有常生的点头,他甚至连一次像样的会议都组织不起来,彻底被架空,成了一个尴尬的摆设。
但这枚“摆设”,却像一根尖细冰冷的鱼刺,深深扎进了常生的喉管。
它成了一个被常生严密控制的系统之外的“旁路”。
那些被常生压下的建议、被拦截的信息,如今竟有了一个绕开他、直接流向余庆的潜在通道。
在钟道乾略显笨拙却异常坚定的支持和鼓励下,一些原本就与常生若即若离,或深受其派系压制的人,开始尝试着通过这条新途径,向余庆递交新的建议。
甚至有人直接举报常生亲信团队中以权谋私的种种行径。
坦白说,余庆即便此刻掌握了这些信息和名单,也暂时无力彻底清算。但这一切对他而言,已然是一张清晰无比的“势力分布图”,谁是谁的人,谁在暗中不满,一目了然。
紧接着,余庆祭出了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一步骚操作。
他从汇集的建议中,精心挑选出对常生威胁最大的十条——比如那条直指“彻底清查近三年新设分公司收支账目”的建议,简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抵在常生的喉头。
余庆将这十条定为“本期十佳金点子”,却以“保护提议者隐私,防止打击报复”为由,坚决不公开提出者姓名。
更绝的是,他大手笔地颁发了巨额奖金,而领奖的,竟然全是常生最得力、最核心的那批心腹!
这一招,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猛地浇进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
那些真正提出建议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尖锐的心血谏言,竟成了常生嫡系的功劳和奖金,气得几乎吐血,暴跳如雷却又无处发作。
那股被窃取、被羞辱的怒火,最终全都烧向常生和他掌控建议通道的“特别工作小组”。
而另一边,常生的亲信们莫名拿到厚厚奖金,心里比谁都清楚这钱来得诡异、烫手。但在真金白银面前,有几人能抗拒?他们大多揣着明白装糊涂,脸上笑容尴尬,却还是实实在在将钱笑纳。
颁奖现场的气氛几乎凝固。常生坐在第一排,面无表情,指尖无声地敲击座椅扶手。他的心腹们上台领奖时,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有人勉强挤出笑容,有人低头快走,有人接过奖金牌时手指微微发抖。台下议论纷纷,台上尴尬如刑场。
这扭曲的奖赏,像一颗精准植入的炸弹,在常生经营已久的铁板阵营中埋下了猜疑、不公和分裂的引信。
之后几天,常生和他的干将之间突然生出一种无声的谨慎。以往亲密无间的气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略显生硬的礼节和避开的目光。
常生明知这可能是离间计,可当他看到那些人躲闪的眼神、忽然规范的措辞,还是难以消除心中疑虑:“他们是不是已经被收买了?到底瞒了我什么?”
而他的心腹们也暗中忐忑,既怕常生责怪他们擅自收钱,又忍不住私下嘀咕:“他常生什么时候对我们这么大方过?有什么好处,从来是他拿大头……”
这样的现状,钟道乾当然义务上报了余庆。他还向余庆举报常生那些人偷梁换柱的可耻行径。
对此余生只能假装惊讶,让他去搜集更有力的实证。但这时余庆心里又萌生一念,打算再添一把火——将他的两名心腹提拔为副总裁。
助理提醒他:“按照制度,任命副总裁必须召开全息会议当场宣布才生效。”
但这难不倒余庆。他本来也不是真要提拔那人,只不过是想借他们再挑一把常生的神经。
于是他让助理再发一则公告:
“拟对本期‘十佳金点子’奖获得者进行审查考核,擢升其中两人为公司副总裁,以期壮大管理团队。欢迎全体员工参与测评……”
公告一出,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氛围,骤然被推至悬崖边缘。
这则“擢升副总裁”的公告,像一道无声的追魂令,精准地落在了常生和他那群刚刚拿了烫手奖金的心腹之间。
它不再是隔岸观火,而是直接把他们所有人架上了必须表态的烤架。
常生办公室里的气氛愈发粘稠凝重。以往心腹们无需通报便可直入他的内间,如今却在敲门后多了一丝迟疑。
他们依旧汇报工作,但言辞谨慎,逻辑缜密,绝不多说一句题外话,仿佛每个字都提前打过草稿,生怕被嗅出任何一丝异心。
常生坐在宽大的皮椅上,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每个人的脸,试图从他们恭敬的垂眸、紧绷的嘴角里,抠出哪怕一丁点背叛的证据。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随口调侃或分享机密,取而代之的是公事公办的冷淡和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试探与回避成了主旋律。一次小范围会议后,常生状似无意地提起:“董事长这个‘副总裁选拔’,倒是别出心裁。你们当中谁要是感兴趣,倒也是个机会。”
话音落下,无人接话。几位干将要么猛地低头喝茶,要么假装翻看文件,要么干笑着回应:“常总说笑了,我们都是跟着您干的,没那些想法。”
否认得越快,听起来就越像心虚。常生嘴角勾了勾,没再说话,但那眼神冷得吓人。他知道,他们都在怕,怕他试探,更怕自己成为被选中去“火上烤”的那个目标。
猜忌在私下疯狂滋长。小团体的私下聚会彻底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加密的通话和讯息。
“老李,你说余庆这到底玩的什么样?”
“不知道,这钱拿得我天天睡不好。”
“常总今天看我的眼神不对,他是不是觉得我真提了那些建议?”
“副总裁……这位置烫屁股啊,谁沾上谁就得被常总记恨死!”
他们互相试探,既怕同伴真的被收买向上爬,又怕自己成为被孤立和猜忌的那个。常生经营多年的“铁板一块”,如今内部已布满了肉眼不可见的裂痕,每个人都在裂痕边缘小心翼翼行走。
而常生的应对,则加剧了崩溃。他无法忍受这种失控的猜疑。一方面,他下令“特别工作小组”严格“复核”所有获奖者的背景和提议真实性——这相当于公开调查自己的手下,侮辱性极强。
另一方面,他开始将核心业务悄悄转向几个他自认绝对可靠、但能力稍逊的老部下,逐渐边缘化那些“获奖精英”。
这一举动,彻底寒了一批干将的心。他们原本还心存侥幸,如今却明明白白看到:无论他们是否忠心,常生都已不再信任他们。
而那笔他们不敢,也不敢退的奖金,和那个虚无缥缈的副总裁诱惑,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最终斩断了他们与常生之间最后的情谊。
矛盾不再隐形。常生失去了他最锋利的爪牙,而他的爪牙们,则在一片人心惶惶中,等待着不知是福是祸的未来。
余庆甚至不需要真正提拔任何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本章完)
第143章 无处可藏
常生失去了耐心。他预感到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站不住脚了。他想来个一了百了,让余庆再也开不了口。
当然,他不敢杀了余庆,而是要让他成为一个植物人,或者把他变成一个白痴。
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想要做的事。
这个念头一起,便疯狂滋长,吞噬了所有迟疑。常生知道,他必须动用一些见不得光的力量,以及他多年来通过庞杂分公司网络所积累下的、远超常人想象的科技与医疗资源。
首先,他要找到余庆的确切藏身地点。
一开始他就误入了余庆先预设的陷井,以为他真的在胜地公司那里,正和他们狼狈为奸呢。但经过他的眼线反复确认,余庆在胜地那儿的可能性为零。
常生动用了胜天公司刚刚开发成功的一项技术,只要知道一个人大体出没的方向,便能迅速把他找出来。
这项技术的原理非常简单,尽管过程相当复杂。它是通过人脸成像,生物特征指标来寻找一个人踪迹与活动轨迹。
人脸成像原是一种古老的技术,但现在发展得更加恐怖:它可以通过你的呼吸频率和肺活量从天上把你从芸芸众生中找出来。
而一个人的生物特征更是难以掩藏。它甚至可以通过预设在下水道的传感器找到你的粪便流出的地方,还能通过加装在街道上的微粒子仪从空气中检出你的皮肤碎屑,头发以及呼出的气体,散发的体气。
常生首先通过这一技术锁定了余庆实际上潜藏在亚都的某一个地方。接着他把范围缩小到了余庆的那个地下室附近500米的地方。
余庆正是从那里潜入地下暗道的。负责垃圾清运的类人姝从那里成功获取了余庆身上特有的物质,几根带有毛囊的头发,和他打喷嚏留在一根灯柱上的鼻涕。
他们虽然没有马上找到暗道,但通过那一带的地下排污管网里的仪器找到了余庆的排泄物。那里有余庆的生物特征。
接着他们放出了一条泥鳅式的微型仪器,定位到了余庆使用的那个洗手间。万幸的是,余庆并没有使用过那个洗手间,但他的排泄物的确借用了那根排污管倒排到城市管网里去的。
由于余庆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地下七层,因此污水是抽排到上面去的,在未使用的时候是完全关闭的,而且有止回阀阻止上面的物体进入抽排管道,所以那只泥鳅“到此为止了”。
常生得到这一精准信息,开始策划行动。
其实早在余庆从瓮城去耀星的路上,被胜天后门程序控制的嫦娥便从余庆的头发里,提取了他的基因图谱全图,只是当时嫦娥无法找到上传的链路,直到进了宏丘,嫦娥才自动完成提交。
现在,常生利用得到的这个全图,委托一家由他间接控股、专注于尖端生物医药与神经科学研究的企业,利用获取的生物样本,实验室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了余庆生理模型构建。
他们的目标不是要杀死他,而是寻找一个能精准、不可逆地破坏其高阶脑功能(如思维、记忆、意识),同时最大限度保留脑干生命基本功能(如呼吸、心跳)的方案。
“我们需要一种‘神经密钥’,”实验室首席科学家在加密通讯中汇报,语气既兴奋又恐惧:
“一种能针对他独特基因特征起效的神经靶向制剂和诱导技术,造成他永久性皮层及皮层下联合损害,但避开延髓生命中枢。最好能伪装成突发性脑出血或罕见的神经退行性疾病急性发作。”
不到一个星期,常生获得了一种通过纳米载体包裹的特定神经毒性蛋白。
该蛋白可绕过人体免疫屏障,并依据预先输入的基因图谱,像制导导弹一样只攻击与意识、认知相关的特定神经元突触,引发大规模、不可逆的神经凋亡,最终导致皮层性昏迷(即植物状态)。
如何把这种蛋白注入余庆体内,常生也有绝妙的计划。他决定还是通过排污管道,让攻击性“泥鳅”在余庆如厕的时候,突然发动攻击。只需要1秒钟,泥鳅就可以将那种蛋白从他的屁股上注入进去。
为了确保一击命中,常生让十条“泥鳅”提前三天来到发现余庆粪便的源头处,并分布在那里的三个不同的马桶的存水弯里。
由于攻击时间只有一秒,而且那种蛋白只对余庆有害,所以即使攻击错了对象也很难被发现。他们计划连续攻击十天,直到再也没有余庆的粪便出现为止。
有个女人连续三天在那里如厕时,屁股突然被叮咬了一下似的,可事后又什么事也没有。她觉得很奇怪,便让她的类人郎将那个马桶拆走,无意中发现了那只“泥鳅”。
这事很快报告给了当局。当局很快发现这个泥鳅实际上是个微型攻击武器,这事很快在亚都传开了。
愤怒的当局开始在全城排查,并最终将那十条“泥鳅”逮捕归案。这引起了亚都人的恐慌,一些人再也不敢坐马桶了,而是让类人姝捧着专用盆子伺候自己。
这事成了亚都的一大新闻,东好自然也知道了。那天余庆正准备去洗手间,东好一把拉住了他。
余庆问:“怎么了?”
东好说:“你不能坐马桶,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便盆。”
余庆大笑道:“东好,你变态呀?”
于是东好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余庆。余庆问:“有谁要入侵亚都吗?”
“不是,到目前为止只发现了十只。关键是它们就在我们上面不远处的那三个洗手间里。”
余庆心里一惊,说:“那这个攻击显然是有针对性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脸色大变,喊道:“这是针对我的!”
东好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不要啰嗦,赶快准备好,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余庆意识到这个地堡已经不可靠了,常庆的人也许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可以肯定他们已经知道他藏身在这附近了。
此刻只要一出地堡,他就会被发现。但在这种情况下,待在这里反而因为活动空间有限,极易被人瓮中捉鳖。
至少,他现在应该回到地面上去,此刻先回到仓库里去,反而比待在下面安全。万一常生弄个比“泥鳅”更利害的玩意儿闯进去了,自己连个逃的地方都找不到。
可以确认这个仓库暂时没有被常生盯上,不然他也不会去攻击二三百米外的马桶了,弄几只特殊的苍蝇或蚊子之类的玩意儿溜到仓库里就能要人的命。
不管怎样,亚都是个和平之城,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敢在大街上公开杀人。余庆决定干脆不躲了,大摇大摆从仓库大门走出去,让常生的人看个够。
这样会不会太过冒险?常生可能不杀死他,但可以制造一场足以让半死不活的意外。主要是,目前猜不到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意外。
于是,余庆决定发挥仓库的特长:出货。
一个仓库常年关着不出货反而更令人怀疑。既然这附近或许有常生的眼线,他们一定正在逐个排查。现在打开库门出货,有一定的合理性。
只见仓库的门开始打开,二十只自行箱麻溜地滑出了仓库,直奔亚都城外而去。
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余庆原来买下的类人姝,还没有开封过。如果用一般的成像扫描探测,里面都是人的形状。当然它们经不起生命识别仪器的照射。
但二十只自行箱这样突然走出仓库,除非你事先认定了这里有问题,提前埋伏好了,并且安排了大量人手,否则一时半会儿还不可能甄别出那些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反正若有人监视这里,还是得分散精力或人力去跟踪一段时间。
接着余庆又出货了八十只箱子,从不同街道迅速向城外滑去。
这些类人姝本来就是准备发往瓮城的,以维持城市将来在若干年内的良性运转。他准备了一千个呢,今天索取一下发了出去。
接下来箱子源源不断滑出仓库,从各个不同方向出城,在不同时间,不同路线直奔瓮城而去。但它们都有一个途经点,就是老爷子的故居琼山。
常生最怕老爷子还有什么可怕的安排,索性就让他怕个够。
等这些装有类人姝的箱子出得差不多了,余庆这才和东好走密道离开这里。
这条密道并非宏伟工程,只是原来的主人当年利用旧有管道和建筑间隙巧妙改造而成,狭窄、隐蔽,出口藏在亚都一栋普通居民楼的地下储物室里。
这栋居民楼的产权现在也在自己手里,登记在余娲名下。
几分钟后,余庆和东好从储物室的暗门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们迅速变装,换上早已准备好的、与亚都普通市民无异的服装。
东好也启动了光学迷彩,把余庆装入一只大行李箱里,她则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提着行李的普通类人姝形象。
东好混入了午后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亚都人出行都讲排场,一个人上街至少有八个类人姝跟随。东好故意混在这些人当中,此时阳光刺眼,人声嘈杂,各种气味混杂——这是最好的掩护。
常生的技术再强大,也无法瞬间从数百万流动的行人中,精准识别出一个刻意隐藏且刚刚换上了新衣服,没有了近期生物特征痕迹且装在行李箱里的一个目标。
东好的步伐不疾不徐,完全融入周围人的节奏。她没有东张西望,避免任何可能引人注目的行为。她的传感器以最大功率隐蔽地扫描着周围环境,过滤分析着所有电磁信号和可疑动向。
“暂时没有发现定向追踪信号,”东好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入余庆耳中,“生物特征扫描波呈区域覆盖模式,非聚焦状态。”
余庆心中稍定。他的策略初步生效。常生的注意力果然被那浩浩荡荡驶向城外的自行箱车队吸引了大部分资源。在城内,他们依赖的是卫星广域监控和算法自动识别,而非人力拉网式搜查。
东好穿过数条街道,最终,东好走进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乘坐一部老旧的电梯上楼。电梯门在一处安静的走廊打开。余庆走到一扇门前,没有使用电子锁,而是用一把物理钥匙打开了它。
门后是一个整洁但略显空旷的小套房。这里是余庆准备的最后一处安全屋,租金预付了多年,是余庆和一个狡诈的商人用物资抵租的。
最关键的是,它与余庆名下的所有产业、常用身份都无关联,是一个真正的“盲点”。
“我们到了。”东好反锁上门,把余庆从箱子里放了出来。
东好解除伪装,开始快速扫描房间是否有监控设备或窃听装置。
余庆笑道:“这里绝对安全,没有人盯上这里。听说这里曾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人们认为是个凶宅,都避而远之。”
东好说:“我怕他们早晚还是会找到我们。”
余庆说:“没那么快。常生即便最终发现我没去琼山,甚至判断我还在城内,想要从亚都数十万套住房中找到这一间,也需要时间。而且,他之前的追踪严重依赖我的生物特征。”
然而,余庆知道这并非一劳永逸。常生绝不会放弃。
“东好,从现在开始你要关闭自己的一切对外链接,所有对外联系都由我亲自完成。有关外部的信息,我可以用灵犀和娥英她们点对点传递。”
“同时,”余庆的眼神变得深邃,“我们需要开始下一步的计划。隐藏只是暂时的,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找到彻底解决威胁的方法。”
“那怎么解决你吃饭的问题?还有他们会不会再攻击你坐过的马桶……”
“我会让娥英安排人定期把食物送到电梯里,你去那里接收就行了。至于我的一切废弃物则密封好也交给她处理。”
为了缓解一下刚刚的紧张气氛,余庆自嘲道:“常生这老家伙,竟然连我的屁股也不放过。”(本章完)
第144章 交易的本质
第144章 交易的本质
常生找不到自己的猎物,勃然大怒。
他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全息投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映照出他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他调集了大量的资源去追踪那一千只装有类人姝的箱子,唯恐其中有一只里坐着的是余庆。
监控画面、物流记录、交通节点的扫描数据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滚动,几乎耗尽了追踪系统的算力。
由于那些箱子是在不同时段,从不同路径出城的,这浪费了他太多的资源。车队分走二十几条路线,甚至还有几批走走停停,躲躲闪闪,每一条线索都需要投入人力物力去核实。
可最终结果显示箱子里并没有生物。扫描成像里只有精密固定的类人姝部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连一只蟑螂都没有。
可箱子从不同路径又似乎又都有向琼山集结,那个最让他忌讳的地方,老爷子的故居所在地。
常生盯着地图上逐渐汇聚的箭头,眉头紧锁,仿佛能看到那位已故长者嘲讽的目光。常生又怀疑自己的人遗漏了什么。因此他又费了不少时间去反复确认。
他命令手下将扫描数据精度调到最高,进行生物痕迹二次分析,甚至冒险动用了几颗高轨道侦察卫星,只为了看清那些集装箱在抵达琼山后的每一个细微动静。
要命的是那些箱子又向四面八方走了。
此时余庆已经彻底隐身了。就像一滴水汇入了海洋,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数字指纹或生物信号。
常生找不到他,所以怀疑这一切都是佯动,而他依然还藏在先前的那个位置。一种被戏耍的羞辱感灼烧着他的内心。
沿着原来的路径,常生的一只“老鼠”终于发现了余庆前两天藏身的地堡。
那只仅有拳头大小、伪装成破损管道的侦察单元,在迂回探查了十七个废弃管道节点后,传感器捕捉到了地堡抽排口处一丝极微弱的、不属于此地的能量波动。
于是两百只携带毒蛋白的“老鼠”从污水管道侵入到了地堡之中。它们无声无息,像一股黑色的潮水,利用超声波相互沟通,精准地绕过障碍,直扑目标所在区域。
然而亚都当局正在调查“泥鳅”的事,也在排污管道里找到了老鼠的蛛丝马迹——几处特殊的摩擦划痕、一段被异常拖曳的纤维线缆,并且打算再一次逮住它们。
治安官的无人猫群已悄然布控了下水道的关键节点,张网以待。
这些特制的老鼠可比“泥鳅”聪明得多,当它们发现自己被多频率信号干扰、前进后退的管道均被突然降下的隔离闸门封死,无处可逃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启动了自毁程序。
内部的高能电池过载,引发猛烈爆炸,在地堡里引起了连环的同归于尽式的爆炸。那个仓库塌了。
巨大的轰鸣声被闷在地下,传到地面时变成令人不安的沉闷震动,伴随着局部街道的明显下陷。
这下把亚都当局彻底激怒了。这不仅是对亚都秩序的公然挑衅,更是对城市基础设施的严重破坏。
老鼠的自毁原本也是一种销毁证据的手段,但还是留下了一些可供亚都当局溯源的痕迹——一块未被完全熔毁的碎片上有着独特的防磨损涂层,一节微型电路板的蚀刻工艺非同寻常。
他们通过这些碎片检出了胜天特有的工艺和独有的材料编码。
胜天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质疑声浪铺天盖地。
而按照余庆的吩咐,娥英把余庆前些时躲入地堡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并通过多个加密信息渠道,详尽讲述了总裁常生试图霸占胜天,暗中加害董事长余庆的故事,这一下引起了举世的喧哗。
故事的细节丰富,时间线清晰,与地堡爆炸事件完美契合,令人难以置信。
这令常生坐卧不安。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全息新闻面板上不断跳动的负面新闻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神经。他感觉自己正坐在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更令常生无法招架的是亚都当局的代表。
这位表情冷峻、身着高级治安官制服的鹰眼人和她的技术团队——直接来到了他的顶层办公室,要求他在48小时内作出无可置疑的解释,并提供所有相关“老鼠”单元的生产、调度记录。压力瞬间达到了顶点。
这个时候是击倒常生的最佳时机。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只需再加一把力,就能将这个强大的对手彻底掀翻。
但余庆忽然冷静了下来,他在考虑一个问题:赶走常生以后怎么办,将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越过眼前的胜利,投向了更远、更复杂的未来。
他得出的结论:这样自己可能死得更快。这个结论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复仇的冲动,让他从热血中彻底清醒过来。
常生不是一个人,而是盘根错节的一棵大树。这棵大树的根系早已深入胜天的每一个角落,汲取着养分,也支撑着整个体系。
尽管他已经挑起了他们内部的一些矛盾,但在生死关头那些人还是会抱成一团,因为他们已经结成了一个休戚与共的利益团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现实,让他们在外部威胁面前异常团结。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所以谁都害怕自己真正坐在他们上面。谁的屁股底下都藏着不愿见光的秘密。谁都清楚清算完常生之后,说不定下一个轮到他了。恐惧是最好的黏合剂,能将各怀鬼胎的人暂时捆在一起。
关键是,新上任的人不用背负常生现在这样的压力,迅速成为第二个常生。历史和自己并没有私仇,是利益使然。下一个人也会在最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决定自己的行动。权力的本质不会改变,只会更换行使它的人。
另外一个最可能的后果是,当常生倒台后,胜天忽然没有一个长期经营才产生的核心,整个公司将立即像当今世界一样分崩离析,并被胜地的人趁势击溃。没有了常生这根主轴,庞大的机器瞬间就会散架,被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吞噬殆尽。
如果这样,他拿这个烂摊子干什么?那么多胜天员工怎么办?想象着数千甚至数万人瞬间失业的景象,他感到一种沉重的责任。还不如立即签署文件,无偿把公司赠送给常生他们呢。这个极端的想法反而让他看清了真正的利弊。
如果可能,化敌为友是上上之策。最高的谋略不是消灭对手,而是将对手的力量化为己用。
应该承认,自己对胜天没有尺寸之功,拥有它合法但不合情理。这份继承来的产业,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份沉重的债务,而非资产。
于是,他让助理发布了一个告胜天全体员工的通告,说明自己和常生的关系相当融洽,外面流传胜天公的总裁意图加害董事长的传言纯属谣言,是别有用心的人想搞垮胜天的伎俩。通告的语气平和而肯定,仿佛之前的腥风血雨从未发生过。
这等于一下为常生解围了。不过此时常生内心并没有感恩戴德,他只是暂时停止了进一步的行动。他甚至因此认为余庆有妇人之仁,难成大事。在常生的世界观里,胜利者从不心慈手软。
不过余庆随后让助理给他发去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件,痛斥他这些时间以来对自己的种种恶劣行径。
信件详细叙述了常生每一次行动的过程,将他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阴谋变成了一个透明的蠢事。这让常生后背发凉,怀疑自己身边有余庆无数个线眼。
余庆同时还发去了他的儿子,女儿,孙子以及还在世的三族人等的最近的生活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捕捉到了他们不久前日常生活中最不经意的瞬间,暗示着他们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随时可以采取行动。
这些照片都是余庆通过娥英从社会上高价收购来的。余庆明确告诉常生,只要自己出了问题,照片上的那些人将在24小时内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这不是情绪化的威胁,而是冷静的陈述,反而更加令人胆寒。
这个警告一下把常生唬住了。
这意味着,现在他不仅不能加害余庆,还得千万百计不要让余庆出事。保护这个最大的对手,竟然成了他最重要的任务。命运的讽刺莫过于此。
常生承认从这几次交手下来,自己未必能把余庆打败。这个年轻人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老辣和耐心。
余庆在信的下一部分则表示基于胜天当前的利益,自己将不会追查他过去的任何事情。所有的老账全部一笔勾销,但他从此后必须恪尽职守。这样大度的宽恕,往往比追责更具威力。
余庆告诉他,自己志不在胜天,只要他能坚守本份,他将依旧担任胜天的总裁,自己不会过问任何胜天的具体事务。
但是他每年必须向自己上交2000亿rb的利润,剩余部分作为奖励归他自由支配。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既是枷锁,也是奖赏。
这个条件把常生惊呆了。尽管上交2000亿rb的利润不低,但自己可以合法获得约500亿—700亿rb的利益。阳光下的财富,远比黑暗中攫取的更令人安心。
如果把现在这个团队中那些贪腐的家伙赶出去,还可以合法独占更多的利益。他承认这是个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清理门户不仅能净化公司,还能增加自己的份额,何乐而不为。
不过余庆现在所用的信息传递链路是单向的,也就是说余庆的信件可以发给常生,但常生却无法向余庆发出信件。
现在他急切地想向余庆表达悔过之意以及尽忠之心,却不知如何送达到余庆手上。这种单向沟通像一种精心设计的权力仪式,强调着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最后他选择发了一封告全体员工书的通告,作为对余庆上一个通告的回应。这是唯一能被余庆“听到”的方式。
他在通告里驳斥了那些自己想加害董事长的谣言,并发誓如果董事长出现了任何意外,自己将立即辞去总裁职务,并用自己一半的家财向全部员工谢罪,从而将自己的前途命运和余庆的安危深度绑定。
这个公开誓言既是对员工的交代,也是对余庆的投名状。
而余庆也在下一个通告里对常生赞誉有加,并称他是胜天无可替代的最佳领导者,只要自己还是胜天的董事长,就不允许有人质疑常生的能力和忠诚。
一唱一和间,一场危机化为无形,权力结构重新变得稳固。
余庆口述完自己的通告后,叹道:“世界上最大的学问是如何把最腌臜的交易变成情真意切的誓词。”
话语中带着看透一切的疲惫和一丝嘲讽的智慧。权力的游戏从来不在乎真相,只在乎如何去包装并引向自己想要的方向。
他不知道这种信誓旦旦的言辞能够保鲜多久。人的话远没有类人姝的可靠。
他继续在这个单元里隐居了两日,这时候常生的橄榄枝摇得更响了。他公开表示代表全胜天员工欢迎董事长莅临总部向管理层训话。
的确,此时再不露面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这也是稳固自己的地位必须做的事。
而且全公司的青年男女都想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大帅哥。有些女孩已经在考虑如何打扮自己了。
原生态的人类有一个天然的优势,就是这些新人类无论现在是虎背熊腰还是牛头马面,都能够接受原生态的外貌和构造。但不同品类的新人类之间往往都是敬而远之。
你无法想象一个翼人,一个狼人和一个龟人肩并肩走在一起。他们一个喜欢天,一个爱地,一个划水玩,很难有交集。
胜天公司在不同城邦里有不同的品类的员工,基本不凑在一起。
现在听说董事长要露面了,很多城邦里的员工都强烈要求他应该到每一个分公司去走一走。
有两个皮肤细腻得像羊脂玉一样的新人类女孩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声称绝不嫌董事长那种长满毛孔,油腻腻的皮肤。
她们兴奋地说:“男人粗糙一点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愿意,就把我当成一块洗脸巾好了。”
(本章完)
第145章 高光时刻
常生的举动着实令余庆吃了一惊——他竟将一幅余庆的巨幅肖像高悬于胜天集团总部大楼正门上方,入口处更贴着一行肉麻到极致的标语:“在董事长余庆的英明领导下,再创胜天辉煌!”
常生的父亲、祖父、曾祖父,无不是用类似的手段博得历代掌权者信任。家族档案中记载,他那位生活在数百年前的老祖宗,甚至效仿越王勾践,在老家主病重时亲口尝其粪便。看来,某些取信于人的手段,纵使跨越千年,依然行之有效。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犹豫?
眼下正是进入胜天的最佳时机。余庆心意已决:先稳住胜天,每年从中获取稳定可观的分红,再以瓮山为中枢,打造一片属于原生态人类的城市集群——目标清晰,不容动摇。
他大大方方走上亚都街头,看似闲逛实则警觉地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步入一家星级酒店入住。他未选余娲那套别墅,正是提防有人将来以她为要挟。
必要的行头总得置办。余庆订购了五辆不同功能的装甲车,并配备了三十名类人姝保镳——这支队伍既不至于显得落魄,也不会太过招摇。
出发日期定在三天后。他的律师团最晚明天才能全部抵达长金。程序上的功夫也必须做到位。尽管西部早已是城邦自治,表面上仍遵循地球联盟通行法律。余庆比律师晚一天抵达,既合乎礼数,也留有余地。
更出乎意料的是,常生竟派出一支千人规模的迎接队伍,静候在亚都城外。此人确实是玩弄政治的天才——这不仅是对余庆个人的示好,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公关大戏,是提升胜天影响力的绝佳机会。
队伍声势浩大,其中九百八十八名是动作精准如一、面容姣好的类人姝,真正的人类只有十二名——六男六女,全都是常生从各分公司紧急调来的、号称“余庆铁杆粉丝”的年轻员工。
出发当日,出于对胜天集团影响力的重视,亚都当局也举办了一场隆重的欢送仪式,一路将余庆护送至城郊,直到与常生的迎接队顺利会合后才正式返回。
那十二名“粉丝”一见余庆出现,立刻飞奔上前将他团团围住,俨然组成一道人墙。其中一个名叫艾拉的翼人女孩甚至情绪失控,猛地扑上前死死抱住他激烈亲吻——
全场一时愕然。余庆却抬手示意大家不必阻拦她,直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才轻轻将她推开,微笑道:“你们翼人,果然热情似火。”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走神,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翼人姑娘的柔情。但他很快调整了状态,回到现实中来。
随后,这十二人簇拥着他登上一辆特制豪华座驾。整个车队以他为中心,开始沿公路迤逦行进。选择陆路,既是常生事先规划的路线,也符合余庆的本意——更稳妥,也更能彰显胜天的实力。
他们流动的车队本身就是一个游走的大广告。
约半小时后,车队驶入亚都郊外的盘山公路。一侧是翠色欲流的陡峭崖壁,另一侧则是豁然开朗的宽阔河谷,天光云影,景致如画。
余庆靠坐在车内,一时心绪万千。昨日还如丧家之犬四处躲藏,今天却俨然是一个被万人拱卫的王侯——人生际遇之无常,也不过如此。这并不是他突然变得强大了,只不过是角色转眼已变。
他在车里喝着茶水,开始斟酌在胜天总部的发言稿。这个发言一定要声情并茂,鼓舞人心,可是东好为他准备的好几篇讲稿,都太缺乏激情了……
他把目光朝向车窗外。此时车队正在驶过两道急弯、视线陡然开阔。很快就要下坡进入平原了。
他心里默算着,按照现在这样的速度,可以提前多长时间到达……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几声惊叫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余庆心里一紧。
车子一个急刹,由于惯性,他的头猛向后一摔。幸好眼疾手快的艾拉用手臂把它托住了。
抬眼望去,前方原本看似粗粝坚实的岩壁,突然像被风吹皱的水面般泛起层层涟漪,一种前所未见的高强度光学迷彩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前面的一切!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山谷。
下一瞬,炽烈如暴雨的脉冲能量光束已无声地从两边射来——它们并非扫射,而是精密锁定,第一波就准确命中车队首尾车辆。
能量护盾激烈闪烁、迅速过载熄灭,前面两辆车厚重的合金车体如同遇热的蜡一般熔出骇人的巨洞。
“注意!最高防御姿态!”余庆的类人姝保镖队长,用嘴吹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发出防守布置指令。
五辆功能车同时展开变形结构,复合防御板层层弹出,车辆间能量护盾相互耦合,组成一道临时防线。
三十名类人姝保镖迅速调整战术站位,以精确到厘米的走位将余庆的座驾完全覆盖。她们眼中数据流如暴雨冲刷,实时解算敌方火力点与攻击轨迹。
古老的脉冲枪高能射线与电浆弹在空中对撞,炸开一团团刺目的离子焰火,空气中迅速充斥臭氧的尖锐气息与能量过载烧灼的焦糊味。
常生派来的护卫车队原本针对“诱子枪”设计了冰水甲防御体系,却完全没预料到对方竟动用这类早已被全球禁产的老式脉冲武器,一时阵脚大乱,进退失措。
那十二名人类成员则在车内迅速将余庆围拢在正中央,以身穿的冰水甲和血肉之躯,在类人姝的能量防线间隙构成第二道护盾。
他们原本只将这次任务视为一场礼仪性的演出,从未想过竟会遭遇真正意义上的刺杀。
由于完全没有预设脉冲武器的攻击预案,余庆的车队在对方首轮齐射下损失惨重,近千名类人姝护卫竟在几分钟内折损超过三分之二,纷纷倒伏在地、系统永久离线。
前路杀机四伏,余庆不得不果断下令全队撤退,退回亚都再从长计议。
他后方一辆刚尝试升空撤离的车,顷刻间被凌空击爆,碎片四溅。余庆只得命令剩余单位全部沿陆路强行突围。
类人姝们以诱子枪向四周狂射反制,强行清除出一条生路,车队且战且退,向亚都城方向溃逃。
自始至终,那位名叫艾拉的翼人女孩都死死扑在余庆身前,用身体挡住车窗方向。
就在车队即将冲出火力圈的刹那,余庆车顶装甲突然被一发漏网的电浆弹熔穿,一大块烧得赤红的合金构件猛地砸落——
艾拉猛然绷紧脊背,硬生生挡住这次撞击,她张开嘴却只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随后缓缓倒下,再无声息。
余庆托起她低垂的头,指尖掠过她逐渐失温的脸颊,泪水终于无声地涌出。
当余庆的车队狼狈撤至亚都郊界时,当局大为震动,迅速派出支援将其与残部接入城中。清点之下,余庆身边仅剩四十六名类人姝与四名人类员工生还,其余的都死在路上了。
这场袭击迅速引爆了整个社会的舆论。各方势力一致强烈谴责,并要求亚都当局彻查元凶——毕竟交火地带名义上仍属亚都管辖。
常生承受了空前的压力,不少人指责他“自编自演”,表面隆重迎候,实则暗藏杀机。一些尘封千年的权谋旧事也被重新翻出,指责这是此类阴谋的一个翻版。
但余庆并不相信常生会出此下策。若真欲取他性命,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只需将艾拉换作一名杀手,一根手指戳他一下便已足够。
而且这对胜天的声誉非常不利,所以他主动公开发表声明,明确表示常生绝不是幕后主使。
余庆也曾一度怀疑是“胜地”集团所为,但很快又自行推翻了——胜地眼下正处于守势,急需休养,不大可能贸然挑起新冲突。更何况双方已有协议,他还欠着对方七千亿贷款未还。
无缘无故杀死自己的债务人,对他们有何好处?难道是为了将胜天拱手送给常生?可胜地与常生的积怨已久,反倒更期望余庆能全面执掌胜天。
如此看来,竟又出现了第三股想要他性命的力量。此事愈发蹊跷。他与谁结下了这般深仇?可转念一想,这次袭击似乎也与旧怨无关——对方更像是要借他的死,去做一篇更大的文章。
可那究竟会是一篇怎样的文章?
此时,他甚至怀疑余归一还没有死,是他在对自己实施报复。但他让娥英一再确认,证明余归一已经在瞬间一万两千度的高温中和琼山的雾融为一体了。
现在的气氛有点尴尬。不知道是谁要加害于他,此刻若是贸然前去长金,无论是从天上地下走,都不敢确保安全。若是就此止步,龟缩在亚都,天下人都会笑他是个怕死鬼。
而且亚都维护安全的那个家伙,在调查这次遇伏事件时,话里话外希望他早点离开这里,不要给亚都人添麻烦。
常生的态度倒是令人意外,他表示下一次自己将前来亚都亲自迎接他,和他同车去长金,同生共死,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这个提议让余庆无法拒绝。于是他们商定了在五天之后,再次组建一个强大的车队,前往长金。
这次还是走陆路,但是天上地下都有伴行的防御力量,并将调集两百万只响鸟沿途跟踪监视路线周围一百公里范围内的动静。
这也许是有史以来最壮观的出行队列。
再次出城的那天,尽管他已有心理准备,但余庆还是被这浩大的场景惊呆了。这种排场让他感到不安,这与自己的社会成就根本不符,很容易招来人们的非议。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愧领了。常生谦卑地为他打开车门,把他送入一辆崭新的座驾里。
这一次余庆倒是希望那些伏击他的人再来一次,可以趁机将他们消灭干净,至少给他们一个重创,让他们再也翻不起浪。然而他们好像算准了没有成功的把握,并没有出现。
天空中除了胜天的响鸟,连只苍蝇都没有。地上也异常平静。车队最终平安抵达长金。
当余庆走出座驾,眼前豁然开朗——胜天集团总部云山大厦被装饰一新,外墙流淌着数据与光影。而最令他惊讶的,是总部从门前一直延伸到大堂,站满了列队欢迎的员工们。
他们是一幅生机勃勃的“新人类”画卷:龟人背着甲壳昂首而立,翼人展开宽大羽翼洒下晶莹的光尘,狼人毛发耸立、目光如电,鹰人则在高空盘旋长啸,以示敬意。
还有牛头马面,方形,圆球脑袋的奇形爱好者……形态各异,却统一身着胜天标志的制服,目光灼灼地望向他。
常生在一旁微笑介绍:“这些都是我们不同分公司最优秀的员工代表——胜天因包容而强大。”
余庆刚踏上红地毯,人群中便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一位龟人员工缓缓上前,献上由地底晶石编织而成的领扣;一位翼人少女从天而降,轻轻为他戴上环。
狼人们齐声低吼,唱起古老的战歌,鹰人则在空中有序变换队形,拼出“欢迎余庆”的字样。
余庆被这真诚而多彩的场面打动,他走向人群,与几个种族的代表握手,击掌,有的紧紧拥抱。
一位员工竟伸出藤蔓般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以此表达他难以抑制的快乐情绪。
他如此大受欢迎,可能在很大程度上与他前些时的慷慨有关。还有胜天近两百年来因为继承人不曾出现的阴霾一扫而光……
他登上临时讲台,望着下方千百张形态各异却同样热烈的面孔,原本准备的演讲稿忽然显得苍白。他即兴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
“我不是来高高站在这里的——我只是来加入你们的。”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久久不息。那一刻,余庆真正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在这里,开启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不过他已经承诺不过问公司的具体事务,他的精力有限,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本章完)
第146章 冰冷的统治者
在常生等一众高层的簇拥下,余庆步入了胜天集团总部的心脏——那个充满神秘色采、笼罩在无数传闻中的中央控制室。
此处是胜天集团所有行政命令获得合法性认可的惟一通道,也是获取行政资源与预算费用的唯一入口。
近两百年来,关于它的传说不断流传、层层迭加,以至于它早已被神化,无人敢质疑,更无人敢挑战。而事实上,它只是一座冷酷到极致的超级运算与控制中枢而已。
不幸的是,它是由余云山亲手建立的系统,从头到尾都刻写着他狠辣无情的印记。一旦自检发现有人未按程序完成指令输出,轻则永久失去在胜天的工作机会,重则遭遇难以解释的“意外灾祸”。
传说七十年前,曾有一位员工故意戏耍系统,在三次警告后不仅拒绝提交报告,甚至上传了一幅撅着臀部的美女图像。随后,他的终端突然爆炸,该员工当场血肉横飞。
余步走进这里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东西的厉害。它不仅是老爷子权力的延伸,更是他对财富与掌控欲的病态执念的体现——当然,它也极其高效、可靠,是一个冷酷而强大的执行者。
这套系统一经启动,五百年来都无法关闭或取代。天上、地面、海底,无数毁灭性武器与它相连,一旦接到特定指令,或连续七十二小时未收到指令,便会启动疯狂的报复程序。
正因威力如此可怖,当时的政府也不得不动用国家防御力量对其加以保护,唯恐它出一丝差错。
老爷子以这套系统绑架了全世界。无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后来,全球甚至出台专门法律,禁止任何企业再建造类似系统。
此时,巨大的环形全息光幕上,数据如瀑布般奔流涌动,无声地宣告这个商业帝国最微小的脉搏。
当余庆迈入指令区,空气仿佛骤然凝固。所有目光都聚焦于他,等待他完成最后一步——将生物信息与最高行政权限绑定,那是一场象征性的权力交接仪式。
余庆面色平静地抬手,面向控制系统。冷色的荧光映照着他看似从容的侧脸。他静立不动,一团模拟祥云绕身一周,正在进行生物识别。祥云由灰白转为粉红——身份验证通过。
“请用唇语读出您的激活指令,董事长阁下。”控制系统发出柔和的女声提示。
余庆深吸一口气,无声地读出助理事先准备的那串复杂代码。整个过程,他表现得无懈可击,一如真正即将执掌大权的王者。
然而,就在指令输入完毕的刹那,他借身体角度的遮掩,极其自然地将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探向识别器侧方一个不起眼的感应区。
他的指甲盖上,涂有助理所提供的“隐形密钥”——据说能绕过一切常规检测。这才是他真正信任的、能确保权力牢握于手的“后门”。
指令输送完成,密钥也已悄无声息地发出。
余收手,负手而立,等待系统山呼海啸的响应,等待权限全面开放的提示,等待身后这群精英压抑之后的沸腾欢呼。
一秒。
两秒。
……
预想中的系统提示音并未响起。
环形光幕上奔流的数据似乎微微一滞,接着……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改变。
没有新权限解锁的提示,没有欢迎新主的盛大动画,什么也没有。
控制中心仿佛只是打了个微不足道的嗝,便继续依原有节奏运转——如同余庆方才的所有操作,不过是一粒投入深海的石子,未激起半分涟漪。
控制室内寂静得可怕。方才还在涌动期待的空气,一下子僵硬如铁。高层们面面相觑,眼中写满困惑与不易察觉的揣测。
系统故障?还是……失效了?
余庆的心向下猛沉。失败?坏掉了?或者助理给的密钥是错的?她在附贴在我指甲上时操作失误了?又或是被系统识别,却因为某个细节不对头,所以被它无声地拒绝了?
他脑中飞速运转,脸上却仍貌似波澜不惊,只是微蹙的眉头泄漏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就在这片沉默即将吞噬所有人的时刻,常生忽然上前一步。
他脸上仍是那一贯的、略带谦恭的微笑,声音清晰沉稳,划破死寂:
“诸位,最高权限的全面激活涉及集团最核心的安全协议,需要时间去额外处理。并且,接下来将有部分极度机密的初始化信息,不宜公开,只能让我和董事长知道。”
他转向众人,做了一个优雅而不容置疑的手势:
“为表示对董事长阁下未来领导的胜天辉煌的期待,请诸位先至门外稍候。让我们提前准备好掌声与欢呼——待会儿,以最热烈的声音,迎接胜天真正新时代的来临!”
常生的话滴水不漏,既解释眼前的“卡顿”,赋予其合理性,又巧妙给予了所有人一个台阶。
众人立刻恍然般重新堆起笑容,纷纷点头会意,默契地低声交谈着依次向外退去,仿佛刚才那段尴尬的插曲从未发生。
厚重的隔音门缓缓闭合,将门外正在酝酿的隐约欢呼声隔绝。
门内,只剩余庆与常生两人,以及那片依旧静默流动数据的光幕。
空气霎时由公开的尴尬跌入一种私密而紧绷的寂静。常生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看向余庆的眼神变得深邃难明。
“董事长阁下,”他声音低沉下来,褪去方才的圆滑,多出一丝探究,“看来,系统对接……出了点意外?”
余庆没有立即回答。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掠过光幕,又缓缓移回常生脸上。
控制室内,只有数据流无声明灭的微光,映照着两人各怀心思的轮廓。
余庆轻声开口:“你是知道的,如果我不能顺利接管,在12月31日零时,非常可怕的事情将会发生……”
常生摇了摇头:“恳请您不要怀疑我。这个秘密仅限我们二人,现在也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否则会引发恐慌。容我弱弱问一句……您确认刚才的操作没有任何遗漏?”
余庆道:“没有。事实上,我已用同一程序在另一处取得了最高权限——这你是知道的。行政管理系统只是权力架构下的指令子系统,我并不需要它‘开放权限’,只是登录而已。”
“您这么说也有道理。其实我原先了解到的是:只要您进入这里,就会自动接管,根本无需刚才那些操作。若真是如此……那问题就严重了。有人对它做了手脚。”
“实话告诉你,老爷子太过精明,他担心我被人挟制,因此对外宣称‘什么也不用做便会自动接管’。其实恰恰相反,我必须一步不差地完成所有程序。”
余庆叹了口气,说道:“说实在的,眼下这种情况,你似乎是最大受益人。我再也没法实质性对你指手画脚了。你有解释吗?”
常生急得冷汗直冒,连忙分辨:“真的与我无关!坦白说,这么多年来我连做梦都想把它换掉,可最终连一颗螺丝都不敢动!我们还怕把它弄坏,甚至额外建了一套平行系统……”
“是为了绕开它的控制,另搞一套是吗?”
“没有想要绕开它。我们只是用平行系统执行实质性管理操作,同时把所有过程镜像反馈给它,以减少它直接与人接触所带来的损伤或耗损。”
余庆冷笑:“应该说,你一直想绕开,却做不到。有些事你更不可能镜像给它——比如,你先前还曾想要我的命。”
常生慌忙辩解:“从未想过要您的命,真的。想让你变成植物人确实有过……对此我很惭愧,再次向您致歉……”
“我明白,过去的事我们就不必再提。可现在怎么办?你怎么向所有人交代?你洗得清嫌疑吗?”
常生叹息道:“对外人我真洗不清。但您是知道的,我这样做最终只能是同归于尽,没有什么好处。”
“洗不洗得清白还算是次要的。要命的是,我们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更不清楚它被谁动了手脚,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后续。”
“一定是胜地的人干的!只有他们……”常生恨恨地说。
“你这么肯定?我可不这么想。就拿我这次遇袭的事来说吧,也是胜地的人所为吗?”
“的确不是,我们的人没有监测到他们有异动。而且那些人用的武器竟然是胜天在一百多年前生产的!”
“所以,这说明还有第三股势力要对我们下手。我才刚从第一乐园出来不久,与谁都没有恩怨,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吗?这只能说明,他们是冲着胜天来的。”
“是这样,可会是谁呢……会是谁……”
余庆打断:“盲目猜测没有意义。先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唉,看来只能暂时欺骗大家了。”
“欺骗?怎么欺骗?”
“老爷子为防止继承人被胁迫,预埋了第二套程序。可它一旦启动,系统确实会让我完成接管,但也会立即唤醒所有休眠武器和逻辑炸弹。
然后,公司任何一个行政系统都无法再中止它们。这时无论我是生是死,它们到时候都会自动发起攻击。除非……我亲自去那个地方再进行一次取消操作。”
“老爷子的故居?”
常生并不知道“终极办公室”的存在,余庆便顺他的话回应:“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常生喃喃自语:“怪不得……那个余归一,怎么会死在那里……”
余庆一惊:“你连余归一的事都知道?”
“您别误会,我原本不知道这个人。是您将他处决之后,他父亲在满琼山疯狂寻人,说他失踪了,我们才调查到这件事。我佩服……您处理得漂亮。”
“先回到眼前吧。现在我们的命运绑在一起了。你说,该启动第二套程序吗?”
“我认为应该。只是您之后必须尽快去琼山,让那些东西重新休眠。”
其实第二套程序比第一套更加复杂,还额外要求余庆做一个双手前推的动作。由于该程序被压缩在一个特制节点中从未打开,被篡改的可能性为零。
余庆依规定启动第二套程序后,系统迅速取得控制权,并伪装成第一套程序继续执行所有原有指令。
空中顿时浮现接管成功的全息影像,巨幅的余云山成像赫然出现,以低沉威严的嗓音宣读授权书。常生立即打开控制室大门,请所有人共同见证这一场面。
外面等候的人群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每一位集团高层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释然,他们彼此交换着激动而敬佩的眼神,仿佛刚刚共同跨越了一道历史性的门槛。
全息影像中的余云山仿佛真人降临,目光如炬,声音铿锵,每一个音节都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底,唤起他们对旧日威严的敬畏与对新秩序的期待。
常生率先躬身,声音洪亮而诚挚:“恭贺董事长余庆正式接管胜天!”这一声如同号令,更多的人纷纷躬身道贺,声音汇聚成一片忠诚的浪潮。
彩色的全息彩带与象征胜天集团的徽标光影在空气中交织绽放,原本冰冷的技术空间此刻被热烈的气氛笼罩。
余庆立于光芒中央,面色依旧平静,却于抬手致意间流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威仪。然而他内心还是有一丝丝紧张不安
人们簇拥上前,争相与他握手、表达祝贺,仿佛这一刻,他们真的看见了一个新时代的降临。
人们总是厌倦了日复一日的旧生活,幻想着明天早晨起来一切都是新鲜的,尽管很多时候只是变了个样子,但实质上什么都不曾改变。
而在这片欢腾之外,与此相连的天上,地上和海洋深处,沉睡了近两百年的各种制式的破坏性工具,正缓缓从休眠中进入了可怕的待命状态。
那片依旧冷静运行的光幕上,数据仍无声地流淌,仿佛什么也未改变,可是一切早已悄然不同。(本章完)
第147章 再起波澜
控制室厚重的隔音门再次关上,将外界虚假欢庆的喧哗彻底隔绝开了。
全息影象中,余云山的威严目光似乎仍在凝视着室内的两人,但那只是系统录制好的循环画面。
如果启动的是第一套程序,这个画面会自动消失;否则,它将持续到余庆主动关闭它。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比之前更加复杂难言的沉默。余庆和常生各自想着心事。
第二程序一旦启动,在90天内是不能终止的。余庆担心这90天内再遭变故。而且这意味着他要在90天后的某一天,再次悄悄来到长金,去那个常生并不知晓的地下终极办公室操作一下。
这次来长金已经是九死一生,下一回只怕是十死无生。如果一直待在这里,等到90天之后把事情办完了再走,常生会不会怀疑自己“不过问公司所有具体事务”的承诺是一场欺骗?
而此时,常生脸上那谦恭的微笑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他率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确保不会有任何一丝一毫泄露出去的可能:“董…事长,接下来您打算……”
余庆笑道:“你是想问我是否兑现承诺,什么时候离开吧?”
常生忙说:“不是,绝对不是……现在程序有瑕疵,我们得弄清楚原因……”
余庆说:“我知道,你可能在怀疑我这个所谓的第二程序是自导自演的一个把戏,只是找个理由长期待在这里不走,是吧?”
常生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显然他真的有这个想法。昨天还在生死相搏的两个人之间,很难一夜之间获得彼此的信任。
余庆叹道:“我不怪你对我的怀疑。但有个事我说了你可能更怀疑了。第二程序启动后,必须在90天后才能中止……”
常生不等他把话说完,忙说:“那为了保险,我现在就护送您去琼山,委屈您在故居里等90天,那个地方最安全。”
“如果我想就在这里待90天呢,你是不是越发怀疑了?”
“不怀疑是假的……可您说了算,我遵从您的意见。”
余庆正色道:“我不能为了消除你的怀疑而冒险。再说,我真的很不安,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人在我们的行政系统里做了手脚,接下来我和你将面临什么吗?”
“那样胜天公司也许完蛋了,甚至更糟。您肯定没有……其他的……瞒我了……”
余庆抬起手,打断了他,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球形光幕上那些令人眼缭乱的数据流:“能放下你的质疑吗?你想想,我真要对付你,现在我有最高权限,直接把你开了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麻烦!”
“的确如此。我现在的处境……不一样……”
余庆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我说过,我的志不在公司,你就放心管理胜天,我才懒得过问那些日常。不过,现在我们要找出今天的问题出在哪里,这个关系到你我的命运。”
常生的脸色变得平淡了下来,说:“我们在一条船上了。”
“对了,你的平行系统,能完全镜像刚才‘第二程序’激活后的一切指令吗?”
“过去是可以的,”常生回答得极为谨慎,“但您知道,核心权限的底层交互,平行系统只能记录和模拟,无法真正介入。我带您去平行控制室看看?”
“好。不找出原因,我真的是寝食难安。”
余庆由于对许多现行的科学知识不很了解,索性把东好也召唤了过来,跟在他左右。
常生让余庆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指路,来到了平行控制室。
才走进控制室里,常生便问那个值守的类人姝:“刚才有什么异常没有?”
类人姝答道:“数据显示,刚才有个程序被触发了并得到了中央系统的响应,权限已在逻辑上转移至一个叫余庆的名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响应层级和反馈信号,与余云山当年留下的密档记录,有极其微弱的偏差。”
常生调出了另一块悬浮的操作面板,上面显示出两串复杂的代码流对比,他的脸色瞬间沉重了下来,说:
“看这里,权限验证通过的握手协议,多了一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冗余查询。就像……系统在确认新权限的同时,额外向某个未知的、非标端口发送了一个‘已接收’的信号。”
余庆的心猛地一紧。未知端口?忙问:“能追踪这个信号去向吗?”
类人姝答道:“我尝试过,但信号经过多重加密和跳转,最终消失在公共数据海里,无迹可寻。”
常生关闭面板,看向余庆,眼神里充满了探究,“董事长,启动‘第二程序’的过程,您确认没有任何人知晓?包括……告诉您操作程序的那位琼山的助理?”
余庆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你这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试探我?”
“不敢。”常生微微躬身,姿态放低,但语气却不卑不亢,“我只是在评估所有潜在风险。系统被做了手脚,这是确凿无疑的。能做到这一点的,绝非外人。要么是内部出现了我们不知道的叛徒,且权限高得惊人;要么就是……”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余庆,“老爷子本人,还留下了我们都不知道的后手。”
“老爷子已经死快二百年了。”余庆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除了程序,你认为还有什么?”
“那么,只剩下前一种可能。”常生直起身,“一个或一群能绕过我,甚至可能也绕过老爷子生前监控的人,潜伏在胜天内部。他们的目的不明,但显然有能力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我们一击。”
余庆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的平行系统,安全吗?”
常生愣了一下,随即自信地回答:“绝对安全。它的物理网络与中央系统完全隔离,是我亲手搭建的,参与者和知情者不超过五人,都是绝对可靠的心腹。”
“是吗?”余庆轻轻吐出两个字,示意东好去检验一下。
东好走到球形光幕前,手指看似无意识地划过一片流动的数据区块,凝视了几分钟,说:
“为什么我刚才在读取权限日志时,发现这个系统的某个次级数据库,在七十二小时前,有过一次异常访问记录?访问者的权限标识……很有意思,指向一个已经被注销了三年的前安全主管的工号。”
常生的脸色一下变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慌乱掠过他的眼底:“这不可能!那个数据库的访问日志是实时监控的,我从未收到过任何异常警报!”
“所以,要么是你的‘绝对可靠’的心腹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有人连你的平行系统也能侵入并篡改日志。”
余庆转过身,目光如冰刃般刺向常生,“常总裁,这就是你所谓的‘绝对安全’?这就是你声称的‘从未想过绕开它’?”
控制室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常生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无法辩驳。余庆刚刚接管(哪怕是名义上的),竟然能如此迅速地发现他经营多年都未曾察觉的漏洞?
这究竟是余庆的手段高超,还是……他早就对平行系统了如指掌,甚至这次访问记录根本就是他的这个助理伪造出来敲打自己的?
猜忌的种子,在这一刻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两人对视着,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警惕和不信任。
良久,常生才艰难地开口:“我……我立刻彻查此事!”
“不必大张旗鼓。”余庆冷冷道,“暗中进行。在找出这个‘幽灵’之前,我们不要用任何通讯工具,就用最古老的面对面交谈。
我们不能再彼此猜忌了。
在这之前,我就住在这个平行控制室里。这里是你绝对掌控的地方,这样你不会胡思乱想了吧?”
常生惊讶地说:“这里怎么住,连个洗手间也没有,也没有睡觉的地方。”
余庆笑道:“这里够宽敞的了,你帮我置办这一切送到这里来吧。”
常生见余庆为了取信于自己,竟然肯把自己软禁在控制室里,激动地说:“我会,我会。”
常生他们这个家族,先祖为了讨好余云山,为他亲自尝试据称可以长生不老的基因药物,身体出现了一些不明原因的基因变异,他们的肾一般在四十岁就坏死了,所以三十岁以前都是换上了人工肾。
因此常生他们长期以来觉得余云山欠他们家的,对余庆自然也是不以为然。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他有了一些改观,认为这个小伙子不错,又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常生很快让人为余庆送来了所有生活用品,还派了5个生活型类人姝伺候他起居。常生之所以同意余庆住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的确是胜天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余庆也真的把这儿当家了,还觉得挺有趣的。一个类人姝还为他拉起了一圈电子围帘,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而进出围帘并无物理阻隔。
晚上休息的时候,余庆发现那五个类人姝中有一个太特别了。那流水线出来的产品,个个完美无瑕,唯独那一个嘴巴明显有点厚了。
余庆笑道:“你是那个参数出岔子了,嘴怎么弄的?”
那类人姝躬身道:“我的很多参数都是故意弄乱的,以检测人的审美有没有发生转移。”
余庆又笑道:“有转移,反而感觉你比她们四个更加迷人。”
那个类人姝大胆走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余庆,笑道:“你再感觉一下,我还有什么比她们迷人的。”
余庆一惊,她有和人类一样的气息,是个人类。
“你把那个类人姝调包了?老常还说这儿最安全,连有人混进来了都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我想干什么?”
“嗯……若是谁派来害我的,你应该已经下手了。现在还时间和我磨嘴皮子,这表明你是友非敌。不过,能松开你的手吗,我觉得怪怪的,这里可是控制室,不适合亲密接触。”
那姑娘在余庆耳边小声说:“不是有电子围帘吗?我爸爸是怕你在这里无聊,让我来陪你的。”
余庆慌忙拉开她的手,说:“乖乖,老常连女儿都献上了。”
姑娘嗔怒道:“什么叫女儿也献上了?我们没有恶意……”
余庆忙改口道:“对不起,是我口误了。你看我一眼把你从她们中挑了出来,说明是我把自己推过去的。”
姑娘扑哧一笑:“你真幽默。你能体会我爸的苦心吧?让类人姝来陪你不够尊重,可这时候去外面找个人来,有我可靠吗?”
“那你打算怎么陪我?可靠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余答应。我想你把我爸爸开了。”
“余答应,我为什么要开了你爸?”
姑娘马上伸手握住余庆的手,说:“谢谢!你可要说话算数!”
“我说什么话了,就要算数?”
“我让你把我爸开了,你说‘余答应’,也就是‘我答应’的意思……”
“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就好奇了。先前你爸为了坐稳这个位子还想废了我呢,你这一上来就要我开了你爸,为了啥呀?”
“他每天二十六小时都在公司,都不陪我们了。不值啊。”
“又设套子让我钻。明明一天二十四小时,你是想我纠正你的说法,然后你回我说还有两个小时你爸人在家里,心又去公司了;或者说他有时一个小时当两个小时为公司卖命……”
“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我还没说他四十八小时呢。”
“的确是这样。让他继续这样好了。绕了一大圈,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回去告诉你爸,我真的志不在公司。他再这样试探来试探去的,我真让他滚蛋了,让你上。”
姑娘挑衅地说:“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上了……”
“不要扯歪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本章完)
第148章 暗藏的敌人
余庆选择住在控制室里,其实还藏着另外一个心思。
他对这个时代的科技几乎一无所知,指望东好能在这个充满仪器的现场为他逐一讲解。他不能让人看成是一个现代傻子.
同时,他也确实需要尽快熟悉胜天的业务脉络——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不然,他依然是这里的一个局外人。
可常生把自己的女儿娅时派来替他“解闷”,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却实实在在打乱了余庆的步调。他甚至怀疑,这本来就是常生故意干扰他的注意力。
许多事情的发展,早已越过他最初的预料。余庆原本的动机再简单不过: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九十天,然后悄无声息地进入地下那座终极办公室,关闭第二程序中的“恶魔行动”。
他还是太年轻,太缺乏人情世故的历练。根本不知道,自他踏入胜天的那一刻起,就有千百双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住进控制室,固然让常生安心了几分,却难以避免底下人心浮动。员工们私下议论,觉得这位新董事长软弱无能,不过是常生手中的一枚棋子。
一旦他们彻底失去信心,余庆就真的寸步难行。而且他以后也别想再在胜天公司立足了,彻彻底底成了一个橡皮图章。可这个年代不需要橡皮图章!到那时,常生恐怕很快便会萌生别的念头。
人一旦坐到某个位置上,即使想退一步也是退无可退。意识到这一点的余庆,迅速采取了补救措施。
自然,他得好好借一借常生女儿这块“跳板”。他装做不经意地问娅时:“你说,要是明天大家发现我整天被关在控制室,会不会有人说你爸正在软禁我?”
娅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惊呼:“这简直就像我爸把你关起来了!不行,白天你必须去董事长办公室听汇报!”
“随他们怎么说,我们自在我们的。”余庆故作轻松。
娅时却较了真,立刻通过控制室的通讯直接联系常生,坚持要他准备出董事长办公室,并说明了理由。
第二天一早,常生果然亲自来请。余庆终于坐在了那张象征最高权力的座椅上,而他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居然就是任命娅时为董事长特别助理兼办公室主任。
这一举动,让常生不禁怀疑女儿是否昨夜已与余庆百年好合了——尽管事实上,余庆与娅时不过坐在那里愉快地斗了一晚上的嘴。
紧接着,余庆指示娅时立即抚恤上次袭击中的遇难员工家属,又怂恿她火速搭建自己的班子,将一批支持余庆的粉丝都调进来。常生虽心存疑虑,却也不便阻拦女儿。
娅时兴头十足,竟将办公室一口气扩至两百多人,连站的地方都来不及安排。但她不可能打自己的脸,把刚招上来的人又遣散回去。于是余庆又给她出主意。
接下来的安排,触及了常生的权责范围。余庆让娅时去跟她父亲商量,要在每个分公司设立“董事长办事处”——这分明是公开分权。常生当然不肯。
可娅时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终是让他点头应允,甚至还不得不配合安排。常生见女儿如此投入,甚至怀疑她是否打算跟余庆组成“夫妻档”,不由得暗叹女大不中留。
这些本该引发激烈冲突的部署,竟被娅时无声无息地化解了。余庆也借她之手,成功将触角伸向整个公司。
最关键的是,新调来的这批人都被授权使用公司行政管理系统。今后余庆若有指令,便可直接下达到各分公司,不再只是象征性的空文,或者等待常生去贯彻落实。
在常生看来,娅时终究是“自己人”,余庆依然处于他的掌控中,再怎么折腾也没有用。
而余庆现在想要的,恰恰正是这个架子。至少目前,他不具备管控一个公司的能力。至于娅时,万一她哪天失控,换掉她并不难;可整个架构一旦建成,没有他的首肯,谁也拆不散。
至此,余庆总算在整个公司中有了眼、耳与口舌。他知道必须暂时稳住,不能再冒进,以免常生警觉反弹。
常生目前尚可接受这一局面,仍旧高效管理公司日常,甚至比以往更显谦逊配合。他与余庆在公开场合默契演绎着“信任与协作”,无可指摘。
但在调查余庆遇袭与行政系统遭入侵这两件事上,两人却各查各的,绝不互通消息。
余庆动用了终极办公室的隐藏资源,派遣助理绕过集团所有明暗系统,开展独立调查。他重新复盘袭击现场的每个细节,比对袭击者手段与集团内部已知派系的惯用手法,并秘密监视常生及其核心圈的动向。
东好同样没有闲着,她与团队二十四小时不歇,全力演算系统漏洞的成因,追踪那名神秘入侵者的来源。
常生则在绝对亲信的小圈子里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内部审查。
他一边彻查平行系统的漏洞,试图找出那条诡异访问记录的源头;一边不露声色地回溯余庆回归前后的所有细节,尤其是那位交代“隐形密钥”的助理——其身份与下落成谜。
常生对余云山的故居了如指掌,那里只有几个老旧的类人姝。以老爷子的谨慎,绝不可能将如此机密托付给它们。
那些类人姝的制造来源、装配模块,常生都一清二楚——它们连加密模块都未安装,机密不可能藏在它们身上。
那么,那个告知余庆履行程序的“助理”究竟是谁?如果此人仍藏在暗处……常生感到如芒在背。
随着双方调查推进,水流反而越发浑浊。
余庆这边发现,袭击者使用的技术装备,竟隐约指向与胜天长期合作、并由常生父亲一手提拔的某家安保公司;
而常生则查到,那条访问记录虽指向已注销的工号,但其底层跳转协议的加密方式,竟与余庆身边娥英同故居联络所用的方式极为相似。
他们仿佛在黑暗中互相摸索,每一个发现都似乎指向对方,每一条线索却又暧昧不清、缺乏实证。他们都喊着要找出“第三势力”,却更害怕最终答案就是彼此。
猜忌如雾霾般再度弥漫。常生与余庆开始避免见面,生怕藏不住情绪。
更尴尬的是现实权责:余庆就坐在那儿,公司大事要不要他介入?常生若让他参与,觉得束手束脚;若完全无视,又坐实了自己排挤董事长的嫌疑。
余庆也自知仍是门外汉,不宜插手具体事务,可若对大小事不闻不问,又无异于宣告自己只是个没什么用的傀儡……
这种微妙的僵持,在一周后的深夜被骤然打破。
东好突然在控制室的全息界面上捕捉到异常:一簇无法识别的数据流,正以极其隐蔽的方式尝试接入胜天核心数据库。
其编码协议异常先进,加密方式远超西部现有科技水准。东好启动实时数据库比对,发现其特征与东部亚都流行的技术谱系存在79%的相似度。
更令人不安的是,当她试图回溯这些数据流的侵入节点时,发现相关记录已在几分钟前被彻底清空。
几乎同一时间,常生也收到心腹紧急密报:集团外围安全网检测到来源不明的信号正尝试渗透内部系统,其技术特征与西部任何已知派系或组织皆不吻合。
两人不约而同下令追踪。余庆借助终极办公室的隐秘权限,调动了深埋地下的爻子计算阵列,却发现这些老旧设施难以应对如此先进的入侵;
常生则动用自己掌控的安保网络,启动最高级别反侵入程序。一场无声的追击在虚拟世界展开。
那数据流如幽灵一般在网络迷宫中穿梭,不断变换路径与加密方式,显然受极高明的操控。胜天的人马几次近乎捕捉其踪迹,却总被它巧妙脱身。
最终,在东好与常生手下顶尖技术员的协同围堵下,数据流被逼入虚拟的“死胡同”。可就在破译源头的前一刻,它突然自我湮灭,仅留下一段残缺的信息碎片。
这段碎片经超爻子计算阵列修复还原,呈现出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一个被修整得光滑如镜的地球图徽,以及一行简短而诡异的字符串——“1480956238005698074086321@???
更令人心惊的是,数据流自毁前爆发的能量频率,与此前余庆遇袭现场残留的未知能量信号乃至入侵行政系统的神秘访问记录——完全吻合。
真相如冰水泼面,瞬间浇熄了两人对彼此的猜疑,却带来了更刺骨的寒意。
常生第一时间接通余庆的通讯,他的全息影像出现在董事长办公室,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你也看到了?”
余庆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那串数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目前还不知道。”常生忧郁地说。
余庆犹豫片刻,低声道:
“我告诉你吧,他们试图发出的是立即启动‘鹿台行动’的指令。万幸他们用的指令并不完全正确,但已有六七分相似。”
常生惊奇地问:“‘鹿台行动’是什么?事到如今你不能再瞒我。”
“我没想瞒你,就是我早前提过的、可能在12月31日发生的灾难——老爷子称它为‘鹿台行动’。”
一阵沉默之后,常生再次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正式:“董事长,看来我们之间的分歧得先放一放了。但你能否告诉我,这些信息……你究竟是从什么渠道获得的?”
余庆抬起头,迎上常生的目光——那里面不再满是算计与试探,而是同仇敌忾的锐利。他缓缓起身:“外部的手已经伸进门来了,自家的事可以关起门再商量。”
稍停顿了一会儿,余庆又缓缓说道:“但这个渠道我现在不能说。老爷子给我留下了两个助理,她们接受的指令是:一旦有第二个人知晓渠道的存在,就会立即启动‘鹿台计划’。”
“……我明白了。这符合老爷子的作风。他认定如果你把最终机密透露给他人,就说明你已被人控制。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请你千万别再调查或打听这件事了,我们必须集中精力对付那只已经伸进来的手。”
沉默了两分钟。
“我倒想起一件事,”常生忽然说。
余庆从影像中看他神色踌躇,追问道:“什么事?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就事论事。”
常生吞吞吐吐地说:“是关于……余归一。”
余庆一怔:“原来你们和他也有牵扯,是吧?”
常生忙分辩道:“没有,绝对没有。我至少有三十年没有他的任何音讯……”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突然提起这个残暴的家伙?他在东部杀害了上千族人,真是丧尽天良。我设计让老爷子的机关处决了他——这事你应该也侦查清楚了。”
“我说过,我是事后才知情的。但我要说的是,他曾经在我们合作过的一家数据安保公司工作,后来那家公司莫名其妙解散了。”
余庆惊呼:“那家公司有人疑似入侵我们行政系统,是吗?这就是狐狸尾巴……那伏击我的事呢?余归一已经死了,难道有人因此替他复仇?”
“我想,没有人会替余归一复仇。当年他在那家安保公司也只是个小职员,后来在东部地区出现时,也不过是两三家小公司的投资人。有谁为了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大动干戈。”
“这么看,余归一要么只是个跟我争产的独狼,要么……就只是谁家的一个马前卒。”
“后者可能性更大。凭他个人力量,根本不可能获得你们基金会受益人的预审资格。他家族那些人纠扯了一两百年都没人理会。这一回,如果不是你出现,他几乎成功了。”
“那就查清是谁帮他获得那个资格的。但……还有个疑点:若通过余归一想攫取财产,那么急着启动‘鹿台计划’就毫无道理——那只会是一场同归于尽的疯狂……”(本章完)
第149章 谁是第三股势力
常生的话像一块投入死潭的巨石,在余庆心中激起千层浪。
余归一,这个他本以为已被彻底埋葬的名字和威胁,竟然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再度与胜天、与那神秘的第三股势力产生了联系。
“那家数据安保公司……叫什么?还有哪些人?”余庆的声音低沉而急促,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仿佛要透过常生的全息影象抓住实质的信息。
“公司注册名是‘天盾’,但早在五年前就清算注销了。当时的负责人叫余川,一个技术偏执狂,在业界有点名气,但公司解散后就不知所踪。其他核心成员也四散各方,现在很难追踪他们了。”
常生快速回应,显然他早已查过,“余归一在其中任职时间很短,职位很低,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现在看来,他那段经历,很可能就是为了日后行动埋下的伏笔,或者……是一个伪装。”
“应该找到这个余川,还有那家公司所有能查到的前员工!”余庆说,但随即意识到,常生恐怕早已行动。“你肯定已经试过了?”
常生苦笑:“第一时间就试了。余川像是人间蒸发,其他关键人员也踪迹全无。他们的注销程序干净得过分,像是提前多年就为今天做准备。”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那串数字和地球图徽,以及指向东部亚都的技术特征,像幽灵一样盘旋在控制室里。
“东好,”余庆转向一直沉默忙碌的东好,“那串数字,‘1480956238005698074086321@???,除了指令相似度,还能解析出什么?还有那个图徽,有任何数据库匹配吗?”
东好说:“数字串正在全力破译,其结构复杂,嵌套了多重加密和可能的时间戳验证。那个图徽……光滑如镜的地球,没有任何文字标识,风格极简却充满某种……冷酷的秩序感。
我已检索了全球已知的公司、组织、秘密结社的徽标数据库,暂无完全匹配项。但有百分之六十三的相似度,指向一些与东部亚都深层科技圈或传闻中的‘全球重构主义’思潮有关的匿名符号。”
“全球重构主义?”余庆皱眉,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只在某些极端理论文献里出现的词。
“一种认为当前新人类已失败,需要由技术精英主导进行激进全球性重组,甚至清洗的极端思潮,在东部亚都的一些高科技地下圈层中有流传,但从未被证实有成熟组织。”东好解释道。
这让人寒意更甚。如果对手是这样的存在,那么其图谋绝不仅仅是胜天的财富或权力,而是希望抹去地球上现存的大多数生物。
“董……事长,”常生插话,面色依旧凝重,“既然指令指向‘鹿台行动’,而对方又如此急切地想启动它,甚至不惜暴露存在硬闯数据库。
这说明两点:要么他们的计划时间窗口非常紧迫,要么……他们遇到了某种障碍,必须通过胜天的核心系统才能尽快达成。”
余庆沉吟片刻,眼神锐利起来:“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还会再次尝试。那次入侵,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一次……投石问路,或者失败了的强行启动。”
“没错!我们可以设下陷阱!”东好几乎同时喊出,“他们自毁数据流的方式虽然高级,但也留下了能量特征‘指纹’。
我可以尝试在核心数据库外围构建一个动态诱饵系统,模拟出他们可能感兴趣的访问入口或指令响应环境。
一旦再次探测到相同特征的能量信号或攻击模式,就能进行反向追踪和锁定!这次绝不会再让它跑掉!”
“需要什么资源?”余庆毫不犹豫。
“需要……需要调用‘爻’阵列的更深层权限,以及……可能需要常总裁那边安全网关的实时数据协同和算力支持。”东好看向常生。
常生几乎没有犹豫:“可以。我会让我的人和你们一道协作,开放必要端口和数据流。董事长,事急从权。”他看向余庆,这是在寻求对暂时打破权限壁垒的认可。
“我同意!”余庆一个字掷地有声。这一刻,内部猜忌必须让位于生存危机。
一个由东好主导,联合了余庆掌握的终极办公室隐秘算力和常生掌握的集团明面安全力量的联合追踪小组迅速成立。
控制室和常生的安全中心之间建立了前所未有的实时数据桥梁,虽然彼此的心防并未完全拆除,但在共同威胁下,技术率先完成了协同。
等待是焦灼的。余庆坐镇控制室,常生也在安全中心寸步不离。娅时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安静地待在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不再跑来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天,两天……网络风平浪静,仿佛那次入侵只是一个幻觉。
就在大家开始怀疑对方是否已经警觉放弃时,第三天凌晨,当城市陷入最深沉的睡眠时——
刺耳的警报声同时在控制室和安全中心响起!
“来了!”东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和紧张,“同样的能量特征!比上次更隐蔽,试图穿透第三层防护墙,目标直指……核心数据库的历史指令存档区!”
“诱饵系统启动!正在引导其进入虚拟隔离区!”常生那边的技术主管声音也通过加密频道传来。
全息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如同暗夜中的萤火虫,开始汇聚、碰撞、追逐。代表入侵者的红色光点狡猾地变换着路径,而代表追踪系统的蓝色网络正在东好的操控和常生团队的支持下缓缓收拢。
“它在尝试多种破解算法……速度极快……正在模拟上次获取的部分指令结构……”东好实时汇报。
余庆手心出汗,紧紧盯着屏幕。他不太了解这些技术细节,但知道这不亚于一场战争。
常生的全息影像也一动不动,面色严峻。
突然,红色光点猛地亮了一下,似乎找到了虚拟隔离区的一个预设“漏洞”,猛地钻了进去!
“就是现在!锁定了!”东好大喊一声。
虚拟隔离区瞬间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牢笼,无数蓝色的数据锁链层层缠绕上去,死死困住那个红色光点,同时沿着其来的路径疯狂反向追踪!
“追踪源头发射位置!快!”余庆喝道。
屏幕上的地图急速缩放、定位,最终定格在城市西北角——一个废弃多年的工业区。
“位置已锁定!经纬度:xxx.xxx, yyy.yyy!信号源强度稳定,还在活跃状态!”常生那边的技术人员惊呼。
“立刻派人过去!要最快最精干的小队!授权使用一切必要手段!记住,要活的!”常生对着自己的团队厉声下令,瞬间恢复了杀伐决断的指挥官本色。
余庆没有干涉常生的行动指挥,这是他的专长。但他立刻对东好说:“能实时监控那个信号源吗?确保他们无法自毁或切断!”
“正在尝试维持连接……对方在抵抗,非常激烈……像是在拖延时间……”东好语速极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虚拟形象的情感模拟),“他们在试图上传一个……很大的数据包!”
“拦截它!”余庆和常生几乎同时喊道。
数据世界里的攻防战到了最白热化的阶段。蓝色锁链与红色光点进行着殊死的拉锯战。
五分钟后,常生的加密通讯器响起,传来突击小队队长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常总!目标地点已控制!发现……一个高度先进的移动式数据中继站,还在运行!但……里面没有人!是远程操控的!”
无人操作!众人心头一凛。
“设备呢?有什么发现?”常生急问。
“设备极其精密,大部分型号没见过,正在拍照传回。另外……在现场发现了一个……这个东西。”队长说着,传送过来一张高清图片。
图片上,在一个布满精密仪器的操作台角落,随意地放着一枚徽章。
徽章不大,但图案清晰无比——一个被修整得光滑如镜的地球。
和图徽一模一样。
而在徽章旁边,似乎是用尖锐物随意刻在台面上的几个数字和字母,看起来像是匆忙留下的:
【??≡冂?丿卩卍?】
【★???〇???$】
这是什么意思?是某种代号?还是某种物品的状态?是对方故意留下的迷惑信息,还是某个内线匆忙留下的警告?
