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我在艾泽拉斯传火七千年》 第一章 登神 漆黑幽深的洞穴,仿佛吞噬一切光明的永恆深渊。 即便林墨——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奥布西迪恩”,这个名字在系统提示音中已经响了不知多少年。 即便奥布西迪恩睁开眼睛,眼前所见的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不是他想离开,而是他不能出去。 就如同这无数年来的每一个清晨——如果这鬼地方还有“白天”这种说法的话——只要他敢踏出洞口一步,某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便会如惊涛骇浪般涌上心头,仿佛天地间有什么东西在等待他,一旦他出去,等待他的就是彻底的湮灭。 “叮,恭喜宿主奥布西迪恩完成最终日常任务【冥思黑暗·第五千六百七十二年】。奖励:神力碎片x1。” 熟悉的机械女声打断了奥布西迪恩的沉思。 他微微一愣,紧接著感到一阵莫名的轻鬆感传遍四肢百骸,连体內的暗影之力都悄然澎湃起来。 “今天的系统,声音怎么这么……温柔?” “叮,任务链【试炼】已全部完成,系统即將运行解散程序。感谢宿主五千余年的配合与努力,作为临別礼物,现发放告別礼物:【半位面】x1。” “?!” 奥布西迪恩彻底呆住。 等、等一下,五千多年了,那个把他当打工龙的系统,居然说要跑路?! “我还没搞明白我是谁,系统你別走啊!”奥布西迪恩下意识狂吼出声,那低沉又带著金属质感的龙吼震得整座洞穴都微微颤抖。头顶岩壁碎石簌簌落下。 然而系统的提示音依旧不带一丝情感波动: “叮,补偿內容已发放完毕。即將断开连接——” “检测到宿主达到登神临界值。” “正在开启【神格面板】……” 伴隨著最后一句话,一道炽亮的信息洪流猛地灌入奥布西迪恩的意识中。 灼热的信息流如洪水猛兽般涌入脑海,奥布西迪恩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灵魂被撕裂重组。 他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痛吼,那声波就是龙鸣震天,穿透地脉,震动山川。 就在那一瞬,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变化。 先是骨骼重构。 每一节脊椎都在发出沉闷咔噠声,从粗獷的岩石质地,逐渐被黑金色的光芒所包裹,似铁似玉,仿佛是神匠锻造的神明之骨。 再是鳞甲蜕变。 原本暗哑粗糙的龙鳞,在神力的洗礼下,一片片剥落,再一片片重生。 新生的鳞片宛若深夜中闪耀的星辰之甲,表层有神秘的金色纹路交织,似龙语,又似律令。 它不再是寻常黑龙的鳞甲,而是神明的躯壳。 然后是血脉涌动。 体內原本沉寂的龙血,在某种力量的刺激下,仿佛被点燃一般,开始疯狂流转。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志,在血脉深处咆哮—— 你不再是凡龙。 最后是心核觉醒。 在他胸腔最深处,一颗幽暗的能量核心悄然甦醒。那不是心臟,而是某种象徵“神性”的结晶体。 炽热、神圣、冷漠、威严。 那些属於“神”的特质,一点点与他原本桀驁的龙性融合。 他全身被光与暗交织的火焰包围,正在脱胎换骨。 脚下的岩石已完全熔化,浮现出一道紫色的魔法法阵,缓缓旋转,其上密布不属於这个世界的符號与刻印。 这一刻,他终於明白—— 自己正在“升阶”。 不是等级,不是修为,而是……存在层级的升华。 “这就是……登神?” 他喃喃低语,龙瞳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隨即,脑海中那道被压制的虚擬面板再度浮现: 【神职面板】 ——神职候选中…… 1【终焉之主】 2【深渊低语者】 3【守焰者】 当前状態:观察期。神性稳定后可进行选择。 奥布西迪恩眉头一皱。 他不是傻子,这些“神职”的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凡物可及的玩意儿。但问题是—— 就在他以为那股灼烧终於结束时,一道温热的洪流,悄无声息地从他识海深处蔓延开来。 原来最后脱变的是灵魂。 比起肉身的蜕变,那是更高层的洗礼。 灵魂如尘封的捲轴,在神力的引导下缓缓打开,一道道记忆的裂缝在他意识中闪现、崩塌、重组。 他仿佛置身於万古洪流的逆流之中,从漫长的沉眠中,真正“醒”了过来。 他终於想起来了。 自己……本不属於这个世界。 他曾是人类,一名普通的都市青年,活在一个没有魔法与巨龙的世界,日復一日地打工、通勤、吃泡麵、玩游戏。 直到有一天,他在周四早上打开宏伟宝库后,眼前一黑,再次醒来时,就变成了一枚漆黑的龙蛋。 是的——他穿越了。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数千年?数万年? 五千六百七十二年四个月三天二十个小时三十四分钟。 奥布西迪恩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一个时间瞬间浮上心头。 从他从破壳而出那一刻算起,他已经活了这么久。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被系统强行绑定,丟入这片洞穴,开始了名为【试炼】的漫长折磨。 “每日任务更新:静臥冥想,不可外出。” “完成进度:1/无限。” 起初他挣扎、咆哮,试图离开,却每次都会被那个恐怖的感觉逼的退回来。 时间久了,他就麻木了。 “每日任务更新:思考『我是谁』。” “每日任务更新:总结龙类与神明的关係。” “每日任务更新:尝试操控体內暗影之力。” 他逐渐接受了系统的“训练”,在无光的世界中度日如年,像一头被锁链拴住的古兽,不断思考,不断沉淀。 而在那无尽的孤寂中,他记住了每一块岩壁的裂纹,每一丝魔力流动的变化。 甚至……开始尝试与系统对话、逆向解析它的规则。 那不是单纯的修炼,那是囚徒对命运的抗爭。 而如今,这一切终於结束。 “系统……你到底是把我送到了哪里?”他闭上眼,终於接上来之前的问题。 那被神力冲刷后的灵魂,仿佛脱下了沉重的铁甲,泛起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能回忆起自己最初意识到自己转生成巨龙时的震撼,第一次龙吼时的癲狂,甚至连人类时期的姓名、容貌、故乡的街道都一一浮现。 但他已不是那个人类。 不管是人类,还是龙族,他都已脱离了常规种族的范畴。 他,是神。 即便现在还只是“半神”,但灵魂的质变,已经跨越了生灵的界限。 他缓缓抬爪,轻轻一挥,洞穴中的魔力便如水面泛起涟漪,被他调动如臂使指。 那不只是魔法,更像是一种“命令”——某种不可言明的规则。 一切都变了。 他低头凝视那神格面板上空荡荡的【神职】,久久不语。 沉静,终於重新笼罩了整座洞穴。 奥布西迪恩蜷伏於石床之上,神力的最后一缕波动也缓缓沉入体內深处。 周围瀰漫的魔力依旧沸腾,却已无法再对他构成丝毫威胁。 他睁开眼,仿佛能看穿现实表象,直视世界深层的纹理。 但他没有露出狂喜,也没有激动地怒吼——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无比冷静的审视与克制。 系统在他漫长岁月中教授的一切,如今变得异常清晰。他终於明白那些仿佛毫无意义的冥想、思辨、神术构建,不是折磨,而是……备战。 【登神后指引·第一阶段】 1寻找安全之地,安置神之真身,进入沉眠。 2凝聚化身,行走凡尘,收集信仰之源。 3构建教会雏形,传播神名。 神格面板上的提示仿佛鐫刻在灵魂上,无法忽视。 奥布西迪恩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对“神”的態度如何,不清楚自身的存在是否会招致嫉妒、驱逐或猎杀。 也许他並没有敌人,也许早有“某些存在”察觉到了他的异动…… 但—— “只有99%的生存率?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別。” 作为一位活了数千年、在孤独中打磨出的登神者,他早已將谨慎当作本能。 冒进,从不是他的风格。 “先按照我的想法来,系统的事……以后再考虑。”他在心中沉思。 他曾是人类,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球青年。那个世界虽无神明,却有无数预言与神话告诉他:真正的神,从不轻举妄动。 祂们高悬云端、静默不言,只有当必然的命运临近,才会投下“干涉”的一瞥。 现在的他,也该如此。 然而,当他的神识稍稍伸展开来,接触到洞穴之外的世界时,却隱隱感到一丝说不出的排斥感。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不適,就像是某种更高层次的法则在低语,“这里,不欢迎你”。 他没有贸然深入。 系统没有给出任何预警,世界也尚未展现敌意。但登神者的直觉告诉他,必须保持警惕。 问题是——他现在还不能凝聚化身。 神力,需要信仰来维繫; 信仰,需要影响凡人来孕育; 影响凡人……就必须首先了解世界。 他得出结论:“想走出这一步,还得真身亲自去走一趟。” 这並不理想。 神体虽强,但太过显眼;他不想轻易暴露自身的秘密,更不愿与未知力量过早对撞。 但此刻,若无神力作为“燃料”,一切关於化身、神域、教会的构想都无从谈起。 他的登神,仅是开始,远远未完成闭环。 “那就小心些,”他缓缓舒展龙翼,眼神深邃冷静,“只是传教而已,又不是要毁灭世界。” 奥布西迪恩深吸一口气,再度缓缓收敛体內已经很收敛的神力。 原本汹涌澎湃的黑暗能量被他一点点压制,最终只维持在最低限度——仅仅够他行动所需,不至於引起外界强者的注意。 他迈出第一步,龙爪踏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轰—— 整个洞穴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意志,猛然震颤起来! 碎石簌簌滚落,尘埃四散飞扬,仿佛这座囚禁了他数千年的牢笼,终於在他离开的这一刻,不甘心地发出最后的哀鸣。 “呵,终於……自由了。”奥布西迪恩咧开龙嘴,露出一抹狰狞而畅快的笑容。 第二章 龙眠神殿 高空云层翻涌,寒风如刃。 奥布静默地飞翔在北境天穹之间,双翼半收,只用微弱气流维持滑翔姿態。 厚重的云雾仿佛是大自然的巧手,为他织就了一件迷雾斗篷,紧紧包裹住他那庞大的身躯,连同那幽幽浮动的神性气息一併隱匿其中。 神体虽强,但暴露在不明法则世界下的风险远大於战斗本身。 他谨慎到近乎偏执: 飞行高度始终保持在云层边缘,从不轻易显露身形; 神力被压制至极限,仅维持最低层级的力量波动,偽装成一头强而沉默的成年龙; 眼观八方,神识外放,任何可疑的魔力波动都会被立即铭记於心。 脚下,是无尽雪原与断裂山脉。 这片大陆远比他预想的更为寒冷、古老。 冰封裂谷如世界伤痕,一条条深入大地骨髓; 遥望远处山巔,沉睡的石像巍然矗立,面容虽模糊,却透出一股不可言喻的气势,宛如守护著这片天地的巨人,静静注视著每一个路过的旅人。 这里没有城市,没有人类,只有寒风与时间。 奥布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世界的边缘。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是他登神之后,命运编织的“起点”。 忽然,远方天际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龙吼。 他微微调整翼角,藏入更浓的云团之中,仅露出一抹冷漠的金瞳。 一头翠绿色的雌性巨龙缓缓从云下升起,正好沿著风向靠近。 他看得出对方並未发现他,只是正常巡航。 但当那绿龙靠近百丈之內,无意中与他对视的一瞬间—— 对方身体猛地僵住,龙瞳剧烈收缩。 然后转身、俯衝、逃窜,毫不犹豫。 “……反应真快。” 奥布並未动弹,只注视著那头飞龙在风雪中消失。 他没有释放一丝威压,却依旧让对方感受到一种“不可对视的存在”。 不是力量的压制,而更像是野兽的一种本能——快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奥布也没有去追她,他感觉自己很快就能发现文明的痕跡。 又飞了一段时间后,一头更庞大的红龙悄然出现,自西南方向逼近。 它显然经验更足,没有立刻逃离,而是保持著观察与警戒的飞行姿態,慢慢接近。 直至其逼近两百米,奥布微睁双目,一股难以察觉的气场波动,犹如火星触油,瞬间引爆—— 红龙当即掉头。 那是战场级別的撤退姿势,甚至引发身后一串空气音爆。 奥布目送它飞远,才缓缓收回气息。 “他们以为我是什么?死亡之翼吗?” 奥布低语,龙瞳中一丝讽刺悄然闪过。 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时,带著一种微妙的错位感。 他当然知道“死亡之翼”。 哪怕已经过去无数个日夜,那款游戏,那片名为《魔兽世界》的数字大陆,依旧残留在他灵魂最深处的角落。 那个珍视友人,背负大地之力却墮入深渊的黑龙王者,曾是无数玩家心中的遗憾与图腾。 原名奈萨里奥,亦称死亡之翼,是五只守护巨龙之一,大地的守护者。 外表堪称龙族的巔峰,鳞甲坚固如陨铁,怒火炽烈似熔山; 肉体在狂暴能量的衝击下几近破碎,以至於他不得不藉助源质鎧甲和奥术符文勉强维繫躯壳,以防在自己怒吼时爆体而亡。 他记得那个版本的开场动画:天崩地裂,死亡之翼振翅冲天,掀起滔天火焰,將艾泽拉斯的地貌彻底重铸。 “灭世者。” 那是当时给他的印象——毁灭,疯狂,燃烧。 “我和他很像吗?” 奥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肢。 他没有源质鎧甲,身躯上也没有裂痕或者熔岩外泄。 他的鳞甲深邃如夜空,表面闪烁著微光,仿佛精心打磨的黑曜石,既冷静又整洁,没有丝毫腐化或损伤的痕跡。 龙角优雅地向后弯曲,线条流畅而和谐,尾端也不是狂暴的骨刺。 他的身体,不像死亡之翼那样,隨时都有可能爆炸。 他的神性,也不沾染虚空腐化。 “我看起来不像他。也不会是他。” 奥布握了握爪子,將这个想法甩开。 再说了,这里也不是艾泽拉斯……对吧? 奥布摇摇头,望著红龙仓皇逃离的背影,龙瞳微微眯起。 “不管了,他应该能带我去有人,不对,有龙的地方。” 他收敛气息,双翼一振,朝著红龙飞来的方向滑翔而去。 既然对方如此警惕,那说明附近必然有龙族的聚集地——或许,他能从那里得到一些关於这个世界的情报。 ——分割线—— 龙骨荒野,上古之路。 寒风呼啸,雪原苍茫。 奥布降落在一条古老的石道上,龙爪踏在刻满符文的巨石上,发出沉闷的迴响。 这条道路宽阔得惊人,足够两头成年巨龙並肩而行,表面覆盖著厚厚的冰霜,但依然能看出曾经的精美纹路。 那是泰坦留下的工艺,即使歷经了大分裂也依然基本完好。 “有点眼熟啊……” 他低语著,沿著道路向北飞行。 隨著深入,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熟悉起来——断裂的冰川、被冰封的远古战场、还有远处那座矗立在风雪中的巍峨高塔…… 龙眠神殿! 奥布的心臟猛地一跳。 “艹!这里真是艾泽拉斯?!” 他原本以为系统把他丟到了某个陌生的魔法世界,结果绕了一圈,竟然是来到了艾泽拉斯? 而且看这样子,时间线似乎还在死亡之翼叛变之后? “这下麻烦了……” 作为曾经的玩家,他太清楚艾泽拉斯的危险性了。 上古之神、燃烧军团、泰坦造物、圣光军团……后面甚至还有帷幕后面的暗影界。 虽然他已经登神,但体系对不上啊! dnd的神等於泰坦?泰坦守护者?还是更小的小弟? 更別提还有上古之神这种精神污染的东西…… 在没有实证前,他最好还是保持谨慎。 “先观察,別轻举妄动。” 奥布深吸一口气,將神力压制到极限,体表的鳞甲微微调整,折射出与风雪相近的灰白色,完美融入环境。 他沿著上古之路低空飞行,悄无声息地靠近龙眠神殿。 龙眠神殿,主塔。 这座通天巨塔巍峨耸立,塔身环绕著五色巨龙的浮雕,顶端悬浮著一颗巨大的魔法水晶,散发著柔和的奥术光辉。 而在主塔周围,五座稍小的副塔呈环形分布,分別对应五大巨龙军团—— 红龙副塔:赤焰繚绕,生命气息浓郁。 蓝龙副塔:奥术符文流转,魔力澎湃。 青铜副塔:时间之沙环绕,虚幻縹緲。 绿龙副塔:翡翠梦境的光晕若隱若现。 黑龙副塔…… 奥布的目光停留在那座漆黑的副塔上。 与其他四座副塔不同,黑龙副塔已经沉寂,塔身布满裂痕,表面覆盖著一层诡异的暗紫色能量。 那似乎是虚空腐蚀的痕跡。 “看来死亡之翼叛变后,黑龙军团已经被除名了……” 奥布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对吧? 巫妖王之怒的时候,好像还做过黑龙的任务,他们能自由出入龙眠神殿来著? 不过,游戏里也没有这些副塔。 早年因为电脑性能的限制,很多游戏里的內容都是阉割过的。 比如说,闪金镇和暴风城之间的路程。 在游戏中的表现不过几分钟,但在某些官方小说中却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来回。 所以真实的艾泽拉斯和游戏中的那个应该有很大不同,至少要大很多。 “算了,现在並不是应该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悄悄降落在神殿外围的一处断崖上,龙瞳微微收缩,远距离观察著主塔的动静。 神殿附近有龙人巡逻,但数量不多,每个龙人都显得疲惫而警惕,显然经歷过大战。 “看来五大巨龙军团现在正处於虚弱期……” 奥布思索著,突然,他的神识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波动—— 有人在窥视他! 他猛地转头,目光锁定在青铜副塔的顶端。 那里,一条体形修长的青铜龙正静静地注视著他,金色的龙瞳中似乎有时间之沙在其中流淌。 诺兹多姆的子嗣! 奥布心头一紧,但很快冷静下来。 对方没有立刻攻击,说明还没確定他的身份。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 他咧开龙嘴,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不如主动打个招呼。” 第三章 协议 奥布並未让青铜龙等待太久,儘管他们有的是时间。 他缓缓从断崖上站起,掸去並不存在的积雪,目光锁定远方青铜副塔的顶端。 即使没有刻意探查,那里的时间波动也如同风暴中的灯塔般醒目。 既然已被注视,不如主动出击。 奥布轻轻振翅,动作看似缓慢却蕴含力量,化作一道黯金残影撕裂风雪,稳稳落在青铜副塔外围的空中平台上。 等候他的,是一头已化为高等精灵形態的青铜龙。 即便披著典雅古旧的袍子,奥布也能看出他的本质。 这是一个雄性巨龙,他的眼眸深处,细密的时之砂缓缓流淌。 对方没有敌意,也没有迎接之意,只是静立著,显然在等奥布先开口。 “你是谁?”奥布率先发问,语气平稳,带著审视。 “克罗诺多姆,”青铜巨龙抬头看著眼前这头不幻形的黑龙,“一位时间的见证者,青铜龙军团在此的联络者。”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知道你们这些时空守护者最厌恶『变量』。”奥布平静地问。 克罗诺多姆沉默片刻。他的目光没有惊恐,只有复杂的探究,如同面对一个难解的谜题。 “……在我的观测里,你的存在是一片彻底的空白。”他缓缓开口,“不是模糊,不是扭曲,是绝对的『不可见』。过去没有你,未来没有你,现在也无跡可寻。你……就像是被时间剔除的异物。” “答非所问。”奥布嘴角微扬,语气却冷了几分,“我未被剔除,只是……在你们的视线之外。” “这近乎不可能。即便是泰坦造物、上古之神,也会在时间长河中留下涟漪。而你……”克罗诺多姆顿了顿,换了个词,“像是一块不在河中的石头。” “那只能说明你们的河不够宽。” “……你刚才做了什么?”克罗诺多姆突兀地转换了话题,重新凝视黑龙。 声音虽然平静,但他竖瞳中的时之砂翻涌得比刚才剧烈。 “只是落脚。”奥布的语气不轻不重,“没想到这样也会引起青铜龙的注意。” “你本不该引起我的注意。”克罗诺多姆眯起眼,声音低沉,带著一丝不確定,“可当你靠近神殿时,周边区域的短期未来就开始紊乱,如同无形石子投入池塘。” 奥布没有否认,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这说明我离得够近了。” “你……不在时间线上。”克罗诺多姆一字一顿,语气难掩警惕,“我们看不到你的来处,也看不到你的去向。” “那你为何还愿与我对话?”奥布抬眼,依旧淡然。 “因为你是一头龙。”克罗诺多姆缓缓道,“我不知你为何被排除在时间之外,也无法断言敌友。但你的本源,你的形態,確是一头龙。” 奥布沉默片刻,目光垂落,注视著自己漆黑如镜的鳞甲。登神之后,灵魂与肉体早已合一,他是龙神,非昔日凡人。 “你並不想知道我是谁。”他低声说。 克罗诺多姆没有否认,只是深深看了奥布一眼:“知道了,也未必来得及阻止。” 这一次,奥布笑了,声音低沉如地脉涌动:“很好,你们的谨慎还算让我满意。” “既然你主动前来,”青铜龙转身走向平台边缘,尾音在风雪中飘散,“你想知道什么?” “时间。”奥布乾脆地回答,“你们守护时间,那我问:现在是哪一段?” 风雪呼啸,平台上陷入寂静。 克罗诺多姆转过身,显然在判断奥布的问题是否暗藏陷阱。 奥布没有催促,只是微微眯起竖瞳,龙爪轻叩平台石栏,发出沉闷的声响。 “上古之战,已过去三千年。”克罗诺多姆终於开口,带著一丝疲惫,“巨龙军团……早已不復当年。” “果然。”奥布心中瞭然。 这个时间点,死亡之翼已叛,黑龙军团被除名,其余四大军团也因重创而沉寂。 红龙女王被兽人奴役的悲剧尚未发生,蓝龙王虽未彻底疯狂,偏执之兆已显。 “所以,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奥布语气平淡,仿佛隨口一问。 克罗诺多姆沉默片刻,似在权衡:“我们在等待。” “等什么?” 风雪骤然猛烈,捲起平台上的积雪。 克罗诺多姆静立如青铜雕塑,连眼中的时之砂都仿佛凝固了。 漫长的沉默在两者间蔓延。 奥布眯起竖瞳,爪尖仍然在无意识地轻叩石栏。 这刻意的沉默本身已是答案——他不想说,或不能说。 再等下去也无意义。 就在奥布准备打破沉默时,克罗诺多姆开口了。 “这与你无关。至少现在无关。” 奥布嗅到了青铜龙身上极力掩饰的恐惧。 儘管他努力保持著与时间相关的青铜龙语癖,但那份恐惧真实存在。 奥布缓缓移开视线,望向远方龙眠神殿中央的主塔。 “我记得很久以前,这里是五色巨龙的圣地。”他低声道。 克罗诺多姆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那深黑如镜的鳞甲上。 “你们怕我。”奥布忽然道,语气带著一丝讥讽,“怕黑龙,也怕时间之外的异数。尤其当两者重合时——你们甚至不敢问我的名字。” “黑龙一族曾毁灭我们数千年的努力。”克罗诺多姆语气缓慢平静,平静之下却压抑著敌意,“奈萨里奥曾是大地守护者,龙族的骄傲。但他选择了背弃。” “他疯了。”奥布声音冰冷,“而我,不是他。” 克罗诺多姆紧盯著他,眼中沙漏缓缓转动:“但你是他的后裔。” “或许。”奥布冷笑一声,“放心,我对毁灭世界没兴趣。” “那你想要什么?”克罗诺多姆终於问出关键。 奥布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一只龙爪,指尖缓缓凝聚出一缕暗金色的神力——它不炽热,不狂暴,也不腐化。 “我要的,只是『存在』。”他轻声道,“一个不被时间束缚,也不被命运摆布的位置。” 克罗诺多姆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盯著那缕神力许久,才低声道:“……这不是泰坦的魔法,也不是虚空的馈赠。” “聪明。”奥布收起神力,语气淡然,“所以,我们或许可以达成某种……互不干扰的协议。” “协议?” “我不干涉你们的时间线,你们也別来打扰我。”奥布缓缓咧开嘴,露出雪白獠牙,语气如深流暗涌,“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的沙漏……漏得更快些。” 克罗诺多姆沉默良久,缓缓点头:“我无法代表整个军团承诺,但我会记录下今天的接触……並警告所有青铜龙,除非必要,不得干涉你的行动。” “很好。”奥布似笑非笑,“比我想的要顺利。” 风雪呼啸,平台上的积雪已被吹净,只剩下一头巨龙与一个精灵形態的巨龙对峙,时间仿佛凝固。 片刻后,奥布展开双翼,转身离去。他没有再看克罗诺多姆一眼,只留下一句淡淡的低语: “若有机会,告诉诺兹多姆,小心泰坦。” 克罗诺多姆被这句话钉在原地,微微愣神。 等他再抬头望向天空时,那头神秘的黑龙已消失在天际。 第四章 祖达克 风雪仍未停歇。 奥布自龙眠神殿离开后,沿著尚算完整的上古道路北行再向东,穿越冰川与裂谷之间的缝隙。 他飞得极高,翅膀收拢,仅凭气流与微弱神力维持飞行姿態。偶尔划过天际的轮廓,引得下方雪地中的野兽纷纷躲藏。 他並不著急。 那扇前往半位面的门隨时可以开启,只待他进入。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完成一件事—— 建立属於自己的教会。 神之教会不会凭空出现,必须有信徒、有领地、有教义、有神徽。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牧首。 而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谁会信祂。 奥布目光扫过下方雪地,那是一道如裂口般的冰谷,蜿蜒曲折、风雪呼啸,仿佛天地之间被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 “不是人类,也不能是矮人……”他低声自语,“这些是泰坦造物,没必要冒险。还是从艾泽拉斯的真·原住民——巨魔们开始吧。” 他知道,大分裂之后,巨魔帝国已经解体,虽然赞达拉还掛著共主的名號,但远离本岛的分支王国早已各自为政。 诺森德也有巨魔,达卡莱冰霜巨魔,就在祖达克。 这些傢伙可不温和。 或许是被这片土地磨礪得太久,他们比別的巨魔还原始、还凶狠。 巫妖王之怒时期,这群人居然还保留著吃人的习俗,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那种吃。 不过,这也是奥布的机会。 混乱,才是最好的阶梯。 如果去赞达拉传教,怕不是会被认为是哪个乡里来的野洛阿,来祖达萨要饭来了! 当然,奥布没有轻视这些诺森德的原住民。 哪怕在前世,作为玩家他曾无数次屠杀祖达克的祭司与怪物。 但此时此地,他飞翔在高空之上,回望大地,那些曾经只是代码的野怪,如今却以令人震撼的生命力,在雪原中延续著独属於自己的信仰与……比较初期的文明。 祖达克。 这个名字不属於某一块孤立的城池,而是一整片区域的统称。 北方被风暴峭壁的群山所阻挡,东南方则是灰熊丘陵…… 想到这里,奥布突然意识到那里將会有一颗对世界影响深远的……世界树? 好吧,有点绕口。 总之就是范达尔鹿盔种的一颗世界树分枝,本意是为了净化萨隆邪铁,结果一不小心长到尤格萨隆监狱里了。 不仅自身被腐化,就连翡翠梦境都受到了影响,诞生了翡翠梦魘。 不过这些都还未发生。 奥布摇了摇头,暂时將这些放在一边,专心现在的事务。 祖达克目前的样子和游戏中有很大不同。 那条分割祖达克和灰熊丘陵的长城还没有诞生,也没有后来“人”工痕跡明显的三级阶梯。 不过,大分裂导致的混乱正在走向终结。 奥布避开那些疑似藏有强大存在的区域,用神识扫视了一遍祖达克的现状。 祖达克的混战正接近尾声。 几千年的部族纷爭即將落幕,一个强势的部族正在崛起。 他们驱使著一批被奴役的冰霜巨魔搬运巨石,修筑简陋的石墙与祭坛。 奴隶们手脚缠著绳索,在风雪中吃力劳作,稍有懈怠便招来鞭打与怒吼。 而在这个部族的对立面,几支尚未被吞併的小部族好像勉强组成了联盟,龟缩在祖达克西南角的几处险要据点里负隅顽抗。 不过奥布敏锐地发现,这个联盟並不牢固——有些巨魔已经悄悄从据点溜走,向北方逃去。 还有一点,是奥布现在最感兴趣的——他们的信仰。 每个部族的营地中央都矗立著图腾柱,上面雕刻著他们所供奉的洛阿神像。 虽然巨魔的抽象艺术有些难辨,但奥布还是看出其中有熊、犀牛、蛇等形象。 奥布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也记不起这些洛阿的名字。 大概是在古达克消灭的那些? 比起后面出的那些赞达拉的洛阿,他们的存在感也太低了。 “算了,反正註定是敌人,到时候再去想。誒,这是……” 奥布一心二用,边思考边继续观察情况,还真的发现了一个好消息。 他注意到有些更弱小的部族似乎已经失去了洛阿的庇佑。 他们的据点里依旧立著图腾柱,画著粗糙的图案,但其上的力量波动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 “这帮洛阿还真是现实。“奥布忍不住吐槽。 洛阿神灵们似乎並不关心这些信徒之间的爭斗。 祂们既未阻止北方部族的扩张,也未赐福给西南联盟的抵抗。 对祂们来说,不管谁贏,冰霜巨魔们终究还是要供奉他们的。 正琢磨著,奥布突然注意到一支动向特別的小队。 他们刚刚离开自家破败的据点,朝著灰熊丘陵的方向前进。 这支队伍约莫有二十人,清一色都是高大粗壮的雄性冰霜巨魔,身披兽皮、肩扛长矛,腰间掛著用猛獁牙雕刻的护符。 他们动作整齐,步伐稳健,不像是逃难,更像是受命出征。 他们是狩猎队。 奥布一眼就认了出来。 诺森德太冷了,几乎没有作物能够生长,所以狩猎才是这里最主要的食物来源。 核心猎场被北方的强大部族包揽,这些苦苦维持独立的部族资源稀缺,不得不定期派出狩猎队外出寻找食物,而且越走越远。 他们穿越冰原、峡谷,冒著风暴去猎猛獁、冰狼、甚至其他巨魔。 这支队伍正是其中之一。 奥布目光微眯。 “这群人,有力气、有组织,还是从部族里能抽调出来的精锐。”他心中打起了主意,“如果运作好的话……” 他不急於现身,而是悄然跟在队伍上空,观察他们的动向与习惯。 他要等一个合適的时机,一个能震撼人心、让他们俯首听命的时刻。 在诺森德,要想立足,靠嘴不行,得用实力敲醒他们的脑袋。 这支狩猎队,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奥布低头看著他们在风雪中前行,神识轻轻散出,標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气息。 “就从你们开始。”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第五章 狩猎队 风雪依旧,寒风如刀,猎队默默前行。 那二十名冰霜巨魔脚步沉稳,表情肃杀。 他们腰间掛著的猛獁牙护符,虽然粗糙,但每一道刻痕都透著股狠劲,那是他们自己用石刀亲手刻上的。 不是为了装饰,而是为了记住死去的兄弟。 领头的巨魔名为斯卡拉,右眼上横著道狰狞的伤疤,那是几年前与雪豹哈克婭的信徒正面搏杀留下的。 那一战,他们部族失去了洛阿的回应,也失去了信仰。 从那天起,斯卡拉就再也没跪拜过任何一位洛阿。 他们是部族最后的战斗力,也是最后的希望。 北方部族步步紧逼,占据了山脊、峡谷,把他们这群人死死围在祖达克最破碎的角落里。 资源一天天枯竭,猛獁南迁,冰狼转移,孩子们开始啃树皮,老人在帐篷里饿死。 斯卡拉不能等死。 哪怕洛阿放弃了他们,他也不能放弃自己的族人。 “向西,再翻两道丘陵,就能到灰熊丘陵。”他压低声音,像在和自己说话。 副队长古伦点了点头,脸上的刺青已经风化斑驳,手中紧握著长矛。 “这次必须成功。” “要么带著肉回来,要么把我尸体抬回去。”斯卡拉冷冷道。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出猎,但愿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再失败一次,他们那个摇摇欲坠的部族,也就彻底消失了。 第三天清晨,风雪暂歇。太阳像块蒙尘的兽皮鼓,掛在天边,灰扑扑的,不放一丝暖意。 斯卡拉站在山坡顶,目光如刀,扫过灰熊丘陵那片被积雪半掩的林地。 粗壮的冷杉树静默佇立,枝头掛满冰霜。树林深处,一道浅浅的雪痕延绵伸展,是蹄印。 猛獁。 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古伦,带几个人过去,別太靠近。”他压低声音,“看看情况。” “明白。”古伦挥手招了三名队员,悄无声息地潜入雪林。 其余人迅速趴下,藏入山坡雪堆后方,握紧武器,屏住呼吸。 寒风再次吹来,带著细雪和远处动物的腥味。 半个时辰后,古伦回来了,脸上带著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是头年轻公猛獁,独行的。脚步虚浮,可能受了伤,这大概是逃到这里的原因。附近没发现狼群,也没有其他狩猎者的痕跡。” 斯卡拉眼里闪过一抹光。 老天还是没完全把他们忘了。 “人数够吗?”古伦问。 斯卡拉沉默了几秒,低声道:“足够。” 他瞅了瞅队伍,一个个脸都冷冷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他们已经连续三天没吃饱饭了,只能咬冻得硬邦邦的干肉,嚼著雪和树皮熬过夜晚。 但就是这群人,眼里还燃著火。 斯卡拉缓缓说道:“我们绕到东边,那边坡度缓,不容易踩出声响。我带五个人引诱猛獁,其余人埋伏在南口的岩壁后,一旦猛獁衝来,用麻袋与长矛压制它的头部。” “记住,一定要乾净利落,一旦拖久了,血腥味会引来麻烦。” 眾人点头。 这是熟练的配合,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猛獁不是普通猎物,它皮厚骨硬,衝锋起来能掀翻整座营地。 一次失误,就可能死几个人。但他们別无选择。 斯卡拉低声下令:“准备,今夜开猎。” 冷风中,狩猎队悄然散开,进入他们最熟悉的节奏。 静、狠、准。 他们必须像雪豹一样——潜伏、盯死、扑杀。 哪怕失去了洛阿的庇护,他们依旧是祖达克最危险的猎手。 一段时间后。 灰熊丘陵的阴影被拉得很长,雪地泛起幽蓝的光。 空气中飘著树脂与腐叶的味道,还有猛獁未散尽的腥膻。 斯卡拉半跪在雪坡上,举起一只裹著兽皮的拳头。队伍停下。 前方不远处,那头猛獁正独自觅食。它的右前腿明显有点瘸,行走时微微踉蹌,肩背也有血跡。 它没有察觉雪地间潜伏的杀机,仍在拱雪觅草,偶尔用长鼻子捲起一丛灌木,慢吞吞地嚼著。 “位置確认。”古伦伏在他身边,小声说,“主力已埋伏到南边岩壁处,陷阱布好,剩下就等你下令了。” 斯卡拉点了点头,猛地拔出背后的骨矛,轻声道:“动手。” 他快速从雪坡上跃下,几步奔至猛獁侧翼,大吼一声,將长矛狠狠掷出! “咚!” 骨矛深深扎进猛獁的肩膀,猛獁仰天怒吼,血液如泉水般喷出,在雪地里溅起一朵红。 “吼——!!” 惊怒之中,猛獁猛地转头,鼻子高高扬起,衝著斯卡拉所在方向奔来。 斯卡拉毫不恋战,转身就跑,速度极快,一路引著猛獁朝南边的陷阱区狂奔。 雪地震动,地面仿佛在呻吟。猛獁狂怒追击,根本顾不上方向,只认准了那个先伤它的敌人。 “快到了!”古伦在岩后低吼。 等猛獁跨入陷阱范围的那一刻,南侧埋伏的巨魔们齐声怒吼,从雪中跃起! 麻袋如雨般飞出,裹住猛獁的眼睛与鼻子,几根粗大的长矛齐齐贯入它腿筋,另一边数人用绳索猛拉,將它的头压向地面。 猛獁疯狂挣扎,用鼻子抽出一道、一道长鞭般的鞭击,打翻两名巨魔,一人直接被抽飞,撞在岩壁上,生死未卜。 “別退!”斯卡拉怒吼著衝上来,一矛刺入猛獁颈侧软肉处,血喷他满脸。 古伦也扑上去,长刀剜向猛獁眼睛。 鲜血与热气混杂在雪地里,叫人睁不开眼。 战斗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直到猛獁最后一声低吼,膝盖一软,轰然倒地,挣扎的余力终於耗尽。 眾人喘著粗气站起,浑身都是血,有猛獁的,也有自己的。 斯卡拉站在猛獁尸体旁,肩膀微微颤抖。不是畏惧,而是那种终於赌贏的、悬崖边踉蹌站住脚的战慄。 “割肉,別浪费。”他低声说,“肝、心、肾先取,今晚吃热的。” “明天剥皮取骨,做护甲。” “剩下的搬回营地。” “你去看看那个被撞飞的,是死是活。”斯卡拉看向一名年轻的猎手,声音低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猎手点头,提起矛就往岩壁方向奔去。 风静了,天更冷了。 鲜血的腥味还在空气中打著旋,但压过它的,是胜利后沉默的肃穆。 就在斯卡拉的热血逐渐冷却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尖啸突然撕裂了雪原的寂静。 斯卡拉猛地抬头,只见一道冰蓝色的身影正从风暴峭壁方向俯衝而来——那竟是一头成年始祖龙! 它双翼展开足有十余米,冰晶般的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不可能……“古伦的声音因震惊而嘶哑,“这个季节它们应该在峭壁筑巢!“ 那始祖龙的状態明显不对。 它的飞行轨跡歪斜混乱,龙瞳中闪烁著近乎疯狂的恐惧,仿佛正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 更诡异的是,它冰蓝色的鳞片上竟缠绕著丝丝黑雾。 “散开!找掩体!“斯卡拉咆哮著下达命令,但已经晚了。 始祖龙一头撞进战场,锋利的龙爪直接將猛獁尸体撕成两半。 一个来不及躲避的巨魔被龙尾扫中,像破布娃娃般飞出数十米远。 斯卡拉死死盯著这头失控的巨兽,突然注意到它脖颈处插著一根漆黑的...那是龙鳞? 还没等他看清,始祖龙突然发出一声悽厉的哀嚎,转头直勾勾地盯住了斯卡拉。 在那双充满痛苦与疯狂的龙眼里,斯卡拉看到了死亡的倒影。 第六章 神降 奥布在高高的云层上盘旋,锐利的龙眼紧紧盯著下方那支虽显疲惫却依然坚韧不拔的狩猎队伍。 过去的三天里,他如影隨形,悄无声息地尾隨在这群巨魔之后,保持著微妙的距离。 他们艰难地穿越冰封的峡谷,翻过积雪覆盖的山丘,每一步都踏在冰封之上,沉重而坚定,他们的步伐从未动摇。 奥布对这种坚韧的意志力非常满意,这正是他的信徒应该具备的特质。 这几天他並非毫无作为。 在第一天的深夜,当巨魔们在避风处安营扎寨时,奥布悄然降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冰崖之上。 他举起庞大的龙爪,暗影神力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冰冷的土壤,瞬间,方圆数里的雪虫和冰狼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纷纷逃离。 这群巨魔已经处境艰难,没有必要让野兽提前消耗他们的体力。 到了第二天,当斯卡拉派遣斥候外出侦察猎物踪跡时,奥布故意引导他们发现了雪地上那一串清晰的蹄印——那正是那头受伤的猛獁留下的。 至於那头蓝色的始祖龙? 奥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那可是他从遥远的风暴峭壁特意引来的“礼物”。 他利用龙威迫使这头本应棲息在风暴峭壁的始祖龙陷入狂怒,又在它的鳞片下悄然植入一枚暗影结晶。 此刻,这头巨兽正遭受腐蚀性能量的肆虐,痛苦扭曲著它的身躯,只能盲目地向周遭的一切发泄愤怒,无辜的巨魔们,刚完成狩猎,便不幸成为了它的目標。 如果说猛獁是他的试炼,那么始祖龙则是他展示伟力的工具。 “是时候收网了。” 奥布伸展宽大的双翼,缓缓降低飞行高度。 斯卡拉喉咙一阵翻滚,血腥味直衝脑门。 战场早已陷入一片混乱:始祖龙撕扯著猛獁的尸体,巨魔们惊恐地四散奔逃,斯卡拉正竭尽全力地试图重新集结队伍。 他的右臂灼痛难忍,始祖龙的那一爪几乎將他的肩膀撕裂。 身旁的古伦情况更为糟糕,他的腿被龙尾重重扫中,骨头恐怕已经断裂,此刻正咬紧牙关,用长矛支撑著身体,脸色苍白如雪。 “散开!不要聚集在一起!”斯卡拉声嘶力竭地下达命令,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几乎被吞噬。 巨魔们勉强遵从了命令,但绝望已经如同跗骨之疽般爬上了他们的眼眸。 他们刚刚经歷了一场与猛獁的血战,每个人的身上都还带著未乾的血跡,现在却要面对一头髮狂的始祖龙? 这哪里是狩猎,分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始祖龙突然仰起狰狞的头颅,脖颈处的肌肉如同拉紧的弓弦般绷起。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道刺耳的尖啸撕裂了雪原的寂静,震得周围的积雪簌簌落下。 冰蓝色的鳞片缝隙间,诡异的黑雾如同活物般渗出,在寒风中扭曲蠕动。 这头巨兽痛苦地挣扎,粗壮的龙尾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道深邃的沟壑,仿佛要將大地撕裂。 它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著令人胆寒的疯狂。 每一次扑击都像是要同归於尽,完全不顾自身的伤势。 斯卡拉抓住它仰头咆哮的瞬间,猛地向前踏出三步。积雪在他脚下发出痛苦的“嘎吱“声。 他右臂肌肉绷紧,青筋暴起,將手中的骨矛抡出一个完美的弧线。 “去死吧!“ 骨矛破空而出,矛尖闪烁著寒光,直取始祖龙那琥珀色的右眼。 就在矛尖距离龙眼不到三寸时,始祖龙突然以惊人的速度合拢下顎。“咔嚓“一声脆响,坚硬的骨矛在龙齿间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吼——!” 始祖龙再次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在雪地上翻滚,將周围的巨魔们纷纷震飞。 斯卡拉踉蹌著后退,脚底在染血的雪地上打滑。 他的视线被汗水与血水模糊,却仍能看见那头始祖龙正用后爪刨地,冰蓝色的鳞片下黑雾翻涌——那是准备发动致命衝锋的前兆。 “完了……“这个念头如冰锥般刺入脑海。 他们刚经歷血战,半数战士带伤,武器也所剩无几。古伦断了一条腿,正靠著岩壁喘息;年轻的猎手托卡被龙尾扫中,胸口凹陷;就连最勇猛的战士戈尔隆也丟了右臂,正用腰带死死扎住喷血的伤口。 始祖龙发出胜利的嘶吼,后腿肌肉绷紧—— 突然,时间仿佛凝固了。 飘落的雪静止在半空,呼啸的寒风戛然而止。 始祖龙保持著衝锋的姿势僵在原地,琥珀色的龙瞳中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阴影笼罩了整片雪原。 一头比始祖龙庞大数倍的黑龙从天而降,漆黑的鳞甲吞噬了所有光线。祂仅仅是抬起前爪轻轻一按—— “轰!“ 始祖龙就像被山岳压顶般轰然跪地,蓝色鳞片寸寸碎裂。 它脖颈处那片诡异的黑鳞突然亮起暗金纹路,始祖龙顿时发出悽厉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安静。“ 黑龙奥布西迪恩轻哼一声,爪尖微勾。那片黑鳞应声飞出,带出一蓬龙血。 始祖龙立刻瘫软在地,如同被抽走脊骨的蛇。 巨魔们如同被冰封的塑像般僵立在原地。他们中的一些曾目睹过洛阿神降下的神罚,但此刻的场景已超出了他们对恐惧的理解。 黑龙奥布西迪恩的出现,不仅是对始祖龙的绝对压制,更是对所有巨魔的深刻震慑。 祂的存在,仿佛是这片雪原上的至高主宰,令一切生灵在祂的威严下战慄。 巨魔们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与无力,他们明白,面对如此强大的力量,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雪林中的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每一片雪、每一丝寒风都似乎被黑龙的气势所禁錮,无法动弹。 “啪嗒。“ 不知是哪位巨魔手中的护符掉落在雪上,打破了这片死寂。 然后风雪重新开始流动。 斯卡拉僵立在原地,看著那头差点將他们灭团的始祖龙,此刻正像幼崽般蜷缩在黑龙爪下瑟瑟发抖。他乾裂的嘴唇颤抖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奥布垂下头颅,黄金竖瞳直视著这个满身是伤的巨魔战士: “想要力量吗?“他缓缓问道,“想要……活下去的资格吗?“ 斯卡拉死死盯著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嘶哑的音节:“……你是谁?“ 奥布咧开嘴,露出森白獠牙。 “你们的新神。“ 第七章 第一批信徒 斯卡拉盯著眼前这头比始祖龙还要庞大的黑龙,喉咙乾涩得像是三天没有喝水。 他的族人横七竖八地倒在雪地里,有的重伤昏迷,有的勉强支撑著身体,但无一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在奥布身上。 “你……想要什么?”斯卡拉终於开口,声音嘶哑。 奥布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缩,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前爪,爪尖轻轻点在雪地上。 “轰——” 暗影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积雪消融,冻土翻涌,一座由纯粹能量凝聚而成的王座拔地而起。奥布俯身盘踞其上,龙翼收拢,姿態优雅而冷漠。 “信仰。”他终於开口,声音低沉如雷鸣,却又带著某种诡异的平静,“为吾塑神像,以吾之名铸律令、立誓约、启战端,吾当鉴之。” 斯卡拉的右眼抽痛了一下——那道伤疤,正是当年与雪豹哈克婭的信徒廝杀时留下的。 从那以后,他们的图腾柱再未亮过。 “信仰你,然后呢?”斯卡拉谨慎地问道,“你会赐予我们力量?食物?庇护?” 奥布微微歪头,龙瞳中闪过一丝玩味。 “一切。” 斯卡拉绷紧身体:“什么一切?” 奥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爪尖,指向那头瘫软的始祖龙。 “它,是礼物。” 斯卡拉瞳孔一缩。 “你们猎杀猛獁,是为了生存。”奥布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刺入斯卡拉的脑海,“而我,可以给你们更多。” “比如?” “力量。”奥布的龙瞳微微亮起,“復仇。” 斯卡拉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北方那个强大的部族,那些奴役他们同胞的仇敌…… “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斯卡拉咬牙问道。 奥布没有回答。 他只是轻轻抬起一根爪子,用爪尖抵在斯卡拉的胸口。 “砰——” 一股炽热的力量瞬间涌入斯卡拉的血管,他的伤疤开始癒合,肌肉膨胀,骨骼发出噼啪的爆响。 他的视野骤然清晰,甚至连风雪中飘散的冰晶轨跡都能捕捉。 力量。 真正的力量。 斯卡拉低头看著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地颤抖著。 奥布收回爪子,龙瞳中的金光渐渐隱去。 “选择。” 他只留下这一个词,便不再多言。 斯卡拉还没从力量的衝击中回过神来,身后就传来古伦的低吼。 “斯卡拉!別信他!” 古伦拖著断腿,勉强撑起身子,脸上的刺青因愤怒而扭曲。 “洛阿拋弃了我们,现在又来一条黑龙?谁知道他是不是另一个骗局!” 其他巨魔也骚动起来,低声议论。他们经歷过太多次失望,早已不敢轻易相信任何承诺。 斯卡拉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奥布。 “我的族人需要保证。” 奥布依旧盘踞在王座上,龙尾轻轻摆动,仿佛对这场爭论毫不在意。 “可。”他淡淡道。 斯卡拉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真的能庇护我们,那就治好古伦的腿。” 古伦脸色一变:“斯卡拉!你——” 话音未落,奥布的龙瞳再次亮起。 一道黑雾如蛇般缠绕上古伦的断腿,骨骼归位的脆响清晰可闻。 古伦闷哼一声,隨即瞪大眼睛——他的腿,竟然真的恢復了! “这……” 巨魔们彻底安静了。 “跪下。” 就在巨魔们还在被神跡所震惊的时候,奥布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的声音並不严厉,却带著不容抗拒的威严。 “你们已接受吾的赐福。” 奥布的意思很明確,我已经满足了你们的要求,那你们就不再有討价还价的可能。 斯卡拉沉默片刻,最终单膝跪地。 其他巨魔见状,也纷纷低头,就连古伦都咬著牙,缓缓屈膝。 奥布满意地点头,爪尖轻点,之前的那片黑色鳞片再次浮现,隨后化作一枚漆黑的徽记。 “此乃吾之神徽,信我者当佩戴於身。” 徽记缓缓地飘到斯卡拉面前。 他有些紧张的张开双手,接住了那个神徽。 神徽的整体样式是一只龙眼,瞳孔呈竖直裂缝状,整体似乎由黑曜石雕刻而成,眼中映出深邃的暗影。 “暗影之龙奥布西迪恩。” 隨著神徽入手,斯卡拉立刻就明白了面前这位神祇的名號。 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之情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他紧紧握著神徽,感受著其中蕴含的深邃力量,与奥布之间建立起了某种微妙的联繫。 斯卡拉抬头望向奥布,眼中闪烁著坚定的光芒。“我们將遵从您的旨意,伟大的暗影之龙。” 他低声宣誓,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忠诚。 其余巨魔见状,也纷纷表达起自己的忠诚。 “我们信奉你……” “我们会好好乾的……” “我也一样!” 奥布微微頷首,金色的竖瞳中流露出一丝满意。 他缓缓抬起龙翼,巨大的身躯隨之腾空而起,黑色的龙鳞在阳光下闪烁著冷冽的光泽。 “从今往后,你们便是吾之信徒。吾將赐予你们力量,让你们在寒冷的北方崛起,成为无人敢轻视的存在。”奥布的声音迴荡在空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而你们將宣扬我的名,为吾在尘世间筑起神龕……” 斯卡拉和巨魔们纷纷抬头仰望,眼中闪烁著复杂的光芒。 当奥布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时,斯卡拉才缓缓站起。 他的族人围拢过来,眼神复杂。 斯卡拉注意到之前那几位看上去受了致命伤的同伴也都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过来,心中下定了决心。 “我们……真的要信仰他?”古伦有些茫然,低声问道。 斯卡拉摸了摸手心中的神徽,感受著体內流淌的陌生力量。 “我们之前是没得选。”他沉声道,“但至少,这次的神……真的回应了我们。” 他转身,望向北方——那个奴役他们同胞的部族所在的方向。 “走吧,该回去了。” “带著肉,带著皮,带著……新的信仰。” 巨魔们默默跟上,雪地上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片刻后,那头始祖龙渐渐缓了过来,他左看右看后,咬咬牙,顺著那些巨魔离开的脚印跟了上去。 第八章 信仰之始 寒风呼啸的夜里,奥布西迪恩静臥在风暴峭壁边缘一处自製的崖洞中。 他半闔著金色的龙瞳,意识却飘向了更深的意识层面。 当最后一丝神力流转归於寧静,他睁开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道从未如此清晰的界面。 那是神格的一项特殊功能,能够生成一个直观易懂的『神明』界面。 神名:obsidion·nexus·lin(奥布西迪恩·涅克萨斯·林) 阵营:守序中立 领域:龙/暗影 神职:待选(1【终焉之主】2【深渊低语者】3【守焰者】……) 神格等级:0(半神) 挑战等级:30 神徽:黑曜石龙之眼 信徒:21名(冰霜巨魔20,始祖龙1) 信仰强度:微弱 神域:未確立 赐福权限:一级开放 强化之路:1神力升阶2太古巨龙之路3???? “还是零级吗……”奥布心中涌起了一丝明悟。 根据系统之前的“培训”,他知道需要点燃神火后,神格等级才会由0变成1。 但神火点燃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没有信仰供神火燃烧,那神火就会焚烧他的灵魂。 也就是说,如果凡人国度的教会灭亡,那他也会被重创。 在dnd诸位面中,因为失去信仰而陨落的神明不知凡几。 信仰无疑是一把双刃剑。 不过作为龙神,他的超脱之路显然不只有信仰神力一条路。 在被困在洞穴的五千年中,他已经在“系统”的帮助下完成了晋升太古巨龙的仪式,干掉或者融合了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 也就是说,他现在仍然像一头雏龙一样,只要活下去就能不断变强。 就是变强的速度……不能说没有,只能说以上千年的时间为基准。 至於那几个问號…… 正当他打算深入研究接下来的道路,衡量点燃神火的危险和机遇的时候,一阵轻微却不容忽视的不適感自爪尖传来。 奥布神情一凛,收敛神识,感知周遭。 ——空气中法则流动的排异感,比前几日更剧烈了。 无论是细微的暗影渗透,还是控制自身的神力流动,都变得比以往更为吃力。 好像整个世界的根基正在缓缓地將他“拒之门外”。 这並非某个敌对神明或魔法阵的针对,而是一种更高层次、更广义的排斥。 艾酱在排斥他…… 其实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排斥感后,奥布心里就有了一些想法。 儘管是后续资料片的补充,但艾泽拉斯是“至尊世界之魂”这件事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这就和前面的歷史有些矛盾了。 泰坦们改造完艾泽拉斯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跟他们对待其他世界一样,没差多少。 主观而言,奥布更倾向於將此视为暴雪的一贯作风——'吃书'罢了,这对他来说已不是新鲜事了。 然而,现在的情况又是另一回事了,艾泽拉斯显然在排斥他们这些已经登神的存在。 可能因为奥布是土生土长的艾泽拉斯龙,所以排斥感很轻微。 而泰坦们,他们受到的排斥可能更大,再考虑到他们可是在艾泽拉斯待了很多年才走…… 只能说,差距有点大吧? 奥布毫无根据地推测著。 “不管怎么说,先攒够第一个化身需要的神力吧。” 奥布那庞大的龙身一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块神徽之上。 ——分割线—— 在祖达克的西南方向,苔原雪地之中,一处被雪松和风霜所掩映的低洼地区,即是意思是“寒土之息”的托克阿克,斯卡拉部族的棲息之地。 黄昏时分,猎归的號角在冻原上迴响。 斯卡拉走在队伍前方,身形坚定,身上的护甲已经破损,但明显好好清洗过一番,只为衬托掛在胸口的那枚黑曜神徽。 身后,是二十名完完整整的族人。 雪橇上,躺著已经被肢解、分割的猛獁肉,还有几根带血的獠牙,表明了此次狩猎的大获全胜。 部落边缘的岗哨首先发现了他们的归来,传令者高声呼喊:“是斯卡拉!他们带回了猛獁!” 一时间,寒帐內传出一阵骚动。 年长的战士扛著斧头走出营地,小孩们从雪墙后探出头,母亲们压低声音祈祷,甚至连那位已经搬离祭祀图腾的祖母也在火堆旁缓缓起身。 但隨即,眾人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猛獁身上。 因为在雪雾之后,某种庞大的、压抑的气息若隱若现。 一位老猎手皱起眉头,低声咕噥:“有……什么东西跟著他们进来了。” 斯卡拉却不发一语,只向前迈步,穿过木製的围墙,走进了部族的核心地带。 当他来到部族正中的石坛前,那位满头银灰、身披兽骨战袍的老妇人早已等在那里——图腾守望者希莉卡。 “你带回了肉。”她冷冷地说,声音如风霜。 “也带回了信仰。”斯卡拉举起神徽。 那是一块形如龙眼的黑曜石饰物,竖瞳幽深,在暮色中泛著诡异的暗光。 它仿佛在凝视希莉卡,也凝视著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是我们的洛阿。”她低语,眼神警觉。“甚至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个洛阿。” “是回应了我们的洛阿。”斯卡拉缓缓回应,语气不再犹豫,“在所有洛阿沉默之时,祂听见了我们的哀求。” 石坛边的火把被风雪吹得噼啪作响,几位年轻的猎手互相对视,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而在部落边缘,几头驯狼低吼著向后退去,目光却不离某个昏暗的方向。 那里,一道沉重的爪痕出现在雪地上,边缘已被寒风慢慢掩盖。 火光在石坛上方扭曲不定,篝火的“噼啪”声將眾人的注意力重新聚集过来。 斯卡拉依旧站在中央,右手高举神徽,姿態坚定如石雕。 而希莉卡则沉默地凝视著他,那双年迈却不浑浊的眼睛里,有著长年作为“守望者”积累的威严与忧虑。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低声问,仿佛风雪中传来的一缕嘆息。 “正因为如此,我才带它回来。”斯卡拉的语气如寒石般坚定。 “你在引来异洛阿。”她顿了一下,“那些洛阿们分享我们的供奉,但祂不是祂们的一员。你以为这样他们会接纳你?不会。洛阿是嫉妒的神灵,他们只愿宠爱只崇拜自己的凡人。若你分心事他神,你便不再是『属於』任何一个洛阿的子民。” 这一句话,在场不少年长巨魔都低下了头。 他们懂得这段教义:每一个真正与洛阿立约的祭司与勇士,都必须是“独信者”。 那不仅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必需——否则神眷將如潮水般退去,甚至引来洛阿的怒火。 “洛阿已弃我们。”斯卡拉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我皆知。我们的图腾早已不再发光,呼唤得不到回应,祖祭之舞连一个梦都唤不来。我们再继续跪拜沉默的神灵,只会冻死在风雪之中!” 火光照耀下,斯卡拉的眼中有雪与血,还有神性的余辉。 希莉卡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只说了一句:“你不是孩子了。你要为你的选择承担后果。” “我会。”斯卡拉语气平静。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都缓缓低下了头。 不是屈服,而是一种共识的达成。 “神龕不得设在图腾附近。”希莉卡语调平静,但带著不容置疑的裁定口吻,“你信你之神,我守我之祭。族人可自行选择信仰。” “神徽我只交给愿意佩戴者。”斯卡拉点头,“我不强迫任何人,也不挑战图腾。” 风雪在火光之外起舞,低低的龙吟从遥远的丘陵背后传来,细微而飘忽,像是某种庞然巨物正盘踞在阴影中默默注视。 那道声音无人回应,却让部分巨魔下意识回头张望。 “我们已经改变了。”希莉卡缓缓转身,面向石坛深处那早已熄灭的洛阿火盆,“但我还在等待,哪怕祂们只再回应一次。” 斯卡拉没有说话,只將神徽收起,交给身后的古伦。 “以祂之名,建起神龕。” 第九章 征途之始(上) “右侧!” 斯卡拉猛然挥矛,脚下雪地飞溅。 那头巨大的白鬃冰狼扑向他时,正好撞上了突刺而出的骨矛,锋锐的矛头从它颈部穿透而出,带起一片冰冷血雾。 巨兽身形翻滚著倒地,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几乎同时,一道低沉的咆哮划破战场。 空中传来剧烈的气流波动,一道暗蓝的巨大身影从天而降,猛然拍击在另一群狼群之中。 锋利的龙爪划过地面,三头冰狼被撕成碎裂的血肉,落入雪地中像拋掷的猎物。 始祖龙落地后扭头看向斯卡拉,用那双琥珀色的竖瞳盯著斯卡拉,似乎在確认他的状態。 斯卡拉喘著粗气,擦去脸上的血污,抬头望了望站在高处观望的狼王。 “別只看,”他嘶哑地说,“上面那一头交给你。” 始祖龙微微晃动脑袋,振翅飞起,直衝高空。 雪狼首领见状发出警戒的哀嚎,转身欲逃,可它的动作远远快不过来自天穹的追猎者。 一道漆黑的影子划过云层,巨大的龙翼如刃切开冰风。 下一秒,雪狼首领被一口咬中,从颈部到腹部整整撕开。 战斗,仅仅用了不到三十息。 斯卡拉立於猎场中央,握著沾血的骨矛,默默注视著落下的龙影。 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始祖龙的战力,但亲身並肩作战,才真正意识到彼此之间的差距。 始祖龙低头嗅了嗅尸体,然后收起爪翼,缓缓靠近斯卡拉。 他们之间的气氛微妙,既非主僕,也非朋友,更像是因为信仰而缝合的同盟。 “……你真听得懂我说话吗?”斯卡拉盯著它,低声问。 始祖龙只是沉默地看著他,然后用尾巴轻轻把一只残存的狼尸推到他脚边。 它微微低头——动作像是献祭,又像是在等待回馈。 斯卡拉苦笑一声:“好吧,我算明白了。我会把它献给吾主的。” 斯卡拉拍拍始祖龙的鳞片后,转身蹲在雪地里,手持骨刀,轻轻剖开冰狼的腹部。 肋骨、肺叶、胃囊,一一清晰可辨。他指尖微动,试探著按压心臟周围的组织,確认血液凝固的时间与狼群的食物状况。 “没有腐败,肉质紧实。”他低声说道,“能吃。”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战场。 八头狼的尸体分散在战圈四周,一头致死於他之手,其余则倒在那头始祖龙脚下。 后者此刻正蜷伏在雪原边缘,低头舔舐前爪上的血跡,像一只满足的猎猫。 “幸好我带了雪橇。”斯卡拉评估著,“不然还真带不走。” 他吹了声短促的口哨,远处隱藏的三名信徒应声而出。 他们从雪丘后现身,背著打包好的绳索与骨框,神情紧张但稳定。 “分组绑肉,最晚日落前必须出发。” 斯卡拉下达命令,没有过多废话。 他走向那头年轻的始祖龙,在它身边停下。 龙侧了侧头,目光在他与那些信徒之间缓缓扫过。 “你不能跟我们进村。”斯卡拉低声道,“托克阿克还没准备好接受你。我们彼此之间还需要时间。” 始祖龙没有动,它只是低低地呼出一口热气,像是在表示理解。 然后,它缓缓展开翅膀,一跃而起,飞向西南方向的山丘,藏入更高处的云层。 直到它消失不见,斯卡拉才真正放鬆。 壮年的冰霜巨魔向归处眺望,那里是托克阿克,他的部族和试炼之地。 “至少不会饿死了。” 斯卡拉嘆了一口气,只觉得信仰之爭大抵也是幸福的烦恼。 暮雪无声,寒风將雪丘打磨得像刀锋般锐利。 托克阿克的轮廓终於出现在他们眼前。木墙圈起来的边界已被雪掩去部分形状,只有一面掛著旧图腾碎片的旗帜在半空摇摆,像是飘零的记忆。 斯卡拉与三名猎手並肩,拖著两架雪橇缓缓前行。 雪橇上覆盖著兽皮,掩著八头冰狼的尸体,血已经凝固,避免了一直拖著红线进入据点。 营地边缘,守岗的老人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低头继续编织手中裂开的皮绳,没有问候,也没有阻拦。 “他们都在神龕那边。”一名猎手低声说。 “古伦指挥得挺严的,”另一人笑道,“我刚走的时候,他正让托卡去找一块完整的石头,说要立在神像旁边当神誓石。” 斯卡拉点点头。他知道古伦办事谨慎稳妥,又有威望,在接受赐福后更是强了不少,完全不用担心。 自从那次“誓约之夜”之后,托克部落的大多数战士、猎人甚至巫医学徒都已归顺奥布的信仰。 剩下的——主要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与长老。 他们並未公开反对,但他们不与信徒交谈,不再参与集会,也不会路过正在修建的神龕。 他们还活在旧神的影子里,不愿意离开。 “我们都把肉餵到嘴边了。”一名猎手自语,“至少他们得吃吧。” “他们会吃的,”斯卡拉淡淡道,“他们只是不会说谢谢。” 穿过中央集市空旷的石地,几名孩子从远处张望,却没跑近——他们的父母可能还未明確表態,因此也没人鼓励他们靠近这些“佩戴神徽的人”。 当他们走到旧洛阿火柱前时,果然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希莉卡站在那里,一动未动,银髮在风中轻轻摆动,眼神如寒夜中不灭的火种。 “回来了。”她没有走近,也没有像旧日那样伸手碰他的额头,只是淡淡地说。 “猎物在这,能吃。”斯卡拉说。 “明晚冷风会转向,火塘那边要加固。”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今晚有事想说。” “我会说的。”斯卡拉点头。 “我会听。”她看了他一眼,隨后转身,拄杖朝长议帐的方向走去。 老人们总有种独特的方式表达立场,不赞成,也不妥协。 他们只是看,看你能不能把那份“神”撑到底。 斯卡拉没有立刻跟上。 他望向营地另一头,那边炊烟未起,却有锤凿之声传来。 “你们把狼肉处理了,”他轻声吩咐,“对了,那头別动。” 斯卡拉指了指始祖龙交给他的那头雪狼。 然后,他深吸一口冷气,朝议帐的方向走去。 神徽在他胸前微微闪光,像是回应,也像是提醒。 第十章 征途之始(下) 议帐內略有些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屋中央那只骨焰盆。 它是用一头猛獁的头骨打磨而成,盆底刻满古老的洛阿符文。 此刻,一团淡紫色的焰光在其中缓缓燃烧,没有烟,也没有炭,只是轻轻跳动,仿佛在呼吸。 斯卡拉盘膝坐在火堆一侧,面前是托克部族仅存的长老中还愿意出席的五人。 最中间的,是希莉卡。 没人开口。 这不是拒绝,而是一种旧习——谁提出议题,谁先说。 斯卡拉把那枚黑曜神徽轻轻放在面前的兽皮上。 火光映照下,龙眼表面浮动著光与影,竖瞳中隱约倒映著帐內每个人的轮廓。 “我打算离开。” 他说得平静,没有用“请示”或“建议”。 希莉卡微微挑眉,却没有插话。 “托克阿克如今已有食物,有庇护,有信仰,”斯卡拉继续道,“但我们不是唯一的失庇者。还有其他部族,像我们一样,被洛阿遗弃、放逐、或者……忽视。” “你想让他们也信你。”坐在右侧的老战士伊罗冷冷开口。 “不是信我,”斯卡拉回望他,“是信回应了我们的神。” “我们连他的名字都说不清。”另一名年长女巫低声道,“影之主?龙?黑曜?” “暗影之龙奥布西迪恩。”斯卡拉低头看向神徽,“他回应我们,我们就回应他。” 短暂的沉默后,一位脸上布满旧刺青的老者低声问:“你准备怎么做?” “带著神徽,走访那些图腾熄灭的营地、废弃的旧部族,寻找愿意听的人。”斯卡拉答道,“他们愿意信,我就留下神徽。他们不信,我就走。” “你是要建联盟?” “我只是传信。” 他顿了顿,“但若他们愿意共行,愿意联名抗拒霜吼,那就是另一件事。” 伊罗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 “你以为靠几枚石头刻成的'神徽'就能让人放弃图腾?那不仅仅是信仰,更是我们的祖脉。” “我们不是放弃。”斯卡拉抬头,“是被拋弃。” 帐中再次陷入寂静。 火堆中的木柴劈啪作响,神徽隨之微微发光,像是在裁决沉默的两派。 最终,希莉卡开口:“你走吧。” 她没有问能不能成功,也没有提祝福。 只是叮嘱:“不要用托克阿克的名字去赌。” “我不会。”斯卡拉点头。 “用你自己的名义。”她顿了一下,低声补了一句,“或者我的名义,但別带上你父亲。” 斯卡拉没有答话,只將神徽收回,收入怀中。 他站起身,火光映著他脊背笔直,像极了那些巨魔的共主们。 他走出帐幕的那一刻,天空已经破晓。 斯卡拉踩著积雪踏上石阶时,神龕工地上已经人头攒动。 几名青年猎手正在搬运石料,巫医学徒小心翼翼地用染料勾勒图纹,整个平台安静而庄重。 神龕雏形已现。 中央的神像还未雕刻完毕,但绣有神徽的兽皮已经在风中飘扬。 四根雕柱围绕中央神像而立,其顶端將会安置奥布的领域符文,至少神諭是这么说的。 古伦站在高处,穿著常服,身姿挺拔。 他的腿伤早已被奥布治癒,步伐甚至比年轻时更稳。 他低头查看施工细节,眉头微皱,显然不太满意某根柱子的位置。 “你醒得够早。”斯卡拉走近,语气平淡。 古伦没有回头,只道:“你昨晚陪了那些老傢伙一晚上?” “我有责任。” “你当然有。”古伦转身,神色不变,“你是第一个被祂回应的人。” 斯卡拉没有接话,只是环顾工地。 “进展不错。” “他们以为祂在看,所以干得特別快。”古伦笑了笑,却没笑进眼底。 斯卡拉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还是不信祂。” “我不信任何『洛阿』。”古伦耸肩,“但我信你。” 两人沉默。 远处的风吹来,捲起那隨风飘扬的兽皮旗帜。 初生的阳光留下投影,印在雪地上,仿佛也在旁听他们的爭论。 “我不是去宣讲神跡。”斯卡拉缓缓说,“我只是去告诉他们,我们被回应了。” “是你被回应了。”古伦点头,“祂回应了你。” “你不怕我信错?” “我怕。”古伦看著他,“但我更怕你信对了。” 斯卡拉微微皱眉。 “你信对了,就代表他是真的。”古伦语气平静,“而真正的神,不会只有庇护。他们会收税,要军,要誓约,要血。” 太阳已经完全露出地平线,空气却仿佛比前夜更阴沉。 “你准备好成为別人神跡里的註脚了吗?” 斯卡拉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神龕前,在神像的基座前单膝跪下。 这位准酋长在他的神前祈祷,希望祂宽恕他多疑的兄弟。 片刻后,他站起身,转身离开: “我父亲是对的。你太聪明了,当不得酋长。” 古伦没有阻拦,只是望著他的背影,低声道: “记住,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哪怕你信的那个,不是神。” ——分割线—— 正在风暴峭壁空中飞翔的奥布,忽然顿了一下。 他的神识在遥远南境的神徽之间感知到一场並不激烈的爭执——信与疑之间,言语如刃,却並不伤人。 他听见古伦的讥讽,也听见斯卡拉的沉默。 但他没有干预。 “铁,百链才能成钢。” 没有经过千锤百链,又怎么知道信仰的深刻呢? 更何况,信仰这种东西,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至於他给与了古伦赐福也没让他归心这件事…… 好吧,心里確实有点不爽,但总不至於为了这点小事降下神罚。 再说了,奥布又看了一眼神格面板,发现信仰他的冰巨魔数已经上升到43了。 “斯卡拉干得不错嘛,我就允许你的兄弟有点小心思。” 他轻轻收起思绪,振翼上升,风暴在他身后翻滚如潮。 ——分割线—— 斯卡拉回到居所时,天已亮透。 他没有多时间准备,只带上了两人。 托卡,年轻的猎手,曾被始祖龙扫伤,伤愈后沉默寡言,眼中却比同龄人更坚定。 戈尔隆,老兵,左臂也已经恢復如初,一把双手斧舞的飞起。 他是主动找到斯卡拉的,没说什么信仰,只说“我欠你一条命”。 “就他们两个。”斯卡拉下定决心。 两人默默点头,背上包裹,带起武器,像是早已准备好。 托克阿克没有为他们的离去吹响號角,也没有送行。 三人並肩,穿过骨柱、旧图腾和寂静的瞭望点,踏上以神之名的征途。 第十一章 被弃者(上) 第三天的时候,风雪渐息。 他们站在一处断裂的丘岗上,俯视那片散落著残木与破烂兽皮帐篷的遗蹟。 “是这里。”斯卡拉低声说。 遗留的图腾柱依稀可见其轮廓,刻画著一头矫健而又威严的雪豹形象。 然而,其眼部以上的部分已被锐器所毁,去向不明,唯余风中摇曳的红色布条,默默诉说著无声的哀伤。 托卡咬著牙,戈尔隆沉默不语。 这是“维那苏部族”的遗址。 在斯卡拉还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每年会带他来这里一次,带些猎物的白骨和皮革,换取维库人打造的铁器、盐矿等物质。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总会跑去雪豹图腾下玩,被守在图腾柱下的老妇一把抱住:“別靠太近,小傢伙。洛阿会挑孩子的梦带走。” 但现在,那些梦只剩下一片狼藉。 雪地上的血跡已经干透,时间不好判断,但绝不新鲜。 尸体多半被野兽刨走,只剩下几具掩盖在废墟下的骨架。 “……霜吼乾的?”托卡低声问。 “不清楚。”戈尔隆喉结微动,“但绝对不是野兽。” “没错,”斯卡拉走近几步,伸手抚摸图腾柱上的断面,“是利器。快速,没有丝毫地犹豫。” 斯卡拉带著两巨魔走进废墟,搜索是否有值钱的东西留下。 半响后,毫无所获的他们摇著头回到了开阔处。 “不管是谁,”戈尔隆说道,“屠村的人都把有用的东西带走了。” 斯卡拉却在思考另外一件事,他拿出那个神赐的神徽,低语道,“他们曾经也有洛阿,但没有回应。” “就像之前的我们一样。”托卡补充道,“被洛阿所拋弃。” 斯卡拉手中的神徽毫无疑问是有神力的,因为不管从那个方向看过去,那只龙瞳似乎都在盯著你。 “我们现在信奉了新的洛阿。” “愿意回应我们的洛阿。”戈尔隆摸了摸自己护甲上的神徽,附和他的领袖。 “所以,我们要埋他们吗?”托卡问道。 斯卡拉摇头:“这个季节根本不可能掘开冻土。” 他將神徽放在胸口,默哀了几秒钟,然后转身面向下一个目的地。 “让他们留下来,让他们看著。” “看著接下来的每一个被洛阿拋弃的部族,是如何活下来的。” 夜幕降临,风变得锋利起来。 他们扎营在一处风蚀石后,火光被岩壁遮去一半,三人围坐在微弱的火堆旁,沉默地咀嚼干肉。 “小时候,我父亲也信哈克婭。”斯卡拉低声说,声音掺著火光里那种快要熄灭的热度,“他说,雪豹会引领勇者,藏匿懦夫。” 托卡把头埋进斗篷里,声音闷闷的:“那她为什么不藏起维那苏的人?” 没人立刻回答。 片刻后,戈尔隆哼了一声,把半截木柴掷进火里:“哈克婭是猎手,永远在挑最强的猎物。你软弱、病了、慢了,她就不再认可你。” “她挑信徒。”斯卡拉点头,“像市集上的老巫医挑选香料,只买好用的。” “而那位龙神,”托卡抬起头,“他看起来不挑。” “他回应了我们,哪怕我们是快要冻死的失败者。”戈尔隆的声音沉稳,“我那时候已经失血昏过去了,他还是救了我。” 斯卡拉从怀里取出神徽,托卡和戈尔隆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黑曜龙眼上。 “哈克婭是神,也是猎人。” “但吾主……”他轻声道,“祂是神,也是王。” 托卡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洛阿像野兽——它们强大,但彼此爭斗、覬覦、背刺、篡夺。它们守护部族,但从不统一族群。”斯卡拉低头看著神徽,“我们以前,从没见过一位神,愿意教人如何统治。” 戈尔隆缓缓点头:“旧洛阿是祖先留下的——吾主,是我们自己找到的。” 三巨魔沉默下来,空气中剩下火堆在风中发出的噼啪响声。 他们是在第四天的傍晚抵达那片林地边缘的。 高大的苔木环绕著部族外围,浓密的雪枝遮掩了视线,远远看去,整个部族像是被风雪吞噬的小岛,孤独、沉默,毫无生气。 “他们没设岗哨。”戈尔隆低声说。 “没有人燃起火堆。”托卡加了一句。 斯卡拉没有回应。他已认出这片地形。 这里是“乌格洛”部族的驻地,曾在十几年前以“熊之子”的名號参与过与托克阿克之间的一次狩猎地盘的爭执。 那时的乌格洛人强壮、团结、並不特別友善,但他们的信仰图腾是伦诺克——熊之洛阿,被认为是最忠诚的守护者之一。 他们原本该是最不可能被洛阿拋弃的部族之一。 可现在,走到木墙里面的三人只看到一个残缺的图腾柱: 断裂的熊牙仍然散落在破裂的图腾柱四周,而图腾柱本身已经裂成两半。 头部的那一半被人用红色的布盖住了眼睛。 “……我不喜欢这里。”托卡低声说。 他们继续往前,穿过几间半塌的帐屋,却不见一个迎接者。 直到他们靠近中心火坑,才有两个巨魔从帐篷里走出来。 两人都穿著厚重兽皮甲,肩上仍然绘有伦诺克的图腾,但却没有佩戴任何洛阿象徵。 他们没有举武器,也没有施礼,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三位外来者。 “你们是谁?”其中一人问,声音嘶哑,好像长久未曾开口。 “斯卡拉。”他自报姓名。 两人眼中闪过微妙的情绪,却没有敌意。 “我们不接受施捨。”另一人说。 “我不是来施捨。”斯卡拉伸手,从斗篷內取出黑曜神徽,“我来是为了给出新的选择。” 那两人的眼神第一次真正变化了。 他们盯著神徽,像是面对某种尚未认清的危机,又像是看到熟悉的旧图腾死而復生。 “我们……不信了。”看上去年轻的那位低声说,声音里混著羞耻与防备,“我们已经不信任何洛阿了。” 斯卡拉没有急著说话,只缓缓將神徽收回。 “不要紧。”他道,“我带来的洛阿不会再拋弃你们。” 第十三章 被弃者(下) 乌格洛的议屋是用整块冻土夯建的,边缘用兽皮和石块加固,內部却比外表破败得多。 地面乾裂,墙上的熊画像已模糊不清,中央的火盆也冷却已久,只点著几盏灰暗油灯,气味苦涩。 斯卡拉、托卡和戈尔隆在沉默中坐下。 对面,是一位老者,披著染灰的熊皮斗篷,背脊微驼,眼神却尚有亮光。 他叫鲁尔,曾是乌格洛的酋长,如今勉强担著“说话人的位置”。 “你说你带来的不是施捨。”鲁尔先开口,“可你手里的那东西——那黑眼睛的石头,不像是我们知道的任何一个洛阿。” 斯卡拉没有辩解,而是反问:“你们还相信伦诺克会回来吗?” 鲁尔脸色一沉。 片刻后,他开口:“你知道伦诺克是怎样的洛阿。他是保护者,是族群的父亲——无论我们多么落魄,他从未缺席。” “直到一年前。”他说,“直到霜吼部族南侵,放火焚了南边的树林,我们呼喊祂……没有回应。” “你们说伦诺克拋弃了你们?” “不。”鲁尔闭上眼,“是我们,拋弃了祂。” 帐內一阵静默。 “在霜吼围攻的第三天,有个年轻人提出,要將图腾献上,用以换取投降资格。我们……没有阻止。” “图腾碎裂的那一刻,”他看著斯卡拉,语气低哑,“我们再也没梦见过熊了。” 托卡低声问:“那后来呢?” “霜吼要没收我们的孩子当奴僕,用我们的工匠修復他们的装备。”鲁尔咬紧牙,“如果不是后来抵抗联盟的人快要堵住霜吼的退路了,他们才不得不撤离。我们因此苟活下来,但……父神已经不在了。” 情况比斯卡拉想的更复杂。 他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受难者,是被遗弃、等待救赎的族群。 但现在他知道——不,他们是主动背弃者。 他们为了活下去,亲手砸碎了自己信仰的神像。 他缓缓將手放在神徽上,冰冷的材质贴在掌心。 他忽然想:我的主,真的愿意回应这样的人吗? 这问题从未在他脑中如此清晰地冒出。 “你想让我们换一个洛阿?”鲁尔忽然开口,看穿了他一瞬的迟疑。 斯卡拉深吸一口气,勉强將思绪归位。 “不是换,”他说,“是新的选择。” 鲁尔盯著他看了许久,最终道:“你明天再来。我们……要商量。” 斯卡拉点头,因为他也需要时间思考。 离开议屋时,斯卡拉的脚步格外沉。 夜晚的乌格洛部族沉得像深渊,没有火舞,没有歌声,也没有小孩的哭闹。 他们被安置在边缘的一座破帐篷里,地面铺著未经处理的兽皮,仍残留浓重的血腥味与霉味。 托卡和戈尔隆轮流守夜,斯卡拉则靠在帐篷支架上,闭目未眠。 外面时不时传来脚步声。 不像是巡逻,更像是漫无目的的走动——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某个人在雪中踩过,停一会,又走开。 “他们连巡夜的节奏都乱了。”戈尔隆低声说,“与其说是巡夜,更像是梦游。” 托卡从帐外回来,脸色发白:“我看到他们的老祭司坐在废图腾旁边,一个人跟自己说话。嘴里好像还含著什么东西。” 斯卡拉不知道说什么好。 失庇者不是失去了神那么简单。他们失去的是组织、希望、秩序,连梦境都变得空洞而无意义。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死气沉沉的部落。”托卡坐下,搓著手,“他们像活著,但……其实已经埋了自己。” “有点像托克阿克当年。”戈尔隆吐出这句,又立刻后悔地闭上嘴。 斯卡拉睁开眼,没有责怪,只是低声说:“我们至少还吵过架,还互相骂过神没用。他们连咒骂都不剩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比死更难。” 外面传来低低的爭吵声。 他们都没有出去,只听著那爭吵渐渐变为怒吼,又很快归於寂静——没有打斗,也没有武器出鞘的声音。 只是两个在夜里爭执的声音,被某种更大的虚空迅速吞噬。 “他们不会同意。”托卡忽然说。 “会。”斯卡拉说,“不过可能並不是真的信,就像快要淹死的人,会慌里慌张地抓住手边的任何东西。” 戈尔隆看著他:“那你还会把神徽交给他们?那群背叛者?” 斯卡拉没有立即回应,只低头看著自己的掌心。 神徽冰冷,但仍然盯著冰巨魔。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路走来,他讲了很多关於“回应”的话,却从未真正去请求回应。 他是以神的名义走出来的,却没有带著真正的神諭。 也许,是时候试一试了。 片刻后,斯卡拉独自坐在一块空地上,膝前是一块熊图腾的残片,他將自己的神徽平放其上,仿佛等待某种审判。 火光未起,他只是凝视那枚黑曜石,心中开始回想奥布西迪恩的形象。 在酝酿的差不多后,斯卡拉终於开口了,第一次真正地以祷告者的身份说话,“我的主,他们曾背弃过神。” “但他们活下来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会接纳他们,也不知道你需要的信徒,是否该是这样的人。” 风开始动了。 轻微,却顺著他手中的神徽迴旋而起,像是某种不属於凡间的气息在靠近。 他闭上眼,不再说话,只將一切交给沉默。 片刻后,神徽轻轻颤动了一下。 一缕微光自其中逸出,如同黎明前夜空中最早的一星,缓缓洒落在那块断裂的熊图腾上。 石面微热,裂痕深处渗出微不可察的灰光。 斯卡拉睁开眼,只听见心中响起一道古老、低沉、如雷鸣贯耳却又遥远无比的声音: “回应,需以誓言筑基。” “庇护,需以归属为名。” “他们若献其心,吾赐其力。” 然后,一切归於寂静。 熊图腾再度冷却,神徽也恢復平静,仿佛刚才那一切从未发生。 但斯卡拉知道,他不是在做梦。 他低头,缓缓將神徽收起。 那不是宽恕,也不是命令。 那是一个契约。 不是他与龙神之间,而是——乌格洛部族自己即將面对的抉择: 他们是否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一个愿意聆听他们的存在? 第十三章 新旧之爭(上) “你说回应?那谁来回应我们那些被掳走的孩子们?!” 鲁尔面前的矮桌被猛地拍响。 一名年长的巨魔怒视著他,胸前还戴著一枚残破的伦诺克骨符,即使是愤怒也掩盖不了他眼角的悲伤。 “你把一个陌生洛阿的使徒请进来,还说要我们『商量』?我们还要不要脸?!要不要伦诺克的脸?!” “够了!”另一位中年猎手也拍案而起,“如果伦诺克还在,就不会让我们跪在霜吼的旗子下!更不会让他们掳走我们的孩子!” “闭嘴!” “都闭嘴!” 鲁尔怒吼著,站了起来,声音比他这些年来任何一次仪式上的话语都要响亮。 但他的怒吼没有止住纷爭,反而像是在火上浇了一盆油。 斯卡拉站在屋角,一声不吭。 他本来不该说话。这不是主给他的考验。 但这场爭吵让他想起了托克阿克那次…… 斯卡拉从屋角走出来,站到那些人中间,用平静但有力的语气开口。 “你们不是要伦诺克的脸。” “因为我们都清楚,伦诺克的脸就是你们丟掉的!” “你们有些人只是在拒绝承认这一点,还有一些人觉得乾脆就这样完蛋好了。” 眾人听了都愣住了,有些人羞愧地低下了头,有些人则直直地看著斯卡拉。 “你们把图腾献上,是为了保命。你们拒绝信我,是怕再次被拋弃。我能理解。”斯卡拉一步步走到鲁尔面前,“但你们要搞清楚,我不是来买你们的信仰。” 他抬手,將神徽高高举起。 “这不是施捨。祂不会救你们的命,也不会洗去过去的错,起码现在不会。现在祂只做一件事——听。” “你们自愿对祂说话,祂才有可能回应。” 这番话落下后,帐內出奇地安静。 鲁尔的眼中浮出挣扎,而那名年长的巨魔咬著牙,终於別过脸。 许久之后,鲁尔低声问:“如果……我们有人愿意对祂敞开胸怀,会发生什么?” 斯卡拉缓缓垂下手,神徽在火光中微微一闪,就好像它真的在见证这一切。 “伦诺克的眷顾不会回来,但你们自己將有新的希望。” 又是片刻的沉默,直到—— “我想试试。” 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不大,却像在熊皮帐內砸下了一块石头。 眾人齐刷刷回头。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女猎手,身形消瘦,披著破旧兽皮,脸侧的伤痕还未痊癒,神情却沉静而坚定。 她走出人群,在眾多注视下站定,目光落在斯卡拉手中的神徽上。 “西耶!”那名年长巨魔几乎失控,“你疯了吗?你还戴著伦诺克的骨符!” “是我们背叛了伦诺克,不是祂先拋弃我们。”她的声音不带怒意,反而冰冷无比,“我们献上了图腾,放下了武器,然后跪在敌人面前,想要换取苟活的资格。” “我们做了选择。现在却想把这一切当没发生过,逃避现实?” 她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已经把伦诺克交了出去,继续故步自封,只会走向灭亡。” 人群一时寂然。 那名老巨魔咬牙,声音嘶哑:“你是说要背叛祖灵、转信陌生之神?” “我不是背叛,”西耶缓缓转向斯卡拉,“我是承认错误。我们错了,现在——我们必须自己走出第一步,先活下来,再寻求原谅。” 她向前一步。 “如果这位龙神真如你所言,是仁慈的,愿意回应的洛阿,那我们就不能只跪著等救赎。” 斯卡拉望著她,缓缓將神徽举起,黑曜石表面那道竖瞳微微泛光。 “你若愿尝试,可以先从接触它开始。” 西耶走上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按在徽面。 下一瞬,她的神情微微一变。 没有雷鸣,没有幻象,只有一股温热,从她皮肤传到骨血之中——那不是灼烧的火,更像是心臟在失温之后重新跳动。 她收回手,向眾人转过身:“……它是热的。” 帐內寂静如墓。 斯卡拉缓缓开口:“这不是背叛的开始。” “而是救赎。” “如果伦诺克的旨意就是让我们灭亡呢?!” 那名年长巨魔吼出这句话时,整间帐屋都隨之一震。 他面容扭曲,眼圈泛红,手中的骨杖狠狠击打在地面上,灰尘飞起。 “我们一直说是我们背叛了伦诺克!”他狂声道,“可如果不是呢?!如果正是祂决定了我们该败、该痛、该死?!”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不过是伦诺克自己要拋弃的废物?!” 这话一出,许多人的表情瞬间变了。 那些本还在犹豫的族人,那些低著头的、偷偷靠近西耶的人,都被这一句话砸回了原地。 绝望,比沉默更可怕。 “你说你不怕背叛?”他指著西耶,“你在怕!你怕伦诺克真的不要你了,所以才急著找个替身!你怕你再祈祷一辈子,也听不见祂的声音了!” 西耶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那不是因为被驳倒,而是因为他说中了他们心中最深的一道裂口。 鲁尔终於站起身,声音低沉:“纳克,不要再说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那年长巨魔——纳克——转向鲁尔,近乎哀求,“你也听不见了不是吗?你也不敢睡觉不是吗?怕梦里没有熊的影子,就只能见到火与血!” 鲁尔闭著眼,沉默不语。 “我们是被洛阿诅咒了!”纳克低吼,“你们还想再引来另一个吗?!再信一次?再被踩碎一次?!” 他声音渐高,语调几乎嘶哑:“我们连族人的尸骨都没埋全,现在你们还要给陌生洛阿献上忠诚?!” 斯卡拉终於再次开口。 “那你寧可死在旧洛阿的诅咒里,也不愿活在下一个可能里?” 纳克猛然看向他。 “你说伦诺克要让你们走向灭亡,难道你们就甘心接受?如果他要求你们自焚,你们真的会点火吗?” “我並非主张放弃信仰。我要表达的是——你们的洛阿已经陷入沉默。而我的洛阿,此刻仍在倾听。” 他目光扫过所有人,一字一顿: “你们是继续等待命运降临,还是勇敢地迈出下一步?寻求去伦诺克面前质问他的机会?!” 第十四章 新旧之爭(下) 斯拉卡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帐內再无爭执。 纳克坐回原位,像一头失去牙齿的老熊,眼中还残留著怒火,但已不再咬人。 正午的阳光透过兽皮与石块的缝隙洒入议屋。 鲁尔站著,目光扫过眾人,最后落在斯卡拉与西耶身上。 “乌格洛人,”他的声音沙哑,但依旧稳重,“我们曾有选择,但当我们放弃图腾那一刻就错了。现在,如果有人想再选一次,我不再阻拦。” 他望向斯卡拉:“你说过,你不是来买我们的信仰,而是要给我们选择。” 斯卡拉点头:“我不是来裁判谁该信谁的。我只负责打开另一扇门。” 鲁尔沉默片刻,像是权衡,也像是妥协。 “给我们两天时间。” “愿意回应你的主的族人,应当私下里来找你。” “我不阻拦,也不下命令。但我希望你能留在那儿,等他们走过去,而不是你走过来。” 斯卡拉微微一笑说:“行,那我开了门之后,就站在那里不动。” 然后,他环顾全场,平静而清晰地说: “我的主,暗影之龙奥布西迪恩,神諭有三。” “宣誓效忠於我者,无需放弃你们的旧信仰,但会获得回应——从此以后可以安稳的入梦,不会更多。” “宣誓皈依吾主者,將获得庇护——从病痛、恐惧与迷失中脱离。” “而愿献出一切者,將获得恩赐——那是少数人的路,是將神引入自己骨血的恩赐。” 他说完,將神徽缓缓收起。 “你们有两日时间,不需当场起誓。” “但我会一直待在那里,等愿信者前来。” 鲁尔点头,转向自己的族人,语调重新冷静而威严: “现在,散会。” ——分割线—— 第三天的清晨,风还未起,云层低垂,阳光迟迟没有铺开。 乌格洛的雪地被踩实成一条长路,骨柱与断石在其两侧排列如同墓碑。 斯卡拉走在最前面,神徽悬掛在胸前,熠熠生辉。 他没有回头,脚步坚定;托卡与戈尔隆分立两侧,步伐似乎轻鬆了不少。 在他们身后,跟著七名乌格洛氏族的巨魔。 三名猎手,两名年轻的巫医学徒,还有两位战士。 他们神情各异,有人肃穆,有人警觉,有人满脸写著迷茫。 他们选择的道路——只有他们自己、斯卡拉,以及那位沉默俯瞰风雪的龙神知晓。 唯有西耶例外。 她依旧佩戴那枚破裂的伦诺克骨符,但在离开的前夜,她將奥布的神徽缝在了护甲的胸口处、贴近心口的位置。 她没有请求保护,也没有要求力量。 她只对斯卡拉说了一句话: “我不確定要不要丟下那头老熊,但我愿意跟隨这头龙飞一次。” 她作出了选择,而且不拘泥於奥布给出的选项。 这一路上,没有仪仗、没有鼓声,甚至连鲁尔也没有送別。 但在营地边缘,他曾派一位少年送来一枚骨牌——乌格洛旧时用於誓言和继承的器物。 少年说:“这不是宣誓,也不是放弃。只是留个记號,万一你们走回来的时候,我们的人后悔了。” 斯卡拉没有解释,也没有更多承诺。他將骨牌收入袋中,只回了少年一句: “我们不走回头路。” 雪落得不大,但走起来比他们想的更慢。 风从侧面吹来,雪粒像细盐在皮肤上打磨,路也不是笔直,而是绕过了一片被烧过的枯林,走上北方的高丘。 西耶走在队伍中段,不说话。 她比出发前更沉默了,但神情並非困惑或悔意,而是一种近似思索的坚毅。 她不是唯一一个这样的。 跟隨斯卡拉出行的七人没有人问下一站是哪,也没有人催促。 他们现在不是去寻找什么答案,而是先要走一段路,把原来的自己甩在身后。 “你觉得他们会后悔吗?”托卡低声问。 斯卡拉走在前方,脚步没有停:“每个人都会后悔一点点。” “那你呢?” 他想了一下:“我后悔太晚开始。” 戈尔隆咧嘴笑了,声音低沉:“我后悔没早打死几个哈克婭的信徒。” 他们笑了几声,雪地上只有踏雪发出的嘎吱声。 过了一会儿,西耶忽然凑了过来。 “你说的第三条路,”她望向斯卡拉,“那个『献出一切者』。” “有人选过吗?” “没有。”斯卡拉回答得很快,“那不是谁都能选的路。至少……现在没有。” 他心里其实更想说这就不是凡人应该走的路,但明智的换了个更委婉的说法。 西耶没有再问。 前方的视野逐渐开阔,一道巨大的断岩横在前路尽头,那是下一处小部族领地的天然边界。 风开始大了些。 斯卡拉抬头望向天空的方向,神徽在他胸口微微晃动,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遥远的意志。 “祂应该已经开始了。”斯卡拉轻声说。 “谁?”西耶问。 “我的主。” 他没有解释更多,只加快了脚步。 远方,天空之上,风暴正缓缓聚拢。 ——分割线—— 时间回到几天前,奥布还在看神格面板上的数据的时候。 他的龙瞳微微眯起。 信徒:21名(冰霜巨魔20,始祖龙1) “始祖龙?“他愣了一下,“这玩意儿也能算信徒?“ 他顺著信仰之线的指引,很快就锁定了目標——正是那头被他当成立威工具的倒霉龙。 这傢伙被他从风暴峭壁赶出来,又被暗影精华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挨了一顿胖揍,按道理应该恨他入骨才对。 结果……它居然皈依了? “难道是揍得太狠,揍出斯德哥尔摩了?“奥布嘀咕了一句。 仔细想想,当时他向斯卡拉传教的时候,这头始祖龙確实也在场。 ——要么是误解了什么,要么就是真被揍服了。 “嘖,也行吧。“奥布甩了甩尾巴。 他本来对始祖龙没抱什么期望。 毕竟在《巨龙时代》之前,这玩意儿在设定里就是一群没开化的野兽,连话都不会说,顶多算是巨龙的前身。 不过,考迪克这个沙比害的《巨龙时代》在国內压根就没活多久。 版本还没开就赶上停服公告,后面也就一个地心之战前夕草草收尾。 奥布那会儿天天泡在大米里,对剧情细节印象不深。 所以他真的忽视了这个资料片补的设定——始祖龙也有高等智慧。 但现在看来,这反而是件好事。 始祖龙是艾泽拉斯土生土长的物种,不是泰坦造物。 ——这意味著,它们也是合適的传教对象。 “既然送上门了,那就別浪费。“ 奥布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獠牙。 第十五章 风暴峭壁 风暴峭壁南侧的某处顶峰上,奥布正在进行一场……颇具挑战性的“启蒙教育”。 他的对面趴著一头始祖龙,体型略小,鳞甲泛青,刚褪去幼年的稚嫩,是被他从群山间拎下来“特训”的那一位。 而不远处,另一头龙——那头最早皈依奥布的蓝鳞始祖龙,正静静伏在崖顶,仿佛守夜者一样注视著这一切,既不靠近,也不打扰。 “再选一遍。”奥布甩了甩尾巴,语气带著几分耐心,“哪个图案代表危险?” 他用尾巴在地上描出三种印记:熊掌、雷云、斑斕的洛阿符號。 年轻的那头始祖龙歪了歪脑袋,盯著地上看了半天,然后突然——张嘴,一口把“熊掌”符號舔了进去。 “……行吧。”奥布嘆了口气,“至少不是来咬我。” 他看了看远处那头一动不动的已经皈依之龙,对方依旧伏在雪中,姿態如石雕般稳重,仿佛只要奥布不说话,它就能静默一整天。 “你那位师兄怎么就悟了呢?”奥布低声吐槽,“难道是我揍得太狠,打通了某条神经通路?” 他摇了摇头,又换了个问题。 “你有三条路,一条通向猎物,一条通向火焰,还有一条通向我——你选哪个?” 雪地上相应的出现三个不同的符號。 年轻始祖龙甩了甩脑袋,似乎思考了一会,居然慢慢地爬向了“火焰”。 “哦?”奥布挑了挑眉。 下一秒,对方在火焰图腾上滚了一圈,烤了烤肚子,露出一副“这里暖和”的满足表情。 “……是个天才。”奥布面无表情。 经过连续几轮测试,奥布勉强得出结论: 这些年轻的始祖龙,確实拥有不低的感知能力,但大多数理解力大概只相当於四五岁孩童,尤其是在面对抽象概念时,完全靠直觉和情绪。 但那头皈依他的始祖龙,却是个例外。 它不会说话,也不参与测试,但它听得懂“回应”、“主”、“庇护”等词汇,甚至主动在奥布降临时以俯首姿態迎接。 这说明一点:它的选择,是清醒的。 奥布望了它一眼,又望向身边这头还在原地舔冰渣、偶尔朝天打滚的“学生”,轻轻吐出一句龙语: “听从者,將得吾之庇护。” 年幼的始祖龙停了一下,像是有点反应,但很快又低头开始扒拉雪地里的小虫。 奥布嘆气。 “笨是笨了点,但养熟了,说不定能当个撑门面的。” 他转头看向天际,眯起龙瞳。 “行吧,教学计划要改改,看来不能直接硬上……得从认字教起。” “得先整套课纲出来。”奥布趴在一块突出的石脊上,尾巴隨意地甩著,时不时带起几缕雪尘,“不能直接拿冰霜巨魔那一套,太野蛮了,和我的身份不符。” 想到改造冰巨魔又是个大工程,奥布就感觉头疼。 他又换了某种很像咸鱼的姿势,仰天躺在石脊上,虽然姿態懒散,但脑袋却没停。 “首先,不需要神像。” 他回忆了一下那头皈依龙的反应,对方既不为他立像,也没有献上祭品,甚至连奥布的神徽都没碰过,但每次奥布用神识沟通它,它都会出现。 奥布翻了个身,龙爪在雪地上划拉出几道痕跡。 “不立图腾,不搞祭祀,那该怎么建立信仰连接?“他盯著爪尖,突然灵光一闪,“等等...龙族之间的羈绊,本来就不需要那些里胡哨的仪式。“ 在《魔兽》设定里,始祖龙虽然智力有限,但对“族群“和“领袖“的概念却异常敏感——它们会本能地追隨最强的个体,就像狼群服从头狼一样。 “原来如此...“奥布咧开嘴,“根本不用教它们认字,只要让它们认主就行。“ 他猛地起身,双翼展开,龙威如潮水般释放。 “吼——!“ 低沉的龙吟震得雪峰簌簌作响,那头正在玩雪的年轻始祖龙立刻僵住,鳞片炸起,本能地匍匐在地。就连远处那头皈依龙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奥布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缓步走到年轻始祖龙面前,爪尖轻轻点在它额头上,一缕暗影神力渗入。 “从今天起,你叫『霜牙』。“ 当然,这蠢货肯定听不懂,但没关係——奥布在神力中烙印了“服从“、“庇护“和“狩猎“三个基础概念,就像给野兽植入条件反射。 霜牙突然打了个哆嗦,瞳孔中浮现出微弱的暗金纹路。它歪著头看向奥布,喉咙里发出咕嚕声,似乎隱约明白了什么。 “很好。“奥布收回爪子,“现在,去把你那个躺平的师兄叫过来。“ 霜牙愣了愣,居然真的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皈依龙跑去,还差点被自己的尾巴绊倒。 奥布:“......“ 这智商,当坐骑都嫌丟人。 三天后,奥布的“始祖龙幼儿园“终於有了点起色。 通过反覆的神力灌输和胖揍教育,霜牙已经能理解简单的指令,比如“趴下“、“起飞“和“別啃我的尾巴“。 而那头最早皈依的始祖龙——奥布给它起名“影翼“,则表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甚至能通过龙吼传达预警信息。 “看来个体差异很大啊...“奥布摸著下巴思索。 按照游戏设定,始祖龙本就是五色巨龙的前身,只不过后来被泰坦赐予了力量,这才出现了分化。 根据《巨龙时代》的补充,始祖龙本身並不缺智慧,而是他们拒绝用“泰坦的语言”表达智慧,认为那是奴性的起点。 他们自有秩序,自有生存之道。 奥布想到这儿,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当保姆的日子还长著呢,有点烦躁。 但下一瞬,他的神识微微一跳。 风暴之巔传来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不是神力,不是仇意,而是一种古老的、来自远古龙族骨血深处的威压。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 高空云层像被什么无形力量切开,一头全身覆著灰金龙鳞、体型堪比山岭的始祖龙从天际俯衝而下,落在悬崖之上。 它没有咆哮,也没有用翅膀掀起巨大的气浪。 它只是静静地降临,如同一块巨碑,沉稳、古老、不容忽视。 影翼站起身,低头示意;霜牙扑通一下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奥布龙瞳微敛,轻轻眯起眼睛。 来者的双角弯曲如残月,眼中没有狂性,只有洞察和冷静。 虽然缩在两侧的小短手破坏了整体的威严感,但又凭空多了几分萌感。 一位还活著的“旧时代”的始祖龙。 奥布沉默了片刻,轻轻勾起嘴角: “终於来了个能沟通的了。” 第十六章 巨龙与始祖龙的分歧 他落下来的时候,雪停了。 萨里图斯稳稳地降落在奥布面前,双翼收拢,动作如岩峰缓移,带著一种沉淀自漫长岁月的厚重,而非单纯的肌肉力量。 他並未低头,也未怒吼,只是静静注视著奥布,金灰色的瞳孔宛如冻结在山巔的阳光。 奥布纹丝未动,仅抬起一只眼瞼,淡漠地扫向这位不速之客。 “你是——”他刚开口,萨里图斯已抢先道: “我不是来听你说话的,后辈。” 声音低沉,有如远山迴响。 无形的威压瀰漫开来,两龙之间的积雪无声消融,露出黝黑的山岩。 影翼和霜牙早已识趣地退到远处,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小傢伙,“萨里图斯的声音像是从岩层深处传来,“你身上有股让我不悦的气息。“ 奥布歪了歪头,龙瞳中闪过一丝玩味:“哦?什么气息?“ “泰坦的臭味。“萨里图斯的尾巴轻轻扫过雪地,划出一道深沟,“还有......傲慢。“ 奥布没有生气,甚至连笑都没变。 要说傲慢,这老东西可是一点儿不比他差。 “老东……前辈鼻子倒是挺灵。”他不紧不慢地回应,“傲慢这事儿,我认。但泰坦的味道? 他咧了咧森白的獠牙,“出生时或许是沾了点,不过嘛,早就消化乾净了。” 不管泰坦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门,奥布登神时重铸肉身和灵魂时都已经清洗乾净。 萨里图斯没有被逗笑,他只是静静地看著,像是在看一株长歪了的苗子。 “年轻的巨龙,你可知晓?“他的声音低沉厚重。 “在那些外来者降临前,我们龙族,无所信仰!风雪为我们划界,猎物任我们取用,整片天空都是我们的猎场......直到迦拉克隆陷入疯狂。“ 他的龙瞳中倒映著久远的血色:“而后泰坦来了。他们披著秩序的外衣,在我们最强大的战士面前许下承诺——责任、使命、守护......“ “结果呢?”萨里图斯的头颅猛地昂起,角上狰狞的伤痕格外醒目。 “信了他们的,成了被拴上锁链的看门犬;不信的,则被烙上『叛逆者』的印记,放逐到歷史的阴影里,永世不得翻身!” 他死死盯住奥布,“你知道那场仗,后来被称为什么吗?” 奥布点点头:“鳞裔之战。” 他脑海里浮现起曾经在游戏论坛翻到过的设定(吃书)故事集。 那是个推翻了龙骨荒野设定的故事——之前是所有巨龙最后的归宿。 现在则是鳞裔之战中死去的那些巨龙和始祖龙永恆的埋骨地。 五色巨龙代表秩序与泰坦的理想,始祖龙则选择元素与自我。 伊律迪孔带领“化身巨龙”掀起叛乱,主张龙族应独立於任何外来势力。 阿莱克丝塔萨试图居中调停,还有龙希尔的诞生和导致奈萨里奥最终墮落的引子…… 最后的结果,是一半龙族倒下,另一半龙族戴上名为“守护者”的荣耀枷锁。 “你是否知道我们为何而战?”萨里图斯追问。 “理念不同。” 萨里图斯却缓缓摇头,声音压得更低: “不仅仅是理念。”他斩钉截铁,“是信仰!” “他们信泰坦,我们信自己!” “那场仗之后,龙族被撕裂。那不是一道伤口……”萨里图斯的声音带著深沉的痛楚,“那是一个无法弥合的窟窿!”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奥布身上。 “你现在,扯著神的名头,跑来和他们说回应、庇护、恩赐。” “告诉我,你跟那些泰坦,有什么区別?” 奥布缓缓起身,庞大的龙躯舒展开,竟与萨里图斯不相上下。 漆黑的鳞甲在雪光映照下流淌著冷硬的金色光泽,宛如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刃。 “区別?“奥布咧开嘴,露出森然獠牙,“泰坦把他们那套秩序当成金科玉律,恨不得塞进每条龙的脑子里,变成本能!“ 他抬起一只前爪,深邃的暗影神力如同活物般在锋锐的爪尖流转、缠绕。 “而我?“ “不信我的,只要不挡我的道,隨你便!“ 他龙瞳中的金光骤然炽盛,如同熔化的黄金。 “而冒犯我的,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儘管来!“ “我可是一位『仁慈』的神明,老傢伙。“ 轰——! 话音落下的剎那,空气仿佛被抽空,一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笼罩了整片山巔。 那头正在玩雪的年轻始祖龙嚇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躲到岩石后面。 就连沉稳的影翼也不安地拍打著翅膀。 萨里图斯沉默良久,最终吐出一口带著硫磺味的龙息。 “狂妄无知的小年轻。“他低沉地说,“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触碰什么。“ 奥布却突然笑了,那笑容乾净利落得像是撕开阴云的阳光。 “老傢伙,说真的——“他环顾四周的雪峰,龙瞳中映出风暴峭壁的苍茫天地,“这块地方……我还挺中意的。” 萨里图斯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站在原地,庞大的身躯一动不动,仿佛与这片山峦融为一体。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要与风雪融在一起: “小傢伙,你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 “你这不是在传什么『教』。你是在撕裂龙族!我以为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但看看你的所作所为吧!” 萨里图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冰冷的怒意,“你把一头鳞片都没长全的幼龙从它安全的巢穴里拐带出来!” “教它跟你飞,看你行那些莫名其妙的礼,听你灌输什么影与爪的歪理邪说!” “你现在还敢狡辩,说你和泰坦不同?”他嗤笑一声,满是讥讽,“根本就是如出一辙!” 奥布表面不动声色,眼神却微微一凝。 萨里图斯步步紧逼,语气越发森寒: “鳞裔之战之后,你们的红龙女王,阿莱克丝塔萨曾下过命令——五色巨龙不得再踏入我们的领地,不得诱导我们的族人,不得插手我们的生死。” “她愿意下达这样的命令,是因为她带著悔意。” “你呢?你带著什么?是更大的野心,还是更深沉的愚昧?!” 奥布终於动了。 他缓缓站直了庞大的龙躯,巨大的龙翼微微张开,浓稠如墨的暗影自他脚下无声蔓延开来,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染开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领域。 “我从未打算诱导谁。”奥布的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只是来了。” “然后,他们选择了跟隨。” “你们所放弃的……”暗影在他周身繚绕,龙瞳中的金光穿透黑暗,“我不介意接手。” 萨里图斯的竖瞳在那一瞬剧烈收缩。 他庞大的身躯內部爆发出沉闷的轰鸣,狂暴的龙威几乎要衝破天际! “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萨里图斯的声音如同滚雷,震得山巔积雪簌簌落下。 “你想让我们再选一次边,是不是?!” 奥布摇头平静地说,“不是我想,是时候到了。” “你们选择沉默,是你们的自由。”他向前踏出一步,暗影领域隨之扩张,“但別拦著我——选择扩张!” 时间仿佛暂停了一瞬间,直到—— 萨里图斯如山岳崩塌般向前重重踏出一步! “滚!”老龙的咆哮撕裂了短暂的寂静,“现在!立刻!你若再敢踏入我们的地盘一步,我不管你是暗影还是什么狗屁神明,我都会亲自將你撕成碎片!” 奥布面不改色,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我现在就可以试试。” 风隨语起,雪从天落! 两头巨龙的金色龙瞳隔空碰撞,无形的火四溅。 第十七章 麻烦 龙威相撞的剎那,山峦仿佛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萨里图斯动了。 这头曾与伊律迪孔並肩作战的老龙,儘管身躯庞大如山岭,但速度却依然值得称讚。 他的左翼震开气流,右后爪破空劈来,动作简洁凌厉,將力量爆发得近乎完美。 没有试探,毫不留情。 他是真打算撕了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小龙。 然而,奥布西迪恩纹丝未动。 穿越至今,他从未真正测试过自己的极限。 他知道自己很强,却不知究竟强到何种地步。 凭感觉而言……这一招根本就破不了他的防。 “砰——!!!“ 两头巨龙轰然相撞,衝击波炸开一圈雪浪。 然后—— 萨里图斯踉蹌著后退了一步。 奥布西迪恩纹丝不动。 老龙的竖瞳瞬间紧缩。 他的右后爪微微发抖,鲜血从鳞片的缝隙间淌出,很明显伤到了內部。 萨里图斯只觉得自己那一爪像是拍在了柔软的墙壁上,力道全被吞没。 不,是力量全被反弹给他自己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著奥布西迪恩,那双年轻的龙眸中,闪烁著超乎想像的冷静与自信。 “这……怎么可能?”萨里图斯低声喃喃,声音中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身为古老始祖龙,歷经无数战斗,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但还不是认输的时候。 萨里图斯咬紧牙关,龙尾如战锤般横扫而来,捲起漫天的雪块与碎石,意图对奥布西迪恩造成干扰。 奥布西迪恩只是轻轻抬起前爪—— “啪!“ 精准地、单爪擒住了横扫而来的龙尾! 紧接著,五指猛然收紧! “咔嚓。“ 鳞片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萨里图斯发出一声闷哼,还没来得及挣脱,奥布已经欺身而上,一记头槌重重砸在他大头上! “轰!“ 萨里图斯眼前一黑,庞大的身躯仰面栽倒,在深厚的积雪中犁出一道数十米长的深沟,险险停在悬崖边缘。 他挣扎著想要起身,却见奥布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他面前,爪尖抵著他的咽喉。 “还要继续吗?“奥布西迪恩问。 萨里图斯喘息著,龙血从鼻孔滴落。他死死盯著奥布,突然冷笑:“你以为...这就完了?“ 他猛地张开巨口!喉咙深处亮起刺目的蓝光——那是始祖龙与生俱来的寒冰吐息。 奥布西迪恩轻轻嘆了口气。 “冥顽不灵。“ 他爪尖轻轻一划,暗影如活物般钻入萨里图斯的口腔,硬生生掐灭了即將喷发的吐息。 老龙痛苦地痉挛起来,冰蓝色的能量在他体內乱窜,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听著,老东西。“奥布西迪恩俯下身,龙瞳中的金光几乎要灼穿对方的灵魂,“我不在乎你信不信神,也不在乎你怎么看待泰坦。“ “但如果你再敢阻挠我的计划——“ 他爪尖下压,一缕暗影渗入萨里图斯的鳞片。 “我会让你自己亲手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错误。” 当奥布西迪恩收回爪子时,萨里图斯已经瘫倒在地,连一根趾爪都动不了。 影翼和霜牙缩在远处,嚇得不敢出声。 “你不是奈萨里奥。” “你也不是泰坦。” “你……是另一个麻烦。” 萨里图斯的声音低沉至几乎难以辨识,却字字如泣血般,带著点儿诅咒的意味。 他的双眼失去了焦距,却仍然死死地盯著奥布西迪恩,那是一种混合了绝望、愤怒与不甘的眼神。 奥布西迪恩头也不回地说道:“谢谢。不过嘛,我不仅仅是麻烦。” 从远处山巔,一道低低的龙吟传来。 风雪之间,已有更多始祖龙在降临此地。 他们看见了一个不同的存在。 不来自泰坦,不背负命令,也不代表族群。 而是一个伟力归於自身的“神明”。 奥布西迪恩抬起头,声音虽低沉,却足以让每一头始祖龙听得清清楚楚: “我会再来的。” “你们谁想信我,就来听我说话。” “谁不想,也无所谓。” “我不靠你们撑起神位,我只是来告诉你们——它已经升起来了。” 风雪又开始肆虐,捲起了漫天的雪,天地间一片苍茫。 始祖龙们或低头沉吟,或惊疑对视。 奥布西迪恩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 疑惑、震惊、思索……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们眼中翻涌,这个突如其来的“神明”,迫使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世界的规则与自身的未来。 萨里图斯依旧瘫倒在雪沟里,眼神空洞而复杂。 在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与希望。 霜牙缩在岩石后方,身体紧紧贴著地面,尾巴都卷进了自己翅膀里。 它不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个曾经温和教它辨识图案的黑龙,方才爆发出了一种足以摧毁天空的力量。 它害怕。 並非受到命令,而是龙族生存的本能在尖啸:远离他!不可靠近! 而另一边,影翼却在同一刻轻轻跃起。 它没有呼啸,也没有盘旋,只是沉默地从高岩滑翔而下,穿过还未散尽的雪雾,稳稳地落在奥布西迪恩身侧。 它低下头,安静地站在自己的神祇身边。 最后,萨里图斯没死。 他的心臟仍在胸腔中沉重而规律地搏动,但四肢如同灌满了铅块,沉重得无法抬起。 更糟的是,一股股失控的能量仍在体內乱窜,显然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復。 那侵入体內的暗影並未消散,反而如同跗骨之蛆般盘踞下来——它留下的並非致命创伤,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屈辱。 他是古老者,是“化身巨龙”反抗五色守护者暴政的元勛,是鳞裔之战中永不退缩的“铁尾”萨里图斯! 如今,却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龙后辈,如此轻描淡写地击溃、羞辱…… 萨里图斯不知道如何回应,也没有力气回应。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奥布西迪恩转身离去,看著那头黑龙张开恢弘双翼掠过山顶,看著对方抓著那头年轻的始祖龙飞向远方。 他终於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小傢伙不是疯子,也不是奈萨里奥拙劣的模仿者。 他是另一个选项。 一个迫使所有始祖龙不得不重新审视自身,重新做出“选择”的巨大的麻烦。 更糟糕的是——他出现的时机太晚,也太对。 五色守护巨龙已经因为奈萨里奥的背叛而四分五裂,没有一头守护巨龙还敢拋头露面,生怕遭到墮落兄弟的偷袭,落得跟蓝龙们一个下场。 而始祖龙……本就是一盘散沙,昔日那些有威望、有能力团结他们的领袖都被封印,根本无力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麻烦。” 他艰难地挤出这个词。 第十八章 向龙传教(上) 飞行回临时龙巢的途中,雪风猎猎。 奥布双翼舒展,逆著呼啸的寒流穿行於云层之间。 爪下,霜牙像条被叼住后颈的幼犬,四爪蜷缩,尾巴僵直,连冰蓝色的鳞片都嚇得泛白。 “再乱动就把你扔下去。“奥布低头瞥了一眼。 霜牙立刻绷紧身体,连鼻息都屏住了。 风声在耳畔嘶鸣,奥布的思绪却格外清明。 击败萨里图斯的后续,怎样劝始祖龙们皈依,信仰在冰霜巨魔中的扩张——感觉摊子铺得太开,自己现在又没有靠谱的帮手。 真的好像回去躺平啊……我都做了五千多年日常了,就不能好好休息一番吗? 他下意识收紧龙爪,霜牙顿时发出“咕呜“的哀鸣。 “闭嘴。“奥布鬆开些许力道,龙瞳扫过下方绵延的雪原,“我在思考。“ 霜牙:(′;w;`) 云层渐稀,俯衝而下的南峰轮廓在暮色中显现。 奥布的临时龙巢嵌在悬崖中部,洞口泛著幽蓝的暗影结界。 那是他上次离开时隨手布下的警戒法术。 他没回头,但从风声中也能判断出,那傢伙已经飞到他左侧。 影翼果然一路跟著,始终没有落后一步。 不像霜牙那样被嚇得跟条咸鱼似的掛在爪下,这头最早归顺於他的蓝鳞的始祖龙始终维持著近乎完美的飞行姿態,甚至偶尔还能地踩著奥布製造出的气流飞行,节省体力。 怎么看怎么舒服,给与它时间成长的话,取得一番成就几乎是肯定的。 奥布没说话,心里却记了一笔。 他瞥了一眼还在当掛件的霜牙,“至少比这傢伙强多了。” 他率先俯衝而下,穿过南峰间的风口,在风压拉直的雪线中陡然翻身,收翅而落。 影翼紧隨其后,一跃降在悬崖下方的石平台上,双翅收拢,站姿如雕塑。 霜牙则是被奥布隨手一扔,啪嗒一声拍进雪堆里,在雪窝里四爪朝天地躺了半天,才可怜巴巴地爬起来,一路哼哼唧唧地蹭到洞口。 奥布迈入巢穴,影翼无声地停在洞口,像是默认了“守夜”任务。 “你俩今晚守门。” 霜牙一边抖雪一边瑟缩著点头。 其实奥布不需要它们看门,但总需要点私龙空间。 洞窟不大,是奥布之前用影能临时改造的,石壁带著烧融后的光泽,岩层间浮动著些许暗影纹路。 他隨意躺下,用了一个舒服但是六亲不认的姿势,打开了神格面板。 神名:obsidion·nexus·lin(奥布西迪恩·涅克萨斯·林) 阵营:守序中立 领域:龙/暗影 神职:待选(1【终焉之主】2【深渊低语者】3【守焰者】……) 神格等级:0(半神) 挑战等级:30 神徽:黑曜石龙之眼 信徒:62名(冰霜巨魔56,始祖龙6) 信仰强度:微弱 神域:未確立 赐福权限:一级开放 强化之路:1神力升阶2太古巨龙之路3???? 奥布在“信徒数量“上停留片刻。 “五十六?“他略微意外,“斯卡拉动作倒是快。“ 神识顺著信仰之线扫过托克阿克,果然发现神龕已经接近完工。 古伦,那个不信者正在有条不紊地平衡著狩猎和建设的平衡,证明了斯卡拉的眼光。 他继续翻阅神格面板,视线很快落到一个还在闪烁的分类上: 神职:待选(1【终焉之主】2【深渊低语者】3【守焰者】……) 三个选项排列在那里,每一个后面都代表著不同的道路。 奥布没点。他知道时机还没到。 现在他要解决的是另一个问题: 始祖龙的信仰问题。 冰巨魔们不需要別人教他们什么是信仰。 他们已经有成体系的洛阿信仰体系,只要稍加改造就能为奥布所用。 但始祖龙不一样。 幼年的它们就和野兽一样,只有懵懵懂懂的智慧; 成长起来的他们天生就是霸主,位居食物链的顶端,目光俯瞰世界,不需仰望任何事物。 它们不跪拜,也不祈祷。 它们征服大地和天空;它们生来自由,不容教化。 奥布仰躺在王座上,沉默地盯著神格界面,指爪轻轻敲击著岩层,打著心底的某个节奏。 他必须给这些龙一个理由,一个他们可以接受的、可以理解的,信仰他的理由。 那绝不可能是“我赐予你们庇护”这种对凡人有效的说辞。 他们不需要庇护,至少现在不需要庇护。 答案其实一直就在奥布的心底。 力量。 已经作为黑龙活了五千多年的奥布西迪恩心里很清楚,龙类血液流淌著的渴望。 飞得更远,活得更久,变得更强。 这是所有龙骨中铭刻的欲望。 奥布闭上眼,思绪如潮水翻涌。 片刻后,金色的龙瞳缓缓睁开,心中已有腹稿。 接下来是应该如何实现这一承诺。 首先,奥布拥有神格,而神格,正是最合適的工具。 哪怕是这还未真正升华的零级神格,也足以为他的信徒——无论是凡人还是巨兽——提供圣职之路。 他无需藉助泰坦留下的守护之力,也无需採纳洛阿那种靠献祭驱动的生死之力。 而是dnd式的牧师和圣武士。 那是从灵魂深处建立的契约,是由信仰灌注而成的力量。 话说回来,艾泽拉斯本体的力量体系也会有牧师和圣骑士,但他们都是圣光……或者暗影的代言人。 而他的牧师和圣武士也將会是他的代言人。 说到底,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別。 但这还不够。 牧师和圣武士的道途註定了他们需要虔诚的信仰,而始祖龙的信仰……应该绝大多数都不可能有多深。 就像dnd世界里的龙一样,自称是巴哈姆特或提亚姆特的信徒,但除了信仰,其他啥都不可能拿出来,更別提献上金幣了。 奥布的心中隱约浮现了一个念头,他或许大概应该需要一个……试炼之地? 这个想法还不太清晰,但他隱约感觉到这可能是一个不错的方向。 然而,具体该如何实现这个想法,以及最终这个试炼之地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特徵和功能,奥布目前还没有一个明確的计划和思路。 他的脑海中充满了各种模糊的设想,但始终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蓝图。 “算了,先別想那么多了!”奥布自言自语道,“反正还有大把时光。” 於是,奥布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咸鱼姿势,让自己躺得更加舒適。 他决定暂时放下这些烦扰的思绪,好好休息一下,享受作为长生种的寧静时光。 第十九章 向龙传教(下)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特別是在奥布还约了那么多始祖龙的情况下。 巢穴外的风雪已经连续飘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奥布没出去,也不想出去。 他一边打盹,一边打磨心中的腹稿,一定要让那群始祖龙们乖乖听话又不掉面子。 而霜牙呢,大部分时间都趴在洞口舔冰层,有时候会悄悄啃几口墙角。 没人知道它到底在想什么,可能它自己也不知道。 影翼则始终守著洞外,偶尔进入一次,只是默默地站在门口看两眼奥布,然后又飞出去,在周围的风场中巡游一番,带回来几只猎物投餵霜牙。 三头龙,一个睡觉,一个发呆,一个巡逻,过得倒也安静。 不过这种安静,不会持续太久。 隨著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始祖龙聚集到了之前那片山峰之上。 他们发出低沉的吼声,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交流著,隨即静静地等待著那个重要时刻的来临。 这片山峰见证了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如今再次成为了始祖龙们聚集的焦点。 那些与萨里图斯同级別的古老始祖龙们,已经向各个族群的始祖龙发出了集结的信號。 即便这些古龙在龙族中拥有极高的地位和威望,也不足以號令所有的始祖龙,强迫他们亲自出现在这片山峰上。 整个偌大的风暴峭壁,只有部分族群会派出代表过来。 时间越来越近。 到第三天深夜,奥布终於从石床上翻了个身,用爪子在岩壁上抠出几条沟壑,长嘆了一声。 “……干完这一票,我就去当个幕后神明。” 没人回答他。霜牙在打呼,影翼还如同雕像一般守卫在洞口。 奥布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爬了起来。 “行吧。” “该上岗了。” 他眯起眼睛看向北方,那片风暴之巔,那里有已经等了三天的龙群。 ——分割线—— 风起於北境。 不再是漫天的乱雪,而是一种自天穹而来的迴旋之力,宛若万古寒风在同一时刻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只为迎接一个神祇的到来。 奥布西迪恩展开双翼,从崖巔振翅而起,身影破云而出,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苍穹的底线。 影翼紧隨其后,沉默无声,眼中泛著压抑不住的战意。 霜牙则扑棱著翅膀,死死跟著影翼身后,被风压吹得东倒西歪,但仍强忍著不发出一点哀鸣。 ——这是神赴约的时刻。 他们的方向,是那座铭刻下神明胜利的山峰。 三天前,那里曾是一场龙战的战场,如今,却被十余头庞然巨龙的身影所占据。 除此之外,还有近百头稍小一些的始祖龙分列在附近的山峰,等待那个时刻的来临。 他们飞得越近,空气便越发沉重。 天色仿佛在急速下坠,云层翻卷,雷霆缠绕在远处山壁间如伏蛇游走。 峭壁之巔,无任何装饰与祭坛。 十余头始祖龙静默环列,有的臥在雪地之上,半身覆霜;有的蜷於崖间,眼瞳紧闭;更有一两位老的不成龙样,仿佛隨时都会魂归暗影界。 他们保持沉默,既没有示威,也不进行施压。 而是都在看。 他们要看,那个轻鬆將萨里图斯打败、又大言“非泰坦之神”的新神,究竟想要什么。 奥布西迪恩落地,踏雪无痕。 他没有低头,没有行礼,只是缓缓收翅,抬头扫视眾龙—— 那些曾在鳞裔之战中浴血的老兵,那些成长在战后的壮年始祖龙,那些还懵懵懂懂,没有开智的幼龙。 这一刻,山中无声,风止如息,天地似將自己从这场集会中抽离。 奥布西迪恩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当他再次睁开之时,黄金竖瞳中已有神焰燃起。 奥布西迪恩低声开口,语气轻缓,却有种无可迴避的力量: “泰坦以秩序为名,为吾等立界、分色、赐名——“ 他的爪尖划过虚空,神力凝聚成五色巨龙的幻象,每一头都被缀有泰坦符文的锁链所缠绕。 “命青铜龙守望时间,缚红龙维繫生命,驱蓝龙掌控魔法......“ 幻象骤然破碎,锁链寸寸断裂。 “然吾等诞生於艾泽拉斯风雪之初——“ 奥布西迪恩猛然振翼,风暴在其身边匯聚: “何曾应允,做他人之鹰犬?“ 神力在他脚下蔓延,化作无数始祖龙不屈的剪影,对著泰坦的虚影昂首长啸。 “今日我立於此——“ 龙威如渊,整座山峦寂静无声: “不赐尔等枷锁,只予超越之途。“ 奥布西迪恩垂首,龙瞳如深渊凝视眾生: “而立此约——“ 他的尾尖轻点雪地,神力如涟漪盪开,在每条始祖龙足下划出燃烧的黑焰界限。 “疑者,可踏雪而归,吾不阻拦。“ 霜牙瑟缩了一下,却见那黑焰绕开它的爪子,温柔如纱。 “信者——“ 奥布西迪恩猛然昂首,双翼遮蔽天光,阴影中浮现出万千龙影振翅高飞的幻象。 “当以利爪撕碎宿命,以龙焰重铸苍穹。“ 影翼突然长啸,啸声中竟带著前所未有的清越,仿佛某种枷锁应声而断。 奥布的言语落下时,风並未恢復。 风暴峭壁依旧寂静。没有呼啸,没有喧譁。始祖龙们也没有立刻回应。 但沉默,从不意味著抗拒。 有龙缓缓张开眼睛,眼瞳如冻湖表面轻微震颤;有龙轻轻低头,將目光从天移向奥布,仿佛在审视,也仿佛在等待;也有几头龙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低吼著交流想法。 他们中有龙神情冰冷,仍藏著不屑;有龙表情复杂,似在思考千年前未曾做出的决定是否终於迎来了另一种可能。 而就在这眾声沉寂的洪流之中—— 影翼,从奥布身后一步踏出。 它没有咆哮,没有高呼,也没有回头看奥布。 它只是缓缓伸出爪子,暗金色的光芒缓缓升起。 紧接著,地面震动了一下。 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气压,从影翼著地之处向外扩散,像某种古老王权的无形迴响。 有两头离得比较近的年幼始祖龙嚇得低下了头颅。 奥布眯起了眼睛。 他认出了这是什么。 这不是艾泽拉斯的力量,而是祂赋予影翼的力量。 第二十章 圣武士的诞生 奥布注视著自己的头號始祖龙信徒,神格自然生成熟悉的面板。 他盯了一眼,跳过大量无用信息,总结如下: 影翼 种族:始祖龙(原种·蓝) 等级:总等级 8(始祖龙 5 /圣武士 3) 阵营:守序中立 信仰:奥布西迪恩·涅克萨斯·林(obsidion·nexus·lin) 神圣道途:誓约·征服(oath of conquest) “嗯……果然选了圣武士路线,还是征服之誓。” 奥布嘴角微扬,神识一动,面板隱入虚空。 影翼近来的沉稳与尽责,早已让他有所预料。 是条好……不,是头完美的“裁决之爪”。 在dnd中,圣武士不是普通职业。 它是那种强到没边的职业,至少在5e规则中是这样。 他们是背负神圣誓言的战士,一旦立誓,便能从信仰之源汲取超凡伟力——意志点燃武器,信念加持身躯,驱邪退恶,甚至撕裂灵魂。 而影翼选择的“征服之誓”,其核心唯有二字:统治。 简单说,这就是是专门用来践踏尊严、碾碎反抗、让所有不服者跪著唱征服的霸道之路。 別的圣武士高喊“正义必胜”,征服誓约的疯子只会冷笑一声: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要么跪下,要么死。” 这条誓约,让影翼能將恐惧化为利刃,將畏惧转为支配。 影翼的龙威叠加上“征服灵光”,任何胆怯的生物在它面前连剑都握不稳; 它的爪击能附带神圣力量,让敌人在剧痛中屈膝; 甚至只要一个眼神,弱小的杂兵就会直接瘫软在地,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动弹不得。 违逆者,终將粉身碎骨。 奥布满意地眯起眼睛。 很好,这头龙,註定会成为他爪中一把锋利的巨剑。 “……选得不错。” 他承认,这傢伙选得很对。 那接下来,自然该验证一件事了: “你到底能不能,贏得你的誓言。” 奥布缓缓抬头,燃烧著神火的龙瞳扫视著聚集在山峰周围的龙群,洞察秋毫。 在这些始祖龙中,古龙大多神色冷峻,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高傲与漠然。 其中一头年迈者尤为不屑,喷出一团夹杂冰碴的鼻息,转身欲走,对眼前之事毫无兴趣。 然而,在更远处的年轻始祖龙们却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態度。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兴奋,对奥布许诺的未来跃跃欲试。 奥布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既可以展示自己赋予的力量,又可以磨礪影翼一番。 奥布嘴角一勾,发出龙语低鸣,向围观的年轻始祖龙们发出挑战。 “你们之中,谁不服他?” “可以现在试试。” 他没有明说挑战规则,好像所有龙都可以挑战影翼。 但他的龙威悄然扩散,如无形的枷锁,精准压制住那些明显比影翼更强的古龙。 这可是信徒的立威之战,不能让他们以大欺小。 一头成年始祖龙从队列中缓缓站起,飞到眾龙环伺的场地中央。 冰鳞在他的背脊上闪著寒光,刀锋般的双眼牢牢锁定著影翼。 刚刚开智不久的他还未取名,挥舞著那对短小的前肢,向影翼发出了挑战。 影翼轻轻点头,迈出一步与之对峙,前爪上的灵光依然在闪烁。 奥布扫视全场,然后低语: “开始。” 战斗瞬间爆发! 挑战者意图抢占先机,奥布话音未落,他已如崩塌的冰川般冲向影翼! 他的身体裹挟著冻风,以极其原始的方式强袭——撕咬、抓挠、碾压,动作野性十足。 影翼岿然不动,似在模仿奥布之前的姿態。 直至利爪破风而至,他才低沉开口: “跪下。”声音沉闷,带著刻意的模仿,却蕴含著不容置疑的意志力量。 奥布看的清楚,他这是使用了征服誓言的威慑能力。 无形的恐惧灵光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向挑战者的精神! 挑战者衝刺的身形猛地一滯,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 豁免失败带来的瞬间僵直让他爪势顿失凌厉,眼中出现难以遏制的惊惶。 影翼抓住这致命的破绽,后肢肌肉賁张,身躯如绷紧的弓弦猛然弹出! 他的后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灌注著“惩戒打击”的力量直接击中了那头始祖龙的肩胛。 伴隨著一声沉闷的“砰!”,挑战者被震得侧滑数丈,在冰雪上留下数道长沟。 龙群之中,有低吼响起。 挑战者挣扎著翻身跃起,剧痛和耻辱点燃了狂暴的怒火,他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双翼奋力鼓动,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 升至最高点,他猛地收拢双翼,如同一颗裹挟著毁灭意志的陨石,朝著下方纹丝不动的影翼俯衝而下! 空气被极致压缩,发出刺耳的尖啸! 影翼双翼怒张,不退反进,体內冷光骤然爆散。 他精准预判对手俯衝轨跡,一口冰霜龙息喷薄而出! 挑战者正加速下坠,避无可避,被吐息结结实实命中! 虽然影翼的决断没有问题,但还是犯了错误。 始祖龙具有非常高的冰抗,所以这一击只造成了一个微小的重创。 但他的俯衝战术还是失败了,冰霜让挑战者的速度锐减,影翼仅是一个简单的侧身,便让这记“高空拋物”徒劳无功。 战斗旋即转入残酷的近身肉搏。 在奥布看来非常没有技术含量的几回合后,挑战者已气喘如风,身上带伤,而影翼却仿佛越战越冷,冷静得近乎残酷。 最后,挑战者强行跃起,尝试用一口寒冰吐息做终结—— 但影翼抬爪,踏步,翻身,连飞行都未动用,直接一记迅猛的龙车突击,將那股未成形的龙息打散在咽喉。 挑战者轰然倒地,挣扎一下,再无力起身。 风雪之上,尘埃归於寂静。 影翼立於对方身前,未补上致命一击,只低头凝视数息,然后缓缓退回奥布身后。 奥布在心里为自己的头號马仔鼓掌,摸头鼓励一番后,平静地说道,“干得不错。” 然后,他再一起將目光投向始祖龙群。 “今日,你们见证了影翼的利爪——”他的声音如雷霆碾过冰原,每一字都烙在眾龙灵魂深处,“但更该看清的,是他爪中握住的未来。” “我赐予你们的未来。” 第二十一章 始祖龙教会(上) 奥布的神言落下后,龙群沉默如山岳,唯有风雪呼啸。 今夜匯聚於此的始祖龙,足有百余头。 这是风暴峭壁的始祖龙群近百年来首次如此规模的集会。 部分心志坚如寒铁的远古始祖龙,目光沉沉地落在奥布西迪恩身上。 看著这个宣称自己不是泰坦,但本质上又不会有多大区別的“神明”。 除了祂口中的“仁慈”外,再无更多实质的承诺与保障。 他们很想朝他吐口水,但可惜……打不过。 只好沉默著指望自己的后代们做出正確的选择。 “现在,轮到你们了。”奥布的声音如同裁决的钟鸣,打破了沉寂,“到了必须做出回答的时刻!” 隨著宣告结束,短暂的死寂笼罩峰顶。旋即,变化开始了。 一头鳞片灰白、尽显沧桑的远古雌龙,率先缓步向前。 她无言地低垂下高傲的头颅,庞大的身躯匍匐於冰冷的雪地之中。 如同一个无声的信號,她身后的龙群亦隨之而动,追隨这位族母的步伐,向奥布表达了臣服。 紧接著,两头离群索居的青蓝色雄龙腾跃而下,利爪沉稳地踏上崖顶。 第三头、第四头、第五头…… 约莫半刻钟后,共有二十九头与会的始祖龙在眾目睽睽下俯首,踏入奥布的信仰之环,成为第一批皈依的始祖龙。 另有近三十头龙虽未明確皈依,却依然停留在原地,目光沉凝,显然选择了观望,或是默许追隨强者的意志。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至於其余——三十余头龙振翅而去,毫不留情,隱入雪原与断谷之中,甚至有数龙在离开前发出不屑之嘶鸣,表示对神性本身的拒绝。 奥布没有阻拦。 他只是静默地佇立著,深邃的目光如同穿透风雪,凝视著眼前这如潮水般分流的近百头巨兽。 老母龙侍立在他身侧,苍老的眼中流露出深沉的忧虑:“吾主,这……又是一次分裂,龙族的分裂。愿您所许诺的未来,足以承载我们今日付出的代价。” “这不是分裂,”奥布的声音平静无波,蕴含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心中早已有了一个计划,一个能够团结所有龙族的计划。” 奥布这不是在隨口画饼,而是真的有一个计划,只是还需要时间完善。 老祖母再次俯首,恭敬地说道:“谨遵吾主旨意。我等必將追隨您的指引,迎接您所预示的未来。” 待所有选择离开的始祖龙飞远后,奥布西迪恩扫了一眼剩下的始祖龙,微微頷首。 数量,比他预想的更多。 “数量非是关键,”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头龙的耳中,“唯在同心。” “你们,”奥布的目光掠过那些俯首的信徒,又落在沉默的观望者身上,“便是我的第二批信徒……以及追隨者了。” 留在场中的始祖龙群开始收拢翅膀,目光重新投向那位神明。 那些尚未皈依的追隨者站得更远些,沉默如石; 而已然俯首的皈依者们,则围在奥布的四周,等待下一步的諭示。 那头灰白的老雌龙缓缓抬头,眼神中仍带著疑惑与思索:“吾主,如今我等已皈依於您座下,接下来,我们该当做什么?” 另一头较为年轻的冰蓝雄龙紧接著问道:“我等不解『教会』为何物?是要立起神像?日夜颂念您的名讳?还是要向四方传播您的威能?” 这一问,其他始祖龙纷纷侧目,儘管未言,但眼神中无不是同样的问题。 奥布静静地注视著他们。 这些曾经只知在雪山间游猎的原始巨兽,此刻怀著並非战败的屈辱,而是真实的求知慾,低首於他面前。 “教会?”奥布淡淡开口,语调从容。 “它是秩序的载体,是信仰传递的脉络,是凝聚信徒的骨架。” “在凡人国度,它体现为神职者、祈祷的殿堂、供奉的神龕与约束的律法。” “如果感兴趣,你们可以自行学习,组建教会。” 奥布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一张张好奇的龙脸,“不过对你们而言,教会的存在,不是为了约束你们。” “而是为了——让你们变得更强。” 此言一出,兴奋的涟漪在龙群中扩散开来,低沉的龙吟中蕴含著兴奋与瞭然。 他们听懂了这一句。 “我不会要求你们背诵冗长的祷文,亦不会强令你们终日匍匐於神像之前,闭目吟诵。” “一切皆凭本心。” “对你们而言,真正至关重要的,是在血与火的搏杀中淬链意志,在对抗宿命的枷锁时,拥有足以撕裂它的力量!” “为此——” 奥布猛然昂首,利爪直指风暴峭壁深处那终年风暴不息、云海翻腾的苍穹中心! “我將在那里,筑起一座浮空之城!” “它將属於所有龙族,成为龙族团结的基石,更是你们信仰匯聚、力量升华的圣所!” “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助我——將它建造出来!” 这石破天惊的宣言,在始祖龙群中激起了无声的惊涛。 他们並未如凡人般譁然骚动,也未质疑神明的决断。 然而,几头年轻的皈依者互相交换著眼神,其中一头雄龙终於按捺不住,带著龙族特有的直率发问: “吾主,我们从未建造过任何事物。” 他的声音並不羞怯,反而带著属於龙的坦率与质朴,“族群的巢穴、孵化幼崽的谷地……都是隨意找的洞穴或者谷地。” 旁边一头青蓝色鳞片的龙发出一声低沉的鼻息,补充道:“搏斗、狩猎、喷吐龙息——这些是我们爪牙的本能。但您要我们……建造?用这双爪?” 他微微张开巨口,露出森然的利齿,“我们最擅长的,恐怕是將山峰撞得崩塌。” 周围的龙群微微骚动,几头龙低吼著表示赞同。 就连霜牙也偷偷瞥了奥布一眼,似乎觉得自己连“撞塌山”的本事都没有。 奥布没有嘲笑他们,但也没有反驳。 他只是抬起爪子,示意眾龙安静,隨后沉声道: “我没指望你们明天就能把它造好。” “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甚至不是十年二十年——这是要用上百年的大工程。” 龙群再次陷入沉默。 奥布环视一周,声音依旧平稳: “无需你们去搬运石料、堆砌高墙。” “你们的任务,是寻找材料——能承载神力的矿石、蕴藏风之精华的晶核、能抗拒重力的浮空岩。同时在这期间训练、选拔,培养真正的精锐。” “至於最核心的部件——”奥布的利爪凌空一划,暗影与金芒在翻涌的云层中勾勒出一道玄奥而庞大的环形轨跡,“那座铭刻我意志的『试炼之环』,將由我亲手铸造。” “你们要做的,是给它打好『地基』。” 话音刚落,那头灰白色的老母龙低下头: “谨遵吾主諭令。” 奥布微微頷首,继续道:“在浮空城建好前,你们可以暂时驻扎在我的巢穴。” 他指向祖达克与风暴峭壁交界处的那处冰崖: “影翼知道路线,其他龙跟著他走。” “从今天起,黑曜石巢穴就是教会的临时据点。” 第二十二章 始祖龙教会(下) 那种“世界在牴触他”的感觉没有减弱,反而更清晰了。 奥布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任由神格与世界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排斥继续刺激著他的意识。 自从和萨里图斯那一战结束,这种排斥就像被撕得越来越碎的布料,越来越难缝合。 艾泽拉斯不欢迎神。 尤其是一个体系都不同的神明。 但奥布对此已经习惯了。 排斥归排斥,该干的事一样不落。 在完成老板……原来我自己就是老板啊,那没事了。 总之,快了,离开的时刻快到了。 他回头看了眼已经聚集起来的始祖龙——二十九头皈依者,再加三十来头追隨者,堆在风口上像半个空军基地。 “我不会教你们怎么分工,不会给你们排作息表,更不会安排谁去哪儿值班。” “你们自己解决。” 奥布说得乾脆,没有一点模糊。 “我只要结果。一个世纪之后,塞瑞洛斯要浮在天上。期间谁脱队、谁掉链子,我不管,但別到时候过来找我求情。” 始祖龙们都沉默著,没有人反驳。 奥布继续道:“现在起,影翼和她——”他看向站在自己左侧的那头灰白老母龙。 “弗罗斯蒂斯。”老族母恭敬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弗罗斯蒂斯你们两个协调他们。谁该去哪儿,谁该狩猎,谁该收集材料,谁该看护幼龙,你们说了算。” 奥布快速將重担卸下。 好好干,我以后能不能躺平,全靠你们了! 灰白母龙点头,影翼没有说话,只缓缓收起翅膀,躬身行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那群年轻的始祖龙开始活动翅膀,整理身形,准备出发。 有些显得特別活跃,对於新生活充满期待。 也有些在调整思维节奏,试图理解“一个百年工程”的实际含义。 奥布没有再说话。 他朝北边低空一扫,影翼领头展翅而起,其余始祖龙陆续跟上,朝著祖达克边界飞去。 那里原本是奥布一个龙住的休息洞。 真的是“隨便烧出来”的——靠影能炸掉一面山壁,再刮掉塌落的石屑,在岩层里掏出一个勉强能住的地方。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得接待五十多条始祖龙。 当第一批龙落地时,巢口就开始拥挤。 第二批落地时,已经有龙在犹豫要不要睡洞口。 第三批飞来的时候,霜牙试图趴在奥布背后被一尾巴扫了下去。 没法住。 真没法住。 不过之前分配好的两位副手开始行动了。 第二天一早,一头火属性的始祖龙用热能融开了后岩层,三头力气大的开始扩建主洞室,五头飞得稳的开始在旁边山体打標记,预备开出第二、第三条侧洞。 影翼负责监督,不说废话,只报施工进度。 弗罗斯蒂斯负责调度,按身形大小、吐息类型、性格脾气分配位置,顺带避免某几条打过架的龙再挤进同一个洞里。 奥布整个上午基本没插话,躺在原地看他们来来去去,就是不敢有什么古怪动作。 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帮傢伙虽然不懂什么“设计”或“图纸”,但洞穴拓展的直觉倒是挺准的,基本都照风向、岩层斜率来,不多不少。 有始祖龙试图来问他要不要雕点什么图腾、塑个神像什么的,奥布只回了一句: “……要『能』看。” 他的要求真不高,能看就行。 但这话之后,所有石刻类的主动行为都停了。 主要是这些始祖龙们实在没有什么艺术细菌,还是別得罪刚刚信仰的神明了。 到了傍晚,第二层临时洞网成型,山崖下方出现了数个向南开放的落地平台,群龙在其中飞来飞去还挺有规模感。 有龙开始习惯新据点了,有龙还在適应,有龙……躲到雪堆里打起了盹。 风雪照旧,山崖之上,始祖龙教会的第一个据点逐渐成型。 几天后,被重新命名为黑曜石巢的洞穴群基本成型。 始祖龙们忙得不亦乐乎。 飞来飞去的、喷吐岩浆的、在岩壁刻標记的……搞得整片山谷像一座工地。 奥布终於熬到一个清静点的傍晚。 他窝在主洞最深处的岩床上,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守门的霜牙在啃东西的声音。 他瞥了一眼洞顶那条新开的风道,略微点头。 “终於能清净会儿了。” 说实话,他现在对“神住在教眾宿舍”这件事,已经开始强烈不適。 哪怕洞挖得再大、气流再稳,也终究不是私龙空间。 ——他需要真正独属於自己的地方。 神格轻轻一震,一道熟悉的界面隨之浮现: 神名:obsidion·nexus·lin(奥布西迪恩·涅克萨斯·林) 阵营:守序中立 领域:龙/暗影 神职:待选(1【终焉之主】2【深渊低语者】3【守焰者】……) 神格等级:0(半神) 挑战等级:30 神徽:黑曜石龙之眼 信徒:89名(冰霜巨魔73,始祖龙25) 信仰强度:微弱→接近“稳定” 神域:未確立 赐福权限:一级开放 强化之路:1神力升阶2太古巨龙之路3???? “信徒涨了点。”奥布看了一眼数字。 “巨魔那边八成是斯卡拉又拉了个小部族。” “始祖龙……二十五?” 其实之前始祖龙信徒数跳到6的时候,奥布就有疑惑,但没有在意。 因为看到愿意皈依的十九头始祖龙时,他就明白了,除了霜牙和影翼之外的四头始祖龙赫然在列。 但这数不对吧?用小学数学一算便知,6+19-4=21。 也就是说,之前观望的那群始祖龙也有龙皈依了。 “行啊,居然真有龙能跟上。” 不过隨之而来的问题也显而易见——住在这些巨兽堆里,太吵了。 一群始祖龙打呼嚕的声波能直接震松他岩床底下的石层。 他嘆了口气,翻出神格深处那个早就標红却没点开的標籤: 半位面状態:入口待放置。 “……差不多该搬了。” “有教眾,有根据地,之前的三个任务已经基本完成。” “该给自己搞个真正的『神之家』了。” 第二十三章 半位面 奥布没有立刻离开。 离开黑曜石巢之前,他必须先把这帮龙安排明白。 召见是在清晨,雾气刚刚爬上悬崖的时候。他没让所有龙都来,只叫了两位。 影翼和弗罗斯蒂斯。 洞穴最深处,奥布蹲坐在岩台上,影翼和弗罗斯蒂斯站在他下方,一左一右。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奥布开门见山。 “去哪儿?”影翼问。 “不是你们现在能去的地方。” 死了之后就能去了。 奥布在脑海中补了一句。 然后他没有进一步解释。他懒得说“半位面”、“神国”之类的话语,也没必要。 “弗罗斯蒂斯,巢穴这边交给你。继续按原计划推进浮空城的筹备,先练飞行队,再清理浮岩层。” “是,吾主。”老龙低头,毫不犹豫。 奥布又转向影翼。 “你带两头年轻的,去找斯卡拉。” 影翼点了点头:“他在哪?我前几天去找他,发现他不在之前那个地方。” 影翼还记得托克阿克。 “他在週游祖达克。一路传教、一路结盟,搞得还挺热闹。” “我让你们去,是为了壮声势和保他安全。有人挡路就杀,有人不服就压。斯卡拉是我在巨魔世界里的代表,他死了还挺麻烦的。” 影翼的眼神没有变化,仍旧冷静如石:“明白。” “顺便,”奥布看了看老龙母,“给他选两头听指挥的,別带那几个连字都认不全的。” 影翼躬身行礼后直接转身离开,爪步不快,却步步稳重。 弗罗斯蒂斯则继续站在原地:“那您的教义……” “我暂时没教义。”奥布摆摆爪,“还没到时候。再说了,你们不是凡人,用不著神天天管著。” “先记住一件事——我是你们的神,不是你们的保姆。” “能自己解决的,就不要来烦我。解决不了的,我帮你们撑腰。” 说完,他缓缓起身,双翼张开,暗影与神力在体表悄然涌动。 “等我回来。” 下一刻,他身形一振,消失在洞窟上空,留下一道笔直切裂空气的暗影轨跡,直指不可见的另一端。 风散之后,是静。 真正的静。 奥布一跃而出,穿过了现实边界的某一处“缝”,没有光的裂缝,没有传送门,甚至没有空间的撕裂感。 只是周围忽然空了,连风都不见了。 下一秒,他落地。 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环境,而是——那种排斥感,消失了。 来自艾泽拉斯的牴触、规则的摩擦、空间层级对他的本能驱逐,在进入这一界的瞬间彻底归零。 脚下不是实地,而是一层悬浮著的岩台。 像是山的一角被切下来,独自飘在虚空中。 边缘没有护栏,探出头去就是一望无际的黑。 不是黑暗的顏色,是没有“顏色”这种东西的纯粹空无。 安静,彻底的安静。连神格都平稳地贴合灵魂,不再躁动。 他站在这里,整整三秒,神格才给出提示。 “半位面名称:瑟拉肯·激活中” 隨著提示浮现,周围的空间开始一点点“填充”。 天空逐渐亮起,仿佛有几层轻盈的云雾在其中缓缓滑动。 然而,这片天空中並没有太阳的踪跡,也没有明確的方向感。 光线只是无处不在地存在著,但没有一个具体的源头。 在浮台的边缘之外,更多的“地块”开始陆续显现出来。 这些地块或高或低,或直或斜,全都以一种看似不稳定却又彼此协调的方式,在这片空间中自由地浮动。 这些结构的形態各异,有的像是一座残缺的祭坛,仿佛曾经承载过某种神圣的仪式; 有的则像是岩石组成的骨架,被岁月剥去了一半的岩石,裸露出坚硬的骨骼; 还有的仅仅只是一根锋锐的石柱,孤零零地漂浮在半空中,甚至连上下都不再有明確的界限。 这些奇特的结构彼此之间並没有直接接触,但每隔一段时间,它们就会彼此靠近,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场牵引著。 然而,就在它们即將接触的瞬间,那股神秘的力量又会將它们拉回原本的位置,保持著一种微妙的平衡。 奥布站在第一块主台上,环顾四周。 这个地方没有风,没有生命,也没有法则。 更没有声音。 他尝试轻轻挥爪,神力涌出,像是脱离了重力,隨意游弋,却没有扩散,也不消散。 这是他的领域。 但它还没“成型”。 它等他去定义。 奥布沉默了一会儿,张开双翼,纵身一跃,向下一层浮台滑翔而去。 他要选好他未来的“王座”。 三圈盘旋后,他锁定了一块居中的浮台,那是整个位面唯一没有“破碎感”的结构——地形平整,岩质坚固。 就好像命中注定一般,奥布落在其上,就明白了这里是半位面的核心所在。 控制了这里,就获得了半位面的控制权。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前爪。 神力从他指间流出,顺著地表爬开,逐渐覆盖整块浮台表面,最终匯聚成一道锁型的印记,嵌入岩层。 在这一刻,整个半位面终於回应了他——不是神格的回应,而是瑟拉肯本身的“臣服”。 他感觉到了它的本质: 这个地方—— 既不是实质之境,也不是灵魂之域。 它存在於现实世界与扭曲虚空之间的缝隙中。 它不完全属於物质世界,也不完全属於虚空。 它是缝隙,是临界,是所有力量“还未决定归属”的地方。 奥布咧开嘴。 这很好。 不愧是系统的遗赠,简直完美。 他不需要继承谁的规矩,他要做自己的那一套。 奥布站在岩层边缘,向下俯瞰,只见层层叠叠的岩层之下,一道清澈的湖面正逐渐显露出来。 那湖面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光滑明亮。 然而,这湖面所倒映的,並不是光线的反射。 而是那些奥布內心深处不愿再触及的、痛苦的回忆。 那感觉就像是在半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播放那些令人尷尬、难以面对的往事。 那些曾经的糗事,就像是一段段无法抹去的影像,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重演,让人无法逃避,无法释怀。 他刚要靠近,一道金色提示在神格中缓缓浮现—— “神火將燃:需完成神职確认” “请选择——” 他停在空中,龙瞳微微收缩。 面板没有继续催促。 但他知道,它在等他选择。 第二十四章 神火终燃(4K) 奥布独自蹲坐在半位面的高台上,盯著眼前的神格面板。 他知道,点燃神火意味著真正的成神——更强的力量,更大的影响力,但同时也意味著与信徒的信仰荣辱与共。 在dnd的规则里,神的力量直接取决於信徒的数量。 失去信徒,神就会衰弱,甚至有陨落的风险。 就像阿玛乌纳托,信徒死绝后,连神职都被其他神瓜分。 自从击败萨里图斯后,艾泽拉斯对他的排斥越来越明显。 点燃神火只会让情况更糟,艾酱绝不允许破坏力更强的他隨意走动。 奥布没急著点开那三条神职选项。 他收起面板,收敛神识,甚至把爪子也收了回去,只是沉默地站在岩层上,望著那片漆黑的天空。 点燃神火不是小事。 这是一锤子买卖。 有神格、有信徒、有领域,顶多算个半神。 只有点燃神火,才会成为真正的神。但代价也很明確—— 第一,宇宙登记。 虽然不知道这个宇宙如何,但在dnd中所有真神都会被晶壁系规则记录在案。 这也是万神之座运行的原理。 换句话说——“你上名单了。” 泰坦、虚空、死亡、生命……各方势力都会注意到一位同等级的存在出现了。 不一定能立刻找上他,但一定会知道。 第二,也是最大的麻烦,信仰不能绝跡。 神並非不死的,实际上,神的陨落也不是罕见之事。 神火一旦点燃,灵魂就和神格永久绑定。 如果信徒死光,轻则神域崩塌,重则连同他一起拉下去。 这是神性的囚笼——变强的同时,也被永远困在自己的神位上。 奥布低头,龙瞳微微闪烁。 幸运的是,在已经解绑的系统的帮助下,他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失去所有信仰,他也只会失去信仰带来的实力,而不会因此受损。 而且反过来想,信仰成神的好处也非常明显。 尤其是在艾泽拉斯这个地方。 奥布很清楚,哪怕泰坦、虚空、死亡、生命这些大势力斗来斗去,他们也不知道“信仰构建神格”是个什么样的体系。 没有任何先例。 在暴雪构建的这个宇宙中,神性是一种“既定现实”——你是谁、你干什么、你从哪儿来的,这些都是已经决定好的。 荒野诸神、洛阿、泰坦守护者……一个个都有自己的模板、职责、运作逻辑,但没有一个是从凡人走过来的。 现在没有,將来会有一个沃金。 但信仰成神?靠信徒数量、祈祷频率、神火纯度一点点堆出神力? 这在个宇宙没有任何的参照样本。 也就是说,“他们甚至不知道我有这个弱点。” 这是优势。巨大的信息差。 別人即使想动他,也不会主动盯上他的教会,更不清楚“杀光他的信徒”会导致什么。 其次,信仰成神的力量增长速度快。 只要体系稳定,信徒足够,领域明確。 “成长是线性叠加的。” 不像泰坦那样需要改造世界,也不像虚空那样吞噬世界。 信仰体系唯一需要的,就是“信仰+回应”的良性循环。 信徒让神明更强大,神明也庇佑信徒,让他们在自己的道路上走的更远,更稳。 最后,还有一个现实层面的问题: 艾泽拉斯的未来,比想像中还要命途多舛。 一个又一个的大事件,涉及的势力也越来越强大…… 总之,没有力量,他又如何去改写那些意难平的悲剧? 就算退一万步说,即便奥布只打算在乱世中保全自己的话,力量也是越多越好。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传道”,更是为这个宇宙植入一个新的体系,还是在那些悲剧发生前就作为背景板嵌入。 奥布收起思绪,看著神格界面里那三条神职依旧静静浮著,没有催促,也没有额外描述。 但他知道,每条路,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则、风格、风险与机会。 现在,他可以选择。 他必须选择。 奥布没有犹豫太久。 他点开了第一个神职。 神职选项1:终焉之主 类型:主神职(可进阶,进阶后解锁次级神职) 核心定位:掌控终结、强制净化、推动轮迴。 核心权能: 设定死期:直接为凡物或较弱神性存在设定一个明確的“死亡倒计时”。你能主动干预自然死亡进程,让该死的立刻死,不该死的也能提前收割。 终结不朽:强制终止一切“赖著不死”的状態。无论是亡灵的不死诅咒、巫妖的命匣、灵魂被强行禁錮、还是依靠强大咒术强行续命的存在,你的力量都能將其彻底终结,送入暗影界或归於虚无。 死亡徵召:你的意志可直接驱使一定范围內无主的尸骸或亡灵为你而战。 特殊优势: 死亡豁免穿透:你的终结之力对大部分抵抗死亡效果的法术、天赋或物品具有极高的穿透性,效果难以被常规手段抵消。 安寧领域:在你的神力影响范围內,灵魂会自然趋向平静,更容易放下执念。 信仰来源: 求死者:承受无尽痛苦、诅咒或永生折磨,渴望真正安息的存在。 净世者:认为某些腐化、扭曲或不该存在之物必须被彻底清除的激进信徒。 轮迴信徒:篤信死亡是新生的必经之路,主动拥抱终结以寻求更好来世的人。 龙瞳在虚空中停顿两秒,奥布摇头移开。 这神职强得简单粗暴——直接掌控生死,连巫妖命匣都能强行爆破。 但问题也在这里:它只有“终止“的能力,没有“创造“的余地。 他现在需要的是建设信仰体系,而不是当个死亡执行官。 更何况,收割型神职天然招恨,容易变成眾矢之的。 於是他將注意力移动到第二项。 神职选项2:深渊低语者 类型:主神职(可进阶,进阶后解锁次级神职) 核心定位:散播禁忌知识、操控秘密、诱导墮落、污染信仰。 核心权能: 知识污染:通过梦境、耳畔低语、扭曲的预言、或看似偶然发现的古籍残页等方式,向目標精准投放蕴含你“污染神性”的知识碎片。这些知识往往真实但危险,极易引发疯狂、墮落或对现有秩序的质疑。 信仰蛀虫:你能感知並悄然潜入其他神灵信仰网络的薄弱环节或裂隙,在其中植入你的低语和异端思想,逐步腐化其信徒。 秘密掌控:对涉及你所知晓的禁忌知识、阴谋或弱点相关的秘密,具有更强的感知和操控力。 特殊优势: 千面之影:可同时维持多个互不干扰的“马甲”身份(如神秘学者、流浪先知、某个边缘小教派的“先知”),利用这些身份在不同群体中安全地传播你的教义和污染性知识。 异端孵化器:你的低语特別容易在现有社会秩序或主流信仰的“垃圾堆”(被排斥者、流亡者、理想破灭者、寻求非常规力量者)中生根发芽,快速形成隱秘的、结构鬆散的“灰色信仰结社”。 信仰来源: 流亡者与边缘人:被主流社会或信仰拋弃,渴望力量或真相的存在。 知识猎手:不惜代价追求禁忌知识和被掩盖真相的学者、法师或冒险者。 顛覆者:对现有秩序极度不满,寻求將其彻底粉碎或重塑的狂徒。 奥布眯起眼睛。这套路数他很熟悉——躲在阴影里散播疯狂,用禁忌知识当鱼饵,专钓那些走投无路的、贪婪的、反社会的傢伙。 效率高,隱蔽性强,还能寄生在其他神系的信仰网络上吸血。 但缺点同样明显:信徒全是定时炸弹。 低语催生的信徒不是疯子就是极端分子,迟早反噬。 而且艾泽拉斯也没有信仰神给他吸血。 这加上他也不是特別喜欢这个风格,所以直接跳过。 於是,他点开第三个选项。 神职选项3:守焰者 类型:主神职(可进阶,进阶后解锁次级神职) 核心定位:坚守庇护、传承文明火种、维繫神圣誓约。 核心权能: 圣火赐予:可將你的“秩序神火”直接授予虔诚且合格的信徒。获得神火者能在短时间內自行施展特定的、与你权能相关的神术或赐福。 庇护壁垒:能在圣地、重要据点或信徒聚集地构筑强大的秩序屏障,有效抵御混乱、亡灵、恶魔等侵蚀力量。 誓约之火:见证並强化信徒间或信徒与你之间的神圣誓约。背誓者將受到神火反噬。 特殊优势: 圣火网络:可构建“焰环”系统。核心神职者作为节点,能將彼此以及与你联结。此网络可实现信仰之力高效流转、快速传递警示、协同施展大型神术等功能。 传承烙印:重要的知识、技艺、甚至部分神术,可通过“神火”直接烙印在继承者的灵魂或血脉中,確保核心传承不灭。 信仰来源: 秩序捍卫者:军人、圣骑士、守护者等以血肉之躯对抗混沌与毁灭的存在。 文明传承者:学者、匠人、教师等致力於保存和传递知识与技艺的人。 誓约之群:高度组织化、纪律严明、依靠共同誓言和严密体系凝聚的教会、骑士团或军事化组织。 奥布瞳孔微微收缩。 这套体系简直是为他现在的情况量身定製,军人、学者、工匠,全是文明支柱群体。 这类信徒提供的信仰之力不仅纯净度高,还能反哺文明建设,形成良性循环。 “就它了。“奥布心思一动,选择了第三个选项。 比起收割死亡的暴君,或是阴沟里的阴谋家,他更需要一个能扎根、能扩张、能打持久战的神权根基。 而且这样的正神……很难被信徒拋弃。 神格发出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在他灵魂最深处“盖上了盖子”。 不是封印,而是点火。 一瞬间,整个瑟拉肯像被谁扔进了火炉里。 不是炽热,而是——明亮。 整个浮空位面,在那一刻迎来了它存在以来最完整的一次“定位”。 原本不稳定的浮台结构瞬间稳定,各区域之间的空间跳动消失,地面下那片“镜湖”开始缓缓升温,湖面泛起一道又一道黄金色的波纹。 它活了过来。 不过奥布暂时没心思观察半位面的变化。 神火点燃的一瞬,他的神格自动展开了更新——【守焰者】神职,核心由五个神职结构交错构成: 【防护】【光明】【秩序】【战爭】【知识】 五个。 而其中最扎眼的,是“光明”。 因为他本身,还是个暗影领域的神明。 准確说,现在他的神格中同时存在“光明”与“暗影”两个根源力量。 这在dnd体系里,是极不寻常的搭配。不是没有过,但结果都很麻烦。 在標准神系中,若神明同时绑定两个理念衝突的领域,其后果至少有三种: 第一,神力下降。 两个领域互相排斥,会导致信仰之力导流混乱。 信徒祈祷一件事,神格反馈另一件,最后两边都搞不清楚自己信的是什么。 第二,神职异化。 部分神明会被迫偏向一端,原本的对立领域被“摺叠”或“静默”,只能作为战斗或象徵用途存在,而不再能构建神跡。 第三,也是最严重的:阵营漂移。 强制承载矛盾领域,会令神明的本体人格滑向【绝对中立】—— 不偏善恶,不问是非,不讲信仰,只讲“维持平衡”。 绝对中立在凡人听起来可能挺合理,但在神明里,那是最孤立的立场。 因为你不帮谁,也不阻止谁——那谁也不会帮你。 更重要的是,【绝对中立】不会引发虔诚信仰。 大多数种族祈祷不是为了平衡,而是为了保护、救赎、復仇、真理。 没人会跪在地上,说:“神啊,请您维持一下宇宙大局的平衡吧。” “……所以我现在是个拿著暗影权能的光明神?” 暂时什么也没发生,奥布由此鬆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胸口,神格內不断有调节命令闪过,试图稳定信仰通路,避免衝突信徒发生“祈祷分裂”。 还好,当前情况还可控。 儘管他当时传下的神名是【暗影之龙】,但没有展露过任何暗影侧的能力。 所以信徒大概是认为这个“暗影”指的是他的鳞片顏色? 但再往后——特別是当某一类信徒数量激增时——这场內在衝突迟早会爆发。 “得给这两个领域分个工。” 奥布在神格深层手动设定:暗影用於战斗与权威象徵;光明只用於教会传播与神跡投射。 他知道,这只是临时处理。 要彻底解决,得从“神性逻辑”里找结构平衡。 或者,乾脆再升一格,把两个融合成新的力量形式——但那是后话了。 现在,他是神。 而神,总归是得先站住再说。 第二十五章 噩梦之始 那一天,诺森德的风雪没有停止。 但在祖达克的托克阿克,在尚未完工的的神龕前,风变了。 古伦站在正在雕刻的神像前,望著那面纹有神徽的兽皮旗帜。 黑曜石龙之眼此刻正闪著微光,那一圈围绕著竖瞳的黑曜石渐渐变为了由火焰组成的圆环。 不是著火了,也不是元素干扰,而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变化——无热、无焰,但肉眼可见,灵魂可感。 “祂,又变强了。”古伦低声说。 他不是第一个察觉到的。 整个托克阿克部族的信徒比他意识到的还要快。 在神火点燃的那一刻,都像是被什么人按住了后颈,一股无法抵抗的意志灌入他们脑海。 有的跪下,有的踉蹌,有的满脸疑惑。 而隨后,是神龕的变化。 整座尚未完工的结构,仿佛从地基中被什么东西唤醒。 並没有建筑上的变化,但所有符號、图腾、旗帜,都开始缓缓浮现出同一种图案——焰环。 神火的象徵,自发地显现於凡人之作之中。 而另一边,遥远的风暴峭壁,临时黑曜石巢中。 那群始祖龙也在同一时刻陷入短暂的停顿。 影翼睁开双眼,缓缓抬头。 一圈金焰纹在他爪心之下展开,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锁链,把他与某个更高维的存在牢牢连接。 他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主,在回应他们的存在。 而就在信仰网络之中,所有信徒都知道了他们的主,名讳发生了变化。 由【暗影之龙】转变为【辉烬之龙】,又或尊称为【初焰之鳞】。 当奥布点燃神火的那一刻,整个祖达克的信仰之线都震颤了一下。 没有光临,也没有雷鸣,只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如水下之火,在夜风中悄然蔓延。 此时此刻,斯卡拉正站在一处高坡之上,俯瞰脚下临时营地。 他的神徽自行泛起一圈淡淡的金红色火痕,指间微热,像是谁握住了他的手——並未给予指令,只是告诉他:“我还在。” “祂点燃了……某种东西?”西耶低声说。 她站在营地另一头,那枚破裂的伦诺克骨符在神火光芒下失去了色泽,因为胸口处的那枚龙瞳神徽在隱隱脉动。 没有雷霆,没有奇蹟,但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种感觉,就像一盏灯,在风雪里不言不语地亮了起来。 斯卡拉没回头,只是抬手握了握神徽,隨后低声开口: “別惊动其他人,今晚原地扎营。” 托卡点头,低声布置下去。戈尔隆已经走远,开始巡营。 他们已经走了十九天。 队伍里多了很多人。 从托克阿克出发时只有三人——斯卡拉、托卡、戈尔隆。 如今,隨行者已接近三十。 大多来自沿路经过的部族,他带走了那些身强力壮的追隨者和信徒,並答应回程时带上他们的家眷。 还有几个是路上主动跟上的“无部族者”。 他们因为各自的原因失去了部族和信仰,决定试试看新的道路。 这些人中,有人佩戴奥布的神徽,有人携带旧洛阿骨符,也有人什么都不戴。 他们都跟著斯卡拉走,仿佛只有这样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他们背著弓,扛著破盾,眼神戒备中带著一丝希望。 斯卡拉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次“我们不逼人信仰,只说让你听听”。 也记不得那些部族的名字和图腾——它们太破碎了,很多甚至已经没了象徵,只靠旧日故事和口头记忆残存。 但他记得这些人的表情。 愤怒和绝望时最常见的,也有茫然和无助。 他没说教。他只向他们讲事实—— 你们的洛阿走了。 而我们的主回应。 你们可以不皈依,但你们得活下去。 “我们不是来传教的,”戈尔隆总结道,“我们是来给那些活不下去的人找个去处的。” 他们已经越过古达克南线的一处断谷,距离下一座大部族聚居地“伊塔尔克”只剩三日路程。 那是斯卡拉幼年时父亲带他去到过的最远地方,也是附近最大的城镇。 听说早些年那里还祭著猛獁洛阿,但现在,图腾早已塌,甚至都没人敢走夜路。 他没告诉別人伊塔尔克和他小时候的回忆,只是站在雪地尽头,看著风中翻飞的破旧旗帜,沉默不语。 托卡走上前:“今天要传教吗?” “不。”斯卡拉摇头,“今晚不传教。” “我们得先搞清楚主的变化。” 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一队衣著各异、信仰混杂的同路人。 “然后才能教导他们。” ——分割线—— 斯卡拉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带著雪和某种陈腐铁锈的味道。 帐篷里一片漆黑,只有他胸前的神徽,在沉寂中散发著微弱的暖意,如同深埋在地底的余烬,温暖著他。 刚才的梦境碎片还在脑海里搅动,清晰得不像梦。 他梦见了父亲。 不是在托克阿克温暖的炉火边,也不是在庄严的图腾柱下。 而是父亲教导他狩猎技巧的那些岁月。 父亲穿著他惯常的旧皮甲,背对著他,正弯腰查看雪地上的痕跡——那是巨大的、扭曲的猛獁蹄印,深深陷入冻结的泥泞中。 “伊塔尔克……”父亲低沉的声音在梦里迴荡,带著一种斯卡拉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凝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警惕,仿佛在確认某个危险的標记。“这里的债,还没清。” 梦里的斯卡拉想走近,想看清父亲的脸,想问他什么是“伊塔尔克的债”。 但父亲的身影却在阴影中迅速模糊、消散,被那暗蓝的微光所吞噬。 紧接著,梦境陡然切换——他仿佛瞬间置身於一个巨大、冰冷的颅骨內部,四周是嶙峋的苍白骨壁,脚下踩著粘稠、散发著腥甜气味的暗色液体。 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的感觉,冰冷滑腻,顺著脊椎往上爬。 就是这种被窥视感,让他瞬间惊醒。 他坐起身,用力抹了把脸,试图驱散那残留的、令人极度不適的阴冷。 神徽的暖意似乎强了一分,像一只无形的手按在他狂跳的心臟上,带来些许抚慰。 “父亲…伊塔尔克…”斯卡拉低声咀嚼著这两个词。 第二十六章 梦与苔原 帐篷外传来轻微的响声,是守夜的托卡在走动。 年轻猎手的脚步很轻,但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不止是他,自从奥布的神火在遥远的云端点燃,一种无形的、炽热的迴响就烙印在所有信徒的灵魂深处。 他们能感觉到“主”的存在感变得无比清晰、强大,仿佛一团永不熄灭的太阳悬在意识的天穹,带来力量与方向的同时,也带来一种沉甸甸的、被注视的责任感。 斯卡拉深吸一口气,掀开帐篷的兽皮门帘。 刺骨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吹散了最后一点梦境的阴霾,也让他彻底清醒。 营地里篝火已弱,但熹微的晨光已经出现在天边。 渐渐地,营地里的巨魔们开始收拾行装,无声而高效。 队伍壮大了,来自不同破碎部族的面孔都带著相似的坚韧和一丝丝对新信仰的渴望。 “出发。”斯卡拉的声音不算特別大,但足够每位在场的巨魔听清,“目標,伊塔尔克。” 他压下心头那点因梦境而起的、莫名的不安。 无论那里有什么“债”,无论父亲当年留下了什么谜团,现在,他带著新的力量和信仰回来了。 托卡跟在斯卡拉身后,神情冷静,他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有种不常见的戒备。 “昨晚没睡?”斯卡拉问。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托卡微微摇头,又点了点头,像是不確定答案。 斯卡拉看著他,没追问。 “梦到东西了?”戈尔隆走近,一边检查皮革护腕,一边低声道,“这很奇怪……自从改信之后,我就再也没做过梦。”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不是隨口,而是真正的在意。 梦,在祖达克,不只是休息时的幻象。它与洛阿有关。 旧时代,信仰者在梦中能与神灵交谈、接受引导,甚至获得预兆。 而那些被洛阿拋弃的失信者,则会陷入反覆的噩梦,梦到过去的战友、倒下的图腾、冻死的祖母、失踪的孩子。 那是一种“神明撤回注视”后留下的、难以癒合的伤痕。 而当他们皈依奥布之后,这些梦就消失了。 不管是否虔诚,是否领会神意,起码睡得安稳。 “我也是。”西耶走近,一边打理肩上的披风,一边低声说,“这些天,我的脑子就像一块石头,夜里静得嚇人。” “但昨晚不一样。”戈尔隆插嘴,“我不是说梦到了什么……我是听到了。” 三巨魔对视。 斯卡拉沉默几息,终於开口:“我也是。”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微妙地沉了一瞬。 托卡看向他,眼神没有太多波动,但手下动作不自觉地紧了紧。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插进来:“你们也听见了?” 是一名巫医学徒,来自第三个到访的部族,名叫阿泽克,年纪不大,背上背著一串粗製的骨器,此刻正蹲在营地边缘打磨自己的神徽。 “我原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阿泽克站起身,神情有点不安,“后来听你们说,我倒想起了一种可能。” “有一种说法,在旧时代里,如果一个洛阿彻底离开,它会断掉与信徒之间的梦境联繫;但如果只是走了大半,还剩一点残渣,信徒的梦就会变成回声。” “你是说,是那些洛阿导致的?”戈尔隆皱眉。 “感觉是獁托斯。”阿泽克神色古怪,“祂走了,又没完全走。祂的一部分留在这里,让我们的梦境变得混乱。” 斯卡拉沉默,在心底衡量这种说法的可信度有多少。 阿泽克的语气不是很確定,听起来只是一种朴素直觉——把搞不懂的事,用听过的术语去解释。 “这些*巨魔粗口*洛阿,明明都放弃我们了,还留下这些东西折磨我们。”戈尔隆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用脚把它摸匀,“真是下贱。” 西耶站在一旁,没插嘴,只是把披风拉紧了一些。 她能感觉到胸口的神徽在发热,让这趟旅途似乎都轻鬆不少。 就好像像他们的主,正在用这个行为证明祂並未远离,只是站在一个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俯瞰著他们。 斯卡拉同样没有接话,他握紧仍在温暖他的神徽,转身下令: “全队整备,出发。” 他在雪风中轻声补了一句: “但愿別再做梦了。” ——分割线—— 丘陵地带终於在午后结束。 从最后一块高坡翻过去之后,地势缓缓压低,积雪下的岩层开始变得湿软。 白色不再覆盖起伏的丘陵,而是一望无际的苔原,深黄的顏色比周边任何地方都要深几度,像是旧伤结痂的地方。 风也变了。 不是更冷,而是更“黏”——像贴著皮肤哈气一样的黏。 “到了。”斯卡拉站在一块立起的巨石前,轻声说。 远处,几根塌折的石柱从雪地中露出半个身子,顶端仍可依稀看出伊塔尔克的旧图腾雕刻——一对並列的猛獁牙,在岁月和风雪中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他记得这里。 那时候伊塔尔克还热闹,市集拥挤,战士披著兽皮啃著烤肉,图腾下则总有人祈祷或磨製巫器。 而现在,这里没有脚印,也没有营火的痕跡。 没有被烧掉的旗帜,没有明显的战痕。 不是被攻破,也不像是被放弃。 就像整座城……自己关上了门。 托卡和戈尔隆开始在两侧侦查,西耶带人绕向主路,去查看道路的通行状况。 半个小时后,三方匯合,结果只有一句话: “没人看守。” 这不合理。 伊塔尔克虽然不是军事要塞,却是南祖达克数个支路的交匯点,理论上无论是北方的霜吼大军,还是西南的抵抗联盟,都应该派人控制这里。 但实际情况是——没有霜吼,也没有抵抗联盟的旗帜,更没有僱佣兵、山贼、游勇、哨探,哪怕一个靠近的脚印都没有。 就像整个祖达克的政治实体,在这块雪原丘陵和苔原的交界处,达成了一种无声的共识: 不靠近。 斯卡拉蹲下身,拨开黄色的积雪。 泥土发黑,苔蘚间有结块的冰屑,看起来像是冻裂的血。 他伸出手指摸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 “这里出了事。”他说。 “而且没人愿意查。” 第二十七章 噩梦继续 他们走入伊塔尔克时,正值午后。 没有阳光,也没有风,静的嚇人。 伊塔尔克没有斯卡拉想像中那么“破”。 主街道还在,房屋也未全塌,大型图腾甚至还立著,只是表面剥落,没再重新刻修。 像一个年久未醒的病人,只是停止了活动,而非死去。 而巨魔,是有的。 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少。 街角、屋檐下、破庙门前,零零散散地站著或坐著三四十个巨魔,穿著陈旧、面色寡淡,有些在磨工具,有些在剥干肉,有些只是坐著发呆。 他们看到了斯卡拉一行人。 但没有警觉,也没有欢迎,只是淡淡地看了过来。 就像是看见风吹草动,或偶尔路过的一群牛羊。 “我们要先说话吗?”托卡低声问。 “不。”斯卡拉摇头,“等他们开口。” 但半个小时过去了,没人说话。 斯卡拉索性在主路边空地扎营,竖起一面绘有神徽的旗帜。 这面旗已经隨他们走了七八个部族,通常哪怕没人敢明著靠近,也总会有人在夜里偷偷来看。 不论是信、是疑、是恨,总归会有反应。 可这里的巨魔没有反应。 他们会看,但不会动。 目光安静,甚至算不上冷漠。 他们只是“看见”了而已,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戈尔隆低声分享他的直觉:“他们並非怀有敌意……而更像是被掏空了情感。” 傍晚时,终於有一个人走近。 一名中年女性,背著乾草筐,穿著还算整洁的兽皮衣,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没有打招呼,也没自报身份,只是在火堆旁停了停,说了一句: “你们要留多久?” 斯卡拉回她一句:“视情况而定。” 女人点点头,“那就別住东边的图腾房,那里潮。” 说完她就走了,像是完成了一项例行公事。 托卡皱眉道:“这不是欢迎,也不是驱赶。” “像是……他们在等我们自己走。” 斯卡拉没有接话,只是看向远处那座还算完整的图腾屋。 它还在,门开著,但无人出入,门楣上有斑驳的祭符,旧洛阿的名字大半被磨平,却依稀能辨出“獁托斯”这个词的轮廓。 他说不清哪里不对。 也许是空气太粘稠,又也许是过於安静。 夜来得很快,火堆点燃后,巨魔们轮换站岗,斯卡拉带著几人守夜,其余人陆续入眠。 ——分割线—— 托卡梦见了雪。 风没有,只有雪,一直下。 他梦见自己站在托克阿克的旧神龕前,身边是希莉卡,还有一些长老和猎手。他们在爭吵。 “她只是沉默。” “你怎么知道不是走了?” 这段记忆他知道,是哈克婭“沉默”的那夜。 老希莉卡带著信徒跪在旧图腾下,守了整整一夜,后来图腾柱前的篝火突兀地熄灭,他们就开始爭吵。 但梦里的爭吵没停。 那几个老者反覆说著“她只是沉默”“她只是走了”,声音越来越重,像是语言本身在喉咙里卡住了。 托卡想开口说“我们已经找到新神了”,可张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然后下一句话就不对了: “我们不能放弃她,就算有別的洛阿。” 托卡怔住。 这句话不对。 当时……新洛阿还没出现。 可梦里的眾人却若无其事地爭辩著,有人甚至举著龙神的神徽在喊“新洛阿回应了”,像是在混合两场完全不同的夜晚。 他想说点什么,嗓子却依然发不出声。 希莉卡站在那对雪豹图腾前,披著兽皮,脸半藏在兜帽里,转头问他: “你还记得她的脸吗?” 托卡愣住。 “哈克婭的脸,”她说,“你还记得吗?” 托卡想说“记得”,却一个画面都调不出来。 他只记得那是一头雪豹,是神,是母亲,是雪。 但他想不起脸。 一丝风吹过。 神龕前的雪豹图腾“嘭”地断裂,断面空空如也,仿佛从未雕刻过头部。 他惊醒了。 ——分割线—— 西耶梦见了火。 不是现实里的篝火,而是部族被围攻前那场林火。 她梦见自己站在乌格洛旧林边缘,霜吼的战士从山坡下来,拿著火把,把林地一排排点燃。 她记得那晚。他们是为了烧开林道,方便衝锋。 可梦里火烧得不对劲。 林木的火焰像是从內部点燃的,不断爆裂,不像真火,更像一种吞噬灵魂的光。 林子里有熊。 不是野熊,是伦诺克。那头他们曾信仰的神灵。 他躺在火中,没有挣扎,也没有怒吼,只有燃烧的身影,在烈焰中一点点塌缩,骨头被火烤得劈啪作响。 她站在火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他其实想留下的。” 她回头,是斯卡拉,但脸模糊不清。 “可你们让他走了。” 他指著她胸前那枚碎裂的骨符。 “你选了新的。”他说。 她想辩解,却忽然想不起来伦诺克到底说过什么。 从小到大,她確实在梦里“听过”他低语,但现在,那声音全不见了。 只剩烧焦的木头、沉默的图腾和那头躺在火里的熊。 她低头,骨符正在发热,像是在燃烧,但她却捨不得摘下。 下一瞬,林火中传来低沉回音: “你选了他……你选了他……你选了他……” 她惊醒了,额头冒著细汗,呼吸急促。 帐篷外,天空还是黑的。 但风,终於吹了起来。 ——冷得像是从梦里吹出来的一样。 ——分割线—— 天刚亮的时候,风还没停下来,雪却停了。 一切看起来和前几日没什么不同。 可托卡的眼神不对了。 他坐在营地边沿磨矛,动作一如往常,却一次也没抬头。 石块磨过矛刃时发出刺耳的尖响,但他没有停,像是没察觉。 戈尔隆走过去踢了他一下,才让他回过神来。 “你干什么呢?磨出火来了都。” 托卡怔了怔,把矛翻了个面,低声说:“我……我以为还没亮。” “现在是亮了。”戈尔隆皱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没回答。 几米外,西耶坐在一块旧石柱边,头髮还潮著,神徽被她取下来捧在手里,一直在盯著那块骨符。 “你在看什么?”斯卡拉问。 西耶抬头,神情淡淡:“我在看它有没有裂开。” “它本来就裂过了。” “不是那道。”她说,“我觉得……它昨晚又裂了一次。但现在找不到了。” 她说这话时眼神平静,像是在陈述天气。 但斯卡拉盯著那块骨符,半晌未语。 骨符没有裂缝,和昨晚一模一样,连缝线都没断。 “你梦到了什么?”他问。 “火。”她说,“很大的火。” 说完她就站起来,把神徽重新戴回脖子上,什么也没再说。 斯卡拉扫了一眼营地,其他人也陆续醒来,没什么异样,甚至比前几天更安静了些。 太安静了。 不是那种“纪律严明”的静,而是没人主动说话,每个人都像还留在梦里,没有彻底清醒。 他没再等,直接招呼戈尔隆和托卡收队。 “今天要动起来了,”他说,“我们去看看那座图腾屋。” 西耶没阻止,只问了一句:“要不要带火?” 第二十八章 猛獁的图腾屋 “要不要带火?” 西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营地短暂地静了两息。 斯卡拉看著她,眼神有些诧异。 “……你说什么?” 西耶愣了一下,眉头轻皱,像是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语气迟疑:“我是说……火把。要不要带火把。” “我没说要烧掉。”她又补了一句,“当然……不是说不需要烧……只是……” 她停住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那一瞬间,她像是在和自己脑子里的某种衝动较劲。 斯卡拉看了她几眼,没说什么,只是点头。 “带。” 队伍整顿后出发,目標是伊塔尔克中心的图腾屋——那曾经是整个南部祖达克供奉猛獁洛阿的主祭祀场所。 它没完全倒塌,从外表看甚至还算完整,只是门板半脱落,向外敞开,就像在邀请来客进入一样。 雪没进屋,门口有一圈奇怪的乾湿线,像是有人清扫过,但痕跡极浅,辨不出是如何清理的。 托卡一马当先,弯身探入门廊。 “很黑。”他低声说,“但还算乾净。” 斯卡拉接过火把,把火伸进去,火光在石柱上反射出斑驳的痕跡。 他们依次进入。 建筑內部很乾净,也很“空”。 不是没有物品,而是气息空了——没有菸灰味、没有薰香味、甚至没有血、霉、蛆等腐朽的味道,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潮湿味。 看上去,这地方太久没人拜过,但又从没真正废弃。 西耶站在门口,没进去。 她的脚卡在门槛上,好像有根看不见的绳子勒住了小腿,让她动不了。 “里面没事。”斯卡拉看向她,“你在怕什么?”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但我刚才以为……我们是来烧掉这里的。” “谁告诉你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以为……你会这么说。” 火把“啪”地一声炸出火星,照亮了一块旧神像的残面——猛獁的石雕,半边鼻子断了,嘴还完整,却张得很大。 似乎是在喊著什么,却永远没能喊出口。 斯卡拉靠近石像时,他怀里的神徽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热,也不是冷,而是一种钝钝的波动,就像是心臟短暂停跳后又接上。 他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图腾屋的穹顶。 那里原本该是代表猛獁洛阿的壁画主位,可现在那片墙面明显被重新涂抹过一层。 原先的图腾纹路大半消失了,涂上去的是一副粗陋却极具压迫感的画面: 一座房屋——结构看起来极像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正陷於火海。 整个房屋仿佛是被天降的火焰所吞噬,四周的建筑和图腾柱都开始塌陷,地面裂开,形成漩涡状的结构。 但最让人不安的,是火焰之中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全都朝外奔逃,却没有脸。 脸的位置,全部空白。 壁画风格混乱,笔法粗糙,看得出不是洛阿传统样式,也不像伊塔尔克原有的宗教装饰。 “你们看看头顶的壁画,是不是在……?” 话没说完,托卡和西耶也抬起了头。 他们的反应,却完全不同。 托卡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整个人像被绷紧的弓弦。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到快听不见: “那是……哈克婭?” 西耶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她盯著那画良久,终於吐出一个名字: “……伦诺克。” 在他们眼里,那面墙上的画似乎完全不同。 托卡看到的是一头面目模糊的雪豹。 她倒伏在山脊下,四肢被铁链锁在图腾柱上,鲜红的血从它的白毛中流出,染红了整座山峰。 西耶看到的,是一头熊。 白毛焦卷,身躯巨大的不合常理,他站在林火中,仿佛自身都在燃烧,向著画面外怒吼。 托卡后退半步,声音颤了:“这不是,不可能有人画过这个……这不是真的。” 西耶死死盯著石顶,一字一句道: “这画……在我梦里也出现过。” 斯卡拉眉头紧皱。 “我们应该先撤退。” 话音刚落,一道火星从托卡的火把头跳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短暂而诡异的轨跡,精准地落到了门內的石砖缝隙之间。 没人在意这个小细节,这点火星绝不可能点燃石制的图腾屋。 然而,蓝灰色的火舌像是早就等在那里,倏地沿著地砖缝窜出,贴著地面和立柱爬升,瞬间覆盖了半个墙壁。 “起火了!”西耶惊叫。 托卡本能地去扑,刚碰到那火,掌下却是一股冰冷的灼痛—— 火焰没有温度,但带著某种不属於现实的刺痛感,仿佛隔著皮肤穿透进去。 而且那是石头,火根本不可能烧起来。 可它还是烧起来了。 斯卡拉脸色变了,他猛地回头看向穹顶壁画的位置。 “別碰它!”斯卡拉低吼一声,“出去,全都出去!” 三人迅速退离图腾屋,穿过门口的乾湿线,回到伊塔尔克的街上。 但神龕內的火却像墨水一样,在墙面继续蔓延,不紧不慢,一笔一笔,好像是在顺著某种既定的图案复写。 斯卡拉望著已经陷入火海的图腾屋,眼神越发冷沉。 半晌,他才低声开口: “我看到的那幅壁画……画的就是这场火。” 托卡怔住。 “而且不是『像』,也不是象徵似的预言,”斯卡拉说,“是完完整整地复述,屋顶裂开的角度,图腾柱倒塌的方位……都一模一样。” 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凝固了半瞬。 西耶蹲在地上,半张脸被火光照得一片青白。 她低声问道:“你是说……它提前预言了这场火?” 斯卡拉点了点头,又摇头,不確定自己的想法。 然后用肯定的语气开口,“有一个未知的存在,在向我们展示未来。” 托卡后退半步,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他想起那幅画,还有他梦里的那根图腾,以及哈克婭模糊的脸。 西耶低下头,摩挲著脖子上的骨符,喃喃道:“如果它画了不止这一幅呢……” 斯卡拉看了他们一眼,他摸了摸那枚最初由奥布亲爪赐下的神徽。 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神徽依然在散发热量,就像儿时父母的拥抱。 一丝明悟从斯卡拉心底升起。 “我还不確定……” “但我有一个感觉,这是剧本。” “某人或者某个东西写好的剧本,在等著我们按顺序一步步往前走。” 第二十九章 更深的噩梦(上) 他们头也不回地撤出了伊塔尔克,往西挪了整整十里,最后在一片低矮的丘陵边缘搭起了临时营地。 天已將晚,夕阳像一个巨大的、半融化的铜盘,沉沉地压在苔原尽头的地平线上。 营火升起时,没人说话。 队伍总共有二十八人,其中真正皈依新神的,大概只占一半。 剩下的,多是选择效忠斯卡拉本人,但仍信奉他们的旧洛阿的被弃者。 还有几个巨魔放弃了信仰,现在只是跟著斯卡拉,想搞清楚他的新洛阿究竟有什么不同。 这种结构本不该影响什么。 可从撤出伊塔尔克的那一刻起,整支队伍就变得古怪了。 起先只是托卡。 他第二次轮值时差点走错方向,拿著哨位图绕了半圈才找到正南。 那还是他亲手画的地图。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他的解释很简单。 但很快,类似的情况开始蔓延。 有人凌晨起床后认错了自己的睡垫,非说那是他带的。 还有人找不到自己隨身的骨袋,却在別人营位上发现“长得一样”的一袋。 当事人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不是自己的,只说:“这玩意我记得不是这顏色。” 更诡异的是,有两个隨行巫医学徒开始爭论某条习俗细节,一个坚持“应该先点燃薰香”,另一个却说“薰香从来就不熄灭”。 两人甚至拿出了抄写用的部族祭文,居然真的写得不一样—— 可是他们来自同一个部族,老师也是同一位。 斯卡拉把他们叫来审了一次,结果什么都审不出来。 不信龙神的那一批人,有几位开始在晚上围著火堆窃窃私语,说他们这些天越来越“想不起事”。 不是中毒,也不是发热,就是……想不起东西该是什么样。 “昨天的河是从哪边过来的?” “你问这个干嘛?” “我记得是东边。但今天早上看太阳,怎么又像是西边了?” “你记得清楚就行。” “可我不確定我记得的是不是假的。” 这些对话没有被正式记录,也没人大声谈论。 可斯卡拉知道。 他站在营地边缘,看著那张绣著龙瞳神徽的兽皮旗帜,听见有人在议论它—— 不是崇敬,而是小声说:“也许是它挡住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正在沉默坐著的西耶与托卡,两人谁也没说话。 神徽掛在托卡的脖子上,沉甸甸地,不动也不响。 西耶护甲胸口的神徽也暗淡无光。 营地另一头,戈尔隆蹲在雪地边,正用木棒翻动一锅野猪骨汤。 他盯著雪地那边的几串脚印发呆。 那些脚印是他们白天踩出来的,明明没有风、也没有雪盖上去,可看起来却有几串像是换了方向。 不是被风吹散的那种模糊,而是整个方向变了。 他站起来绕著那几串印子走了一圈,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底。 试了几步,留下的新印还是朝南。 他皱起眉头,转头望向远处的斯卡拉。 “我还是不太信洛阿。”他低声嘀咕,“但我信自己的直觉。” 他把木棒往锅外一丟,从腰间摸出那块他一直不怎么重视的神徽。 这一次,他把它戴得紧了一些。 不知道戈尔隆有了新发现的斯卡拉,正在研究自己注意到的异常。 他们三人中间的火堆噼啪作响,但它什么也温暖不了。 他的手掌悬在火焰上方,是他这些年测试寒温的老习惯。 可这次,他感受不到温暖。 不是风太冷,也不是雪太厚。 而是—— 他身上的神徽,在散发著更强烈的温度。 几乎发烫。 那不是炽热,而是一种奇怪的、封闭的温度。 像是有一道无形屏障把火隔绝在外,只留下神徽自身的温度在他胸前鼓胀、跳动、轻微震颤。 他垂眼看去,那枚刻著黑曜石龙眼的徽记正安静地贴在胸前,边缘的火焰看上去更真实,就像它们真的在燃烧。 他忽然明白了。 不是火变冷了。 是它变“热”了。 准確地说,是他的神徽正在对抗什么东西。 营地中的人没有察觉。 他们还在討论哪一口锅是谁的,哪块骨牌是不是丟了,记忆细节、方向感、营地物件的“细小错乱”。 他们只是迷糊,只是疲倦,只是觉得“昨晚没睡好”。 他们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改变。 斯卡拉意识到了。 因为这不是他们的问题。 而是有东西正在悄悄污染他们的意识。 他试著观察这股污染的逻辑:不是突然袭来的幻觉,也不是那种强硬的直接控制身体,而是缓慢地扭曲“日常感知”。 让你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困了、想多了。 就像冰冻河流一样,不是瞬间结块,而是逐层往下沉,最后把整条河封住。 他试图在地图上重新標记营地方位,却发现自己的笔总会在某个点偏斜。 不是手的问题,是……在告诉他那就是“正中心”。 斯卡拉皱起眉头。 他明白,如果这种影响持续下去,不出几天,队伍就会在毫无战斗的情况下自行瓦解。 因为他们会开始不再相信自己,进而不再相信彼此。 神徽还在发热。 他胸口的那块,是龙神亲手赐下的,在他初次展露神跡的那场狩猎上。 他试著用它建立联繫。 这並不困难,只需要闭上眼,在心中呼唤那位现在叫“辉烬之龙”的神名。 但这一次,不像过去那样迅速。 火光照著他的脸,他沉默地等了好几息。 直到他几乎以为那位神正忙著別的事,不打算回应时—— 一阵微弱的颤动从神徽中传来。 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情绪。 温和,包容,又有一点……迟疑? 然后,一道意念模糊地传入他脑海: “……增援在路上。” 声音不像平日那样清晰、带有神意迴响,而是像在水底说话,被某种距离感拖慢了。 斯卡拉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 他知道主会来,只是这次来得稍微有点慢。 营地还在低声絮语。 没人意识到这意味著什么。 斯卡拉握紧神徽,对自己说道: “快点来。” 火光照在他眼中,燃得分外清晰。 第三十章 更深的噩梦(下) 夜深时,营地陷入了不正常的寂静。 斯卡拉把几位核心信徒聚在了一起——托卡、西耶、戈尔隆,还有几个他確信皈依最深、意志最稳的巨魔。 他们围坐在一块旧石板上,火光昏黄,神徽掛在他们胸前。 斯卡拉没有废话。 他说了他看到的壁画,那场蓝灰色的火,以及之后的再现。 他说了神徽发热的变化,说了方位、记忆、物件上的偏差正在扩大。 他说了他的判断:有东西在改变他们的现实,而他们自己浑然不觉。 这些话本不该就这么说出口。 不过他还是说了,因为他知道,再晚一步,他们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会忘却。 听完之后,那几位信徒都沉默了。 没有惊慌,也没有质疑。他们点头,彼此交换了一个確认的眼神。 托卡说:“我明天就在周围扎一个標誌物,看看情况。” 西耶提议记录梦境,把每晚梦到的內容刻在木板上,好找出其中的规律。 戈尔隆则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將神徽解下来放在火堆边,看著它在焰光中反射出的一圈圈光的涟漪。 他们交谈到很晚,才各自散去。 那一刻,斯卡拉几乎以为自己成功了。 第二天清晨,斯卡拉醒得很早。 天灰濛濛,远处云层翻卷得比昨夜更厚。 他走出营帐时,看见托卡正在吃早饭。 “什么时候立標誌物?”斯卡拉问。 托卡一脸茫然地回头看他:“我们昨天討论过这事吗?” 西耶也在旁边,正像之前一样盯著伦诺克的骨符:“梦境记录?为什么要写?……我只做了个梦,挺乱的,没什么特別的。” 她看起来並非敷衍,而是真的不记得了。 斯卡拉脸色逐渐凝重,望向不远处的戈尔隆。 老兵正在磨矛,嘴里叼著一根草茎,冲他眨了眨眼:“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我记得你也说错方向来著。” 斯卡拉什么都没说。 但他握住神徽的手却慢慢收紧了。 他们全忘了。 全部都忘了。 不是忘了细节,而是忘了昨晚本身。 他忽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干扰记忆,而是某种程度上的“剪辑”——把一段不在剧本里的对话直接从他们的记忆中剜掉了。 只剩下他自己还记得。 斯卡拉很清楚,自己没什么特別的。只有可能是因为神徽。 是他的主在保护他。 但他却帮不了自己的同伴。 风掠过山脊时,斯卡拉看向那些熟悉的脸。 他们还在笑,还在动手做事。 他们都还活著。 但他们正在变得不像自己。 最先变得更奇怪的是几个年轻的猎手。 他们轮换守夜的时候,每次都会绕营地巡逻三圈,毫不偏差——哪怕暴雪中也一样,就像被某种节律卡死。 一次戈尔隆好奇问他们为什么绕三圈,他们只是愣了一下,答不上来。 “我以为……我们'就应该'这么做。” 第二个异常来自几个负责做饭的巨魔,他们开始每天使用相同顺序的调料,连搅拌方向都保持一致。 哪怕某种原料没有了,也照样拿著空瓶撒上三圈。 西耶试著提醒过一次,但他们只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 “这样味道才对。” 接著,他们唱的歌也变了。 本来有两个隨行的青年喜欢在傍晚边磨刀边哼老歌。 但现在,他们每天哼的,都是同一段旋律,慢得几乎像祭祀吟诵,而且从来不换歌词。 斯卡拉听了几次,发现那旋律根本不像祖达克的传统,更像是某种节拍的重复呼应。 像是在“校准”什么。 最后连托卡都出了问题。 他每天早上都会用骨刃雕刻一根木头。 没有人吩咐他这么做,他也从未解释缘由。 斯卡拉从远处观察,渐渐看出那木雕的轮廓—— 一头雪豹,身姿伏地,尾卷如弓,鬃毛根根挑出,几乎可以肯定,那是雪豹洛阿·哈克婭的图腾像。 但图腾的面部,每次都刻不完整。 一开始只是线条模糊,后来乾脆只剩下一块空白。 他雕得很慢,但很认真,眼神专注,像是在努力从记忆中挤出某个画面。 可每当他即將完成面部时,整个人就会变得急躁。 他会突然抬手,狠狠一刀砍进图腾。 “咔。” 然后又一刀,又一刀。 不带愤怒,也不带情绪,就像完成某个刻在骨血中的程序。 骨刃颳得木屑四溅,直到整尊图腾面部破碎,整根木头扭曲得不成形。 然后他站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把碎块丟到火堆边缘。 第二天,他又拿起新的一根,开始重刻。 一连三天如此。 雕刻、毁掉、沉默,重复。 斯卡拉试图帮助他,但没有任何作用。 任何提示和唤醒都会被快速“剪辑”掉,托卡很快又会开始他的雕刻。 斯卡拉唯一能做的只有记录下这些行为。 他不再告诉別人这些异常,因为没有用。 只好默默將那些出现重复的人名字刻在一块骨板上,每天观察,看看他们的动作有没有变化。 结果三天下来,那些人一次都没有变过。 就像他们的人生被剪辑到一个短短的行为段落里,只能循环那几句台词、那几个动作。 斯卡拉知道,污染在加速。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骨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是怎么记得这些人“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自己,又是怎么確定自己……没变? 就在斯卡拉自己都有些陷入混乱的时刻。 事情变得更糟了。 那人出现得太自然了。 像是从营地某个角落顺著风雪钻出来的,裹著粗皮长袍,披著破旧斗篷,手里握著一根刻满符文的巫器,脸色苍老,额前缠著两圈青铜护绳。 巫医的装束,標准祖达克样式。 他正在和两名年轻猎手交谈,语速平缓,笑容温和。猎手们听得入神,时不时点头,还主动拿了食物递过去。 斯卡拉愣了一下。 他確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也没有安排任何外部巫医隨队加入。 他向旁边的西耶低声问:“那是谁?” 西耶看了他一眼,像是听不懂:“谁?” “那个老巫医。” 西耶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眨了眨眼,露出几分奇怪的表情。 “……你是说图克?你没见过?” 第三十一章 幕布拉开 斯卡拉不知道怎么接西耶的回答,他想问的太多了。 西耶接著道:“他不是一直都在吗?你们走出托克阿克时他就带著两名学徒,帮忙照顾那些伤员,还主持过一次晚间祈愿。” “你不记得了?” 斯卡拉沉默了一瞬,起身走向“图克”。 老巫医正说著“信仰的火焰”如何照亮夜行者的心志,语气流畅平稳,听起来像是从教义手册里背出来的。 但斯卡拉知道那些不是龙神的教义,也不像是那些洛阿的教导。 他用的是一种模糊的中性词汇,比如“那位赐示者”、“覆影之后”、“醒於不眠之火”。 斯卡拉听得越久,心里越发不安。 他上前一步:“你是新来的?” 图克转过头,露出皱纹斑驳的脸,眼神里没有一丝惊讶。 “斯卡拉。”他微笑著叫出他的名字,“你还是那么警觉啊,跟当初在神龕边爭论时一样。” “你……” “你忘了也正常。”图克淡淡道,“你最近的负担太重。压力太大,记不住事情很正常。” 斯卡拉盯著他,没有回话。 图克不再多说,只是拍拍他肩膀,像是在安慰旧友。 “你休息吧,我来替你看看这些人的状態。” 然后他就那么转身,继续和营地里的族人说话去了。 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 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他是“新加入”的样子。 当天晚上,斯卡拉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只有核心信徒参加。 他冷静地陈述自己的怀疑:图克不属於他们的队伍,不记得他加入的时间,也不记得他来过的背景,甚至他所用的术语根本不在任何已知信仰体系之內。 结果第一个反对的,是戈尔隆。 “你在说什么啊?”老兵皱眉,“他是你自己请来的。” “我们离开托克阿克那天你还和他说,『別老摆脸色教训年轻人』。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没说过。”斯卡拉儘量保持语气平静。 “你说了。”戈尔隆斩钉截铁。 “他是我们这群人里信仰最稳、仪式知识最全的人。” 西耶也点了点头:“图克一直是我们这支队伍的精神支柱啊。你不是经常请他主持传教会吗?” 斯卡拉望向托卡。 年轻猎手犹豫了一下:“我也记得……他帮我治疗过腿伤。还给我一块骨符。” 那骨符现在还掛在托卡的腰间。 斯卡拉盯著它,看了很久。 那不是奥布的神徽,也不是任何洛阿的图腾,而是一块用极细工艺刻出的灰白石片。 表面似乎没有图案,但在火光下能看到螺旋状的暗纹,层层叠叠,若隱若现,像在流动。 斯卡拉忽然感到喉咙发紧。 那不是他们信仰的洛阿留下的东西。 但现在,所有人都记得它一直在那里。 他是唯一一个不记得图克的人。 不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植入”记忆的人。 斯卡拉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既然那个幕后黑手能“剪辑”掉大家的记忆,那他当然也能“植入”一段虚假的记忆。 所以这个“图克”將是破局的关键。 想到这里,斯卡拉是怎么也睡不著的。 他假装困了,送走了亲信们,转身走进自己的帐篷。 片刻后,斯卡拉又悄悄走了出来。 他用一块兽皮包住神徽,只露出最上方那条编绳,以防引起“图克”的注意。 营地的夜色非常幽暗。 火堆烧得不高,只有几处还有微光。 “图克”的营帐不在中央,而在西侧靠近低地的一排帐篷边。 他和几个刚刚同意皈依的巨魔同住,理由是方便“倾听他们的疑问”。 斯卡拉蹲在远处的雪丘后,眯著眼看著那边。 没多久,他看到“图克”从帐篷里走出来,身后还跟著一个年轻猎手,是一位中途加入的,失去部族的男孩,年纪不超过十五。 两人走路几乎没有声音,更没有打火把。 “图克”走到营地最边缘的一块废弃的石碑旁,轻轻按住那块石碑,然后转过身,看著男孩,开始说话。 斯卡拉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只隱隱约约地听到,“七日”、“指引”、“托克阿克”等词汇。 男孩脸上露出极不寻常的神情,先是茫然,接著疑惑,然后是恐惧——最后却慢慢变得虔诚而平静。 “图克”说完,男孩双膝跪地,在雪中磕了三次头,像是在向某种无形的存在发誓。 然后他站起来,笑了。 他轻声说了什么,图克笑著回了一句。 他们像师徒,像父子,还像是……信徒与布道者。 斯卡拉的手指在雪中紧紧握著骨刃。 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 这不是图克第一次做这种事。 他在灌输一种不属於龙神冕下,也不属於洛阿的信仰形式。 没有神名,没有神徽,只有言语和……预言。 他的“预言”准確率高的离谱——因为他说完,它就会变成现实。 就像壁画。 就像神龕燃烧的那场火。 斯卡拉抓住了这一闪而过的灵感: “图克”很可能就是污染的意志本身,它披著人的皮,走进了他们的队伍。 他並没有“记忆”被篡改——他就是篡改记忆的那个东西! 斯卡拉站在营地边缘观察了“图克”很久。 火堆那头,“图克”依旧坐在那块石碑旁。 在雪夜中,他的身影一动不动。 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掌中骨杖的末端,一直在雪地上反覆刻划著名某种图案。 起初是一圈。 接著是第二圈,第三圈。 每一圈都稍偏离上一道,向內收束,又向外扭曲。 是螺旋。 斯卡拉见过这个螺旋,而且是两次。 第一次是在猛獁的图腾屋里,第二次是托卡给他看的那枚骨符。 斯卡拉將兽皮裹紧,取出那把最早陪他走出托克阿克的骨刃。 那是他在没有洛阿的时候,用来活命的东西。 他绕过雪堆,从背风处靠近。 “图克”依旧未动,只是声音低低地从喉咙里滚出,像是在咏唱,又像是在讲述。 每一句话都带著一种黏稠的重复感,像是说给谁,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斯卡拉停在他身后五步远的地方。 “图克”开口了,语调温和,就像在回应一个老朋友夜晚的嘆息: “这么晚,你也睡不著?” 斯卡拉没有说话。 “图克”微微回头,露出半边被风雪打皱的脸,目光仍旧带著几分熟悉的平静。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斯卡拉。” 他轻轻嘆息了一声,仿佛有些担忧:“你最近真的太累了。我们都知道你背负了太多。” “但你不是一直告诉我们——凡事要等白天再判断?” 他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天色:“你看,天还没亮。” 斯卡拉握紧了骨刃。 “图克”没有起身,只是像在劝一个愤怒的晚辈:“你也太警惕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看到的、你梦到的……那不是你的错。梦会混淆我们所有人。”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一些: “你应该相信自己,不是怀疑所有人。” 第三十二章 脱轨(4k) 斯卡拉没有回答。 但他的神徽,突然发出一阵清晰得过分的热量波动,像一块放在火上烧透的石头,直接从胸口烫进他的心肺。 不是痛,而是炽。 炽得每一个细胞都像在尖叫:“別听!別听!別听!” “图克”当然看不到这股热流。 但他注意到斯卡拉低下了头,以为他在挣扎。 於是,他的声音更温和了,像在劝一个迷途的青年: “其实你是个好孩子,斯卡拉。” “你一直只是想保护他们。” “只是这世道太混乱了,神太多了,梦太深了……你只是,迷路了。” “图克”张开双臂,眼神慈祥,像个巫医爷爷要拥抱一个刚刚梦到“洛阿復生”的小猎手。 “来,我会帮你找到路。” “我知道你害怕。我来替你担著。” 然后,斯卡拉走上去了。 一步,两步,到第三步时。 “图克”脸上的笑容终於有了一点点僵硬。 但他还没动。 因为下一秒,斯卡拉抬起了骨刃—— 没有宣言,没有神术,没有祈祷。 就像在猎场上一样,一刀直劈向对面的脖颈。 “图克”的双手还保持著“欢迎拥抱”的姿势。 老骗子甚至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还在准备讲下一段台词。 结果,台词没出来,脸先开了。 “哐——” 一声像是劈裂骨壳的闷响,“图克”倒退半步,肩膀上的披风被刃锋撕开,內里居然露出一层蠕动的紫色组织。 “你——”他第一次失去那种掌控一切的口吻。 斯卡拉抽回骨刃,站定,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很相信自己。” “图克”的笑容彻底装不下去了。 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道已经癒合一半、但还在滴著黑血的伤口,终於意识到: 这个人——他污染不了。 “图克”缓缓后退,终於意识到自己的剧本出现了差错。 斯卡拉举著骨刃往前奔,脚步沉稳,眼神冰冷,“你逃不掉的,死吧!怪物!” 而远处的营地里,火光一跳。 第二场“戏”的幕布正在悄然拉开。 斯卡拉不知道“图克”是怎么做到的,但当他回过神来时,团队里的所有人都来到了这里。 他还握著骨刃,刃尖滴著深色的血,滴在雪地上,发出微不可察的“嘶嘶”声。 所有人都站在附近,三三两两,有的还揉著眼,有的满脸惊诧。 可没人穿著夜间的衣物,反倒一身护甲整齐得像是准备出征。 托卡在他右侧,神色迷茫,眼下有浓重的青黑。 他看向斯卡拉,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一大早就……” 西耶也在,但她没有开口,只是目光警惕、疑惑——却没有恐慌。 然后,“图克”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带著寒意的雪片,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我原谅你了,斯卡拉。” “我知道你最近受了影响,有些……精神上的困扰。” 他按住自己胸前破裂的皮袍,脸上的伤已经癒合得差不多,甚至连血跡都已经消失。 “可你不该在集会之前,挥刀向我。” “你不该质疑我们信仰中的和平、希望与未来。” 他转过头,看向围著的族人,语气略带悲悯: “大家都知道,我从托克阿克时就一路陪著你们,不曾离去。” “我说过,新的希望正在孕育,那是我们走出混乱、走出旧梦的唯一道路。” “可当我们准备迎接这一天时……”他指向斯卡拉,“有人却妄图以利刃干扰我的指引。” 一时间,眾人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 “斯卡拉真的攻击图克了?” “他是不是太累了……这些天他好像总是在做梦……” 斯卡拉环顾四周,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写著“习以为常”。 没有人质疑“图克”和斯卡拉为什么没有著甲,也没有人发现自己其实是在深夜被“叫醒”。 没有人觉得光线不对,虽然天明明还没亮。 斯卡拉终於意识到,“图克”不是控制了他们的身体。 他篡改了他们的“现实认知”。 他们现在以为这是白天、以为这是例会、以为图克一直是领队之一。 而他——斯卡拉——就是那个突然挥刀、扰乱秩序、质疑神明的“疯子”。 他站在人群中央,神徽在胸口热得发烫,告诉他这“一切”还没结束。 “你还想说什么吗?”“图克”温和地问道,像是一个不愿放弃病人最后治疗机会的老巫医。 斯卡拉没有反驳。 