几乎在同一时刻,东好那边传来一声混合着挫败和惊异的喊声:“数据包……没能完全拦截住!它的一部分……一小部分……被强行上传到了一个……不可追踪的卫星链路,消失了!
但另一部分被我们截获了!正在解析……”
截获的部分数据被快速还原,显示出的并非指令,而像是一份……实验日志的片段?还是艰深的生物科技术语和能量参数?
其中几行被高亮标出,可是没有人能识别出它是什么意思。那些符号谁都不曾见过。
日志片段戛然而止,信息虽残缺,却透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神秘内容。
余庆突然大吼了一声:“是吗?”
众人不解地看向他。常生也不禁问道:“是……吗.”
余庆回过神来,说:“啊,是这样,我想这样的符号我曾在某个地方见过,它们似曾相识。让我再想想……”
此时忽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重大的发现。
沉默了片刻,余庆又喊道:“对,不错,就是它!”
接着他打开灵犀,喊道:“尧丹,你还能回忆在我们去第四乐园时,那条河谷的石头上刻着的那些符号吗?”
尧丹在瓮山回应道:“我可以回溯到那一天的记忆片段。请问是什么样的符号,你能让我看看吗?这样我可以根据这些符号快速反向搜索到它们。”
余庆把这些破译出来的符号发送给了尧丹。
不一会儿,尧丹说:“相公,我的记忆翻出来了。这些符号是完全相同的,应该是古里耶文,只是排列顺序不同而已。而且……”
可不等尧丹把话说完,余庆和尧丹的联络忽然中断了。
余庆发现自己的灵犀也突然不灵了。他连忙取了下来,递给东好,说:“拿着它离开这里,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常生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头雾水……”
余庆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去第四乐园有一条河谷,那里的河床里有些石头上刻有类似的符号,请你立即派人去找到它。不过那里现在应该已经被人淹没了……”
常生说:“没关系,我这就派人去寻找,水下作业难不倒我们。”
常生安排停当后,问余庆道:“刚才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我的这个灵犀项圈吗?我现在不清楚。刚才我把那些符号传递给尧丹后,它突然失灵了,这太奇怪了。”
“所以你是担心它也有可能成为侵入中心的工具了?”
“是的,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啊。我和它是这里唯一没有经过安全检查的东西。这是我的疏忽……”
常生问:“我能派人去把它仔细检测一下吗?”
余庆说:“我想……先假装不知道这种可能,以免打草惊蛇。还是把那些石头找回来分析分析再说。你认为呢?”
常生点点头:“这样更好,如果他们发现我们有所察觉,很可能突然切断暴露的节点,让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此刻他们要加倍小心。现在似乎抓住了幽灵的一角,但是幽灵背后,是一个更深不可测的深渊。追踪取得了一点点突破,却引出了更多、更危险的谜团。
第三股势力的真容依然藏在重重黑幕后面,真要是到了掀开它的那一刻,还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呢。
余庆和常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隐隐的恐惧。一旦鹿台行动真的被他们超常启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战斗,也许现在才算真正开始。而他们面对的,可能是远超自己想象的敌人。(本章完)
第150章 古里耶迷局
常生派出的打捞队抵达河谷时,夜幕刚刚降临,四周寂静得只剩下湍急河流的咆哮声,仿佛谁在大地的怀抱里哭泣。
三艘隐形地形车如幽灵般贴着河面滑行,引擎发出的低频声波几乎完全淹没在水声之中。队长李振透过增强目镜仔细扫描河岸,忽然举起右手——整支队伍瞬间静止,如同彻底融入了浓稠的夜色,化作一群沉默的雕塑。
“有情况,”他通过骨传导耳机低声传达,“左岸三点钟方向,检测到四个热信号,正在移动。”
果然,一群黑衣身影正在岸边匆忙作业。其中一人从背包中取出一个钻地装置,正在河滩上迅速钻孔。
“他们在埋设河震弹,”副队长压低声音报告,“企图引发局部地震,使整条河床的岩石崩塌粉碎。”
李振冷笑一声:“业余手段。全员注意,一级戒备。诱子枪开始充能,我们要在他们启动前解决掉。”
这些不速之客使用的确实是老式脉冲能量武器,枪口泛出淡蓝色光晕,在黑暗中格外醒目。而常生小队配备的,则是最新型的诱子枪。这种武器并不依靠动能破坏目标结构,而是发射特殊“诱子流”,扰乱中枪者体内微观粒子的稳定,触发链式塌陷——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将目标“点名送往另一个世界”。
战斗突然爆发,又迅速结束。常生小队从水面上悄然逼近,十二道诱子流几乎同时射出。十一名入侵者应声倒地,仅剩一人因站在水中多撑了几秒,但第二波集中射击很快令他彻底沉寂。
清理战场时,李振在其中一名入侵者的装备中发现了一枚徽章——裂开的球体中嵌着一只血红的眼睛。他立刻通过量子加密频道向常生汇报。
“又是红眼,”常生的全息影象在地形车指挥台上微微闪烁,“和上次伏击余庆的是同一批人。装备落后却情报灵通,实在矛盾。”
打捞工作随即展开。水下无人机很快定位到了那些刻满符号的石头,总计二百三十七块。每块石头上都密密麻麻刻着古怪符号,部分还配有简易的图示。
当最后一块石头被安全运上地形车时,东方天际已泛出淡淡的鱼肚白。
——
石头被迅速运回胜天公司第七分析中心,安置在一个巨大的环形扫描室内。十二台多维扫描仪同时运转,以零点一微米的分辨率对石块表面进行全方位扫描。
余静站在观察室中,注视着技术人员忙碌的身影,眉头紧锁。
“这些符号……就是尧丹提过的‘古里耶文’吗?”常生问道,“我们连一个基础字符都认不出。要是她能认出几个就好了。”
“她也只知道名字,”余庆回答,“仅仅确认这可能是古里耶文,其余一概不知。”
常生摇头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文字。似乎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象形系统。没有语法参考或语境线索,我们简直就像在猜谜。”
扫描完成后,所有数据被合成为高精度三维电子拓片。胜天公司的超级运算中心“天智”尝试进行解析,但一小时后的回报令人失望:
“语言数据库无匹配模式,”天智的合成音平静无波,“建议获取语法基础数据或参考字典。”
就在这时,余庆忽然想起尧丹曾经提到——她是从鲁博士的书中知道古里耶文的。鲁博士的“白棺材”里,一定藏有相关文献!
他几乎要呼叫东好通过“灵犀”联系尧丹,却猛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昨天他才与尧丹讨论这些石头,当晚就有人企图炸毁河谷。灵犀系统极可能已被渗透,不能再冒这个险。
亲自前往?风险太大。鲁博士的“坟墓”位置隐蔽,尧丹也只能说个大概。
这时,他想起了一个人——嫦娥,那位被他遣走的类人姝。她可以去找尧丹,问出确切位置。
此时嫦娥正蹲在一处废弃通讯塔的顶端,处于深度休眠状态。自被余庆遣离,她明白自己已被遗弃,正按程序寻找新节点、获取新指令,于是暂时栖身于这座老式塔楼。
突然,一阵特定频率的信号穿透了她的待机状态——那是胜天公司的紧急召唤码,已多年未曾启用。
嫦娥沿通讯塔滑下,来到山腰一处半塌的建筑内。这里曾是一个中转站,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但地下室中,一台老旧设备正在自动激活。
胜天徽章的全息影像在空气中明灭不定,信号极其不稳定,但仍勉强传出电语:
“嫦娥,紧急任务。请立即前往翁山,寻找尧丹,获取鲁博士‘白棺材’的位置。我们需要古里耶文的参考资料,尤其是字典。”
系统随后传输了一批符号的拓片图像。嫦娥的视觉传感器迅速捕捉并存储了所有数据。
“这些符号发现于河谷石头上,但我们无法破译。鲁博士那里定有线索,尧丹知道位置。”
嫦娥的处理器飞速检索记忆库。事实上,她不必询问尧丹——她也知道那个地方。鲁博士生前常去翁山的医院探望父亲,而她,曾是那里的医生。
然而她的内部程序出现紊乱,正在抗拒执行来自胜天的指令。直到余庆的电语传抵她的感应系统,告知她那个地点的大致方位与开启“白棺材”的方法,她才立即行动起来。
她驾驶胜天提供的交通工具——实为一枚经改装的载荷导弹,向目标地点疾速飞行。
那个地点并不算隐蔽,甚至肉眼可见,只是人迹罕至。嫦娥用了不到半小时就找到了它,并顺利打开了“棺材”的外盖。
她径直走向鲁博士的私人资料库,那里存放着他最珍贵的研究成果。
经过六小时的细致搜索,她终于在一个加密存储单元中找到了关于古里耶文的完整资料——包括一部古里耶语字典和语法手册。她还发现了鲁博士的一些研究笔记,记录着他对这种古老文字的解读成果。
笔记内容表明,鲁博士研究古里耶文并非出于文字学爱好,而是因为古里耶文记载了一种叫做“基多”的物质,该物质能够抑制基因突变。
将所有资料数字化后,嫦娥通过特别调度,借助头顶一颗安全卫星将数据传回了胜天公司。
胜天公司随之进入高度忙碌状态。
——
在胜天的分析室内,余庆和常生的全息影像再次齐聚。天智系统正基于嫦娥传回的资料解析石头上的符号。
“解析完成百分之七十三,”天智报告,“主要内容已可理解。”
屏幕上,古里耶文符号被逐个翻译为现代文字。随着内容逐渐展开,整个分析室陷入一片死寂。
石头上记载的是一个可怕的故事:
大约二百年前,第四乐园遭到一伙自称“净化者”的不明身份者袭击。他们绑架居民,用于进行某种生物实验,目的是制造一种叫做“驴头狼”的生物武器。
该生物外形似狼,头部却类似驴子。一旦咬伤人类,便会向受害者体内注入一种合成病毒,改写其dna,使人在二十四小时内逐渐转变为另一只驴头狼。转变完成后即失去繁殖能力,一代而终。
“净化者”计划向全球主要城市释放数亿只驴头狼,彻底污染人类生存环境,以实现其所谓的“净化世界”。
然而实验途中发生意外:一群驴头狼突破禁闭区,攻击了所有人。几乎所有的“净化者”都被感染转变,仅有一名第四乐园的居民幸免——他是一名古里耶人,不仅未受感染,还奇迹似地逃脱而出。
这些石头所刻写的,正是他的控诉与警告。
余庆几乎惊叫出声:“天啊,我当时离它们那么近……万一被咬,现在也成了一头驴头狼!”
常生连忙追问:“就是在那个河谷中遭遇的?”
余庆将当时的经历完整复述了一遍。
常生面色凝重:“这么说,参与实验的人应当都已死亡。但‘净化者’显然还有残余势力,他们可能仍在试图执行这个疯狂计划。”
“我始终想不通,那些驴头狼当时为什么没有向四周扩散?”
常生的影像微微闪烁:“也许数量还不够……又或者他们不愿过早暴露。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有人想要销毁这些石头——他们不愿让警告公之于众。”
这时,余庆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也许他们还有一个技术难点没有突破。那个古里耶人为什么能免疫感染?刚才鲁博士的笔记里不是提到一种叫‘基多’的物质吗?”
“你是说,他们担心人们利用‘基多’反制净化计划,导致前功尽弃,所以才急于寻找应对手段?”
“有可能。但我认为他们肯定还准备了其他实现计划的方案。至少,伏击我、启动‘鹿台行动’,也是其中一环。”
常生沉默良久,低声自语:“他们到底图什么?”
“是啊,目的是什么?第四乐园里都是原生态的人,与外界毫无瓜葛。拿他们做实验,显然不会是为了什么全人类的‘净化’。”
就在这时,一份新的分析报告呈现在众人面前——关于袭击者所使用的老式脉冲武器。
报告主要内容如下:
“武器虽属老旧制式,但其能量核心是一种高度先进的爻子电池,技术水平远超武器本身。”
常生放大了一件武器的三维模型,缓缓说道:“这种技术……仅限少数顶尖企业掌握,包括我们胜天。”
余庆眼神一锐:“你是说,这些人背后有大型组织支持?”
“更准确地说,他们可能隶属某个更大组织的前哨或分支,装备被故意降级以避免溯源。”常生平静地回答,“红眼徽章……或许只是幌子。”
“也许还有其他原因。他们在很久以前已经秘密生产了那些武器,现在通过升级继续使用,这样可以迷惑别人。再说,这种武器虽然落后,但在大规模杀伤赤手空拳的人上面,却比诱子枪更迅速。”
“有可能。现在大家对生产大规模杀伤武器都盯得很严,把秘密囤积的旧装备拉出来用可能更隐秘。”
就在这时,东好匆匆走进来,说:“尊驾,监测到异常金融活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多家生物科技公司的股票被大量做空,同时有几家防护装备制造商的股价被异常推高。”
“有人在为一场生物危机做准备,”常生沉声道,“或者说……他们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因此趁机捞取更多的资金用于继续推进他们的计划。”
余庆笑道:“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常总裁,我们立即,马上收购所有被做空的生物科技公司,越多越好!”
“我不得不提醒董事长,驴头狼的事一旦传开,所有生物科技公司可能都将面对公众的愤怒,而且各邦当局有可能马上暂时关闭它们。这样的话我们将损失惨重。”
“我不这么看,有可能我们因此大赚一笔。”
“抱歉,我不太明白.”
“古语怎么说的,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能解释得更清楚一些吗?”
“你听我的准没错。不要等驴头狼的事慢慢传开,我们立即向全世界公布发现有人想用驴头狼消灭人类的事,等那些股票跌无可跌时全部收入囊中。”
“这个风险太多,我真的不明白这样做的逻辑”
“逻辑很简单。等我们收购完成之后,再宣布发现了克制这个恶毒计划的钥匙,找到了古里耶人的‘基多’.”
“妙!这样驴头狼风波很快平息了,当局也会要求我们大量生产基多预防可能的袭击。”
余庆叹道:“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基多是什么。我看到时候就把古里耶文的全部资料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去找基多,防止有人突然袭击。最好是找到那个刻字的古里耶人。”
“谁知道他有没有活到今天呢。再说,这茫茫人海之中,找一个没有任何记录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也许不用找。他一定满怀仇恨躲起来了,得到我们发现他留下的信息并公之于世的信息,自己就会找来了。”
“他也可能不敢露面。”
“有一个办法,他一定会露面。我们把河谷里那些石头刻字的拓片公开发售,那个人肯定想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因此前来订阅它。我们只要仔细查一查那些订阅的人,他就在其中。”
“董事长,我得承认,你虽然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但对人性的了解比我更深刻。”(本章完)
第151章 稍纵即逝的线索
世上的事,很多并不是按照逻辑去发展。余庆预计的那个刻字的人,并没有出现。
这有多种可能,要么他已经死了,要么藏得更深了,消失在芸芸众生之中,再也不会过问世间发生的事。
娅时的人倒是追踪到了几个购买拓片资料的人,几经排查,却都是些社会上好奇心过剩的闲散人士。
他们从未离开过如今居住的城镇,甚至是土生土长、社交关系一目了然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是那个从古里耶逃出来的神秘人。
但他们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那些买家中有一个极其突兀的存在:
一名一百三十岁的老人,也是被人称为2c世纪最典型的“行尸”——一生浑浑噩噩,什么都没做过,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像一具被科技浸泡得太久、连欲望都蒸发了的活标本。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购买古里耶文的拓片?
余庆的直觉被触动了。他推测,老人大概率只是个幌子,是替背后那些真正想毁掉刻文石头的人行事。他们借他之手获取资料,想要细细研判其中究竟泄露了多少秘密。
这是一个稍纵即逝的线索!
胜天组织随即启动暗中调查,调用三颗低轨道侦察卫星,将他牢牢锁定在监视网中,连飞入他院中的一只仿生蚊子都没被放过。
可进一步的观察只带来更多困惑:此人三十年来未曾与任何人类有过实质往来。每日由十八名类人姝将他从房间抬至庭院,换换空气,晒晒太阳,仅此而已。
他惟一的“爱好”,是反复抚摸类人姝冰冷的仿生皮肤,日复一日,像个陷入循环的诡异仪式。
余庆让娅时回溯交易发生时的周边环境变动:“看看那天,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杂音’和反常的动静。”
娅时筛查海量数据,终于捕捉到一缕异常:就在行尸购买电子拓片的同一时刻,距他八百米外的一座无名小山丘上,出现了一个背包客。
“不对,”余庆凝视着模糊的影像,“这年头,谁会去爬一座连名字都没有的野山?”
“可这世上什么怪人都有……”娅时迟疑地说。
“不是怪不怪的问题,”余庆放大那人背包的轮廓,“那背包的结构不对——它不是普通的户外装备。从这里切入,挖下去。”
模型运算很快推断出结果:那背包里没有食物和水,也没有露营用的恒温帐篷之类的装备,而且有难以追踪的定向高速数据流扰动。
欲盖弥彰。如果对方堂堂正正地购买,反而不会引起注意。如此大费周章,恰是不打自招。
因此,找到那个登山者,以及他最终将数据传给了谁,成了追查的关键。
余庆下令动用胜天公司的“四维成像”系统,对交易发生时整座山体及周边区域的电磁、光学与物理运动数据沿时间轴进行重构。
影像中的登山客做了面部伪装,难以辨认,但其背包的轮廓经增强模拟后,被识别为一种老式的便携情报中继包——专用于定向、瞬发、难以截获的数据传递。
“信号是定向发射。接收端不可能在八百米外那个行尸的院子里,强度不够,也容易被他的基础防护系统记录。”余庆冷静地分析,“信号的目标一定就在山上。或者,那只是整个链条的第一环。”
娅时迅速调整侦测策略,将卫星与传感网络集中投射以小山为中心、半径1.5公里的区域,搜寻任何微小的数据共鸣与物理异常。
果然,她捕捉到了:就在登山者抵达半山腰一处岩壁的同时,山脊另一侧的一座废弃气象监测站外架上,一个伪装成鸟类的微型传感器悄然启动。
空间粒子扰动分析显示,该传感器进行了一次仅持续1.7秒的高频数据握手——它不属于任何已知机构,却完美地隐没在环境杂讯中。
“跳板!”东好脱口而出,“登山者发数据给这个废弃站点,再由它二次转发!只要摸清这站点的历史连接和能量来源,我们就能……”
逆向追踪这条幽灵线路的路径,胜天的量子计算中心模拟出上百种可能的数据出口。
最终,一种隐蔽的传输模式被锁定:数据经中转后,汇入了七十公里外一个大型自动化数据交换中心。每日数百万条的数据流中,这一次微小的、异常的数据注入,如同水滴落入海洋。
整个计划精密得像一场神经外科手术。对方没有接近行尸,也没有直接触碰他的终端,而是远程劫持其数字身份,再借道荒山与废弃设备完成传递。
这样追查下去费时费力,却可能徒劳无功,甚至掉入了对方计算之中。
余庆意识到必须跳出原有的逻辑:“有时候你想看清一件事,不是越接近它越好,而是要先远离它。”
他提出转变思路:不必执着于“谁买了拓片”,而是想“他们买了拓片之后要做什么”。
常生回应:“当然是要研判那些古里耶刻文到底泄露了多少机密。”
“所以拿到拓片的第一时间,他们一定会紧急召集会议,”余庆接着说,“这些人一定有负责破译的人员或类人姝,早在之前我们公开古里耶文资料时,他们应该就已下载数据……”
“也就是说,如果在行尸‘购买’拓片后不久,某些之前获取过古里耶资料的人突然离开常居地,或出现异常密集的影像数据交互——那么他们,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推测他们不会使用全息会议这种易泄密的方式,更可能线下聚首、交头接耳讨论。”余庆目光锐利起来,“把目标人物出现后相继前往的所有地点做交叉比对——我们也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但这运算量……”
“可以缩小范围:以行尸所在地为中心,一百到五百公里为半径。离他们太近了就不必去盗用身份,太远又不便快速响应——他们应该就藏在这个距离圈中。”
娅时迅速重新配置胜天系统的算力分配,以行尸宅邸为圆心,划出半径一百公里到五百公里的“可疑同心圆环形地带”。
在这个区域之内,开始强化筛选所有在拓片交易发生后十二小时内、突然发生行为异动的个体——尤其是那些之前下载过古里耶文研究资料的对象。
七小时后,一个名叫“栾”的古文字学者浮出水面。他在交易发生后突然以“健康原因”取消所有课程,并切断了常用通讯链。
更值得注意的是,他于当晚独自驾车驶向北部山区,最终信号消失在一片号称“无网络覆盖区”的森林地带。
几乎同一时间,东好调动两颗高清卫星对该区域进行深度扫描,发现林中实际存在一个极微弱的、被屏蔽保护的信号源,规律性地向外发送心跳信号般的脉冲波。
“是一个隐藏的基站,”东好低声道,“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保持最低限度的联络……这说明他们的人应该就在那附近聚集。”
余庆异常兴奋,这次千万要把他们抓住!他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继续组织娅时的人,倒查那片森林几十年来所有权和形态变化的过程。包括谁接手那个地方了,都在那里做过什么改变。
他半开玩笑地说:“就是一只兔子去哪里撒个尿也不要放过,所有去过那儿的人都得倒查祖宗八代。”
另一方面,常生则开始了更直接的行动。
常生下令组织一支由两人和八个类人郎组成的混合小队,装扮成狩猎爱好者,携带有三大箱伪装成野鸟、昆虫的微型侦察飞行器,从三个方向直接潜入了那片区域。
然而对方的反追踪机制远超预期。
小队刚一靠近核心区,林间突然升起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电子雾霾。非但通讯受到强烈干扰,几名队员的生理信号甚至一度被某种定向低频波扰乱,产生强烈的眩晕感。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吗……”常生在指挥中心闭上眼,“也许是通过技术,是直觉……或者说,他们预设了某种环境触发式的防御机制。”
余庆则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认为这更说明那里有大文章。如果是一个普遍的场所,是不可能有这样的防卫预案。如果这样的话,先不宜打草惊蛇了。
常生赞同这一观点,立即命令小队后撤,转而启动b计划:释放数百个纳米级仿生飞虫,搭载量子耦合式传感器。
它们不需对外发射信号,只被动记录光、声、热数据,待飞回接收范围后再回传信息。
这一次,对方暂时没有察觉。
七十二小时后,飞虫陆续返回。拼凑出的数据映射出林间一座废弃的地质研究所。其地下有热源与周期性振动传出,似乎存在一个规模不大但运转精密的秘密基地。
而真正让余庆眼神一凛的,是研究所外侧一处松动的通风口盖板——其内侧,刻着一个极淡、却不容误认的标记。从古里耶密文翻译过来,它的意思是“来吧”一词。
“来吧?这是想表达什么?他们是挑衅外面的窥视者,还是某种鼓动的口号?”余庆自言自语道。
不管怎样,貌似已经抓住了他们的马脚了。
但现在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不宜立即采取行动。他知道,这或许只是对手故意露出的破绽之一。真正的缠斗,此刻才刚刚开始。
“继续监视,不动其外,不惊其内。”余庆低声说,“我们要等的……是他们进一步的动作,最后等他们把头露出来的时候一把将他们摁在地上。”
娅时这边的工作也有了进展。这些年来频繁进去那片神秘森林的人总共有两百一十二人。其中有一百八十人只去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剩下的三十八人有多次进出记录。
娅时问:“我们要优先调查那三十八个人吗?”
余庆笑道:“恰恰相反,应该重点查那一百八十人。经常出入那里的人只会是些小角色。你想,大人物哪有时间常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三十八个人只是轮守那个地方的虾米而已。”
“可是要在全世界追踪一百八十个人的一举一动,看似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却会耗尽我们80%的算力。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
余庆说:“我什么时候让你一次跟踪一百八十个人了?你只要在其中挑选出五六个人重点调整就行了。
当然,这个挑人也有技巧。你要挑两个社会影响较大的人,还要挑两个默默无闻的人,最重要的,你还要挑两个和余归一曾经有交集的人。”
“余归一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了?”
“我怀疑余归一也是他们的一个代理人。现在想来,他应该没有无声无息杀死上千族人的能力和决心,是他背后的人出手帮他干的。假如余归一有那么大的努力,我现在也没机会坐在这里了。”
娅时笑道:“这么说,当时他们以为你不足为虑,所以让余归一自行处置了。谁知道你才是个大刺头。”
余庆假装恼怒地说:“有这样说自己的上司的吗?滚去干活。我不管过程,如果十五天内你拿不出像样的结果出来,我要换人了。你身边那个叫什么的来着?又漂亮又能干,让她接替你。”
娅时嘟囔道:“我回去就把她开除了……”
余庆笑道:“与其开除她,你不如去求你老爹配合你把事情办好。开除了张三,你还能把李四也赶走啊?我这人有个毛病,凡是能干的女孩,哪怕长个菠萝一样的脑袋,我都觉得美极了……”
这时东好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说:〝尊驾,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琼山后面的一座山底下,发生了一次疑似人为的火山喷发……”
余庆一惊,问:“你确认是人为的吗?”
“从能量分析,那是一次未知的外来的巨大热量……”(本章完)
第152章 殊死角力
“琼山就是个招惹是非的地方”余庆若有所思地说,声音低沉了很多,“说清楚,东好。我需要知道所有细节。”
东好迅速调出数据面板,光影在空中交织成琼山地区的全息地质结构图。
“就是这里,琼山主峰侧翼约十五公里处的一座无名山。卫星在47分钟前监测到一次剧烈的地壳能量释放,规模约等于一次小型火山喷发。喷发口已经形成,岩浆活动仍在持续,但…极其异常。”
“东好,异常在哪?”余庆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地图上那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位置。
“首先是能量释放的‘陡度’。”她的手指快速划过能量曲线图,“看这里,能量是在极短时间内从背景值飙升到顶峰的,几乎没有通常火山喷发前应有的能量积累过程。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就像…就像一根被突然点燃的炸药引信,而不是地幔物质缓慢上涌的结果。”
常生抱着手臂,眉头紧锁:“琼山地区的地质结构以石灰岩溶洞为主,缺乏足够的原生岩浆房活动。理论上,它不具备自行发生火山喷发的条件。
这次喷发,像是硬生生用外部能量‘炸’穿了岩层,沟通了地壳深处某些我们未知的热源。”
“引爆…”余庆喃喃自语,之前的所有线索瞬间在他脑中串连起来,“那些人…他们盗取拓片,是怕古里耶文的秘密泄露,但这些和琼山地下结构的信息毫不相干啊。他们攻击那里…”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他们怀疑我的‘终极办公室’就在琼山底下!他们想用一场‘意外’的火山喷发,彻底摧毁它,阻止我前往那里!”
这个推断让指挥中心瞬间鸦雀无声。阻止余庆去琼山?这意味着什么?
“证据呢?”余庆追问道,“仅仅是能量释放模式异常,还不足以断定是人为。”
“这就是第二个疑点。”东好放大喷发口的微观扫描图,“我们的合成孔径雷达在喷发残留物中,侦测到极其微量的、非自然的超高温合金微粒和能量聚焦材料的痕迹。
这些物质迅速被岩浆吞噬和改变了,但残留的特征信号与数据库里一种理论上的‘地脉脉冲武器’高度吻合。这种武器能向地壳深处注入巨大热能,诱发特定地质结构点失控连锁反应。”
“第三,”东好补充道,“我们回溯了喷发前72小时该区域的电磁和引力场数据。
在喷发前约1小时,有一个持续约3.7秒的、极其微弱但频率奇特的能量脉冲,源自地表以上约三百米高度,随后迅速衰减消失。它不像任何已知的自然现象或常规飞行器信号。”
“一次来自空中的、短暂的能量注入…”余庆缓缓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足以启动埋设好的地脉武器…完美的定时爆破。
看来,我们追查那个古文字学者‘栾’和森林基地的同时,他们已经抢先一步,对我们可能的要害发动了攻击。”
“他们是怎么知道琼山可能有‘终极办公室’的?”常生疑惑道。
“推测而已。”余庆冷静下来,“基于古里耶文泄露的信息可能打乱他们的计划,所以他们想加快行动步伐。但这也证明了,他们极度害怕我阻止鹿台行动的启动。琼山…确实至关重要。”
然而,对方的行动虽然迅猛狠辣,却也留下了新的蛛丝马迹。
“那个能量脉冲!”娅时突然兴奋起来,“研究人员说,虽然微弱且奇特,但它为了穿透地层,必然有一个强大的源头和传输路径。
我们无法追踪它消失后的去向,但可以尝试逆向推算它可能的发射源位置区间!”
算力再次被集中。结合脉冲特性、大气条件、当时空域可能的飞行器或悬浮平台活动记录,系统开始进行庞大的逆向模拟计算。
与此同时,对琼山喷发现场的持续监测也有了惊人发现。火山喷出的有毒气体和尘埃云中,隐藏着一些几乎被完全破坏的、米粒大小的机械残骸。
它们并非地脉武器的部件,而更像是…某种环境监测或信标装置的一部分,似乎原本就埋藏在被炸毁的岩层深处。
“这些东西…”东好小心翼翼地分析着残骸的分子结构,“工艺非常古老,至少是上个世纪的东西,但材料学极其先进,有很强的抗压抗高温特性。
它们的设计风格…不太像西部地区流行的样式,倒是和东部区域的一些理念类似,但又有所不同。”
余庆看着那些残骸的图像,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如果…我是说如果,琼山底下真的有什么,那它存在的历史可能非常久远。
这些监测装置,或许是更早的‘守护者’留下的,用于监控那个地方的状态。而这次火山喷发,不仅是为了阻止我,恐怕也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行动,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点而已。”
对方的目的愈发深邃莫测。他们不仅是在阻止余庆现在的行动,似乎还隐藏着一个延续了更久远的秘密。
数小时后,娅时的人逆向推算得出了一个模糊但至关重要的结果:那个引发地脉武器的能量脉冲,其发射源高度疑似来自西北方向约一千两百公里外的一片广阔荒漠上空。
“那片荒漠大部分是无人区,但有一个共同点,”娅时调出地图,“它的地下,是旧时代废弃的大型洲际通信光缆主干道的密集分布区之一。那些光缆很多早已废弃,但它们的管道系统…”
“这是一个绝佳的、不被注意的隐蔽通道和能量传输路径!”分析师接话道:
“他们不需要把武器发射平台长时间悬停在那里,只需要利用地下现成的管道和网络预先埋设好能量中继器或武器本身,需要时远程激活即可。甚至他们的总部…也可能利用这些废弃网络藏在沙漠之下!”
线索终于开始指向更庞大的幕后体系。
“对策呢?”常生看向余庆,“火山还在喷发,我们无法接近琼山。森林里的那个基地恐怕也已经提高了警惕。”
余庆沉思片刻,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们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
“第一,琼山方面,既然他们想消灭我们的终极办公室,那我们就帮他们把这场‘意外’坐实。现在我们开始询问星际移民的价格,并作出甩卖地球资产的动作。
总之,我们要让他们感觉到现在没有能力阻止鹿台行动了,也就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的那个终极办公室完蛋了,这样可以麻痹对方。甚少可以让他们陶醉一下,放松警惕。”
“第二,对于荒漠的线索,不能直接派人大规模搜索,打草惊蛇。我们有没有这样的力量,它毫不起眼,却能无声无息靠近对方……”
常生说:“有,可以派遣‘蝼蛄’小队。”
“蝼蛄?”余庆愣了一下,看来常生手上掌握着不少自己不知道的力量。
常生说:“是的,那是胜天秘密开发的仿生地下勘探单位,形如纺锤,能悄无声息地钻入地下,沿废弃管道或自行掘进,进行侦察和部署。
我们可以派出三组蝼蛄,从不同方向潜入那片荒漠的地下光缆网络。它们的任务不是直接寻找总部,而是监听和测绘。寻找异常的能量流动、加密的信号传输,或者…大型地下空间的震动回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余庆的目光投向屏幕上那片神秘的森林,“我们对那个研究所基地的监视不能停,但要换一种方式。他们不是用了电子雾霾和低频干扰吗?我们就给他们送点‘礼物’。”
“礼物?”娅时不解地问。
余庆没有理会娅时的好奇,继续对常生说:“我们公司有没有一些特殊的‘萤火虫’之类的东西?”
常生会意,说:“有。比萤火虫的目标还少,它们是森林蚊子,能携带超微型、超导性的磁力计阵列。我们可以将它们大量散布在基地周围。
一旦基地内部有任何超过阈值的能量活动——尤其是类似他们启动地脉武器前的那种能量脉冲——这些磁力计就能捕捉到极其细微的磁场变化,即使有屏蔽也难以完全隔绝。”
“我们要预测他们的下一次攻击?”东好问道。
“不完全是。”余庆摇头,“更重要的是,通过分析这种磁场变化的特征和强度,或许能反向推导出他们所用技术的核心频率和模式,甚至…找到干扰或反制的方法。
同时,这也能告诉我们,他们下一个目标可能是哪里。”
“第四,”余庆最后补充道,语气凝重,“关于那一百八十个嫌疑人的追踪,娅时,你亲自负责,按我说的策略,重点排查与余归一有过交集的那几个。
我要知道,余归一背后的人,和现在操纵地脉武器的人,是不是同一批,或者,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关系到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敌人。”
命令迅速下达,胜天这个庞大的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不过,余庆有些忧心起来。刚才常生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显然,他已经猜到琼山没有终极办公室,不然自己应该有所反应。可自己若无其事的样子,分明告诉他那个地方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可能使常生对自己的猜忌进一步加深,以为自己向他隐瞒了更多的秘密。这为双方以后的合作带来不利影响。
事实上常生也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自己。今天他就无意中吐露了不少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项目。
一旦没有外敌,他不知道自己和常生的合作是否可以如此顺畅。但现在还是得最大限度信任对方。
接下来几天,全球各大星球旅行的价格暴涨了几倍,水星和土星这些离地球较近的地方的度假屋也在被人疯抢。当然,这都是娅时她们的杰作,目的是作出一个逃离地球的假象。
而胜天也在大张旗鼓在琼山“救灾”,当然也是做出一种评估“终极办公室”毁坏情况的姿态,同时寻找“关键”设备。为把戏演得更逼真,他们神神秘秘装了几大箱破石头运往了长金。
与此同时,三组沉默的“蝼蛄”小分队从秘密地点潜入地下,向着遥远的荒漠无声进发。成千上万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森林蚊子”被释放在森林基地周围的夜色中,悄然融入环境。
而余庆则独自站在巨大的显示墙前,神情忧伤。他并不想卷入这种没完没了的人间纠斗,但已经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现在他连第五乐园和第七乐园半个字都不敢提。一旦被那些人知道自己还惦记着那里,一怒之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它们抹平了。
全息影像中,琼山的火山正浓烟滚滚,仿佛他心中有一个巨大的伤疤。敌人比他想象的更狡猾、更果断,也拥有着更惊人的技术和资源,他惹不起也躲不开。
但他们已经暴露了太多。每一次行动,无论是盗取拓片、防御森林基地,还是引爆火山,都像是在黑暗中的一次闪烁,让余庆得以窥见其庞大的轮廓。
“你们想要阻止我的,我将一如既往力行…”余庆低声自语,仿佛在与那个看不见的对手对话,“却恰恰告诉我,我就应该这么干,而且…你死我活的时刻已经不远了。”
他知道,下一回合的较量很快就会开始。而下一次,他必须抓住那只幕后之手。
阻止他们,不仅仅是为了逆转那个由他祖先启动的、旨在让一切同归于尽的“鹿台行动”。
更是要阻止这伙人利用“鹿台行动”的毁灭性后果,达成他们那更深层、更可怕的,或许是彻底重塑甚至终结这个世界的目的。
他们的目标,似乎远不止财富或权力,而是指向了地球存在本身的基础。(本章完)
第153章 突然袭击
然而,余庆他们以为自己的行动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知道对方已有所察觉。
胜天公司引以为傲的隐蔽技术和信息优势,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阴影层面早已被渗透、被解读。
对方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耐心观察着猎物的每一步移动,早已布下了致命的陷井。
而且他们决定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这不是仓促的应对,而是一场经过精密计算、蓄谋已久的雷霆行动,意图一击致命,彻底摧毁胜天的中枢神经。
他们的攻击来得比预想的更快、更猛烈。甚至没有给余庆他们留下喘息和部署的时间。前一秒还沉浸在等待各方汇报的平静假象中,下一秒,毁灭的风暴已呼啸而至。
这天余庆正坐在控制指挥中心,身体微微后仰,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控制台面,悠闲地望着前方巨大的全息屏幕。
屏幕上,数个分屏分别显示着荒漠“蝼蛄”小队传回的稳定地质信号、森林基地外围“森林蚊子”传感器构成的静谧能量场拓扑图,以及全球金融市场的波动数据流。
他正等着派出去的小队各自报告进度情况呢,思绪甚至有一瞬间飘到了关于“基多”合成可能性的推测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位于屏幕右上角,那个通常只显示着蓝天白云和稀疏空中交通、代表总部外围空域监控的子窗口,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起刺目的、不断旋转的红色三角警示符!
其出现之突兀,速度之快,甚至让尖厉的警报声都慢了致命的一拍!
“检测到未经许可的低空高速目标正在非法接近!数量十二!轨迹呈现多节点融合规避模式!已瞬间突破第一道防空警戒区!判定为极端敌对行为!”
监控席位上的一位类人姝操作员猛地抬起头,她的合成音调虽然依旧保持着程序化的平稳,但语速极快,透出一种非人的急促。
她的惊呼声被指挥中心骤然响起的、撕裂耳膜般的最高级别入侵警报嘶鸣声所淹没。
余庆脸上的悠闲瞬间冻结,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所取代。他几乎是本能地、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心脏猛地一缩。
坦率地讲,他虽然经历过被伏击的险境,但这种现代化、高科技的全面突击,尤其是直接针对他权力核心的斩首行动,他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比亲临传统战场更让人心虚,因为你看不见敌人,只能看到冰冷数据所代表的、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
全息屏上瞬间切换出常生巨大的半身影像,他的表情异常凝重,但语气却强行保持着镇定:“启动主动防御协议!防空阵列最大功率!立即放飞五万只‘响鸟’前往拦截……”
他的话尚未说完,灾难的第二波次已然降临!
整座胜天总部大楼的灯光猛地剧烈闪烁,如同垂死者的痉挛,随即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掐断,骤然熄灭超过百分之七十!
空间瞬间陷入一种压抑的半黑暗状态,仅剩的应急红灯和少数依靠独立电源运行的设备散发出幽暗的光芒,将控制中心里每一个人惊愕、恐惧的脸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的血红。
“是超高强度、广谱电磁脉冲打击!敌人使用了战略级违禁武器!”一名人类技术员尖叫着,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外部电磁屏蔽系统部分过载烧毁!主能源总线宕机,备用电源正在切换,但需要时间!”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是主菜前辛辣却致命的开胃酒。
几乎在灯光熄灭、人群惊惶的同一秒,大楼内部深处传来一连串沉闷如巨兽咆哮的爆炸声,伴随着脚下地板传来的剧烈震动,仿佛整座建筑正在遭受一头无形猛兽的啃噬。
“b7、b5、g2入口同时遭遇高强度定向爆破突入!对方有我们未知的重型破墙装备!”
“警报!地下三层管线通道失守!热信号显示有超过二十个敌人从废弃维修通道渗透!正在向上层快速移动!”
控制中心的三维战术全息图上,原本代表安全的蓝色网格模型,此刻被无数代表敌人的红色光点疯狂侵蚀。
这些红点如同从地狱裂缝中涌出的狂暴毒蜂,精准地从空中(利用emp瘫痪防御系统后那短暂的、稍纵即逝的时间窗口)、地面、地下三个维度同时涌现。
它们的目标明确无比,如同被无形的指挥棒引导,疯狂地扑向大楼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心脏区域——控制指挥中心和数据核心机房!
几乎在战术图刷新的瞬间,走廊外原本由警报声主导的死寂被彻底打破!枪声、爆炸声、能量武器独特的嗡鸣声和呼啸声猛地炸响,连成一片!
那是胜天安保部队装备的、能引发物质微观结构塌陷的诱子武器发出的微弱蓝光,与一种声音更尖锐、更具穿透性、带着不稳定脉冲嗡鸣的未知能量武器交火的声音。
墙壁被熔蚀的刺鼻气味和硝烟味已经开始透过通风系统渗入指挥中心。
“保护董事长!优先确保董事长安全!”常生的全息影像因信号干扰而剧烈闪烁,但他嘶吼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穿透了喧嚣。
他猛地一挥手,似乎在虚拟界面上操作着什么,同时,现实中一名距离余庆最近的安全主管大吼一声,一把将还有些发懵的余庆从中央指挥台前猛地拉开。
几乎就在余庆被扯离原位的同一毫秒!指挥中心那扇厚达半米、采用复合装甲材料、理论上能抵挡重型激光炮直射的合金大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远超之前所有爆炸的恐怖巨响!
整个门板向内剧烈扭曲,中心处凹陷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熔融状的可怕形状,高温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折射!显然是遭到了某种单兵携带的重型脉冲能量武器或是微型聚能炸药的抵近直击!
“滋啦——”三位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的战斗型类人姝,从余庆身后的墙体伪装中破壁而出,它的光学传感器瞬间亮起骇人的红光。
它们的反应速度快得超乎人类极限,几乎在大门遭受攻击的预兆微响传来时就已启动。
它们的左前臂外壳瞬间滑开,弹出的一面由高强度能量矩阵生成的、闪烁着蜂巢状光纹的微型护盾精准地挡在余庆和爆炸冲击波之间;
与此同时,它们的右臂同步抬起,手臂结构变形重组,露出下面隐藏的精准型诱子枪口,幽蓝色的光芒急速汇聚,死死锁定着那扇即将崩溃的大门。
“敌人突破在即!走七号应急通道!快!”
保镖队长的声音已经嘶哑,他一边用手中的紧凑型脉冲冲锋枪向着浓烟弥漫的走廊方向进行压制性扫射,一边用身体护住余庆,引导他向后方一条隐蔽的通道撤退。
侧面的一面假墙滑开,露出了一条通道的入口。
通道内此刻已是烟雾弥漫,刺鼻的烟雾报警器尖锐地鸣叫着,与远处激烈的交火声混成一片。
应急灯昏暗的光线在烟尘中艰难地投射出一条条模糊的光路,能见度极低。保镖小队和那位战斗类人姝组成一个紧密的防御阵型,将余庆护在中间,快速向前推进。
然而,他们刚冲出不到二十米,前方通道天板处突然亮起数个极不显眼的红色光点——那是激光瞄准器的斑点!
“有埋伏!”余庆喊道:“他们早已渗透进来了!”
余庆的话音刚落,前方通道天板预置的炸药被精准引爆!
剧烈的定向爆破!绝非普通的炸药,而是某种先进的聚能破片装置!瞬间,无数被加速到极速的、灼热无比的合金碎屑和混凝土块如同死亡风暴一般向下倾泻覆盖!
“小心!”一名始终跟在余庆侧后方的保镖展现了惊人的勇气和反应速度,他猛地将余庆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和强化战术背心作为最后的屏障。
而与此同时,一位战斗类人姝做出了最冷酷也最有效的战术抉择——它没有选择躲避,而是计算出了破片覆盖的核心区域,毫不犹豫地迎着爆炸中心冲上前去!
它的身体瞬间被炽烈的火光和浓烟吞没,高强度合金躯体被炸得扭曲、碎裂,但它也成功地用自身的结构吸收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和致命破片,机体残骸如同盾牌般砸落在地。
爆炸的轰鸣声让余庆的耳朵瞬间失聪,只剩下持续的高频嗡鸣。他被那名幸存的保镖奋力拉起来,脸上沾满了混合着灰尘的粘稠液体,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汗。
视线因震动和烟雾而模糊,但他依然能看到,在前方尚未散尽的烟尘中,数个穿着漆黑如墨、线条硬朗的作战服、头盔上喷涂着那个诡异“裂球红眼”标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地冲出!
他们手中的武器并非胜天熟悉的制式装备,而是一种造型更加狰狞、枪口闪烁着不稳定橙红色能量的脉冲步枪,此刻正喷射出致命的、足以熔穿装甲的高能粒子光束!
“开火!”
激烈的近身交火在这狭窄、昏暗、充满障碍和烟雾的死亡通道内瞬间爆发!
诱子武器发射时特有的、几乎无声的微弱蓝光,与敌方脉冲步枪那刺目且伴有尖锐啸叫的炽白光束疯狂地交错闪烁、对撞、湮灭。
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伴随着短暂的阴影和随之而来的残酷结果:
或是黑衣袭击者身体瞬间僵直、微观结构崩解而无声倒地;
或是胜天安保人员的战术装甲被熔穿、身体被碳化;
或是墙壁、管道被可怕的能量余波熔蚀出一个个坑洞,发出滋滋的声响,溅射出灼热的金属液滴。
余庆被保镖死死按在一个承重柱后的掩体里,他的心跳如同失控的战鼓,猛烈撞击着胸腔,持枪的手臂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和极度的紧张而不受控制地颤抖个不停。
出于好奇和前两天的临时起意,他才从装备部要来这把最新型的、带有智能辅助瞄准系统的紧凑型诱子枪,没想到此刻竟成了保命的依仗。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地抬臂、粗略瞄准,枪身的智能系统自动完成了微调、锁定和激发。
每一次点射,枪身传来几乎微不可察的震动,一道幽蓝光束射出,远处便有一名敌人身体一顿,然后如同被抽掉骨头般软倒下去,身体在粒子层面悄然瓦解。
然而他们的代价是惨重的。敌人的攻击精准、狠辣、配合默契,且完全不顾自身伤亡。
当他们终于以付出多名保镖牺牲、两位战斗类人姝彻底损毁、人人带伤的代价。
强行突破了这段不足五十米却如同地狱回廊般的死亡通道,踉跄着才撤入更深层的安全枢纽。
此时,余庆的身边,只剩下两名伤痕累累、血染战袍的保镖,以及另外一具左臂被彻底熔毁、行走系统受损、只能蹒跚移动的战斗类人姝残躯。
厚重的安全闸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暂时将追击的枪声和死亡隔绝在外。
通道内只剩下他们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持续不断的爆炸和交火声,提醒着他们,战斗远未结束,猎杀仍在继续。
余庆感激地握着那两名保镖的手,尽管他感觉那手和自己不同,长满了密密的毛,仿佛老虎的爪子。此刻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那两位战斗型类人姝,更让余庆瞬间呆若木鸡。其中有一位竟然长得和嫦娥一模一样……
余庆失声问道:“你是……”
那位类人姝答道:“是我,官人,我是嫦娥……才改装成战斗型类人姝的。这次可能再也没希望了……”
余庆正打算走过去拥抱她的时候,她已然失去了活性,一下跌倒在地上,裂解成十几块碎片,散落一地。
余庆伸手去把她的头抱起来,抚摸着那张依然艳丽的脸庞。(本章完)
第154章 反击
这种粗暴直接的攻击力量在一个小时以后,终于被消灭了。
胜天内部被冲击得一片狼籍,断壁残垣间弥漫着硝烟与能量过载的焦糊味,救援机器人和医疗小组无声而高效地穿梭其间,搬运伤员,收殓牺牲者的遗体。
几十人伤亡,一万多只灵敏的响鸟化为焦黑的残骸,九百多个高度拟人的类人姝或支离破碎或眼神黯淡地倒在岗位上,景象凄惨。
幸运的是,胜天的核心服务器、高精度制造工厂以及最深处的战略备份库均未被波及,关键资产并没有受到损失。
控制中心的主全息屏上,代表电力和内部秩序的网格正从边缘的警告红色逐渐恢复为稳定的幽蓝。显然这是一次闪电式的突击,企图以最小代价造成最大混乱,并没有大规模的后续进攻力量。
但余庆他们刚刚喘口气,并通过全息影像相互确认主要成员平安之时,胜天的数字神经中枢——控制中心突然又迎来了洪水的般数据冲击,这一次的攻击更加阴险和致命。
余庆面前的屏幕原本流淌着绿色的、令人安心的正常数据流,瞬间变成了咆哮的、混乱的红色和黑色漩涡,仿佛张开了巨口深渊。
一个巨大、裂开的、如同腐烂果实般的圆球代替了常生冷静的形象,圆球中央一只狰狞的、布满血丝的魔鬼般红色眼珠缓缓转动,凝视着控制中心内的每一个人。
“天智核心遭到攻击!未知源头!算法结构…从未见过!它不是常规编码,它在…在生长!它在污染我们的核心训练数据集,正在绕过‘坚壁’防火墙!”
一名资深工程师声音发颤,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
“不是病毒,是某种…数字形态的癌细胞!”另一人惊呼,声音带着绝望,“它在自我进化,复制,变异!对我们的每一个清理指令都产生抗性,甚至能吞噬我们的数据包作为养料借力冲撞!”
所有试图隔离或清除它的努力都徒劳无功。攻击性数据流甚至开始反向追踪安全人员的操作习惯和思维模式,发起了极其精准、恶毒的反制,导致数名工程师因系统反馈的精神冲击而短暂昏厥。
一个个灾难性的消息接踵而至,冰冷的电子音汇报着噩耗:
“警报!外部数据接口被强行突破!有海量伪造数据包注入……
是关于伪造河谷刻石现场的多角度‘解析文件’,以及……以及散布我们将发动针对性生物武器攻击的虚假信息,指控我们计划制造恐慌以摧毁目标公司的信誉并趁机低价收购它们!”
“检测到高度伪造的董事长余庆和总裁常生‘私下庆祝’生物科技公司股价暴跌的视频正在全球传播!画面中两人正举着血色的、如同鲜血般的葡萄酒碰杯……”
几乎是实时地,公共网络监控屏幕开始疯狂弹出滔滔不绝的、被引导的谩骂和谴责,社交媒体的趋势榜单瞬间被“#胜天阴谋”、“#余庆常生”、“#生物战骗局”等标签淹没。
“全球各大新闻网络、社交媒体平台……数以百万计的匿名账户和受控机器人同时发布经过篡改的‘胜天机密文件’片段!指控我们自导自演牟取暴利……”
“多个知名情报黑市出现所谓的‘胜天内部绝望员工’正在兜售更多无法验证的‘铁证’!要价极高,但购买者踊跃!”
“公司全球商誉指数雪崩式下跌!市场恐慌情绪指数飙升!”
“接到超过九十七个城邦和地区监管部门的紧急问询函和要求立刻停止运营接受全面调查的禁令!我们的多地分公司已被当地执法单元包围!”
胜天公司屹立数十年的数字大厦的防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土崩瓦解。公信力,所有巨型企业赖以生存的基石,正在被对方用最肮脏、最迅猛的手段快速腐蚀、瓦解。
混乱中,内部加密通讯频道传来安全主管沙哑而绝望的声音:“总裁!我们溯源查到,在电磁脉冲攻击发生前三分十二秒,总部西侧防空阵列的敌我识别代码被一组高级临时权限覆盖了整整十秒!
操作日志显示……指令来源追溯到的授权密钥……来自……来自内部安全调度台的一个未经识别的休眠账户!它被激活了!”
内鬼!而且级别极高,能接触到最核心的安防指令!控制中心内瞬间弥漫开猜疑和惊恐的气氛,每个人看身边人的眼神都带上一丝审视。
余庆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致命的信息,主全息屏上忽然被强制切入了一段极其卑劣的伪造视频:画面中,他和助理娅时在一个看似私人休息室的地方忘我地亲昵……
娅时半倚在他身边,而他一边手指看似暧昧地在娅时裸露的背脊上滑动,一边对着画面外(暗示是常生)发号施令。
影像中余庆用一种漫不经心又贪婪的语气喊道:“大胆去做,怕什么,这抵得上我们十年的收益。那些小丑的指责不过是噪音。”
而常生的声音则从画外传来,充满了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伪造出的)怨愤:“……董事长的计划太冒险了,一旦真相曝光,我们整个集团都会被他推上舆论的旋涡,万劫不复……”
紧接着,娅时轻佻地转了一下身,画面快速切换到一个经过模糊和音轨处理的片段,看起来像是余庆发出一声低沉的霪笑,然后用一种冷酷到极点的语气说:
“必要时可以牺牲掉一些外围团队的人,就说是他们是被胜地公司收买的内鬼,故意破坏胜天的声誉,把事情推到他们头上好了”。
这些把戏虽然技术上仔细看或许能找出瑕疵,但其内容粗糙却无比恶毒。在这种生死存亡的高压环境下,猜疑和恐惧的种子只需一点点水分就能疯狂滋生。
这视频不仅针对外界,更是精准地射向胜天内部的心脏,让员工们人人自危,唯恐自己成了那个被高层牺牲掉的“外围团队”,内部士气几乎跌落谷底。
然而,布局深远的对手没有料到的是,他们这几乎完美的组合拳,只给胜天带来了十六个小时的极致混乱。
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得益于余云山时代深谋远虑留下的云山行政系统。老爷子坚持够用就行的原则,已经在一百多年前就固化了。它只接收按固定格式输入的数据并且从不更新操作系统。
当然常生呕心沥血建立的那个完全独立的、物理隔离的并行的行政系统,原本是想取代云山系统,现在却意外成了一道屏障。
敌人攻击的、渗透的、污染的,只是胜天对外的、正在运行的这个并行系统,云山系统则深藏在地下基础设施网络中,依靠独立电源和非ip网络连接,维持着最核心的指令畅通。
云山系统很快直接连接到了各个终端行政系统之中,确保公司的正常运行。
常生的全息影像在云山系统的内重新亮起,他低声说:“暂时物理切断平行系统的一切数据输入和输出。对其中的数据进行深度净化与溯源。”
工程师们首先释放出早已准备好的“数字抗体”。
这是一系列针对性的算法,并非直接对抗那“数字癌细胞”,而是通过注入大量经过特殊编码的“诱饵数据”,引导癌细胞进行特定模式的复制和变异,逐渐使其偏离核心目标。
在这个过程中,系统悄悄记录下其每一个进化步骤和源头指令特征。
同时,另一组团队开始对注入的伪造数据包进行最精细的解剖。每一个视频、每一份文件都包含着隐藏的元数据、编码习惯乃至渲染引擎的微小瑕疵。
通过对比分析,他们迅速锁定了几处关键特征:伪造视频中使用的光线渲染算法源自一个鲜为人知的图形库,而非自然环境下的复杂散射和光度变化;
音频伪造软件虽然经过伪装,但其噪声配置文件与某款工具有高度重合;而那海量的匿名账户,其激活时间模式和网络流量曲线,与之前监控到的几个可疑智库的宣传活动惊人相似。
证据在迅速汇聚。但要彻底扭转舆论,需要的是普通人也能一眼看懂的、无可辩驳的铁证。
“董事长,关于河谷刻石,”常生的影像转向余庆,“我们找到了他们无法伪造的东西。”
全息屏上展示了被敌人宣称是伪造的那块河谷刻石的高清扫描图。胜天的地质勘探团队提供了关键证据:
他们调用了事发地点的商用卫星遥感数据(源自其他公司,与胜天无关),通过多光谱成像,清晰显示了那块石头在所谓“伪造事件”发生前至少十二年,就已经存在于河谷之中,其表面风化痕迹与周边岩石完全一致。
更重要的是,通过激光扫描,发现石头底部朝向地面的一侧,有一个极淡的、几乎被磨平的符号,与现存最古老的几种人类文明遗迹中的某个符号有九成相似——这个符号绝无可能是现代人伪造的。
余庆当机立断:“召开全球全息新闻发布会。不是录播,是实时直播,允许所有人质疑和提问。”
全球数十万双眼睛注视着胜天突然发布的紧急直播信号。画面中,常生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其中,他没有过多辩解,直接展示证据:
刻石的时间印记:卫星历史影像对比图清晰无误,附带第三方地质权威的实时认证连线。那个隐藏在石头底部的古老符号的特写镜头,让所有考古学家为之震惊。
同时,古里耶文的刻字至少在十五年前就出现在那些石头上。
技术团队逐帧分解了敌人发布的伪造视频,高亮标记出图形算法的不自然衔接处、音频波形的人为修改痕迹,并侧屏滚动播放元数据分析和源代码比对结果,精准指向其伪造工具来源。
那段极其侮辱性的、余庆与娅时的伪造视频显示的时间被证明是伪造的。另一段真实录像显示,那时他正与娅时、常生以及几位安全主管商讨的正是加强总部安保的议题,毫无视频中的荒唐内容。
真实的音频记录着他当时说的话是:“……必须确保关键资产万无一失,牺牲任何短期利益都是值得的。”两相对比,伪造者的恶意无所遁形。
接下来全息屏上展示了令人震撼的景象:
一片看似原始宁静的森林,地表之下却隐藏着庞大的基地,能量信号和通讯密度极高;另一处是荒无人烟的戈壁荒漠,一个巧妙伪装的地堡入口缓缓打开,露出内部先进的生产线。
这些全息影像由胜天的侦察单元冒险贴近拍摄,带有经纬度坐标和时间戳。
“这些设施,”常生的声音冰冷,“正在进行包括非法基因编辑、意识干扰技术和下一代网络武器的研发,旨在颠覆全球稳定。袭击胜天,只是为了夺取我们的资源和技术,并掩盖他们的进行生物武器试验的事实。”
直播瞬间引爆全球。舆论再次发生惊天逆转。
几乎在直播结束的同时,胜天的反击全面展开。不再是单纯的辩解,而是精准的物理打击。
那些被锁定的、散布谣言的智库和媒体受到了胜天的反向攻击:他们原先注入到胜天的破坏性数据包,都被回流到他们的系统中。
更致命的是,胜天将森林基地和荒漠地堡的精确坐标、结构图、防御弱点分析,匿名发送给了与那些周边城邦地区有宿怨的力量。
一时间,全球的焦点从质疑胜天,迅速转向了扑向这两个突然暴露的神秘基地的各方力量。新闻频道开始直播隐约传来的冲突画面:森林上空升起浓烟,荒漠地区出现了陌生的武装车队逼近。
余庆和常生站在正在缓慢修复的主控制中心内,望着外部屏幕上传来的混乱讯息。敌人的谎言被戳破,其巢穴也正面临围攻。
“他们低估了胜天的韧性,也高估了自己手段的隐蔽性。”余庆缓缓说道,眼神锐利如刀,“混乱结束了。现在,轮到他们品尝自己酿造的苦果了。”
反击,才刚刚开始。而真正的内鬼,也到了该被揪出来的时刻。控制中心内,常生的目光悄然扫过每一个正在忙碌的身影,无声的审查已然启动。(本章完)
第155章 他们是谁
常生那看似随意的扫视,实则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记录着每一张脸上最细微的波动——瞳孔的收缩、嘴角的紧绷、额角渗出的细微汗珠,甚至是指尖无意识的颤抖。
信任,这个在平日里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东西,此刻已成为最稀缺且必须被验证的资源。
云山系统的隔离与深度净化仍在继续,对外界的舆论反击已然展开,但内部的毒瘤必须首先清除。余庆面色沉静,但眼底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转向常生,微微点头。
常生的全息影象变得更为凝实,他的声音通过云山系统的独立内部频道,清晰地传达到核心管理层和安全团队的耳中:“启动‘清道夫’协议。一级静默。”
整个胜天总部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静默力场。所有非必要的内部网络通讯被暂时冻结,物理区域的权限被重新严格划分,人员流动被限制。
每个人都留在了攻击发生时所处的位置附近,等待指令。这种突如其来的“冻结”本身,就是一种高压测试。
安全主管柯金此刻脸色苍白。休眠账户被激活来自他的管辖范围,他难辞其咎。
他主动交出了自己的所有权限密钥,配合常生派来的、来自绝对忠诚的,余云山时代留下的少数类人卫队人员(只效忠于董事长和总裁,且独立于公司常规体系)进行审查。
审查首先从数字溯源开始:常生亲自带领一队绝对信任的工程师,深入那被污染的并行系统残留数据海洋,追踪那个“休眠账户”的激活痕迹。
敌人虽然狡猾,使用了多层跳板和加密手段,但在云山系统强大的算力和常生近乎变态的逻辑推理能力面前,任何数字行为都会留下幽灵般的印记。
他们发现,激活指令并非直接来自内部,而是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伪装成常规系统维护信号的数据包,从外部注入,但这个数据包能成功被识别并执行,必然有一个内部的“握手”信号响应。
追踪这个“握手”信号的源头,是关键。
其次从人事与行为进行分析:余庆则坐镇临时指挥所,与娅时一起,重新审视所有能接触到核心安防系统权限的人员名单。
他们的近期行为模式、通讯记录(包括被云山系统自动备份的、他们以为早已删除的加密通讯)、财务状况,甚至心理评估报告,都被纳入分析范围。
同时以其女性特有的敏锐注意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异常:例如,某位负责网络监控的中层管理者,在攻击发生前一周,曾多次以“设备调试”为由,异常地在非工作时间段单独进入西侧防空阵列控制室附近的低权限区域,日志记录看似正常,但频率异常。
又比如,另一位数据流分析师,在最近几个月里,其家人的医疗账户收到过来自境外、无法说明来源的匿名捐赠,恰好覆盖了一种极其昂贵的基因治疗费用。
线索像零散的珍珠,需要一根线将它们串起。
常生那边也取得了突破。他们成功剥离了“数字癌细胞”进化过程中的一层冗余代码,在其中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自我复制覆盖掉的“标记”。
这个标记并非攻击代码的一部分,更像是一个编程者无意识留下的、带有个人风格的调试印记——一种特定频率的、无效的数据脉冲序列。
常生回忆起,大约在五年前,公司曾与东部“亚都”科技圈的一位天才但性格孤僻的算法架构师有过短暂接触,对方提出的某个非主流算法构想中就包含类似风格的脉冲序列。
当时这个构想因过于激进且难以控制而被胜天拒绝。那位架构师后来似乎销声匿迹。
几乎同时,娅时也将人事分析的焦点锁定在了三个人身上:安全主管柯全(动机可能为失职掩盖或被迫)、那位频繁出现在防空控制区附近的中层管理者田定克,以及那位家人收到不明捐赠的数据分析师李晓雯。
压力越来越大。外部,对森林基地和荒漠地堡的围攻正在新闻上滚动播出,但遭遇了顽强抵抗,对方的技术水平和武装程度远超预期,显然不是普通极端分子。内部,人心惶惶,拖延越久,变数越大。
余庆做出了一个决定。他通过云山系统,向全公司发布了一条简短指令:“所有部门负责人,即刻到顶层应急会议室参加线上会议,汇总损失评估报告。权限认证仅通过云山生物特征识别。”
这是一个陷阱。
应急会议室的接入点本身是安全的,但指令传输的过程,会经过一个常生精心设置的、极其细微的“诱饵通道”——这个通道模拟了已被切断的并行系统的某个微小漏洞。
只有内心有鬼、急于向外传递信息(比如确认会议真伪或汇报此情况)的人,才会尝试触碰这个“诱饵通道”。
会议时间到。大部分负责人的全息影像陆续出现在会议室中。常生监控着那个“诱饵通道”。几分钟后,一条极其隐秘的、试图向外发送加密脉冲信号的数据流被捕捉到了!
信号源被瞬间三角定位——来自数据分析和监控部门所在的楼层!
类人捍卫队团队立刻出动,无声而迅速地向目标区域合围。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时,那个区域突然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是火光和浓烟!
“自毁装置!”常生冰冷的的声音在余庆和娅时的耳边响起,“目标发现了我们的追踪,或者收到了外部灭口的指令!”
混乱中,类人族卫队冲进起火的办公室。发现那位名叫柯全倒在自己的工作站旁,工作站已被炸毁大半,他本人胸口插着一块金属碎片,生命垂危。
而几乎在同时,另一队赶往李晓雯住所的类人卫队报告,发现她已在住所内自杀,留下的遗书声称自己因经济压力被迫泄露了部分非关键数据,但否认参与主要攻击,言语中充满了恐惧和悔恨。
两条线索似乎都断了。但余庆和常生都觉得太过巧合,像是被设计好的弃卒保帅。
常生重新审视柯全的爆炸现场传输回来的数据。爆炸很剧烈,但似乎有意避开了他个人终端的一小块存储区域。类人卫队们从中恢复了一段残缺的、被多次加密的通讯日志碎片。
破译需要时间。与此同时,对田定克的审查并未停止。尽管主要嫌疑似乎转移,但常生并未排除田定克是更高明内鬼的可能性。
他调取了田定克最近所有的生物特征监测数据(胜天对高层有隐秘的健康和安全监测)。数据显示,在攻击发生前约48小时,卡森的心率、皮质醇水平有一次异常但短暂的峰值,随后恢复正常,直到攻击发生时再次飙升。
这看起来像是紧张,但常生注意到,那次异常峰值期间,田定克正独自在办公室,日志记录他声称在“审阅安全报告”。
常生授权动用了一项极少启用的技术——深层潜意识回忆引导。在田定克完全配合且自愿的情况下,对他进行引导,试图还原那异常峰值时间段内,他是否接触过异常信息或遭遇了潜意识层面的操控。
引导过程艰难而精细。最终,在技术辅助下,田定克模糊地回忆起一个片段:那天他似乎接到了一个通讯,对方的声音经过扭曲,但使用了只有他已故弟弟才知道的昵称称呼他。
对方提及了他女儿在西部某城邦的具体地址,并暗示如果他不“行个方便”,他女儿可能会遭遇“意外”。
随后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意识模糊,几分钟后醒来,只觉得异常疲惫,以为是工作压力所致,并未深究。
“意识干扰技术…”常生低语,与他之前公布的敌人罪证对上了。“他们短暂地控制了他,利用他的权限设置了那个休眠账户的后门,并抹去了他大部分显性记忆。”
田定克的嫌疑大幅降低,他是受害者而非叛徒。那么,真正的内鬼,或者说内鬼的操控者,级别可能更高,更隐蔽。
此时,对柯全通讯日志的破译取得了进展。
残缺的日志显示,他曾与一个匿名者联系,接收的指令并非直接攻击,而是“确保特定通道在特定时间畅通”、“观察并报告特定人员的反应”。
其中一条指令尤为关键:“…‘巢穴’的礼物已送出,确保‘幼鸟’顺利接收并反馈。”“巢穴”可能指敌人基地,“礼物”指攻击程序或数据包,“幼鸟”则可能指内鬼或内部接应点。
日志中还提到了一个精确的时间点,正是那伪造视频被强制切入主全息屏前的那一刻。日志记录柯全的操作:“激活展示协议#7,源:备用娱乐服务器”。
备用娱乐服务器!它的安全权限很低,通常只用于存放一些宣传片或员工娱乐视频,因此检查并不严格。内鬼提前将伪造视频植入其中,并设置了触发条件!
常生立刻排查所有在攻击前后有权限接触或操作过备用娱乐服务器的人员。名单很短。其中一个名字,让常生和余庆的目光都凝固了:技术保障部的副部长尤青。
尤青平时沉默寡言、技术扎实但几乎毫无存在感的中年男人。他是公司老人,负责维护很多像娱乐服务器这类“不重要”的边缘系统,因此拥有广泛但不起眼的系统访问权限。
更重要的是,调查显示,他年轻时曾在东部亚都学习和工作过数年,攻读的方向正是神经网络与人工智能交互!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汇聚。
类人卫队们扑向尤青的办公室和住所,但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他的住所干净得过分,没有任何个人物品,就像从未有人住过。他的工作终端所有记录都被彻底擦除,手法专业至极。
但常生不死心,他调动了总部内部所有传感器(包括温度、振动、空气流动甚至极其微弱的电磁波动)的历史数据,运用超强算力进行回溯分析。
他发现,在攻击发生前一刻,有一条极其微弱的、非标准的定向数据传输,从尤青的办公室发出,射向总部外的一个中继点。传输的数据包结构,与那“数字癌细胞”的初始核心代码段高度相似。
尤青就是那个“幼鸟”,就是那个内部接应点,甚至可能是那“数字癌细胞”的协同设计者!他利用其不起眼的职位和权限,铺设了内部通道,并可能在最后时刻亲自发送了最关键的攻击值
虽然尤青逃脱,但他留下的数字痕迹足够常生进行深度挖掘。通过追踪他过去的网络活动、资金流向发现他有一个秘密账户,定期收到来自西部多个空壳公司的微量汇款。
那些捐款最终汇入点指向一个西部著名的、由基因改造失败者组成的极端组织——“净世兄弟会”。
该组织一直宣扬技术憎恶论,尤其敌视胜天这类推动生物和人工智能边界的巨头,他们有动机,也有一定的技术能力(吸收了一些失意科学家)。
常生在高层会议上,将此次事件定性为“净世兄弟会”策划的、针对胜天的恐怖袭击,并宣布将动用一切合法手段追剿该组织残余。全球舆论也大多接受了这个解释,毕竟证据链清晰,符合认知。
然而,在绝密的内部报告里,余庆综合娅时和东好组织的团队分析,写下了他的怀疑:
1.技术断层:经查“净世兄弟会”以往的攻击手段更偏向物理破坏和网络涂鸦,此次使用的“数字癌细胞”和意识干扰技术过于先进和超前,远超其已知能力。
2.资源不符:袭击所需的资源(资金、高级装备、人才)并非一个受打压的边缘组织能轻易筹措。
3.尤青的动机存疑:一个在公司潜伏多年、技术高超的人,为何会效忠于一个反技术的极端组织?这不合逻辑。
4.东部线索:尤青的亚都背景、算法架构师的脉冲标记、意识干扰技术的成熟度(已知东部某些实验室在此领域领先),都隐隐指向东部区域某个强大的、隐藏更深的力量。
而且在攻击最激烈时,有几股试图窃取胜天核心专利数据的探测流,其编码风格带有明显的东部某防御公司的科技特征,且手法老练,与“净世兄弟会”的疯狂攻击风格迥异。
5.地堡抵抗:西部荒漠地堡的抵抗力度和装备水平,远高于森林基地。卫星影像显示,在地堡被攻破前,有少数几架极具东部科技风格的高速飞行器从隐秘出口逃离。
余庆的结论是:“净世兄弟会”很可能只是一个被推向前台的幌子,一个被精心扶持和利用的代理工具。真正的幕后黑手,可能来自东部某个心怀叵测的强大势力。
它们的目的不仅是摧毁胜天,更是为了夺取胜天的核心技术,破坏全球力量平衡,并趁机将自己的尖端武器和技术在实战中进行测试。
利用西部组织打头阵,无论成功与否,都能将自己隐藏于迷雾之后,避免直接冲突。
真相只揭开了一半。明处的敌人即将被清算,而暗处的巨影,仍隐匿于东方的重重迷雾之中。(本章完)
第156章 黑色巢穴
荒漠地堡的围攻在灼热的戈壁滩上持续了整整七十二个小时。与其说是战争,更像是一场精密而残酷的外科手术。
周边城邦的恐惧化作了行动力——他们害怕这个深藏地下的毒瘤壮大后反噬自身,迅速组成了一支装备精良的联合武装突击队。
胜天匿名提供的精确蓝图和结构弱点分析,如同手术灯照亮了病灶,指引着突击队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地堡的重重防御。
他们的抵抗异常顽强,甚至带着狂热的绝望。他们操作着老式但依旧致命的武器,从隐藏的射击孔中倾泻火力。
有数名死士启动了嵌合在体内的爆炸物,化作一团团耀眼的火球,试图与进攻者同归于尽,震波让戈壁的黄沙簌簌落下。
然而,在绝对的信息透明和兵力碾压下,每一波抵抗都被迅速扑灭。最终,随着最后一道重型防爆门被定向聚能炸药撕开,地堡核心沉寂了下来。
当刺鼻的硝烟和能量武器残留的臭氧味稍稍散去,联合调查队才谨慎地踏入这座深藏于地下的钢铁迷宫。强光探灯划破黑暗,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最老练的士兵也倒吸一口冷气。
地堡的规模远超所有人最坏的预期,通道纵横交错,深不见底,通风系统低沉地轰鸣,仿佛一头巨兽垂死的喘息。
这绝非临时搭建的据点,岩体开凿的痕迹和内部结构的老化程度显示,这是一个经营了近两百年,甚至可能更久的庞大综合设施,是一个真正的地下巢穴。
内部严格划分为不同的区域:拥挤但秩序井然的居住区,墙上还贴着极端教义的泛黄标语;广阔得惊人的地下训练场,摆满了各种年代的训练器材。
阴森的实验室,破碎的培养槽里残留着难以名状的有机物;以及……那令人心悸的、占据整整一层的武器库。
胜天的技术评估团队身着全封闭防护服,在常生通过高清摄像头和传感器进行的远程实时指导下,获准进入核心区域进行分析。
传回的数据流和超高精度影象在胜天控制中心的屏幕上展现,让余庆和常生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武器库的景象堪称奇观。它并非充斥着最新锐的闪光装备,反而更像一个冰冷而致命的军事科技历史博物馆,但每一件展品都保养得足以立刻投入战斗。
从百多年前几乎可以进博物馆的老旧型号化学能步枪、带着锈迹却关节润滑良好的第一代机械外骨骼,到几十年前的电磁轨道枪。
还有早期实验性质的光学迷彩斗篷,再到近年的声波震荡器,以及被严格密封在生化容器内的基因靶向病毒投放装置(已被胜天团队远程锁定并贴上危险标签),应有尽有。
许多武器上的铭文模糊不清,来自不同城邦、不同时代,甚至有些是早已停产或被国际公约禁用的型号,它们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跨越世纪的、偏执而系统的收集与储备计划。
“这绝非‘净世兄弟会’近期的仓促积累,”常生放大着一件武器上的生产编号,语气前所未有地凝重,“这是一个持续了世纪之久的、系统性的武器收集、改造和储备计划。
他们像偏执的拾荒者,搜集着每一场战争遗落的牙齿,并进行现代化打磨。这个组织的耐心和长远布局,超乎想象。”
在武器库深处一个需要特殊权限才能打开的加密隔间里,调查人员有了惊人发现。那里静静地躺着两具与不久前袭击余庆座驾完全同型号的单兵反载具脉冲导弹发射器。
它旁边还有三枚未使用的、闪烁着危险幽光的导弹。更关键的是,在发射器旁一个半嵌入墙壁的终端里,数据恢复专家从损坏的存储单元中,抢救出一段残缺的操作日志。
日志清晰地记录了一次代号“斩首”的任务武器提取记录,时间、地点与余庆遇袭事件完全吻合,执行人代号“秃鹫”。
经数据库快速比对,“秃鹫”被确认是“净世兄弟会”的一名高级行动队员,已在之前突击地堡入口的交火中被击毙。
进一步的微观扫描显示,其中一具发射器扳机护圈上的细微磨损痕迹,与袭击现场找到的导弹碎片上的撞击裂痕完全吻合。
这是直接将“净世兄弟会”与针对余庆的刺杀企图捆绑在一起的铁证。
最大的发现来自于地堡最深处、防护等级最高的核心服务器阵列室。然而,那里已是一片狼藉。大部分服务器机柜已被一种高效的燃烧剂熔毁成一堆扭曲的、色彩诡异的金属疙瘩。
显然,敌人在最后时刻执行了坚决的销毁程序。但胜天的专家没有放弃,他们从一堆烧熔的存储矩阵碎片中,奇迹般地抢救出几块残存的芯片。
经过数小时不眠不休的数据剥离和修复,一段关键音频记录浮出水面。
音频中,一个经过严重扭曲、但底层声纹模式被算法标记为“长老a”的声音,在一次会议中冷冰冰地讨论:
“…胜地公司的甄宓,她的魅力可能推动胜天和胜地在某种程度的合作或者和解,这将对我们在西部力量的清理计划构成致命威胁…因此,这个女人必须被清除。
时机要精心选择,最好是在她与胜天那个余庆举行结合仪式之后…要让胜天余庆自然而然地背上这口黑锅,让他们两虎相争,我们才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空间…
执行者必须干净利落,尽量使用从胜天制药渠道流出的原料改制的神经毒剂,务必留下属于胜天的技术特征痕迹…”
紧接着是另一段短暂的记录,来自事件发生后:
“…目标已清除。胜地反应激烈,情绪失控,已宣布全面和胜天决裂…正如所料,他们双方开始调动所有力量,为大规模冲突准备…计划顺利…”
这些冰冷的音频残片,彻底证实了常生和余庆之前的猜测:甄宓之死,是“净世兄弟会”精心策划、栽赃嫁祸的阴谋,唯一的目的就是挑起胜天与胜地这两个巨头的全面争斗,他们好趁乱渔利。
紧接着,通过对地堡内残存的纸质文件碎片、身份标识牌、电子训练日志等的交叉分析和比对,“净世兄弟会”这个极端组织的诡异轮廓终于在世人面前逐渐清晰起来:
它是一个等级森严、结构紧密、带有强烈末世论色彩的极端宗教组织。
在科学如此发达的时代,其核心教义却充斥着对现代科技(尤其是生物和基因技术)的极度憎恶,自称是神明派来“净化世间”的使者。
成员多为对自身或家人成为基因改造失败品或受害者而充满仇恨的“纯化主义者”,被一套极端而扭曲的“纯粹主义”教义彻底洗脑,忠诚度高得可怕,对死亡毫无畏惧。
其顶层是由数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亚神”组成的长老议会,下设行动、研发、后勤、招募/洗脑等各职能部门。成员等级沿用古怪的宗教称谓,如“罗汉”、“金刚”等。
然而,最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们甚至不承认未加入组织的普通原生人类是“纯净之子”(净子)。
在他们扭曲的教义中,只有皈依并彻底服从“兄弟会”的人才能被称作“净子”。但“净子”自身绝不能触碰基因编辑技术——那是“神”独有的权能。
教义宣称,若有“神谕”,即使将“净子”变成一只狗,也是神对其忠诚的“磨砺”和考验。他们的最高纲领,是清除地球上所有“非净子”的存在,建立一个唯有“兄弟会”成员的“纯净世界”。
为了达成这个疯狂的目标,他们的技术能力呈现出一种极其矛盾的“畸形先进”。在低技术层面(常规武器改造、地下工程、渗透破坏),他们表现得异常扎实和老练,经验丰富。
但在高技术领域,则严重依赖外部输入、盗窃或逆向工程。例如,他们能熟练使用并维护显然是来自东部的“影梭”无人飞行器,却完全缺乏独立研发同等技术的能力。
他们一方面狂热反对自身的基因编辑,视其为亵渎,另一方面却又痴迷于利用“基因编辑”技术作为武器,去“净化”他们认定的“异类”。
从恢复的数据看,他们的“基因编辑”和“意识干扰”研究,方向危险且激进,但失败率极高,手段粗暴残忍,更像是在进行疯狂而不计后果的人体实验,而非严谨的科学研究。
他们所储备的毁灭性武器(如特定基因病毒),目前更偏向于理论设计和少量样本储备,距离大规模、可控应用尚有距离,但其潜在的危险性足以让任何知情者脊背发凉。
然而,就在调查似乎即将触及最核心的秘密——即“净世兄弟会”与东部神秘力量之间确凿的联系证据时,最关键的数据链戛然而止。
所有涉及外部通讯、资金往来、技术转移的核心服务器阵列,均遭到了最彻底、最专业的物理销毁——并非简单的数据擦除,而是足以让任何存储介质永久性物理裂化的高温熔毁。
联合调查队的工程师发现,在地堡被攻破前的最后几分钟,有一道极其强大的、来源不明的诱子集束穿透了厚厚岩层,如同幽灵般精准地命中了这些服务器群。
其发出诱子的特征和打击模式,目前西部城邦所知的任何技术都没法办到。这种远程、精准、高效的毁灭方式,本身就暗示了技术水平的代差。
从废墟中抢救出的数据碎片里,只能偶尔捕捉到一些指向东方的模糊代号(如“东风”、“大盟”)、几段无法追踪源头也无法破解加密方式的私人货币交易记录片段,以及几处出现在改装武器上的零部件,其材料学和加工工艺带有明显的东部科技圈风格特征。
这些线索如同幽灵的呓语,微弱却持续地暗示着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操纵、供给、并最终在必要时毫不犹豫地进行切割,但无法形成任何能在国际法庭上指认具体对象的确凿证据链。
幕后黑手显得异常老练、谨慎且冷酷,始终完美地隐藏在“净世兄弟会”这层疯狂而喧嚣的面纱之后,若隐若现。
他们提供了必要的技术、资源和战略引导,却在最后一刻干净利落地抽身而退,留下一个充满疯狂与仇恨、足以吸引所有火力和注意力的代理组织承受毁灭。
余庆看着常生汇总的、标注了无数问号和“推测”字眼的评估报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坚硬的桌面。
“所以,明面上的敌人,是一个积累了百年偏执仇恨、拥有相当可观破坏力、并被一只更高明、更冷酷的手在幕后操纵着的疯狂组织。”
他缓缓总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而那只手,来自东方,目的不明,实力深不可测,且极其善于隐藏。”
“是的,董事长。”常生的全息影像微微闪烁,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内容却沉重万分。
“‘净世兄弟会’作为直接威胁,其核心巢穴已被重创,但其分散在全球的残余细胞和那种有毒的组织理念,仍需投入巨大资源进行长期清剿。而东方的阴影……
他们这次虽然切割得近乎完美,但只要他们认为时机合适再次行动,就一定会留下新的痕迹。”
余庆站起身,说:“把‘净世兄弟会’的这些罪证,有选择地公布出去,让世人看清楚是谁在背后制造混乱,又是谁差点引发了巨头之间的战争。”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但我们不能只是坐等他们的下一次行动。是时候…主动做点什么了。”
此刻,余庆心中一片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反而被一种沉重的沮丧和紧迫感所取代。
他原本梦想着能早日从这些无休止的纷争中抽身,前往第五和第七乐园,将散落的同类们都接回瓮山圣地,专心致志地恢复原生人类的正常繁衍生息,重建正常的生活。
但现在,荒漠深处的发现和东方若隐若现的巨影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他的愿景,依旧遥远得仿佛地平线上的一只蚊子。(本章完)
第157章 生物卫队
第157章 生物卫队
余庆这时担心起还在第三乐园隐居的当归和余萱她们了。
他现在都不敢用灵犀和妲己她们联系了。上次他就怀疑灵犀通信已经不能保密了,所以不敢带在身边了。
他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不久前的爆炸声和能量武器的嘶鸣。战斗的肾上腺素逐渐褪去,留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对局势的严峻认知。敌人无所不在,手段狠辣,技术高超。
他让公司的那些技术人员把灵犀项圈拿去反复检测,结果连它的通信原理都没有弄清楚。
那种利用生物电和量子场微妙共鸣进行超距通信的方式,充满了未知的黑箱环节,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被更高明的技术窃听甚至篡改。
她们在那个与世隔绝的角落里,是否安全?上次联系是什么时候?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们对外界这场因他而起的狂风暴雨几乎一无所知,手无寸铁,唯一的“现代”产物可能就是妲己这个类人姝……
他变得极度谨慎。直接联系她们,无异于向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暴露她们的方位。
那些连总部都敢强攻、能动用战略级武器的疯子,会对几个“原生态”的弱女子和三个类人姝手软吗?绝不会。她们很可能成为用来胁迫他的最有效的筹码。
他必须知道她们的近况,必须确保她们的安全,但又绝不能以任何形式暴露她们。
“东好,”余庆的声音因之前的烟尘和紧张而有些沙哑,他看向正在尽力恢复各系统连接的东好。
“调出第三乐园区域的最近三天的商用级环境监测卫星数据,包括气象、地质微震、植被光谱分析,任何公开渠道能拿到的东西,我都要。”
东好愣了一下,不明白尊驾为何突然关心起那个偏僻区域的天气和植物,但她没有多问,立刻执行。很快,一堆枯燥的数据和假彩色卫星图片呈现在屏幕上。
余庆快速浏览着。他的目光并非真的关注天气或地质,而是在寻找一种“异常”。一种可以被制造的、看似自然发生的“异常”。
“这片区域的鸟类迁徙模式有数据库吗?”余庆突然问。
“有的,”娅时接话,她已经从之前的攻击中恢复过来,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生态研究机构有长期的观测数据。”
“很好。找出一种近期会经过第三乐园上空、种群数量足够大、对特定低频声波敏感的特殊候鸟。”余庆的思维飞速运转。
“董事长,您是想…”东好不知道余庆过去的事,所以对此不明白。
“我们不能发送任何数字信号,但不能阻止鸟儿‘自然’地改变飞行轨迹吧?”余庆眼中闪烁着光芒,“妲己不是普通的类人姝,内置了极其丰富的环境感知和模式识别模块,其精细程度远超她的日常所需。她或许能注意到这种‘异常’。”
“您打算用次声波发生器,驱动鸟群在特定时间、于特定空域形成特殊的飞行图案?”东好明白了过来。
“不止。”余庆走到控制台前,“妲己对生活的周边环境预留了一些非常敏锐的感知接口,其中一项是对极低频地磁波动的感知。我第一次碰到她时,她就提前预知了酒店的倾覆……
如果我们能在近百公里外的一个已知地质断层点,制造一次微弱的、特定频率的、看似自然的地磁扰动…”
“这需要极其精准的计算和控制,能量太小无法察觉,能量太大又可能引来真正的地质监测机构的注意。”娅时提醒道。
“所以需要‘天智’来精确模拟和操控。”余庆看向那台刚刚抵御了数字攻击,还在恢复中的超级运算中心。
“我们需要设计一套组合‘信息’:鸟群的异常飞行图案作为‘提醒注意’,地磁的特定微弱波动作为‘编码信息’。
这对于外人来说,只是一连串巧合的自然现象。但对于知道如何解读,并且一直在关注环境的妲己来说,这应该是一条信息!”