因为他知道,不管说什么,“图克”都写好了剧本。 可这並不妨碍剧目开始了。 “別让他跑了!”一个年轻的猎手突然喊著,挥起长矛拦在斯卡拉面前,眼里儘是恐惧,“他刚才诅咒图克长老,还……还说要用骨刃杀死他——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看到他嘴里喷出黑烟。”另一个人吼道,“他不是我们的人了!” “你疯了,斯卡拉!”一个年长的族人在远处咆哮,“你要向那个『邪神』低头了,是不是?!” 斯卡拉望向这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神情激愤、语气激昂,就像他们真的在参加一场“清洗异端大会”,並逐渐达成了一致。 而他,就是那个被“剧情需要”推上断头台的人物。 坐以待毙可不是斯卡拉的习惯。 一瞬间,他发力冲向图克的位置,骨刃在手,想要一击斩断这场噩梦的轴心。 可—— 图克退了。 一步、两步,每一次后退都像是走下某个看不见的舞台。 斯卡拉的速度並不慢,可那段距离却怎么都追不近。 像追逐水中的倒影,越接近,对方越模糊。 图克最后一次出现在眾人视野时,站在一块石碑上,正缓缓朝人群挥手,神情温和而悲悯,就像在告別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 有人哭了。 “图克长老……他太仁慈了……” “他原谅了斯卡拉。” “他本可以诛杀异端,却选择放他一条生路。” 一时间,人群中出现了“感动”的氛围,甚至有人在抽泣。 火光摇曳,篝火仿佛燃得更亮,仿佛黎明真的降临了。 可斯卡拉的世界,却是彻底黑了下来。 追不上“图克”,他必须另想办法。 他转身,快步穿过人群,来到那几位他最信任的人身边。 托卡正在低声向別人解释:“斯卡拉说得也许是对的,他只是太激进了……图克长老才是更宽和的指引。” 西耶在和两个女巨魔对话,语气平静:“我们不能再分裂了,不然这场旅途会崩盘。” 而戈尔隆——斯卡拉一贯倚重的老兵——正低头磨著刀,口中低语: “不应该……我们应该信任斯卡拉。” 只是他自己的语气都不確定,其中的坚定成分就像隨时会被吹灭的烛火。 他们的动作都不大,语气也不强。 但那份从他们骨子里透出的自然,则更是最温柔、最可怕的毒药。 他们没有咆哮、打斗,因为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在“图克”给他们安排的剧本中。 斯卡拉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神徽的热度不断往上窜,仿佛有一把烙铁正贴在他心口,灼烧著他的每一次呼吸。 他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 如果再不打破“图克”的剧本,他真的就要失去他们了。 斯卡拉不再犹豫。 他撕开兽皮衣襟,按住胸口的神徽,用尽全力將它向外扯出。 由龙神亲自赐下的神徽在他手中灼烧,像一枚嵌入肉体的火核。 “吾主。”他低声说,像是呼唤,又像是囈语,“如果你真的在看……现在是时候了。” 神徽猛然发亮。 那不是温柔的光辉,而是彻骨的灼热,从掌心贯穿整个右臂,照亮夜空,也照进幻象。 周围一切——火堆、雪地、图腾、人的影子,全都剧烈颤动了一瞬。 炽热的光芒瞬间撕裂夜幕。 那不是火焰,更像是一道从现实深处剥离幻象的金线,炸裂出一圈圈涟漪,扫过整片营地。 一枚神徽发光。 接著是第二枚,第三枚…… 西耶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的战甲胸口浮雕著奥布的神徽,原本如死铁一般沉寂,此刻却突然炽亮起来,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那道金线像是穿透了她额头的混沌雾气,一瞬间將她从梦中惊醒。 她怔怔看著斯卡拉,嘴唇微张,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话: “你……一直都是对的。” “图克根本就不存在!” 几步之外,戈尔隆猛地一震,像是有人扯著他的后领將他拉出水面。 他低头,掏出那枚最近才贴身佩戴的神徽。 它正在燃烧,感觉上毫无温度,却有如火山喷发一般跳动,震得他手掌发麻。 “见鬼。”他骂了一句,抽出战斧,站在了斯卡拉的身前。 “我差点真信了。” 斯卡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轻轻点头。 可托卡没有反应。 他站在金光洒落的阴影边缘,低头望著腰间那块“骨符”。 那不是神徽。 那是“图克”给他的“庇护物”,一块灰白的骨片,表面隱隱透出螺旋状的纹理。 金光扫过它的时候,毫无反应。 托卡愣了愣,然后猛地抬头,拔出骨矛,怒吼著朝斯卡拉扑来: “你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斯卡拉!你连哈克婭都忘了!” 矛锋破空,直刺面门。 斯卡拉侧身避过,手中骨刃反格一击,稳稳挡下这致命一击——却没有还手。 “你冷静点。” “闭嘴!”托卡怒吼,“你背叛了我们所有人!你信了那个新洛阿,然后你就疯了!” 他继续猛攻,每一击都带著痛苦与狂信。 其余被唤醒的、未被唤醒的巨魔也动了。 差別却十分鲜明。 那些被“图克”操控的巨魔仿佛一个集体意志下的延伸: 他们排布有序,攻击统一,像齿轮那样一环咬一环推进,动作整齐、沉默无言,冷漠得不像凡人。 就像一群为某个伟大计划奉献全部的“构件”。 反倒是那些被神徽唤醒的少数几人,战意未减却步伐紊乱。 他们仍在挣扎,尚未完全摆脱幻觉的余波,彼此之间缺乏协同,在敌人那仿佛机械化的阵线面前显得笨拙而破碎。 战圈急剧收缩。 “护住西耶!”斯卡拉一边格挡托卡的连续攻击,一边低声吼道。 戈尔隆挡在西耶面前,阻止那些失控的巨魔解决他们的女猎手。 然而,西耶举弓,却不知道该不该射出那根箭矢。 斯卡拉大声呼唤,“靠过来!別和他们纠缠!” 那些脱离控制的巨魔展示著仍然在散发光芒的神徽,快速接近他们的首领。 “我们应该后撤,山坡方向,靠近雪岭!” 戈尔隆大喊著,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把一个年轻的猎手打翻在地,然后狠狠地踢开。 “別伤他们,用钝器!” 西耶最终还是射出几箭,不过她瞄准的都是腿部。 有人喊道:“可是他们要杀我们!” “他们是自己人!” “不是现在的他们!” 战场混乱,雪地上已经洒满灰白碎甲、断裂的骨矛。 图克没有出现在战场上。 事实上,他从未真正出现过。 那具披著长者皮囊的身体只是一个容器,一个“讲述者”的形象工具。 真正的“图克”,即那个潜藏在阴影中的剧本编织者,早在数日前就已在这支队伍的意识结构中扎根。 现在,他的意志不只是在通过这些忠诚、统一的信徒脑中涌动,构筑起一座认知的牢笼; 他也在同步瀏览、校正、改写整个“旅途敘事”的分支节点,就像编剧在书写一部“命运话剧”。 在本来的剧本中: 斯卡拉应该是“信仰混乱导致心智崩溃”的领袖。 托卡应成为“继承新神意志的悲情战士”。 而图克本人——即“先知的化身”——会在眾目睽睽下献身,引发一次群体性的“悟道”,从而彻底消灭这些巨魔的信仰种子,种下属於祂的意志。 但这一切,现在全都脱轨了。 那些巨魔明明都已经属於他了。 但那枚神徽……不,该称为“他者种子”的东西,怎么会唤醒他们的意志? 图克静静地“看著”。 他没有愤怒。 只有不爽。 这不是演出的一部分。 不是他笔下的剧本。 这个“斯卡拉”已经脱离了原设定,是一个逃出章节的角色,一个跳出舞台的演员。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让剧本回到正轨。 不是围攻。围攻会被剪辑掉。 这是为了剧本回归正轨的回收。 把那些脱轨的名字,送回舞台。 第三十三章 落幕(上) 矛刃击撞在骨刃上,爆出一串刺耳的迴响。 斯卡拉脚步稳如磐石,刀背一转,將那名扑来的猎手反压进雪地,用柄尾使劲把他敲晕。 “下一波!”戈尔隆一声暴吼,拎起战斧將另一名巨魔掀翻,又用肘部重击对方的后颈。 “没法再留情了,他们是奔著杀死我们来的!” “不行!”西耶的声音从侧翼传来,弓弦震颤,她连射三箭,將扑来的敌人击倒在地,避开要害,“他们是被操控的,杀了他们就真的回不来了!” 她身形灵活,在乱战中不断穿插,凭藉极高的观察力与直觉游走在衝锋线边缘,精准地射击敌人肢体关节,以求拦截但不杀伤。 “又不是只有我们在战斗!”斯卡拉冷静地提醒道,“神徽唤醒的还有五个。” 就在他身后,数名神情清醒、却疲惫不堪的巨魔正在与潮水般的同胞对峙。 他们动作不一,神色犹疑,看上去仍未完全从梦中脱离,但神徽的亮光像火种一样支撑著他们的意志。 可即便如此,敌我人数仍是悬殊。 对方还有近二十个巨魔没有失去战斗力,且皆为被操控的傀儡,动作整齐、协同完美、攻击狠辣,不闪不避,像一台完美运行的战爭机器。 而他们这边,只有信仰坚定的巨魔才有比较完整的战斗力。 斯卡拉明白,耗下去他们必然失败。 “图克”赋予了那些“被控者”极端纯粹的逻辑和目的,而他们这些清醒者却还要背负感情、道义和责任。 每一次击倒都需要小心翼翼,每一次抵挡都要控制力道。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背著千斤重担与之赛跑。 “西耶!左翼游走,护住后排!” “戈尔隆!三息之內切断那条突进线!” “其余人!守住阵线,不许他们再靠近一步!” 斯卡拉一边战斗,一边发號施令。 他的指令短、快、准。 在他的调度下,这支支离破碎的队伍居然真撑过了三波衝锋,打出了属於他们的阵线。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们快撑不住了!”戈尔隆低吼,手上已有多处擦伤,“再来一次,西耶肯定扛不住!” “我还行!”西耶咬牙反驳,但声音已经有些发虚。 斯卡拉的左臂也已发麻,胸口的神徽灼热到几乎要灼穿皮肤。 他知道,再来一次,他们就会被压垮。 然后,一道尖锐至极的龙吟撕破夜空。 风,从云中席捲而下,夹著巨翅扑击时產生的音爆。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掀翻了最前方的敌阵,將他们如落叶般捲入雪层。 “什么东西——” “天上?!那是什么?” “始祖龙……” 斯卡拉抬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在附近,冰蓝鳞片在火光与月光之间闪烁,正是那头他曾与之並肩狩猎的始祖龙。 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高声喊道:“增援来了!” 另外两道庞大的龙影紧隨而至,一左一右落地,雪地崩塌,风啸震耳。 这两头龙显然更年轻,但也是成年个体,落地便一同吼出低沉的龙吟,宣扬著他们的存在。 他们脖颈下悬掛著同样的神徽,散发出温暖的光辉,与巨魔们所携带的神徽一同闪烁。 “怎、怎么回事……始祖龙也——” “吾主……连始祖龙信徒都有吗?” 摆脱操纵的巨魔们喜极而泣,紧绷的神经一下放鬆,甚至有一位瘫倒在地。 而另一方面,那些仍然是傀儡的巨魔们陷入了混乱。 他们的认知系统似乎未曾编写这部分“剧情”,一时间因为出现“缺失指令”而发生僵直。 “图克”沉默了。 在他的意识宫殿深处,那片舞台正在崩塌,没有道路通向下一个剧本节点,那些原本自洽的逻辑现在却找不到出路,只能不断自我重复、空转、锁死。 他原本的剧本因斯卡拉的“不受控制”而变得面目全非,儘管经过缝缝补补或许还能勉强继续演出,但始祖龙们的降临彻底摧毁了一切。 这是一种褻瀆。 不是对“他”,而是对敘述本身的秩序。 事到如今,剧本已经无法继续。 “图克”宕机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工作。 “剧本不容干扰,预言必须实现。” “图克”的意识深处响起低语,像指甲在黑板上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接到命令的他抬起手,向那些仍受控的巨魔下达了新的指令。 这一次,目標不再是试图制服斯卡拉。 而是“最后的指令”。 下一刻,斯卡拉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敌人的动作变了。 他们不再只是衝锋、阻拦或试图制服。 他们开始“拉人”,將倒地的己方拖往外围,组成一圈包围阵。 “他们这是认输了?”戈尔隆皱眉,“我不明白……” 斯卡拉目光一沉,意识到幕后黑手的想法:“他们想挟持人质。” 西耶射出一箭,钉入一名拖拽者的小腿,但后者竟毫无反应,强行拉起已经被敲晕的少年猎手。 “他们想用这些信徒——来要挟我们。” “这是最后一幕了。”斯卡拉低声道,握紧骨刃,“他想结束这齣剧目。” “那我们就要抓住好结局。”戈尔隆低声说,血从额角滑下,却不曾遮蔽眼中的战意。 身后,三头始祖龙已经展开新一轮攻击。 影翼咆哮著扑向敌阵的边缘,巧妙地运用力量將一群操控者击飞,尾部翻转而过,直接让两名被控制的巨魔失去意识。 儘管那两头年轻的始祖龙经验尚浅,但他们的动作迅速,擅长突袭和分割敌阵。 他们如同雪地里的利箭,持续地突破敌人的包围,试图一个接一个地击晕那些被控制的巨魔。 但力度把握明显不好,斯卡拉看见好几个巨魔被击飞数十米,生死未卜。 “优先营救!”斯卡拉怒吼,“不能让他们死在敌人控制下!” 西耶本来想说什么,但明智地选择了闭嘴,转而用自己的方式营救他人。 戈尔隆则没有回应,他已经冲了上去,肩膀一撞,將一名昏迷中的巫医学徒抢了回来。 然而下一刻——空气震动。 不是来自始祖龙的龙吼,而是…… 托卡的声音。 他站在一块高起的石台上,嘴角扬起一抹平静到诡异的弧度,双手张开,像是在欢迎什么神圣的到来。 第三十四章 落幕(下) “你们所看见的胜利……不过是幻象。” 托卡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清晰地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迴响。 “你们终將燃烧。” “你们终將背叛神明,拋弃信仰,吞噬彼此。” 他的双眼漆黑如墨,神情却安寧如牧者。 “……我已经看到你们的终局。” 斯卡拉浑身一震。 这是预言。 “图克”之前经常做的事情。 不过,他给出的不是真正的预言,而是先拋出预言,再暗中推动它实现。 可是这次好像不同。 “图克”现在已经无力亲自干预,实现这个预言,却仍借托卡之口说出这番话。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这次的预言不是被动等待实现,而是某种强制实现的机制。 一旦说出口,就会自行触发,不可逆转。 “他在强行推动预言成真。”斯卡拉眼神一沉,“这不是预测未来……这是在製造未来。” “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西耶问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阻止他。”斯卡拉低声说。 影翼已经注意到托卡的位置,但他犹豫了一下。 那是斯卡拉的族人。 是他那件不堪回首地往事中,出现的小猎手。 “我来。”斯卡拉沉声说,提起骨刃,自己迈步向托卡走去。 “他是我带出来的,就该由我……带回去。” 斯卡拉一步步走向托卡。 他没有加速,也没有拔出骨刃。 他只是走著,像是在穿越某种冰冷的迷雾,一步一脚印地重新回到年轻猎手的世界之中。 托卡没有动作。 他站在石台上,是狂信的祭司,更是被剥夺了自我意志的容器。 “你还记得吗?”斯卡拉的声音穿透性极强,直直传入托卡的耳中,“你第一次狩猎失败,我没罚你。而是重新训练你,鼓励你担起责任。” “你当时哭了,说你怕神不再原谅你。” 托卡眨了眨眼,眼中的黑暗涌动了一瞬,其中有一道残光试图穿透浑浊的深渊。 “这段……刪掉。” 精神空间中,“图克”的触手在一片幽暗的记忆之网上游移。 那张网正是托卡的精神图景,他的记忆、情感和意志,一切构成“他是他”的部分。 “图克”捏住那段“狩猎失败”的片段,剪断。 现实中,托卡的身体轻微晃了晃,又笑了,语气温和:“你错了,斯卡拉。” “那不是雪豹,而是冰狼。那是我们去北边的故事。”他说得自然,甚至带著一丝玩笑,“你记错了。” “我从不哭的。” “而且你还罚了我整整十天不许吃肉。” 斯卡拉眼神不变,继续逼近一步:“你左臂的那个伤疤,是三年前在湖边狩猎时留下的,你为了帮助古伦,被冰狼所咬伤。” 他的描述精准到时间和地点。 “你当时以为古伦瞧不起你,夜里一个人去练习,结果伤到了自己。” 托卡的左臂肌肉猛地绷紧,他抚摸著那道仍然微微发红的伤疤,呼吸变得急促。 “图克”在精神空间中皱眉,数根触手同时伸出,试图將那段记忆一併剪断,但每次碰触有关於那个伤疤的记忆节点,都会被灼伤。 “他怎么还记得得这么清楚……”图克低语。 不,应该说,托卡並不是“记住”,而是这个节点是確定“托卡”是谁的眾多节点之一。 失去了这些彼此支持的节点,“托卡”就不再能被称为“托卡”,他的灵魂和认知都会隨之崩溃。 按理来说,以“图克”的能力,在付出一点代价后,抹除这种节点可以说轻轻鬆鬆。 然而,在托卡灵魂深处,有一股伟力正在支撑著他。 就像护城河一样,阻止托卡的彻底崩溃。 “图克”尝试著剪辑了几次,但这个节点每次都会重生。 “那么我改这里。” 既然改不了过程,他就修改结果。 回到现实世界,托卡冷笑一声,“是啊,你还为此责罚了我三天三夜……” 斯卡拉逼近一步,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托卡,他手中的神徽散发著刺眼的金色光芒。 “你撒过一次谎。是在我评判你是否有资格加入狩猎的时候,你没告诉我你脚上的伤还没好。” “我骂了你几句,你却只是一笑了之,说这是你的责任。” 托卡的瞳孔收缩,瞳仁中黑雾涌动,剧烈颤抖。 他似乎要发出声音,但却像噎住一样,说不出话。 图克在精神网格上愤怒地挥下重写节点,试图將那段记忆彻底打散,但没用。 那股伟力——保护托卡本质的伟力,开始主动出击了。 它开始向外疯长,自发连接,自动回溯,像失控的藤蔓开始拼回托卡的完整人格。 “他已经开始自我修復了?”图克声音几近破碎,“不,这怎么可能?!” “不应该——”然后图克看到了。 托卡的意识深处,有一团火。 不是图克种下的预言,不是斯卡拉唤醒的记忆,也不像是凡人灵魂深处应该有的东西。 那是另一种东西。 一种图克从未见过,也不愿再见第二次的力量。 它静静地燃烧著,像是存在於现实之外的火种,温暖,却无法熄灭;微弱,却不可抹除。 图克凝视它一瞬,指尖微颤。 他不知道那团火的来源,只知道自己不是它的对手。 於是他停了下来。 他那从容不迫、如同编剧般的镇定终於在此刻破碎。 他的每一根精神触手狂舞著,近乎疯癲。 “……那就別改了。” 他自暴自弃地想到,不管他如何努力,剧本已经写不下去了。 “这场戏,也该结局了。” 图克抬起手,准备强迫托卡念出那条已在意识深处酝酿良久的“强制预言”: 【火光將吞没一切,神將坠地,信徒將互相残杀。】 他原本不该冒这个险。 他本可以无视斯卡拉,直接让托卡完成这段敘述。 但刚刚,那位遥远的“本体”曾发来一道难以言喻的预警—— 如果胆敢完成这个预言,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那不是什么“故事的反转”。 就连本体都害怕的恐怖事情。 图克本不想死。 他好不容易才钻出牢笼,获得玩弄人心的机会。 但现在,所有的剧本都已倾塌,所有的角色都已脱轨。 他一无所有了。 那就——最后疯狂一次。 他张开了托卡的嘴。 第三十五章 神罚 “火光將吞没……” 托卡的声音在雪地上响起,平静、空洞、毫无起伏。 但他只念出了半句。 就像一根绷紧的丝弦骤然崩断。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剩下的几个字在舌尖打转,却永远吐不出来。 图克睁大了眼。 他在托卡意识的深处,看到那团火焰。 它动了。 从静態的符號,变成了活物。 让它活过来的东西,是从远方、从虚空而来的意志。 那团火没有冲他咆哮、也没有燃烧扩张。 它只是睁开了眼。 是的,一枚眼瞳,在火焰中睁开。 金色、竖瞳,龙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语言,也没有神圣的光辉。 只有冷静的观察。 它看著图克。 仿佛在问:“你是什么东西,敢预言我的未来?” 图克的精神体骤然崩裂。 他的意识不是被击碎,而是被抹去。 图克的精神体疯狂挣扎,但毫无意义。 那枚火焰中的龙瞳只是注视著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可就是这种注视,让图克的存在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无声无息地消融。 他的记忆在消失。 他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曾操控多少预言,记得自己如何玩弄凡人。 但下一秒,这些记忆就像被擦除的沙画,一片片剥落,变成空白。 “不……不!” 图克终於恐惧了。 这不是战斗,不是对抗,甚至不是碾压,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否定。 他的存在本身,正在被那枚龙瞳“否决”。 他拼命想逃,想切断和托卡精神的连接,可已经晚了。 他的退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封死,整个世界都在拒绝他的逃离。 现实中,托卡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他踉蹌了一下,膝盖重重砸在雪地上,大口喘息,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於呼吸到空气。 斯卡拉的骨刃已经抵在他的喉咙前,却在最后一刻停住。 “托卡?”斯卡拉的声音低沉,带著试探。 托卡抬起头,眼神终於恢復了清明,但满是痛苦和迷茫。 他张了张嘴,喉咙嘶哑:“队……长?” 而在精神层面,图克的最后一丝意识正在崩解。 他只记得自己是“那位囚神”的一个碎片,一根拋出牢笼的触鬚,一枚试图在凡人中散布混乱的孢子。 剩下的记忆只余空白。 图克不知道的是,他还记得这些,是因为这是奥布西迪恩最后想知道的情报。 隨即,图克的意识,带著他自己都不记得原因的不甘和绝望,彻底消散。 同一时刻,托卡身上的那枚骨符毫无预兆地裂开,然后化为齏粉,消散在夜色中。 不过他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 托卡跪在地上,勉强回过神来,冷汗浸透后背。 斯卡拉收起骨刃,伸手將他拉了起来。 “结束了。”斯卡拉说道,目光扫向四周,观察其他巨魔们的情况。 托卡深吸一口气,声音仍有些发抖:“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斯卡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 ——分割线—— 瑟拉肯的天幕一如既往地空无一物。 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 光线自空无中流泻而出,笼罩著这片由无数浮层台地构成的半位面,將每一块漂浮的断裂岩层照得清晰明朗,却从不透露源头。 奥布正躺在其中一座缓慢旋转的台地中央,姿势舒展得不像正经神祇,倒像一条在岩石上风乾的咸鱼。 他收起了双翼,把脊背贴在温热的石面上,四爪翻开,尾巴蜷在身侧,正一边学习神职中的知识和能力,一边编织著神国的法则。 “战爭、秩序、光明、知识,还有个防护……为什么就不能一下子灌进我的脑子里呢?”感觉重回高三时光的奥布在脑海中吐槽。 “神火点燃后,神力也够凝聚化身了,以后行走凡间最好只用化身,还有浮空城的设计……” “我的假期呢?怎么成神了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啊!我不想上班!” 奥布正百无聊赖地翻著看、学习著神职知识,忽然感知到信仰线上传来一丝异样。 这意味著出现了“神格智能”解决不了的事情,需要神祇亲自决定。 像极了前世绿泡泡的滴滴声。 意思是又有新的工作啦! 虽然是新的工作,但凡人间的事总比现在的学习有趣,对吧? 怀著这样的心態,奥布稍微集中了一点注意力,顺著信仰线“看”了过去。 结果发现,有个叫“图克”的傢伙,正在托卡的意识里搞事,还大言不惭地预言什么“火光將吞没……” 奥布:“?” 他有点好奇,这玩意儿哪来的胆子,敢在他的信徒脑子里放狠话? 於是,他多看了一眼。 真的就只是“看了一眼”。 结果,“图克”的精神体当场开始奔溃了。 奥布:“……” 只好抓紧时间提取一下关键词,得到了那些信息。 “嘖,就这?” “上古之神?”奥布挑了挑眉,“我没去招惹你们,你们反而过来招惹我?” 奥布在心底给他们判了个死刑,正准备收回视线,忽然察觉到“图克”的本体似乎藏在某个地方。 他顺著精神连结的残留痕跡,轻鬆定位到了伊塔尔克地下的某个房间。 那里蜷缩著一截灰白色的触手,表面布满扭曲的吸盘和溃烂的裂痕,散发著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是尤格-萨隆的残渣。 他懒洋洋地抬起爪子,在半空中隨意一划,直接撕开一道空间裂隙,伸爪进去,精准地捏住那截触手,像捏起一条噁心的虫子。 触手疯狂扭动,本能地挣扎著,但在奥布的神力压制下,它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感觉有点用……但得確保安全。” 奥布指尖燃起一缕光明的火焰,开始煅烧这一截触手,直到上古之神的低语、腐蚀、所有的痕跡,全被抹除得乾乾净净。 只剩下一根很像魷鱼须的东西,除了它是紫色的。 做完这一切,他隨爪关闭裂隙,打了个哈欠,將战利品丟到一边,继续躺回石台上。 “还以为能找点乐子,结果就这?” 他嘟囔著,尾巴尖无聊地拍打著岩石,继续翻看神职知识。 至於托卡和斯卡拉那边? 哦,他们自己解决吧,反正问题已经没了。 奥布翻了个身,尾巴一卷,把自己盘得更舒服一点。 “继续学习……啊,好烦,想躺平……” 第三十六章 神国初立 果然,在你下定决心学习的时候,一定会有东西干扰你。 【神格面板正在更新……】 奥布斜睨了一眼。 神名:obsidion·nexus·lin(奥布西迪恩·涅克萨斯·林) 阵营:守序中立 领域:龙/暗影/防护/光明(学习中) 神职:守焰者 神格等级:2 挑战等级:32 神徽:黑曜石龙之眼 信徒:128名(冰霜巨魔98,始祖龙30) 信仰强度:稳定 神域:瑟拉肯(不完全成型) 赐福权限:二级开放(最高神职者等级8) 强化之路:1神力升阶2太古巨龙之路3夺取原力 “神格二级,信徒破百,领域学完一个,挑战等级涨了两级……也算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吧。” 奥布歪著脑袋盯著数字变化,语气却毫无激动。 因为他看见之前一直没有变化的【登神后指引·第一阶段】出现了第二阶段: 【登神后指引·第二阶段】 1编撰教义。 2扩张教会。 3初探原力。 其实之前看到第一阶段指引后,奥布並没有严格按照它的说法去做。 主要是不想被系统留下来的东西继续操控。 但这次提的三个建议都挺实在的,也是他接下来应该做的。 不过,“原力”这个词…… 奥布的目光回到“强大之路”的第三条,夺取原力。 他记得没错的话,之前这里应该是四个“?”號。 现在解锁了,可能是因为点燃神火后才有资格完成这样的壮举? 这个词在艾泽拉斯可不是隨便用的。 原力,指的是构成宇宙基础的六大本源——生命、死亡、秩序、混乱、光明、暗影。 它们各自拥有庞大而古老的具象化势力:艾露恩代表的生命领域、暗影界的死亡国度、泰坦代表的秩序铁律、燃烧军团散播的混乱之火、圣光纳鲁的光明阵营、虚空大君掌控的暗影深渊。 “夺取原力”意味著什么?从这些大势力手里抢地盘? 大概率不是,应该是要从他们手中夺取其核心力量的本源。 “嘖,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奥布摇摇头,现在的实力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他將注意力拉回眼前。 爪边,一枚由纯粹光能凝聚的核心兀自旋转,散发著温润的白金色光辉。 这是掌握【光明】领域知识过程中的副產品,一个精巧的练习之作。 对於奥布来说没什么用,但赐给信徒想必也是个不错的玩具。 神国的蓝图已在意识中勾勒完毕,基础规则网络也已经编织完成,是时候將它带到现实了。 於是,奥布西迪恩缓缓起身,他面向瑟拉肯的核心,神识扩散开来,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半位面: “我说,要有昼夜!” 指令一经发出,法则即刻响应。 瑟拉肯上空,那片隨神心绪摇曳、明灭不定的縹緲光层骤然凝固。 无序的辉光被强行梳理、沉降,光升腾为柔和的穹顶天幕,暗影沉降为深邃的基底。 明暗交替的韵律自此確立,即神国之內的昼与夜。 祂目光垂落,触及脚下支离破碎、漂浮无定的浮空台地,其声再起: “我说,要有秩序!” 虚空深处,无形伟力轰然涌现。 无数悬浮的台地同时发出沉闷的轰鸣,它们那无序的漂移被强行遏止,被深渊中延展而出的锁链紧紧锚固。 自深渊底部,宏伟的阶梯阵列凭空生成,精准地连接起错落分布的浮台,化无序的漂浮为有序的通途。 奥布西迪恩感知著神国初步稳固后的状態,洞悉其现在的核心需求,敕令再颁: “我说,要有支柱!” 轰隆! 伴隨著撼动位面的轰隆巨响,一座通天巨塔刺破虚空,巍然矗立於神国中央的那块浮台之上。 其整体漆黑如墨,贯穿天地,成为支撑整个瑟拉肯的脊樑。 同时,深邃的暗影自塔顶垂落,沿阶缝、穹缘无声流淌,如活物般蔓延,轻柔地包裹住神国的每一寸边界。 最后,祂抬起龙爪,指向塔顶: “我说,要有火!” 嗡——! 隨嗡鸣而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金色壁垒顷刻成形,將整个瑟拉肯笼罩其中,拒绝一切外侵之力。 而那塔顶之上,白金色的火焰骤然燃起,纯净炽烈,光芒穿透层层暗影,恆久不熄。 此火,既照亮秩序与暗影交织的疆域,也化为永恆的灯塔与不可动摇的壁垒。 奥布西迪恩环视焕然一新的神国,神言迴荡天地: “此乃吾之座——瑟拉肯!” 新生神国,於此铸就。 神国的铸成,並未使奥布西迪恩得以清閒。 他的目光落在神国面板上,“信徒”一栏赫然映入眼帘——信徒数量,已破百。 隨之而来的,是愈发错综复杂、喧囂不已的信仰网络。 这网络疯狂生长,连接著不同信徒的心灵与祈愿,喧囂程度较之以往翻了数倍。 更甚者,不同信徒对神的理解开始出现分歧,祈祷內容也变得愈发杂乱无章。 战士追求力量,猎人渴望指引,伤者祈求治癒,甚至还有几头始祖龙单纯將他视作“老大”,祈祷內容全是“今天想吃肉”。 奥布意识到,这样很不利於信仰的发展和传播。一盘散沙的教会和信徒,不可能诞生强大的信仰。 他迅速想出了两个解决方案。 其一,建立系统性的教会组织,由神职者代为引领、整理、筛选信徒祈祷,以维持信仰秩序。 其二,確立统一的教义,至少为信徒提供一个明確的“信仰方向”,避免未来出现“今天信这、明天又信那”的混乱局面。 他现在只有两个教会,始祖龙已初具雏形,但不会提供太多信仰之力,更多的是凡人战爭战力上的帮助。 而冰霜巨魔们尚无稳定的驻地。 托克阿克的神龕已经落成,並招揽了第一批信徒,但那里非常偏僻,不是特別理想的信仰驻地。 更適合作为一个分部和朝圣之地。 好歹那里也是奥布的第一个神龕。 “图克”曾占据的伊塔尔克,这是个更好的选择。 那里地势良好,而且辐射范围广。 他可以下达神諭,让斯卡拉他们在那里建立根据地,发展、传教。 至於教义嘛…… 奥布长嘆一声,望著面板右上角那句熟悉的提示:“教义:暂无”。 “果然还是得我亲自写……加班!” 第三十七章 归心 战斗结束已过半个小时,雪地上的血跡早已被风雪掩埋。 斯卡拉盘腿坐在火堆边,目光凝重。 他面前摆著一排刻著名字的兽骨。 整整五根。 五名队员,在混乱中失去了生命。 他想不出还有哪一步能做得更好,但伤亡依旧发生了。 影翼和其他两头始祖龙已飞往外围警戒,他临走前还用神术祝福了还活著的巨魔,防止梦魘再次滋生。 “二十三人。”西耶跪坐在他身边,小声说道,“还活著。” “都带伤。”戈尔隆从旁接话,“不过都能动,只是非常疲倦了。” “包括托卡吗?” 西耶看了一眼不远处—— 托卡正跪在一块岩石边,神徽安稳地悬在胸口,双眼紧闭,像是祷告,又像是陷入了昏睡。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但灵魂和心灵上的创痕,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癒合。 “他睡著了。”西耶轻声道,“他只是……太累了。” 火光摇曳,映照在每一个沉默的脸上。 斯卡拉將自己的神徽从胸前解下,放在掌中。 它已经恢復了正常的温度,不再发烫,不再灼烧。 但他知道,神明依然在注视著他。 不知为何,古伦之前的那句话突然在斯卡拉的脑海中浮现。 “你准备好成为別人神跡里的註脚了吗?” 今天確实有神跡降临,也有人成为了註脚。 斯卡拉凝视著跳动的火焰,指节无意识地摩挲著神徽冰冷的表面。 古伦的话像一根刺,始终扎在斯卡拉心底最深处。 “没有新神,悲剧难道就不会发生?“他在心底冷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一路走来,那些饿死在帐篷里的老人,那些啃食树皮的孩子,那些被霜吼部族屠戮的平民。 那时候可没有新神,只有沉默的洛阿和冰冷的雪原。 “古伦错了。“斯卡拉攥紧神徽。“我们早就是註脚了——是洛阿故事里最微不足道的那个標点。“ 火堆噼啪作响,爆出一串火星。 斯卡拉抬头环视倖存的队员,他们脸上的疲惫与恐惧如此熟悉。 曾几何时,托克阿克的长屋中,也满是这样的面孔。 “我们不是神跡的牺牲品。“他在心中对古伦说道,“我们是在神跡中活下来的见证者。“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西耶突然碰了碰他的手臂。 斯卡拉沉默片刻,握紧神徽,目光投向遥远的北方。 “先休息,然后开会。”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 寒风吹过营地,昨夜燃烧过的火堆堆底还残留著微弱的余热。 斯卡拉站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披著破旧的披风,左臂用布带简单地缠住。 他望著面前整齐排列的倖存者。 有的伤口尚未结痂,有的手臂吊著,有的还神情恍惚。 但他们站著。 能站著,就能听。 斯卡拉开口了。 “我们原以为自己醒著,后来才知道,我们在做梦。” “而当梦开始吃人,我们才明白,信仰不是负担,而是锚,帮助我们找到自我的锚。” 他举起胸前的神徽,那枚黑曜石龙之眼,在晨曦中缓缓泛起微光。 “是它把我们从梦里拉出来,不是武器,不是力量,不是警觉。” “是信仰。” 人群沉默,但没有否认,也没有躲闪。 西耶低头注视著自己胸口,那里纹著神徽,还有伦诺克的骨符。 她伸手抓住骨符,一把扯下,然后用兽皮將其包住。 “我还是想再见一面伦诺克,但那將是告別。” 女猎手將骨符收进背包时,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而托卡坐在远处,紧紧抓著那枚早先被自己弄丟的神徽。 戈尔隆则双手抱臂,守在托卡身边,重重嘆了口气。 斯卡拉继续: “图克已经死了,但不是最后一个。” “我们接下来会遇到更多困难——霜吼部族的铁蹄踏碎了一个又一个村庄,奴役我们的女人和孩子。” “除此之外,还有飢饿和寒冷,每天都在带走更多生命。” “我们现在剩下的二十三个人,不是因为幸运,而是因为祂还看著我们。” “是因为还有神明在注视著我们!” 他扫了一眼所有人。 “我不在乎你们之前的想法。”斯卡拉的声音突然压低,却更加锋利,”但当你们被敌军包围时,当箭矢射穿胸膛时,当你们跪在雪地里等死时——” 他停顿了一下,让每个字都像钉子般钉进眾人心里。 “至少要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位新的神明,会愿意回应我们的祈祷。” 斯卡拉最后扫视眾人。 “现在,选择吧。是继续跪著等死——”他举起神徽,“还是站著活下去?” 没人鼓掌。 没人欢呼。 首先是昨晚保持清醒的七名巨魔,他们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斯卡拉身边。 西耶眼神坚定,不再迷茫。 而戈尔隆还是一脸嫌麻烦的样子,但那神徽他一直掛在脖子上,再没摘过。 然后,第一名不信的战士走了出来,手上还拿著早已经准备好的神徽。 第二名。 第三名。 托卡是第六个,他把神徽紧紧攥在手里,口中还在不停地嘮叨著什么。 人群开始涌动。 最终,所有在场巨魔都站在了斯卡拉身边。 “很好,记住今天的选择。” 斯卡拉的声音冷静,没有鼓励,也没有讚许,只有一句轻描淡写的收束。 “队伍十分钟后集结。西耶和戈尔隆带人清点补给。” 他扫视了一圈眾人,目光落在远方的天际线上。 “今天,我们要离开这里。” “返回伊塔尔克。” 有些巨魔神色一动,但没有发问。 昨夜神罚降临后不久,斯卡拉就感受到了一缕神力波动,从伊塔尔克的方向传来。 那感觉就像暗黑中忽明忽暗的灯火,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换作旁人,多半会当作错觉忽略。 但斯卡拉不同。 他每天与神徽上的神力打交道,对那道气息再熟悉不过。 那是奥布西迪恩的神力波动,毫无疑问。 祂干了什么?斯卡拉不知道。 他也不需要知道。 “总不至於是祂閒著无聊去那边凑热闹...“斯卡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隨即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唐。 他的神行事向来有深意。 既然神力出现在伊塔尔克,那就说明那里有需要处理的事情——也许是一处隱患,也许是一份机缘。 无论如何,都值得他们折返回去查探。 “动作快点。”他收回思绪,沉声催促道,“我有预感,伊塔尔克会给我们答案。” 第三十八章 第一块根据地 当他们改变方向,开始踏上返程的路途时,一个令人不寒而慄的真相开始慢慢显现。 西耶展开皮革地图,手指轻轻颤抖著指向一个位置:“按照计划,我们这四天应该已经抵达这个位置了。“ 然而,他们眼前依旧是伊塔尔克边缘那片熟悉的苔原。 斯卡拉弯下腰,抓起一把雪揉搓起来。 雪中夹杂著黑色的灰烬,那是篝火的残跡。 “这不是幻觉。“他声音低沉,“我们確实在前进,但距离感似乎被扭曲了。“ “图克不只是污染了梦。”戈尔隆冷哼一声,“连现实感也被他抽离了。” “不管怎么说,这场梦醒了。”托卡低语道。 斯卡拉走过去,拍了拍年轻猎手的肩膀,“走吧,该回到我们自己的舞台了。” 中午,队伍抵达伊塔尔克。 他们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在外面扎营,確认镇中没有新的梦魘跡象。 然后,斯卡拉带著几人走进了那座“曾经被污染”的小镇。 令人惊讶的是,伊塔尔克並未陷入混乱。 一切看似和之前一样—— 商人仍在摆摊,老巫医坐在火堆旁打磨巫器,儿童在半废弃的图腾屋附近玩雪球。 但斯卡拉看得出来:他们的节奏被打乱了。 他们不像以前那样“同步”。 以前的伊塔尔克人像是共用一张无形剧本:说话有节奏,动作有流程,就连生火和祷告都是整齐划一的。 现在,他们出现了“个性”。 有的巨魔祷告到一半,突然停下咳嗽几声才继续。 有的孩子偷偷將雪塞进自己口中,又被老祭司低声训斥。 他们的生活不再机械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这个镇子在“醒来”。 一种迟钝的、漫长的、像冬雪解冻般的甦醒。 斯卡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有立刻醒来,只能推测是因为惯性。 他们已经將这齣戏演绎得太久了,久到不知除此之外,该如何生活。 到了晚上,炊烟在这“半梦半醒”的破城之上升起,为它添上了一份烟火气。 斯卡拉站在残破的城墙之上,打量这座夜幕下的城镇。 他的主,辉烬之龙奥布西迪恩选择了这里,作为他信仰的第一个根据地。 伊塔尔克曾是南祖达克最繁荣的猛獁洛阿信仰中心,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 斯卡拉踩过碎裂的岩石,黑曜石神徽在胸前微微发亮。 这座废弃之城现在有三个关键价值: 第一,信仰真空。猛獁獁托斯虽未陨落,却已撤走了所有赐福,正好让新神入驻。 第二,无主之地。霜吼氏族明明打到了城下却突然撤军,抵抗联盟的侦察兵也只在周边徘徊。 两大势力都刻意避开这里,其中必有蹊蹺。 斯卡拉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他很可能与“图克“有关。 第三,地理位置。这里是南祖达克数个支路的交匯点。控制了这里,就等同於控制了那些微小部落。 儘管他们能实现基本的自给自足,但仍然需要通过交易才能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 想到这里,斯卡拉蹲下身,拾起一块雕刻著猛獁图腾残纹的石块,感嘆道: “你本应是丰足与坚韧的象徵,如今却只剩下沉默。” “而这,恰恰是吾主从这里迈出下一步的契机。” 他边说边大步朝著营地的方向走去。 ——分割线—— 天刚亮,斯卡拉就带人来到那座半塌的石製图腾屋前。 几天前的那场大火几乎烧毁了整个建筑,现在只剩几根焦黑的石柱勉强支撑。 西耶踢开一块碎裂的壁画残片,上面还残留著焦黑的顏料,只是现在谁也说不清它当初画的是什么了。 “清理乾净。”斯卡拉跨过门槛,“从地基开始重建。” 戈尔隆抡起战斧劈倒一根残柱,“这破地方居然没全塌。” 其他猎手们开始清理焦黑的石块。 托卡默默清理著角落,突然停下动作。 他脚下的石板刻著熟悉的螺旋纹路,於是他站起来对斯卡拉喊道,“队长,有情况!” 斯卡拉先是点点头,然后扫了一眼四周,下令道,“你们先清理著,能用的全留下。” 他走到托卡身边,发现年轻的猎手已经掀开了那块石板,露出了通向地下密室的入口。 斯卡拉举著火把走下去,托卡紧隨其后。 密室不大,四壁布满了螺旋状的诡异符文,在火光映照下像无数张扭曲的嘴。 中央石台上还留著那火焰灼烧后的痕跡。 “这味道……好香。”托卡突然吸了吸鼻子,一脸困惑。 斯卡拉蹲下身,手指擦过石台表面的焦痕。 一股奇特的焦香味钻入鼻腔,让他瞬间僵住——这味道太熟悉了。 二十年前,父亲从北方带回的那种晒乾的深海生物,在火上烤过后就是这种味道。 那时候整个部落的孩子都围在火堆旁,爭抢著分到一小块…… “队长?“托卡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在想什么呢?“ 斯卡拉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抹掉手指上的焦痕:“没什么。把这里清理乾净,特別是这些符文。这里以后可以改成更加私人的祈祷室或者懺悔室。” 回到地面时,戈尔隆正站在入口处等待著他们,“奇怪,怎么有一股既陌生又带点熟悉的香味?” 当年分享那种食物时,戈尔隆已经是青年,因此並未分得丝毫。 西耶瞥了眼从密室出来的两人,“应该是之前那次大火烧掉了什么。” “跟图克有关的话,要不要去调查一番?” 斯卡拉摇头,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前的神徽上。 他隱隱约约觉到神徽在发热,不过不確定是不是心理作用。 刚刚下去时,斯卡拉便意识到那里正是他所感应到的神力源头。 显然,龙神在这里做过什么,但他明智的选择不深究。 总不能是在这里搞过烧烤吧……? “继续干活。“他简短地说,“天黑前要把神龕的框架搭好。“ 托卡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转身去搬石料。 中午,第一块新柱被立了起来。 柱基用石头垫稳,柱身仍然是伊塔尔克旧图腾的残材,只是外表被剥乾净,重新刻上奥布的神徽。 不算华丽,也没有金银包饰,但是足够大气。 斯卡拉盯著它看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今天再立两根。” 第三十九章 变革与会议 几天后的伊塔尔克,雪开始小了。 镇中心的神龕已经封顶,虽然还有几块石板没刻完,但基本框架已经搭建完毕。 不再是圆形的图腾屋,而是改建成了偏长的五柱拱堂。 它的中轴对准通向北方的大道,用来迎接未来的朝圣者。 五根石柱上刻著龙瞳神徽,不再供奉猛獁,而是龙神的信仰之地。 正在重修的城墙大门的临时石台上,托卡手边是堆积起来的木牌和简陋兽皮捲轴。 这些都是登记用的。 新加入的巨魔数量日益增多,其中绝大多数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斯卡拉等人一路走来的影响力越来越明显。 他们带著对旧洛阿的疑惑而来,想要知道这个新洛阿是否真的愿意庇护他们。 他们不见得会有多深厚的信仰,只是不愿意留在过去等死。 “不能让他们乱住。”戈尔隆把一张写有文字的兽皮摊在他面前,“这是队长新整理出来的,我们按姓氏、战斗力和信仰深度划分居所。” “我们怎么知道他们的信仰深度呢?”托卡不解地问道。 “现在只能相信他们嘴里的话了。”戈尔隆耸了耸肩,“再说了,吾等的主在天上看著呢,不会有事的。” 另一边,神龕附近的一顶帐篷中,斯卡拉正和一些巨魔在討论其他安排。 “我们需要一套不同的管理办法。”斯卡拉开门见山,“过去那种依靠血脉,年长者自然成为长老的那套不適用。” 帐篷里挤著七八个刚被召集起来的代表,有猎手,有巫医学徒,也有两名之前负责物资分发的女巨魔。 他们大多数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不再適用,但也没有出言反驳。 因为是这个男人为这里引来了新的神明,重新带回了安寧。 斯卡拉拿出一张已经准备好的兽皮,“我们要设立岗位,而不是自然获得的身份。谁做事,就谁负责。” 他指了指兽皮上的四个词,“比如,我们目前的事务有四块:基础政务、信仰、军事、狩猎。每块我要找两个负责人,干不好就换人。” “要是不服呢?”一位年轻猎手皱眉。 “那就进神龕祈祷,让我们的主裁决。你敢说假话,祂就会降下神罚。”斯卡拉说著,抬手示意帐篷里掛著的绣有神徽的布帘。 帐篷里顿时安静下来。 西耶低声补了一句:“神龕那边也需要制度,我们得有人布道、答疑。很多来投靠的巨魔心中都有疑惑,但有些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斯卡拉点了点头:“先写个册子出来,回答这六个问题。 “我们信的是什么神祇?为什么祂愿意回应我们的祈祷?皈依有什么后果?不皈依会怎样?祂要祭品吗?祂和其他洛阿有什么不同?” 西耶飞快地写下这些问题。 儘管斯卡拉说出了这些问题,但心里却泛起一丝说不出的困扰。 他们现在靠的是他的判断。 可再往后靠什么? 他们不是信他,是信奥布西迪恩。 而他们的主……到现在还没给出明確的教义。 没有祭日,没有训诫,没有罪与罚的边界,也没有“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的教诲。 这在过去是优势,凡事灵活、不拘一格。 可现在,反而成了阻力。 斯卡拉望著外面仍在施工的神龕,心里第一次生出强烈的念头: 神必须回应了。 祂必须告诉我们——信祂的人应该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分割线—— 古达克,霜吼氏族的都城。 夜幕之下,一座石塑巨兽环绕的神庙沉默佇立,七道神影自虚空中浮现於庙心祭台。 这是达卡莱冰霜巨魔诸洛阿的聚会。 七尊神明依次现身,无不带著各自领域的气息与压迫感。 犀牛洛阿阿卡里最先出声,声音如山岳般沉稳:“本次会议,有关『失信之地』。据可靠信息,那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什么动静?”雪豹哈克婭漫不经心地问。 “有人在传播信仰。”阿卡里用一种听不出情感的语调说道,“而且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神庙內一阵沉默。 猛獁洛阿獁托斯反应最激烈,那里之前是他的地盘,“那群被拋弃的巨魔,居然找了新主子?” “不是我们拋弃他们,”熊洛阿伦诺克闷声道,“是你们听信了那个污染者的预言。” “少提那个骗子!”獁托斯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反应激烈,“现在的问题是,有人在我们的地盘上抢信徒!” “但我们都信了,”蛇洛阿西莱图斯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不带任何情感,“污染者说那里將会发生无信者互噬,神明陨落的悲剧……於是我们退了。” 哈克婭嗤笑一声:“不管他说得对不对,那破地方早就没价值了,连贡品都收不上来。” “有价值的信徒我们都带回来了。”风蛇萨隆亚的声音插入,“所以放弃也没有问题。” “你们懂什么?”獁托斯明显急了,“就算是最贫瘠的雪原,也该属於我们!让一个外来者在那里扎根,其他洛阿会怎么看我们?” 阿卡里適时地沉声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联手,把那个装神弄鬼的傢伙赶出去。”似乎就连獁托斯雕像上的眼睛宝石都闪过了一丝贪婪的光芒,“到时候,信仰和贡品……我们平分。” 哈克婭明显觉得更加好笑了,“听起来像是你一个人不敢去,想拉我们垫背。” “放屁!”獁托斯暴怒,“我是为所有人的威严考虑!难道要等那个新神把信徒扩散到古达克?” “如果……如果他们自愿追隨新神呢?”伦诺克低沉的声音响起,带著祂自己的沉思。 “那就更该动手了!”獁托斯低吼,“让那群叛徒知道,背叛我们的下场!” 哈克婭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要去你自己去。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隨即,祂的意志化作一缕寒风离开。 其他洛阿也陆续离开。 獁托斯见事不可为,怒吼一声后,灰溜溜地离开了:“一群懦夫!等那个新神打上门,別来找我求援!” 最后只剩阿卡里和伦诺克。 “事已至此,你怎么想?”阿卡里问。 伦诺克的声音沙哑,“我……没资格再插手他们的选择。” 阿卡里摇摇头,身影也逐渐淡去。 神庙重归寂静。 第四十章 化身出笼 半年后。 瑟拉肯神国。 奥布西迪恩佇立於中央浮岛的秩序之塔前,巨大的龙瞳凝视著面前即將完成塑造的两具“化身”。 一左一右,一重一灵。 左侧,是一头绚丽到令人窒息的多彩巨龙。 他的鳞甲如同凝固的五色神光——炽烈的红、深邃的蓝、生机的绿、古老的青铜以及威严的黑——时间、奥术、生命与大地的磅礴伟力在其中流淌、共鸣。 这是奥布用“龙”之领域凝聚的化身,完美融合了艾泽拉斯五色守护巨龙的精华。 右侧,则是一条飘逸出尘的神龙。 他汲取了奥布前世的记忆,融合了潘达利亚翔龙的灵动风姿,最终塑造成型。 身姿修长矫健,龙角昂扬反翘,周身云雾繚绕,气韵天成。 这是奥布对“东方之龙”的终极想像,是“龙”之领域的另一种至高詮释。 奥布神態慵懒,动作却精准而高效。 爪尖隨意叩击著浮空石台,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震鸣。 浩瀚的神力顺著震盪的波纹注入两具化身,进行著最后的雕琢与完善。 “差不多了。” 奥布西迪恩抬起龙爪,指尖凝聚起一缕深邃暗金的神力光辉,如同点化造物的神笔,轻轻点在两具化身的眉心。 嗡—— 剎那间,四只龙瞳同时亮起! 仿佛沉睡了万古的灵魂骤然甦醒,磅礴的生命气息席捲开来。 第一具化身猛然舒展四肢,巨大的龙翼轰然张开,搅动著神国的气流。 五色鳞甲流转著令人目眩神迷的交错光辉,凝聚的伟力让空间都为之轻颤。 他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似有星河生灭,流星疾驰。 “埃克塞尔图斯。”奥布与他异口同声,庄严地定下了这具力量化身的名字。 另一边,云雾氤氳繚绕中,第二具化身无声地盘旋而起。 墨玉般的龙鳞覆盖著他修长的身躯,每一次舒展都如云烟般轻盈丝滑,不沾染丝毫的烟火气息,然而那双龙眸却深邃如渊,似乎能洞察世间万物的轨跡。 奥布则將自己前世的名字赐予了他:“林墨。” 奥布西迪恩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他们本就心意相通,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下一瞬,空间扭曲。 埃克塞尔图斯猛地振翅! 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五色雷霆,悍然冲向神国穹顶,瞬间消失在通往风暴峭壁的通道之中。 林墨则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悄然下沉,无声无息地穿过神国底层寧静的湖水,滑向了祖达克。 神国再次归於寂静。 从此以后,化身將代替他行走凡间。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確保安全,化身即使陨落,也只是损失部分神力和神识,而不会伤到本体的根源; 二是掩人耳目,埃克塞尔图斯乾的坏事,关我奥布西迪恩什么事?这样做事就能少很多限制; 三就是可以避免艾泽拉斯本身的恶意——奥布还不打算和艾酱为敌,至少暂时不会。 他的真神不是不能返回,而是主动选择减少这种情况。 谁都不会喜欢一个隨时能毁灭自己的存在一直呆在自己身上的。 处理完毕,奥布舒展了一下庞大的龙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慵懒地躺下。 “终於……就休息片刻,再去建造神宫。”他沉思著,龙瞳缓缓闭合。 ——分割线—— 片刻后,风暴峭壁,奥杜尔外围。 埃克塞尔图斯撕裂虚空,降临於风暴峭壁的凛冽寒风中。 他的五色鳞甲在极光下流转著绚丽的光泽。 龙翼收拢,四只强健的龙爪稳稳踏足於万年积雪不化的冰封山巔。 他的力道控制的非常完美,甚至未在雪地上留下痕跡。 “奥杜尔……” 龙瞳微微眯起,他锐利的目光穿透风雪,望向远处那座泰坦之城。 高耸入云的金属巨墙在风雪中若隱若现,其上的奥术符文闪烁著微弱却恆久的幽蓝色光芒。 不论从哪张地图上看,它都是风暴峭壁无可爭议的中心……儘管地理上位於最北方。 那里就是上古之神尤格-萨隆的封印之地。 泰坦击败並封印了这只可怖的古神,並留下了强大的狱卒——那些现在被尊称为“守护者”的存在。 当然,奥杜尔最终也难逃被內部腐化的命运,古神脱困,守护者纷纷墮落。 然后就是脚男们登场,拳打守护者,脚踢上古之神,再一次拯救世界。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埃克塞尔图斯此行的首要目標,便是清算! 谁允许你將触手伸入我的领地的? 若能找到在不破坏封印的前提下彻底消灭这位古神的方法,那自然是极好滴。 但如果不能,最好还是谨慎行事。 你也不想因为搞坏了泰坦的破烂玩意,被他们找上门,对吧? 至於其他目的……主要还是想知道自己有多强。 这个化身只有本体一成左右的战斗力,但感觉上还是要比萨里图斯强上非常多。 而那些守护者以及一个被封印的古神,正是目前理想的测试对象。 根据实力划分,很简单就可以得出一个绝对正確的不等式: 泰坦>古神>守护者。 而泰坦们已经算是这个宇宙最强者了,再往上应该只有初诞者。 就在埃克塞尔图斯沉寂在思考中之时,他突然察觉到云层底下有一个目光正盯著自己看。 “有趣……” 离埃克塞尔图斯不远的某个云层深处。 一抹与铅灰色云气几乎融为一体的巨大黑影,正收敛著所有气息悄然潜伏。 一双燃烧著智慧与疯狂的红色竖瞳,在阴影中难以置信地眨了又眨,似乎在反覆確认眼前这顛覆认知的景象是否真实。 “真美……”一个低沉却难掩年轻气息的声音,带著一丝痴迷,在阴影中呢喃。 奈法利安! 死亡之翼的长子,未来的黑翼之主,此刻不过是奉父命前来诺森德探查情报的“马前卒”。 根据不知道倒了几手的消息:半年前,一头从未在任何龙族记录中出现过的黑龙出现在诺森德。 看体型,还是至少几千岁的壮年黑龙。 儘管连死亡之翼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还是派出了刚刚成年、野心勃勃的长子奈法利安。 “儘量招揽。若不能……”死亡之翼的命令冰冷而残酷,“就想办法,除掉他。” “父亲说过,『其余巨龙皆是吾等死敌。』”奈法利安仰望高空中那头绚丽斑斕的巨龙,红色竖瞳因兴奋而微微收缩,“但眼前这位……这简直是顛覆龙类认知的完美造物!是活著的艺术品!”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並非飢饿,只是习惯。 五色鳞甲听上去就给人一种杂乱无章的感觉,但出现在那头龙身上却是如此的和谐与统一: 炽烈的红、深邃的蓝、生机的绿、凝固时间的青铜、以及那与他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威严之黑…… 他並不属於任何一个巨龙军团,却从五色龙军团中各取一瓢,最终熔铸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 “这太不可思议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毒癮般强烈的好奇在奈法利安心中疯狂滋长,“这绝非自然演化所能诞生的奇蹟!” 第四十一章 奈法利安与奥杜尔 虽然才刚成年不久,但奈法利安自负博学多才。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见过或听说过这样完美到不真实的存在。 “不是父亲的后代,也不是红龙、绿龙、蓝龙、青铜龙……”他继续思考著,“可又偏偏都像一点。”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奈法利安感觉自己的好奇心前所未有的膨胀起来,他几乎要按捺不住衝出去研究的衝动。 让他能够压制住好奇心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竟完全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力量波动! 那头龙的存在感“安静”得如同虚空一般,这反常的死寂反而比滔天威压更让他心惊胆颤。 “如果父亲看到他……恐怕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將他送上解剖台吧。”奈法利安感嘆著,反而潜伏地更深了。 他並未察觉,就在他第一次投去窥视目光的瞬间,那头悬浮於风雪之上的多彩龙,龙瞳深处便已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瞭然。 不过,埃克塞尔图斯並未出手。 他只是心念一动,悄悄在这头黑龙身上做了个印记。 “难得见到黑龙,但这么弱,想必只是一个杂鱼。”他在心里评价道,“先標记著,时间还长,处理完奥杜尔的事情再来『治疗』他们。” 就在奈法利安收敛气息,准备继续尾隨时,埃克塞尔图斯已然动了! 巨大的五色龙翼轰然展开,搅动漫天风雪! 没有半分迟疑,他化作一道绚丽雷霆,朝著奥杜尔外围那片由泰坦神铁铸就的平台,悍然俯衝而下! 隨著他逐渐接近奥杜尔,声势反而逐渐减弱。 不,应该称之为收敛! 就连埃克塞尔图斯那庞大的龙躯也慢慢压缩,鳞片隨之变得近乎透明。 在他踏入奥杜尔的那一刻,就像一滴水没入大海,彻底消弭於泰坦造物的光与影之中。 他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入,而是通过一处缺口悄然潜入了奥杜尔外围。 靠著神格权柄和微妙的擬態能力,绕过了高塔和米米尔隆的玩具,最终步入这座泰坦遗蹟的前厅。 前厅的规模大的几乎不讲道理。 哪怕只是外围区域,这里的尺度也远超常规建筑。 三道恢弘的道路呈“山”字形向前延伸,其宽阔足以容纳五头成年巨龙並肩飞行; 每一侧的墙面都雕刻著繁复的泰坦符文,结构严整、熠熠生辉。 柱廊高达百尺,顶部浮雕著复杂的星辰轨跡与法阵,空气中瀰漫著奥术与油脂的味道。 埃克塞尔图斯立於前厅中央,略一停顿,回想起奥杜尔的地图。 左侧通道——【铸造厅】,钢铁矮人永不停歇的熔炉轰鸣之地,为守护者们锻造著武器与鎧甲; 右侧通道——【天文台】,观测群星之所,隱藏boss观察者奥尔加隆就位於那里; 正前方——【奥杜尔主厅】,这座泰坦之城的核心,亦是通往终极囚笼的门户。 目標明確,无需犹豫。 他稳步迈向中路。 神力如丝线般凝聚在他的身上,既巧妙地规避著各种陷阱,又悄然掩去了他每一次轻盈飞行可能发出的细微声响。 飞越断崖,埃克塞尔图斯踏入主厅。 主厅的布局呈环形。 泰坦造物的风格极为对称,每一处细节都彰显出对秩序的极致追求与理性美感。 如果这里不是封印上古之神的囚牢,完全够格成为奥布西迪恩的龙巢。 毫不犹豫地,埃克塞尔图斯向左边走去,那里有通向尤格萨隆【囚室】的阶梯。 很快,那扇刷飞机头不得不品尝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那门极不显眼,外观只是一层略带金属浮纹的光墙,完美地融入主厅的曲面结构之中。 如果不是游戏里见过无数次,埃克塞尔图斯说不定会错过。 没有锁孔,没有把手,这就不是一条留给凡人的路。 他伸出前爪,轻轻点触那层光墙。 瞬间,数十枚奥术符文浮现而出,在空气中组成泰坦的文字。 需要所有守护者的授权,他才能打开这扇门。 埃克塞尔图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徵求许可?他可不是来走流程的。 说服它开门?简单。 “你无法拒绝我,因为我就是这个防御体系的一部分。” 他轻声低语,利用神格权柄和【防护】领域中的知识,混淆了这扇门的逻辑。 隨即,门缓缓开启。 隨著一声轻微的咔噠声,光墙如涟漪般向內塌陷,露出一条幽深的走廊。 寒气扑面而来,其中夹杂著令人灵魂战慄的细碎低语。 埃克塞尔图斯不为所动,他毫不犹豫地踏入廊道之中。 “我有一种预感,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埃克塞尔图斯的感觉很快应验了。 通往囚牢的楼梯笔直向下,感觉要直通奥杜尔的地基。 他每往前一段距离,空气中那股冰冷的低语就越发清晰。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贴在思维边缘的、模糊的囁嚅,像有人在你的梦中反覆呢喃。 这不是尤格萨隆在“说话”,而是他存在的“本身”便是一种污染。 廊道尽头,是一处宽敞的大厅,约莫百尺见方,中央却空无一物,唯有正对通道的那扇门格外醒目。 不,不能称之为门。 那是某个结界的一个“面”,正方形,高度超过三十米,表面如湖水般微微荡漾著。 维持结界稳定的符文阵列正发出低沉的轰鸣,显然已经运作了极其漫长的时间。 这就是封印。 真正的封印。 埃克塞尔图斯缓步上前,龙瞳中金芒流转,仔细审视著这道隔绝內外的能量壁障。 同样没有锁眼,没有把手,也没有任何开启的途径。 然而,这扇门显然与之前那扇门有很大不同。 后者是筛选进入者,而这面屏障的唯一目的,是阻止里面的东西出来! 没有任何开启的机制,因为它被设计成——只进不出,或者说,永世隔绝! 他沉默片刻,抬起一爪,轻轻贴上表面。 那一瞬间,整座石厅都颤抖了一下。 某种不可见的共鸣从封印中扩散出来,像是世界本身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警告。 【权限验证失败……】 【实体信息检索中……】 【错误!错误!错误!】 【无匹配资料库条目……】 【侦测到超高强度外来干预------最高级別拒绝!】 “哦?”他先是用神力扰乱了守护者们对这里的感知,然后收回前爪,隨即展开龙翼。 下一瞬,五色交匯的吐息轰然喷出,命中封印的正中央。 第四十二章 囚笼 狂暴的能量撞击在那层结界上,瞬间化为万千散光,被封印本体逐层吸收、分解、卸去。 原本应该分解一切的吐息,竟未能在室內激起一丝气流变化。 “这下確定了。”埃克塞尔图斯心中嘀咕,“哪怕化身全力出手,也不可能动摇泰坦的封印。” 在心中评估了一下这次吐息造成的影响,他很快得出结论: 尤格萨隆了千万年才从內部腐化了封印,他破坏封印需要的时间要短得多,大概一百年就行。 然后是下一个问题: 这扇封印——看上去仍然完整,且未曾被明显篡改或侵蚀。 那么图克是从哪里出去的? 埃克塞尔图斯收回龙翼,用神识小心翼翼地扫描封印的外壳。 “果然,这不是轻鬆就能解决的事。”他很快就放弃了。 按目前推算,如果想用神力一点点扫描整道封印的外壳,找出那唯一可能存在的破绽——哪怕运气不错,也得上几周时间。 这还是在封印没有那种防穷举机制的前提下。 “我又不是来做苦力的,穷举谁爱玩谁玩。”他耸耸肩,然后扭头看向主环道的方向。 “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这里还有有內部权限的『工作人员』呢。” 他一步跨出,身形一震,五彩鳞片化作柔光,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便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主厅的圆环。 在悄悄抹去进入过囚室的痕跡后,埃克塞尔图斯开始思考找哪个守护者比较好。 首先排除洛肯,嘴巴太臭,太自大。 霍迪尔和托里姆……一个只关心自己的造物,一个妻控,想想就不靠谱。 所以只剩下米米尔隆和芙蕾雅。 再衡量一下后,埃克塞尔图斯最后选择了芙蕾雅。 主要是他不知道米米尔隆和洛肯的关係怎么样,还是一直和泰坦们貌合神离的生命泰坦的造物比较合適。 埃克塞尔图斯继续向左走,直到抵达圆环的最北端,穿过连接端后,抵达了芙蕾雅的领域。 在这里,冰冷的泰坦金属结构被绿意所覆盖,一道道藤蔓缠绕於石柱之间,空中飘荡著细小的灵光,像微型的星辰在缓缓流动。 这里是奥杜尔中最不像“牢狱”的地方。 它更像一座静謐的永恆园。 埃克塞尔图斯降落於一处布满苔蘚的圆石上,缓缓收起翅膀。 香四溢,他的爪子还未碰到地面,便有一缕缕光线在空中扭曲聚集,化作一个高挑的女性形象。 在他主动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果然很快引起了芙蕾雅的注意。 她翠绿色的眼眸里透出既温和又戒备的光辉。 “你是什么?”她的语气中没有敌意,只有警惕,“我未曾在艾泽拉斯的造物中见过你。” 埃克塞尔图斯没有在意芙蕾雅的戒备,而是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回应道:“吾名埃克塞尔图斯,来此是为了警告尔等,尤格萨隆之封印已经出现漏洞。” 芙蕾雅没有立刻回答。 她注视著他五色交织的鳞片,那是一种她从未设想过的和谐。 “你不是泰坦的造物。”她轻声说,“也不是我们分享过力量的守护巨龙。” “不是。”埃克塞尔图斯点头承认,“而且这与吾来此的目的无关。” 他沉默了片刻,才接著说: “吾只需要一点权限。” 芙蕾雅没有让步,反而迈前一步,脚下草隨之生长,蔓延至埃克塞尔图斯脚边。 “权限?你以何资格求取泰坦守护者的权限?”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夹带著一种不容侵犯的坚定。 这不是试探,而是职责感。 她是生命的守护者,在奥杜尔已驻守千万年,未曾轻信任何来访者,哪怕他看上去如此完美。 “吾之来意不为借力。”埃克塞尔图斯的声音清晰而低沉,“只为阻止一个错误重演。” 他说著,单爪抬起,虚空中一道暗影涌动,一截紫色的触手凭空浮现,静静悬浮在两者之间。 儘管它已经被彻底净化,完全失去了虚空的力量,但芙蕾雅还是一眼看出了它的来源。 “尤格萨隆……”她轻声呢喃,眉目间浮现出动摇。 她本能地伸出感知之力探查,隨后神色一变。 “它不太一样。”她低声说,“你净化了它?” “它溜出牢笼。”埃克塞尔图斯並未点名是图克,只是简略陈述,“化作偽神,意图腐蚀凡人心智,几近得手。” 芙蕾雅沉默良久。 她望著那根触手,又望向眼前这位陌生却不显敌意的来客,神色渐渐收敛,只剩下纯粹的审视。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是谁吗?” “吾已將名讳告知。”埃克塞尔图斯不愿再多说。 “但你却没有问我的名字。”生命的守护者笑了起来,似乎有了自己的猜测,“既然如此,我便带你看看。” 她当然感应不到封印的异常。 如果守护者能感受到,他们早就处理了。 这才是她真正忌惮的地方。 “看好了。”她下定决心,轻轻抬手,翠绿色的能量在指尖凝聚成一道光印。 “我不能给你泰坦的权限,但我可以开放封印內部的记录和结构的视野。” “告诉我,你认为漏洞出现在哪里?。” 埃克塞尔图斯看著眼前翠绿色的圆球图景,开始计算。这像是一道非常复杂的数学题,需要他通过封印表面微小的涟漪推导至漏洞所在。 在调用了一部分本体的神魂参与计算的情况下,他只用五分钟就找到了漏洞所在。 “这里。”埃克塞尔图斯指向圆球的一个点。 芙蕾雅闻声看了过去。 这个地方在建筑结构的交界处,既不在主厅环路上,也不在监狱最底层的锁链封印上,反而位於一个通往奥杜尔外侧地底的通风管道里。 她的目光一瞬间凝固。 “……不可能。”她低语,“那一段通路,早就便被划分为废弃层。理论上早就被施工队拆除了。” “理论,未必等於现实。”埃克塞尔图斯的语气淡漠,“而现实中,这里確实存在一道缺口,弱小到足以让你们忽视,但对祂而言,已足够逃出一缕意识。” 第四十三章 封印的漏洞 “我能引你前往。”芙蕾雅说著,光球隨她一指而散。 然后,她身后展开一束由纯净自然之力构成的藤蔓阶梯,直通地底。 “走吧。” 他们穿越奥杜尔的主结构,在芙蕾雅的引导下一路向下,离开了结构对称、几何宏伟的主厅,然后又越过了囚室核心,最终来到那条已经被遗忘的通道边缘。 这里是奥杜尔最底层的外缘,是一处已经脱离守护者视野的遗弃之地。 潮湿、漆黑、安静得几乎令人发疯,连泰坦留下的符文之光都在这里变得斑驳。 芙蕾雅注视著那处微不可查的腐化裂隙,沉默了许久。 “……我明白了。” 她收回目光,站直身形,翠绿色的瞳孔凝视著埃克塞尔图斯。 那眼神不再温和,而是某种清晰的、机械般的冷静判断。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她轻声说道,“维护封印,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这里——”她指了指那处腐化裂隙,“还请交给我们处理。” 埃克塞尔图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看著那点蠕动不止的阴影残跡。 芙蕾雅向前一步,手掌探入空气中,一颗通体翠绿、闪耀著生机律动的晶石从她掌中凝结而出,递向埃克塞尔图斯。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这是生命结晶,作为你提供帮助的回报。另外,如果你有需要,我会回应一次你的召唤。”她的语气无悲无喜,补充道,“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 埃克塞尔图斯收下宝石,向她点了点头。 “明白。” “那么,请你离开。”芙蕾雅转身,一道传送的绿色漩涡缓缓展开。 她的態度很明確,接下来的事情由他们守护者负责,不需要你这个陌生龙参与。 埃克塞尔图斯没有因此而生气,她只是在坚守职责罢了。 但他可不算就此放弃。 他假装通过芙蕾雅的传送门离开了奥杜尔。 但等到芙蕾雅的身影离开此处,去通知其他守护者,討论处理方法之后。 埃克塞尔图斯又悄悄传送回来。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绿宝石,又扫了眼那尚未闭合的腐化裂隙。 “你们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但我也有我的。” 他张口喷出一道五色光晕,细如髮丝,瞬间隔绝了外界所有感知。 四周陷入死寂,只剩下尤格萨隆那令人窒息的低语在耳边迴荡。 “本体亲临的话……”埃克塞尔图斯眯起眼,鳞片下的肌肉微微绷紧。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尤格萨隆的力量——很强,但並非不可战胜。 即使是这具化身,他应该也有一战之力。 而如果本体全力出手,他有把握直接碾碎这头古神。 可问题在於,一旦动手,封印必然在战斗中彻底崩溃。 这样的话,势必会引来泰坦们的注视。 “麻烦。”他冷哼一声,收回杀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不代表不能给尤格萨隆一点教训。 埃克塞尔图斯张开双翼,身上五色光辉骤然升腾。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如熔炉轰鸣,下一瞬—— 三道五色吐息接连喷吐,划出各自的弧线,用不同角度射入囚笼深处。 这些吐息不是隨意的怒火,而是精心编织的神力打击,只蕴含著尤格萨隆绝不敢解析的【光明】之力。 然后它们精確命中那团仍在涌动的丑恶核心。 “唔……” 尤格萨隆的低语猛然一滯。 祂感受到了痛。 不是肉体上的,而是一种源於“存在性”层面的折损。 这股【光明】之力正在抵消祂存在的根基——暗影虚空。 那股力量是从外界飞过来的,却没有破坏封印的结构,只是单纯地消磨祂的本体。 “这不是泰坦的力量!” “怎么会!为什么!” 无数低语在封印深处爆发,似乎就连疯狂本身似乎都已经陷入疯狂。 埃克塞尔图斯却不理会。 他收敛吐息,爪子张开,其中缓缓浮现出一道由【防护】领域凝聚而成的银白色印记。 他將其轻轻按在囚笼外壁的裂隙处。 没有爆炸,没有衝击,只有一圈圈银白色光晕向四周扩散,如涟漪般覆盖那条曾让“图克”逃出的裂缝。 这一刻,囚笼重新被覆上一层崭新的外壳。 “在和泰坦彻底翻脸之前,还请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埃克塞尔图斯收回爪子,“诺森德毕竟是我的地盘,可不许你作乱。” 看著已经恢復平静的古老通道,他突然想到了已经离开的芙蕾雅。 “她应该快带其他守护者过来了。” 埃克塞尔图斯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留下的封印补丁,略一思索,爪尖划过虚空,利用【暗影】领域的力量,模仿出之前的样子。 这样一来,芙蕾雅就能对守护者同伴交代了。 毕竟收了人家一个礼物,还是要负点责任。 “完美,跟她离开前一模一样。” 任务完成了。 隨即,埃克塞尔图斯展开翅膀,原路返回。 穿过圆环大厅,再一次踏入奥杜尔前厅——像一个什么也没做、礼貌观光完毕的访客,头也不回的离开。 几分钟后,风暴峭壁,奥杜尔外围。 山峰之上,云层高处,一头黑鳞巨龙潜伏其中,巨大的身形几乎融入浓云。 他静静俯视著奥杜尔出入口,脑中一直回想那头消失不久的“彩色怪物”。 他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去找那头神秘的黑龙,但就是忍不住在这里观望,想要了解那头多彩巨龙更多。 “那头龙……”奈法利安舔了舔尖齿,眼神里满是打量与算计。 “那些鳞片真是美极了……父亲大人要是看到这个,肯定——” “肯定会想切一片下来当標本。” 奈法利安的低语都还没说完,就有人替他补完了那句话。 然后,那个懒洋洋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在找我吗,小鬼?” “什么——”奈法利安猛地回头,鳞片炸立。 一团五色流光在他身后缓缓凝聚成型,正是刚刚才离开奥杜尔的埃克塞尔图斯。 他正歪著头看著他,一副好奇又隨意的样子,甚至没有收起锋利的笑意。 “嚇到了?”埃克塞尔图斯眨眨眼,无声地悬浮在他身边,神態像个来喝下午茶的邻居,“真抱歉,我本来打算以后再去找你的。” “不过,既然你如此热情,不来打个招呼我自己都过意不去。” 第四十四章 绑架代替购买与下一步 奈法利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在心中快速评估了一下,发现以这头龙刚才表现出的速度,他根本不可能逃走。 所以奈法利安只好咬咬牙,指望自己和父亲的大名能震慑住他。 “我可是奈法利安,你的威胁对我没用。你到底是什么?”他压低声音,尾巴微微捲曲,一副隨时准备战斗的姿態。 听到奈法利安自爆家门,埃克塞尔图斯笑了,笑容很乾脆: “你以后的监护龙。” 奈法利安的瞳孔猛地收缩,刚准备张口怒骂,数道银白色的锁链便从空气中飞速生成,精准缠上了他的四肢和尾巴。 这些锁链犹如活物,迅速缠绕、收紧,將奈法利安五大绑,动弹不得。 “你疯了?!我可是黑龙王的——!”话音未落,他的嘴已被一道无声的暗影封住,只能愤怒地发出低沉的闷吼。 埃克塞尔图斯俯视著他,语气倒没有责备,反倒像是在安慰犯了错误的后辈: “嗯,是的,我知道你是谁,奈法利安,奈萨里奥的大儿子。未来黑石之塔的主人,元素实验的大师,疯狂的生物学家,龙族混种计划的……后继者。” 他本来想说“开创者”,但想到“龙希尔”的存在,就改口为后继者。 “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像你这样的聪明龙……为什么非要走歪门邪道?” 他抬起一只爪子,指了指自己那五色交融的鳞片,在风雪中熠熠生辉。 “我知道你深受父亲的影响,可他却早已经不是他自己,恩佐斯已经把他的大脑搞乱了。” “现在的他有可能还能勉强维持一定的清醒,但以后可是疯的厉害。” 埃克塞尔图斯俯下身,声音低了几分,语气却更清晰了: “就让我这个当叔叔的,好好教导教导你。” 奥布西迪恩怎么说也是本土黑龙,五千多岁的年纪称自己为“叔叔”也不为过。 奈法利安瞪著他,那对红瞳中满是愤怒与不服。 “就这表情,”埃克塞尔图斯微笑摇头,“才像个初出茅庐的青年。” 他一挥爪子,將奈法利安整个龙身包裹进一层防护光茧中,然后顺爪捲起那些锁链,带著这头全身鳞片炸起的黑龙,一跃而起,直衝天穹。 “你父亲可能会因此恼怒,但实际上他更应该做的,是感谢我——” “毕竟我给他儿子安排了一位完美的私教。” 风暴峭壁的风声迅速掠过,冰雪在他们身后捲成漩涡。他们身影穿入一片云层后,彻底消失不见。 而在那片涌动的云层尽头,林墨正缓缓盘旋於祖达克的高空之巔。 他深黑的鳞甲在雪原的寒光中闪烁著金属般的光泽; 龙首线条分明,上頜垂掛著两道长须,隨著气流的轻抚徐徐摆动; 与西方巨龙那笨重的肉翼不同,他的身姿更显优雅且致命; 四只龙爪紧贴腹下,爪尖缠绕著细微的雷光;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体侧流淌著一道闪烁灵光的长纹,从龙颈延伸至尾部。 祖达克的寒风携带著冰晶呼啸而过,却在接近他身躯时自动避开。 那些冰晶在距离鳞片仅寸许之处便无声汽化,化作缕缕白雾环绕其周,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他没有离开过高空,但已將下方整个大陆尽收眼底。 在他的神魂感知中,七道古老的气息正静静潜伏在祖达克不同位置,每一道,都不属於凡人。 林墨微微睁眼,淡淡吐出一口龙息。 “七个。” 犀牛、雪豹、猛獁、蛇、白熊,还有两条风蛇。 他已经感知到他们的存在了——七个达卡莱冰霜巨魔的洛阿神灵。 他完全可以一口气杀光他们,用雷霆手段震慑整个祖达克。 但那样做,只会让冰霜巨魔在恐惧中臣服,而非真正的信仰。 教会的急速扩张,等同於揠苗助长。 大量投机者混入教会,引发混乱,反而为未来埋下祸端。 剷除外敌,远比从內部肃清更容易。 他要的,是一个稳固的信仰根基,而不是一群隨时可能反噬的投机者。 所以,林墨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 打一派,扶一派。 愿意低头合作的,可以继续在他名下享受供奉;顽固不化的,就用他们的性命来立威。 计划擬定了,但如何执行呢? 他总不能闯进去暴打人一顿,然后说我是来谈条件的。 老实说,这几个在练级任务中就被凡人干掉的洛阿,存在感真的很低。 林墨甚至记不得他们的名字、性格。 那些信徒们可能了解一些,但角度太低,內容也很碎片化,基本和没有差不了多少。 这种时候,最稳妥的办法是接触、试探,然后分化、整合。 但林墨转念便否决了这个繁琐的流程。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 以他的性格,实在没耐心做这些琐事,也没兴趣去和每一个洛阿慢慢打交道。 “如果他们愿意自己跳出来,那就简单多了。” 林墨思考著,视线落在祖达克西南部的伊塔尔克。 “比如……凡人战爭。” 如果推动斯卡拉他们,逐步挤压那些仍然信仰洛阿的冰霜巨魔的生存空间。 那些洛阿想不跳出来都不行。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不,三鸟的计划。 第一个好处自然是能逼迫那些洛阿走上台前。 第二个好处则是奥布正好还有一个【战爭】神职和领域需要实践。 他不仅可以藉此练习【战爭】领域中的知识,还可以通过战爭本身收割神力。 第三个好处,战爭如同试金石,能清晰地映照出这些洛阿对待凡人的真实嘴脸: 是赤膊上阵,亲自下场干预?还是冷眼旁观,坐视信徒覆灭? 是拼死庇护那些冥顽不灵的旧部?还是审时度势,试图在“新神”的秩序下爭取一席之地? ——这才是筛选“扶”与“打”最直接、最高效的契机! “也就是说……”林墨慢慢咧开嘴,露出一排乾净锋利的龙牙。 “我只需要做好布局。” “战爭,会把他们从巢里逼出来。” 到那时,他只需要高踞九天之上,做出裁决:看谁会识时务,俯首称臣;又是谁会冥顽不灵,自取灭亡。 第四十五章 重逢 初夏的苔原上,草地尚未完全返青,矮灌木稀稀拉拉的,还有零星的黄在风中晃动。 残雪仍在阴坡和石缝中顽强地存活著,大概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这里还是诺森德,那片风雪之地。 伊塔尔克的城墙远远浮现在地平线上时,托卡才微微放鬆了警惕。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那几名疲惫但神情专注的巨魔,一边抬手示意稍作休整,一边自己走到前方那块光禿的岩石上坐下。 托卡深吸一口气,然后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下的神徽。 这是他最近半年养出来的强迫症。 只有確认神徽还在身上,托卡才能有安全感。 他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骨刃、木弓还有一些骨箭。 然后是一卷兽皮纸,上面写著这次走访的部族名单。 十八个,其中十二个愿意恢復通商,还有五个部族派了战士隨行,更有一个濒临灭亡的小部族愿意举族內附。 不过这种事托卡做不了主,只好带上那个部族的一位长老回程。 “足够了。”托卡心想。 休息片刻后,他低头重新繫紧脚上的绑带,然后站起身,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城镇。 “该继续出发了,我们直接进城!” 於是,宣讲队再次出发。 托卡走在最前面,神情平静,目光扫过前方道路两侧。 他已经习惯了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伏的位置,即使这里早已被清扫过,附近还设了岗哨。 走过最后一处坡道,伊塔尔克的轮廓完整地出现在视野中。 这是一座还未完全修復完毕的巨魔城镇。 正午阳光洒下,光线从大片云层缝隙中洒落,照在已经修復的城墙和正在扩建的神龕上。 新立的城门不是木製的,而是由始祖龙带来的黑曜石打造而成,正中垂掛一面绣有神徽的方形旗。 神徽的眼瞳部分用某种特殊的矿粉染色,在阳光下微微反光,就好像它真的在注视著路过的旅人一般。 托卡又摸了一下自己的神徽,確认它还在,才继续走。 城门口佇立著两名身披鎧甲的巨魔。 他们所穿戴的並非巨魔传统的战甲,而是由精铁打造的锁子甲,胸前还绘有神徽。 他们不是部族战士。 他们是圣武士。 神明的战士。 他们的態度不紧不慢,没有盘问每一位进城的旅人,却能让每个人在走近时自觉放慢脚步,眼神里带上一丝尊重,或说敬畏。 托卡不用通报,直接带队进入城內。 圣武士没有阻拦,但在他走过去后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托卡感受到了。 但他没有回头。 他走路的姿势比以前更直,脚步更稳,不再像半年前那个伤痕未愈、眼神总是飘忽的小战士。 儘管西耶评价他现在有点神经质。 然而,托卡並不在意。 他现在能够清晰地察觉到他人的目光,尤其是在他们注视自己时。 他並没有因此自傲,只是將手按在腰侧的骨刀上,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十一人,还在,都在跟著。 然后才鬆了一口气。 伊塔尔克的集市前比一个月前还热闹。 拖著木製大车的耗牛人正在卸货,两名维库人正向一名老巨魔討价还价,还有几名陌生面孔的年轻冰霜巨魔在清点某种晒乾的草根。 “抵抗联盟那边放行了吗?”他身边的女宣讲者狐疑地问。 耗牛人和维库人来伊塔尔克都不需要经过抵抗联盟,但更北方的冰霜巨魔需要。 “抵抗联盟和霜吼现在打得焦头烂额,根本没空严查。”托卡摇头,“虽然他们禁止商队到我们这边来,但商人可不管这些,有钱赚就行。” 他们沿著中央主路走进城里,托卡注意到路边又多了几座木石结构的哨塔,还有新凿刻的水渠。 他一路看,一路默记。 实际上,托卡並不明白修建水渠的真正目的。 虽然隨时能用水確实带来了便利,但这种便利主要集中在夏季,在更漫长其他季节,水可是会结冰的。 这些不是他一个战士该管的,但他还是默默记下了。 他曾亲手伤过最信任的队长。 如今就算无法弥补过去的错误,也该多思考,多分担、解决问题。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跟著他走了上百里的巨魔们,声音洪亮: “欢迎来到伊塔尔克。別闹事,不要乱说话,明天一早就去神龕或者政务厅报告。” “阿克图斯长老,请跟我来。而你们,解散!” 托卡说完便不再看那群年轻人,他心知会有人前来妥善安排他们。 他带著那位皮肤皱起、头髮苍白但眼神依旧明亮的长老穿过市集,走向通往政务厅与神龕的那条大路。 阿克图斯沉默地走在他身旁,只在看向一座还未完工的石塔时停了一下,低声念了一句:“那里……以前是獁托斯的图腾屋。” 托卡没有回头,只是简短地回应:“现在是吾主的神龕。” 阿克图斯点点头,跟上托卡,重新认识这座城镇。 將这位想要內附的长老送入市政厅后,托卡拐了个弯,绕过神龕,向他自己的小屋走去。 这是他现在的住所——一座木石结构的小屋,门前还插著他亲手雕刻的一块木板,上面是影翼的抽象画,是那天他从天而降时的身姿。 他蹲下身子,用兽皮擦了擦大脚板,刚准备推门进去,一股微弱的风突然从背后掠过。 托卡没有直接回头,而是侧身,手掌落在骨刃的柄上。 “是谁?” “嘖,还以为能嚇你一跳。”一个熟悉的充满调侃味的声音响起。 戈尔隆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正拍著手,咧嘴笑著,“你比几个月前警觉多了。” 托卡看了他一眼,放开手中的骨刃,“你也比几个月前……调皮了。” “呵,只是神经没以前紧绷了。”戈尔隆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刚从灰熊丘陵回来,风都快把我的骨头冻断了。” 托卡敷衍地笑了笑,把屋门打开,“要进来喝点水吗?” “当然。”戈尔隆毫不客气地直接走了进去,看的托卡的眼睛都瞪大了。 他无奈地白了戈尔隆一眼,“进门前至少擦一下吧?” 隨后托卡也走进小屋,关上了房门。 托卡的小屋不大不小,整洁有序,桌上放著一个粗糙却神態分明的雪豹骨雕。 托卡亲手刻的。 经过“图克”事件后,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还要雕这个玩意。 据他所说,只是为了確认自己是否清醒。 “反正你地板也不乾净。”戈尔隆已经一屁股坐在火塘边,盯著空空如也的吊锅嘟囔道,“午饭打算吃什么?” 第四十六章 信使 托卡从木箱里摸出一个干硬的肉饼丟给他,“感情你是来蹭饭的?” 戈尔隆单手接住,咬了一口,又立刻皱起脸,“这是什么?烤石头?” “比你之前给我的冻肉乾味道好多了。”托卡淡淡回击。 “嘖,嘴倒是厉害了。”戈尔隆一边嚼,一边摇头,“原来你屋里也没剩下什么像样的吃食了。” 托卡挑了挑眉,“你不是刚从灰熊丘陵回来吗?” “是啊。”戈尔隆咕噥了一声,又啃了一口肉乾,皱著眉头咽下,“收穫不大。”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里藏著疲惫。 “猎场不好?”托卡声音低了一些。 “不是不好,是挤。”戈尔隆继续就著水啃肉饼,“我们这边每隔几天就出一队狩猎队去丘陵,有时候一片猎场三拨人在追一头猎物,大家打招呼都不敢喊太响,怕嚇跑了猎物。”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听说抵抗联盟那边也往丘陵派人。” 托卡眉头一皱,“他们也缺吃的?” “不光他们。整个南祖达克都快被我们两家吸乾了。”戈尔隆吞下最后一块肉饼,就这一大口水咽下,“伊塔尔克是个商业中心,可不是个粮仓。” “城里的人越来越多,来信仰、来投靠、来避难的都有,但不是人人都能干活、打猎。” “为了扩充粮食来源,队长都派人去耗牛人和维库人那边了,始祖龙带过去的。” 托卡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些耗牛人和维库人商人,“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边恢復秩序的事都传那么远了。” “吾主是仁慈的,他让始祖龙为我们狩猎,才勉强维持食物的收支平衡。”戈尔隆嘆了一口气,“但队长和我心里都不服。” 托卡明白戈尔隆的意思,虽然他们和始祖龙都信一个神,但他们的教会又没有合併,老让兄弟教会帮忙也不是个办法。 “也不知道队长现在的压力如何。”托卡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伊塔尔克政务厅主厅內,斯卡拉正收起一份折好的兽皮文书。 他刚刚与来自小部族的长老阿克图斯谈完。 对方带来了本族的一致决议——愿意归附伊塔尔克,接受新的信仰,在伊塔尔克的统治下重新確立他们的身份。 这已经是这个月內第五个提出归附意愿的部族了。 看来不只是他们能感受到食物的困难,这些部族大多是因为食物不足,难以为继才选择內附的。 这很反常。 明明度过了更困难的冬天,但食物紧缺的情况却没有好转。 斯卡拉没有喜色,只是將那份文书递给身旁的巫医学徒,然后低声叮嘱:“给他们安排安置住处,就从西墙的旧住区改建起。” “是。”巫医学徒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斯卡拉独自站在政务厅窗前,看著外面正在为新水渠施工的工匠队。 那是神赐的奇观。 “希望我们配的上祂的厚爱吧。”他在心中默念,“越来越多人来了,还得继续努力。” 城镇在扩大,事务在堆积,资源却始终紧张。而他的职责,远远不止是维持稳定。 他正思索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隨后是一名圣武士的通报: “队长,抵抗联盟派了信使来。” 斯卡拉眉头轻挑,“现在?” “他自称奉命携带紧急情报,请求立刻接见。” 他没有多问,只是转身坐下,扮演起合格的政务官,语气沉著: “让他们进来。” 片刻后,一位身披深棕色披风,肩甲上缝有抵抗联盟的蓝白双线旗纹的冰霜巨魔走了进来。 他蓝灰色的皮肤已经泛白,显然年事已高,但目光仍然锐利,应该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 “我由联盟会议推选而出,带来霜吼氏族即將南侵的情报。”那位巨魔先简单行礼,隨后从背后取出一张摺叠粗纸地图,在得到斯卡拉许可后,摊开在主厅的木桌上。 祖达克,是一块被山脉和雪原分割得像阶梯一样的土地。 西南低,东北高。 整个区域可粗略分为三级: 第一阶梯:苔原、林地与浅丘,占据了南祖达克的广阔腹地。 適合放牧、耕作、行军,几乎所有中小部族都聚集在这里。伊塔尔克与抵抗联盟大半地盘皆位於此。 第二阶梯:高原、雪丘与冰崖,地势崎嶇但仍可行军,是霜吼的大本营所在。 此处多隘口,是连接上下地带的兵家必爭之地。 第三阶梯:冻土高原与永雪山巔,极端寒冷,不適宜定居,却是的达卡莱冰霜巨魔精神圣地,圣城古达克就矗立於此。 “根据线人的情报,莫拉'贡这次將亲自出征,”使者压低声音,“他们要一举压垮南方全部势力,统一整个祖达克。” 他手指划过几条被粗笔勾勒出的隘口,那是第一、第二阶梯之间最主要的联通地。 “目前我们守住了这几个地方,但无力再负责这里。”使者的手指最终停在了离伊塔尔克最近的隘口。“在上一次的进攻中,他们就是从这里撕破了防线。” 斯卡拉看著地图上標註著『灰齿谷』的位置,思绪却跳到了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 无论是西耶曾经所属的乌格洛部族,还是伊塔尔克的居民都向他倾诉过霜吼的上一次入侵。 霜吼部族似乎特別喜欢掳走女人和孩子,而对於成年男性,更多的却是举起屠刀。 这与以往的部族战爭完全不同。 要知道,成年男性意味著更多的劳动力和战斗力,是部族扩张和生存的重要资源。 但霜吼部族却似乎並不在意这些…… 斯卡拉摇摇头,暂时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使者见斯卡拉摇头,还以为他是在拒绝,连忙开口:“我们不强求你们立刻做出承诺,只是祖科拉女士说得很明白——如果灰齿谷失守,整个西南部都將成为霜吼的狩猎场。” “我们能给的,不只是联盟成员。”他语气加重,“还有边境贸易权、军械配给、和未来战后资源的优先分配。” 第四十七章 会议 “但你们要出兵,要有人守住灰齿谷。” 斯卡拉没有立刻答话,他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那条隘口线上,指尖轻敲著灰齿谷这个词。 片刻后,他问:“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打仗吗?” “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们掳走女人和孩子,屠杀所有成年男性?”斯卡拉声音低下去,“不是为了劳动力,不是为了征服,那是……清洗。” 他的重音落在那个词上。 使者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该不该说出些什么。最终,他艰难地说道: “霜吼內部,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莫拉』贡现在的做法。他的许多副將,过去都不是这样的……” “什么时候变的?” “从他某次回到古达克之后。”信使压低声音,“据说他在那里受到了洛阿的指引。” 斯卡拉眼神微动。 “哪个洛阿?” “没人知道。那是个私密的召见。” 空气似乎突然沉了下来。 斯卡拉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胸口的神徽。 那神赐的龙瞳徽章依旧温热,像是回应,又像是提醒。 “我会儘快给出答覆。”斯卡拉沉声道。 使者点头,拱手退下。 待他离去,斯卡拉独自站在政务厅的地图前,久久未动。 然后他抬起头,走向厅內侧门。 “传令,集会。” “牧师长、狩猎团长、军团长,所有人,儘快赶到政务厅来。” ——分割线—— 会议室位於伊塔尔克政务厅西侧,用相当厚的石壁打造,提供足够的私密性。 其中火盆明亮,空气中飘著淡淡的薰香和兽脂气味。 斯卡拉站在主位,他沉默地等到最后一位与会的巨魔落座。 这场紧急会议的出席者共有七人,分別是: 西耶,牧师长,代表神龕与牧师团; 戈尔隆,狩猎团长,负责后勤和军备; 古伦,军团长,负责招募士兵和训练; 奥尔克·霜頜,政务次长,统筹民政与人口管理; 苏尔塔卡与贝诺,两名壮年巫医; 阿格里,工匠头人,主导城市重建; 以及两名巫医学徒,负责文书。 “霜吼即將南侵。”斯卡拉开口时,会议室瞬间安静了。 “抵抗联盟派来了信使,他们希望我们守住这里。”他的手指轻敲地图上“灰齿谷”三个字,“我们得儘快做出安排。” 火盆中的火光跃动,將会议桌上一张张巨魔的面孔映得明暗交错。 古伦坐在斯卡拉左手侧,一如既往的沉稳。他穿著乾净利索的皮甲,在斯卡拉之后第一个发言。 “打是一定要打的,”他开口,语气平淡,“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我们打不打得起。” “我们现在有三百兵,”戈尔隆接上话头,“但能拉去打仗的,撑死两百五。剩下不是新兵蛋子,就是补给人员。” “我们也不是光靠肉搏。”西耶插话,“最近获得神赐的信徒越来越多,现在我们可以投入战场的圣武士有十人,牧师有五人。” 两位在场的巫医对视一眼,然后由苏尔塔卡说道,“我们也可以上战场,再加上学徒……” “最多二十个。”贝诺打断了苏尔塔卡,给出了自己心中的数字,“再多就会影响伊塔尔克这边的情况。” 巫医不仅是巨魔社会中的战斗人员,还是医生、学者。 “根据您和影翼阁下达成的协议,现在有五头始祖龙长期驻守伊塔尔克。”政务次长奥尔克补了一句。 “兵力足够了。”古伦看向斯卡拉,“但想要守住灰齿谷,我们还需要更多。” “霜吼的斥候每年都会去那个地方晃悠,他们熟得很。” “还有,我们情报不足。我们不知道霜吼这次主攻的方向,如果是霜吼主力攻打我们这边,即使现在的兵力翻一番都不一定足够。” “那你的想法是?”斯卡拉没有生气,语气反而更平静了。 古伦点头,“先不谈打仗,谈调度。” “第一,虽然有部分部族內附了,但还是有不少部族在观望,如果我们能以霜喉入侵的名义向他们借人借粮,能缓解不少压力;” “第二,灰齿谷不是封死的,我之前去调查过,还有三条山岭间的小路可以包抄;第三……” 他看向西耶,“如果我们的神真的在意我们的话,他就不应该只在天上看著。” 西耶眉头一皱,但没有发声,目光只看向斯卡拉。 斯卡拉沉默几息,目光扫过眾人。 “我们不能只靠伟大的龙神打仗,祂已经为我们做的足够多了。但若有神力相助,那將是我们胜利的加分项,不是必须项。” “第一,调配圣武士与始祖龙组成快速打击部队,儘快去灰齿谷调查地形,绘製详细地图,確认伏击地点。” “第二,工匠组应儘快確认道路情况。战时通讯必须確保。” “第三,政务组盘点可动员人口,非战斗人员统一编入支援体系。” “第四,额外组建一些宣讲队,主要目的是宣传共抗霜吼,而不是传教。第五——” 斯卡拉看向古伦,“你来统筹防御方案,三天內,我要一份布防计划草案。” 古伦嘴角抽了下,“我就知道你会选我。” “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斯卡拉平静地反问一句,然后看向西耶。 “另外,准备一场祈祷仪式,我亲自领头。” “明白,我回去后立刻准备。”西耶点点头,“最早明天上午就可以。” 斯卡拉頷首,站了起来,问道,“你们是否还有要补充的?” 没有人说话。 “那么,散会。” 眾人陆续起身,推开沉重的石门,一道道身影消失在门后。 政务厅外,风声渐止,火盆中的光影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剪影。 斯卡拉独自站在空荡的石台前,良久未动。 他从胸口取下那枚黑曜石神徽,指腹轻轻摩挲,感受到那熟悉的温度——温热、沉稳,如同那位神祇从未离去的目光。 “明天要怎么说呢?”他低声自语。 “儘管您已赐下如此多的祝福,但您恬不知耻的信徒,需要您更多的神跡?” 他抬头,看向神龕所在的方向。 “仁慈的辉烬之龙啊,请原谅我们。” 第四十八章 祈祷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伊塔尔克的神龕已然甦醒。 未完工的长廊朝著正北方延伸,几位工匠正顶著寒气搬运沉重的岩块与木樑,继续完成这几条廊道。 廊道尽头,新圣坛广场的地基已浇筑完成,预留出足够空间,容纳未来更多信徒的跪拜与集会。 而在神龕后方,高塔的雏形在雾中朦朦朧朧,那里將是各种图书和文件的收纳之地,也是整个新水渠系统的核心。 龙神赐下的光焰核心和水渠上的附魔,將保证水流永不结冰。 神龕內部,晨间祷告已经开始。 神像以整块黑曜岩雕成,整体形態是一头昂首盘臥的黑龙。 与艾泽拉斯其他黑龙不同,它的鳞片並非如同铁甲般的厚重,而是细密排列、轮廓清晰,每一枚鳞片边缘皆隱隱散发出圣洁的金光。 龙角向后弯曲,双瞳垂闭,神態沉静而威严。 神像並不高大,却带来一种异样的压迫与安心並存之感,令人既忍不住想靠近,又不敢直视。 大约二十名已获得神赐力量的圣武士和牧师,统一身著胸口绣有神徽的黑色长袍,在神像前围成半圆,单膝跪地,右拳抵心。 他们的声音单独听起来不大,合起来却蕴含著灵魂深处的韵律与共鸣: “守焰者,辉烬之龙啊, 吾等以虔诚之心,献上誓言: 愿为弱者之盾,持光明破暗; 以秩序为骨,以战意为刃; 求知若渴,传道不息。 愿您的意志行於大地, 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圣火在神像下静静燃烧,宛如从龙瞳神徽中透出的永恆目光。 在他们背后稍远的地方,一头年轻的始祖龙蜷伏著,头颅低垂,也在默默祷告。 当神龕內的晨祷余音渐消,斯卡拉带著古伦、西耶、戈尔隆等核心成员,从侧门走进了神龕。 他们没有打扰仍然在冥想的神职人员,而是推开那扇通往地下室的暗门,步入其中。 通道深处涌来的空气,带著更深的凉意。 脚下新修的石板依旧有些潮湿,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薰香味。 火把点燃,映出重新打磨过的墙壁——那些诡异的螺旋图案已被移除,换成了记录那场与“图克”的战斗的抽象壁画。 “这里以前很诡异。”戈尔隆低声说。 “现在不是了。”斯卡拉走在最前方,语气简短而篤定,“这是主显圣之地。” 他们抵达最深处,那里曾经是“图克”的祭坛。 如今已铺上新的石板,中央嵌著一个铸铁打造的黑色火盘,火焰正於其上缓缓燃烧。 斯卡拉走上前,单膝跪於火盆之前。 其余人跟隨他们的领袖,在他身后齐齐跪下。 斯卡拉摘下胸前的神徽,单手高举,声音低沉而清晰,在空荡的密室中扩散迴响: “吾主——守焰者,辉烬之龙。霜吼即將入侵,我们需要您的指引:该如何守住『灰齿谷』?” 隨后,眾人一同念诵那最后的祷词: “愿您的意志行於大地, 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神火微微跳动。 斯卡拉闭上眼,等待回应。 他毫不怀疑神明的注视,仁慈的祂一直在守望。 然而,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场正面战爭——不再是部族间的摩擦与私斗,而是承载著信仰,直面强敌的圣战。 一时间,密室陷入一片死寂,甚至连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也似乎被这无边的沉默所吞噬。 每个人都保持著跪姿,身体紧绷,等待著神明的回应。 下一刻,密室火盆中的火焰骤然躥升,猛然高涨至三尺有余! 一股沉静、温暖、蕴含光与影之力的声音,直接在每一位巨魔信徒的心底深处响起: “吾在此。 听尔祷。 赐尔焰。 与尔同在。” 那不是赐福,不是神跡,亦非具体的指令。 仅仅是一个回应。 但对凡人而言,这便已是神恩,是信仰最坚实的基石。 密室中一片寂静,唯有火焰徐徐恢復原状,表明龙神渐渐收回了祂的目光。 斯卡拉睁开眼,回头看见西耶正平静地放下手中的神徽,那神情如同在保养她心爱的木弓般熟稔自然。 “祂好像离开了。”她轻声说。 古伦跪在最边上,他抬起头,目光扫过眾人,並未立刻言语。 火焰终於变回了平常的模样。 没有欢呼,没有激动的泪水,这並非他们第一次见证龙神回应他们的祈祷。 几乎在场的每一位冰霜巨魔都曾感受到祂燃起神火,治癒伤者,甚至派出始祖龙作为援军。 神明的真实存在,对他们而言早已不是縹緲传说,而是日常的现实。 然而,当神諭第一次如此简洁,未指明方向,一瞬的混乱依然不可避免地降临。 “好像……没有明確的指示?”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是不是我们的祈祷还不够虔诚?”另一个声音带著犹疑。 “或者……神諭另有深意?” 眾人低声交换著困惑的眼神。 斯卡拉微微皱眉,正欲开口,却听见古伦嗤笑一声。 “还用说?”他一边说著,一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隨意地摆了摆手。 “『与尔同在』——意思还不明白吗?