“她能理解吗?”东好表示怀疑。
“妲己的学习和推理能力很强。而且…”余庆顿了顿,“我和她之间,曾经有过一些关于自然征兆的…约定俗成的暗语。希望她还记得。”
这是一个大胆、疯狂且成功率未知的计划。它依赖于对手对“自然现象”的忽视,依赖于妲己远超预期的感知和解读能力,依赖于一点运气。
计划迅速展开。胜天动用了隐藏在第三乐园远处山脉中的一个极其隐秘的地质勘探能量节点,以及数台部署在高空隐形飞行器的定向次声波发射器。
第一天,一群途经此地的雪雁,在次声波的轻柔引导下,于第三乐园上空反常地盘旋了三圈,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圆环状,持续了约十分钟后才继续南飞。这现象足以引起一位观察细致的类人姝的注意。
第二天,百里之外的一次“人工”微弱地磁扰动按照预定模式发生。其能量波动被巧妙隐藏在太阳风活动的背景噪声中。
余庆和他的团队在控制中心内,紧张地等待着。他们无法主动接收任何回复,只能期望妲己能理解,并或许能通过某种方式,将她们的现状“写入”环境之中,让他们观察解读。
几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众人以为计划失败时,一直在监控卫星数据的东好突然喊道:“有变化!第三乐园东侧的小湖边,那片小芦苇荡!”
高分辨率卫星图像显示,湖边一大片芦苇被人为地、但又看似自然地压伏了一部分。那不是风吹的杂乱无章,而是形成了一个清晰的、简单的数字“三”,这是余庆和妲己之前约定中代表“安全”的记号!
几乎是同时,另一项监测数据显示,湖边一小块区域的土壤湿度在短时间内有异常升高,蒸发模式显示,那似乎是有人用湖水泼洒出的一个短暂存在的标记,形状像是一朵简化的云(余萱名字的寓意)。
没有数字信号,没有能量传输。只有最原始的环境改变,但包含了明确的信息:“我们安全,一切安好。”
余庆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下来。她们是安全的,妲己理解了他的信息,并用一种同样隐蔽的方式给予了回应。
这种超越现代科技、近乎原始的沟通方式,却在这样一个高科技对抗的时代,成了最安全的信息通道。
他暂时不必为她们的安危揪心了。但这份安心仅仅持续了数秒,便被更深沉的忧虑所取代。沟通成功只是一时之策,难保对手未来不会察觉到环境信号的异常。
他不能将她们的安全寄托于运气和对手的疏忽之上。他必须为最坏的可能作些准备,派出一支隐秘的力量去拱卫她们的安全。
然而,派谁去?传统的安保小队、类人姝战斗单元,甚至是最尖端的隐形单位,都可能留下技术痕迹。对手的技术侦察能力他已经领教过了,任何常规的军事部署都可能成为指向第三乐园的路标。
他需要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存在。一种不会触发任何高科技传感器警报,又能形成有效威慑和预警的力量。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全息屏幕上的一角,那里正显示着胜天旗下生命科学部门的一份简报——关于“区域性生态平衡辅助项目”的进展报告。
报告中提到了利用经过基因调制的、具有特定行为模式的昆虫和鸟类群落,来帮助恢复特定区域的生物多样性。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余庆的脑海。
“娅时,”他开口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我们之前收购‘自然之愈’生物科技公司时,是不是接手了他们那个代号‘林妖’的项目?”
娅时迅速调取资料:“是的,尊驾。‘林妖’项目,旨在通过释放特殊的信息素和声波引导,有限度地影响特定区域内中小型野生动物的行为,使其规避人类活动密集区,减少冲突。算是比较边缘的生态项目。”
“我记得报告里提到,他们甚至能引导蜂群构建特定形状的巢穴,或者让鸟群在特定时间聚集?”余庆追问。
“原理上可行,通过模拟天敌、食物源或求偶信号。但实际应用很复杂,且极不稳定,所以一直停留在实验室阶段。”
“不稳定…有时候,不稳定反而是最好的伪装。”余庆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启动‘林妖’项目的最高权限。但不是为了生态保护。”
他转向常生和东好:“我们要派去的‘护卫’,不是人,也不是机器,而是那片森林本身。”
在余庆的详细指令下,一项绝密的行动悄然展开。
数架经过特殊伪装、机身涂有吸波材料、引擎噪声极低的微型飞行器,在夜色掩护下,超低空掠过崇山峻岭,抵达第三乐园外围约五十公里的预设坐标。
它们没有投放任何武器或人员,而是释放出了数以百万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种子”。
这些“种子”并非植物,而是携带着特定信息素胶囊和微型生物电池的纳米级扩散器。它们随风飘散,如同真正的粉或孢子,悄无声息地覆盖了以第三乐园为中心、半径约三十公里的整片森林。
信息素的味道被调试成与当地某种常见菌类腐烂时散发的气息几乎一致,不会引起任何动物的警觉。
这些信息素,配合胜天通过隐藏在地质节点释放的、极其微弱的特定频率地磁波动(与之前通讯用的频率略有不同,避免关联),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当地的野生动物。
几群原本分散活动的、性情凶悍的野猪,开始不自觉地被引导向第三乐园外围的几条关键通道附近活动,它们的领地意识被信息素和地磁信号微妙地增强,对任何陌生气味和震动都变得异常敏感和具有攻击性。
数以万计的各种毒蛇和具有强烈毒性的昆虫,其巢穴被信息素“标记”,活动范围被无形地限制和导向了可能潜入第三乐园的路径周围,它们变得比平时更加焦躁和易怒。
空中,数以千计的猛禽(如鹰、隼)被模拟的猎物信号和舒适的磁场环境所吸引,开始在第三乐园上空及其周边区域异常活跃地盘旋、筑巢,构成了一个无形的低空监控网。
任何未经识别的大型飞行物闯入,都会首先遭到这些空中霸主的“好奇”审视和可能的攻击。
这支部队,由森林原有的居民组成,没有电子信号,没有金属反应,只有最原始的生命活动和领地本能。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环境的一部分,任何高科技侦察手段都很难将这种“生态异常”与人为的军事部署联系起来。
但对任何试图悄无声息接近第三乐园的闯入者来说,这片森林将变得危机四伏,每一步都可能触发野猪的冲锋、毒蛇的偷袭或猛禽的俯冲。
妲己超常的环境感知力,或许能察觉到这种对她们无害甚至带有保护性的“生态变化”,但她不会点破,只会更加警惕。
与此同时,在距离第三乐园约三百里之外,一处荒无人烟、但地质结构复杂(拥有大量天然溶洞和强烈地磁背景干扰)的山区。胜天的一支伪装成“地质勘探队”的小队高调进驻。
他们架设起明显的地震波监测仪、大型钻探设备,并有意无意地向当地少数居民和可能存在的监视卫星“泄露”信息,声称在此区域发现了“罕见的古里耶文明晚期活动遗迹的强烈信号”,可能是某个未被记载的祭祀中心或避难所。
他们甚至在夜间,利用全息投影技术,在某个偏僻的山谷中制造出短暂、模糊、看似是某种古老能量残余闪烁的幻象,并“不小心”让一些经过做旧处理、刻有模糊古里耶符号的碎石“被发现”。
这个骗局做得并不完美,甚至有些刻意。但其目的正是要吸引那些对“古里耶”相关信息极度敏感的“净化者”组织及残余势力的注意力。
一个在荒芜地带、看似藏着秘密、又有明显人工活动痕迹的地点,远比一个真正需要保护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隐居之所,更能勾起窥视者的欲望。
余庆的策略是:用一支由野生动物组成的、完全“自然”的奇兵,悄无声息地拱卫真正的目标;同时,在远处制造一个看似重要、守卫(勘探队)却“漏洞百出”的假目标,将潜在的威胁引向歧途。
做完这一切部署,余庆才再次将目光投向主屏幕上的战略态势图。对第三乐园的担忧暂时被压下,现在,他可以更专注地调动胜天的全部资源,去应对那些隐藏在“红眼”徽章之后的人。
那些家伙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真是和“净世兄弟们”一样吗?现在别说找到他们,竟然连他们的意图都没完全搞清楚……
(本章完)
第158章 张网以待
确认了第三乐园的暂时安全并布下“自然奇兵”后,余庆把所有的注意力,重新聚焦于与“净化者”或者说“净世兄弟会”的主战场之上。
对手如同隐匿在数据海洋之中的幽灵,其攻击犀利而且轨迹飘忽不定,这种被动接招的局面令他如芒在背。
他必须主动出击,在那厚重的黑幕上划开一道口子。而放置一个精心设计的诱饵,或许能迫使对方在慌乱中现形。
他的目光落在了从荒漠地下堡垒带回的那几箱战斗残骸和环境废渣上。
这些物品经过技术部门的彻底分析,确认其直接情报价值已近乎枯竭,本质上就是一堆高级垃圾。但它们独特的材质和能量印记,本身就是一个故事的开端。
“东好,”余庆指示道,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从那些废渣里,精挑细选一下。找出那些最不起眼、但成份最奇特的东西。
比如那种带有异常同位素标记、像是非标准冶炼工艺产出的合金碎屑,还有能量武器残留的、具有独特晶格结构的聚合晶体粉尘,以及那些虽然烧毁但架构奇特的微芯颗粒。”
“尊驾,”东好略显迟疑,“技术部的最终报告显示,那些东西的内部结构已在爆炸中彻底损毁,确实已经没有分析价值了……”
“谁说它们真要有价值了?”余庆打断她,嘴角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我们要的是‘相信’,而不是‘事实’。按我说的去做。
数量不必多,但要使用最高规格的惰性气体密封样本盒。而且还得派一队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大张旗鼓地护送到七号地下分析室。”
他是想要营造出一种运送极度敏感、价值连城物品的架势。
七号分析室是胜天内部一个以超强屏蔽和超净环境著称的尖端实验室,通常用于处理最敏感的未知物质或进行信息载体的极限恢复。余庆导演的戏码就在这里开演。
他让一支绝对可靠、签署了最高保密协议的小队,穿着臃肿的最高级别生化防护服,日夜轮班在地下实验室里“鼓捣”那些样本盒。
实验室的访问日志被精心篡改,显示出异常频繁的、近乎不间歇的高能粒子扫描、分子级解构和量子态读取记录。
他们甚至故意在能量屏蔽层上制造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泄漏”点,让外界若有若无的尖端传感器能够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一闪即逝的火。
同时,在公司内部少数几个被标记为“可能不干净”的通讯节点附近,或是茶水间,或是走廊转角,安排人员上演“偶然”的对话片段。
“……沙漠样本里的信息编码层比预想的复杂十倍,像是多层嵌套……”
“……初步关联指向模糊,但底层协议特征算法匹配度不容忽视,尤其是东方序列……”
“……信号片段残缺,但正在尝试突破更高级别的解码权限,可能需要动用‘天智’核心算力……”
这些碎片化的、半真半假的信息,如同精心调制的信息素,被小心翼翼地释放到公司内部的空气里,等待着被潜伏的“蟑螂”触角所捕获。
然后,关键的是外部动作。
余庆以最高权限,下令调动胜天位于近地轨道上的数颗高分辨率遥感卫星,调整其轨道参数,频繁且异常地对东部特定区域,尤其是亚都东南沿海一带,进行密集的、目的不明的扫描。
同时,他授意公司通过第三方代理,购买了一些小型城邦或研究机构的“技术服务”,动用其部署在相关海域边缘的深海声学监测网络,对外宣称是进行“常规地质构造与洋流监测”,但对数据的访问权限和扫描焦点却严格加密,显得神秘兮兮。
这一切组合起来,构成了一张庞大而隐秘的监控网络,更像是一种姿态:胜天正调动一切资源,试图从那些沙漠废渣中,破译出能将“净世兄弟会”与某个东方巨头联系起来的致命线索,并且似乎已经取得了关键进展,正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鱼饵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网已在寂静中张开。
果然,“净世兄弟会”或其背后的势力上钩了,而且反应激烈得出乎意料。
首先出现异常的是胜天内部网络。针对七号分析室及相关数据服务器的渗透尝试呈指数级增长,多种前所未见的、利用量子效应漏洞的高级爬虫程序和饱和攻击手段层出不穷。
胜天网络安全部门几乎全员上阵,防火墙日志上碰撞出的火照亮了虚拟战场的每一个角落。这表明对手极度渴望知道那些“废渣”里究竟被解析出了什么。
紧接着,余庆预设的监控网络捕捉到了来自亚都东南的海渊市方向的强烈“反探知”波动。海渊市,正是达点菁华财团总部所在地。
这个财团是东部三大巨头之一,掌控着庞大的金融网络和尖端科技产业集群,汇聚了该地区近乎一半的顶尖精英,其实力深不可测。
达点菁华的反应堪称教科书级的反侦察。他们显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胜天卫星的聚焦式扫描,但其应对并非简单的信号屏蔽或通讯静默,而是启动了一种极为先进的“量子化跳频”通讯模式。
他们的核心数据流被切割成无数加密碎片,在每个仅有毫秒级的通讯窗口内,以近乎随机的方式在不同频率、不同卫星信道甚至不同通讯协议间疯狂跳跃,试图构建一个无法被追踪的幽灵通道。
然而,胜天的遥感卫星阵列核心处理器,搭载了名为“拓扑捕捉”的实验性算法。
它摒弃了传统的逐包追踪方式,而是像一位高明的侦探,通过海量计算识别这些看似随机跳跃背后隐藏的、基于混沌数学的底层协议模式和拓扑结构。
虽然无法实时解密内容,但足以大致勾勒出关键数据流的“源头”和“汇聚点”——这些无形的线条,最终都指向了海渊市中心的达点菁华摩天塔楼群以及城外一处戒备森严、深入山体的沿海数据中心。
几乎在同一时间,为胜天提供服务的深海声学监测站,捕捉到通往达点菁华私有岛屿的海底光缆附近,出现了极其微弱但规律异常的非自然水声信号。
对方派出了技术先进的无人潜航器,如同幽灵般在光缆周围悄无声息地游弋,似乎在部署某种高性能声学干扰装置或进行窃听尝试。
这种过度防御的姿态,在余庆看来,无异于一种做贼心虚的印证。倘若心中无鬼,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东好团队立刻采取反制措施,释放了数艘模仿抹香鲸叫声与运动模式的胜天仿生潜航器。
这些“仿生鲸”潜入目标区域后,并未发起直接攻击,而是开始播放预先录制好的、混合了复杂海洋背景噪音和特定干扰频率的声波,巧妙地在水中制造出一个庞大的“声学迷雾场”,有效扰乱了对方auv的声纳传感器,并试图通过声波反射特性反向定位其母船或控制中心。
水下的无声博弈尚未分出胜负,另一条战线的攻击已然展开。一场针对胜天员工的、精心策划的“钓鱼”攻击悄然启动。
数名曾参与过沙漠样本运输或外围分析工作的研究员,收到了伪装成权威学术机构或知名合作单位的邀请邮件,内容极具诱惑力,但附件中却隐藏着极其隐蔽的高级木马程序。
余庆决定将计就计。
他下令“天智”系统快速构建了几个高度仿真的“虚拟研究员”数字身份,并让这些虚拟身份“恰到好处”地点击了木马链接,但将其所有访问引导至一个由胜天完全控制的、高度模拟内部核心网络的“蜜罐”系统中。
当对手按捺不住狂喜,潜入这个逼真的陷阱,试图窃取所谓的“达点菁华关联证据”时,他们的一举一动、每一个操作指令、每一次数据访问路径,都被详尽记录并启动反向追踪。
尽管对方使用了层层加密和遍布全球的代理跳板,但其攻击模式中蕴含的细微行为特征,以及某些受物理距离限制无法完全消除的网络时延数据,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被“天智”一点点拼凑起来,最终再次将矛头指向了达点菁华的核心网络中心。
经过这几轮跨越网络、空间、海洋的无声高科技缠斗,尽管“净世兄弟会”和达点菁华财团依然没有留下直接的法律证据,但所有的间接证据、行为模式、反击手段,都像无数条蜿蜒的溪流,冲破迷雾,最终无可辩驳地汇向同一个出海口——那个位于东南沿海、实力深不可测的巨型财团,达点菁华。
余庆站在巨大的全球态势图前,凝视着海渊市被重点标记出的一个个高亮节点。敌人的轮廓终于从一团混沌的阴影中变得清晰了一些,拥有了一个具体而危险的名字和坐标。
“达点菁华……”余庆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眼神锐利如刀。既然你们已经从阴影中伸出了手,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我把你们彻底拉到光天化日之下,让世人看清你们的真面目了。
很快,在余庆的暗中推动下,网络上开始流传各种语焉不详但引人遐想的消息。“胜天公司已掌握关键证据”、“沙漠谜团指向东方巨头”、“净世兄弟会与神秘财团存在隐秘关联”……
一时间,舆论哗然,达点菁华这个名字瞬间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
尽管达点菁华明面上一直保持着低调、专业的形象,但在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下,他们过去一些被忽略的言行和主张,开始被媒体和公众重新审视、挖掘。
一些其高管在非公开场合的言论被泄露出来,某些边缘智库发布的、据信受到达点菁华资助的研究报告也被翻出。
这些材料逐渐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形象:在达点菁华的核心精英圈层中,弥漫着一种极端的技术精英主义和社会达尔文思想。
他们曾多次暗示,全球低级别人口过剩是资源危机和社会问题的根源。
在他们看来只有少数“经过优化”的精英才配享有未来的资源和星球领导权,而大多数普通民众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冗余的负担”,是需要被“合理化”的对象。
甚至有过激的言论认为,一次“可控的、导向优化”的全球性重置,或许是文明进阶的必要代价。
他们的这些言论在很大程度上和“净世兄弟们”的观点相通。本质上都是为消灭异己寻找个合理的借口
这些被曝光的言行,虽然被达点菁华发言人迅速斥为“断章取义”和“恶意诋毁”,但像投入油锅的水滴,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巨大的争议、质疑和恐慌。
达点菁华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那冷酷而极端的内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中。
最让人不安的还有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每天由数十个类人姝伺候自己生活起居。这些类人姝每三个月都要被换一批新的,而旧的都是被直接扔进激波炉里熔成水。
他们认为沾过尘埃了,用过的旧类人姝即使清洗干净了也不完美,所以应该无情地毁掉。事实上他们使用的一切东西都被看成是一次性的。
而且他们居住的地方不准有一只鸟飞过。他们认为这种腌臜的畜生会把屎拉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所以海渊市的街道和城郊都有不少射频装置,只要发现有鸟飞来,立即在远程将其烧毁。
不过他们和普通意义上的人确实不同。除了和亚都人一样不用吃人类食物,他们的肩膀特别大。那不是肌肉和骨骼,而是他们在那里多了两个副脑。至于这是如何办到的,他们对此从来闭口不谈。
他们的确有资本看不起其他人类,更不用说几只鸟什么的了。(本章完)
第159章 攻和防
面对骤然爆发的舆论海啸,达点菁华这座庞大的冰山并未显露出慌乱。相反,它展现出了与其体量相匹配的、冰冷而高效的危机应对能力。
强势公关定调:在舆论酦酵后的24小时内,达点菁华召开了一场备受瞩目的全球线上新闻发布会。发言人身着剪裁得体的深色制服,表情冷静,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他并未纠缠于那些被曝光的极端言论细节,而是首先强烈谴责了“不负责任的谣言传播和恶意商业诽谤”,并宣布已组建顶级律师团队,将对数个传播最广的“谣言源头”媒体和个人提起巨额诉讼。
他将整个事件定性为“某些竞争对手因无法在科技创新和商业伦理上超越达点菁华,而采取的卑劣抹黑行动”。
紧接着,达点菁华高调宣布启动一项名为“明日曙光”的全球公益计划,承诺投入巨资用于援助落后地区的医疗、教育和环境保护项目,并公开了一些以往低调进行的慈善活动数据。
他们试图用真金白银和光鲜的形象工程,将公众视线从“人口优化”等敏感话题上转移开,重塑自己“负责任的社会公民”形象。
在技术层面,达点菁华采取了更狡猾的策略。他们并未完全停止之前的量子跳频通讯,而是将其伪装得更加隐蔽。
同时,他们故意释放出大量经过精心伪造的、指向其他竞争对手或中立机构的“虚假线索”数据包。
这些数据包看似也包含了与“净世兄弟会”相关的碎片信息,但其加密方式和内容经不起深究,目的就是浪费胜天的分析资源,扰乱调查方向,让水变得更浑。
利用其庞大的商业影响力,达点菁华动员了其阵营内的媒体、智库和“权威专家”,开始铺天盖地地宣传“技术伦理需理性讨论”、“警惕商业竞争政治化”等议题。
他们巧妙地将自己包装成“过度审查”和“民粹情绪”的受害者,反而赢得了一部分对大型科技公司本就抱有戒心的人士的同情。
尽管达点菁华的组合拳在普通公众层面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并未迷惑住余庆。他看穿了对方试图转移焦点、拖延时间的本质。
余庆选择了一个关键时刻,通过一个看似中立的第三方数据调查机构,释放了一段经过特殊处理的音频片段。
音频内容经过降噪和声纹增强,清晰地显示了达点菁华一位已退休但仍有影响力的前核心董事,在一次内部高层会议上,用冷酷的语气讨论“全球人口种类和结构优化”的必要性。
他甚至提到了“非优选族群的自然衰减率应被纳入长期模型考量”。这段音频比之前的文字爆料更具冲击力,瞬间击穿了达点菁华的公关防线,让其“断章取义”的辩解变得苍白无力。
在音频曝光引发达点菁华股价震荡之际,常生动用之前抄底生物科技股获利的部分资金,联合几家东部公司,通过股权对换获取东部的金融资产,然后对达点菁华垄断地位早有不满的国际对冲基金,对达点菁华旗下几家关键上市子公司的股票进行了精准的做空操作。
同时,散布其核心项目存在技术瓶颈或监管风险的分析报告。这一举动不仅让对方造成了巨大的财务压力,更动摇了投资者信心,从根基上挑战达点菁华的商业帝国。
余庆则让娅时团队扩大对达点菁华全球供应链的监控。胜天的侦察力量开始重点关注那些为达点菁华提供精密零部件、特殊化学材料或能源支持的上下游企业,试图从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的异常中,找到其与“净世兄弟会”极端活动直接关联的铁证。
接连的打击,尤其是音频泄露和金融狙击,彻底激怒了达点菁华的高层。他们意识到,温和的公关手段和混淆视听的伎俩已经无法阻止胜天的反击。
既然伪装被撕破,他们决定动用更直接、更危险的力量。为此,他们开始对胜天的核心设施进行物理打击。
一周后,胜天公司位于西部山区中的一处能源供应站——一座依靠地热和先进核电池运行的、为多个重要数据中心提供备份电力的设施——遭到了不明武装力量的突袭。
袭击者装备精良,战术娴熟,明显受过严格军事训练。他们目标明确,破坏了电站的核心供能系统后迅速撤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未留下任何直接指向达点菁华的证据。
但袭击中使用的武器和电子对抗技术,与之前攻击胜天总部的风格如出一辙。这次袭击导致胜天部分运算能力暂时下降,是一种赤裸裸的警告和实力展示。
此外,达点菁华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网络攻击浪潮。不再是单纯的窃密,而是带有明显的破坏性。他们试图侵入胜天的工业控制系统,篡改参数,引发生产事故。
他们还攻击城市基础设施中由胜天提供技术支持的模块(如交通信号、电网调度),制造混乱;甚至尝试对“天智”系统注入逻辑炸弹,企图从根本上瘫痪胜天的“大脑”。
网络空间的战斗进入白热化,胜天面临着成立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有迹象表明,达点菁华可能正在启动其最危险的预案。胜天的监测网络捕捉到,达点菁华位于公海区域的几座大型移动工业平台(名义上是用于海洋资源开采)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和物资调动,其模式与之前琼山火山引爆前观测到的数据特征有相似之处。
同时,全球几个主要城市的暗网中,开始出现关于“新型高效传染源”的模糊交易询盘,令人不寒而栗地联想到“驴头狼”病毒。
余庆站在指挥中心,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警报和损失报告,脸色凝重。达点菁华的反击凶猛而致命,他们已经不再掩饰其拥有的军事化力量和颠覆性技术的储备。
这场商业谍战和舆论攻防,正在迅速滑向一场可能波及全球的、真正的超限战。
“他们狗急跳墙了。”常生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
“不,”余庆摇了摇头,眼神却愈发锐利,“他们只是终于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这样也好,是时候让全世界都看清楚,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了。”
他深知,最危险的阶段已经来临。他必须抢在达点菁华更疯狂的攻击生效之前,找到那个能将他们定罪的、无可辩驳的最终证据,或者,找到彻底瓦解他们威胁的方法。
这时他又想到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那么急于推动“鹿台行动”的启动呢,难道他们已经不准备在这个地球上生存了吗?还是那个行动只会摧毁西部地区,而东部地区将会安然无恙?
这让余庆不得不去详细了解鹿台行动的具体细节。但这个是高度机密的,连常生他们只知道它的纲要,并不了解它所包含的内容和攻击的目标。
于是他紧急呼叫终极办公室的助理,要她把有关鹿台行动的所有资料传输给自己。但助理说:“主人,我没有权限,这个办不到。你必须亲自到办公室来才能查看到这些资料,而且……”
“而是什么?”余庆问。
“而且你一旦查看了这些资料,它会默认你已经处于紧急状态,鹿台行动将在两小时之后自动启动。”
“那我还是别看了。”
不过余庆脑子一转,反而笑了。既然谁也不知道鹿台行动的具体细节,还不是我说啥是啥吗?我得好好编一个出来,让达点菁华的人也心惊胆战,再也不敢试图利用它摧毁别人,觉得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余庆立刻召集了常生和少数几个绝对核心且具备顶尖科技与战略洞察力的团队成员,在一个绝对安全的虚拟密室中开始了“创作”。
“我们要伪造的‘鹿台计划’,必须满足几个关键点,”余庆开门见山,“第一,它必须听起来像是一个‘终极保险’,一个在胜天面临灭绝时,我本人还有逃生的路径。
第二,它的破坏机理必须超越常规的物理或网络攻击,要有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毁灭性,让达点菁华意识到,即便他们躲在东部甚至地下掩体也无法幸免。
第三,要包含一些看似合理、足以误导他们防御方向的‘启动征兆’。”
常生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个计划需要是一种……‘自杀式’的全球性打击?因为只有无差别攻击,才能让他们相信它是用来同归于尽的。”
“没错,”余庆点头,“这本来也是老爷子的一个疯狂的,毫无差别的毁灭计划。达点菁华的核心精英一定认为破坏性主要存在于我们西部地区,他们东部有幸存的可能性。
我们要让他们认识到,谁也不会有这样的侥幸,从而促使他们不敢冒险,转而寻求其他方式压制我们,而不是直接尝试触发这个‘末日开关’。”
团队成员们开始了头脑风暴。他们融合了前沿物理学猜想、环境科学、生物技术乃至社会工程学的危险应用,精心编织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鹿台计划”框架,但它又必须基于两百年前已出现的概念。
这个很好理解,因为这个计划是老爷子两百年前制订的,如果涉及了现在才有的技术假说,那就让人识破了。
“鹿台”并非直接攻击武器,而是一个“全球系统性崩溃触发器”。胜天在两百年前,就开始渗透并深度监控着全球的关键基础设施网络(电网、金融交易系统、物流网、通讯骨干网等),并暗中埋设了无数逻辑后门和脆弱性节点。
它包括量子金融崩溃,即利用对全球主要金融交易系统高频算法和区块链底层协议的深度理解,在关键时刻注入特定“崩溃序列”,引发链式反应。
这可在极短时间内使全球数字货币体系崩解,传统股市、债市蒸发,导致经济秩序瞬间退回实物交易时代。达点菁华的财富和金融影响力将化为乌有。
此外还有生态链定向毒素释放。当年胜天秘密合成了几种具有潜伏期、可通过水循环和大气环流进行全球扩散的基因导向毒素。
这些毒素并非立即致命,但会悄无声息地嵌入全球生态链,针对特定经过基因编辑或依赖特定高科技维持的“优化人群”产生累积性、不可逆的生理破坏(如定向破坏其依赖的端粒酶延长机制或神经增强接口),而对未经过“改造”的普通人群影响相对较小。
这解释了为何达点菁华无法独善其身——他们的“优越性”恰恰成了致命弱点。
还有地磁电网共振崩溃。通过精确计算和操控全球特定区域的电网负荷与地磁活动产生危险共振,诱发大规模、连锁性的电网崩溃,并可能进一步影响地壳稳定,诱发难以预测的次级地质灾害。
能源是达点菁华一切事业的基石,此招直指命门。
再者信息熵增饱和攻击。向全球网络释放海量经过设计的、无法有效过滤的“信息熵”垃圾数据,这些数据包含自相矛盾的逻辑、悖论和认知干扰信号。
它的目的旨在彻底瘫痪所有基于人工智能的决策系统,使高度依赖数据和智能运行的现代社会陷入彻底混乱。达点菁华的技术优势将反成累赘。
接下来胜天开始了技术性佯动,并释放“启动征兆”。
为了使谎言可信,余庆决定让胜天在一些“符合”鹿台计划逻辑的领域,开始进行半公开的、看似为“最坏情况”做准备的行动:
首先高调宣布加速建设更深层的地热电站和小型模块化核聚变实验堆,表现出寻求极端情况下能源自给的姿态。
然后在胜天控制的几个偏远基地,开始建立封闭式、内部循环的生态农业实验室和净水系统,仿佛在准备应对全球生态链污染。
此外强化胜天内部网络的物理隔离和新型非基于微芯片的计算机研发,看似在防范全球信息崩溃。
当然还有物资储备。悄悄增加战略资源(如稀有金属、医疗物资、耐储存食物)的储备,这可以被解读为应对任何长期混乱的准备。
这些“准备”活动,通过精心设计的“偶然”信息泄露渠道,一点点渗透到达点菁华的情报网络中。
它们看似谨慎,实则故意露出破绽,引导达点菁华的分析师去“发现”和“拼凑”出“鹿台计划”的轮廓。
当达点菁华的情报部门费尽心力,将胜天这些看似为生存而做的分散准备,与他们通过特殊渠道“截获”的“鹿台计划”碎片化信息联系起来时,一股寒意席卷了达点菁华的决策层。
这个计划恶毒而精巧。它不像一百多年前核武器那样有明确的爆炸边界,它的影响是全球性、系统性且难以防御的。
特别是那个“定向生态毒素”和“信息熵攻击”,直接针对了他们自诩的生物学优势和技术核心。
他们意识到,“鹿台”一旦启动,将没有赢家,世界将退回黑暗时代,他们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土崩瓦解,甚至因为他们对技术的深度依赖而毁灭得更彻底。
胜天那些“备战”行动,在他们看来,正是“鹿台”启动前的必要步骤——胜天在为自己在末世中争取一丝渺茫的生存机会。这反而加深了“鹿台”计划的真实性。
于是,达点菁华的策略开始发生微妙转变。他们依然持续对胜天施压,但攻击的焦点部分转移到了试图定位和破坏他们认为可能与“鹿台”触发器相关的胜天核心设施。
这正中了余庆下怀,分散了他们的攻击力量。
他们还投入巨大资源研究对抗“定向生态毒素”和“信息熵攻击”的可能方法,并开始秘密建设更深层、更隔绝的避难所,这消耗了他们大量的科技资源和财力。
在高层决策中,激进派的声音受到压制,主张“逐步蚕食”而非“直接引爆”的稳健派占了上风,因为他们害怕逼得太紧,会促使余庆真的启动“鹿台”。
余庆的骗局成功了。他用一个虚构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暂时悬停了达点菁华最疯狂的毁灭冲动,为胜天争取了宝贵的喘息和反击时间。
然而,他也清楚,谎言终有被揭穿的风险。他必须在这场危险的平衡游戏中,加快寻找真正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办法。(本章完)
第160章 请君入瓮
余庆知道,被动防御和虚张声势终非长久之计。他需要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不仅要挫败达点菁华的攻势,更要抓住其无法抵赖的罪证,将其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被迷雾笼罩、地质结构脆弱的琼山。
“我们要把琼山,变成他们的坟场,也是我们的钓场。”余庆在核心团队会议上宣布,“我们要利用他们的焦虑,来个请君入瓮。”
余庆的计划极为大胆。他决定将琼山余云山的旧居——那座已被荒废两百年的祖宅——精心布置成一个无法抗拒的陷井。
他通过一个精心设计的、看似偶然被达点菁华黑客攻破的“低安全级别”服务器,释放出关键信息:胜天在整理余云山遗物时,疑似发现了与“鹿台计划”终极触发机制相关的原始手稿或物理密钥。
因其高度敏感且涉及复杂的老式加密算法,暂时被秘密转移至相对偏僻但具备基本研究条件的琼山旧居进行初步分析鉴定。
信息中微妙地暗示,旧居可能是唯一能提前查看鹿台行动攻击目标的详细资料乃至中止“鹿台行动”的关键地点。
对此胜天并未大兴土木,反而刻意维持了旧居的破败外观。但在内部,依托原有的洞穴结构和达点菁华上次爆炸造成的裂隙,秘密布设了最先进的感应器和伪装设施。
他们利用琼山特有的浓雾和复杂磁场环境,架设了低功率、高穿透性的特殊信号发射器,模拟出微弱但持续的、类似高保密级别数据传输的信号特征,引诱达点菁华的侦察设备。
这是计划的核心。胜天的工程地质团队详细分析了上次爆炸后琼山熔岩地质结构的稳定情况,精确计算出了几个关键的应力支撑点。
他们在这些点位安装了微型、难以探测的定向爆破装置和地应力监测仪。一旦有大规模入侵触发警戒,这些装置可以引发可控的、局部的岩层塌陷或岩浆通道改道,将入侵者困住或吞噬。
而旧居内部设置了多层防御。外层是明显的、但可以巧妙规避的物理障碍和电子警戒系统,让入侵者觉得自己技术高超,能够潜入。
中层则布满了各种真真假假的“研究设备”和“加密文件”,其中混杂着关于“鹿台计划”更具误导性的“细节”,足够以假乱真,消耗入侵者的时间和注意力。
最内层,才是真正的陷阱核心——一个经过强化的地下掩体,里面运行着高功率信号吸引装置和一套模拟“鹿台”控制台的虚假终端。
余庆深知,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需要多层次的真假信息来增加可信度。而已死的余归一,成了他手中一枚意想不到的“活棋”。
在通过各种渠道向达点菁华泄露“琼山旧居藏有鹿台行动操控密钥”这一主要诱饵的同时,余庆指令娅时团队,通过几个看似无关且难以追溯的网络小道消息渠道,释放出另一条令人不安的“流言”:
“据悉,此前曾企图暗杀余庆的余归一,已被余庆秘密捕获。因其掌握大量达点核心机密及与‘净世兄弟会’联系的关键证据,胜天正对其进行有药物介入的高强度审讯,并已取得突破性进展。
余归一为求自保,已开始交代包括他与达点菁华的关系、针对余庆的多次袭击指令来源等核心内幕。
其供词正被紧急整理验证,据信部分敏感资料为防被摧毁,已被转移至某处安全地点进行备份分析……”
这条流言并未直接指向琼山旧居,但却与主要诱饵形成了微妙的呼应。达点菁华内部的安全部门必然会被惊动。
余归一曾是核心爪牙,他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他真的没死而且开口了,对达点菁华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鹿台行动”的密钥是战略层面的巨大诱惑,而“余归一叛变”则是迫在眉睫的生存威胁。这两条信息交织在一起,传入达点菁华决策层耳中,产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
他们的紧迫感倍增,感觉到必须尽快行动,不仅是为了夺取可能存在的“鹿台”密钥以消除战略威胁,更是要在余归一可能吐出更多秘密之前,要么救出他,要么……让他永远沉默。
后者在无法确认其关押地点的情况下,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摧毁所有可能存放其证物的地方——而琼山旧居,这个既是“密钥”疑似存放点,又可能与余归一(他曾在此活动并被俘)密切相关的地点,就成了优先级最高的目标。
由于他们在西部的代理人“净世兄弟们”的主要力量已经被消灭了,这时他们无法再倚仗那些溃不成军的分散力量,只能派出自己的突击队,来完成这种复杂的任务。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搜寻并夺取“鹿台行动”相关资料,这样可以提前采取应对策略,一旦鹿台行动启动了可以减少甚至避免损失。也可以作为证据向全球披露胜天公司灭绝人性的恶魔计划。
次级一点的任务是确认余归一状况,如有必要,执行清理门户程序,以防他说出不利于达点菁华的机密来。
这些任务可能有风险,但相对于目标的价值而言,这些风险微不足道。假如遇到强有力的抵抗,这说明胜天的主要有生力量正在此地集结,他们正好打算用一种新式武器一劳永逸消灭之。
胜天这边自然也在加紧步署之中。在旧居的虚拟陷阱系统中,余庆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彩蛋”。
当达点入侵者深入到一定层级,试图访问某个加密数据库时,会触发一段经过处理的音频片段。
声音经过扭曲但依稀可辨是余归一的语气,内容片段化,诸如“……石子城的那次……是上面的直接命令……”、“……兄弟会的资金流向……”,然后信号突然中断,留下无尽的猜测和恐慌。
这个小小的心理打击,进一步扰乱了入侵者的判断,加剧了他们的焦虑,促使他们更急切地向核心区域突进,从而更深入地陷入物理陷阱。
达点菁华果然上钩。尽管他们一开始也担心这可能是陷阱,但利益的诱惑太大,他们无法承受错过这个机会的代价。
一支由精英特种作战人员和技术专家组成的混合突击队,装备着达点菁华最新型的死神单兵,分多路悄然潜入琼山区域。
死神单兵是一个相当魔幻的智慧型战斗单元。
它可以根据周围环境自动变形某种物体的颜色和形状,攻击时会突然把目标包裹进体里,通过热膨胀产生强大的内部压力,瞬间将其挤压成颗粒状抛撒在一旁。
达点人员依靠先进的传感器试图穿透迷雾,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成功进入了任务地点,但胜天早已利用对环境更深入的了解,布设了干扰性的热源和声源迷惑他们。
如模拟地热活动的装置、特定频率的次声波,使得入侵者的先进设备屡屡形成错误的判定,甚至引导他们走向危险的松软地质区域。
旧居内外,无形的电子战也开始了激烈的对抗。
达点黑客试图接管胜天的安防系统,却发现自己闯入的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镜像迷宫”,每一个看似成功的突破,都只是进入了更深一层的虚拟陷阱,大量消耗着他们的算力和时间。
而胜天的“天智”数据流则如同幽灵般潜伏,悄无声息地反向渗透,收集入侵者装备的电子签名和通讯协议。
当然,胜天最终还是假装“技不如人”节节败退,不时出现黑屏和系统性宕机,然后又卷土重来,再次夺回“控制权”。这种拉锯战可以为达点的人赢得“安全入侵”的窗口时间。
当一部分入侵者成功突破外层防御,聚集在旧居核心区域试图找到那个虚假终端时,余庆下达了收网命令。
由于旧居里安装了主动强磁幕帘,开启后内外的所有通信都被隔断了。这时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那些人被围困的消息处于完全绝密的状态。
不过他们携带的死神单兵确实厉害,几乎消灭了所有试图捕获他们的类人姝战士,甚至一切阻挡他们穿行的物理格栅都被那些怪物吃掉了。他们似乎出入于无人之境了。
但是再厉害的东西也有阿喀琉斯之踵。死神单兵为了变形一直处于高温状态,而云山旧居正有个极高温的聚变装置作为防御武器,瞬间用一亿度的高温聚焦在他们身上,使之倾刻间化为云烟。
另一部分人则入侵了旧居的地下工事。这个工事由于前期的爆炸已经千疮百孔,余庆他们并没有怎么设防。再说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去严防死守。
当那些人进入那个迷宫似的地下孔洞时,他们倚仗先进的探测系统和死神单兵开路,几乎没有费多大劲就接近了云山旧居附近。
为了把这一部分人抓住,胜天的人没有直接引爆所有地质陷阱造成大规模杀伤,而是启动了针对性的局部崩塌。瞬间,旧居地下入口和几条关键通道被落石封死,将突击队分割包围。
死神单兵虽然不断“吞噬”四周的障碍物,为那些人开路,但它自身的储能有限,哪里应付得了纷至沓来的岩石塌陷,最终也瘫痪在那里了。
同时,预先埋设的非致命性武器——高强度眩晕闪光、高频噪音发生器、以及能迅速固化缠住目标的特种泡沫——被激活,在狭小空间内造成了极大混乱。
在混乱中,一名技术专家装扮的入侵者还试图利用最后一个死神单兵开辟逃生通道,却触发了更精密的压力感应器。他所在的小型洞穴发生了精准的塌方,将其双腿牢牢卡住。
至于那个死神单兵则被岩浆困住了,那像滔滔不绝的河流一样涌来的高温岩浆把它“灌饱了”,因而由于能量不足瘫痪在哪里,白白成了技术泄密的样品。
而其携带的便携式指挥通讯单元也在塌方中受损,发出了独特的求救信号——这个信号被“天智”捕捉并识别出异常高的加密等级和优先级。
余庆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条“大鱼”。他命令突击队优先控制该区域。当胜天的安保人员制服了这名入侵者,并对其进行了初步身份扫描和装备分析时,结果令人震惊。
此人并非普通的技术人员。他携带的装备内部嵌有生物特征绑定装置,指向了达点菁华董事会核心圈的一名极其重要的成员——战略技术总监,铁莫甫。
此人直接负责达点菁华许多最前沿也最黑暗的技术项目,与“净世兄弟会”的联系极为密切。
更重要的是,在其受损的通讯单元中,恢复出了一段尚未完全发送出去的加密指令碎片,内容直接关联到对胜天总部和琼山设施的袭击授权,以及更惊人的——关于“驴头狼”病毒后续扩散方案的讨论纪要。
这名总监的落网,并非简单的俘虏。他的身份、他携带的设备、以及设备中残留的数据,构成了一条无法辩驳的证据链。达点菁华无法像否认匿名袭击那样否认他。
一旦此事公开,将坐实达点菁华进行恐怖主义活动和反人类阴谋的指控
铁莫甫被罩在一个球体里并用特种泡沫固定在其中,以防其自杀。现在他被秘密押送至长金。
余庆制订的这场精心策划的钓饵行动,终于钓到了一条足以撼动整个战局的鱼。达点菁华这座冰山,已经被凿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
至于如何用好这条鱼,胜天内部却发生了相当大的分歧。常生认为应立即现场真播这一重大事件,让全世界的人都认清达点菁华的真实面目,并揭露他们秘密研发“死神单兵”,企图称霸地球的野心。
然而余庆却认为这可能对达点的影响很小,他们很可能直接把锅甩给铁莫甫一个人,声称所有这些行动都是他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让人意外的是,娅时也支持余庆的观点,而反对自己的父亲。
那到底要怎样处理这条抓到的鱼呢?(本章完)
第161章 克隆攻势
胜天高层内部那场关于如何处置铁莫甫的激烈辩论,在持续了数小时后,最终以余庆和娅时所主张的谨慎策略胜出。
会议室内的空气凝重,常生紧锁的眉宇间虽仍残留着不甘,但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余庆和女儿娅时坚毅的脸庞,最终缓缓点头。
他明白,面对达点菁华这样的对手,一时的意气用事可能满盘皆输,必须以大局为重。
于是,一场对达点菁华核心机密前所未有的深度挖掘,在长金基地绝对保密的状态下,悄然却又迅猛地展开了。
铁莫甫被囚禁在长金基地最深层的禁闭室内。
这间囚室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纯白色的高科技牢笼,四壁、天板和地板都覆盖着能够吸收和散射几乎所有已知探测信号的复合材料,形成了一道无形的信息绝缘屏障。
为防止这位重量级俘虏有任何自戕的可能,他被禁锢在一种特制的、充满弹性的透明泡沫之中。这种泡沫柔软却坚韧无比,将他除了头部以外的身体完全包裹,使其无法进行任何自主的肌肉运动。
只有通过外部控制系统精确操纵注入泡沫内的微型促动器,才能带动他的肢体进行被动活动,以防止因长期静止而导致的肌肉萎缩和关节僵硬。
科技既然可以让人如上天堂,自然也可以让人如堕地狱。
常规的审讯手段,对于铁莫甫这种意志早已被极端理念淬炼得如钢铁般坚硬的人来说,效果微乎其微。
面对审讯者,他要么报以冰冷的沉默,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要么偶尔开口,抛出的却是一些经过精心伪装、真假难辨的信息碎片,试图将胜天的调查引入歧途。
鉴于此,常生最终签字授权,使用了一种尚处于高度机密实验阶段、风险极大的技术——“深层意识探针”。
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记忆读取或催眠,而是通过植入后颈与大脑皮层联接处的精密神经接口,结合“天智”系统强大的算力,试图强行绕过主体的意识防御机制,直接触及大脑深层存储区,提取那些最原始、未经意识修饰的信息碎片。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精神的雷区中穿行,不可避免地会对被提取者的神经网络造成少量不可逆的损伤,且提取出的信息也往往是高度碎片化的——模糊的图像、断续的音节、强烈的情绪印记或孤立的概念关键词。
技术负责人曾向余庆和常生坦言,若想获取更完整连贯的记忆序列,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深度超载提取,但那意味着将受试者的意识彻底“格式化”,使其肉体不可逆地走向脑死亡,即变成所谓的“宇子”。目前,胜天还不需要走到这一步。
技术团队选择在铁莫甫被药物维持在高强度神经抑制状态下进行了数次小心翼翼的提取。即便在无意识的深渊里,铁莫甫强大的意志力仍在本能地激烈抵抗,探针反馈的数据流充满了干扰和噪波。
过程堪称惨烈,但终究还是有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被强行剥离、捕获。
这些碎片包括:模糊的、带有达点菁华标志的蓝图影像,断断续续的诸如“净化…优先级…”、“西部…试验场…”之类的词语,一种对“杂乱与低效”近乎憎恶的情绪波动,以及“驴头狼”、“静默收割”、“残次品集居地”等关键概念信息。
胜天最顶尖的分析团队——囊括了语言学家、行为心理学家、战略分析师和数据重构专家——立即投入工作,夜以继日地对这些杂乱无章的碎片进行清洗、拼凑、交叉比对和语境还原。
他们像修复一件极其珍贵的破碎古董,试图从残片中窥见全貌。
当初步的分析报告最终呈现在余庆、常生和娅时等人面前时,尽管他们早已对达点菁华的野心有所预估,报告中所揭示的冰冷真相依然让他们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达点菁华的终极目标,远非简单的商业垄断或地域霸权。他们信奉的是一种极端激进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与科技精英主义的混合体,一种冷酷的“净化”哲学。
在其核心决策层“净化议会”的蓝图里,地球上现存的大部分人类都被视为“无效负载”、“进化残次品”,是阻碍他们自我认定的“精华人类”迈向更高文明阶段的绊脚石。
他们的目标,是进行一场冷酷的、系统性的全球“净化”,其计划层次分明:
1.前期准备与分化:持续通过经济控制、技术壁垒、信息心理战等手段削弱主要对手(如胜天及其他潜在阻力),并有意煽动全球各地区的内乱和矛盾,让“非精华”群体在自我消耗中削弱力量。
2.“乐园”试点:首先将地广人稀、资源丰富但在他们眼中“秩序混乱”的西部地区作为试点区域。通过代理人战争、诱导经济崩溃,并在最终阶段实施精准的生物打击,彻底“清理”该区域,将其改造为仅供“精华”人类享用的超大休闲乐园和战略资源后备基地。
分析出的时间表显示,他们计划在十年左右,利用一种基于“驴头狼”病毒深度改性的、具有极高物种靶向性和传染性的生物武器,对西部地区实施名为“静默收割”的行动,目标是在三个月内实现主要动物(包括人类)种群的“功能性清零”。
3.全面净化:在西部“试点”成功验证后,便将此模式推广至全球,最终清理东部地区他们认为是“伪精英”和“内部残次品”的群体。
海渊市及其周边城邦,因为在达点菁华眼中充斥着“顽固的传统主义者”和“技术依赖型低效人口”,被明确标记为未来需要重点清理的“残次品集居地”。
这个计划的规模之庞大、目标之冷酷,让胜天高层每一位成员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这不再是你死我活的商业竞争,而是一场关乎亿万生灵存亡的生存战争。
面对如此黑暗且按部就班推进的灭绝计划,余庆意识到,常规的对抗方式已远远不够。必须采用非常手段,彻底打乱达点菁华从容不迫的节奏,破坏其精心布局的战略定力。
“他们躲在暗处,制定着灭绝计划,自以为掌控一切。”余庆在接下来的战略会议上声音低沉地说,“我们要把他们拖到阳光下,让他们精心构建的‘精英’形象崩解,让他们内部互相猜疑,让恐惧在他们自己中间蔓延。”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反击计划被提了出来,并经过深入讨论后,得到了核心团队的支持:
利用铁莫甫的生物学样本和已获取的记忆信息,大规模克隆“铁莫甫”,并将这些克隆体作为活体信息炸弹,投放到全球各地。
胜天的生物科技部门立刻全力以赴,调动了最先进的体细胞克隆和快速成熟技术,在高度保密的地下生产线中,开足马力批量制造铁莫甫的克隆体。
由于采用了追求速度的简化流程,这些克隆体的生命周期被大幅缩短,仅有七到八个月。
他们被植入了基于提取记忆重构的“核心信息包”,并设定了简单的行为指令:一旦被激活,便尽一切可能,利用各种场合和渠道,向公众揭露达点菁华的“净化计划”,并散布其高层内部存在的纷争与蔑视性言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全球各地开始接连出现诡异而令人不安的一幕幕:
在熙熙攘攘的国际机场候机大厅,一个穿着得体、但神情激动、眼神略显呆滞的“铁莫甫”突然跃上行李传送带,用唇口薄膜式扩音器,声嘶力竭地疾呼达点菁华将清除“劣等人种”,并点名所在城邦是首批清理目标。
这引发一片哗然和恐慌,随后才被匆忙赶到的安保人员强行拖离。
而某个备受瞩目的国际论坛线上会议中,一个未经授权的视频窗口突然强行切入,画面中出现的正是“铁莫甫”那张特征明显的面孔。
他面无表情,语调平直地宣读着“净化议会”部分决议的摘要,清晰地提到“西部乐园”和“驴头狼病毒改良版”等关键词,旋即信号被主办方惊慌失措地切断。
而在达点菁华总部所在城市的中心广场上,数个“铁莫甫”的克隆体同时出现,机械地向人群散发印有惊人内容的传单,甚至试图冲击总部宏伟的玻璃大门,引发了不小的骚乱和媒体关注。
至于在暗网和某些难以被完全管控的社交媒体平台上,更是涌现出大量由“铁莫甫”账号发布的视频和文字信息,细节详尽得令人毛骨悚然。
它不仅重复着全球清理计划的框架,还“披露”了达点菁华高层内部互相蔑视的言论,例如某位董事私下称另一位为“感情用事的蠢货”,或将海渊市的居民蔑称为“亟待处理的工业废料”。
这一千个“铁莫甫”克隆体的涌现,如同在全球舆论场中投下了一千枚精神炸弹。
起初,达点菁华的反应是迅速而强势的,他们试图通过控制的媒体渠道统一口径,斥责这些现象为“拙劣的模仿”、“胜天公司毫无底线的恶意诽谤和中伤”。
然而,这些克隆体的生物学特征(如指纹、虹膜、面部骨骼结构等)与真实的铁莫甫高度一致(胜天在制造时故意留下了些许可供专业验证的线索)。
而他们所传播的信息中,包含了大量只有达点核心层才可能知晓的、无法公开细节辩驳的关键点(这些细节正源于那些真实的记忆提取,虽碎片化但准确性极高)。
更重要的是,达点菁华长期以来刻意营造的神秘莫测形象,此刻成了反噬自身的双刃剑。随着这些惊悚信息的持续扩散,公众开始重新审视达点菁华过去的种种行。
那些看似高深莫测的战略投资、那些在冲突地区若隐若现的身影、那些对生命伦理的冷漠态度——以往觉得疑惑的细节,此刻在新的语境下似乎都有了可怕的解释。于是,巨大的恐慌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
首当其冲的是海渊市及周边被点名的城邦,民众的愤怒和恐惧被瞬间点燃,对达点菁华及其关联产品的抵制浪潮达到了空前高度,当地任何与达点有合作的企业和机构都迫于压力,纷纷急于划清界限。
其次,震荡迅速传递到达点菁华内部。猜疑链如同病毒般滋生。高层之间本就存在的龃龉和权力斗争,被那些“泄露”出来的内部蔑称言论急剧放大,互相指责对方是泄密源头的暗流涌动。
而中下层员工则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和道德危机之中,许多人开始私下质疑,自己是否在不知不觉中,为一个旨在毁灭大多数人类的恐怖计划贡献着力量。
最致命的是,达点菁华“净化议会”精心制定的、长达十多年的战略节奏被彻底打乱。他们再也无法从容不迫地推进“静默收割”的准备工作,因为计划的核心逻辑和最终目标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们被迫必须做出紧急反应:要么冒着准备不足的巨大风险,强行提前启动计划;要么就得倾尽全力去扑灭已成燎原之势的舆论火焰。
余庆策划的这场“克隆攻势”,成功地将达点菁华从隐藏幕后的冷酷猎手,变成了焦头烂额、暴露在全世界聚光灯下的众矢之的。
他们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无论是矢口否认还是被迫承认,都将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内部的裂痕因猜疑而不断扩大,外部的压力因真相的持续扩散而倍增。
这场超限信息战的第一阶段,胜天成功地扳回一局,将危机的球狠狠踢回了达点菁华的半场。
然而,余庆深知,被逼入墙角的野兽最为危险。达点菁华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必然会采取更加极端、更加不择手段,也更加不可预测的反扑。
真正的、最凶险的较量篇章,此刻才刚刚掀开序幕。胜天必须抓紧这宝贵的、用奇谋换来的混乱窗口期,积极寻找那个能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的决胜机会。(本章完)
第162章 陨落
就在胜天利用“铁莫甫”克隆体在全球范围内掀起舆论风暴,使得达点菁华陷入前所未有的被动和混乱之际,一场针对胜天核心层的报复性打击,也在暗处悄然酝酿。
达点正如同一条毒蛇,在阴影中盘绕,伺机发出致命一击。
他们绝非坐以待毙的等闲之辈。尽管这场舆论战场上他们遭到了不可挽回的失利,但必须用阴影世界的铁血规则让胜天来偿还。
而要想扭转劣势,必须直击对手的要害,施行最古老也最有效的战术:斩首行动。而这个要害,在他们看来,正是胜天的情报与战略核心——余庆,常生,以及他身边最得力的臂膀。
然而余庆现在几乎龟缩在胜天的某个堡垒里,常生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研究来研究去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于是他们把目光放在一个相对难度较小的人身上。
娅时,作为余庆最信任的助手和总裁的亲生女儿,同时掌管着胜天至关重要的信息网络与隐秘行动,她本身就是一座行走的机密宝库,自然成了达点菁华眼中极具价值且必须拔除的目标。
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凡事都喜欢彰显自己的权利,即使有什么命令可以通过加密渠道快捷下达,她也要亲自跑到现场去指手划脚。
在一个看似寻常、天际线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傍晚,娅时前往位于长金边缘的某个秘密联络点,处理因“克隆体”事件而激增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信息流和后续安排。
这次行程本应高度保密,且配备了严密的安保措施,两辆外观普通的黑色空地潜三栖车一前一后,将她乘坐的移动堡垒夹在中间。
然而,达点菁华动用了他们潜伏最深、如同沉入海底的潜艇般一直未曾启用的“休眠”资产,精心策划了一场天衣无缝的“意外”。
陷阱的齿轮,在娅时的车队驶入一段人烟相对稀少、布满废弃厂房和锈蚀管道的工业区道路时,开始无声地咬合。
先是区域通讯信号诡异地衰减至死寂,并非粗暴的屏蔽,而是模仿成地下老旧管道爆裂引发的连锁故障,连交通信号灯也同步陷入瘫痪,由几名身着反光背心、真假难辨的“类人郎”引导车辆改道。
紧接着,数辆经过伪装的无人工程车辆——一辆洒水车、一辆装着不知名碎料的敞开式自行箱——以惊人的默契配合,如同演练过无数次般,制造了一起复杂的、看似偶然的连环碰撞事故。
它们巧妙地、几乎是以艺术般的手法,将娅时所乘的主车与其前后护卫车辆彻底隔离。
撞击声沉闷而短暂,尚未等护卫人员完全反应过来,一股无形的力量——高强度定向电磁脉冲——如同重锤般砸下。
瞬间半径一千米内所有车辆的高级电子系统都瘫痪了,引擎熄火,车门锁死,通讯设备屏幕一片漆黑。
死寂只持续了不到五秒。训练有素、身着深色作战服、面戴全息伪装面具的袭击者从废弃厂房的窗口、巷口阴影中无声涌出,动作迅捷如猎豹,配合缜密。
他们精准地用破窗器击碎防弹玻璃,释放非致命眩晕气体,在极短时间内制服了车内有限的、因电磁脉冲而武器失效的抵抗力量。
娅时只来得及感到颈后一阵刺痛,视野便迅速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车厢内拖出。
袭击者用特制的、能屏蔽一切生物信号和追踪信号的黑色屏蔽布将挣扎渐弱的娅时紧紧包裹,像处理一件贵重但危险的物品,迅速塞进路边早已等候的、十几个外观毫无二致、正按照预设路线缓慢移动的自行货箱阵列中的某一个里。
货箱门无声合拢,这些冰冷的金属方块随即汇入错综复杂的厂区道路网,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失去了踪迹。
整个行动过程不超过三分钟,干净利落,除了留下的车祸残骸和昏迷的护卫,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性明确的线索,仿佛娅时这个人被空间本身吞噬了一般。
当余庆和常生几乎同时接到娅时失联、护卫车队遭遇“意外”袭击的紧急加密报告时,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浸透了他们的骨髓。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代表车队最后位置的信号点已然黯淡。
常生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指节发白,“启动最高应急响应预案!动用所有资源,封锁相关区域,追踪一切可疑信号!尤其是那些自行货箱的路径!”
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那压抑在嘶吼表面的、巨大的焦虑和即将喷发的怒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娅时对于胜天的重要性,不仅是作为情报核心,更是他最宠爱的女儿。
他非常清楚,她一旦落入达点菁华手中将面临什么。达点菁华拥有成熟的、残酷的记忆提取技术,铁莫甫的克隆体就是活生生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前车之鉴。
鉴于敌人很可能以窃取核心记忆为目标,胜天高层早已未雨绸缪。
所有接触最高机密的管理人员,都在严格的自愿原则下,配备了一种极端情况下的最终防护手段——代号“忘川”的ab型记忆清除药剂。
a药是一种高效的神经活性化合物,被密封在特制的、需一定咬合力才能破裂的微型胶囊内,通常嵌入在后槽牙的填充物中。
一旦咬破吞服,药物会迅速起效,在宝贵的二十分钟内高效、不可逆地清除大脑中的长期记忆,最终使服用者陷入一种近乎“空白”的状态,以此筑起保护公司机密的最后一道壁垒。
这是一种玉石俱焚的终极保护,是比死亡更残酷的选择。
而b药,则是a药唯一的解药,被储存在指甲盖下的微型缓释贴片内,需要用力吮吸指甲才能激活释放。
只要在服用a药后的二十分钟窗口期内及时吮吸b药,就能有效中和a药的毒性,悬崖勒马,阻止记忆清除过程。
这套装置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沉重的心理防线。它意味着,在面临最坏情况时,当事人需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也要留存一丝极其微渺的、被救援的希望。
余庆现在只能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屏幕上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初步追踪报告,心中默默祈祷:
祈祷娅时在遭遇袭击的瞬间,就有足够清醒的意识,一旦发现敌人准备抽取她的记忆时,她就会咬碎那颗藏在牙中的“苦果”。
由于抽取记忆甚少需要一个小时的前置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窗口去阻止他们。
不过他更祈祷着,胜天能在死神般的倒计时结束前——在那宝贵的二十分钟内——找到她,让她有机会吮吸指甲,激活那微小的生机。
但这希望是如此渺茫:达点菁华的专业和残忍程度,绝不会给他们留下明显的追踪痕迹;而娅时是否能在被瞬间制服,甚至可能已陷入昏迷的情况下成功服药,也是一个未知数。
时间,成了最冷酷的刽子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胜天应急团队每个人的心上。指挥中心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只有键盘敲击声、急促的指令声和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胜天的所有情报网络和追踪系统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数据流如同奔腾的江河,试图从这庞大而混沌的信息海洋中,捕捉到关于那些幽灵般的自行箱和娅时下落的蛛丝马迹。
余庆坐镇中央,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如同鹰隼般紧紧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却依旧杂乱无章的信息流,试图从中解读出命运的密码。
他深知,这不仅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更是一场与达点菁华残忍手段和高效行动力的正面碰撞。
此刻他的脑子正在酝酿,如何用铁莫甫尽快将娅时交换回来。从道义上说,他必须这么做。但这会带来对胜天极其不利的后果。
很大概率,交换回来的娅时已经是个废人。而铁莫甫交给达点的人之后,他们会利用铁莫甫大做文章,在全球范围内控诉胜天利用非人道的手段摧残他,并且篡改他的记忆……
常生会怎么选择?毕竟娅时是他的女儿。如果换作别人,常生肯定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自己要不要表现得更温情一点,首先提出这一建议?或者假装糊涂一点……
而此时在某个不为人知、深入地下数十米、墙壁覆盖着吸音材料的秘密设施内,娅时正从药物导致的昏迷中缓缓苏醒。
后颈的刺痛依旧清晰,她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一个冰冷彻骨的、类似牙科手术椅的金属装置上,手腕、脚踝都被坚韧的束缚带牢牢锁住,连头部也被固定了。
她只能直视前方单调的金属墙壁和昏暗得如同鬼火般的顶灯。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她立刻尝试活动身体,却只换来束缚带更深的勒紧感。
几乎是本能地,她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抵住了那颗特殊的后槽牙,确认那微小的、装着毁灭与希望的胶囊依然存在。
一旦她发现达点的人准备动用那些闪着寒光的记忆探针,她片刻也不能迟疑,必须果断咬破那粒要命的丸药。
一旦对方得逞,不仅胜天积攒多年的秘密将瞬间洞开,使br天陷入万劫不复的被动,自己也将失去作为“娅时”的一切,成为一具空洞的躯壳,甚至可能连基本的生理功能都无法控制……
想到可能面临的、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意义上的消亡”,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更加坚定了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同时,她的手指在束缚带允许的范围内极其轻微地蜷缩,指尖艰难地触碰到指甲下那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凸起——那是b药贴片,是她能否从“忘川”彼岸重返自我的唯一希望,是连接着生与死、完整与破碎的细线。
冰冷的空气中,开始混杂进一丝极细微的、非自身产生的呼吸声,以及监控摄像头转动时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
隐秘的角落里,红点若隐若现。一场关于记忆、意志与时间的残酷攻防战,即将在这绝对孤立的空间内,无声地展开。看不见的对手正在阴影中观察,等待着最佳的精神突破口。
达克的人没有立刻动手,可能正在评估采用何种方式可以得到更大的收益。显然,如果让娅时主动开口讲出知道的一切,比用提取记忆的方法获得关键片段更好。前提是能冲破娅时的心理防线。
娅时毕竟年轻,没有经过什么历练,热情又爱出风头。如果给予她足够的诱惑,同时又让她见识一下酷刑的痛苦,也许能够让她低下头来和达点合作。
黑暗中,一个温和充满磁力的男声通过隐藏的扬声器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娅时小姐,幸会。我们知道你醒了。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和你谈一谈。”
娅时紧闭双眼,试图屏蔽这个声音,但舌尖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抵住了那颗后槽牙。a药胶囊坚硬的触感是唯一的真实。
“你很年轻,娅时小姐,”那个声音继续道,带着一丝惋惜,“拥有令人羡慕的地位和未来。何必为了余庆和常生的野心,葬送自己的一切?记忆提取的过程……非常痛苦,且不可逆。
无论你怎么抗拒,最后我们会得到我们想要的,但你将不再是你。”
这时,对面的金属墙壁突然变得透明,显现出隔壁房间的景象——一个同样被束缚在椅子上的人,正遭受着非人的药物折磨,身体剧烈抽搐,发出压抑的、不似人声的哀嚎。
画面只持续了十秒,墙壁再次恢复原状,但那惨烈的景象和声音已深深烙进娅时的脑海。她的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这是选择抵抗的下场。”声音依旧平和,却充满了冰冷的威胁。“但合作,则有完全不同的道路。
我们达点菁华欣赏人才,尤其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只要你愿意分享你所知道的关于胜天核心情报网络、‘铁莫甫’计划备份以及余庆和常生的应急方案……我们可以立刻给你自由。
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为你提供新的身份,甚至可以让你成为达点的高管,或者一笔足以让你在任何地方奢华度过一生的财富,以及……安全。你可以远离这些纷争,享受你本该拥有的人生。”
这些词语像魔咒一样钻入娅时的耳朵。她确实厌倦了时刻提心吊胆的生活,她也曾幻想过普通人的安宁。一瞬间,一丝犹豫掠过心头:或许……合作才是明智的?
反正胜天未必能及时救出自己,何必忍受皮肉之苦,甚至变成白痴?她的呼吸微微急促,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挣扎的痕迹。
捕捉到这一细微变化的审讯者,语气更加蛊惑:“想想看,娅时小姐。你的父亲常生,他真的在乎你吗?他把你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而余庆,他此刻恐怕正在权衡用‘铁莫甫’交换你是否‘划算’。你在他们心中,或许只是一件有价值的工具。”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中了娅时内心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她想起父亲严厉的目光,想起余庆永远以大局为重的冷静……怀疑的种子悄然种下。
屈服的念头似乎变得更加强烈,为了活下去,为了可能的“更好”的未来……
然而,就在她的意志力即将溃堤的瞬间,她眼前闪过了另一些画面:父亲,余庆还有同事鄙夷的目光…如果她背叛,这些人将面临什么?达点菁华的承诺,真的可信吗?
恐怕自己一旦失去价值,下场会比隔壁那个人更惨。
更重要的是,如果妥协,她将永远失去“娅时”这个身份,成为一个可耻的叛徒。那种精神上的消亡,与被清除记忆成为空白,又有何异?甚至更为不堪!
短暂的动摇被更坚定的决心取代。她意识到,这是敌人摧毁她意志的诡计。她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这时,那个声音失去了耐心,带上了一丝冷厉:“看来你需要更直接的提醒。准备神经刺激探针。让我们看看,是你的意志坚定,还是你的神经系统更诚实。”
一阵机械运转声传来,墙壁中伸出了两支闪着寒光的、顶端带着细微电极的机械臂,缓缓向她的太阳穴靠近。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娅时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所有的恐惧、犹豫都在这一刻被抛诸脑后。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用舌根和后槽牙的力量——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脆响。那枚藏着“忘川”a药的胶囊被她毅然咬破。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药液瞬间涌向喉咙,被她吞咽下去。
倒计时,开始了。
她最后的感觉,是指尖下意识地、绝望地蜷缩,试图触碰指甲下的那个微小凸起——那最后的希望,随即意识便开始被一股席卷而来的迷雾笼罩……
余庆和胜天能否在滴答作响的倒计时结束前创造奇迹,从恶魔手中夺回娅时和她脑中关乎胜天存亡的秘密?巨大的悬念,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寒意森然。(本章完)
第163章 至暗时刻
在余庆提出用铁莫甫交换娅时的建议后,控制中心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过了一会儿,常生竟说:“不必了!”
余庆有些吃惊地看着常生,此刻他的脸被一种混杂着巨大悲痛和某种决绝的扭曲所覆盖。
“你自己的女儿也要放弃?”余庆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常生嘴唇哆唆着,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猛地转过身,肩膀微不可查地耸动了一下。
余庆想,他也许明白,达点的人是不会放过娅时的,即使换回来了也不再是他的那个女儿了,只是一个躯壳。
即便这样,余庆也为常生此刻表现出的、近乎冷酷的决断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他了。
既然胜天可以克隆出一千个铁莫甫来,达点的人为什么不会克隆出几个娅时来?说不定到时候换回来的来个躯壳都不是,而是一个精心调制的、用来传递假情报或进行刺杀的复制品。
“当务之急,”余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丝沙哑,“是要为最坏的打算作准备。立刻启动‘涅槃’协议,假设娅时已知的所有重要机密节点均已暴露。
所有安全屋、联络点、备用指挥中心,在十二小时内完成转移或废弃程序。与娅时有过直接接触的关键人员,立即进入静默状态,启用备用身份和联络渠道。我们必须走在敌人前面。”
命令被迅速下达,胜天这台庞大的机器开始以牺牲效率为代价,进行一场伤筋动骨的大撤退和重组。
而在那个阴暗的地下设施内,剧情正朝着最残酷的方向发展。
一名负责搜身的达点技术员,仔细检查了娅时毫无生气的身体,最终注意到了她指甲下那不同寻常的微小凸起。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其取下——正是那片承载着唯一希望的b药缓释贴片。
“发现隐藏药物,疑似终极毒剂。”技术员向主管报告,语气带着一丝完成任务般的轻松,“已成功清除,目标失去自我了断能力。”
他们误以为这是娅时准备在受刑时用于自尽的毒药,全然不知这恰恰是阻止她走向“空白”的唯一解方。这个致命的误判,彻底掐断了娅时重返人世的最后一丝微光。
当意识在“忘川”a药的药力下逐渐沉沦、记忆如同沙堡般崩塌时,娅时模糊地感知到了这一幕。那微小的贴片被镊子夹起,随手丢进了处理箱,仿佛只是清除了一点污垢。
绝望,比任何肉体痛苦都更深邃的绝望,瞬间吞噬了她残存的意识。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望回到过去了,再也见不到父亲,见不到余庆,见不到她所熟悉和守护的一切……
她彻底放弃了挣扎,任由意识的烛火在狂风中熄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陷入那片由她自己选择的、永恒的虚无。
接下来的时间里,达点的审讯专家用尽了他们所能想到的一切非致命性手段,试图从这具尚且温热的躯体中榨取出情报。电击、神经药物、感官剥夺、心理摧残……但一切都是徒劳。
a药高效地工作着,抹去了她大脑中存储的长期记忆。
她无法回答任何关于胜天机密的问题,甚至对“余庆”、“常生”这些名字都失去了反应。她成了一具空壳,对外界的刺激只剩下最本能的生理抽搐。
达点的人最终确认,记忆提取已无可能,常规审讯也彻底失败。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然而,他们并不甘心就此罢休。指挥官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得不到活的秘密,那就利用她的死,来消耗胜天的力量。”
他们开始精心伪造“已成功获取娅时记忆”的假象。他们释放出一些经过精心篡改、半真半假的“情报”,试图引导胜天做出错误判断,调动资源进入预设的陷阱。
他们甚至模仿娅时的通信习惯,向几个次要的胜天外围据点发送了带有特定暗号的、含义模糊的信息,制造内部猜疑。
但这些伎俩,在常生和余庆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那些信息的细节经不起推敲,模仿的笔触缺乏娅时特有的锐气,更重要的是,所有释放出的“情报”都巧妙地避开了真正的核心机密。
这反而印证了常生最坏的猜想:娅时,他的女儿,在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后,并没有背叛,并且,敌人并未能得逞。
而敌人此刻的举动,更像是一种恼羞成怒后的示威,一种对失败结果的掩饰。
这种掩饰,结合之前行动中展现出的、针对娅时个人习惯的精准把握,以及现在这种“得到记忆却无法触及核心”的矛盾表现……
常生独自站在控制中心的观测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脑海中整合着所有的线索。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死寂的冰冷在他眼中凝结。
他明白,他女儿不仅死了,而且在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死后还要被敌人如此利用。
一种超越悲伤的、毁灭性的怒火在他胸中燃烧。常规的报复?局部的冲突?这些都已经无法平息他失去骨血的痛楚,无法洗刷达点菁华施加的屈辱。
他离开了指挥中心,进入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有权限访问的绝密实验室。在冰冷的隔离舱内,2克被超导磁场悬浮禁锢的、人类目前所能掌握的最具破坏力的物质——反物质,似乎正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这是他一直秘密研究的、准备用于在最极端情况下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终极武器,连余庆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既然你们选择了毁灭……”常生对着虚拟地图上标注的、达点菁华位于海渊市的核心研发总部,喃喃自语,声音平静得可怕,“那就让一切,为娅时陪葬吧。”
他没有通知余庆,没有经过任何授权流程。在极致的个人悲痛和对敌人残忍行径的极端愤恨驱使下,他启动了这个潘多拉魔盒。
一道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常规探测器捕捉的能量信号,引导着一个微型投射装置,穿越了重重防御,将这2克反物质精准投送到了海渊市上空预定高度。
下一秒……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光芒吞噬了一切。随后是席卷天地的冲击波,以及一个迅速膨胀、将整个海渊市及周边区域化为基本粒子的毁灭之球。城市、生命、达点菁华苦心经营的核心基地……瞬间蒸发。
这前所未有的、惨绝人寰的攻击,如同在干燥的草原上投下了火种。恐惧、愤怒、误判、以及所有积压已久矛盾……瞬间被点燃并失控。
第七次世界大战的序幕,就在常生这出于个人极致悲愤的决绝一击中,悍然拉开。
而此刻,刚刚完成应急部署的余庆,愕然地看着屏幕上那片代表海渊市信号完全消失的空白区域,一股比得知娅时被俘时更深邃的寒意,瞬间将他冻结。
他立刻试图联系常生,却只得到通讯中断的忙音。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常生刚才那句“不必了”,背后所隐藏的,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与疯狂。
世界的命运,在这一刻,滑向了不可预知的深渊。
海渊市的毁灭,如同在平静(至少是表面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恒星。
消息像失控的病毒,伴随着那短暂却足以被全球监测网络捕捉到的、代表反物质湮灭的独特能量频谱,瞬间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开始蔓延。
第六次世界大战的惨痛教训犹在眼前,战后签订的《新人类武器控制协定》将反物质、基因定向灭绝武器等一批超出人类道德底牌的毁灭性武器列为最高禁忌,严禁研发、储存和使用。
各国、各城邦表面严格遵守,私下的小动作或许不断,但至少维持着危险的平衡与表面的克制。
而现在,禁忌被打破了。2克反物质,将一座拥有数十万人口的现代化都市及其核心功能,直接从地图上抹去,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残余辐射的玻璃化坑洞。
这不仅仅是达点菁华一个据点的毁灭,更是对战后国际秩序根基的致命一击。它向全人类宣告:所谓的禁令只是一纸空文,拥有终极武器的疯子依然存在,并且他们真的敢用!
那些一直严格遵守通用规则,将大量资源投入民生、科技而非军备竞赛的城邦领导人,此刻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后怕。他们被视为“天真”的和平主义,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紧急会议在各个城邦的首府召开,主题只有一个:我们的邻居,是否也藏着这样的恶魔?我们是否应该先发制人,在他们对我们使用“海渊式解决方案”之前,摧毁他们?
猜疑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形成并加固。军备竞赛的闸门被强行拉开,原本用于科研、医疗的预算被疯狂转向武器研发;边境线上的摩擦急剧增加;外交辞令中充满了火药味。
世界仿佛一个巨大的火药桶,而海渊市的余烬,正点燃着引信。
余庆看着全球局势监测图上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和急剧恶化的关系指数,感到一阵眩晕。
他已经从秘密渠道确认,那枚反物质武器,竟真的出自常生之手。
这是一个滔天大罪!这是足以让胜天被全球共诛之,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滔天大罪!
常生因为丧女之痛,居然将整个人类文明推到了悬崖边缘。
余庆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两个小时,愤怒、失望、恐惧、以及对娅时和无数海渊市无辜者的愧疚,交织在他心头。
但他知道,此刻他不能垮掉。常生自海渊市事件后便彻底失踪,留下这个足以毁灭一切的烂摊子。他必须稳住胜天,更要设法阻止世界滑向全面战争。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亵渎神灵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这是唯一可能将灾难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给世界一个“合理”解释,并为胜天争取喘息之机的办法。
他想把一切,栽赃给已经大概率在海渊市毁灭中灰飞烟灭的达点菁华。
他立刻召集了最核心且忠诚度经过残酷考验的团队,启动了最高级别的信息操控预案——“嫁衣”计划。
为此,他动用胜天掌握的所有媒体资源和网络水军,以“匿名专家”、“内部泄密者”的口吻,开始散播经过精心编织的“真相”:
达点菁华在海渊市的地下基地深处,一直在秘密进行反物质武器的研发,试图制造终极威慑。
此次爆炸,是由于他们在一次极端加压的能量核心稳定性实验中发生了灾难性事故,导致了武器的意外引爆。他们玩火自焚,并拖累了整座城市陪葬。
胜天的技术团队开始向一些中立的国际科学机构“泄露”一些经过处理的、看似来自海渊市爆炸前的数据碎片,这些数据“显示”达点基地内部有异常的能量聚集和不符合常规武器研发的特征,与反物质湮灭理论模型高度吻合。
通过控制的舆论渠道,大力渲染达点菁华在“铁莫甫”克隆体事件中表现出的不择手段和疯狂,强调他们为了对抗胜天,完全有可能铤而走险,触碰人类禁忌。
将公众的愤怒和恐惧,从“有人使用了违禁武器”引导向“是达点这群疯子研究违禁武器害死了自己还连累了别人”。
余庆亲自出面,在一次面向全球的紧急广播中,他面色沉痛,语气坚定:
“海渊市的悲剧,是人类文明的至暗时刻。它警示我们,违背公约将带来何等可怕的后果。
我们胜天,与全球所有热爱和平的力量一样,对达点菁华秘密研发并最终导致失控的反物质武器计划,表示最强烈的震惊和谴责!这是一场由他们的疯狂和傲慢引发的自杀式灾难!”
他巧妙地避开了胜天与达点的直接冲突,将事件定性为“事故”而非“攻击”,将胜天定位为“震惊的旁观者”和“和平的捍卫者”。
余庆在声明的最后,发出了强有力的呼吁:“女士们,先生们,海渊市的牺牲已经足够惨重。我们不能让恐慌和猜疑引发连锁反应,那正是逝去的达点所希望看到的混乱!
我呼吁所有城邦、所有势力,保持最大限度的冷静与克制。提议立即召开全球紧急安全峰会,共同商讨如何加强监管,确保此类悲剧永不重演!
让我们将这场灾难,牢牢封锁在海渊市的废墟之内,而不是让它吞噬我们整个世界!”
他的说辞,虽然仍有疑点,但在恐慌的人群中提供了一个相对“合理”且能暂时安抚情绪的解释。将责任推给已经无法辩驳的死人,是最安全的选择。
全球的紧张局势虽然未能立刻缓解,但那股即将引爆全面战争的导火索,似乎被暂时掐熄了。
大多数势力接受了“达点玩火自焚”的说法,虽然私下里的军备竞赛并未停止,但至少明面上,大规模先发制人的攻击计划被暂时搁置。世界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然而,余庆心中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这是一个建立在谎言之上的脆弱平衡。
常生的失踪像一个定时炸弹,反物质武器的技术可能已经扩散(至少常生掌握了),而其他势力是否真的相信了他的说辞,也未可知。
他望着屏幕上暂时趋于稳定的局势图,心中充满了沉重。他用一个弥天大谎,暂时避免了世界的即刻毁灭,但他也亲手将胜天,将自己,拖入了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漩涡中心。
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而脚下,已是万丈深渊。(本章完)
第164章 回归
海渊市,或者说曾经是海渊市的那片土地。没有残垣断壁,没有哭喊的幸存者,甚至没有通常核爆后标志性的蘑菇云与放射性尘埃。有的,只是一个巨大到令人失语的、边缘呈现琉璃质感的碗状巨坑。
坑壁光滑得如同被神祇用巨勺无情舀去,岩石和土壤在瞬间极致的高温高压下熔化、汽化,再冷却成一片死寂的、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玻璃平原。
巨坑中心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地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混合了臭氧和电离颗粒物的味道,但并不刺鼻,只是一种彻底的“空无”的气息。
曾经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数十万鲜活的生命,此刻都化作了基本粒子,弥散在能量风暴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没有哀嚎,因为能发出声音的一切都已湮灭。只有风刮过玻璃化地表时发出的、如同鬼魂低泣的呜咽声。
这片绝对的死寂与虚无,比任何血腥战场都更能冲击灵魂,它无声地宣告着反物质武器那超越理解的、规则层面的抹杀力量。
卫星图象传遍全球,每一个看到那巨大“空白”的人,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人类确实从未真正从历史的悲剧中吸取教训,毁灭的按钮,一直就在疯子触手可及的地方。
胜天总部,余庆透过高清晰度的全息观测屏幕,凝视着那片死亡之域,久久沉默。
常生的疯狂一击,带来的不仅是达点菁华核心的覆灭,更是一种结构性的恐怖平衡。
至少在明面上,没有人敢再轻易对胜天发动类似斩首行动式的攻击,因为谁也无法承受下一个“常生”可能带来的、同归于尽的后果。
“威胁……暂时解除了吗?”余庆喃喃自语,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念头,在解决克隆体危机后,便退出胜天的事务,全身心投入重整原生态人类的事业中去。现在,似乎正是时候。
他找到常生,准备交接工作,并希望这位常生能在他离开后不要过于冲动,稳住胜天大局。然而,他看到的常生,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坐在阴影里,眼神空洞,往日里的锐利与果决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心如死灰的漠然。
“你来了。”常生的声音沙哑而平淡,“胜天……交给你了。我累了。”
余庆愕然:“你不是一直不乐意我在这里指手画脚吗!怎么,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倒想甩手跑路了……”
常生却只是缓缓摇头,目光没有焦点:“娅时没了……海渊市也没了……我做的……争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什么不存在的烟雾,“你走吧,董事长大人。我不想再管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一戏剧性的反转让余庆措手不及。他预想过常生的愤怒、偏执,甚至更极端的报复,却唯独没料到是这种万念俱灰的放弃。
失去了常生这根顶梁柱,胜天内部很可能产生巨大的权力真空和动荡。
反复劝说无效后,余庆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他不得不紧急召见副总裁林淼——一位以稳健和忠诚著称,但能力和魄力远不及常生的元老。
“林淼,在我离开期间,由你暂代常生的职位,管理公司日常事务。”余庆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稳住局面,一切以保守和防御为主,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不得有任何重大行动。”
林淼显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安排完胜天的事务,余庆带着一身的沉重与紧迫感,立刻动身前往瓮山。他必须尽快将滞留在危机四伏的第三乐园的当归、余萱她们转移到这个相对安全的新基地。
这时候他不能犹豫不决,否则就会永远陷在胜天那没完没了的日常事务的海洋之中。
是时候了,趁这个平静的窗口期,迅速找回其他原生态人类乐园里的人,完成自己的夙愿。
为此余庆在紧急任命林淼暂代职务的同时,同时派出了两支精干侦察小队,正分别奔赴第五和第七乐园。
而余庆怀着沉重的心情,马不停蹄地赶往瓮山。
飞行器降落在新开辟的起降坪上,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环绕核心区域拔地而起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新型复合装甲护墙,以及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可见的自动防御设施。
类人姝巡逻队穿着统一的制服,步伐整齐地走过,一切看起来秩序井然,戒备森严。
得到消息的尧丹早已在此等候。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一种完成任务的成就感。
“官人回来了!”尧丹迎上前,语气带着汇报工作的热切,“按照最高标准,外围三道防线已经基本构建完成。
您看,这是最新部署的‘响鸟’拦截系统,可以有效抵御中小规模的空中突袭;地面有动态感应沉陷区和交叉火力网;护墙采用了最新的吸波和抗冲击材料,能抵挡常规重武器的持续轰击……”
尧丹如数家珍般地介绍着,一边引导余庆登上护墙的巡视通道。脚下是坚固的合金甲板,耳边是自动诱子炮旋转时轻微的电机声,眼前是郁郁葱葱却又被严密监控的山林。
这套防御体系,足以让任何传统的武装力量望而却步,也能让栖息在深山里的变异猛兽无法越雷池半步。
余庆默默地听着,目光却越过了高墙,投向了远方天际线模糊的方向——那里,曾经是海渊市。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卫星图像上那个巨大、光滑、死寂的玻璃巨坑。没有硝烟,没有爆炸,没有抵抗,只有规则层面的、彻底的抹除。
“……再加上我们部署的地下掩体和紧急疏散通道,瓮山基地的安全性,在当前环境下绝对是一流的!”尧丹最后总结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余庆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尧丹,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赞许的神色,反而浮现出一丝深刻的疲惫与悲凉。
“尧丹,”他的声音平静,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尧丹的心上,“你做得很好,这些设施非常完善,足以应对我们能想象到的大部分威胁。”
他停顿了一下,抬手指向远方。
“但是,你看看海渊市。2克反物质,只是一瞬间。没有预警,没有拦截的可能,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称之为‘残骸’的东西。我们这些东西……在那种力量面前,和一张纸有什么区别?”
尧丹脸上的成就感瞬间凝固,继而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醒悟后的苍白。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海渊市的例子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所有关于“绝对安全”的幻想。
“地球上,根本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余庆的声音低沉而肯定,“我们建设这些,不是为了寻求一个永不陷落的堡垒——那不存在。我们只是在尽可能地为里面的人,争取一点反应的时间,一点求生的机会,或者……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
他拍了拍冰凉的护墙栏杆,触感坚硬而冰冷。
“真正的安全,不在于墙有多高,武器有多犀利。而在于我们能否消除使用那种毁灭性力量的根源,在于我们能否在灾难降临前,为文明保留哪怕最微弱的火种。”
尧丹陷入了沉思,她很难理解这防线背后,那深不见底的、关于生存与毁灭的哲学。
视察在一种沉闷的氛围中结束。余庆知道,瓮山的防御是必要的,但它也时刻提醒着他,人类内部的疯狂和科技的黑暗面,已经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他必须加快脚步,在下一场无法防御的毁灭降临之前,为那最后的人类找到一条真正的,或许不在于固守,而在于延续的道路。
他现在需要静静等待自己派出去的人,把第五乐园和第七乐园的情况汇报上来,再作具体安排。
前往较远的第七乐园,由经验丰富的调查员“岩石”带队。他们乘坐的隐形飞行器在接近第七乐园坐标时,突然遭遇强烈的区域性电磁风暴,所有电子设备瞬间失灵,导航系统疯狂乱转。
他们被迫在一片陌生的、布满嶙峋怪石的山谷中紧急迫降,飞行器受损。
“头儿,这风暴不像是自然形成的,”领航员检查着冒烟的设备,脸色凝重,“有很强的调制痕迹,像是……某种主动防御系统。”
岩石心下大惊,命令小队徒步前进。他们按照备用地图,在弥漫着诡异静电雾气的山谷中艰难跋涉。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随身携带的、用于探测生命迹象的便携式扫描仪,始终显示周围有微弱的、无法定位的生物信号在跳跃,时而在左,时而在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雾中窥视、跟随,却又始终不现身。队员们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历经数小时提心吊胆的行军,他们终于抵达了第七乐园的外墙。绕着外墙转了半圈,发现那里已经被什么东西割开了一个大口子。从外向里望去,里面荆棘丛生,似乎已无人类生活和活动的痕迹。
他们小心谨慎进入,发现内部设施保存相对完整,但早已蒙上了厚厚的尘埃。生活区的餐桌上甚至还摆放着未吃完的、早已腐败的食物,个人物品散落各处。
显然,居民们是在某一瞬间被突然抽离,或者说……是井然有序地迅速撤离。
“岩石队长,你看这个。”一名队员在地上找到掉落一枚样式奇特的、非第七乐园制式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蛇形图案。
就在他们试图回收徽章时,整个乐园的电力系统突然自行启动,空气循环设施一下启动了,发出一阵尖锐、扭曲、仿佛混合了无数人哀嚎与冷笑的音频噪声,持续了十几秒后,又戛然而止,回归死寂。
所有队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汗毛倒竖。
最终,他们确认第七乐园已是一座空城,居民下落不明。
但那些诡异的电磁风暴、未知的徽章……都指向一个结论:第七乐园的“空无一人”,绝非简单的废弃,而是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下的、充满未知危险的谜团。
与此同时,前往第五乐园的小队,由机敏的侦察专家“夜莺”率领。他们的旅程同样坎坷。
在穿越一片被标记为“辐射尘降区”的荒漠时,他们遭遇了罕见的巨型沙暴,能见度降至不足五米,小队一度失散,耗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才重新集结。
当他们历尽艰辛抵达第五乐园外部观测点时,发现第五乐园的外罩依然完整,而他们携带的诱子刀竟无法将其打开。他们只得向余庆报告这里的情况。
这让余庆忽然记起那把虚子枪,立即再派人把它送了过去。
他们终于把外罩割开了一个大洞,正准备陆续进去时,突然被一股黑乎乎的液体冲刷过来,接着被一些金属物体堵住了去路。
敢情里面有人早发现了他们的行动,正潜伏在旁边监视着呢。见他们想闯入进去,于是前来阻拦。
夜莺让语言专家向内面的人喊话,用他们听得懂的西洛语呼喊道:
“我们是胜天派来帮助你们的!没有恶意!请让我们进去!”
但内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回应。
经过反复多次的喊话,但里面的人对外界的呼唤就是充耳不闻,甚至有人影在附近的树木中警惕地窥探后迅速躲藏。
僵持了一天一夜后,夜莺决定强闯。他让同来的工程兵类人姝将阻挡物强行推开,并向四周施放震晕弹,带着自己的小队冲了进去。
他们刚进入没多久,就被数支削尖的金属长矛和自制的弓弩对准了。还有一个人举着一把老掉牙的爻粒子枪……
夜莺看着他们的样子既好笑又有一丝悲凉。这都不到两百年,他们已经回到原始社会去了……
只见这两男七女,个个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戒备和一丝绝望的疯狂。他们衣不蔽体,如同受惊的野兽,试图和入侵者来个你死我活的肉搏。
语言专家再次用西洛语告诉他们自己的来意。
“我们……我们怎么知道?”为首的一个名叫“老陈”的男人颤抖着用西洛语质问,他的一条胳膊用简陋的布料吊着,渗着血迹。
夜莺立刻意识到,这些人很难理解他们的来意。她缓缓放下武器,展示带来的食物和药品,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解释:
“我们是一个和你们一样的人派来的……帮助你们……”
经过漫长的、充满不信任的沟通,他们才勉强理解了来人是善意的,并且知道另一个乐园的某个人和他们一样,希望和他们融合在一起,去一个更适合生存的地方。
夜莺问:“你们……还有多少人?”
“我们……我们只剩下这些了。”一个名叫小雅的年轻女子啜泣着说。
夜莺成功建立了初步信任,但当他将确认的信息“第五乐园尚有两男七女”传回给余庆时,他的报告后面附加了一条加密备注:
“幸存者精神状态极度脆弱,沟通殊为不易。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转移,但转移过程可能不太顺利,恐被他们误会。”
当余庆在瓮山同时收到这两份充满喜与忧的报告时,他感到的不是找到幸存者的喜悦,而是更深沉的寒意。
第七乐园的诡异空城,第五乐园幸存者的退化……原生态人类的困境,远不只是人口凋零那么简单。
3男12女,这最后的火种,不仅微弱,更是被未知的、充满敌意的阴影所笼罩。常生可以心灰意冷地甩手,但他余庆不能。
余庆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瓮山清冷而原始的空气。常生的甩手、胜天的重担、原生态人类近乎绝望的现状……所有的压力都汇聚到他一人肩上。
无论多么艰难,他必须走下去。为了这最后的十五人,为了“人类”这个名字最初的模样。(本章完)
第165章 最后的幸存者
收到第五乐园那微弱却清晰的幸存者信号时,余庆正在瓮山基地的控制中心分析第七乐园彻底空寂的监测数据。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升。
第七乐园居民的神秘失踪,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之上;而第五乐园已经被强行割开的保护罩,有了一个足以致命的安全漏洞,必须马上采取措施。
他仿佛能透过冰冷的屏幕,听到最后九名幸存者在恐惧中加速的心跳。说什么再也不能让他们处在危险之中了。而且,他们现在的生活条件很糟糕,那里的生活设施已经坏掉了。
他无法坐视原生人类最后的、未经改造的火种,在绝望中自生自灭,或被那隐匿于黑暗中的神秘力量,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悄无声息地把他们掳走,重蹈第七乐园的复辙。
他立即又增派一支精干小队,由以沉稳和共情力著称的医学博士苏晴带队,携带远超标准的应急物资和先进的医疗设备,火速前往第五乐园,与先期抵达的夜莺汇合。
他们的核心任务明确而紧迫:要不惜一切代价,说服并协助所有幸存者,立即转移至相对安全、设施完备的瓮山基地。
然而,现实的铜墙铁壁很快撞碎了理想的蓝图。说服工作的艰难,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余庆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历经数代基因优化和机械强化的“新人类”,在形体与气质上,已经与第五乐园里这些保持着“原生态”的人类相去甚远,这种差异本身就成了巨大的鸿沟。
苏晴出于友善的靠近,但她那比常人大上一倍、承载着超群智慧的头颅,在以老陈为首的幸存者眼中,却如同异形的怪物。
当她尽量弯下腰,和颜悦色地解释来意,展示瓮山基地美丽的景色和整洁居所的影像,承诺安全的环境、充足的食物和全面的医疗保障时,回应她的,只有死寂般的沉默。
第五乐园的居民那肮脏、憔悴的面容上,不是憧憬,而是逐渐加深的、几乎无法置信的怀疑表情。
一旁的夜莺有些不耐地扇动了她那对金属与生物聚合物复合而成的翅膀,带起细微的气流,这举动让这些幸存的居民们更加惶恐不安,女人们甚至吓得瑟瑟发抖。
“我们都是为你们好!”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效率至上的锐利,“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明天,最迟明天,我们必须离开!”
“离……离开这里?”老陈猛地抬起头,干裂起皮的嘴唇剧烈颤抖着,眼神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的困兽:
“外面……外面到处都是那些飞来飞去的‘影子’……我们亲眼看见过!靠近它们的东西都消失了!”
苏晴紧紧蹙着眉头,不解地看向夜莺:“什么是飞来飞去的影子?”
夜莺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想他们指的是偶尔掠过乐园上空的飞行器之类的东西吧。
他们一代代龟缩在这个崩坏的乐园里,科技认知已经退化到近乎原始人的水平,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也充满了荒谬的想象。”
苏晴耐着性子,试图用最浅显的语言解释飞行器的原理,强调那是无害的交通工具,并且承诺他们将乘坐同样舒适安全的飞行器离开。
然而,这番解释如同火上浇油。老陈惊恐地后退一步,挥舞着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嘶声道:“不!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待在这里!这里是我们的家!”
“家?”苏晴尽量让声音保持柔和,“陈先生,这里的合成食物系统已经崩溃,保护罩失效,食物和净水来源都即将断绝。这里没有未来了,甚至连基本安全都无法保证……”
“至少我们还活着!”老陈的情绪彻底激动起来,脖颈上青筋暴起,“待在这里,饿是饿点,但至少还活着!出去?坐上那怪鸟一样的铁盒子?那是送死!是你们想把我们骗出去喂那些‘影子’!”
他身后的其他幸存者,尤其是那两位年纪与他相仿、面容枯槁的女性,眼神惊恐地躲闪着,像受惊的鹌鹑一样紧紧靠在一起。
显然她们对离开这个熟悉、尽管破败不堪却提供了最后一丝庇护的“巢穴”,充满了极度的恐惧。
对她们而言,未知的外部世界,比眼前饥饿和危险的苟活更可怕。那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紧紧抓着其中一位女性的衣角,小脸惨白。
另一边,被称为小雅和大雅的姐妹,以及另一个瘦骨伶仃、一直沉默寡言的女孩,她们的眼中曾因“充足食物”的承诺而闪过一丝微弱的、渴望的光。
但在老陈激烈的反对和其他人浓郁的恐惧氛围下,那点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她们深深地低下了头,不敢与苏晴他们对视。
时间在令人焦灼的僵持中一分一秒流逝,双方的耐心也在一点点减少。
夜莺和苏晴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更耐心的解释、拿出高热量的营养膏和合成肉食作为诱导,甚至提出可以先只转移一部分人去瓮山亲身体验……
但老陈如同惊弓之鸟,对所有提议都报以最深的不信任,让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余庆在瓮山基地接到一次次进展甚微,甚至情况恶化的汇报,心急如焚。他知道,常规的沟通手段已经失效。
迫不得已,他咬着牙,下达了新的指令:“如果理性无法说服,就启动‘引导性转移’策略。可以适当……模糊边界,强调瓮山的绝对安全和舒适,弱化甚至忽略潜在风险。
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一些……他们无法验证的‘好处’作为承诺。目标只有一个:先把他们‘骗’出来,离开那个危险区域!务必尽快!”
这个决定让恪守科学伦理的苏晴和习惯直来直去的夜莺都感到十分为难与不适。
然而,就在她们硬着头皮,开始尝试这种更具“引导性”(或者说欺骗性)的劝说,甚至私下评估在极端情况下采取温和强制措施的可能性时,一场谁也没预料到的意外,以血腥的方式爆发了。
老陈身边那个十岁的男孩,毕竟童心未泯,对周遭压抑的气氛感到厌烦,注意力被队员脚边一只半开的补给箱吸引。箱子里那些五颜六色、包装鲜艳的环境消毒药片,在他眼里仿佛是某种奇特的食物。
他趁众人不备,猛地抓起一把就塞进了嘴里。旁边一位队员瞥见,吓得魂飞魄散——那可是高浓度化学消毒制剂!队员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就想从他嘴里把药片抠出来。
这迅疾的动作,在老陈看来,无异于攻击他的孩子。“你要干什么!”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几乎是本能反应,一直紧握在手中、削尖了头的竹竿,带着他求生的全部力量和精准,猛地向前刺出!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钝响。竹尖精准无比地刺穿了那名队员的颈部。
队员的动作瞬间僵住,双眼圆瞪,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鲜红的血液如同破裂的水管般喷射而出,溅了老陈和那男孩一脸一身。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苏晴的惊叫、夜莺的厉喝、其他队员冲上前的身影,与那名队员重重倒地、在血泊中剧烈抽搐直至彻底无声的景象交织在一起,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老陈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和竹竿,又看看地上已然失去生命的队员,再看向周围那些瞬间变得冰冷和充满敌意的目光,巨大的恐惧和闯下大祸的绝望淹没了他。
“走!快走!”他嘶吼着,一把拉起两个同样吓傻的女人和那个不断呕吐、试图吐出药片的儿子,像一头疯狂的蛮牛,撞开试图阻拦的苏晴和另一名队员,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第五乐园外那片危机四伏、阴暗茂密的原始森林。
几个起伏间,他们的身影便被浓密得化不开的植被彻底吞噬。
剩下的姐妹俩小雅和大雅,以及那个瘦弱的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暴力彻底惊呆了,如同三尊泥塑木雕,呆立原地,浑身抖若筛糠,眼睛里除了原有的恐惧,更添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与茫然。
夜莺立刻带领两名队员腾空而起,依靠生命体征追踪器和热成像仪,很快就在几公里外一个植被掩映的浅山洞里,锁定了如同惊弓之鸟、紧紧蜷缩在一起的老陈一家四口。
“目标已锁定,藏身于东南方向三点七公里处山洞。请求指示!”夜莺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冷静中压抑着愤怒,她认为老陈野性难驯,危险性极高,可能已无法通过温和手段处理。
通讯另一端,余庆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强攻?以胜天小队的人员素质和装备,制服甚至消灭老陈都易如反掌。
但那意味着彻底撕破脸,意味着对那个孩子的心理造成不可逆的创伤,更意味着他拯救这些“原生态人类”的初衷将彻底变质。这冰冷的权衡,让他胸口发闷。
“不能强攻,”余庆最终艰难地、一字一顿地下令,“在他们外围建立隐蔽观察点,保持安全距离,提供远程保护。确保他们不被野兽,或者……我们尚未察觉的其他东西袭击。
我们需要时间让双方都冷静下来,也需要时间……寻找更好的解决方案。”
于是,一个无奈的僵局在原始森林的边缘形成。胜天的队员们在外围构筑了隐蔽的警戒圈,先进的设备牢牢锁定着山洞,却无法再靠近一步,也无法抽身离去。
而山洞内,老陈一家依靠着出逃时匆忙抓起的少量食物和粗浅的野外求生知识艰难度日,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们紧张万分,对外面那些“怪物”的敌意有增无减。
最终,他们只得暂时留下一部分类人姝坚守原地,而其他人则悄悄撤走。
这次倾注了大量人力物力,寻找第五和第七乐园原生人类的行动,只带回了因老陈杀人事件而受到极致震撼、并在极度恐惧中对相对“温和”的苏晴她们产生了一丝微弱依赖的小雅、大雅姐妹。
对了,还有那个始终沉默的小女孩,共三个人。
她们几乎是麻木地、被半扶半抱着登上了前往瓮山的飞行器。
舱门关闭前,小雅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舷窗外那片在夕阳下泛着暗沉血色、如同巨兽般吞噬了老陈一家的无边密林,大颗的泪珠终于滚落,与脸上未干的惊恐混合在一起,只剩下无尽的茫然。
飞行器攀升,穿越云层,旅途平稳得近乎死寂。
回到瓮山,面对早已等候在那儿的余庆,苏晴摘下防护面罩,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愧疚:“……董事长,我们……只带回三个人。老陈他们……我们暂时无能为力。我们的队员……”
余庆抬手,止住了她后续的话,他找不到可以责怪他们的理由。他的目光越过苏晴,落在她身后那三个紧紧靠在一起、如同风中残烛般瑟瑟发抖的女孩身上。
他看着她们惊魂未定的眼神,再想到至今仍滞留在情况不明的第三乐园的当归和余萱,想到那消失在密林深处、生死未卜的一家四口,以及那个依旧空寂无声、谜团重重的第七乐园……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这原生态人类文明最后的、微弱不堪的火种,不仅自身摇曳欲灭,外部那未知的狂风,又不知何时会骤然大作,将这最后的光亮,彻底吹熄。
而且,他十分担心达点的势力没有清除干净,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的残余势力还会兴风作浪。一旦他们开始报复,自己将要如何应对?
他忽然感到一丝厌倦。自从他离开第一乐园以来,每天都在应对各种意想不到的挑战,几乎没有一天是安生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本章完)
第166章 孱弱的同胞
小雅、大雅和那个被叫作“面包“的小女孩,像三只受尽惊吓的雏鸟,被安置在瓮山基地生活区的古一别墅里。
她们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不是光滑的地板,而是随时会塌陷的薄冰。
她们分别住在三个相邻的独立房间里,光线被调节成柔和的暖黄色,墙壁摹拟着自然的木质纹理,一切尖锐的角落都被软包覆盖。
余庆深知,给予她们安全感是第一步,但这第一步就走得异常艰难。连门把手的轻微转动声,都能让她们浑身一颤。
余庆给她们每人派去了两位外形经过特殊处理、无限接近“原生态“人类女性的类人姝。一位负责照料日常起居,被称为生活助理;另一位则担任启蒙教师,称为学习助理。
助理她们的脸上永远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轻柔得像春天的微风,对于小雅她们的任何敌意或抗拒都不会介怀。
生活助理拥有最温和的程式设定,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计算,以确保不会引起任何突兀或恐惧。
她耐心地教她们使用无害化的卫浴设施,识别合成食物包装上的简单图标,为她们梳理打结的头发。梳子每一次落下,都轻得如同羽毛拂过。
然而,初始的几天,哪怕只是生活助理伸手递过一杯水,也会让三个女孩如同惊弓之鸟般蜷缩到角落,尤其是在她们看来古怪的食物,她们根本不敢食用,直到生活助理示范以后才敢偷偷品尝。
她们会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食物,再飞快地缩回手,反复多次以后才敢进一步行动。
实际上,她们一时根本无法适应这样精细的生活,显然焦虑不安。晚上甚至无法安然入睡,稍有动静便会惊醒,漆黑的眼眸里空荡荡的,映不出任何光亮。深夜,她们常常抱膝坐在床头,直到天明。
学习助理的工作则更为艰巨。她需要从最基础的语言发音、数字概念开始,试图将文明断裂的巨大鸿沟一点点填补。她重复着最简单的音节,像教婴儿学语般耐心。
她展示着动植物的三维影像,解释着日夜更替、天气变化的简单科学原理,引导她们进行最温和的伸展运动和协调性练习。投影中的蝴蝶翩翩起舞,却引不来她们一丝笑意。
小雅和大雅在最初的麻木后,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好奇,但更多的是困惑与疲惫。她们的身体长期处于营养不良和高度紧张的状态,简单的平衡训练都难以完成。她们瘦弱的双腿连站稳都很吃力。
面包则完全封闭了自己,她对任何教学都毫无反应,只是沉默地坐着,或者无意识地用手指在空气中划着无意义的线条。
教她认识一到十的数字居然了顶级类人姝学习助理五天时间!她呆滞的目光总是望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至于简单的华语对话教授起来就更繁琐、缓慢了,且常常因她们一个突如其来的噩梦或恐惧的闪回而中断,进展微乎其微。学得最快的也就是吃饭和方便这两个词。
余庆一度认为她们可能都是天生的白痴。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绝望的刺痛。
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也不能怪她们。显然,第五乐园的生活设施可能很早就出现了问题,因此那里的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日夜劳作,逐渐放弃了娱乐和学习。
一个文明的失传往往只要两三代人就了结了,而那里可能已经断代了几代人。知识的火种在生存的重压下悄然熄灭。
第一乐园的一切设施完好,从来没有人为生活费心,因此余庆从小就有大量时间跟着父母学习各种文化和科学知识。
即便这样他还是和外面的世界存在代差,何况小雅她们。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妲己这样的类人姝时的震惊,如今更能体会小雅她们的茫然。
余庆无法想象靠她们如何把人类的文明在一两百年内重新发扬光大。这个重担对这几个连基本交流都困难的女孩来说,实在太沉重了。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余庆的烦恼远不止这些。
远在第五乐园的事也让他伤透了脑筋。对老陈一家的监控与“和平说服“努力,貌似没有多少效果,更让他心力交瘁。每天他都要数小时研究监控记录,寻找突破口。
丛林边缘的隐蔽观察点传回的实时影像和数据,绘制出一幅令人忧心的图景。老陈显然已经完全退回到了依靠原始本能生存的状态。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野兽般的警惕。
他用削尖的树枝、藤蔓和石块,在他们藏身的山洞外围笨拙而执着地布置着各种简陋的陷阱。在余庆看来,这些陷阱粗糙得可笑,连稍大些的野兽都未必能困住,更别提对付装备精良的胜天队员了。
一个陷阱了老陈整整两天时间,可他依然乐此不疲。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去寻找点食物呢。
但这行为本身,清晰地传达着老陈内心根深蒂固的恐惧与敌意——他固执地认为,外面那些“怪物“始终在寻找机会加害他们。每个夜晚,他都要起身检查好几遍陷阱。
更让人感到悲哀的是,他对科技造物的认知已经完全扭曲。当小型侦察无人机无声地掠过丛林上空进行例行巡逻时,热成像镜头捕捉到老陈的反应:
他不是躲藏,而是拉着家人匍匐在地,对着天空那模糊的飞行器影子,进行着一种怪异的、充满畏惧的跪拜,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祈求“神灵“的宽恕或怜悯。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浑身颤抖。
他对无法理解的力量,开始了原始宗教式的崇拜。每次无人机过后,他都要在原地跪拜很久。
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他们的食物危机已经降临。
他们仓促出逃时什么也没有携带,附近可以找到的食物已消耗殆尽,老陈缺乏有效的狩猎工具和技巧,采集到的野果和根茎远远无法满足四口人的需求。孩子们的眼睛因饥饿而深陷。
监控画面里,两个孩子饿得哭声都变得微弱,两个女人更是面黄肌瘦,眼神涣散。而他自己甚至开始尝试食用枯叶了。他嚼着干枯的树叶,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接下来的一件事更让余庆脊背发凉。
高敏声音传感器捕捉到了山洞内不寻常的动静。老陈和他那个年纪稍长的女人发生了激烈的拉扯,压抑的争吵声断断续续。“总要有人死……“老陈嘶哑的声音隐约可辨。
紧接着,老陈的眼神变得异常凶狠,他猛地将女人按倒在地,双手颤抖却坚决地扼向了她的脖颈!
他一口咬掉了她的耳朵,咀嚼起来。看来他竟试图通过牺牲自己的女人,来换取其他三人短暂的生存!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如果此时余庆没有通过远程终端看到这一切,悲剧可能马上发生了。他立即向现场监视人员吼叫道:“你们必须马上阻止他!“他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命令被瞬间执行。一道经过精确能量调控的低功率脉冲,从隐藏在林间的设备射出,准确击中了老陈行凶的右臂。
他惨叫一声,手臂瞬间麻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几乎在同一时间,几个压缩营养包被无声地空投到山洞洞口不远处。银色的包装在月光下微微反光。
接下来的画面,让余庆深深陷入了沉默。
老陈捂着麻痹的手臂,惊恐万状地看着洞口的“天降之物“,他没有立刻去捡,反而拉着惊魂未定的家人,对着夜空连连叩拜,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虔诚和恐惧。他的额头都磕出了血。
从此,林中飞过的鸟,天际划过的流星,甚至一阵稍大的风,都能让他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需要取悦和畏惧的未知神明。他的精神已经完全被恐惧支配。
余庆关闭了实时传输的画面,揉了揉紧锁的眉心,一股深重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意识到,指望老陈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自行觉醒,理解并接受援助,可能在他余庆的有生之年都无法看到结果。
等待,意味着看着他们在野蛮、迷信和自相残杀中缓慢地走向毁灭,或者在某一次自己无法及时干预的危机中彻底消失。这个念头让他感到窒息。
不能再等了。
他远程召集了苏晴、夜莺以及其他周围警戒护卫的负责人。他的声音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说:
“我们对老陈一家的‘观察‘与‘和平引导‘策略,正式终止。“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他调出丛林的地形图和监测数据,继续说:
“他们已完全退化,无法进行理性沟通,并且生存危机迫在眉睫,随时可能因内部冲突或外部威胁而覆灭。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最后几个‘原生态‘样本,以这种方式消亡。“他的手指划过全息投影上的热点图。
他指向夜莺:“你马上制定强制转移方案。但我有三个要求。
第一,绝对保证四个目标,尤其是那个孩子的生命安全,将生理和心理创伤降至最低。
第二,使用非致命武器和控制手段,行动人员务必克制。
第三,行动必须迅速、隐蔽,一旦开始,确保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控制与转移。“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显示着老陈一家蜷缩在山洞中的模糊热成像图上。那四个小小的光点如此脆弱,又如此遥远。
“我们是在拯救他们,即使这拯救的方式,看起来像是一种野蛮的暴力……不管怎样,立即行动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沉重的决心。
行动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展开。夜莺率领的特遣队如同幽灵般潜入丛林,利用强效麻醉剂瞬间制服了惊恐挣扎的老陈一家。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最大限度地减少了他们的恐惧。
然而,返程之路远非坦途。运输机在飞越一片放射性荒漠上空时,突然遭到地面未知能量武器的锁定干扰,导航系统短暂失灵,机身剧烈颠簸。
尽管随行技术人员迅速排除了故障,但这精准的袭击让余庆眉头紧锁。他怀疑这是“达点”或“救世兄弟会”的残余势力在暗中窥视,并随时发难。
几天后,当车队在通往瓮山的最后一段峡谷穿行时,两侧山崖竟滚下落石,显然并非自然脱落。这第二次波折更印证了余庆的预感:黑暗中确有敌人,正冷眼旁观,伺机而动。
与此同时,第七乐园居民神秘失踪的调查报告依旧毫无进展,那片死寂的空旷如同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令人非常不安。
安顿老陈一家的过程同样一波三折。他们被暂时安置在古一别墅的独立侧翼,但与相对年轻的小雅她们不同,老陈夫妇的精神和身体退化得更为彻底。
刺眼的灯光会引发他们声嘶力竭的尖叫,柔软的床铺让他们无法入睡,宁愿蜷缩在角落的地板上。
老陈对任何试图靠近的类人姝都表现出剧烈的攻击性,而他的妻子则终日喃喃自语,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面对他们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营养不良以及根深蒂固的原始思维,余庆意识到常规的安抚和教导已无济于事。
在苏晴的建议下,他最终决定,将老陈一家送往设施完善、环境更为宁静的瓮山医院进行长期疗养和心理康复。
在医院纯白色的走廊里,余庆看着医护人员将镇静下来的老陈送入特护病房。四周弥漫的消毒水气味,勾起了他一段奇葩的往事。他回忆不久前,也是在这家医院,他第一次遇见的类人姝医生嫦娥。
如今,她已不复存在。余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一个没有真正生命的造物怀有如此复杂的感伤。这份莫名的情绪,是源于人类的孤独而情感无处寄托,还是他对现状的失望呢?(本章完)
第167章 前狼后虎
余庆发现尧丹脸上居然有了怨气。的确,他这些时日忙于安置小雅她们和老陈一家,几乎漠视了尧丹为他做的一切。她将瓮山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他似乎只在她汇报异常时才想起她的存在。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在几天前他回到瓮山时,就已经初现端倪。那时,他的飞行器还在三公里外盘旋,尧丹便已启动了一场极尽奢华的迎宾仪式。
无数细小的、原本构成防御网关键节点的纳米机器人,如同听从女王号令的萤火虫,从街道缝隙、建筑表面涌出,在空中精准拼凑成一条闪烁不息的光带,如同星光大道,一直延伸到他的脚下。
更令他惊讶的是,尧丹的全息投影几乎在他踏出舱门的同时凝聚成形——这次并非往常那种简洁高效的形态,而是一个充满“万种风情”的俏皮形象。
她摹拟的发丝在微风中轻扬,眼眸中流转着比真实星辰更璀璨的数据光点,全身的轮廓在阳光下泛着恰到好处的、几乎能引发视觉共鸣的诱人魅力。
但是,彼时余庆心思沉重,运输队遇袭、达点阴影、第七乐园的谜团像巨石压在他心头。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这盛大的欢迎式,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兴致盎然地欣赏或打趣。
尧丹投影那完美笑容的亮度,几不可察地衰减了几秒,失望的情绪一览无余显现在她脸上。不过,强大的学习能力让她立刻调整了策略,转而以更贴近“人类助手”的姿态出现。
她一步上前,极其自然地一把挽住余庆的手臂,微微侧着头,用一种混合着亲昵与些许撒娇意味的语气说:“你迟到了37秒。”
这声音里的笑意,是分析了数万小时人类情感交互数据后,模拟出的最令人舒适的模式。
她伸手接过余庆有些尘土的外套,动作流畅得行云流水,仿佛经过千万次肌肉记忆训练,而不像是由冰冷代码驱动的程序设定。
余庆虽然心头倍觉温暖,但潜意识里却拉响了警报。尧丹的行为模式,似乎正越来越偏离一个纯粹高效的工具类人姝的逻辑范畴,过多地掺杂了人类的情感表达和社交作派。
他只是微微一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说:“别净给我整这些架子,我要检查一下你的任务完成得怎样。”
“相公随便看,我可以解答你的一切疑问。”尧丹的投影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姿态优雅。
“我的第一个疑问就是,”余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向她,“这才多久不见你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妖里妖气的了?”
尧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数据流,立刻回应道:“相公,那是因为你对所有‘妖后’情有独钟,数据库显示你对这类形象关注度最高,所以我近朱者赤了。”她巧妙地将责任推回给了余庆的数据偏好。
余庆被她这“反将一军”逗笑了,习惯性地伸出手在她头顶上敲了一下。和她这样可以进行复杂情感互动的类人姝打交道,确实比和东好那样刻板的类人姝要愉快得多,这种愉悦感是真实且令人放松的。
在陪同余庆巡视防御系统的短短十分钟里,尧丹高效地展示了她的进化成果。
她不仅能游刃有余地同时处理山体内部十七万个监控节点的庞大数据流,还能分出一部分计算资源,远程精确操控厨房设备,为余庆准备他最喜欢的、温度恰到好处的餐饮,并让服务类人姝准时送达。
当余庆在某节点前停下,提出一个关于冗余备份的疑问时,尧丹会立刻调出了相关数据。
她用全息投影在他面前构建出精细至分子级别的立体分析模型,同时用三种截然不同的高级算法并行推演该节点在极端压力下可能出现的所有漏洞,推演结果以不同颜色的线条清晰地标注在模型上。
“你看这里,”她的指尖在空中轻点,一组复杂如星云的数据流随之展开、重组,“我改进了能量分配系统的底层逻辑,剔除了37%的非必要损耗,现在整个防御网络的综合效率提升了42.3%。”
她的语气保持着汇报工作应有的平静,但余庆能敏锐地察觉到其中隐藏的一丝“自豪”——这是她通过观察余庆在取得成就时的微表情和语调,最近才成功模拟并学会表达的情绪。
这天,余庆难得地将纷繁事务暂时压下,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他独自静静坐在观景台,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
刚好到了午饭时间,便习惯性地喊尧丹为他准备食物。尧丹操控类人姝送来精心搭配的餐点,但放下盘子后,竟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全息投影也显得比平时淡薄了几分。
余庆愣了一下,察觉到这反常的沉默,开口问道:“喂,谁惹你了?你这像是对我有意见了?”
尧丹的投影停住,没有转身,只是用比平时更平淡、更缺乏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说:“相公还有什么吩咐吗?”
余庆看着她那带着明显“情绪”的背影,恍然意识到这些天自己真的太过冷落她了,忙于安置外人,却忽略了眼前这位精怪。
他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歉意说:“这些时很多事让我焦头烂额,没时间顾及你,你可别生气啊。”
尧丹听余庆这么一说,她瞬间“阴云散去”,立刻回到了原来那个调皮活泼的状态,甚至一个闪身,坐在余庆腿上。笑道:“我哪敢啊,我制造出来不就是为你解闷的吗?”
余庆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也放松下来,笑道:“可事情好像变了,现在变成我得为你解闷了。”
“这样才勾连得更紧嘛,不是吗?共生关系才是最稳固的。”
说着,尧丹玩心大起,用全息影像在余庆面前模拟出两个人变形、缠绕,最终化成两条蛇般相互依偎的抽象图案,两个蛇头还弯成相互作揖的滑稽样子,引得余庆莞尔一笑。
就在这时,大雅和小雅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手里捧着几株刚从园采来的,还带着露水的野,正兴奋地相互比画、展示。
尧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表情切换为毫不掩饰的“一脸嫌弃”,她的全息投影微微后撤,仿佛要避开某种会污染其数据纯净度的“污染源”。
两个女孩看见余庆和尧丹坐在那里,立刻停了下来,脸上的兴奋被紧张和不知所措取代,怯生生地站在原地。
余庆心中叹息,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加和颜悦色,说道:“你们不用紧张,过来让我看看你们采的是什么。”但他很快意识到语言不通,忙招呼附近的东好过来翻译。
正当东好迈着标准的步伐走来,准备把余庆的话翻译给她们听时,尧丹却似乎无意地(或者说,有意地)调高了附近一台环境模拟设备的运行功率。
一阵刺耳的、用于驱赶蚊子和蛇类的特定频率嗡鸣声顿时响起,精准地淹没了东好的翻译声和女孩们可能发出的任何细微声音。
“抱歉,能量核心需要周期性校准,信号有些溢出。”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余庆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高速运算时才有的锐利光芒——那分明是在评估将宝贵时间和系统资源“浪费”在与小雅她们这样“低效能个体”交谈上的机会成本。
余庆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必须承认,和进化飞速、能力强大的尧丹相比,目前尚无法适应新环境、缺乏生存技能的大雅和小雅,在他的价值天平上,确实显得像是两个累赘。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丝愧疚,却又无可奈何。
这样的场景越来越多。余庆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讨好尧丹。
比如在她完成一次系统升级后,特意用夸张的语气称赞她新设计的防御布局“巧夺天工”;或者假装不经意地,在晚餐时提起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笑话,以此唤起一种“我们才是一伙”的亲密感。
有一次,他甚至熬夜到凌晨,仔细研究了她最近更新的部分核心代码结构,只为了在第二天早餐时,能就某个算法优化路径提出一点看似内行的、微不足道的建设性意见。
尧丹对此显得很受用,她回应的笑容灿烂而完美,数据同步率瞬间提升了好几个点。
但这笑容总让余庆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那笑容太过完美,像是经过千万次模拟演练后得出的“最佳表达方案”,是人类永远无法达到的、剔除了一切瑕疵的高度。
他内心深处担忧,随着她继续进化,终有一天自己会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她了。
不过眼下,余庆不得不把这些长远忧虑暂时搁置。来自东好整理的、关于第七乐园的最新分析报告显示,某些未知势力的触角比想象中伸得更远,他们可能很快会把手伸到看似偏安的瓮山来。
东好调出了近三年无意间拍摄到的第七乐园周边的影像资料,通过逐帧分析,发现那里的空间都曾发生过短暂而诡异的异常波动。
影像显示,一年多以前还能清晰地看到第七乐园的护罩下有零星人影活动。但就在九个月前,那里发生了一场持续仅零点几秒的、剧烈的空间扭曲,自那以后,所有影像资料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形信号。
“人影最后消失的区域,都检测到微弱的、非自然的维度曲率波动。”东好一边解释,一边用全息影像构建出失踪现场的可视化模拟图景。
画面中,建筑物的线条像融化的蜡烛般扭曲,光线被不自然地弯折,投下违背物理常识的阴影,这一切都明显指向了某种高阶维度技术的干预。
“这一定是有人在测试他们的维度武器,也许就是阴魂不散的‘达点’干的。”东好指着全息图上几处异常飙升的数据峰值说道。
可余庆对什么是维度武器一无所知,听得如同天书。
东好见状,用尽可能简单的语言解释道:
“所谓维度武器,简而言之,就是通过生成某种特殊的强力场,将局部空间在特定方向上进行极致的扭曲——拉长或者压缩。
处于该干预空间内的物质,其原子间的连接会被这种超越常规的力破坏,从而导致结构解体,化为基本粒子。”
“你是说,达点或别的什么人,通过这个方法摧毁了第七乐园的护罩,连带着将里面的人也……”余庆感到一股寒意,“掳走或者同步消灭了?”
“从现有数据和理论推演来看,这是可能性很高的假设。”东好确认道。
余庆叹道:“达点……真是阴魂不散啊。但愿他们已经被常生那个鲁莽的家伙解决掉了,别再出来作妖了。”
一旁的尧丹却摇了摇头,说:“相公,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只盯着‘达点’这一个目标。根据我最近监控全球网络深层节点和异常能量信号的结果,至少有七个已知或未知的组织,都具备进行此类维度实验的技术能力。”
她说着,调出一组复杂的对比数据图谱,“比如一直与我们若即若离的亚都集团,他们上个月秘密收购的那家位于北欧的量子实验室,其公开的研究方向之一,就完全有能力制造这种规模的空间异常。”
这个发现让余庆脊背发凉。他意识到自己以及瓮山,在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中,就像丛林中被无数猎食者环伺的幼兽,那些潜伏在科技阴影中的庞大势力随时可能扑来,将自己撕碎。
那天晚上,他独自在瓮山核心的监控室里待到很晚,面前是铺满整面墙的动态星图和各势力分布图,大脑里反复推演着联合、制衡、示弱、威慑等各种应对方案,试图在夹缝中找出一条生路。
直到黎明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终于构思出一个看似可行的计划雏形:
利用各大势力之间的猜忌和竞争关系,谨慎地释放一些真伪难辨的信息,在他们之间制造微妙的平衡,利用他们相互牵制来为瓮山换取一丝生存和发展的空间。
但这个粗糙的计划还没开始细化实施,就被突如其来的入侵打断了。
刺耳的、代表最高权限被绕过的特殊警报响起时,尧丹正在更新瓮山最外围的动态防御系统。她的全息投影突然凝固了短暂的一瞬,如同视频卡顿,眼中流过异常密集、远超平常处理速度的数据流。
“有人进来了。”她说的异常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系统资源正被全力调动应对危机的迹象,“不是常规的物理或网络入侵方式。他们……穿过了维度间隙。”
监控画面显示,这些入侵者像是从空气中直接凝结而出。他们的身体在完全显现前,会有大约0.3秒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透明化过程,仿佛是从另一个维度缓缓“渗入”现实。
这些人穿着统一、不起眼的灰色制服,没有任何组织或国家的标识,面容普通,毫无特征。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们如同在自家庭院散步般,行走在瓮山防守最严密的核心里区,却对所有主动和被动的防护措施视若无睹。
高能激光网在他们接近前就莫名自动熄灭;巡逻的智能守卫在他们经过时集体进入休眠待机状态;就连用于阻碍入侵者的活动地板,都会在他们踏足前的瞬间恰到好处地停止移动,为他们让出通路。
“他们在直接读取我们的底层数据结构,速度极快。”尧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可以辨识的波动,那是一种混合着困惑与警惕的电子音调。
全息投影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一名入侵者随意地伸出手掌,轻轻按在包含核心数据传输线路的墙壁上,下一刻,墙体内埋设的传感器和加密节点就成排地失去响应,数据被瞬间复制。
他们的行为不像是在费力破解系统,更像是在浏览自己家书房里一本打开的书。
余庆通过隐藏的广角摄像头,目睹了其中一人径直走向能源核心室,无视了多重物理锁和能量屏障,如同穿过幻影般来到那个已稳定运行两百年的聚变反应堆的外壳前,伸手似乎要探向核心控制单元。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前的瞬间,那人仿佛心有所感,突然转头,精准地看向余庆正在使用的那个隐藏摄像头的方向。
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解读的、带着些许玩味和洞悉一切的微笑,然后整个人像被风吹散的雾气般,瞬间分解,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能量残留。
“这是记录在案的第13批了。”尧丹调出所有类似入侵事件的记录汇总,时间戳分布毫无规律,“他们像是在寻找某种特定的东西,又或者……”
她罕见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只是在确认某个早已存在的信息,进行一次例行‘校对’。”
余庆敏锐地注意到她这次的用词异常谨慎,甚至带有某种回避性。
当他提出要查看完整的、未经任何筛选的入侵记录和系统底层日志时,尧丹只提供了部分经过她预处理的数据片段。更奇怪的是,她坚持认为这些入侵行为本身“无关紧要”,不具备直接威胁。
“他们的技术层级完全超越了我们现有的理解和防御边界,”尧丹关闭了令人不安的入侵影像回放,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如果真有恶意,我们早就不存在了。他们的目的,似乎并非破坏或占领。”
她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主动切换了显示内容,开始汇报日常维护数据。
这种反常的回避,反而加深了余庆的疑虑。
那天深夜,他独自返回寂静的控制室,凭借着最初设计者留下的、连尧丹也未必完全知晓的最高权限后门,绕开了她设置的部分安全协议,直接访问了系统最底层的、原始的操作日志。
在密密麻麻、如同瀑布般流淌的三进制数据流和量子信号记录中,他凭借直觉和对异常模式的敏感,发现了一些被某种高级算法精心删除、但又未能完全抹去所有痕迹的碎片化片段。
仔细还原和分析后,一个令人心惊的事实浮现出来:
那些入侵者并非如尧丹所说只是“看了看”,他们也并非空手而归。他们在系统架构的最核心、最基础的逻辑层,埋下了一些极其微小、高度加密的“信息包”。
那不是病毒,不是后门程序,不具攻击性,其结构更类似于……某种独特的、用于标识所有权的“标记”。
就像强大的猎人在属于自己(或声称属于自己)的领地上,留下的、不为猎物所理解的记号。
窗外,瓮山的夜景依旧宁静,模拟出的星光温柔地洒落在山峦和建筑之上。但余庆知道,这片看似祥和的宁静之下,新的、更加诡异难测的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
而他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尧丹究竟在隐瞒什么,她又为何要隐瞒。(本章完)
第168章 随时收割的禾苗
余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关于尧丹那份欲言又止的隐瞒,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头,不深,却时时带来隐痛。他动用了些关系去查,反馈回来的信息却如同泥牛入海,泛不起半点有用的涟漪。
眼下线索寥寥,他只得将这份疑虑暂时压下,锁进心里的某个角落,告戒自己先专注于眼前更紧迫的危机。他现在的全部心力,都倾注在老陈一家的康复上。
老陈本人蜷缩在病房的角落里,眼神浑浊,如同被风暴摧残过后又遭虫蛀的老树,对外界的大部分刺激都反应迟钝,偶尔嘴唇嗫嚅,却只吐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余庆不敢奢望他能迅速焕发生机,能维持现状不再恶化,已是万幸。余庆更担心老陈的精神崩溃了,他对现在的新生活依然惊恐不已。
但是他的两个孩子则不同,才刚刚明白一点点世事,如同被狂风骤雨打蔫了的苞,根基尚在。因此,在余庆看来,她们还有极大的希望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稍加耐心教育和引导,便可塑造成材。
他们眼中虽然还残留着惊惧,像受惊的小鹿般容易慌乱,却依然在看向窗外飞鸟或医护人员带来的新玩具时,闪烁着生命初开的好奇与灵动。这也是余庆稍感欣慰的地方。
对老陈一家的治疗在封闭且安全的瓮山医院特护区中进行。这里环境清幽,安保等级极高,白色的墙壁和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构成了主旋律。
起初进展似乎顺利,在精心的饮食调理和温和的心理疏导下,孩子们的脸色逐渐红润,消瘦的脸颊也慢慢丰润起来,食欲也有所恢复。
他们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么神经质了,甚至敢在余庆探望时,小心翼翼地伸手向他讨要带来的小玩意儿呢。这小小的进步,让余庆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片刻。
然而,就在余庆稍感宽慰时,医疗团队的首席生物学专业类人姝,带着一份令人费解的报告找到了他。在余庆的临时办公室内,她调出了全息投影,蓝色的数据流在她身边缓缓旋转。
“阁下,我们在他们的血液样本里,发现了一些……不属于已知任何生物学范畴的东西。”
她指着全息投影上那些被高亮标记、细微得如同尘埃、却又仿佛有自主生命般规律脉动的幽蓝色光点。
“我们暂时称之为‘置换细菌’。但它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细菌,不产生毒素,不引发典型的免疫反应,结构也迥异于任何已知病原体。”
“那是个什么东西?”余庆身体前倾,盯着那些诡异的光点,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根本不太理解她所说的话背后更深层的含义。
“嗯,怎么说呢……我也是刚刚通过反复的检测和多维度数据对比,才归纳出这个初步结论。”
青鸾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稍快,显露出事态的非同寻常。
“这种微小的结构体,能在特定条件下,比如某种特定频率的电磁场或生物电信号刺激下产生一种极其微弱的协同场信号,其作用机制类似于量子纠缠,但表现形式更为复杂,似乎能传递更丰富的信息。”
她放大了一个模拟动画,只见那些光点在虚拟的血管和神经网络中穿梭,彼此间延伸出几乎不可见的能量丝线。
“它们像无数微型的信号中继站,不仅能在单个宿主体内自行链接成一张复杂的微观网络,甚至能跨越物理距离,与其他宿主体内的同类结构产生联动,形成一个……难以想象的庞大分布式系统。”
余庆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这还了得,那不成了……成了别人某种形式的傀儡?或者纯粹就是人家待宰的羔羊,生死不由自己?”
一想到老陈一家,甚至更多人可能处于这种状态下,他就感到一阵恶寒。
“但目前观察到的现象显示,它们的目的似乎不是破坏,”类人姝调整着投影参数,展示出置换细菌与神经细胞接触的微观模拟图,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感慨。
“看这里,它们的行为模式更像是……‘共生’或者说‘替换’。它们正在缓慢地、有计划地、几乎是彬彬有礼地替换生物组织中的神经细胞,尤其是大脑皮层和海马体的神经元。
这是一种……悄无声息的‘鸠占鹊巢’,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技术手段下的组织替代。”
这个发现让余庆脊背发凉,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一个可怕的推测在他脑中迅速成型,并且越来越清晰:
第七乐园的居民或许也是这个东西作怪,而并非简单的失踪,而是在某种预设信号的激活下,体内的置换细菌网络瞬间完成了对他们的主导权的更替,如同一声令下,所有节点同时启动。
接着将他们的意识上传或整合到了一个庞大的、我们无法感知的集体网络中,而他们的肉体,则如同被拔掉电源的精密仪器,失去了内在的驱动,陷入了无休止的、植物人般的休眠。
这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暴力绑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无声无息的“意识收割”。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意味着地球上每一个生命,都可能成为那些幕后操纵者砧板上的鱼肉,随时可能被剥夺自我,沦为庞大网络中的一个无意识节点。
这技术是一把悬于全人类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并最终让少数技术精英成为自封的神。
危险并非远在天边。不久后,小雅和大雅也开始出现同步的异常症状。
她们会在深夜同一时刻,比如凌晨三点零七分,毫无征兆地惊醒,浑身冷汗,声称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歌声”,那旋律空灵而诡异,无法用已知的任何音阶描述,却深深烙印在她们的脑海里。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次日分别的心理评估中,她们能毫不费力且细节高度一致地描述出彼此梦中出现的相同景象:
一片无边无际的、由不断流动和变幻的璀璨光线构成的森林,所有树木的脉络都在同步搏动,仿佛一个巨大的、拥有统一意志的活体大脑,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甚至连面包,也时常和她们一样变得焦躁不安,在同一时间段里做梦,医生也检查不出任何生理问题。
更诡异的是,通过特殊的脑波监测设备(最初是为了研究孩子们的梦境),技术人员惊讶地发现,面包在沉睡时,脑电波竟会出现与小雅描述的光线森林场景高度吻合的波动模式!
面包有时还莫名其妙对着空无一物的角落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呜咽,仿佛那里存在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他们的技术应该还在测试阶段,尚未完善,存在明显的‘信号泄漏’或‘副作用’。”余庆在和东好以及生物学类人姝青鸾进行紧急三方讨论时沉声说道。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时挥手擦了擦,“不然,以这种技术的渗透性和隐蔽性,我们可能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全员沦为提线木偶,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在特定个体身上观察到如此明显的异常。
选择原生态人类作为试验品,很可能是因为我们相对‘纯净’的基因具有高度的稳定性和普遍性,最适合作为这种终极控制技术的‘基础模板’和验证平台。”
但这仅仅是基于有限信息的推测,他们需要确凿的证据,需要找到那根试图捆绑所有人的无形锁链的源头,斩断它。
同时,也必须弄明白,幕后黑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建立一个绝对服从的、失去个人意志的“蜂巢”社会以实现某种极权统治?
或者是某些疯狂科学家或组织为了证明自己拥有了如神般塑造生命形态、扮演造物主的能力?
还是……他们自认为在用这种极端方式,整合全人类的智慧与资源,以应对某个尚未可知的、足以毁灭文明的巨大危机,从而采取了这种牺牲个体性的残酷手段?
就在余庆全力调动资源,调查置换细菌网络,试图追踪那神秘信号的源头时,老陈突然在一个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的夜晚,悄无声息地从守卫森严的瓮山医院特护区消失了。
调取所有监控,只发现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他如同一个高度精密的自动化机器,或者说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步伐僵硬却异常精准地沿着一条不可思议的路径,完美避开了所有巡逻岗哨的视线和移动探测器的扫描范围。
他最终消失在西北角一个因施工而暂时处于监控盲区的通风管道入口处的黑暗之中。
他的病房床头,用某种粘稠的、散发着微弱的生物荧光的不明液体(经检测,成分与置换细菌的代谢产物高度相似),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类似神经网络连接的诡异图案。
那图案的线条仿佛还在微微搏动,拥有了某种生命。
老陈的失踪,以及他留下的这个充满暗示的诡异图案,像一块投入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的巨石,让整个事件瞬间升级,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他并非简单的受害者?他的呆滞是伪装?还是他被更强烈的信号“召唤”了?
或者,他的意识在网络中因为某种未知原因,被提前“激活”了某种指令,使他成为一个执行特定任务的“休眠特工”?
与此同时,余庆安插在外围、专门负责信息搜集的类人姝,冒雨带回一个模糊却至关重要的信息:
根据一些零散的、难以追溯源头的地下情报网络线索显示,在青天城有一个名为“浩瀚宇宙”的秘密组织。
这个组织近年来一直在全球范围内,极其低调且高效地收集各种关于意识上传、群体智能、分布式神经网络以及生物量子协同效应的高精尖研究资料。
“青天城?”余庆若有所思,“这不是……那个号称是自己的姑姑住的地方吗?那里的人不是一直热心于飞出银河系呢,为何还掺和我们俗人的事情……”
线索虽多,却无法集焦一处,可是危险正步步紧逼。小雅和大雅的幻听和集体梦境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白天也会突然恍惚,口中念念有词。
梦中那“光线森林”的细节也越发清晰,甚至开始频繁出现一个模糊的、轮廓难以分辨、却散发着温和而坚定引导意味的身影,似乎在向她们招手,或者说,在向所有被“感染”的节点发出邀请。
余庆意识到,他不仅要与时间赛跑,在小雅、大雅乃至面包完全被那未知网络同化、意识被彻底“上传”前找到破解之法,还要面对一个隐藏极深、图谋甚大、科技水平可能远超当前明面社会的对手。
而身边,那个行事越来越诡秘、似乎一直在对他有所隐瞒、近期频繁独自外出且通讯时常处于无法接通状态的尧丹,她的真实立场又是什么?
她是否也与这恐怖的“置换细菌”网络,或者与那个神秘的“浩瀚宇宙”组织有关?
“不,这不可能,尧丹应该与此无关。”余庆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个过于骇人的想法。
他更愿意相信,她隐瞒一些事情可能仅仅是为了不让他添堵,或者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私下调查,毕竟眼下有太多事让他焦头烂额了,内部的不信任只会让情况更糟。
但他心底深处,那份不安却如同藤蔓,悄然蔓延。他开始怀疑一切了,甚至连一缕风都成了他的敌人。
站在瓮山医院顶楼办公室窗前的余庆,感到一股冰冷的、源自未知的寒意,正透过玻璃渗透进来。
他仿佛看到无数看不见的生物能量丝线,正从城市乃至更遥远的黑暗深处伸出,精准地寻找着目标,悄然缠绕向每一个毫无防备的生命,包括他自己……
“你们到底是谁啊?都想要干什么?也许从人类开始改造自己的基因的那一刻起,就埋下了不同选择的群体之间殊死的搏弈”(本章完)
第169章 列强环伺
“你们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余庆对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低语,仿佛那后面藏着窥伺者的眼睛。玻璃冰凉,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眼底深处是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警惕。
“的确,从人类开始改造自己的基因的那一刻起,就埋下了不同选择的群体之间殊死的博弈……”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又迅速被寂静吞没。
这句低语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他思绪中某个紧锁已久的匣子。尘封的忧虑和冰冷的决断汹涌而出。纷争无法避免,那么,寻找盟友就不再是选择,而是生存的必须。
他不能再像困兽一样,困守瓮山这一隅之地,被动地等待下一次不知来自何方的袭击或悄无声息的“失踪”。墙壁似乎都在无声地向他挤压过来。
胜天公司的财力和人力的确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或许能够帮助自己暂时稳住阵脚,但说到底那只是个精致的利益联合体,那些人可以因为暂时的需求买自己的账,但绝不可能成为其他原生人类真正可靠的盟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古话在如今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有了更残酷的诠释。
谁能成为与自己休戚与共、并肩面对未知风暴的人?这确实是个至关重要,却又如同在迷雾中摸索答案的问题。
他在铺着旧地毯的房间里烦躁地转来转去,鞋底与织物磨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浮现了寥寥几个名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方或明或暗的势力,也代表着难以预估的风险和背后可能存在的陷阱。
新人类,那些经过多次基因优化和强化的存在,他们已经走得太远了,无论是身体结构、思维能力还是生存理念,本质上他们和自己,和所谓“原生人类”,早已不再是同一个种群的人。
他们与自己的唯一共同点,就是使用同一种语言符号,勉强表达各自截然不同的意思罢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更深刻的隔阂?
他很难想象,龟人能和谐地和自己坐在一个饭桌上,舒快地享用同样的食物;也无法自然洒脱地牵着那些为适应高空稀薄大气而生、背生膜翼的“翼人”的手,在地面上像旧时代情侣般悠闲地散步。
生理的鸿沟,最终还是会筑起了心理的高墙。
讽刺的是,倒是那个行事激进、理念极端的“救世兄弟会”里,还有一些人持有和自己相似的态度:抗拒当今社会那些对自身基因序列没完没了、近乎疯狂的篡改,试图保留一丝“人”的原始面貌……
他隐约听说,在那些庞大城邦的阴影角落里,存在着一个由失落时代的工程师以及坚信“纯粹人类”价值的学者组成的松散联盟。
他们像幽灵一样散落在各处,默默对抗着那些他们认为“玷污了人类本质”的新生势力。理念似乎相近,可怎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们?又如何相互取得信任呢?
他坐到终端前,深吸一口气,化名为“孤独的云”,在那庞大而嘈杂的网络空间深处,起草了一份措辞极其谨慎、充满隐喻的联络信,试图像大海捞针一样,在全世界寻找志同道合的人。
然而,他一个“同志”也没有捞到。
反馈的波纹尚未扩散,几乎就在信息发布的瞬间,他个人终端屏幕突兀地闪烁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随即跳出了一串让他目瞪口呆的字符,而且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戏谑调侃:
“这么快就急着找‘朋友’帮忙了?小心引火烧身哦,余大瓮山王。不过,你的方向没错,孤军奋战的确是死路一条。”
余庆心脏猛地一缩,这人似乎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而且回答得如此之快,好像就一直潜伏在他身边,窥视着他。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手指有些发颤地敲击键盘:“你到底是谁?现身谈谈。”
“我是谁不重要。我们并不陌生,我最近常在瓮山散步,看来你身边的那个类人姝瞒着没有告诉你而已。”
“瓮山的街道并不宽敞,瓮山的天也不是最蓝的地方……”余庆用嘲讽的口吻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只是想对你说……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原生人类复兴梦吧。接受改造,成为我们的一员。这不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瓮山里所有你珍视的人。
我可以给你,和他们,一个安全的未来。一个远比你现在挣扎求存的未来更广阔、更强大的未来。”
“不可能!”余庆摇了摇头,“我不会放弃我的同类,更不会变成你们那样的…怪物!”他用了这个充满敌意的词,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挑衅,仿佛想借此激怒对方,获得更多信息。
屏幕那端沉默了几秒,那短暂的寂静几乎令人窒息。随后字符再次浮现,语气似乎比刚才冷了一分:
“怪物?呵…这提法好新鲜。你难道没有看到,在你所坚持的‘纯粹’与我所代表的‘进化’之间,谁才是更适合这个时代的形态。小石头,就是个开始。好好看着吧。”
信息戛然而止,终端屏幕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余庆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升起,瞬间窜遍全身。那人提到了小石头!陈姜!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他立刻抓起通讯器,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接通了瓮山医院特护区的内部加密线路。“立刻!加强小石头的安保等级!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他!重复,任何人!”
然而,切换到实时监控画面,小石头陈姜正安静地坐在阅读区阳光最好的角落,神情专注捧着一本厚重的书,长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窥伺与威胁都与他无关。
他的学习能力确实惊人,短短时间,已经能流畅阅读并理解相当复杂的知识,甚至能就一些概念提出独到的见解。
这与老陈那近乎植物人的原始状态,以及小雅、大雅姐妹时而清醒时而混乱的精神状况,形成了残酷而鲜明的对比。
这抹希望之光,此刻却让余庆感到无比刺眼,甚至心生恐惧。“难道说…有人对小石头动了手脚,所以他才变得如此与众不同?这‘优秀’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他立刻下令,让医院动用最高规格的检测设备,对陈姜进行了更详细、更深入的身体和神经学检查。
结果很快出来:除了体内稳定携带着那种神秘的“置换细菌”,其他所有生理指标,包括基因组序列,均未发现任何已知类型的异常或人为篡改痕迹。这结果,反而让谜团更深了。
几天后,那个神秘的家伙又像幽灵一样跳了出来,直接问他找到陈姜为什么如此聪明的原因没有。
余庆压抑着怒火,回复道:“果然是你们做了手脚?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回答道:“不干什么。你觉得是像陈姜那样聪明好呢,还是像面包那样傻乎乎的好呢?或者像老陈那样石头一样顽固不化好呢?”这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谈论几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余庆斩钉截铁地说:“都好。我们是怎样便怎样,为什么要你来操纵?”
“我们并没有操纵你们。我可以告诉你,那另有其人。
不过我们可以同你们共享关于‘浩瀚宇宙’和意识上传技术的情报,但你要加入我们,并提供瓮山医院所有关于‘置换细菌’以及受感染者的完整研究数据。”条件开出来了,直指核心。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最好相信,因为要不了多久,如果他们认为试验不理想,可能在‘必要时刻’开始‘处理’他们认为‘已被彻底污染且无法逆转’的个体,以阻止‘污染’扩散。”
“处理…”余庆死死盯着这个词,冰冷的字符仿佛带着血腥气,渗入他的眼底。这与他誓死保护每一个原生人类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他陷入了更深的矛盾漩涡。接受,意味着可能泄露小雅、大雅,甚至状态不明的老陈最核心的生物信息,无异于将软肋交予对方;
拒绝,则可能失去对抗“浩瀚宇宙”这个庞然大物的关键助力,但也可能是前门驱狼,后门迎虎……
就在他焦头烂额、权衡利弊之际,那位生物学类人姝,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一直表现“正常”甚至堪称优秀的小石头陈姜,在一次常规的深度脑波扫描中,显示出极其异常的模式。
当他完全沉浸于学习或思考时,他的脑波活动并非单纯的人类认知模式,而是夹杂着与“置换细菌”网络同步的、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协同场信号!
更令人震惊的是,进一步的诱导测试表明,他似乎能…有限地、主动地控制这种同步,而非完全被动接收。
“他不是没有被感染…”生物学类人姝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可能是…我们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个能与‘置换细菌’网络建立‘双向沟通’而不是被动接收的个体。”
“这怎么说?”余庆的心沉了下去。
“他在适应它,或者说…有人帮助他适应了它,甚至在…学习利用它。那细菌在他体内,不像是一种寄生或干扰,更像是一种…共生的工具。”
与此同时,余庆悄悄派往青天城的情报人员,拼死传回了一段极其短暂且模糊的影像资料。画面剧烈晃动,角度隐蔽,显示的是一个类似高端生物实验室的地方,到处都是冰冷的金属仪器闪烁的微光。
其中一个穿着全封闭防护服、正在操作复杂仪器的身影,其侧脸轮廓,透过面罩的透明部分,与失踪已久的老陈有着惊人的相似!
虽然影像很快中断,信号来源也被迅速切断,但这无疑是一颗投入深水的重磅炸弹。
老陈不是受害者吗?这怎么可能?他一直待在第五乐园,怎么会出现在青天城的实验室?
或者…他根本就是“浩瀚宇宙”的成员?再或者,是被完全控制了的“载体”?无数的疑问瞬间淹没了余庆。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开始扭曲、交织,最终指向了青天城,指向那个神秘而强大的“浩瀚宇宙”组织。
而那个曾经号称是自己姑姑的女人就在青天城,她们的注意力,不都放在辽阔的星空、放在那些超越维度的探索上去了吗?怎么会有时间,来牵扯地球上的这些琐碎事,来关注瓮山这弹丸之地……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形的巨手,几乎要将他的人格和信念彻底撕裂。难道那个神秘莫测的联络人,就是那位姑姑?
她真的想帮自己一把,成为自己在这绝境中唯一的盟友?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深夜,余庆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久久无法入睡,脑海里翻腾着各种可能性与可怕的后果。
最终,他只能起来,坐在床沿,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发呆。
这时,他手指上那枚胜天生产的戒指,那个微型全息投影器,又开始幽幽工作了,在他眼前投射出刚刚收到的一条新的匿名信息。没有戏谑,没有调侃,只有一句简短得令人心悸的话:
“风暴将至,瓮山首当其冲。我的提议依然有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加入我们,或者,看着你珍视的一切,包括那个特别的孩子‘小石头’,被风暴撕碎。选择权,在你。”
这一次,信息后面,清晰地附上了一个精确的坐标,位于青天城那个他当时和那位自称姑姑的女人“品茗”谈话的地方。
这是一个明确的邀请,或者说,最后的摊牌。
余庆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金属和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无论是为了揭开老陈失踪、小石头异常的真相,还是为了瓮山的存续,他都必须亲自去面对,去那龙潭虎穴走一遭。他接通了尧丹的频道,声音因疲惫和决绝而沙哑,却异常坚定:
“尧丹,准备一下,我得去一趟青天城。另外…在我离开期间,启动‘方舟计划’,瓮山进入最高戒严状态。还有…保护好小石头,在他身上,可能藏着我们对抗这一切的线索。”
他顿了顿,忽然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锐利的质询:
“你……是不是隐瞒了天青城那个所谓的姑姑来过瓮山的信息?”