祂在说:『你们这帮傢伙这次总算没犯蠢,干得不错,继续照这样干下去!』” 听到这句话,戈尔隆紧绷的肩膀明显鬆弛下来,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 旁边几位原本面带犹疑的核心成员也交换了眼神,紧绷的气氛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 古伦那惯常的、带著刺的解读,此刻却像一道光,驱散了不安带来的混乱。 斯卡拉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你不是不信祂?” “我现在也不信,”古伦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但我坚信一个道理——一个愿意让信徒自己拿主意的神明,比那些动輒发號施令的,可靠得多。” 西耶顿了顿,轻声补充道,声音虽低却清晰:“而且……这不正是我们选择追隨这位神的原因吗?” 斯卡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將神徽重新佩戴於胸前,迈步跟上古伦。 一场简洁的祈祷仪式结束了。 但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四十九章 出使 托卡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多休息两天。 昨天刚带队宣讲归来,按照条例,他理应享有三天的休息时间来处理私事。 然而,第二天中午刚吃完午饭,政务厅那边的巫医学徒便找上门来。 “斯卡拉阁下请您过去。”来人递出木牌,语气平静而坚定,“立刻。” 托卡无奈,只得用“自来”热水洗净双手,轻嘆一声,再用兽皮擦拭乾净,动作嫻熟,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神龕旁边的政务厅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但这次,他一走进去就察觉到气氛不太一样。 斯卡拉坐在最里侧,手里拿著几页刚写好的兽皮卷,眉头微皱。 古伦不在,只有西耶站在他身后,大概是刚谈完话。 “来了。”斯卡拉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我要你出个远门。” 托卡一怔,站直了身子:“去哪里?” “抵抗联盟。”斯卡拉將一张折起的地图递到他手上,“我已经写好了回信,而且他们的信使也还没走,你跟他一起出发。” 托卡默默看著地图,路线大体是向东北方向走,去抵抗联盟总部所在,一个叫做“卢卡雷”的城市。 “这次去做什么?”他问。 “名义上,是友好往来、商议结盟。我们算是新政权,这是应有之义。”斯卡拉顿了顿,换上跟严肃的语调补充道,“但你还有两件事。” 托卡抬起头。 “第一,”斯卡拉继续,“打探抵抗联盟与霜吼的最新动向,尤其是內部动员情况、兵力走向。” “第二,”他的语气低了些,“旁敲侧击,了解他们对新神的看法。听听在他们口中,我们的主是什么形象。” 托卡没有立刻答话。 他明白这意味著什么。 外交並非战场,然而其危险性也不容小覷。 “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斯卡拉看著他半晌,才轻声道:“这次任务,不需要你像打仗那样立功。只要安全回来,把情报带回来,就够了。” 托卡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会儘量少惹麻烦的。” 西耶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笑著说:“说得你不是麻烦精似的。” 托卡嘆气:“……我改过了。” ——分割线—— 托卡走得很快,当天晚上连夜出发。 西耶和戈尔隆送他出了北城门,没有鼓乐,也没有仪式,只是拍拍肩,鼓励式的告別。 托卡现在是伊塔尔克里的“使节”,职责清楚,出发乾脆。 斯卡拉没去送行。战爭即將爆发,他忙的不可开交。 等到古伦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带著自己擬定的布防计划草案见到了已经累得不成样子的斯卡拉。 “你看上去像是刚和巨龙打了一架。”古伦放下捲轴,站在桌前,皱眉打量著对方,“你上次闭眼是什么时候?” “……可能是前天晚上。”斯卡拉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得厉害,“没时间。” 古伦没有再多说,只是將捲轴铺开在桌上。 “布防草案,第一版。”他说得简洁,“部队、物资、灰齿谷的详细地图,我都列进去了。” 斯卡拉点点头,目光扫过几眼,没有翻开全部,但看的那几行,他显然已经懂了大半。 “我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你先放下,我再看看。”他用比平常低沉的声音说,“没问题就直接开始部署,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再又討论、修订了一些细节后,古伦带著自己的布防计划,还有先遣部队,开往灰齿谷。 以正常的行军速度,灰齿谷离伊塔尔克约有两天半行程,但地势却比伊塔尔克高了不少。 当古伦他们抵达这里时,清晨的雾气正从山脊滑落,铺满整个谷地。 这是一条天然峡谷,南口开阔,北端收紧,两侧是嶙峋的灰岩断壁。 岩石因含有大量风蚀沉积物,呈现出锋利锯齿状,远看就像无数根野兽牙齿,因而得名“灰齿谷”。 这地形有利也有弊。 利在易守难攻,只要守住隘口,敌军难以推进;弊在一旦被突破,后方就是苔原、林地,无险可守。 古伦踏入谷地的第一刻,便下令清除地表的灌木和乱石,为布设防线腾出空间。 “在谷口南段设立临时指挥所,先搭帐篷。”他说著,又指了指两处高坡,“两侧岩壁上建斥候哨塔,至少能俯瞰半个谷地。” “指挥所必须靠近道路,但要特別注意防火,做好措施,防止一把火全烧了。”他顿了顿,“我记得之前的报告说,这附近有上一次战爭留下的残骸,让工程组把它们全拆了,还能用的就直接用。” 作为书记员的巫医学徒立刻將这些命令写在兽皮纸上。 “你继续往下记,我做出以下部署……” ——分割线—— 与此同时,托卡正跟著抵抗联盟的信使穿越一片针叶林。 林间积雪未消,每走一步都会陷进半尺深的雪里。 “还有多远?“托卡呵出一口白气。 信使指了指前方隱约可见的山脊:“翻过那道岭就是卢卡雷的外围哨站。” 他忽然压低声音,“有件事得提醒你——联盟內部对你们那位'龙神'意见不一。” 托卡眯起眼睛:“怎么说?” “祖科拉女士主张与你们合作,但更多的部族却不认可那位是新的洛阿,而是你们在搞『邪教』崇拜。”信使踢开挡路的断枝,“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发难,但你最好不要主动提到祂。” 托卡摸了摸藏在皮甲內侧的神徽,没说话。 踩碎冰壳的脆响在寂静的森林里格外清晰。 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號角声。 信使精神一振:“哨站到了!“ 托卡抬头望去,只见山脊上矗立著一座木石结构的塔楼,塔顶飘扬的蓝白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旗面绣著的不是部族图腾,而是两根平行的线条——抵抗联盟的標誌。 “记住,”信使最后叮嘱道,“祖科拉女士让我私下告诉你,无论他们说什么,別拔刀。” 托卡冷笑著回答:“只要他们不动手。” 第五十章 卢卡雷(今天15k,求波追读) 他们从哨站换乘了雪橇车,由驯服的冰狼拉著,沿著一条压实的冰道一路向东。 卢卡雷就在山谷后方,一座典型的要塞城镇。 尖顶木屋与兽皮缝製的帐篷错落分布在山坡上,低矮的围墙由冻土和木桩拼接而成,覆盖著薄薄冰霜,在夕阳下泛著铅灰色的冷光。 “准备好你的说辞了吗?”雪橇前侧的信使低声问。 托卡耸耸肩:“我没打算撒谎。” “那你最好別在卢卡雷惹事。”信使嘀咕了一句,跳下雪橇。 卢卡雷的营门打开,一名身披白蓝披风的女战士迎了上来,目光在托卡身上停留半秒便移开。 “欢迎你,远方的客人。”她声音平稳,但握著腰刀的手始终没有放鬆,“我是芙莎,祖科拉女士的侍卫长。” “托卡,代表斯卡拉和伊塔尔克而来。”托卡礼貌回礼,同时仔细观察著这位侍卫长。 芙莎的眼神坚定而敏锐,透露出不容小覷的力量。 她的身形虽不高大,但肌肉线条紧实,动作间流露出长期训练的痕跡。 “斯卡拉这个名字最近可是大热门。”芙莎似乎想缓和气氛,但显然不擅长此事,脸皮牵动两下又恢復了严肃,“请隨我来,祖科拉女士正在等候。” 芙莎转身引领托卡穿过营门,步入卢卡雷。 托卡迈步跟上,悄然环顾四周。 卢卡雷內部的布局比他远眺时更为紧凑。 街道狭窄,路两边的木屋与帐篷几乎挤在一起,每栋建筑前都堆著备用木柴和乾草,时刻为下一场暴风雪准备著。 托卡匆匆扫过,只觉得一切井井有条: 哨兵巡视、士兵训练、巨魔妇人在井边排队提水,甚至还有几名半大孩子在进行跑步训练。 看起来十分正常。 但当托卡的目光落在细节上时,却察觉到了某种说不清的异样:几位老妇人握著空水桶的手微微发抖,哨兵的密度似乎也比伊塔尔克大不少。 托卡不是特別懂这里面的门道,但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明显更紧张,他將这一切都记在心里。 芙莎一边走,一边偶尔向两侧的行人、卫兵点头示意。 她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也儘可能展现出自己的从容。 但托卡敏锐地察觉到,经过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战士、妇人还是老者——都在刻意避开看他。 甚至连几个在广场边训练的青年,在注意到他们后,也立刻起鬨散开。 托卡皱了皱眉,低声问:“你们这里最近出过事?” “出事?谁没出事?”芙莎头也不回地答道,语气敷衍,“不要在意,他们只是不熟悉陌生人。” “为什么?” “祖科拉女士会和你详细解释的。”她打断托卡,转身跨上一段石阶。 托卡不再多问,只是脚步略慢了半拍,目光却更加警觉。 他们来到营地深处的一座木石结构的议厅前。 门口佇立著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胸口均绘有蓝白相间的双线徽记,然而其下佩戴的却是完全不同的部族標誌。 托卡认不全所有部族標誌,但临行前西耶给他恶补过。 所以他知道左侧那名来自白喉岭部族,右侧的则来自石缝谷。 这座城属於祖科拉女士的部族,但卫兵却是抵抗联盟拼凑出来的。 “进去吧。”芙莎推开厚重的门板,朝里面行了一个礼,“祖科拉女士在等你。” 她没有跟进去,转身离开,只留下托卡一个人站在门前。 在进去之前,托卡深吸了一口气。 议厅里温暖而安静,火盆中的火焰低声噼啪作响,照亮了不远处斜靠在椅背上的身影。 一位中年女巨魔正望著他。 她面容刚硬、眉眼沉稳,皮肤上有风霜洗礼留下的痕跡。 “欢迎你。”祖科拉开口了,她的声音低沉、理智、带著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们……有很多话要说。” 议厅中安静下来,只余火光摇曳。 祖科拉靠在椅背上打量著托卡,指节敲击著椅扶,节奏平稳得反而令人紧张。 “你是第一位以『伊塔尔克』名义来的使者。”她率先开口,语气平淡,“那里曾是獁托斯的圣地,若有使者,也只该是祂的祭司。结果没几年,来的是你们。” 托卡点点头,“我们也没想到能走到这一步。” “我也是。”祖科拉顿了顿,“不过我承认,你们做到了许多曾被认为不可能的事。” “一个失去洛阿庇护的废墟,在半年內重新崛起、重建、扩张,连商队都主动前往……说实话,许多人很难不『怀疑』你们背后的那位神明。” 托卡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道:“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活下去。无论洛阿是否眷顾,活下去才是真的。” 祖科拉轻轻哼了一声,“如果被那些老傢伙听到了,肯定会骂你们大逆不道。而且,你说这话时像个政客,倒不像个战士。” “我不是战士。”托卡耸了耸肩,“我只是个隨叫隨到的隨从,被派来传话。” 他在心底暗骂了斯卡拉几句。 “可你也不像个隨从。”祖科拉直视著他,“我们都心知肚明你来这里的目的。” 这倒是提醒托卡了。 他从包里拿出斯卡拉交给他的那封信,递给祖科拉。 “这是斯卡拉阁下托我带过来的信。” 祖科拉接过信,没有打开看,只是放在手边。 她低头抿了一口桌上的热汤,邀请道:“你要来一碗吗?” 托卡摇头。 “那我们继续谈正事吧。”被拒绝的祖科拉反而笑了,“你来,是想要和我们结盟,对吧?” “是『继续』结盟。”托卡抬头,平静地看著她,“斯卡拉阁下已经同意了你们的请求,將会死守灰齿谷。” “但我们看不清你们的目標。”祖科拉声音冷了些,“你们说要共抗霜吼,可你们建立的,不是部族,而是我们从未见过的新东西。” 托卡没有否认。 祖科拉靠回椅背,目光飘忽了一瞬,“我並非敌视你们的洛阿……其实,我很羡慕。” 托卡一怔。 “羡慕你们的团结。你们由不同部族组成,却有统一的指令、统一的意志、统一的象徵。” “而我们——”祖科拉抬起手,在空中虚虚一握,“这个抵抗联盟,是靠恐惧维繫的。霜吼打到哪儿,哪儿的人就往联盟这边靠拢,我勉强拼起一张网,却满是漏洞。” 她顿了顿,语气低沉: “而现在,连恐惧都开始失效了。” 托卡皱眉。 祖科拉继续道:“各个部族之间矛盾不断。大到分配物资、兵员安排,小到鎧甲样式,都能吵翻天。每个部族还有自己的规矩和信仰。” “可是据我所知,大家信仰的都是那几位洛阿。” “是的。”祖科拉点头,“但是那些老巫医、老祭司们,他们对自己的部族都有自己独特的教诲……说白了,那是他们的权柄,绝不可能轻易交给別人。” “而且,”祖科拉装作是不经意提起,但托卡知道这才是重点,“他们对你们的新洛阿恨之入骨。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称呼你们的吗?邪教。” 托卡垂下眼帘,没有反驳。 祖科拉嘆息一声:“他们说你们是『无神之地的幽灵』,篡改图腾,褻瀆仪式,必会带来灾祸。” 她目光一凛:“可是我不信。” “所以你才愿意见我?” “所以我才愿意『听你说话』。”祖科拉的语气重新沉稳下来,“可我也得问一句:你们的那位洛阿——是怎么看待我们的?” 托卡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祂有自己的规则,但不拒绝理智之人。” 祖科拉抿了抿唇,“理智之人……那你觉得我算不算?” 托卡立刻没有回答,只是將手按向胸口,轻轻触碰那枚藏在皮甲下的神徽。 片刻后,他抬头,语气低缓: “再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这个问题既是替斯卡拉问的,也是托卡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那就是洛阿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场信徒之间的战爭,那么多生命逝去了,他们不在乎吗?” 然后托卡看见祖科拉笑了,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在他面前露出笑容,“我还以为看走眼了,你这份沉稳的样子真不像一个年轻人。” 笑容很快褪去,她正色道:“不过,我確实有你要的答案。那就是洛阿们不在乎。不管谁输谁贏,我们都还是祂们的信徒。” 她加重语气,“只能是祂们的信徒。” 那一刻,托卡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从那句话中溢出,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冷静而深重的悲哀。 “所以,在洛阿眼里,我们只是工具?”托卡继续问道。 祖科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一角帘布。 外面的风雪呼啸而入,吹散了炭盆的热气。 “工具也好,信徒也罢,我们没得选。”她背对著托卡,声音冷硬,“但你们伊塔尔克不一样,你们有『新』的道路。” “所以我才要確认,祂的態度。” 托卡握紧了神徽。 “祂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不是吗?”祖科拉终於回过头,眼神锐利,“所以,我到底算不算……理智之人?” “这个问题,只有祂能回答。”托卡不敢妄言。 第五十一章 秘密神龕 卢卡雷的夜,总是格外安静。 托卡已在此停留了两日。 白天,他跟隨芙莎在各个军营之间穿梭,参与会议、了解战况,儘量把每一句话都记在脑子里,好回去復命。 晚上,他一个人住在靠近营区中部的客舍里,没有人特意照顾他,也没有人刁难他。 祖科拉似乎为他挡下了所有接触或者试探,这反而令托卡有些隱隱不安。 直到第三天清晨,芙莎敲响了他的房门。 “起来没?” 托卡拉开门,瞥了一眼天色:“天还没亮透。” “我知道,”芙莎披著斗篷,眼下泛著淡青,“祖科拉女士有东西要给你看。” 托卡没有多问,穿上皮甲跟上。 两人一路穿过营区,绕至一处低坡下的仓库边缘。 此地堆积著大量石块与柴薪,看似毫不起眼。 但托卡很快察觉异样。 “这里没有卫兵。” “有。”芙莎指向屋檐角落,一块不显眼的木雕正微不可察地晃动,“他们不穿制服,也不会轻易露脸。” 她推开库房后墙一块偽装的墙砖,露出狭窄通道。 “走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托卡没多说,弯腰钻了进去。 这条地道並不长,但尽头却出乎意料——一座神龕。 一个为那位龙神修建的、简朴而庄重的神龕。 与伊塔尔克那座尚在扩建的大型神殿不同,这里没有高塔与廊道,只有一个用冻土堆起的祭台,正中矗立著一尊半人高的黑曜石龙像,鳞甲上隱约浮动著金色浮光。 火盆燃烧著樺木与兽油,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焚香气息。 祖科拉已在此等候多时。 她没有穿护甲,而是一袭深蓝礼袍,腰间掛著一枚银色神徽,款式与托卡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欢迎你,托卡。” 托卡有些诧异地问道,“这就是你们在这边设立的神龕?” 难怪那天的话题突兀地转向正在扩建的神龕,祖科拉还借他的神徽端详良久。 “不是『你们』,是『我们』。”祖科拉纠正他,语气平静,“这个神龕是我私下组织修的,只告知了最信任的几人。” “原因,想必你已猜到。” 托卡沉默片刻:“你们的祭司反对得很厉害。” “他们认为这是异端行为。”祖科拉面无表情,“但我更清楚,这个『异端』,很可能是在我们被冻死、被打垮之际唯一的希望。” “特別是当这个神像自己变形的时候,我已经確认——祂就是一位真身。” 言语描述的模样必然会有偏差,但这个神像居然能自我纠正。 她转身望向神像,声音低了些:“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祈祷的。不敢轻举妄动,这才请你过来。” 托卡望著这间幽暗而温暖的密室,久久无言。 他未曾料到,抵抗联盟这边竟已陷入如此绝望的境地。 竟至於迫使睿智的祖科拉女士不得不採取如此冒险的行动。 在伊塔尔克,龙神的信仰正逐渐深入人心,但在卢卡雷,显然有不同的声音和力量在角力。 托卡深吸一口气,走到神像前,仔细端详。 鳞甲上的金色浮光神秘而又优雅,让他不禁心生敬畏。 “我会教你们祈祷,”托卡终於开口,“但愿吾主能听到我们的声音,给予指引。” 祖科拉点头,却未立刻上前。 他能看出她在犹豫,倒不是对神明的怀疑,而是对仪式是否庄重得体、是否合规合法的忧虑。 “没有问题,”托卡见状补充道,“吾主不拘泥形式,也不贪图讚美。唯一需要的就是真诚。” 祖科拉静默一息,隨后缓缓走上前,站在托卡身边,目光投向那尊神像。 半人高的黑曜石龙像在火光下如同活物,鳞甲上的浮光缓缓流动,散发著沉默而清晰的神性。 托卡单膝跪下,右拳抵在胸口,低声道: “照做就好。” 祖科拉看著他的动作,也在神像前单膝跪地,拳抵心口。 一时间,密室幽静,唯余火焰轻微的噼啪声在耳边迴荡。 托卡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开始正式地祈祷: “守焰者啊,辉烬之龙, 吾等以虔诚之心,献上誓言; 愿为弱者之盾,持光明破暗; 以秩序为骨,以战意为刃; 求知若渴,传道不息; 愿您的意志行於大地, 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他说完,没睁眼,也没有动弹。 而祖科拉则保持著同样的姿势,低声重复了一遍,一词一句,缓慢却坚定。 隨著她的声音落下,神像微不可察地动了一瞬。 不是错觉——托卡知道,那是回应。 圣火在神像下静静燃烧著,火舌顺著龙像的爪痕向上攀爬,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跡。 这座神龕已经纳入辉烬之龙的信仰体系,“活”了过来。 祖科拉睁开眼,望著那一丝变化,心底生出无数个问题。 “祂听到了。”托卡轻声说。 祖科拉点了点头。 “但我现在想知道……这个誓言的具体含义。我大致理解了祂的教义,但害怕有什么错漏。” 托卡感觉头大。 在伊塔尔克,这种东西都是神龕的牧师和圣武士研究的,托卡只懂个皮毛。 他只懂一件事:龙神曾救他於水火,而他愿意为此战斗到底。 托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枚神徽贴在皮甲下,微微发热,不知是祈祷后的余温,还是神明的注视。 “我不是牧师,也不是圣武士,”他斟酌著词句回答,“我不是靠念书或抄经书认识祂的,我只是……在绝望的时候看见了光。” 祖科拉没有插话,只静静地听著。 “我能理解誓言的第一句,『为弱者之盾』。因为在那时候,我自己就是弱者。” “若不是祂出手,我早已被那个怪物或者自己人杀死。” 托卡嗓音低沉,稳如磐石。 “『持光明破暗』,我不確定这『光明』指的是什么,但我觉得,它指的是不被绝望吞噬,不被恐惧和痛苦支配。”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祖科拉,“秩序,是我们有章法地活下去,战意,是我们永不放弃抗爭。” “至於『求知若渴,传道不息』……”托卡咧咧嘴,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最难懂的那一句。不过西耶告诉我,正在扩建的那座塔就是在干这件事。” 祖科拉盯著他看了一会儿,等待托卡继续补充。 “你可以去问神龕的祭司和牧师们。”托卡默默后脑勺,实在没有乾货可以分享了,“他们会告诉你更准確的解释,我这……不系统。” “足够了。”祖科拉轻轻摇头,眼神较之前柔和了几分,“我並不是在寻求一本经书,而是渴望一个能亲眼目睹、亲手触摸的答案。” 她瞥了一眼那尊神像,隨即又迅速移开,“你给我的已经足够。” 托卡鬆了口气。 然后他又留下一句免责说明:“不过你要是打算向別人传教……劝你別像我这么说。他们要的是明確、清晰、不会出错的答案。” 祖科拉微微一笑:“我明白。你说的那些,就交给我来处理。” ——分割线—— 那天之后,托卡又度过了几个算是比较平静的日子。 这平静更像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而打破这份寧静的,是一位风尘僕僕的斥候。 他身形瘦高,满面尘土,眼窝深陷,显然昼夜未眠。 他一进营地就扑倒在地,手里还紧攥著一卷兽皮纸。 他被芙莎搀到火堆旁休息时,只说了一句话: “霜吼……动了。” 祖科拉接过他递上的简报,眉头紧锁。 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下令:“通知所有部族代表,两刻后军议大帐集合。” 托卡也被通知列席,但祖科拉未安排他发言。 他心知肚明,这是祖科拉的刻意安排。 这样既让他接触实情,又不让他成为眾矢之的。 他身后没有代表伊塔尔克的旗帜,龙神神徽也藏在皮甲下面,就连座位都被安排在最角落的旁听席,和那些书记员们坐在了一起。 军帐中央,一张粗製的兽皮地图平铺於长石台上。 三个骨制棋子和一些代表不同部族的木质棋子分散置於三个山口的位置,唯独最西侧的灰齿谷处,插著一面孤零零的黑色小旗。 “这次防线照旧部署。”祖科拉开门见山,“只不过联盟不用再负责『灰齿谷』那边的防线,將兵力集中在这三个地方。” 话音落下,帐內陷入短暂沉寂。 托卡知道,那黑色小旗代表伊塔尔克。 “灰齿谷的防务,由伊塔尔克负责。”祖科拉站在地图前,继续介绍,语气平稳,却压不住席间暗涌的波澜。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霜吼的南侵,却是第一次与伊塔尔克並肩作战。 一名披著熊皮的大汉冷哼了一声:“一个崛起仅半年的部族,就敢接下整个灰齿谷的防务?” 另一位骨瘦嶙峋却目光如隼的老者接口:“守得住么?这可不是摆摆架子,灰齿谷要是破了,西线防御全毁!” “谁能证明他们不会中途撤退?『新盟友』带来的灾祸,我们见得还少么?” 这些人,托卡不认识。 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就是抵抗联盟的老牌“合伙人”。 虽然不是联盟头领,但仍然有不小的势力,不然也不敢这样公然地质疑盟主的决定。 此刻的质疑,既不是完全出於敌意,也绝不仅仅是善意的担忧。 他们当然怕伊塔尔克战局不利,把所有人拖下水。 但更重要的,是另一个他们嘴上不提、却谁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他们信仰的,是谁?” 这句话终於被一位戴著青铜饰带的中年巫医说了出来,语气柔和,语义却如同一把锋利的骨刃: “我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信奉某位洛阿。但你们的『龙神』,从来不是祖达克的神祇。” “与一个连洛阿都不信的部族並肩作战……许多人难以接受。” 帐內气氛骤然凝固。 托卡低垂著眼,盯著火盆中跃动的火焰。 他理解这份疑虑。 半年前他们还是“失信之地”的一个残破部族,如今竟成了守住防线的关键支点。 这种跃迁本身就太不合理。 但这不就是龙神的伟大之处吗? 托卡默默看向祖科拉,而后者没有立刻回应那些质疑者,只是继续静静听著他们將所有的“担忧”倾倒出来。 她在等。 等他们把话说完了,再一锤定音。 或许,这才是她的策略。 “信仰分歧另当別论!我们应该將精力放在军事上面。”身著熊皮的大汉对其他巨魔偏离主题的行为感到极为不满,愤然起身,猛拍桌面。 旁边那位一直沉默的老者却开口了,他穿著厚重的猛獁皮袍,腰间掛著乾裂的骨制护符,声音在议事大厅中迴荡开来。 “我不认同这个安排。” 托卡抬起头,望向那位站起的老者。 那个老者身上的护符……托卡见过许多次。 就在伊塔尔克。更准確地说,是半年前的伊塔尔克。 那是猛獁洛阿,獁托斯的骨符。 他面向议桌另一侧的祖科拉,语气不卑不亢,却带著积压许久的怒意。 “伊塔尔克,曾是我们信仰的中心。”老巨魔继续说道,“我亲眼见过獁托斯在那片广场上踏雪而行,也见过火盆旁的先知口吐神喻。” “但后来呢?” 他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指,指向地图上標记著伊塔尔克的位置。 “他们信了一个甚至连洛阿都算不上的狗屁『龙神』!” 一些人皱起眉,有些则低头不语。 气氛有些微妙地偏转了方向。 “现在你们要告诉我,这个『神』能保护灰齿谷?他不敢去古达克传教,不敢来卢卡雷传教,偏偏盘踞偏远的伊塔尔克!十足懦夫!” 托卡的手指轻轻蜷缩,逐渐紧握成拳。 老巨魔似乎没有注意到待在角落的托卡,继续说道: “还有之前的事。当我们在为整个族群的自由而战的时候。伊塔尔克呢?他们都逃走了。” “那些人可没死,他们去了哪儿?去了霜吼!你们想过吗?过去的长老、巫医都去了敌营,而留下了的人却信了一个我们都不认可的新神。” “祖科拉女士,你可以信任他们。或许你有你的理由。”他语气稍稍缓和一丝,但隨即又重新坚定起来: “可我不能。我不能將一道防线,交给那些在祖地召唤邪神、驱逐洛阿的……无耻叛徒!” “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如果连信仰都要割让出去,我们还算什么达卡莱?!” 声音落下,整个议事厅陷入短暂的死寂。 第五十二章 驳斥 托卡胸前的神徽微微发烫,他知晓,这是神明的注视。 他的视线终於从桌面抬起,迎向那位老巨魔。 “你叫什么名字?”托卡终於出声。语气出乎意料的平稳,毫无年轻人常有的躁动。 老巨魔眉头紧锁,语带不屑:“我叫乌图卡,冻血部族长老,曾亲隨獁托斯的雪祭,在祖地服侍三十年——” “很好。”托卡点头,站起身,打断了乌图卡的自述。 他走出旁听席,径直来到议桌前,在眾人聚焦的目光下,缓缓从皮甲內取出那枚黑曜石龙之眼神徽。 冰冷的石质徽记在火光映照下流转著暗金色的神性辉光,安静却无比醒目地躺在他掌心。 “我是托卡,来自托克阿克,伊塔尔克现任外交使者,也是被你们称作『邪神』的……第一批追隨者之一。” 他的目光投向乌图卡,带著少年特有的锋锐,却沉淀著超越年龄的冷静: “你说,是我们背叛了洛阿?”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对方: “当托克阿克部族在饥寒中哀嚎,白骨铺满冻土时,是哪一位慈悲的洛阿,降下了祂的恩赐?” “当乌格洛的烈焰焚天,吞噬家园与希望时,又是哪一位尊贵的洛阿,曾显露祂的神跡?” “当伊塔尔克的子民被邪神蛊惑,灵魂遭黑暗啃噬,沦为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托卡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凿: “又有哪一位洛阿,曾投下祂哪怕一丝怜悯的目光?!” “难道——这是我们的错吗?!”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低吼而出,牙关紧咬,仿佛咽下了一口滚烫的、混杂著血与冰的苦酒。 短暂的停顿后,托卡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復了冰冷的平静: “不是我们拋弃了洛阿。” “是洛阿,先拋弃了我们。拋弃了所有在冰霜与死亡中挣扎的族人。” 轰——! 这句话如同巨石砸入死水,议事厅瞬间炸开压抑的低语与倒抽冷气的声音。 托卡毫不停顿,气势再度攀升,步步紧逼: “你说我们赶走了先知、长老?哈!”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是他们!先捲走了世代供奉的財富,拋弃了祖灵棲息的圣地,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去了霜吼的脚下!” “他们唯一带不走的,就是我们——这群被他们视为累赘、却只想在这片冻土上活下去的『贱民』!” “我们……別无选择!” 他缓缓握紧掌中的黑曜石龙眼,神徽的幽光透过指缝渗出,仿佛握著一团凝固的寒星。语气也隨之沉静下来: “然后,祂来了。” “不需要血祭,不需要牺牲,不需要在雪地里跪到冻僵去祈求一丝怜悯!” “祂,就在那里。” “於是,我们活下来了!伊塔尔克活下来了!” “並且变得更强——聚拢了近千人,训练了战士,重建了道路、神龕、商会和粮仓。”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乌图卡脸上: “乌图卡长老,你觉得我们不配拥有伊塔尔克?守不住灰齿谷?” “那你告诉我——谁配?谁能?!” 死寂。 真正的、仿佛连火焰都被冻结的死寂。 托卡脸上没有丝毫得意,也无宣泄后的激动。 他如同完成了一场神圣的仪式,平静地將那枚蕴藏神威的黑曜石龙眼收回皮甲之下,转身,步履沉稳地退回角落的位置,稳稳坐下。 然后,他抬眼,目光精准地投向那个自始至终稳坐主位、未曾置一词的身影。 “我说完了。” 就在这一刻,议事厅內的火盆火焰,仿佛呼应般微微跳动了一下。 眾人的目光,开始从托卡身上艰难地移开,带著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都沉沉地压在了那个身影之上。 祖科拉。 她一直如山般沉稳。 此刻,她仍未急於开口,甚至没有刻意掩饰这份蓄意的沉默。 直到所有目光——饱含焦虑、期待、猜疑——都沉甸甸地聚焦於她一身时,她才缓缓起身。 没有言语。 她步履沉稳,径直走到巨大议桌的正中央。 修长的手指伸出,並非指向任何人,而是轻轻拨动了那枚象徵她部族的木製图腾。 “噠”的一声轻响,图腾在光滑桌面上旋转一圈,稳稳停住。 “你们在担忧,”祖科拉终於开口了,声音带著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担忧伊塔尔克会成为下一个『霜吼』。”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尷尬或闪躲的面孔,“一个趁战火崛起,不守规矩、不受信仰约束,最终会反噬盟友的部族。” 一针见血。 厅內气氛骤然凝滯。 “你们也在担忧神。”她语调依旧平缓,却將话题引向更深的禁忌,“这本是一场凡人的战爭,洛阿们稳坐天边,静待我们分出胜负。这本是洛阿意志在凡间的延伸与碰撞。” “而伊塔尔克所信奉的……並非我们认知中的任何一位。”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在乌图卡那张紧绷的老脸上只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便投向更远处那些代表著不同部族、不同洛阿的使者: “你们恐惧。恐惧引来『新神』参与这场战爭,会引发洛阿们的集体怒火。” “更恐惧异端邪说,会侵蚀我们赖以生存的信仰根基。” 祖科拉微微停顿,让这份被点破的恐惧在眾人心中发酵片刻,才继续道,声音如同穿透迷雾的號角: “但你们可曾想过——这场战爭本身,或许就是诸神给予我们的一场试炼?一场关乎信仰存续与否的大考?” 没有慷慨激昂,只有洞悉一切的通透,道出了所有人刻意迴避的核心: “七位洛阿,衍生出无数套规则,无数个部族各自为政。” “我们因共同的敌人而结盟,却从未真正釐清过——究竟哪位洛阿,才是我们共同的『主神』?哪套规则,才是我们应该恪守的律条?” 她话锋陡转,带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看看他们吧!伊塔尔克不仅拥有了一位『神』,更拥有了一套足以支撑战爭的秩序!他们有整编的战士、充足的食物、清晰的战略、运转的后勤、统一的指挥!这些,恰恰是我们当下最紧缺之物!” 祖科拉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同无形的长矛,再次精准刺向乌图卡: “乌图卡长老,你质问伊塔尔克是否做好了战爭的准备……” “那么,你是否又准备好承担——战败的代价?!” 这一问,如同重锤狠狠击打在乌图卡的心口,他脸色瞬间灰败,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祖科拉不再看他。 她收回目光,带著掌控一切的沉稳,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桌面巨大的作战地图上——指尖落处,正是灰齿谷: “灰齿谷的布防计划,已与伊塔尔克方面確认无误,即刻生效。” 她抬起头,声音带著不容辩驳的决断: “现在,我要求联盟將全部精力,聚焦於霜吼的最新动向,並確保我们负责的三处隘口——万无一失!” “至於信仰……”她的目光掠过眾人,深邃而平静,“那是我们贏得这场战爭之后,才配去深思的问题。” 她缓缓坐回主位,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柔和下来,却蕴含著比寒冰更坚硬的意志: “在诸神的注视下,在敌人的刀锋前……” “暂时放下彼此的神祇之爭——我们,必须先活下去。” 第五十三章 灰齿谷之战:序章 儘管已经完全入夏,但诺森德的积雪仍未化尽。 霜吼大军却已不愿再等下去。 哈穆尔身披厚重的猛獁毛皮,端坐於一辆人力拖曳的战车之上。 他不屑於像年轻人那般骑著坐骑在外招摇,炫耀肌肉。 身为獁托斯选中的高阶祭司,沉稳才是威严的体现。 他率领五百名精锐战士,奉猛獁之神的旨意,直扑灰齿谷。 “那里不过是个刚成立半年的小部族,”他的副官凑近,语气中带著轻蔑,“您说得对,高阶祭司,这正是献给獁托斯最合適的祭品。” 哈穆尔闭目未答,正虔诚地向伟大的猛獁之神祷告,匯报著计划的动向。 “那是我们失落的神庙,”他终於开口,声音低哑,“獁托斯的神像曾屹立其上。” “如今却被异端占据著。” “他们信奉一条龙,”副官訕笑著,“还以为真的是什么新神。” “在獁托斯面前,龙又算得了什么……对吧,高阶祭司?” 副官的话语里,分明藏著对那未知龙神的畏惧。 毕竟,他们最熟悉的始祖龙已经是强大可怖的存在,遑论一头五色巨龙了。 哈穆尔伸手入怀,掏出一枚漆黑的骨符,其上刻著猛獁的抽象图腾——这正是獁托斯的信物。 冰冷的触感透过指腹传来,就像诺森德的寒风一般。 “你不懂。” “那条龙……只敢在吾主獁托斯离弃的废土上点燃他的火焰。” “何等懦弱,根本不敢直面猛獁之神的威严。” “而我们,”他目光如炬,投向南方,“將替獁托斯,熄灭它。” 战车轔轔前行,五百名霜吼战士沉默如山,装备精良。 他们是雪原上最精锐的军队之一,一旦开战,绝不留情。 他们的目標明確: 重新踏足那片“背叛之地”。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重立那尊属於獁托斯的神像。 越过一座无名山岭之后,地势渐缓。 积雪几近无踪,松林疏落,刺骨的寒风不再如刀刮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为沉闷的死寂。 哈穆尔立於高地边缘,俯瞰远方连绵而下的山谷。 即便没有地图,他也知道那就是灰齿谷的入口。 “扎营。”他下令。 命令迅速传遍整支部队。 霜吼氏族的战士们在低地井然有序地架起战帐,燃起火盆。 隨后,斥候便被派出,去往四个方向——主谷道与三条支路。 哈穆尔拉紧披风,他的目光越过军营,落在那条若隱若现通往灰齿谷深处的谷道上。 “明天……” 傍晚时分,斥候陆续归营。 哈穆尔並未亲自接见,只命他们將情报报予学徒,並整理成文。 夜色渐浓,火盆旁,年长副官清了清嗓子,开始诵读简报: “东侧支路,有巡逻活动痕跡,人数不明,但未发现固定营地。” “中段支路仅有零星火光,布防稀鬆,疑似临时哨点,人员流动不定。” “西侧支路——地形复杂,布置凌乱,存在多处可疑掩体与空地,真偽难辨。” “主谷道方向设有三道防线,均位於谷地收窄处,和我们上次来时差不多。” “但第一道防线似乎无人,只看到几根简陋的木柵栏和哨塔,毫无防备跡象。” “远观后两道防线,隱约有活动跡象,防御工事已经基本完备。” 简报结束之后,营地陷入短暂沉寂。 几名年轻军官交换著眼神,疑问几乎写在脸上:这是不设防?还是故布疑阵? 此处的地形,即使第一道防线失守,也能安然退往后方。 直接放弃第一防线,退守后方,实在不合常理。 一时间,整个营地都陷入到异常的平静之中,如同暴风雪来临前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一段防线是……空的?”一名副將低声问,“太诡异了。” 无人回应。 一时间,连火盆噼啪燃烧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哈穆尔缓缓起身,披风在身后轻扬。 他凝视著远处漆黑的山口,火盆的光映亮了他脸上深刻的纹路,一副深思的模样。 未等他开口,身后的祭司与军官已爭论起来。 “东支路一定是陷阱!”一个声音沙哑的老祭司断然道,“什么巡逻痕跡?分明是诱饵!想引我们分兵钻进那狭窄的东支路,然后像困兽般被他们堵死在里面!” “未必!”一名眼神锐利的年轻军官立刻反驳,“主谷道三道防线,为何偏偏第一道是空的?” “这才更像陷阱!虚张声势,想嚇住我们不敢走主路!” “他们兵力不足!只能集中力量守后两道,索性放弃第一道,省下人手!” “我看主谷道才是外强中乾!” “那西支路呢?”第三个祭司皱著眉插话,“布置凌乱,真假难辨……这最让人头疼。万一里面藏著伏兵,从侧翼杀出来……” “不可能!”老祭司嗤之以鼻,“西支路那鬼地方,进去都费劲,还能藏多少人?那些掩体多半是故弄玄虚,拖延时间罢了!他们的主力,必然在主谷道后两道防线!” “那中支路呢,高阶祭司?”年轻祭司看向哈穆尔,“零星火光,布防稀鬆……会不会是真正的薄弱点?他们以为我们不会走小路?” 爭论声在火盆旁嗡嗡作响,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模糊的情报让每一种解读都似乎有道理,又都藏著风险。 “够了。”哈穆尔似乎终於完成了他的思考,用不大的声音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爭论者立刻噤声,目光聚焦於他。 “东支路,有活动,无营地——说明有兵,却不固守,机动性强,利於快速反应与伏击。於我军不利。” 哈穆尔接著指向主谷道:“第一道防线空置,后两道完备——这是明摆著等我们去撞后面的铜墙铁壁。” “他们希望我们走主路,或者至少被空防线迷惑,迟疑不前。” “他们想让我们疑神疑鬼,不敢碰东支路,或者把注意力全耗在主谷道和西边那个烂摊子上。” 哈穆尔的目光扫过爭论后噤声的眾人,最后定格在东方那片被松林阴影笼罩的谷口。 他嘴角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抬起头,果决的寒光在他眼中闪过:“那就打东支路!” 第五十四章 灰齿谷之战:阻击战 “啊?”老祭司一愣,“可您刚才还说……” “正因为有活动,才说明他们重视!正因为没营地,才说明他们想打运动战,不想被我们堵死在里面!” 哈穆尔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主谷道可能是硬骨头,撞上去消耗太大。西支路和中段,地形不明,风险不可控。” 他环视眾人,斩钉截铁: “主力,强攻东支路!撕开他们的巡逻网,直插进去!” “派一支百人队,带上战鼓號角,佯攻主谷道第一道防线。” “不必死战,造出声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牵制后两道防线的守军!” “再派两队精干斥候,给我摸清楚中段与西支路的虚实!” “特別是西支路那些掩体后面,到底藏著什么!有发现,立刻回报!” “天亮之前,我要踏在东支路的出口!” 指令既下,战爭机器轰然启动。 两百名霜吼战士迅速集结,借著夜幕掩护,兵分多路向东支路进发。 每支小队均由军官带领,並配有至少一名祭司。 此时夜色浓稠如墨,天边仅余几缕幽绿的极光摇曳不定。 初夏湿冷的夜风穿林而过,山道凹陷处积著雪化后的泥泞水洼,映著微光。 霜吼的先遣部队正沿著狭窄山道悄然潜行。 山道仅容五人並行,依山势蜿蜒,左高右低,险要异常。 战士们动作迅捷,队形紧凑。 他们没有点燃火把,而是凭藉天生的夜视能力在黑暗中穿行,宛如无声刺出的匕首。 作为霜吼的精锐轻步兵,他们专司扫清侧翼、拔除伏兵、抢占高地。 没有战歌鼓號,唯有风声与碎石上的窸窣踩踏。 “前方无异常。”一名斥候半跪於地,声音压得极低,“山道乾净,两侧林內无布防痕跡。” 隨行祭司轻抚腰间的骨符,棕黄微光一闪即逝:“未察觉到法术陷阱或大型陷坑。” 带队军官微微点头,手势利落地向前一挥。 “分散行动。” 紧隨其后的几位队长领命,带领各自小队迅速散开,如同阴影般悄然融入密林与崎嶇的山道,继续潜行前进。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就在他们上方不远的斜坡暗处,古伦缓缓直起身。 “压低,別露头。”他的声音沉稳,不高,却足以让身边几名圣武士清晰听清。 他本人並非圣武士,无神力加身,但斯卡拉的信任,便是隨军圣武士与牧师的信任。 他伏低身体,目光如鹰隼般锁死下方山道。 霜吼的队列正穿过他精心计算过的区域——一个完美的杀伤口袋。 “再放近二十步。”古伦的声音近乎耳语。 周围的圣武士们无声頷首,呼吸平稳。 他们將作为伏击的利刃,直插敌酋,並为潜伏在更后方的士兵提供掩护。 古伦猛地攥拳挥下——动手! 下一瞬—— “轰!” 一声轰鸣打破寂静,一道黑影拔地而起,巨翼怒张! 始祖龙! 他直衝云霄,周身无光,却因遮蔽星月而显得格外庞大。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霜吼士兵也一时陷入混乱,士兵们惊叫著仰头,有的甚至踉蹌跌倒。。 就在龙爪张开的剎那,一枚漆黑陶罐如流星坠地,精准砸入敌军中段—— “轰!” 一支火箭划破夜空,橙红烈焰猛然爆开! 携带油脂的陶罐被点燃,火舌疯狂蔓延,瞬间染红狭窄山道! “杀!”古伦暴喝一声,杀意刺骨。而山道中的巨魔士兵们—— 正踏入了他们此生最后的绝地! 五名圣武士如离弦之箭从他身后掠出,穿过惊慌调头的敌军步兵,直扑后方的祭司与军官! 他们身披刻有龙瞳神徽的锁子甲,腰间银徽闪耀,每一个动作都带著十足的力量感。 其中一人,衝刺到那名祭司面前,利剑高举,猛地向下斩落—— 【至圣斩】! 唯有蒙受神恩者才能释放这种攻击,其上附著的强大神圣能量足以贯穿大部分防御,对邪恶力量更是有奇效! 金白色的圣光沿著剑刃暴起,几乎照亮半片战场! 瞬间將那名正在试图召唤土元素的祭司劈翻在地! 另一人则在衝锋时胸口中箭,但他抬手便按住伤口,低声念道:“以守焰者之名。” 下一瞬,一层金光包裹住伤口,那是【圣疗术】的效果。 不同於魔兽世界中“满血復活”那种夸张的全恢復,在dnd的系统中,【圣疗术】是一种依照圣武士实力恢復伤势的神术。 这名圣武士並未因此完全恢復,但足以让他继续战斗。 其余三人也纷纷祭出神术: 一人召唤出一道临时的护盾,为身后的古伦挡住一波射击; 另一人用命令术干扰袭来的敌方; 还有一人直接击倒了敌方指挥官身边的隨从! 此时,古伦才真正站出,拔出腰间骨刃,高喊道: “勇士们!隨我衝锋!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古伦话音刚落,大地震颤。 分散成数个小队的伊塔尔克战士,从东支路两侧山坡间猛然扑出。 为了避免被提前发现,古伦特意让他们隱蔽在足够远的地方。 他们手中握著骨刃或兽骨投枪,身著皮甲。 装备精良程度明显不如霜吼军,但足够打贏这场伏击战了! 刚刚还在火光惊惧中混乱失措的霜吼士兵,此刻还未来得及重整阵型。 一时之间,血光四溅! 伏击成功,敌阵瞬间被撕开缺口。 圣武士们早已深入敌后,五人化作破势之矛,在敌军核心地带纵横穿梭。 带著神恩的斩击在皮甲与血肉间劈开道道焦痕,甚至连他们的战吼都似压迫感十足的钟鸣。 另一边,两头始祖龙低空盘旋,鼓翼掀起呼啸雪尘。 它们並未喷吐龙息,仅用威压、气流与爪击配合地面部队,彻底打散敌军阵型。 这不是一场混战,而是一场屠杀。 五十人对五十人,却如割麦收谷。 不到一刻钟,霜吼的队伍就被分割成三段: 前段兵线被伏击小队压入死角,后段军官团被圣武士合围,中段则陷入火焰与恐惧的折磨中,四散奔逃。 古伦扫视战场,断定局势稳定,刚欲下令进一步压制推进,就听见远方传来断续的號角声。 “呜——呜——呜——” 那是霜吼的战號。 隨即,斥候骑著冰原狼飞奔而来,向古伦报告,“援军!他们身后还有几批敌军!人数不详!” 古伦眼神骤变。 战果固然酣畅,但他並未忘记自己最大的任务是“防守”。 “所有人!”他扬起骨刃,声音在夜幕中炸响,“准备撤退!” “圣武士掩护、始祖龙殿后、重伤者优先送走!” 他亲自站在最后方,目光不再留恋战果,只锁定远方跳动的火光。 那是另一队霜吼军——他们终於察觉到前方遭遇了埋伏,正在急速扑来。 “撤!”他一词一句咬出,“战果够了。” 他们不能恋战。 贏得一场战役,不等於贏得整个战爭。 他深知,必须稳下去,才有资格贏下下一场。 撤退的號令一出,伊塔尔克的部队迅速分散开来。 没有喧囂,没有慌乱。 每个小队都有既定的撤退路线,有序撤进山道深处。 圣武士列於两翼,持剑断后。 始祖龙低飞盘旋,掀起一道道风雪与尘土,为地面部队遮掩退路。 偶尔有顽敌试图追击,便被龙翼震得踉蹌倒地。 古伦在最后確认了所有人都已脱离正面战场,才调转方向,跟隨最后一组圣武士没入阴影之中。 而此时,第一支霜吼援军终於抵达。 他们看到的,是一片焦土。 遍地狼藉,死伤满地,几乎全是自家战士的尸体。 前军旗帜断裂,那位祭司甚至没来得及施法就已倒毙。 “他们退了。”带队的霜吼军官骑在冰原狼上,脸色难看。 他望著那条幽暗的小道,眼神阴沉不定。 “不是溃逃,是主动撤离。” 他看得出来,那绝不是仓皇失措的溃退,而是有节奏的、有组织的一击脱离。 敌人打完一套漂亮的伏击,就主动收手了。 这种胆气和冷静,远超他对“伊塔尔克”那个小地方的预期。 “我们要追吗?”他的副官低声问道。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抬头望向一片狼藉的战场,仍然插在尸体上的断矛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像是在嘲笑他们。 “留下一队人手搜救,其余人继续追!”他最后咬牙开口,“我们绝不能让敌人这么轻易得手!” 他挥了挥手,“斥候开路!保持队形!小心戒备!” 而在更后方的营地中,刚刚接到战报的哈穆尔正在重设战术部署。 当听说先锋部队已经出发追击时,他脸色猛地一沉。 “追击?谁的命令?” 那位諂媚的副將吞吞吐吐:“是……是巴兹洛,他说敌军已溃,不可放过……” 哈穆尔猛地站起身,几乎是咬牙切齿:“该死的莽夫——那是陷阱!” 他猛然望向地图上那条细如蛇信般蜿蜒的山道,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心臟。 “那是他们给我们准备的第二个陷阱!” 第五十五章 灰齿谷之战:歼灭战 巴兹洛死了。 当这冰冷的消息刺穿霜吼营地的喧囂,传回后方指挥所时,他和他最精锐士兵的尸体,仍在东支路那处致命陷坑里保持著死亡瞬间的扭曲姿態,余温尚未完全消散。 那並非战斗,而是一场精心策划、冷酷高效的屠杀。 从第一块落石砸下到最后的哀嚎熄灭,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霜吼氏族的副將,歷经百战、以突击凿穿无数敌阵闻名的“践踏者”巴兹洛,最终倒毙在他最引以为傲的进攻路上,死得毫无尊严。 贪婪与轻视,撞上了冰冷的算计——这便是他们踏入绝境的根源。 古伦的部队,在刚刚那场短暂而血腥的伏击战后,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 一支约三四十人、看似溃败的队伍。 他们队形散乱,步履踉蹌,伤员痛苦的呻吟在夜风中清晰可闻,被同伴拖拽著,仓惶地穿过东支路最后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拼命逃向更深处。 再往后,便是那条令人望而生畏的“一线天”: 狭窄得仅容两三人並行的羊肠小道,两侧是陡峭得近乎垂直的灰白色崖壁,月光都难以透入。 斥候回报时,语气带著难以置信的兴奋:“他们就在前面!像一群嚇破胆的兔子,只顾著逃命,连基本的警戒哨都没留!根本没发现我们咬在身后!” 这诱饵,做得太糙了。 粗糙到任何有经验的老兵都会疑竇丛生:一支能在灰齿谷设伏的部队,撤退时怎会如此混乱不堪?连殿后斥候都不放? 这简直是把“陷阱”两个字写在脸上。 巴兹洛那张布满风霜与战痕的脸上,最初也掠过一丝疑虑。 他浑浊的老眼盯著斥候,声音嘶哑:“你確定?没有埋伏的痕跡?两侧崖顶都看清楚了?” “大人,千真万確!林子里静悄悄,崖壁上光禿禿,连只鸟都没有!”斥候赌咒发誓。 也许是“践踏者”的威名不容挑衅,急需一场胜利提振因先锋受挫而低落的士气; 也许是內心深处对“伊塔尔克”这个新兴部族根深蒂固的轻视在作祟——一个靠著不知名邪神庇护聚拢流民的暴发户,能有多少底蕴? 临阵拋弃伤员,在他看来,不正是这种部族最可能的选择? 最终,那点疑虑被立功的渴望和对敌人的蔑视压倒了。 巴兹洛乾裂的嘴唇吐出命令,带著孤注一掷的狠厉:“追!咬死他们!別让这群丧家之犬逃进耗子洞!用他们的血,洗刷我们的耻辱!” 命令下达,霜吼的军阵动了。 沉重的脚步声取代了之前的潜行,山风捲动著绘有猛獁獠牙的战旗,发出猎猎的声响。 这支以突击凿阵闻名的精锐,此刻如同被激怒的钢铁洪流,带著碾碎一切的威势,朝著“溃兵”和狭窄的“一线天”入口,狠狠压去。 士兵们眼中闪烁著嗜血光芒,仿佛已看到敌人被堵在绝路屠戮的景象。 就在前锋尖刀几乎触及“溃兵”队尾的瞬间—— “咻——嘭!” 一道刺眼夺目的金焰,猛地从那支“狼狈逃窜”的队伍中央窜起! 如同恶魔睁开的独眼,撕裂幽暗夜空,將整个谷口映得如同白昼! 【曳光弹】! 这信號,便是死神的请柬。 紧接著,大地深处传来一阵沉闷至极、令人心悸的轰鸣! 那不是爆炸,而是山体筋骨被强行折断时发出的、充满毁灭意味的呻吟! 没有炫目魔法,没有圣洁祷文,没有点燃的火球。 只有纯粹、原始、磅礴的自然伟力被无情释放! 上方那看似坚固的灰白崖壁,在令人牙酸的岩石崩裂声中,如同被抽掉脊樑的巨兽,轰然垮塌! 那不是零星的落石,而是整片、整段的山体在崩塌! 预先被巧妙破坏、楔入滚木巨石的关键岩层结构,在信號发出的瞬间被彻底激活。 巨大的岩块、裹挟泥土断木的洪流、预先倾倒在崖顶此刻被点燃的火油…… 所有致命的东西,混合著灼热滚烫的空气,形成一场毁灭性的泥石火雨,从近百米高的崖顶,朝著下方狭窄的谷道,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冲在最前方、一马当先的巴兹洛,甚至来不及將喉头那句“撤退”喊出口。 视野瞬间被巨大阴影笼罩——一块足有半人高、稜角狰狞的巨石,裹挟万钧之势,精准无比地砸中他的胸膛! 那身象徵荣耀的精钢胸甲,在绝对力量面前如同纸糊,瞬间凹陷碎裂! 这位百战老將魁梧的身躯,像个被孩童丟弃的破烂草人,凌空飞起数米,狠狠撞穿后方数棵林木才停下,其间骨裂声令人毛骨悚然,隨即被汹涌砸落的土石彻底吞没。 后方的霜吼士兵,在最初的死寂后爆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 求生本能驱使他们掉头就跑,但狭窄的谷道已经化作无法逾越的死亡囚笼! 更令人绝望的是,几头巨大阴影伴隨著刺耳龙吼,猛地从后方低空掠过——正是伊塔尔克的始祖龙! 他们们没有俯衝攻击,只是用庞大的身躯和掀起的气流封锁了谷口最后一点缝隙,將残余士兵死死堵在了这处绝地! 想往前冲?崩塌的土石和熊熊烈焰堵死了前路,崖壁上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弓箭手在收割生命。 想后退?退路被龙影和落石封死。 原地抵抗?头顶是不断砸落的死亡之雨! 这根本不是什么遭遇战,更不是伏击。 这是一场对地形、对人心、对工程技艺的极致运用,是一场冰冷计算到分毫的精確屠杀。 当这场由岩石、火焰和死亡构成的交响乐演奏到第五分钟; 当身边同伴的惨叫声越来越稀疏; 当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和皮肉焦糊的气味时; 每一个还残存意识的霜吼士兵,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冰冷彻骨的明悟: 这是一道早已为他们备好的、通往地狱的熔炉之门。 东支路,从来就不是什么可以突破的薄弱缺口。 它从一开始,就是一座沸腾的、择人而噬的——巨龙之口! 第五十六章 灰齿谷之战:中场休息(上) 哈穆尔见到巴兹洛面目全非的尸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尸体被几个霜吼士兵从崩塌的乱石和凝固的血泥中费力地挖了出来,勉强拼凑出个人形。 如果不是因为被巨石击飞出去,恐怕连人形都拼不出来了。 东支路也被这场战役彻底的改变了,不投入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疏通的话,根本无法通行。 曾经象徵著力量与凶悍的“践踏者”铁甲,如今就像被巨兽肆意践踏后的废铁,深深嵌入那支离破碎的躯体之中。 即便有人想把它们分离,也根本无从下手。 那张饱经风霜、总是带著桀驁不驯神情的脸,此刻也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仅能从散乱的白须和残存的刺青勉强辨认身份。 营地的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焦糊和土腥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巴兹洛和他带去的那约两百名精锐士兵,是这支偏军最锋利的獠牙。 如今,獠牙被生生掰断,连同最凶悍的头狼一起葬送在了那条狭窄的死亡谷道里。 超过一百五十名霜吼最剽悍的战士,连像样的战斗都没展开,就被山石和火焰吞噬。 消息像瘟疫一样在营地里蔓延,士兵们眼神飘忽,窃窃私语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哈穆尔站在尸体前,脸上如同覆盖著一层寒冰,看不出悲喜。 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拂过巴兹洛胸甲上的那个巨大凹陷时,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了解巴兹洛,那老傢伙是头不折不扣的战爭凶兽,暴躁、衝动、嗜血,但也狡猾得像雪地里的老狐狸。 他会在战场上狂怒衝锋,但绝不会在嗅到陷阱时还一头撞进去,尤其不会在那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地方。 这种莽撞……不合情理。 “高阶祭司……”一名负责收殮的低级军官声音发颤,“巴兹洛大人他……怎么会……” 哈穆尔猛地抬头,將军官后面的话堵住。 “怎么?”哈穆尔用严肃的声音说道,“死了一个巴兹洛,你们的脊梁骨就被打断了?被一群靠著邪神庇护才聚拢起来的流民嚇破了胆?!”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聚集的士兵和军官。 那些躲闪的眼神让他胸中的怒火更炽。 “看看你们的样子!”他猛地提高音量,“像一群被雪狼撵散了的驯鹿!巴兹洛是死了,但他是怎么死的?是被伊塔尔克人堂堂正正击败在战场上吗?!” 他指著地上那不成形的尸体,声音带著刻骨的寒意:“不!他是中了敌人的奸计!是被他们用最卑劣的陷阱,利用了我们战士的勇猛和对胜利的渴望!” “他们不敢与我们正面交锋,只敢躲在暗处,就像他们的邪神一样!” 人群中一阵骚动。哈穆尔捕捉到了一些士兵眼中重新燃起的愤怒。 “更可恨的是!”哈穆尔继续用他的方式鼓舞士气,“斥候回报,战场上有残留的、不属於任何已知洛阿的诡异气息!” “微弱,但確实存在!是那股力量,蒙蔽了我们的眼睛,扰乱了战士的判断!” 站在他身后的祭司们面色凝重,但不敢有任何表现。 真相是,他们用尽了办法,也找不到任何施法的痕跡或者残留的陌生能量。 但巴兹洛的行为偏差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所以哈穆尔刻意没有用“邪神”这个词,而是选择“不属於任何已知洛阿”和“诡异气息”这种模糊但指向性不能更明確的说辞。 “巴兹洛,我们的兄弟,霜吼的『践踏者』!”哈穆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悲愴,隨即转化为滔天的杀意,“他不是输给了敌人,他是被暗算,被褻瀆!” “而这笔血债,必须用血来偿!用整个伊塔尔克,用他们供奉的那个邪神,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勇士!”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单手斧,斧刃在正午惨澹的阳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寒光。 “怯懦者,动摇军心者,形同背叛!”哈穆尔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人群。 “而背叛者,死!” 哈穆尔见所有人都被震慑住后,继续开口,“霜吼的勇士,只有战死的英魂,没有嚇破胆的懦夫!” “巴兹洛的血不会白流!用敌人的头颅和心臟,告慰我们的兄弟!” “碾碎伊塔尔克!让灰齿谷,成为埋葬那个邪神信仰的坟场!” “吼——!”短暂的死寂后,被恐惧和同袍之死压抑的怒火、被领袖的铁腕和復仇誓言点燃的血性,终於爆发出来。 士兵们捶打著胸膛,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军心,在血腥的震慑和復仇的狂热中被强行凝聚起来。 哈穆尔收斧入鞘,脸上依旧冰冷。 他转身,对身边的心腹副將低声下达命令,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传令,让后方那一千人加速行军,务必在……之前抵达预定位置。” “但告诉他们,没有我的狼烟信號,绝对不许暴露,更不许参战!违令者,斩!” 諂媚副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那一千人是獁托斯嫡系中的精锐,而现在的五百偏师是莫'拉贡酋长派出的部队。 此刻正是需要生力军打破僵局、一鼓作气碾碎伊塔尔克的时候,为何要藏著掖著? 但他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哈穆尔看著副將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远处沉寂的灰齿谷山口。 巴兹洛的死是个巨大的损失,但並非不可挽回。 那一千人是他真正的底牌和后手,不到最关键的时刻,绝不能轻易亮出。 出征前,獁托斯千叮嚀,万嘱咐,绝不能让这一千军队损伤惨重。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哈穆尔真不想动用他们。 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几乎在哈穆尔低声自语的同时,灰齿谷的另一侧,指挥部那光线昏暗的兽皮帐篷中,古伦也在同一瞬间向同僚们吐露出类似的话语。 “……如果发生那种情况,那我们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五十七章 灰齿谷之战:中场休息(下) “战损清点出来了。”戈尔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这位老兵的脸上仍沾著黑灰,左臂缠著渗血的绷带,语气却很平淡,就像在匯报一场寻常的狩猎。 “我们的人,东支路伏击点折了十二个好手,重伤七个,轻伤不计。”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丝带著血腥味的冷笑,“他们那边,至少躺下了一百五十个,连带他们的头领一起埋在了那里。这笔买卖,不亏。” 古伦頷首,尤其是考虑到双方兵力素质的差距,这种战绩可以用“史诗大捷”来形容了。 “伤兵的救援情况呢?”西耶立刻追问,她的眉头紧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忧虑,“苏尔塔卡,贝诺,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两名巫医对视一眼,苏尔塔卡声音沙哑:“重伤的七个,有两个…怕是熬不过今晚。” “轻伤的三十多个,处理过了,但需要时间恢復,短期內別指望他们恢復完全战斗力。” 贝诺补充道:“治疗药水快见底了。毒药倒是还有不少,足够分给那些霜吼杂碎。” 西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等下把那两个送到牧师那边去吧,匀一匀,这点神术还是能给出来的。” 古伦眼中锐光一闪,追问道,“西耶,牧师团还能撑多久?” 西耶深吸一口气:“神恩不是无限的。恢復神术需要休息和祈祷,如果消耗过快,根本就不可能像昨天晚上那样挥霍。” “知道了。”古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依旧在地图上逡巡,“戈尔隆,说说斥候的报告?” “早上的他们乱了一阵子,嚎得挺凶。”戈尔隆哼了一声,“不过后面的报告说,他们安静下来了。 “主谷道那边动静很大,像是在集结。” “中支路和西支路暂时没看到大股部队,但斥候活动频繁了不少,特別是西边那片烂石滩,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阿格里,东支路陷阱的负责人,用粗糙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主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吃了大亏,不会再分兵钻支路了。就算主谷道是块硬骨头,他们应该也想硬啃下来。第二、第三道防线压力会非常大。” 古伦的目光重新回到那张简陋的灰齿谷地形图上,指向那个代表主谷道第二道防线的標记。 “那就调整部署。” “主谷道,第二道防线。戈尔隆,你带两百老兵,加上西耶手下的牧师,钉死在这里!” “阿格里,你负责確保所有预设的防御工事都有效!目標只有一个——最大化杀伤!” “让霜吼每前进一步,都给我留下足够多的尸体!记住,你们不是要守到天荒地老,是要让进攻者血流成河!” 古伦的手指滑向第三道防线。 “第三道防线,由剩下的圣武士和戈尔隆手下最悍勇的老兵防守。” “这里是最后一道闸门。一旦第二道撑不住,就有序后撤到这里,准备最后的白刃战。” “这里,没有退路。”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中支路,”古伦看向戈尔隆,“调给我五十人,加上……西耶,调五名圣武士给我。还有那五头始祖龙,也归我指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西耶立刻反驳:“古伦!圣武士是防线支柱!调走他们,主谷道压力……” “中支路绝不能丟!”古伦打断她,不容置疑地说道,“那里一旦被突破,我们就会被包抄,整个灰齿谷腹背受敌!” “不用担心,五个圣武士和五头始祖龙会组成特別机动队,哪里战线紧张就去哪里。” “西支路,”安抚完西耶,古伦看向阿格里和贝诺,“阿格里,带你的工匠,还有贝诺,把你们的傢伙什都用上!” “给我把西支路那片石林,弄得像个大军埋伏的营地!” “假帐篷、假篝火、能定时冒烟的罐子,越多越好!声势给我搞大!” “让霜吼的斥候看了就头皮发麻,不敢確定里面藏著多少兵力! “目的就是让他们分兵去盯著,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事不可为,就像东支路一样处理,把西支路也瘫痪掉。” 贝诺阴惻惻地笑了:“放心,头儿。保管让他们疑神疑鬼,不敢轻易涉足西支路。” 部署完毕,帐篷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火盆噼啪作响。 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肩头。 古伦的目光缓缓扫过眾人疲惫的脸,最后定格在摇曳的火苗上。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著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我们做到了我们能做的。利用地形,杀伤了他们最锋利的爪牙。” “但霜吼的根基还在。他们的人比我们多得多,他们的大祭司还没真正出手,他们背后还有更庞大的战爭机器。” 他顿了顿,帐篷里落针可闻。 “接下来,他们会像受伤的猛獁,用最笨重也最难以抵挡的方式撞过来。” “主谷道会变成绞肉机。我们的每一寸土地,都要让他们用鲜血来换取。” “西耶,牧师和圣武士的力量是有限的盾牌,能挡多久,我不知道。” 他抬起头,眼中是深深的疲惫,却又燃烧著绝不屈服的火焰。 “如果发生那种情况——我们耗尽了箭矢,流干了血,而敌人的战旗依然在向前推进……” 古伦的声音在帐篷里迴荡,带著一种面对风暴的决然。 “……那我们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数个小时后,灰齿谷的另一边。 一座规模宏大的帐篷在短短半小时內迅速搭建完毕。 其庞大的程度,根本不像是行军打仗过程中应该携带的设备。 那位諂媚的副將,正一脸焦急地在帐篷门口来回踱步。 他不是不想进去,而是进不去。 门口正站著两位祭司,他们奉哈穆尔的命令,禁止任何人进去这顶帐篷。 终於,在哈穆尔进去约一个小时后,他一脸严肃地走了出来。 他的副將立刻走了过去,“高阶祭司……大家都很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继续进攻。” 哈穆尔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声地移开目光,“传下去。我已经获得獁托斯的神諭。” “即刻开始进攻灰齿谷的主谷道!” 第五十八章 灰齿谷之战:血肉磨盘 这场廝杀,从黎明持续到日头西斜,未曾停歇片刻。 霜吼士兵如同不知疲倦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衝击著主谷道的第二道防线。 他们確实更精锐,而且单兵悍勇。 即使顶著箭塔倾泻的死亡之雨、踏过燃烧的火油沟、眼睁睁看著同伴被陷坑吞噬,依然能嚎叫著衝到木柵和土垒前,用战斧重锤疯狂劈砍。 戈尔隆的嗓子早已嘶哑,脸上糊满血污与菸灰。 他带著两百老兵,像钉子一样楔在防线后。 每一次霜吼衝锋,都被交叉的箭矢和精准的落石狠狠砸退,留下满地扭曲的尸体与哀嚎的伤员。 然而霜吼人数占优,衝击势头一次猛过一次,间隔一次短过一次。 士兵轮番上阵,体力飞速流逝,手臂因重复的劈砍拉弓而酸痛麻木。 “左翼!填补缺口!火油!倒火油!”戈尔隆竭力嘶吼,喉咙如砂纸摩擦。 几名士兵奋力抬起滚烫陶罐,顺著预留沟槽倾倒而下。 下方刚爬上土垒的几名霜吼兵瞬间化作火团,惨叫著滚落,点燃了后续的进攻者。 但这只能延缓片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防线后方,西耶的身影快速移动,柔和的白光在她手中明灭不定。 她穿梭在伤兵和疲惫的战士之间,一个接一个地施展著神术,癒合伤口,驱散疲倦。 她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神恩已经见底,每一次施法都让她感到灵魂深处的虚弱。 圣武士和战爭领域的牧师分散在关键节点。 他们是抵御霜吼洪流的中流砥柱,但每一次的衝击都在消耗他们的神恩。 他们咬紧牙关,苦苦支撑,有人的嘴角甚至渗出血丝。 防线在反覆衝击下,如同被蚁群啃噬的堤坝,不断绽开细小的裂痕,又被勉强堵上。 伤亡数字在双方將领心中冰冷地攀升。 伊塔尔克凭藉坚固工事与顽强意志,让霜吼每前进一步都付出数倍鲜血的代价。 然而,霜吼凭藉数量和士兵质量上的优势,硬生生將战线一寸寸地向前推进。 第二道防线,摇摇欲坠。 “他们开始爬上土垒了!”一名守兵嘶喊。 “箭塔三號没了!他们带上了那种大盾!”另一道喊声从东侧传来,隨后是一阵箭矢撞击盾面的闷响。 戈尔隆瞥了一眼天色——夕阳西沉,將灰齿谷的峭壁染成一片病態的血红。 “西耶!”他挥斧斩翻一名敌兵,转头吼道。 女牧师正半跪在地,扶著一个浑身浴血的年轻猎手,手中微弱的神光正缓缓熄灭。 她抬头,没有起身,回喊道:“你也觉得……是时候了?” 戈尔隆嘴角紧绷,没有回答。 他不想退——没有哪位老兵愿意在战局上主动收缩。 但他知道,再不撤,就不是撤退,而是溃败。 “给古伦发信號。”他斩钉截铁,“让他准备的『特別机动队』来断后!” 西耶一怔,隨即猛地站起,咬牙点头:“我去发曳光弹!”转身奔向战线后方。 “……都听好了!”戈尔隆一边吼一边挥舞战斧,衝上前线,用身体在溃退的潮水中硬生生劈开一道短暂的秩序,“按照预案撤退!” “第一小队先走,带上重伤者!第二小队拿上一切必须品!第三小队,带弓,掩护!快!” 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磐石,在一片混乱中竭力稳住最后的节奏。 士兵们像抓住救命稻草,本能地执行著命令,互相搀扶著向后涌去。 而就在他吼声落下的瞬间—— “咻——嘭!” 一道眼熟的金黄色光焰,猛地从战线后方窜上天空,隨即炸开。 不仅仅是伊塔尔克的部队能看到这个信號弹,站在战线最后方的哈穆尔也能。 “他们要跑!”他瞬间洞悉了这发信號弹的含义,立刻下令道,“全军听令!给我咬死他们!一个也別放跑!” 他猛地抽出腰间那柄由猛獁獠牙雕成的仪式匕首,毫不犹豫地在左臂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脚下早已刻画好的巨大符文之上! “獁托斯!聆听您僕人的呼唤!” 哈穆尔高举染血的匕首,声音因狂热而扭曲,古老嘶哑的祷言充满原始野蛮的力量。 “以吾血为引,以吾魂为祭!让您的怒火降临,焚尽这群褻瀆者!赐予我们破敌之力!” 隨著他的吟唱和鲜血的浸染,脚下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眼的红色光芒!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神术都更凛冽、更磅礴的气息,以哈穆尔为中心轰然爆发! 空气发出被冻结的呻吟,温度骤降! 天空瞬间阴沉,先是细雪,然后顷刻间转为夹杂著冰粒的狂风暴雪! 惨澹的夕阳被无形的力量扭曲,在哈穆尔头顶的天空,一个由纯粹冰霜能量构成的、巨大而模糊的猛獁巨象头颅虚影骤然凝聚! 它空洞的眼眶燃烧著幽蓝的魂火,狂暴、嗜血、冻结万物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冰寒巨浪,带著碾碎灵魂的威压,席捲整个战场! 所有霜吼战士如同被注入狂怒的冰流,双眼泛起不正常的红光,力量与速度陡然提升! 与此同时,哈穆尔的副官接到信號,点燃了霜吼后方高地上象徵总攻的狼烟。 “全军突袭!目標,敌军第三道防线!將那里化作他们的死地!” “獁托斯的荣光,与尔等同在!” 哈穆尔高举血刃怒吼,周围霜吼战士齐声呼应! 低沉如山崩的战號再次震撼战场! 二百余被神力加持的霜吼精锐,如同挣脱锁链的冰原凶兽,在狂风暴雪中践踏著同伴和敌人的尸体,以远超之前的速度和悍不畏死的疯狂,朝著正在撤退的伊塔尔克军猛扑而来! 戈尔隆正带著最后一支断后小队死战,虽然旋风斩挥舞得密不透风,但瞬间就被数倍於己、状若疯魔的敌人淹没! 他们像怒涛中的礁石,眼看就要被彻底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吼——!!!” 一声嘹亮、愤怒的龙吼,如同撕裂苍穹的惊雷,猛地从侧翼的天空炸响! 第五十九章 灰齿谷之战:底牌尽出 五道庞大的阴影撕裂风雪,俯衝而下! 是特別机动队! 五头养精蓄锐的始祖龙,载著五名状態全满、神恩充裕的圣武士,如同利剑一般,从中支路方向全速驰援而来! 龙尚未降临,冰霜般的龙息就已先行席捲而来,猛然倾泻在狂热追击的霜吼军头顶之上! 数十名被神力冲昏头脑的霜吼士兵瞬间化为冰雕! 与此同时,圣武士们也从龙背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戈尔隆断后小队的前方。 他们手中的武器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凭藉各自的神术和战斗技巧,开始收割敌首,硬生生挡住了霜吼狂潮最凶猛的衝击! “戈尔隆阁下!带人撤!这里交给我们!”为首的圣武士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绝境逢生!正在撤退的伊塔尔克士兵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和怒吼。 戈尔隆精神大振,怒吼道:“好!断后的,跟我撤!快!” 希望,如同刺破暴雪阴云的一缕阳光,重新点燃。 然而—— 这股希望之火仅仅燃烧了不到十息。 哈穆尔看著突然出现的机动队,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更加深沉的、如同万载玄冰的冷酷。 “终於都出来了?”他低语一声,染血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 紧接著,在主谷道那被哈穆尔部队控制的第一道防线后方—— 沉闷如雷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撼动了大地! 一股比之前追击部队更加庞大、更加肃杀、装备更加精良的霜吼军团,沿著主谷道汹涌而入! 是哈穆尔雪藏的那一千士兵! 他们沉默无言,只有兵刃反射著寒光,铁甲在行进中发出死亡的摩擦声。 獁托斯卫队。 他们是獁托斯在霜吼氏族中最为精锐的卫队,同时也是他在凡人世界中的最强力量。 正是由於这支卫队的存在,獁托斯才在霜吼部族中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他们的目標明確而致命:以势不可挡的姿態,直接在主谷道中央迅猛推进! 因为受到了哈穆尔巫术的加持,他们速度极快,很快抵达了交战前线。 这支大军犹如一堵坚不可摧的钢铁之墙,正面撞击刚刚稳固的断后防线,以及由五名圣武士和五头始祖龙组成的特別机动队。 他们出现的位置、时机和选择的路线,都精確得令人屏息! 这正是以绝对力量发起的致命一击! 意图在戈尔隆残部撤回第三道防线之前,將他们连同断后的机动队一併碾碎於此! 隨后,趁大胜之威,直接突破第三道防线! 刚刚因为机动队出现而振奋的伊塔尔克士兵,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瞬间褪尽。 那整齐如一的脚步声,那沉默如山的压迫感,那无可阻挡的推进方向…… 带来的,是远比风雪和疯狂追兵更深沉、更彻底的绝望! “结阵!龙息覆盖!”为首的圣武士临危不乱,厉声高喝。 五名圣武士瞬间收缩,取出背在身后的铁盾,结成防御阵型。 五头始祖龙也没有丝毫犹豫,先是昂首发出震天咆哮。 然后五道粗大的、蕴含著寒霜之力的龙息,迎著汹涌而来的大军喷吐而出! 轰——! 龙息与霜吼精锐的先锋部队猛然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冰霜龙息战术一如既往地有用,数十名前排的士兵立刻化作冰雕,他们身上的铁甲没有任何作用! 第一波交锋,勉强遏制住了这支大军排山倒海般的衝锋势头。 “为了辉烬之龙!为了伊塔尔克!”圣武士们怒吼,借著龙息製造的混乱,主动发起了反衝锋! 灌注神圣力量的武器劈砍在卫队士兵坚固的铁甲上,迸发出刺目的火星。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织,圣武士与霜吼精锐展开了残酷的近身搏杀。 戈尔隆趁机带著最后一批断后士兵和伤员,撤向了第三道防线。 然而,獁托斯卫队显然比先前的那支偏师强大得多。 “盾阵推进!猎龙弩准备!目標始祖龙!”卫队的指挥官冰冷下令。 厚重的盾墙层层叠叠,顶著冰息和圣武士的劈砍,如同移动的堡垒稳步推进。 圣武士们的攻击被坚固的盾牌和铁甲格挡、消耗,难以造成决定性杀伤。 他们的体力在飞速流逝,神恩也在急剧消耗。 更致命的是,一辆辆大型弩车正在卫队后方缓缓推进,精铁弩箭已然上膛,散发著杀气。 “放!” 嗡——! 数支粗如手臂、精铁打造的特製弩矢,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精准射向低空盘旋、正在喷吐冰息的始祖龙! 噗嗤!噗嗤! 两头始祖龙躲避不及,被巨弩狠狠贯穿了翅膀! 冰蓝色的血液喷洒而出,它们发出悽厉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打著旋儿重重砸落在地,冰霜吐息戛然而止! 另外三头惊险躲过,但也被逼得拉高飞行高度,吐息的威力和精准度大减。 圣武士们压力陡增!面对看似无穷无尽的盾墙推进,他们的劈砍显得徒劳。 一名圣武士试图用至圣斩强行破盾,却被数柄长矛从盾牌缝隙中刺中大腿,惨叫著倒下,幸亏同伴用圣疗术暂时止血拖回。 机动队的阵型被压缩,败象尽显! “撤退!全体立即撤至第三道防线!始祖龙同胞们,全力协助他们升空!” 已经退入第三道防线的西耶再也无法忍受,她大声指挥著撤退。 站在她身旁的戈尔隆却暗自摇头,心中默念:太迟了! 圣武士们勉强逼退眼前之敌,相互掩护著向后方且战且退。 三头还能飞的始祖龙降低高度,试图接应圣武士撤离。 “想跑?弩手!覆盖射击!別让任何一头飞行蜥蜴接近他们!”卫队指挥官冷酷的声音如同丧钟。 瞬间,下一轮的精金箭矢如同暴雨般覆盖了始祖龙准备降落的区域! 嗖!嗖!嗖! 箭雨泼洒而下! 一头正欲振翅的始祖龙被数支箭矢射中翼膜和腿部,剧痛让它无法发力起飞,只能在低空痛苦地扑腾挣扎。 另两头则被重点照顾,数支猎龙弩矢呼啸而来,逼得他们狼狈躲闪,根本无法靠近接应圣武士。 圣武士们被箭雨和追击的卫队士兵死死缠住,无法靠近龙背,陷入了地面缠斗的泥潭! 他们体力几近耗尽,神恩也殆尽,彻底陷入了绝境! 既无法撤退,亦无法升空! 就在这千钧一髮,机动队即將被彻底吞噬之际—— “昂吼——!!!” 第六十章 灰齿谷之战:影翼 “昂吼——!!!” 一声比先前所有龙吼更为威严、更为嘹亮的咆哮,犹如撕裂阴云的惊雷,骤然在战场侧翼的山崖上方炸裂! 一道庞大的、鳞片闪耀著深邃冰蓝光芒的龙影,似陨星般从天际俯衝而下! 其速度之快,竟带起了刺耳的音爆! 这正是影翼。 奥布西迪恩座下第一头始祖龙信徒,同时也是第一个拥有圣武士之力的强大存在! 影翼的目標极为明確——他俯衝的轨跡,正对准那几架威胁最大的猎龙弩! 在他庞大的龙躯俯衝至最低点的瞬间,龙瞳中爆发出冰蓝色的神圣光芒。 征服威慑! 一股浩瀚如海、蕴含著绝对统治意志的精神威压,犹如无形重锤,猛然击中下方弩车阵地附近的卫队士兵灵魂深处。 “呃啊——!”操控弩车的精锐射手们首当其衝。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他们眼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占据,仿佛看到了凌驾於獁托斯之上的、不可违逆的至尊意志。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僵直,甚至有人丟下弩车抱头惨叫! 整个弩车阵地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影翼毫不停歇,龙口大张,一道远比普通始祖龙更为凝练、蕴含神圣寒意的冰霜吐息倾泻而下,瞬间將两架猎龙弩车及其周围的士兵冻成了冰雕!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为陷入绝境的机动队爭取到了宝贵的生机。 “就是现在!快走!”影翼的咆哮再次响起。 被恐惧术震慑的影牙士兵阵线出现了短暂的空隙和混乱。 那三头被困的始祖龙和圣武士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圣武士奋力砍翻身边敌人,扑向龙背; 始祖龙强忍伤痛,趁著弩车威胁被消除和敌人混乱的瞬间,猛地扇动翅膀,歪歪斜斜地强行升空,带著圣武士朝著第三道防线亡命飞去! 影翼凭藉五级圣武士的强大能力和突然性,一举扭转了战局! 然而,就在影翼完成救援,准备振翅高飞脱离战场之际—— “想走?晚了!”卫队指挥官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他居然还有后手! 数张散发著幽暗紫光的巨网,由艾卓-尼鲁布的蛛魔精心编织,从几个隱秘的角落被强力机括迅猛射出! 这些巨网在空中迅速展开,覆盖范围极广,其上刻满了用於吸收能量和束缚巨兽的诅咒符文。 目標直指刚刚释放完强大能力,又正处於短暂力竭和低空状態的影翼。 影翼察觉到危险,怒吼著试图爬升躲避,但刚才的俯衝攻击和释放征服威慑消耗了他大量力量与专注,动作因此慢了半拍。 唰!唰! 其中两张巨网精准地罩住了影翼庞大的身躯,尤其是他的双翼和脖颈。 暗紫色的符文瞬间亮起,一股强大的压制力隨之传来。 这不仅令他感到沉重异常,更疯狂地吞噬著他体內的神圣之力和龙族力量! 影翼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咆哮,奋力挣扎,但这些坚韧的巨网死死缠绕,符文闪烁,將他庞大的身躯硬生生从低空拖拽下来,重重砸落在地面,激起漫天烟尘! 更多的卫队士兵,在巫术的强化下,犹如嗅到血腥的鯊鱼,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直指被困的蓝鳞始祖龙。 刚刚拯救了同伴的影翼,自己却落入了致命的陷阱。 “围上去!用锁链、木桩钉住它!別给它任何逃跑的机会!”卫队指挥官的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著一丝狂热。 士兵们纷纷上前,挥舞著手里的不同工具与武器,想要將影翼永远留在这里。 影翼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儘管他冰蓝色的龙瞳中依然燃烧著不屈的怒火,但映出了四面八方围拢上来的、闪烁著致命寒芒的兵刃。 他能感觉到,獁托斯那充满恶意的、冰寒刺骨的意志正通过哈穆尔和这些祭司,死死地锁定著他,如同禿鷲盯著垂死的猎物。 死亡,从未如此迫近。 霜吼的士兵们发出嗜血的欢呼,胜利似乎唾手可得。 哈穆尔站在高地,冷漠地注视著下方。 影翼的陷落,將是献给獁托斯最好的祭品,也是彻底摧毁伊塔尔克抵抗意志的关键! 就在影牙士兵的屠刀即將落下,祭司的致命法术即將凝聚成形的剎那——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 並非完全停止,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笼罩整个战场的凝滯感。 呼啸的寒风、飘落的雪、士兵们狰狞的表情和扬起的武器、祭司口中念诵的咒语、甚至连哈穆尔手臂上流淌的血液和符文的光芒……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变得粘稠、迟滯、沉重无比。 一股难以形容的、超然物外的意志,如同静謐的深海,悄无声息却又无可阻挡地瀰漫开来。 它並不霸道,却带著一种俯瞰眾生的漠然与难以言喻的重量。 天空,那被獁托斯神力扭曲的云层,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刺目的神光爆发。 一道修长、优雅而致命的身影,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战场上空。 就在影翼的正上方,也在所有生灵被“凝滯”的感知之中。 正是奥布西迪恩的化身——林墨。 祂没有咆哮,没有展现任何属於巨龙的“威压”。 祂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深邃的龙瞳平静地扫过下方的一切。 那目光,平静得如同在审视一幅无关紧要的画卷。 然后,林墨动了。 祂没有扑向影翼,也没有攻击任何霜吼士兵。 祂只是微微抬起了收拢在腹下的一只前爪。 爪尖缠绕的细小雷光骤然明亮了一瞬。 “咔嚓……”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脆响,仿佛是什么无形的枷锁被解开了。 缠绕在影翼身上的,那些闪烁著诅咒符文的巨网和沉重锁链,如同经歷了千万年时光腐朽的枯藤,无声无息地寸寸断裂、崩解,化为黑色的尘埃簌簌落下! 那些深深钉入地面的木钉,也同时化作齏粉! 压制在影翼身上的所有力量,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啵”的一声轻响,消散无踪。 第六十一章 灰齿谷之战:神战(4.5k) 影翼只感到身上的束缚骤然一轻。 那被吞噬的神圣之力和龙之力也迅速恢復至巔峰。 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解脱的低吼,冰蓝色的龙瞳难以置信地望向天空中的那道身影,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震撼与……近乎本能的虔诚炽热! 他当然没有见过奥布西迪恩的这尊化身,但不妨碍他一眼认出他所信仰的神明。 儘管那个存在身上散发著与奥布西迪恩截然不同的神力波动,但是凭藉信徒与神祇之间的信仰连接,影翼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战场上的凝滯感並未完全消失,但影翼已重获自由! 他猛地振翅,庞大龙躯带起呼啸狂风,挣脱残存的灰烬和齏粉。 影翼重新升空,盘旋在林墨下方,化身最忠诚的护卫,一如既往。 而直到此时,下方那些被凝滯感笼罩的卫队士兵和祭司们,思维才从泥沼中艰难地挣脱出来。 他们见证了锁链的碎裂,目睹了影翼的解放,更看见了天空中那道散发著令灵魂战慄的波动的黑色龙影! 寧静与威压,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竟在同一个存在身上共存。 恐惧,犹如瘟疫般在他们的心底迅速蔓延。 这个身影仅仅是悬浮在那里,其散发出的威压却远比影翼的征服威慑更为深邃,更令人无法抗拒。 “那…那是什么?!”卫队指挥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压制不住的颤抖。 高地上,哈穆尔脸上的冷漠终於被彻底打破。 他手臂上的鲜血重新开始流动,符文疯狂闪烁,竭尽全力抵抗著无所不在的凝滯与威压。 他死死盯著天空中的林墨,眼中交织著惊骇、愤怒,以及更深的恐惧。 “异神!是那个异神!”哈穆尔嘶声咆哮,声音因极致的压力而扭曲变形。 他猛地將仪式匕首再次插入左臂伤口,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注入脚下的符文! “獁托斯!吾主!您的敌人现身了!请降下神罚,碾碎这褻瀆者!” 隨著他的血祭与呼唤,天空中那模糊的猛獁头颅虚影剧烈波动起来! 獁托斯的意志被彻底唤醒,冰寒刺骨的力量疯狂匯聚! 猛獁头颅变得更加凝实,空洞眼眶中的幽蓝魂火燃烧的更加狂暴! 祂张开由寒冰和风暴构成的巨口,发出一声无声却震彻灵魂的咆哮! 目標,直指天空中的林墨!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撕裂大地的恐怖寒冰之力,在猛獁虚影的口中疯狂凝聚,就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冻结! 神战,一触即发! 林墨悬浮於空,面对獁托斯神力凝聚的恐怖一击,他那双深邃的龙瞳中,终於有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於……无聊的情绪波动? 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乏味的表演。 他依旧没有摆出任何战斗姿態,只是那道自龙颈流淌至尾部的灵光长纹,似乎比之前明亮了那么一丝。 然而,在那道猛獁虚影后方,真正的獁托斯却已肝胆俱裂! 林墨平静到近乎漠然的姿態、无声无息的手段、笼罩战场的,连时间似乎都能迟滯的诡异“重量”……无不昭示著一个简单而残酷的真相: 那是远超祂想像的恐怖存在! 这绝非祂能轻易战胜,甚至不是祂能全身而退的对手! 獁托斯,这个依靠信仰和恐惧维繫力量的洛阿,其本能就是趋利避害。 祂必须逃!立刻!马上! 祂想立刻切断与哈穆尔的联繫,让这具投影自爆或消散,哪怕损失部分力量,也要保住核心自我! 然而,林墨深邃的龙瞳中,那丝极淡的“无聊”情绪悄然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就在獁托斯凝聚的寒冰吐息即將喷薄而出,也即將是祂藉此反衝断开连接的瞬间—— 林墨开口了。 他的声音並非震耳欲聋的龙吼,而是像是直接在所有具备灵智的生物灵魂深处响起,清晰、平和,甚至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慵懒,却蕴含著不容置疑的神明伟力: “獁托斯。” 仅仅一个名字的呼唤,却如同无形的枷锁,让天空中那狂暴翻涌的猛獁冰颅虚影猛地一滯! 凝聚的寒冰吐息硬生生卡在口中,幽蓝魂火剧烈跳动,充满了被强行打断的愤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 “汝可愿降?”林墨的声音依旧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投降?祂,猛獁洛阿獁托斯,向一头来歷不明的龙投降?荒谬!但……这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生存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神性的尊严。 只要能活命,暂时的屈辱又算什么? 祂立刻在心中疯狂权衡:以祂的身份,即便投降,对方也必然需要祂的力量来统御信徒,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强存在的庇护…… 獁托斯虚影的魂火急促闪烁,一个卑微的念头瞬间成形,带著赤裸裸的討好与急迫,化为意念传递: “尊……尊驾!我……我愿献上我的卫队!下面这一千名最精锐的战士!他们的灵魂,他们的血肉,尽归尊驾!只求……只求您允许我带著……不,只有我!继续侍奉左右!” 祂的意念指向下方被恐惧冻结的獁托斯卫队,如同献祭羔羊以求苟活。 整个战场陷入死寂。 伊塔尔克的残兵、霜吼战士、甚至哈穆尔,都被这洛阿神明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背叛所震撼。 献祭自己的卫队?献祭最忠诚的信徒? 哈穆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天灵盖,比獁托斯的极寒吐息更甚! 他手臂上那用来献祭神明的伤口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再次撕裂,滚烫的鲜血再次汩汩流出。 他献祭生命、献祭尊严召唤来的神明,此刻竟在摇尾乞怜,甚至毫不犹豫地將最忠诚的、以祂之名而战的卫士当作求生的祭品! 这比任何异神的攻击都更彻底地摧毁了哈穆尔的信仰根基。 “噹啷!” 仪式匕首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岩石上。 象徵著与神明连接的符文光芒瞬间黯淡如风中残烛,只余下冰冷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荒谬感。 林墨的目光,甚至未曾瞥向下方颤抖的卫队。 那深邃的龙瞳依旧锁定著獁托斯的虚影,仿佛对方提出的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笑话。 “很好。”林墨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带著一丝慵懒,却让獁托斯魂火中的希望骤然一涨。 然而,下一句,却將其瞬间打入绝望的冰窟: “汝做出了选择。” 选择?什么选择?献上卫队的选择?还是……选择反抗? 祂是同意了吗?獁托斯的思维瞬间凝固。 祂献上了最珍贵的祭品,甚至表达了臣服之意,为何对方的態度没有丝毫鬆动? 那平静话语下的冰冷意味,甚至比之前更甚! 祂感觉到一种彻底的、无法逾越的鸿沟——对方根本不屑於接受祂的“侍奉”! 祂却不知道,如果没有选择拋弃信徒,而是表现的更有骨气的话,林墨说不定真能接受他的投降。 但现在已经晚了。 那句“汝做出了选择”,宣告了祂的结局——祂之前的挣扎和献媚,在对方眼中不过尘埃扰动。 一股被彻底无视、被玩弄於股掌之间的巨大羞辱感,混合著对“献祭后依然无法活命”的终极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满了獁托斯的意识核心。 祂误解了林墨的意思,认为对方要的根本不是卫队,也不是祂的臣服!对方要的……是祂的一切! 是要彻底抹除祂的存在! 投降?献祭?不过是祂一厢情愿的妄想! 绝望瞬间点燃了祂心中最后的理性! 既然卑微求存无望,那就玉石俱焚! 祂是洛阿! 是统御寒冰与巨力的神明!岂能如螻蚁般被无声碾碎?! 希望破灭,唯有死中求活! “吼嗷嗷嗷——!!!” 天空中的獁托斯虚影爆发出震碎灵魂的狂怒咆哮! 幽蓝的魂火不再是跳动,而是彻底化作焚天的怨毒烈焰! 被卡住的寒冰吐息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极致的愤怒下,融合了獁托斯近乎燃烧本源的力量,化作一道直径超过十米、散发著绝对零度气息的极寒湮灭洪流! 这不再是攻击,而是祂孤注一掷的毁灭吶喊! 带著被彻底羞辱的狂怒和被逼至绝境的疯狂,朝著空中的林墨,以毁天灭地之势,轰然喷发! “螻蚁!你找死!”獁托斯疯狂的意志在虚影中咆哮。 面对这足以瞬间冰封万物、湮灭灵魂的恐怖洪流,林墨那慵懒的龙瞳中,终於掠过一丝……满意? 他等的就是这个! 没有惊天动地的咆哮,没有炫目的神光爆发。 林墨只是將另一只前爪,也轻轻抬了起来。 他体侧那道从龙颈流淌至尾部的灵光长纹,骤然亮起! “散。” 一个简单到极致的音节,从林墨口中吐出。 没有对抗,没有抵消。 那道毁天灭地的极寒湮灭洪流,在距离林墨尚有百米之遥时,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无法理解的“墙”。 从最前端开始,那道吐息无声无息而又迅速地分解,消散! 不是被击溃,而是仿佛被否定了存在的根基! “不……不可能!!!”獁托斯虚影中的意志发出绝望到扭曲的尖啸,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祂燃烧本源的一击,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抹除了?! 然而,林墨的动作並未停止。 在灵光长纹璀璨的光芒中,林墨伸出爪子,轻轻地一摘。 动作优雅,流畅,不带一丝烟火气。 仿佛不是在进行生死搏杀,而是在自家园里,摘取一枚熟透的果子。 “嗡……” 一声奇异的的轻鸣响起。 獁托斯那巨大的投影,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 构成投影的神力、意志、信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剥离、抽取! “啊——!我的……本源!!”獁托斯发出了悽厉到灵魂深处的惨嚎。 那不再是愤怒,而是最纯粹的、面临彻底消亡的恐惧。 一点极其微小、却蕴含著最纯粹生命气息的翠绿色光芒,被硬生生地剥离了出来! 那光芒微小如尘埃,只有米粒大小,却散发著纯粹的生命原力气息。 它挣扎著,仿佛有灵性般想要逃走。 这正是獁托斯作为洛阿——生命领域的最弱小成员——最精华的力量本源。 也是因为有了它,祂才能在凡间陨落后,於暗影界中重塑形体,伺机归来。 这块碎片小的可怜,但它的的確確是生命原力的碎片,儘管只是其中0.0001%的权柄。 林墨满意地点点头。 隨爪一挥,將这块碎片送回瑟拉肯。 天空中,獁托斯的神力投影发出绝望的尖啸,最终溃散成漫天冰晶,隨风消逝。 神战,结束。 林墨依旧悬浮在空中,姿態优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低头,平静地看了一眼下方陷入死寂、如同石化般的战场。 无论是伊塔尔克还是霜吼的士兵,都张大了嘴,眼神空洞,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刚刚发生的一切。 哈穆尔仍呆坐原地。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恐惧与信仰崩塌的呆滯之中,如同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林墨的目光在影翼身上停留了一瞬。 蓝鳞的始祖龙圣武士立刻低垂头颅,龙躯因激动和敬畏而微微颤抖。 没有再多言,林墨那修长的黑色龙躯在空中轻轻一摆,如同融入水墨画中的一笔,无声无息地淡化、消失。 笼罩战场的凝滯感也隨之消散。 风,重新呼啸。雪,继续飘落。 “咚!” 一个霜吼战士手中的战斧脱手掉落,沉重的金属砸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突兀的声响在死寂中尤为刺耳,却未能惊醒身边任何一位战友。 然而,在战场的另一端,伊塔尔克的残兵们却被这一声响惊醒。 他们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倒毙的霜吼敌人以及满地狼藉的战场痕跡。 一种巨大到近乎虚幻的、劫后余生的空白感攫住了他们。 没有欢呼,没有吶喊,甚至没有力气去確认同伴的生死。 许多人只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身体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是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鬆弛后的自然生理反应。 最初,是几声压抑不住的低泣和不成调的呜咽在风中散开,混杂著零星的、带著哽咽的呼唤:“辉烬……之龙……”“守焰者……” 这声音脆弱、杂乱,不成体系。 紧接著,一个嘶哑却异常坚定的声音猛地拔高,压过了低泣—— 那是一位身负重伤、勉强支撑著跪倒的牧师。 他染血的双手死死按在胸前,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开篇:“守焰者,辉烬之龙啊!” 这声音像是一粒火星,瞬间点燃了引线! “吾等今日得见神之威能,蒙受神之恩典!” 这不是平时祈祷时惯用的词,但没有比这更应景的话语了。 更多沙哑、颤抖的声音开始应和,仍然参差不齐。 “吾等以虔诚之心,献上誓言!”西耶的声音加入其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引导力。 这一次,应和的声音明显增多、增强,信念开始匯聚。 “愿为弱者之盾,持光明破暗!”合声变得清晰、有力,如同涓涓细流匯入江河。 “以秩序为骨,以战意为刃!”声音更加洪亮,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染血的冻土上。 “求知若渴,传道不息!”此刻,几乎所有残存的伊塔尔克人,无论战士还是伤员,都挣扎著跪伏在地,声嘶力竭地吼出这句誓言,声音彻底融为一体! “愿您的意志行於大地,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第六十二章 战后(上) 獁托斯,陨落了。 以一种相当不体面的方式——在古达克的神殿深处,由內而外地炸裂开来。 巨大的衝击在原地留下一个深坑,坑底布满令人不適的、粘稠的蓝色物质。 场面一度狼藉不堪。 这倒並非奥布刻意復刻獁托斯在游戏中的死法。 纯粹是因为这位洛阿在失去核心本源精华后,体內积攒的力量彻底失控,最终“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这一幕嚇得古达克的祭司们魂飞魄散,他们疯狂地四处打探,急於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当他们终於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时,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至於其他的洛阿神灵?祂们確实是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獁托斯的消亡。 那充满怨念与恐惧的神念尖啸,在祂们这个“圈子”里太过刺耳。 但指望祂们降下神諭,好心地通知信徒们——“獁托斯因实力不济,被路过的龙神秒杀”? 