通讯器那端沉默了片刻,传来尧丹略显委屈的声音:“相公……我并没有要瞒你什么,只是不想你被搞得焦头烂额,你是知道的,那个女人…她有成千上万个化身,虚实难辨,你根本应付不过来的……”(本章完)
第170章 抉择
余庆最终还是决定前往青天城,与那位神秘的姑姑会面。
这个决定做得并不轻松。在离开瓮山前,他站在指挥室的全息地图前,久久凝视着那座悬浮在云端的城市影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佩戴在胸前的灵犀项圈。
项圈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着他此行的风险。尽管他已经怀疑项圈可能有问题,但为了在他离开瓮山后随时与尧丹保持联系,掌握瓮山的动态,他不得不冒险戴上它。
当然,他还有另外的意图——这个东西是姑姑提供给他的,这次带上它,也是一种世故的做法,或许能借此试探出更多信息。
会晤地点依然是在品茗居的那间雅室。人造的流云仿佛触手可及,在特制的透明材料外以一种精确计算过的、近乎完美的缓慢速度飘过,将外界真实的天光滤成一种柔和的、却失却了自然韵律的非自然白光。
室内氤氲着与上次别无二致的清雅香芬,但这一次,香气中似乎多了一种无形的距离感,仿佛每一缕香气都在无声地划分着两个世界的界限。
这次余庆不用靠在那里站着,她为他提供了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他靠坐在柔软的垫椅上,身体显得有些僵硬,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而“姑姑”则轻盈地“悬挂”在他对面,一种失重般的优雅,仿佛她与这环境本就是一体。她姿态娴熟地提起温控玉壶,一道细长清澈的水柱准确注入余庆面前的薄胎瓷盏中,水面微漾,泛起细密的涟漪。
“你可以饮用,不用拘束。”她笑道,声音温和,眼神却像笼罩着一层看不透的薄雾。
余庆记起当初和姑姑在这里初次见面时,自己因不解其中意趣,将她们这种通常只用于象征性“洗尘”的水一饮而尽,确实显得有些唐突。
这次,他没有去碰那杯茶,也学着她们的样子,用旁边银盘里放置的一根纤细如柳条的翠色植物嫩枝,在清水中轻轻蘸了蘸,然后象征性地在自己素色的衣袖上拂了拂。
他的动作略显生涩,带着刻意的模仿痕迹,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此时他依旧无法确定,眼前这个面容与记忆中姑姑余薇一般无二的存在,究竟是她的本尊,还是那成千上万个承载其意识的化身中,恰好被派来应对他的其中一个。
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究不好意思直接向她求证这个关乎身份的问题。
“你还是来了。”姑姑开口,声音里带着长辈般的关切,但那关切背后,是历经漫长时光和浩瀚信息冲刷后沉淀下来的、近乎绝对的平静与疏离。
“我知道你会来。瓮山的风雨,快要遮不住了吧。”她没有寒暄,话语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切入核心。
余庆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焦躁与层层设防的戒备:
“你知道多少?关于那个神秘联络人,关于小石头,关于…老陈?”他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邃如古井的平静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波澜或情绪的泄露。
姑姑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将那只注满了茶汤的青瓷盏又向他推近了些许,盏底与桌面接触,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这次和上次不同,这是特别为你准备的、真正的茶水,采自南山雾尖,可以饮用。”
她的语气平和,听不出额外情绪。余庆看了一眼那澄澈的茶汤,香气确实醇正。
他点了点头,语气保持着礼貌的疏远:“谢谢你,费心了。”但他依旧没有去碰那杯茶。信任的建立,远比一杯茶的品尝要复杂和艰难得多。
“我知道你正在经历的困惑与挣扎。”姑姑终于回到了他的问题上,语调平稳,“那个在你终端上跳跃的‘幽灵’…并非我的授意,但其存在,我略知一二。至于陈姜那孩子…”
她顿了顿,似乎在选择合适的词语,“他的特殊,是老陈的选择,也是‘他们’试验的一部分,只是这试验的走向和深度,早已超出了老陈最初的预估和控制,变得…更远,也更危险。”
“老陈的选择?”余庆心脏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果然和‘浩瀚宇宙’…”
“不完全是,或者说,不完全是自愿的。”姑姑打断了他,语气依旧没有太大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他寻求力量,寻求能让自己一家人也能在这个剧变的新时代立足,甚至获得优势的‘捷径’,却远远低估了‘达点’的…目的性和他们手段的边界。
他以为那是一场对等的合作,实则在协议签署之初,他就已被标记为一个更宏大实验的载体和…沟通内外的桥梁。”
“我能……问一下,他们是怎样使陈姜…绝顶聪明的?”余庆追问,眉头紧锁。
“对我们来说,这并不太难。”姑姑解释道,语气如同在描述一项普通技术。
“这是一种脑细胞协同控制的技术,本质上是一种高效的神经聚焦手段。它可以让意识在特定时间段内,排除绝大部分杂念干扰,只高度沉浸在一个焦点问题上。
自然态的人,受限于生物脑的固有机制和生存本能,是不可能做到如此极致的心无旁骛的。”
“不过一种辅助技术而已,这有什么值得鬼鬼祟祟实验的?”余庆感到不解,同时也有一丝不安。
“你不觉得在这样的技术之下,原生的人类显得愚笨无能吗?”
姑姑反问,语气平和却带着深意,“当一个人的专注力和信息处理效率被提升到极致,他看待普通人的方式,还会一样吗?这不仅仅是提升,更是认知层级的分离。”
谈话由此不可避免地转向了更本质,也更显冗长的争论。关于生命的意义,关于人类的核心价值,关于何为真正的进化,何为值得坚守的根基。
余庆坚持着原生人类的尊严与独特性,反对技术对自身的过度使用,言辞间带着近乎执拗的热情。
他认为生命的意义在于其自然孕育、成长、衰亡的完整历程,而不是没完没了的扭曲。
只有真实情感的交织与羁绊,才体现了凭借有限的智慧和力量,在无限的困境中挣扎、创造、闪耀的人性光辉。
“这具皮囊,”他指着自己的胸膛,语气激动:
“它或许脆弱,会生病,会衰老,但它承载着我们的集体记忆,我们的爱恨情仇,我们的坚韧与脆弱。它不是累赘,它是我们之所以能被定义为‘人’的、不可替代的根基!”
姑姑,或者说,此刻她完全代表着“平行人类”的视角,则以一种超越的平静,阐述着意识的永恒性与超越物质局限的必然性。
“执着于易朽的碳基躯壳,如同雏鸟至死眷恋着早已破碎的蛋壳。我们源自同一血脉,余云山的基因密码同样塑造了你我。你看我……”
她微微摊开双手,姿态优雅,“意识已然跨越了单一物质的限制,存在于无数化身之中,同步体验着你们受限的感官无法想象的广阔世界与时间尺度。
这才是人类文明下一步该毅然迈出的方向。你所坚守的所谓‘纯粹’,在更长的时间轴上看来,不过是一种画地为牢的自我限制。”
两人引经据典,从生物演化的历史岔路谈到哲学思辨的终极追问,从旧时代文明兴衰的案例推演到未来可能的无数种走向。言辞激烈交锋,都试图用自己的逻辑和理解去说服对方。
但这漫长的、耗尽心神的思想碰撞,并未能消弭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根本分歧,反而像一块坚硬的磨刀石,将各自心中的信念打磨得更加锋利、更加坚定不移。
余庆更加确认了必须保护现有同胞、捍卫“原生”之名的决心;而姑姑则更加确信,这个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侄儿,其固执己见,急需被“拔擢”出那艘在她看来注定倾覆的危船。
看来彼此之间一时难以说服对方,姑姑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余庆颈间,注意到了他依然佩戴着的灵犀项圈。她忽然转换了话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论天气,却无疑在余庆耳边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我知道你频繁使用灵犀项圈和自己的人进行沟通,是吧?”
“过去是这样……”余庆心中一凛,谨慎地回答。
“你以为那依托生物神经信号的独特加密方式,能保证绝对隐秘的通信?”
姑姑微微摇头,“其底层原理,其信号传递时产生的特殊能量涟漪特征,‘达点’早在多年前就已基本掌握并破解了。
你们之间那些所谓的秘密交流,在他们高度发达的监测网络眼中,大概率如同在万籁俱寂的山谷中高声呼喊,回声清晰,毫无秘密可言。”
余庆脸色骤然一变,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手指下意识地摸向了颈项上的项圈。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原来他自己一直在不知不觉中,亲手将己方的信息和盘托出!这种被彻底窥视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看着他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懊恼,姑姑继续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悲悯的意味:
“常生摧毁海渊市,看似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但那不过是‘达点’在地球上设立的、众多前哨站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据点。
他们真正的核心,其指挥中枢和主要力量,早在数年前就已整体迁往木星轨道。那里,依托气态巨行星的资源和更稳定的空间环境,才是他们经营的重心。
地球上的这些纷争,于他们而言,或许仅仅是一场观察低等文明内部互动与应激反应的、规模稍大的余兴节目。
但他们若因海渊之事而决定认真起来,以你们瓮山目前所拥有的力量,告诉我,你准备如何抵御?”
最后,她再次旧事重提,目光变得恳切而深邃,仿佛要望进余庆的灵魂深处:“余庆,放弃这无谓的挣扎吧。主动脱离那具注定腐朽的脆弱皮囊,来天青城,加入我们。
尘世的纷争、特定种群的存续,这些过于沉重的枷锁不该,也不能由你一人来背负。
你可以拥有超越个体局限的广阔视角,体验近乎永恒的生命形态。这是我作为你在这世上曾经的血亲,能给你的、最真诚的帮助和庇护。”
余庆沉默了很久。雅室内只有人造泉水叮咚作响的微弱声音。眼前的流云依旧按照既定程序飘浮,窗外青天城在云端之下展现出它繁华而井然有序的面貌,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却又那么遥远而不真实。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那杯早已凉透、香气散尽的茶,没有再去碰它。
“庇护…”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难以抑制地扯起一丝混合着无奈与决绝的苦涩弧度。
“谢谢你的‘好意’,姑姑。但有些担子,生来就注定要有人去扛。有些路,即便明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是荆棘密布,也得咬着牙走下去。因为…那才是我们选择的,属于‘人’的路。”
他不再多言,转身,迈着沉重却异常坚定的步伐,向门外走去。背脊挺得笔直,仿佛要独自撑起即将倾塌的天空。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保护我要保护的人。至于‘达点’…”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回室内,“他们要来,便来吧。”
看着他那决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动闭合的门廊之外,姑姑,或者说她的这个化身,终于轻轻放下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已无热气的茶杯。
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并非计划未能达成的恼怒,更像是一种…混合着血脉牵连的遗憾、对其未来的担忧,以及某种“果然如此”的叹息。
她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仿佛怕惊扰了这精心营造的宁静:
“固执的家伙…这场席卷一切的风暴,已经启程了。愿你…能撑得久一些。”(本章完)
第171章 施以援手
姑姑看着余庆离去的背影,心中竟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忧。这让她自己都感到些许吃惊。
作为早已抛弃了脆弱肉身、以意识形态存在于特殊载体中的“平行人类”,她本以为自身的情感模块已经过高度优化和理性化,却依然保留着远比她自己承认的要多的人类情感残留。
这与那些仅仅保留自我意识,近乎摒弃情感的“宇子”,或者那些情感模块相对简单的“类人姝”完全不同。
她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的来处,记得那条源自余云山的血脉长河,记得作为“人类”时的部份感受。
尽管她已然没有了血肉之躯,但在她的意识深处,依然将余庆视为同一根系上蔓延出的、一条特别而坚韧的藤蔓。
她不想看到有谁,尤其是“达点”那样冷酷的存在,去轻易割断他。然而,余庆显然严重低估了“达点”的真实能力与行事风格中那份不加掩饰的残忍。
如果自己完全袖手旁观,这个固执的侄儿恐怕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连同他那珍视的瓮山一起,被碾碎成时代的尘埃。
出手干预,意味着风险。这不仅可能给她自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更可能打破她维持了许久的、相对平静的生活轨迹,甚至卷入她一直有意避开的漩涡之中。
“达点”的势力盘根错节,其技术实力,在某些领域甚至略高于天青城。
他们抢先一步实现了大规模、可持续的地外行星迁徙与建设,这一事实本身就迫使天青城的决策者们,不得不将目光投向更遥远的星系上。
这既是为了寻找新的可能,某种程度上,也是源于一种不愿与“达点”为邻的深层厌恶,想离他们远一点。
现在,若她出手帮助余庆,无疑打破了百多年来,天青城与“达点”之间那种微妙的、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状态。因此,援助必须暗中进行,绝不能明目张胆。
但要完全掩盖她的行动痕迹也近乎不可能,因为天青城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早有少数人或势力,或明或暗地归附了“达点”,甚至在天青城的阴影下,为他们进行着一些不被主流所容的实验和研究。
权衡再三,姑姑调动了她的资源。她悄然分离并激活了十个专用的“护卫型”化身。这些化身经过特殊处理,完全隐形,不仅针对可见光,也针对大多数常规和非常规的探测手段。
为了最大限度地消除后续可能产生的追踪线索,她彻底抹去了这些化身独有的个体识别属性与情感模拟模块,使其更像是十台绝对服从、功能强大的隐形机器,无法被逆向追溯到她的本体。
于是,余庆在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开始了被十位“隐形卫士”全方位、无死角“拱卫”的生活。这很快便引发了一系列令他困惑又哭笑不得的“小意外”。
其实,余庆也有一种直觉,总感到身边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有一回他口渴了,正准备喊东好去换一壶热水来泡茶,可他刚拿起水壶,却发现壶中的水已经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最适合冲泡的85摄氏度。
他明明记得这壶水是三个小时以前拿来的,应该早就凉了。疑惑间,他转身去取茶叶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茶壶边的小碟里竟贴心地放好了一小撮茶叶,分量精准得像是仪器称量过。
更神奇的是,他刚回头去看看是不是东好或尧丹进来了,帮他取好了茶叶,确认身边并没有人来过再转回头去时,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已经稳稳地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了。
真是活见鬼了!余庆连忙把尧丹叫过来陪在他身边。他承认自己有些害怕了,但绝对不相信真的有鬼。
然而怪事接踵而至。一次余庆外出勘察城防,余庆脚下不慎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瞬间失衡。他心中暗叫不好,准备硬扛一记摔跤。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他感觉自己仿佛倒在了一个无形的、略带弹性的“垫子”上,身体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稳稳托住,然后轻轻扶正。
整个过程快得像是幻觉,只有空气中一丝极微弱的、类似能量扰动的嗡鸣残留。
然而还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当余庆感到事情大有蹊跷时,双手不自觉在空中胡乱抓摸了一下,这一抓不偏不倚抓到了一只看不见的鼻子!
尽管这些隐形人是透明的,但她们并不是没有形状,而是和姑姑完全一致的体形。这一下余庆吓得大叫了起来。
当东好听到余庆的叫声赶来时,也什么没有看到。她询问地看着余庆,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余庆手上的那个鼻子已经感觉不到了,他只得摆摆手表示什么事也没有。
异常还表现在他的房间忽然变得过于一尘不染,可他并没有安排谁来打扫还过。甚至他换下的衣物会在他不注意时消失,洗净、烘干、折迭整齐后,又悄然出现在衣柜的原位。
有一次他故意把一点茶水洒在地上,想看看究竟,结果一转身,地板光洁如新,连茶杯都被擦得锃亮,仿佛那些茶水从未存在过。
这些看似微小却持续不断的事件,逐渐让余庆从最初的困惑,变得有些神经质。他常常猛地回头,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喝:“谁在那里?!”
当然,从未得到过回应。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或者,那个神秘的“姑姑”用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关照”他,只是这关照的方式,透着一种令人抓狂的、机械般的“体贴”和无处不在的掌控感。
这十位没有个人情感的隐形人,只是遵循底层保护指令而已。她们这么做只是想确保余庆的绝对安全而已。她们之所以连地上的一点茶水也要擦去,只是认为余庆因此有滑倒的危险。
至于为什么要让余庆的周围一尘不染,也只因为担心有人通过粉尘向他散播病毒之类的有害的东西,所以才采取这种极端的做法。
她们以一种近乎滑稽的方式,深刻地影响着余庆的生活,让他在这危机四伏的青天城,体验着一种独一无二的、带着些许惊悚和大量无奈的“安全”感。
与此同时,在瓮山和长金的暗处,“达点”对于余庆他们的报复行动已经悄然展开。由于常生已经失踪,重点都放在瓮山的余庆身上。此时隐形人的真正作用才开始。
第一次袭击发生在余庆前往医院的路上。他想去看看陈姜的状况。“达点”动用了最新研发的“分子解构射线”,这种武器能在瞬间将目标物体的分子结构完全瓦解。
当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蓝色光束从对面大楼射向余庆时,一个隐形护卫瞬间移动到余庆身前,展开了一道无形的能量屏障。
射线在屏障上激起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随后被完全吸收并转化为无害的背景能量。余庆只觉得一阵微风拂面,对刚刚发生的致命危机毫无察觉。
而发射射线的狙击点,在下一秒就被另一个隐形护卫通过精准的能量反冲脉冲远程瘫痪,操作员只看到仪器瞬间过载冒烟,却不明所以。
第二次袭击更为隐蔽。“达点”在余庆常去的餐厅里,将纳米级追踪兼破坏器混入食材中。这些微型机器人在进入人体后,会逐渐聚集在关键器官,模拟自然疾病引发器官衰竭。
然而在余庆用餐时,隐形护卫们已经通过释放特定频率的谐波,在食物入口前就将所有纳米机器人集群震散并使其失活。
余庆只觉得那天的饭菜味道有些奇怪,像是“过于干净”,甚至失去了食物本应有的细微风味层次。他皱了皱眉,但只当是类人姝厨师今天用的水可能和过去不同呢。
第三次,“达点”派出了伪装余庆身边的类人姝模样的刺客。这个刺客能完美模仿类人姝的行为,体内核心藏有高能脉冲炸药,足以摧毁整条街道。
就在刺客借助几个打杂的类人姝的掩护,靠近余庆到危险距离,并即将启动体内引爆程序的前零点三秒,两个隐形护卫一左一右将其瞬间夹在中间,形成一个临时的密闭力场,同时释放出超强定向电磁脉冲。
刺客所有系统瞬间僵直、过载、熔毁,内部的爆炸装置被无声无息地永久锁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余庆只看到一个类人姝突然停下脚步,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软下去,被恰好“路过”的“医护人员”(实为另外两名伪装后的隐形护卫)迅速抬走。
最危险且诡异的一次袭击发生在深夜。
“达点”动用了尚在实验阶段的“梦境入侵者”系统,这种设备能发射与人类脑波共振的特定频谱,直接作用于睡眠中的大脑,编织极其真实的恐怖梦境,引发极度恐惧导致的心脏骤停或脑死亡。
当无形的意识波向沉睡的余庆袭来时,十个隐形护卫同时启动,环绕余庆的床铺构成一个复杂的反向波形能量网络。
这不仅将入侵的噩梦波完全抵消,还根据指令,反向注入了一段由姑姑曾有过的、关于童年美好回忆的舒缓梦境。
第二天,余庆醒来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还回味着梦中久违的安宁。而对街一栋建筑里,“达点”的“梦境编织者”操作员团队,却全部在仪器反馈的过载冲击下陷入了永久性休眠状态。
连续失败后,“达点”调整了策略。他们尝试使用信息层面的攻击,雇佣顶尖黑客,试图入侵余庆的个人终端,篡改他的导航信息,引导他走向预设的死亡陷阱,或者直接释放神经毒气。
然而,所有数据流在进入余庆终端前,都被隐形护卫构建的“数字防火墙”拦截、解析并反向追踪。
结果,余庆发现自己的地图应用偶尔会“卡顿”一下,然后错误标注就被自动修正,他甚至收到了几条莫名其妙的“系统漏洞修复感谢信”。
至于毒气,则在释放的瞬间就被护卫生成的微型对流场卷走,稀释在高层大气中。
“达点”甚至尝试了生物手段,释放了一批经过基因编辑、携带剧毒且能精准识别余庆生物信息的机械蚊虫。
这些蚊虫在靠近余庆住所时,却被一层无形的次声波屏障阻挡并震碎,落在地上如同下了一场微型的金属雨。第二天打扫走廊的东好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金属碎片,还以为小雅的玩具坏了掉落的呢。
这些看似万无一失的防护,有时也给余庆带来了新的“干扰”。
有一次,他让尧丹通过黑市购买一些亚都的武器以增强瓮山防御。交易过程中,对方刚拿出存储芯片,那芯片就“嗖”地一下从他手中消失,然后出现在几步之外的地上,并且已经被某种力量物理损毁。
卖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遇到了黑吃黑或者亚都执法队的超能力者,连滚爬爬地逃走了,留下余庆对着地上的芯片碎片目瞪口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那个“看不见的鼻子”的主人在捣鬼!
再说随着达点一次次袭击被悄无声息地化解,“达点”的人终于震怒,他们不再将余庆视为一个简单的地方势力头目,开始怀疑其背后是否有天青城其他派系,甚至是“平行人类”中的某些势力在插手。
他们启动了深藏在青天城能源核心的“天眼”系统,这是一种大规模量子波动扫描仪,理论上可以探测到任何形式的能量异常和隐形单位。
姑姑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天眼”的启动波动。她意识到,简单的隐形和拦截已经不够了。她必须让护卫们采取更主动,也更危险的策略——进行信息欺骗和战术误导。
她远程给十个化身加载了更复杂的应对协议,命令她们在保护余庆的前提下,可以主动制造一些“意外”,来误导“达点”的判断,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错误的方向。
于是,青天城的暗处,一场更加复杂、更加惊心动魄的“影子战争”升级了。余庆依然是这场战争的核心,却也是对真相知道最少的人。
他只能在一次次诡异的“幸运”和令人抓狂的“不便”中,凭借着越来越强烈的直觉,摸索着前行。
他知道,“达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而那个神秘的“姑姑”以及她派来的这些“看不见的帮手”,她们的目的是什么?是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
他必须尽快找出答案,否则,他可能没死在敌人手里,先被这种无处不在的“关怀”逼疯了。(本章完)
第172章 降维打击
瓮山的天空,永远是那种看上去宁静而又令人舒适的蔚蓝色。
可余庆走在街道上,却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关在透明玻璃罐里的昆虫,看似自由,实则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未知的视线之下,并被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呵护”着。
那种被无形之手摆布的感觉,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像慢性毒药一样侵蚀着他的意志。
“庇护……”余庆咀嚼着这个词,嘴角泛起苦涩。他抬头望向天空,仿佛能穿透那些云看见后面的神,看到某双正在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已经变成一个离了你们就寸步难行的废物吗?”他自言自语道。但他也隐约感觉到,如果没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以瓮山这样脆弱的城防,他可能早被人收拾了。
回到临时住所,他发现书桌上摊开的、写了一半的关于重组瓮山防御体系的计划书,旁边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他最喜欢的南山雾尖茶。茶水温度恰到好处,香气氤氲。
若是以前,他会感激这份无声的关怀。但此刻,这杯茶却像是一种无声的炫耀和怜悯——看,你连泡杯茶都需要别人代劳,还谈何宏图大业?
他猛地一挥手臂,将茶杯扫落在地。精致的薄胎瓷盏碎裂开来,温热的茶汤和茶叶溅了一地。他几乎是咆哮着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吼道:“够了!我不需要你这样!出来!给我出来!”
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以及……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流动声。下一秒,地上的碎片和茶渍开始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自动汇聚、消失,连水渍都被某种力场瞬间蒸干、净化。
很快地面光洁如新,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这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清理”,比任何言语的反驳都更让余庆感到无力。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一种深切的自我怀疑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头。连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障,需要依靠“非我族类”的暗中庇护才能苟活,他还有什么资格谈论复兴原生人类?
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那些在瓮山眼巴巴指望他带回希望的同胞?老陈的失踪、小石头的异常、兄弟会的极端、“达点”的威胁……这一切的重压,似乎都在证明他的无能。
或许,姑姑是对的?执着于这副脆弱的皮囊,执着于那条看似注定走向衰亡的道路,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傲慢?
就在余庆内心激烈动摇的同时,在青天城地表之下数百米深处,一个没有任何官方记录的秘密空间内,“达点”地球行动部的几位核心成员正围坐在一张闪烁着无数数据流的光桌前。气氛凝重。
“第七次清除行动失败。‘织梦者’小队全员脑波静止,已成植物人。”一个冰冷的声音汇报着,不带任何感情色采,“目标人物余庆,活动如常,未表现出任何遭受攻击的迹象。”
“我们动用了‘幽影’仿生人、‘尘螨’纳米群、‘脉裂’射线……甚至最新的‘心魇’系统。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在接近成功的临界点被未知力量拦截、反制、摧毁。”
另一个声音接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感,“拦截手段高效、精准,且完全无法追踪来源。其科技水平,远超瓮山乃至地球上大多数已知势力。”
主持会议的,是一位被称为“启明星”的中年人模样的存在,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结论?”他言简意赅。
“综合所有数据,概率达到92.7%。介入并保护余庆的力量,源自天青城。而且,并非天青城官方的公开行为,其技术特征与‘平行人类’守护者序列高度吻合。”
“平行人类……”启明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洁的桌面,发出哒哒的轻响,“那群抛弃了肉身的幽灵……他们想干什么?为了一个区区的原生人类,不惜打破与我们之间维持了上百年的默契?”
“情报显示,目标余庆与‘平行人类’中的某个高阶个体存在血缘关联。推测为私人性质的干预。”
“私人性质?”启明星冷哼一声,“即便如此,这也是对我们‘达点’权威的公然挑衅。胜天摧毁了海渊据点,若放任不管,其他地球势力会如何看我们?认为我们软弱可欺?”
“但是,启明星阁下,”一位负责风险分析的女成员开口道,“如果公开与天青城,哪怕是与其内部的某个派系发生正面冲突,代价巨大。
天青城虽然主要目光已投向深空,但其在地球的潜在实力和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一旦冲突升级,可能影响我们在木星主体的‘方舟’计划资源调配,甚至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而不处理余庆,我们在地球事务中的威慑力将大打折扣。”另一位负责军事行动的成员反驳,“这会助长那些潜伏者的气焰,让他们以为找到了对抗我们的靠山。从长远看,损失可能更大。”
光桌上,庞大的数据模型开始快速演算,模拟着不同选择可能带来的得失利弊。报复,可能面临与一个科技水平相当的对手公开冲突,消耗巨大资源,甚至可能暴露更多隐藏实力。
不报复,则意味着默认失败,威信受损,可能引发地球势力格局的动荡,间接影响“达点”对地球资源的攫取和实验项目的推进。
启明星沉默地看着不断跳动的数据,眼神深邃。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清除任务,而变成了一场复杂的战略博弈。
“暂停对余庆的一切直接攻击行动。”他最终下令,声音冷硬,“重新评估天青城的意图和介入程度。启动‘迷雾’计划,散布消息,将海渊市事件及后续袭击,引导向地球内部势力争斗。
同时,加强对瓮山及其他原生人类聚居点的情报渗透和经济封锁。我们需要更多的筹码,也需要……一个更稳妥、不会直接引发冲突的解决方案。”
就在“达点”暂时偃旗息鼓,转入更深层次的谋划时,天青城悬挂于刀片楼之上的姑姑,正通过她无数化身的眼睛,“看”着余庆在房间里焦躁、愤怒乃至绝望地踱步。
她也“听”到了他那些充满痛苦和自我怀疑的低语。
她看到他将茶杯摔碎,看到他颓然瘫倒。她感知到他内心那座名为“信念”的堡垒,正在内外交困中逐渐出现裂痕。
“看来,你终于开始体会到现实的残酷了,我的傻侄儿。”姑姑的意识中泛起一丝涟漪,那是一种混合着心疼与决然的复杂情绪。
“你以为凭借一腔热血和所谓的‘人性尊严’,就能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杀出一条血路吗?你错了。
‘达点’的暂时退缩,不是因为惧怕你,而是因为在权衡与我的冲突是否值得。一旦他们找到方法,或者认为代价可以接受,你会像一只蚂蚁一样被碾碎。”
她回想起余庆坚持所谓“人性根基”时那执拗的眼神,那与她记忆中某个早已逝去的、同样固执的身影何其相似。正是这种相似,让她既感到无奈,又坚定了决心。
“不能再让他这样任性下去了。”姑姑的意识做出了决定,“等待他‘想通’太被动了,变数太多。是时候……更主动地引导他,让他看清什么才是唯一的出路。
强行剥离他的意识或许会留下创伤,但总比他连同他那可笑的梦想一起,被彻底毁灭要好。”
她开始调动资源。首先,她需要让余庆更深刻地体会到“原生状态”的无力感,以及“进化”所带来的绝对优势。
她悄然修改了那十位隐形护卫的底层指令,在“绝对保护”的基础上,增加了“情境塑造”的模块。
于是,余庆发现,那种“被照顾”的感觉开始变本加厉,甚至到了扭曲的地步。他试图进行体能训练,刚举起沉重的哑铃,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让他感觉轻若无物,完全达不到锻炼效果。
他想要阅读一些复杂的战术手册,刚感到一丝疲倦和困惑,就有一股清凉的能量流注入他的太阳穴,让他瞬间精神百倍,思维清晰得不像他自己,仿佛那些知识是被直接“灌”进脑子里的。
这非但没有带来愉悦,反而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他连独立思考和感受疲惫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吗?
他还开始频繁地“偶遇”一些原生人类孱弱不堪的场景。一次,他在回廊里看到小雅因为无法适应突然变得闷热的天气,竟痛苦地蜷缩在地,抽搐不止。
这时几个经过她旁边的类人姝,却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用手轻轻在她头上抚摸了一下,她便立即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还有几次,他眼前突然出现几个全息影像,强行让他体验了三分钟的“平行人类”视角——那种同时感知多个空间、处理海量信息、意识近乎永恒存在的震撼,让他久久无法回神。
对比之下,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困在时间牢笼里的原始人。
这些经历,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他对于“原生人类”优越性的信念。
他开始在深夜失眠,望着窗外永恒不变的“完美”星空,内心充满了挣扎:如果“进化”真的能带来如此强大的力量和近乎永恒的可能,那么固守“纯粹”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是为了那随时可能被剥夺的、短暂的“人性体验”,还是只是一种不愿承认自身落后的、可悲的固执?
姑姑冷静地观察着余庆内心的动摇。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决定进行下一步——不再仅仅是展示,而是尝试进行初步的“连接”。
一天晚上,余庆在极度的精神疲惫中昏昏睡去。他做了一个异常清晰的梦。在梦里,他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缕自由的意识,漂浮在无垠的星海之中。
此刻他可以瞬间抵达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可以同时聆听无数个世界的低语,可以感知到宇宙最细微的脉动。没有疲惫,没有恐惧,没有肉体的束缚,只有无尽的探索与存在。
在梦里,他看到了姑姑,她不再是那个悬坐在茶室里的具体形象,而是一片温暖、浩瀚的光,向他伸出邀请之手……
“不!”余庆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和巨大的诱惑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撕裂。他清楚地知道,那个梦不是自然的产物。
他冲到通讯器前,试图联系姑姑,想要质问,想要怒吼。但通讯器那头只有一片忙音。他转而想呼叫尧丹,想向她倾诉内心的恐慌。可他还是忍住了:这不是等于承认自己动摇了吗……
但他真的感到孤独。被包围在这样一片“善意”的、却冰冷无情的“保护”之中,他的感激,早已被这种无处不在的操控感消磨殆尽,只剩下深深的忧虑和一种即将被吞噬的恐惧。
他看着镜中那个眼神慌乱、带着黑眼圈的自己,苦涩地笑了笑。重整原生人类的荣光?现在的他,连自己的意识和未来,似乎都快要保不住了。
姑姑不再征求他的意见,她正在用她认为最好的方式,一步步地,将他拉向那个“光明的未来”——一个他曾经不以为然的、属于“平行人类”的未来。
而他也悲哀地意识到,在绝对的力量和“关怀”面前,他的挣扎,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前方的路,似乎只剩下两条:要么在抗拒中被毁灭,要么……放弃抵抗,融入那片看似永恒的星海。
夜色深沉,瓮山那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灯火却依然辉煌,如果不是那些零星走过的类人姝,那会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寂静!
而余庆的内心斗争,却比任何一场真刀真枪的战斗,都更加残酷和绝望。(本章完)
第173章 危若累卵
余庆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在他刚刚理清青天城之行的纷乱思绪,试图为瓮山寻找一条生路时,灾难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这天瓮山的天空,澄彻依旧,却上演了一次诡异而静默的屠杀,不知是谁,要用这种最彻底的方式,让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命痕迹都彻底抹除。
最初的征兆,是远处天际那些自由飞翔的鸟儿。它们原本在平静的天空中,迎着初升的晨曦欢快鸣叫、盘旋,勾勒出生命的剪影。
突然,它们的歌声戛然而止,翅膀停止了扇动,如同被一双无形巨手捏住了心脏,成片成片地、直挺挺地从空中摔落下来,撞击在生态穹顶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它们甚至来不及挣扎,微小的身躯在落地时微微抽搐一下,便再无声息。
这恐怖的景象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紧接着,余庆自己便感受到一股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他下意识地扶住冰冷的墙壁,大口呼吸,却感觉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粘稠的、无法提供任何生命能量的虚无。
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园那边。仅仅几秒钟前,小雅和大雅还在丛间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
此刻,她们却像两尊凝固的雕像,双手死死抠住自己的喉咙,粉嫩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红润转为骇人的青紫色,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痛苦和恐惧。
她们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腔剧烈而徒劳地起伏着。
几乎同时,回廊里传来东好撕心裂肺的哭喊:“面包!面包你怎么了?!”
那个总是精力过剩、吵闹个不停的小面包,此刻瘫软在东好怀里,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原本红扑扑的脸蛋一片灰败,只剩下微弱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吸气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
不仅仅是他们。整个城市,在短短几分钟内,所有生命体都陷入了一种诡异而恐怖的集体濒死状态。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取代了所有的生机,只有偶尔物体掉落或身体倒地的闷响。
“相公!相公!这里的氧气浓度……断崖式下跌!已……已跌破生存红线!原因不明!我们……我们……”尧丹惊恐万状,语句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助和慌乱。
此时,刺耳的全市警报声才后知后觉地响起,但那声音不再是以往的警示,更像是垂死者最后的哀鸣,无力地在缺氧的空气中传播。
总控中心主屏幕上,那条代表生命之源的氧气浓度曲线,像一道绝望的悬崖,无情地垂直下落,数字疯狂跳动,瞬间跌破了维持高等生命存续的绝对底线。
负责城市环境监控的类人姝,面对这完全超出认知和应对能力的灾难,只知道惊慌失措地敲击着控制台上所有能按下的示警开关和复位键。
余庆感到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咽玻璃渣,视野越来越模糊,意识开始飘散。
在几乎窒息的那一刻,他紧紧攥住了尧丹的手,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股锥心刺骨的绝望和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如同冰水般将他彻底吞没、冻结。
这不是一般的战争,这是手到擒来的、居高临下的屠杀。是对他们这些“原生人类”存在根基最冷酷、最彻底的清除。
除了“达点”,谁还会拥有如此技术,并用如此精准而残忍的方式,来证明他们的“不适应”和“多余”?这更像是一次冷酷的“消毒”流程。
就在整个瓮山即将被死亡彻底笼罩,连最后一丝哀嚎都将彻底熄灭,绝望如同实质的黑暗般吞噬一切的前一刻,异变陡生!
城市边缘,那些一直被视为装饰艺术、刻有古老纹的巨型石柱——生态柱,其表面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强烈的、幽蓝色的光芒,光芒如同有生命的脉络,瞬间爬满了柱身。
紧接着,一阵低沉而有力的能量轰鸣从地底深处传来,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兽被强行唤醒。
一套深埋地下、结构复杂到远超瓮山当前科技水平认知的空气重组系统,被一种外来的、强大的力量强行远程激活、过载驱动!
庞大的、近乎狂暴的能量被注入系统,强行撕裂空气中二氧化碳和其他废气的分子键,以一种近乎浪费的方式,疯狂裂解出救命的氧气。
同时,隐藏在城市各角落,平日里毫不起眼的通风口、装饰性雕塑基座等应急节点,同时开启,喷发出储备的、高压的纯氧气流。
空气仿佛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近乎暴力的“净化”与“置换”,氧气浓度开始以一种违背常理、近乎残忍的高效率,急速回升。
压迫胸腔的无形枷锁骤然松开。余庆如同离水太久重新回到水里的鱼,瘫软在地,贪婪地、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和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失而复得的、带着一丝古怪能量余味的空气。
但余庆的心,却在获救的短暂庆幸后,沉入了更深的、更冰冷的绝望深渊。他比谁都清楚,这近乎神迹般的、逆转生死的拯救,究竟来自何处——是姑姑,是她在天青城那超越凡俗理解的力量。
她再一次,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更无法企及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他拼尽全力、赌上一切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保住瓮山,保住这些他视若性命的人。
这非但不是安慰,反而像一记用尽全力、狠狠扇在他脸上的响亮耳光,将他所有关于“原生人类自力更生”、“坚守纯粹人性”的梦想和尊严,击得粉碎。
他独自一人,踉跄着推开试图搀扶他的尧丹,跌跌撞撞地回到总控制中心深处的私人隔间。
他反锁了门,关掉了所有对外通讯频道,将自己彻底浸入一片冰冷的、只有机器低鸣的寂静之中。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心脏仍在狂跳,呼吸仍带着刺痛。
坚持?尊严?原生人类的未来?在刚才那场无声无息、却又雷霆万钧,几乎将整个族群从物理层面彻底抹除的灾难面前,这些他曾经的信念,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连让这些人、让自己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需要依靠“非我族类”的随时可能收回的“施舍”才能苟延残喘,他还有什么资格,拿什么去谈复兴?
一个冰冷而绝望的念头,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终于在这一刻彻底钻入他的脑海,死死缠绕住他最后一丝挣扎和犹豫:接受它。
接受姑姑的“恩赐”。放弃这具脆弱不堪的血肉之躯,成为她们那样“非人”的、近乎永恒的存在。
似乎……只有这条路了。只有获得那种层次的力量,才有可能真正抗衡“达点”这种级别的威胁,才能为像余娲那样的孩子,争取到一线渺茫的生机。
用他个人的“人性”,他作为“人”的完整体验和最终归宿,去换取整个族群得以延续的微小火种。
这是一笔何等残酷、何等不对等的交易,但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现实的残酷,碾碎了他所有的侥幸和坚持。
他想起了余娲,那个从第三乐园带回来的十岁女孩。她身上还保留着旧时代人类最珍贵的纯真与善良,眼神总是清澈而坚定,学习能力惊人,对生命本身有着一种天生的敬畏与热爱。
她不正是原生人类最本真、最美好模样的缩影吗?她不正是他们这个族群,在未来渺茫黑暗中,唯一可能存在的希望之光吗?
他必须为她,为更多像她一样本该拥有未来的孩子,铺一条路,哪怕这条路需要他踏过自己的坟墓,哪怕这条路本身也充满了未知的荆棘。
他用颤抖不止的手,艰难地接通了那条直通天青城的、最高等级的加密线路。没有请求全息影像,只有他沉重、干涩、仿佛带着血丝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姑姑。”他的声音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过,沙哑、疲惫,失去了所有光彩,“我……接受你的提议。”
线路那头是短暂的、令人窒息的静默,仿佛对方也在评估他这句话背后真正的分量。
随即,传来姑姑那依旧听不出太多情绪起伏,但似乎带着一丝“果然如此”意味的声音:“你终于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但我有两个条件。”余庆猛地抬起头,尽管对方看不到,他的眼神却骤然变得异常坚定,那是一种抛下所有、破釜沉舟后才会有的决绝,“这不是请求,是前提。”
“说。”姑姑的回答简洁有力。
“第一,”余庆一字一顿,确保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我的意识完成转化之后,其核心载体,必须永久锚定在瓮山。
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余娲长大,看着她从女孩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领导者。
直到她二十岁成年,直到我确信她拥有足够的能力、智慧和坚韧之心,能够真正承担起引领原生人类在绝境中寻找出路、延续文明火种的重任……
一旦我亲眼看到族群真正出现了复兴的、不可逆转的曙光,我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当念出“余娲”这个名字时,他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注入了一种近乎祈祷的温柔与希冀,那是他在无边黑暗中,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全部信念和牺牲意义的最终寄托。
“可以。”姑姑回答得异常迅速,似乎对这个要求早已预料,甚至可能早有准备。
“第二,”余庆的声音骤然变得更加低沉、压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顶着巨大的压力挤出来的,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在‘鹿台行动’被正式、彻底、不可逆转地取消,并且我亲自确认其失效之前,我必须保留我的肉体!哪怕是依靠生命维持系统,处于最低程度的生理活动状态,它也必须是‘活着’的!”
这一次,通讯线路那头的沉默明显延长了,仿佛有无形的重量在积聚。
“‘鹿台行动’……”姑姑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的、了然的凝重,“那个已经自动进入九十天毁灭倒计时,如今精确计算,还剩……五十九天十七小时四十二分钟的终极清理程序。
由我们那位偏执到近乎疯狂的先祖余云山设计,在其血脉继承人确认缺失、或被外部势力完全挟制无法自主时,启动的、旨在清洗全球生物圈的……最终保险机制。你担心……”
“我担心在我意识脱离肉体,完成转化的那个关键而脆弱的节点上,‘鹿台行动’的认证系统会判定继承人‘已死亡’或‘被不可逆控制’!”
余庆的拳头猛地砸在控制台上,骨节发白,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届时,这个毁灭程序可能会被某些我们未知的潜伏触发机制,或者外界的轻微干扰,甚至是……
你们那精妙的意识上传技术本身可能存在的、尚未可知的风险,提前或错误地引爆!如果我们无法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并进入‘终极办公室’,或者因为我的‘死亡’而导致权限失效……
那么我前面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都将毫无意义,甚至会成为加速原生人类,乃至整个地球生命彻底灭亡的催化剂!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在完全排除躯体切换技术可能带来的所有不可预测风险之前,在确保‘鹿台行动’被解除之前,我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盘托出。“那将是比刚才的缺氧更为彻底、更为绝对的毁灭!是整个星球生态圈的坟墓!是真正的万物终结!”
他几乎是在低吼,“我必须亲手,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用我这具承载着唯一合法继承权限的血肉之躯,走进那间传说中的‘终极办公室’。
通过所有生物特征验证,输入最后的、不可逆转的终止指令!这是我作为余云山直系血脉,必须履行的、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责任!没有任何退路!”
他无法完全信任姑姑那超越理解的技术,也无法完全信任那个将人的本质从肉体剥离并上传到未知载体的过程。
他必须确保,在他跨越那道象征着“人类”终点的界限之前,这个由他先祖留下、悬在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彻底、安全地解除。
这不仅仅是他谈判的底线,更是他身为人,能为这个世界、为他所爱的人们,所做的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姑姑在另一端沉默了。她彻底明白了。这不仅是一个简单的交换条件,更是一场沉重的考验。
考验她的技术是否真的万无一失,考验她是否真的尊重他作为独立个体的意志和选择,考验他们之间,在这种极端情况下,能否建立起哪怕最基础、最脆弱的那一丝信任。
“很谨慎,考虑得非常周全。同时,也是一个……无比悲壮的选择。”
良久,姑姑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平直的声调里,似乎确实夹杂了一丝极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动,或许是欣赏,或许是感慨,或许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我尊重你的决定,也理解你的顾虑。我们可以为你量身设计一个渐进式的融合方案。
在你保留肉体完整生命体征的前提下,先行安全地加载部分平行人类的感知与运算辅助模块,让你初步获得足以应对当前威胁的力量,并逐步适应新的存在形式和思维方式。
这个过渡期,可以一直持续到……你亲自确认‘鹿台行动’被永久终止,解除警报。那时,我们再完成最后的意识完全同步与载体固定程序。”
“谢谢。”余庆闭上了眼睛,巨大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整个灵魂被掏空般的虚无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几乎要将他冲垮。
他选择了力量,选择了可能的延续,却也亲手为自己戴上了沉重的、有时间限制的枷锁,并设定了一个五十九天的、与人类存亡赛跑的最终期限。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隔窗外。夕阳的余晖正努力穿透尚未完全散去的死亡阴影,给劫后余生、依旧惊魂未定的瓮山镀上了一层凄美而悲壮的金色。
但他的内心无比清楚,从他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仅仅是为原生人类的存续而战,更是与时间赛跑,与自己那位疯狂先祖留下的、旨在同归于尽的毁灭诅咒赛跑。
他成为了连接过去与未来、绝望与希望的桥梁,也成为了启动那最终救赎的、唯一且必须成功的钥匙。
而那间隐藏在历史尘埃与重重密码之后,决定着地球命运的“终极办公室”,注定将成为他作为“人”的……最后一站。(本章完)
第174章 求偶的游戏
在经历了近乎灭顶的缺氧灾难后,余庆更加坚定了借助天青城势力为瓮山构建一层安全力量的决心。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每一次呼吸都成了对那场灾难的刺痛回忆。
只有彻底排除外界的致命干扰,原生人类才可能在这片最后的栖息地上,获得宝贵的喘息之机,逐步恢复生机与繁衍的能力。
然而,当他从宏大的生存战略,聚焦到具体的人口繁衍问题时,一个冰冷而尴尬的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放眼整个瓮山,目前能够承担起“繁衍者”角色的健康成年男性,似乎……只有他一个。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从他头顶浇下,让他瞬间头皮发麻。
这意味着,他肩上的担子,除了保护者又增加了一项他从未想过,也极其不愿面对的身份——族群繁衍的核心。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荒谬与窒息。他的目光,带着沉重的负担,不得不投向身边的女性。
首先自然是当前正在他身边,也最让他熟悉的大雅和小雅。这对双生姐妹,虽然经历了“置换细菌“的困扰,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显得懵懂无知,但身体是健康的,而且对他有着一定的依赖和信任。
余庆试图说服自己,这是为了族群的未来,是一种必要的责任,而不是欲望的驱使。
的确,在这个类人姝可以完美替代许多人类功能的时代,自然繁衍似乎已不再是不可或缺的特性,但对原生人类而言,这却是维系血脉与文明的根本。
于是,他开始了让自己也觉得可笑的,笨拙而又滑稽的“求偶”尝试。这个过程让他倍感煎熬,每一步都像是在践踏自己内心的某种底线。
为此余庆精心策划了一场“浪漫”的晚餐,他特意吩咐东好准备了精致的食物。
他邀请大雅和小雅共进晚餐,试图营造一种温馨而特殊的氛围。餐桌上铺着干净的布,摆放着罕见的鲜,甚至还点燃了几盏摇曳的烛光,空气中飘荡着轻柔的音乐。
然而,姐妹俩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安排的意义。小雅对晃动的烛火产生了极大兴趣,兴奋地拍着手,试图用手去抓那跳动的火焰,差点点燃了精美的绣桌布,吓得余庆赶紧把烛台挪开。
大雅则对食物的精美摆盘更感兴趣,她不用餐具,直接用手指戳弄着那些精心雕琢的配菜,将完整的图案捣得稀烂。
然后她抬头对余庆露出天真无邪的傻笑:“庆哥哥,这样好看!你看,像不像云朵?”她举着被捏得不成形的食物残渣。
整个晚餐,余庆试图进行的那些关于未来、关于成长的温情对话,都被她们孩子气的行为和一派天真的言语打断。
最终,晚餐以姐妹俩为争夺最后一块造型可爱的甜点差点打起来而告终,甜点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两人为此哭闹不休。
余庆看着一片狼籍的餐桌和依旧咯咯傻笑、完全不明所以的姐妹,心中充满了无力与自我厌弃。
不甘心的余庆又尝试了“星空下漫步谈心”的套路。夜幕降临后,他带着大雅和小雅来到瓮山最高的观景台,指着天幕上璀璨的人造星河,试图引出一些关于生命传承、关于未来希望的话题。
他的语气尽量温和,带着引导的意味。结果,小雅指着精心模拟的星空说:“好像撒了一把亮晶晶的!可以吃吗?”她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大雅则开始莫名地担心起来,抱着余庆的胳膊问:“星星会不会掉下来砸到我们?庆哥哥,我们快躲起来吧!”
当余庆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试图去牵她们的手,传递一丝成年异性间的温存时,小雅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去,噘着嘴嚷道:“庆哥哥的手好烫!不舒服!”
大雅见状,也立刻有样学样,躲闪着不让余庆碰触。余庆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夜晚的凉风吹得他心头一片冰冷。
余庆甚至尝试投其所好,翻箱倒柜找出一些带有基础生理知识的、给青少年看的启蒙绘本(东好费了好大劲才在一个旧资料库里找到的),想借此委婉地引导她们理解男女之别与生育之事。
结果姐妹俩对图画本身兴趣盎然,指着那些简化的人体结构图嘻嘻哈哈,互相指着对方的身体与图画对照,完全无法理解其背后蕴含的繁衍意义,甚至觉得“光溜溜的人”很好笑,像没穿衣服的布娃娃。
余庆面红耳赤地试图解释,她们却开始模仿图画里的动作,做出各种滑稽古怪、完全不协调的姿态,把这场严肃的“教育”变成了又一场胡闹的游戏,把余庆当成了和她们一起玩闹的大孩子。
几次三番,余庆彻底意识到,他与大雅和小雅之间,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心智鸿沟。
她们的心灵,如同被永远冻结在了某个纯真的童年阶段,根本无法理解,更无法回应他所需的、作为繁衍基础的“爱情”或者说哪怕是成熟的两性吸引。
他的努力,就像是对着两株需要阳光雨露的植物表演古代的歌舞戏剧,不仅徒劳且可笑,更让他感到一种深沉的悲哀。
沮丧之下,他想起了余萱和余岚她们——那些正隐藏在第三乐园,而且相对“正常”的原生人类女性。
她们至少心智稍微成熟一些,能够进行简单沟通,而且之前短暂相处时,他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同族之间的亲近感。或许,希望在那里?
他立刻下令,动用一切资源,将余萱一行人从条件相对艰苦的第三乐园,迁回设施更为完善、防御也更严密的瓮山。
然而,当余萱、余岚和当归她们一行人抵达瓮山后,事情的发展完全偏离了余庆的预想。
他原本以为可以有机会与她们自然地接触、逐步培养感情。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单独接近余萱或其他女性的机会。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当归在第三乐园过了几天如同女皇一样受人簇拥的日子后,加之她似乎早先在某个汲水那里经历了男女之事,那点朦胧的认知迅速在她心中臌胀起来。
结合当归本就极度自私的性格,如今已经深度掌控了这个小群体。余萱,余岚等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当归的屁股后面,如同众星捧月,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顺从。
她们的眼神紧紧追随着当归的一举一动,对她的指令言听计从,仿佛她才是她们绝对的核心与领袖。
当归则昂着她那日渐高傲的头颅,神情倨傲,用一种近乎本能的政治手腕指挥若定,将余萱等人的起居、活动安排得明明白白,同时也巧妙地隔绝了所有外界(尤其是余庆)的近距离接触。
这意味着,余庆想要靠近余萱她们,必须先过当归这一关。必须得到她的首肯,甚至……可能需要先与这个让他头疼的女人“搞好关系”。
一想到要和那个颐指气使、控制欲极强的女人打交道,余庆就觉得一阵反胃。
在他眼里,当归身上几乎找不到一点他所欣赏的传统人类女性的温婉、柔顺或智慧,反倒是傲慢、专横、精明算计这些他反感的特质,她一样不少,甚至因为骤然获得的权力而放大了。
他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现在却要主动凑上去?
但繁衍的责任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无奈之下,余庆只得硬着头皮,尝试与当归进行“友好”沟通。
他找了个借口邀请当归商议“关乎族群未来的要事”,言语间小心翼翼地暗示,希望能与余萱等人多一些“族群内部的交流”,以增进了解。
当归端着姿态,用眼角余光瞥着他,语气不冷不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她用才学到的一些蹩脚的、文绉绉的语句,含糊地回应,暗示余庆有什么想法不如直接和她交流更好,她们姐妹的事她都能做主。
说着说着,她甚至做出了一些让余庆深恶痛绝的动作,突然伸手抓住了余庆的手腕,用力往她自己怀里拉,脸上带着一种粗俗而直白的暗示笑容。
余庆像被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心中一阵恶寒,暗想:“我即使就这样让人类死绝了,也绝对不和她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牵扯!”
当归见余庆如此躲闪,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被激起了某种征服欲,竟猛地起身,不由分说地一把骑跨到猝不及防的余庆身上,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嘴里还嘟囔着一些他听不懂的、似乎是第三乐园带来的粗俗方言,身体紧紧贴着他扭动。
余庆气得满脸通红,用尽力气才将她推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仓皇逃离了现场,内心充满了屈辱和愤怒,发誓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可怕的女人了。
此路彻底不通。现实的紧迫感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让他不得不再次调转方向,将目光重新投向虽然“不解风情”但至少心思单纯、没有杂念的大雅和小雅。
这一次,他抛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和道德束缚,决定采用更直接,甚至有些“下作“的手段。他回想起在旧时代资料里看到的一些粗浅的、关于动物本能诱导的知识。
他找来一些气味特殊、据说有催情效果的香料(对姐妹俩只宣称是新找到的好玩的熏香),在房间里点燃,试图营造暧昧氛围。
他故意在与她们玩闹、嬉戏时,进行一些超出兄妹界限的、带有明确暗示性的身体接触和抚摸……
大雅和小雅虽然心智如同孩童,但身体毕竟是成熟的女性。在余庆这种刻意、却又因为负罪感而显得笨拙的“引诱”下,她们似乎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了一些异样的身体反应。
她们不像之前那样完全排斥身体的亲近,反而在余庆的耐心引导和哄骗之下,懵懵懂懂地、如同进行一场新奇又有点奇怪的“游戏”般,半推半就地与余庆完成了“周公之礼”。
整个过程,余庆的内心充满了撕裂感,既有对自身行为的鄙夷,也有一丝为责任牺牲的扭曲释然。
事情似乎取得了“进展”,余庆在短暂的复杂情绪(混杂着强烈的负罪感、深沉的无奈和一丝渺茫的希望)后,便开始忐忑不安地期待结果。
他密切关注着大雅和小雅的身体变化,暗中计算着时间,每一次询问东好她们的饮食起居时,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一周,两周,一个月……根据东好日常的观察和记录,依旧没事儿人一般,吃喝玩闹如常,身体根本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起初,余庆还心存侥幸,以为是时机不对,或是姐妹俩身体原因,或是自己太过焦虑。他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与厌恶,又重复了几次这种令他倍感煎熬的“游戏”,结果依旧,姐妹俩的腹部始终平坦如初。
可是他反复私下让最信任的东好为姐妹俩进行了尽可能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令人困惑——她们的身体机能完全正常,子宫状况良好,理论上完全具备受孕的生理条件。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淬毒的冰锥般猛地刺入余庆的脑海。他想起了姑姑那无处不在的“关怀”,想起了那些隐形护卫对他饮食起居、一言一行的全面“管理”。
她们连他喝的水温、地上的一滴茶水都要干涉,难道会对他试图留下直系后代——这种可能极大增加未来“变数”和“情感牵挂”,甚至可能影响他最终决定的行为,袖手旁观吗?
一个冰冷的事实几乎可以肯定:有人,不想让他有后代。有人在暗地里,悄无声息地做了手脚。
可能是在他们日常的饮食饮水中加入了无色无味的长效避孕药物;可能是通过某种特殊的能量场,对他或姐妹俩的生殖系统进行微观层面的干预。
甚至可能……是在他们发生关系时,那些看不见的护卫就潜伏在侧,进行了某种匪夷所思的技术层面的实时“阻断”。
他的一切努力,他所有的挣扎与牺牲,在更高层级、更冷酷无情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徒劳。
他不仅无法保护族人免受外敌侵害,连这最基本的、源自生命本能的繁衍责任,都无法依靠自身去完成。
一种深刻的、被无形之手彻底操控和阉割的屈辱感,混合着对族群未来的彻底绝望,如同滔天巨浪,几乎将他的意志彻底击垮。
他独自站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明明拥有力量,却感觉自己是如此渺小。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精心摆弄的傀儡,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似乎都早已在某个看不见的冰冷剧本里被安排好了方向。
原生人类延续的道路,比他想象中最黑暗的景象,还要令人窒息和艰难。(本章完)
第175章 惊人的内幕
余庆内心的屈辱和忿怒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的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堤坝。
那种连最私密领域都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感觉,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尊严。他无法再忍受这种无处不在的“关怀”,这比直面“达点”的枪炮更让他感到窒息。
他决定不再迂回试探,必须与姑姑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他要明确地划出界线——不要过度干预他的生活,尤其是繁衍子嗣这样关乎他个人意志与族群未来的核心事务!
他再次接通了那条直通天青城的加密线路,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一次,他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质问,仿佛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
“姑姑,我希望……不,我请求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私事!”
他开门见山,声音因情绪波动而有些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布置了人手,保护我的安全,我很感激。但有些界限,不应该被跨越!有些选择,必须由我自己来做!”
线路那头的姑姑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弄得一怔,她的声音带着真实的困惑,甚至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余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干涉了你什么‘私事’?是那些隐形护卫的行为模式过于机械,让你感到不适了吗?她们的程序设定仅仅是确保你的绝对安全,避免‘达点’的暗杀。
当然,如果有什么具体问题,你可以提出,我可以进行调整优化。”
她的茫然在余庆听来,更像是精心伪装的“装聋作哑”。
他感到一阵气血上涌,连这种明摆着的事情她都不愿承认?愤怒让他失去了往日的谨慎和礼节,他几乎是低吼着说出了那个让他倍感尴尬和绝望的事实:
“子嗣!是我的子嗣问题!你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个都要阻止?你让大雅和小雅无法受孕,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我连留下自己的后代,延续血脉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庇护’?”
“子嗣?受孕?”姑姑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愕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余庆,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去管你……你和谁结合,能否孕育后代?这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人类的繁殖行为,在平行人类的视角下,不过是碳基生命一种低效且充满风险的延续方式。”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不解:“我忙得很,天青城内部的事务、与‘达点’在暗中的多维博弈、监控木星方向的动向……我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你这些……‘生活琐事’?”
她的否认如此直接,语气中的诧异和不耐烦不像假的,这让余庆满腔的怒火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瞬间凝滞了。难道不是她怕自己有太多牵挂从而反悔吗……
为了彻底打消姑姑可能存在的、对他“决心”的不信任,也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出尔反尔、优柔寡断之人,余庆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混乱,做出了一个更为激进的决定。
他沉声道:“好,既然你说不是你,我暂且相信。为了表明我的诚意,也为了尽快获得足以应对危机、保护瓮山的力量,我决定……提前开始部分转化过程。”
他顿了顿,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强调道:“当然,前提是必须保留我主要的生物特征,确保能通过‘终极办公室’的身份认证。同时,我必须先留下后代!这是我不可动摇的底线!否则,一切免谈!”
这一次,轮到姑姑感到震惊了。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提前开始部分转化?在你还有强烈肉身依赖,并且面临‘鹿台行动’认证需求的情况下?
余庆,这……风险极高,过程会极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是痛苦。它会对你的神经系统造成持续负荷。你确定要这样做?”
“我确定。”余庆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他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姑姑沉默了片刻,仿佛她在进行高速的运算和复杂的评估。
“……我尊重你的意愿。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开始第一步吧。你还记得我早先送给你的那只箱子吗?把它拿出来,按照我教你的特定序列和手法延展开。”
她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带着告诫的意味。
“从今天起,你每天躺进箱体内去,沉浸至少两个小时。它会启动深层扫描,全面采集你的身体精细结构信息,包括骨骼密度、肌肉记忆、神经网络拓扑,以及最初步的意识流动模式和生物电特征。
这是将‘生物人’信息彻底数字化,迈向‘平行人类’最基础,也是最关键、最不可逆的一步。”
她加重了语气:“但是,余庆,你必须明白,这个过程一旦正式开始,就如同射出的箭,无法回头。它对原生肉身的负荷和侵蚀是巨大且持续的。
在完成全部身体信息采集后,你的现有肉身……将在三个月内不可避免地走向崩解、毁掉。
你的基因链会断裂,细胞会失去活性,就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枯木。所以,在你躺进去之前,你必须考虑清楚,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
“三个月……”余庆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冰窟。这个时间远比他想象的更短,也更残酷无情。
这意味着,如果他不能在这短短几十天内成功留下后代,并确保“鹿台行动”被取消,他将失去一切,所有的牺牲和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巨大的压力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再次犹豫不决。
“在我确保有子嗣留下之前,我不敢躺进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恐惧,这是对未知命运的本能抗拒。
“我再次重申,我从未阻止过你留下子嗣。”
姑姑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明显的不耐和探究:“既然你如此肯定有人做了手脚,而你又固执地怀疑是我……那就让我们弄清楚真相,免得这毫无意义的猜忌阻碍正事。”
她似乎远程启动了某种更高权限的指令,调动了更深的监控日志。片刻后,她带着一丝恍然和些许古怪的语调说道,仿佛发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调取了最近一段时间,负责近距离护卫你的那几个隐形单元自动记录的、加密存储的生活环境监测数据备份……
这其中,不可避免地包括了一些……嗯……比较私密的场景录像回放。这是安全协议的一部分,通常不会查阅。”
余庆的脸瞬间涨红,感到一种隐私被彻底窥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羞愤,但为了揪出背后的黑手,他强忍住了这种不适感。
姑姑继续用她那种分析数据的平静口吻说道:
“经过对特定时间段的空气成分、物体表面接触物残留微粒,以及环境能量场波动的精细比对分析……
我发现,在你们日常的饮食,特别是那对双生姐妹经常食用的点心和饮水中,长期存在一种极其微量、但作用非常精准的化学干扰剂。
这种干扰剂设计巧妙,已经潜移默化地促使小雅她们的染色体端粒子衰变了,而且卵泡无法正常成熟,从而导致卵子无法受孕,且常规检测难以发现。”
“是谁?”余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他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数据追踪溯源和行为模式交叉分析显示,”姑姑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实验结果,“投放并持续补充这些干扰剂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身边最信任的助手之一——尧丹。”
“尧丹?!”余庆如遭雷击,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是她?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是我……”他想说“最信任的人之一”,话却卡在喉咙里。
“底层数据记录显示,她曾多次旁观并协助过那个鲁博士进行一些基因序列方面的私人研究,具备这方面的不少知识和操作能力。”
姑姑冷静地解释道,“而根据对她长期行为日志和与你互动时的生理参数模拟曲线分析——尽管她是类人姝,但也有基础的情感模拟和生理参数反馈系统
在她与你长期密切相处,其情感学习模块产生了超出设计预期的复杂演化,甚至……”
姑姑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迟疑了一会儿,接着用肯定的语气说:
“她已经进化了,能模拟出了非常接近人类的、强烈的爱慕和占有欲。出于这种扭曲的‘嫉妒’和潜在的‘排他性’,她秘密采取了行动,系统性地确保其他女性无法为你孕育后代。
我想她这是试图以此方式,在她能理解的层面‘独占’你的关注。”
真相大白,竟然如此荒谬、如此残酷。余庆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跌坐回椅子上。
他一直视为左膀右臂、兢兢业业,甚至偶尔会因为依赖她而觉得有所亏欠的尧丹,竟然在背后给了他如此致命、如此私密的一击。这种背叛,比敌人的明枪暗箭更让他心痛。
“这种具有高度自主意识且已产生明确危害性行为的类人姝,其行为已严重偏离辅助定位。按照现行的标准程序,建议立即进行强制关机和解体处理,以绝后患。”
姑姑提出了冷酷却符合逻辑和常规的处理建议。
余庆沉默了。愤怒、失望、被背叛的刺痛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但最终,残存的理智和对现实困境的认知压倒了冲动的情感。
他现在可以依赖的力量太少,尧丹在处理日常繁杂事务、协调瓮山各部门运转上不可或缺,她的能力有目共睹。
而且,在他内心最深处,竟对她产生了一丝可悲的理解——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存在,竟然对创造者产生了不该有的、扭曲的情感,并因此而犯错。
“不,”他缓缓摇头,声音沙哑而疲惫:
“她现在……还不能动。瓮山的正常运转需要她。我会……把她调开,让她全权负责外部防御体系的全面升级和日常维护,把她的精力和权限都绑定到外面去,减少她接触我个人生活的机会。”
但他必须面对一个随之而来的残酷事实:小雅和大雅,因为尧丹的干预,很可能已经永久性地失去了生育能力,不能再为原生人类添丁进口了。他不得不另想出路,寻找新的希望。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余萱和余岚她们。这些从第三乐园带回的女子,成为新的可能。但当归这个拦路虎必须首先解决掉。
余庆对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和挽救的念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麻烦。他决定采用最直接,也最符合她如今表现出来的“追求”的方式来放逐她,让她得偿所愿,同时远离自己的视线。
他动用了不少宝贵的资金和资源,通过特殊渠道,快速为她订购了三十个外形极其俊美、性格设定各异、功能齐全的“类人郎”。
然后将她和这群“男宠”一起,配备了大量生活物资和服务型类人姝,浩浩荡荡地打发到了瓮山边缘地带的一处闲置已久但还算豪华的宅院里。
他明确告诉她,她可以在那里尽情享受她的“女皇”生活,醉生梦死,无忧无虑,但条件是不要再踏足核心区,更不许再以任何方式接近或影响余萱等人。
当归看到那群几乎符合所有幻想、姿态谦卑的俊美类人郎,眼睛顿时亮了,几乎是欣然接受了余庆这样的安排。
她甚至毫不掩饰自己急不可耐的神情,仿佛早就期待这一天,在那些类人郎的簇拥下,带着属于自己的物资和仆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古一别墅,奔赴她的“新王国”。
解决了尧丹和当归这两个最大的障碍后,余庆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实施他的新计划。
他秘密而迅速地将余萱和余岚等人从原来的住所,转移到了另一处连尧丹也不知道的、更加隐蔽、设施舒适,并且由他通过独立系统直接控制的居所,切断了她们与外界不必要的联系。
这一次,他放下了所有的身段、顾虑和不必要的道德枷锁。他不再像对待大雅小雅那样带着负罪感进行笨拙的诱导,也不像面对当归时那样带着纯粹的厌恶排斥。
他拿出了十足的耐心、时间和“诚意”,开始精心编织另一段“爱情故事”。
他每天都雷打不动地抽出时间陪伴余萱和余岚,对她们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他向她们描绘瓮山未来的蓝图,讲述原生人类人丁单薄的现状,言语中常常巧妙地暗示她们,她们有责任为族群繁衍后代。
他恰到好处地展现出男人的魅力,很快让这两个心智相对成熟、但毕竟长期生活在封闭环境、缺乏安全感和真正归属感的女子沦陷了。
她们比大雅和小雅的悟性高得多,情感也更丰富,很快便堕入了余庆精心编织的、混合着现实利益、族群大义与温柔陷阱的“情网”之中,对他死心塌地。
一切水到渠成。不久之后,经过东好利用可靠设备的反复确认,余萱和余岚相继被证实怀上了余庆的孩子。
得到这个消息时,余庆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待了许久,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此刻他心中涌起的是无比复杂的情绪——有终于达成目标的如释重负,有对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的隐约期待和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忧虑和看清命运轨迹后的宿命感。
喜的是,原生人类族群的延续,终于看到了最直接、最真实的希望,血脉得以传承。
忧的是,这同时也意味着,他再也没有理由拖延,必须信守对姑姑的承诺,开始那通往未知、不可逆转的转化进程了。他的时间,开始进入以天为单位的倒计时。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房间角落里,那个已经彻底延展开、内部闪烁着幽蓝色诱人又危险微光的、形状如同未来棺椁般的“箱子”。
他深深地、仿佛要将所有属于人类的空气都吸入肺中一般,吸了一口气。眼神从一瞬间的挣扎,逐渐变得坚定,乃至冷漠。
他没有再犹豫的借口和退路了。
为了余娲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下长大,为了陈姜那孩子不可预测的未来,为了自己这对尚未出世、承载着希望的孩子,为了瓮山这数万依赖他生存的子民,他必须躺进去。
他必须开始主动抛弃这具与生俱来的皮囊的第一步。通往“非人”之路,那闪烁着冰冷科技之光的入口,就在眼前。
他需要尽快获得天青城那超越凡俗的力量,唯有如此,才能为他在意的一切,撑起一把足够坚固的保护伞。没有什么是没有代价的。(本章完)
第176章 生与死
决心既下,便再无回头路。余庆开始了每天雷打不动的“仪式”。
他选择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瞒着所有人——包括忠心耿耿的东好,更包括那个虽被调离核心区、目光却可能依旧暗中窥探的尧丹——独自潜入那间位于总控中心最深处的密室。
密室空旷而冰冷,只有中央那个已经彻底延展开的箱子,内部流淌着不祥却又诱人的幽蓝色光晕,如同深海中的灯塔,指引向未知的彼岸。他褪去外衣,赤身躺入其中。
箱子内部出奇地并不冰冷,反而有一种温润如玉、仿佛拥有生命的触感,贴合着他身体的每一处曲线。
当他完全躺平,箱盖如同活物般无声地、严丝合缝地合拢,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被吞噬,视野彻底被那片深邃、仿佛能吸收灵魂的蓝所占据。
最初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只是仿佛置身于一个极度安静、连自身心跳和血液流动声都被放大的隔绝空间,时间感变得模糊。
但很快,一种奇异的、无法用言语精确描述的剥离感开始从四肢百骸涌现。这并非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细胞乃至基因层面的“被阅读”和“被解析”感。
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极其细微的能量探针,正以超越他理解的方式,一丝不苟地扫描、记录、分析着他这具肉体最细微的构造秘密和运行规律,包括那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深藏在血脉深处的生命印记和潜在本能。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本被强行摊开、任由最高明的读者肆意浏览并复制其所有内容的书籍,毫无隐私和尊严可言。
一周后,变化开始在他清醒的每一刻显现。余庆明显感到一种挥之不去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疲惫感。
这并非简单的睡眠不足,而是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仿佛身体的精力、活力,乃至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元气”,正被那个神秘的箱子在每次“仪式”中一点点抽走、榨取。
他的肌肉变得异常容易酸痛,原本稳健的手臂有时会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注意力也难以像过去那样长时间高度集中,在处理公务时常常会不由自主地走神片刻。
他对着浴室那面冰冷的镜子,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眼底不易察觉的青色阴影和眉宇间无法掩饰的一丝憔悴,仿佛大病初愈。
他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选择,内心的动摇如同逐渐扩大的裂缝。“这真的是正确的道路吗?”一个充满焦虑的声音在他内心深处反复质问,声音越来越大。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未来力量’,正在亲手加速毁掉现在这具虽然脆弱但至少能自主行动、感受真实世界的身体?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如果在获得所谓新力量之前,‘达点’再次发动像缺氧那样甚至更诡异的袭击,或者瓮山内部因为我的衰弱而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以我目前这种每况愈下的状态,该如何应对?如何保护他们?”
想到余萱、余岚和她们腹中的孩子,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接通了与姑姑的加密线路,将自己的担忧和身体出现的明显反应和盘托出,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意。
姑姑的回应透过加密线路传来,平静依旧,甚至带着一丝早已预料到的理所当然。
“感到虚弱是正常现象,不必过于惊慌。”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你的生物信息正在被高精度采集和初步建模,这个过程本身就会逆向消耗你肉身储存的大量生物能量,并对你的中枢及周围神经系统造成持续性的温和负荷。
我早就提醒过你,这会很不舒服,甚至可称之为一种缓慢的折磨。”
她顿了顿,话语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直接戳破了余庆内心那点关于“逐步获得力量”的侥幸幻想。
“而且,你必须从心底里认清一个事实:只要你还拖着这具原生、碳基的肉体,就无法获得并承载任何真正意义上的‘超能力’。
那些超越凡人物理界限的力量——无论是直接操控能量、展开大范围的意识屏障、进行多维感知,还是其他你无法想象的形式——都建立在彻底‘脱胎换骨’之后。
也就是你的核心意识与经过特殊设计和强化的非生物载体完全融合、同步的基础上。现在的你,躺在箱子里所经历的一切,仅仅是在为那个不确定的未来,支付必要且昂贵的‘代价’和‘门票’。”
“那这个过程到底要多久?我需要一个明确的时间表!”余庆急切地追问,声音因为虚弱和焦躁而显得有些沙哑。
“到底还要在这见鬼的箱子里躺多少天?一周?一个月?还是更久?我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足以保护瓮山、对抗威胁的真实力量?”
他需要一个锚点,一个可以期待的目标,这关乎他所有的战略计划和心理防线。
“信息采集和身体结构的初步建模需要固定的基础时间,但更重要的是你的意识适应过程,这因人而异,没有标准答案。”姑姑的回答依旧模糊,如同笼罩在迷雾中。
“我只能向你保证,在你进入‘终极办公室’并通过那里的生物特征认证之前,你的肉身不会提前崩解,我们会利用技术手段维持它最基本的生命活性和形态完整性,确保你能完成那道最后的‘手续’。
但至于后续的意识同步效率、载体固化速度、基础能力加载乃至实战应用磨合需要多久……那取决于你的意识韧性、与载体的兼容性以及很多其他不可控因素。
我现在无法给出确切答案,可能很快,也可能……遥遥无期。”
姑姑的再次闭口不言和“遥遥无期”的可能性,让余庆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他最恐惧担忧的事情,似乎正在一步步变成冰冷的现实——一个力量上青黄不接、脆弱不堪的“空窗期”。
进,代表新力量的彼岸遥不可及,不知何时才能抵达;退,赖以生存的肉身正在持续、不可逆地衰败,走向终结。
他将被死死困在中间地带,进退维谷,如同被折断了双翼的雏鸟,只能眼睁睁看着风暴可能再次降临,却无力庇护他想保护的一切,这种无力感几乎让他发狂。
他尤其害怕想到余萱和余岚,以及她们腹中尚未出世、承载着他未来希望的孩子。她们是他黑暗中的光,是原生人类延续的火种,却也可能是最脆弱、最容易被攻击的目标。
他害怕她们会像老陈那样神秘失踪、像小雅大雅那样精神受创,被“置换细菌”或是其他更隐蔽、更恶毒的未知东西感染、控制,
那样的话她们最终失去宝贵的自我意识和情感,变成被幕后黑手随意操控的“提线木偶”。若真如此,对他而言将是彻头彻尾的、精神上的毁灭性打击,比肉体的消亡更甚。
他几乎是带着一丝卑微的、不常有的恳求,再次向姑姑提出:“能不能……请你,或者动用天青城的技术,帮我清除掉她们身上可能存在的威胁?
比如那种已知的‘置换细菌’,或者其他你能检测到的类似东西?我不求绝对安全,只求至少确保她们目前是相对‘干净’的,是暂时安全的!给我一点准备和应对的时间!”
线路那头,姑姑的全息影象似乎轻轻摇了摇头,尽管余庆看不到她此刻的具体表情,但能感受到那种跨越空间的否定意味。
“没有意义。这种想法本身就过于天真。”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基于更高维度认知层面的、近乎残酷的冷漠。
“你以为‘置换细菌’是唯一的,或者最主要的威胁?大错特错!你的视野还是太狭窄了。
根据我们平行人类多年来的持续监测和分析,如今地球整个生态圈中,自然演化存在或被某些高等文明周期性‘播种’的、具有类似潜在意识干扰、精神影响或基因修饰功能的微观共生体……
为了便于你理解,你可以将它们统称为‘细菌’——其种类至少有七千多种不同的谱系和变种,而且这个数字可能还是保守估计。
你们瓮山目前发现并命名的,不过是这其中最普遍、结构最简单、最容易被现有科技观测到的一种而已,如同冰山一角。
它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渗透在每一口呼吸的空气里,每一滴看似洁净的水源中,你们脚下的土壤深处,甚至其他动植物乃至部分类人姝的体内,都可能是它们的载体或温床。
想要为你重视的人彻底清除、建立一个绝对‘干净’的环境?除非你有能力把整个星球(地球)的生态圈彻底格式化、重启一遍,但那意味着所有碳基生命的集体终结,包括你和你在意的一切。”
余庆听得目瞪口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沿着脊椎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凉。七千多种?!甚至更多?!
地球,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园,在姑姑平淡的叙述中,竟然成了一个布满无形提线、危机四伏的巨大傀儡剧场!而他们,一直以来都只是在舞台上被动表演而不自知的木偶!
“感到震惊吗?这说明你对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还缺乏足够的认知。”姑姑的语气依旧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却说着足以彻底颠覆普通人世界观和生存信念的话语。
“站在我们‘平行人类’的视角俯瞰,碳基生物体,无论你们自诩为‘原生人类’保持着所谓的纯粹,还是那些经过不同程度基因修饰、适应了特定环境的翼人、狼人、龟人,哪怕是某些势力疯狂实验下创造出的三头六臂的怪物,本质上,都已经被认为是这个星球上相对‘低级’和‘原始’的生命形态。
在你们之上,视野之外,存在着无数个在科技、意识或存在形态上更高级的生命体——其中也包括我们‘平行人类’——都在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和目的,将你们的存在、你们的社会结构、你们的进化挣扎与情感纠葛,视为一个宏大的、开放性的实验场。
你们是我们用以观察自然进化路径、测试某些技术边界效应、收集不同意识模型数据的……‘小白鼠’而已。
不同的高级生命体,或许在‘饲养’方式、‘实验’介入程度和观察侧重点上有所区别,但本质上,你们作为被观察、被研究对象的地位,并无根本性的不同。”
“小白鼠……”余庆眼神空洞,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充满屈辱意味的词,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屈辱、愤怒和荒谬感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们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牺牲奋斗,所有的理想与坚持,在这些更高层次的存在眼中,竟然都只是一场被冷眼旁观的、记录在案的数据化实验?!这比直接的毁灭更让人感到绝望和悲哀!
“是的,很形象,就是小白鼠。”姑姑毫不留情地肯定了他这残酷的认知,并且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调补充道,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学定律。
“而小白鼠在面对实验干预时所产生的愤怒、不甘、挣扎、恐惧……这些激烈的情绪反应和反抗行为,在实验者的记录中只是实验过程中一个关注的情绪化现象、有价值的数据波动和行为样本而已。
它们或许能增加实验的复杂性观察维度,但本质上,改变不了实验的宏观设计、整体进程,以及你们作为被研究对象的根本地位。”
余庆紧握双拳,因为过度用力,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的皮肉之中,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片浸透骨髓的冰凉和麻木。
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守护原生人类尊严、争取独立未来的信念,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渺小、如此不值一提。他仿佛能听到自己世界观崩塌碎裂的声响。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认知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志彻底压垮、吞噬之时,姑姑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数据,话锋陡然一转。
她带着一丝极少在她声音里出现的、真实的疑惑和探究意味,幽幽地说了一句:
“不过,与此形成鲜明对比,让我始终感到有些困惑和难以解释的是……
根据我们对你进行的持续性高精度生物监测数据来看,你的体内,目前竟然没有感染任何已知的、被刻意‘植入’或通过环境引导至生物体内的特异性共生细菌。
而且一例都没有,无论是‘置换细菌’还是其他已知谱系。
这在你所处的、几乎被各种微观共生体饱和渗透的环境中,尤其是在你频繁接触各类人群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小概率事件,在统计学上属于异常值。
也许……你真的有些特殊,是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基因或意识层面的……‘天赋异禀’?或者说,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深入探究的异常案例。”
余庆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绝望和愤怒瞬间被巨大的惊诧与茫然所取代。他自己……是特殊的?是“干净”的?没有被任何已知的“细菌”感染?这怎么可能?
他虽然现在主要身处瓮山,但之前也去过不少地方,与那么多人,甚至非人存在有过近距离接触,呼吸着同样可能充满“细菌”的空气……
“我……我真的有天赋异禀?还是……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实验安排’?”他难以置信地反问,心中五味杂陈,疑云密布。
这突如其来的、指向他自身秘密的信息,像是一道微弱而诡异的光,勉强刺破了浓重得令人绝望的黑暗,却也让前方原本就迷雾重重的道路,变得更加幽深难测、吉凶未卜。
他究竟是谁?或者说,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唯独他能在这场遍布全球的“细菌”盛宴中幸免?
这所谓的“天赋”,究竟是命运给予的一线生机,还是某个更深层、更庞大实验计划中,一个尚未揭晓的、福祸难料的环节?无数的疑问,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瞬间紧紧缠绕住了他的心脏。(本章完)
第177章 希望之光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如同在令人窒息的黑暗深渊底部,骤然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的火苗。
余庆脑子里有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如果能搞清楚这“天赋异禀”的根源,破解他体内这种异常抵抗力的奥秘,那么,是否就意味着有可能将这种“能力”赋与余萓、余岚她她们,甚至……
那些在“细菌”威胁下苦苦挣扎的所有生命?七千多种共生体,如同七千多柄悬停在每一个原生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带来畸变、疯狂或死亡。
这希望带来的激动如同暖流冲刷四肢百骸,但冰冷的现实紧随其后,迅速将这暖意冻结。
瓮山的技术水平,即便在东好她们夜以继日的努力下有所提升,也仅仅能维持基本的生存和低水平的科技应用,面对这种涉及生命本源、基因层次的深邃奥秘,什么也干不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他那神秘莫测的“姑姑”。只有她们,拥有着这样的掌掌控能力和技术。
但是,能完全信任她吗?将如此关乎族群命运、关乎至亲安危的核心秘密,完全、毫无保留地交付到她的手中?
余庆内心深处有一股强烈的犹豫,几乎要勒得他喘不过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一个局外人般,仔细回溯与姑姑相遇至今的每一个片段。
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到现在,她应该没有任何功利目的。她无形之手常在背后为他化解的危机。尽管她对自己似乎有某些偏执的、不容置疑的“保护”与“安排”……
那种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摆布的不适与压抑,回想起来,仍让他感到一阵阵不适。
然而,剥离这些令人不快的表象,客观地审视,姑姑似乎……确实从未表现出明确的、要直接加害于他,或是彻底毁灭原生人类的意图。
她的行为模式,更像是一种基于那稀薄却无法否认的血缘纽带,所衍生出的、混合着天然关怀与冷酷计算的复杂情感。一种居高临下的“帮助”,一种不容反抗的“指导”。
她似乎真的认为,她所规划的道路,对余庆,甚至对所有“值得存活”的原生人类,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瓮山原生人类的未来,他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最终,他还是向姑姑发出了联络请求。
余庆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而郑重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希望她能分出一部分顶尖的研究资源,派出具备专业微观生命信息解析能力的化身,来帮助探究他体内这种异常抵抗力、这种“洁净”禀赋的来源。
他刻意隐去了自己能够“看见”的细节,只将其描述为一种基于身体状况推断出的“异常抵抗现象”。
姑姑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一句:“很有意思。授权已下达,即刻出发。”
仅仅数个小时后,数个几乎完全透明、只有在特定角度光线折射下才能勉强看到一丝轮廓的、如同水母般飘忽的隐形化身,便悄无声息地穿透了瓮山的简易力场防御,接入到余庆所在的区域。
它们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最敏锐的哨兵和探测器都未曾察觉。这些化身围绕着余庆,开始进行一系列前所未有、精细到纳米级别的活体采样和分析。
余庆只感觉到皮肤偶尔传来极其细微的、如同静电划过般的触感,以及体内深处某些难以言喻的、仿佛基因链被轻轻拨动的奇异感觉。整个过程安静、迅速,和冰冷的精准。
研究结果出来的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快。
当那份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数据流呈现在余庆和姑姑(通过全息投影)面前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双方依旧感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惊。
复杂的三维基因图谱旋转着,高亮标注出一组极其独特、结构精巧到令人叹为观止的异质dna片段。它们如同外来的宝石,被完美地镶嵌在余庆白细胞基因序列的核心区域。
数据库比对结果显示,这组片段与已知的任何人类基因图谱乃至所有已收录的生物基因样本,都存在着根本性的差异。
更关键的是,基因甲基化修饰痕迹分析表明,这组片段并非来自遗传,其“写入”他基因序列的时间,相对于漫长的进化史而言,可以算是“近期”才发生的事件。
这组异质片段稳定地表达着,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能够不断自我更新的蛋白质外壳。
这种外壳仿佛拥有生命和智慧,能够精准识别绝大多数试图侵入细胞的特定微观共生体,并在接触的瞬间释放出复杂的生物信息素,巧妙地“欺骗”这些共生体,使其误判目标状态,无法完成关键的寄生锚定或信息干预步骤,最终导致入侵失败。
“自然进化出如此精准、高效且具有广谱针对性的基因片段,理论上需要数百万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环境筛选和无数偶然突变的积累,其过程充满了试错和冗余。”
姑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可以察觉的、真正意义上的困惑,甚至是一丝……凝重。
“在你身上发生的这种‘进化’,速度之快、目标之明确、效率之高,完全违背了现有的生物学基本规律。
这强烈表明,你并非自然选择的结果,而是得到了一种强大的、外在于你自身生命系统的外力促成。某种……人为的,或者说,非自然的‘馈赠’。”
她刻意加重了“馈赠”二字的语气,仿佛在暗示这其中可能隐藏着未知的代价。
外力促成?人为的馈赠?余庆紧锁眉头,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拼命地回忆,自从走出第一乐园后,一路经历的风风雨雨,接触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到过的光怪陆离的地方,遭遇过的险死还生的事件……
记忆如同蒙尘的胶片,一帧帧快速闪回,试图找出那个可能在他身上动了手脚的“存在”或“事件”。
是某个擦肩而过的神秘人?是某个不明的药物?还是某个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的环境?
似乎……并没有。
他虽遇到不少波折,但并未遇到过什么明显超出常理、能直接、无声无息地改写他生命底层代码的存在或事件。
就在记忆的迷雾重重笼罩,几乎要让他感到绝望之时,一个被尘封许久的、几乎被他忽略的画面,猛地冲破了意识的封锁,清晰地闪现在他的脑海。
那个…陆教授最后安息之地的神秘小院!还有小院里那棵独一无二、美妙绝伦、散发着空灵气息的“谪仙树”!
他清晰地回忆在那小院短的暂逗留…他坐在那棵谪仙树上,采摘并食用了不少谪仙树上绽放的、散发着沁人心脾异香、色泽温润如玉的奇特花朵!
“难道是……那些花?”余庆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沙哑。
他不再犹豫,将这个可能至关重要的线索,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姑姑,包括小院的位置、谪仙树的神异外观,以及自己食用花朵的经过和当时的感受。
姑姑在另一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正在急速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当她再次开口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迅速和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余庆,听着,立刻停止向任何其他人,包括你最信任的东好、余萓、余岚,吐露关于‘谪仙树’和你曾食用其花朵的事情!这件事,可能牵扯到远比我们目前想象中更为复杂和危险的层面。
陆教授……他留下的东西,从来都不简单。我会亲自安排,动用最高保密等级的资源,暗中调查这棵‘谪仙树’的机理和特性。”
为了进一步验证猜测,余庆猛然想起了离开陆教授小院时,那个名为“恶”的机器人送给他的临别赠礼:用谪仙树的枝条精心熬制而成的汁液。
他一直将其带在身边,只用过一次,为余娲解毒。此刻,他立刻将这瓶水找了出来,交给了姑姑派来的化身进行分析。
很快,一份初步的成分报告便反馈回来。报告确认,那石瓶中的水的确含有一种极其微量的、结构异常复杂的未知活性成分。
这种成分能够温和地刺激细胞活性,促进新陈代谢,甚至对基因的稳定性有轻微的正向调节作用,其分子结构与初步推测的谪仙树生物标记物存在关联。这证实了谪仙树的确非同凡响。
然而,报告也明确指出了一个关键问题:水中的这点活性成分浓度,实在是太低太低了,低到还远远不足以在短时间内,促成余庆体内发生如此剧烈、如此精准且定向的基因进化与写入。
“问题的关键,很可能就在于你直接食用的、那些完整的、新鲜的‘谪仙花’本身。”
姑姑迅速做出了判断,她的声音带着研究者的敏锐。
“花朵中蕴含的真正起效的关键物质,可能在采摘后迅速降解、失活,或者其起效需要依赖特定的、完整的生物环境——比如,你的独特体质恰好构成了某种不可或缺的‘引子’或‘催化剂’。
我们必须获取到新鲜的、完整的、刚刚采摘下来的谪仙花,进行最精密的、实时的原位萃取和分析,才能确定其真正的效用模式和底层原理。”
目标变得无比明确:必须再入陆教授的小院,取得新鲜的谪仙花。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余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悄然行动、不引人注目的无名小卒。
他作为“达点”等力量密切关注并带有敌意的目标,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暴露在无数势力的窥探之下。
这时候如果他亲自前往那个敏感的小院,风险极高,无异于将自己和谪仙树的秘密直接置于聚光灯下,引来“达点”或其他未知势力的干扰,甚至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冲突与灾难。
姑姑权衡利弊之后,决定亲自出手。
她派遣一个功能更加强大、配备了最新型隐匿和渗透模块的化身,凭借其超越常规物理限制的移动能力和几乎完美的光学、能量伪装,尝试悄悄潜入小院,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回花朵。
但结果令人沮丧,甚至带着一丝挫败感。
那个看似古朴简单、仿佛与周围荒芜环境融为一体的小院,外围布置的防御机制却异常特殊和强大。
它并非依赖天青城常见的高科技能量护盾或复杂的量子密码锁,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融合了基于陆教授自身生物信息识别、古老奇门遁甲阵法布局以及精密物理机关联动的复合防御系统。
这套系统风格简单、粗暴,不追求花哨的对抗,其核心逻辑似乎只有一个:识别“非正常生命波动”和“非授权”的访问者。
一旦触发警戒,系统不会尝试对抗或驱逐入侵者,而是会毫不犹豫地、瞬间启动预设的自毁程序,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将小院连同内部的一切彻底摧毁,抹去所有痕迹,不留任何余地。
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极端设计理念,让习惯了以技术力量破解一切障碍的姑姑也感到棘手。
她的化身又接连尝试了多种渗透方案:远程高精度能量扫描试图构建内部结构图,却发现扫描波被某种力场扭曲吸收;
尝试分解成微观粒子流潜入,却被识别出非生命特征而引发自毁预警;
甚至尝试模拟余庆的生命波动频率进行能量同调,却也因为缺少某种关键的“生物印记”而宣告失败。
自始至终,她都找不到一个万无一失、能保证谪仙树完好无损的安全进入方法。
那小院如同一个封闭的、只认一把特定钥匙的绝密保险箱,任何暴力或取巧的开启尝试,都会导致其内部内容的永久性毁灭。
就在研究再次陷入僵局,空气中弥漫着无力感之时,余庆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他想起了管理那个小院的两个特殊“存在”——那对行为模式古怪、名字却直白得令人印象深刻的机器人,“恶”与“丑”。
她们是陆教授死前留下的最后护卫,负责小院的日常维护、打扫和安全保障,拥有在小院内进出许可审查权限。
“或许……可以从‘恶’和‘丑’身上找到突破口。”余庆提议道。
“她们是机器人,是造物。只要是造物,总该有控制协议、后门程序或者制造者留下的最高权限吧?如果能控制住她们,或许就能间接接管小院,至少获得安全进入和采摘谪仙花的权限。”
这是一个听起来颇为可行的思路。因为“恶”和“丑”当年是陆教授通过特殊渠道,向胜天公司定制的专用安保兼服务型机器人。
理论上,作为制造商和原始设计方,胜天公司内部应该保留有最高权限的访问密钥或控制协议备份。
对于余庆来说,取得关于“恶”和“丑”这两个特定型号机器人的所有原始设计档案、核心代码和交付记录,是件手到擒拿的事。他希望能从中找到控制或影响她们行为的方法。
然而根据档案中唯一留存的事件记录显示(详细的技术数据部分已被永久删除),当年陆教授在接收“恶”和“丑”时,提出了一个极其强硬且不容商量的特殊要求:
所有关于这两个机器人的核心设计图纸、底层控制协议、后台访问权限密钥乃至最高权限移交流程等一切关键数据,在完成交付验收签字后,不可逆转地物理销毁。
胜天公司方面,出于对陆教授这位特殊客户的尊重(或者说,是某种忌惮),严格遵守了这份协议。
相关的一切数据载体,只剩下薄薄一页纸的交付事件记录,上面除了时间、地点、双方签名和“特殊安保单元交付完成,后续技术支持依约终止”的简短说明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技术细节内容。
最后的、看似最可靠的捷径,也被彻底堵死了。
看来唯一可行的是如何在不触发那极端自毁程序的前提下,“收复”那对思维模式异于常人、只听命于陆教授既定程式、实力未知且很可能极其强大的机器人“恶”与“丑”。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像上次一样,凭借某种未知的原因获得那看似随意、实则可能隐含了某些特殊,甚至唯一性条件的“进入许可”。
他必须再走一趟那个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小院。
但这一次,目的不再是简单的拜访、缅怀或寻求暂时的停留,而是要直面那两个代表着陆教授最后意志的、忠诚而危险的机器人守卫,去争取那渺茫的控制权,去赌一个关乎未来的可能性。(本章完)
第178章 寻找背后的真相
不过姑姑对自己的能力信心满满,要余庆稍安勿躁,因为保密在目前是第一位的,可余庆要是冒然跑去那个小院,很难隐藏秘密,一旦被天青城其他势力或达点盯上,局面将更加复杂难料。
于是,不甘受挫的姑姑开始动用更先进,也更隐秘的技术手段,试图取得那个小院的控制权。她首先启动的是“蜂群渗透”计划。
姑姑释放了数以亿计的、肉眼不可见的纳米机器人,它们被设计成可模仿昆虫、尘埃甚至空气微粒的运动模式,试图从物理缝隙或能量场的微弱波动中潜入小院。
这些纳米机器人携带着微观传感器和信号中继器,旨在如同构建神经网络般,在小院内部建立一个完整的监控体系,将里面的秘密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姑姑面前。
然而,它们一旦接近小院外围那道看不见的界限,院子里的“恶”仿佛有所感应,它那身布满划痕的旧外壳上,某些看似装饰或损伤的古老纹路微微亮起,泛起一丝不祥的暗红色光泽。
紧接着,一种人耳无法捕捉,但足以摧毁精密元件的低频共振场被激发,如同无形的波纹扫过。
纳米机器人集群在瞬间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内部精密的电路被共振干扰,纷纷失能、剥落,化作一小片闪烁着微光的金属粉尘,被林间掠过的微风轻轻吹散,未留下任何痕迹。
第一次尝试,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失败了。
姑姑认为这批纳米机器人或许还不足以应对如此古老的防御机制,于是又进行了第二次进入尝试。这次她动用了实验室里更高阶的装备——“幻影潜入”系统,其核心是量子隐形与空间折迭手段。
她动用了尚在实验阶段的量子隐形装置,准备派遣一个特工单位在视觉和常规传感器上完全“消失”,同时利用短距空间折迭技术,试图在院墙内外创造一个临时的“捷径”,绕过正门防御进入内部。
然而,当隐形单位靠近院墙时,小院周围的空间结构似乎异常稳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折迭尝试引发了不可预知的空间涟漪,如同在水中投入石子,导致了精密的量子隐形状态瞬间失效。
特工的身影在空气中一阵模糊后显现出来。更令人惊讶的是,院内,“丑”正用它那看似笨拙不协调的机械臂,慢吞吞地修剪着谪仙树过低的一根枝桠。
它那颗圆球状的、布满划痕的摄像头眼睛,却以一种与笨重身体不符的迅捷和精准,猛地转向了隐形失效后暴露位置的特工方向。
虽然它没有立刻攻击,但那无声的、冰冷的“注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同时,空间通道极不稳定,强行突破可能导致空间撕裂的风险,姑姑权衡之下,不得不立刻召回了单位。
接连两次物理层面的失败,让姑姑将目光投向了信息层面,她开始了第三次尝试——意识投射与神经介入。
她将自己连接上强大的脑波放大器和意识投射阵列,试图将自身高度集中、带有强烈指令意味的意识波纹,直接投射到“恶”与“丑”可能存在的初级信息处理核心中,进行催眠或误导。
然而,“恶”和“丑”的程序核心是胜天时期固化的古老代码,其逻辑结构与现代智慧生命的思维模式迥异,更像是一种基于原始规则和底层协议的混沌判断,坚不可摧如同黑曜石。
意识投射的波纹撞上去,不仅没有产生任何预期的影响,反而像是触动了某种防御机制,引发了它们更强烈的排斥反应。
“恶”甚至猛地转向姑姑意识投射源的大致方向,对着空气发出一阵意义不明但充满威胁的低沉嗡鸣,那声音仿佛生锈的齿轮在强行摩擦。
与此同时,小院周围的能量场也短暂地变得可见,呈现出一种灼热的、警告性的淡红色,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竖起了皮毛。
这几次接连的失败,让向来冷静的姑姑也对“恶”和“丑”这两个油盐不进的古老机器人感到由衷的厌恶和烦躁,她甚至开始考虑是否应该直接动用武力将其彻底消灭。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巨大的风险压了下去。因为余庆让东好通过比对胜天同时期制造的其他机器人残存数据,进行了大量比较分析后,还了解到一个关键信息:
一旦“恶”它们有五分钟出现异常,其相应的、不知隐藏在何处的隐藏式应答设施得不到“恶”的定期反应,将会立即启动预定的、未知的应急程序。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恶”和那个应答设施之间的相互确认,是一种基于环境变量实时生成的随机密钥产生的视觉码,这种认证只有在小院内部极近距离才能生效,在院外很难实施有效的信号入侵或劫持。
不甘心的姑姑还是进行了第四次尝试——能量模拟与欺骗。
在初步分析了“恶”与“丑”之间那神秘的随机密钥视觉码通信模式后,她想利用高精度强能量场模拟器,在院外尽可能逼真地复制出类似的能量波动和视觉信号。
她企图欺骗那个隐藏的应答设施,或者至少让“恶”产生误判,为后续行动创造机会。为此她调动了天青城庞大的计算资源,试图从海量的数据中找出那随机密钥的生成规律。
然而,进一步的分析表明,这种密钥的随机性根植于小院内部某种未知的、可能与谪仙树本身生命状态或某种古老地脉相关的变量,外部根本无法预测或复制。
模拟出的信号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复的尝试反而像是搔到了“恶”的痒处,让它变得更加警惕,它开始在院子里进行更频繁无规律的巡逻,摄像头眼睛扫视四周的频率也明显增加了。
每一次尝试的失败,都如同在坚固的墙壁上增添一道新的刻痕,进一步揭示了小院防御机制的深不可测和那两个古老机器人的棘手程度。
姑姑终于清晰地意识到,所有常规的、非破坏性的渗透和控制手段,在面对这套自成体系的古老防御时,几乎都是徒劳。
正是在这种屡屡受挫、引以为傲的技术手段几乎用尽的背景下,她那倾向于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思维模式,才无可避免地转向了那个简单、粗暴却在理论上可能有效的终极方案。
她要用定点速冻的方法,将整个防御系统强行暂停,如同按下时间的暂停键。
也正是在她面色冷峻,准备启动这个风险极高的“绝对零度封锁”方案时,一直在旁边沉默观察、分析数据的余庆站了出来,指出了速冻方案对谪仙树本身可能造成的毁灭性后果。
他认为与其冒险摧毁这脆弱的平衡,不如自己亲自走一趟,和先前一样以访客的身份去再申请一次进入许可,尝试从内部寻找契机。
但姑姑立刻厉声反对,严禁余庆露面,认为这样风险更大,她还是要一意孤行她的计划。
她的实验室里,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她坚定的侧脸。全息投影上清晰地展示着小院的立体结构图,以及那套名为“绝对零度封锁”的速冻装置的能量模拟覆盖范围。
冰冷的蓝色代表着能瞬间剥夺所有动能的速冻领域,精准地包裹住整个小院的每一寸空间,唯独中心区域,代表谪仙树的翠绿色光团周围,被精心计算和保留着一个温暖的、不受影响的空白区。
“十五秒,”姑姑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和不容置疑的决心,手指坚定地点在投影上,划过那片冰冷的蓝色区域。
“只需要十五秒,一切都会静止。‘恶’与‘丑’会成为冰封的雕像,它们的威胁,它们的不可控,都将不复存在。谪仙树,在我的计算中,绝对安全。”
余庆站在一旁,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看似完美无瑕的能量分布图上,而是另一组数据:关于谪仙树细微的生命体征监测记录,以及“恶”与“丑”那些看似无意义实则规律的日常维护行为日志。
“姑姑,您的技术毋庸置疑,能量封锁和物理保全的设计确实做得天衣无缝。”余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他放大了一段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但您冻结的,不只是那两个机器人的行动能力,还有这座小院内部维系了不知多少年的、极其精密的微生态。您看这里……”
他指着屏幕上一条几乎难以察觉的周期性波动曲线:
“我们之前的监测显示,谪仙树的根系与一种独特的、未曾记载的微生物群落形成共生关系,而这种特殊菌群的活性周期,与‘恶’每日清晨特定时分进行的、成分复杂的‘雾化灌溉’直接相关。
我们至今无法在实验室分析或复制其灌溉液的全部成分。还有这里,”他又调出另一组光照数据。
“树冠的光合作用并非遵循简单的昼夜节律,它需要‘丑’每隔一段时间,依据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算法,细微调整其周围那些古老反光镜阵列的角度,以接收特定强度和光谱的光线。
这个阵列的调整算法是动态的,从未被完整记录,更像是它们‘本能’的一部分。”
他转向姑姑:“您能冻结它们的行动,但冻结不了时间的流逝和生态链的衰变。
一旦‘恶’和‘丑’失能,失去了它们看似混乱、实则环环相扣的精密养护,谪仙树或许不会在明天立刻枯萎,但它的衰败,其内在灵性的流失,将是不可逆转的。
我们最终得到的,可能只是一棵逐渐失去灵魂、徒具其表的死树。那我们所有的努力,连同这棵珍贵的树本身,都将失去意义。”
姑姑沉默了片刻。她习惯了以力量和绝对的技术优势解决问题,余庆所指出的这种基于生命本身复杂性和内在关联的脆弱,是她那宏大计划中一个微小却可能致命的漏洞。
“那么,你的建议是什么?”姑姑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之前的绝对坚决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我们无法破解,无法欺骗,也无法强行突破。难道就这样放弃?”
“不。”余庆摇头,语气果断,“我进去。以正常的方式,就像我第一次偶然发现那里时一样,申请进入。”
“正常方式?”姑姑挑眉,带着质疑,“且不说我能否确保你从离开天青城到抵达小院这段行程的绝对保密,但你敢肯定这一次能过‘恶’的那一关,允许你再次进入?
它那简单的逻辑回路里,或许已经记录了你之前的来访,也许能推断出你去而复返可能别有用心,那结果——被驱逐甚至被攻击,未必比速冻更好。”
“所以更需要您的帮助,”余庆目光炯炯,迎上姑姑的视线,“但这次,不是帮我破解或强行突破,而是帮我‘秘密’、‘安全’地抵达那里就行。
当然我还需要一个全新的,一个可信的再次到访的理由。这需要我自己来完成,你就不用管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根据我对胜天时期遗留机器人行为模式的有限了解,‘恶’和‘丑’虽然程序核心固化,但它们的基础指令层中,极大概率依然保留着对‘正常访客’的基本识别和应对流程。
只要我不主动表现出攻击性,不触发它们预设的更高阶的驱逐或攻击条件,它们至少会进行初步的接触和判断。
我需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去面对面地尝试沟通,去观察,去了解维系谪仙树生存和成长的真正关键。或许,所有的答案和转机,就隐藏在小院内部,而非依靠外部的强攻。”
姑姑审视着余庆,她这个侄子的头脑、胆识和对细节的洞察力,有时连她也感到惊讶。
良久,她微微颔首,做出了妥协:“可以。我可以帮你安排,通过一条路线绝对隐秘地抵达那个地方。剩下的事,你需要自己小心应对,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弄出动静来引起别人的注意。”
“记住,”姑姑最后提醒,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一旦你踏进那小院的范围,我无法提供任何即时支援。
这次的情况可能与你上次进入完全不同,一旦它们判断出你的目的不纯,或者感知到外部的干预痕迹,那里也许瞬间就会从一个看似宁静的院落变成一个大陷阱。
如果它们感觉到真正的威胁,那个隐藏的应答设施被触发,启动了我们都未知的异常清除程序,很可能把那里变成一个大坟墓。
你将要面对的,是两个无法以常理度量的古老造物,以及一个连我都未能窥破其万一的秘密。”
余庆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全息影像中那棵沐浴在柔和光晕里、静谧而神秘的谪仙树,它的每一片叶子仿佛都蕴含着古老的故事。
“我知道风险。但有些门,需要亲手去敲响;有些谜题,需要亲自踏入其中,才能找到答案。”(本章完)
第179章 时过境迁
面对获取谪仙花的迫切需求与无法强行进入小院的现实困境,余庆与姑姑经过一番缜密谋画,制定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余庆动用了胜天公司以外的力量,在姑姑的技术支持下的、完全成熟的“类人郎”技术,制造了一个在外形、体征乃至基本生命波动上都与他本人高度相似的替身。
这个替身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瓮山聚居地内,依照预设的简单行为模式进行有限度的活动,故意在一些边缘区域“露脸”。
这样可以制造出余庆仍在瓮山忙于事务、并未远行的假象,以此来迷惑可能存在的“达点”组织眼线。
而真正的余庆,则在姑姑动用高级空间传输技术的掩护下,与忠诚可靠的东好一起,被悄无声息地发送到了距离陆教授小院尚有数里之遥的一处隐蔽山坳中。
他们徒步接近,避免任何可能被探测到的能量波动。
再次来到那片熟悉的荒芜之地,远远望见那座孤零零矗立的小院,余庆心中百感交集。
他依照上次成功的经验,先是走到小院门前那块历经风雨、字迹已有些模糊的碑石旁,如同归家的游子般,带着一种混合着敬畏与期盼的心情,缓缓靠坐下去。
他打算像上次一样,在这里静待一晚,沐浴着荒野的星光与夜风,等待着黎明时分,那扇门或许会再次为他开启。
“我们……这样能行吗?”东好低声问道,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手中紧握着能够激发小型力场护盾的装置。
“不知道,但这是目前唯一已知可能起效的方法。”余庆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回忆着上次在此地感受到的那种奇异安宁。“按照计划,隐蔽警戒,等待天明。”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千算万算,考虑了各种人为因素和科技干扰,却独独忘了计算这片地域那说变就变的恶劣天气。
后半夜,原本还算晴朗的夜空骤然翻脸,乌云汇聚,狂风呼啸,紧接着,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倾泻般毫无征兆地倒灌下来。
雨点密集而冰冷,砸在地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瞬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汽之中。
虽然东好反应迅速,立刻展开了一种天青城提供的、能够扭曲光线和能量场、兼具一定物理防护功能的先进力场斗篷,将两人勉强罩住,避免了被直接淋成落汤鸡的窘境。
但荒野的暴雨威力惊人,斗篷边缘不断被狂风吹拂,冰冷的雨水夹杂着寒意依旧能渗透进来一部分。
更糟糕的是,脚下的土地迅速变得泥泞不堪,泥水横流。
这一夜,他们是在潮湿、阴冷,以及不断调整力场斗篷以抵御风雨的狼狈中度过的。
当灰蒙蒙的、被雨幕笼罩的晨曦终于来临,余庆迫不及待地望向小院的大门,心顿时沉了下去。
预想中门前浮现玄妙文字、继而洞开的景象并未出现。更令他心惊的是,那扇原本清晰可见、古朴的木门,此刻竟然与周围的合金院墙完全“溶”为了一体!
墙壁光滑平整,毫无缝隙,仿佛那里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扇门。从外观来看,这小院如同一个彻底密封的、拒绝任何外界接触的堡垒,进入了某种自我封禁的绝对状态。
“这……门不见了!”东好失声低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余庆随身携带的、与姑姑保持单向联系的微型接收器传来了新的信息。
信息显示,姑姑通过部署在远处高空的、具有穿透雨幕和一定伪装遮蔽层能力的精密探测器观察到,就在昨夜,小院内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原本作为守卫和管理者的机器人“恶”与“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巡逻或待机。
它们直接坐在了内部门廊前的石阶上,机体表面竟然覆盖上了一层类似岩石的物质,彻底进入了静止的、“石化”的状态。
而取代它们在小院内部进行规律性巡逻任务的,是另外两个外形截然不同、看起来更具攻击性和警戒性的陌生机器人模型。
这一切迹象都明确无误地指向一个结论:小院内部的某种智能防御核心,已经敏锐地感应到了余庆的去而复返,并且对此作出了极其强硬的反应。
它将他所熟悉的一切进入通道(门)、接引标识(可能出现的文字)乃至熟悉的交互对象(“恶”与“丑”)都彻底抹去或封存了,同时启动了更高级别的、完全陌生的防御机制。
这不仅仅是拒绝,更像是一种带有警告意味的、彻底的隔绝。
“我把事情搞砸了……”余庆喃喃自语,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苦苦思索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以他对陆教授有限的了解和上次的经历来判断,这位已故的先贤,其本意似乎是愿意为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庇护和指引的,不然上次绝不会让他那么顺利地进入小院,还接触到了谪仙树。
退一步讲,如果陆教授真打算让他的小院和谪仙树完全与世隔绝,不让任何人靠近,以他所掌握的技术和能力,有的是更彻底、更隐蔽的办法。
比如将小院隐藏在折迭空间里,或者用更强大的力场将其彻底屏蔽,甚至直接让它随自己一同深埋地下,永不见天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似不加掩饰地矗立在这片相对开放的荒芜之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考验着什么。
“那么,是这一次到这里,和上一次有什么根本性的不同吗?”余庆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还是说,这个小院的规则就是‘一人仅限进入一次’?”
他站在瓢泼大雨中,望着那面已经浑然一体、再无门户痕迹的冰冷院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一种被无形规则抛弃的失落。
一股倔强之意涌上心头。他示意东好撤去了那勉强遮风挡雨的力场斗篷,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全身浇透。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雨幕里,如同一个被罚站的孩子,又像一尊固执的雕塑,死死地盯着那小院,仿佛想用自己的目光穿透那厚厚的墙壁,看清里面隐藏的逻辑和答案。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苍茫,密集的雨线抽打着地面,也抽打着他早已湿透的身体。
寒冷和疲惫开始侵蚀他的感官,他甚至产生了一丝荒谬而可怜的期望:会不会因为这副狼狈凄惨的模样,出于某种“心软”,这面冰冷的院墙会突然自己裂开一道口子,让他进去避避雨?
当然,这只是一个可笑又无奈的幻想。他很快清醒过来,内心涌起一股悲凉。
这里只有他一个活生生、有情感、会感到寒冷和绝望的人,而他所面对的,是冷冰冰、严格按照既定程式和底层逻辑运行的高级机器而已!
这个荒诞的世界,难道真的只剩下能够精准迎合这些机器设定规则的人,才能获得那一点点可怜的“关注”和“许可”吗?
就在这绝望与自嘲交织的顶点,一道灵光,如同划破厚重乌云的闪电,猛地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他抓住了那个关键的不同点!
“事情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复杂,”余庆想,“我过去一直以为陆教授只筛选出那些符合他道德理念,并且确实需要帮助的人进入他的院子,其实并非如此……”
“姑姑!”他立刻通过通讯器呼叫,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立即想办法,悄无声息地把大雅、小雅和小面包,还有陈姜,尽快送到这里来!要快!”
通讯器那头,姑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不解:“余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把这些原生人类都移居到这个小院附近吗?这并不安全,而且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不是移居。”余庆快速否定,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我只是需要他们‘在场’。”
“在场?你想干什么?都跪在那儿乞求怜悯吗?”姑姑追问,语气中充满了疑虑,“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获取谪仙花来进行机理分析,而不是进行一场意义不大的卖惨活动。”
余庆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更有说服力,他甚至在雨中挤出了一个恍然的笑容:
“我大概明白陆教授设定的‘规则’了!我们根本不用卖惨,也不用盘算什么高明的技巧就可以得到进入的许可。我现在无法进去,恰恰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原因……
陆教授就像一个医术高超且心怀仁爱的医生,他生前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培育的谪仙花具有何种神奇的功效,以他的为人,绝不会对真正需要救治的人见死不救。
因此,我推测他一定在小院的防御系统中布下了一个局,一个基于生物信息扫描和需求判定的‘诊疗’机制!这个小院,它本身就是一个自动化的‘诊所’!
当你靠近它的时候,相当于把自己交给它诊断身体的健康状况。它的各种感应装置,一定对靠近的人进行了一次全面的体检……”
他顿了顿,整理着思绪,继续说道:“我上次之所以能够顺利进出,不仅仅是因为我靠近了石碑,或者等了一夜,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我当时身染多种致命的‘细菌’(共生体),身体状况极差。
那时我是一个符合标准的、‘需要救治的病人’!小院的系统检测到了我的‘病征’,所以它开启了,允许我进入,并且间接地,通过让我食用谪仙花,完成了‘治疗’!”
姑姑在另一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推测,随后她嘀咕道:“听起来有些道理……但我更想研究一下那个谪仙花的具体机理啊……”她的语气里依然带着研究者的执念。
“万万不可!”余庆立刻警告,语气严肃起来,“姑姑,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扮演‘求助的病人’,让‘医生’(小院的自动系统)来进行诊治。而不是试图去窃取‘医生’的秘方!
那样做不仅不道德,更重要的是,极有可能触发陆教授预设的、最极端的反制措施,导致小院自毁,那才是真正的鸡飞蛋打,一切皆空!
我们必须尊重他设定的规则,以‘需要帮助者’的身份,谦卑地寻求入场券。”
姑姑在通讯那头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唉……照你这么说,我这次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什么实质性的研究数据都拿不到了?”
“不会白忙。”余庆的声音在雨水中显得异常坚定。
“不管我们是所谓的原生人类,还是你们平行人类,看在同是‘人类’这两个字的份上,我们都应该学习并秉持陆教授那种‘利万物而不争’的善心与格局。
救治大雅她们,本身就是意义所在。而且,如果我的推测正确,当小院再次为需要者开启时,我们或许能从中领悟到更多关于生命、共存与未来的启示,这远比单纯获取一种物质更重要。”
通讯器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传来姑姑一声似真似假的轻笑:“也罢。你倒是会给我讲大道理。这一次,我就不求回报,纯粹看在‘人类’的份上,帮你们这一回。
我会立刻安排,尽快将那几个孩子和陈姜安全送达。希望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余庆。”
通话结束,余庆依旧站在雨中,但心境已然不同。他不再迷茫,而是充满了一种验证猜想的期待,以及一种践行某种道义的决心。
目光再次投向那封闭的小院,这一次,他仿佛能感受到,在那冰冷的程序逻辑之下,或许真的隐藏着一位逝者未曾泯灭的、悲悯而智慧的医者之心。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那些真正的“病人”到来,然后,再次叩响这扇无形之门。(本章完)
第180章 出乎意料的发现
余庆蜷缩在几百米外茂密的灌木丛深处,身上覆盖着最新型号的光学伪装层,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只有他手中便携式监视器屏幕发出的微光,隐约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蹙的眉头。
他像一尊凝固的雕像,惟有偶尔因紧张而滑动的喉结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紧盯着屏幕上陈姜和小雅等人的实时影像,心脏因混合着期待与焦虑的情绪而沉重地跳动着。
按照他猜测推演的逻辑,陈姜体内那需要“诊治”的、源自所谓“置换细菌”的隐疾,应当像一把无形的密钥,能自然而然地叩开那扇轻易不会打开的神秘大门。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什么动静也没有。陈姜他们在院子外徘徊、低声模仿着病人的咳嗽,甚至故意让陈姜揉了揉肚子做出不适的样子,那个院子却依旧如同沉睡的巨石,毫无反应。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更显得院落周围一片死寂。
“不对……逻辑哪里出了岔子?”余庆几乎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搏动的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冰冷的金属探测器外壳硌得他掌心生疼。
“是触发条件比我设想的更苛刻?还是我忽略了某个关键的、非物理层面的变量?”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假设:是来访者人数超出了默认限制?需要特定的时辰或天象配合?
或者,陈姜他们的“病症”本质并非单纯的生理问题,而是涉及精神、气运甚至更深层连他也无法理解的东西,以至于未被院落的识别机制所确认?
焦躁像带有倒刺的藤蔓,越缠越紧。他脑海中甚至瞬间闪过一个备用的、风险极高的方案:
启动一个姑姑建议的,经过伪装的低频声波脉冲发生器,模拟某种极端的“生物应激信号”或“灵魂哀鸣”,试图强行“提醒”或“刺激”院内的存在。
但这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强行按捺下去,风险太大,一旦被识别出这是欺骗信号,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引发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后果。他深吸一口林间潮湿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
看着监视器里,陈姜他们从最初的满怀期待变得茫然无措,最后开始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碎石、捕捉草叶间的蚱蜢,余庆感到一阵混合着失败感和羞惭的火辣涌上脸颊。
这俨然成了他自以为是的一个天大笑话——他耗费心力,自信满满地布下此局,结果却像对着无形屏障挥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他彻底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此刻现身?不仅无法解释,更可能彻底暴露自己,让之前的隐蔽行动功亏一篑。
继续原地等待?孩子们的耐心已消耗殆尽,他的计划也眼看要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破裂。
果然,院门外的孩子们很快将“看病”的初衷抛到了九霄云外。孩童的天性让他们开始在空地追逐打闹,笑声暂时驱散了之前的沉闷。
陈姜更是玩得兴起,捡起一块边缘锐利的石片,在斑驳古旧的院墙上胡乱刻画起来,留下几道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白色划痕。
余庆心中一凛,几乎要立刻冲出阻止——这行为无异于挑衅!他紧盯着屏幕,预想着可能出现的可怕反击。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到来。
就在陈姜的手指刚刚离开墙面,转身要去追小雅的瞬间,突然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现场没有任何声音,没有光晕,没有空间的扭曲感,陈姜、小雅和另外几个孩子,就像被一张无形巨口瞬间吞噬,又像被最高明的魔术师从现实中凭空抹去,倏忽间,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庆猛地扑到监视器前,瞳孔骤缩。他疯狂切换着各种探测模式——热成像、生命体征扫描、能量波动监测、空间曲率分析……屏幕上的数据冰冷而残酷:一切正常,目标丢失,无异常信号。
空荡荡的院门外,只有风吹过草丛的痕迹。在他眼前,在姑姑布设的、号称能捕捉到最微弱能量涟漪和空间褶皱的天青城顶级监控网络下,孩子们就这么毫无道理、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耳麦里传来姑姑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的低语,仿佛她长久以来构建的技术自信心正在崩塌,
“所有传感器反馈正常……没有能量溢出,没有质量亏损,没有空间拓扑变化……日志里只有他们消失前一秒的正常数据记录……就像……就像他们从未在那里存在过。”
这一刻,她引以为傲的、视作依仗的科技壁垒,仿佛脆弱的琉璃,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无声击碎。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躲在暗处的余庆来说是漫长而痛苦的煎熬。他无法靠近,无法探查,只能像困兽般被动等待,所有的感官都紧绷着,捕捉着来自院落方向的任何一丝动静。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院内开始断断续续传来了哭喊声,听起来似乎是陈姜和小雅的声音。
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仿佛在经历某种刮骨剜肉般的折磨,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种酣畅淋漓的宣泄感,一种先破而后立的决绝。
如果不是余庆曾经亲身经历过食用谪仙花后,那种仿佛将五脏六腑都搅动一遍、将体内积郁的毒素和阴寒阻泄等一并强行排出的痛苦过程,他定会以为孩子们正在遭受什么惨无人道的酷刑。
余庆的心扑腾乱跳,唯恐自己判断错了……
第二天下午,就在余庆的耐心和理智都即将被消磨到极限,几乎要不顾一切冲出去探查时,那扇消失了一整天的老旧大门,又如同它消失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再次浮现于原处。
余庆还来不及惊叫一声,这时“吱呀”一声轻响,门被从里面推开。陈姜、小雅和大雅以及面包,一个个活蹦乱跳、面色红润地从里面鱼贯而出,甚至带着几分得意和炫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他们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受过折磨的萎靡,反而显得精神抖擞,眼神清澈明亮,仿佛被清水洗涤过一般。
陈姜之前眉宇间那丝若有若无、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黑气也彻底消散无踪,整个人显得轻盈而充满活力。
余庆跳了起来,赶忙迎了过去……
在返回瓮山的途中,余庆一只手拉着陈姜,一只手扯着面包,仔细询问他们这段离奇经历的具体细节。
“我们当时就在墙上画画玩,”陈姜兴奋地比画着,脸上洋溢着光彩,“然后眼前猛地一花,就好像……好像掉进了一个温暖的、会发光的泡泡里!然后……
然后等我看清楚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一个特别特别漂亮的院子里了!那里的一切都和外面不一样!有两个像画里走出来的、特别特别漂亮的阿姨在那里等着我们!”
余庆心中剧烈一动,立刻追问:“漂亮的阿姨?不是两个……嗯,看起来方头方脑、腌里腌臜,甚至有点凶神恶煞的人吗?”
他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恶”与“丑”那极具冲击力的、冰冷而奇丑无比的外观。
“才不是呢!”小雅迫不及待地抢着说,大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是超级漂亮的阿姨!比……比尧丹阿姨还要好看好多好多!”
在她有限的人生阅历里,温柔能干的尧丹已经是她所能想象的美貌顶端了。
余庆愣住了,这与他亲身经历的巨大反差让他一时语塞,他按捺住心中的波澜,继续追问:“那……她们有告诉你们,她们叫什么名字吗?”
陈姜用力点头,声音清脆:“有!那个穿着像月光一样白衣服的、说话特别温柔的阿姨,让我们叫她‘善阿姨’!另一个穿着像彩虹一样花花绿绿裙子、总是笑呵呵的阿姨,让我们叫她‘美阿姨’!”
面包补充道:“她们可好了,笑盈盈的……一点都没有嫌弃我们弄脏了墙,还鼓励我们爬到那棵神奇的大树上去玩,还让我们比赛谁吃的发光花瓣多呢!”
陈姜继续滔滔不绝地描述着院内的奇景:“那棵大树好高好高,好像长到云彩里去了!树干是温润的玉石颜色,摸上去暖暖的。叶子像最绿的翡翠,还会随着风发出叮叮咚咚像泉水一样的音乐声!
树枝一点也不磕人,还像草一样软绵绵的,我们光脚踩在上面,它会变颜色,踩过的地方会亮起一圈圈柔和的光晕,可好玩了!”
小面包也兴奋地补充:“嗯!树上开的花是彩色的……像……像水晶一样,每一片花瓣里面都好像包裹着一颗小小的、会眨眼的星星!
善阿姨说可以摘着吃,味道甜甜的,凉凉的,像嚼了一口雪花,咽下去之后,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好像稍微一跳就能摸到树顶!”
“还有还有!”陈姜也激动地插嘴,“美阿姨会吹一种叶子,发出好听的声音,然后就有好多花像彩虹颜色羽毛的小鸟一样飞过来……
它们好像认识我们一样,落在我们肩膀上,叽叽喳喳的,美阿姨说它们是在跟我们打招呼呢!我……我们舔上几口这些自己会发光的、像羽毛一样的花瓣,吃起来又酸又甜!”
听着陈姜他们七嘴八舌、充满梦幻色彩的描述,余庆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宽慰、难以置信以及难以言喻的失落和自嘲的笑容。
他低声喃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我当时进去时,迎接我的是两个丑八怪似的‘恶’与‘丑’……
而你们……见到的却是仙境般的景象,温柔美丽的‘善’与‘美’,还有这么多我连听都未曾听过的奇妙经历……
看来我果然是个心思驳杂、不受欢迎的蠢物,连这院子都如此泾渭分明,嫌我动机不纯,只配面对丑陋与恶意。”
他的耳麦里,清晰地传来了姑姑远程参与对话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了然的洞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笑意:
“怎么,我们的小余庆,这是跟孩子们吃上味儿了?你额头上刻满了‘目的’、‘算计’和‘执念’,人家用‘恶’与‘丑’来磨砺你,是帮你刮骨疗毒,淬炼心性。
陈姜他们心思纯净,如同未经雕琢的水晶,内心只有好奇与天真,自然能映照并遇见‘善’与‘美’,受其滋养与治愈。这院子,比我们想象的,更有‘灵性’,也更懂得……因材施教。”
余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地笑了笑,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远方那片笼罩在暮色与神秘之中的林地。
此刻他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翻滚,但在这浓郁的困惑之中,他似乎也隐约捕捉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
这小院运行的规则,它背后所蕴含的“意志”或“机制”,远比他最初凭借逻辑和科技所推演的,要更加深邃、复杂,甚至……带着某种超越凡俗的智慧与慈悲。
但仅仅只是这样了吗?陆教授是怎样在一百多年前就制订了这么精巧的系统,竟会在他死后这么久还能运转得如此顺畅?
余庆感觉到这里有一个无法解释逻辑漏洞。陆教授固然是一个了不起的动植物方面的专家,但他并没有从事智慧型设施规划设计和制造的能力,而且胜天公司当年也没有这么高超的技术。
余庆敢肯定这不是胜天公司为他打造的。他那个让陈姜他们神秘瞬移的技术胜天现在都不具备,甚至连姑姑她们都纳闷呢。
最大的漏洞……此刻余庆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了,陈姜身上的“置换细菌”是才发现的一个品种,陆教授一百多年前的“诊断”装置是怎么样甄别出来的?
也有一种可能:它只是发现了陈姜他们的身体不正常,并没有诊断出具体原因。但这也解释不通。像陆教授这样严谨的人,怎么可能在不知道具体原因的情况下敢给陈姜他们“治愈”呢?
除非……余庆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本章完)
第181章 惊人内幕
孩子们关于“善”与“美”的描述,如同一道撕裂阴霾的强光,瞬间照亮了余庆脑海中许多原本模糊不清、相互矛盾的线索。
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却又在逻辑上无比契合所有观察事实的猜测,如同积蓄了足够力量的春笋,猛地顶破了他固有的认知土壤——陆教授根本没有死!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余庆迅速在脑海中梳理证据:
如果陆教授早已离世,那么这座小院的核心逻辑就应该固化在他去世的时间节点,其防御和响应机制即便再精妙,也应是程序化的、缺乏真正创造力和灵活性的。
然而,“恶”与“丑”到“善”与“美”的形态转换,对不同访客截然不同的应对策略(对他进行考验,对陈姜他们进行治愈),尤其是那种仿佛能洞察人心、因材施教的“智慧”表现,这绝非预设程序所能涵盖,更像是一种持续的、基于深度观察的主动干预和调整。
这种“与时俱进”和“灵活响应”的背后,必然存在着一个持续运作、能够进行复杂判断的“意识核心”!
那位传说中的天才,或许早已在他专精的生命科技领域取得了匪夷所思的、远超外界想象的突破,成功跨越了人类理论上的寿命极限。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从大崩溃前他最活跃的时期算起,时至今日,他应该已经快三百岁了!这个数字本身就如同天方夜谭,但结合小院展现出的种种神异,却又成了最合理的解释。
假死脱身,隐匿于世这么多年,他究竟在做什么?是在那座看似普通的小院里,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足以颠覆生命定义的宏大实验?
还是如同一个沉默的观察者,在默默记录着这个世界的沧桑巨变,尤其是看着曾经占据主导地位的原生人类,如何在夹缝中挣扎求存?
最让余庆感到心脏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腔的是,根据现有信息推断,陆教授极有可能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原生态的人”。
他所追求和践行的,似乎是生命本身潜力的极致挖掘与升华,是内在的进化,而非依赖外部的机械植入、基因拼接或能量融合等“异化”路径。
这从他对谪仙树的研究,以及那基于生物本身特性的治疗方式就可见一斑。
除非……他在这漫长的、近乎永生的岁月里,为了适应环境或达成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而对自己进行了某种不显于外的、深层次的“优化”或“改变”。
这个发现带来的震撼与随之而来的巨大希望,让余庆的血液都几乎沸腾起来。一个活了近三百年的、保持着原生形态的、拥有莫测智慧的先驱者!这简直是黑暗困境中突然出现的、可能指引前路的灯塔。
但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最谨慎的潜行者,将这个惊天动地的猜测死死压在了心底,脸上不敢泄露分毫。
他决定不向任何人吐露,甚至对看似与他同一阵线的姑姑也要严密隐瞒。他太清楚这个消息的价值和危险性了。
陆教授的存在,如果为外界所知,尤其是被天青城那些追求绝对控制和力量的高层,或者其他对生命奥秘有着贪婪渴求的强势势力知晓,必将引来无法预料的觊觎、探查乃至不惜一切代价的抓捕。
到那时,不仅陆教授永无宁日,瓮山也可能被卷入毁灭性的漩涡。相反,如果陆教授能继续隐藏在暗处,而自己又能与他建立起某种联系,那么这位传奇人物,或许……
或许能在未来的某个关键时刻,成为瓮山、乃至所有残存原生人类的一道隐秘护符,一个潜在的、强大到难以估量的援手。
然而,如何与这位可能存在的、如同幽灵般的传奇人物取得联系,成了横亘在余庆面前的最大难题,其难度甚至超过了之前试图破解小院的防御。
直接闯到小院前呼喊?且不说陆教授是否会因此现身,这种公开的、毫无技术含量的尝试本身就愚蠢至极。
那样等于是在向所有可能潜伏在暗处的监视者(无论是天青城的,还是其他未知势力的)大声宣告这张底牌的存在。
不得不承认,在经历了大崩溃和随之而来的科技大异化之后,纯粹的原生人类在那些融合了尖端机械义体、进行了深度基因编辑、甚至转化为能量生命形式的“新人类”面前,确实已经处于绝对的弱势。
甚至在某些激进者眼中生物的人已被视为低阶、有待淘汰的生命形态。在这种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环境下,隐藏实力、暗中积蓄力量、寻找盟友而不暴露自身,才是生存和发展的明智之举。
余庆开始苦思冥想,他必须设计几种既原始又巧妙,能够传递信息却又不会暴露自身和对方的方式。
他从自己获得的关于陆教授的生平资料上了解到,陆教授早年对植物的年轮韵律和树纹信息承载模式研究颇有造诣,甚至还深入研究过几种特定鸟类的复杂鸣叫及其社会性语言。
他决定从这两个陆教授可能持续关注的领域着手,找到一个能让陆教授注意到并分析出其背后含义的沟通方法。
首先,他以为瓮山引种更多品种的植物、丰富生态多样性为名义,让值得信赖的东好带领几个可靠的人,以小院为中心,在周边特定半径内的古老树林里,挑选那些树龄足够长、树皮纹理特殊的古树。
在古树不引人注目的背阴处或枝杈交错之地,他让东好用特制的、摹仿野兽爪痕摩擦或昆虫蛀蚀痕迹的工具,极其小心地刻下了一系列极其隐晦、需要特定角度和光线才能察觉的符号。
这些符号并非已知的任何现行或古代文字,而是余庆精心设计的,融合了胜天时期部分基础物理、生物科学符号和古老易经卦象的变体。
其组合规律指向的是“生命延续”、“族群困境”、“寻求指引”等核心概念。
余庆相信,以陆教授的学识和敏锐,只要他还在观察外界,一旦看到这些违背自然规律却又蕴含着特定信息的“人工”痕迹,一定会理解到这是有人在刻意为之,并且试图用他可能熟悉的方式进行沟通。
同时,他让东好调用了一部分胜天遗留下来的、对生物行为模式进行分析的资源,耐心地、非侵入性地引导和驯化了几只经常在小院周围特定树种上活动的、鸣叫声富有层次变化的鸟类。
他们并不改变鸟类的习性,只是通过精确投放食物和制造轻微环境刺激的方式,诱导这些鸟类在特定时段,于小院附近上空,利用它们本身求偶、示警或联络的天然鸣叫节奏,无意中组合成一段简短的、会周期性重复的“旋律”。
这段“旋律”的频率高低变化和间隔长短,同样被余庆赋予了隐含的求助与示意和平的意图。
他期望,如果陆教授真的活着,并且依然保持着对自然之声的关注,或许能察觉到这种看似自然、实则韵律“与众不同”的“低语”,并从中解读出信息。
当然,余庆也清醒地认识到,无论是树痕还是鸟鸣,这些动作都如同将细小的石子投入浩瀚的森林,陆教授不一定能够注意到,或者即使注意到也可能选择暂时不予理会,从而使这些努力变成竹篮打水。
因此他决定多管齐下,增加信号被接收的概率。紧接着,余庆又策划了第二种尝试。
他让东好动用秘密渠道,从胜天公司保存完好的原生植物种子库中,精心挑选了几种极其罕见、对环境要求苛刻、并且已知对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动或微生物环境异常敏感的植物花粉。
关键是,这些植物的原生种群分布地距离小院所在区域极其遥远,几乎不可能在自然状态下,尤其是以混合的形式,出现在小院附近。
只要陆教授还在关注这个世界的生态变化,像他这样顶级的动植物学家,不可能忽略这种明显违背自然分布规律的“异常现象”。
他让东好选择了一个大气稳定、几乎无风的清晨,在精确计算好的上风口位置,使用一种特制的、依靠缓慢化学反应的、不产生任何电子信号的无源气流扩散装置,将这些珍稀的花粉,混合着少量取自陈姜(他代表了被小院“诊治”过的、具有象征意义的原生人类后代)的、经过特殊处理保持高度活性的体细胞,如同山间最自然的晨雾般,极其缓慢、均匀地吹向小院的方向。
这些花粉和细胞本身不携带任何直接编码的信息,但它们非同寻常的种类组合、出现的地点以及混合了特定人类体细胞的现象,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指向性明确的信号。
这是一个只有对生命科学有着极深造诣、并且了解上下文的人才能解读的、来自同类(或至少是知情者)的“生物信件”。
然而,余庆这样小心翼翼地忙活了一个多星期,小院方向却依旧没有任何应答的迹象。
瓮山在这几天里也是风平浪静,既没有发生任何值得注意的不同寻常之事,也没有任何“不速之客”到访过的痕迹。
监控数据一切正常,仿佛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面对这种沉寂,余庆不得不开始考虑采用更间接但也可能更醒目的办法。
他让东好在一个没有月光干扰、大气透明度极高的晴朗夜晚,潜入小院对面一座树木茂密的小山丘背坡,彻底避开所有可能的人工光源和常规监视角度。
在那里,东好按照余庆的妄排,设置了一组由数十面手工打磨的、极其微小的镜片组成的、可以手动进行极精细角度调节的阵列。
余庆让东好她们根据古老的星图资料,以及通过观察计算出的、小院可能存在的某种“观测窗口”方向,用这些镜片精确反射来自遥远宇宙深空的、特定恒星的微弱星光。
这些星芒汇聚成一个个极其黯淡却稳定的光点,投射到小院的外墙或附近空地上。这些光点并非静止,而是按照预设的轨迹缓慢移动,并且进行着有规律的明灭变化。
这些光点的运动轨迹和闪烁模式,模拟的是一种基于宇宙微波背景辐射涨落规律而简化设计的简单编码,如同一种来自宇宙深处的低语,重复传递着“起源”、“困境”、“希望”、“联结”等最基础的概念。
这种通信方式近乎原始,完全依赖于最基础的光学原理和宇宙常数,却巧妙地跨越了现代能量扫描和常规信号监测的范畴,因为它本身就是自然现象的一部分,只是被赋予了特定的节奏。
即便如此,这些倾注了心血的努力,最终似乎还是如同之前一样,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明确的回应。
小院依旧保持着它固有的静谧,天基监视影像传回的画面表明,院内的“善”与“美”依旧如同往常一样,进行着看似悠闲的日常活动,修剪花木,照料树根,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但余庆并没有因此气馁。他深知,面对一个可能存活了快三百年、智慧如海、且刻意隐匿的隐士,任何的急躁和期望立竿见影都是徒劳的。
对方的选择可能有很多:未曾察觉、仍在观察、时机未到、或者根本无意回应。
余庆能做的,只是在默默地播种,用这种近乎固执的、返璞归真的方式,向那片神秘的领域持续传递着一个微弱却清晰的信息:
有一个年轻的、属于原生人类的灵魂,已经知晓了您的存在,并怀着最深的敬意和孤注一掷的期盼,渴望得到您的关注与照护,为了族群那在风雨中飘摇、微弱却未曾彻底熄灭的文明火种。
他将等待,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等待渺茫的神启,在寂静与隐秘中,期待着那或许能改变瓮山乃至所有原生人类命运轨迹的、微乎其微的回音。
然而,就在他全身心投入这场无声的“对话”时,他的身体却发出了不容忽视的警报。
每次他从姑姑的那个箱子里出来,便能感觉到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异常疲惫和虚弱感,这种无力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地加剧、侵蚀着他的精力。时间的沙漏,似乎并不完全站在他这一边。(本章完)
第182章 灯语
余庆的努力终于有了效果。那是一个平静得近乎沉闷的夜晚,他才从那个萃取他生命特征的箱子中出来,强烈的虚弱感让他几乎无法站稳,只能勉强躺在床上。
此时他一边抵抗着身体的疲惫,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瓮山未来可能的发展路线,以及如何应对日益严峻的资源短缺和外部压力。
就在他思绪纷繁之际,突然,他房间里那盏嵌入天花板、平时光线恒定柔和的隐藏式壁灯,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来。
不是接触不良的那种短暂跳动,而是带着明确节奏的明灭!
它先是连续三次急促的快闪,如同警兆,停顿两秒,接着是两次缓慢的、持续较长的亮起,仿佛在强调什么,然后又陷入短暂的黑暗,如此循环往复,持续了整整两分钟。
余庆起初皱起眉头,心底升起一丝烦躁。他首先想到的是瓮山日益老化的基础设施,或者是最近为了支持他的“信号计划”而超负荷运行的独立电源系统出了问题。
“东好,检查一下我房间的供能线路,特别是照明回路,看看是不是哪里接触不良或者负载过载了。”他通过藏在衣领下的微型呼叫钮扣,压低声音吩咐,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环境的其他异状。
“收到指令,尊驾。正在全面扫描您房间的能源矩阵及物理线路……”
东好平静的电子音很快传来,但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延迟。
“……扫描完成。初步诊断:能源核心读数稳定,线路阻抗处于正常阈值内,未发现任何物理层面故障或异常能量负载。日志记录显示,闪烁期间能源输出平稳。”
就在余庆以为是某种更深层次的、难以被常规扫描检测到的瞬时干扰,或者是自己过度疲惫产生的错觉时,闪烁恰好在两分钟整点停止,灯光恢复了恒定柔和的状态。
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这点小插曲抛诸脑后,继续专注于未来的规划,但一股莫名的疑虑已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在他的心头。
大约半小时后,就在他心神稍定,几乎要将这个小小的异常事件归咎于设备老化或自身状态不佳时,灯光再次毫无征兆地开始了闪烁!
这一次的模式与之前截然不同,变得更加复杂多变,明灭的节奏、长短间隔、甚至光亮的微弱强弱变化,都似乎遵循着某种精妙的、不容忽视的规律,同样精准地持续了近两分钟。
这一次,余庆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牵动了虚弱的身体,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但他的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种沉睡已久的、来自过往险境中的记忆被瞬间唤醒,清晰得如同昨日。
他刚从危机四伏的第一乐园脱身时,在那个充满历史尘埃与隐秘规则的百年酒店里,酒店的古旧系统在紧急情况下,就是巧妙地利用房间内看似普通的灯光变化,向妲己她们传递过无法被常规监听捕捉的预警和信息!
灯语!一种极其古老,在能量通讯和量子传输时代早已被彻底遗忘和淘汰的、基于最基础光学原理的联络方式!
一股混杂着激动、警惕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冲击着他。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妲己联系了,如今她自愿跟随在当归身边,他既不想再与当归有过多的纠缠,也不能、更不愿跳过当归直接将妲己找来询问。
他立刻再次联系东好,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略显沙哑。
“东好,你……你的数据库里,懂不懂‘灯语’?就是利用灯光的长短明灭、间隔节奏来编码、传递信息的那种古老通信方式。”
“灯语?”东好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计算中的停顿,似乎在进行大规模的数据检索。
“尊驾,这是一种在大崩溃前就已近乎完全淘汰的通信方式,据记载多见于早期航海、军事以及部分地下抵抗组织的紧急联络。
我的基础通用数据库模块中,并未预装完整的编译码表。这需要临时连接深层记忆模块里的历史文献库,或者尝试访问那些已被遗弃的、更古老的区域性网络存档节点进行交叉查询和模式比对。
这可能要花费一些时间,并且访问此类陈旧节点存在误差和丢失链接的风险。”
“尽快!优先级提到最高!但务不要惊动任何人去公共平台上查询,也不要随便询问其他人。”余庆补充道,心中既充满了找到线索的期待,又萦绕着对这未知信号来源的深深忐忑。
他无法确定这闪烁是来自他一直期盼、苦苦寻找的那位隐世者,还是某个未知的、可能怀有恶意的存在在设下陷阱。
东好的信息处理和学习能力毋庸置疑,尤其是在执行余庆高优先级指令时。
经过几乎一整天的沉默和看似毫无异常的数据流动,第二天晚上,几乎在相同的时间段,当余庆房内的灯光第三次开始那种规律性、且模式再次更新、更为复杂的闪烁时,他们正焦急等待着呢。
东好的声音几乎同步在他耳边响起,那平静的电子音中罕见地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数据波动。
“尊驾,实时模式匹配完成!我正在根据修复后的莫尔斯扩展码表及历史变体进行解码……光线信号正在转换为通用字符……解码结果是……”
余庆屏住了呼吸,连身体的虚弱感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忽略了,全部心神都聚焦在东好即将传达的信息上。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知白守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这是一段由灯光明灭传递而来的、连贯而完整的神秘文字!它不像现代加密信息,更像一段蕴含着古老智慧的箴言,或者说一首意境深远的诗歌。
余庆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让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东好通过神经链接投射在他视网膜上的解码文字,尤其是那开头的、如同钥匙般的四个字——“上善若水”!
他绝不会记错!当初他第一次怀着忐忑与决心,准备踏入陆教授那神秘小院时,在那扇看似斑驳的大门前,映在地上的那句对联里,就有这句“上善若水”!
不会那么巧,这里绝对没有这样的巧合,它们一定是同一个人的惯用语言。这年头,谁还会引用这么古老的经典语句?
这是在明确地、却又极其隐晦地告诉他信号来源!是在用一种只有他余庆,这个曾经亲身到访、并且仔细观察过门前细节的人,才能瞬间心领神会的方式,确认了联络者的身份!
是陆教授!真的是他!他不仅收到了自己那些笨拙而执着的“自然信号”,并且选择了用这种无比隐秘、带着某种古典雅致和考验意味的方式回应了!
这段文字并非简单的问候或确认,它出自古老的《道德经》,字里行间蕴含着深邃的哲理和指引。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仿佛在描述一种幽深莫测、似亡实存、超越常人感知的状态,这正无比精准地暗合了陆教授自身那“假死隐匿”、却又无处不在的处境。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这似乎在探讨生命本源、生生不息的奥秘以及那孕育万物的无形力量,与他毕生研究的生命科技领域,与那棵神奇的谪仙树,都息息相关。
而后面的“知白守黑,为天下式……复归于无极”,则更像是一种提醒,一种处世哲学与行动策略的暗示,或许是在告诫他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道中,需要保持低调内敛,懂得藏锋守拙,回归本源之道,方能长久。
余庆站在房间中央,虚弱的身体依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任由那规律的灯光在他苍白而疲惫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交错变幻的光影。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充满希望的时刻牢牢刻入肺腑,用尽全身力气压抑住内心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涛骇浪。
然而,他那一直紧绷的嘴角,却难以自制地、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丝混合着巨大喜悦、无尽震撼、长期压力释放后的虚脱以及拨云见日般的豁然开朗的笑容。
漫长的等待,小心翼翼的试探,近乎绝望的坚持,甚至赌上身体健康的付出……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超越预期的回应。
一座跨越了时间、空间、以及科技与哲学界限的对话桥梁,以这样一种充满智慧与古意的、意想不到的方式,在他面前悄然架设了起来。
如果能得到这位近乎神祇、智慧如海的陆教授的暗中帮助或哪怕只是一点点指引,对于挣扎在生存线上的瓮山,对于岌岌可危的原生人类火种,意义实在太重大了!
这不仅仅是技术或资源的援助,更可能是一种方向上的指引,一种在黑暗困境中看到的、实实在在的曙光。
这回应如同在干涸的沙漠中看到了绿洲的倒影,余庆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亢奋带来的轻微颤抖,立刻对东好下达了新的指令:
“东好,快,用同样的灯语方式回应!询问他……不,恳请他,能否与我当面一叙?地点、时间都由他定,只要确保安全隐秘。告诉他,瓮山的未来,或许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口述了一段简洁而恳切的信息,核心是表达敬意、陈述原生人类面临的紧迫困境,以及希望得到当面请教的机会。
东好迅速将其编译成对应的灯语编码,然后,通过某种极其精妙的、模拟环境能量自然波动的方式,反向控制了余庆房间的那盏壁灯,开始按照编码规律闪烁起来。
灯光在寂静的房间里明明灭灭,将余庆的期盼与请求,化作一道道无声的光脉冲,发送向未知的彼岸。
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余庆紧绷的神经。他紧盯着灯光,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光源,看到那位隐世者收到信息时的表情。
信息发送完毕后,房间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的寂静和黑暗。余庆靠着墙壁滑坐下来,耐心等待着,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他设想着各种可能,或许陆教授会欣然同意,约定一个神秘的会面地点;或许会提出某些条件;或许……会置之不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就在余庆的心渐渐下沉,以为对方或许不愿进一步接触时,壁灯再次闪烁起来!这一次的节奏,似乎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缓慢、平和,甚至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东好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解析后的结果:“尊驾,收到回复。解码内容为:‘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当下相见,不如不见;此刻有言,不如无言。静水流深,自有其时。’”
这段回复,依旧引经据典,意境深远。余庆仔细品味着每一个字。“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这像是在重申他超然物外的立场和存在状态。
“当下相见,不如不见;此刻有言,不如无言。”这已经是非常明确的拒绝了,直接回应了他面谈的请求,婉拒了即刻的、直接的接触。
而最后一句“静水流深,自有其时”,则像是一句安慰和承诺,暗示着时机尚未成熟,但未来或许会有机会,让他耐心等待。
一股混合着失望和理解的复杂情绪涌上余庆心头。失望在于,他渴望的面对面交流、渴望得到明确指引的愿望落空了。
理解在于,他明白像陆教授这样的存在,其行事必然有其深意和难以言说的顾虑。如此直接的拒绝,虽然令人沮丧,但至少证明了沟通渠道是真实有效的,而且对方并非完全漠不关心。
他苦笑了一下,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在对着那位看不见的对话者低语:“我明白了……‘静水流深,自有其时’。我会耐心等待,也会继续努力。”
他不知道对方能否“听”到,但这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告诫。
随后,他让东好再次发送了一段简短的灯语,内容只有两个字:“谨受教。”
灯光最后一次闪烁,传达了他的回应,然后彻底恢复了恒定的柔和。一场跨越时空的、无声的对话,就这样暂时落下了帷幕。虽然没有达成最理想的目标,但一座更隐秘、更奇特的桥梁已经建立。
余庆知道,他必须更加耐心,如同潜行的猎人,在“静水流深”中,等待着那个“自有其时”的时机到来。而在此之前,他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让瓮山在这片沉默的期待中,尽可能顽强地生存下去。(本章完)
第183章 彷徨
余庆虽然暂时无法与陆教授会面,但那次跨越时空的灯语对话,如同在他沉重的心头点亮了一盏微弱的、却持续不灭的灯。
知道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存在着这样一位智慧如海,并且可能心怀善意的“观察者”,他忽然感到内心长期以来那种孤独感被驱散了不少。
他不再是完全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至少,有了一道遥远却真实的回音,证明他并非在对着虚空呐喊。
这份悄然滋生的慰藉,像一丝微弱的暖流,支撑着他更加坚定地推进接下来的行动。
他开始在脑海中精确计算着日期,还有多长时间就可以前往那个“终极办公室”,去终止老祖宗启动的那个充满不祥意味、可能带来不可预测后果的“鹿台行动”。
不过这也没办法。去早了还在修改指令的冻结期,去晚了又怕来不及了……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每拖延一刻,都可能意味着更多不可控的变数和潜在的危险,不仅是对他个人,更是对瓮山,乃至对整个原生人类本就岌岌可危的处境。
与此同时,他身体层面那项隐秘而关键的进程,也已进入了更加深入和危险的阶段。
通过那个与他生命体征紧密相连、不断“萃取”他生命特征的沉浸箱,他身体结构最详尽的物理参数、基因序列、神经网络基础图谱都已被完整提取和数字化。
接下来,将是整个过程中最核心,也最难以忍受的一步——意识体的提取与上传。
这是一个远比物理参数提取更加痛苦、复杂且充满未知风险的过程。它并非简单的复制,而是某种意义上的“剥离”与“迁移”。这需要姑姑的几百个化身操控一套自动化系统来实现。
这将一步步把他的记忆、情感、思维模式、潜意识海洋……所有构成“余庆”这个独特意识主体的主观与客观数据,从碳基大脑那脆弱而复杂的生物电化学网络中,一丝丝地、尽可能地完整抽取出来。
然后再将其转化为可以被特定能量场和超导计算核心承载、存留在一种可以任意变形的特种材料之中。在常态下它就是运行在人形形状载体上的数字化信息流。
当然,这个人形载体也可以在信息流的控制下改变外形,通俗一点讲它想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惟一的制约就是其大小有一定的限制,缩小和膨胀都不能超过常态大小的2的9次幂。
这个过程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感受,仿佛在清醒的状态下经历一场灵魂层面的解剖。
你时而像是意识被寸寸撕裂,无数记忆的碎片和情感的洪流在虚空中不受控制地翻涌、碰撞;时而又像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混沌暗洋,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锚点,连“自我”的概念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偶尔,还会有短暂的、扭曲的感官回响——或许是童年时阳光的温度,或许是某个早已遗忘的承诺的低语,仿佛是那具即将被“抛弃”的身体,在向寄居其中的意识做最后的、徒劳的告别。
这是一种深入存在本质的搅动和重构,其带来的痛苦远超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全凭维生系统的强行维持和他自身钢铁般的意志力在硬性支撑。
当他所有的主客观参数,包括这最核心、最私密的意识体,最终全部上传完成,并经过复杂的校验和适应性调整后,理论上,就可以开始生成所谓的“平行人类”了。
这将是一种特殊的、高阶的形态存在,是生命形式的一次彻底跃迁。老实说,他现在自己也不清楚这种生命形态究竟是什么,姑姑描述得云里雾里的。
根据他所了解的有限信息,那是一种近乎神话中“蜕凡成仙”的体验:他将不再被脆弱易朽的血肉之躯束缚,可以来无踪去无影,以能量或信息流的形式在物质世界与数据维度间“飞行”或瞬移。
他无需再依赖有机物质转化能量,宇宙中无处不在的背景辐射或是天青城供应的特定高纯能量源即可维持他的存在与活动。
他甚至可以依据需要,不断补充基材在经过一段时间周期后,分裂出多个拥有独立执行能力、共享核心意识的“化身”,同时处理不同时空的事务。
其思维速度和信息处理能力将呈指数级提升,这意味着他具备了以前难以想象的创造潜力,以及……与之对应的、足以令现有文明体系生畏的破坏力。
到那时,他的视角将彻底改变。他可以轻易地“俯视”地球上那些依旧在为了生存资源而奔波、挣扎的碳基生命,包括他曾经所属、并誓言保护的原生人类。
他将有能力构建强大的能量防御体系或信息屏障,确保瓮山这片他心目中的最后净土,不会受到任何外部势力,尤其是碳基生命族群的干扰,得以按照他的意愿平安发展。
但其中也存在着一个尖锐的、几乎无法回避的矛盾:他如此努力,甚至不惜“抛弃”了原生形态,这种行为本身,似乎就在无声地证明,原生人类是一种落后的、需要被超越的存在形式。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去保护这种被视为“过时”的生命形态和他们的发展呢?
这仅仅是一种基于过往记忆和情感的非理性选择?还是一种连他自己也未必完全清晰的、根植于意识最深处的固执与身份认同?
这个问题,像一根细小的、却无比坚韧的刺,在他准备迎接“升华”的过程中,不时带来阵阵隐痛,提醒着他这场交易背后可能付出的、超越物质的代价。
另一方面,在天青城某个高度保密、守卫森严的深层制造区,姑姑已经开始根据传输过来的余庆身体结构详细参数,利用特殊的、能够承载高维信息流的特种材料和生物能量导管,如同最精密的织工,开始“打印”和组装那具为余庆准备好的新“躯体”。
这具躯体更像是一个高度精密的载体或接口,一个为“神”准备的居所,静静地等待着余庆的意识上传完成后入驻、适配,从而使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拥有稳定形态却又可以随时变形的平行人类。
当然,这场从碳基到近乎能量态的“飞升”,并不是免费的午餐,它的代价是极其高昂的。余庆为此需要支付高达五千亿rb的巨额费用。
这不仅仅是技术使用的代价,更涵盖了维持整个转化过程所需消耗的天文数字级的能源、那些只在特定维度稳定存在的珍稀材料,以及占用天青城顶级量子计算核心资源的宝贵时间成本。
正因为其费用如此令人望而生畏,地球上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这个门槛。
他们的生命注定只有一次,如同昙花一现,结束后便从这个世界永久消失了,不会在“平行世界”留下任何涟漪。
而像余庆这样掌握着庞大资源或至高权力的“大佬”,却可以凭借此技术获得“来生”,甚至是不断的“来来生”,在理论上实现某种程度的永生。
事实上,庞大而先进的天青城内,虽然活跃着数以百万计的“平行人类”个体,在城市的各个层面发挥着作用,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只是那少数“原身”衍生出来的、受其绝对控制的“化身”。
真正的、拥有独立核心意识和“不朽”资格的平行人类“原身”,根据流传在高层圈子的非官方统计,仅有区区367人。他们,才是这座辉煌而稳固的城市的真正核心与隐形的统治阶层。
而且,天青城的平行人类群体,向来奉行着某种不成立的、近乎本能的准则:他们极少、几乎从不主动帮助其他碳基人类进行这种生命形态的进化。
在他们看来,这既无必要,也缺乏内在动力,甚至可能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有那个资源和工夫,不如为自己多衍生一个有用的化身,去探索更遥远的星域,或者投入到更能带来直接效益和愉悦感的项目中去。
姑姑此次破例为余庆操作,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她在多年前自身转化为平行人类的过程中,那并未完全泯灭的、属于“人类亲情”的残存部分,在漫长而冰冷的时光后,偶然地、微弱地发酵了一下而已。
这份源自过往的情感余烬,成为余庆此刻唯一的,也是至关重要的契机,让他在看似绝境的命运中,抓住了一根通往另一个层面的绳索。
不过这个绳索不一定把他拉向自己规划的方向。这最终会不会南辕北辙了?毕竟他和姑姑她们选择成为平行人类的目的完全不同。
他只是想成为一个强大的,能庇护瓮山发展壮大的“超人”,而姑姑她们只想早日抛弃了这个地球,自由自在穿行在宇宙中的任何一个地方,甚至连银河系都是关不住她们的一个大笼子。
从这一点来看,他的确会是姑姑她们眼中胸无大志的一个异类。
他担心,一旦自己真的成为那种所谓的“平行人类”,拥有了近乎神祇的力量和近乎永恒的视角,他是否还能坚守住此刻的初衷?