绝无可能。 太丟人了。 这不仅有损洛阿群体的“神格”威严,更可能动摇信徒们本就不怎么坚定的信仰。 诸洛阿默契地选择了沉默,只在暗地里,对那位陌生的龙神投去了更多忌惮的目光。 然而在诺森德的另一端,伊塔尔克城,却早已沉浸在沸腾的胜利喜悦中…… 神龕前未完工的广场被临时徵用,化作盛大的露天宴场。 庆祝灰齿谷那场不可思议的胜利! 伊塔尔克不仅击溃了霜吼精锐,连他们背后的獁托斯洛阿,都被自家信奉的辉烬之龙冕下,如拂去尘埃般轻鬆抹除。 这足以让整个伊塔尔克挺直腰板,在诺森德这片残酷的土地上真正的站稳脚跟。 广场上篝火熊熊,烤肉的焦香与麦酒的醇厚气息瀰漫。 巨大的铁锅里燉煮著巨魔的传统料理,冻土特產的块根在其中燉煮得绵软,散发出朴实的甜香。 而被有心人悄悄推广开的烧烤吃法也占据了盛宴的重要一席—— 厚切的冰原犀牛肉在火焰炙烤下滋滋作响,边缘捲曲焦黄,滴落的油脂引燃木柴,爆开细碎的火星。 士兵们卸下了战斗时的紧绷,三三两两聚首,大声谈笑著,用粗糙的骨杯碰撞出欢快的声响。 连素来严肃的工匠阿格里也鬆开了眉头,正与巫医贝诺低声交谈,偶尔还比划著名什么。 戈尔隆则正对著那些充满好奇的新兵,滔滔不绝地夸耀自己在此次战爭中的英勇表现。 孩子们在人堆里穿梭嬉戏,趁机偷拿几块刚烤好的肉排,引来大人们半真半假的呵斥。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领袖斯卡拉满面红光。 高台四周插著新制的旗帜,上面绣著神徽与焰环,在火光中猎猎舞动。 他高举自己的龙神神徽,洪亮的声音压过场下喧闹: “伊塔尔克的子民们!勇士们!看看我们脚下的土地,看看我们头顶的天空!” “霜吼的利爪已被折断,獁托斯的寒冰亦在龙父伟力的辉耀下彻底消融!” “从今日起,灰齿谷將拥有一个新的名字——『弒神之喉』!” “它將永远铭记我们的胜利,以及胆敢来犯之敌的下场!为了辉烬之龙!为了伊塔尔克!” “辉烬之龙!斯卡拉!伊塔尔克万岁!”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吶喊,声浪几乎要掀翻广场上的一切。 古伦没有加入狂欢的人群。 他抱臂倚在政务厅门廊的阴影里,沉默地注视著喧囂。 这位刚打了胜仗的指挥官审视著每一张兴奋的脸庞,最终,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掠过嘴角。 广场的欢歌笑语传至城外俘虏营时,已化作模糊低沉的嗡鸣,如同隔著一层厚重的布幕。 这里的气氛,与神龕前的欢腾判若两个世界。 营地里瀰漫著潮湿、汗味与挥之不去的低落情绪。 诺森德夜晚的寒气开始渗入简陋的营帐,俘虏们下意识地裹紧了单薄的衣物,呵出的白气在昏暗的光线下短暂显现,又迅速消散。 数百名霜吼俘虏——大多是溃散的普通士兵——神情萎靡地或坐或臥。 伤口得到了简单处理,但精神的创伤更深。 统帅哈穆尔倒下了,信仰的神灵以极其不名誉的方式消亡,引以为傲的卫队近乎全军覆没。 沦为阶下囚的他们,眼中只剩下迷茫与绝望。 伊塔尔克的看守挎著骨刃在边缘巡视,目光警惕但无甚恶意。 斯卡拉有令:维持秩序,提供基本食物,避免不必要的虐待。 劳动力,在诺森德从来稀缺。 这些俘虏在未来的城墙加固、矿坑开拓或者任何需要重体力的地方,都能派上用场。 营地最偏僻的角落,一个用破旧兽皮勉强围挡的狭小空间里,躺著一个人。 前霜吼统帅,獁托斯的高阶祭司——哈穆尔。 昔日的威严与冷酷荡然无存。 他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著兽皮之间的缝隙,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 左臂上那道为了祈求獁托斯之力而留下的深长伤口,仅用些粗糙的草药敷著。 象徵曾经身份的祭司袍污渍斑斑,血跡乾涸,破败不堪。 一名看守端来一碗菜糊,放在地上:“喂,你的。” 哈穆尔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瞥向那碗糊状物,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咕噥。 他没有碰它,涣散的目光再次投向缝隙,仿佛能从中窥见獁托斯灭亡的最后一幕。 看守摇了摇头:“疯了也好,省心。”隨即转身离开。 哈穆尔的精神世界已经彻底崩塌了。 他毕生奉献的信仰,力量与荣耀的源泉,在那个龙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再叠加被背叛的幻灭,比任何伤口都更致命。 至於獁托斯卫队的结局? 约半数成员在目睹神战后选择了自戕。 余下的倖存者,大半精神状况与哈穆尔相似——他们本就是獁托斯精心培养的狂热信徒,生命意义根植於对神祇的信仰。 仅有极少数选择了投降,被集中关押在俘虏营另一侧更为坚固的木栏区內。 伊塔尔克的胜利之夜,有人沉醉於篝火的余温,有人则只能在冰冷的铁镣与绝望的黑暗中,吞咽失败的苦果。 第六十三章 战后(下) 政务厅內,篝火还未驱散清晨的寒气,空气中残留著昨夜庆典的些许喧囂余韵。 然而,此刻聚集在此的人们,脸上已换上了更为沉静与务实的神色。 斯卡拉坐在主位,面前摊开几张兽皮捲轴。 伊塔尔克的骨干们分坐两侧。 这是一场关於胜利之后,如何行进下一步的会议。 “诸位,”斯卡拉的声音沉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狂欢已过,该是盘点收穫,规划前路的时候了。”他拿起最上面一张捲轴,“先说说灰齿谷一役的最终战果。” “首先,关於歼敌情况——”他抬头扫了一眼,隨后继续念道,“我们確认击杀霜吼普通士兵约180名,並在东支路伏击点成功击毙名將『践踏者』巴兹洛。” 眾人默然,知道那场伏击的大成功,却还是被这战果震撼。 “其次,”他继续说道,“我们成功俘获了322名普通霜吼士兵,以及87名卫队成员。虽然他们伤势不轻,但生命並无大碍。” “当然,统计的卫队士兵是那些还没疯的。”斯卡拉適时地补充了一句。 话音刚落,眾人纷纷露出微笑,然而笑容中却夹杂著一丝苦涩。 毕竟,那些卫队所带来的震撼实在太过强烈。 “再看缴获——”斯卡拉继续说道,“我们缴获的卫队重甲与武器,可武装约五百人;附魔兵器四十五件,多为祭司和军官所用。” 他看向身侧的工匠头人阿格里,“尤其是这几架完好如初的猎龙弩,以及一百余支精铁弩矢,阿格里,这些就交给你修復仿製。” 阿格里双眼发亮,重重点头:“回头我就带人进仓库,保证最短时间內还原所有弩具,並仿製更多,『弒神之喉』的防御將上新台阶!” 话锋一转,斯卡拉神色顿时凝重:“损失方面,我们阵亡勇士107人,重伤致残35人,其余皆轻伤。物资消耗严重,特別是箭矢和火油,几乎消耗殆尽。” 这时,西耶补充道:“圣武士和牧师们除了神力消耗巨大外,均无大碍,正在静修恢復。至於始祖龙——” 她的面色虽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欣慰:“五头参战的始祖龙中,三头被猎龙弩重创,骨折多处,翼膜撕裂,內伤严重。” 眾人屏息以待。 “幸而他们生命力极强,加上影翼吸引了火力,以及神恩庇护,顽强地挺了过来。”西耶微微一笑。 “贝诺与苏尔塔卡巫医已帮助他们脱离生命威胁,正在缓慢恢復中。其余两头,以及影翼大人,伤势较轻,休养足矣。” 听到三头被弩箭贯穿的始祖龙竟奇蹟般存活下来,眾人紧绷的神情都略微放鬆。 这些强大的同教伙伴,是伊塔尔克不可或缺的盟友。 “不错!”斯卡拉显然对这个消息极为满意,“不惜代价,一定要救好他们!西耶,所需药材,无论多珍贵,优先供应!” “战果斐然,但代价亦是不小。”斯卡拉最后总结道。 盘点完冰冷的数字,话题转向了更关键的未来。 斯卡拉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灰齿谷以北的区域。 “霜吼经此一役,西方精锐尽失,獁托斯陨落,哈穆尔……已不足为虑。他们內部必然大乱。诸位,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阿格里第一个开口,带著工匠的务实:“斯卡拉阁下,依我的看法,当务之急是稳固现有的地盘!” “缴获的猎龙弩和重甲需要时间消化、修復、分配。” “俘虏也需要时间和精力看管、甄別、才能转化为劳动力。” “灰齿谷虽胜,但我们的元气也需要恢復。” “贸然北上,战线拉长,补给困难,风险太大。” 他的意见很明確:种田,消化,稳扎稳打。 古伦抱著手臂,目光沉静地注视著地图上霜吼的领地,缓缓道:“阿格里说的在理。但太保守了。” “霜吼领地广袤苦寒,直接占领,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维持,而且我们一旦正式踏足第二阶梯,將无险可守。” “收益与付出,短期內恐难平衡。” “不过,灰齿谷以北,並非只有霜吼本部。他们只占领了较大的据点。” “还有一些依附於霜吼、或处於缓衝地带的小部族和资源点。” “我们是否可以考虑……施加影响?比如说,建立前哨,获取必要的皮毛、矿石?而非直接占领大片无用的冻土。” 斯卡拉点了点头,这两人的谨慎他理解,但作为领袖,他看得更远:“你们的顾虑没错。直接吞併北方的领土,確实非明智之举。” “但彻底放弃其崩溃后留下的权力真空,也是浪费。” 他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我们的目標,不是占领每一寸土地,而是控制咽喉,辐射影响。” “对於大的据点,我们採取『抚』的態度。不派兵,也不强硬推行我们的律法。” “而是鼓励他们来伊塔尔克做生意,我们由此抽取过路费,从而施加影响力。” “对於小的据点,则可以採取比较强硬的態度。派出精干小队或使者,向北渗透。” “接触那些失去依靠的小部族,展示力量,提供有限的保护或贸易,將他们纳入伊塔尔克的影响范围。” “获取我们需要的情报和资源,同时监控是否有其他势力试图填补空缺。” “我们要让霜吼的西方土地,成为它与伊塔尔克的缓衝区和资源后院,而非负担。” 他看向西耶:“这需要教会的力量配合。龙神冕下的威名,此刻正是最有力的『敲门砖』。” 西耶郑重点头:“明白。我会挑选口才与信仰俱佳的牧师,配合宣讲队行动。龙神冕下的荣光,將指引我们。” 会议的方向基本確定:以稳固防守、消化战果为主,辅以谨慎的、以影响力渗透和资源获取为目的的向北试探性行动。核心是增强自身,而非盲目扩张。 斯卡拉满意地环视一圈:“好,那就按此方略执行。” “阿格里,全力修復工事和装备。古伦,戈尔隆,整编队伍,伤员妥善安置,俘虏管理方案儘快拿出。” “西耶,教会方面做好准备。贝诺,药材储备和伤员救治是重中之重。” 他站起身,准备结束这次务实的会议。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图上更南方的区域,那里標註著一些抵抗联盟的据点。一个念头闪过,他隨口问道: “说起来……托卡那小子,在抵抗联盟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六十四章 局势变化 儘管夏日已至,卢卡雷的夜风依旧带著刺骨的寒意。 托卡刚抵达这里时,便感受到局势的紧张。 他原以为两天前传来的那个捷报能让卢卡雷的居民稍感欣慰: 抵抗联盟的盟友——伊塔尔克,在灰齿谷大败霜吼。 他们不仅全歼了酋长派出的五百精兵,还彻底摧毁了全诺森德最精锐的军队之一——獁托斯卫队。 甚至连洛阿獁托斯本人也在与“异神”的交战中陨落。 好消息固然是好消息,但实在是过于震撼。 此时此刻,这个抵抗联盟的大本营反而陷入了比以往更甚的焦躁与混乱之中。 每天都有巨魔频繁出入卢卡雷,他们行色匆匆,面色沉重——不是为了筹备战事,而是为了爭权夺利。 风向变了。 所有人都知道,霜吼在短期內已失去扩张能力,而抵抗联盟……可能也走到了尽头。 祖科拉整日奔走於各大部族的营地之间,口乾舌燥地维持著这个濒临崩解的联盟。 托卡没有插手——这是她的地盘。 直到托卡离开卢卡雷的那天清晨,芙莎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 “走吧,祖科拉在『那里』等你。” 他们和之前一样,来到那个隱秘的仓库边缘,走进了龙神的秘密神龕。 不过这次没有去放置神像的正厅,而是一旁的石室。 那里,祖科拉正伏案而坐,面前摊开著一幅祖达克地图。 “欢迎,托卡。”她抬头,眼中血丝密布,目光却依旧锐利,“我们该聊聊祖达克的未来了。” 石门在托卡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坐吧,我们得在天亮前聊完。” 托卡没有矫情,顺势在对面的石凳上落座。 他看了一眼那幅地图——上面用不同顏色的墨点標註出祖达克的大致势力格局,但许多地方都打了问號。 “我们贏了。”他平静地开口。 “是你们贏了。”祖科拉纠正道,“灰齿谷的胜利可以是伊塔尔克的,也可以是龙神冕下的,但绝对不是联盟的。” 她指了指地图南缘,“而现在,霜吼退了,我们也没有藉口再继续团结在一起了。” 托卡眉头一动:“你是说……” “抵抗联盟要散了。”她说得很直接。 “现在还没有分裂,”祖科拉抬起手,像按压某种难以止住的裂痕,“但已经没人愿意配合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各部族的代表都回自己的营地去了,有的要回老家『整顿民心』,有的『运输补给』,还有几个乾脆直接派人来跟我告別。” “敌人一退,他们马上就记起彼此不是朋友了。” 托卡没有立刻表態,只是看著地图上伊塔尔克的位置。 有一圈实心的涂色,代表已经控制的地盘。 还有一圈虚线的涂色,还打了一个“?”號,大概是说这次局势变化后的潜在影响范围。 “你打算怎么办?”托卡问道。 祖科拉深吸一口气:“拖。” 她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敲了两下:“我还可以用卢卡雷部族的资源调动食物,挤出物资分给他们。只要我能控制『贸易和分配』,他们也许就还会愿意保留这个联盟的旗帜。” “但这种拖法,撑不过半年。顶多到今年冬天。”她苦笑一声,“到时候,哪怕我把自己掏空,也留不住这个壳子。” “所以,我需要你们。” 托卡皱眉:“我们?” “伊塔尔克。” 祖科拉终於露出她真正的意图,“你们的神,现在是唯一可以穿透各部族信仰、族规壁垒的力量。” “如果你们能派出传教者,以『共抗霜吼』、『为信仰赐福』为名在各个部族中建立据点,哪怕只有几个人,也能成为纽带。” “不仅仅是传教,而是利用宗教把我们串在一起。” 托卡看著祖科拉嫻熟地在地图上勾勒每一个部族的位置,信仰的空隙与必须拿下的据点,忽然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將神明、教会、信仰视作棋子和工具,用以组织、控制、引导凡俗力量的手腕……太熟悉了。 那个常年站在斯卡拉身后、永远皱著眉分析局势的男人,也总说:“我不信神,但我知道怎么用『神』。” 托卡低头一笑,有些佩服,也有些无奈。 祖科拉也是这样的人。 她不仅在混乱中撑起了一个濒临崩溃的部族,还能在霜吼將至时,合纵连横,组织起这个“抵抗联盟”。 “只要这些信徒在,我就能借他们稳定各部族;只要你们不出错,我就能维持住这个联盟的框架。”祖科拉女士最后总结道。 托卡摇摇头,將之前发散的思维重新集中,回答道:“这不是布道,这已经是渗透了。” “你以为我们靠什么才把这个联盟拼起来的?”祖科拉反问,目光锋利,“霜吼很强,但真正让这些部族服从我的是食物、恐惧,和一点点希望。” “现在霜吼的恐惧暂时压下去了,剩下的只有食物和希望——你们的神,正好可以担当后者。” 托卡盯著她看了很久,才缓缓点头。 他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感觉,那就是祖科拉也明白这个方法的成功率极低。 她只是在孤注一掷,挽救自己毕生的心血——抵抗联盟。 “我会通知斯卡拉。你所需要的牧师,我们会安排派遣。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 “我们並非你的的工具,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龙神冕下的荣光。” “当然。”祖科拉以平静的微笑回应,“毕竟……我也皈依了辉烬之龙。” 托卡没有立刻离开。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抬眼:“祖科拉女士,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你们的食物……真的足够吗?”托卡缓缓说道。 他想起自己和戈尔隆的那场对话。 那场关於灰熊丘陵以及猎物不足的对话。 祖科拉的神情微不可察地一紧。 “原来你也注意到了。”她看向那张地图,“是的,现在的情况非常诡异。” “明明已经入夏,但能抓到的猎物却没有怎么增加。” “如果不是还有些存货,我们早就饿肚子了。” “对这种情况,你有什么想法吗?”托卡眯起眼。 祖科拉没有正面回答:“我不敢妄下断言。” “但你要知道,这已经不只是哪个部族粮仓空了的问题,这是整个我们附近的土地,正在一点点变冷、变硬,变得不再哺育我们。” 她的声音低下去,仿佛在对自己说:“要么是洛阿弃了我们……要么,有什么东西,在扼住整个大地的喉咙。” 托卡脸色也逐渐阴沉。 这不是一场战斗能解决的问题。 更不是凡人能轻易解决的问题。 托卡没有再追问。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继续聊下去只会让气氛变得更沉重。 而且——他也清楚,祖科拉不会全盘托出。 就像他也没提伊塔尔克的实际情况一样。 只是,那个问题却如鯁在喉,让他始终无法释怀: “食物的问题,龙神冕下能解决吗?” 第六十五章 神国 他是被冻醒的。 不,並非肉体的寒冷,而是一种他此前从未体验过的寒意。 既非风、亦非雪,却直抵灵魂深处。 他缓缓睁开眼,眼前不再是记忆中的火光与血色。 头顶並非预期的医疗棚屋的屋顶,亦非灰齿谷上方的天空,而是一片……奇怪的光。 看不到光的源头,只是照亮了一切。 非星辰,非日月,它无温度,也不在地上投下影子。 他眨了眨眼,目光扫向四周,看到了更多景象。 脚下——他猛地意识到自己並没有“踩”著什么。 他悬浮在一块巨大、暗灰色的岩石平台上。 平台边缘参差不齐,像野兽的牙齿。 而这块岩石本身,正孤零零地漂浮在无边无际、分不清上下的虚空里。 更远的地方,隱约能看到其他类似的岩石平台,同样静默的悬浮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平台间有石阶相连,却非直上直下,它们扭曲蜿蜒,忽高忽低,偶尔甚至莫名转折。 平台的数量很多,数不清。 整个世界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声音。 偶尔,两块漂浮的岩石会靠得很近,边缘轻轻碰在一起。 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震动感在虚空中传递,但依然无声无息。 紧接著,两块岩石就像被无形的绳子拽著,又慢慢地分开了。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这地方……不属於祖达克。 他很確定。 可又不像是死亡的归处。 至少,与祭司们所描绘的场景大相逕庭。 想到这里,他却不禁笑了出来。 他早已不再相信那些祭司的言辞,洛阿早已將他拋弃。 因为在伊塔尔克,他找到了新的神祇,愿意庇护他、指引他的神。 隨即,临终时的回忆在他脑海中浮现。 在灰齿谷,那场绝境中的断后突围,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冲在最前方,身中三箭,隨后被一把斧头贯穿胸膛。 他倒下时,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主啊……请保佑我们的胜利。” 然后,他醒在这里。 他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死亡后的帷幕彼岸。 这是辉烬之龙的另一种赐福。 是信仰指引的,独属於祂的信徒的归处。 明悟的瞬间,他本能地回头望去—— 然后,他看到了它。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片最大的岩石平台上,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塔。 它仿佛並非通过“建造”而成,而是从空间中“浮现”,如同时间倒流般被逐渐“召回”。 那塔通体漆黑,高得离谱,像根刺破虚空的黑色长矛,一直向上延伸,穿透了那片光层。 塔的顶端,燃烧著一团火焰。 那火焰是白金色的,异常纯净和明亮。 它的光芒穿透了塔身周围流淌下来的、如同活物般的深沉暗影,成为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清晰的光源,像一座遥远的灯塔。 而那根柱子矗立的浮岩,正是所有浮岩的中心。 他明白了。 这是神焰之柱,是祂的宫殿,也是那位被他们尊称为“龙父”的神明棲息之地。 一头龙,一位神,更是一位庇护者。 他的意识缓缓沉入寧静,灵魂深处的寒意逐渐消散。 不再有惊惧,亦无丝毫质疑。 “吾主……”他轻声在心中低语,“我……进来了。” 他正朝著那边移动,不,並非飞行。 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引导。 他感受不到风的推力,也没有腾空的惯性,但意识与身体却自然而然地朝著那座宫殿的方向前行。 四周的景色在他身边缓缓后退。 浮空的岩层上下起伏,有的表面光滑如镜,映出他的倒影。 那是一具刚刚战死的巨魔的残破身躯,血跡未乾,却无痛楚。 终於,神宫近在眼前。 它静静地佇立在浮台的中央。 摒弃了炫目的金色,却呈现出另一种神圣之感——低调且深邃。 神焰之柱直刺苍穹,其表面密布著他无法理解的复杂刻痕。 每一条线条仿佛都承载著某种深奥的律令,在流转的光层映照下,隱约散发出微弱的光辉。 宫殿本身是由某种黑色金属与岩石的融合物构建而成,既不反光,也不显得沉暗,流露出一种独属於“龙”的张力与厚重感。 门前,既无守卫把守,亦无灵魂列队,唯有眾多半浮於空中的石台,错落有致地组成了通往神宫內部的阶梯。 他轻盈地落在那块石台上,脚下刚刚站稳,便听见一道低沉而清晰的嗓音从內殿深处传来: “你是第十三个。” 那声音如雷贯耳,却径直在他的心底响起。 他下意识地单膝跪下,胸前悬掛的神徽微微闪烁。 还未及开口,一道光纹已从他身上浮现。 那光纹毫无侵略性,应该是在进行某种“扫描”或“检索”。 “有趣,你保留了临死前的自我。” “意识未曾崩溃,信仰纯净,神术適应性极佳……且仍保有清醒的战斗意志。” 他再次听见那声音响起。 “希望你能通过试炼。” 那深沉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在巨魔的灵魂深处激起涟漪,却未给他任何思考或询问的余地。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脚下的浮台,连同整个悬浮神宫殿的景象,如同被搅动的静水倒影,剧烈地扭曲、破碎,最终彻底消失。 刺骨的寒意,那直抵灵魂核心的冰冷,猛地捲土重来,比初醒时更加汹涌、更加纯粹。 嗡—— 並非声音,而是一种空间的震颤感。 他发现自己置身於一片绝对虚无的黑暗之中,没有上下,没有方向,只有那无处不在、仿佛要冻结灵魂的寒流。 但紧接著,一点微光在他胸前亮起——是他那枚刻著龙瞳徽记的神徽。 微光顽强地抵抗著黑暗与寒冷,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异常坚定。 然而,黑暗並非唯一。 虚无中开始凝结出点点冰晶,它们並非自然界的雪,而是由纯粹的、冻结意志的能量构成。 这些冰晶无声无息地向他飘来,所过之处,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剥离。 他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战斗,不是廝杀。这是磨礪,是淬链,是……试炼。 冰晶触及他意识的边缘,一股强烈的“剥离”感袭来。 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更本质的东西在被消解、被质疑。 关於信仰,关於对“龙父”奥布西迪恩的信赖是否足够纯粹、足够坚韧。 那是唯一能保护他,使他继续维持“存在”的东西。 “主啊……”他低吼,並非用喉咙,而是用全部的灵魂力量去呼唤那个名字,去紧握那唯一的光源。 “请保佑我。” 第六十六章 祈並者(上) 他回想起那些被洛阿遗弃后的夜晚,祭坛冷却、图腾碎裂的日子。 他曾满心信仰,却换来沉默;他曾大声詰问,却无人应答。 直到他走进伊塔尔克的神龕,半跪下的那一刻。 从此,他再度获得了能安稳入梦的寧静。 火焰的温暖,龙瞳的凝视,他找到了一个不再背弃的归处。 最终,是在灰齿谷的绝望衝锋,血战、倒地、胸膛被贯穿时发出的最后祈愿—— “主啊,请赐予我胜利!” 此刻,这些记忆,这些情感,如同薪柴,被他疯狂地投入胸前的徽记。 呼! 神徽的光芒骤然暴涨!不再是微弱的烛火,而是一团炽烈的、金红色的火焰雏形! 火焰以他的意志为燃料,以他对辉烬之龙的信仰为內核,猛烈地扩散开来。 靠近的冰晶在火焰面前无声尖叫,瞬间汽化消散。 但这仅仅是开始。 冰晶仿佛无穷无尽,从虚无的各个角落涌出,化作更密集的冰棱、冰刺,形成冻结灵魂的寒潮,一波强过一波地衝击著代表他意志的火焰壁垒。 每一次衝击,都伴隨著尖锐的拷问: 你的信仰,是否掺杂了对死亡的恐惧? 你的追隨,是否只为了寻求庇护? 当神祇沉默时,你是否会动摇? 你是否愿意为祂的意志,彻底燃烧自我? 巨魔的灵魂在虚无中剧烈地颤抖。 一生的经歷在眼前闪过——祭司的虚偽,洛阿的背弃,战场上的绝望…… 但最终,所有画面都定格在伊塔尔克那座简陋的神龕前,第一次见到龙父神像的瞬间。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不!”他的灵魂在咆哮,“我的信仰,始於绝望,却终於……认同!祂的力量,祂的道路,祂的……本质!我认同!我选择!” “认同”这个词,如同点燃终极引信的火! 轰——! 胸前的神徽彻底炸裂开来! 不,不是炸裂,是转化! 那金红的火焰不再局限於徽记,瞬间將他整个灵魂包裹! 冰晶、寒潮在触及这纯粹信仰之焰的剎那,如同积雪遇到熔岩,疯狂消融退却。 剧烈的灼烧感取代了刺骨的寒冷。 但这灼烧並非毁灭,而是重塑。 他感到自己的“过去”在火焰中融化、拉伸、重构。 火焰灼烧著他灵魂的每一寸边界,將过往的形態一寸寸剥落。 一种超越听觉的感知中,他“听”到骨骼拉伸重组,整个身躯被一股更为古老、更高维度的意志所重塑。 他曾经的血肉在神焰中熔化为原初形態,隨后与一种全然陌生却无比契合的力量相融合——那是一种超越巨魔,更类似於巨龙的生命形態。 肌肉纤维缠绕得更为紧密,犹如铸铁缠钢般坚韧; 皮肤表面生出了细密的鳞片,远观通体如黑曜石般深邃,近看却闪烁著金红交错的光纹,宛如火中铸就的战甲。 四肢变得更为强健,手脚已然化作带有锋利龙爪的形態。 心臟跳动的节奏更缓慢、更深沉,每一下都如战鼓轰鸣,在重塑的躯壳內迴响。 一道接一道的火焰印记,在他额头、胸口、脊背处浮现——那是辉烬之龙赐下的印记,是守焰者选民的象徵。 曾经的他,或许只是伊塔尔克的一名无名士兵,一位甘愿献身的忠诚战士。 但现在,他是由信仰亲手重铸的“祈並者”,是神国的第一代【龙裔】。 他的灵魂与身躯已不再属於凡尘,而是与神国瑟拉肯高度绑定。 就在这时,一道炽烈的火焰之环从他周身扩散而出,將所有残存的冰晶尽数吞没! 黑暗退散,光焰自下而上点燃整个虚无。 他从那无边的试炼之渊中缓缓升起,重新站上神宫边缘的浮台。 他的双眼,已不再是巨魔的瞳孔,而是一对燃烧著金焰的龙瞳。 天空之上的无源晨光微微波动,似乎在回应这场重生。 而那道声音,又一次自天而降: “很好。你是第一个通过试炼的人。” “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托拉卡·霜脊……” “而是卡·伊格纳斯,意为『焰之选择者』。” 那是祂赐予的名字。是他从火焰中走出、从凡人中升华的证明。 【卡·伊格纳斯】,第一位在奥布的试炼中重铸信仰、完成升华的龙裔。 他,亦是瑟拉肯神国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不死战士。 伊格纳斯静静地单膝跪在在浮台边缘,等待辉烬之龙的新命令。 全新的力量奔涌於龙裔之躯,与瑟拉肯的脉动紧密相连。 金焰龙瞳倒映著宏伟的神焰之柱,其中唯有纯粹的归属与炽热的忠诚在燃烧。 “你是第一个成功的祈並者。” “去吧。熟悉你的新生,感知瑟拉肯的脉动。” “等你准备好了之后,继续服务。” 命令简洁,不容置疑。 没有解释,没有鼓励,只有对结果的確认和下一步的指引。 卡·伊格纳斯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温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在轻轻推动。 他心领神会,毫不迟疑地转身,迈开那双强健且带有锋利龙爪的双足,踏上了悬浮的石阶。 奥布没有解释为何他是“第十三个”,却又是“第一个成功的”祈並者。 伊格纳斯心底明白,未能通过试炼者,唯有魂飞魄散。 隨后,他离开了神宫的核心区域,朝著神国更为广阔的浮岩区域走去。 当第一位龙裔的身影消失后,神宫前庭恢復了绝对的寂静。 神焰之柱深处,那永恆燃烧的核心光芒,其流转的节奏极其细微地放缓了一丝。 並非黯淡,而是从一种对外彰显的、充满律令感的辉煌,转入了一种更內敛、更慵懒的燃烧状態。 “呼……” 一声极其低沉、几乎无法被任何外界存在察觉的鼻息,在核心深处迴荡。 並非疲惫,更像是一个人结束了一场必须正襟危坐的仪式后,终於能在自家沙发上放鬆身体时吐出的那口气。 奥布西迪恩庞大的意志,此刻更像是一条盘踞在温暖熔岩湖底休閒的巨龙,而非高踞王座的神祇。 他的“目光”扫过瑟拉肯的虚空边界,那些被神格牵引而来的灵魂光点,那些在寒渊中冻结、崩解,或刚进入瑟拉肯就因为意志不坚定而化为灰烬的失败者…… 这一切过程清晰无比地映照在他的意识中——这不过是神格眾多功能之一:牵引死去的信徒,指引他们的灵魂抵达自己的神国。 “总算有一个高级打工人了……” 第六十七章 祈並者(下) 神焰之柱的核心深处,奥布西迪恩那庞大的黑龙之躯沉浸在由纯粹信仰凝聚而成的熔岩池中。 他黑色的鳞片,在能量池的辉映下,边缘泛起內敛的金色光晕,隨著他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神宫的这一层空旷得惊人,是他休息和放鬆的场所。 他挥一挥爪子,將因为刚刚有新祈並者诞生而弹出“滴滴”声的神格面板划走: 神名:obsidion·nexus·lin(奥布西迪恩·涅克萨斯·林) 阵营:守序中立 领域:暗影/龙/防护/知识/战爭/秩序/光明 神职:守焰者 化身:林墨(龙)/埃克塞尔图斯(龙) 神格等级:4 挑战等级:35 神徽:黑曜石龙之眼 信徒:537名(冰霜巨魔491,始祖龙45,龙裔祈並者1) 信仰强度:稳定+ 神域:瑟拉肯(神国) 赐福权限:四级开放(神职者最高职业等级12) 强化之路:1神力升阶2太古巨龙之路3夺取原力 已取得原力:生命(极微小)、暗影(极微小) 奥布西迪恩开始回顾祈並者诞生的经过。 按照dnd的规则,死后的灵魂会被送往亡者的国度。 神明会派遣化身在那里捞人,只要信仰达標,凡人的灵魂便会被其带入神国。 无人认领的灵魂则交由死神裁决。 有罪者將被送往审判之城,承受劳役与折磨,鲜有机会获得救赎; 而无信者则会被送往声名狼藉的“无信者之墙”,糊於其上,成为警示凡人的威慑。 而在魔兽宇宙中,所有灵魂的归宿是暗影界。 在经过仲裁官的审判后,灵魂会分流到不同的亡者国度,继续他们死后的生活。 不过,奥布的信徒不会进入暗影界,更不会被仲裁官裁定后再送回他的神国。 第一,两者的体系本质不同。奥布作为dnd体系中的神祇,是艾泽拉斯宇宙中从未出现过的存在; 第二,他不受暗影界的管辖,超脱於六大原力之外,自然也不可能轮到仲裁官来审判他和他的信徒;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还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存在。 试想一下,带著他信仰標记的灵魂落到仲裁官手上,那跟当眾果奔有什么区別! 至於暗影界是否会察觉?奥布並不认为那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回顾艾泽拉斯的歷史,各大势力都曾復活过死者。 比如瓦里安·乌瑞恩,又比如怀特迈恩,他们都曾被圣光所唤醒。 所以,仅仅是接走一部分灵魂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问题也隨之而来:不管是dnd的神祇还是魔兽宇宙的体系,死者的灵魂都必须经过审判。 现在既没有死神为他效力,也没有现成的裁决机制可用。 於是,这项工作只能由他亲自完成。 他的信徒的首批大规模死亡事件发生在灰齿谷之战中。 当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神格自然而然地开始引导那些亡魂,朝著瑟拉肯的方向飘来。 按理来说,此时暗影界应当派遣格里恩前来,將这些灵魂送至仲裁官面前。 然而,事实並非如此。 奥布亲眼目睹他们降临,却无视自己信徒的灵魂,只带走那些不信仰他的灵魂。 他暂时无法確定原因,只能猜测格里恩们可能认为这些灵魂还没有到魂归暗影界的时候,又或许是因为这些灵魂已经带上了他的烙印? 但不管怎么说,加班是跑不了了。 他了点时间,制定了《瑟拉肯祈並者规则,第一版》。 这些信徒来到瑟拉肯后,面前只有一道试炼。 一道信仰的考验。 只有那些意志坚定、信仰纯粹的个体,才能在寒冷、黑暗与疑问中维持自身的“存在”,从而以信仰之火將自己重铸。 成功者,获得新生——成为龙裔。 他们將在神国中获得永生、战力与完整的人格,成为守焰者的战士。 失败者?不会去暗影界,也不会被糊上“无信者之墙”。 他们將归於虚无,寧静地消散,不留痕跡。 奥布西迪恩深知其中的残酷。 他本以为自己设下的考验很简单,只需要虔诚地信仰自己就好了。 然而,在卡·伊格纳斯之前,已有十二个灵魂在这道门槛前化为乌有。 这绝非他所期望的情景。 若他们没有选择皈依奥布,本可以在暗影界接受审判,从而开启死后的新生活。 然而,他阻断了这条道路,因为他绝不允许那些带有自己烙印的灵魂前往暗影界。 同时,他也没有为他们提供任何另一条可行之道。 “……也不能全怪他们。”奥布在岩浆池里翻了个身,“本来就只信了我几个月,突然死了,连句安慰都没听到,然后直接丟到一次分生死的试炼,不妥。” “不是信仰不够,而是试炼太不人道。”他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神当久了,真的很难再从凡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不是所有人都像卡·伊格纳斯那样,短时间內就能坚定地信仰我。” 这套规则必须改变。 “就参考格里恩的方式,死后就去瑟拉肯的边缘地区,在那里训练,做好试炼的准备。” 奥布开始撰写新版的规则,“得加个时间期限,总不能一直不参加试炼。” “嗯,让通过试炼的祈並者去管理他们。等祈並者多了,也可以让他们去接引灵魂……” 很快,《瑟拉肯祈並者规则,第二版》就有了草案。 新的规则框架在他脑中迅速成型,效率极高。 他刚准备继续完善细节,动作却忽然停住,熔岩般的金色竖瞳缓缓转向神宫入口的位置。 “嗯,看来净化过程结束了。”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神宫“光明层”中那股持续已久、剧烈波动的能量终於平息。 奈法利安的气息也隨之发生了明显变化——原本混乱、阴鬱、被恩佐斯腐化侵染的黑暗气息,如今已经沉淀下来,变得深沉而稳定。 那股感觉,就像是被圣火彻底锻造过的暗银金属。 儘管他体內仍保留著黑暗本质,但其中最危险的部分——疯狂、低语与毁灭的意志,已经被完全剥离、净化乾净。 “怎么感觉自己成了烧烤之神?先是烤了魷鱼,又在烤黑龙?” 奥布西迪恩摇摇头,將突然冒出来的古怪想法赶走,该给奈法利安派遣新任务了。 “打工人越来越多了,真香!” 第六十八章 奈法利安的新任务 “熔岩层”那由黑曜石打造的宏伟入口处,空间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一道由五色流光构建的传送门悄然开启,埃克塞尔图斯那绚烂的身影率先踏出,紧隨其后的,是奈法利安。 这位未来的黑翼之主,此刻的形象与先前截然不同。 他依旧保持著那副优雅而危险的黑龙形態,但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双標誌性的红色竖瞳,依旧锐利,却出奇地剔透。 眼底深处那股属於死亡之翼血脉的疯狂与毁灭欲,以及如跗骨之蛆般的低语杂音……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略带迷茫的清醒,以及一种奇异的、仿佛挣脱无形枷锁般的自由感。 “你感觉如何?”埃克塞尔图斯问道,声音清亮,带著独特的迴响。 奈法利安甩了甩尾巴,低头审视自己,隨后又將目光投向那道缓缓闭合的传送门。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而复杂:“很难说。硬要说的话,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清醒感。” “痛苦和清醒並不矛盾。”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岩浆池中传来,宛如闷雷在熔岩大殿中迴荡。“剥离腐肉的过程,总是伴隨著剧痛。” 奈法利安的目光瞬间从埃克塞尔图斯身上移开,投向声音的源头——那翻涌的岩浆深处。 他捕捉到了这声音与埃克截然不同的特质:更深沉、更厚重,蕴含著无可置疑的威压。 “你们……”奈法利安的声音中带著强烈的探究欲,暂时压过了被审视的不適,视线在绚烂的多彩巨龙与岩浆池之间来回扫视,如同在观察两个罕见的、值得研究的现象。 “是什么关係?”他斟酌著用词,最终还是看向了看起来更不“自然”的埃克塞尔图斯。 “你是……祂的造物?”他脑海中甚至飞快闪过几个禁忌实验的可能方向。 “我是埃克塞尔图斯,你的导师。”多彩巨龙的声音带著一丝温和的告诫。 “而我,”岩浆池中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奥布西迪恩。” 奈法利安的红瞳微微收缩,审视著眼前这对奇异的组合。 他当然看不出来两者是同一头龙,但这反而让他更加沉迷,不过相比起奥布,他对多彩巨龙的好奇心更胜一筹。 “我能研究一下你吗?”奈法利安几乎是本能地、带著一种学者般的狂热看向埃克塞尔图斯,“你的形態……太独特了。或许我能从中……” “不能。”奥布西迪恩的声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专心你该做的事,奈法利安。”埃克塞尔图斯接口道,语气带著导师的提醒,“研究我並非你此行的目的。” “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关於你父亲。”奥布西迪恩的声音將话题拉了回来。 提及“父亲”二字,奈法利安的神情骤然改变。他的嘴角微微下垂,瞳孔轻微收缩,黑色的龙翼不由自主地紧绷了些许。 “……不管他变成了什么,在我眼里,他始终是黑龙军团的守护巨龙。” 奈法利安声音低下去,语调里多了几分沉稳与钝重,“我曾以为他总是正確的,但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恩佐斯在我脑海中植入的指令。” “我不否认他做错了很多事,但他疯的那一刻……並不是背叛,而是崩溃。”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而压抑的情绪——不只是遗憾,也不只是痛苦,而是一种混合了敬畏、哀悼与倔强的不甘。 奥布西迪恩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埃克塞尔图斯这时缓声道:“所以你才必须亲自去一趟。你要看清他墮落的过程,才能从其中找到拯救他的办法。” 奈法利安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良久,目光在火焰与阴影交错的神宫內游移,像是在权衡,又像是在自问。 最终,他抬起头,语气中带著些许犹豫和试探,问道: “您就不能像对我那样,把他一併抓来?用那白色的火焰,烧灼一遍?或许……” “不能。”奥布西迪恩的声音果断而坚定,打断了奈法利安的话。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迴旋的余地,“你身上的腐化,如同新沾染的污渍,仅附著於表面。” “奈萨里奥则不同。恩佐斯的疯狂早已与他守护巨龙的力量、他深重的绝望与偏执彻底融合,成为他力量与存在的根基。强行烧灼那『腐肉』,恐怕连他的本源也会一同被焚毁。” 奈法利安眼中的那丝希望瞬间黯淡,但隨即他敏锐地捕捉到这位龙神话语中的矛盾之处。 “既然您声称他与腐化已深陷纠缠,无法挽救,”他的声音恢復了冷静的分析,“那为何您先前还会提及寻找拯救他的方法?” 奥布西迪恩微微頷首,红瞳中闪过一丝讚许。 “观察得很仔细。”他说道,“我確实有拯救你父亲的办法,但这需要你的调查结果。” 这当然只是个藉口,奥布完全不需要这些信息。他只是想要奈萨里奥关於龙希尔的研究成果,然后自己试著改良一下。 奈法利安心中一震,红瞳重新亮起。 “我们如何开始?”他问道,语气急切却克制,“这方法,您能告诉我吗?” “不能。”奥布西迪恩拒绝得很乾脆,“这件事很复杂,你现在不能知道。” 奥布西迪恩的目標锁定了一个极为特殊的时间节点。 在那个关键时刻,奈萨里奥將离开艾泽拉斯,暂时远离恩佐斯的掌控。 这无疑是最佳的行动时机。 不过还有很长时间才能到那个时刻,现在没必要告诉奈法利安。 奥布西迪恩重新看向低头的奈法利安,说道:“你的目標是禁忌离岛。那里有奈萨里奥墮落前的实验室。拿到实验室的核心文件和研究记录。” “这不可能。”奈法利安几乎是本能地反驳道。 禁忌离岛,是巨龙群岛的一部分。 “巨龙群岛早在上古之战前夕便已封闭。”他解释道,以为奥布西迪恩对此一无所知,“使用了泰坦的科技,即便是红龙女王如今也找不到它的方位。” 沉默良久的埃克塞尔图斯,此刻嘴角却缓缓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奈法利安,小黑龙,你可曾想过,为何泰坦科技能封印巨龙对自身家园位置的感应?” 第六十九章 新目標 巨龙们为何会找不到自己的家乡? 巨龙与生俱来的能力,为何会被“泰坦科技”所阻断? 《巨龙时代》资料片不断强调“巨龙群岛的呼唤”,然而在这呼唤响起之前,巨龙们竟对此毫无感应——这究竟仅仅是科技的影响,还是某种力量有意封锁了他们的记忆与感知? 当然,奥布更倾向於认为这只是暴雪又一次“吃书”——为了推出新地图、新內容,继续赚钱嘛,不寒磣。 但若换到一个真实的世界里,最有可能的解释只有一个。 那就是泰坦在赋予巨龙赐福时,悄悄“加了一点料”。 泰坦及其科技的权限更高,彻底压制了巨龙血脉中的本能。 在听完埃克塞尔图斯的解释后,奈法利安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前些时候,奈法利安以为敌人是其他的五色巨龙; 被净化后,他明白了敌人是那些上古之神; 而现在,连泰坦都成了敌人?! “这这这……这不对吧!”奈法利安的龙尾不安地晃动著,“你是说……泰坦可以隨时操控我们的意志?那和古神有什么区別?!” 这个认知比刚才“同一个龙”的衝击更具顛覆性,它触及了五色巨龙存在的根基。 “至少他们的吃相好看一点。”奥布西迪恩低沉的声音响起。 埃克塞尔图斯接著说道:“也只是好看一点。他们或许不会主动操控思维,但会压制那些不利於他们的想法。” “但你们……”奈法利安的目光在埃克和熔岩池之间来回扫视,困惑更深,“你是如何察觉的?难道你拥有超越泰坦的权限?” “这是个秘密,我亲爱的小黑龙。”奥布西迪恩不愿多谈,毕竟这涉及他登神的根本,“总之,我身上没有泰坦留下的『后门』。” “更何况,”埃克塞尔图斯补充道,“这世上应没有比我更『龙』的存在。因此,巨龙群岛在我感知中无比清晰。” 奈法利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时间要处理的信息太多,有些宕机。 “那么,”埃克塞尔图斯语气轻鬆地说道,“准备好出发了吗,小黑龙?时间不等人,你父亲的腐化可不会暂停。” 奈法利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无数疑问和那蠢蠢欲动的“研究一下”的衝动。 “隨时可以,导师。”奈法利安的声音恢復了黑龙王子应有的沉稳。 埃克塞尔图斯微微一笑,对黑龙王子的称呼很满意。 绚丽的流光再次包裹埃克塞尔图斯,他向奈法利安示意靠近。 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过后,两道龙影瞬间消失,只余下熔岩大殿中灼热的空气与缓缓流淌的岩浆池。 大殿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熔岩池中,奥布西迪恩庞大的头颅微微转动,熔岩般的金黑竖瞳穿透神宫厚重的壁垒,投向遥远的诺森德大陆。 他並非在目送埃克和奈法利安,而是在“倾听”。 细微而焦虑的祈祷声,正持续不断地涌入他的神格。 “…辉烬之龙在上,猎物越来越少了…” “…孩子们在喊饿,守焰者啊,赐予我们食物吧…” 祈祷的內容高度一致:食物短缺。 极北的诺森德,虽已度过严冬,进入短暂的夏季,但食物依旧匱乏…… “有可能演变为饥荒吗?”奥布西迪恩的意识中泛起一丝涟漪。 信仰需要根基,生存则是最基础的根基。 饿著肚子的信徒,难以提供稳定纯粹的信仰之火。 像卡·伊格纳斯那样死后仍能发光发热的坚定者,终究只是少数。 神祇的伟力固然能轻易降下神跡,凭空创造食物。 若他愿意,甚至可以在每个村庄安置一口“赐福锅”,日夜流淌香浓的燉肉。 但这违背他的准则,更会令信徒滋生绝对依赖,扼杀其生存能力与创造力。 奥布西迪恩的思考更深一层。 他能洞察出这场粮食危机背后隱藏著一只幕后的推手,但那只是个跳樑小丑,並非他此刻关注的焦点。 诺森德狂野而残酷的环境,將达卡莱冰霜巨魔的文明塑造成原始且野蛮的形態——一个终日为生存搏杀、朝不保夕的渔猎社会。 对於神祇而言,这实际上並非利好之事。 道理很简单:当凡人的全部心智与精力都被最基础的生存需求所吞噬,为了一口食物就必须和猛兽、严寒甚至同类以命相搏时,狂热而持久的信仰自然难以诞生。 也许会有卡·伊格纳斯那样的个例,但总体的信仰质量与深度,必然受限。 因此,解决眼前的饥荒固然紧迫,但若能藉此契机,引导这些巨魔们从依赖运气的渔猎採集,转向更稳定、更有规划性的农耕文明…… 这不仅能根除饥荒之患,更能从根本上改善他们信仰诞生的土壤,提升信仰的“產出效率”与“纯净度”。 那么如何在诺森德的冻土上,高效、可持续地解决粮食问题? 一个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祖达克冰原上,那些被达卡莱巨魔供奉的洛阿们。 祂们会用生命神力滋养一片土地,使得即使在严寒环境中,也能生长出独特的耐寒作物。 这正是生命原力的一种运用方式。 然而,这种方式过於繁琐,需每年耗费大量时间精力维护。 以奥布的性格,他肯定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相较之下,东南方的灰熊丘陵似乎是更理想的选择。 此时的灰熊丘陵,与“游戏”中那片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片土地目前主要由灰濛濛的针叶林与寒冷的苔原覆盖。 那种充满生机的景象,只有在范达尔·鹿盔种下沃达希尔后,才会逐渐显现出来。 想到这里,奥布巨大的龙爪缓缓自熔岩池中抬起,一枚散发著柔和翠绿色光芒、蕴含著浓郁生命气息的结晶体凭空出现在爪心。 这是生命缚誓者芙蕾雅赠予的礼物,內含泰坦造物级別的生命精华。 他早已用神力反覆涤盪,剔除了任何可能的“后门”或限制,將其彻底化为己有。 “如果种在祖达克,改造结果未知。但如果是灰熊丘陵,应该也不会比游戏里面差。” 奥布在心中想到,“这颗水晶加上一根诺达希尔的分枝就足够了。” 他要在灰熊丘陵种下一棵全新的世界树。 没有上古之神的低语,没有泰坦的后门,独属於他的世界之树。 进而將灰熊丘陵化作沃土,成为达卡莱巨魔们未来的粮仓。 第七十章 禁忌离岛 天穹低垂,海风呼啸。 一道五彩斑斕的光虹撕裂厚重的云层,自高空坠落,直射入北海深处的孤岛。 那便是禁忌离岛——奈萨里奥曾经的实验室与练兵营。 五色流光渐次隱去,显露出两道缓缓降落的巨大龙影。 前者光芒炽烈,鳞甲在阳光下流转著红、蓝、绿、青铜与黑五色辉光,正是奥布的化身,埃克塞尔图斯。 后者则是一身纯粹的深黑,鳞甲边缘隱隱泛著冷硬的暗银色金属光泽——“黑龙王子”奈法利安。 “这里……就是我父亲的旧实验室?”奈法利安收拢双翼,重重降落在埃克塞尔图斯身旁。 海风猛烈地撕扯著,带来刺鼻的盐腥,混杂著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是,”埃克塞尔图斯环视四周,声音低沉,“你眼前的,就是禁忌离岛的全貌。” 整座岛屿宛如一块被巨力凿碎的古老龙骨。 高耸的山脉构成其骨架,层叠起伏的山峰直插云霄,如同龙之脊柱自深海中狰狞崛起。 山峦之间,浓重的迷雾翻涌不息,断裂的悬崖犬牙交错。 沉闷的雷鸣间歇地在峰谷间迴荡。 唯有靠近海岸与內河的地带略显平坦,散布著被漫长岁月侵蚀的、具有鲜明巨龙风格的圆形拱顶建筑废墟。 “这地方……不太像是实验场,更像是被遗弃的墓地。”奈法利安低声说道,声音里压抑著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死亡之翼在失去控制龙希尔的泰坦神器后,就彻底拋弃了这里。”埃克塞尔图斯的目光平静无波,抬起前爪指向主岛西侧——一座被灰濛濛海雾笼罩的小型附属岛屿,“那边有你父亲留下的一座宝库,你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奈法利安微微一怔,目光在主岛与附属岛屿之间游移:“你不和我一起去?” “我有別的事要做。”埃克塞尔图斯並未解释,挥动龙爪在地面勾勒出一道玄奥的光纹。 光纹瞬间扩展为一扇深邃的传送门。 他前爪迈入,声音隨风传来:“你已是成年龙了,总不需要我一直陪著吧?” 奈法利安龙翼下意识地微张,利爪紧扣地面岩石。 被独自留下的不爽与被导师“考验”的念头交织,他低哼一声:“哼,正合我意。” 就在这时,一道优雅的蓝色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附近山崖的浓雾中滑出,悬停在奈法利安右前方百米处。 这是一头成年蓝龙,鳞片如同深海凝结的寒冰,体型精悍而流畅。 他没有降落,保持著警觉的距离,冰蓝色的竖瞳锐利地审视著陌生的黑龙。 “陌生的访客,”蓝龙开口,声音如寒风般冷静却不失威严,“此地乃奈萨里奥与玛里苟斯联合划定的禁域。说明你的来意。” 奈法利安眼睛微眯,这里自上古之战前便被封印,这头蓝龙显然还未得知上古之战后的真相,仍將自己的父亲视作忠诚盟友之一。 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腾。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而威严: “我是奈法利安,黑龙军团的继承者,亦是这座岛屿昔日主人的血脉。我来此,是为了追寻父亲的足跡,了解他留下的遗產与……真相。” 蓝龙对这个名字显然感到陌生,眉头微蹙,但並未立即发作。 他指向自己:“拉比萨苟斯。”他报上名字,语气中的戒备丝毫未减,“即便你真是黑龙后裔,也无权擅闯此地。封锁此岛,是玛里苟斯大人与奈萨里奥大人共同的决定。” 奈法利安心念电转。 硬闯绝非明智之举,而且他也需要更多关於这座岛屿的信息。 “我理解你们的职责,”他放缓了语气,“但我此行的目的並非入侵或夺取,而是继承与理解。” “或许,我们可以达成某种协议,让我在不破坏禁忌离岛封印的前提下,探索父亲的遗產?” 蓝龙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奈法利安话语的分量。 “我无法独自决断这件事,”拉比萨苟斯最终说道,“你若愿意,可隨我前往北部山谷,与安德西苟斯及维纳苟萨一同面谈。若他们也同意,我们可酌情开放部分区域供你探索。” “可以。”奈法利安乾脆地应道。 两龙隨即展开巨大的双翼,一同朝著岛屿北部的山谷飞去。 越过陡峭的山脊,谷地景象豁然展现。 北部山谷地势低洼,四周被崖壁紧紧环抱,谷底是一片幽深如墨的蓝色湖泊。 湖心处,数十枚瑰丽夺目的奥术水晶静静悬浮,散发出强大的魔力波动。 这些能量交织成细密的蓝色脉络,將整个山谷笼罩在一层强大的能量场域之中。 在山谷西北角的陡峭岩壁上,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石质平台,表面布满了流淌著微光的蓝银色符文。 平台后方,一扇高达数百米的合金大门半掩著,门缝间隱约可见魔力如雾气般流淌迴旋。 “那扇门后就是安迪西苟斯负责的区域,”拉比萨苟斯一边降低高度,一边沉声提醒,“他是我们三龙中最强大的一位,你最好保持谨慎。” 奈法利安頷首示意,紧隨其后。 当两龙收拢翅膀,降落在平台上,並迈步踏入那扇合金大门的瞬间,一股极其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並非死亡的气息,而是一种粘稠、甜腻得令人作呕,又混杂著腐败腥味的窒息感,沉重得仿佛粘液般堵塞著龙类的呼吸器官。 通道內本该明亮的奥术辉光此刻变得极其黯淡,空气被一种病態的灰黄色泽浸染, 无数细小而密集的虫豸如同活著的尘埃,在浑浊的空气中疯狂飞舞。 通道下方是一个相对开阔的洞窟,本应是安迪西苟斯的居所和监控中枢。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拉比萨苟斯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奈法利安的竖瞳也猛然收缩! 洞窟中央,体型最为庞大的蓝龙安迪西苟斯,已经倒臥在地。 他曾经如深海宝石般璀璨耀眼的蓝色鳞片,此刻黯淡无光,大面积的躯体被密密麻麻蠕动的小虫覆盖、啃噬。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小虫子在他巨大的头颅和颈部区域最为密集,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粘液状的窒息膜,紧紧包裹並堵塞著他的口鼻。 安迪西苟斯庞大的胸腔正极其艰难而微弱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从虫膜下挤出痛苦的嘶嘶声,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別动!”奈法利安猛地伸出龙翼拦住正要不顾一切衝进去的拉比萨苟斯,声音低沉而急促,“这些虫子极其危险!” 第七十一章 腐化的余烬 拉比萨苟斯猛地剎住脚步,声音因惊怒而低沉嘶哑:“你在说什么?!他快死了!” “我知道,”奈法利安的语气依旧冷静,“但你若贸然靠近,只会沦为下一个牺牲品,被这腐化感染。” 他缓缓向前踏出几步,在距离虫群安全线外停下,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那些诡异蠕动的虫影。 它们绝非寻常生物,而是被某种扭曲的魔力所灌注,飞行的姿態透著一股非自然的僵硬与狂乱。 “我见过类似的魔力烙印……”奈法利安低声自语,竖瞳深处红光隱现,“恩佐斯……这些虫子沾染了恩佐斯的腐化力量,才异变成这副模样。” 他体內魔力悄然激盪,指尖释放出一小段试探性的奥术脉衝。 能量扫过,虫群顿时一阵剧烈震颤。 回应他的,既有物理的嗡鸣,又有一股模糊、混乱的精神噪音。 如同某种褻瀆语言的遥远迴响,又像是深海中遭受重压、濒临破碎的绝望呢喃。 “不会错,就是恩佐斯。”奈法利安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 这股力量的波动,与他曾在神宫“光明层”被彻底净化时,从体內排出的那些污浊杂质如出一辙! “你说什么?恩佐斯?!”拉比萨苟斯的尾巴猛然一甩,砸得地面震颤不已,“他不是早就被封印了吗?他怎么会——” “不是他本体现身,”奈法利安打断他,声音压得更低,“这只是他力量的残留,被遗弃在此地……恐怕已有相当漫长的岁月了。” 他强行抑制住深入探究这股腐化根源的强烈好奇心,目光转向垂死的蓝龙:“不过,当务之急是救救安迪西苟斯,他快撑不住了!” 奈法利安猛地抬起龙爪,一缕纯净得近乎耀眼的白色火焰凭空跃出,散发出温暖而神圣的光辉。 这是埃克塞尔图斯在净化他之后,传授给他的一点儿“光明”领域的力量。 毕竟,奈法利安日后与古神交手的次数不会少,总得学会一些保命的东西。 隨著圣洁火焰的逼近,那些虫影如同遭遇天敌,瞬间爆发出刺耳的尖啸,疯狂躁动起来。 火焰散发的光辉灼烧著它们,迫使虫群向后退缩。 奈法利安见效果拔群便不再迟疑,一步跨入虫群退让出的空隙,迅速逼近安迪西苟斯。 他將那缕纯净的圣焰直接压向蓝龙胸口虫群蠕动最为剧烈、污秽气息最浓的区域! 嗤——! 火焰触及虫膜的瞬间,爆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滋滋”爆响! 浓密的灰黄色虫群,在神圣之焰的灼烧下剧烈沸腾、扭曲! 它们疯狂扭动,试图集结污秽之力抵抗这净化的光芒,却只是徒劳地化为缕缕焦臭的黑烟,迅速消散在污浊的空气中。 奈法利安全神贯注,竭力维持著火焰的输出。 这股光明的力量他掌握不久,每一次施展都消耗巨大。 “得快点!”奈法利安咬紧牙关,眼中红芒更盛。 他强行调动更多法力,龙爪虚握间,数枚由精纯圣焰凝聚而成的炽白光针瞬间成型,迅速狠狠刺入安迪西苟斯体表仍在顽强蠕动的几处虫巢核心! 噗!噗!噗! 每一枚火焰针刺入,都带起一团更加浓稠、散发著强烈腐败腥气的焦黑雾气。 顽固的虫群核心被逐一焚毁,腐化之力被迅速驱散、净化。 终於,最后一簇最为顽强的核心虫巢试图脱离宿主逃窜,奈法利安眼疾爪快,覆盖著残余圣焰的利爪如闪电般挥出,將其狠狠拍死在冰冷的岩石上! 在圣焰持续的灼烧下,这最后的污秽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彻底湮灭无踪。 片刻之后,安迪西苟斯庞大胸腔的起伏终於不再紊乱,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致命的窒息危机已然解除! 奈法利安立刻撤去火焰,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晃了一下,消耗带来的疲惫感清晰可辨。 他还是比较擅长暗影和大地魔法,强行使用光明的力量太耗魔力了。 就在拉比萨苟斯惊喜交加地扑向同伴时,奈法利安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安迪西苟斯庞大身躯旁的地面上,一块刻印著文字的石板半掩在尘土中。 他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龙爪悄然拂过地面,那块石板瞬间消失无踪。 “他……他没事了?!”拉比萨苟斯难以置信地检查著同伴的生命体徵。 残余的虫子失去了活性,如同灰烬般附著在鳞片上。 他猛地抬头看向奈法利安,眼中同时交杂著感激与困惑,“你刚才用的……那是什么力量?!我从未见其他五色巨龙用过。” “这里不適合解释。”奈法利安不愿多言,他示意拉比萨苟斯一同抬起仍在昏迷中的蓝龙,“我们先將他带去安全的地方。” 拉比萨苟斯毫不迟疑,立刻配合奈法利安。 一龙抬起安迪西苟斯沉重的头颅,一龙托起他粗壮的龙尾末端,协力將这昏迷的蓝龙平稳抬起。 “安全的地方……对!去维纳苟萨负责的东区!那里应当无恙!”拉比萨苟斯急切地说道,率先托著龙尾向通道外移动。 通道內,残余的灰黄色虫群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发出更加狂躁不安的嗡鸣。 它们展现出远超寻常虫豸的狡诈,竟主动分成数股小型的虫潮,试图从不同方向包抄,阻拦他们的撤退。 奈法利安冷哼一声,龙爪虚握,一小团圣焰再次於掌心燃起,化作黑暗中的灯塔。 他猛地將火焰向前挥洒,炽热的光辉瞬间將迎面扑来的几股虫雾驱散,在污浊的空气中硬生生开闢出一条通路! “走!” 在圣焰的开路下,两龙艰难地托著昏迷的同伴,终於衝出了安迪西苟斯区域的奥术大门,回到了相对开阔的山谷平台。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但紧迫感丝毫未减。 拉比萨苟斯毫不停歇,立刻奋力展开双翼腾空而起。 “跟我来!东区不远!”他低吼著,调整姿势,艰难地带著沉重的负担转向东方。 越过一道低矮的山樑,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东区地势明显开阔,地面陡然向下倾斜,一直延伸至波光粼粼的海滨。 一座与之前在北谷所见的风格颇为相似的建筑物依山而建,静静地矗立在眼前。 其表面流淌著比安迪西苟斯那边更明亮的蓝银色符文。 “看来这边一切正常!”拉比萨苟斯明显鬆了一口气,就连飞行速度都稍微慢了一些。 他们缓缓降落在主殿前的平台上。 空气中没有北谷那令人作呕的虫群气息,也看不到明显的腐化痕跡。 主殿的大门虚掩著,门內一片深沉的寂静,听不到任何声响。 拉比萨苟斯放下龙尾,谨慎地靠近大门,压低声音呼唤:“维纳?是我,拉比。安迪出事了,我们把他带来了!” 回应他的,是一道冰冷、警惕且带著强大压迫感的女声,从门缝深处传来: “站住——你不是一个龙。” 话音未落,一道蓝白相间、由纯粹奥术能量构成的屏障骤然从门后浮现,將整扇大门彻底封锁! 紧接著,一条体型修长、姿態沉稳优雅的成年蓝龙缓缓从门內的阴影中踱步而出。 她的目光直刺在奈法利安身上,声音斩钉截铁: “陌生的黑龙。你不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也从未接到过任何关於外来者获准进入此禁域的通知。” 拉比萨苟斯立刻上前一步,巨大的龙翼急切地挥舞著示意: “维纳!他是奈法利安!奈萨里奥大人的子嗣!” “我们在安迪那边发现了被腐化的虫群,是恩佐斯的余毒!是他救了安迪的命!安迪现在昏迷不醒!” 维纳苟萨的眼神猛然变化:“你说什么?虫群?恩佐斯的……腐化?” “被恩佐斯遗留力量扭曲的腐化虫群。”奈法利安迎著她的目光,语气沉稳而不失威严,“我没有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被质问上。安迪西苟斯伤势沉重,急需安置和后续治疗。让我们进去。” 维纳苟萨锐利的目光在奈法利安沉静的脸庞和拉比萨苟斯焦急的神情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被两龙小心翼翼护在中间的、昏迷不醒的安迪西苟斯身上。 沉默了几秒后,她利落地挥动前爪。 嗡—— 封锁大门的奥术屏障如同水幕般无声消散。 “快进来!”维纳苟萨侧身让开通道,声音中的戒备虽未完全消失,但已转化为急切的担忧。 当她看清安迪西苟斯黯淡无光的鳞片和附著其上的、如同死灰般的虫尸痕跡时,她沉稳的表情终於彻底崩裂,低呼一声:“……他向来是最谨慎的那个……” 话音未落,她已经快步迎了上去。 两位蓝龙立刻合力,小心地將沉重的安迪西苟斯抬入东区主殿的大门之內。 门后的景象与北谷相似,同样是一条直通地下的宽阔通道。 维纳苟萨引著路,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抱歉,刚才是我……过於紧张了。” “职责所在,情理之中。”奈法利安隨意地敷衍了一句,並未將她最初的防备放在心上。 因为他的思绪,已经重新回到了恩佐斯和他留下的腐化问题上。 第七十二章 爭执与『真相』 禁忌离岛,曾是大地守护者奈萨里奥墮落前的核心据点,既是他的秘密练兵场,亦是其知识的宝库。 然而,这里却出现了恩佐斯的腐化痕跡。 奈法利安迅速將这两条线索在脑中交织在一起。 这绝非巧合! 他的父亲曾在此处进行过旷日持久的研究; 而那些扭曲、污秽的虫子,其腐化本质与他自身被净化时排出的污浊杂质如出一辙! “这里,很可能就是父亲最初被腐化的源头!” 这个念头在奈法利安心中轰然炸响。 他强行压下翻腾汹涌的思绪,目光扫过仍在昏迷中艰难呼吸的安迪西苟斯,最终落在两位蓝龙看守身上。 “腐化的源头必须被根除。”奈法利安开口,声音尽力维持著平稳,但尾音仍泄露出了些许急切,“我必须立刻回到北区,深入他负责的区域核心进行调查。” “绝对不行!”维纳苟萨的反应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她身体前倾,直接挡在奈法利安面前。 她的拒绝斩钉截铁,似乎毫无迴旋的余地。 “原因?”奈法利安的声音並未提高,但语气却沉重下去。 他暗红色的竖瞳紧紧锁定在那头母蓝龙身上。 拉比萨苟斯不安地挪动了一下爪子,声音带著犹豫和恳求:“你也亲眼看到了安迪现在的样子……那里面……太危险了。” 他的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奈法利安锐利的目光。 奈法利安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神情中那深藏的忧虑和闪烁其词。 这绝非仅仅因为“危险”! “那深处极有可能就是恩佐斯腐化的源头!”奈法利安的声音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放任不管,整个禁忌离岛都可能被这污秽彻底吞噬!我必须进去!” 拉比萨苟斯与维纳苟萨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抗拒。 “奈萨里奥大人与玛里苟斯大人共同严令……”拉比萨苟斯舔了舔乾涩的嘴唇,试图再次搬出那套官腔来搪塞奈法利安。 但这反而激怒了奈法利安。 父亲的墮落早已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如鯁在喉。 每每听到他们尊称他为“大人”,就像在拨动那根刺,提醒奈法利安——你父亲早已墮落,他根本不配这样的尊称。 就算告诉他们真相又如何?反正他们终有一天会知道的。 而且,以这两头蓝龙的顽固程度,不用点技巧真的很难套话。 奈法利安迅速得出一套说服他们说出真相的话术。 “够了——!” 一声饱含悲愤的低沉咆哮如同闷雷,在洞窟中轰然炸响! 他猛地踏前一步,竖瞳中燃烧著无尽的悲愤,死死地凝视著拉比萨苟斯,周身瀰漫著令人心悸的龙威! “別再对我重复什么『奈萨里奥大人』和『玛里苟斯大人』了!”奈法利安的声音冰冷刺骨,却掩盖不住那深埋其中的悲哀,“你们口中那位『奈萨里奥大人』,早在上古之战中,就背叛了五色巨龙盟约,背叛了玛里苟斯!” “他不再是大地守护者,他是死亡之翼!是毁灭的化身!” “而你们口中那对『共同下令』的挚友,如今早已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这石破天惊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將拉比萨苟斯和维纳苟萨震得目瞪口呆! 维纳苟萨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张开龙翼在半空中僵直,如同冻结的冰雕。 拉比萨苟斯巨大的龙首猛然抬起,眼中充斥著震惊与迷茫:“什……什么?!背……背叛?这绝无可能!玛里苟斯大人他从未……” “从未告诉过你们,对吗?”奈法利安打断他,声音低沉下来,“巨龙群岛已经封闭三千余年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 他取出在北区发现的那块石板,上面鐫刻著安迪西苟斯未曾寄出的求救信。 收信方赫然写著蓝龙的守护巨龙,玛里苟斯。 “他在被感染后立即开始自救,发现自己无力解决后,便向玛里苟斯写信请求支援。”奈法利安简要复述了信件內容,隨后切入正题,“猜猜看,他的信为什么没能寄出?” “又为什么,整整三千年,没有任何一位蓝龙军团的成员,甚至没有任何其他龙族的使者,前来查看过你们的状况?” 维纳苟萨怔怔地望著那块承载著同伴绝望的石板,喉头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拉比萨苟斯的双翼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中的迷茫迅速被惶惑所吞噬。 “我们……以为只是暂时的。”拉比萨苟斯低声说道,“再说了,三千年,只是睡睡觉就过去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玛里苟斯大人……”维纳苟萨发出一声悠长而破碎的嘆息,“他……他应该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他为什么……不来搭救我们?” “巨龙群岛的位置被泰坦彻底封锁,外界无法定位。”奈法利安的语气逐渐平缓,带上了一丝刻意营造的沉重与敬意,“至於玛里苟斯大人……” “在上古之战中,因为目睹了太多创伤与背叛,他的心智……受到了重创,变得异常偏执而封闭。” “他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繫,蓝龙军团也损失惨重。” 他巧妙地避开了玛里苟斯可能已经疯掉的残酷真相,防止彻底压垮他们,“他或许遗忘了这里,或者认为这里……已无价值。” 看著两位蓝龙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即將彻底熄灭,奈法利安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他话锋陡然一转,拋出了精心编织、真假参半的谎言:“而我,奈法利安,也曾深陷於我父亲——死亡之翼的黑暗阴影与腐化影响之中。” 他假装艰难地吐出那个禁忌的名字,脸上適时地流露出痛苦与挣扎,“是生命缚誓者,伟大的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陛下,以她仁慈与生命伟力净化了我,赐予了我救赎与重生的机会!” 他龙爪微抬,指尖再次跳跃起那缕纯净的圣洁火焰,这“证据”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女王陛下敏锐地洞察到,死亡之翼墮落的根源,极可能就深埋於这座禁忌离岛。”奈法利安的声音变得庄重而恳切。 “她因重任在身无法亲临,故命我前来此地深入调查,追寻他墮落的真相,並確保此地的安全无虞——尤其是……”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两位蓝龙,“尤其是你们所守护的,至关重要的东西。” 奈法利安精准地点出了“你们守护的东西”——儘管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这正是蓝龙们留在此处的职责与秘密。 他们眼中敌意和警惕终於逐渐褪去,红龙女王的威望成为了压垮他们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奈法利安以“被救赎者”的身份和“奉女王之命”的大义名分,暂时缓解了他们的不安与迷茫。 死寂般的沉默在洞窟中瀰漫了许久。 最终,拉比萨苟斯还是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诉你我们所知晓的一切。” “我们看守的不是別的什么东西,而是奈……死亡之翼创造的怪物,龙希尔。” 第七十三章 龙希尔 奈法利安的耳翼轻轻一颤:“……龙希尔?”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他们是怪物。”拉比萨苟斯的语气冷冽,“你父亲所创造的怪物。” 他原本就对龙希尔的存在就心存芥蒂,在得知奈萨里奥的背叛后,这份厌恶更是化作了怒火。 奈法利安眉头微蹙,沉默地等待下文。 “龙希尔。”维纳苟萨接过话头,语气相对平稳,“这是奈萨里奥大人亲自赋予的名字。他们是一种融合了巨龙本源力量与凡人物种意志的存在。” “说白了,就是扭曲的造物!”拉比萨苟斯从鼻腔中喷出一股寒气,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强行將巨龙之力塞进凡人形態的躯壳里,催生出的战爭兵器!” “骨骼脆弱不堪,情绪起伏不定,却妄图驾驭巨龙的无上伟力?” 他嗤笑一声,龙尾焦躁地扫过地面,“依我看,他们非但不是什么合格的兵器,反倒是一群隨时可能失控的祸患!” 奈法利安凝视著他们,声音低沉:“所以,你们被派驻於此,就是为了看守他们?” “不是我们主动请求的。”维纳苟萨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这是奈……他与玛里苟斯大人之间的协议。” “在某次……事故之后,大地守护者亲自向织法者提出请求,由我们负责看护这座岛屿的封印运转,確保其稳固。” “你父亲留下的命令十分明確。”拉比萨苟斯语气冷淡,“一旦发现任何异常波动,立即封锁全岛,严禁任何人擅自开启龙希尔的封印。 “而且自那以后,他便再未踏足此地。” “这些年来,封印运行一切正常,”维纳苟萨继续说道,“我们从未被告知龙希尔当初失控的真正原因,也不清楚当年那场『事故』的详情。” 奈法利安的心臟猛地一沉。 这段尘封的往事,对他而言几乎是一片空白。 毕竟那时候他都还没出生。 他那位曾被无数黑龙奉若神明的父亲,竟在这座孤岛上,留下了一支连蓝龙都讳莫如深的军团——並將其秘密地彻底封锁。 然而,一股更深的寒意攫住了他——恩佐斯的腐化,正在侵蚀这封印的节点! “我明白了。”奈法利安沉声道,表情无比凝重,“现在的情况比预想更糟——腐化正在直接侵蚀封印的核心节点!” “一旦节点彻底崩溃,封印瓦解,从中释放出来的……將不再是当年的龙希尔——而是被古神低语彻底扭曲、浸透污秽的怪物!” “这后果……可能比我父亲的背叛更加恐怖!阿莱克斯塔萨陛下的担忧正在成为现实!我必须立刻前往节点,阻止腐化蔓延!” 这一次,拉比萨苟斯和维纳苟萨没有再出声反对。 拉比萨苟斯厌恶地低哼了一声,冰蓝色的竖瞳深处,除了对龙希尔固有的憎恶,也闪过一丝对可能诞生的腐化怪物的更深层恐惧。 维纳苟萨的目光在奈法利安和昏迷的蓝龙身上来回扫过,最终,沉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跟我来!”拉比萨苟斯的声音依旧带著不情愿,但脚步已经率先迈开,“我带你回北区!龙希尔就被封印在最底层,动作快!” 维纳苟萨留下照看安迪西苟斯,目光复杂地目送著他们迅速离开东区。 拉比萨苟斯带著毫不掩饰的厌恶,领著奈法利安重返北区核心区域。 通道內,残留的灰黄虫群依旧飞舞,但似乎忌惮奈法利安身上残留的圣焰气息,只敢在远处嗡鸣,不敢过分靠近。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窒息气味也有所减弱,但依然刺鼻难闻。 他们沿著被腐化能量侵蚀最为严重的通道下行。 越往深处,岩壁上那些蓝银色的古老封印符文就越是黯淡,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地下洞窟展现在眼前,其规模远超安迪西苟斯的居所,仿佛掏空了整座山脉的根基。 洞窟中央的景象,更是震撼心灵! 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复杂几何符文构成的蓝银色光幕,如同倒扣的巨碗,將洞窟的核心区域牢牢笼罩。 光幕之上,磅礴的奥术能量与厚重的大地之力交织流转,其风格依稀可辨——两大守护巨龙联手设下的封印! 光幕之內,並非一片死寂。 隱约可见,数百上千个如同水晶棺槨般的“茧”整齐排列。 这些茧呈现半透明的质感,內部沉睡著形態奇异而威严的生物。 他们拥有龙类般威严的头颅、强健的龙翼和修长的龙尾,然而躯干与四肢却更接近凡人的比例,全身覆盖著细密如精心锻造金属般的鳞甲。 这便是龙希尔! (被封印中的龙希尔) 此刻他们就是被冻结在时间琥珀中的战士,沉静而强大。 “疗翼营……”拉比萨苟斯几乎是咬著牙吐出这个名字,眼中厌恶更甚,“至少他们是这样称呼自己的,据说是擅长治疗与支援。” “哼,”他冷冷地补充道,“但在我的眼中,它们不过是被死亡之翼扭曲出来的怪物军团罢了!” 然而,相较於拉比萨苟斯的轻蔑,奈法利安此刻更关注的是封印光幕之外的景象。 只见无数灰黄色的腐化虫群,如同汹涌的的污秽浪潮,前赴后继地衝击著那庞大的蓝银色光幕! 它们並非盲目进攻,而是有目的地集结在光幕能量流转的薄弱节点,疯狂地啃噬! 每一次啃噬,都会引发光幕一阵细微的涟漪,伴隨著能量逸散的滋滋声响。 儘管光幕目前依旧稳固,但正如水滴石穿,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它们在主动攻击並削弱封印节点!”奈法利安的声音低沉而紧迫。 儘管恩佐斯的意志本体不在此处,但这些虫群的行为目標极其明確——破坏封印,释放被禁錮的龙希尔,並用腐化將其彻底扭曲,化为己用! 拉比萨苟斯发出一声低吼,龙喉深处蓝光涌动,下意识就想喷吐龙息將那些噁心的虫子清除乾净! “住手!”奈法利安眼疾爪快,龙翼猛地一横,拦在拉比萨苟斯身前,“別衝动!你的龙息不仅可能没用,还有可能伤到封印!” 奈法利安飞速思考,他快速扫视著封印光幕和里面沉睡的疗翼营龙希尔。 一个大胆的,却又可能是唯一破局之策的念头,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猛地转向焦躁不安的拉比萨苟斯,语气异常冷静,“拉比萨苟斯,听我说!” “腐化虫群的目標只有一个:破坏封印,释放並腐化里面的龙希尔。它们在持续消耗封印的能量储备。” “我知道!”拉比萨苟斯烦躁地甩著尾巴,盯著那些不断啃噬的虫子,“必须想办法阻止它们!立刻!” “被动防御,坐等封印被啃穿,是死路一条。”奈法利安的龙爪猛地抬起,直指光幕內沉睡的龙希尔。 “但如果我们……主动解除封印,哪怕只是短暂地开启一部分,释放出疗翼营……” “你疯了吗——?!”奈法利安话音未落,拉比萨苟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转过身! 他巨大的龙首几乎撞上奈法利安,冰蓝色的竖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燃烧起来! 上架感言! 老实说,作为新人写的第一本书,能有这个成绩算是不错的开局了……主要还是託了艾泽拉斯的福吧。 感谢这个我深爱的另一个世界,也感谢一直追读到此的你们。 下面是一些矫情的心里话,可看可不看吧: 这本书犯了很多错误,切入时间点太早,原创群像故事也太早,古神的接入故事写的太自嗨,巨魔也被吐槽没有巨魔味道,和原著人物互动也太少,毕竟大部分耳熟能详的角色都还没出生嘛…… 但正如我在简介和书中所说,这是一个从根本上改变编年史,並在魔兽主要故事发生前,主角所带来的变化会成为背景板的小说。 在设想中,等到阿尔萨斯、吉安娜他们出生的时候,艾泽拉斯就已经发生了相当多的变化,然后在这个新舞台上开始他们的传说。 这也算是对后续剧情的一个空洞承诺吧,希望我能实现。 我一直觉得魔兽是最好写群像的同人之一,因为它没有绝对的主角,或者说,人人都是主角。 总之,明天上架了,直接发5章,结束禁忌离岛的故事。 按照惯例,献祭一波朋友们的书: 《英雄无敌:npc民兵开局被招募》 《英雄无敌:从废土开始虫群崛起》 《重生三角洲之霸道老太爱上我》 《从收集龙气开始建立长生世家》 《家师太上老君》 《南宋修道十载,方知身入神鵰》 《我在聊斋世界当道士》 《p社战犯的魔女暴政》 《四合院:重生傻柱,五一开局》 第75章 分道扬鑣与宝库 第75章 分道扬鑣与宝库 “释放那些怪物?!你tm到底在想什么?!”拉比萨苟斯的咆哮如同炸雷,甚至短暂压过了虫群的嗡鸣,“玛里苟斯大人和—严令禁止我们触碰封印!” 奥术能量开始在蓝龙周身涌动。 他巨大的龙翼完全张开,死死堵在封印前方。 那姿態,分明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奈法利安! 他对龙希尔的厌恶与恐惧,在此刻化作了不容分说的拒绝! 面对拉比萨苟斯的怒火,奈法利安暗红色的竖瞳深处,依旧是冰冷的理性。 “我是为了阻止更大的灾难!”他的声音也陡然拔高,盖过了对方的咆哮,“现在释放他们,在他们被腐化之前加以控制,难道不比坐等封印被啃穿,放出被古神彻底扭曲的怪物军团要好?!” “而且,根据你的描述,”奈法利安语速加快,试图抓住劝服蓝龙的一线机会,“疗翼营只是支援部队!他们或许並非不可控—” “可控?!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拉比萨苟斯厉声打断,龙爪带著破风声狠狠指向封印光幕內的那些“茧”,“看清楚!他们可是死亡之翼亲爪创造的战爭机器!” “是怪物!不是盟友!一旦放出,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倒戈相向?谁能?!” 他巨大的尾锤狠狠砸在地面上,碎石飞溅,带著丧钟般的巨响:“绝对不行!我寧愿战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让你碰那封印一丝一毫!” 洞窟內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一时之间只剩下虫群的嗡鸣。 奈法利安凝视著眼前这头被职责和恐惧同时困住,变得偏执的蓝龙,心中最后一丝说服他的念头也彻底熄灭。 拉比萨苟斯对龙希尔的成见根深蒂固,任何释放的提议在他眼中都是褻瀆和背叛。 奈法利安深深吸了一口那混杂著甜腻腐臭的空气,强压下胸腔中翻腾的烦躁和被误解的怒意。 一股源自黑龙血脉深处的狂暴杀意几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坝如果是未被净化前的他,此刻早已扑上前,用利爪割开这碍事蓝龙的喉咙了! 然而,导师在他灵魂深处留下的光明焰火,以及肩负的沉重使命,如同冰冷的锁链, 死死拽住了他。 更何况,在此地爆发衝突,两位巨龙的爭斗极可能直接波及一甚至有可能摧毁那本就在被侵蚀的封印,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再试图解释,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暴怒中的拉比萨苟斯。 “很好。”奈法利安的声音恢復了冰冷的平静,与拉比萨苟斯的狂暴形成鲜明对比,“守好你的职责,蓝龙。” “希望当封印最终破碎,被腐化的怪物涌出时,你的固执—能成为阻挡它们的第一道堤坝。” 话音未落,他便猛地转身,巨大的龙翼掀起一阵气流,毫不犹豫地朝著来时的通道振翅疾飞而去。 留下拉比萨苟斯独自面对那嗡嗡作响的虫群和沉睡的“怪物”。 奈法利安必须另寻他法。 其实,他冷静下来后再判断,发现以虫群目前的侵蚀速度,封印短时间內还不会被攻破。 再说了,还有他强大的导师兜底,事情怎么也不会崩坏到无法收场的程度— 他其实有点很好奇,究竟崩坏到什么程度,他的导师才无法解决。 然后就有一些坏点子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冒出。 奈法利安赶紧摇摇头,甩开这些坏东西。 不管怎么样,他导师收拾他还是轻轻鬆鬆的。 “既然想到了导师,那他之前是不是还给我指了个方向来著?我完全被这群蓝龙搞晕了。” 他自我吐槽了一下,然后看向禁忌离岛的西侧,那里或许有更多线索。 当务之急,是找到父亲奈萨里奥最初被恩佐斯腐化的根源一这既是拯救父亲的第一步,也是导师交付给他的首要任务! 分割线奈法利安的龙翼撕裂海风,掠过墨色海面,最终精准地降落在西侧附属岛屿的最北端。 狂风裹挟著咸腥的水汽,拍打在他的鳞片上。 这里,正是埃克塞尔图斯离开前所指的位置。 他抬起前爪,指尖轻轻按上岩壁。 瞬间,一股微弱的空间波动感传来,还夹带著他无比熟悉,属於父亲奈萨里奥的独特感应。 奈法利安心中瞭然,缓缓注入一丝黑龙的魔力。 嗡! 山壁內部传来低沉的响声,岩石向两侧滑开,露出一道深深嵌入山体的金属巨门。 门扉上携刻著错综复杂的龙语符文,它们在魔力灌注下缓缓亮起。 门扉中央,一个古老的单词浮现: 兹斯克拉。 奈法利安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音节奇特的单词,隨即用力推开了尘封的大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內並不是阴森压抑的巢穴,也没有看到废弃的实验用品。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高耸开阔的拱顶大厅。 其建筑风格与离岛其他区域的巨龙遗蹟相似,但在细节之处却透露著更为浓烈的个龙气息。 熔岩和大地的气息混杂在尘土和奥术能量的气息之中,虽微弱却异常清晰。 大厅中央,悬浮著一个由奥术水晶构成的平台。 细密的能量管道从平台延伸出去,连接著四个不同方向的节点。 奈法利安一眼便认出,这是一个通往宝库不同区域的传送枢纽。 他走近平台,目光扫过节点上铭刻的龙语標识,眉头却微微皱起四个方向上都只刻著意义不明的短促音节,没有任何具体的標註或提示。 “太典型了—”奈法利安忍不住低声吐槽,带著一丝无奈,“一看就是他的风格。” 他的目光在四个传送节点前犹豫了片刻,最终放弃了揣测这些音节的含义。 “反正四个区域迟早都要探索一遍,先隨便选一个。”他心中盘算著,隨即不再犹豫,將龙爪按向了最左边那个节点。 嗡刺目的光芒骤然亮起,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当光芒散去,刺鼻的硫磺味与焦糊气息扑面而来。 奈法利安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连情绪也隨之鬆缓了几分一这正是黑龙一族最熟悉、也最偏爱的气味。 他迅速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极其宽阔的地下实验室。 穹顶高耸,岩壁间镶嵌著早已熄灭的符文灯,空气乾燥而炽热,地板下则是流淌著熔岩的透明管道。 在他身旁不远处,散落著一排扭曲变形、残破不堪的拘束装置。 粗大的金属镣銬早已断裂,锁链被拉扯得如同麻般弯曲。 四周的墙面上,布满了深达数寸、纵横交错的巨大爪痕,凌乱交错。 奈法利安放低重心,龙爪轻触冰冷的地面,谨慎地向前探索。 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 组巨大的玻璃培养罐东倒西歪,大部分已经碎裂,內部残留著一些诡异顏色的粘稠液体和腐烂的有机残渣。 少数几个尚且保持完整的罐体中,则浸泡著形態极度扭曲的龙兽残骸有的肢体增生错位,如同畸形的肿瘤; 有的皮肤与鳞片大片剥落,露出下方蠕动的血肉: 还有的骨骼以违反生理结构的角度扭曲断裂,显然是失败的融合实验品。 一片死寂。 只有熔岩流淌的微弱汩汩声和自己爪尖触碰地面的轻响。 突然“喀啦啦一!!!” 实验室深处,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撕裂声毫无徵兆地炸响! “吼嗷一!!!” 紧接著,一声饱含痛苦与疯狂的咆哮彻底打破了死寂! 一个巨大的黑影猛地撞破半碎的培养罐,带著粘稠的液体和玻璃碎片,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这是一头噩梦般的融合造物。 它半边身体仍然覆盖著龙鳞,而另半边则诡异地融合了某种虫类生物的特徵,覆盖著几丁质甲壳。 甲壳下的血肉在令人作呕地蠕动、搏动。 它一只眼晴是浑浊的黄色,另一只则闪烁著疯狂的猩红色。 这怪物显然已完全丧失了理智,只剩下被痛苦折磨催生的狂暴。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四肢並用,带著毁灭一切的气势向奈法利安猛衝过来! 奈法利安正要举爪施法,眼角余光却捕捉到怪物的衝刺路径上,有一块地板似乎有些许的不自然。 “陷阱!”他瞬间意识到一但那个陷入疯狂的怪物,明显不会注意到这件事! 电光火石之间,它沉重的脚爪,毫无保留地踏上了那块异常的地板! “咔噠一!” 第76章 兹斯克拉宝库 第76章 兹斯克拉宝库 隨著陷阱被触发,刺耳的机括运转声与能量急速充能的嗡鸣瞬间炸响! 嗤一! 奈法利安没有丝毫惊慌,冷静地后撤数步,龙翼展开伏低身体,目光锐利地锁定前方两侧墙壁应声开启,数枚灌满淡蓝色气体的玻璃容器激射而出,凌空爆裂! 浓郁的气雾瞬间瀰漫,充斥了整个区域! “麻醉气体。”奈法利安迅速屏住呼吸,並在自己身上施加了数个抗性法术。 那头融合怪物却没有这等防备,被浓雾笼罩后,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迟滯,眼中的红光也开始涣散。 然而它展现出惊人的抗性,竟咆哮著强行突破气雾,拖著沉重的步伐,再次扑向奈法利安! 能量在奈法利安的龙爪上匯聚,他却不急於出手一他深知父亲的陷阱绝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不过两三息时间,地面传来“咔咔咔”三声脆响! 三道炽白的射线毫无徵兆地从裂开的地板缝隙中交叉进射而出! 高温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奈法利安早有预料,双翼猛力一扇,身形轻盈跃起。 灼热的射线险险擦过他刚才站立的地面。 另一边,射线精准地命中了怪物的左肩和右胸! 剧烈的爆燃瞬间发生,带出大片焦黑溃烂的血肉!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吼! 但奈萨里奥的连环陷阱仍未结束。 穹顶的符文骤然亮起! 两圈蓝白交织的刺目电环凭空凝聚,疾速落下,精准套向下方的两个目標! 身在半空的奈法利安双翼从容一振,侧身急旋,电环擦著鳞片掠过,消散於无形。 另一道电环却结结实实地箍住了怪物的脖颈与胸口! 滋啦—!! 狂暴的高压电流瞬间爆发! 怪物全身剧烈痉挛,失控的利爪疯狂乱挥,震天的怒吼被电流扼断,只剩下断续的、 带著电火的痛苦嘶鸣,僵立当场。 “结束了。”奈法利安轻吐一口气,抬爪一挥。 一道暗影箭无声射出,精准命中怪物额心。 噗! 怪物头颅猛地后仰,庞大的身躯隨之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埃。 实验室重归死寂,只剩下熔岩流淌和能量逸散的微弱滋滋声。 奈法利安缓缓降落,走向那具仍在微微抽搐的怪物残骸。 暗红竖童仔细审视著它扭曲的形態,尤其是那半边覆盖著诡异几丁质甲壳的血肉。 “强行融合其拉虫人的特质,试图提升龙兽防御?”他用龙爪尖划开一块相对完整的甲壳,观察其结构和下方的血肉组织。 “太低端—或者说,太原始。”他很快得出结论,“这应是父亲早期实验的粗糙產物,没有进一步利用的价值。” 確认怪物再无威胁,也没有其他陷阱被连带著激活,奈法利安这才继续向前探索。 很快,他来到一间封闭的侧室门前。 门上光禿禿的,没有任何標识。 “最好看看。”奈法利安熟悉他父亲的风格。 这种房间要么无关紧要,要么藏著大秘密。 他用爪尖轻轻一推,石门缓缓滑开。 室內光线昏暗。 正中对称排列著四个圆形全息投影底座,中间都有一颗未激活的奥术水晶,隱隱透出蓝光。 奈法利安挑了挑眉:“全息投影档案?看来运气不错。” 一丝期待升起— 或许这里藏著父亲未公开的计划,又或藏著他为何墮落的蛛丝马跡他抬爪,点亮了第一个底座。 底座中心的水晶亮起,缓缓升空,投射出奥术光束。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光束中一高等精灵形態的蓝龙王玛里苟斯! 这个影像比奈法利安知晓的要更年轻,更威严,就是姿態有些僵硬,看起来像雕塑。 奈法利安没有犹豫,立刻激活第二个基座。 嗡!绿龙女王伊瑟拉的影像出现! 第三个!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 第四个!青铜龙王诺兹多姆! 四位守护巨龙的影像静静佇立,仿佛在等待指令。 奈法利安眉头紧锁,心中充满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需要更多识別程序?还是—? 他尝试向底座注入更多魔力,但装置毫无反应。 又用龙语发出指令:“启动!”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他思索时,或许是因为四个底座被同时激活满足了某个条件,又或是预设的时间到了嗡! 侧室中央的能量场微微波动。 四个守护巨龙的影像仿佛收到无声指令,瞬间“活”了过来! 它们齐刷刷转向房间中央的空域。 紧接著,奥术光辉再次爆发。 一个更加高大的影像在中央凝聚一身披斗篷、姿態挺拔的奈萨里奥! 奥术能量这次还渲染出了背景,似乎是模糊的星空和抽象的战场光影。 然后,全息影像们动了一先是影像玛里苟斯,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激,但音调却显得平直,缺乏起伏:“奈萨里奥,感谢你拯救了我们所有人,你实在是无比勇敢。” 影像伊瑟拉表情温和,但眼神却显得空洞:“还特別英武。” 影像阿莱克斯塔萨嘴角掛著一抹標准弧度的微笑:“还特別瀟洒。” 影像奈萨里奥微微頷首,试图表现谦逊,但动作略显僵硬:“谢谢,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影像诺兹多姆沉稳地开口,目光直视前方的虚空:“还特別谦虚。” 影像奈萨里奥以乎被“谦虚”一词触动了程序设定,隨即转向更宏大的话题:“既然我们已经击败了—” “滋啦一!!”影像奈萨里奥的话语和整个场景如同信號中断般剧烈闪烁、扭曲, 发出刺耳噪音,隨即所有影像瞬间消散无踪。 侧室重归寂静,只剩下四个水晶散发著微弱光芒。 奈法利安站在原地,沉默了足有十秒。 他暗红的竖童盯著影像消失的位置,又缓缓扫过那四个底座。 耗费精力,破解陷阱,满心期待找到了关键线索— 结果就为了看一出父亲自编自导、由叔叔阿姨们当提线木偶念台词的尷尬“颂歌”? 这算什么?藏在宝库核心的自恋纪念品? 奈法利安感觉自己的龙爪有点痒,很想几爪把这些碍眼的底座彻底摧毁。 最终,他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那股荒谬感,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一个词: “—我忍。” 第77章 转机 第77章 转机 在探索了宝库其他几个无甚收穫的房间后,奈法利安终於找到了一个重要地点一一图书馆。 图书馆规模宏大,高耸的书架由黑色金属铸成,深深嵌入岩壁,层层叠叠向上延伸,几乎望不到顶。 然而,书架上却显得异常空旷,大部分区域空无一物,只有零星散落著几块蒙尘的石板或残破的捲轴。 许多书架明显经歷过粗暴的清理,倾倒一片,一片狼藉。 空气中瀰漫著陈腐纸张、金属锈蚀和微弱的奥术能量残留的气息。 奈法利安投入了大量时间,谨慎地梳理那些尚存的信息碎片。 他发现了更多关於龙希尔早期实验的冰冷记录,以及父亲奈萨里奥对元素与虚空力量近乎痴迷的探索手记。 字里行间充斥著对“更强”、“更完美”以及“超越界限”的强烈渴望。 这些资料让奈法利安在心中勾勒出父亲那是的状態:奈萨里奥已深度接触並沉迷於古神的知识与力量,思想发生了危险的倾斜,对力量的追求变得不择手段,实验也越发残酷。 然而,他记录中的逻辑链条依然清晰,目標明確一一为了打造终极战爭兵器,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来“守护”他心中的世界。 甚至那出尷尬的“颂歌”小剧场也暗示著,他內心深处仍渴望保护兄弟姐妹,获得他们的认可。 “力量腐蚀了他的心智,却尚未彻底摧毁他的理智”奈法利安收起一份捲轴,心中暗嘆。 父亲是在清醒中滑向深渊,这恰恰是最可悲的地方。 然而,真正的转折点似乎被刻意抹去了。 所有关於龙希尔失控、关於“那次大战”以及后续决策的关键记录,都只剩下只言片语或被彻底销毁。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撕掉了最关键的一页。 就在奈法利安以为此行收穫仅限於此,准备离开这座死寂图书馆时,他的龙爪无意间碰触到一处书架底部的金属挡板。 挡板早已鬆动,“眶当”一声向內滑落,露出了后面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暗格內没有书籍或捲轴,只有一枚沉寂的超远程通讯符文石。 奈法利安立刻將其取出,小心地读取其中残留的歷史信息。 这似乎是一头名为阿达曼茜雅的黑龙与奈萨里奥的通话记录。 她同样奉命前来看守龙希尔的封印一一就像外面那三头蓝龙一样。 但显然,她更为清醒,在执行守护巨龙命令时带著自己的思考。 记录显示,她最初只是谨慎地怀疑父亲封印龙希尔的做法,后来这种怀疑逐渐升温,直至公开抗议。 在確认无法再用“泰坦”魔法控制龙希尔的思维后,她认为应当相信他们的自由意志。 这本该是一个突破巨龙局限、拥抱更多生命形態与凡人智慧的奇蹟时刻。 但在奈萨里奥眼中,对龙希尔的控制不完全,就是完全的失控。 阿达曼茜雅试图保护他们,爭取哪怕少数个体的復甦与自由。 然而,她的想法被冷酷地镇压。 “你的苦难將千年不止,死亡也无法令你解脱。”死亡之翼最后的回信冰冷如铁,寒意刺骨。 在通讯石的末尾,还附带了一张禁忌离岛的地图。 地图上,一个醒目的红叉清晰地標记出一处圆顶建筑的位置。 显然,阿达曼茜雅就被封印在那里。 “这似乎是有人特意留在这里的,想要其他人发现这件事並拯救她。” 奈法利安用脚指头想都能得出这个结论,但是谁留在这里的呢? 他暂时没有任何头绪。 奈法利安收起通讯石,目光扫过空旷的图书馆。 兹斯克拉宝库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探索,但价值都明显没有这份情报高。 他当前的目標应转向阿达曼茜雅。 作为父亲当时的助手,她必然知晓更多关键信息。 奈法利安压制住继续研究父亲遗留之物的衝动,转身激活传送,返回中央大厅,隨即毫不停歇地衝出兹斯克拉宝库大门。 龙翼鼓荡气流,他掠过破碎的山峦,直奔地图上的標记点。 那圆顶建筑比之前的几座建筑都小得多,毫不起眼,表面被厚厚的藤蔓覆盖,几乎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 奈法利安降落在建筑前,四周不见守卫,也没有魔法封印的痕跡, 然而,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压迫感正从地底深处瀰漫开来。 那不是敌意,而是一种“停滯”的气息。 他伸出龙爪,轻易撕开了尘封的入口。 內部空间狭小昏暗,中央地面上,一块巨大、犹如凝固熔岩般的暗红色半透明晶体突兀聂立。 晶体內部,清晰地冻结著一个展翼欲飞的龙影一一黑龙阿达曼茜雅! 她的姿態定格在最后一刻,表情凝固在愤怒与不屈中,被死亡之翼的伟力彻底封入这永恆的岩石牢笼,时间在她身上停滯。 奈法利安走到晶体前,仔细地大量这被封存的同族。 阿达曼茜雅,没有死。 但她也没有活著。 她被封印在一种持续冻结的“半意识”状態中,除了无休止的痛苦,什么也感受不到。 上万年的折磨想必已將她逼至疯狂的边缘一一奈法利安能清晰地感觉到晶体內部透出的那股扭曲而狂乱的能量波动。 奈法利安沉思片刻,缓缓抬起龙爪。 向其中注入了一股由龙语咒文与暗影魔力融合而成的复合能量。 符文在晶体表面显现,微微颤动,隨即化作一道道裂痕,迅速蔓延开来。 “咔一一!” 隨著一声清脆的碎响,一道粗大的裂缝自晶体顶端猛然劈下! 暗红的光芒自裂缝中汹涌逸出,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下一秒— 轰!!! 整个晶体剧烈一震,轰然炸裂! 浓郁到令人室息的大地与火焰气息骤然爆发! 一道裹挟著滔天怒焰的黑影,几乎在奈法利安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就以毁灭之势猛扑过来! “奈萨里奥—一!!!” 她的怒吼撕裂空气,震得奈法利安耳膜刺痛。 黑龙阿达曼茜雅,这头被囚禁万年的巨龙,脱困的瞬间,理智已被无尽的痛苦与怨恨彻底吞噬。 她根本没有分辨眼前是谁,脑海中只想著向那个“背叛者”復仇。 奈法利安没有反击。 他龙翼急振,身形腾空,险险避开那撕裂空气的利爪和灼热的龙息,但並不远离。 阿达曼茜雅如疯魔般在狭小的空间內衝撞、怒吼,火焰与狂暴的魔法倾泻而出,瞬间將整个封印间摧残得面目全非。 奈法利安在空中灵巧地翻转、闪避,始终不曾还击,只用那双冰冷的竖瞳注视著下方疯狂的黑龙: 他的同族、他的“阿姨”,曾在万年前尝试做出正確的选择,却因此被囚於无尽的苦难之中。 “发泄吧。”他心中默念,“唯有將这积攒千年的怒火燃尽,你才可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阿达曼茜雅的攻势愈发狂暴,魔力波动不断攀升,每一次攻击都仿佛要倾尽所有。 然而,她刚刚脱困的身体终究太过虚弱。 仅仅几分钟后,她的动作开始明显迟滯,巨大的翅膀不受控制地颤抖,粗重的喘息声带著撕裂般的痛苦。 “够了!”奈法利安看准时机,喊出一声蕴含著龙威的怒吼! 第78章 阿达曼茜雅 第78章 阿达曼茜雅 阿达曼茜雅仍在嘶吼,但她的动作已然变形,体力接近极限。 她庞大的身躯重重摔落在尖锐的晶体碎片之间,眼神空洞,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般粗重艰难。 “我不是奈萨里奥。”奈法利安缓缓降落地面,声音都柔和了几分,“我是他的子嗣。我来此,並非与你为敌。” 他踏前一步,龙爪踩在碎石上,“我只想知晓一一我父亲墮落的真相。” 奈法利安的话语就像冰水浇在炽热的烙铁上,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响,將她从仇恨中唤醒。 “子嗣?”她的声音嘶哑乾裂,带著些许茫然,“奈萨里奥的—血脉?” 她挣扎著昂起伤痕累累的头颅,浑浊的竖瞳努力聚焦,试图从奈法利安的轮廓中寻找那个梦的影子。 “是。”奈法利安斩钉截铁地回答,“但我不是他。告诉我,在你被封印之前,他究竟经歷了什么?是什么,让大地守护者化身为死亡之翼?” “真相?”阿达曼茜雅发出一声尖锐、破碎的笑,充满了悲凉与嘲讽,“呵,真相就是背叛!”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龙躯因虚弱而颤抖,但眼中的火焰重新燃起,只不过这次是冰冷的、看透一切的绝望之火。 喘息著,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只剩下沉重的疲惫,“我不知道他脑子里最后塞满了什么低语。 但我知道起点!知道一切都开始变味的时刻!” 奈法利安龙瞳微缩,身体下意识前倾:“什么时候?” “封印莱萨杰丝之后!”阿达曼茜雅几乎是耗尽最后力气嘶吼出来,声音震得残破的圆顶落灰。 嘶吼的回音在空旷的穹顶下低沉迴响,逐渐消散,最终只留下她断断续续、带著颤抖的喘息。 怒吼过后,她喘息了好久才慢慢恢復过来,声音恢復低沉: “那场大战之后,他变了。”每个词都像沉重的石块,“再无半分过去的温和,也不再向我们他的家人一一吐露丝毫心声。” “我以为那只是大战后的创伤,”她喃喃道,眼神飘向虚无,带著一丝迟来的懊悔,“所以並未真正放在心上。甚至他那些冰冷的威胁,我也只当是他爱开的玩笑———” 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化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嘆息,“....直到他真的—“ 她猛地闭上眼,隔绝那痛苦的记忆,脸上刻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苍凉。 “如果你真想知道真相,我確实有一个猜想。”她补充道,声音乾涩,“那就是莱萨杰丝的封印,他是如何完成的?那个封印的风格和以往都不一样。他从未解释,我们也不敢追问。” 阿达曼茜雅重新睁开眼,“现在回想起来,我们的守护巨龙,那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奈法利安静静听完,沉思片刻,“关於莱萨杰丝,你还知道什么?” “她是化身巨龙之一,风暴的掌控者。”阿达曼茜雅虚弱地摇头,“仅此而已。” 奈法利安缓缓转身,望向门外群山之巔中翻涌的云层。 “我要去封印之地,”他声音低沉,“亲眼看看他那天究竟做了什么。” “莱萨杰丝被封印在哪?” “此地的正北方,一个叫霜石宝库的地方。” 奈法利安不再多言,龙翼展开:“那就带路。” 两龙飞越破碎的山谷,一路向北。 越向北行,空气愈发寒冷,雪线逐渐下移,风暴的轰鸣声也变得越发频繁。 很快,一座半嵌入山体的宏伟建筑映入眼帘,其大门甚至比兹斯克拉的更为庞大。 表面刻著与禁忌离岛其他建筑上类似的符文,散发著柔和而稳定的光芒。 大门紧闭,严丝合缝,强大的禁之力內敛其中。 这就是霜石宝库,封印完好无损。 奈法利安降临,龙爪轻触冰凉的门扉。 “这封印不仅蕴含父亲的力量,还交织著—泰坦的神力?”他低声自语,敏锐感知著复合封印的结构。 奈法利安在大门前缓缓步,龙瞳锐利地扫视每一处细节。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封印,魔力如同探针般探入,细致地分析著能量迴路的每一丝波动。 他全神贯注,不是在强行破解,而是在深入解析这封印的本质。 “能量核心在大门中央交匯,极其稳定,但—”奈法利安眉头紧锁,他捕捉到一丝极其隱晦的“杂音”,如同完美乐章中混入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这音符虽微弱,却顽固地缠绕在封印的核心节点上。 “有什么发现?”阿达曼茜雅紧张地询问,她对封印一窍不通。 “封印本身无懈可击,力量强大。”奈法利安的声音透出深沉的凝重,“然而,它的根基— 似乎被某种东西污染了。” 而且,那股感觉熟悉得令他心悸一一恩佐斯的力量残响! 虽然极其微弱,却潜藏在封印的根基中,久久不散。 “不可思议—” 奈法利安低声惊嘆。 儘管他深知古神的危害,理应摧毁和净化任何与之相关的事物, 但此刻,面对眼前这个构造复杂、融合了泰坦与古神力量的封印奇蹟,他仍忍不住感嘆出声。 “他竟能以自身智慧,將泰坦之力与古神之力强行合,打造成如此坚固而高效的封印——”他抬头望向封印核心,眼神复杂。 就在他感嘆父亲智慧的同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他: 父亲难道是为了获得足以封印莱萨杰丝的力量,才被迫接受了恩佐斯的交易? 这交易让他完成了封印,却也意味著他再也回不了头这个念头是如此接近真相,瞬间住了奈法利安全部心神。 奈法利安走向大门正中央,凝视著那枚浮动著银蓝雷光的能量核心。 他下意识地抬起龙爪,试图释放一缕更精微的探测法术,想要弄清楚这两股伟力是如何融合的並探究父亲究竟是如何“驯服”並利用它的一一他的思绪还沉浸在那个关於“交易”的惊人推论上,动作不免带了一丝因分神而產生的细微迟滯。 就在他的法术光芒即將触及核心封印的剎那轰一一!!! 地底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雷鸣! 奈法利安心头剧震,立刻意识到不妙,猛地后撤一步,强行收回探测法术! 但为时已晚! 轰隆隆一一!!!! 仿佛內外力量產生了致命的共鸣,霜石宝库那坚不可摧的大门,在狂暴能量的衝击下,轰然炸开一个巨大无比的缺口! 第79章 莱萨杰丝 第79章 莱萨杰丝 大门崩裂的瞬间,四散而出的碎片在狂暴能量的推动下化作致命的武器! 其中最大的一块,体积甚至堪比凡人的房屋,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径直砸向奈法利安! 奈法利安的反应快如闪电! 龙翼怒振,身形瞬间横移数十米,巨石擦著他扬起的尾尖轰然砸落地面,激起一片尘埃。 (拉稀奥被封印大门击败“吼一一!!!” 一声仿佛匯聚了万千雷霆的咆哮,从破碎的大门缺口中猛然炸开! 这咆哮饱含积压万年的狂怒、挣脱束缚的狂喜,以及深入骨髓的刻骨仇恨! 紧接著,风暴迅速匯聚,笼罩了整个霜石宝库。 呼啸的狂风从封印核心深处倾泻而出,破碎的雷光在空气中扭曲闪烁,映照出那个缓缓走出的庞大轮廓。 她,来了。 在那崩裂的封印缺口中,一头形態原始而暴戾的始祖龙显现。 她的鳞片深蓝如夜空,粗壮的后肢支撑著宛如山岳般的身躯,短小却锋锐的前肢收拢在胸前, 蓄势待发。 她高昂著头颅,散发出纯粹的、令人颤慄的原始威严。 鳞片的缝隙间,狂暴的蓝白电弧四处跳跃、炸裂,仿佛隨时会撕裂空气! 无形的力场扭曲著她周身的空间,粗大的电弧就像锁链缠绕著雄伟的躯体,嘶鸣进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在喷吐细密的、啪作响的电火! 那双龙瞳,早已超越了血肉的范畴,化作了两颗高度压缩、沸腾著毁灭意志的雷霆核心! 刺目的电光从中喷涌,瞬间锁定了下方的奈法利安与阿达曼茜雅! “噬雷之龙莱萨杰丝!”阿达曼茜雅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莱萨杰丝沸腾的雷瞳中,初获自由的狂喜仅仅一闪而过,便被万年囚禁积攒的滔天怨恨与刻骨轻蔑彻底吞噬! “自由!!!”她深吸一口气,发出的声音宛如万雷齐鸣,轰然震盪在天地之间,带著无法掩饰的畅快与毁灭性的力量感! 她缓缓低头,目光重新落在那两头黑龙身上。 但奈法利安却猛地意识到,她並不是在看他们本身,而是透过他们,死死锁定著他们背后那个万年前的死敌! “奈一一萨一一里一一奥!!!”这个名字被雷霆之力轰然吐出,每一个音节都燃烧著极致的憎恨与嘲讽! “你这个懦夫!万年的囚禁,竟只派两条黑龙崽子来看守我?!你的力量呢?!你的狂妄呢?!” 她步步逼近,雷音愈发炽烈,“你是不是已经缩回你那骯脏的巢穴里,瑟瑟发抖,不敢现身了?!” 在她眼中,奈法利安和阿达曼茜雅不过是奈萨里奥怯懦的象徵,是隨手可灭的蚁! “復仇,就从你们开始!”莱萨杰丝不再废话,缠绕毁灭电弧的前肢猛地一挥! 轰咔一一!!! 一道数米宽、凝练到刺眼的紫色雷柱,如同撕裂苍穹的神罚之矛,瞬间贯穿空间! 带著纯粹的毁灭意志,直射奈法利安!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奈法利安的瞳孔缩成一条线,肾上腺素狂! 数个法术护盾瞬间在身前叠加! 龙翼狂振,试图闪避! 但雷柱太快太猛! 砰!轰隆!噗! 最外层的暗影护盾应声粉碎!第二层、第三层如同薄纸般被洞穿!狂暴的雷霆之力狠狠贯在奈法利安胸前! “听!”奈法利安痛哼一声,整个龙被巨大的力量轰得倒飞出去! 被命中的胸甲鳞片破碎,钻心的剧痛与强烈的麻痹感瞬间席捲全身! 他如同陨石般重重砸进远处的山体,然后摔落,一时之间碎石崩塌! 若非黑龙强大的魔抗和护盾缓衝,这一击足以致命! “死吧,蚁!”莱萨杰丝雷瞳锁定被击飞的奈法利安,前肢再次抬起,更粗大的毁灭雷光开始凝聚! “住手!”儘管虚弱不堪,目睹奈法利安受创,阿达曼茜雅仍嘶吼著冲了上去! 她不顾一切喷吐出一道炽热龙息,试图干扰! “哼!不知死活!”莱萨杰丝甚至不屑回头,覆满雷光的巨尾直接横扫过去! 啪!轰! 龙息被轻易抽散!粗壮的龙尾余势不减,狠狠抽在阿达曼茜雅的侧腹! “噗一一!!”鲜血混杂著破碎的鳞片狂喷而出! 阿达曼茜雅庞大的龙躯如同断线风箏般砸落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彻底失去战斗力。 奈法利安挣扎著从碎石堆中站起,剧痛刺激著他的神经。 他死死盯著空中那如同雷神降世的深蓝始祖龙,脑在剧痛中飞速运转: 硬拼毫无胜算,只能智取! 他龙爪猛地插入地面,调动大地之力! 轰隆隆!数根粗壮的岩柱破土而出,如同巨蟒绞杀,直扑空中的莱萨杰丝! “雕虫小技!”莱萨杰丝雷瞳满是不屑,周身狂暴的雷电场域猛然膨胀! 滋啦!轰隆! 缠绕而上的岩柱,在靠近她身体数米范围时,就被跳跃的毁灭电弧瞬间击穿、粉碎、化为粉? 根本无法近身! 但这片刻的牵制已足够! 奈法利安龙爪一翻,一块五色鳞片瞬间被捏碎! 求救信號已发,接下来只需要拖延时间! “风暴领域!”莱萨杰丝双翼怒展! 更加恐怖的雷霆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无数道扭曲的闪电链如同狂舞的雷蛇,无差別地轰击著宝库周围的一切! 大地被撕裂,岩石被熔解,整个霜石宝库废墟瞬间化为一片沸腾的毁灭雷池! 奈法利安在密集的雷蛇中狼狐闪躲! 法术护盾不断被击穿、修復,每一次被雷光擦中,都带来剧烈的痛楚和强烈的麻痹感。 此时此刻,他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在毁灭的雷暴中苦苦支撑! 轰隆隆隆一一!!! 战斗的余波远超想像! 莱萨杰丝宣泄的雷霆之力不仅肆虐地表,更如同重锤,狠狠轰击著岛屿的地基! 整个禁忌离岛都在她脱困的狂怒与力量倾泻中剧烈震颤! 山峦崩裂,大地哀鸣,一道道狞的裂口如同黑色闪电般蔓延开来! 第80章 镇压 第80章 镇压 禁忌离岛深处,龙希尔休眠“茧”阵列前。 埃克塞尔图斯静静佇立著,即便在这个只有微光的环境中,他那五色的鳞片依然流转著淡淡的光辉。 他的龙爪轻点虚空,细密的神力隨之涌动,化作探针,深入解析著下方沉眠造物的肉体、灵魂结构,逆推其诞生的奥秘。 他此行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一一所有创造龙希尔的研究记录和他们的核心数据,都已被他完整地扫描、解析並记录。 在他看来,暴雪设计的这些『龙希尔』形態有点苗条秀气,缺乏力量感。 他心中盘算的,是“借鑑”奈萨里奥的研究成果,结合瑟拉肯的龙裔祈並者,创造出更符合他审美、如同dnd设定中那般孔武有力、充满力量感的『龙裔』战士。 (最大体型的龙希尔) 明明已经有龙裔祈並者了,为什么还要龙希尔的研究数据呢? 第一,龙裔祈並者是和神国瑟拉肯绑定在一起的,他们不能离开神国太久; 第二,新的凡人种族,新的信仰源泉; 第三,创造新的凡人物种可以衍生出很多新的课题比如说,魔兽宇宙很多凡人物种都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他们的灵魂是哪里来的呢? 一个比较合理的猜测是艾泽拉斯本身赋予了他们灵魂,但也需要证据,而再造一个凡人物种就可以观察这种现象了。 总之,拥有“知识”神职的奥布西迪恩,知识就是他的力量,不探究一番实在说不过去。 突然一一轰!轰隆隆! 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巨响,紧接著,整个庞大的地下空间开始剧烈摇晃! “嗯?”埃克塞尔图斯眉头一挑,神识瞬间扩散, 整个禁忌离岛都在巨震,源头直指最北方一一莱萨杰丝的封印之地! 几乎同时,他清晰地感应到赐予奈法利安的那枚求救鳞片被他捏碎了。 “喷,”埃克塞尔图斯发出一声无语的的轻喷,“这小子-之前完全没看出来,他还有布莱恩和周卓同款体质啊?” “怎么就突然开boss了?” 埃克塞尔图斯感到头疼,“而且怎么还偏偏是那头疯龙?” 他对莱萨杰丝的性格很了解。 这头噬雷之龙,刚烈、极端、对守护巨龙的仇恨刻骨铭心,而对其他化身巨龙则忠诚不渝。 无论是收服还是劝说她放下仇恨,都绝无可能。 放任她乱跑?那更不行。 风暴所到之处,生灵涂炭,秩序崩坏。 而且她百分百会去找守护巨龙麻烦,把局面搅得更乱。 所以,只剩下把她“爆杀”一条路了吗? 头疼归头疼,决断只在瞬息之间。 埃克塞尔图斯周身五色流光大盛,空间开始剧烈扭曲! “奈法利安这傻小子捅的篓子,终究还得我这个当导师的来收拾残局。”他无奈地嘆息一声, 身影瞬间变得模糊,直接从原地消失无踪。 目標一一霜石宝库废墟! 必须在莱萨杰丝造成更大破坏、或引来更多麻烦之前,解决她! 至於那些在震盪中已经开始开裂的龙希尔封印-埃克塞尔图斯消失前最后警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既然是他老爹留下来的“遗產”,自然该由儿子来继承了。” 话音未落,龙已无踪。 只留下剧烈震盪的地下空间和封印光幕上不断蔓延的裂痕。 一一分割线— 霜石宝库废墟,雷暴炼狱的核心。 莱萨杰丝的雷霆之瞳死死锁定著下方苦苦支撑的奈法利安,毁灭的雷光再次在她爪尖疯狂匯聚! 她要彻底碾碎这只顽强得令她烦躁的黑龙虫子! 奈法利安如今已是强弩之末,鳞片破碎,神智昏沉,仅能勉强维繫一道脆弱的法术护盾。 电弧在他体表肆虐,啪作响,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挡住下一击。 “该死—..”他低声咒骂,双眼却死死盯著那道即將倾泻而下的雷柱,死亡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在他的心头。 就在雷霆即將喷薄而出,將奈法利安化为灰的剎那! 嗡一一!!! 莱萨杰丝头顶的空间毫无徵兆地剧烈扭曲、塌陷! 一道绚丽到极致的身影一一红、蓝、绿、青铜、黑五色流光交织缠绕一一撕裂空间,骤然降临埃克塞尔图斯!他来了! 莱萨杰丝全身的鳞片瞬间炸立! 一股前所未有的、令她鳞下的电荷都为之颤慄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吨巨峰,轰然压下其压迫感,甚至远超她全盛时期面对的大地守护者奈萨里奥! “谁?!”莱萨杰丝的咆哮带著明显的惊疑,但狂傲的本能让她瞬间反击! 匯聚於爪尖的灭世雷柱,猛地调转方向,带著撕裂天地的气势,轰向那五色身影! 面对这足以重创守护巨龙的恐怖一击,埃克塞尔图斯只是平静地抬起了龙爪。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复杂的魔法波动。 他爪尖前方,空间被无形之力抚平、凝固。 那狂暴的雷柱洪流撞入这片区域,如同冰雪投入炽热的熔炉一一无声无息地分解、湮灭! 连最后一丝能量涟漪都在瞬间被彻底抹除! 奈法利安瞳孔骤缩,喉咙发乾。 他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力量,甚至无法感知到它的运作过程。 他只看到,刚刚那一刻,一整片空间连同其中的狂暴能量,都被“抹去”了。 莱萨杰丝的神情第一次露出了骇然。 埃克塞尔图斯不打算给她任何喘息或思考的机会。 他龙口微张,一道难以用言语形容其色彩的光流喷涌而出! 那不是火焰,不是冰霜,不是奥术,不是时光,也不是暗影,却又仿佛包容了这一切! 五色湮灭吐息! 这道光流所过之处,万物归於寂灭。 肆虐的雷暴领域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崩解、化为虚无! 光线、声音、能量波动一切存在都被这道吐息强行从现实中剥离,留下一道纯粹“空无”的轨跡! 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超越了莱萨杰丝思维和反应的极限! “不一一!!!”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充满惊怒与绝望的咆哮,五色湮灭吐息已如神罚天降, 当头笼罩而下! 没有剧烈爆炸,也没有痛苦的嘶鸣, 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死寂和那湮灭万物的光芒! 埃克塞尔图斯挥挥前爪,光芒迅速散去。 预想中的毁灭並未发生。 五色流光並未触及莱萨杰丝那庞大的深蓝龙躯,而是在离她鳞片仅几微米处,悄然改变了性质。 一层薄薄的、流淌著五色微光的能量薄膜凭空生成,化作世间最坚韧的法则之网,將她从头到尾、从巨翼到利爪,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这束缚不仅禁了她的肉体,更压制了她体內狂暴无匹的风暴本源! 埃克塞尔图斯龙爪虚握,束缚著莱萨杰丝的能量薄膜便被牵引,漂浮到他身边。 他看著这头被瞬间制服,但眼中仍燃烧著不屈怒火的噬雷之龙,语气平静,却带著至高无上的裁决意志: “刚烈有余,智慧不足。留你在艾泽拉斯,只会带来无谓的破坏与混乱。”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惊魂未定、伤痕累累的奈法利安,又警了一眼远处重伤蜷缩的阿达曼茜雅, 最后投向龙希尔封印的方向。 “跟我回瑟拉肯吧。 儘管还没想好如何处置这头危险的始祖龙,但先镇压带走总是没错的。 埃克塞尔图斯周身空间再次剧烈扭曲,一个深邃的,通往瑟拉肯神国的空间通道瞬间张开。 “至於这里的烂摊子—”他看著奈法利安,“收拾乾净你父亲留下的『遗產”,小黑龙。” “那些即將甦醒的『龙希尔”,以及这座岛上所有的谜团和麻烦,现在都是你的课题了。 “在你准备好离开这座岛之前,把它们处理妥当。” 话音未落,埃克塞尔图斯便带著被五色流光束缚、动弹不得的莱萨杰丝,飞入空间通道,消失不见。 只留下劫后余生的奈法利安与重伤的阿达曼茜雅,以及一片狼藉、地动山摇的霜石宝库废墟。 轰鸣声再次从岛屿深处传来,比之前更加猛烈一一那是龙希尔封印彻底崩解、数以千计的沉眠者即將破茧而出的徵兆。 奈法利安望向那个方向,疲倦的嘆了一口气。 只能把去找妹妹的计划再次推迟了。 想到那头固执的蓝龙和他的伙伴,以及已经被封印了一万三千年的龙希尔“ “看来没几个月是出不去了—” 第81章 甦醒 第81章 甦醒 当奈法利安在禁忌离岛焦头烂额地收拾残局时,海的另一边— 翡翠梦境一如既往地寧静。 这是一片无始无终的绿色世界。 林木如海浪般起伏,藤蔓沿著看不见的脉络生长、缠绕,交织成一幅生机画卷。 空气中瀰漫著露水、树脂与朵的清香,光影柔和得仿佛时间也陷入了沉眠。 玛法里奥·怒风正行走在梦境的核心。 他身形高大,巨大的鹿角盘踞头顶,翠绿长发披散,覆盖著古旧的德鲁伊长袍。 他双手抚过身旁的林木,用自己的方式维持著梦境能量的平衡。 忽然,梦境中的风向骤然改变。 一声低沉的號角,犹如闷雷般由远及近,在梦境中悄然炸响。 那声音模糊不清,显然不属於这个梦境世界一一那是来自现实世界的呼唤。 玛法里奥眉头微感,转身望向梦境尽头的边界。 这是他与泰兰德约定的信號:当她遇到无法解决之事时,便用號角唤醒他, 第二声號角紧隨其后,这次声音更为清晰,也更为急促。 他抬起右手,召唤出一头梦爪,翻身骑上。 “风暴要来了。”他轻声低语,目光仿佛穿透了梦境的帷幕,投向现实世界的方向。“我该醒了。” 下一瞬,他驱动坐骑,沿著林中隱约可见的道路疾驰,直奔梦境边界的裂缝。 大德鲁伊的意识正归於现实。 梦境光辉缓缓褪去,玛法里奥睁开双眼,现实的微凉空气迎面而来。 他依旧躺在在月光林地东侧的兽穴中。 那里是夜色最深处,幽月也照不透的大树之下,虱结的树根豌成天然的穹顶,將他的躯体庇护其中。 青草的气息与泥土的湿润混合在一起,远处风声与虫鸣交织。 兽穴外,两位利爪德鲁伊正安静地守立著。 “杉多。”其中一位轻声唤道,语气既恭敬又慎重。 “杉多”在达纳苏斯语中意为“尊敬的导师”,是暗夜精灵们对玛法里奥最常用的尊称, 玛法里奥轻轻頜首,站起身来,接过他们递上的长披风,隨意地搭在肩上。 “如此急切地將我唤醒,究竟有何要事?” “高阶女祭司无法亲临,”利爪德鲁伊低声说道,“她让我们转达口信。” 另一位德鲁伊立刻接上,清晰转述泰兰德的言语: “她说,来者可能並非敌人,但他所请求之事恐怕唯有杉多您才能判断是否可以答应。”” “来者?”玛法里奥沉声反问。 第一位德鲁伊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一位自称来自遥远北境的荒野半神,他请求与您和高阶女祭司面谈。” “至於所谈何事,高阶女祭司並未告知我等。” 玛法里奥沉默片刻,目光落向林间流动的月光,仿佛在聆听自然的启示。 然后才缓缓开口:“我明白了。” 玛法里奥走出兽穴,张开双臂,翠绿的光华流转,身形化作一只体型巨大的雄鹰,振翅高飞。 两位利爪德鲁伊紧隨其后,也化作猛禽之形。 三人穿越月光林地上空,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的目標,是世界之树一一诺达希尔。 飞行途中,地势逐渐抬升,最终化作了名为“海加尔山”的翠绿高原。 而就在这高原之巔,诺达希尔巍然聂立,其伟岸的身姿刺破苍穹,仿佛支撑著天地本身。 它繁茂无边的枝叶像一片流动的翡翠海洋,投下的阴影几乎覆盖了整个山峦。 树干古朴苍劲,表皮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流光裂纹,每一道裂纹中都流淌著守护巨龙们的祝福之力。 它不仅仅是暗夜精灵的圣树,更是他们不朽生命与力量的源泉。 他们掠过树冠层层叠叠的枝叶,继续向下滑翔。 穿越薄雾与垂落的枝蔓,最终降落在诺达希尔扎根的地方一一伊利丹製造的第二个永恆之井。 那是一汪沉静而深邃的湖泊,湖面如镜,倒映著世界树的壮丽轮廓与空气中的氮盒灵光, 一身月白祭袍的泰兰德似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她向空中盘旋的巨鹰招手:“大德鲁伊,这边。” 巨大的雄鹰收拢羽翼,在触及地面的瞬间,翠绿的光华再次流转,玛法里奥恢復了人形,稳稳落在泰兰德身侧。 他高大的身形几乎立刻遮蔽了泰兰德眼中的月光。 两人目光相接,数千年的默契与思念在静默中无声流淌。 泰兰德眼中映著永恆之井的微光,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玛法里奥则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月白祭袍的袖口,仿佛確认眼前之人的真实。 时间在这对古老的伴侣之间凝固了片刻,只剩永恆之井的灵光在他们身周静静流淌。 直到一声低沉的咳嗽不解风情地传来,才打破了这份寧静。 玛法里奥的目光终於从泰兰德脸上移开,投向声音的来源。 漂浮在永恆之井旁边的访客,形貌令玛法里奥想起曾在潘达利亚见过的一种次级龙类一一翔龙,却又截然不同。 他显然更为威严、强大,浑身上下覆盖著漆黑的鳞甲,在井水灵光下泛著冷硬的幽泽。 修长无翼的身躯蕴藏著山岳般沉凝的力量,须髯垂落,头颅高昂,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正沉静地注视著他们。 泰兰德的声音適时响起,“这位便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林墨。” 那威严的存在微微頜首,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好,大德鲁伊。” 玛法里奥以同样的幅度点头回礼,翠绿的目光沉稳如水。“林墨阁下。你的形態—令人印象深刻。” 他並未掩饰自己的观察,“泰兰德说,你来自北境?” “诺森德,”林墨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那片冻土与风暴之地,是我甦醒与守护的疆域。” “守护?”玛法里奥捕捉到了这个词的分量。 “是的,”林墨庞大的头颅微微转动,望向高耸入云的诺达希尔,那流淌著生命与祝福之力的圣树。 “我是那片苦寒之地新生的荒野之灵,是严寒与坚韧的具象。” 短暂的沉默笼罩在永恆之井旁。 泰兰德安静地立於玛法里奥身侧,月光般的眼眸在丈夫与来访者之间流转, 林墨的目光最终落回玛法里奥身上,那沉静中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 “大德鲁伊,”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我这次前来拜访,是有一物相求。” 他停顿了一下,確保玛法里奥理解了自己之前话语的分量。 “一根诺达希尔的分枝。” 第82章 忽悠大德鲁伊分几步? 第82章 忽悠大德鲁伊分几步? 林墨当然不是什么荒野半神这层身份,不过是他为了忽悠玛法里奥而精心编织的马甲。 以他的本事,硬闯诺达希尔抢走想要的东西,或者悄悄潜入偷取一根树枝,都不过小菜一碟。 但那样做,势必会与暗夜精灵一一艾泽拉斯最古老也最强大的势力之一一一结下仇怨。 其实,即便真的得罪了他们,对龙神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一想到泰兰德背后站著的那位一一艾露恩,那绝对是“强大神力”级別的存在..... 他可不想这个疯婆娘化身“月夜战神”,然后衝到诺森德砍自己信徒玩。 (泰兰德夫妇) 林墨打消了硬来的念头,选择了更明智的办法:“智取”。 他利用从獁托斯那里夺取的“生命”原力,仔细掩盖自身气息,模擬成荒野半神的形態。 披上这层马甲,他便能名正言顺地踏入诺达希尔一一暗夜精灵的圣地。 但这仅仅是第一步。 玛法里奥绝不可能轻易將维繫族人力量与不朽的圣物,交予一个陌生人一一无论其身份显得多么尊贵。 果然,在听到林墨的请求后,玛法里奥的眉头立刻紧锁起来。 翠绿的眼中闪过疑虑,沉默片刻后,他才沉声问道,语气里满是谨慎: “诺达希尔承载著守护巨龙的祝福,是卡多雷的根基所在。林墨阁下,你要取它的分枝,是为了什么?” 林墨隨即拋出了心中早已构思好的说辞,低沉的嗓音在永恆之井畔悠然迴荡:“为了诺森德, 大德鲁伊。” “那里的土地寒冷贫瘠,生灵时刻忍受著飢饿与严寒的煎熬。” “我想要在那里建立一座生命的庇护所,藉助诺达希尔的力量,让生命得以存续繁衍,减少它们的苦难。” 他的回答带著一种悲天悯人的宏大感,这正是他忽悠计划的第二步一一试图触动对方的同理心,快速建立信任。 然而,泰兰德清冷的声音立刻响起,她锐利如刀的目光锁定在林墨的身上:“庇护所?林墨阁下,您的愿景確实令我动容。” “但您是否想过,诺森德的严寒本就是其自然法则的一部分?” “万物自有其生存之道。强行干预,如何確保不会引发更大的失衡?您所谓的『庇护”具体指什么?” 她的质疑切中要害,显然在等待玛法里奥时已经深思熟虑过,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玛法里奥也缓缓摇头,沉声附和:“高阶女祭司所言极是。” “生命之力强大,但诺森德的根基是冰霜与严冬的自然循环。强行逆转,后果难测。” 林墨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眼中的“痛惜”也適当地愈发深沉:“我理解你们的顾虑。” “但请想想那些生灵!此刻正值诺森德短暂的夏季,本该是万物復甦的时节,却依旧死气沉沉“动物蜷缩不出,生机凋。这绝非自然的平衡之道!” 他拋出第三步的筹码,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感知到,有一位冰霜巨魔的洛阿正暗中扭曲季节的脉搏,抑制生机的復甦!” “我並非要抹去寒冬,而是对抗这种扭曲,归还诺森德应有的自然循环!” 话锋一转,他带上“诚恳”的提议:“若此举功成,诺森德將不再仅有酷寒。” “那里地下矿產丰富,珍稀草药、独特物產也不少。” “卡多雷们的智慧与技艺闻名於世,或许到时候,我们可以开闢一条商路,互惠互利。” 泰兰德的神情依然冷峻:“您的提议听起来很诱人,林墨阁下。” “但我需要的不是空洞的承诺,而是切实的保证。在无法证明你所言非虚的情况下,恕我无法接受。” 玛法里奥的態度则有了些微变化,他的目光在爱人和林墨之间游移,显露出明显的犹豫:“生灵受苦——確实令人心碎。 “但泰兰德说得对,我们需要更確凿的证据来支持你的说法。” 眼看时机成熟,林墨庄严地昂起龙首。 “请看。”一枚翠绿色的晶石出现在他的前爪之中,散发著磅礴的生命能量和神圣的气息这正是生命守护者芙蕾雅的独特烙印。 “这是生命守护者芙蕾雅赠与我的『信物”。” 林墨心中篤定,这就是成功忽悠的最后一步。 “为证吾言,更为安汝之心,”林墨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郑重,“我曾前往奥杜尔面见这位仁慈的守护者,这是她对我提供帮助的认可与回礼!” 这可不是谎言,林墨只是隱去了“帮助”的具体內容。 泰兰德的目光瞬间锁定信物,仔细感知晶石中的力量和神圣气息,脸上的冰霜终於鬆动。 她看向玛法里奥,等待爱人的判断。 玛法里奥接过晶石,认真感受其中温和而磅礴的自然能量,仔细辨认后,才缓缓点头:“这確实是芙蕾雅女士的信物。”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带著做出重大决定后的释然,“她的认可,我无法忽视。为了诺森德受苦的生灵—我可以同意给予你一根诺达希尔的分枝。”“ 但他话锋陡然一转,直视林墨,语气变得坚定如铁: “但是!卡多雷將派遣一队最资深的德鲁伊隨你前往诺森德!” “他们將全程监督分枝力量的引导与应用,確保其用於承诺的庇护所建设,並保证整个过程不会对诺森德的自然根基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 “这是我们的底线。” 玛法里奥的自光坚定,提出的条件不容分说。 林墨早已经预想过大德鲁伊可能提出的条件,无条件当然好,但派遣一队德鲁伊常驻监督? 这甚至比没有条件更好! 德鲁伊玛法里奥·怒风都能被他一番说辞加上芙蕾雅的“信物”成功说服。 区区几个更弱小的德鲁伊,那不是隨便忽悠? 更何况,德鲁伊可是奇幻世界最优秀的种田职业,没有之一。 在他们的帮助下,野蛮的冰巨魔想必能更快掌握农耕的技巧。 比起与整个暗夜精灵乃至月神艾露恩彻底翻脸的风险,付出的这点“忽悠”成本,完全可以接受。 片刻的“沉吟”后,林墨重新抬起头颅,眼中那抹“痛惜”已被一种带著理解和妥协的“庄重”取代。 他微微頜首,低沉的声音迴荡著,带著一丝“为了大义不得不让步”的意味: “大德鲁伊的顾虑,我理解。” “生灵的福祉高於一切,必要的监督,是为了確保力量不被滥用,更是为了自然更长久的平衡“卡多雷德鲁伊的智慧与经验,正是我所欠缺的。有他们同行监督,能更好的確保庇护所的建立符合自然之道。” “看来,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条件。” 第83章 仪式与改造 第83章 仪式与改造 当天夜晚,圣树诺达希尔之下。 月光如水般柔和,倾泻在永恆之井那平静的水面之上。 诺达希尔繁茂的枝叶高悬於夜空,微风拂过,便有星屑般的银辉洒落。 粗壮古老的树干上,幽幽的光纹流淌不息,见证著即將进行的仪式。 玛法里奥·怒风身披由常青藤蔓精心编织的长袍,端立於仪式法阵的中央。 他神色庄重肃穆,翠绿的双眸中满是凝重泰兰德·语风静默地侍立在他身侧稍后,月白色的祭司袍不染纤尘。 作为仪式的护卫,她时刻警觉地扫视著四周的动静。 而在玛法里奥的另一侧,则是他的学徒,同样是大德鲁伊的范达尔·鹿盔。 除此以外,还有几名暗夜精灵德鲁伊站在法阵的外围。 隨著仪式时刻降临,玛法里奥率先开口,低沉浑厚的声音带著撼动灵魂的力量:“以艾露恩之名,以守护巨龙的赐福为证!” “诺达希尔,卡多雷的根基,不朽的象徵!” 他缓缓举起双手,掌心朝上,“今日,我们並非索取,而是为苦难之地播撒希望的种子!” 一股温和而磅礴的自然之力开始在他周身凝聚、翻涌。 周围的德鲁伊们也隨之举起双手,將自身的力量导向法阵中央的玛法里奥。 匯聚的力量经由玛法里奥的引导,温柔地涌向诺达希尔那高耸入云的树干。 这不是强行取,而是带著诚意与敬意的沟通。 圣树似乎有所回应,枝叶无风而动,发出低沉而悠远的沙沙声。 在它主干上的某一个区域,光芒骤然变得明亮而纯粹。 在眾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一根约莫手臂粗细、通体散发著温润翡翠光泽的枝条,开始从主干上缓缓分离。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分离处也不见丝毫伤痕,唯有一层柔和的能量薄膜悄然包裹住断口,神奇地將创面抚平。 林墨始终在一旁默默观礼,此刻他仿佛全神贯注地凝视著那根正在脱离母体的神圣分枝,表情肃穆异常,甚至透著一丝“虔诚”的意味。 然而,没有任何暗夜精灵能够察觉,他已悄然调动神力,在神国深处,偽造著一根一模一样的幻影分枝。 那枝条终於彻底脱离母体,静默而轻盈地飘落至玛法里奥摊开的掌心之中,散发著令人心醉神迷的生命光辉。 玛法里奥小心翼翼地托稳了这根圣物,才转身面向林墨,沉声道,“林墨阁下,诺达希尔的分枝在此。” 林墨微微頜首,神情淡漠地伸爪接过。 这个略显轻慢的动作,看得一旁的范达尔·鹿盔眼角狂跳,眉头也忍不住感起。 不过大德夫妇似乎並未在意,他也不好开口指责。 “愿你带著这份希望,让北境重焕生机。”玛法里奥郑重地嘱託道。 林墨再次頜首,动作缓慢而充满仪式感地將那根闪耀著翠绿微光的枝条收起,给足了暗夜精灵们顏面。 仪式至此圆满落下惟幕。 泰兰德依旧沉默,清冷的目光在林墨和那被收起的枝条之间短暂徘徊,但最终未发一言,转身和玛法里奥一同离去。 其余德鲁伊逐一行礼,缓缓退入阴影之中。 最后,只剩下范达尔留下,向林墨通报了集结时间:“明日正午,我们將在海加尔山东麓集合,启程前往诺森德。” 待范达尔的身影也消失在夜色中之后,林墨才低头,深邃的目光凝视著爪中那根分枝。 次日正午,阳光炽烈。 在简约而庄重的告別仪式后,泰兰德与玛法里奥静立原地,目送队伍启程。 林墨腾空而起,范达尔·鹿盔则率德鲁伊小队紧隨其后,化作形態各异的猛禽,伴飞在他身侧。 林墨本可以带著这些德鲁伊瞬息间跨越无尽之海,直抵诺森德的冰原。 但他没有。 他选择迁就德鲁伊们的飞行速度,缓慢前行。 真正的分枝早已被他悄无声息地送回了神国瑟拉肯,此刻他需要为神国內的本体改造它爭取一点时间。 一—分割线— 与此同时,神国瑟拉肯。 神宫的最底层,那由纯粹信仰凝聚而成的熔岩池中。 奥布西迪恩缓缓睁开了他那双燃烧著金色神火的竖瞳。 在他如山岳般庞大的前爪中,正静静悬浮著那根来自诺达希尔的圣枝。 此刻,它脱离了母体的庇护,置身於奥布西迪恩的绝对神域之內,其蕴含的、属於守护巨龙与暗夜精灵的独特气息,在这片信仰的熔岩中显得格外突兀与“不洁”。 “第一步,清洗。”奥布西迪恩缓慢而坚定地將分枝沉入这片熔岩池之中。 儘管他知晓,暗夜精灵后来栽种的其他几棵世界之树,没有表现出被预设了后门的跡象。 否则,它们也不会轻易被上古之神所腐化, 然而,未雨绸繆终非过虑。 小心驶得万年船,彻底清洗掉任何可能存在的,不属於他的印记,总是必要的。 用他的神力和信仰浸泡了足够长的时间后,奥布才將它从熔岩池中拿出。 此时的分枝,气息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那种与诺达希尔母体、与翡翠梦境紧密相连的独特“烙印”感彻底消失了,变得更为纯粹,却也更为“空白”,只保留了最本源的生命能量,温润的翡翠光泽也內敛深藏。 “第二步,重塑。”奥布西迪恩凝视著这无主的分枝,金色龙瞳中的神火骤然炽盛。 属於他的神力开始奔涌咆哮,化作无形的锻锤,准备重塑这件圣物。 “我说,光明如焰,刺破蒙昧!”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白金色光柱骤然落下,將整根树枝笼罩其中。 枝条仿佛被这神圣的烈焰点燃,通体开始透出圣洁的光辉。 “我说,战爭为锋,无坚不摧!” 赤红如血的能量洪流隨之奔涌而出,散发著铁与火的气息,环绕著树枝。 树枝深处的生命力被投入熔炉,歷经千锤百链,被压缩、凝练,逐渐焕发出锐利的锋芒。 “我说,秩序如网,尽归吾掌!” 银白色的符文锁链凭空浮现,缠绕而上,將树枝的每一寸都牢牢锁住,铭刻上属於奥布西迪恩的全新烙印。 原本略带狂野的生命脉动被强行梳理、规范,每一个能量节点都被纳入他设定的框架之內,变得井然有序,温顺臣服。 “我说,防护如壁,万恶不侵!” 最后,一层厚重且凝实,还流淌著暗金光泽的能量壁垒在枝条的外围形成。 这壁垒由无数微小的暗金鳞片紧密拼接而成,將整根改造完成的树枝严丝合缝地包裹其中。 近观就感觉枝条本身长了鳞片一样,更像是属於龙的东西了。 这不仅是隔绝窥探与干扰的屏障,更是確保其核心本质免受其他力量污染侵蚀的保障。 至於龙之领域的力量,早已成为他神力的根基,无需额外附加, 而暗影与知识两个领域,其特性並不特別適合直接赐福在这分枝的本源之上,待其真正长成后,再额外赋予也不迟。 “嗯?” 就在圣树枝条被彻底改造后不久,异变突生! 第84章 黄金树? 第84章 黄金树? 那原本温润內敛的翡翠色叶片,在融合了奥布西迪恩的力量后,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叶片上的翠绿色泽急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璀璨,尊贵,象徵著神性与力量的一一黄金之色! 每一片叶子都仿佛由最纯净的黄金熔铸而成,脉络清晰,散发著令人灵魂颤慄的威严与神圣气息,与此前的诺达希尔的自然韵味截然不同! 奥布西迪恩的另一只前爪习惯性地开始敲击熔岩池旁的黑色岩石一一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 这形態太过圣洁辉煌,与诺达希尔完全不同,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 “简单。” 他挥动巨爪,调用生命原力与晶石中的能量,在分枝的外表完美地模擬出一层自然气息的外壳,散发出诺达希尔的自然气息。 现在,从外表看去,树枝根本毫无变化,似乎依然是那根来自诺达希尔的分枝。 “完美。”奥布西迪恩的嘴角微微翘起。 他心念一动,將改造完毕的“圣物”隔空传递给了仍在无尽之海上空“缓慢”飞行的林墨这份偽装,奥布只是隨抓拈来,没有费太多心思,但足够了。 隨著圣物的力量逐渐甦醒壮大,它迟早会破茧而出,显露出那不容褻瀆的黄金真形。 但到了那时,它早已深植於诺森德的冻土之中。 北境土地的精华和奥布西迪恩的信仰之力,將成为它坚不可摧的支柱与力量源泉。 那將不再是一个需要偽装的窃取之物,而是他的意志在凡人国度的延展与显现。 而且这顏色..... 还挺符合巨龙的审美。 — 一分割线一诺森德,灰熊丘陵。 即便是在夏季,这里的寒风依旧凛冽刺骨。 广的原始森林在丘陵间延展,空气中瀰漫著松针,腐殖土,以及那挥之不去的冰冷气息。 林墨悬停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河谷上方,下方是裸露的黑色冻岩, 此处,正是这片区域的大地元素最为富集的地方,也是原本歷史上范达尔·鹿盔为了阻止萨隆邪铁的扩散而种下沃达希尔的地方。 后来那棵世界树被尤格萨隆腐化,暗夜精灵们不得不忍痛將其砍倒。 熊怪在沃达希尔的废墟之上建立了自己的家园一一“灰喉堡”。 因此,在魔兽世界游戏的地图上,这里被標记为灰喉堡。 “就是此处。”林墨低沉的声音穿透寒风,龙爪指向下方,“最合適的地方。” 范达尔带著他的德鲁伊小队降落,並立刻展现出极高的专业素养。 他率先蹲下身,手掌稳稳按在冰冷的冻岩上,翠绿的自然之力从他掌心扩散开来,细致地评估著此地的地脉活性与土壤状態。 片刻后,他站起身,对其他德鲁伊肯定地点了点头。 其余德鲁伊心领神会,立刻开始在地面上勾勒法阵的线条。 林墨则靠近法阵中央预留的核心位置,取出了诺达希尔的分枝。 之前的品已经悄悄换了回来,只不过它已经变成了奥布西迪恩的形状。 当然,外层的偽装幻象依旧存在。 此刻的它,外表上仍然闪烁著翠绿流光,散发著纯正无比的诺达希尔气息。 这股熟悉的力量让在场的德鲁伊们精神为之一振,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卖力。 很快,仪式法阵准备完毕。 德鲁伊们在法阵外围成一个圆环,在范达尔的领颂下,齐声吟唱起德鲁伊的祷文: “以塞纳留斯之名——” “沉睡的大地,聆听世界之树的呼唤,破开坚冰的—“ “愿自然的循环於此重塑,愿生命的庇护在此生根—” 他们的吟唱匯聚成一股充满生机的能量洪流,化作楔子直接贯入深层冻土。 在他们的合力引导下,大地深处那被冰封了无数岁月的微弱生机终於被唤醒,如同解冻的溪流开始向上奔涌。 林墨看准这力量匯聚的时机,沉稳地將爪中的分枝,精准地插向法阵的中央。 由於那里的冻土已被德鲁伊们的力量暂时活化,分枝的根部毫无阻滯地没入其中。 就在根部接触大地的瞬间,整片法阵就像被点燃一般,骤然进发出耀眼的翠绿光芒! “它在扎根!它在回应大地的脉动!”范达尔的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与亢奋,“加大引导!稳固法阵!” 德鲁伊们立刻依言行事,吟唱声更加洪亮专注,引导的力量也更加磅礴。 紧接著,坚硬的冻土开始发出沉闷的持续碎裂声! 裂缝以分枝为中心开始向四周蔓延,其中渗出的不再是刺骨的寒气,而是湿润泥土的芬芳。 数根细小的根须从分枝的底部延伸而出,迅速扎入大地,向著四面八方和大地深处蔓延开来。 这些根须在泥土中扭动、探索,寻找著最適宜生长的方向。 它们贪婪地汲取著德鲁伊们引导匯聚而来的自然之力,以及地脉深处涌出的生机。 隨著营养的摄入,分枝顶端的树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焕发生机一一在寒风中舒展、挺立、绽放。 一片、两片·.· 叶片小巧,脉络清晰,通体散发著纯净而浓郁的翠绿流光,每一次舒展都牵引著四周的生命能量。 隨著分枝的完全活化与,以它为核心,一股无形的领域悄然展开,强势地驱散著严寒! 一圈圈代表著生机的绿意迅速向外蔓延,冻土隨之变得鬆软,融化的雪水不断渗出,浸润著大地。 诺森德的天地之间,仿佛被硬生生嵌入了一个小小的、顽强扩张的“春天”! 刺骨的严寒开始败退,阴影中的积雪无声消融,露出下方深黑色的湿润泥土。 这个“春天”並未止步,而是持续地向外扩散, 十米、二十米..—· 在这片迅速扩张的温暖领域中,微小的苔蘚孢子以惊人的速度萌发、蔓延,在裸露的岩石和湿润的泥土上迅速铺开一层薄薄的嫩绿绒毯。 內部的空气变得湿润、清新,带著泥土与新生植物的芬芳。 一个生命领域,正式在灰熊丘陵的冻土之上,顽强地扎下了根。 林墨巨大的头颅低垂,黑色的竖瞳凝视著那根最先破土、最为粗壮的根须。 那根须的末端看似无意识地向上豌攀升,最终轻轻触碰到了他的一只前爪。 温润的生命力顺著接触点传递而来,如同忠诚的臣民向君王献上力量,又似溪流匯入它的汪洋。 他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目光依次掠过法阵外那些专注引导的德鲁伊,又停留在范达尔·鹿盔脸上一一那张因激动与专注而微微泛红的面孔。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心情极好,声音也因此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度: “看吧一一希望已然扎根,生机正在这片冻土上绽放。” “从今往后,它將成为这片大地的守护者,北境生灵的庇护所。” 他说到这里,声音短暂停顿,为接下来的言语注入更多的分量与庄严。 然后,他郑重宣布: “它的名讳—— 一当为『德科芙希尔』(dracofyrrassil)!其含义为,龙火之冠!” 第85章 召见与开拓领(上) 第85章 召见与开拓领(上) 祖达克,古达克。 莫拉贡佇立於古达克北塔冰冷的石台上,俯瞰著脚下这座曾经属於所有冰霜巨魔的都城。 寒风卷过塔顶,撕扯著他厚重的披风,偶尔露出底下嵌著森白兽骨与冰冷铆钉的肩甲。 灰齿谷那场耻辱性的大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他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来镇压由此引发的动盪与质疑,为此填进去了数百条族人的性命。 然而此刻,让他如此忧心的不是这场血腥清洗可能留下的隱患; 也不是灰齿谷的失利一一那不过是一次样攻,他派去的仅是一支偏师; 更不是猛獁卫队的覆灭一一霜吼氏族尚存数支同等战力的洛阿卫队。 真正令他忧心如焚、如在喉的,是洛阿神灵的陨落。 不,確切地说,他忧心的不是獁托斯的陨落,而是那个击杀獁托斯的存在一一那位可怖的龙神连强大的洛阿都如同蚁般倒在那龙神的爪牙之下,霜吼氏族的战士,又能如何? 莫拉贡僵立在漂冽的寒风中。 他自幼便深信自己註定要统一整个祖达克,终结分裂,此刻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奈。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滑腻的意志,如同毒蛇般钻入莫拉贡的脑海中。 是他来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来神殿见我...: 洛阿的意志虽无声,却如毒液般深深刺入莫·拉贡的意识,带著一种不可违抗的压迫感。 他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下意识地望向神殿群的方向,隨即转身,一言不发地朝塔下走去。 穿过仍瀰漫著些许血腥肃杀气息的街道,莫·拉贡带著他沉默的近卫抵达了古达克的心臟- — 洛阿们的神殿群。 “留在这里。”他头也不回,冰冷的声音不容置疑。 近卫然,却不敢违命,只能低头应是。 莫拉贡披风一震,独自踏上通往神殿的石梯。 神殿群的真正核心沉於古达克地底的最幽暗处。 他弯弯绕绕穿过无数楼梯才抵达了他们的密室。 门內是一条狭长的甬道,两侧刻满蛇形的抽象画,莫'拉贡沉默不语,双拳紧握,继续向內走去。 踏入內室的瞬间,他看见了“”。 並非实体,而是一种如烟似雾、介於虚实之间的存在,盘绕在祭坛与穹顶之间。 他银绿色的鳞片在昏暗中闪烁著诡的微光,巨大的身躯在阴影中豌蜓游动。 两只细长的竖瞳悄然睁开,冰冷地锁定了他。 莫·拉贡停下脚步,沉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石室中迴荡:“您召见我?” 声音竭力维持著平稳,但他全身的肌肉却已无意识地绷紧。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如同欣赏猎物般,缓缓绕著他游动审视。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甜腥味逐渐瀰漫开来。 “如此无礼......你开始怀疑了。”洛阿的声音轻柔、滑腻,辨不出性別,甚至带著一种蛊惑人心的韵律。 莫·拉贡沉默以对。 “你在想,为何神会死。” “你以为,只有凡人会失败。” “可现在,你看见了,那头猛獁,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风蛇那由烟雾凝聚的影像缓缓聚拢,在莫·拉贡面前凝成一个半透明的、巨大的蛇首虚影。 “你之前一直都做得不错,莫拉贡。你是天生的统治者,是我们计划的完美执行者。” “可是,那位龙神的出现......是我们谁都无法阻止的不可抗力。” “之前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你杀的越多,越是在把那些惶恐的灵魂,亲手送入他的怀抱。” 莫·拉贡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幅曾被他们反覆推演、精心构筑的蓝图: 以铁血手段碾碎各部族的抵抗,屠尽所有成年男性战土,將妇孺强行纳入霜吼的熔炉,用他们的血作为祭品与养料,重铸一个由霜吼主导的、纯粹而统一的冰霜巨魔政权与信仰体系。 他想要一个伟大的达卡莱帝国,而想要独享一切供奉。 这是终结大分裂以来祖达克混乱局面最直接、也最符合巨魔传统的路径。 可如今,一切尽成泡影。 “那个存在,远比你所能想像到的更强大。正面抗衡,无异於自寻死路。” 风蛇的声音再次传来,给出一个不容置疑的结论。 “所以你必须走一条新路。” “告诉我,莫'拉贡,”蛇首的虚影几乎贴到他的面前,“你还想统一祖达克吗?” 莫拉贡抬起头,目光坚定如铁。 “是的,我还要!” 风蛇发出一声低沉而满意的嘶笑,“很好。” “那么现在,该开始新的计划了。” “不是残忍,而是一—”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肃杀,“—一必要的牺牲。” 一一分割线一数千里之外,灰熊丘陵,开拓领。 托卡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著新平整出来的林间小道,返回那片被命名为“开拓领”的营地。 当最后一片针叶林逐渐退在身后,视野骤然变得开阔。 几片新翻开的黑土地,在德科芙希尔翠绿生命领域的柔和光晕映衬下,显得尤为醒目一一这正是开拓领当前最核心的任务:开垦农田。 其实在两个月前,刚接到这个任务时,托卡整个人都是懵的。 农田......这个词他听都没听说过! 还是西耶硬拽著他的头皮,带著他一头扎进新建成的图书塔里恶补了好几天,他才对“农田”这个新东西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斯卡拉队长当时还拍著胸脯保证,说到了地方自然会有懂行的“专家”协助指导。 结果呢? 当他带著一队同样憎逼的冰巨魔拓荒者,兴冲冲赶到指定地点那天,差点就和那群所谓的“专家”爆发一场血战! 如果不是托卡反应够快,第一时间高高举起了神徽,亮明了身份。 那群狂热的暗夜精灵德鲁伊,早就把这群在他们看来“野蛮粗鲁”、“鬼鬼崇崇”、“凯”新生世界树的冰巨魔当成入侵者给净化了! 好不容易才在神徽的帮助下,確认了彼此的身份一一原来对方就是各自情报中提到的“龙神信徒”和“农耕专家”。 然而,当托卡搓著手,满怀期待地向这些尖耳朵的“专家”请教开垦农田的具体步骤和要点时,又轮到德鲁伊们集体陷入懵逼状態了。 种田?种什么田? 我们卡多雷什么时候需要种由了?! 严格来说,暗夜精灵们还真没有什么狭义上的农耕经验。 他们的生活向来是“靠树吃树”,依赖世界树和森林的恩赐,最多进行一些园艺式的採摘和补种。 天知道是哪个环节的情报传递出了如此离谱的差错。 当然,伟大的龙神英明神武,这锅肯定甩不到他头上。 托卡只能在心底默默咒骂了他敬爱的斯卡拉队长好几句。 总之,托卡只能硬著头皮,凭藉在图书塔里图图吞枣学来的那点可怜知识,连比带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那群皱著眉头的德鲁伊们大致明白了他们这群冰巨魔到底想在这冻土上干什么。 领头的那个德鲁伊听完,脸上立刻露出了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他眼神飘忽地左右看了看同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直接拒绝这种“低效且破坏自然平衡”的行为。 但最终,看在龙神的面子上,他终究没有下达禁止帮助的命令。 只留下一句,“你们自己判断要不要帮忙。”后就躲回了圣树旁的住所。 最终的结果还算差强人意。 有两位相对年轻、似乎对“改造冻土”本身更感兴趣的德鲁伊,表示愿意留下来,帮助托卡他们辨认哪些本地植物適合尝试引种,並提出一些土壤改良和促进生长的建议。 此时,几个强壮的冰巨魔拓荒者,正笨拙而卖力地挥舞著沉重的石锄和骨铲,动作虽然依旧生硬彆扭,但比刚开始时好多了。 那两位身披兽皮与藤蔓编织长袍的德鲁伊,则眉头紧锁地站在田垄边,看上去像极了监工。 其中一人弯腰捏起一撮冻土,低声对身边的巨魔说著什么。 那巨魔听得一脸茫然,只能不住点头。 托卡在不远处看著这一幕,心底重重地嘆了口气。 神的恩赐確实让诺森德这片冻土拥有了发展大规模农业的可能, 但是,让一群祖祖辈辈习惯了渔猎、劫掠、与风雪搏斗的冰巨魔,立刻掌握精细的农耕技艺...— 这其中的鸿沟,绝非轻易可以跨越。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投入更多的时间,以及—更多的汗水。 第86章 开拓领(下) 第86章 开拓领(下) 托卡收回望向“农田”的目光,继续迈步向营地中心走去。 脚下的道路比离开时又平整了不少,乱石和碍事的灌木被除掉了,显然是有人特意清理过。 道路两旁,是拓荒者们用粗大原木和就地切割的岩石垒砌起来的简陋居所。 如果不是隨队的两位圣武士的帮助,他们也不可能短时间內就建立起这种规模的房屋。 虽然远比不上伊塔尔克如今那种规划整齐的石木结构房屋,但比起刚来时的兽皮帐篷,已是天壤之別。 几名冰巨魔孩童正在屋舍间的空地上追逐打闹,他们是拓荒者带来的家眷。 当他们看到托卡走近时,立刻停下了脚步,小手笨拙地紧贴在胸前,模仿著大人祷告时的手势,小脸上带著几分紧张。 托卡微微頜首示意。 孩子们这才如蒙大赦,呼啦一声跑开了。 这些小傢伙在开拓领还算幸运,这里比不得伊塔尔克,管束相对宽鬆一一究其根本,主要还是人手不足,实在分不出精力来专门盯著他们。 而留在伊塔尔克的孩子们就比较“惨”了,据说西耶正大力推行什么“孩童教育”,要让他们从小就“沐浴神恩,体悟荣耀”。 绕过一片堆放待用木材的区域,眼前再次豁然开朗。 一大片平坦空地被特意清理出来,如同一个简陋的空军基地,这里便是始祖龙的“巢区”。 几头体型格外健硕的始祖龙懒洋洋地趴伏在自己用断木和乱石勉强堆砌的“巢穴”里。 但更多的始祖龙则完全放弃了这种努力,直接大大咧咧地臥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一副“打死老子也不自己搭窝”的惫懒模样。 有的在打盹,有的则百无聊赖,用粗壮的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著大地,扬起小片灰尘。 然后,托卡看到了霜牙。 这位名义上的始祖龙“开拓领首席牧师”,此刻正努力履行著他神圣的职责一一或者说,试图履行。 他堵在一头年轻气盛、试图啃噬旁边木柵栏的始祖龙面前,喉咙里滚动著低沉的、带著明確威胁意味的咕嚕声。 效果.聊胜於无。 那头年轻的始祖龙只是歪著巨大的脑袋,用一双懵懂、好奇、甚至带著点天真的眼神看著霜牙。 那神態,像极了霜牙自己第一次遇上龙神时的模样。 这反而让霜牙有些恼羞成怒。 他猛地张开翅膀,掀起一阵狂风,试图用威嚇让对方屈服。 “吼一一!” 年轻始祖龙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嚇得缩了缩脖子,但仅仅片刻,它又试探性地探出头来,甚至试图伸出舌头舔敌霜牙的鼻子来討好他。 托卡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强行压下那丝不合时宜的笑意。 他太清楚始祖龙教会为何会把霜牙派到这里来了。 在始祖龙这个族群中,真正能够领悟信仰真諦,並且虔诚到足以稳定获得神恩的个体,非常少。 绝大多数有资格获得职业等级的始祖龙,更倾向於选择成为“圣武士”一一那种挥舞利爪和神圣力量,显然更直接、更具威力也更符合他们天性的职业。 这就导致了一个极其尷尬的局面:本就龙口稀少的始祖龙教会,严重缺乏负责日常布道、安抚信眾的牧师。 原本还好,他们只需负责伊塔尔克和黑曜石巢穴两个分教会。 即使牧师再紧缺,挤一挤,排排班,总能勉强覆盖住布道的时间。 然而现在,开拓领这个新据点拔地而起,龙神更是明確要求此地的分会规格必须向黑曜石巢穴的总教会看齐。 主要原因嘛,托卡也隱约猜到了一一那支暗夜精灵的德鲁伊小队。 伟大的龙神显然希望自己这边的“门面”能撑起来,不至於在那些尖耳朵面前显得太过寒酸。 没办法,老龙母也只能“矮子里面拔將军”,把表面上沉稳了很多,还主动选择了牧师职业的霜牙派到了这里。 隨行的还有十头年龄不一、性格各异的始祖龙,勉强组成了开拓领的始祖龙分会。 看著霜牙那努力想维持牧师威严,一举一动却又透著一股子笨拙和难以抑制的跳脱劲儿。 托卡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但愿这位“首席牧师”在正式布道时,別紧张得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不再停留,径直走向营地的核心地带。 目前,中心区域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一块未经任何雕琢的黑色巨岩巍然嘉立,充当著临时的神像。 岩石表面被简单打磨过,相对平整,中央深深烙印著龙神威严的神徽一一那只仿佛能洞穿灵魂、俯瞰眾生的龙之竖瞳。 没办法,开拓领人手捉襟见肘,所有力量都优先投入到了开垦农田这项核心任务上。 修建一座像样的新神龕?龙神都同意往后排了。 儘管此刻神龕前没有供奉祭品,亦无香火繚绕,但若有若无的暗金辉光仍在巨石上流转,无声地彰显著此地主人的存在与意志。 托卡在神龕前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神龕后方不远处一一那是德鲁伊们用坚韧藤蔓和粗原木搭建的几座棚屋。 范达尔·鹿盔那高大的身影正背对著这边,蹲在一小片从土下钻出的、属於德科芙希尔的翠绿根须前,看得极其专注。 其他几名德鲁伊则散在周围,有的在记录,有的在低声交流,他们自成一体,氛围与营地的其他角落格格不入。 最后,托卡的视线落回岩石上的龙瞳神徽。 他神情肃穆,虔诚地单膝跪下,右手紧握成拳抵在胸前,心中默念著熟悉的祷词: “愿您的意志行於大地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流转的光辉微微停滯,仿佛是对他祈祷的回应。 又冥想了一会儿之后,托卡才缓缓站起,下意识地隔著皮甲按住了紧贴胸膛的那枚神徽。 坚实的触感传来,带著一丝微弱而恆定的暖意,驱散了托卡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安。 它还在。 他略微有些僵硬的脸才微不可察地放鬆了一丝。 托卡收回按在胸前的手,让那股微暖的踏实感沉淀下去。 他转身,离开肃穆的神龕,走向营地西北角一一那是他和隨行神职者们的落脚处,也是营地最“新”的区域。 这里没有像样的房屋,只有几座依著背风土坡挖掘的半埋式地窝棚。 口处用粗木桩顶著厚重的兽皮帘幕抵挡寒风,顶部覆盖著粗糙的木板,缝隙间填塞著苔蘚和泥土。 简陋至极,近乎原始,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野兽的巢穴。 这是托卡特意要求的。 在正式的神龕修建起来之前,一切从简,尤其是他们这些领袖和神职人员,更应以身作则。 他撩开自己那间地窝棚的皮帘。 里面空间狭小逼仄,借著入口透进的微光,能看见一张铺著厚实毛皮的简易地铺,一个充当桌案的粗糙木墩,上面散落著几张记录营地物资消耗和农田开垦进度的兽皮捲轴。 角落里,静静立著他从伊塔尔克带来的那尊雪豹骨雕,是此地唯一的装饰。 空气里瀰漫著泥土的潮气、毛皮的腹味,还有一丝昨夜祈祷焚香留下的、尚未散尽的淡淡余韵。 另外两间地窝棚门口,两名隨行的低阶牧师正蹲在地上,仔细清洗著布道用的骨制器血。 他们看到托卡走近,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右手抵胸致意。 托卡用同样的礼节回应,目光扫过他们年轻却带著风霜痕跡的脸庞。 疲惫清晰可见,但眼神深处却还算安定沉稳。 能获得神恩回应,成为牧师,本身就是虔诚信仰最有力的证明。 “拓荒者们的房屋,都安顿妥当了?”托卡开口询问,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是,托卡阁下。”其中一人迅速回答,“在圣武士同僚的协助下,所有拓荒者的居所都已经搭建完成,足以抵挡风寒。” “德鲁伊那边”另一人犹犹豫豫地说道,眼神瞟向营地外围那片藤蔓棚屋的方向。 “无妨,不必理会他们。”托卡摆摆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吾主让他们留在此地,必有深远的用意。” “我们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即可。 他顿了顿,正要继续吩咐:“你们继续为晚上的布道做准备,我——” “吼一一!!!” $ 托卡的话语被一声突如其来的低沉龙吼粗暴地打断了! 第87章 抵抗联盟的消亡 第87章 抵抗联盟的消亡 托卡眼神一凛,瞬间按住了腰间的骨刃柄,一步跨出地窝棚。 另外两名牧师也立刻丟下手上的东西,抓起了放在旁边的短锤。 营地里短暂的秩序被打破了。 拓荒者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惊慌地冲回他们各自的住所。 德鲁伊们也停止了討论,范达尔·鹿盔猛地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投向声音来源。 只见霜牙庞大的身躯完全舒展开,翅膀半张,脖颈高昂,对著营地入口的方向发出持续的低吼,充满了强烈的警告意味。 他身边的几头始祖龙也感受到了异常,纷纷不安地躁动起来,喉咙里滚动著威胁的咕嚕声,鳞片微微竖起。 所有人的目光,顺著霜牙示警的方向望去一营地简陋的木柵栏门外,一小队人马静静地聂立在风雪中。 为首的巨魔裹著厚厚皮毛,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牵著一头疲惫不堪的冰原狼坐骑。 在他身后,是五六个同样裹得严实的冰巨魔战士。 他们风尘僕僕,武器虽然收在鞘中,但手都下意识地按在刀柄或长矛杆上,显露出戒备。 正是这支陌生武装小队的突然出现,触动了始祖龙们敏感的神经。 来人似乎也被霜牙和整个始祖龙群的激烈反应惊了一下,僵在原地,警惕地看著那头躁动不安的始祖龙“牧师”,以及他身后那些同样虎视耽耽的同族。 托卡快步向那队巨魔走去,眼睛眯起,看清了为首者胸前模糊的徽记一一抵抗联盟。 信使。 而且,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 祖科拉此刻应该在卢卡雷焦头烂额地平衡各方势力,竭尽全力维繫她毕生的心血,又怎么会突然派出一支精锐小队来到这里? 托卡不怀疑她的耳目能探查到开拓领的事情,他们来的时候也没有藏著掖著。 但派出一整支小队,意味著事態严重且需要足够份量的传递者。 此时,霜牙的吼声在托卡的示意下渐渐平息,转为一种持续的、充满戒备的低鸣,龙瞳依旧死死锁定著门外的不速之客。 托卡並未放鬆警惕,他的手依然紧握著骨刃的柄,稳步前行,径直走向那位被小队簇拥著的不速之客首领。 在走到足够近的地方后,托卡终於看清了对方的样貌:祖科拉的侍卫长芙莎。 她裹在厚实的皮毛之中,面容被冻得有些发青,但眼神依旧冷峻如冰,看不出悲喜。 芙莎的目光从躁动的始祖龙群上移开,最终定格在托卡身上。 她简洁地行了一礼,隨即开口道:“托卡阁下。” “我带来了祖科拉女士的信。”她一如既往地免去寒暄,直接抽出蜡封的兽皮卷递出,迅速切入主题。 托卡接过捲轴,蜡封上是卢卡雷部族的徽记。 他眉头微皱,右手拇指用力一按,蜡封应声碎裂。 捲轴展开的一瞬,一股极轻的香气飘出,字跡是祖科拉亲笔,仍旧端正冷峻,仿佛能从每一笔中看出那位老练女性那时的决绝托卡越读眉头皱得越紧。 信不长,但比起寄给他的信,更像是一份祖科拉自己的回忆录。 信中回顾了霜吼的崛起,她如何凭藉手腕与威望艰难地组建起抵抗联盟,如何在各方倾轧下苦苦支撑。 提到了龙神的异军突起,灰齿谷之战对祖达克格局的顛覆性影响最后,她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现实:抵抗联盟,已经撑不下去了。 她曾以为凭藉自己的手腕和威望,能稳住那几个狼子野心、各怀鬼胎的部族,勉强维持住一个“统一阵线”的门面,作为与其他势力谈判的筹码。 但现实如同冰冷的刀锋,一次次撕开她勉强维持的幻想。 白喉岭悍然杀害了她的使者: 石缝谷暗中与某个风蛇洛阿频繁接触,渴望成为下一个被扶持的“霜吼”; 最令她心寒的是维佐罗部族,他们甚至私下派人联络伊塔尔克,急切地想要“改投良主”。 托卡仿佛能听到祖科拉在信纸背后无声的咆哮:不是,我祖科拉都还没投,你怎么就投了?! 这当然不是祖科拉的原话,但托卡从字里行间那股压抑的怨念和冰冷的讽刺里,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被背叛的愤怒和荒谬感。 她在信中谈完过去和分崩离析的现状后,话锋陡然一转,终於开始討论未来一一她个人和卢卡雷部族的未来。 “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自我的奋斗—但我无法抵抗时代的进程。”她在信中如此写道。 她已经下定决心,放弃这张早已千疮百孔、名存实亡的盟旗, 托卡轻轻吐出一口在寒风中凝成白雾的气息,紧锁的眉头反而放鬆了不少。 这封信里,没有卑微的请求,也没有摇尾乞怜。 她是以一位部族领袖的姿態,向他这个伊塔尔克的使者、斯卡拉的代表,郑重地递出一只手这是一纸合邦之意! 这当然不是正式的官方文书,而是她以个人身份发出的先行试探, 她坦言,自己尚未就此事与卢卡雷部族內部的长老们深入商议。 此刻是以龙神信徒的身份,也是出於私人情谊,请求托卡替自己先行一步,试探斯卡拉以及伊塔尔克高层对此事的態度。 不再是鬆散的“结盟”,也不是仅限於信仰层面的“宗教合作”。 而是真正意义上,將整个卢卡雷部族及其控制的地域、人口,併入伊塔尔克体系,成为辉烬之龙魔下直接统治的一部分。 当然,她也有所保留。 托卡一眼就看出:她不认为自己是来“投降”的,而是带著筹码和尊严来谈判的。 信中字里行间透出的,是寻求一个体面的、有保障的融入方式。 他的目光从捲轴上移开,看向仍然如雕塑般站在大门另一侧芙莎。 她没有催促,也没有试图解读托卡的反应,只是忠实地履行著信使和护卫的职责。 “她认清了。”托卡低声道,声音中没有胜利者的快意,反而带著几分对时局变迁的感慨。 芙莎面无表情,难以看出她本人的想法,仅微微頜首,默认了托卡的这番话。 托卡將捲轴缓缓捲起,思考片刻后才继续开口,声音沉稳。 “安排她和她的队员住下。”托卡回过头,对身后的两位牧师吩咐道,“我不参加今晚的布道了,我需要点时间思考。” 然后他將视线回到芙莎身上。 “具体的事宜,非常重大,我需要先与斯卡拉队长他们商议才能答覆。” 芙莎点点头,依然一言不发,带著她的小队成员,跟隨两位牧师朝开拓领內部走去。 托卡目送他们的身影没入拓荒者居住的区域,这才转身,沿著开拓领的木墙独自步巡逻。 第88章 新的卫队? 第88章 新的卫队? 托卡边踱步边沉思。 为了完成祖科拉的请求,也为了龙神冕下的荣光,他必须儘快返回伊塔尔克。 然而,开拓领刚刚建立,百事待兴,霜牙那跳脱的性子又实在难以承担重任,此时他若离开, 风险实在太大。 留?返?两难。 天色渐暗,风也彻底安静下来。 营地中除了零星的巡逻脚步声和始祖龙低沉的鼻息,已然归於沉寂。 托卡不知不觉间,独自走到了临时神盒前。 每日例行的布道刚刚结束不久,空气中依旧瀰漫著薰香和火焰的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仪容和皮甲,確保自己的状態足够庄重和正式。 然后,托卡走到那块刻有神徽的黑色巨岩前方,缓缓跪下。 他单膝著地,动作刻意放缓,確保每一个细节都符合规定,不出丝毫差错,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单独地向主祈求神諭。 作为最早期的信徒之一,他目睹过主降临时的宏伟神跡,也多次参与集体祷告並得到回应可那是对“我们”这个群体的回应,而不是单独对“托卡”这个个体的回应。 而如今,他需要的,是一个只属於他的,指引他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答案。 托卡再次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胸膛微微起伏,喉结轻轻滚动。 他努力放空大脑,清除纷杂的思绪,在缓缓吐气的瞬间,將早已在心中反覆斟酌过的说辞,清晰而恭敬地一口气吐露出来: “吾主,您卑微的僕从托卡在此。” “祖科拉的信使已至,带来了卢卡雷部族寻求合邦的意愿。” “我需即刻返回伊塔尔克,商议应对之策。” “然后开拓领刚刚成立,百废待兴,我如果这个时候离去,实在放心不下。” “是留驻此地?还是即可返程?恳请吾主降下神諭,指明方向。” 他说完之后,便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唯有白色的水汽隨著他压抑的呼吸缓缓飘散,融入寒冷的空气中。 神龕之上,龙神没有立刻回应, 火盆中微弱的残焰,在风中缓缓跳动,明灭不定。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托卡的指尖早已冻得发麻,膝盖更是冰冷刺骨,失去了知觉,但他强忍著不適,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紧抿著嘴唇,等待著神諭。 突然一火盆中那原本规律跳动的微弱火焰,节奏毫无徵兆地变了! 不是风吹的。 是一种近乎无声却又无比磅礴的意志落下,笼罩了整个神区域。 骤然间,火焰由赤红色转变成淡金色。 托卡猛地抬头。 他知道,龙神的神諭来了。 “.—.汝之所求,吾已知晓。” “二日后,神树当有新卫成至。届时,汝可安心归返——“ 他的神諭,一如往昔,简洁、庄重、不容置疑,清晰地烙印在托卡的灵魂深处。 分割线— 两日后,清晨。 寒霜尚未从树冠间完全褪去,东南天际已泛起淡金色的晨光,为灰熊丘陵的原始森林镀上一层微弱的暖意。 开拓领尚处於沉睡之中,唯有最早轮值的巡逻哨兵,踏著昨夜新降、咯吱作响的薄雪,进行著例行的换岗。 忽然,一名正欲下哨的巨魔哨兵猛地顿住脚步,惊疑地抬头,凝望东方的天空。 天际,一道模糊的云痕悄然显现,在晨曦的映照下,竟泛著奇异的金属冷辉。 紧接著,那道云痕骤然拉长、扩散,轮廓变得清晰! 它化作了阴影。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阴影,以撕裂晨光的速度,汹涌而来! 低沉的喻鸣声由远及近,初如闷雷滚动,旋即化为海啸般的轰鸣一一那是无数翅膀同时扇动的合奏!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震得针叶林枝头上的薄雪抖落,大地仿佛都在隨之轻颤。 此刻,那庞然的影群终於显露出狞的真形。 飞在最前方的,赫然是一头黑龙! 他双翼展开,如同垂落的天幕,庞大无匹的身躯覆盖著厚重的黑色鳞甲,在晨光下闪烁著幽暗光泽。 狞的龙首上,弯曲的巨角直刺苍穹,强壮的四肢蕴藏著毁灭性的力量,尤其是那双燃烧著冷酷智慧的赤红龙瞳无需任何咆哮,也无需施展龙威,光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已让目睹者心臟紧缩,脊背生寒。 那是一头纯血的、力量深不可测的黑龙。 紧隨其后的,是一群体型相对小得多的人形生物,在高速飞行中还看不清样貌,但足以確认他们都长著龙的双翼和覆鳞的长尾。 更让哨兵感到室息的是他们的规模! 儘管他们的体型与成年巨魔相仿,但数量之多,足以匯聚成庞大而密集的飞行编队。 当他们掠过天空,队形整齐如一,羽翼震盪间,整个天穹仿佛都被黑影覆盖,晨光为之一暗, 宛如乌云压境,遮天蔽日! 他们每一人都身穿重甲,其磅礴气势竟丝毫不逊於领队的那头恐怖黑龙! 翔者之下,整个开拓领仿佛陷入了一场日蚀! 光线被他们的身躯与密集队列彻底吞噬,天空和大地被他们投下的阴影所笼罩。 若非高空中那一丝依稀透出的晨曦残光,哨兵都以为天空已经被他们撕裂,某种古老而不可名状的灭世存在正降临! 哨兵终於从震撼与恐惧中回过神来,他毫不犹豫地举起骨哨,用尽肺腑之力,吹响了尖锐刺耳的警报! 呜—一!鸣一—!鸣一一! 但这份警告在翅膀扇动的喻鸣声中显得是那么得多余开拓领早已因这末日般的景象而陷入混乱! 巨魔拓荒者们惊恐万分,按照紧急演练的方案,死死关闭木门,拖家带口躲进地窖深处; 营地的卫兵们惊慌失措,大部分茫然无措地奔跑,只有极少数最勇敢的战士,在绝望中颤抖著举起武器,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 而在始祖龙巢区,则爆发出震耳欲聋,充满恐惧与愤怒的咆哮! 霜牙率先被强烈的威胁感刺激得腾空而起,粗壮的膜翼掀起漫天尘土! 他身后的始祖龙群被本能驱使,在极度的恐惧与躁动下,纷纷跌跌撞撞、互相推揉著衝上低空。 他们环绕著营地核心的神龕区域,发出混乱而尖锐的嘶吼,试图用这徒劳的喧囂来对抗那铺天盖地、令人绝望的阴影; 另一边,在德鲁伊的藤蔓棚屋前,范达尔·鹿盔已率领所有德鲁伊组成紧密的防御阵型。 自然能量在空气中激盪,凝聚成一道散发著翠绿光辉的无形壁垒,笼罩住德科芙希尔。 经歷过死亡之翼背叛惨剧的他们,目光死死锁定著领头的黑龙,眼中燃烧著毫不掩饰的刻骨仇恨; 托卡带领几位神职者,严阵以待地守候在神龕巨石前。 他的左手紧紧按住胸前的神徽,试图从信仰中汲取力量,而紧握著骨刃的右手却因紧张与恐惧而剧烈颤抖。 他的目光在黑龙及其身后的龙人军团间急速游移,心臟狂跳如擂鼓,血液几乎要衝破头顶。 他们究竟是神諭中所说的新卫队,还是毁灭的降临? 第89章 新的卫队,但深仇大恨 第89章 新的卫队,但深仇大恨 渐渐地,那只飞行部队逼近了。 领头的黑龙双翼舒展,化作巨大的黑色幕布,彻底笼罩了整个开拓领的上空。 庞大的龙人军团紧隨其后,编队整齐,飞行速度开始同步减缓, 他们开始降落了,但给在场其他人的观感就像天空本身正在有序地缓缓下沉。 托卡屏住呼吸,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能做的,唯有將全部意志灌注於紧握的神徽之上一在这如同山岳倾覆般的恐怖压迫下,唯有对主的信仰能为他带来一丝脆弱的镇定。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最前方那头黑龙身上, 太强了-那种压迫感,即便隔著数百尺的高空,其散发的龙威依然如巨石般压迫著托卡的心臟。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想要不顾一切转身逃命的衝动疯狂衝击著他的理智。 然而,托卡的双脚没有动。 哪怕膝盖在龙威的重压下已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他依然强行绷直脊背,昂起头颅,用尽全身力气仰望那遮天蔽日的阴影这里是辉之龙的神圣领地! 作为此地的负责人,是主意志的代行者! 即使粉身碎骨,他也必须守护在此! 就在这时,高空中的霜牙发出一声混杂著愤怒与恐惧的尖啸,鼓起最后一丝勇气,振翅试图冲向那领头的黑龙。 然而,就在他即將靠近的瞬间,黑龙那双燃烧著赤红火焰的龙瞳隨意地警了他一眼。 仅仅是一臀! 霜牙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在半空中猛地一僵,失控地翻转了半圈。 他发出一声悽厉的哀鸣,如同断线的风箏般狼狐地摔落在地,溅起大片黑土,再也爬不起来。 这头在托卡眼中尚算强大的始祖龙“牧师”,竟在对方一个眼神下便彻底溃败,斗志全无! 托卡感觉自己的意志到了崩溃的边缘一他知道自己的主也是一头黑龙,但眼前这头黑龙的气息、威压、乃至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气质, 与主截然不同! 最关键的是,他胸前的神徽毫无反应,他与主之间那清晰的信仰连接在此刻仿佛被隔绝了! 他是谁?为何降临於此?是友?是敌?! 托卡感觉自己的心臟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而那庞大无匹的黑色龙影,正带著毁灭性的压迫感,一步步接近地面,也接近最终的答案。 无论他期待的还是恐惧的那个答案,都將在瞬息之后揭晓! 轰隆一一! 庞大的龙影自天而降,沉重的身躯轻盈落地,翅翼收拢时掀起的气浪化作小型风暴,瞬间將营地边缘几座简陋的棚屋掀飞! 然而,那黑龙落地之后,並未仰首发出宣示主权的咆哮,也未对周围任何惊恐的生灵展露威嚇在无数道或恐惧、或仇恨、或绝望的目光聚焦下,他那的龙首,竟缓缓地、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垂了下来。 方向,正对著那块烙印著龙神竖瞳神徽的黑色巨岩。 他俯身,行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托卡从未见过,也从未想像过,一头如此强大,如此威严的龙,会以如此谦卑的姿態向一处象徵行礼。 不过就在这一刻,他悬著的心,终於轰然落地! 霜牙呆滯地趴在泥地里,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彻底丧失。 他身后那些躁动的始祖龙群,也因黑龙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而逐渐平息了混乱的嘶鸣,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惊恐的低鸣。 托卡深吸一口气,两腿一软,躺倒在地。 他想要挣扎著站起来,却发现浑身乏力,根本不可能。 似乎是看出了这位冰巨魔的窘境,那头黑龙抬起一只前爪,用一根锋利的爪尖,指向自己的胸膛,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奈法利安。” “辉烬之龙冕下,忠诚的学徒。” 他报完名號,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仍在颤慄的霜牙和周围始祖龙,似乎在衡量是否补充那个身份。 最终,他语气平缓,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已无关的事实,接了下去: “也是———.黑龙王奈萨里奥的长子。”” “奉一一” 话音未落,一声饱含积怨与仇恨的怒吼,骤然爆发,粗暴地打断了他! “死吧!背叛者的孽种!” 范达尔·鹿盔双目赤红,法杖猛地挥下! 他身侧的德鲁伊们早已蓄势待发,此刻不假思索地同时出手! 狂暴的自然之力与璀璨的奥术光辉瞬间融合,一道混合了【愤怒】和【星涌术】的法术洪流喷涌而出! 他们的动作迅猛、精准、狠辣,带著对黑龙深入骨髓的憎恨,托卡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 下一瞬,尖锐的风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两道身影从奈法利安身后的龙人阵列中同时暴射而出! 速度之快,在空中只留下两道模糊的残影! 其中一位龙人全身覆盖著深黑色鳞甲,身形瘦削,动作极为流畅。 她从半空优雅地掠过,面对汹涌袭来的法术洪流,竟毫无闪避之意。 仅仅凭藉一记精准而流畅的旋身,便巧妙地利用肢体和翼尖的引导,將那毁灭性的能量洪流硬生生击偏了方向! 另一位则身披青铜色鳞甲,体態精悍利落,手持短柄战刃,落地后毫不停歇迅猛突进,直扑德鲁伊们刚刚构筑的防守阵型核心! 他的动作冷静、果断,带著军人特有的简洁高效,不带一丝犹豫。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又有数位龙人轻盈地降落在奈法利安前方,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牢牢护住他们的指挥官。 范达尔·鹿盔眼中怒火更炽! 他怒吼一声,蕴含著自然之力的法杖重重顿地! 雾时间,数根布满尖刺的粗壮【纠缠根须】破开黑土,如同毒蛇出洞,凶狠地卷向刚刚落地的龙人们!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两名德鲁伊反应极快,一人周身沐浴月光,瞬间化身为羽毛怒张、充满野性力量的【月夜梟兽】; 另一人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身躯急剧膨胀,化作一头凶猛无比、獠牙森然的【巨熊】! 一远一近,攻守兼备,带著默契的配合,对突前的青铜鳞龙人发起了猛烈的夹击! 他们动了真格,而且毫不留情! 第90章 黑龙与暗夜精灵的一点小衝突 第90章 黑龙与暗夜精灵的一点小衝突 那位黑鳞龙人的反应堪称神速! 面对缠绕而来的致命根须,她並未选择硬撼,而是在虚空中迅疾勾勒,一道散发著生机与自然气息的翡翠绿色符文瞬间凝聚成形一一【翡翠之】! 这道符文绽放出柔和的光芒,其蕴含的生命之力竟与德鲁伊召唤的根须隱隱同源! 绿光所及之处,狂暴的根须受到了某种安抚或干扰,攻击轨跡发生了微妙的偏移,险之又险地从青铜鳞战士的身侧擦过,未能造成任何伤害!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让范达尔·鹿盔的眼睛晴瞬间瞪得溜圆,失声惊呼:“伊瑟拉的力量?!这不可能!” 那青铜鳞龙人精准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战机! 他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几步,绕过明显不好惹的巨熊,直扑双爪上正在闪烁法术灵光的梟兽。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个看起来胖乎乎的东西仅仅是灵活地向后一跳,就再次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不仅如此,梟兽形態的德鲁伊还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翅膀猛地一振,数道灼热刺眼的【月火术】便从天而降,封锁了青铜鳞龙人所有可能的闪避或进攻路线! 同时,巨熊德鲁伊抓住对手被月火压制的瞬间,咆哮著人立而起,挥舞著巨大的熊掌,狼狠拍向龙人的脑袋! 一远控,一近杀! 攻势凌厉,配合得天衣无缝! 青铜鳞龙人宴时陷入绝境! 然而,面对这致命的夹击,他的面容上依旧不见丝毫慌乱。 就在夹击即將同时落下的瞬间,他体表泛起一层淡金色的时光涟漪一一【回溯】! 他的身影在月火砸落的瞬间变得模糊,看上去就像是非常缓慢地向后平移了数尺,完美避开了月火笼罩的范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而在面对巨熊之掌时,他周身的时间流速又骤然加速! 在外人看来,他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以毫釐之差惊险万分地避开了熊掌的致命一击! “这是...:..诺兹多姆的时光之力?!”范达尔心中的惊骇已经无以復加,守护巨龙难道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盟友吗? 怎么这些黑龙的僕从也会使用他们的力量?! 紧接著,又有数位盘旋在低空的龙人加入了战局,但他们並未像之前那几位一样直接降落。 相反,他们迅速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密集的横向阵列,头部一致朝下,张开龙口一一刺目的能量光芒在他们喉间匯聚压缩! 这是要进行一次恐怖的【团体深呼吸】! 范达尔顾不上心中的震惊了,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本能地抬起法杖! 一道青绿色的屏障瞬间展开,正是【塞纳留斯的结界】,迅速將他和所有德鲁伊牢牢护在其中1 “塞纳留斯,庇护我们!” 这位大德鲁伊的实力不容小! 即便是仓促施法,龙人们联手喷吐出的能量洪流轰击在结界之上,光幕剧烈震盪,泛起无数涟漪,却终究没有被击破! 双方瞬息之间已交手了数个激烈回合,直到此刻,被眼前眼繚乱的战斗惊住的托卡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扯开嗓子大喊:“快住手!都停下!” 奈法利安见预期的下马威效果已经达到,也失去了继续看戏的兴趣,上前一步,低声说到,“够了!萨卡雷斯!安波莎!约束你们的士兵!” 那一声“够了”,不是震耳欲聋的咆哮,却裹挟著奈法利安的龙威。 嗡! 整片开拓领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一股几乎凝结成实质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镇压在每一个在场生灵的心头! 所有龙人和德鲁伊的动作骤然凝固! 激战正酣的青铜鳞龙人与巨熊德鲁伊,被这股无形的巨力强行分开,各自跟跪著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敬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奈法利安。 然而,除了龙人和暗夜精灵外,还有一个离得近的巨魔受到了龙威的衝击一一正是托卡。 他本就心神高度紧绷,此刻在这股纯粹龙威的正面碾压下,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被压断了,几乎要室息! 膝盖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胸口快速起伏,冷汗瞬间浸透了额角和后背的皮甲內衬。 他想发声阻止,喉咙却像被堵死,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幸运的是,这股令人绝望的威压来得快,去得更快! 仿佛只是奈法利安一个不耐烦的念头。 托卡猛地喘过一口气,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大口呼吸著冰冷的空气。 他惊魂未定地抬头,发现奈法利安正微微侧视著自己,那双赤红龙瞳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一一或许是评估,或许是歉意,又或许什么都不是。 隨即,奈法利安不著痕跡地移开了目光,声音重新恢復了平静,表现的就好像刚才的威压从未存在过: “与这群森林中的......凡人爭斗,並非我们来此的目的。” 隨著龙威的彻底消散,周围凝固的一切重新开始流动。 所有龙人士兵,包括萨卡雷斯和安波莎,瞬间收起了战斗姿態,沉默而迅速的退至奈法利安身后。 重新排列成整齐划一的方阵,整个过程鸦雀无声,纪律严明得可怕。 另一边,范达尔·鹿盔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著翻腾的怒火与惊疑。 他深吸一口气后,抬手示意月夜梟兽周身光芒闪烁,迅速化回人形;巨熊也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变回德鲁伊本体。 眾人目光依旧充满警惕,但按照指示迅速退至范达尔身后,形成防御姿態。 大德鲁伊稳步上前,目光先在脸色苍白的托卡身上停留了一瞬,带著审视和迁怒,隨即越过他,如同利剑般直刺奈法利安,声音低沉而压抑,充满惊怒地质问道: “黑龙!告诉我!”他指向奈法利安身后沉默如山的龙人军团,“他们...:..究竟是什么怪物?!” 经验丰富的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龙人的不自然一一他们绝不是艾泽拉斯自然演化的產物! “还有!”范达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难以遏制的激动,“他们身上为什么会有其他守护巨龙的力量?! 奈法利安的龙首微微转动,赤红的竖瞳凝视著愤怒的大德鲁伊,沉默了片刻。 他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决定透露部分信息,但有所保留: “他们是龙希尔。”奈法利安的声音低沉而平缓,“我父亲,奈萨里奥的造物—“” 第91章 换防(上) 第91章 换防(上) “.-他们因此而甦醒,於是我们在离岛进行了坦率交谈,充分交换了意见,增进了双方的了解·....” 过程省略了细节,只强调结果:龙希尔已脱离封印,目前归他统领。 奈法利安在敘述时,內心不由得回想起这几个月来堪称焦头烂额的痛苦经歷---- 他首先要解决的,是那三头仍在禁忌离岛的蓝龙看守。 他先是尝试说服那三头蓝龙,接受龙希尔已经自由的事实,並邀请他们一同见证龙希尔的未来。 其中两头蓝龙虽然疑虑重重,但在奈法利安的威势和许诺下,还算配合。 唯独拉比萨苟斯,他对龙希尔的偏见根深蒂固,视其为必须清除的“背叛者创造的怪物”。 口头说服无效。 最终,在奈法利安的见证下,一支由五名龙希尔精英组成的小队,把那头蓝龙当boss刷了,这才让他不得不服。 在奈法利安的调解下,主要是不想伤了五色龙之间的感情,龙希尔们並未將拉比萨苟斯处决, 而是將其贬为龙希尔军团的“魔法顾问兼苦力”,期限是五千年。 蓝龙的问题算是勉强解决了,但龙希尔自身的问题还远未结束! 这些被封印沉睡了一万三千余年的士兵,甦醒后发现自己效忠的创造者一一奈萨里奥一一早已墮落为灭世者死亡之翼。 他们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这让他们陷入了巨大的信仰崩塌和身份认同危机。 如果不是奈法利安身上那纯正的黑龙血脉做不了假,以及他適时展示了一下力量,再加上他拋出的,为龙希尔寻找新道路和拯救父亲的提议天知道这群迷茫又强大的战士还要在禁忌离岛上滯留多久,惹出多大的乱子。 毕竟,他的导师一一伟大的辉之龙奥布西迪恩一一可是下了死命令: 奈法利安必须彻底解决好因他释放莱萨杰丝而引发的混乱局面,才能离开。 当然,伟大的龙神也不是没有许诺好处。 奥布西迪恩明確表示:只要奈法利安能成功收服这支龙希尔军团,那么他们就將成为他奈法利安魔下直属的第一批嫡系部队! 这个安排合情合理。 龙希尔本就是死亡之翼的造物,由他的血脉继承者奈法利安来掌管,既合理又顺理成章。 倒不是奥布西迪恩不想要龙希尔们的信仰, 只是考虑到奈萨里奥对他们的影响非常深远,以及他们对创造者那份复杂扭曲的情感,短时间內想要让他们像始祖龙或冰巨魔那样虔诚皈依辉之龙,恐怕难如登天。 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潜移默化地改变和爭取。 在此之前,由同样流淌著黑龙之血,实力强大且同样是奈萨里奥“儿子”的奈法利安作为代理者,统领这支力量,无疑是最佳选择。 再说了,从奈法利安游戏中经营黑石山、统领黑龙军团和多彩龙人军团的“业绩”来看,他的管理能力和御下手段確实相当出色,不用起来管理这支现成的强力部队,那才是真正的浪费。 “总之,我们就这样达成了一致,成立了『拯救奈萨里奥”同盟。” 奈法利安的长篇大论终於结束,连脾气暴躁的范达尔都听困了。 “啊哦·原来如此。”大德鲁伊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隨即猛地想起他们之前的话题。“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事关新的世界树,范达尔不得不保持警惕, 奈法利安不耐地警了范达尔一眼:“那是你的错。若非你强行打断,我早该说明来意了。”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奉伟大的辉烬之龙与林墨之命一一“龙希尔军团將以两个营为单位轮换驻防此地。本次抵达的是钢视营与乌鳞营。” 他一边说,一边抬爪指向那位黑鳞龙希尔:“钢视营的鳞长,安波莎。” 那名龙希尔干练地走出队列,向在场眾人利落地一躬身,姿態乾脆。 “乌鳞营的鳞长,萨卡雷斯。” 隨著他话音落下,青铜色鳞片的龙希尔从另一侧迈步而出。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带著生人勿近的冷傲,隨即退回原地。 “呢———他有点高傲。”奈法利安顿了顿,语气略显尷尬,“不擅交际。习惯就好。” 事实上,若非萨卡雷斯坚持要来,奈法利安大可不必亲自跑这一趟。 按他本意,更愿意待在禁忌离岛,继续研究父亲留下的“遗物”。 但在几位鳞长中,萨卡雷斯算是最“特別”的那个。 用他导师的话说:这傢伙脑子里的“中二”病有点重一终日沉溺在奈萨里奥昔日辉煌的幻梦里,不时高呼黑龙荣耀与復兴,仿佛活在一场永不落幕的史诗中。 奈法利安对此只能摇头苦笑。 他也曾有过类似幻想,至今也未能完全放下。 不过,他现在的想法比萨卡雷斯更务实。 他知道,若真想復兴黑龙军团,第一步一一是將父亲从恩佐斯的腐化中夺回来。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导师许诺了一个时间他收起思绪,目光扫过面前的精灵与巨魔,语气恢復冷静:“他们將在接下来的50年里常驻此地,由我直接管辖。” 范达尔的眉头从奈法利安开口起就没舒展过。 听完这番“正式而敷衍”的发言后,暗夜精灵大德鲁伊的脸色已阴沉至极。 “所以,”他声音低沉,“你带著一群——我甚至无法確定是否属於智慧生物的怪物,跑到我们的圣树下,宣称要“轮流驻防”?” 他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哪怕方才那场衝突才刚停息,他身上的敌意却一点没散。 奈法利安示意龙希尔们保持镇定。 因为已经有几位已在调整站姿,利爪微动,显然被一直叫做“怪物”这件事快要激怒他们了。 “如果你执意继续使用『怪物”这个词” 奈法利安缓缓开口,语气转冷,“那我就只能用『森林里的野猴子』来回敬你了。” 此言一出,稍缓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 托卡感觉只需哪怕再添一丝火星,局面便会立刻再次失控,然而以他的实力,根本插不上嘴。 第92章 换防(下) 伊塔尔克与会议 第92章 换防(下) 伊塔尔克与会议 范达尔踏前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 “我对你们黑龙毫无好感,更对你所谓的龙希尔完全不信任。”他咬牙低吼道,“上古之战时,死亡之翼就背叛了我们!” 奈法利安不动声色地用尾巴按住了蠢蠢欲动的萨卡雷斯。 “別动。”他低声道,隨即抬头直视范达尔,语气稍缓:“德鲁伊,我不是来和你爭吵的。” “你若真在意这棵世界树的安危,就该明白,我们並非敌人。” “恰恰相反,我们甚至应该是盟友才对。因为是种下此树的那位神明派来的我们,绝无伤害它的可能。”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至於我父亲——死亡之翼的背叛,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说到这里,他罕见地低下了头,向范达尔郑重地躬身一礼。 动作乾脆利落,速度极快,托卡都以为自己只是看眼了。 “身为他的后裔,我为他所犯下的罪行,道歉。” 这举动令在场所有人均是一证,没人料到一贯高傲的黑龙会如此低头行礼。 这个出乎意料的道歉,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范达尔翻腾的怒火上,虽未彻底熄灭,却也不再肆意燃烧。 他目光锐利,久久不语,最后只冷冷道:“道歉无济於事。信任无法重建,但我承认你今天的態度. “不过,我会盯著你们的。若你们胆敢动这棵树一根枝条一一哪怕是一片叶子一一我会让整个森林吞没你们。” 奈法利安微微点头,接受了这份勉强的“容忍”。 他转身,高声下令:“钢视营,展开防线!乌鳞营,去西侧丘岭搭建营帐!” 龙希尔们立刻开始行动,迅速而有序,化作一股纪律严明的浪潮,无声却锋芒毕露。 奈法利安没有再看范达尔一眼他的目光扫过正在指挥搭建防御工事的安波莎和远处戒备的萨卡雷斯,最终落在托卡身上。 “小傢伙,你就是托卡吧?”他平静地开口,听不出喜怒。 被点名的托卡猛地一证,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奈法利安的龙头凑近了些,声音放轻:“不用紧张。我的导师,你的神明,让我转告你:此地以后由我负责,你可以专心去处理其他凡人的琐事了。” 托卡沉默了几秒,目光低垂。 “如果真是这样” 他说得很慢,在这强大的巨龙面前斟酌著每个词,“那我明白了。” 他不觉得自己有表达异议的可能。 再说了,这毕竟是龙神的安排,他没有拒绝的权力,也没有拒绝的想法。 “那其他巨魔如何安排?”托卡问道,语气已恢復平稳,“我准备明天就启程回伊塔尔克,有紧急事务。” “其余一切照旧。”奈法利安答得乾脆,“他们之前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 他转头望向不远处的龙希尔土兵,“此外,我会安排部分龙希尔参与布道。当然,不是强制的。” “因为他们必须了解你们,也必须被了解。” 一分割线托卡乘坐始祖龙连夜启程。 不是霜牙,而是另一头壮年始祖龙一一这是奈法利安的决定。 “霜牙必须留下。“黑龙的语气不容置疑,“作为开拓领唯一的始祖龙牧师,他在向龙希尔传教这件事上能提供独特帮助。“ 托卡没有反驳,只在心底嘆了口气。 一你太高估霜牙了。 以他对那头笨拙始祖龙的了解,能在布道时不跑题已是奇蹟,完整主持一场仪式更是奢望。 不过这些已无需他操心。 寒风呼啸,高空稀薄的空气让呼吸都带著刺痛。 托卡裹紧披风,蜷缩在坐垫里,只露出一双眼晴望向远方。 那团橘金色的光点逐渐扩大伊塔尔克。 始祖龙穿透最后一片云层,下方豁然展现出这座商业之城的全貌: 最醒目的,是神龕后方那座石塔。 塔顶嵌著一颗持续燃烧的光焰核心,散发出柔和而持久的橘金色光辉,为整座城镇提供著微光与暖意。 相比之下,城中心的神龕本身则显得朴素许多一一一座以土木结构为主的建筑。 主体是偏长的五柱拱堂,但翻修显然已经开始,远远望去,可以看到数道外墙已被拆除。 神龕北面,一片新近完工的广场展现在眼前。 地面由规整的石板铺就,边缘还散落著少许未清理的砂砾。 几条木製的廊道,將广场与神龕正门相连, 廊道边插著火把,火光在夜风中摇曳。 近九个月来,这座城围绕著龙神神急速膨胀。 人口从最初的五百激增至近两千五百。 原有的街区早已容纳不下潮水般涌入的商队、难民与朝圣者。 新建的街区主要集中在南区和东区。 许多建筑尚未完工,屋顶搭著施工木架,垂掛著布帘。 靠近西城门的“烟穹街”成了商业中心,白日里人声鼎沸,货摊密集,来自诺森德各地的商队络绎不绝。 北区则被清晰地划分为三块:神职人员居所、兵营以及工匠区。 工匠区位於北区西侧,方便匠人们前往集市採购材料;神职人员聚居在北区中心,將兵营与工匠区隔开。 此刻正值宵禁。 街道的喧囂早已褪尽,商铺紧闭,火盆熄灭。 只有身穿皮甲的哨兵在缓步巡逻,脚步声落在硬化的地面上,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始祖龙拍动双翼,在夜风中缓缓下降。 最终,他们稳稳落在城北一片特意留出的空地上一这是专为始祖龙修建的起降平台,靠近兵营,远离主街,最重要的是能承受始祖龙起飞时的重量。 落地瞬间,始祖龙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儂,还伴隨著地面微微的颤动。 托卡轻轻拍了拍始祖龙后颈的鳞片,低声道:“辛苦了。” 隨即翻身落地,他再次踏上了伊塔尔克的土地。 分割线一一一托卡见到斯卡拉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原以为自己还得向对方解释为什么突然返回伊塔尔克,没想到,刚踏进政务厅,迎面而来的斯卡拉两眼竟闪著光。 “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仪式了,结果你自己就冒出来了!” 然而,托卡带来的消息让他很快收起笑容, 他立刻唤来了古伦与西耶,准备开个小会。 地点仍是政务厅西侧那间会议室,不过明显重新装修过一番。 墙上掛著黑金两色交织的布帘,地面铺著兽皮与大理石板,氛围庄重而略显压抑。 天色刚亮,角落里的火盆重燃不久,微弱的篝火照亮墙角,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炭烟与皮革味。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会,因此入座的四名巨魔穿的很隨意,言行也相对轻鬆, 斯卡拉简述完情况,偏过头看著两位心腹:“情况就是这样一个情况,你们怎么看?” 古伦歪著身子坐在兽皮垫上,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口:“我看最简单的办法,是你乾脆把祖科拉给娶了。” “我们和卢卡雷直接合成一个部族,问题不就解决了?” 斯卡拉警了他一眼,没声,倒是托卡轻咳一声,强忍笑意。 “我是认真的。”古伦伸出两指比了比,“她在卢卡雷的声望高到没边,长老和祭司都被她压得抬不起头,那地方现在就是她说了算!” “你把她娶了,我们就是一家人。况且,她不也信龙神了么?多好的法子!” “少胡说八道!”西耶没好气地瞪了古伦一眼。 她將手中兽皮捲轴合上,目光落在斯卡拉身上,语气沉稳: “就算真要合邦,也不能靠娶亲这种儿戏手段。” 她顿了顿,继续道,“眼下的问题是,我们自己都还没站稳脚跟。” “灰齿谷大捷后,整个教会都被推著往前跑。” “那一场胜利,让信徒疯了一样涌来,新建的神龕、教堂、祷所遍地开。” “现在不少偏远村落的神盒,只有一个牧师带一个学徒,就要管几百號人的信仰。” “总部人手也紧得不行,別说派指导队去规范地方教会的祈祷仪式,连日常巡查都抽不出人。” 龙神教会的组织形式已与洛阿的原始崇拜大不相同,西耶他们只能依靠龙神模糊的神諭和自身经验摸索前行。 “总之,就连我们这边都还在剧烈地变化中,贸然將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部族纳入,无异於自寻死路。” “我想,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屋內短暂沉默了一会儿。 古伦这时终於坐直了些,收起嬉笑,语气正经起来:“我的看法也差不多。卢卡雷这块肉,我们现在一口吞不下。要干,至少得分两步走。” 他竖起一根指头:“第一步,让他们自己先动起来。祖科拉得下狠手改革一一简单得很,谁信龙神,谁就能进他们的圈子掌权;不信的,慢慢晾到一边去。” “同时,得让龙神的信仰在卢卡雷的民眾里扎下根。” 他转向西耶,“我们不可能派人去他们地盘上传教,既没人手,在他们眼里我们也是外人。” “只能靠他们自己內部搞。让祖科拉派几个信得过、肯学的人来伊塔尔克。” 西耶点点头:“人手是紧,但培养新人的资源总是有的。” 古伦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等这一步走完,我们这边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稳下来了。到时候再琢磨合邦的事,也不迟。” “你的想法是对的。”斯卡拉点头肯定了古伦,“合邦的事就先压著,对外就只说是结盟。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回到西耶身上:“今天的集体仪式,准备得怎样了?” “都安排妥当了,”西耶应道,“牧师已就位,广场那边也在布置。” “什么仪式?”托卡终於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了。 西耶神秘一笑,“到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得跟我去补补课,不然晚上铁定出丑。” 第93章 赐福仪式(上) 第93章 赐福仪式(上) 当晚,神龕后方的石塔附近温热的水汽不断从石塔基座延伸出的水渠缝隙间蒸腾,在夜色中瀰漫开一片朦朧的薄雾。 托卡与数十位巨魔静立其中,排队起温热的圣水,泼洗身体。 渠水清澈,在塔顶那团永恆燃烧的光焰核心映照下,泛著幽微的光。 清洗完毕,牧师们手持瓶罐围拢上来,开始在他们身体上绘製战纹。 顏料的製作方法是西耶他们从那些老巫医那里学来的。 不过,他们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几道新工序,並大量使用红、金、黑三种色彩,同时还用神术对顏料本身进行了祝福。 因此,当托卡他们身上这些新战纹图案绘製完毕时,隱约透出一丝微光。 大致能够提供一些基础属性上的增益,或者按照dnd的术语,能够在检定中获得+2的加值。 总体而言,是个聊胜於无的buff。 待所有人都准备就绪,低沉的鼓点骤然响起,打破了水雾笼罩的寧静。 咚!咚!咚! 紧隨其后,一声尖锐刺骨的骨笛长音撕裂夜幕。 鼓声渐密,与骨笛声交织,凝成沉重肃杀的节奏。 人群依预案开始移动。托卡下意识地紧握胸前神徽,隨后跟上。 他们沉默地排成队列,沿著水渠延伸的方向,踏著鼓点,向神龕北面的广场稳步前行。 广场上,普通巨魔民眾早已等候多时,他们挤在两侧,为仪式队伍留出通道。 原本置於神龕內的神像,此刻已移至广场中央。 因为神翻修完成后,將会用更好的材料雕刻新的神像,旧的神像就废物利用一下,今后常驻在此。 神像周围,五堆篝火呈五芒星状布局。 牧师长西耶独自立於神像正前方。 她身著神职人员的黑色长袍,佩戴著冰霜巨魔传统的祭祀饰品,身后披著一袭由始祖龙鳞编织的夸张斗篷,肩部以上被特意塑成龙首形状。 西耶手中还握著一柄由始祖龙脊柱打造的长法杖,杖顶镶嵌著一颗白金色宝石。 待仪式队伍悉数进入广场內环,西耶上前一步,骨杖尖端直指夜空,口中进出一个短促的咒语: “伊格尼斯!” 五枚闪烁金光的火自杖尖激射而出,瞬间没入五堆篝火的乾柴。 