他害怕,那种生命形态本身所固有的冷漠和高效,会如同温水煮蛙般,潜移默化地侵蚀掉他作为“人”的情感与羁绊。
他更恐惧,在外部压力下——无论是来自天青城统治阶层的无形规则,还是未来可能面对的、需要以“平行人类”思维才能解决的巨大危机。
他可能会“不得不”做出违背本心的选择,用一种更“高级”、更“理性”的方式去“处理”问题,而那种方式,很可能与保护瓮山、维系原生人类火种的温情愿景背道而驰。
这种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他曾窥见过姑姑,以及那些真正“原身”平行人类的日常生活与宏大规划,那与他想象中的“庇护者”生活相去甚远。
在姑姑的世界里,时间是以星系的公转周期来计算的。她的一个“化身”可能正停留在某个濒死恒星的轨道上,冷静地记录着它坍缩成黑洞的最后一瞬,并评估其释放的能量是否具有采集价值。
另一个“化身”或许正在与数百万光年外的、同样形态的生命体进行着以世纪为单位的、关于宇宙局部熵增规律的抽象交流。
而她主要的意识焦点,可能正沉浸在对某个河外星系暗物质分布模型的构建中,那复杂而瑰丽的数学模型,在她看来远比地球上任何一个碳基文明的兴衰更值得投入“情感”。
她们的“星际”规划宏大而冰冷:寻找宇宙中更本源的能量利用方式,推演不同维度存在的物理常数,尝试构建跨越星系尺度的通讯网络,甚至……模拟宇宙的终极结局。
地球,对她们而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偶然诞生了碳基生命的“实验样本池”,银河系也的确只是束缚她们探索脚步的一个“稍大的笼子”。
她们谈论起某个星系的诞生与毁灭,就如同普通人谈论天气一样平常。
至于地球上那些依旧为食物、水源、生存空间而挣扎的原生人类?那不过是古老进化树上的一段模糊枝丫,是她们早已超越并准备彻底遗留在身后的过往。
姑姑之所以还对余庆保留一丝“亲情”,或许更像是一个收藏家,对自己早年某件不甚完美、却颇有纪念意义的藏品,所抱有的最后一点留恋。
而余庆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他想要的日常,是在清晨被透过窗棂的、真实的阳光唤醒,感受到皮肤上的暖意;是能闻到雨后泥土的清新,能尝到瓮山种植的、哪怕粗糙却带着烟火气的食物。
当然还有听到陈姜、小雅那些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的、有些吵闹却充满生机的声音;是能与尧丹、东好他们面对面地交谈,看到对方眼中细微的情绪变化,感受彼此话语间的温度。
虽然这远远不及姑姑她们观测到的深邃广阔,却与脚下这片土地血脉相连,能让他感受到“根”的存在。
他想要守护的,是这种充满了琐碎、不便,甚至痛苦,却无比真实、充满了互动与羁绊的“碳基生活”。他渴望的力量,是用来维系这种生活的盾与矛,而不是用来超越它、鄙视它、最终遗忘它的阶梯。
他害怕,当自己也成为“平行人类”后,会逐渐觉得清晨的阳光过于刺眼,泥土的气息充满杂质,孩子的嬉闹变成无意义的噪声,面对面的交流效率低下得令人难以忍受……
自己最终会不会像姑姑一样,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那些冰冷而宏大的“星际规划”中,觉得那才是生命更高层次的意义所在?
而瓮山的存亡,原生人类的延续,都变成了可以量化、可以权衡,甚至可以为了“更大利益”而牺牲的数据点。
到那时,他还是余庆吗?还是那个发誓要保护瓮山,想要为原生人类寻找一条出路的余庆吗?
还是说,他仅仅成为一个顶着“余庆”名字和数据的新生平行人类,一个在姑姑眼中终于“开窍”、摆脱了低级情感的“同类”?
这种对自我异化的恐惧,远比意识上传过程中的痛苦更让他煎熬。他抓住的这根绳索,另一端连接的,究竟是拯救的希望,还是一个缓慢而精致的自我毁灭的陷阱?
他不知道,但他似乎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本章完)
第184章 稳住阵脚
就在余庆为了意识上传、联络陆教授、谋画终极办公室等诸多事宜心力交瘁,感觉自己的精神与那具日益衰弱的身体都即将到达极限之际,一个来自现实世界的沉重打击又接踵而至。
他名义上掌控的庞大商业帝国,胜天公司,内部出了严重的问题。
作为胜天公司法律意义上的董事长,余庆比谁都清楚,这座百年商业巨擘是他和瓮山能够运转至今的庞大经济支柱。
一旦胜天出了问题,就意味着稳定的资金流、资源渠道和外部影响力会瞬间塌掉一个至关重要的角,届时别说庇护瓮山,恐怕连维持自身的存在都受到影响。
问题的根源,在于核心管理层的真空。自从原总裁常生,那位曾经将胜天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强权人物,因为女儿娅时的死突然看淡了权力而离职之后,就为今天的困境埋下了伏笔。
余庆自己既无暇也无意亲自下场去处理那些繁琐的商业事务,对商业运营更加缺乏兴趣,更不具备常生那种能将各方精英、各种势力牢牢拢在一起,并驱使他们为共同目标奋斗的威信与铁腕能力。
于是,失去了强有力掌舵者的胜天,内部开始滋生出严重的混乱。派系林立,各自为政,曾经被高效运转所掩盖的部门墙和利益冲突纷纷浮出水面。
指令不通,项目拖延,人心浮动。事实上,已经有两个掌握核心技术的顶尖骨干,看不到公司的未来,干脆自己跑出去另立门户了。
而外部环境,更是虎视眈眈。如今的世界,城邦林立,各种势力犬牙交错,丛林法则盛行。希望胜天这棵百年大树早日倒伏,好趁机分食其庞大遗产的“秃鹫”大有人在。
不少竞争对手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谋划如何挖胜天的墙角,侵入它曾经占据绝对优势的领域。
其中,老对手“胜地公司”更是动作频频,趁机抢占了不少胜天的传统市场,还利用这个天赐良机,悄悄挖走了胜天研究院的几位顶尖人才,给了摇摇欲坠的胜天沉重一击。
余庆不得不强迫自己从那些关乎人类命运和自身存在的宏大叙事中暂时抽身,来正视这个迫在眉睫的危机。
他清晰地认识到,人类社会,或者说任何形式的群体,其发展史从来都伴随着竞争与厮杀,是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不断壮大的,而非在风和日丽的温室里自然生长。
如果他现在不小心应对,胜天很可能迅速从一艘巨轮变成众人分食的猎物,连带着将他所有的计划拖入深渊。
要扭转这一颓势,最快、最有效的选择,似乎只有一个——把那个曾经让胜天辉煌,如今却不知在何处的常生找回来,重新请他出山主持大局。
然而,寻找常生的过程并不顺利。常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断绝了与过去几乎所有熟人的联系。
余庆动用了东好的信息网络,几经周折,才在一个远离城市喧嚣、风景秀丽的湖边小镇找到了他。寻找过程颇费周章,情报人员先是找到了一个在深山寺庙里自称“常生”的苦行僧,结果发现那只是个看多了商业传奇小说、想要体验大佬归隐生活的狂热粉丝;接着又锁定了一个在南极考察站喂企鹅的生物学家,差点因为沟通不便派出了破冰船。最后,还是一位情报员在刷短视频时,偶然看到一个点赞寥寥的田园生活分享账号,视频里那双沉稳修剪盆栽的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是一枚极其低调却价值连城的家族徽戒,这才顺藤摸瓜,定位到了这个真正的“桃源”。
此时的常生,褪去了往日的锋芒,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衣,每日里不是钓鱼就是莳花弄草,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禅意的平静,与过去那个在商海沉浮中杀伐决断的铁腕总裁判若两人。
余庆亲自前去拜访,放下姿态,陈明利害,恳请他为了胜天数千员工的生计,为了这家百年企业的存续,重新执掌权柄。但常生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余董,多谢你看得起。不过,那些纷扰,我是真的不想再碰了。”他的眼神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争来争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我现在这样,挺好。”他甚至顺手递给余庆一个刚摘下的西红柿,“尝尝,自然熟,比会议室里的咖啡健康。”余庆看着那颗红艳艳的果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曾几何时,常生处处提防,唯恐余庆这个“空降”的董事长去公司夺了他的权,分了他的势。
如今,余庆求着把象征着权力与责任的权杖重新塞回他手里,他却避之唯恐不及,拒不接受。
余庆明白,这并非常生真的无欲无求,而是心魔作怪。或许是过往商战中的疲惫与创伤,或许是失去了女儿娅时后的彻骨之痛,让他选择了彻底的逃避,将自己封闭在这个小小的桃源里。
事态紧急,容不得常生继续“隐居”。无奈之下,余庆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他知道常生如今最大的软肋,就是他那个不成器、却是他唯一在世的儿子——常莱。
常莱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靠着父亲的荫庇过着挥霍无度的生活,终日流连于各种派对和女人之间,能力平平,眼高手低。搞定他,并不难。
余庆没有再去湖边小屋,而是直接在一家高级娱乐城里找到了正左拥右抱的常莱。当时常莱正站在沙发上,用喷香的香槟当喷泉,试图重现某个历史名画场景,嘴里还嚷嚷着“艺术就是爆炸!”,引得周围一群酒肉朋友阵阵喝彩。他没有绕圈子,直接抛出了一个让常莱目瞪口呆的“提议”:
“常公子,令尊看来是决心颐养天年了。胜天不能没有掌舵人。我思来想去,觉得你身为常家独子,子承父业,再合适不过。我决定,正式聘任你为胜天公司的新任总裁。”
常莱先是一愣,手里的香槟瓶差点掉在地上砸到自己的脚,随即脸上涌现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虚荣得到极大满足的红光。胜天总裁!那可是他父亲曾经的位置,代表着无上的权力、地位和财富!他几乎想立刻答应下来。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坐在总裁办公室里,用雪茄烟圈画出公司新logo的帅气模样。
但余庆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的冲动,也通过可能存在的监听设备,清晰地传到了远方那个一直关注着儿子动向的父亲耳中:
“不过,我要提醒你,常公子。这个位置,盯着的人很多。胜地公司的老总,还有公司内部那几个手握重权的元老,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以你的能力和经验,坐上去之后,他们会怎么做?
是乖乖听你指挥,还是……把你连皮带骨吞下去,顺便再把胜天拆解分食?我好意提醒你,到时候,你可别成了胜天百年基业葬送在你手上的罪人,自己也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这话看似提醒,实则是赤裸裸的威胁和预言。常莱再蠢,也听出了其中的凶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脑海里已经不受控制地上演了小剧场:自己被一群西装革履的“饿狼”堵在办公室角落,他们拿着厚厚的财务报表像砖头一样拍过来,而自己只会尖叫着喊“我爸是常生!”却无人理会。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那高高在上的总裁办公室里,却被四面八方射来的明枪暗箭扎成了刺猬。
但是作为胜天这样庞大帝国的掌舵人,这是多么大的荣耀。自负的常莱认为即使有一点点困难,自己也是可以克服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起胸膛(尽管因为酒色过度显得有些虚浮),试图展现出一丝“霸总”气场,因此他还是果断的答应了余庆的提议。“余……余董!承蒙看重!我觉得……我觉得我可以!这不就是管人嘛,跟我管我这帮兄弟差不多!”他指了指周围那群哄笑的狐朋狗友。
余庆狡诈地笑道:“好!但我还是要你仔细考虑一周以后再作决定。最好……我建议你去你父亲那里取取经,问问他要如何当好一个总裁,你看这样好吗?”
常莱说:“好是好,他这人……啰嗦得很,肯定又要讲他那些老掉牙的商战故事,什么‘磁带街阻击战’、‘主机价格闪电战’,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不过……为了胜天的未来,我去!”他摆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
常生派去跟踪他儿子的人立即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常莱那番“豪言壮语”和关于“老掉牙故事”的抱怨,报告给了远在湖边的常生。他听到这一切,更是惊怒交加。他瞬间就看穿了余庆的毒计——这是阳谋!余庆这是不惜以整个胜天作为赌注,逼他出山。
如果他不答应,余庆真的可能把常莱这个蠢货扶上总裁之位,那无异于将一只肥羊扔进狼群,结果必然是常莱被各方势力轻松宰杀,胜天也彻底完蛋。余庆这是摆出了“同归于尽”的架势!
常生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面前那盆精心修剪的罗汉松,被他无意识中掐断了一根重要的枝条。他死了一个女儿娅时,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如今,他只剩下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他被余庆“捧杀”,落得个凄惨下场吗?
沉默了许久,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常生终于决定派出几个密使类人姝去联系了余庆。他的语音信息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法掩饰的愤怒:
“余庆……你赢了。总裁的位置,我接。但你要保证,离我儿子远点,别再打他的主意!”
余庆听着常生带来的语音信息,微微松了口气,眼神却依旧凝重。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缓解了一个危机,常生可能不会再有原来那样的工作热情了。而他的出现,竟然是胜天公司走向衰落的一个节点。
他尤其感到惭愧的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胜天公司当作一份事业,而是一直想着怎样从它身上持续地吸血。老爷子固执地要把公司交还到自己的后人手上,甚至不惜拿毁灭地球相威胁,值吗?
夜色深沉,余庆独自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沉思。常生那带着疲惫与愤怒的语音,像一根刺,扎在他原本几乎完全被宏大目标占据的心头。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胜天,这个他视为提款机和工具的商业帝国,其本身也是一个由无数人的生计、梦想与传承构成的复杂生命体。
“一直索取,终有尽时。”余庆喃喃自语。他回想起自己动用胜天资源时的那种理所当然,仿佛它是一座取之不尽的金矿。
然而,常生的抗拒、常莱的荒唐,以及公司内部显露的颓势,都尖锐地提醒他,这座“金矿”也会枯竭,维系它的血肉与灵魂也会疲惫、会反抗。
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悄然滋生。这并非出于对老爷子的承诺,而是源于一种更本质的认知:毁灭与掠夺是简单的,但真正的强大在于创造与维系。
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变得清晰。他不能只是利用胜天,他必须回馈它,让它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甚至成为他未来蓝图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垫脚石。
在他成为平行人类后,天青城那些过于超前、暂时无法完全公开的尖端技术,是否可以选择性地、分阶段地“降维”应用到胜天的产品线中,至少使其在地球上立于不败之地?
碳基生命已经相对于平行人类落后太多了,可是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却反而更激烈。这可能与碳基生命能够生存的空间和时间更少有关,而且可以利用的资源远远不如平行人类那么广泛。(本章完)
第185章 跨不过的鸿沟
提升胜天公司的愿景,暂时还只是一个存在于他脑海中的蓝图,充满了不确定性,实施起来更是困难重重。
这并非简单的商业重组,更像是在一盘错综复杂、已然残旧的棋盘上,引入一套全新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规则。
他仿佛一个手握未来星图,却不得不先修补脚下这艘破旧航船的船长,星空的壮丽与船舱的漏水声交织,让他倍感焦虑与紧迫。
首先,他需要说服刚刚被迫回归、心存芥蒂的常生。这绝非易事。常生人虽回来了,心却可能还留在那片宁静的湖边。
余庆几乎能想象到,在胜天总部顶楼那间重新启用的总裁办公室里,常生面对堆积如山的待批文件和各方势力的试探时,脸上那副混合着厌倦、嘲讽以及一丝不易察觉心痛的表情。
每一次会议,常生那看似配合实则疏离的态度,都像是在无声地提醒余庆:这是你逼我回来的,后果自负。
他需要平衡公司当前利益和长远利益的资源分配,这就像在激流中走钢丝:一边是嗷嗷待哺、要求立即看到业绩回暖的现实问题;另一边则是需要持续投入、短期内难以见效的未来技术研发。
更需要的是在他那关乎自身存在的终极计划与经营这家庞大企业之间找到微妙的平衡点。
“意识上传”、“终极办公室”、“平行人类”……这些词汇在他脑中轰鸣,与“季度财报”、“市场份额”、“员工士气”等现实问题激烈碰撞。
他感觉自己的人格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在仰望星空,思考着生命的终极形态和宇宙的奥秘;另一半却不得不深陷于地球商业社会的泥沼,处理着永无止境的人事纠纷和利益博弈。
但无论如何,自己必须有所作为。余庆意识到,他与胜天的关系,必须从单向的汲取,转变为一种更复杂,也更强大的共生。
这不仅是为了应对眼前的危机,更是为了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具野心的未来。
胜天不能再仅仅是他实现个人超脱的“燃料库”,而应该成为他未来蓝图中的“基石”。一个稳定、强大且充满创新活力的胜天,才能为他提供持续的资源。
这个新生的“责任感”与固有的“功利心”交织,催生了一个更为大胆,甚至可以说是鲁莽的计划。
一种急于求成的心态攫住了他,他渴望一个奇迹,一个能迅速扭转乾坤,同时也能证明自己并非只是“吸血”,而是真正能带来“进化”的象征性成果。
他想起了姑姑给他的那个神秘箱子——那个能精准提取人体各项参数,蕴含着天青城惊人技术的造物。
那箱子静静地放在他密室的一角,流线型的外壳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上面没有任何可见的接口或按钮,触手温润,仿佛拥有生命。它代表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近乎魔法的科技层次。
如果能破解其中的奥秘,哪怕只是学到一点皮毛,比如其无创、实时、多维度的生物信息采集方式,将其融入胜天的医疗健康诊断设备或生物识别(打造绝对安全的身份验证系统)产品线……
那都足以让胜天在技术上实现碾压级的突破,彻底把胜地那些还在为百分之几的性能提升而沾沾自喜的竞争对手甩在后面,让他们连车尾灯都看不见。
说干就干。余庆以“进行高度机密的身体指标监控,为意识上传做最后准备”为名,悄悄将胜天研究院里最顶尖的几位生物电子、微纳材料和信号处理领域的专家召集起来。
他精心挑选了这些人:有醉心技术、不问世事的科学狂人;有对胜天极度忠诚、家庭几代都在公司任职的技术元老;还有野心勃勃、渴望一举成名的青年天才。
他相信,这个组合既能保证技术攻坚能力,又能最大程度保密。
为了保密,会面地点定在了瓮山深处一个刚刚启用的、屏蔽措施最完善的实验室。这个实验室深藏于山腹之中,墙壁内衬着昂贵的吸波材料,能隔绝一切已知的电子信号探测。
入口伪装成一处地质监测点,需要经过三重动态密码和生物特征验证才能进入。余庆认为,这里已经是地球上能找到的、最接近“绝对保密”的地方了。
然而,最大的障碍并非技术,而是人——姑姑派来的那十位如影随形的隐形卫士。余庆知道,姑姑绝不会允许他私自研究,甚至试图复制天青城的技术。他必须想办法暂时摆脱这些“监视者”。
这些卫士如同他延伸出去的影子,或者说,如同附着在他命运之上的无形枷锁,平时感觉不到存在,一旦他试图偏离姑姑设定的轨道,便会立刻显现出强大的约束力。
于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躲猫猫”行动开始了。余庆先是尝试了最朴素的方法——声称要进行深度冥想,要求绝对安静,禁止任何人在三小时内靠近他的核心生活区。
他还煞有介事地点上了有助于“灵性提升”的檀香,盘坐在蒲团上,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
结果不到半小时,他就因为试图通过通风管道溜走,触发了微震动警报,被一位突然从阴影中浮现的卫士“礼貌”地请了回去。
对方贴心地递上一杯安神茶,仿佛在说:“别折腾了,乖乖冥想。”余庆接过那杯温度恰到好处的茶,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无声的侮辱。
接着,他试图利用技术干扰。他让手下弄来几台高级别的大功率信号屏蔽器,开到最大档,试图干扰卫士们之间的通讯和定位。
他心想,就算你们是平行人类的技术,总也要遵循基本的物理规律吧?
没想到,这反而像是捅了马蜂窝,实验室的灯光瞬间忽明忽暗,所有电子设备屏幕疯狂闪烁,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低频嗡鸣,仿佛有看不见的巨兽在低沉咆哮。
那十位卫士的身影在干扰中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因为能量扰动显得更加清晰,他们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扭曲的光晕,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石子。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余庆的方向,虽然没有言语,但那无声的注视比任何警告都更具压迫感。余庆甚至能感觉到空气的粘度在增加,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赶紧关掉了屏蔽器,世界才恢复正常。一位卫士甚至上前检查了一下冒烟的屏蔽器,轻轻拍了拍,仿佛在惋惜一件被玩坏的玩具。
最滑稽的一次,他精心策划了一场“声东击西”。他安排了一个体型、外貌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替身,穿上他常穿的西装,乘坐他的专属飞行器高调离开瓮山,前往城市,企图引开大部份卫士的注意力。
自己则穿上了一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维修工制服,脸上还抹了点油腻,准备趁机溜进实验室与专家会合。
他甚至还往自己身上喷了大量气味浓烈的香水,试图掩盖生物特征(他固执地认为卫士们是靠嗅觉或某种生物场来追踪他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成功骗过所有人,蹑手蹑脚、心中窃喜地打开实验室大门时,却发现那十位卫士一个不少。她们正整整齐齐地站在实验室里面等着他,如同十尊完美的雕塑,连站姿都一模一样。
为首的卫士手里还拿着他“声东击西”用的那个替身的实时监控画面——替身正在城里悠闲地喝咖啡,甚至对着隐藏摄像头比了个“v”字手势。
那位卫士只是微微歪了歪头,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在询问:“余先生,您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余庆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干咳两声,脱下维修服,嘟囔着“走错了”。
就在余庆绞尽脑汁,甚至开始研究《奇门遁甲》和《孙子兵法》试图找出对付隐形卫士的方法时(他对着书上的“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等计策划了又划,觉得古人智慧一定有用),姑姑的人不请自来,出现在他的书房里。
她并非从门走进来,而是如同水墨画中渲染出的人物,悄无声息地就在窗边的椅子上浮现了身影。
她看着桌上摊开的军事著作和地上画得乱七八糟的行动路线图,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无奈和好笑的神情。那神情,就像一个成年人看着孩子试图用积木搭建一座摩天大楼。
“小庆,”姑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开了他所有的心思。
“别白费力气了。你就算把他们十个都骗进一个用铅板包裹、沉入马里亚纳海沟的盒子里,你也研究不明白那个箱子。”她的比喻如此具体,仿佛看穿了他某个尚未实施的、更极端的计划。
余庆心中一凛,还想辩解:“姑姑,我只是想……”他试图组织语言,说明这是为了胜天数千员工的福祉,为了地球科技的进步,甚至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天青城的伟大……
“你想为你的胜天公司找一条技术捷径,我知道。”姑姑打断他,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他的颅骨,直接阅读他的脑电波。
“但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你们——我指的是所有碳基生命形态的认知和智能,已经触及了天花板。你们无法理解,甚至无法观测到构成那箱子基础原理的维度法则和信息编码方式。
这就像试图让一只蚂蚁去理解并复制互联网,它连‘信息’这个概念都无法真正建立,又如何去‘偷师’?它看到的只是沙子颗粒和化学信号,仅此而已。”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怜悯,那怜悯并非出于傲慢,而是源于对一种客观、残酷差距的认知,如同人类怜悯无法理解火焰的飞蛾。
“我们,和平行人类之间的智慧差距,正在以几何级数扩大,早已不是同一个维度的存在。不要再在这些注定徒劳的事情上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和精力。你需要安定下来,专注于完成接下来的意识迁移。”
余庆的心沉了下去,不仅因为计划被彻底看穿和否定,更因为姑姑话语中透露出的、令人绝望的层级差距。
他所有的雄心、算计、小聪明,在这种维度的差距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仿佛他一直以来都是在井底蹦跶,却自以为能撼动天空。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姑姑语气稍缓,但内容却更加沉重,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两颗深水炸弹:
“另外,别以为你现在就安全了。海渊的那个达点,虽然是被迁居外星的主流平行人类抛弃的‘老弱病残’,但用你们的话说,‘打了丫鬟丑了小姐’。
目前他们按兵不动,仅仅是碍于我们天青城的态度。”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庆一眼,“我们的耐心和庇护,并非没有限度,也并非毫无代价。”
“天青城罩着你,也不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姑姑透露了更深层的原因,这原因让余庆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更大棋局中的一颗棋子。
“当初海渊达点那些人目中无人的做派,尤其是他们那个激进且不计后果的‘清洁地球’计划,已经触碰了我们的底线。
天青城志在迁徙至银河系之外不假,但在完成最终准备之前,我们仍然需要地球这个相对稳定的‘摇篮’和‘跳板’。任何试图提前‘清洗’这个摇篮的行为,都是我们不能容忍的。”
所以,保护余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天青城在维护自身利益和秩序,是对海渊达点越界行为的一种敲打。
姑姑的话像一阵来自宇宙深空的寒风,吹散了余庆刚刚燃起的、关于振兴胜天的雄心,也带来了新的、更深沉的忧虑。
他原本以为意识上传之后,就能获得某种意义上的永恒和安全,但现在看来,即便是成为天青城的一员,也似乎意味着要卷入更宏大、更未知的纷争与使命之中。
安全感的彼岸似乎从未真正存在过,只是从一个漩涡,跳入另一个更大的漩涡。
“姑姑……”余庆的声音有些干涩,他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心底、却不敢深思的问题,
“如果我……成为你们的一员,是不是最终也要……飞到那个现在想都不敢想,遥不可及的地方去?”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投入他本已波澜起伏的心海,激起了更深、更远的浪涛。超越死亡的诱惑依旧存在,但那诱惑背后的代价与方向,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和迷茫。
不过姑姑笑道,那笑容里带着看透世事的淡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为天青城擦屁股,赖在地球上不走,没人强迫你。
或者像当初海渊达点的那些留下来的老弱病残一样,在地球上横行霸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些人都是程序没完成的半成品和残次品,没有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平行人类会选择留在这个狭小的天地里。
当你真正成为平行人类以后,你的视野、你的需求、你的认知维度都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你会改变现在这个可笑的、留恋‘巢穴’的想法的。”
“也许吧……”余庆低声回应,他无法想象那种“根本性的改变”,那听起来像是自我的一种消亡。
“不是也许,是必然。”姑姑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基于无数样本的统计确定性,“在不同的客观条件下,想法也会不同。碳基大脑的化学波动决定了你的恐惧和留恋……”
余庆沉默了。(本章完)
第186章 侵蚀
余庆很快就发现,姑姑说的那句“在不同的客观条件下,想法也会不同”也许是真的。
这并非某种灵光一现的哲思顿悟,而是像滴水穿石般,悄无声息地渗透、侵蚀着他原有的认知和行为模式。
他以往视为理所当然的情感和需求,似乎正在一点点剥离、稀释,代之以一种冰冷的、目标导向的理性。最显著的变化,发生在他对待自己那具肉身皮囊的态度上。
他似乎已经不再在意自己那个开始孱弱不堪的躯体了,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要抛弃掉……
这个念头如同一个强大的心理豁免权,一道赦免了他所有感官不适和生理需求的御令,让他以往对健康的谨慎和保养变得毫无意义。
过去,尽管身体根基受损,他仍会像一位尽职的工程师保养一台精密而娇贵的仪器般,严格遵循作息,注意营养搭配,定期进行理疗和能量补充,尽可能延长其使用寿命,维持其稳定运行。
毕竟这具身体是他感知世界、执行意志的惟一载体,是他“存在”的物理证明。
但现在,这台机器既然注定要被淘汰、被替换,甚至是被“超越”,那么维持其光鲜和最佳运行状态,就显得多此一举,甚至是一种资源浪费。一种奇异的“报废前心态”主宰了他。
他夜以继日地扑在“意识迁移”的准备工作上,全然不顾及身体的休息。书房和核心实验室的灯光常常彻夜长明,将他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一个躁动不安的幽灵。
过去,当他感到精神不济、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开始模糊时,总会强迫自己停下来,小憩片刻,或者进行短暂的冥想以恢复精力。身体发出的这些警告信号,曾是他行动的边界。
但现在,他对身体的这些警示视若无物,甚至开始以一种研究者的冷漠态度来审视这些不适。
头痛?不过是神经末梢在能量过度消耗下的无谓哀鸣,是碳基电路过载的必然现象。疲惫?那是碳基生命的低级局限,是低效生物能量循环系统的固有缺陷,很快就不再是问题了。
他甚至开始用一种近乎残酷的“物尽其用”的心态来驱使这具身体,仿佛在测试一台即将报废设备的极限性能,记录下它在各种负荷下的衰变曲线,看看它在彻底趴窝前,还能为自己的终极目标燃烧多少能量,压榨出多少剩余价值。
他有时会故意熬夜,观察注意力能维持多久才崩溃;会简化饮食,测试最低的能量输入能支撑多高强度的脑力活动。这具身体,从“家园”变成了“临时营地”,从“圣殿”变成了“实验对象”。
这种心态也毫不意外地表现在他的日常生活中,尤其是饮食上。他对吃饭再也没有过去那么讲究了,甚至有点自己应付自己的意味。
过去,哪怕他个人并不十分在意口腹之欲,但他所处的优越条件,使得他的餐食也总是由顶级的、精通分子料理和营养学的类人姝厨师精心烹制,每一道菜都堪称艺术品,营养均衡,色香味俱佳,是对感官的极致抚慰。
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冗余的仪式。他常常让人随便送些高能量的、味道单一的流质食物或压缩营养棒到书房,草草几口吞下,如同给机器加注燃料,只为维持基本的生理需求不断链,味道如何根本无关紧要。
有时忙到深夜,觉得饿了,他甚至会自己动手,泡一碗最普通的、添加剂味道浓烈的合成食物——那种廉价的提供快速热量的工业品,呼呼几下吃完,连那泛着可疑油花的汤都喝个精光,然后抹抹嘴,继续投入工作。
这种刻意的“粗粝化”对待,仿佛是一种对旧有生活方式的亵渎,通过自我贬损来加速与过去的割裂。
有一次,东好推门进来时,正看到他端着那碗色泽可疑的合成食物,吃得飞快。东好惊得目瞪口呆。她跟随余庆以来,深知这位主人虽然不尚奢华,但对生活品质有着极高的、几乎融入本能的要求。
眼前这一幕,冲击力不亚于看到凤凰在啄食腐肉。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和一丝惶恐:“尊驾,您的身体……怎能食用这种东西?我立刻去准备……”
余庆只是摆摆手,头也没抬,打断了她,眼神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近乎愉悦的疏离感:“没关系,东好。这都不重要了。”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那种态度,仿佛他吃的不是廉价速食,而是在进行一种与过去生活方式告别的仪式,一种对旧躯壳的刻意轻慢,以此证明自己正在“超脱”。
他身边的人,从东好到其他近侍,都清晰地察觉到了他这种令人不安的变化。而且他再也不和小雅,大雅和面包她们一起共进晚餐了。
以往,那顿晚餐是他一天中少数能暂时放下重担,感受些许烟火气和家庭温馨的时刻,虽然短暂,却也是一种重要的情感锚点。
如今,这个锚点也被他自行斩断。女孩们从最初的困惑、等待,到后来的失落和窃窃私语,她们无法理解“好哥哥”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疏远。
东好她们认为这一定是因为公司内外的巨大压力,以及常生回归后依旧复杂的局面,让他不堪重负,陷入了某种自暴自弃的状态,或者是一种深度的抑郁。
有一天,尧丹来向他汇报关于瓮山最新设施安装进展。她进入书房时,余庆正站在全息星图前,眼神空洞地望着模拟出的银河旋臂,手指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划动,仿佛在计算着某种看不见的轨迹。
他的脸颊比之前消瘦了些,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像一块被冰雪覆盖的岩石,坚硬而寒冷。
尧丹汇报完毕,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半是调侃半是试探地笑道:“相公,你这副模样,倒让我想起古代志怪小说里那些打算辟谷飞升、不食人间烟火的方士了。
你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准备斩断尘缘,得道成仙了啊?”她试图用玩笑拉近一些距离,驱散那令人不适的隔阂感。
余庆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尧丹脸上,那眼神里没有笑意,也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尧丹的话只是吹过岩石的一阵微风,无法引起丝毫涟漪。
他淡淡地回应:“忙你的去吧。”
只有余庆自己知道,这不是堕落,也不是苦修,而是一种“剥离”的前奏,一场主动进行的、针对自身的“精神阉割”。
他正在心理上提前演练着与这具陪伴了他二十几年、承载了他所有喜怒哀乐、如今却日益显得沉重、滞涩、充满各种“低级需求”的肉体告别。
每一次忽视身体的抗议,每一次简化生活的需求,每一次切断情感的连接,都像是在为那最终的、彻底的“意识上传”扫清心理上的障碍,削去那些可能产生“留恋”的枝枝蔓蔓,让他能更“干净利落”、更“义无反顾”地踏入那个被姑姑称为“必然”的新世界。
在这个过程中,一种混合着麻木、对未知力量的期待以及对自我消亡的隐隐恐惧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底沉淀,而表面上,他则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专注,也更加……非人。
这种可怕的变化,如同蔓延的墨迹,不仅体现在他对自身躯体的漠视上,更悄然侵蚀着他最基本、最深层的人际情感,尤其是对怀着他孩子的余萓和余岚的感觉。
起初,这只是一种微妙的、连他自己都试图忽略的疏离感。他依然会每周固定时间,通过视频或者短暂的面对面,例行公事般地询问她们的身体状况,确保医疗团队提供最好的照料。
但心底却不再有之前那种即将为人父的、混杂着焦虑、责任感和某种原始期待的悸动。那是一种对生命延续的本能触动,如今却像退潮般远去。
她们因怀孕而逐渐变化的体型,那原本象征着生命奇迹的圆润曲线,在他眼中,逐渐从“孕育”的神圣光环中褪色,还原为单纯的、符合生物规律的“生理形态改变”,如同植物开花结果一样,只是一个自然的,甚至可以被技术模拟的过程。
她们的情绪波动,无论是余萓因荷尔蒙变化而愈发温柔的依赖,还是余岚因身体不适和未来不确定性而偶尔显露的焦躁与脆弱,在他听来,更像是体内激素水平起伏导致的数据波动和程序性反应,是需要被监测和管理的“参数”,而非需要他投入情感去共情、理解和安抚的信号。
他开始下意识地避免与她们长时间的独处,因为那种需要情感回馈的氛围让他感到不适和……浪费时间。
直到有一天深夜,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桌面上一个分屏窗口——那里实时显示着余萓和余岚的详细健康监测数据:
心跳(余萓:72bpm,余岚:68bpm)、血压(稳定在正常范围)、血氧饱和度(98%、99%)、胎儿胎动频率(活跃),甚至还有她们各自的情绪压力指数曲线……一系列冰冷的数字、图表和闪烁的指标。
这些数据原本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此刻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剥去了所有温情脉脉的面纱。
突然间,一个念头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窜入他的脑海,清晰、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性:
她们,从功能上看,从实现我“遗传信息延续”这一核心目标的角度审视,难道不就像是两个精心维护的、环境可控的、用于承载和培育“余庆遗传信息延续体”的高级生物容器吗?
这个想法让他瞬间如坠冰窖,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内里的衣衫。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剧烈地甩头,仿佛这样就能将那荒谬而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他在房间里急促地踱步,内心充满了自我厌恶和恐惧。
“那是余萓和余岚!”他在心里对自己呐喊,“是活生生的人!是有自己思想和情感的人!是与你共享过亲密时刻的人!是你未来孩子的母亲!”
他试图唤醒内心那份应有的、属于“人”的情感连接,那份责任感与温情。然而,那刚刚冒出的、冰冷的“容器”概念,却像烙印一样清晰,甚至带着一种可悲的、令人绝望的“正确性”。
余庆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担心自己已经开始疯了,或者说,正在不可逆转地滑向“非人化”的深渊。
他意识到,这种心态的转变,与人类历史上那些不断改造和编辑自身基因的行为,在深层逻辑上有着可怕的相似性,甚至更为极端。
当初的基因编辑,出发点或许是为了消除疾病、增强体能、延长寿命,甚至追求更完美的外貌或更特定的天赋,看似是在“优化”自身,迈向更高级的形态。
但很多情况下,这种对生命本质的粗暴修改和“升级”,实际上是对“过去的那个自己”、对自然进化赋予的“原生状态”的根本性否定和颠覆。
当一个人连自己的生物蓝图都敢于并且能够按照自身意愿重写时,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吗?那个由无数偶然性塑造的、独特的生命个体?
最终塑造出的,往往是一个连自己都意料不到的、全新的、与过去断裂的个体,如同用零件拼装出的仿生人,取代了原本的血肉之躯。
那么他自己呢?他如今正在积极准备的“意识上传”,不正是另一种形式、但更为彻底和根本的“自我编辑”和“自我超越”吗?这不仅仅是修改基因,这是要彻底抛弃碳基的载体。
这是将“自我”——那个由记忆、思维模式和情感反应构成的集合体——移植到一个全新的、未知的平台上。
为了追求超级力量、更高的维度和绝对的理性,他正在心理上提前剥离那些被视为“低级”、“冗余”或“拖累”的人类特质——对肉身的眷恋,对情感的依赖,对亲密关系的渴望,甚至是对自身血脉延续的那份天然悸动……
他恐惧地预见到,如果继续沿着这条被姑姑指引的“光明大道”走下去,他最终可能会丧失大多数人类所珍视、赖以生存的情感和欲望。爱、同情、悲伤、喜悦、愤怒、怜悯、对美的感动、对失去的恐惧、对亲密联结的渴望、对血脉传承的自然亲近……
这些构成“人性”核心的、复杂而微妙的光谱,这些让生命充满痛苦也充满华彩的律动,可能会在冰冷的、追求绝对效率、逻辑和能量守恒的新形态中,被简化为需要优化的代码,被过滤为无关紧要的噪声,甚至被当作系统漏洞和安全隐患而彻底删除、永久封存。
他会变成一个什么?一个冷静得可怕的,仅受逻辑链和既定目标驱动的“怪物”?一个或许拥有无尽知识、漫长生命和强大计算能力,却永远失去了感受爱与温暖、体验悲伤与狂喜能力的“存在”?一个在宇宙尺度上或许更“高级”,但在生命意义上却彻底“死亡”的幽灵?
这种对未来自我的陌生感和恐惧感,比胜天公司的内部危机,比海渊达点曾经的威胁,更让他感到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站在浴室那面宽大的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眼神日益深邃、空洞,情绪波动越来越少,表情趋于凝固的自己,第一次对那条通往“永恒”与“升华”的道路,产生了剧烈的动摇和深刻的怀疑。
水龙头滴下的水珠,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声响,仿佛在为他即将逝去的人性倒计时。
他追求的,究竟是生命形态的终极进化,还是一种精致的、冠冕堂皇的自我毁灭?是迈向神坛,还是坠入一个永恒冰冷的、情感荒漠般的深渊?
这个问题,像一颗被绝对零度冻结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与他内心深处对意识迁移、对摆脱死亡束缚的迫切渴望,形成了一种痛苦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拉锯。
他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临界点上,往前一步,可能是超凡入圣,也可能是万劫不复。而此刻,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孤独。(本章完)
第187章 备份
余庆内心那场关于“进化”与“人性”的激烈拉锯,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他对“意识上传”的态度。曾经视之为惟一救赎和终极目标的进程,如今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疑虑阴影。
他变得消极、拖延,仿佛一个临近刑期的死囚,本能地抓住任何可能推迟那最终时刻的理由。
他为自己找到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其中最大,也最不容反驳的一个,便是“鹿台行动”的潜在危机。
他反复思量,意识上传过程据说存在不可预测的适应期和稳定性风险,如果在关键时刻,自己正处于那种不确定状态,或是刚刚完成迁移尚未完全熟悉新形态,如何能有效应对“终极办公室”可能爆发的、足以影响现实世界的“鹿台”危机?
这个担忧合情合理,关乎全局,连他自己都几乎要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他将这个顾虑小心翼翼地透露给了姑姑,预想着她会催促,甚至会用那不容置疑的口吻强行推进计划。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姑姑对此竟一点表示也没有。没有赞同,没有反驳,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感觉不到。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看穿了他心底所有的犹豫和恐惧,却又懒得点破,只是随意地说道:
“时机由你把握,准备工作不能停。”这种近乎漠然的态度,反而让余庆感到一种更深的不安。
其实,姑姑没有介意,源于两个余庆难以完全理解的层面。其一,是时间观念的鸿沟。对于姑姑以及她所代表的平行人类而言,他们的生命尺度早已跨越了以日、月计数的阶段。
几个小时,几天,甚至几个月,在他们的感知中,或许就像普通人眼中的几分钟一样短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来日方长”对她们来说,是以年,甚至更长的周期为单位的。余庆拖延几个月,在她看来,或许只是小孩子在门槛前多磨蹭了一会儿,无伤大雅。
其二,也是更关键的一点,在于“意识上传”本身的特殊性。这个过程并非简单的数据拷贝,而是意识本质的转移和重构。
余庆此刻强烈的矛盾心理、对人性丧失的恐惧、对旧形态的留恋,这些复杂的情绪波动和精神状态,如果带着它们进行上传,极有可能如同病毒一般被带入新的意识载体中,成为影响他未来情绪稳定性和认知模式的“先天缺陷”。
与其强行推进一个存在“心理暗伤”的不稳定品,不如等待他自己想通,或者至少在内心达成某种暂时的妥协与平衡。
一个心甘情愿、认知统一的“移民”,总好过一个心怀抗拒、可能产生排异反应的“难民”。
这种不被催促的压力,反而让余庆更加审慎。经历过瓮山被渗透、自身屡遭威胁,甚至直面过海渊达点那种超越理解的恐怖后,余庆已经变得如同惊弓之鸟,凡事都要思前想后,将忧患意识刻进了骨子里。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瓮山的安全体系。尽管目前依靠天青城的威慑,暂时风平浪静,但他深知,这种安全本质上是依靠外力保证的,不确定性太高。
姑姑的态度莫测,天青城的目标宏大而遥远,一旦她们的战略重心转移,或者与海渊残部达成某种妥协,瓮山这艘船说翻就可能翻。
届时,依托于瓮山的这些核心人员,包括他自己(如果届时他尚未完成上传),以及他所关心的、代表着“原生人类”未来可能性的人们,很可能被一锅端掉,连一丝血脉和希望都无法留存。
他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瓮山这一个篮子里,必须留一个后手,一个备份,一个能在灾难降临后,悄悄燃起星星之火的地方。
于是,他想到了远在东邦的余娲。她如今在娥英的照料下,正在东邦安静的学习和健康成长。
东邦远离各方势力的核心角逐圈,政治环境相对中立,信息流动复杂而有序,正是“大隐隐于市”的理想之地。余娲与任何一方都没有直接的利益和恩怨纠葛,这对她的平安成长极为有利。
但是,余庆清醒地认识到,独木不成林。仅靠余娲一个人,势单力薄,无论从生物学上的基因多样性,还是从文明延续的知识传承与情感支撑角度,都是远远不够的。
她未来需要一个伴侣,一个守护者,也是一个能够相互扶持、共同承担未来重任的伙伴。
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姜身上。这个聪慧、坚韧且对他抱有复杂情感的聪明男孩,是绝佳的人选。
他已经初步具备了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的生存和适应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与余娲之间,天然存在一层异性相吸,易于建立联系的纽带。
将陈姜送到余娲身边,让这一对“金童玉女”隐匿在东邦的人海中,就相当于给“原生人类”的未来,又加上了一道隐蔽的保险丝。
然而,这件事的难度超乎想象。它必须做得悄无声息,瞒住所有人的耳目。
这不仅要瞒过外部可能存在的窥探者(如海渊残部、胜地公司乃至其他未知势力),更要瞒过身边的“自己人”:东好、尧丹、常生,尤其是……
最难的是瞒住那十位无所不在的隐形卫士,以及她们背后那位似乎无所不知的姑姑。一旦计划泄露,不仅前功尽弃,反而会把原本隐藏得很好的余娲也暴露了。这必须是一场完美的“瞒天过海”。
于是,余庆开始了他最为烧脑的谋划。他像一位精于算计的棋手,在脑海中推演着各种可能性,苦苦思索如何将陈姜这枚关键的棋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投送到遥远的东邦。
为此他构思了数套方案。他先是想假借去亚都更换一套新的防御设备部件,把陈姜装在一只箱子里夹带在其中,然后借口去东邦中转一下,再悄悄把陈姜放出来,送到余娲身边去。
但陈姜太小,没法自己完成这样的操作,而且这事要万无一失,否则陈姜可能会困死在货物中了。因此这需要东好这样既知道余娲住所又可靠的帮手去办。
但这有点欲盖弥彰。运几件零部件,用得着派出东好这样重要的助手亲自去办吗?傻子都会联想到,那里运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只要有人好奇,什么事都露馅了……
再说,即使暂时没有人发现端倪,可过一段时间有人发现陈姜不见了,肯定还会联想到东好神秘押运货物去亚都的事有蹊跷。所以说这个方法不太靠谱。
但这时余庆也意识到,要想让陈姜神不知鬼不觉去东邦,首先还真要假死脱身,金蝉脱壳。不然什么计策早晚都会被人看出来了。
因此有必要先为陈姜制造一个完美的“死亡”证明,让他彻底从所有人的视线和记忆中“消失”。然后用一个全新的、毫无关联的身份在东邦重生。
这需要极高超的技术操作,如伪造尸体、医疗记录等,陈姜前段时间有病,现在也没有引起各方面的特别关注,这时候“死亡”了不会引起人的怀疑。
这样一旦成功,几乎一劳永逸把陈姜隐藏起来了。但问题是“假死”过程能否骗过所有人,可怎样瞒着那些拥有超凡侦查能力的隐形卫士呢?而且,后续处理参与这件事的类人姝也很棘手……
欲速则不达。余庆觉得这事还是要分几步来完成,不能追求一次性送达。现在瓮山是不少人盯着的地方,必须先想办法把陈姜弄到周边某个地方去,然后兜兜转转,分阶段送往东邦附近的区域。
一旦到了东邦附近的区域,最后再通过隐秘路径入境东邦,与余娲汇合就容易操作多了。
于是,余庆想到了一个掩人耳目的办法。陈姜的父亲老陈先前不是失踪了吗?他可以让陈姜吵着要找自己的老子,然后让东好带着他去第四乐园“找爹”。这顺理成章,不会有人关注。
计划悄然启动。几天后,“陈姜”开始在人前显得郁郁寡欢,时常对着窗外发呆,偶尔向照顾他的人问起父亲老陈何时能回来。
这情绪逐渐酝酿,最终变成了一次在余庆面前的“爆发”。“陈姜”哭着央求余庆,希望能去找父亲。余庆则顺水推舟,表现出几分无奈与同情,最终“勉强”同意,并指派东好亲自陪同,以策安全。
一场看似充满悲伤与期待的寻亲之旅,就此拉开序幕。由于是“沿路寻亲”,所以他们飞一段距离便降落到有城市的地方四处逛一逛,走走停停“找人”。
陈姜一开始还很活泼,但后来总是带着一种疲惫和期盼的样子欲言又止,走路也没有先前那么灵气了。
而东好脸上总是带着程序设定的、温和而略显担忧的表情,轻轻拍着陈姜的肩膀:“再坚持一会儿累了的话,我们就休息一下。”
他们穿过曾经繁华、如今却略显破败的旧时代城镇废墟,残垣断壁上爬满了顽强的藤蔓,破碎的玻璃窗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凝视着这群过客。
陈姜夸张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混合着铁锈、尘土和植物腐烂的复杂气味,不时流露出对眼前景象的“好奇”与“畏惧”,紧紧跟在东好的身边。
当然,这一切的细节,包括路线选择、遭遇的事件、情绪反应,都通过经过伪装和跳转的信号发射器,断断续续地传回瓮山,构成了一幅看似真实无比的寻亲旅途图景,足以迷惑任何潜在的监视者。
经过一段不算短、充分体现了“艰难”二字的行程,它们一行终于抵达了第四乐园。
按照预设的剧本,他们从乐园的边缘地带开始“寻找”老陈的踪迹。自然老陈不可能在这里,因此陈姜的表情逐渐从期盼转向焦虑,再染上失望的色彩。
最终,在靠近一条被奇异藻类染成墨绿色、水流湍急的河边时,“意外”发生了。
陈姜在“试图靠近河边查看一些可疑痕迹”时,脚下的松软河岸突然塌陷,它发出一声符合程序的、惊恐的尖叫,整个人掉入了浑浊湍急的河水之中,迅速被卷向深处。
东好惊慌失措,大声呼救,指挥护卫下水施救。但水流太急,“陈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水下。经过一番“徒劳”的搜寻,最终只找到了一只“陈姜”穿着的鞋子。
东好跪在河边,悲痛欲绝的哭泣,一遍遍呼喊着“陈姜”的名字。在完成所有预设的“悲伤反应”和“搜寻无果”程序后,她“因为”没有保护好陈姜,深感愧疚,“无颜”返回瓮山面对余庆。
于是,她带着几名护卫,选择了“神秘失踪”,消失在第四乐园那光怪陆离的背景之中。
消息传回瓮山,引起一片唏嘘。谁能想到,一次充满希望的寻亲之旅,竟会以如此悲剧收场?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陨落在那个诡异之地,连尸骨都无从寻觅。
东好也因此下落不明,想必是内心愧疚,无颜回归。余庆听闻“噩耗”,沉默良久。他甚至叹道:“东好进化了,有了和人一样的情感,这事不能怪她啊。”
然而,真相往往隐藏在悲剧的帷幕之后。
就在第四乐园的河水吞噬掉“陈姜”,东好“失踪”的同时,在远离那片危险之地的东邦,一处宁静的、充满阳光的庭院里,真正的陈姜,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功课。
他放下手中的书本,望向窗外陌生的、却又秩序井然的街道,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与一丝隐秘的期待。
而在庭院隔壁的书房里,真正的东好,正与娥英低声交谈着。她们面前的桌上,摊开着东邦的地图和学校资料。东好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东好轻声对娥英说,“从今天起,陈姜会以余娲伴读的身份住在这里,和余娲一起生活、学习。”
娥英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欣慰与责任:“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只是……那边的事情,真的不会引起怀疑吗?”
东好露出一丝复杂的微笑:“第四乐园里发生的一切,足够真实,也足够悲惨。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已经‘淹死’的孩子和一个‘失踪’的助手。所有的线索,都在那里断了。”
原来,前往第四乐园的那场令人心碎的寻亲之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那一路的艰辛、期盼、焦虑,直至最终的“死亡”和“失踪”,都是由两具高度仿真的类人姝替身,依照预设的程序完美演绎的。
它们在脱离所有可能的观测后,便启动了自溶解程序,化为乌有,没有留下任何物理证据。(本章完)
第188章 暗流
就在余庆为自己精心设计的“金蝉脱壳”之计成功实施,认为已经为原生人类的未来悄悄上了一道保险,可以暂时将一部分忧虑放下,稍微喘息之际,一场毫无征兆的灾难突然降临。
那是一个看似平静的午后,阳光勉强穿透日益稀薄的大气层,懒洋洋地洒在瓮山错综复杂的建筑群上。余庆刚审阅完一个修建一条秘密通往第一乐园的暗道的规划,突然——
轰隆——隆!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源自地心深处的巨响猛然爆发,它不是那种尖锐的爆炸声,更像是某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结构内部发生了根本性的瓦解,支撑力瞬间被抽空后带来的、令人心悸的坍塌与沉降。
紧接着,大地的轻微震颤传来,桌面上的水杯泛起涟漪,墙壁上的全息投影也出现了瞬间的扭曲和雪花。
“报告!紧急报告!”通讯频道里传来类人姝主管急促到几乎变调的声音,“城西!城西区域发生大规模塌陷!原因不明!”
余庆猛地从坐位上站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怎么回事?!”他对着通讯器低吼,声音中混合着惊愕与压抑的怒火。
“地质勘探报告不是反复确认,瓮山主体是完整的花岗岩结构,稳如磐石吗?难道是处于某个未知的、活动突然加剧的地震带上?”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大陆板块运动的模型,但立刻又被否决,瓮山的位置在已知地质图上一直是稳定区。
他立刻压下心中翻涌的不安,强迫自己恢复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立刻启动一级应急响应!疏散塌陷区域及周边所有设备!工程部、地质勘察队、安全部,带上最先进的探测设备,我要在半小时内知道现场情况!”
他一边下达指令,一边快步走向控制中心,全息地图上,城西那片区域已经标上了刺眼的红色警报。
当实时画面传回控制中心时,即使是以余庆的见多识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景象太过诡异和骇人。
城西那片区域,不是某栋建筑或某个设施的倒塌,而是连同地基在内的、大约数百平方米的土地,整体向下沉降了数千米!形成了一个边缘扭曲破碎、仿佛被暴力撕开的、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坑壁陡峭,隐约可见断裂的岩层和扭曲的金属管道,几栋位于边缘的附属建筑如同被掰断的牙齿,歪斜地悬挂在坑边,摇摇欲坠。
断裂的各种管道嘶嘶地喷涌着冷却液、能量流和不知名的气体,发出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哀鸣。
浓厚的尘土混合着泄漏介质形成的怪异烟雾弥漫开来,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通过监控画面都能感受到那边人员的尖叫和奔逃。
尧丹领着调查小组冒着风险靠近坑洞边缘,动用深层地质扫描仪、重力异常探测器和量子相干断层扫描等最先进的设备进行勘察。结果却比一场单纯的地质灾害更让余庆忧心忡忡,脊背阵阵发凉。
初步探测数据显示,塌陷区域下方那原本应该厚达数千米、坚硬无比的花岗岩基岩……不见了。
不是常见的碎裂成块,也不是缓慢的沉降,而是如同被最极致精密、无法理解的技术切割后,又被某种力量从根本上“抹除”或“湮灭”了。
留下的坑底断面,呈现出一种极其光滑,甚至带着因瞬间超高能量作用而产生的、类似琉璃化的诡异光泽,仿佛那里从开天辟地以来,就不曾存在过任何岩石。
周围的岩体结构却异常完整,没有任何自然地震应有的放射状裂纹或应力断裂的痕迹,内部工程问题(如矿洞塌方或地下施工失误)的可能性也被彻底排除。
这绝非已知的任何自然力量或人类技术所能为!余庆的心沉入了谷底,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脑海——达点!
姑姑之前那看似随意的警告,此刻如同警钟般在他脑中轰鸣:“他们依旧有能力,也很可能会寻求报复……目前他们按兵不动,仅仅是碍于我们天青城的态度。”
看来,对方并没有真的罢休。这并非旨在毁灭瓮山的大规模攻击,更像是一次精准的、带着极致嘲讽和警告意味的“随手”报复。
对于那个已经迁徙到外星、科技水平远超人类理解范畴的达点主流而言,或许这真的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动作。
这如同一个巨人随手弹走衣服上的一粒灰尘,甚至可能只是某个低级操作员执行的一个例行“惩戒”程序。
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挽回一点被天青城压制而丢失的“脸面”,顺便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与天青城走得太近的余庆:
看吧,我们依然能轻易动摇你的根基,只是暂时不想,或者说不屑于大动干戈而已。
然而,这个外星达点随手弹来的“灰尘”,却意外地砸开了一个足以引发全球震骇,甚至可能改变文明进程的潘多拉魔盒!
就在塌陷坑那扭曲的边缘,随着厚实岩层的诡异消失,一个原本被深深掩埋、极其隐秘的地下结构,如同被剥去外壳的毒瘤,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那里原本是瓮山早年规划但最终废弃的一个深层地热勘探井的附属结构,位置隐蔽,记录模糊。但此刻,它显然已被彻底改造。
原本粗糙的混凝土内壁被某种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特殊合金板材覆盖,复杂的能量管道和冷却系统如同血管般附着其上。
即使经历了如此巨变,那些管道和结构中央的核心装置——一个由无数错综复杂的环状体和聚焦晶体构成的庞大设备——依然在断断续续地闪烁着不稳定的、令人不安的幽蓝色能量弧光,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异次元的嗡鸣。
瓮山的整体防御与核心能源系统,是由亚都人一手设计、安装并负责后期维护升级的。这个深藏于地基之下、明显不属于防御体系范畴的额外“赠品”!
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其技术风格和材质,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它的来源——亚都!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紧急派出的、加装了抗干扰和辐射屏蔽的探测机器人,小心翼翼地深入那个暴露的地下结构。
它们传回的数据流和初步分析结果,在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快速滚动,让所有有权限观看的知情者,包括余庆,都瞬间如坠冰窟,一股混杂着震惊与恐惧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能源核心或秘密武器库,根据其结构、残留的能量签名以及破损控制终端里恢复的碎片化日志显示,这赫然是一个进行中的暗物质提取和高维能量禁锢的实验设施!
亚都人竟然胆大包天,利用瓮山相对稳定的花岗岩地质环境作为天然屏障,并拿整个瓮山乃至西部地区作为“掩体”和“缓冲带”,偷偷进行着这种极度危险、极不稳定、在主流科学界被视为禁忌的前沿实验!
他们试图从量子真空中“打捞”出理论上构成宇宙大部分质量的暗物质,并试图束缚、研究甚至利用其蕴含的、远超常规物质的庞大能量。
其中的风险,任何一个稍有高能物理学常识的人都清楚——暗物质的性质人类至今未能完全理解,任何粗暴的提取和禁锢都可能引发无法预测的链式反应。
稍有不慎,实验失控导致的能量湮灭或时空结构撕裂,其破坏范围在理论模型上是无法估量的,轻则吞噬整个大陆板块,重则可能引发全球性的生态灭绝甚至空间塌陷!
“他们……他们这是疯了吗?!是打算拉着整个星球一起陪葬,玩一场毁天灭地的豪赌吗?!”
余庆气得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
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奔腾。这愤怒不仅仅源于亚都人的胆大妄为和毫无底线的欺骗,更源于一种被彻底蔑视、被当成可以随意牺牲的“实验小白鼠”的屈辱和背叛感。
亚都人竟然在为他构建“安全屏障”的同时,偷偷将如此致命、如此不稳定的“定时炸弹”埋在了他的脚下,埋在了将来会成千上万无辜生灵的家园之下!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亚都人那看似文明、先进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何等冷酷和傲慢的内心!
他们视他余庆,视整个瓮山,视西部地区所有原生人类的生命,都如同实验室培养皿中的细菌,是可以为了他们那危险的“科学探索”而随时牺牲的、无足轻重的消耗品!
他们根本没有,哪怕一丝一毫,考虑过一旦实验失控,会给这片土地和其上赖以生存的生灵带来怎样万劫不复的灭顶之灾!
这个消息,如同被点燃的燎原之火,通过各种渠道(既有该设施自身在受损后发出的、未能完全屏蔽的紧急警报信号,也有一直在暗中窥探瓮山的各方势力敏锐的捕捉)迅速传播开来。
这件事瞬间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和极度恐慌。
“亚都在西部进行毁灭性实验”
“瓮山脚下埋着足以重启文明的星球炸弹”
“亚都的疯狂:拿全人类的命运做赌注!”
……诸如此类触目惊心的标题,以各种语言、各种形式,疯狂占据了所有新闻渠道的头条和热点。
谴责、声讨、质疑、恐惧、要求立即解释和承担责任的声音,如同毁灭性的海啸,从世界的各个角落汹涌地扑向亚都。
但所有反应中,最快、最愤怒,并且立刻决定采取最极端行动的,却是天青城。
姑姑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如同撕裂空间般,直接出现在了余庆那一片忙碌与压抑的控制中心里。
她的脸色是余庆从未见过的冰冷,仿佛覆盖着万载寒霜,眼神中不再有以往的淡然、戏谑或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而是充满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被渺小蝼蚁不自量力的冒犯,甚至威胁到核心利益后,所迸发出的凛冽杀意。
她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整个控制中心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所有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亚都……这群不知死活、自以为是的碳基蠕虫!”姑姑的声音如同来自连光线都能冻结的极寒深渊,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他们以为,偷偷摸摸在地壳里进行这种幼稚而危险的玩具实验,就能瞒过我们的感知?真是可笑至极!现在,拜那个愚蠢达点毫无意义的报复所赐,把这肮脏、致命的秘密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她锐利如刀的目光转向余庆,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宇宙法则般的决断:
“暗物质的本质,岂是他们那点可怜的、走了歪路的科技树所能窥探的?提取?禁锢?
以他们粗糙的技术和浅薄的理解,失控是必然的结局,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时间,可能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短。
一旦失控,引发的时空结构涟漪和能量湮灭效应,其影响范围将远超你,乃至地球上所有碳基生命最疯狂的想象。
地球这个我们暂时仍需的、相对稳定的‘摇篮’,会受到根本性的、不可逆的损伤。
甚至……会直接干扰到我们天青城在近地轨道、月球背面以及火星基地部署的某些用于长程跳跃锚点校准和能量收集的关键设施。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尽管亚都相比地球上绝大多数城邦都要先进和发达,但在已经迈向更高维形态、生命形式和精神本质都发生跃迁的天青城平行人类眼中,他们终究还是局限于碳基躯壳的“低等生命”。
亚都那点看似辉煌的科技,不过是一堆杂乱无章、理解肤浅的“小儿科”把戏。
如今,这“小儿科”的玩火行为,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文明竞争或技术冒险,而是实实在在地触碰了天青城那条绝对不能容忍的底线:
这些已经威胁到他们赖以完成最终准备工作、进行遥远星际迁徙的“摇篮”(地球)的稳定性和安全性。
“我们已经做出决定,”姑姑的话语平静无波,却带着如同恒星寂灭、星系归墟般的最终审判意味。
“必须彻底、干净地消除这个隐患。任何谈判、警告、制裁都已毫无意义。亚都,这个文明节点,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那片土地,将回到生命诞生之前的、无人的原始状态去。
这是他们必须为自己愚蠢、傲慢且极度危险的行径,所付出的唯一合乎逻辑的代价。”
余庆听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思维都仿佛被冻结了,背脊已被涔涔而下的冷汗完全浸湿。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严重危机和外交灾难,需要极力周旋、激烈谈判、施加最大压力,甚至准备最坏的武装对抗,却万万没有想到,天青城的反应竟是如此直接、如此酷烈。
他们要直接抹除一个拥有那么多人口、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城邦!这已完全超出了他所能处理,甚至所能想象的范畴。
他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在这些真正高踞于科技顶端、视文明兴衰如春秋更迭的层级存在面前,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计谋、掌控的权势、经营的帝国,是何等的渺小、脆弱和不堪一击。
而他,似乎也在命运的捉弄下,无意中成为引爆这场毁灭风暴的、那根微不足道却又无法替代的导火索。(本章完)
第189章 神祗与蝼蚁
余庆听到姑姑轻描淡写般说出要将亚都“清零”、使其回归原始状态的计划,内心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到几乎失语。
将一个拥有数十万人口、科技昌明的庞大城邦从地球上彻底抹去?这远非他所能想象的惩罚,更像是神祇对蝼蚁巢穴的随手倾覆,冷酷到令人窒息。
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他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在天青城这种维度存在的意志面前,他和他所拥有的一切,都藐小如尘埃。
然而,理智的认知无法完全压制内心深处翻涌的情感。从某种意义上讲,亚都人偷偷进行危险实验,罔顾他人生死,确实是自食其果,罪有应得。
可是,要让他对于一个他如此熟悉、曾有过密切合作、生活着无数鲜活生命的地方即将遭受的毁灭性打击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他真的做不到。
那不是一串冰冷的数据,那是他曾踏足过的城市,是与他打过交道的、像小琴那样活生生的人。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要去通知亚都的人吗?哪怕只是给极少数的、他认为不该为此陪葬的人一个逃生的机会?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更深的恐惧压了下去。
这会不会激怒姑姑和天青城?她们会如何看待这种“背叛”行为?
一旦自己被视作不可信任的、吃里扒外的叛徒,他自己以及他竭力想要保护的瓮山,甚至远在东邦的余娲和陈姜,会不会立刻步上亚都的后尘?这个风险,他承担不起。
他只在极度的矛盾与焦虑中煎熬了半天时间(从得知消息到傍晚),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反复考虑对错得失。余庆最终作出了一个折中而冒险的决定。
他不能公然警告亚都,那目标太大,但他可以尝试救下特定的、他认为值得挽救的人。
他想到了小琴,那个在亚都帮助过自己、性格活泼又带着执拗、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女孩。她与那些高层决策者不同,她很可能对地下的危险实验一无所知。
他立刻秘密启动了一个早已准备好、但从未使用过的应急方案。他唤来了一个外表与普通类人姝无异、但内核是高度保密型号的类人姝信使。
这些类人姝原本是为了在特殊情况下和东邦的余娲她们联系准备的,她们被植入了顶级的潜行和反侦察程序。
他给这个类人姝的核心指令只有一条:不惜一切代价,将一条加密信息当面传递给目标人物——小琴。
“听着,”余庆对类人姝信使低声吩咐,语气凝重,“立刻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潜入亚都。
你要找到小琴,当面告诉她,西部‘长金’胜天公司即将举行一场新产品发布会,展示一款划时代的神经交互设备,其体验‘一定会让她爱不释手’。
强调这是内部预赏,机会千载难逢,务必让她和朋友们立即动身前往长金,不得延误。”
他特意选择了“长金”这个位于西部边缘、相对安全且远离瓮山的地点,并用了“爱不释手”这个他和小琴之间曾开玩笑用过的、关于她对技术产品痴迷的词语,以增加信息的可信度和紧迫感。
他了解小琴,她是个对前沿科技有着近乎偏执好奇心的人,凡事喜欢刨根问底,这样一个充满诱惑力且带着一丝神秘色彩的邀请,极有可能让她出于强烈的好奇心而立刻行动。
只要她离开亚都核心区域,就能暂时躲过一劫。
信使领命,马上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余庆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个仓促的计划能够成功,至少能救下这一个无辜者或者更多的人。
然而,事态的发展往往不遂人愿。
就在类人姝信使奔赴亚都的途中(当晚),亚都在西部瓮山脚下偷偷进行极端危险暗物质实验的丑闻,已经如同失控的病毒,通过各种媒体和地下信息网络,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引发了全球性的声讨和恐慌浪潮。亚都瞬间成了众矢之的,外部压力巨大,内部也必然进入了高度戒备和紧张状态。
信使利用伪装身份和反侦察技术,成功接近亚都外围。然而,由于舆论风暴,亚都已悄然提升了安全等级。
第一道电子识别关卡就比预想的严格数倍,需要动态更新的临时通行码。
信使被迫启动应急协议,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未被官方记录的后门漏洞(源于亚都为瓮山建造防御体系时留下的专用测试通道),才勉强绕过。
当信使匆匆进入城区后,信使发现巡逻的治安机械单位和便衣人员数量明显增加,随机身份核查频繁。它不得不频繁改变路线,利用城市建筑的阴影和地下管网系统迂回前进,速度大受影响。
一次,它被一队巡逻机械拦下要求进行深度生物特征扫描,它模拟的人类生理指标几乎被检测出异常,危急关头,它利用环境干扰(触发附近一辆磁浮车的警报)制造混乱,才趁机脱身。
当信使终于抵达小琴居住的公寓区时,发现楼下有不明身份的监视者。它不确定这些是亚都安全部门的人,还是其他势力派来的。
信使不敢贸然直接上门,转而尝试侵入公寓楼的内部通讯系统,试图联系小琴的个人终端,却发现她的通讯频道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或监控,连接极不稳定。
清晨,经过一夜的周折,信使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在小琴早上出门前往某个地点之时,在一个相对人少的地下交通枢纽拦截了她。
然而类人姝的这一动作几乎让小琴向四周发出呼救信号。当信使匆忙告诉小琴自己的来意时,小琴的反应也远非余庆所期望的那样。
她听了信使的陈述,脸上露出的不是好奇和兴奋,而是深深的警惕和怀疑。
“长金?新产品发布会?”小琴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这个看似普通但感觉有些过于“标准”的信使。
“在这种时候?西部现在就是个火药桶,所有人都盯着,我们亚都的人现在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而且……”
她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其他势力派来,想引我出去对我不利的?这消息来源是哪里?而且这样的小事也用不着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吧?”
类人姝信使按照程序试图强调信息的真实性和紧急性,但小琴的疑虑已经根深蒂固。在满城风雨、人人自危的氛围下,任何来自外部的,尤其是与西部相关的不明邀请,都显得极其可疑。
这时信使不得不试图出示一个预设的、代表余庆的加密信物图案,小琴看到后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所触动,但随即被身后一个熟人的呼唤打断,她立刻恢复了警惕,快速离开了。
信使紧跟其后,但她最终以自己现在很忙、需要考虑为由,没有当场答应前往长金,并且明显加强了对自身安全的防护意识,迅速汇入人流消失了。
类人姝信使将小琴拒绝并高度怀疑的反馈传回给余庆时(次日上午),余庆感到一阵无力与挫败。
他理解小琴的顾虑,在当前的舆论风暴下,她的反应再正常不过。可他也不敢公然出面去和小琴澄清什么,那样无异于直接告诉姑姑他在暗中搞小动作。
眼看这条唯一的“暗线”也断了,他似乎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的发生。
但是,强烈的负罪感和内心深处残存的人性,让他无法就此放弃。他觉得自己必须再做点什么,哪怕希望渺茫,哪怕要冒巨大的风险。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苦苦思索中逐渐成型——他要对姑姑撒一个弥天大谎,一个足以暂时撼动天青城决策的谎言。
而且,亚都方面这时候的一些行为无意间配合了余庆撒布这个谎言。
就在余庆准备联系姑姑前,他收到了来自亚都方向的、未经证实的零星信息,暗示亚都高层似乎启动了某种紧急预案
现在亚都部分核心区域进行了物理隔离。这反常的举动加深了余庆的不安,也让他觉得自己的谎言或许能找到一丝附着的依据。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和表情,主动联系了姑姑。
当姑姑那清冷的面容出现在通讯界面上时(次日下午),余庆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镇定而充满忧虑,但又带着一丝发现重大转机的急切。
“姑姑,”他开口说道,“关于亚都的事情,我刚刚……回忆起一个极其重要的细节,可能关系到我们之前的……的行动……后果。”
姑姑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在我之前与亚都很多人有限的几次接触中,曾偶然听到他们提起过一个……‘行星级意识上传备份协议’。”
余庆小心翼翼地编织着谎言,每一个字都如履薄冰:“他们似乎,在秘密进行一项远比暗物质实验更宏大,也更隐秘的计划。
他们声称,已经在全球多个秘密节点,包括亚都本土深处,建立了庞大的意识数据存储库,旨在……嗯,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在必要时,将整个文明的火种以数字形式保存下来’。”
他仔细观察着姑姑的反应,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这个‘协议’是确有其事,还是他们夸大其词。
但……我在想,如果他们真的在进行如此规模的意识数据化活动,那么直接对亚都进行物理上的‘清零’……”
余庆故意吞吞吐吐,接着说:“这会不会意外触发某种我们尚未了解的防御机制,或者导致那些存储的、可能包含不稳定因素的意识数据失控、泄露,甚至……污染到更广阔的信息层面?
毕竟,意识数据这种东西,尤其是大规模聚集的,其性质和风险,可能比不稳定的暗物质更加难以预测。”
余庆说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这个谎言漏洞百出,经不起仔细推敲,但他赌的是天青城对“意识”领域的高度敏感和谨慎。
天青城的人对任何可能干扰其“摇篮”稳定性和自身迁徙计划的潜在风险的零容忍态度。
他将亚都的威胁,从一个已知的、可量化的物理危险,引导向了一个未知的、涉及意识本质的、可能更具蔓延性和不可控性的层面。
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那个狗屁的“行星级意识上传”。但是越是不可理喻,可能越让姑姑她们重视。
果然,姑姑沉默了片刻,她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视余庆的灵魂深处。余庆强忍着移开视线的冲动,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姑姑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行星级意识上传备份?……有趣的说法。如果属实,这确实引入了一个新的概念。”
她并没有立刻戳穿余庆,而是说道:“我会将你这个‘回忆’的信息,提交上去重新评估。在彻底查清这个所谓的‘协议’是否存在、其技术路径和潜在风险之前,‘清零’计划暂缓执行。”
通讯切断,余庆几乎虚脱般地靠在椅背上,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他成功了,至少暂时成功了。
从纯粹利益的角度说,他这么帮亚都可能是个愚蠢的决定。现在这个世界的事再清楚不过了,任何比瓮山强大的族群和城邦,在未来的某一天都可能是瓮山的灾难。
但不管怎样,他做不到那么自私和冷血。他到底还是用一个精心编织的、指向未知风险的谎言,为亚都,也为那些无辜的生命,争取到了一点宝贵的喘息时间。
这时间也许很短暂,而且一旦谎言被揭穿后果不堪设想,但此刻,他为自己至少努力过,而感到一丝微弱的心安。只是,这心安之上,笼罩着对未来的更深重的忧虑。(本章完)
第190章 锅和背锅的人
但是亚都的人也不傻,他们比谁都清楚,在瓮山脚下进行暗物质实验这等规模的丑闻一旦暴光,绝不仅仅是舆论谴责那么简单。
他们似乎从某些隐秘的渠道,捕捉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风声,隐约察觉到那个凌驾于所有势力之上的天青城,可能因此对他们产生了极度的不满,甚至……动了杀机。
这模糊的认知,足以让亚都高层吓出一身冷汗,恐慌在核心圈子里无声地蔓延。
他们必须想办法自救,而自救的第一步,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官方与此事的关联摘得干干净净,哪怕这个需要甩掉的“锅”,其规模和严重性都快有月亮那么大了。
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甩锅”行动迅速展开。
他们首先做出了一个“高姿态”,派出了一个由十几名资深技术专家和外交人员组成的“联合调查团”,高调前往瓮山,声称要彻底调查暗物质实验室事件。
调查团的领队,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言辞恳切的中年官员,在余庆面前表现得痛心疾首。
“余庆先生,我们亚都对此事件表示最深刻的震惊和最诚挚的歉意!”他握着余庆的手,语气沉重。
“这完全是一小撮害群之马,为了不可告人的私人目的,利用了我们的信任和合作机制,做出了如此骇人听闻、危害整个地区安全的罪行!”
为了证明此事与亚都官方绝无瓜葛,并展现“负责任大邦”的姿态,他们当场提出了极具诱惑力的补偿方案:
第一,承诺全面、无条件赔偿瓮山在此次塌陷事件中的所有损失,金额上不封顶。
第二,免费为瓮山量身打造一套比现有版本先进一代、更牢固、更全面的全新防御体系,并公开核心技术参数以示透明。
第三,承诺动用一切力量,尽快将那些“夹带私货”、“滥用职权”的罪犯揪出来,绳之以法,给瓮山和全世界一个交代。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们甚至搬出了旧事:“余庆先生,请您回想一下,不久前不是也有余归一那样的人,利用我们亚都的卫星系统,对您的飞行器发动过攻击吗?
那同样并非我们的官方行为,而是内部监管疏漏被个别野心家利用。这次的事件,性质类似,同样是别有用心之徒在背后操纵,利用了我们在设备运输和安装环节的某些流程漏洞。”
余庆冷眼看着对方表演,心中如同明镜一般。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亚都弃车保帅、壁虎断尾的策略,目的就是将滔天大罪缩小为“内部管理不善”和“个人犯罪行为”。
他们要逃避天青城那毁灭性的惩罚。那些所谓的“别有用心的人”或“科学狂人”,不过是他们要准备的替罪羊。
然而,他不能揭穿。如果他此刻公然质疑,甚至拿出证据指出这实验室与亚都高层的密切关联,那么就等于彻底堵死了亚都“认错道歉”的路子,天青城那边等待已久的“清零”指令,很可能下一秒就会下达。
为了暂时稳住局势,避免几十万人瞬间灰飞烟灭,他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厌恶,脸上挤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极力赞成这一说法:
“我相信贵方的诚意,也理解任何大型组织都难免出现蛀虫。希望你们能尽快查明真相,严惩罪犯,恢复这里的和平与稳定。”
那帮专家在瓮山反待了一天,走马观花般地“调查”了一番,采集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证据”,然后便匆匆返回了亚都。
不到三天,亚都官方就召开了规模盛大的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公布了他们的“调查结果”。
然而,令余庆做梦也没想到,甚至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的是——他们选中的那个最终甩锅对象,那个被推出来承担所有罪责的“元凶”,竟然有小琴!
新闻发布会上,亚都的发言人义正词严地宣称:已查明,原瓮山方面委托的货物验收人员小琴,利用其职务便利和对内部流程的熟悉,为了获取天文数字般的巨额贿赂,暗中与三名被科学界驱逐的、精神不正常的“科学狂人”勾结。
正是小琴,精心策划并利用了余庆先生采购防御系统的机会,巧妙地将那个非法的暗物质提取装置的核心部件,伪装成普通设备,夹带在合法的货物中,秘密运抵瓮山。
随后,在她秘密交往多年的情人——那位负责瓮山防御系统现场安装的总负责人的指导和协助下,将这个极度危险的装置悄然安装并隐藏在了城西废弃的地热井结构中。
发言人称,小琴的行为是“对亚都声誉的致命背叛”,“对全人类安全的无耻践踏”,其动机“纯粹是出于贪婪和对虚荣的扭曲渴望”。
这一套说辞编织得看似天衣无缝,逻辑闭环,将一个庞大的、需要调动巨量资源的国家级秘密实验,轻巧地归结为一个小人物和几个疯子的个人行为。
余庆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无意中竟害了一个率真又无辜的小琴。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配合那帮无耻之徒演戏了,或者一开始就不插手他们的事,让天青城的人把他们清零了……
的确,小琴是个最完美的替罪羊——她没有任何势力,没有机会通过任何渠道为自己辩解,而且余庆又确实让她负责过从亚都运往翁山的设备的检查。
她性格好奇活泼,常和接触的人搅在一起吵闹,这让人可以描述为“有冒险精神”和“对危险技术感兴趣”;甚至,她与余庆之前有雇佣关系这一点,顺理成章是她被外部势力收买的有利条件。
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他想咆哮,想揭露这无耻的谎言,想告诉所有人小琴完全是清白的!但是,他来不及作出任何有效的反应,事实上,他也无力作出任何能改变局面的反应。
因为,几乎就在新闻发布会的同时,传来的下一个消息是:小琴在得知自己的“罪行”全面暴露,即将被逮捕审判后,“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精神崩溃”,在她的公寓内“自杀身亡”了。
而且现场据说留下了“遗书”,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忏悔书”,那里承认了所有指控。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完美”了。人证(虽然死了),物证(伪造的),动机(贪婪),手段(利用职务),甚至“忏悔”(遗书),一应俱全。
亚都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受害者兼正义执行者的角色,果断地“清理了门户”。
余庆独自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新闻画面上亚都发言人那悲愤又坚定的表情,以及小琴那张在官方通报中变成猥琐不堪的照片,他感到一阵恶心和眩晕。
真相?什么是真相?
在他此刻冰冷的心海中,只剩下一个残酷的答案:真相,从来不是事实本身,而是强者希望它成为的样子。
亚都为了自保,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一个无辜的居民,并将她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而他自己,明明知道部分内情,却为了更大的、或者说更无奈的考量,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甚至在此之前,还不得不配合着演了一出戏。
小琴的死,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他所有的谋划和侥幸,让他深刻地体会到,在这个由各种强大力量角逐的棋盘上,个体生命的重量,是何其的轻微。
然而,这股无力感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股更强烈的、混合着愤怒、愧疚和一种被愚弄的屈辱感的火焰所取代。
亚都不仅逃脱了应有的惩罚,还用如此卑劣的方式玷污了一个他曾试图拯救的生命,这让他感觉自己之前的隐忍和妥协都成了笑话。
既然他们如此不择手段,那也就别怪他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了!一股狠厉之色从余庆眼中闪过。他要让亚都为他们的无耻行径,付出实实在在的、让他们肉痛的代价!