呼- 一烈焰猛地腾空而起! 火焰燃烧得异常稳定而安静,焰心呈现近乎刺目的白炽,散发出惊人的热浪,扭曲了周围的空气。 西耶转身,面向广场上肃立的眾人。 她双臂高擎,用流利的祖达萨口音朗声宣告: “庇护之焰!” “永恆之光!” “平衡之律!” “烈焰之怒!” “智慧之火!” 每一个代表神之领域的短句被呼唤,对应位置篝火的火焰便隨之爆燃,骤然窜升数米之高。 广场上的信徒们在每一句宣告的间隙,发出低沉而整齐的应和。 这些声音匯聚成一股肃穆的共鸣,震得脚下地面微微发颤。 隨后,西耶转向神像前的两个火盆,以同样方式点燃了象徵“龙”与“暗影”的火焰。 诵念声止息,现场陷入一片短暂的静默。 接著,西耶从容地从侍者高举的托盘中取过七枚宝石。 她將这些同样象徵龙神七大领域的宝石排列在神像基座前,然后单膝跪地。 所有在场的巨魔隨之动作,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倒。 他们齐声开口,成百上千道声音在这一刻融合为一,虔诚地吟诵出最熟悉的祷词: “守焰者啊,辉烬之龙。” 1i “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巨魔们头颅低垂,祷词在夜空中迴荡,余音悠长。 又是片刻的静默之后,西耶率先起身。 她用法杖轻敲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揭开了仪式的下一乐章。 这一次,鼓声与笛声之外,交织响起经典的巨魔风格合唱:“哈嘿—.嘿哈嘿—“ 在这背景声中,信徒们整齐地重新站定。 西耶的目光扫过內环的核心成员,声音清晰亮:“敬献吾神!” 戈尔隆第一个献礼。 他咧嘴一笑,脸上的战纹在火光映照下更显狞。 他解下背上那柄已经卷刃的双手巨斧,大步流星地走到象徵“战爭”的圣焰前。 毫不犹豫,戈尔隆將战斧掷入烈焰! 圣火犹如炽热的熔岩,瞬间吞噬了战斧,將其熔炼为一束纯净的战爭神力,化作一道直衝云霄的赤红光柱! 他退后一步,右拳重重捶击胸口,发出一声低沉的战吼。 隨后献礼的是古伦。 他眼神复杂,动作却一丝不苟。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打磨光滑的黑色石板一一上面篆刻著伊塔尔克目前收集到的所有知识.的目录。 他走到代表“知识”的圣焰前,动作克制而精准,缓缓將石板投入其中。 同样,石板在圣火中转化为蓝色的知识神力,升起一道直衝云霄的光柱。 然而其规模,显然比战爭领域那道小了许多。 古伦几不可察地轻喷一声,才微微躬身结束献礼。 第三位献礼者,是伊塔尔克的领袖斯卡拉, 他面色凝重,步履沉稳地走向象徵“秩序”的圣焰。 他並未拿出武器或华丽的象徵物,只是摘下了右手上的印戒一一这是入主伊塔尔克一个月后新刻的信物,用於调度资源、裁决纠纷。 戒面上鐫刻著龙神侧面的抽象画,描绘斯卡拉与龙神的初次相遇时的情形。 他將印戒乾脆利落地投入火中一一反正新刻的那枚已经准备好了。 紧接著,第三道橙黄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其规模中等,介於战爭与知识之间。 最后两位献礼者,是两位不同誓言的圣武士。 首先站出的是一位身材敦实的男性巨魔,他的誓言是王冠之誓。 他走到代表“守护”的篝火前,献上一块参与过灰齿谷之战、已然破损並残留敌人血跡的铁盾守护神力形成的光柱呈黑色,和龙神鳞片的顏色一致,其规模与战爭领域的光柱相近, 最后是一位古圣之誓的女圣武士。 她恭敬地將一盏提灯献给了象徵“光明”的圣火。 白色的神力光柱隨之冲天而起,匯入先前四道光柱的行列! 第94章 赐福仪式(下) 第94章 赐福仪式(下) 当最后一位代表將象徵物献祭完毕,五道光柱呈五芒星状立於广场之上时,侍者们便抬著巨大的藤编箩筐上前。 筐內堆满了烤得焦香、仍在滋滋作响的兽肉,以及诺森德特產的根茎与果实。 信徒们依次上前,將分得的食物恭敬地投入自己最青睞的那团圣焰之中。 火焰贪婪地舔著祭品,发出更加剧烈的啪声。 肉香混合著植物焚烧的气息瀰漫开来,这是对神抵的饗宴,也是凡人世界与神国相连的烟火气。 托卡跟隨著人流,向象徵“秩序”的圣焰投入了自己的祭品。 待所有献祭者归位,一直中速演奏的乐曲陡然加速。 在场所有巨魔都跟隨著渐强的节拍低呼起来: “嘿!” “哈!” “吼!” 隨著节奏越来越快,围观的人群再次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皮微微震颤。 四十名巨魔战士合力抬著一具成年猛獁的尸体,缓缓步入广场。 这庞然大物沉重无比,战士们的肌肉紧绷,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闷响。 它显然经过精心处理:面容平静,全身涂满代表祭品身份的纹路,散发著淡淡的香草与焚香气息。 猛獁的出现引发了一阵压抑的骚动,围观者脸上交织著敬畏与期待。 战士们步伐沉稳,將猛獁巨躯稳稳安放在神像前的仪式石板上。 西耶神情肃穆地走上前。她举起法杖,在猛獁宽阔的额头轻轻一点,隨即朗声祷念: “哦,守焰者,辉烬之龙,秩序之主!” “吾等献上此猛獁之躯一一雪原之王,力与血之化身!” “愿其魂归於汝之神火,隨光而行,隨影而守!” “愿汝之焰庇护吾族於战火,护佑子民於永夜!” “zandala shi'valla,ka'thar drak'zul! “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祷词落下,火光微颤,风声骤停,乐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整个广场陷入短暂而凝重的寂静。 下一刻,紧张激昂的《狩猎之章》猛然奏响! 四十名巨魔战士应声而动,在广场上跳起剽悍的战舞。 他们的舞姿充满原始力量,节奏迅猛逼人,重现的正是斯卡拉等人与龙神初次相遇、追猎猛獁的惊险场景。 当节奏攀至顶峰,一道黑影自空中俯衝而下一一那是影翼,披著巨大的黑色披风,装扮成龙神的模样。 他精准地扑向猛獁户体,动作乾净利落,依照预先描绘的纹路,將巨兽准確地分割为七块。 战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他们抬起分好的肉块,依次投入七团熊熊燃烧的圣火之中,让烈焰將这份力量、鲜血与荣耀, 献於神明。 隨后,战士们又跳了几段舞蹈,重现了斯卡拉他们一路走来的重要时刻。 最后的大轴,自然是灰齿谷之战的终幕一一神龙降临,撕裂猛獁洛阿獁托斯的震撼场景。 隨著这一幕落下,临时舞者们才依次退场西耶重新回到广场中央。 她再次用法杖轻敲地面,清脆的声响压下所有喧譁。 待全场彻底肃静,她才开口。 这一次,她没有高呼神名,而是用一种悠扬而陌生的腔调低声吟唱。 旋律与巨魔传统截然不同,音节复杂,带著深沉的喉音与奇异的转调,仿佛来自悠远的另一个时空。 广场上所有的信徒,无论核心成员还是普通民眾,在西耶的引领下,齐声应和。 他们吟唱的是一首崭新的讚歌。 起初,歌声低缓而深沉,带著原始的敬畏。 隨著西耶的引导,旋律渐趋高昂,节奏加快,力量感层层叠加,化作涌动的潮汐。 最终,数百道声音匯聚成磅礴的洪流,在七团圣火燃烧的广场上空激盪、迴旋! 歌词讲述著龙神降世,以烈焰净化混乱,在灰齿谷之战中撕裂猛獁洛阿獁托斯,拯救濒临灭绝的巨魔的神话。 那低沉雄浑的共鸣化作信仰的洪流,带著撼人心魄的力量,衝击著在场每一位信徒的灵魂。 托卡也在放声高唱,歌词不过是几小时前才学会的。 当他询问这首圣歌的来歷时,西耶只是摇头一笑,抬手指向天空。 所以这神话是真是假,已不再重要。 神的讚歌,信徒只需唱响便足够。 歌声在最高潮处復然而止。 余音仍在托卡耳中鸣,七堆圣火散发的热浪仿佛凝固了空气,重新占据所有人的感官。 然而,这並不在仪式原定的流程之中一一至少,西耶等人从未预设这一幕。 “嗡一一一道低沉得几乎无法听见的震颤毫无预兆地响起。 它听起来甚至不像是响在耳畔的声音,更像是直接在眾巨魔的骨头中激盪。 广场中央,那尊粗糙的旧神像顶端上方,原本被七堆圣焰映照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扭曲。 光线被无形的巨力揉捏、拉扯,形成一片晃动模糊的视界。 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自那片扭曲中轰然倾泻!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了下来。 “噗通!” 离神像最近的几个普通巨魔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重压,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托卡只觉心臟沉甸甸的,呼吸困难,几乎晕厥。 这感觉令他想起不久前直面奈法利安时的龙威。 “又是巨龙?!” 他强忍不適,勉强抬头,却见西耶也正仰望著那片空间。 她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沉静,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失控的震惊与狂喜! 在那片扭曲的中心,一点深邃至极的黑暗骤然浮现,如同深渊睁开了眼瞳。 隨即一一黑暗猛然扩张! 不是爆炸,而是空间本身被一股巨力生生撕裂! 一只覆盖著厚重黑色鳞片的巨大龙爪,缓缓从裂隙中探出。 仅仅是一只脚爪,其大小便堪比一个成年巨魔! 鳞片表面闪烁著幽冷的金属光泽,缝隙间流淌著暗金色的能量脉络,如同熔岩涌动,散发出灼热而令人室息的压迫感。 隨之而来的,还有浓烈的硫磺与灰气息,瞬间席捲了整个广场! 轰! 五道聂立在广场上的神力光柱一一赤红的战爭、湛蓝的知识、橙黄的秩序、漆黑的守护、纯白的光明一一仿佛受到了终极的召唤,在同一时刻猛然挣脱地面的束缚,向中央那片撕裂的空间疯狂匯聚! 光柱不再是笔直衝天,它们在半空中扭曲、缠绕、融合,色彩也隨之剧烈翻涌、碰撞、交融, 最终化作一种超越凡俗视觉的色彩一一一种既五彩斑斕、又深邃无边的黑! 那团融合了五色神力的“黑”迅速扩展、稳定,轮廓变得清晰而完整。 它不再是光柱,亦非实体一一而是一扇门扉。 一扇边缘流淌著光焰、通往不可知神域的虚无之门。 神国的大门,在万眾瞩目之下,轰然开启! > 第95章 这是幻象,你在掩饰什么? 第95章 这是幻象,你在掩饰什么?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所有在场的巨魔都呼吸停滯,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只能被动见证一一无法思考,亦无法抗拒。 眼睁睁看著,那只从神国大门中探出的巨爪,缓缓落地。 “咚!” 落地声並不是震耳欲聋,却带著沉重到令人心悸的质感,仿佛大地本身都因这巨爪的下踏而沉降了一寸。 脚爪稳稳踏住地面,紧接著,连接脚爪的粗壮腿肢、庞大的躯干、威严如山的龙形头颅、以及最后那颁长的巨尾,依次从开的虚无之门中“升”出,看上去就像一头巨兽自深海中浮现。 仅仅数秒,高大的龙裔神使已彻底降临! 在他身后,那扇由五彩斑斕的深邃之“黑”构成的神国之门尚未闭合。 少数胆大的信徒在极度的敬畏中,忍不住抬眼望去,只见门扉之內並非想像中的烈焰地狱,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虚空。 虚空中,几座巨大、稜角分明的岩石平台静静悬浮。 仅仅是惊鸿一警,那超越凡俗理解的景象便烙印在他们脑海,带来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无法言说的渺小感。 神使巍然屹立於广场之上,如同一座由黑曜石与熔金浇筑而成的巨塔。 厚重的黑色鳞甲覆盖全身,在圣焰辉映下闪烁著幽冷光泽。 粗壮的双臂自然垂落,指尖的利爪就像最锋锐的刀刃。 虽无翅翼,但那虱结的肌肉线条无不散发著原始而磅礴的力量感。 最为震撼的是他那庞大的头颅。 稜角分明,暗金色的狭长竖瞳如同流淌的熔金,却带著冰冷的目光,俯瞰著下方跪拜的巨魔。 神使微微转头,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全场, 目光所及之处,每一个巨魔都感到自己被剥去了所有外壳,彻底暴露在审视之下。 这审视不仅穿透血肉,更深入灵魂一一洞悉他们的信念、恐惧、欲望与忠诚。 即使那目光只是一掠而过,心中最隱秘的念头也无处遁形。 托卡只觉浑身血液冻结,只能死死住胸口的徽记,那点微弱的暖意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扫视完毕,神使似乎確认了什么。 他的巨吻未曾开合,宏大而低沉的声音却直接在每一位在场巨魔的脑海中轰鸣: “吾名,卡·伊格纳斯。” “奉龙神奥布西迪恩之命,巡视此地。” “汝等之奉献如焰升腾,清晰可辨。” “虔诚,必然得到回应——“ “吾主之目光,將常驻於此。” “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每一个词都裹挟著沉重的神威,锤击在灵魂之上,既是褒奖,也是不容置疑的宣告。 言毕,神使卡:伊格纳斯不再停留。 巨大的脚爪抬起,迈出了第一步。 “咚!” 大地再次发出沉闷的回应。 他无视脚下如同沙盘般渺小的广场与巨魔,径直踏上伊塔尔克贯穿全城的主路。 庞大的身躯移动起来带著山岳平移般的稳定感,每一步都跨越惊人的距离。 神使开始履行他降临的职责一一代神巡城! 此刻,伊格纳斯心中除了满溢的自豪与荣耀,还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感。 他仿佛在某个极其遥远的过去·来过这座城市? 但这念头转瞬即逝,不再重要。 因为现在,唯有一件事最重要,那就是完成神的使命。 当他行至伊塔尔克城郊,远离凡人建筑的地方时,周身流转的光辉陡然强盛一一他终於无需再压制自身力量。 於是,当他脚爪再次落地一“!” 深深的足跡烙印在冻土之上,边缘被无形的高温灼烧得焦黑一片。 神使开始绕城而行,留下了一圈散发著硫磺气息的焦黑足跡。 他那庞大的身躯遮蔽了星光,投下令人室息的巨大阴影。 冰冷的暗金竖瞳扫过城墙、哨塔、屋舍棚户、水渠·—目光所及,一切建筑在神使的对比下都显得脆弱而渺小。 城內,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巨魔,无论是参与了仪式的核心信徒,还是躲在屋內的普通民眾,全都面朝著神使行进的方向,低垂头颅,单膝跪下。 无人敢发出丝毫声响,只有身体因激动、敬畏或纯粹的恐惧而无法抑制地颤抖。 神使的步伐不快,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沉稳,在为龙神丈量他光辉笼罩下的这片土地。 一时之间,沉重的脚步声和鳞片的摩擦声成为这片夜幕下唯一的主旋律。 这声音碾过冻土,也碾在每一个跪伏者的脊梁骨上。 最终,神使沉重的脚步踏回了广场边缘,那笼罩全城的无形神威也隨之收敛。 所有巨魔依旧保持著单膝跪地的姿態,纹丝不动。 卡·伊格纳斯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广场边缘(一那里,两个穿著普通巨魔服饰的身影深深埋著头,身体却在极其不自然地微微颤抖,与周围虔诚静默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们像误入狼群的羊,每一寸颤抖都在出卖偽装。 他握拳的手指死死用力,指节绷得发白,似乎在拼命压抑著什么。 神使抬起一只巨爪,指向那两个巨魔的方向,那直接在灵魂中炸响的声音如同炸雷: “这是幻象!你们在掩饰什么?!” 这声质问的每一个音节都重重砸在所有巨魔的心头,令他们心神剧震,喘息难继! 尤其是被直指的二人,他们颤抖得更加剧烈。 “不!伟大的存在,您误会了!” 其中一个身影猛地抬起头,脸庞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但仍强撑著辩解,声音尖锐刺耳: “我们只是只是被您的无上威严所震!我们是虔诚的信徒!” “是的!伟大的龙神使者!请原谅我们!”另一人也跟著抬头,露出一张女性巨魔的脸。 她的双手都死死蜷缩在衣袍內,抖得更加厉害。 然而,神使卡·伊格纳斯冰冷的竖瞳中没有丝毫波澜。 下一刻,他指向二人的龙爪指尖微微一颤— 並非神术,亦非法术,仅凭纯粹肉体力量激盪空气,一道被高度压缩的空气便化作炮弹激射而出! “咻一—砰!” 刺耳的尖啸伴隨著布帛撕裂声! 那枚空气弹精准地命中了女巨魔的衣袍,瞬间將其撕得粉碎! 她竭力隱藏在衣袍下的双手立刻暴露在眾目之下一如此仓促间,她根本来不及中断施法,淡紫色的奥术光辉仍在她的指尖闪烁! 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隨后,周围的巨魔平民终於回过神来,如同躲避瘟疫般,连滚带爬地向四周惊恐逃散! 第96章 上层精灵的末路 第96章 上层精灵的末路 神使卡·伊格纳斯不再废话,右爪微抬,一道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覆盖了整个广场! 六环神术【真知术】! “啵——!” 一声轻响,如同泡沫破裂。 那两个“巨魔”身上的幻象偽装应声崩解、消散! 真实的形態隨之暴露无遗! 粗糙的蓝色皮肤和獠牙褪去,露出苍白细腻、带著病態光泽的肌肤。 狂野的髮型被银白色长髮取代。 他们的身形变得纤细修长,穿著附魔丝线织就的柔顺法袍,其上绣著星辰与弯月的徽记。 此刻,惊骇与绝望彻底扭曲了他们优雅的面容。 “上层精灵?!”西耶牧师长失声惊呼,龙骨法杖顶端的白金宝石骤然亮起刺目光芒。 戈尔隆几乎同时抽出腰间的备用短斧,猛地往前踏了一步,挡在斯卡拉身前,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是西边森林里的耗子!” “该死!暴露了!”男性精灵尖啸一声,之前偽装的惊恐瞬间化为狞。 他双手猛地向前一推,口的精灵咒语急速进发! “咻咻咻一一!” 近百枚纯粹由紫罗兰色能量构成的奥术飞弹,如同狂暴的蜂群般自他掌心爆射而出! 目標並非神使一一他心知那是自寻死路一一而是精准地袭向广场中央的核心信徒! 意图昭然若揭:製造混乱与伤亡,逼迫神使分心防护,换取逃生之机! 口无遮拦的戈尔隆首当其衝,数十枚飞弹撕裂空气,直扑挡在斯卡拉身前的他! 余下的则分散射向西耶、古伦以及附近的圣武士和牧师! “戈尔隆!”斯卡拉厉喝,下意识想要推开身前的老兵。 就在奥术飞弹即將击中人群的时候,西耶的神术准备好了! 她挥动法杖,口中快速颂念:“伟大的辉烬之龙,庇佑您的僕人!” 以她为中心,数十位巨魔身上瞬间亮起一圈白金色的光盾一一群体【庇护术】! 这道护盾能够偏折所有指向性的攻击或法术,除非攻击者凭藉强大的精神专注力强行突破文— 也就是通过一次感知豁免。 显然,男精灵並未將心神分注於每一枚飞弹。 大多数飞弹在接触护盾时便偏斜开来,徒劳地炸开地面,溅起碎石尘土。 戈尔隆原本也以为自己也能躲过一劫。 但他敏锐地捕捉到,那男精灵那怨毒的目光始终死死钉在自己身上,他立刻警觉起来! 果然!射向他的飞弹群中,竟有近半未被完全偏折! 致命的紫光扑面而来! 老兵瞳孔骤缩,千锤百链的战斗本能瞬间接管身体一一不退反进! 怒吼声中,短斧死死护住胸腹要害,同时全力拧身,试图以的肩甲硬撼! 电光石火间! 旁边一位反应神速的圣武士掌心闪过淡黄光芒,一道【防护混乱】的神圣结界及时笼罩了戈尔隆! 就在那一剎那,飞弹在触及戈尔隆前的最后一剎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偏移! “砰!砰!砰!砰!砰!” 密集如爆豆的撞击声炸响! 轰鸣中,戈尔隆被巨大的衝击力狠狠撞得跟跪倒退,最终重重砸在斯卡拉身上才勉强止住。 格挡的短斧斧面被炸出数个深凹,青烟直冒; 皮甲撕裂,露出下方焦黑渗血的灼伤: 最惨烈的肩甲被一枚飞弹正中,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凹坑! 若非那道神术和他自身强韧的体质,此刻早已毙命! 剧痛让戈尔隆眼前发黑,但他甚至来不及喘息。 一股炽烈到令皮肤灼痛的恐怖热浪,猛然扑面而来! “又来?!”斯卡拉心头剧震,目光扫向精灵一一只见那原本蜷缩在地的女精灵不知何时已悄然起身,双掌前推! 掌心之间,一团赤红到刺眼、狂暴到令人心悸的魔力正疯狂凝聚、膨胀! 炽热到几乎將空气点燃! 正是火法的核心大招一一气定炎爆术! 太快了! 斯卡拉大喊躲开的念头刚刚升起,那压缩到极致的毁灭火球已然脱手! 一颗直径近米火球轰然脱手,化作灼燃的陨星,撕裂空气,咆哮著直扑人群最密集的广场中心! 西耶脸色煞白如纸,脑中一片冰冷一一她的【庇护术】对这种范围法术毫无作用! 而施放新的防护神术根本来不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目睹此景的巨魔。 火球还未至,但托卡已感到头髮被那恐怖热浪炙烤得捲曲焦糊! 就在那毁灭的炎爆即將吞噬一切的剎那— 神使卡·伊格纳斯动了。 他的右爪隨意抬起,对准炎爆袭来的方向,五指虚握,向下一压。 没有咒语,没有炫目的光芒。 只有一股无形的、能冻结一切能量流动的绝对领域,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瞬间展开! 八环神术,反魔法力场! 那咆哮的赤红火球,在冲入这片无形力场的瞬间,便化为了乌有! 它那狂暴的赤红光芒骤然熄灭!翻腾的火焰结构无声崩解!蕴含其中的恐怖热能凭空消散! 被高温扭曲的空气迅速平復,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硫磺焦味。 前一秒毁天灭地的炎爆,下一秒已化为乌有,仿佛只是一个拙劣的幻象。 整个广场陷入一片死寂。 劫后余生的巨魔们忘记了呼吸,呆滯地望著那片空荡的空气,又望向如山岳般沉默的神使。 而那两个精灵,在炎爆出手的瞬间,就已化作两道模糊的虚影,分別向著广场两侧的阴影全力疾驰! 强化隱形术! 他们將最后的赌注押在这声东击西的搏命一击上,只为换取一丝渺茫的生机。 神使冰冷的暗金竖瞳中,一丝近乎嘲讽的金色流光掠过。 他那虚按的右爪並未收回,只是极其隨意地向著女精灵逃窜的方向,轻轻一。 一股无形的奇异波动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命中了那个高速移动的隱形目標! 升环的【指使术】! “呢?!” 全力奔逃的女精灵身影猛地一僵! 仿佛被无形的锁瞬间捆缚,动弹不得! 女精灵疾驰的脚步停滯下来。 无形的力量將她钉死在半途,整个人以极其扭曲的姿態僵立当场! 强化隱形术因施法者精神的剧烈震盪瞬间瓦解,显露出她那张因惊骇与束缚而彻底扭曲的脸庞。 原本就已破损的丝绸长袍裂开更大的豁口,苍白肌肤在月光下刺眼地暴露。 更深的恐惧住了她一一她的身体,完全背叛了意志! 一股冰冷、蛮横的外来意志粗暴接管了她的肢体! 她绝望地看著自己那曾结印施法的双手,此刻僵硬地抬起,双腿也被强行扭转方向。 她变成了提线木偶,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著,以笨拙而诡异的姿態,一步一跟跑地-朝著神使的方向挪去! “不!停下!该死的停下啊!”她不顾一切地嘶吼咒骂,试图挣扎,但神术的力量远超她的意志。 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离那冰冷的竖瞳越来越近,屈辱与恐惧的泪水混著冷汗,从苍白脸颊滚落。 就在神使精准操控女精灵的同时,那男性精灵化作的虚影,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隙,成功冲至广场边缘的阴影! 他毫不犹豫,双手急速结出复杂法印,口中进出最后音节: “——kar'ther!“ “刷!” 一道深紫色的传送门在他身前猛然撕裂! 劫后余生的狂喜掠过他脸庞,他纵身跃入,大半个身体已没入扭曲的光影— 但神使等的正是此刻! 他迅速確定了传送门彼端的坐標,另一只前爪抬起,又一个六环神术无声发动: 禁制术! 一道封禁一切空间跃迁的结界在传送门上强行展开,空间结构隨之瞬间断裂! “咔嘧——” 一声细微却令人骨髓发寒的脆响! 传送门在禁制术的衝击下剧烈缩! 而那名精灵的身体,一半已消失在彼端,另一半却被依然滯留在这边。 一道平滑到恐怖的切面,自他头顶正中,笔直延伸至跨下! 鲜血混合著內臟碎片从那巨大的创口喷薄而出,瞬间浸透了身下的石板! 留在伊塔尔克的半截残躯猛地抽搐,眼睛圆睁,脸上狂喜与惊骇凝固成极度扭曲的表情。 他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想发出最后的诅咒或者哀豪。 这半具躯体便失去了支撑,沉重地砸进自己泼洒的血泊中。 神使缓缓收回前爪,暗金竖瞳中不起丝毫波澜。 广场上,死寂被浓烈的血腥味刺破。 只剩下女精灵在【指使术】的操控下,僵硬地挪到广场中央,暴露在无数道交织著愤怒、鄙夷、惊惧与劫后余生的目光之下。 神使卡·伊格纳斯扫过女精灵与那滩血泊,依旧漠然, 他巨爪抓起女精灵,宏大低沉的声音再次响彻广场,带著掌控一切的绝对威仪: “瀆神者已然伏诛!” “污秽已被清除!” “尔等之仪式,当继续!” 言毕,他不再关注凡人的情绪波动。 再次抬起前爪,这一次,数十道柔和的能量波纹扩散开来一一五环神术【英雄盛宴】! 神跡显现! 无数铺著精美丝绸桌布的餐桌自虚空中浮现,覆盖广场四周。 银制餐具整齐排布其上。 隨即,丰盛到极致的美食凭空出现: 鲜嫩欲滴、流淌著肉汁的霜纹肋排: 裹著晶莹蜜汁或雪白奶油的精致点心; 热气腾腾、色泽金黄的浓香肉汤; 盛在雕金杯里、宛如液態黄金的醇厚蜜酒— 温暖、丰盛、足以抚慰灵魂的极致香气瞬间笼罩整个广场,与瀰漫的血腥味、残破的尸骸、失魂的俘虏形成了诡异到令人心悸的对比。 此刻的巨魔们大部分面色惨白,眼神恍地在神赐的盛宴与地上的血污间游移。 胃里翻江倒海,劫后余生的心悸与眼前的残酷景象,压倒了生理的飢饿。 冰巨魔的文明虽然还很野蛮和原始,但毕竟不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也不是奥丁养的那群只知道战斗爽和宴会的狂野维库人,眼前的景象足以令任何智慧生物作呕。 就在神使庞大的身躯转向,准备带著女精灵步入神国之门时- — “尊贵的神使!请稍候!” 西耶强压下胃部的翻腾与指尖的颤抖,上前一步,声音带著竭力控制的平稳,“这月歌森林的窥探者—吾等该如何处置?” 神使即將踏入神国的身影微微一顿。 他缓缓转头,竖瞳落在西耶身上: “此人当献於吾主,其余诸事,静待神諭—” 话音落下的瞬间,巨大的身躯便彻底没入那片五彩斑斕的深邃之“黑”中。 神国的大门如同退潮般迅速稀薄、消散。 带走了令人室息的神威余韵,只留下了浓郁的血腥味、刺目的残骸,以及那散发著极致诱惑香气的英雄盛宴。 死寂再一次降临广场。 一时间,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压抑的喘息交织。 恐惧、茫然、还有对那丰盛食物本能的渴望,在人群中交织。 西耶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复杂的味道让她胃部一阵抽搐,但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 她霍然转身,面对著一眾信徒,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龙骨法杖! 杖顶的白金宝石爆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她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带著一种经过练习的,牧师长应有的沉稳和力量感,迴荡在广场上空: “族人们!抬起头来!” “瀆神者已在神使的威能下灰飞烟灭!他们的血,正是吾主无上伟力最清晰的见证!” “看!”她法杖直指那散发著温暖光芒的盛宴,“这便是吾主对虔诚者最慷慨的恩赐!是对我们信仰最直接的回应!” “神使亲临!神恩已降!瀆神者垂死的挣扎,岂能玷污这神圣之夜?岂能动摇吾等对守焰者的赤诚之心?!” 她的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犹带惊惶的脸庞,声音更加洪亮坚定: “今夜!吾等再次目睹了神威!” “目睹了敌人的下场,更目睹了恩典的丰盛!” “龙神的目光如影隨形,守护著伊塔尔克!他的火焰,必將焚尽一切黑暗!” “放下恐惧!拋却疑虑!用吾主赐予的盛宴,填饱飢肠,温暖灵魂!用欢笑与分享,回应这份恩典!用团结与力量,捍卫这来之不易的庇护之地!” “现在一一” 西耶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量,发出震彻广场的吶喊: “守焰者!” 短暂的停顿,让所有巨魔得理解了她的意图。 紧接著,所有冰巨魔,无论老幼,齐声吼出了那深入骨髓的祷词: “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这吼声匯聚成一股洪流,瞬间衝散了心头盘踞的恐惧,带来了归属的暖意。 在西耶眼神的示意下,侍者们开始沉默而迅速地分发那些神赐的食物。 最初的几口或许仍带著血腥的余味,但温暖的食物滑入胃囊,甜美的蜜酒滋润喉咙,同伴间劫后余生的目光交匯,终究让紧绷的神经渐渐鬆弛。 盛宴,终於开始。 第97章 杉达拉往事 第97章 杉达拉往事 当冰巨魔们在伊塔尔克享受盛宴的同时,神国瑟拉肯中。 神宫,战爭层。 这里並非真正的战场遗蹟,而更像是战爭概念的具象化— 破碎的武器散落在焦黑的大地之上,血河豌蜓其间,空气中瀰漫著硝石、臭氧以及魔法能量残留的刺鼻气息。 昏暗的天空被数个缓慢旋转、明灭不定的破碎星体占据,投下变幻莫测的惨澹光影。 在这片象徵性“战场”的中心,一小片区域被强行“平整”出来,摆放著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精密造物: 透明管道內流淌著色彩各异的能量液,连接著发出低沉喻鸣的各类复杂仪器: 悬浮的奥术水晶投射出不断变幻的全息影像: 地面上散落著奇异矿石、生物组织样本,以及几具尚未完成的、带有显著龙类特徵的类人生物躯壳。 辉之龙的化身,埃克塞尔图斯,正端坐在一座庞大的操作台前,神色专注。 一只巨爪轻柔而精確地操控著神力,在一团悬浮於眼前的,仍在微微脉动的胚胎组织上“雕琢”著某个细微的符文节点。 另一只爪则在旁边的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精准地调整著能量参数的细微平衡。 突然,他身后的空间无声地扭曲、撕裂,一道传送门悄然洞开。 卡·伊格纳斯的身影悄然跨出,出现在多彩巨龙身后,爪中提溜著那个女精灵。 神使没有打扰正在忙碌的神明,只是恭敬的单膝跪地,隨后静静地等待他的神祗发话,动作流畅而无声。 然而,他爪中的女精灵却无法平静。 儘管在【指使术】的绝对支配下,她连指尖都无法颤动,但那张苍白的脸上,肌肉却因极度的恐惧和徒劳的意志对抗而扭曲变形,几近崩坏,嘴唇无声地开合著。 埃克塞尔图斯並未立刻回头, 在神国之中,他的意志便是最高法则。 心念微动,神力流转,便可凭空创造出任何形態的僕从。 神格与神国玄奥的规则会自动修正细节,赋予新生命合理的结构与稳定的存在性。 但眼前的龙裔胚胎不同。 他们不是用於神国內部的侍从,而是將被投放至艾泽拉斯的种子,要成为眾多凡人种族的一员。 因此,他必须极其谨慎地调和其內在的神性烙印一一既要维繫与神国瑟拉肯的联繫,又要確保其能完美適应艾泽拉斯的物质与魔法法则。 这是一场精密的平衡手术,容不得半分差池。 伊格纳斯耐心等待著,只是確保女精灵发不出一丝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埃克塞尔图斯终於完成了最后一笔微调。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看著那枚符文稳定地融入组织脉络,满意地頜首。 隨后,他將完成的胚胎送入一旁形似熔炉的装置。 仪器喻鸣,神力流淌,开始在胚胎外围构筑坚固的卵壳,並注入蕴含神力的营养基质。 忙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卡·伊格纳斯身上。 仅仅是一个念头,神使在伊塔尔克经歷的一切便被他全部知晓。 “晶歌森林现在应该还被叫做月歌森林的那群上层精灵么?”埃克塞尔图斯迅速检索著记忆中的信息一一那是一群大分裂后被困於诺森德的上层精灵后裔。 他们因垂涎蓝龙军团的晶化魔法,招致蓝龙的报復,最终被魔法反噬,导致整个区域连同他们的灵魂被永久地扭曲。 (蓝龙军团攻击月歌森林) 他的视线转向伊格纳斯爪中的女精灵,声音低沉而直接:“为何潜入伊塔尔克?” 女精灵惊恐地发现自己能开口了,但说出的却非她心中所想:“寻求新的魔力之源·—— 这理由听上去倒是非常的“精灵”。 除了玛法里奥与泰兰德引领的暗夜精灵,其余精灵分支的宿命,似乎永远围绕著对魔力的饥渴与爭夺打转。 埃克塞尔图斯接著提出几个关键问题,逐步拼凑出这起精灵间谍事件的轮廓: 大分裂后,杉达拉城的上层精灵与其他精灵彻底失去了联繫。 幸得艾萨拉时代遗留的丰厚魔法储备与神器,他们才在这苦寒之地挣扎了数千年。 然而,再丰厚的储备也敌不过时光流逝,魔力枯竭的阴影终於笼罩下来。 杉达拉的法师议会与贵族议庭被迫“开源节流”。 “节流”尚可推行:平民的魔法配额被大幅削减,贵族特权依旧。 但“开源”才是真正的绝境一一诺森德是片荒蛮的魔力荒漠,低风险获取魔力近乎天方夜谭。 他们並非没有键而走险的念头一一蓝龙的魔枢、地底的蛛魔帝国、甚至芙蕾雅守护的生命园“索拉查盆地”—这些地方无不蕴藏著浩瀚的魔力源泉。 问题是,杉达拉精灵敢去碰吗? 理论上不敢。 实际上,歷史证明他们在山穷水尽后確实招惹了蓝龙军团,並迎来了彻底的毁灭。 但这一次,在彻底绝望之前,他们发现了新崛起的伊塔尔克。 一个还在发展中的城市,信仰一位全新神,拥有前所未见的神赐力量与职业体系,看起来不像老牌势力那般强大与深不可测。 在杉达拉的法师贵族眼中,这简直是“可控的目標”与“潜在魔力源”的完美结合。 他们的计划並不复杂: 派遣渗透小组潜入伊塔尔克,解析新神的本质,探究神力在信徒间的流转机制,寻找是否存在可利用的“接口”。 换言之,他们妄图在不惊动神明本尊的前提下,“窃取”神力本源,將其转化为供自己吸食的魔力。 一旦成功,他们將能一举解决魔癮的问题,甚至还有可能开闢一条全新的力量路线。 计划很完美,但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他们乔装成普通冰巨魔信徒试图混入城市。 可进城不久便遭遇巨大阻碍:根本进不了神殿! 不是因为身份暴露,也不是哪位神使警觉一一而是因为巨魔实在是太多了! 最近几个月,伊塔尔克这地方,前来朝圣的巨魔络绎不绝,神龕的预约名单都已经排到三个月后! 无奈之下,他们决定冒险施展强化隱形术强行潜入。 理论上以这两位法术的造诣,这个法术在伊塔尔克几乎无人能够识破。 可他们偏偏忽略了一点一— 圣火。 那团燃烧在神像前的白金圣焰並不是普通火焰,照在他们身上时,哪怕是隱身状態,也会在地面上投出淡淡的影子。 所以他们的计划再一次失败了,还差点被当场抓获, 正当他们几乎要放弃时,新的机会终於出现了,那就是赐福仪式。 一个可以近距离接触牧师与神力的官方活动,而且基本不筛选参与活动的巨魔。 於是,他们押上最后的机会,计划在仪式现场製造混乱,诱使神力显现,从而分析其结构。 之后的事情·便无需赘言了。 一个被擒回神国,另一个卡在了传送门里。 他们试图“借点神力用用”,结果倒好,自己成了神跡的一部分。 在弄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后,埃克塞尔图斯开始思考该如何处置这帮胆大妄为的魔法小偷。 最简单粗暴的方案呼之欲出:他亲赴杉达拉,一口龙息將整座城化为灰。 这个念头浮现的强烈程度,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一一自己是真的被激怒了。 任何巨龙被如此算计、窥探核心力量,都难以保持冷静,更別说他早已登神。 但奥布西迪恩不仅仅是巨龙,更是经歷过凡人岁月、登临神位的存在。 他深知情绪不可主导决策,迅速否定了完全灭绝他们的想法。 真正冒犯他的只是那群贪婪的贵族法师,其他杉达拉精灵,不过是困於北地、饱受魔癮折磨的可怜虫罢了。 从信仰的角度来看,那是一片极具潜力的“沃土”,完全没必要因一撮人渣就一棒子全打死, 实属不智。 问题是:接下来要怎么向他们传教? 首先,排除自己亲自登门,与他们交易的选项。 一是,现在已经不是他刚成神时四处拉人头、上门推销的草创期了。 作为神明,他不该频繁露面,维持神秘感,是提纯信仰的关键手段; 二是,即便他真的现身,靠“魔力之源”勾住了那些法师贵族的心,换来了口头上的归顺,也很难保证他们不会阳奉阴违、私底下继续搞些噁心龙的小动作。 真那样,反而更烦一想想都头疼,还不如算了; 三是,更关键的一点:他们刚刚才冒犯了奥布西迪恩。 这口气,不能不出。 所以,“谈判”不在选项里,至少现在不行。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那要不要直接发兵,强行征服掉? 也不是不行,但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值, 根据原本歷史的走向,这帮杉达拉的法师贵族真要打起来,那是完全不讲规矩的。 真要正面硬打,很有可能导致信徒们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他需要一种更“优雅”的办法一一既能惩戒那些胆敢神力的精灵贵族,又能顺势把杉达拉纳入自己的信仰体系之中。 飞过去直接以暴力惩戒高层,扶持平民上位? 也不是不行吧—·就是感觉差点味道,但思路是对的。 colourrevolution可是个精细活,这么做快是快了,但不稳。 埃克塞尔图斯的目光,缓缓落在伊格纳斯爪中那因绝望而微微颤抖的女精灵身上。 一个计划开始在他深邃的龙瞳中逐渐成型 第98章 杉达拉攻略:法力大劫案(上) 第98章 杉达拉攻略:法力大劫案(上) 赐福仪式的余波在伊塔尔克平息后不久,诺森德的月歌森林深处,另一场行动悄然展开。 深夜的森林死寂无声,唯有微风拂过时,枯叶相互摩擦的细微沙沙声在黑暗中迴荡。 空气中瀰漫著稀薄的奥术能量,夹杂著一丝衰败的甜腻气息,两者混合,散发出类似陈旧香料的味道。 五道身影与夜色完美融合,在巨大的冷杉根系间悄然穿行。 他们的动作精准高效,每一次落脚都小心翼翼地避免留下痕跡,每一次移动都巧妙地利用树干投下的阴影。 覆盖全身的暗爪营制式装备悄然吸收了绝大多数光线,最大限度地减少了被发现的可能。 领头的龙希尔骤然停步,抬拳握紧。 队伍瞬间静止,完全融入阴影之中。 他一一鳞长欣戴赛什一一头盔下那双冰冷的竖瞳扫视前方。 透过稀疏的林木,一座城市的轮廓在远处若隱若现。 杉达拉。 它与人们想像中的精灵城市截然不同。 在这座城市的心臟地带,聂立著一座由苍白色岩石建造的精灵尖塔。 塔身遍布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其中流淌著液態的、散发著蓝白色光芒的奥术能量。 这些管道宛如城市的血管,从中心尖塔延伸而出,將能量输送到城市的各个角落— 尤其是那些环绕中心塔,装饰华丽,同样以苍白石材构建的宏伟建筑群。 那里应该是贵族区,即便已是深夜,依然灯火通明,甚至隱约传来縹緲的音乐声。 然而,在更外围的区域,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低矮的木石结构棚户拥挤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压抑且灰暗的地带。 仅有零星几点微弱的光芒,仿佛隨时会熄灭的魔法灯火点缀其间。 显而易见,这里便是平民区。 魔力输送管道在延伸至此处后,骤然变得细弱而陈旧,光芒也显得黯淡无光。 “幻容。”欣戴赛什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命令简洁有力,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五名龙希尔同时闭目,凝神聚力。 细微的能量波动在他们体表轻轻掠过。 覆盖全身的鳞片逐渐收拢、平復,稜角分明的龙类面孔开始软化並重塑。 几息之间,四张苍白、带著上层精灵特有高傲与疲惫感的面孔取代了原先的形態。 在幻容的作用下,他们的装备也变为了样式统一、略显朴素的深蓝色巡逻斥候制服一这是他们观察多日后选定的偽装身份。 “记住,”欣戴赛什再次开口,声音模擬出精灵语的腔调,但依旧冰冷高效。 “目標:贵族区,寻找能量节点。然后盗取魔力,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战斗。” “是。”四个同样冰冷的声音回应。 队伍再次移动,这次如同真正的夜间巡逻队,带著游侠似的轻盈,沿著一条通往平民区深处的小径走去。 深夜的街道空旷寂静。 道路两旁的棚屋门窗紧闭,只有少数窗户透出极其微弱的魔法灯火光芒。 空气中那股衰败的气息在这里尤为浓重,还混杂著一种类似腐木的绝望气味。 欣戴赛什的目光如鹰集般锐利地扫视四周,所及之处无不显露出平民区衰败的斑驳痕跡, 屋角的缝隙中,苔蘚悄然蔓延,將原本精致的雕饰覆盖得斑驳不清; 路面的石板东缺一角、西碎一块,尽显破败之態; 空气中依稀残留著稀薄的奥术气息,然而那原本应令人振奋的魔力,如今却混杂著腐败与霉湿的异味,令人心生厌恶。 显然,这里已经许久未曾接受过哪怕最基本的维护。 更为严重的是,此地的魔力正缓慢而持续地枯竭。 他们经过一个被低矮灌木围起来的小广场。 广场中央有一个乾涸的喷泉池,池底只残留著几点发绿的、散发著恶臭的液体。 喷泉池上方立著一座蒙尘的精灵诗人雕像,显得格外寂寥。 这里可能是平民白天聚集的地方,此刻空无一人。 “谁在那里?”一个警惕却透著疲惫的声音,从旁边小巷的阴影中传来。 一名身著粗布长袍的男性精灵,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紧握著一根简陋的魔杖,其上镶嵌的水晶黯淡无光。 他面色苍白,眼窝深陷,脸上布满了化不开的倦容,然而眼神依旧保持著几分清醒。 他警惕地打量著这队“巡逻斥候”。 欣戴赛什停下脚步,身后的龙希尔也悄然止步。 他露出一个倔傲的表情:“例行巡查。回到你的屋子去,平民。深夜在外不安全。” 那精灵平民皱了皱眉,显然对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不满,但也没有爭辩。 他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目光在欣戴赛什脸上停留了一瞬,嘟了一句:“不安全?白天也不见你们出现他警了一眼贵族区那刺眼的能量光流,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隨即转身,快步消失在巷子的黑暗中。 欣戴赛什面无表情地看著那个精灵平民离去。 他早已注意到这个藏在暗处的“哨兵”。 对方应该是某种平民互保组织留下的警戒暗哨。 看来这里的情况比想像中还有更严峻,不过这正是他们需要的状態一一一个可以被外力轻易推向混乱的平衡点。 “继续。”欣戴赛什低声下令。 队伍穿过平民区死寂的街道,逐渐逼近贵族区的边缘。 这里的空气明显不同,奥术能量变得粘稠、活跃,並逐渐形成一股压迫感。 一道淡紫色的半透明能量屏障笼罩在贵族区上空,表面流淌著奥术的光辉。 屏障內部,那些华丽的建筑在魔法灯火的映照下清晰可见,与屏障外的灰暗形成鲜明对比。 欣戴赛什停下脚步,举手示意。 另外四名龙希尔悄无声息地散开,隱入路旁几株巨大冷杉的阴影中。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屏障边缘,一处不起眼的方形矮碑上。 矮碑表面雕刻著复杂的奥术符文。 在欣戴赛什的感知中,一根细小的能量流正源源不断地涌入矮碑的底部。 这显然是防御屏障的一个节点。 欣戴赛什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底默念,“拉比萨苟斯。” “哼,我看著呢。”一个带著明显高傲和不耐烦的声音在欣戴赛什的意识中响起。 那是远在森林外围充当本次行动魔法顾问的蓝龙拉比萨苟斯。“精灵的粗糙工艺。我有数十种办法能让能量消耗更小,结界效果更佳。”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欣戴赛什的回答中带著一丝怒意。 “知道了,知道了,你看到我標红的那些魔法纹路了吗?” 拉比萨苟斯在欣戴赛什的意识中投影了一个立体的魔法结构。 那上面有数道被標红的纹路,“你这样这样改,就能把我们加入白名单。此外,你还得改下这里,让我的意识能顺利跟进去。” “知道了。”欣戴赛什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他立刻付诸行动,双手轻放在矮碑上,依照蓝龙的指导,细致地修改魔法纹路。 片刻后,防御屏障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標誌著他们的成功。 “继续前进,我们的目標是接近那座塔,越近越好。”欣戴赛什再次强调任务目標,语气冷静且坚定,“一旦確认继续接近的风险过高,立即选择最近的管道,利用分发的容器儘可能多地吸收法力,然后迅速撤退。” “明白。”其余四名龙希尔异口同声地回应,语气乾脆,毫不迟疑。 隨即,他们继续向贵族区深处潜行。 在高大而华丽的苍百石建筑的阴影中,他们迅速移动,不断逼近那座位於中心的塔楼。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巡视的奥术守卫在固定路线缓慢行进。 暗爪营小队如同幽灵般穿梭,巧妙避开那些仍在彻夜狂欢的区域,藉助建筑的拐角、雕像基座以及守卫的视野盲区,一步步接近目標。 然而,就在他们即將穿过一个聂立著艾萨拉雕像的小型广场,距离中心塔仅剩一条宽阔大道时,异变突起! “小心,那里有个高阶法师!”拉比萨苟斯的声音骤然在欣戴赛什的意识深处响起,语气急促且透著一丝焦虑,“该死,太迟了!你们已经被他发现了!” 欣戴赛什迅速做出反应,但仅来得及向队友示意一个散开的手势,一声充满惊疑的厉喝便从侧面一座建筑的三层露台上传来! “什么人?!” 一名身著华丽法师袍的男性精灵站在露台边缘,手中端著一个水晶杯,似乎刚结束冥想或研究,正准备小酌一杯,却猛然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电光火石间,数个应对方案在欣戴赛什脑海中迅速闪现精灵贵族对底层巡逻的游侠不可能有深刻印象,凭这一点,他们还有机会混过去。 他冷静地做了个手势,示意队员保持镇定。 隨后他向法师答道:“我们只是正在巡逻的警卫,尊敬的阁下。” 他的达纳苏斯语说的非常流畅,还带著下级面对上级时应有的紧张和谦卑。 欣戴赛什身后的龙希尔们也瞬间理解了鳞长的计划,他们躬身行礼,姿態放低,表现的就像真正的、被上位者威严震镊的普通游侠。 露台上的法师目光如炬,锐利地审视著下方的“巡逻兵”队伍。 他的视线逐一扫过他们深蓝色的制服、標准的巡逻斥候装备,以及那低眉顺目的姿態。 法师的眉头微微舒展,但眼中的警惕並未消减。 “巡逻的?”法师的声音带著明显的怀疑,“嗯,制服倒是对得上。” 隨后,他的语气骤然一变,变得严厉无比: “然而,你们作为巡逻小队,理应明白『星辰之井”是严禁靠近的,尤其是在深夜时分!”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欣戴赛什心头一凛,迅速构思出一个藉口,以平稳的语气答道: “回稟阁下,我们是在追踪一个可疑的能量扰动信號,其源头似乎指向这片区域。” “为確保『星辰之井”的安全,我们不得不靠近进行巡查。” 那个法师冷哼一声,显然没那么容易糊弄。 他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然后继续说道,“可疑信號?哼。” “报上你们小队的编號和今晚的口令。” “还有,告诉我,今晚西区第三哨塔的当值队长是谁?” 真正的考验就此开始。 队伍的编號方式和轮换口令是机密,只有游侠內部和高层才知晓: 至於第三个问题,贵族阶层未必认识所有底层的游侠,但一些中层干部的名字和特徵,他们还是能够记住的。 “回阁下,”欣戴赛什没有任何迟疑,流畅地报出了一个编號,並说出一个口的精灵单词作为口令。 这些都是暗爪营经过长时间侦查所获取的宝贵情报。 “至於西区第三哨塔,”他略作停顿,装作是在回忆,“今夜当值的应是队长德尔萨。” “他左臂新添了一道划伤,应该是昨日巡逻时遭遇霜狼袭击所致。” 除了名字之外,他还说出了那名队长的一些额外信息,增加可信度。 法师端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所有信息完全正確。 他眼中的怀疑稍稍退去了一些,但警惕仍未完全放下。 “德尔萨.”法师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在记忆中搜索对应的面孔和伤情。 片刻后,他挥了挥手,语气依旧冷淡:“知道了。能量扰动?我会通知奥术守卫加强检查。” “这里不是你们该停留的地方,立刻离开!再有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是,阁下!感谢您的宽容!”欣戴赛什立刻躬身,姿態放得更低。 他身后的龙希尔也齐声应和。 五名龙希尔保持著恭敬的姿態,缓缓后退,直到拐入旁边一条通往平民区方向的街道阴影中, 才加快脚步离开。 露台上,那位精灵法师目送著他们消失的背影,眉头依然紧锁, 刚才那位领头的游侠,虽然对答如流,细节上也毫无破绽,却总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过於刻板的异样。 他无法具体指出问题所在,但直觉却清晰地向他发出警示。 他放下水晶杯,指尖凝聚起一丝奥术能量,准备召唤一只奥术守卫,让它暗中跟踪这队人。 然而,就在他的法术即將成型之际— “鸣一—!” 一声悽厉、尖锐到足以撕裂夜空的魔法警报声,突然从西侧方向爆发开来! 瞬间响彻了整个杉达拉! 第99章 杉达拉攻略:法力大劫案(中) 第99章 杉达拉攻略:法力大劫案(中) “该死!到底怎么回事?!” 那名法师已无力再分心关注那支巡逻小队。 他咒骂一声,迅速转身冲回室內,只见奥术光辉闪烁几下,人影便消失在原地。 那点小小的疑虑,瞬间被更大的危机感淹没。 时间稍稍回拨几分钟。 也就是龙希尔小队拜別法师,刚走进另一条贵族区街道的阴影中时。 欣戴赛什脚步不停,在脑海中继续和拉比萨苟斯爭论。 ““..—-那傢伙比我强得多,”拉比萨苟斯低声辩解,语气中带著几分不甘,“否则我早该察觉他的存在了。” “那也是因为你没做好相应的准备。” 龙希尔鳞长可不管蓝龙有什么藉口。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就算敌人比我们强,难道我们就应该放弃抵抗,任人宰割吗?” “等行动结束后再来找我接受惩罚。” 欣戴赛什不容置疑地判罚道,“现在,启动计划b,为我们引开那个法师,还有其他可能的警卫。” 拉比萨苟斯气的胸口疼,几秒后才闷声道,“.——可以。我会触发一个警戒法阵,最多拖住他们十分钟。” “十分钟,足够了。”欣戴赛什转向自己的队友,“目標变更,分散开来。选择最近节点,就地吸收能量,完成后迅速撤离。” 其余四名龙希尔毫不迟疑地点头,身形一闪,悄然散开,分別奔向各自锁定的节点。 几息之后,位於贵族区西侧的一处警戒法阵毫无预兆地被触发了。 贵族区西侧顿时红光大作,刺耳的警报响彻整个城区! 趁著守卫被巨大的警报声吸引到西侧之际,五人游走在建筑之间,迅速逼近各自的目標。 欣戴赛什选中的节点位於一处偏僻宅邸边角,夜色浓重,只有两名警卫百无聊赖地討论著警报的事情,毫无防备。 他越过庭院的矮墙,轻巧落地,身形隱入阴影之中。 下一瞬,两道寒光一闪,那两名守卫便已悄无声息地倒下。 做完这一切,他贴著墙体缓缓前行,观察內部布局。 宅邸內部有些陈旧,但依然能看到魔力流动的痕跡一一正是他此行的目標所在。 欣戴赛什很快找到了节点所在一一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由苍白色岩石打造的基座。 基座上镶嵌著几块水晶,数根稍细的能量管道连接其上,內部流淌著稳定的蓝白色光芒。 他的动作毫不迟疑,从腰带上迅速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漆黑方块。 方块的表面密布著复杂的魔法纹路,这是奈萨里奥当年发明的一种独特武器。 它的效果简单粗暴,能够吸收接触到一切元素能量,並將其转化为易爆的魔力,一旦装满,便成为一枚威力巨大的法力手榴弹。 在最初的设计中,它原本是用来对付那些化身巨龙的,他们全身都在不自觉地溢出各种元素之力,而这种武器恰好可以吸收並反制这些能量, 然而,这种武器的实战效果却不尽如龙意。 其吸收距离极短,而化身巨龙速度极快,战场上很难接近目標,触发吸收效果,最终被奈萨里奥本龙判定为“战术价值不足”,被封存进了兹斯克拉的深层库房中。 奈法利安在最近的探索中发现了它们,並意识到了这种武器在凡人之间的巨大潜力。 在三头蓝龙的帮助下,这种武器被重新改造升级, 新版不再试图兼容所有元素之力,而是专注於某一种特定能量的专精,从而提升了其吸收效率、容量上限及爆发威力。 此外,此次改造还扩展了其应用领域,不再局限於地、火、水、风四大元素之力。 例如,欣戴赛什小队此次带来的版本便是专门针对奥术能量进行开发的。 欣戴赛什轻按方块侧面的按钮,侧缘的凹陷处顿时闪烁起一簇幽绿色的光芒。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四处竖直排列的凹陷,分別代表小队的其余四名成员。 每一处凹陷都与另一块装置绑定在一起一一只有当对应的龙希尔按下就绪按钮时,那里才会亮起。 眨眼之间,又有两处凹陷先后亮起。 欣戴赛什耐心地等待著,因为他知道一旦吸取魔力开始,就等同於向整个杉达拉宣告他们的存在。 能量流失会引来游侠、唤醒防御体系,並惊动驻塔的高阶法师。 留给他们的,將只有短短几十秒。 所以他们必须同时开始吸取魔力。 第五处凹陷终於亮了起来,五缕绿光齐亮的那一刻,方块本体也隨之发生微妙变化一一整块装置开始轻轻颤抖,绿光一同进入同步闪烁的节奏。 第一次闪烁。 第二次闪烁。 第三次一欣戴赛什深吸一口气,將方块的底部稳稳贴上节点基座。 “就是现在!” 那一刻,五处不同位置的五块魔能装置同时接触到奥术节点。 它们化作黑曜石铸成的魔蛇,开始贪婪地吸吮起杉达拉的能量洪流。 “嗡一一!!!” 方块表面的符文瞬间爆发出刺自的红光! 整个方块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沉闷而连续的喻鸣! 节点基座上镶嵌的水晶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连接其上的能量管道內奔涌的光流也眨眼间变得迟滯、断断续续。 狂暴的液態奥术能量被疯狂地抽吸入那小小的容器! 贵族区边缘几栋华丽建筑明亮的魔法灯火,猛地闪烁、剧烈摇曳了几下,才勉强稳定下来,但亮度明显降低了一个档次。 “五秒!”欣戴赛什在心中默数。 时间已到! 所有龙希尔队员猛地同时拿起了方块! 这些方块在吸满能量后,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队员们迅速將其塞入腰间的特殊隔绝袋。 隔绝袋錶面的符文骤然亮起,强力压制住袋內狂暴的能量。 “带我们离开这里!”欣戴赛什在心底急切地通知拉比萨苟斯。 时间就是生命! “好的,传送坐標锁定,我马上”拉比萨苟斯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 然而,话音未落,他的声音骤然扭曲,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不,等下,那是塞纳.—·?!”” “滋啦一一!” 一声刺耳的尖鸣在欣戴赛什及所有队员的意识中猛然炸响! 紧接著,与拉比萨苟斯的心灵连结就此断裂,彻底沉寂! “该死!”欣戴赛什心底暗骂,未曾料到在行动的最后一刻一一拉比萨苟斯开启传送门,准备將他们带离杉达拉时,竟然出现了如此致命的意外! 如今他们五人不得不直面整个杉达拉法师贵族的滔天怒火。 就在连结中断的那一剎那,整个杉达拉化作了一只被惊醒的巨兽! 如果说之前贵族区西侧的警报仅是巨兽甦醒前的轻微梦,那么他们盗取法力所引发的警报, 便是巨兽真正狂暴的起床气! “鸣一—鸣一一鸣一一!!!” 悽厉到快要震碎耳膜的魔法警报声不再以贵族区西侧为中心,而是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每一个能量节点、每一座贵族庭院內同时爆发! 数息之间,刺耳的声浪便席捲了整个贵族区,向平民区扩散! 无数道如同探照灯一般的光束刺破夜空,將整个城市映照得如同白昼!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市其他日常设施的状况。 贵族区內,所有建筑的魔法灯火疯狂闪烁,防御屏障的光芒剧烈波动,符文明灭不定。 而在平民区·-那最后一点微弱的灯火也彻底熄灭,完全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恐慌的尖叫与愤怒的嘶吼如同瘟疫般,瞬间从城市的各个角落爆发而出! “有入侵者!他们破坏了我们的供能设备!”一个洪亮而威严的男性精灵声音骤然响彻全城,盖过了所有的混乱声响。 “游侠和法师们,承担你们保护人民的义务,立刻集结,开始搜城!敌人就在贵族区东侧!”他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压抑的愤怒。 “还有杉达拉的公民们!我以议会长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刻找出入侵者!格杀勿论!” 议会长那充满煽动性的命令暂时使杉达拉恢復了平静,然而,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寧静。 不过片刻之后,贵族区再次陷入沸腾! 奥术守卫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游侠们的呼喝声,从四面八方向欣戴赛什他们所在的区域迅速匯聚! 欣戴赛什心沉如水,却保持著冷静,迅速做出决策。 他激活紧急通讯装置,向另外四名龙希尔下达指令:“连结中断!取消原定计划!各自隱蔽, 潜行出城!重复:各自隱蔽,潜行出城!” 欣戴赛什反覆確认了几遍,才將已经失效的魔法装置彻底销毁, 命令传达完毕,他不再逗留,立刻融入周围的阴影,开始撤离。 欣戴赛什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通往东北方屏障的小巷。 他全神贯注地感知四周,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阴影最浓重之处,每一次呼吸都巧妙地融入周围嘈杂的环境。 数队精灵游侠与奥术守卫匆匆从他藏身的拐角掠过,偶尔有探照光束扫过他刚刚站立之处,却总是慢了一拍。 他巧妙地利用贵族区错综复杂的建筑布局和追兵初期的混乱,成功避开了好几轮匆匆路过的搜索队伍。 距离那道已黯淡了不少的淡紫色屏障越来越近,甚至能清晰看到其表面流淌的符文。 只要穿过它,进入森林,本次潜行依然是完美结算! 欣戴赛什屏住呼吸,將速度提升至极限,准备进行最后一次衝刺,直接穿越屏障! 就在他即將从拱廊的阴影中衝出,扑向屏障的那一剎那一“暴风雪!” 一个冰冷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他头顶炸响! “咔——!” 欣戴赛什前后的空地瞬间被暴风雪笼罩,精准地封锁了他所有可能的衝刺路线! 恐怖的寒流席捲而来,刺痛了他的皮肤,动作不可避免地为之一滯! 这绝非偶然的施法! 他显然已经暴露! 她准確预判了他的路线! 欣戴赛什猛地剎住脚步,强行扭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头顶落下的冰刺。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女精灵站在拱廊之上,那双湛蓝的眼眸正凝视著他, 她的法袍在夜风中轻轻飘动,手中那根镶嵌著冰晶的法杖正指向他,杖尖散发著幽幽的蓝光。 她的眼神冷冽如寒冰,充满了审视与杀意。 “放弃抵抗,入侵者。你的把戏结束了。”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早已註定的结局。 回应她的,是数道划破空气的尖锐啸声! 欣戴赛什没有任何废话,在转身的瞬间,右手已经如闪电般掷出三枚漆黑的飞刀! 飞刀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地射向她的面部、喉咙以及握杖的手腕!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迅速在腰间一抹,一柄短刀已然紧握在手中。 他的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伺机寻找突破的空隙。 女法师冷哼一声,法杖轻点。 “寒冰护体!” 瞬息之间,一圈坚厚的圆形冰盾在她身前迅速凝结成形。 “叮叮叮!”三枚影刃飞鏢狠狠钉在冰盾上,爆开几点冰屑,却未能穿透。 女法师的反击紧隨而至! 她挥舞法杖,口中迅速吟唱出几个短促的音节。 “多重寒冰箭!” 数支由纯粹寒冰凝聚而成、尖锐如矛的寒冰箭快速在她身前成型,隨即发出刺耳的破空声,疾射向欣戴赛什! 覆盖范围极大,几乎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空间! 欣戴赛什却不惊慌,不退反进! 在寒冰箭即將命中的瞬间,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暗影步! 他並非向后闪避,而是如同穿过空间一般,直接出现在女法师的侧后方! 短刀闪著寒光,动作没有丝毫地犹豫,直刺女法师的后心! 女精灵似乎早有预料。 她並未回头,只是法杖向地面一顿! “冰环术!” 以她为中心,一圈清晰可见的冰蓝色寒冰能量环骤然爆发,快速覆盖了周围数十码的区域。 刺骨的寒意侵入骨髓,试图冻结一切踏入其中的活物。 欣戴赛什的突刺动作立马变得僵硬一圈寒冰在他的脚下迅速成型,將他牢牢禁。 刀尖距离女法师的后背仅有几厘米,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吼!”欣戴赛什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赤红的光芒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激活了唤魔师的力量! 一股灼热的生命力量从他体內爆发出来! 新生光焰! 红龙的炽热火焰瞬间驱散了侵入体內的寒冰魔力,甚至將脚下的冰环彻底融化,成功挣脱了冰环的束缚。 然而,欣戴赛什內心却依然平静,因为那位女法师早已闪现至数米之外。 他决心迅速终结这场战斗,毕竞对方的援军隨时可能赶到! 脚下猛然发力,地面隨之碎裂,藉助疾跑和青铜龙的时间之力,他的速度瞬间飆升至极限,化作猛虎再次扑向尚未站稳的女法师! 女法师面色凝重,她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她急速吟唱,法杖顶端的冰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水元素,快来帮我!” 然而,就在水元素轮廓刚刚成型的那一刻,欣戴赛什的攻击么然袭来! 短刀的寒光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胜负么定! 就在这千钧一髮用际“入侵举,住手!看看这是谁?若酿想保住他们的性命,就立刻停手!” 一个傲慢的你性声音猛地从欣戴赛什但饭方响起! 第100章 杉达拉攻略:法力大劫案(下) 第100章 杉达拉攻略:法力大劫案(下) 欣戴赛什的攻势猛然停滯! 即便不曾回头,他也在瞬息之间洞悉了身后骤变的局势。 电光火石之间,应对策略便已想好。 他的速度丝毫无减,转瞬间就绕到了女精灵法师贾琳德身后! 一手將其牢牢束缚,另一手握刃,刀尖稳稳抵住她的咽喉,一丝细微的血线缓缓渗出。 直到此时,他才看清了那个男声的主人及其带来的威胁一只见一个男精灵悬浮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周身环绕著炽热的奥术光辉。 他双手虚握,抓著两道由奥术之火构成的锁链。 而锁链的另一端,正缠绕在两个熟悉的身影之上! 两人身上的“幻容”已经因重伤而失效,显露出龙希尔的本来样貌。 此刻,他们身上的鳞甲多处焦黑且破损,嘴角渗出鲜血,显然是在经歷一番激烈搏斗后才受伤被俘。 炽热的锁链无情地炙烤著他们的鳞甲,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他们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然而,他们依旧紧咬著牙关,未曾发出一声哀豪。 男精灵法师的脸上的错一闪而过,转变成挣拧的狂怒。 他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同伴会被瞬间反制! 他手指猛地收紧,锁链上的火焰“轰”地暴涨,烧灼得两名龙希尔浑身剧颤! “放开她!该死的爬虫!”男精灵法师的声音因暴怒而嘶哑,“立刻解除你的变形,放开贾琳德!否则我就在你面前,把他们活活烧成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火焰锁链的温度急剧升高,被禁的两名龙希尔身上甚至冒起了青烟,强忍的闷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 欣戴赛什那冰冷的竖瞳紧紧锁定著男精灵法师,隨后又扫视过痛苦挣扎的队员们。 他勒住贾琳德的手臂不但没有丝毫放鬆,而且还把短刀的刀尖更深地刺入她颈部的皮肤, 贾琳德呼吸急促,眼神中充满了屈辱和慌乱,不敢有丝毫异动。 “赌吗?我也喜欢赌。”欣戴赛什的声音低沉沙哑,但在火焰燃烧的啪声和远处刺耳的警报中分外清晰。 “如果你也不在乎你这『小女朋友”的性命,大可以试试看。” 他的目光刺向男精灵法师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赌你的法术,烧死我的队友之前—” 欣戴赛什微微侧头,冰冷的呼吸喷在贾琳德耳边,刃尖又压入半分,让贾琳德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我的刀刃,能不能先切开她的喉咙,搅碎她的脑袋。” 他当然不知道这两位精灵的关係,但在欣戴赛什眼中,也不算什么难猜的事情1 — 从男精灵的表情来看,哪怕不是情侣关係,也是暗恋对象。 男精灵的脸因愤怒而抽动,环绕著的奥术光辉也开始明灭不定,显露出其主人內心的挣扎和怒火。 欣戴赛什的话像毒刺一样扎进他心里, 他当然想立刻烧死那两个该死的入侵者,但贾琳德—霜语家族的代表,议会的核心成员之一! 她的生死,尤其是在他“有机会”救援的情况下陨落,后果绝非他克里斯·日矛一人能够承担! 议会的问责,霜语家族的怒火,这代价太大了! 再加上他內心中秘密—这一切都让他投鼠忌器! “卑鄙的爬虫!”男法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他抓著火焰锁链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火焰剧烈地跳跃著,灼烧得两位龙希尔浑身痉挛,却终究没有进一步加大力度將他们化为灰。 他在犹豫,在权衡各个选项的利弊。 欣戴赛什一直紧盯著他的表情,在那股剧烈情绪逐渐平復、理智重归的瞬间,他终於等到了一丝鬆动。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意味著对方已做出决断。而那,也正是他要的信號。 “既然你们这么渴望『魔力””欣戴赛什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瞬间打断了男精灵刚刚理清的思绪。 几乎同一时间,他猛地扣住贾琳德的左臂,狠狠一拽一甩,將她像扔破麻袋一样狠狠地推向侧面那座艾萨拉雕像。 这一推力道惊人,角度更是刁钻,贾琳德惊叫著完全失控,径直向雕像撞去! 右手则迅速掠过腰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將短刀替换成了那个因过载而炽热通红的魔力虹吸方块! 他看著男法师因突变而剧变的表情,拇指狠狠地按在了侧面那个致命的按钮上! “.·那我就还给你们!接好了!”” 一一! 一1 方块在脱手后数秒,在飞向男精灵的半空之中,就爆发出刺目的白色光芒! 毁灭性的不稳定奥术能量海啸般从中喷薄而出,將周围的空间都扭曲撕裂! 它不再是容器,而是一颗被点燃的奥术炸弹! 男精灵法师刚准备冲向贾琳德的身形一顿,意识到大事不妙! 当他看到那颗散发著毁灭气息的炽白光球时,瞳孔瞬间收缩! 极致的恐惧压倒了愤怒!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营救贾琳德或处决俘虏,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將所有魔力疯狂地注入体表的火焰护盾,同时试图向侧面闪避! 然而,太迟了! 那颗奥术炸弹在距离他不足五米的地方,轰然爆发! “轰隆——!” 首先,一道炽白的光球骤然膨胀,將周围的一切尽数吞噬! 接著,狂暴的衝击波撕裂空气,裹挟著炽热与毁灭的怒意,猛然席捲四方! 男精灵首当其衝,仓促间凝聚的火焰护盾如同纸糊般被撕碎, 他惨叫一声,便被高温与衝击一同吞没,惨叫著倒飞而出,身上华美的法袍瞬间焦黑破裂,带著焦灼的火光砸进石墙。 而在爆心边缘,欣戴赛什已冲至两位重伤的队友身旁,却也被紧隨而至的能量狂流掀翻。 “噗一一!”他在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后背鳞甲炸裂,剧痛撕扯著每一寸神经。 但他死死抱住两人,將自己的后背暴露在衝击波之下,双翼紧裹,將他们牢牢护在身前! “抓住我!”他在爆炸的轰鸣和能量乱流的尖啸中怒吼! 两位龙希尔虽然遍体鳞伤,意识模糊,但求生的本能和战士的意志让他们瞬间反应过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欣戴赛什! 三人如同被狂风捲起的落叶,在爆炸的衝击波推动下,翻滚著,失控地撞向那道数米之外的淡紫色屏障! 他们之前偽造的权限还在,所以三人都毫无阻碍地通过了屏障。 但爆炸的衝击波可没有。 本就黯淡了不少的屏障在猛烈的爆炸中急速闪烁了几下,最终在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噠”后, 彻底熄灭! 三位龙希尔仍然在空中跟跑翻滚,但屏障为他们阻挡了后续的衝击波。 这给了他们机会! 欣戴赛什强忍剧痛,展开双翼,带动气流,在半空中强行稳住姿態。 “飞!”他低吼。 两位队友也咬牙撑开翼膜,勉强稳定身形。 隨后,三道跟跑的身影,在混乱和警报声大作的杉达拉上空掠过,消失在夜空之中— 而在他们身后,爆炸的中心一片狼藉。 地面被炸出一个焦黑的大坑,附近的雕像倒塌,建筑表面布满裂痕。 贾琳德被衝击波撞在雕像上,头破血流,生死不知, 克里斯则在更远处,深深嵌入石墙之中,口中还在不停地呻吟。 第101章 杉达拉攻略:幕间 第101章 杉达拉攻略:幕间 月歌森林深处,远离杉达拉的阴影之中,暗爪营的临时营地死寂无声。 欣戴赛什拖著沉重的步伐踏入营地范围。 他的左臂扛著一位重伤昏迷的龙希尔,右肩则扶著另一位意识模糊、勉强支撑的龙希尔。 两人身上的鳞甲均已焦黑且破碎不堪,不过显然已接受了初步的治疗,伤口不再出血欣戴赛什自己的状態就比较糟糕了,后背的鳞甲大面积碎裂,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看內腑的剧痛。 “鳞长!”一道黑影从营地边缘的巨树后闪身而出,声音沙哑,带著明显的惊悸。 他身上的“幻容”已经解除,左臂有一道明显的灼痕,所幸行动无碍。 他迅速上前,接过欣戴赛什肩上的队友。 “其他人呢?”欣戴赛什的声音依旧低沉,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边说边扶著那位尚有意识的龙希尔坐下。 轻伤的龙希尔一边为欣戴赛什处理伤势,一边迅速回答:“报告鳞长,我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跡。” “遵照命令,我携带容器直接撤离,途中除了一队游侠之外,並未遭遇其他阻拦。” 欣戴赛什冰冷的竖瞳扫过营地。 除了他们四个,再无其他人。 有一位队员失踪,还有— “拉比萨苟斯呢?”欣戴赛什继续问道。 龙希尔摇头,眼中也闪过一丝困惑:“我返回的时候,营地就是空的。” “没有打斗痕跡,也没有血跡。他的气息残留很淡,像是被强行带走,或者·-自行离开。” 待所有伤口被妥善包扎完毕,欣戴赛什俯下身,细致地勘查营地中央,即拉比萨苟斯先前盘踞的位置。 指尖轻触地面,他全神贯注地感知著残留的微弱奥术能量痕跡。 混乱、断断续续·还有另一股极其强大、古老威严的奥术气息赫然残留! 这股气息澎湃而纯粹,带著沉重的压迫感,虽与拉比萨苟斯的力量同源,却显得更加磅礴深邃,犹如大海相较於溪流。 没有战斗波动残留,没有挣扎跡象。 结论简单:一头更加强大的蓝龙,以压倒性的力量,瞬间制服或带走了拉比萨苟斯。 拉比萨苟斯甚至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欣戴赛什直起身,脸色阴沉如水。 任务虽已完成,但代价却远超预期: 一名队员失踪;一名队员重伤濒危;另一名队员重伤失去战力;更糟的是,最重要的魔法顾问下落不明,还被一头身份不明的强大蓝龙盯上! 他並不认为拉比萨苟斯叛逃了,毕竟对方曾发下魔法誓言,承诺在接下来的五千年內效忠龙希尔军团。 这本该是暗爪营在一万三千年的封印后的首秀,结果却被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欣戴赛什心中翻涌著强烈的不甘。 他取出一个远程通讯符文石,走到营地的一隅,在一块相对平坦的黑色石板前单膝跪下。 他激活了符文石,微弱的能量波动开始凝聚。 “暗爪鳞长欣戴赛什,呼叫指挥部。报告任务状態。”他的声音透过符文石,传递到千里之外。 短暂的沉寂后,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一一正是龙希尔们的现任指挥官,黑龙王子奈法利安: “匯报。” 欣戴赛什没有任何为自己开脱的想法,言简意炫地报告: “任务完成。杉达拉的能量储备已经將至目標线以下,很快便会枯竭。” “然而,本次行动损失惨重。” 他將损失一一报上,没有丝毫隱瞒。 “另有特殊状况,魔法顾问拉比萨苟斯在行动中遭遇未知强大蓝龙袭击,失踪。” “营地无战斗痕跡。敌方蓝龙身份不明,力量层级——-极高。” 他停顿了一瞬,接著发出自己的请求,声音斩钉截铁: “请求加入第二阶段『圣女”行动。我將亲自护送目標进入杉达拉平民区。” “目標:一,確保『圣女”安全並发挥作用;二,搜寻並確认失踪队员的状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通讯另一端的奈法利安沉默了片刻。 欣戴赛什安静地等待著指挥官的决断。 片刻后,命令传来: “请求批准。第二阶段行动指挥权移交於你。” “『圣女』莉瑞尔已准备就绪,在你准备好后,我会將她传送过去。” “务必优先確保“圣女”计划的成功,在此基础上,关於搜救失踪人员的具体细节, 由你自行决断,尽力而为。” 奈法利安在提及“圣女”时,声音中毫无情感波动,仿佛仅仅是在谈论一件物品。 “拉比萨苟斯失踪一事,將由我的导师接手调查。” “你无需分心。专注你的任务,鳞长。別再让我失望。” 通讯切断。 欣戴赛什缓缓站起身,符文石的光芒逐渐暗淡。 他转向那位尚能行动的龙希尔,沉声说道:“帮他们处理伤口,准备转移。你带著他们直接返回指挥官身边。” “那您呢,鳞长?”龙希尔反问道,“您不一同撤离吗?” 欣戴赛什本欲斥责他的违抗,但看见他关切的眼神,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我尚有任务在身,但我会確保你们安全撤离。回到指挥官身边后,等我指令。” “是,鳞长!”龙希尔肃然领命,立刻开始著手准备, 欣戴赛什走到昏迷的龙希尔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又看了一眼强撑著坐起的那位。 竖瞳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闪过。 他拿出隨身携带的强效治疗药水,给两人喝了下去,確保他们能撑到安全地点。 隨后,他步至营地边缘,眺望杉达拉的方向。 儘管此处与精灵城市相距甚远,但倘若他们真的展开搜查,要发现这片藏身之地也並非难事。 “快走吧,这里並不安全。” 欣戴赛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肩膀,重新將渗血的绷带缠紧,覆盖著鳞甲的面容下,竖瞳中再次燃起不屈的斗志。 圣女莉瑞尔,以及那名下落不明的队员,等著我·——· 第102章 杉达拉攻略:变化 第102章 杉达拉攻略:变化 “法力大劫案”一周后,杉达拉边缘,清晨。 欣戴赛什已经重新幻容成上层精灵,他的身后跟著另一个上层精灵女性一一也就是“圣女”莉瑞尔。 此刻的她,与之前在伊塔尔克广场上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穿著洗得发白、打著补丁的平民精灵亚麻长裙,银白色的长髮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带著疲惫,还隱约流露出些许柔弱。 唯有那双眼晴深处,偶尔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平静与淡漠。 她的“圣女”人格已然就绪。 欣戴赛什锐利的竖瞳穿透稀疏的林木,望向远处的城市。 一周前那场混乱的痕跡似乎被强行抹平了,但更深层的疮却无法掩盖。 最直观的变化,是那道曾经笼罩了整个贵族区的能量屏障,彻底消失了。 暂时还不知道是临时的故障,还是永久的损坏,但欣戴赛什判断,贵族们应该也没有多的法力供应它了。 取而代之的,是由奥术守护和游侠们组成的检查站。 他们封锁了所有通往外界的大道,而那些未设检查站的小道和支道则直接被封死一用显然是魔法堆砌的石墙彻底封闭。 贵族区已被彻底封锁,宛如一座孤岛,其中心的苍白尖塔依旧散发著蓝白色的奥术光辉,但光芒中似乎增添了一丝竭泽而渔的疯狂气息。 而平民区则完全被摒弃在光辉之外,不再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魔力流入其中。 这里没有魔法灯火的闪烁,没有能量流动的嗡鸣声,只有从远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压抑呻吟和爭吵声。 空气中,那股稀薄的奥术能量里混杂的衰败甜腻气息,变得更加浓重刺鼻。 还多了一种新的气味一一类似铁锈与腐烂植物混合的味道,令人心生不安。 “贵族区封锁了。贵族们在保护他们最后的『食粮”。”欣戴赛什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带任何情绪地陈述看观察结果。 他转向莉瑞尔,“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保持你的“角色”。” 莉瑞尔淡漠地点了点头,双手交叠在身前,眼神低垂,扮演看一个歷经苦难、寻求庇护的平民精灵少女。 两人悄无声息地穿过最后一片林地,从一处塌的平民房屋缺口,潜入了平民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平民区的街道,它比一周前更加破败不堪。 低矮的棚屋门窗紧闭,许多房屋的木材呈现出不健康的灰败色泽,就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空气中瀰漫著排泄物、腐烂物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哪怕太阳还未升起,街道上也並不是空无一人。 显而易见,贵族们制定的宵禁政策在此已失去了约束力。 只是这些精灵的状况.非常差。 那些身影蜷缩在角落,目光呆滯地倚靠在墙壁上,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手指神经质地抓挠著皮肤。 他们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近乎透明,眼窝深陷,瞳孔偶尔会不正常地收缩、放大。 欣戴赛什注意到,其中几个精灵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类似玻璃的细微裂纹,反射著诡异的光泽。 警觉在欣戴赛什心中升起一一这些精灵的状態很不对劲,如同即將爆发的火山。 “滚开!这是我找到的!”一声嘶哑的咆哮从不远处的一条小巷深处传来。 紧接著是扭打声、物品破碎声和痛苦的闷哼。 欣戴赛什用眼神示意莉瑞尔跟紧,隨后带著她向小巷深处走去。 巷子里,两个瘦骨鳞的男性精灵正在爭夺一块散发著微弱魔力波动的法力水晶。 其中一人眼晴布满血丝,力气大得惊人,將对手死死按在地上,用拳头疯狂捶打对方的头部,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给我!魔力!给我!” 他的手臂上,玻璃状的裂纹清晰可见。 被殴打的精灵很快没了声息,施暴者迅速夺过法力水晶,贪婪地塞入口中啃咬。 咔擦咔擦的咀嚼声响起,他全然不顾嘴角被划破流出的鲜血,眼神混乱而疯狂。 莉瑞尔看著巷子里的景象,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走吧。”欣戴赛什面无表情地低声道,带著莉瑞尔离开了那条血腥的小巷。 他们继续朝著预定的方向前进, 欣戴赛什清晰地记得,一周前他们路过时,曾遭遇过一个平民设置的暗哨。 在那附近,很可能存在一个类似於平民互助组织的机构。 越深入平民区,景象越触目惊心。 飢饿、虚弱、以及那种因魔力匱乏而引发的、逐渐失控的暴力倾向隨处可见。 绝望如同粘稠的墨汁,浸染看每一个角落。 终於,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一一那座半废弃的喷泉广场。 与一路上见到的残败街区相比,这里的状况显然要好得多。 广场中央聚集著一小群精灵,他们围绕著一个站在简陋木箱上的男性精灵,正有条不紊地从他手中接过法力水晶与净水。 欣戴赛什一眼就认了出来一一正是大劫案那天晚上他们在平民区遇见的那个精灵。 此刻,他正一边指挥几个相对强壮的平民协助分发物资,一边维持著场面的秩序。 人群中大多神情疲惫、目光麻木,但在他的组织下,场面勉强维持著基本的秩序。 然而,他们的状况似乎同样不容乐观一一在广场一侧,数个用木板和金属条加固而成的简易囚笼整齐排列著。 每个笼子中都关著一名外表开始异变的精灵,他们的皮肤也已经开始出现类似玻璃状的裂纹。 这些变异者在狭小的空间中烦躁步,喉间不时发出低哑压抑的咆哮,眼神如同野兽般游离不定,不时贪婪地盯著外面的法力水晶与人群。 欣戴赛什与莉瑞尔的到来,为本就略显紧张的气氛再添了一把火。 “谁?!” “陌生人!” “是贵族派来的探子?!” 警惕的目光和质疑声,瞬间从四面八方刺来! 原本还算克制的队伍立刻陷入了骚动。 几个负责警戒的强壮平民迅速握紧手中的木棍或简陋的魔杖,眼神凶狠地挡在了欣戴赛什和莉瑞尔面前,將他们与分发点隔开。 外围那几个状態不稳的精灵更是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喉咙里的低吼瞬间变成了充满威胁的咆哮。 其中一个精灵甚至向前逼近了几步,抵在笼子边缘,布满裂纹的手掌穿过空隙,抓挠著空气,眼神死死地盯著莉瑞尔。 她身上那股奇异的平静气息似乎格外刺激他们。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一个男性精灵厉声喝问,手中的魔杖直指欣戴赛什。 第103章 杉达拉攻略:信仰的种子 第103章 杉达拉攻略:信仰的种子 欣戴赛什面无表情,脚步停顿,將莉瑞尔半挡在身后。 他的姿態虽然没有攻击性,但肢体动作显得很强硬,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警告气息。 他没有主动开口,而是回头望向圣女莉瑞尔,用眼神示意她该上台表演了。 莉瑞尔轻轻点头,上前半步,神色平静,仿佛超越了一切苦难。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我们是来帮助大家,拯救所有人的。” “拯救?”那个男精灵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轻轻晃动魔杖,之以鼻,“就凭你们?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再加上一个躲在她背后的男人?” “你们究竟凭什么来拯救我们?哦,等等,我明白了!” “你们一定是那些贵族派来的奸细!” 他的这番话瞬间引发了周围人群更大的骚动和喧譁。 “我们需要的是魔力!是食物!不是空话!” “滚出去!骗子!” “贵族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派你们来装什么好人!” 人群的躁动加剧,推揉著向前。 那几只笼中的精灵被彻底激怒,其中一个突然发出一声非人般的嘶吼,狼狠地撞击木条,几乎將其击穿。 眼看人群就要一拥而上,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塔隆!住手!都给我停下!” 之前站在木箱上指挥的精灵跳下,如同猎豹般冲入人群,一把抓住了塔隆握著魔杖的那只手。 他怒视著塔隆和骚动的人群,声音带著愤怒和疲惫: “塔隆!放下你的武器!所有人都退后!看看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如今贵族已经切断了法力供应,我们难道还要自相残杀吗?!嫌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他的威望和怒火暂时压住了人群的混乱。 塔隆不甘地放下魔杖,人群稍稍后退。 那个看似首领的精灵先是挥了挥手,指挥其他人去安抚那些被困在笼中的变异精灵。 隨后,他才转过身来,面对欣戴赛什和莉瑞尔。 他的目光中透著深深的疲倦,却久久地停留在莉瑞尔的脸上,审视著她那份与眾不同的平静。 “我是瑞利恩。”他简洁地说道,语气冷硬,“勉强算是这里的负责人。” 话音未落,他语气一转,骤然变得严厉,却仍保持著冷静与自製:“不管你们从哪里来,既然想留下,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自光沉沉,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跟上。 他带著他们穿过广场,走向角落一处僻静的地方。 那是一株古老而扭曲的大树,枝间掛著残破的布慢与藤蔓。 瑞利恩停下脚步,背靠树干,双臂环抱胸前,继续说道:“好了,这里没人了。现在,说吧一一你们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莉瑞尔轻轻警了欣戴赛什一眼,后者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莉瑞尔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我们是谁並不重要,瑞利恩。重要的是,我们为何而来。” 她的语气柔和,却带看无法动摇的坚定。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瑞利恩,直视著整个平民区的苦难: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们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一拯救所有人。” “拯救?”瑞利恩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但眼神却愈发冰冷,“拿什么拯救?” “你不会以为,我阻止塔隆他们是因为我相信了你们的鬼话吧? 他猛地指向广场,那些围著法力水晶瑟瑟发抖的精灵,那些在笼中扭曲挣扎的同胞。 “看看他们!”他低吼,“我们需要的是魔力,是食物,是解除魔癮的方法,是活下去的希望!你有这些吗?” “別跟我谈什么理想、希望、拯救的那套废话。”他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怒火几欲喷涌,“我们只要魔力!只有魔力才能拯救我们!” 他咆哮看,脸上的痛苦与愤怒交织,神情甚至与那些已经开始变异的精灵隱隱重合。 面对这份几近崩溃的质问,莉瑞尔没有退缩。 她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尖悄然亮起一抹温柔的金红色光芒,如同深夜中微弱却不灭的火种。 “我没有你要的法力,瑞利恩。”她平静地说,声音低却坚定,如晨钟暮鼓般迴响在他心底。 “但我有更珍贵的东西。” “不是那让奎尔多雷一步步滑向墮落的奥术,也不是燃烧军团留下的混乱邪能。” 她抬头,目光澄澈如星辰,光芒仿佛从灵魂深处透出,照亮这片浑浊的尘世。 “我带来的是信仰。” 那一刻,她像是一尊降临尘世的圣像,高贵而圣洁,不容褻瀆,也无法忽视。 瑞利恩证住了。 那抹金红色的光芒明明不耀眼,却仿佛刺入了他心底最柔软、也最空洞的地方。 他的眼神微微失焦,面上的怒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瞬的茫然与久违的寧静。 他恍间觉得,面前这位神秘的女子便是这世间唯一的圣者— 她的声音像晨钟唤醒沉睡者,她的光芒像暴风雨中燃起的灯塔,而她的目光·—.不含审判,只有慈悲。 他突然想起了孩提时代,在月歌森林尚还繁荣昌盛的那些年,母亲带他祈祷时的情景。 那时他们还虔诚地跪在艾露恩的月坛前,相信神明注视著他们,相信温柔的神力终有一日会在危难时刻眷顾他们。 他喃喃开口,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信仰— 仿佛要把这个词反覆咀嚼,看它是否还保有旧日的温度。 但转瞬之间,那层薄薄的温柔幻梦便破裂了。 现实的风雪再次灌入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灵。 ““..—.不。”他低声说,语气沙哑。 “你不明白,”他抬起头,眼中闪烁著痛苦与挣扎的火光,“我们曾经有信仰。” “奎尔多雷一族世代供奉艾露恩一一月之女神,自然与希望的化身。” “可我们得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指尖紧紧著树皮,就像要从那上面挤出答案一般。 “我们被困在诺森德,被遗忘,被放弃。” “灾难接而至,我们呼喊、哀求、祈祷————可她从未回应过我们。” “从来没有。” 他苦笑,像在笑自己的愚蠢,也像在嘲讽命运的冷酷。 “甚至连艾萨拉女王———:『光中之光”,我们曾把她当作活著的神明去崇拜,她的微笑,她的旨意,都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可她留下的呢?是一个分裂的世界,一座乾涸的星辰之井,和无穷无尽的魔癮与衰败。” “正是她的『荣耀”,让杉达拉沦为今日这幅鬼样子!” 他说著说著,喉咙哽住了,怒火、悲伤与痛苦一同堵在胸口,令他几乎室息。 “所以別再对我谈什么信仰。” “你带来的神再神圣、再纯洁,我也不会再信。” 他缓缓站直身子,用尽全身力气与那股诱人的温暖拉开距离。 “信仰不能提供食物,也不能解除魔癮。” “信仰—救不了我们。” 他低声说道,眼中透著绝望的冷意,在为自己埋下一道防线,也是在说服自己继续活在这寒冷的现实里。 圣女莉瑞尔静静看著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 只有深深的悲悯。 她轻轻嘆息,仿佛听到了一个弃婴的最后一声啼哭。 “那就让我证明给你看吧,瑞利恩。” 她声音如初春雪融,缓缓落下,“信仰不只是等待神明的垂怜。” “它也可以是我们彼此之间的光,是在黑暗中,仍愿意把希望传递出去的火种。” “你不必现在就相信,但请你,別熄灭这点火。” 瑞利恩没有回应,只是侧过头去,仿佛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水光。 他抬手,指了指广场的那个木箱子,那是他指挥这个小小平民互助组织的地方,是他的“权力象徵”。 “你们可以留下。” “先证明你们的信仰真能拯救我们,再谈其他。” 他声音低沉,却不再冷硬。 莉瑞尔轻轻点头,眼中光芒依旧,却也让黑夜终於退却了一寸。 她缓缓转身,目光投向广场一侧的囚笼。 她静静地凝视著其中一个精灵,那是所有变异者中情况最为严重的一位。 他的身体紧贴著笼壁,双臂抱膝蜷缩在角落,头髮凌乱不堪,皮肤上布满了变异者特有的玻璃状裂纹。 他不停地颤抖著,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嘶吼,仿佛在竭力压抑体內某种即將爆发的力量。 他的眼神涣散,却又贪婪地紧盯著远处精灵手中的法力水晶。 “他是赛兰,”瑞利恩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曾经是一位画师,性格温和。 “然而现在,他只沉迷於魔力。” “三天前,他开始撕咬自己的手臂;昨天,他试图衝破笼子如果我们不將他关押,他早就逃走了。” 莉瑞尔点点头,慢慢走近那只笼子。 “你想做什么?”瑞利恩眼神一紧,连忙跟上,“我们试过很多办法,他已经——没救了!” “他还有救。”莉瑞尔平静地说,语气没有起伏,却带著一种莫名的温度。 她在笼子前跪下,伸出一只手一一没有打开笼门,只是轻轻將掌心贴在木栏上。 “赛兰。”她轻声唤道。 里面的精灵毫无反应,继续语般地低吼,口中喃喃念著破碎的词语,完全看不出一点智慧的痕跡。 莉瑞尔闭上双眼,指尖慢慢浮现出一圈淡淡的金红色光晕,那是她的神恩,一种来自奥布西迪恩的力量一一五环神术,【高等復原术】! 那光芒缓缓扩散,通过空气,穿过柵栏、穿过裂痕,触及到囚笼中那个濒临崩溃的灵魂。 赛兰猛地僵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晴死死盯住莉瑞尔,双唇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 接著,他发出一声悽厉的咆哮,猛地扑向笼门,双手死死扣在木栏上! “他要攻击你!”瑞利恩一惊,正要上前制止。 一一別动。”莉瑞尔低声说道,没有睁眼,神情安然。 在那咆哮扑来的瞬间,她指尖的金红光芒骤然一亮,直接点在了那个变异精灵的额头。 “以龙神之名——復原吧。” 温暖的力量猛然涌入赛兰的意识深处! 那一瞬,他如同被光焰灼烧,全身痉挛般剧烈抽搐,痛苦得撕心裂肺,但眼中的疯狂与混乱竟奇蹟般地稍微缓解了一瞬。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声音不再是野兽般的嘶吼,而更像是一种呜咽。 ““.—.疼——.停下——”他低语道,声音嘶哑,却是他这几天以来说的第一句人话。 莉瑞尔微微一笑,点在他额头的手並未收回,反而向前探去,轻柔地抚摸赛兰的脑袋。 “乖,很快就好了。” 而赛兰,在这轻柔的安抚下,竟奇蹟般地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只是身体仍因痛苦而微微颤抖。 他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泪光,他终於从无尽的魔癮之中解脱,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来自莉瑞尔的温暖与安寧。 “当他的光芒照耀尘世之际,世人將获得救赎。”莉瑞尔以柔和的语调缓缓说道。 此刻,广场上寂静无声。 那些旁观的精灵、瑞利恩,甚至一些变异者,全都目瞪口呆地凝视著这宛如神跡的一幕。 瑞利恩的嘴角微微抽动,良久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撼与困惑,第一次意识到,那个他极力排斥的“信仰” 或许確有其事,而非虚构的谎言。 但他依然没有开口承认。 只是默默转过头去,脸因为羞耻而涨得通红,声音也低不可闻: “如果你能救得了其他人,我就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莉瑞尔没有追问,没有辩解,只是再度闭上眼,走向下一个笼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人再说话。 圣女一次又一次地走到每一个囚笼前,静静伸出手掌,將那一缕温柔却坚韧的神恩注入每一个已经濒临崩溃的灵魂之中。 她没有抱怨,也没有厌倦。 那些曾被视为无法逆转的变异者,一个个恢復神智、止住暴躁,重新拥有对现实的感知与思考能力。 他们跪倒在地,痛哭失声,如梦初醒。 整个广场都被一种无形的圣洁气息所包围,连空气中残留的奥术气息都被洗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想要静静聆听、膜拜、甚至流泪的寧静。 而围观的精灵们,先是震惊,再是困惑,然后—是迟疑中的动摇。 有的人悄然跪下,有的人双手合十,更多的人则只是呆呆站著,却再也移不开视线。 瑞利恩站在人群最前方,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他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某种强大的魔法,或者一场精心布置的幻术。 但他心里知道,不是。 这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奥术,不是那种充满诱惑与代价的力量。 它温柔,坚韧,不需索取,却带来疗愈。 “她不是在施法。”瑞利恩在心中隱隱有所感悟,“她在引导奎尔多雷远离魔癮。” 最终,最后一个囚笼安静下来。 曾经的变异者们全都脱离了狂暴状態,有的虚弱地靠在笼壁,有的已经陷入沉睡,还有一些,已然意识清明,眼含泪光地望著莉瑞尔。 她缓缓站起身,神色平静,仿佛方才不过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准备布道吧。”她对欣戴赛什轻声说道,没有露出任何的倦意。 欣戴赛什沉默地点头,却在转身后望向了远方一丝异样的能量波动,正从城市深处传来,极为微弱,却带著不祥的律动。 看来,贵族们对平民区的监控比他想像得还要严格— 第104章 杉达拉攻略:布道 第104章 杉达拉攻略:布道 惨澹的阳光刺破云层,洒落在喷泉广场上那座蒙尘的雕像上。 空气中瀰漫著霉味和微弱的奥术气息。 笼中刚治癒的变异者仍在喘息,与笼外的窃窃私语交织在一起,匯成一股沉闷而不祥的低鸣。 莉瑞尔站在广场中央的木箱之上,身形虽纤瘦,背脊却挺得笔直,如同刺破阴霾的一座新立的灯塔。 微风拂动她洗得发白的长袍与垂落的银白髮丝,她微微抬起下頜,目光平和而坚定地扫过下方每一张或麻木、或怀疑、或痛苦的脸庞。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是一名陌生的来客,刚刚踏入这个即將死去的角落。 而此刻,她却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欣戴赛什和瑞利恩立在她身后。 龙希尔鳞长面孔冷硬,看不出情绪。 至於那位平民精灵的领袖,他的面色激动,双眼泛红,显然刚刚哭过。 然而,他此时的嘴角却微微上翘,之前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终於得以放鬆,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期待。 莉瑞尔轻拍手掌,压下杂音。 她缓缓地扫视一圈,轻声开口: “我能看见你们的眼晴中,有恐惧,有疑问———-但更多的,是被压抑太久的痛苦。” “我明白这种痛苦。魔力流失后如烈火焚烧般的空虚、夜里爬上喉咙的疯狂———“” “因为我和你们一样,也品尝过魔力枯竭的痛苦。”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哀伤。 “我知道,你们並不信任我。” “你们不信神,也不信任何承诺。” “因为你们现在只相信一个东西一一魔力。” “那撕心裂肺的渴望,那吞噬一切的痛。” 她的语气没有责备,只有平静的陈述: “法师们將这种痛苦称为『魔癮”。 “但它不仅仅是一种生理的依赖,不仅仅是法力的空缺。” “它更是一种———诅咒。” 她微微侧头,看向不远处那些仍然关在笼子中的变异者。 “它使我们不再被视为『人』,而是被视为负担、病人,甚至怪物。” “它迫使我们向贵族们祈求恩赐,却只能换来他们指缝间漏下的一丁点儿残渣。” “而现在,甚至连一丝一毫的魔力也不再被赐予。” 她的声音愈发低沉: “可我们不是失败者。不是懦夫。” “我们,只是被拋弃的人。” 这句话久久迴荡在广场上空。 有人低头啜泣,有人紧拳头,更多的人则是木然地凝视她。 莉瑞尔没有停下。 莉瑞尔的声音骤然拔高,不再是陈述,而是带著某种圣洁的愤怒! “可是,你们究竟是被谁被拋弃的?!” “是他们!” 她猛然指向贵族区的方向,那即使在白日里依然闪耀著光辉的苍白之塔和法力管道映入眾人眼帘,仿佛是一种冷酷的讽刺。 “正是那些高居塔顶的贵族,法师议会中那群冷酷无情的议员,以及那座早已不再属於人民的『星辰之井”!” “你们世代为他们奉献一切,却只能如乞写般排队,仅仅求得一滴微不足道的魔力残渣!” “他们为『艾萨拉”竖立起一座又一座雕像,却绝口不提她如何背叛了你们,如何將这座城市推向深渊。” 莉瑞尔目光如火,直直看向那些呆立的精灵们: “你们真的甘愿就这样活著?甘愿在他们的统治下,作为“低人一等”的公民活完余生?!” 广场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的抽泣声。 莉瑞尔的问题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精灵麻木的心上。 她收回指向贵族区的手臂,双手在身侧微微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语调不再是高昂的愤怒,而是一种刻意压低的残酷平静: “你们可知道,就在昨夜,贵族区的宴会厅里。” “仅仅为了点亮那些愚蠢的水晶吊灯,他们挥霍掉的魔力,够我们多少人熬过魔癮发作的夜晚?” 她看到前排一个枯瘦的精灵猛地捂住嘴,肩膀剧烈颤抖。 “星辰之並没有枯竭!”莉瑞尔的声音骤然提高,语气坚定而果决,“儘管他们声称入侵者盗取了大量魔力,但他们的宴会与派对却依然未曾间断!” “只是从那天起,每一滴,都被他们截留!锁在贵族区里!供他们挥霍,供他们维持那可笑的、高高在上的体面!” 这一刻,愤怒在沉默中蔓延,有人开始小声低骂,有人低头捶地,声音仿佛即將沸腾。 莉瑞尔却放缓了语速,声音重新沉稳: “可即使在这样的绝望中,我依然看到了希望,因为你们的灵魂尚未死去。” “你们之中,有人还记得秩序一一在混乱中互帮互助;” “有人还记得知识一一去寻求办法,治疗变异的同胞;” “有人还记得守护一一在夜里放哨,守卫眾人———” 她看看眾人的眼晴,轻轻点头,继续说道: “这就是你们身上的火种一一它没有灭。只是被埋藏,被夺走,被践踏得太久。” 