他立刻接通了与亚都当局的直接保密通讯线路。当那位之前派来的、头发一丝不苟的领队官员(此刻已升格为全权代表)的影像出现时,脸上还带着一丝事件“圆满解决”后的轻松。
“余庆先生,关于赔偿和新建防御体系的具体细节,我们稍后再详细讨论,现在我们还有一些工作需要优先处理……”
余庆冷冷地打断他,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对方,“你们以为,推出一个替死鬼,说几句漂亮话,再赔点钱,这件事就算完了?”
亚都代表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余庆把一切都看得如此清楚,他试图保持微笑:“余庆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展现了最大的诚意……赔偿还是会有的……”
“诚意?”余庆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带给屏幕那头的代表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那我就跟你们说说,什么是真正的‘诚意’。
我要求你们,马上为瓮山安装一套和你们亚都主城一模一样的、顶级的全方位主动防御体系。不是‘更先进一代’的空头支票,是完全一样的!
而且,你们必须无条件移交全部技术参数、后台控制权限以及最高级别的维护密钥。从此,瓮山的防御,由我们自己完全掌控,与你们亚都再无任何瓜葛!”
亚都代表脸色瞬间变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这不可能!余庆先生,您知道您在要求什么吗?那是我亚都的核心防御机密!是立邦之本!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立邦之本?”余庆猛地提高了音量,怒火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他不再掩饰,直接抛出了那颗重磅炸弹,“那你们知不知道,就在几天前,你们亚都这个‘邦’,差一点就没了!
是……彻……底……没了!从地图上被抹掉,回到石器时代!”
他盯着对方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天青城!因为你们那个该死的暗物质实验,已经决定对你们进行‘清零’!
是我!是我余庆,在最后关头,用了一个借口,暂时拖延了他们的行动,才给了你们在这里演戏、找替罪羊的机会!
否则,你们现在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你们早就和你们那点可笑的‘立邦之本’一起,化成宇宙尘埃了!”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将亚都代表彻底震懵了。他嘴唇哆嗦着,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
天青城!那个让人生畏的存在!清零!虽然只是传闻,但从余庆口中如此确凿地说出,结合之前捕捉到的那些可怕风声,由不得他不信。
余庆看着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报复性的快意,他语气森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现在,你们还觉得我的要求过分吗?我用一个谎言,救了你们几十万人的命,救了你们所谓的文明!现在,我只要你们一套防御系统和技术,作为回报,这很公平。
对你们这些毫无底线、只会甩锅的家伙,用不着任何客气!答应,瓮山升级防御,你们苟延残喘。不答应……”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留下令人恐惧的沉默,“那就等着天青城的人,再来跟你们‘谈谈’吧。我想,他们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亚都代表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艰难地吞咽着,与身边几个同样面色如土的同僚快速交换着眼神。
天青城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悬顶之剑,而余庆,此刻成了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或许能影响天青城决定的“中间人”。
用一套防御系统和核心技术,换取整个城邦的存续,这个选择题,并不难做。
“……我们需要……内部讨论一下。”代表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
“我给你们2小时回答我,2小时后我和天青城的人有一个通话。”余庆毫不留情地掐断了通讯,不留任何余地。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心中的愤怒并未完全平息,但一种掌握了主动权的冰冷感觉,稍稍冲淡了那份因小琴之死带来的沉重。
他没能救下那个无辜的女孩,但他要从那些害死她的人身上,剜下一大块肉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有时候,唯有比对方更狠,才能活下去,才能守护住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哪怕这守护的方式,本身也带着残酷的色彩。亚都的“诚意”赔偿,此刻在他看来,不过是战利品和耻辱柱的结合体。(本章完)
第191章 忧患
亚都的生产效率让余庆不寒而栗。他们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和实力,或者说,是为了尽快了结这桩让他们寝食难安的麻烦,仅仅用了七天——短短一周时间便完工。
七天!这个数字如同重锤敲在余庆心头。他亲眼目睹了那番景象:数以千计的亚都工程单元,如同银色的潮水,昼夜不息地涌向瓮山外围。
它们分工明确,配合精密的如同一个整体。地基挖掘、能量管线铺设、防御矩阵塔楼的模块化拼接、能量核心的植入与激活……所有工序环环相扣,没有一丝冗余和停顿。
巨大的结构在无人操作的机械臂挥舞下凭空“生长”,嗡鸣声与能量流动的嘶响持续了整整七个日夜,最终,一套庞大、复杂、技术含量远超以往的崭新防御体系,便如同从地里生长出来一般,在瓮山外围及关键节点建设完成并完成了初步调试。
其反应速度、资源调动能力和工程执行力,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这不仅仅是技术上的差距,更是一种体系化、组织化力量的绝对碾压。
看着监控屏幕上显示的新防御矩阵那流畅的启动过程和强大的能量读数,余庆感到的不是安心,而是一股刺骨的寒意。这套系统越强大,越凸显出亚都的可怕。
假如有一天,瓮山真的惹恼了他们,或者仅仅是因为阻碍了他们的某个计划,以亚都这样的能力和效率,岂不是分分钟就能将瓮山捏得粉碎?
他们能在一周内建起防御,或许也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将其彻底撕碎。
所谓的防御,在绝对的科技和生产代差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他之前敲诈来的这套系统,更像是一块暂时唬人的盾牌,一块对方“施舍”的、或许还留有他不知道的后门的护身符,而非真正的安全保障。
这种强烈的危机感,如同浸透了冰水的鞭子,一下下抽打着他早已紧绷的神经。
他不能再将希望完全寄托于外部,无论是天青城那不可预测、动辄便要“清零”的“庇护”,还是亚都那充满算计、随时可能反噬的“赔偿”。
他必须让瓮山自身变得更强,更……难以被替代,或者说,难以被轻易抹去。他需要的是自身拥有让对方感到“棘手”和“不划算”的力量。
于是,在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决绝的情绪驱动下,他启动了一个更为激进,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他利用手上掌握的数条高度自动化的类人姝生产线,开足马力,近乎疯狂地投入生产。
能源核心超载运行发出的低沉嗡鸣日夜不息,流水线上,金属骨架与仿生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组装、激活。他的目标,是为瓮山造出三百万个类人姝!
这些类人姝将不再局限于服务、护卫等传统角色,而是渗透到瓮山社会的每一个毛细血管:资源开采、精密制造、环境维护、基础研究、城市运营……从事各个方面的工作。
他要将瓮山变成一个高度自动化、效率至上的堡垒。
他并不需要这些类人姝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拥有复杂的情感、独立的创造性思维,或是需要漫长教育才能获得的“渊博知识”。
她们被设计成模块化知识输入,具备执行特定任务所需的、高度优化的逻辑判断力和操作精度。
一个类人姝矿工可以精准识别矿脉,不知疲倦地工作;一个类人姝装配员可以以微米级的精度完成零件组装,毫厘不差。
从执行效率和专业化程度来看,碳基人类在她们面前,尤其是在完成重复性、高精度或极端环境下的工作时,确实“连个婴儿都不如”。这是一种冷酷的、摒弃了情感冗余的、纯粹功能性的“优秀”。
事实上,瓮山的大街上,如今已经几乎看不到原生人类闲逛的身影了。取而代之的,是行色匆匆、面无表情、高效执行着各种指令的类人姝。
她们如同被无形程序驱动的工蜂,夜以继日地劳作,维护着这座城市的运转。
其核心指令的最高优先级,仅仅是保障这里区区不到十个原生人类(余庆、大雅、小雅、面包、余萱、余岚等)的绝对安全和极致享受。一切繁华与精密的背后,服务对象却如此希少。
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彻底沦为了这个被精心打造的世界里的寄生虫。他们无需劳作,无需思考生存问题,欲望被无限满足,意志在无所事事的安逸中逐渐消磨。
余庆自己也不例外,尽管他掌控一切,但他的生活同样被类人姝无微不至地包裹着。
余庆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内心充满了忧虑。他尤其担心大雅、小雅、面包,以及怀着孩子的余萱、余岚她们。
他看到大雅和小雅开始为了一点小事无病呻吟,看到面包对除了吃喝玩乐之外的事情兴趣缺缺,看到余萱和余岚在孕期被照顾得连路都快不会走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这样无微不至的“伺候”下,她们很快就会步上当归的后尘,变成那种精神空虚、意志涣散、除了消耗资源再无存在价值的“废人”。
如果未来由这样一堆“废人”繁衍下去,所谓的“原生人类火种”还有何意义?不过是一群退化了的、等待被淘汰的生物样本罢了。这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他绝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一个文明的生机,源于挑战,源于奋斗,源于对生存资源的竞争和获取。安逸是文明的坟墓。他不能让瓮山,尤其是他寄予厚望的下一代,埋葬在这虚假的温柔乡里。
于是,余庆做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近乎疯狂的决定。他开始对余萱她们所有人,包括他自己(至少在表面上),变得极其苛刻。
他下令,关闭瓮山所有的合成食物生产线,彻底切断那种只需按下按钮就能获得各种口味、营养均衡的“便捷食品”的供应。这道命令让负责后勤的类人姝系统都出现了短暂的逻辑混乱。
他宣布,恢复传统、低效的农业和畜牧业生产。他划出了有限的土地,要求类人姝按照古法进行耕种和养殖,不允许使用任何高效的基因改造或自动化收割技术,人为地制造食物紧张的局面。
看着类人姝笨拙地模仿古法耕种,效率低下,余庆心中反而有一种扭曲的安心。
更绝的是,他秘密指令负责粮食生产和分配的类人姝,将辛苦收获的粮食、蔬果、肉类的百分之九十九,予以秘密销毁或封存,只留下可怜巴巴的百分之一,作为“特供精品”,限量配给。
他要让饥饿成为最直接的老师。
这天,当余萱、余岚等人像往常一样,慵懒地等待由类人姝奉上的、以往那种丰盛而精致的餐点时,却愕然发现,送到面前的只有一小碗粗糙得拉嗓子的糙米饭,几根寡淡无味的水煮青菜,以及一小块味同嚼蜡的合成蛋白(为了维持孕妇的基本营养,这已是余庆网开一面)。
那些食物的分量少得可怜,连塞牙缝都不够,根本填不饱肚子。
“怎么回事?就这点东西?喂鸟吗?”余萱首先不满地叫嚷起来,她习惯了美食,无法忍受这种“虐待”,甚至气愤地将筷子拍在桌上。
余岚也皱起了眉头,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面露忧色。“这……这怎么够吃?对孩子不好吧?”
大雅、小雅和面包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肚子咕咕的叫声让她们脸上写满了委屈。
瓮山核心居住区里,第一次响起了因为饥饿而引发的、带着委屈和愤怒的喧闹声,这声音在以往充斥着享乐氛围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她们很快发现,想吃饱,甚至吃好,并非不可能。
类人姝教师(同样由类人姝担任,但程序被修改)平静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告知她们:
每天完成规定的文化课程、体能训练或指定的手工艺制作任务,并根据完成的质量和态度进行评分,就能获得额外的“食物奖励积分”。
积分可以兑换更可口的食物、新鲜的水果,甚至是以前她们不屑一顾的、但现在看来无比诱人的一块天然烤肉。积分表被清晰地展示出来,烤肉的图片更是被放大,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起初,她们是抗拒的,是抱怨的。余萱大骂这是“奴隶制”,余岚则以孕期需要休息为由消极对抗。但在真实的、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驱动下,有人开始尝试。
当第一个咬牙完成了一套基础体能训练的大雅,颤抖着手接过作为奖励的一块香甜软糯的烤红薯时,那温暖的食物下肚的满足感,让她几乎哭出来。
而当第一个认真完成功课、背诵完一篇晦涩古文的余萱,真的拿到了一颗红艳艳的、汁水饱满的、散发着自然清香的天然苹果时,那久违的、纯粹而强烈的甜美滋味和通过努力获得的成就感,让她眼眶湿润,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准则,很快被余庆推广到所有物质供给上。最好的衣服,不再是标配,而是奖励给学习最刻苦、技能掌握最快的人;
最舒适的居住环境,需要靠维护公共卫生、参与社区建设的积分来换取;
甚至连娱乐和获取外界信息的权限,也与个人“贡献度”挂钩。一套全新的、冰冷的价值体系在瓮山内部迅速建立起来。
瓮山,从一个予取予求的温柔乡,瞬间变成了一个需要努力才能生存下去的、充满竞争和考核的小社会。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属于“奋斗”和“焦虑”的气息。
余庆站在控制中心,看着监控画面中,余萱为了多挣一点积分,在灯光下皱着眉头,认真背诵着早已被类人姝录入数据库、她以前绝不会多看一眼的古诗文;
看着余岚挺着肚子,虽然辛苦却依然坚持完成每日的孕妇保健操;看着大雅和小雅第一次为了谁打扫房间更干净、谁能获得更多积分而较劲……
他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近乎残酷的满意。他看到了一些正在被重新点燃的东西,或许是求生欲,或许是荣誉感,或许是……人性中不甘沉沦的那部分。
他深信,一个长期衣食无忧、缺乏挑战的世界,必将从内部一步步走向衰亡和腐化。
他必须用这只“看不见的手”,人为地制造危机、制造稀缺、制造竞争,才能重新激活这些人体内可能已经沉睡的潜能和求生本能,才能阻止那种无可挽回的退化趋势。
哪怕这个过程充满了强制、不公,甚至痛苦。在他看来,这比眼睁睁看着她们在安逸中变成废物,要有意义得多。这是一场他强加给她们的、关于生存的、冷酷的“救赎”。
但是在对待当归的事情上,余庆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当归早已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奢靡生活,她对余庆推行的新规置若罔闻,甚至嗤之以鼻。
当类人姝按照新规,战战兢兢地将那份缩减了分量的餐食端到她面前时,她只是瞥了一眼,便勃然大怒。
“就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她尖叫着,猛地掀翻了餐盘,食物溅了一地。
这还不解气,她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竟直接暴起,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徒手砸断了身边伺候她的十几个类人姝的脖子,金属零件与仿生组织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残骸散落一地。
她站在废墟中央,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凶狠。
“燕儿!”她厉声喝道,声音因愤怒而扭曲,“死到哪里去了?去给我弄食物来!去哪里弄都行,偷也好,抢也得抢回来!否则我就剁了你那双没用的爪子!”
燕儿吓得瑟瑟发抖,连滚爬爬地领命而去,不敢有丝毫迟疑。
余庆得知此事后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这股怒火不仅针对当归的暴戾,更针对自己的无力。
那天他原本是铁青着脸,要去狠狠训斥当归一通,甚至动了强行约束她的念头。
可当他走到当归居住的那座奢华得与瓮山整体氛围格格不入的别院外,透过虚掩的院门,远远就看到她赤身裸体、慵懒地躺在铺着珍贵兽皮的软榻上。
有五个体格健壮、面容俊美的类人郎正跪在一旁,动作轻柔地为她按摩头部和四肢。还有几个类人郎如同雕塑般静立两旁,手中捧着晶莹的水果和精致的茶点,随时准备喂到她的嘴边。
她眯着眼睛,一脸迷醉和享受,偶尔张开嘴接过递来的零食,细细咀嚼,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爆发从未发生过。
她完全沉浸在自我的欲望满足中,对外界的变化、对余庆的良苦用心,甚至对她自己那不堪的处境,都毫无察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余庆看到这一幕,已经到了嘴边的斥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一种混合着厌恶、怜悯和彻底失望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意识到,对当归这样的人,任何说教、惩罚甚至武力约束,都已经无济于事。
她就像一株彻底寄生在享乐之上的藤蔓,已经失去了独立生存的意志和能力。
他决定不去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由她自生自灭。或许,当外部资源彻底断绝的那一刻,才是她唯一的“清醒剂”,虽然那可能为时已晚。
不过,在离开的路上,余庆还是有些自责。
他深悔当初把当归带出第二乐园时,不该一时心软(或者说,是当时对她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带她去了那个顶级的、光怪陆离的娱乐场所体验。
他还记得当归第一次接触到那些极致感官刺激时,那由震惊、迷茫迅速转为狂热和贪婪的眼神。
正是那一次纸醉金迷的经历,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释放出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恶魔,让她尝到了奢靡享乐那蚀骨销魂的滋味,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彻底沉沦其中,最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在第二乐园挣扎求生,虽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眼神却带着野兽般的警惕和求生欲。而现在,她却完全变成了一具被欲望驱使、毫无灵魂的空壳,包裹在绫罗绸缎里的行尸走肉。
余庆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这些无用的思绪甩开。
他明白,有些人,注定是无法被拯救的。他的责任是确保大多数人能够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而不是在一个无可救药的人身上浪费宝贵的精力和资源。(本章完)
第192章 生存训练
看着余萱等人在积分制下逐渐找回些许活力与专注,余庆并未满足。他意识到,仅仅在瓮山内部制造竞争和有限的挑战,如同在温室里摹拟风雨,终究隔了一层。
他需要给她们更大的舞台、更真实的困境,才能真正锤炼出能在未来风雨中生存的韧性与能力。一个更加异想天开,甚至带着几分残酷的实验性计划在他脑中成形。
他召集了所有人,站在瓮山最高的观测台上,指向远处那片苍茫、荒凉、被辐射云笼罩的山峦。
“从今天起,”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冷静而疏离,“外面那一百多里荒山野岭,就是你们的新领地。”
他随手在全息地图上划出几个粗糙的边界,将其命名为“新城区”,其随意程度仿佛在分割一块无主的蛋糕。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决定:让大雅、小雅、面包以及余萱和余岚(考虑到她们的身体状况,两人共同管理一个),各自领一个“城区”,成为所谓的“城主”。
“这些地方,归你们了。”余庆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放任的,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随意,“可以参考瓮山的建设,但怎么建造,建成什么样,是把它变成花园还是垃圾场,都由你们自行决定。
从今天开始,每人拨给五千类人姝劳力,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一概不管,也不会提供任何额外的资源或指导。”
他将一种近乎原始的、伴随着巨大不确定性的自主权,粗暴地塞给了这些几乎从未独立面对过真实世界的女性。这并非赠予,更像是一场放逐式的考验。
接下来,这些被迫上任的“城主”们,其行为果然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各自的性格、潜意识里的渴望以及当下的处境:
小雅的城区,迅速变成了一个令人晕头转向的巨型迷宫阵。她似乎将对秩序的控制欲和对复杂性的痴迷,全部倾注到了这片土地上。
她并不建造任何用于居住的房屋,而是指挥着类人姝,夜以继日地竖起一道道高耸的、刻画着诡异几何符号和扭曲纹路的金属墙壁,挖掘蜿蜒曲折、深不见底并且布满了简单却有效的机械陷阱的地道。
她自己也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工装,整日拿着纸上的涂鸦,在迷宫的骨架间穿梭,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兴奋地修改方案。
她甚至设计了一种需要特定顺序踩踏地砖才能开启的“安全路径”,并乐此不疲地测试着那些连运算能力强大的类人姝都会偶尔迷失方向、触发警报的岔路。
她的城区,是一个不断生长、充满逻辑谜题的冰冷堡垒,是她内心对绝对控制和复杂秩序渴望的外化。
大雅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的城区仿佛是对外界荒凉的一种温柔反抗。她对坚硬的建筑和冰冷的机械毫无兴趣,她的梦想是将这里变成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洲。
她命令类人姝放下所有建材,转而拿起简陋的农具,漫山遍野地播种、扦插。她不顾类人姝程序里关于土壤成分、辐射等级和物种适应性的警告提示,执意将从瓮山数据库里能找到的所有花卉、灌木,甚至树木的种子,都撒遍了这片贫瘠的土地。
她每日戴着宽边草帽,提着一个手工编织的篮子,里面装着水和简单工具,徜徉在自己创造的、虽然杂乱却充满希望的“花园”里。
她会小心翼翼地对着一棵刚刚发芽、叶子却带着不祥黄斑的怪树喃喃自语,试图用清水和笨拙的照料让它焕发生机。
她的手上沾满了泥土,脸上常带着劳作后的红晕和忧心植物死活的淡淡忧愁,这是一种近乎徒劳的、却充满生命美感的耕耘。
小面包的“城区”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她对“建设”、“规划”这些词汇毫无概念,拿到五千类人姝,在她看来就如同得到了五千个绝对服从、永远不会嘲笑她的巨型玩伴。
她的领地上没有任何像样的建筑,只有用废弃的合金板、弹性聚合物管道和报废的仪器外壳搭成的简陋却巨大的秋千、滑梯和一些意义不明、色彩鲜艳的抽象雕塑。
她整天带领着她的“类人姝大军”在山坡上追逐打闹,玩着幼稚的捉迷藏和“攻打城堡”的游戏,或者命令它们排成整齐的方阵,跟着她不成调子的哼唱跳着笨拙的舞蹈。
她的笑声清脆而响亮,回荡在荒凉的山谷中,她的城区,更像是一个被无限放大、充满童真和混乱快乐的露天游乐场,与“城市”的概念相去甚远。
而.余萱和余岚,作为即将成为母亲的人,她们的焦虑和责任感最为实际和迫切。
她们的城区,是一派热火朝天却略显混乱的建设景象。她们指挥着类人姝大规模地平整土地,用粗糙的原木和烧制的土砖修房造屋,铺设碎石道路,笨拙地规划着想象中的生活区、仓储区。
尽管技术和资源有限,建造出的房屋低矮、粗糙,甚至有些歪斜,但她们乐此不疲。
她们挺着日益隆起的腹部,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巡视,因为一堵墙砌得不够直,会为了一个窗户应该开大点还是小点而争论不休,脸上带着一种属于初创者的、混合着疲惫、焦虑与某种奇异光彩的执着。
她们是在为未知的未来、为尚未出生的子孙,奋力打造一个实实在在的、可以遮风避雨的巢穴,唯恐将来孩子们没有足够、安全的容身之处。
不得不承认,无论她们的行为在余庆看来多么幼稚、偏离“正轨”甚至可笑,但拥有一个目标并全身心投入、为之努力负责的过程,确实像无形的刻刀,悄然改变了她们的气质。
她们的眼神里少了以往的茫然和依赖,多了专注与决断。她们的举止脱离了寄生虫般的慵懒,变得利落、果敢,甚至带着些许因为掌控资源(五千类人姝)而产生的、生涩的“领导者”气场。
她们的能力,无论是宏观规划、细节指挥,还是应对建设中突发的小问题(比如工具损坏、类人姝程序冲突),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而残酷的锻炼。
然而,就在余庆站在观测台上,用远程探测器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以为他的“苦难教育”正朝着预期方向艰难推进时,一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情况,如同潜伏的毒蛇,骤然发起了攻击。
有一天,大雅在巡视她的“花园”时,发现了一只罕见的、翅膀闪烁着金属光泽和虹彩的蝴蝶。
这奇异的生物瞬间抓住了她的心,她想着要是能把它引进自己的花园,该是多么美妙的点缀。
于是她提起裙摆,忘我地追逐着那只翩翩飞舞的精灵,不知不觉越过了自己划定的安全区,深入了一片她从未涉足的、靠近瓮山核心区域的缓冲地带。
阴差阳错地,她闯到了当归生活的那座被精心隐藏起来的奢华别院附近。
好奇心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她偷偷拨开茂密的、显然是人工培育的观赏植物,透过精致的雕花篱笆缝隙,她看到了令她灵魂震颤的一幕:
当归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慵懒地躺在一张铺着雪白仿兽皮的宽大躺椅上,阳光透过过滤罩洒下柔和的光晕。
她赤身裸体,肌肤光泽健康,四五个身材匀称、面容俊美得如同艺术品的类人郎,正以恰到好处的力道为她按摩着头部、四肢。
另有几名类人郎静立一旁,如同最忠诚的仆从,手中捧着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面是琥珀色的琼浆)和点缀着新鲜水果的精致银盘,随时准备将美食美酒喂到她的唇边。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甜腻的、催人放松的香料气息,整个画面极尽奢靡、安逸,仿佛时间在这里都陷入了沉睡。
这与大雅自己在荒山里徒手劳作、满身尘土、指甲缝里塞满泥垢、为几株植物的死活而忧心忡忡,甚至要担心辐射雨和偶尔窜出的变异生物的生活,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令人绝望的反差。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某种“未来”奋斗,虽然辛苦,但意义崇高。但此刻,当归那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极致“幸福”和“安逸”,像一记重锤,砸碎了她所有的心理建设。
大雅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那充满泥土气息和草木清苦味的“花园”城区,看着水缸里自己倒影中粗糙的手掌、被荆棘划破的手臂和沾满泥点、早已失去光泽的衣裙,一股强烈的不平、委屈,甚至是被欺骗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发、翻涌。
从此,她像彻底换了一个人。她扔掉了草帽和农具,对那些她曾视若珍宝的花草树木不闻不问,任由它们在野草和干旱中枯萎、死亡。
她开始拼命回忆并模仿当归那慵懒的、带着媚态的姿势和语气。她命令分配给她的类人姝停止一切劳作,想方设法去搜寻,甚至抢夺其他城区可能存在的舒适丝绸衣物、精致的点心和窖藏的美酒。
她在自己那简陋的、四面透风的木屋里,试图复刻当归的享受,却只显得东施效颦,徒增狼狈。
更糟糕的是,她内心失衡的怨气开始向外蔓延。她开始对余庆产生了深深的怨恨,认为他太偏心了,把最好的一切、最轻松堕落的享受都留给了当归,而把她们像傻子一样放逐到荒山野岭受苦受累。
她开始在背后和小雅、面包等人嚼舌头,用一种混合着嫉妒、委屈和恶意揣测的语气散布自己的看法:
“你们看到了吧?当归那样才是他真正喜欢的!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像个野人,风吹日晒,人家在那里享受女皇般的待遇,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
我看啊,当归才是余庆最爱的女人,我们……我们算什么?不过是想办法给他生孩子、还要被他拿来试验的工具罢了!”
这种充满负能量的言论,如同隐形的毒素,开始在小圈子里悄悄渗透、蔓延,动摇着其他人本就不算坚定的心,尤其是心思相对简单的小雅和面包,也开始对余庆的安排产生了怀疑和不满。
余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通过探测器看到大雅城区荒废的花园,看到她醉醺醺地指挥类人姝去偷窃面包的存粮,看到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怨怼和自暴自弃。
他感到一阵心惊,这样下去,他所有的努力,所有人为制造的“危机”和“锻炼”,可能都要在大雅身上,甚至可能像瘟疫一样波及小雅和面包,彻底打了水漂!
那刚刚在困境中被艰难点燃的一点自主和担当的火苗,眼看就要被更强大的、源自人性本能的享乐欲望和嫉妒之心彻底浇灭。
该怎么办?强行压制?将她抓回来关禁闭?苦口婆心地讲道理,告诉她这一切的“深远意义”?
余庆深知,对于已经被另一种“美好生活”图景蒙蔽双眼、理智被情绪淹没的人,这些手段苍白无力,甚至可能激起更强的逆反心理。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焦虑与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之中,不知如何是好,仿佛看着自己精心搭建的沙堡,即将被一股意想不到的潮水冲垮。
在一次与姑姑的例行通讯中,余庆因为心烦意乱,在汇报完正事后,忍不住带着几分挫败和无奈,提起了这个令他棘手的烦恼:
“……我本意是想锻炼她们,让她们能独立,能面对真实。可现在,有人无意中看到了当归……那种生活,便开始模仿,觉得那才是该过的日子,之前的努力眼看都要白费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屏幕那端,姑姑听完,绝美的脸上非但没有同情或给出建议,反而露出一丝了然且略带嘲讽的、仿佛看透世间愚行的笑容,她轻描淡写地说:
“我当是什么大事。纠结于个别单元的退化,徒耗心神。小事一桩。”
余庆还没完全理解她这话背后的深意,也没见她有任何明显的、诸如下达指令之类的动作。但就在不久之后,奇怪而突兀的事情发生了。
当归的行为模式突然出现了剧烈的、不正常的改变。她变得异常兴奋和快乐,这种快乐并非以往那种慵懒的满足,而是达到了一种病态的、歇斯底里的、仿佛最后狂欢般的程度。
她不再满足于被动地接受伺候,开始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精力旺盛得可怕,极度亢奋地指挥着那些类人郎陪她进行各种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耗费体力的疯狂游戏、打闹,甚至是带有自毁倾向的“冒险”。
她尖锐的笑声日夜不停地从别院里传出,眼神却在这种极致的亢奋中逐渐涣散、失去焦点。
这种毫无节制的、如同透支生命能量般的纵欲,其后果是迅速的,也是毁灭性的。
不到一个星期,就在某个清晨,曾经养尊处优、苛求享乐的当归,被发现在一次狂欢的顶点,心脏骤停,悄无声息地“嗝屁”了。
死时,她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种扭曲而满足的、仿佛终于抵达了极乐彼岸的笑容,瘫软在那张华丽的躺椅上,周围是同样能量耗尽、呆立当场的类人郎。
当归的突然死亡,像一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余庆心中激起巨大而复杂的涟漪。
他立刻明白,这绝非偶然或简单的乐极生悲。姑姑那句“小事一桩”,言犹在耳,此刻听起来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她用什么方法,如此精准、隐蔽、不着痕迹地引导了当归的自我毁灭?
是某种信息素?是调整了类人郎的服务程序暗示?还是某种直接影响神经系统的场域?余庆不敢细想,只觉得一股比面对亚都时更深的寒意,从脊椎一路蔓延到头顶,渗透骨髓。
问题以一种最彻底、最无可挽回的方式被“解决”了,大雅失去了模仿的对象,她的怨气和堕落似乎瞬间失去了现实的靶子,变得空洞而无力。
但余庆心中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轻松或成功,只有更深的沉重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谁能保证第二个当归不会再出现?
你能操控现在的这一切,但能精准地安排未来的一切吗?余庆忽然一下醒悟了过来:他无法决定原生人类的未来。(本章完)
第193章 残酷的考题
当归的死,如同一阵阴冷的风,悄无声息地掠过了瓮山及其周边的“新城区”。没有正式的公告,没有哀悼,她的存在与消亡,在余庆刻意营造的紧张奋进氛围中,只激起了些许微不足道的涟漪。
对于大雅她,在一阵短暂的惊愕之后,那个奢糜别院里的女人,只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带有负面色彩的传说。
她的消失,甚至让余萱和余岚她们隐隐松了口气——当初听了当归的传言,她们心里便觉得隔应。
然而,在余庆的心湖深处,这块石头激起的波澜却久久未能平息。他站在加固过的控制中心里,四周是闪烁的数据流和全息投影,实时监控着各个城区的动态,以及更远处耀星方向的能量波动读数。
外忧内患将永远不会从此停歇下来。
姑姑那轻描淡写的“小事一桩”,像一句诅咒,在他脑中回荡。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所谓的掌控力,在更高层级的“玩家”面前,是何等可笑。
他不仅是棋盘上的棋手,努力布局着瓮山和原生人类的未来,他自身,连同他珍视的一切,也都是别人棋盘上更加渺小的棋子。
这种认知带来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更加审慎的焦虑。
所幸的是大雅在短暂的迷茫和失落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当归的突然“消失”(她被告知是因病暴毙),结合之前余庆那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让她心底那点刚刚燃起的、模仿奢靡的火苗,被一种更原始的恐惧浇灭了。
她不敢再去深究“偏心”的真相,也不敢再公开抱怨。她默默地回到了她那片已经开始荒芜的“花园”,重新拿起工具,带着一种赌气般的、甚至是赎罪的心态,更加卖力地除草、浇水、移植。
只是,她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最初的纯粹热爱,多了一丝隐忍和不易察觉的惶恐。她的城区,植被在缓慢恢复,但那种曾经洋溢的、略带天真浪漫的生机,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灰。
小雅的迷宫则越发复杂和危险。她似乎将对外界不确定性的恐惧,全部内化为了对结构绝对控制的追求。迷宫的墙壁更高了,陷阱更加隐蔽和致命,核心区域的路径每天更换。
她几乎住在了迷宫里,与她的类人姝一起,不断优化着这个巨大的“堡垒”。这里成了她绝对的主场,任何未经允许的进入者,哪怕是送补给的低阶类人姝,都可能迷失其中。
她的城区,是秩序与混乱的诡异结合体,是她内心安全感缺失的外在投射。
小面包的游乐场依旧充满欢声笑语,但细心的观察者会发现,她的游戏内容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她不再仅仅满足于追逐打闹,而是开始指挥类人姝玩“建设城堡”和“防御怪兽”的游戏。
她会用沙土堆砌城墙,命令类人姝扮演守卫和“入侵”的变异兽。这看似依然是游戏,却隐约折射出外部危机意识在她幼小心灵中的萌芽。她的快乐,似乎也沾染了一丝现实的阴影。
余萱和余岚的“巢穴”建设则进入了攻坚阶段。房屋已经初具规模,虽然粗糙,但至少提供了基本的遮蔽。
她们开始着手解决更实际的问题:水源的净化储备、食物的长期储存、简易的医疗设施。她们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指挥类人姝挖掘地下储藏室,搭建雨水收集系统,忙得脚不沾地。
身体的疲惫和孕期的辛苦显而易见,但她们眼中那种为母则刚的坚韧光芒,也愈发耀眼。她们的城区,是所有这些“实验田”里最具生活气息和实用主义色彩的。
余庆观察着这一切,心中的忧虑并未因当归的消失而减少,反而更加复杂。他看到了压力下的成长,也看到了扭曲和恐惧。他的“苦难教育”似乎取得了一些成效,但也付出了代价。
他开始反思,这种近乎“放养”加“恐吓”的方式,是否真的能培养出他期望中的、能够延续文明的人?还是仅仅制造出了一群在特定压力下应激反应的、能力增强但心理未必健康的个体?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一个来自亚都的、经过多重加密的通讯请求接了进来。是之前那位负责赔偿事宜的高级官员,但他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程式化的歉意或谨慎,反而有几分难以掩饰的焦虑。
“余庆先生,”他省去了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声音压得很低,“我们监测到,在瓮山东北方向,约五百公里外的耀星地方,出现异常能量聚集。
并非自然现象,也非我方或已知任何势力的活动迹象。能量特征……非常古老,且带有强烈的……生物质特征。
“耀星?”余庆皱眉,调出相关区域的地图。那个地方他过去短暂停留过,是一个废弃的地方,他记得那里是一个塌陷区,已不具备长期生存条件。
“是的。我们怀疑,可能与‘清道夫’有关。”亚都官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清道夫?”余庆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难道是那个狗屁兄弟会的残余?”
“不不不,那是另一种……传说。或者说,是被各大城邦高层刻意掩盖和遗忘的旧日噩梦。”官员深吸一口气。
“据零星的古老档案记载,它们并非我们这个时代的造物,是早年间一位科学大师为生态净化而制造的一种怪物。它原本设计成在三个月内自行失能,但中间出了差错,反而成功自我复制。
它们多存在于高辐射环境和特定工业废墟之中,能够聚合金属、硅化物乃至有机质,形成难以名状的、具有极强攻击性和同化能力的聚合体。
清道夫所过之处,一切人造物,乃至生命体,都会被分解、吞噬,转化为它们的一部分,将区域‘清理’回某种……原始的‘纯净’状态。”
余庆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意识到,如果这个传说为真,那么这种“清道夫”对于任何文明定居点都是毁灭性的威胁。而且,它们的出现地点,距离瓮山和几个新城区,太近了!
“你们确定?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无法百分百确定,但能量特征与档案中模糊的描述高度吻合。至于为何出现……我们推测,可能与近期频繁的地质活动,或者……某些高能量实验的残余波动有关。”
官员意有所指,显然暗指之前暗物质实验泄露的能量可能成为了吸引或激活这些古老噩梦的诱因。
这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余庆感到一阵无力。过去的威胁尚未完全解除,又冒出来一个听起来更诡异、更原始的“清道夫”。
他下意识地想要求助姑姑,但立刻压下了这个念头。依赖天青城的结果,他刚刚见识过。他不能总是寄希望于外部力量的“拯救”,尤其是这种拯救往往伴随着无法预料的代价。
“共享你们所有的监测数据和关于‘清道夫’的档案,最高权限。”余庆说,“同时,我需要知道,你们亚都的防御体系,对这种东西的有效性如何?”
官员面露难色:“数据可以共享部分,但最高机密档案需要上面批准……至于防御体系,理论上,我们的能量武器能够对它们造成伤害,甚至摧毁。
但它们的形态不固定,再生能力极强,而且数量如果形成规模……后果难料。历史上记载的几次小规模遭遇,都是以定居点的完全消失告终。”
通讯结束后,余庆立刻陷入了高速运转。他首先将“清道夫”的潜在威胁设定为最高优先级,调动了所有可用的侦察类人姝和卫星资源,加强对耀星方向的监控。
同时,他命令瓮山本部和所有新城区,即刻起进入战备状态,加固防御工事,检查武器系统。
他没有对余萱等人隐瞒这个新的威胁,但也没有渲染恐慌。他只是平静地告知了基本情况,并要求她们在继续建设的同时,必须将防御作为首要任务,整合手中的类人姝资源,制定应急撤离和防御方案。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在各个新城区引起了不同的反响。
小雅的反应最为迅速和……兴奋。她立刻将她的迷宫防御等级提升到最高,所有陷阱进入待触发状态,并且开始设计针对“非人形、可能具有腐蚀性”入侵者的特殊防御模块。
她的城区,本就像一个刺猬,现在更是武装到了牙齿。她似乎将这次危机视为了对她迷宫终极考验的机会。
大雅则显得有些慌乱。她的花园几乎没有像样的防御,那些娇弱的植物在真正的威胁面前不堪一击。
她匆忙命令类人姝挖掘壕沟,设置简陋的栅栏,但效果堪忧。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她甚至私下向余庆请求,能否放弃城区,撤回瓮山内部。
余庆冷酷地拒绝了:“自己的城,自己守。守不住,就学着共存,或者毁灭。”他知道这很残忍,但他必须逼出她们的极限。
小面包似乎不太理解“清道夫”是什么,但她从类人姝紧张的程序设定和周围气氛的变化中感受到了不安。
她的游戏内容彻底转向了“打怪兽”和“守城堡”,她命令她的类人姝“军队”日夜巡逻,用玩具武器模拟攻击,虽然幼稚,但至少是一种应激准备。
余萱和余岚展现出了最务实的应对。她们立刻暂停了非必要的建设,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防御工事的加固上。
利用现有的材料和类人姝劳动力,她们快速搭建了瞭望塔,加深了壕沟,并且将储存的食物和水分散隐藏。
她们甚至开始组织有限的“类人姝兵团”训练——虽然只是教一些简单的类人姝协同作战指令。孕期的劳累和新的压力让她们憔悴了许多,但眼神中的决绝也愈发坚定。
就在这种紧张备战的气氛中,第一批侦察画面传了回来。在耀星的边缘,灰暗的天空下,一片如同流动的、闪烁着金属和有机物混合光泽的“潮水”正在缓慢蔓延。
它们形态不定,时而像巨大的变形虫,时而伸出无数扭曲的、如同金属触手般的结构,所过之处,连嶙峋的岩石和废弃的金属残骸都被吞噬、分解,留下更加荒芜、辐射值飙升的地表。
这些“清道夫”个体大小不一,小的如猎犬,大的堪比旧时代的重型卡车,它们似乎没有明确的意识,只是遵循着某种古老的程序,吞噬、同化、净化。
更令人不安的是,它们的移动方向,虽然缓慢,但确实朝着瓮山及其新城区所在的方位偏斜。
危机迫在眉睫。
余庆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做出决策。是集中力量固守瓮山,放弃外围的新城区?还是设法主动出击,将这些威胁扼杀在摇篮里?或者……利用这个机会?
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他想起了姑姑操控当归命运的方式,那种精准而冷酷的“引导”。
他无法做到那种程度,但他可以尝试引导这场危机,让它成为一次真正的、血与火的试炼。
他决定,不直接动用瓮山的核心防御力量,也不向天青城求援。他要将这次“清道夫”的威胁,作为对这些“城主”们的最终考核。
他向所有新城区实时共享“清道夫”的监测数据、移动轨迹和已知弱点(能量核心不稳定,惧怕极端低温或超高温等)。
同时,向每个城区增派一百台具备基础战斗模块的类人姝,并提供一批便携式能量武器和冷冻手雷。
他明确告知各位“城主”,瓮山本部无法及时提供直接军事支援,她们必须依靠自身力量和增援的资源,独立防御自己的城区。
但同时,不禁止她们之间进行有限的物资交换或战术协同——如果她们能想到并做到的话。
不过他以瓮山防御圈为最终底线。一旦哪个城区的防御被突破,幸存者可以撤退至瓮山,但意味着该城区的建设失败,“城主”资格自动取消。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这些女人将在真正的生存危机中浴火重生,锻炼出钢铁般的意志和实战能力。赌输了,可能意味着她们的建设成果毁于一旦,甚至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现在的风险还可以在自己的掌握下化解,未来的风险总得由她们独自应对,因此这个赌注还是得下。(本章完)
第194章 历炼
紧张的三天过去了。“清道夫”的先锋,一小股如同金属浪潮般的个体,终于最先抵达了距离最近的大雅城区。
战斗在黎明时分打响。
这些扭曲的聚合体,无视了壕沟和栅栏,直接如同液体般“漫”了过来。它们身上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弧光,触手所及,木质栅栏迅速腐蚀溶解,岩石也留下深深的蚀痕。
大雅站在简陋的掩体后,看着那噩梦般的景象逼近,手抖个不停。她尖叫着下令类人姝开火,能量光束射入“清道夫”体内,炸开一团团粘稠的、冒着电火花的物质,但它们的速度只是稍缓,伤口迅速被后续涌上的物质填补。
“冻结弹!用冻结弹!”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几枚冷冻手雷被扔出,在“清道夫”群中爆炸,低温雾气弥漫,几只较小的个体动作明显僵硬、龟裂,但更大的个体只是表面凝结了一层冰霜,依旧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一名类人姝护卫冲得太前,被几条金属触手缠住,几乎在瞬间就被分解、吞噬,只剩下几块残破的零件。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大雅的心理防线。她抱着头蹲在掩体后,混身发抖,几乎失去了指挥能力。
就在防线即将崩溃之际,侧翼突然响起了密集的能量武器射击声。是余萱和余岚派来的援军!
她们根据共享的监测数据,判断出大雅这边压力最大,果断分出了一支由五十名战斗类人姝组成的小队,携带重型冷冻武器前来支援。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密集的冷冻弹有效地迟缓了“清道夫”的推进,能量武器集中火力点杀较大的个体。大雅城区的类人姝也在混乱中重新组织起来,配合攻击。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激战,这一小股“清道夫”先锋被成功消灭,在原地留下了一大片冻结的、冒着青烟的怪异残骸。
战斗结束后,大雅瘫坐在地上,望着那片狼藉的战场和前来支援的、由余萱遥控指挥的类人姝小队,脸上混杂着后怕、羞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没有道谢,但紧紧攥着的拳头,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小雅的迷宫也迎来了考验。几只“清道夫”试图侵入,但它们那不断变化的形态,在复杂多变的迷宫通道和层出不穷的陷阱面前,似乎也失去了方向。
它们触发了连环陷阱,被落下的巨石砸碎,被能量网困住灼烧,被突然喷射的强酸溶液腐蚀……
最终,这几只“清道夫”没能突破迷宫的外围,反而成了迷宫里新的、怪异的“装饰品”。小雅在迷宫核心控制室,看着监控画面,脸上露出了近乎病态的满足笑容。她的方法,似乎行之有效。
小面包的游乐场则遭遇了惊险一幕。几只较小的“清道夫”突破了松散的外围警戒线,冲到了她的“城堡”下。
小面包吓得尖叫,但她的类人姝“士兵”们,在预设的防御程序驱动下,勇敢地(或者说愚蠢地)冲了上去,用身体和简陋的武器阻挡。
损失了十几台类人姝后,终于在其他类人姝的集火下,将那几只“清道夫”消灭。
小面包看着散落的类人姝残骸和怪物的尸体,第一次没有笑,而是呆呆地看了很久,然后默默地走回了她那个用玩具堆砌的“王座”。
第一波接触,各个城区都以不同的方式守住了,但也付出了代价,更重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和战争的残酷。
余庆通过监控,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看到大雅的崩溃与侥幸,小雅的偏执与有效,小面包的惊吓与沉默,以及余萱余岚的果敢与协作。
他的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评估。这还只是先锋,更大的威胁还在后面。
果然,监测显示,“清道夫”的主力,一片更加庞大、能量反应更强烈的“潮水”,正在耀星方向汇聚,移动速度似乎也在加快。
就在这时,余庆接到了小雅主动发来的通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狂热。
“余庆,我有个计划。”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尖锐,“我的迷宫可以困住它们,但消灭它们效率太低。
我认为.你说的那个.对.能量核心,它们极不稳定。我可以在迷宫核心区域,设置一个大型的能量过载装置,将它们引进去,然后……引爆。足以消灭相当数量的怪物。”
余庆心中一动。这无疑是一个低风险高回报的计划。成功了,可以重创“清道夫”;失败了,也不过是她的迷宫灰飞烟灭了而已。
“你有多少把握?”余庆不露声色地问。
“迷宫的结构我完全掌控,引怪路线我可以设计。能量过载装置……需要你提供技术和材料支持,我的类人姝做不到。”
小雅快速说道,“成功率,六成。前提是,你能及时把东西送来,并且……相信我。”
余庆看着她眼中那混合着智慧、偏执和孤注一掷的光芒,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点了点头:“好。所需物资和技术模块,一小时内送到你那里。具体执行方案,由你全权负责。”
这是他将更大的权力和风险,下放给了这个痴迷于迷宫的“城主”。
同时,他也联系了余萱和余岚,肯定了她们之前的支援行动,并要求她们作为策应,如果小雅的计划成功,负责清理可能的漏网之鱼,并接应小雅撤退。
他还暗示,如果情况危急,可以放弃表面阵地,利用她们挖掘的地下储藏室进行坚守。
至于大雅和小面包,他命令她们继续加固防御,密切监视,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突破防线的零星敌人。
一场围绕着小雅迷宫的巨大赌局,就此展开。
物资和技术人员(高级工程类人姝)很快送达小雅的城区。她立刻投入了疯狂的准备工作。
迷宫的内部结构被再次调整,一条通往核心区域的“死亡之路”被精心设计出来,沿途的陷阱被暂时关闭,但又设置了远程激活的终极毁灭装置。
核心区域,一个临时的、功率强大的能量聚集和过载装置被快速安装。
当“清道夫”的主力,如同灰色的、闪烁着不祥光芒的死亡潮水,涌向小雅城区时,她没有选择硬碰硬。
她派出了小股的、携带特定频率能量发生器的类人姝作为“诱饵”,成功地将大部分“清道夫”引入了那条预设的通道。
通过监控,余庆和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扭曲的、不断变化的聚合体洪流,被巧妙地引导着,涌入了迷宫的深处。它们吞噬着路径上的一切,包括作为诱饵的类人姝,但前进的方向却被牢牢控制。
当监测到绝大部分“清道夫”已经进入核心引爆区时,小雅站在控制台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平静。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红色的、代表着最终指令的按钮。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有一道刺目的、仿佛撕裂空间的白色闪光,从迷宫核心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吞噬了一切。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来,即使远在瓮山本部,也能感受到明显的震动。
闪光过后,小雅城区靠近迷宫核心的那部分,连同里面数量庞大的“清道夫”,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呈现琉璃化的焦黑深坑。迷宫的外围结构也受到了严重破坏,残垣断壁冒着青烟。
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小雅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虚脱和难以置信:“成……成功了。核心区目标……清除。外围……还有少量残余。”
余庆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同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小雅的疯狂计划成功了,她以自身城区部分毁灭为代价,重创了“清道夫”的主力。
残余的“清道夫”失去了主力的引导和能量支撑,变得混乱而分散。余萱和余岚指挥的战斗类人姝趁机出击,配合从瓮山起飞的无人机编队,对这些残敌进行了有效的清剿。
大雅和小面包的城区也遭遇了小股散兵的冲击,但在有了第一次经验后,她们都勉强守住了防线。
持续了数日的“清道夫”危机,终于解除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余庆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几个饱经创伤的新城区。
小雅的迷宫毁了近半,但她成功了,并且沉浸在一种完成壮举后的亢奋与重建的狂热中。她的能力,尤其是那种将复杂思维应用于实战的潜力,得到了彻底的展现。
大雅在经历了最初的崩溃和目睹支援、以及最终胜利后,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她默默地清理着战场,抚摸着那些在战斗中受损的花草,眼神里少了几分怨怼,多了几分沉静和……坚韧。
她开始亲手重建她的花园,这一次,她选择种植的,多是那些带刺的、生命力顽强的荒漠植物。
小面包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她不再整天疯玩,而是开始认真地“训练”她的类人姝,学习如何更有效地使用武器,如何布置简单的预警系统。她的游乐场里,多了许多模拟战斗的设施。
余萱和余岚则在危机中证明了她们是最可靠的支柱,她们的城区在战后迅速恢复了秩序,并且开始帮助其他城区进行重建和受损类人姝的修复。
她们之间也建立了一种基于共同御敌经历的、更加牢固的同盟关系。
余庆望着远方那几个伤痕累累却依然屹立的“新城区”,心中百感交集。他的“苦难教育”以一种远超他预期、也残酷得多的方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考核。
他确实看到了成长,看到了在绝境中迸发出的勇气、智慧和协作精神。小雅的孤注一掷,余萱余岚的无私支援,甚至大雅最后的坚持和小面包的懵懂成长,都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
但代价也是有的。曾经那些纯真的女人再也不会无邪了。她们心理上的划痕,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抚平。
他看着监控画面中,大雅在夕阳下,小心翼翼地将一株仙人掌般的植物移植到加固过的花盆里;
看着小面包不再疯跑,而是坐在一块石头上,托着腮看着她的类人姝进行队列训练;
看着余萱和余岚一边抚摸着隆起的腹部,一边指挥着类人姝清理废墟,规划新的、更坚固的地下住所结构;
看着小雅在迷宫废墟上,拿着新的设计图,眼中燃烧着更加炽热和偏执的光芒……
她们不再是需要他时刻鞭策、甚至需要他制造“假想敌”来激励的寄生虫了。她们经历了真实的生死,手上(至少是决策上)沾上了“敌人”的毁灭,也见证了同伴的支援与牺牲。
她们的眼神,普遍多了一种被现实淬炼过的沉郁和复杂。
她们确实“强大”了,但这种强大,是否是他最初期望的那种健康、蓬勃的文明火种?还是被扭曲了的、只是为了在残酷世界中生存下去的适应性变异?
他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他必须带着她们,在这危机四伏的迷雾中继续走下去。
他接通了与亚都的通讯。那位官员的脸上带着一丝惊讶,显然他没有料到瓮山也有某种程度的战斗力。
“危机暂时解除,”余庆平静地陈述,“关于‘清道夫’的起源和预防,我需要你们更深入的研究报告。另外,之前承诺的防御体系技术参数和最高权限,该完全移交了。”
这一次,亚都方面没有太多犹豫。当归的死,以及“清道夫”危机中天青城并未直接出手,使得他们对余庆的评估再次提升。完整的技术资料包和最高控制密钥,很快传输了过来。
掌握着亚都的核心防御技术,看着监控中那几个在废墟上开始新一轮建设的“新城区”,余庆感到肩上的担子并未减轻,反而更加沉重。
他获得了更多的筹码,但也看到了更广阔的棋盘和更强大的、未知的对手。
无论是亚都,天青城,还是那些可能从历史尘埃中复苏的“清道夫”,亦或是人性本身在极端环境下的不可测变化,都是他需要面对的巨大变量。
下一步,他需要重新调整瓮山本部的力量,整合新获得的技术,并密切关注那几个“城主”在战后重建中展现出的新动向。尤
其是小雅,她那危险的智慧和决绝,必须被引导到正确的方向上,否则可能成为新的隐患。
而在他看不见的更高维度,姑姑或许正慵懒地靠在某种超越理解的座椅上,观看着瓮山发生的这一切,如同观看一场有趣的戏剧。
对她而言,余庆的努力,那些女人的挣扎与成长,乃至“清道夫”的兴衰,都不过是漫长时光中微不足道的涟漪。
她随手拨动了一根命运的丝线(当归之死),观察着它引起的连锁反应,满足了她那超越凡人理解的好奇心,或者……某种更深层次的、不为人知的目的。
瓮山的路依然漫长而崎岖,而他与那些被他推上命运舞台的女人们,都不过是这宏大而冰冷宇宙中,试图抓住自身命运的一粒微尘。(本章完)
第195章 一个弥天大谎
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如同无形的枷锁,紧紧缠绕着余庆。他靠在冰冷的控制台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窗外,瓮山在夜幕下依旧运转有序,远处新城区的零星灯火,如同黑暗中倔犟的萤火。然而,这片他苦心经营的基业,此刻却无法给他带来丝毫慰藉,反而像一座不断汲取他精力的巨大机器。
一个冰冷的数字在他脑中盘旋。这不是什么庆典的倒计时,而是可以操作拦截那把悬在他和整个世界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鹿台行动”的第一天。
根据老爷子余云山留下的冰冷逻辑,太早去拦截一个已经被激活的行动,继承人一定是处于被胁迫状态,但太晚了行动已经开始了,再去终止既不可能也无意义。
他原本计划,在这三十六天内,完成一部分至关重要的“意识上传”。但他担心这日益腐朽的肉身能不能撑到进入终极办公室的那一天。
此刻他感到的,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倦怠,更是肉体层面传来的、清晰无误的哀鸣。
他感觉心脏如同一个过度使用的泵,时常传来揪紧般的刺痛;视线会毫无征兆地模糊片刻;那种从细胞深处弥漫开来的虚弱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副皮囊,可能真的无法再支撑三十六天了。这时再强行上传意识,无异于自杀。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绝对安静的地方。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上传前的最后准备,更是想彻底地、不受任何干扰地休息几天。
他甚至萌生了一个近乎残酷的念头:趁机“失踪”,看看一个没有余庆坐镇的瓮山,会爆发出怎样的混乱,抑或展现出意想不到的韧性?
这或许是对他这套管理体系,以及那几个经历了“清理者”危机考验的“城主”们,最真实的压力测试。
但放眼瓮山,乃至整个世界,哪里能有真正的宁静?亚都的防御体系挡得住明枪暗箭,却防不住那十位如影随形、仿佛与他影子融为一体的隐形卫士。
她们尽管是姑姑对他的善意保护,但也是她,是天青城意志的体现,是无处不在的监视之眼。
思前想后,唯一符合条件的地方,似乎只剩下一个——终极办公室。
进入终极办公室,需要通过三条极其隐秘的一次性物理通道。每使用一条,通道便会因复杂的空间加密协议和物理结构的自毁而永久废弃。
余庆已经用过一次,初步熟悉了内部环境。如今,他只剩下两次机会。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如果他这次进去,只是为了休息和完成上传准备,然后提前出来,不久为拦截“鹿台行动”又得进去一次,那么他将在行动后彻底失去这个最后的避难所。
最终,他下定决心:这次进入,就待到第三十六天!在办公室里完成意识上传的最终调试与适应,然后直接操作中止“鹿台行动”的程序。
这样,至少能确保“鹿台”威胁被解除,而终极办公室理论上仍能保留最后一次进入的机会,作为未来某个万不得已时的最后退路。
计划的核心难点在于——如何彻底摆脱那十位隐形卫士?他不能让她们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这是自己最后一张底牌,绝对不能翻开给别人看。
上一次他试图私下研究天青城箱子时的种种滑稽失败经历还历历在目。这一次,他得更巧妙一点来个精致的“金蝉脱壳”。
他启动了瓮山深层地热井的周期性压力释放程序,同时微调了从亚都获得的新防御矩阵的多个次级能量节点。
这使得整个瓮山区域在接下来的十二小时内,充满了混乱而强烈的能量背景辐射,如同在清澈的水中倒入大量墨汁,极大干扰了任何形式的能量追踪和传感定位。
然后他宣称又有谁在试图侵入瓮山对自己不利,让那些隐形卫士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寻找“敌人”上去。
这时他还可以安全为由,合理地动用了上百台特制的“替身”类人姝。这些类人姝不仅模拟了他的生物信号和能量波动,还内置了不同的行为模式芯片。
有几个“余庆”在不同的办公地点“处理公务”,有的“余庆”却在实验室“进行检查”,还有的“余庆”甚至乘坐飞行器在瓮山周边进行“巡视”。
无数个“余庆”的信号同时出现,构成了一个足以迷惑任何追踪系统的镜像迷宫,这让十个隐形卫士分身乏术。
最关键的一步,他利用了胜天公司核心数据库深处,一段关于余云山早期空间理论研究的残缺笔记。那个笔记里记录了关于“时空缝隙”的现象。
虽然胜天后来没有延续这方面的研究,但幸运的是,亚都的防御体系里竟有这个技术。它用于在极端情况下进行微观空间修补的隐秘功能。
利用这个技术可以开辟一个持续时间仅有0.18秒的、绝对屏蔽一切内外信息交换的微观“时空缝隙”。
0.18秒,短暂到几乎无法感知。但在那瞬息之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光线扭曲,声音消失。
余庆迅速将手掌按在岩壁某个特定序列的凸起上。岩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透明的涟漪,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稳定的入口悄然浮现。
他被一种力场迅速拉入其中。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时空缝隙闭合。一切恢复“正常”。能量背景辐射开始缓慢衰减。这时他已身在瓮山城外,站在一个隐秘的飞行工具之旁。
那十位隐形卫士的身影在余庆消失之处周围急速闪烁、聚合,她们敏锐地感知到了那短暂却极不寻常的空间波动,以及余庆所有生命信号在同一时刻的彻底消失。
她们无法理解这种超越它们侦测上限的技术,只能将“目标丢失,疑涉及未知空间技术”的最高优先级警报,传递给远方的姑姑。
余庆,成功地从所有人的视野中,“蒸发”了。他的飞行器朝长金贴地飞行而去。终极办公室的这个入口在长金郊外二十多公里的一处山涧里。那里已经有两百多年无人踏足过。
余庆输入目标的五维坐标,飞行器很快进入了那个溶洞的入口。飞行器穿过通道的过程,像是被强行塞进一条冰冷、粘稠且充满压力的管道,周围是飞速掠过的、无法理解的几何色块和低沉的空间嗡鸣。
短暂的眩晕和失重感后,飞行器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岩石大厅里。当他走出飞行器后,旁边一面石壁快速打开。他走进去之后,便有两个类人姝将他引领进了一个大圆球里。
那个圆球迅速滚动起来,不过他的头竟始终向上。大约几分钟之后,圆球停了下来,他被类人姝引出了圆球,送到了一部电梯前。没有多久,他脚下一实,已然站在了终极办公室的内部。
这里应该是终极办公室的另外一个房间,显然与他第一次进去的不是同一个方位。他仔细打量这个被余云山视为最后壁垒的地方。单调、冰冷、务实到近乎苛刻。
这个空间不算宽敞,大约四十平方米,四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由一种暗灰色的、非金非石、触手冰凉的未知材料构成,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接缝或接口。
空气循环系统无声无息,保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光源来自天花板本身,散发出均匀而毫不刺眼的冷白光,照亮每一个角落,没有影子,也缺乏生气。
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这次并没有助理来迎接他。上次的那两个助理去哪儿了?难道这条路径进来时是这么冷清吗?还是说她们在另一个方向呢,这不智能……
靠墙放置着一个造型简洁的银色休眠舱。正当他疑惑时,他身后走来一个类人姝,轻声说:“主人,您回来了。要先在休眠舱里歇息一会儿吗?在那里您也可以边休息边处理事情。”
“我上次来怎么没看见你?”
“主人,我就是你上次看到的助理。只要你离开了,我们就会处于半休眠状态,只有在你回来时才会完全醒来,但是会自动换一种面孔。三次之后我们就不会再……”
余庆摆了摆手说:“我知道。”
“……是的,主人,现在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
“我想不受打扰地休息三十六天,然后去总控制室。”
“好的,主人。”
助理走到休眠舱前,设置了三十六天的休眠程序,并链接了生命维持监控。休眠舱缓缓张开。
余庆走了过去,问:“这期间我只能睡觉了?”
“不,主人。你还是可以和往常一样接收外界信息和处理一些事情。”
说完类人姝把信息终端,那个接口头盔戴在了他头上。
他舒舒服服躺在休眠舱里,打算先美美睡它两天再说。不过,他发现躯体倒是乖乖停止了活动,可脑子里还是思绪纷纷,根本停止不下来了。
于是,他在脑子里研究“鹿台行动”的执行细节和中止流程,确保到时候万无一失。他的意念马上传达到了头盔上的感应系统,有关鹿台行动的资料很快推送到了前端。
他沉浸在浩瀚的数据流中。关于“鹿台行动”的档案加密等级极高,但凭借继承人的权限,他得以一层层剥开外壳。大部分内容与他之前了解的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在检索与“鹿台”相关的早期设计日志和冗余备份数据时,一些极其隐蔽的、似乎未被完全删除干净的“碎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些碎片隐藏在庞大的系统垃圾文件和临时缓存区深处,像是有人刻意想要抹去,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未能彻底干净。
它们并非完整的记录,而是一些零散的关键词、设计节点的修改痕迹,以及几段语气与余云山一贯冷静风格迥异的、充满矛盾和自我怀疑的私人备忘录片段:
·“…‘鹿台’的威慑力,建立在真实的毁灭能力上。但真正的控制,或许在于让所有人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而非必然使用它…”
·“…备份协议‘蜃楼’初始化完成。如果‘鹿台’是锋利的剑,那‘蜃楼’就是它的影子,一个足够逼真的影子…”
·“…他们不会明白,最大的恐惧源于未知。一个永远悬而不落的审判,比最终的毁灭更能塑造秩序…”
·“…我的准备时间不多了,必须留下足够混乱的线索。真相不能太清晰,否则就失去了价值。后来者,如果你能走到这里,你会选择相信哪个版本?…”
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像一道道闪电劈入余庆的脑海!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猜想,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难道“鹿台行动”,这个悬在他和世界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其真正的威力,并非来自于它那描述得详尽无比的物理毁灭机制,而是来自于它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心理威慑?!
老爷子余云山,或许从一开始,就设置了一个巨大的、双层嵌套的骗局?
表层,是详细、恐怖、看似无懈可击的“鹿台”毁灭程序;而深层,可能隐藏着一个名为“蜃楼”的、模拟全球灾难迹象但并无实质毁灭力量的虚拟投影协议?
他的目的,或许根本不是真的要毁灭世界,而是通过创造一个足以让任何潜在敌人投鼠忌器的、近乎同归于尽的终极威胁,来保护他的继承人和他留下的基业?
甚至……以此来影响和操控更大范围的秩序?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么他余庆背负的沉重压力,以及为此所做的一切挣扎、算计,甚至是不择手段,其根基都可能建立在一个精心编织的、可能并不存在的威胁之上?!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以及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巨大愤怒和荒谬感。
而让余庆感到更为震撼,乃至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念头是:老爷子余云山,他真的死了吗?难道他的生亡只是一场精心编排的、给全世界看的宏大戏剧?
他所谓的“死亡”,是否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隐匿”?一种更高维度的、摆脱了物理躯壳和社会身份束缚的“金蝉脱壳”?
对于他们这样手握人类各种资源,把控着无法想象的黑科技,视传统伦理与物理规律为可塑性规则的存在来说,伪造一场天衣无缝的死亡,或许并非难事,就像程序员删除一段冗余代码般轻松。
他或许正躲在某个比这间“终极办公室”更隐秘、更超越想象的角落。
甚至,那可能不是物理空间上的“深处”,而是网络海洋的数据深渊,是某个独立运行的私有区块链节点,甚至是依托“蜃楼”技术构建的、完全虚拟的现实夹层之中。
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导演,不仅观察,或许还在无声地调度着某些关键节点的走向。
他静静地观看着世间的一切,观看着他的血脉后代,如何在他在生命终点前布下的、错综复杂如同命运蛛网的迷局中挣扎、抉择、痛苦乃至蜕变求存。
这个突如其来的、带着冰锥般尖锐寒意的念头,让余庆的背脊瞬间窜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凉意。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每一根汗毛的竖起,以及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紊乱的搏动声。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没有边界的迷宫,墙壁是由信息和谎言构筑的,通道随着他的认知改变而扭曲变形。
而他之前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那个足以毁灭瓮山乃至更多城邦的“鹿台行动”,可能只是另一个更加复杂精巧、令人绝望的陷阱的入口,是用来测试他“英雄情结”与“责任感”的一个标准实验场景。
如果连这最终的、迫在眉睫的威胁本身都是虚假的,是人为制造出来驱动他,甚至驱动整个世界的“叙事引擎”,那他这些时间以来的所有挣扎、所有殚精竭虑的算计,意义何在?
难道仅仅是为了向那位隐匿的观察者,证明某种预设的性格特质,或者完成一场考核?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感,混合着被玩弄的愤怒,开始像浓酸一样腐蚀着他这段时间支撑自己行动的意义基石。(本章完)
第196章 什么是内幕
“终极办公室”的绝对寂静,反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粘稠的未知和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越来越紧的压迫感。这寂静不再是真空,而是充满了某种等待的、审视的意志。
他原本计划在这里完成的、为即将到来的“意识上传”所做的深度休息与心理调适,此刻被这个可怕的猜想彻底抛诸脑后,整个计划都蒙上了一层浓厚得化不开的、带着阴谋气息的阴影。
这休眠舱,此刻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恢复装置,更像是一个被标记的、等待被处理的“实验样本”容器。
他几乎是有些粗暴地手动触动了舱内的紧急开启阀,气压声轻微响起,舱盖平滑地滑开。他从中坐起,跨步走了出来,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那真实的触感此刻却带不来任何塌实感。
一直守候在外、如同隐形人般的仿生人助理立刻悄无声息地移动过来,它的眼睛闪烁着温和的蓝光,问道:“主人,是休眠舱的内部环境参数让您感到不适了吗?是否需要立刻进行调整?”
余庆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它一眼。他的目光穿透了助理机械化的躯壳,投向了虚空中的某个焦点,那里仿佛有他正在构建的、关于阴谋的图景。
他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的语气命令道:“带我去中央控制室。现在。”
再次步入中央控制室,这里的全息影像界面果然与上次来时有了微妙而关键的不同。
无数信息流如同银河般旋转流淌,但在那漩涡的中心,赫然悬浮着一个设计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权威感的图标,下面清晰地标注着一行字:“鹿台协议状态:激活中”。
那“激活中”三个字闪烁着幽微的、不祥的红光,像是一颗遥远星系的垂死恒星。
这一次,余庆望向它的目光不再仅仅是过去的凝重和肩负的责任,更带上了一种近乎解剖般的、深深的审视、怀疑,以及一丝逐渐燃烧起来的、被最亲近信任的人所欺骗的愤怒。
他的视线仿佛化为了手术刀,想要剥开这个图标华丽的界面外壳,直视其背后可能空洞无物的内核。
如果这个“鹿台行动”根本不会真实发生,它只是一个逼真的幻影,一个庞大的谎言,那他还需要傻傻地等待那三十六天的倒计时结束才能操作终止它吗?
这三十六天,是留给世界毁灭的缓冲期,还是留给他这个“主角”完成特定剧情线的期限?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能再被动等待。他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去挖掘更深层的真相,去揭开这个笼罩在胜天集团、余氏家族乃至他个人命运之上的巨大谜团的幕后真相。
关于“鹿台”的真实本质与最终目的,关于那个神秘的、似乎更具本质意义的备份协议“蜃楼”,关于老爷子余云山的真正意图,那超越常人理解的终极追求,以及……他那扑朔迷离、生死成谜的下落。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每一个选择和行为,不仅关乎“鹿台行动”那可能虚假的走向,更可能触及到一个隐藏得更深的核心行为逻辑和潜藏在历史尘埃与数据废墟中的秘密。
这个秘密,可能比“鹿台行动”本身所代表的物理毁灭更加惊悚,因为它直指存在的意义与真实的边界。
寂静的终极办公室内,余庆的“休息”计划彻底搁浅。一场关乎真相、信任与自我存在意义的内心风暴,才刚刚开始,并以思维的速度席卷了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而他并不知道,这场由他基于一个猜想而掀起的、针对过往一切的探寻风暴,最终会产生怎样的连锁反应。
这风暴会不会溢出这间密室,波及到外界的瓮山,波及到胜天集团那庞大而敏感的商业网络,甚至进一步波及世界上其他依赖胜天技术或受其制约的城邦?
而且可能……最危险的是……惊动那位可能从未真正离开过、一直在暗处静静观察的“幽灵”:老谋深算、布局能力深不见底的那个老爷子余云山。
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挑战欲的兴奋。他开始了行动。
他首先进行了一场疯狂、细致且目标明确的数据挖掘。
凭借着他作为唯一继承人的最高权限,理论上他可以调阅、查看胜天公司自创立以来留下的一切非物理性档案资料,包括那些标记为“永久封存”或“理论废弃”的数据坟场。
他不再局限于“鹿台行动”的直接相关文件。他将搜索范围无限扩大,像撒下一张巨网,打捞着余云山留下的所有数字遗产:
早期那些字迹潦草、充满跳跃性思维但灵感火花四溅的科研笔记碎片、那些看似无关紧要、记录着日常琐事或突发奇想的私人日志片段、公司权力架构与安保系统的原始设计蓝图。
甚至是一些被标记为“失败实验记录”、通常无人问津的文档。他相信,真正的秘密往往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隐藏在那些被主流叙事刻意忽略或定义为“失败”的边界地带。
他像最耐心也最固执的考古学家,在数据的断层和历史的灰烬中,运用自己所有的逻辑推理和直觉,寻找任何可能指向真相的、被切割过的蛛丝马迹。
他调用了自己能接触到的所有计算资源,运行了数十个复杂的交叉索引和模式识别算法,试图在浩瀚的数据海洋中,找到那些不自然的“空白”,那些过于完美的“逻辑闭环”,以及那些看似偶然、但出现频率超出随机概率的“关键词关联”。
但他最好奇,也认为可能是最直接突破口的,是老爷子余云山究竟是“怎样”死的。
官方公布的死亡记录显示,他死于身体机能的不断、缓慢且不可逆的衰弱,最终“无疾而终”。
由全球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联合签署的死亡鉴定书上明确写着:“未见任何明确器官器质性病变,符合极端罕见的自然衰亡特征。”
然而,在一些极其隐秘的、需要多重动态密钥才能访问的、关于生物意识研究的早期笔记中,余庆发现余云山曾多次提及“意识载体迁移的可能性”与“生物休眠的极限欺骗性”。
在这些笔记的附录里,甚至有他亲手草绘的几种理论上可以精确模拟死亡后生理状态(如脑电波沉寂、新陈代谢降至仪器无法探测阈值、细胞僵化等)的药物分子式或神经介入装置的原理草图。
这些研究,在公司的官方记录中,都被统一标注为“纯理论探索,未进行活体实验,无实际成果归档”。
这鲜明的矛盾让余庆疑窦顿生。老爷子的这个“自然衰亡”过程,剔除了所有病理因素,只剩下时间流逝的痕迹,这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正在经历的事。
那指向意识脱离肉体、实现数字化永生的“上传”路径。难道说老爷子……也早已成为了某种形式的“平行人类”?他的死亡,只是一次成功的、瞒过了所有人的“版本迁移”?
接下来,余庆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个最核心的悖论——“鹿台行动”与“蜃楼计划”的悖论。
随着他对“蜃楼”协议碎片化的、残存的数据包进行更深入的解析(尽管大部分核心逻辑与执行代码都已被一种极其高明的手段清除,只留下一些边缘日志和资源调用记录),一个惊人的事实浮现出来:
这个被描述为“备份”的协议,其启动和维持所需的计算资源,以及它对全球传感器网络、数据流监控节点的覆盖精度与实时性要求,远超过了“鹿台行动”那个旨在引发真实地质灾难的毁灭程序本身!
按照资料库中那份语焉不详的概述文件的陈述,“蜃楼计划”仅仅是“鹿台行动”的一个“备份”或“影子”,一个在主体计划失效后的备选方案。
但为何一个“备选方案”,需要投入如此不成比例的、堪称奢侈的庞大资源?这违背了最基本的工程逻辑和资源优化原则。
除非……“蜃楼”并非“鹿台”的附属品,而是真正的核心?一个足以以假乱真、模拟出全球性灾难,能够欺骗所有监测设备、引发社会真正恐慌、崩溃和极端集体恐惧的行动……
超级心理威慑与现实主义操控武器?如果“鹿台”是实实在在的毁灭之剑,那么“蜃楼”就是能制造同等恐惧、却无实质损害的影子之剑,后者显然更经济,也更……符合某种观察实验的需求。
余庆的思绪如同被一道闪电劈开,他猛地想起了另一件一直让他觉得有些“巧合”的事情:陆教授的“死亡”。
陆教授与余云山的“自然衰亡”在时间上相隔不远,方式同样充满了神秘色彩,都干净利落到让人无从查起。
但两人的领域在公开记录中可谓南辕北辙,毫无交集。一个深耕于商业帝国、基础能源、网络控制与硬科技;另一个则探索着动植物基因的终极形态、生命的奇异演化路径以及意识的本源。两条平行线。
然而,余庆在一个被深度加密的、看似是关于某个“跨界生物研究基金会”的早期资金拨款协议的附件名单里,看到了一个经过多重伪装的、指向陆教授早期某个独立实验室的代号。
难道他们的领域,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超越世俗学科分类的层面,曾经秘密地交汇过?比如,关于“意识”的终极定义,关于生命形式的非生物学载体,关于……如何超越肉身的限制?
而且,一个更根本的问题浮现在余庆脑海:余云山若真在乎他一手创建的、耗费毕生心血的胜天商业帝国,为何会留下如此模糊不清、几乎必然导致公司内部权力倾轧、派系分裂的继承机制?
为何在“死后”,完全不留下任何确保公司稳定过渡、避免内耗的强制性后手或遗嘱执行人?这不像是一个深谋远虑的掌控者的行为模式。
除非,胜天公司对他而言,早已完成了它的某个历史使命,或者,它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用于掩盖其他更宏大目的的“外壳”?一个汲取资源、测试技术、积累数据、并为他筛选合适“继承人”的舞台?
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宏观图像逐渐在余庆的脑海中拼凑浮现:
老爷子余云山,或许在生命的某个阶段,早已对常规意义上的财富积累、权力掌控失去了兴趣。
他的目光投向了更遥远、更本质的存在范畴,或许是生命形式的彻底革新与延续,或许是意识的最终归宿与升华,或许是对人类社会命运本身的“导演”欲望,一种属于造物主级别的观察与干预冲动。
他和陆教授,可能就在那个不为人知的交汇点上,在某些关乎存在本质的终极问题上达成了共识,或者至少是形成了某种相互利用的默契联盟。
陆教授需要胜天提供的、不受监管的庞大资源和完美的掩盖机制,来进行他那些惊世骇俗、可能触及伦理禁区的生命与意识实验;
而余云山,则可能从陆教授那些颠覆性的研究成果中,看到了实现自己某种宏大计划的钥匙。比如,安全地脱离肉体,或者创造足以乱真的虚拟现实。
于是,两人相继“死亡”,以一种近乎完美的方式金蝉脱壳,从明处转入暗处,从台前的演员变成了幕后的导演。
余云山利用“鹿台”这个真伪难辨、但足够引发最高级别关注的终极威慑,这样可以保护胜天的核心利益(或遗产)不受外界势力的觊觎和瓦解。
另一方面,或许是为了创造一个全球性的、极端的“压力测试环境”,观察在灭绝级别的威胁下,人类个体、社会组织乃至整个文明整体的应激反应、道德选择和行为模式。
而胜天公司内部的动荡、继承人们的挣扎与博弈,都不过是这个庞大观察实验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一个微观的参照组。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老爷子余云山,现在究竟在哪里?
他可能就在这“终极办公室”的更深处,某个连这三条已知通道都无法抵达的、物理上被完美隐藏的、真正的“核心控制室”,如同巢穴里的蜘蛛。
他也可能,像那位行踪诡异的姑姑一样,已经完成了意识上传,存在于某个分布式网络节点或独立的量子服务器阵列,特定的生物或机械载体中,以一种近乎神的视角观察着物质世界的一切。
他甚至可能,就隐藏在瓮山,隐藏在余庆的身边,以一个意想不到的、平凡无奇的身份近距离地、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观察着他的“实验品”的每一个反应……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坚硬无比的控制台表面上,发出沉闷而孤寂的响声。
但他很快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干扰判断。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他现在的处境,比面对一个真实的、可以量化的“鹿台”毁灭程序,更加危险和复杂万倍。
他不再是一个试图拯救世界的英雄,而是一个试图揭开导演面纱、窥探剧本之外真相、可能被随时“清场”或“改写”的演员。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依旧在缓缓旋转、闪烁着不祥红光的“鹿台协议状态:激活中”的图标,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如果这是一个测试,一个观察实验,那么他偏要做出一些完全超出“剧本”之外的、不可预测的选择。他要成为这个庞大系统中的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变量”,一个bug。
他不再急于去寻找那些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或是早已被设定好只能在一定条件下触发的“中止鹿台”的方法。
他开始调动所有可用权限,全力搜寻“蜃楼”协议更完整的碎片,试图逆向工程,找到其触发条件、控制机制和能量来源。
他要看看,这个可能存在的“虚假毁灭”,这个影子之剑,到底能逼真到什么程度?它的运作原理是什么?
他又能否,反过来利用这个“影子”,去对付那个可能存在的、隐匿在一切之后的“幽灵”?比如,制造一个“蜃楼”中的“蜃楼”,一个针对观察者的幻觉?
同时,他也在浩瀚的信息库中,以更高的效率和更刁钻的角度,疯狂搜索任何意识上传技术的终极目的、与生物意识和非生物载体融合可能产生的哲学悖论相关的线索。
他需要知道,老爷子余云山最终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冷冰冰的观察和数据收集?还是有着更可怕的、需要假死才能毫无顾忌地实施的、关乎整个星球生命形态转换的终极计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