莉瑞尔脸上的愤怒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悲悯与篤定。 她不再高高在上,而是沉稳地走下木箱,如同走入羊群的牧者。 人群下意识地为她分开一条通路。 她的步伐稳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个节奏的鼓点上。 最后,她停在喷泉旁,目光温柔地拂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我曾与你们一样,”莉瑞尔的声音平静而圣洁,“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感受著魔力逐渐流逝,痛苦隨之慢慢加剧。” “我本以为会被永远遗忘在某一个航脏的角落,变成那些失去理智的东西,或者无声无息地腐烂。” 然后,她缓缓地、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张开,仿佛在承接无形的恩赐。 一点微光,並非奥术的蓝紫,而是一种温暖的橙红色,在她掌心无声匯聚、旋转。 那光芒並不刺眼,却奇异地驱散了笼罩广场的阴霾,吸引了所有目光。 “直到—-我遇见了他。”莉瑞尔凝视著掌心的光,声音柔和,“奥布西迪恩。” 她没有用“神”这个字眼。 “是辉烬之龙,黑暗中的光芒,凡人苦难的见证者,秩序的稳固之锚,希望之火的看护者。” “是他回应了我的绝望。” “是他平息了我体內的魔癮。是他告诉我,”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渴望的脸,“我们並非被诅咒,我们只是被剥夺了权力的继承者。” 她微微侧身:“瑞利恩。” 平民精灵的领袖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上前一步。 他脸上的激动尚未平復,但眼神异常明亮。 “莉瑞尔女士说的,是真的!” “你们都看到了,她治癒了那些我们完全无能为力的变异同胞!” 他迈著坚定的步伐走到几座牢笼前,毫不犹豫地一一打开,將那些早已治癒的变异者释放出来。 人群立刻沸腾起来,低声的议论此起彼伏。一些人本能地后退了几步,还有人满脸不信,紧握著手中的武器。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隨即发生一一那些曾被视作怪物的人並未咆哮,也没有发狂, 他们只是怯生生地走出牢笼,眼神中带著迷茫与感激。 几人站稳后,用乾涩却清晰的声音向莉瑞尔女士鞠躬致谢,一遍又一遍地道著“谢谢哪怕是那些最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精灵,他们的神情也逐渐开始改变。 从紧张和怀疑,到迟疑与动摇。 一些人激动地流下泪水,一些人则悄然侧目,看向莉瑞尔的方向。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滯。 名为“希望”的情绪在眾人之间悄然蔓延,像火星落入乾枯的草原,一点点点燃了他们心中那些早已熄灭的火种。 “信仰救了他们。”瑞利恩的声音在广场上迴荡,带著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没有乞求,这也不是贵族的施捨!” “是他的回应!是奥布西迪恩对苦难者的回应!” 莉瑞尔適时接过话茬,掌心的橙红色火焰燃烧得愈发旺盛:“我们不再是绝望的被遗弃者。奥布西迪恩看到了我们的苦难。” “他不会將我们视作棋子,也不会將我们的苦难当作通往荣耀的阶梯。” “回应我们的疑问,庇护我们的灵魂,赐予我们知识,赋予我们尊严。” “教导我们在战爭中坚韧不屈,在废墟中重建家园,在绝望中探寻希望。” 莉瑞尔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而坚定,每一个字都深深烙印在在场精灵的心中。 人群开始躁动,一些人下意识地向前靠近, 一直没有言语的欣戴赛什上前一步,將人群挡在安全线之外。 莉瑞尔低下头,声音温柔却坚定: “我们在魔癮中迷失了未来,是因为我们的灵魂已经太久没有寄託。” “我们渴求法力,是因为我们曾拥有过光明,但那光已被虚偽与傲慢吞噬。” 她换了一种更加圣洁的语气说道: “那位主宰“知识”的神明,將会指引我们认清这场痛苦的真相。” “那位执掌『秩序”的神明,將重铸我们破碎的城市、扭曲的命运。” “那位守护『战爭』的神明,不是为了杀戮,而是让我们能抵抗那些高塔中的压迫者“那位降临『光明”的神明,將为我们驱散黑暗、照亮前路。” “那位庇佑“防护』的神明,会接住我们每一个曾在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的灵魂。” 在她说出“每一个”这个词时,终於有人单膝跪下,还有人紧紧握住旁人的手。 这一刻,莉瑞尔的声音仿佛在空旷的神殿中迴荡: “奥布西迪恩一一辉烬之龙,知识与秩序之主,战爭与守护之翼,光明的守焰者。” “你们愿意·相信,追隨吗?” 她的宣言,与贵族们永无止境的盘剥形成了最鲜明、最尖锐的对比。 圣女身上流转的光芒洒落广场,仿佛有形有质,既温暖又沉静。 那光不像遥不可及的神跡,而更像一种沉默却坚定的目光,落在在场每一个上层精灵身上一让他们感受到被看见、被肯定的力量这不再是卑微的祈求,不再是渴望怜悯的哀求之声,而是一次真正的选择。 一个摆在眼前的新可能:挣脱魔癮的锁,获得神明所赐之力,从此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 莉瑞尔的目光骤然变得炽热无比,仿佛她掌心的火焰燃烧到了灵魂深处! 她猛地张开双臂,不再是捧著微光,而是像一个拥抱世界的姿势,她身上那柔和的光芒也隨之大盛,不再仅仅笼罩著她,而是开始向周围扩散! 她的声音也不再仅仅是高昂,而是带上了不容抗拒的召唤力,响在某一个在场精灵的心底: “就在此时!就在此地!在神明的注视之下!” “愿成为火种,点燃新生,终结这腐朽秩序的人一—请向前一步!” 短暂的沉寂,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然后,瑞利恩第一个动了。 他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站到莉瑞尔的身边,仰头看著她,眼中燃烧著火焰。 紧接著,他身后几个最亲近的追隨者,也咬著牙,克服著恐惧和犹疑,向前迈出一步他们的举动如同一粒火星落入乾枯的草原,瞬间点燃了熊熊烈火。 一个,两个,五个,十个—越来越多的人从麻木中挣脱,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从人群中挤出,沉默地匯聚到广场中央,匯聚到那光芒笼罩的核心地带。 他们大多衣衫楼,面容枯稿,但此刻,他们的脊樑挺得笔直。 看著沉默匯聚而来,越来越多的人群,莉瑞尔眼中闪烁著欣慰与感动的泪光。 她缓缓放下张开的双臂,但周身瀰漫的光芒並未减弱,反而更加柔和、温暖地覆盖了整个聚集的人群。 当她再次开口,声音里那份激昂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深沉、包容,而又带著圣洁的仪式感,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精灵的耳中: “伸出手,握住你身边的人。” 有些迟疑,有些笨拙,一双双沾满污垢、骨节鳞的手伸了出来,摸索著,然后紧紧握住。 一个由过去苦难和新生希望构成的粗糙圆圈,在广场中央缓缓成型。 “跟看我念。”莉瑞尔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守焰者,辉烬之龙啊,” 短暂的停顿。 瑞利恩的声音第一个跟上,嘶哑却坚定,“守焰者,辉烬之龙啊,” 接看是几个声音迟疑地响起。 最后是更多的声音加入进来,起初杂乱,渐渐匯聚成一股低沉而坚韧的声浪,在阳光和圣女光芒交织的广场上迴荡,压过了风声,更压过了內心的彷徨: “守焰者,辉烬之龙啊, 吾等以虔诚之心,献上誓言: 愿为弱者之盾,持光明破暗: 以秩序为骨,以战意为刃; 求知若渴,传道不息。 愿您的意志行於大地, 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圣女每教一句,他们便紧隨其后学一句,如此反覆多次,直至所有人都將这段简短的祈祷词熟记於心。 瑞利恩站在人群中,紧握著身旁两只颤抖的手。 他凝视著那些在光芒照耀下不再麻木、甚至隱隱流露出快乐神情的面孔,聆听著那虽微弱却已摆脱绝望的誓言声浪。 他感到自己掌心的伤口在灼痛,那痛感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猛然击中了他:他们的悲惨命运,似乎真的开始发生转变了。 不再是无助地滑向深渊,而是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获得了.新生。 第105章 杉达拉攻略:平民区的夜 第105章 杉达拉攻略:平民区的夜 首次布道数日后的夜晚,杉达拉平民区,旧广场。 瑞利恩坐在广场边那间矮小的棚屋內,透过破布掛帘的缝隙,静静望著外头。 夜色已深。 高塔遮蔽了白女士的大半月光,广场上却没有像前些日子一样昏暗,而是灯火通明。 那座乾涸的喷泉池已被清理乾净,重新注满了清水。 诗人雕像也被清洗了一番,脚底摆放著一盏火盆,橙红色的火焰跳动不休。 这火焰温暖、无声,却比以往任何日子都更吸引目光。 今晚还聚集在广场上的精灵数量,远超他的预期。 起初不足百人,都是他组织的那互助小团体的成员。 接著,附近的居民、被光芒吸引的变异者、走投无路的难民一一他们先是远远观望隨后逐渐靠近,最后索性在此常驻。 当然,那些被吸引过来的变异者都由莉瑞尔女士治好了。 如今,这里已匯聚了近千名精灵。 白天,他们静默祈祷;夜晚,便围著火盆而坐。 有人记录下圣女布道时的每一句话,日夜揣摩其中的深意; 有人则整日模仿圣女的言行举止,仿佛其中蕴藏著神明的伟大旨意。 瑞利恩甚至注意到,几位年迈的魔法学徒,將魔法水晶雕刻成神徽的模样,开始尝试研究神术的本质。 他本以为这是臂越之举,但圣女只是温和地摇头微笑:“吾主是仁慈的主,他的力量本就是为造福眾生而存在。” 这让瑞利恩心中愈发惶恐一一他们新信奉的,究竟是怎样的神明啊! 人群边缘,许多已转信奥布西迪恩的义务看护者架起了炉灶,为聚集在此的精灵们提供食物。 据他们说,这是在践行主的道路,成为弱者的后盾。 地上铺著从废弃棚屋拖来的破布和垫子,虽简陋,却已有了几分“避难所”的雏形。 改变的不仅是广场,精灵们的变化也肉眼可见。 最初只求活命的人,如今开始討论什么事“神的旨意”,又或是某句祈祷词的深刻含义。 就连几位曾高呼要衝击贵族区的年轻精灵,也沉默下来,在傍晚时分默默点燃火盆静坐,等待著圣女的下一次布道。 贵族区至今尚未发出任何通告,也未派出游侠和法师前来干涉。 但瑞利恩能感觉到,那边的视线正紧张地注视著这里,暗中观察著此地的一举一动。 他放下帘布,准备继续手头的工作。 避难所匯聚的精灵越来越多,物资调配与分配工作愈发繁重。 若非圣女总能神奇地拿出补给,他们早已崩溃。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风从窗户的缝隙吹入,带著微弱的奥术气息,但瑞利恩已经不再渴望它们。 他转身去点那只简陋的油灯。 火星刚刚跃起,身后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眉头微动,没有回头,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停在他身后不远处。 “你今晚没有布道。”瑞利恩终於开口,语气平静,却透著一丝莫名的失落。 “我在等更合適的时机。”莉瑞尔的声音不高,带著熟悉的温和与坚定,“欣戴赛什说,今夜不宜布道。” 瑞利恩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 短暂的沉默在狭小的棚屋里瀰漫开来。 棚屋外,人群仍在低声交谈。 但隨著夜色渐深,他们的声音逐渐沉入火焰的跳动声与偶尔的咳嗽声中。 “你有没有后悔?”瑞利恩忽然问。 莉瑞尔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见她继续走近,轻轻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后悔什么?”圣女微微歪头问道。 瑞利恩嘆了口气:“你看,奎尔多雷只学会过索取一一或从自然,或从魔力,或从彼此。” 他的目光落在摇曳的油灯火苗上,“而你冒著危险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给予。为了救我们这群—.好吧,公民。” “我也是一名奎尔多雷。”莉瑞尔笑著回答,那笑容里有种洞悉一切的清澈,“更何况,这一切皆是吾主的意志。” “他救了我,我便要践行他的意志,去救更多人。” 瑞利恩望著烛光中的圣女,那圣洁的光辉竟让他一时有些失神。 直到莉瑞尔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手,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发烫,连忙接上之前的话题:“我真正想问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她不置可否,只是轻声道:“无论哪一种,我都愿意。” 屋內再次归於安静。 瑞利恩发现自己看不下去文书,因为他明白自己还有话在胸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再给我一点时间。”莉瑞尔忽然说道。 瑞利恩重新抬起头。 “时间,能让他们相信;时间,也能让你相信。”她的声音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习惯了失望,也该习惯一下希望的样子了。” 瑞利恩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假装翻看桌上的报告。 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莉瑞尔再次开口,打破了寂静:“他来了。” 瑞利恩微微一愜:“谁?” “你知道的那位。” 看到欣戴赛什那张冷硬的面孔出现在门口时,瑞利恩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他找了个整脚的巡视藉口,有些狼狐地匆匆离开了小屋。 隨著破布帘子再次落下,烛光投射出的阴影在墙上剧烈摇晃,整间屋子陷入了彻底的沉静。 莉瑞尔静静坐著,纹丝未动。 当所有外人都离开后,她眼中那层偽装的人性逐渐褪去,只剩下纯粹的、淡漠的神性。 欣戴赛什脱下沾著露水的披风,靠在墙边。 “贵族们的耐心似乎快耗尽了。”龙希尔的鳞长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这几日他们的试探越发疯狂。你这边如何?还需要时间吗?” 莉瑞尔微微頜首:“我认为,已经可以推进到计划的下一步了。” “很好。”欣戴赛什对这个消息显然很满意,语调都上扬了几分,“我已让贵族区的探子把你的影像送了回去。我会確保到时候来的是抓捕你的队伍,而非暗杀者。” “明白。”莉瑞尔的情绪毫无波动,仿佛谈论的並非自己的生死。 “进入贵族区后,按计划行事。”欣戴赛什继续道,“我无法提供更多助力。但以你的身份,接近目標应当不难。” “难的是最后一步一一奎尔多雷没有公开处刑的传统,但届时我会尽力协助。” 莉瑞尔再次点头,简洁回应:“明白。” 欣戴赛什盯看她看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开。 摇曳的火光在她眼中投下一丝暖色的倒影,却未能染上丝毫温度。 她站起身,走到角落,將早已备好的斗篷甩上肩头。 破布帘子再次轻轻摆动,小屋重归寂静。 第106章 杉达拉攻略:被掳走的圣女 第106章 杉达拉攻略:被掳走的圣女 圣女莉瑞尔被带走了。 那是第一次布道后的第八天傍晚。 落日沉入苍白之塔的阴影,天边灰金色的云焰渐渐黯淡。 相较於最初不足百人的互助组织,如今整个喷泉广场已挤满了前来听讲的精灵,人数已逾千。 甚至有少量低阶贵族悄然混入人群。 他们大多席地而坐,也有精灵自带坐席一一破布、木椅,甚至软垫,各式各样。 但有一点,在他们身上惊人地一致:那投向喷泉方向的目光,复杂而炽热,充满了仰望与渴望。 莉瑞尔站在喷泉旁。 夕阳从她身后落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此刻,她正俯身替一位瘦弱的母亲赐福。 母亲怀中病弱的孩子不哭不闹,面色惨白。 圣女的掌心散发出柔和的橙红色光晕,那微弱却温暖的力量轻抚过母亲的额头,隨后缓缓流淌至孩子全身。 隨著神恩注入,孩子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面颊泛起一丝久违的血色与安寧。 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准备见证又一场布道之时,异变突生! “快住手!”一声厉喝骤然从人群之外炸响! 急促的脚步声自广场西侧传来。 一队身著深蓝色巡逻斥候制服的游侠强行分开人群,径直衝向圣女所在之处。 “以议会之名,逮捕非法施法者及其煽动邪教的同谋!”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惊叫声、怒斥声四起,有人当场试图衝上前阻拦。 “放开她!” “她在救人!你们凭什么!” 广场两侧的几名信徒护卫立刻跃至圣女身前,拔出兵刃,挡在游侠和莉瑞尔之间! 气氛骤然紧绷,剑拔弩张!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莉瑞尔悄然望向站在一旁的欣戴赛什。 对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於是,下一刻一“住手!” 圣女清越的声音高扬而起,空灵而坚定,瞬间压过骚动,在广场上空清晰迴荡。 她向前一步,伸出手臂,拦住了护卫的动作。 那双温柔的眸子扫过围在她身边的人群,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令人心安的平静。 护卫们面露挣扎,但最终缓缓放下武器,后退一步,低下了头。 莉瑞尔神色不变,只是淡淡一笑。 她將双手交叠於身前,静静站直,任由两名游侠上前,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住她的手腕。 整个过程,她纹丝未动。 “不要害怕——”她转向围绕的信徒们,声音柔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这只是吾主的考验。” 然后,她在游侠的钳制下转身。 没有反抗,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隨即,她被押走,身影融入暮色,未曾回头。 那抹洁白的影子就这样被游侠带入渐深的阴影之中,如同天边最后一抹微光,被苍白之塔的巨大轮廓彻底吞噬。 分割线一数小时后,瑞利恩才得知了这个令他心碎的消息。 那时,他正带领几名精灵志愿者,在平民区南侧的破屋与废墟间搜寻物资和难民。 他刚亲手从瓦砾下拖出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未来得及喘息,一名熟识的巡哨便跌跌撞撞地衝到他面前,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慌乱。 “瑞利恩!圣女—圣女被带走了!” 那一刻,瑞利恩如遭雷击,僵立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你说什么?”他低声问道,声音已然硬咽。 她怎么会离开?她怎么能离开? 瑞利恩几乎是发疯般狂奔回喷泉广场,眼前却是一片狼藉失去了主心骨的精灵们陷入混乱。 有人在痛苦哀豪,有人在激烈爭执,更多的人则如瑞利恩一般,面如死灰,失魂落魄。 他茫然地佇立了很久,直到白女士和蓝孩子高悬夜空,直到一个脚步声在他身后悄然响起。 “你想救她吗?” 那个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瑞利恩猛地回头。 欣戴赛什站在阴影之中,双手抱胸,脸上依然没有丝毫波澜。 “是你—”瑞利恩咬牙切齿地瞪著他,眼中怒火燃烧,“你知道他们会来!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拦住?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嘶哑而愤怒,拳头死死紧,青筋暴起。 “我无法阻止她。”欣戴赛什的语气仍旧冷静如水,“那是她的选择。” “选择?她是被抓走的!”瑞利恩咆哮道,“他们强行带她走!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在救人!” “是的,”欣戴赛什微微点头,“她在救人。而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带走。” 他向前几步,高大的身影笼罩在瑞利恩面前,“她没有反抗。你也看到了。” 瑞利恩浑身一震,喉结滚动,却哑口无言。 “那是她的信仰,”欣戴赛什盯著他,“她相信自己必须踏出这一步一一去直面议会,直面整个上层一一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拯救所有人。” “你还记得她最初对你说的话吗?她想要拯救的,可不仅仅是你们。”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瑞利恩声音发颤:“她—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欣戴赛什回答得乾脆利落,“他们是有备而来。现在的问题是,你准备怎么做。” “你可以继续坐在这里,祈祷她平安归来。也可以一一”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行动起来,救她。” “她做出了她的选择。现在轮到你了。” “救她?”想到踏上这条路所需承担的重担,瑞利恩感到呼吸愈发困难,几乎室息。 他自认从来不是一个领导者,更湟论统帅之才。 他只是一个临时凑起的小团体的头头。 曾经只需要照看几十號人,协调食物分配,再安抚两三个衝突,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夜不能寐。 而现在,他面前是一千多个因信仰而聚在一起、彼此尚且陌生的精灵。 这一直都是圣女在承担的事情他无数次看著她不辞辛劳地安抚难民、分发物资、化解爭执,从不推,也从不退缩。 而他,只需要站在她身后,点头、执行、服从。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一一原来这一切的秩序、希望,乃至那股隱隱支撑著眾人的精神力量,全是因为有她在。 而现在,她不在了。 瑞利恩十指紧扣,指甲深陷掌心,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压力。 铺天盖地的压力。 思绪纷乱如麻,心跳如擂鼓。 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人们会用什么眼神看待他这个所谓的“领袖”? 他明明什么都不是啊。 他不是领袖,不是战土,更不是神的代言人。 他只是一个无名无权的下层精灵,一个曾经连自己家人都保护不了的失败者。 他痛苦地垂下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要被这无形的重压碾碎。 直到一双手有力地按在了他的双肩之上。 瑞利恩抬起头,看到的依然是欣戴赛什那张难以捉摸的脸。 他从来读不懂对方的情绪,此刻,或许是在给予鼓励? “圣女可不会自己回来。” 欣戴赛什开口了,语气依旧冷静,但话语却精准刺入瑞利恩心底最软弱的一角。 “如果你不担起这份责任,就没人会担起。” 他顿了顿,神色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你也不希望她在贵族区遭遇什么不测,不是吗?” 瑞利恩的面色骤然惨白如纸,他垂下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 心跳变得沉重而缓慢,每一次搏动都从记忆深处拽出一个关於莉瑞尔的画面。 即便相识不过数日,这个女人已然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支柱。 因为是她,让他第一次相信了“希望”並非贵族口中虚无縹緲的谎言。 那是她一是莉瑞尔带来的光。 一股暖流夹杂著决绝涌上心头,瑞利恩身体的颤抖奇蹟般地停止了,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不。”他喃喃道,声音虽低却清晰,“我不希望她出事。” 他抬起头,目光终於穿透了迷茫,变得坚定。 “我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瑞利恩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声音带著坦诚的无力感:“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 欣戴赛什目光微动,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丝, “很好,”他说,“那么,现在就该让大家知道,她的离去,不是一切的终结。” 他拍了拍瑞利恩的肩膀,“来吧。第一步,从一场动员演讲开始。” 第107章 杉达拉攻略:动员演讲 第107章 杉达拉攻略:动员演讲 夜晚残余的潮气尚未散去,薄雾如纱,低低地笼罩著喷泉广场。 冷风拂过比往日更为稠密的人群一一所有接受过圣女恩惠的精灵都来了一一他们沉默著,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不安。 瑞利恩站在圣女布道时常驻的位置上,身上裹著一件灰色斗篷,里面是洗得发白的粗布衬衣与打满补丁的长裤。 晨光吝嗇地落在他脸上,映出眼下深深的黑眼圈,更添几分憔悴。 他一只手死死抠住喷泉粗糙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却有些无措地垂在身侧,又抬起蹭了下鼻尖。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乾,半响才挤出第一句话,声音有些发颤: “我......我知道你们在等谁。” 这微弱的声音却像黑暗中燃起的第一枚火种,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但她..:::.莉瑞尔女土,昨晚就被贵族们带走了。” 人群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许多头颅低垂下去,有人死死咬住下唇,也有人终於忍不住,发出细碎的鸣咽。 瑞利恩望著那一张张绝望的脸,心臟因紧张而剧烈跳动,抠住石沿的手指更加用力, 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你们都知道的,“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著自嘲的苦涩,“我不是什么领袖..:: ” “我只是......只是和你们一样,一个被贵族们拋弃在尘埃里的奎尔多雷平民。” 起初的语句还有些磕绊,但当他回想起过往,一股熟悉的悲愤支撑著他,声音渐渐清晰、连贯起来: “我曾亲眼看著我的母亲,因为魔癮发作,在冰冷的屋子里抽搐、尖叫..:::.却连一丝多余的魔力都无法分到。” “我们曾经都一样。” “飢饿、寒冷、痛苦,还有那无休无止的魔癮。” “直到,她来了。” 提到莉瑞尔,瑞利恩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牵动,眼中仿佛有微光点亮: “那位被我们尊称为'圣女的女士。” “她並非从天而降的神张,她甚至...:..只比我们中的许多人稍微年长一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但就是她,在我们被绝望压垮、行將崩溃之际,来了。” “她没有带来我们渴求的法力,但她带来了一—光。” 说到这里,瑞利恩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是莉瑞尔曾站立布道的地方。 隨后,他的目光转向广场那个曾经摆放著囚笼的阴暗角落。 “是她第一个走近那些牢笼,一个个去唤醒那些被魔癮啃噬殆尽的灵魂。” “是她用温暖的神恩抚平了我们的痛苦,是她俯下身,倾听、记住、唤醒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她没有高高在上,从不颐指气使地说你们去给我干』。” “她就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搬东西、烧水、清洗伤口一一“我问过她,为什么不歇一会?她说:『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声音哽咽了,他抬起那只无措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我们中有多少人,是在她的光里,才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自己..::..还活著?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挣扎求生的行尸?” “她不欠我们任何东西。但她为我们做的,比我们为自己做的还要多。” “然而,这样的她,已经不在这里了。”瑞利恩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也在艰难地吞咽这个苦涩的事实。 但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扫过全场: “你们知道,她是怎么'不在'的吗?” 他看到了,那一双双眼睛里的迷茫正被怒火取代。 “没错!正是那些贵族!” “是那些终日龟缩在魔法屏障之后,吸著我们血汗享乐的贵族老爷们,派人抓走了她!” “他们扣在她头上的罪名是什么?” “非法施法!煽动邪教!” 瑞利恩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谎言。 紧接著,他胸膛起伏,用尽力气高昂地嘶喊: “无耻!何其无耻!” “非法施法?那是在大分裂之后才制定的律法,名义上是为了防止吸引恶魔的注意, 但实际情况又是如何呢?” “最终,只不过是演变成了贵族们垄断法力和魔法的藉口!” “更何况,莉瑞尔女士施放的,是神恩!是吾主辉之龙赐予的温暖力量!何来非法?!” “至於邪教?更是无稽之谈,不值一驳!” “自从我们信仰伟大的辉烂之龙,身上的魔癮已在消退!” “他绝不可能是邪神!的力量如此温暖纯粹,的教义如此高尚纯洁!” 瑞利恩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让愤怒在胸腔中燃烧: “他们就凭这两条捏造的罪名,带走了莉瑞尔女士!” “带走了拯救我们的圣女!” “在他们眼中,那位带来希望与救赎的圣女,竟是敌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带著灼人的怒火: “可你们告诉我!在她到来之前,有哪一个贵族老爷,曾踏下高塔,关心过我们的死活?哪怕一次?!” “他们只会永无止境地向我们索取!榨乾我们最后一丝力气!” “然后才像打发气写一样,丟给我们一点残羹冷炙,目的仅仅是为了让我们像牲口一样继续活著,好继续被他们榨取!” “当我们终於在这片绝望的泥沼里,抓住了一丝希望,看到了一点光!他们就像嗅到血腥的疯狗,急不可耐地扑过来,要掐灭它!” “为什么?!” “因为他们恐惧我们!只要我们心中还有希望,他们就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心安理得地奴役我们!” 这句话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广场上瞬间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怒吼和咒骂,群情激愤,双目赤红。 瑞利恩抬起那只紧握的拳头,用力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但是,”他的声音压低了,却更有力地穿透了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r 中,“光,已经照进来了。” “我们不愿再假装看不见它。” “我们不能再假装看不见它。” 他再次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而坚定: “她说过,这只是吾主的考验。” “如果这真是考验一—”他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么被考验的,不只是她莉瑞尔一人!”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自己的胸口,发出闷响:“是我!” 接著,那只手臂猛地挥出,指向面前黑压压的人群:“是你!是每一个站在这里的奎尔多雷!” “如果我们现在退缩,放弃她,那就等於亲手掐灭了她带来的那道光!让黑暗重新吞噬我们!” “但如果我们选择站出来!”他的声音继续拔高,带著决绝,“我们不只是在拯救她!我们是在拯救我们自己一—拯救我们一直被践踏、被剥夺、被漠视的一切!” “我们没有高贵的血统,也没有强大的武力— “但我们有信仰。” “有她播撒在我们心中的火种!” “现在,这团火就在你们心里!就在此刻!” “告诉我一” 他张开双臂,声音如同战吼,撕裂了清晨的薄雾,“你们愿意让它就此熄灭吗?!” “还是要让它一一燃烧起来!烧得更旺!烧穿那片压在我们头顶的黑暗?!” 这最后的吶喊仿佛火焰掀起的热浪,瞬间点燃了广场! “不!” “烧起来!” 有人声嘶力竭地应和,有人將拳头砸向胸膛,有人热泪盈眶,拼命点头。 一股压抑已久的力量在人群中奔涌、匯聚! 瑞利恩抓住这沸腾的浪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嘶哑却坚定: “那么,我们要怎么办?!” 他灼热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被愤怒和希望点燃的脸庞。 “我们要去!把她带回来!”一个声音在底下附和。 “是的,我们要用行动告诉整个杉达拉一—”瑞利恩继续说道。 “光,是属於我们的!” “属於你!属於我!属於我们每一个人!” “那些贵族想让我们闭嘴!想让我们永远沉沦在魔癮的深渊里,腐烂在黑暗中!” “可我们——绝不!” “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牲口!不是麻木不仁的行尸!更不是他们予取予求的工具!” 人群彻底沸腾了! 他们挥舞著手臂,重复著瑞利恩的话语,將积压的不安与仿徨,化作愤怒的燃料,点燃了反抗的烈焰!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瑞利恩背后响起,为这次起义定调: “这不是復仇。” 欣戴赛什缓步上前,站到瑞利恩身侧,语气冷静如冰:“而是一一夺回属於我们的未来。” 他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停顿了一瞬,“我们不会滥杀无辜,不会焚烧街区。” “我们只做一件必须做的事一—” “那就是打破!打破贵族们套在我们身上的无形锁!” “他们把我们绑在魔癮之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榨取我们的价值!” “现在,是时候了一—”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结束这一切!” 瑞利恩与他並肩而立,胸膛剧烈起伏,紧握的拳头高高举起,嘶声吶喊: “我们不是可有可无的贱民!不是被诅咒的病人!不是面目可憎的怪物一一我们是杉达拉真正的主人!” “她给了我们光!现在,轮到我们一—为她而战!” “愿意同行的一—”他的吼声如同號角,响彻云霄,“站起来!” “为了她!也为了我们自己的明天!” 整片广场陷入了一剎那的绝对寂静,连风声都仿佛凝固。 然后,第一位精灵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带著破釜沉舟的决绝! 紧接著,是第二声、第三声..::..如同连锁反应,站起的身影连成一片,火种匯聚成可以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第108章 杉达拉攻略:父慈女孝 第108章 杉达拉攻略:父慈女孝 就在平民区的起义紧张筹备的同时,贵族区一一星辰之井,苍白之塔深处, 这里是整个杉达拉的心臟。 空气中瀰漫著近乎黏稠的奥术能量,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法力水晶,冰冷却令人沉醉。 墙壁上悬掛著华贵的附魔织物,上面流淌著幽邃的紫色光晕。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天板垂落,散发出柔和却冷冽的光芒,为这片空间披上了一层奢华而疏离的外衣。 然而,在这片精心营造的奢靡氛围中,议会长吉尔瓦拉丁·星织者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身著纹繁复的紫色法袍,焦急地在冥想室外来回步,每一步都极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绪。 隨著他的步伐,长披风的下摆在大理石地面上轻轻拖曳。 冥想室內,三位最顶尖的心智魔法领域的专家正在对他女儿进行治疗,或者说,最彻底的魔法干预。 半个月前,希尔瓦尼失联了。 她是被他亲自安排,与搭档一同前往伊塔尔克,负责探查那群野蛮的冰巨魔及其所谓的“龙神”的调查员。 伊塔尔克只是一个新进崛起的弱小势力,任务普通,风险极小。 她从未出过差错一一她是最优秀的调查员,也是他最骄傲的女儿,甚至有朝一日能继承他的位置。 然而,结果却是,传送回来的只有她的搭档,而且仅仅是一半。 字面意义上的一半。 一半身体,一只手、一只脚,以及半个脑袋和胸膛鲜血洒满了整体传送大厅,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但吉尔瓦拉丁对此毫不关心,他更想知道自己的女儿如何了。 他调动了杉达拉的情报系统,想要再次潜入伊塔尔克探查消息,却只得到了一些零碎的情报不成体系。 因为那些冰巨魔加强了他们的安防体系,出入核心地带都需要检查身上是否有变形魔法。 直到十三天后一她回来了。 容貌依旧,举止沉静,身上散发出一种从未见过的神圣威严。 她站在平民区的喷泉广场上,身披洗得泛白的亚麻长裙,自称莉瑞尔,郑重宣告: “辉烬之龙將带来救赎,唯有信仰才能终结魔癮。” 她没有返回贵族区,也没有联繫他这位父亲,仿佛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相反,她选择和那群低贱的平民混在一起,並且完全融入了其中。 这让他无法接受。 他立即动用直属的卫队,强行將她带回星辰之井,並封锁了一切消息。 然后,他秘密召见了这三位专家,尝试为他的女儿治疗。 “这种精神洗脑的方式,我们都没有见识过,只能试一试。” 这是他们的答案。 吉尔瓦拉丁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也只能信任他们,试一试了。 就在他还在为女儿的命运焦虑的时候,冥想室內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原本一直闪烁著的奥术光辉渐渐沉寂,最终化为一小段咒语的迴响·. 吉尔瓦拉丁骤然止步,目光如炬地紧盯著门帘。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变化,额角不禁渗出一层冷汗,却屏息凝气,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片刻后,门帘被一位年长的女法师轻轻挑开。 她躬身一礼,低声道:“幸不辱命。” 吉尔瓦拉丁如释重负,迈步而入。 冥想室中温暖如春,浮空的照明水晶比塔外更加柔和,营造出一种安寧祥和的气氛。 她正静静地坐在白石圆台中央,闭著眼晴,气息均匀。 不再散发出那种陌生的气质和光辉。 那是一种极其纯粹的平静。 仿佛回到了她年幼时在塔內冥想修习的模样。 “希尔瓦尼—..”他轻声唤她的名字,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她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熟悉的温柔眼眸。 不再是那种平静到让人毛骨惊然的神圣感。 “父亲,我—“” 她轻声开口,但话未说完,眉头便瞬间紧锁。 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按在额头上,痛苦地轻“嘶”了一声。 吉尔瓦拉丁快步向前,坐在她面前,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感受到女儿熟悉的体温的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是一个清晨,妻子刚刚离世,小女孩在他怀里哭得抽噎,却在迷迷糊糊间,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 “你还好吗,我的小南瓜?”他低声问道,语气中满是关切。 她则是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很抱歉,父亲,让您为我担心了。” “我回来了。” 他愜地看著她,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发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希尔瓦尼。” 他竟然眼眶有些湿了。 这本应是父慈女孝的温馨场景,直到一直到她轻轻抱住了他。 她的动作极其顺畅,完全就像是情感的自然流露,但吉尔瓦拉丁却感到一阵寒意顺著脊背爬了上来。 她伏在他肩头,额发贴著他肩颈,声音仍是那般温顺:“谢谢您,父亲。” “我会记得您的。” 话音未落,细微的金红火光从她掌心中一闪即逝。 锋利的神焰之刃悄然凝聚一一没有实体,却蕴含著神明的裁决。 她猛地抬手,直刺进他的肋下! “ 呢啊!” 吉尔瓦拉丁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剧痛令他瞬间瞪大双眼,但根本来不及反应。 火焰並未燃烧出伤口,却在他体內瞬间引爆,灌入神明之力,横衝直撞! “为什么—?” 他望著眼前再度陌生的女儿,声音低哑而虚弱,几乎被疼痛淹没。 他颤抖著伸出一只手,想要再碰一碰她的脸,仿佛那样就能唤回那个温柔的小女孩一一他的女儿,希尔瓦尼。 莉瑞尔只是静静地看著他,那双眼眸里没有恨,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超然的平静。 “为了他,也为了我。”她的声音轻柔如风,清晰传入他的耳中,“更为了奎尔多雷。” “您领导杉达拉太久了,做了太多错误的决定,该休息一下了—“ 她缓缓起身,神焰之刃早已消散。 吉尔瓦拉丁的身体微微抽搐,鲜血从唇角滑落,染红了他的法袍。 “你会明白的,”莉瑞尔低声说,“在审判来临的那一天。” 就在此时,警报轰然响起。 “入侵者!有人袭击议会长!快一一封锁星辰之井!” 一道道屏障迅速升起,数十名卫兵和法师蜂拥而至。 “不要动!”一名高阶魔导师的法杖直指莉瑞尔,杖顶宝石进发出危险的光芒,“放弃抵抗, 否则格杀勿论!” 莉瑞尔没有丝毫的反抗。 她再次平静地接受了逮捕, 两名游侠凶狠地扑上来,將她重重倒在地,粗暴地反剪双臂,沉重的禁魔协锁“咔噠”一声牢牢扣上。 锁合拢的瞬间,那层縈绕在莉瑞尔周身的神性光辉仿佛瞬间熄灭。 她白色的髮丝无力地垂落几缕,身躯在粗暴的压制下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她始终顺从,没有一丝挣扎。 “带走她!”有人下令,“送去地牢,等待议会做出判决!” 莉瑞尔被粗暴地拖拽起来,押解著穿过长廊、圆厅、阶梯,一路沉默无声。 计划只剩下最后一步了,但这一步她需要欣戴赛什的帮助 第109章 杉达拉攻略:潜入 第109章 杉达拉攻略:潜入 此时此刻,欣戴赛什正潜行於星辰之井的最深处。 相较於苍白之塔其他区域的奢靡繁华,地牢显得昏暗无比,仅有几盏法术灯散发出幽微的光芒。 空气凝滯,瀰漫著陈腐、风化与焦糊的刺鼻气味,阴冷、压抑,令人室息。 他行走时悄无声息,即使脚下的地面早已被岁月侵蚀,变得坑洼不平。 此刻,星辰之井上方正警报大作。 护卫和法师们被调离,各种防御法阵被激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议会长遇刺”这件大事上。 这正是就是他等待已久的时机。 “第三层,西廊最末。”他回想起之前打探到的情报。 他无声地穿过一间又一间牢房,迅速抵达了目的地。 眼前的景象与其他牢房截然不同。 没有铁柵栏,只有一扇厚重的的铁门,隔绝出一个圆形的房间。 欣戴赛什眯起眼睛,瞬间明白了这一差异的原因一一这里既是牢房,同时也是一座魔法实验室。 只有那些具备特殊“研究价值”的囚徒,才会被投入此地。 铁门上並无锁孔或其他类似的装置,但这並未难倒暗爪营的鳞长。 他迅速解析了这扇门的魔法原理,手指精准地叩击铁门右侧一块不起眼的砖石。 “嘎吱一一” 一声沉闷的轻响,铁门应声向內滑开一道缝隙。 然而,欣戴赛什並未急著闯入牢房。 因为门內看似毫无防备,实则遍布著魔法陷阱,不按特定的流程行事就会立刻触发警报, 他谨慎地按照预设的解除流程,將铁门反覆推拉数次,確认安全后,才將其彻底打开。 牢房內,一股混杂著药剂与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往牢房中央望去,那里正躺著那位在“法力大劫案”中失踪的龙希尔,瓦拉森。 他的四肢和肩脾骨被锁链贯穿,將他牢牢地钉在冰冷的石床之上,那些锁链的末端则深深嵌入墙壁。 他的鳞片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溃烂流脓的血肉。 曾经有力的龙翼被残忍地折断,扭曲地套拉在背后,翼膜破烂不堪。 他的头颅低垂,一只眼晴只剩下空洞焦黑的窟窿,另一只勉强睁开一条缝隙,浑浊无光。 龙希尔靠著强大的生命力,撑了下来,但也只是勉强活著而已。 铁门开启的声音似乎惊动了这为饱受折磨的囚犯。 瓦拉森极其艰难地动了一下,那只残存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光彩。 没有时间犹豫,更没有时间自责和愤怒。 欣戴赛什闪身入內,反手无声地关上铁门,隔绝了外界。 他迅速来到石台前,开始用匕首切割那些束缚瓦拉森的锁链, 锁链异常坚固,然而绝无可能与奈萨里奥亲自打造的装备相匹敌。 瓦拉森的身体隨著切割微微抽搐,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鸣咽, 很快,最后一根锁链就被切断, 瓦拉森的身躯失去了束缚,几乎要从石台上滑落。 欣戴赛什早有准备,一把扶住了他。 隨后,他取出了奈法利安之前托莉瑞尔转交给他的几根捲轴,捲轴上分別標註著“受伤”、“严重受伤”和“死亡”几个標籤。 欣戴赛什还记得黑龙指挥官的原话,“这些是我导师给你的,他说你会需要的。”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抽出一根“严重受伤”標籤的捲轴,对准瓦拉森展开一捲轴展开的一剎那,龙神的神力倾泻而出,化作实质的液体將瓦拉森完全包裹! 七环神术,【再生术!】 从那些贯穿伤开始,腐烂的血肉被无形的抹去,粉嫩的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填补那些破碎、洞穿的骨骼也隨之生长、弥合。 不到半分钟,那些曾经被锁链占据的孔洞,就迅速被新生的血肉和骨骼填充完毕,只留下淡淡的“新生”痕跡。 剥落的鳞片下,原本溃烂流脓的血肉也在这一过程中焕发了新生。 紧接著,细小的坚韧鳞片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覆盖了这些新生的血肉。 然后是再生术高贵的附加效果一一断肢重生。 那对扭曲折断的龙翼,在刺耳的摩擦与重塑声中,强行对接、生长、加固! 破烂的翼膜则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抚平,新的翼膜组织从翼骨边缘飞速蔓延开来,迅速变得完整、光滑。 最令人震撼的,莫过於那只眼球的再生, 金色的光辉匯聚於深陷的窟窿之中,视神经与肌肉组织迅速重构,隨即一颗全新的眼球在光辉中凝聚並逐渐成型! 它起初有些浑浊,但在瓦拉森眨了几次眼后,变得清澈、锐利。 瞳孔收缩成一道冰冷的竖线,与另一只也在神光中恢復了清明的眼睛,一同射出了凶光! 不过短短五分钟,在再生术的作用下,瓦拉森那原本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气息,竟迅速变得强盛,而且炽热无比! 金光缓缓收敛、消散。 瓦拉森猛地站了起来! 他不再是那个被钉在石台上苟延残喘的囚徒。 “——·鳞长。”他看著身旁的欣戴赛什,活动了一下新生的身体,“我———·被困了多久?” 欣戴赛什看著眼前恢復如初同伴,嘴角微微翘起,“足够久了,该归队了。” “是,鳞长!”瓦拉森行了一个龙希尔的军礼。 “跟我走,外面现在很热闹,是离开的好时候。”欣戴赛什拍了拍瓦拉森的肩膀,“等你安全了,就差不多是清算时间了。” 瓦拉森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獠牙,“明白,鳞长!” 一分割线一欣戴赛什將瓦拉森送出贵族区后,未做任何停留,悄然折返。 他悄无声息地潜至法师议会常用的那间议事厅附近。,隱匿身形,静候时机。 如果他算得不错的话一果然,没过多久,议会室的大门便打开,五位高阶法师披著斗篷、面色沉重地鱼贯而出。 欣戴赛什认出了其中一个身影一一那位曾威胁他和队友的火法师。 儘管他们交谈的声音被隔绝结界压制,但欣戴赛什仍能从微妙的神情与脚步节奏中判断出结果:他们尚未能对莉瑞尔做出定夺。 他眯了眯眼,转身跃至另一侧走廊,悄然尾隨在一名年轻信使身后。 那人步伐急促,怀中紧紧抱著一枚镶有议会標记的捲轴筒,明显是要將会议结论送往执行部门。 很好。目標已確认。 在穿过一条光线昏暗的廊道时,欣戴赛什出手了一他如鬼魅般迅速闪至信使身后,一只手掌精准地捂住了信使的嘴。 另一只手紧紧钳住信使的脖颈,將其拖入阴影之中。 双手稍一施力,便將信使的脖颈扭断,动作乾净利落,前后不过几秒钟。 信使的身躯无力地瘫倒在地,欣戴赛什迅速从他怀中取出了那枚捲轴筒。 正如他所预料的,捲轴筒上施加了防偽法术,目的在確保命令在接收者开启之前,不会被他人截获。 但这难不倒奈萨里奥亲自训练的特工, 他轻轻一点破除了防偽法术,隨后將整封文书拿出,重新抄录一一字跡一模一样,连笔锋转折的重量都精准復刻。 接著,他再用同样的防偽法术將其封装。 原文:“將目標软禁,等待议会长甦醒再做定夺。” 篡改后:“於明日上午八时,贵族区南侧与平民区交界处,执行火刑,以肃乱源。” 隨后,他幻容成信使的模样,披上信使的外袍,悄无声息地向原命令的执行部门走去。 明日清晨,一场预谋已久的“公审”將如期上演。 而整个杉达拉,將会在火光之中迎来一个新纪元的黎明。 第110章 杉达拉攻略:圣女殉道 第110章 杉达拉攻略:圣女殉道 次日,黎明时分。 起义军正在前进。 晨曦尚未彻底驱散夜色,雾气瀰漫在杉达拉街巷之间。 北方,苍白之塔的轮廓若隱若现,在晨光中显得冷漠、遥远。 瑞利恩行走在队伍中段,目光扫过身边沉默前进的精灵们。 他们的护甲非常简陋,仅能勉强护住要害部位。 武器更是五八门:铁棒、木槌、砍刀,甚至还有几柄看起来像模像样,但明显缺乏保养的长剑握在几个前法师学徒手里。 队伍的脚步谈不上整齐划一,踩在坑洼的碎石路上,发出杂乱却沉重的声响。 没有喧譁,没有人掉队,所有人都紧抿著嘴,眼神死死盯著前方贵族区的方向,压抑、愤怒和决绝的情绪在雾气中蔓延。 这景象让瑞利恩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抽离感。 就在一天前,这群人还只是一盘散沙,没有经歷过任何军事训练。 但现在这支近千人的队伍,居然能勉强维持著阵型,朝著贵族区的心臟地带前进。 这简直是个奇蹟。 然而,仔细观察后,便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这支“军队”由若干个大约十人规模的小队所组成。 每个小队里,总有那么四五个身影显得格外不同。 他们的动作更沉稳,步伐更协调,眼神锐利地扫视著周围,手中握著的武器更精良。 而队伍里的另一半人,则明显是新手中的新手,紧张地握著武器,眼神飘忽,步伐僵硬,紧紧跟在那些沉稳的身影旁边,像雏鸟跟著老鸟。 瑞利恩嘴角扯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带著点苦涩,又带著点庆幸。 他想起了动员演讲后的情景。 群情激愤是有了,可当他试图將这股愤怒转化为战斗力时,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让一群从未经过训练的平民在短时间內学会保持阵型、相互配合? 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连懂军事的人都没有几个,完全只能自己靠摸索。 结果就是凭藉著胸口的热情,胡乱训练一通,乱成一团。 看著这种情况,绝望几乎要將瑞利恩完全淹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圣女莉瑞尔在贵族手中生死未下,每拖延一刻,希望就渺茫一分。 即便仓促起义,衝进贵族区,除了给游侠和法师们增添战绩,还能有什么结果? 自寻死路罢了。 就在瑞利恩躲进屋里,几乎被无力感压垮之际,欣戴赛什出现了。 他是来告知瑞利恩,他计划先前往贵族区探查一番。 而在听完瑞利恩语无伦次的抱怨和绝望后,欣戴赛什那张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別担心,我有一些朋友。” 瑞利恩当时只觉得这是句毫无意义的安慰。 朋友?在这种时候,能顶什么用? 然而,当天下午,答案就来了。 五百名装备精良、动作整齐划一的上层精灵,就这样突然出现,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平民区的集结点。 他们沉默寡言,眼神锐利,一举一动都带著军人的干练。 领头的是一个自称阿苏拉泰的精灵,面容冷峻,气质沉稳。 他径直找到瑞利恩,简单地表明了身份: 他们曾是某位大贵族魔下的精锐私兵,早已对议会的腐败墮落深恶痛绝,暗中皈依了辉之龙。 如今圣女被贵族区掳走,正是他们为信仰挺身而出的时刻。 这些“前私兵”的到来,瞬间改变了局面。 他们迅速分散,融入各个平民小队,採取“一老带一新”的搭配方式。 老兵们用最简洁的命令和示范,教导新兵如何握紧武器,如何保持阵型,如何在移动中互相掩护。 虽然时间短得可怜,但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竟也勉强有了点军队的雏形,不再是纯粹的乌合之眾。 看著眼前这支虽然装备简陋,却隱隱透出秩序和杀气的队伍,瑞利恩胸膛里那股几乎熄灭的火焰,再一次猛烈地燃烧起来。 或许..他们真有可能贏? 这个念头像一颗火星,重新点燃了希望时间回到现在,当晨光终於驱散了黑夜与雾气,起义军抵达了贵族区南端的边界一处开阔的广场。 这也是昨晚欣戴赛什带回的情报中提及的地点,圣女將於今日八点在此处被处刑。 广场中央,一座用乾燥木柴高高垒起的火刑台,刺眼地聂立著。 刑台周围,环绕著装备精良的游侠和法师所组成的行刑队。 他们的目光冷酷无情,犹如俯视蚁一般,紧紧盯著骤然闯入的起义军。 一股肃杀之气迅速瀰漫,压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让瑞利恩心中的抽离感又浓了几分,奎尔多雷可没有火刑的传统— 起义军队伍在广场边缘停了下来。 当看到那座火刑台时,怒火再也压抑不住,队伍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阵骚动。 平民们紧握著简陋的武器,眼晴赤红,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那柴堆踏平。 “肃静!保持阵型!”阿苏拉泰低沉有力的命令传来,瞬间浇灭了刚燃起的混乱火苗。 老兵们迅速约束住身边激动的新兵,强行將队伍稳在了原地。 但空气中瀰漫的愤怒和焦灼,比之前的雾气更加浓重。 瑞利恩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復胸腔內剧烈跳动的心臟。 隨后,他穿过人群,走到起义军的最前方。 他能感受到身后一千多双眼睛紧紧聚焦在自己背上,那目光中交织著愤怒、恐惧,以及更深的期望。 瑞利恩强压住內心的怯意,独自迈步向前,缓缓走向广场中央,直面那森严的行刑队。 他踏在坚硬的石板路上,每一步的迴响在他耳中都显得过分清晰。 对面,游侠们的手指悄然搭上弓弦,法师们法杖顶端的宝石开始闪烁出危险的光芒。 起义军这边,也响起一片紧张的武器出鞘声和弓弦绷紧的咯哎声。 瑞利恩在距离对方阵列约二十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抬起手,示意身后紧张的同伴们不要妄动。 “我是瑞利恩,”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迴荡,尽力保持著平稳。 “我代表平民区的奎尔多雷。我们来此,要求释放莉瑞尔女士。她並非罪犯,而是带来救赎之人!” 对方阵列中,一名身著更为华丽服饰的中层指挥官排眾而出。 他的眼神如同审视一件物品,冷漠得毫无温度。 “要求?”军官的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不论是平民,还是叛乱者没有资格提要求。” “议会的判决已下:女妖莉瑞尔,惑乱人心,刺杀议长,罪无可赦。火刑,八点整开始。” 冰冷的话语,如同宣判的丧钟,敲碎了瑞利恩心中最后一丝侥倖。 就在起义军因谈判破裂而再次陷入激愤之际,行刑广场的另一侧,连接贵族区的封锁线后,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兵押解著一名身影缓缓走出。 莉瑞尔。 她依旧穿著那身洗得发白的粗亚麻长裙,手脚戴著沉重的禁魔伽锁,每走一步都发出金属碰撞的轻响。 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步履从容,仿佛不是走向火刑台,而是走向布道的圣坛。 清晨稀薄的光线落在她身上,竟似有微光流转。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愤怒或屈辱,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平静。 卫兵粗暴地將她推上火刑台,绑在中央的木桩上。 粗糙的绳索勒进她的手臂,但她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森严的军阵,最终落在那群衣衫楼却眼神炽热的起义军身上。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压抑的鸣咽和愤怒的低吼在他们之中蔓延, 瑞利恩的心沉入深渊,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死死地盯著台上的那个身影,身体因紧张而不自觉地紧绷,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陷进掌心。 莉瑞尔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整个广场的喧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不要害怕离別。” “也不要害怕眼前的火焰。” “因为在火焰之中你们將寻得答案。” 这简短的话语,在信徒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他们不明白,却本能地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与力量。 然而,更强烈的情绪,却是对即將失去圣女的深深恐惧。 “圣女—这是什么意思?” “快阻止他们!” “我们就这么看著吗?” “不一一!!”瑞利恩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身体猛地前冲,想要扑向那座將要燃烧的刑台! “拦住他!”阿苏拉泰低声喝道,两名偽装成平民的黑卫营龙希尔立刻牢牢按住了瑞利恩的肩膀,力量之大,令他无法动弹。 瑞利恩奋力挣扎,目耻欲裂地望向火刑台。 就在这一瞬间,他与莉瑞尔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没有祈求,没有绝望,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澄澈和-决然。 没有言语,但瑞利恩在那目光交匯的剎那,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明白了她的选择一一她从未期待被拯救,她走向这里,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巨大的悲愴和一种被命运碾压的无力感瞬间將他淹没。 执行官面无表情地举起了火把。 乾燥的柴堆瞬间被点燃! 火焰贪婪地舔著木柴,发出啪的爆响,浓烟夹杂著火星升腾而起,迅速將莉瑞尔的身影包裹、吞噬。 剎那间,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惨叫,没有哀豪。 只有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咆哮,令人心悸。 透过翻卷的烈焰和浓烟,隱约可见那个被缚的身影,依旧挺直著脊樑,头颅微抬,仿佛在凝视著苍穹。 时间就此凝固。 连那些冷酷的游侠和法师,也有不少人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或低下了头。 空气中瀰漫著油脂燃烧的味道。 瑞利恩停止了挣扎,任由同伴按著,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 他看著火焰中那个模糊而挺立的身影,感觉自己的灵魂也一同被投入了烈火焚烧。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臟,勒得他无法呼吸。 他猛地仰起头,对著被浓烟遮蔽的天空,发出撕心裂肺、如泣血般般的怒吼: “为什么一—?!你看著她!你看著这一切!为什么一—不救她——?!” 这绝望的咆哮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没有回音。 然而,就在这咆哮落下的瞬间一那翻腾的熊熊烈焰深处,骤然亮起一点纯粹的金红光芒! 紧接著,一股无法言说的、浩瀚而威严的气息,猛地从火焰中心扩散开来,席捲了整个行刑广场! 火焰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它们不再是毁灭的象徵,而是某种更崇高意志的延伸。 在那跳跃的金红光芒中,一个庞大威严,由纯粹光焰构成的巨龙虚影一闪而逝! 它並非实体,却带著俯瞰眾生的意志! 神恩降临! 人群中,一个接一个的精灵身上开始亮起微弱的金红光芒。 铁匠手中的铁锤被柔和的光晕包裹,学徒指尖跳跃起神圣的火焰,战士眼中燃起坚定的火焰低沉的祷告声、惊的吸气声、难以置信的低语声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牧师—我明白了—”一个织布工颤抖著抚摸自己泛起金光的双手。 “力量誓言”一名年轻战士看著自己掌心浮现的印记,喃喃自语。 而跪在地上的瑞利恩,感受最为强烈! 一股灼热而磅礴的力量,瞬间衝垮了他所有的绝望和悲伤,蛮横地灌注进他的身体之中! 剧烈的痛苦伴隨著难以言喻的充盈感席捲全身。 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 圣武士的力量在他体內甦醒、奔涌。 神恩將海量的信息灌入他的脑海,一个又一个誓言在他面前展现— 但根本不会有其他可能。 此时此刻,瑞利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一復仇! 於是,那个冰冷而坚定的誓言,在他灵魂深处轰然迴响一一復仇之誓! 他猛地挣脱了同伴的束缚,霍然起身! 身上的简陋皮甲无法掩盖此刻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锐利气势和神圣威压。 无需任何言语,所有获得神恩的起义军,所有被眼前神跡震撼的精灵,目光都聚焦在瑞利恩身上。 他们的眼神变了,恐惧被狂热的信念取代,绝望被汹涌的战意点燃! “辉烬之龙!”不知是谁先嘶声喊了出来。 “辉烬之龙一一!!”下一刻,近千人的怒吼匯聚成震天撼地的洪流,衝散了所有的压抑情绪瑞利恩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神跡震镊的敌人,扫过那座吞噬圣女却降下神恩的火刑台。 他拔出了腰间那把並不算锋利的砍刀,刀尖直指苍白之塔的方向,声音如同滚雷,迴荡在广场之上: “以火为誓—— “今日!我们將打碎锁链——!” “衝锋一一!!!” 第111章 杉达拉攻略:决战时刻(上) 第111章 杉达拉攻略:决战时刻(上) 瑞利恩的咆哮点燃了起义军压抑已久的怒火。 他们再也无法忍受,毅然决然地向刑场上的贵族军发起了决死的衝锋! 这些曾经的平民,此刻被信仰铸成一柄利刃,在愤怒与哀伤的驱使下,爆发出远超以往的力量。 首当其衝的,便是之前与他们僵持的那队游侠和法师。 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但此刻面对的,不再是犹豫恐惧的平民,而是眼中燃烧著復仇烈焰的狂信者! 瑞利恩身先士卒。 他不再是那个甘愿站在圣女身后分忧的协助者,而是神明选中的战士一一新获得的圣武土之力在他血脉中奔涌。 他手中的砍刀早已卷刃,每一次挥砍却裹挟著金色的神圣烈焰,轻易撕裂游侠的皮甲,將阻拦的卫兵劈得跟跑后退。 此时此刻,他化身无情的【至圣斩】机器,没有思考战术,不再衡量得失,心中只有一个冰冷而暴烈的念头: 为莉瑞尔復仇!撕碎一切挡路之人! 他身上流转著好几层不同顏色的护盾,它们是由他身后新晋的牧师和圣武士合力施放的。 500名自愿上前线的信徒中有约100人获得了神恩,转职成了不同等级的牧师和圣武士。 瑞利恩身侧,一位曾是织布工的中年女子如今正高举双手,低声咏唱著辉之龙的名字。 金光自她掌心涌出,迅速笼罩周围一小片区域。 仅数秒之后,那些被利箭或魔法击中的起义军,伤口便止血结,纷纷重新站立,毅然投入新一轮衝锋。 法师学徒的指尖跃动著的,不再是奥术飞弹,而是炽热的圣火,精准无误地击中法师的护盾, 瞬间激起剧烈的涟漪。 那些由阿苏拉泰带来的“前私兵”在混乱的战场上成为了中流砥柱,他们依然保持著清醒的头脑。 一部分人负责保护並协助那些略显失控的起义军,而另一部分则直接切入贵族军的阵线,將他们分割、包围! 在龙希尔士兵的精妙战术和起义军狂热猛攻的夹击下,这一小支贵族军的阵型迅速崩溃。 起义军化身沸腾的熔岩,带著焚尽一切的意志和初生牛续的悍勇,竟將人数虽少却更精锐的贵族军压得节节败退! “你们快去触发警报!其余人稳住!增援马上就到!”贵族军官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重整队形。 然而,他的声音淹没在起义军震天的怒吼和兵刃碰撞的刺耳交响中。 儘管如此,他的努力並未白费。在起义军发起衝锋数分钟后,贵族区的魔法警报声终於刺破长空。 那声音撕裂了贵族区其他区域的寧静,尖锐得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 瑞利恩一刀劈开挡路的盾牌,顺势撞入一名法师怀中,狠狠地肘击对方胸口,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他看也不看倒下的敌人,目光死死锁定前方贵族区更深处。 快了!只要衝破这道防线,就能杀进星辰之井! 然而,就在起义军的势头攀升至顶点,贵族军防线摇摇欲坠之际一贵族区深处,苍白之塔的顶端,骤然亮起刺目的奥术光辉! 紧隨其后,数道传送门在贵族军的后方迅速展开。 不同於之前的行刑队,从传送门中踏出的身影,每一个都散发著令人室息的魔力波动。 他们身著华丽的附魔长袍,手持镶嵌著宝石的法杖,眼神冰冷而傲慢。 正是杉达拉最强大的一支部队一一高阶法师团! 为首的一名老法师以冷漠的目光扫视混乱的战场,仿佛在俯瞰一群虫子的爭斗。 他手中法杖顶端的蓝宝石瞬间进发出炫目的紫色光芒, 嗡一一! 一股无形且冰冷的奥术力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正在衝锋的瑞利恩仿佛猛然撞上了一堵墙壁,神圣护盾剧烈闪烁,发出难以承受的悲鸣。 他闷哼一声,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周围那些冲在最前面的起义军更是不堪一击,如同被重锤击中,纷纷口喷鲜血,倒飞而出,身上的金红光芒急剧黯淡, 与此同时,其余法师嘴唇微动,咒语迅速念诵完毕。 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大地开始颤抖· 三尊由奥术能量驱动,高达五米的魁梧奥术守卫缓缓步行而来! 构装体的步伐沉重无比,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 它们挥舞著由精金打造的巨大拳头,如同打桩机般砸向起义军最密集的区域! “小心!奥术守卫!”阿苏拉泰的警告声响起,但杂乱无章的起义军根本避无可避! 轰!轰!轰! 每一次重拳落下,都伴隨著刺耳的骨骼碎裂声和悽厉的惨叫。 神恩形成的护盾在绝对的力量衝击下如同纸糊般破碎,被直接命中的战士瞬间化作肉泥! 衝击波將周围的人群狠狠掀飞! 召唤了奥术守卫之后,高阶法师们也纷纷出手。 一名女法师挥动法杖,刺骨的寒流犹如白色巨般,紧贴地面席捲而出! 寒流所过之处,地面瞬间凝结成厚厚的冰层,数十名起义军战士被冻结成了冰雕,脸上依然凝固著衝锋时的愤怒神情! 另一名法师则召唤出密集如雨的奥术飞弹,这些飞弹仿佛长了眼睛,精准地绕过贵族军的残兵,追踪著那些身上散发神恩光芒的牧师和圣武土,將他们炸得血肉横飞! 局势瞬间逆转! 刚才还势如破竹的起义军,转眼陷入绝境! 高阶法师的恐怖力量远超他们的预期。 起义军那微不足道的实力,即便有神恩加持,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依旧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阵型被奥术傀和范围魔法彻底打乱,伤亡急剧增加。 衝锋的浪潮被硬生生拍碎在贵族区坚固的防线前。 瑞利恩半跪在地,用砍刀支撑著身体,剧烈地喘息著。 左臂传来刺骨的寒意,那是被刚才寒流擦过的结果,覆盖其上的薄冰正被体温和神恩融化。 他抬起头,凝视在半空中悬浮,冷漠俯视战场的老法师,目睹那三尊在人群中肆虐的奥术守卫,眼见前一秒还並肩衝锋的同伴在身边不断倒下. 一股冰凉而沉重的压抑感,取代了復仇的炽热烈焰,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苍白之塔的阴影,无情地笼罩下来,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庞大,更加寒意逼人。 瑞利恩只感到胃部一阵剧烈翻涌,鲜血几乎要衝破喉咙。 绝望的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然而,他强忍著,终究没有吐出来。 “这就是终结吗?” 瑞利恩挥舞著砍刀,艰难地击倒一名敌人,左臂上的冻伤使他动作迟缓。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一贵族区內部,几栋装饰华丽的建筑阴影中,毫无徵兆地射出了数十道快如闪电的身影! 第112章 杉达拉攻略:决战时刻(中) 第112章 杉达拉攻略:决战时刻(中) 他们动作矫健,犹如毒蛇般迅猛,迅速逼近了正在大展神威的高级法师团! “敌袭!”一名高阶法师的惊呼刚出口,就被扼杀在喉咙里。 一名援军使用暗影步,瞬间出现在他身后,手臂化作残影,一记精准至极的锁喉绞杀,瞬间拧断了他的脖子! 那名法师如同断线木偶般从高处坠落。 另一名法师正专注引导寒冰法术,颈后阴影突然蠕动,一双覆盖暗影能量的手破影而出,死死扣住他的咽喉! 暗影能量瞬间麻痹了他的神经,法术中断, 紧接著,一道淬毒寒光闪过,匕首精准刺入法师颈侧! 那群闯入者是盗贼,而且还是极其顶尖的盗贼! 瑞利恩精神为之一振,他认出了领头的那个身影,正是那位一直神秘莫测的欣戴赛什! 他们自標明確一一高级法师,以及他们的要害! 沉默、致盲、毒药各种阴狠致命的技巧在阴影中绽放,瞬间打乱了高阶法师团的阵脚! 猝不及防之下,数名高阶法师惨叫著毙命,他们对起义军的压力大减! “干得漂亮!”阿苏拉泰目睹黑爪营大展雄风,兴奋的吼声脱口而出。 但他可不会让这群同僚把所有功劳都抢走,“黑卫营,目標奥术守卫!不要让他们小瞧了!” “黑卫营”得令,他们暂时脱离自己带的菜鸟,重新集结成分散前的小队。 这些老兵战斗经验极为丰富,身手敏捷他们巧妙利用奥术守卫转身迟缓的弱点,在其沉重的攻击间隙迅速攀爬! 目標直指奥术守卫腰部那持续旋转、散发著刺眼蓝光的奥术核心! “摧毁核心!”阿苏拉泰一马当先,大跳跃起,猛然砸向一台奥术守卫的核心! 鏗鏘!轰鸣! 火与能量碎片四处飞溅! 那枚核心在鳞长巨大力量的衝击下,直接被击飞出去。 这台奥术守卫失去能源,刺目的蓝光暗淡下去,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轰然倒塌,砸起漫天烟尘! 其他老兵也纷纷將武器轰向另外两台奥术守卫的核心! 刺耳的金属扭曲和能量爆鸣声接连响起! 不到半刻钟,三台奥术守卫全部瘫痪! 隨著高级法师团和奥术守卫相继被击败,正面战场的压力骤然减轻! 起义军从崩溃边缘被硬生生拉了回来!被压制的怒火和神恩重新燃烧! “援军!是援军!” “辉烬之龙庇佑!” 狂热的呼喊再次响起,士气飆升! 然而,这来之不易的优势仅仅维持了不到片刻。 五道远比之前任何法师都要强大的魔力波动骤然爆发! 五道身影,在刺目的传送光芒中,出现在贵族军后方最高的平台上,俯瞰著整个战场。 为首之人悬浮於离地数尺的半空,周身环绕著璀璨的奥术光辉,法杖顶端凝聚著一颗耀眼的能量球,眼神冷冽。 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端坐在悬浮椅上一一正是克里斯·日矛! 他的胸口被厚重的绷带紧紧包裹,手中紧握的法杖升腾著不稳定的赤红火焰,看上去隨时可能失控爆炸。 另外三人,均穿著繁复的紫色法袍,手中奥术能量疯狂涌动。 法师贵族议会的议员们,亲临战场! 他们甚至没有交谈,便各自出手。 悬浮者法杖顶端的能量球瞬间分裂,化作数十道追踪奥术飞弹,扑向正在袭杀法师团的盗贼们! 速度快得肉眼难辨! 克里斯·日矛法杖顶端的赤红火焰轰然爆发,化作一片覆盖小半个战场的烈焰风暴,不分敌我地倾泻而下! 另外三人也各自出手,用大范围法术攻击起义军。 战场局势瞬间再次逆转! 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被残酷地扑灭! “欣戴赛什!”阿苏拉泰眼见追踪飞弹即將击中几名黑爪营的士兵,怒吼一声。 “明白了。”欣戴赛什的回应简短而低沉。 隨即,他展开暗影帷幕,將所有深入敌后的士兵尽数笼罩。 奥术飞弹顿时失去目標,犹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阿苏拉泰瞬间领悟了同的意图,他怒吼一声,不再隱藏自己的力量,大跳接衝锋,直扑最高的平台! 几息之后,当他撞入那几位尚未反应过来的议员中间时,欣戴赛什也悄然从阴影中现身,出现在克里斯的身后。 克里斯察觉到异样,猛然回头,眼中瞬间燃起刻骨的怨毒与疯狂一一他认出了欣戴赛什! “是你——!” 他嘶吼著,顾不得受伤之躯,猛然转身举起法杖,杖头再次闪现出不稳定的赤红火焰,炽热的能量涌动不休,眼看下一秒便要爆发! 但在那千钧一髮之际,欣戴赛什的身影一阵扭曲,化作残影,再次隱入阴影之中! 下一秒,他竟出现在法师的侧后方! 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了克里斯的反应极限。 短刃无声出鞘,没有哨的招式,仅是快到极致的两道交错斩击一一直取咽喉! 噗! 利刃割裂血肉与骨骼的声音,短促而刺耳。 克里斯瞪大了双眼,满是不甘与惊恐。 但他却只能看见世界开始旋转,意识也在飞速消散· 他凝聚的火焰隨之失控,从法杖顶部喷薄而出,与他飞起的头颅一同,在平台上轰然炸裂! 砰! 一声巨响中,血肉与焦黑的火焰碎片横飞,將他原本乘坐的悬浮椅炸得支离破碎! 欣戴赛什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形一旋便急速后撤,巧妙避开了隨后飞来的数道法术弹幕。 “克里斯!”一位议员暴怒大吼,立刻甩出一颗冰霜宝珠,想要將他们困在这里。 另一名身形消瘦的议员则高举法杖,召唤出奥术法球,如流星般朝两人轰击而去。 但阿苏拉泰早已冲入敌阵,横衝直撞,根本就不给议员们施法的空间和时间。 他与欣戴赛什並肩作战,在狭窄的高台上与议会残存成员展开激烈交锋,暂时拖住了他们。 但下方的战场,陷入了更惨烈的僵持。 冰墙隔绝了道路,烈焰风暴吞噬著生命,追踪飞弹猎杀著精锐。 贵族军的援军也逐渐抵达战场,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起义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双方的尸体堆积,鲜血浸透了石板。 在各种顏色、四处乱飞的法术面前,神恩的光芒似乎也稍显黯淡。 起义军狂热的呼喊被痛苦的惨叫和兵刃碰撞的死亡交响取代。 瑞利恩被一道冰锥擦过肩膀,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背靠著一处被炸塌的断墙,剧烈地喘息。 身边倒下的同伴越来越多。 他看著那高耸的冰墙,看著逐渐找回了节奏的贵族军,看著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撰住了他。 个人的勇武,即便有神恩加持,在绝对的力量和残酷的战爭机器面前,似乎都如此渺小。 疲惫、伤痛、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握紧了手中已经布满缺口的砍刀,刀身早已被血染透。 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內手刃如此多人,还是头一遭。 他抬头望向被法术光芒和浓烟遮蔽的天空,苍白之塔依旧冰冷聂立。 莉瑞尔,这就是你看到的结局吗?我们·真的能打破这锁吗? 他又想起了那个让他夜不能霖的圣女。 而想到圣女,一个念头,便悄然在他心中升起,逐渐燃烧成熊熊烈焰。 他不再看向敌人,不再关注伤亡与混乱, 他缓缓闭上眼晴,任由战场的喧囂在耳畔轰鸣,任由鲜血与火焰在四周蔓延。 他单膝跪地,不再祈求力量,不再质疑神明。 他將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信念,所有的愤怒与悲伤,都凝聚成一个最纯粹、最直接的呼唤,顺著冥冥之中的信仰丝线,刺向那个俯瞰眾生的存在— 吾主!辉烬之龙! 您的信徒,在此祈求! 请为我们指引前路!焚尽这世间一切不公与咖锁! 这道呼唤无声,却耗尽了瑞利恩所有的精神与情感。 静默的等待了数息后,他猛地睁开眼,目光投向东方的天空! 就在这一瞬— 天边,那被法术光芒和硝烟笼罩的云层,毫无徵兆地被一股浩瀚而威严的力量撕裂! 一股如天罚般的龙威轰然降临,席捲整座战场!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深处的恐惧一一所有人,无论是奋战中的士兵,还是吟唱咒语的议会成员, 全都在剎那间停滯,动作僵硬! 他们仰起头,瞳孔骤缩,神色震孩,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被撕开的云层缺口一只见一团巨大到遮蔽天地的黑色阴影,从云雾裂隙中缓缓探出! 那是他。 那是辉烂之龙! 厚重的黑色鳞甲在光芒中闪耀,威严的龙首高昂,两道燃烧著熔金之火的巨大竖瞳缓缓睁开, 宛如两轮炽烈的太阳,俯视尘世! 他的双翼展开,遮蔽日光,如同黑夜瞬间降临! 而在那无边神躯之下,两道宛若玩具般渺小的蓝色飞影伴隨左右一一是两头蓝龙,但在面前,却如同尘埃般渺小。 神明,辉烬之龙,终於降临! 第113章 杉达拉攻略:决战时刻(下) 第113章 杉达拉攻略:决战时刻(下) 辉烬之龙奥布西迪恩那巍峨的身躯横亘天际,遮蔽了初升的日光,仿佛化作了苍穹本身。 此刻,既是天空,亦是太阳,似乎光与热皆源自的伟力。 真正的太阳在他背后黯然失色,天地间唯余一尊至高无上的神明,俯瞰芸芸眾生。 他熔金般的目光不仅照亮大地,更点燃了杉达拉平民心底压抑的渴望与愤怒。 他无需言语,仅凭其存在本身,便使战场上的喧囂瞬间归於寂静。 无论是起义军,还是贵族卫队,皆感到胸膛沉重,呼吸凝滯,连站立都变得艰难。 即便未曾主动释放龙威,的存在本身便让眾生如楼蚁般在的目光下颤慄。 下一秒,奥布西迪恩的双翼缓缓扇动。 没有雷鸣般的轰响,也没有席捲八方的狂风。 只有无数细小温暖的火星,从翼膜的边缘轻盈飘洒而下,覆盖了这片血腥的战场。 它们散发著柔和的金红色光芒,宛如初冬的细雪般纷纷扬扬,只是顏色温暖炽烈,不带寒意。 火星落在起义军战士伤口上,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结,只留淡淡红痕; 落在被冰封的战士身上,坚冰消融,冻僵的肢体恢復知觉和血色; 落在力竭倒地的牧师或圣武士身上,枯竭的神恩便再度澎湃涌动! 最震撼的奇蹟,降临在那些已经倒下的战士身上。 火星同样洒落在他们冰冷的户体之上一无论尸体是否完整,哪怕只剩一滩血肉,火星所至,金红的光辉便將他们包裹。 片刻之间,断裂的肢体悄然癒合,破碎的內臟逐渐復原,停止的心臟再次搏动,凝固的血液再次流淌! 一个、两个、十个—近百名早已战死的起义军战士,在惊骇与狂喜交织的目光中,茫然地、 跟跪著重新站起! 他们望著自己完好如初的身体,再抬头仰望那位於天穹的神明,眼中写满了震撼、感激与无法言说的敬畏。 神恩如海,沛然降临! “神跡!这是神跡!” “吾主显圣!辉烬之龙庇佑!”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更甚以往的狂热信仰,瞬间点燃了所有起义军! 他们激动地跪伏在地,向著苍穹顶礼膜拜,呼喊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瑞利恩目睹身边重伤的同伴瞬间康復,曾经倒下的战友们一个个茫然地站起,巨大的喜悦如暖流般涌遍他的全身。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座早已熄灭的火刑台 1 那里空空如也。 只有冰冷的灰,在风中打著旋。 莉瑞尔没有回来。 这冰冷的事实,如同一桶冷水自他头顶倾下,將心中所有的喜悦瞬间浇灭。 瑞利恩的心猛地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悲伤住了他。 为什么? 为什么吾主可以降下神跡,逆转生死,却没有带回那位引领他们走到今天的圣女? 这个疑问如利刺般扎进他心底,痛得无法言喻。 而此时此刻,贵族军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那神圣的火星之雨,对起义军是治癒和重生的恩赐,对他们而言,却是无法承受的神威重压!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收割的麦秆,成片的贵族军士兵再也无法支撑,双膝重重地砸落在地,向著天空中那伟大的存在低下头颅,身体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 他们的武器接连落地,叮噹作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即使是那些意志更强的游侠將军和高级法师,也脸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顺著脸颊滚落,浸透了衣领。 他们勉强站立著,牙齿紧咬,竭力抵抗著那跪伏於神明面前的本能衝动,目光却满是绝望与迷惘。 他们的力量,他们引以为傲的奥术,在即便没有发力的神明面前,依然渺小得如同尘埃。 就在贵族军死死支撑、起义军欢呼雀跃,顶礼膜拜之时,奥布西迪恩那熔金般的眼眸却微微转动,看向了远处的苍白之塔。 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在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仿佛他察觉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1 一分割线— 苍白之塔的深处,星辰之井的核心。 重伤的议会长吉尔瓦拉丁·星织者,在剧烈的咳嗽中缓缓醒来。 胸腹间撕裂般的痛楚仍在无情地折磨著他。 塔外震天的呼喊声,以及那无法忽视、浩瀚如狱的神威,令他再也无法安睡。 他拼尽全力爬到窗前,眼前的一幕令他心如刀绞。 他的军队正跪伏在地,身躯颤抖如筛; 那些卑贱的叛乱者,却在神恩之中重获新生,纷纷从血泊中站起; 而天空之上,那遮蔽日光的黑色巨龙静静悬浮,仿佛在无声宣告一一他的统治,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一一!”吉尔瓦拉丁发出一声嘶吼,鲜血从嘴角涌出。 极致的愤怒和绝望吞噬了他残存的理智。 是他! 是那个邪神! 他蛊惑了他的希尔瓦尼,让她变成了弒父的怪物! 他煽动了这群蛆虫,掀起了这场叛乱! 他甚至还派出了那些该死的龙人,盗走了维持杉达拉运转的法力! 而现在,亲自降临,要將一切都夺走! 重伤的身躯,枯竭的魔力.吉尔瓦拉丁明白,自己在他面前毫无胜算。 可正是这份绝望,催生出最极端的疯狂。 一个早被封印、列为禁忌的念头,悄然浮现在他脑海一一艾萨拉! 那个召唤恶魔毁灭了古老家园的疯子女王! 既然神明不站在他这边,那么—就让深渊的力量,来焚毁这一切吧! 同归於尽,也好过看著一切被夺走! “咳咳———.哈哈———.哈哈哈!”他一边咳血,一边发出近乎癲狂的笑声。 他挣扎著向星辰之井的核心爬去,那是杉达拉最后的能量储备所在,也是整个魔力网络的源头。 很快,他便抵达了那里,一座大型聚魔法阵。 这是他在大分裂之后,凭藉杉达拉储备的神器与法力,亲手打造的奇观。 没有永恆之井的泉水,也没有阿曼苏尔之眼,他只能依靠自己的智慧与野心,勉力建造出这座魔力枢纽。 即使如此,杉达拉的魔力系统在原本的歷史上依然运转了近四千年。 这本身,已足以证明吉尔瓦拉丁的伟力与远见。 然而此刻,这些荣耀与歷史都已变得毫无意义。 他颤抖著伸出染血的手指,在魔法阵边缘缓慢刻画。 那是他曾亲手铭刻下的魔法纹路一一如今,却被他一笔笔篡改为禁忌的献祭符文。 他再清楚不过,自己正在打开一扇永不该开启的大门。 可他已经別无选择。 每一个改写后的符文都散发出不祥气息。 吉尔瓦拉丁咬紧牙关,压榨出残余的生命力,將仅存的魔力与星辰之井核心最后的能量,尽数灌入那褻瀆的召唤阵中! “来吧来吧!深渊的吞噬者!焚尽万界的军团!” 他的声音沙哑、扭曲,眼中燃烧著近乎癲狂的光芒。 “以我为祭品,以星辰之井为祭品回应我!降临於此!將这片背叛之地连同那偽神一起拖入深渊!!!” 就在他最后一声嘶吼落下的瞬间,法阵轰然爆发出刺目的邪绿色光芒! 整座星辰之井剧烈震颤,空间被硬生生地撕裂,一道通往未知世界的巨大裂隙猛然张开! 炽热的熔岩气息、呛人的硫磺浓烟从中喷薄而出。 紧隨其后的,是一股看似比奥布西迪恩的龙威更加暴虐、更加混乱、充满了纯粹毁灭欲望的恐怖气息,从裂隙中汹涌而出! 下一瞬,一只覆盖著厚重墨绿色鳞片、缠绕著地狱烈焰的巨蹄,猛地踏出了裂隙,重重踩在了吉尔瓦拉丁身上! 血肉崩裂,骨骼粉碎,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瞬间碾成了肉泥! 一个庞大扭曲的身影,缓缓从裂隙中探出了它狞的头颅和上半身。 降临於此的,正是深渊领主玛诺洛斯,万族的毁灭者。 他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峦,覆盖著深墨绿色鳞甲。 深邃的眼窝中,燃烧著永不满足的绿色邪火,巨大的猿牙从狞笑的嘴角弯曲刺出。 他的头颅与背脊处,暗绿色的烈焰如同狂乱的毛髮般升腾、舞动。 纯粹混乱与毁灭的气息甚至扭曲了星辰之並內残存的奥术光辉,將一切都染成了绿色。 玛诺洛斯对碾死吉尔瓦拉丁显得毫不在意,那双燃烧著邪火的瞳孔贪婪地扫视著星辰之井残留的能量。 他的鼻孔微微抽动,嗅到了一种早已深深刻印在记忆中的气息一一艾泽拉斯的味道。 他愣了一下,混沌的思维嗡然震盪, “不对,为什么会是这里萨格拉斯曾下令,暂不干涉此地,为何我却被召唤至此?” 那双燃烧著地狱邪火的眼瞳中掠过一抹罕见的茫然。 他记得燃烧军团曾入侵过这片世界,但最终被暗夜精灵组建的联军击败。 他本应在扭曲虚空中为黑暗泰坦征服更多世界,现在却被一位凡人用扭曲的法阵强行拉出。 这可能吗? 是谁?为什么?是萨格拉斯的旨意吗? 他不知道答案,不过他已不想再思考更多,来都来了,该毁灭一切了! 隨后,透过正在塌的苍白之塔,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天空中一一那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龙! 玛诺洛斯几乎在第一眼就確认:那头龙比他强大。 但他不在乎。 他诞生於混乱,浸淫在毁灭之中,即使面对神明,只要还能復活,就绝不会退缩。 更何况,他察觉到了一一这场召唤並非仅是那个愚蠢的凡人议会长的意志。 他背后,还有一股更深的推力。 那股意志不止默许,甚至·是引导他降临於此的幕后黑手! “哼哼哼—·哈哈哈一一哈哈哈哈哈!!” 玛诺洛斯仰天狂笑,震得残垣飞石,魔能激盪。 他高高举起那柄巨大的双头双刃剑,猛然用力,怒吼著將它掷向空中,目標直指奥布西迪恩的胸膛! 与此同时,玛诺洛斯张口怒吼,胸腔震动之间,一团浓郁的邪能在喉中匯聚,下一秒喷涌而出! 邪能烈焰与利刃齐发,带著混乱与毁灭的意志,悍然轰向那黑翼遮天的神明! 面对这毁灭一击,奥布西迪恩那熔金般的巨大竖瞳,仅仅是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怒吼,甚至没有明显的反击前兆。 就在那利刃和烈焰即將击中的那一刻,奥布西迪恩的一只龙爪,动了。 动作看似缓慢,却超越了时间。 那只龙爪,对著玛诺洛斯的方向,隨意地—凌空虚握。 那毁天灭地的双重攻击,在距离奥布西迪恩鳞片仅哭尺之遥的地方,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玛诺洛斯燃烧的邪火眼瞳中,闪过一丝惊。 然而,这惊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瞬。 “噗一一!” 一声气泡破裂的轻响。 玛诺洛斯那庞大如山的身躯,从核心处开始,崩解、湮灭! 他那狞的头颅、巨大的疗牙、缠绕烈焰的巨蹄、散发著硫磺恶臭的庞大躯干—-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龙爪虚握的动作下,如同被投入炽热熔炉的冰雪,瞬间气化消失! 没有爆炸,没有挣扎,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灰烬。 前一秒还是狞的恶魔领主,下一秒,便彻底归於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星辰之井核心处,那被玛诺洛斯巨蹄踩出的痕跡,以及空气中残留的的硫磺恶臭,证明著深渊领主曾经降临过。 奥布西迪恩的龙爪並未收回。 掌心之中,浮现出一颗不断挣扎咆哮的混沌水晶。 那是玛诺洛斯的精华。 这枚水晶蕴含著足以污染一什世界的恐怖力量,此刻却在龙爪的禁中徒劳地翻腾。 奥布西迪恩嘴角微微翘起,將玛诺洛斯承载的混乱原力和他的恶魔本源用开,用別送去神国的不同地方。 深渊领主玛诺洛斯,彻底陨落,形神俱灭—吗? 整什过程,快得如同幻觉。 从玛诺洛斯踏出裂隙、发出攻击,到他被彻底抹除、力量被吸收,不过短短数息。 奥布西迪恩收回了龙爪,他的目光扫过下方的战场,最后停留在星辰之井核心那被破坏的法阵和残留的裂隙上。 他巨小的身躯微微转向,似乎准备就此离去。 “吾主一一!”一声嘶哑的仇喊,穿透战场寂静,从下方传来,带著愴与困惑。 第114章 杉达拉攻略:尾声 第114章 杉达拉攻略:尾声 瑞利恩推开搀扶他的同伴,跟跪著衝到广场最前方。 他不顾满地的血污与碎石,单膝跪下,仰首凝望那即將离去的神明一一奥布西迪恩。 他仍高悬於天,双翼如同夜幕般张开,遮蔽凡间的一切。 他的神明如此伟岸,刚才那只从裂隙中踏出的深渊恶魔,也不堪一击。 瑞利恩仍能感受到神恩在体內奔涌,那种温暖而炽烈的力量,几乎让他忘记了疼痛。 他坚信,拥有如此伟力的存在,必然也拥有无尽的仁慈与智慧,会带来救赎,会回应祈愿。 但一为什么他没有带回她? 这个疑问,深深钉入他的心臟,將所有因神跡而生的喜悦,一点点冷却。 莉瑞尔依旧没有回来。 “为什么?!”瑞利恩声音颤抖,因激动与悲伤几近失控。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喊,抬手指向那座早已冷却,只剩灰的火刑台。 “您復活了战士!抹杀了恶魔!拥有如此伟力!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復活她?!为什么— 不把莉瑞尔还给我们?!” 他的质问迴荡在寂静的战场上,所有起义军,甚至残余的贵族军,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凡人对神明的詰问,充满了不甘与哀伤。 但也非常危险。 奥布西迪恩离去的动作微微一顿。 熔金竖瞳缓缓转动,最终落在了下方那个虽然渺小,却敢於向他发出质问的圣武士身上。 没有神威震怒,也没有降下神罚。 只是深邃如星海般的凝视,仿佛在透视他灵魂的最深处。 隨即,一个宏大而威严的声音在每一个信徒灵魂深处响起,平静地回应了瑞利恩的詰问: “三日后,圣女当归。” 声音落下,不再有更多解释。 奥布西迪恩巨大的双翼再次扇动,並非为了洒落神恩,而是撕裂了空间! 一道横亘天际的金红裂痕无声展开,散发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 那庞大的黑色龙躯,连同翼下那两头蓝龙,一同没入裂痕之中。 裂痕迅速弥合,天空恢復了平静。 正午的阳光再次洒落凡尘,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一分割线一神国瑟拉肯,“光明”层。 这里没有天空或大地,只有无尽的金色光芒流淌。 这些光芒构筑成宏伟的廊柱与拱顶,肃穆而空旷,组成一座由纯粹的光辉铸就的教堂。 在这光芒的源头,辉之龙奥布西迪恩的“光明”化身静静蹲坐在那里。 他的黑色鳞甲在光芒中呈现出奇异的暗金色泽,熔金般的竖瞳低垂,凝视著龙爪中悬浮的一团灵魂光焰一一微弱、纯净,却隱隱有些不和谐。 这是莉瑞尔,或者说,希尔瓦尼·星织者最后的残留。 那个曾妄图窃取神力的大贵族之女,那个被他的力量彻底浸染,重塑为圣女的容器。 她的罪,源自贪婪,不容宽恕。 然而,她这具躯壳与灵魂,终究承载了他的意志,在杉达拉那场精心编排的戏剧里,扮演了点燃火种的关键角色。 到了对她盖棺定论的时刻。 奥布西迪恩的意志慢慢渗入那团灵魂的核心。 他精准地剥离,將希尔瓦尼·星织者未被袖神力彻底改造,仍然属於她自身的原始人格的部分小心翼翼地分离开来。 神力流转,修补著剥离带来的残缺,重塑成一个完整的灵魂形態一一希尔瓦尼·星织者原本的模样。 奥布西迪恩指尖微动,一段虚假却合理的记忆被编织进去: 伊塔尔克广场,巨魔狂战士的利斧穿透胸膛,冰冷的死亡最后一点可能涉及到他本身的痕跡被彻底抹除。 龙爪轻挥,这个重铸的灵魂化作一道微光,投向现世之外,坠向通往暗影界的灵魂长河,开始她全然陌生的死后新生。 龙爪中,剩下的灵魂光焰更加纯净,却也更显空洞。 这些灵魂残余已被神力彻底浸透,並剥离了原主人格,仅剩下奥布之前隨意编织的虚假人格。 奥布西迪恩开始著手剔除其中所有由他植入的內容。 很快,那个“莉瑞尔”虚假人格被彻底抹除。 最终剩下的,是一团近乎纯净的灵魂,承载著“杉达拉攻略”的一切记忆,却失去了所有与之相连的情感羈绊。 对这段记忆,她將如同一个冷漠的观眾,只是在旁观一场发生在別人身上的戏剧。 奥布西迪恩垂眸注视这团几乎空白的灵魂。 她不再是希尔瓦尼·星织者,也不再是莉瑞尔。 她將成为什么?奥布西迪恩不关心。 他只是鬆开龙爪,任由这团纯净的灵魂光焰无声地坠向神国下方的镜面之湖。 隨后,它穿透神国与凡世的壁垒,落向那片正在废墟上艰难重建的土地一一杉达拉。 她的未来,交由时间去塑造。 一一分割线— 神降之日三天后。 晨光艰难地穿透杉达拉上空的烟尘,照亮了彻底熄灭的贵族区。 瑞利恩猛然从床上惊醒。 他甩甩头,驱散睡意,起身洗漱。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带来更大的清醒。 他有些笨拙地开始穿衣服一一不再是平民的粗麻衣物,而是符合奎尔多雷领袖身份的礼服。 这也是瑞利恩这几天最不舒服的一点,这套礼服穿起来也太麻烦了。 但不得不穿,因为不论是那些投诚的贵族,还是平民,都希望他们领袖的穿搭能符合传统。 最后披上一件深蓝色的风衣,瑞利恩终於走出了临时住所的大门。 清晨微冷的空气夹杂著尘土和焦糊的气息扑面而来“日安,瑞利恩大人!” “临时执政官阁下!” “早,首领!” 各种各样的问候声此起彼伏。 路过的精灵,无论是胳膊上还缠著绷带的战士,还是搬运著重建材料的平民,都停下脚步,向他投来敬畏与期盼交织的目光。 那些新加的头衔一—“第一公民”、“临时执政官”——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 他只能紧绷下頜,微微頜首,脚步不停。 目的地是贵族区一栋相对完好的庭院,门口歪斜地掛著一块新制的木牌:“杉达拉重建委员会”。 那里有堆积如山的报告和无休止的爭吵在等著他。 当然,目前的爭吵还仅限於基础话题,主要集中在资源分配和废墟清理的难题上。 就在他快要走到委员会门口时,脚步猛地顿住。 前方路口,一个纤细的身影安静地佇立在晨光里。 她穿著洗得发白、过於宽大的粗麻布袍,赤著脚,站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晨风拂动她月白色的髮丝,露出一张清秀却异常茫然的脸庞。 阳光勾勒出她的轮廓,仿佛一层脆弱的光晕。 她微微侧头,眼神空洞地扫过街道的断壁残垣、堆积瓦砾,以及不远处倒塌的苍白之塔。 目光如同初生婴儿,第一次打量这陌生而残酷的世界。 看到她的第一眼,瑞利恩只觉血液衝上头顶。 他僵在原地,所有重建的焦虑、领袖的职责,在那一刻轰然粉碎。 是她!莉瑞尔!神明兑现了承诺。 他的心中狂喜沸腾。 他下意识地就要衝过去,呼唤她的名字,確认她的存在。 然而,那双眼睛里的茫然和空洞,却让瑞利恩止住了脚步。 那不是莉瑞尔的眼神。 莉瑞尔的眼神总是温和而坚定,带著抚慰人心的力量。 眼前这双眼睛,清澈依旧,却失去了所有温度,里面空无一物。 昨夜梦中的低语再次在耳边迴荡: :“..—.她將归来,但已非昨日之人。” 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种掺杂著恐惧的陌生感住了瑞利恩。 他看著她茫然地抬起手,似乎想去触摸旁边断墙上焦黑的痕跡,动作生涩而迟疑。 瑞利恩深吸一口气,清晨冰冷的空气刺痛了肺腑,也带来一丝强制性的清醒。 “她的罪已经赎清,与凡尘的恩怨已了—— 原来昨晚的梦是这个意思吗? 他挺直了脊背,压下喉头的哽咽和心中的惊骇,迈步走了过去。 那少女被脚步声惊动,缓缓转过头。 清澈却空洞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认出,没有喜悦,只有茫然。 瑞利恩在她面前停下,隔著几步的距离。 晨光中,他看著那双不再燃烧著信仰之火的眼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的问候: “莉瑞尔,”他顿了顿,“.———-欢迎回来。” 第115章 清点收穫 第115章 清点收穫 时间稍稍往前拨,回到“神降之日”当天, 杉达拉上空那道撕裂空间的金红裂痕彻底弥合。 奥布西迪恩带著两头蓝龙一一塞纳苟斯和拉比萨苟斯一一回到了龙骨荒野。 凛冽的寒风夹杂著雪粒,呼啸著掠过这片白色沙漠。 巨大的龙骨脊柱化石刺破冰层,指向铅灰色的天空。 奥布西迪恩降落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冰原上,光焰在雪地上蒸腾出丝丝白气。 他的存在本身,就驱散了小范围內的严寒与风雪,形成一片寧静的祥和之地。 塞纳苟斯降落在他的对面,体型相对而言很小但依旧算得上庞大。 老蓝龙沉静地注视著陷入沉思的奥布西迪恩。 降临此处的当然不是奥布西迪恩的真身,而是新捏的“光明”化身。 他甚至不是为了回应瑞利恩的祈祷才降临的杉达拉, 他只是处理完拉比萨苟斯失踪案后,临时决定,是时候结束杉达拉这个过於长的剧本了。 没想到的是,那个叫吉尔瓦拉丁的议会长,临死前还能给他送上一份惊喜。 吉尔瓦拉丁启动的献祭召唤,原本最多只能召唤一个中等层次的恶魔。 这完全不值得奥布西迪恩亲自出手,还很无聊。 於是在仪式完成的瞬间,他极其隱蔽地“帮”了一把。 先是强化了召唤的能量流,再微调了召唤的性质,將其从一个普通的恶魔召唤,升级成了针对足够强大个体的强制徵召令。 因为是强制召唤,所以阿克蒙德、基尔加丹这种存在根本就不在召唤列表里,更不用说萨格拉斯。 它只会召唤比他们更弱一些的恶魔。 奥布也没想到,单抽就出了奇蹟一一“ssr”深渊领主玛诺洛斯。 阿克蒙德的左膀右臂,引导兽人喝下恶魔之血的罪魁祸首。 玛诺洛斯身上携带的混乱原力更是惊喜,其浓郁精纯程度远超预期,粗略估算,竟接近了1%的份额。 这个数字让他略感意外,但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整个燃烧军团的混乱原力,大头都被那位黑暗泰坦萨格拉斯牢牢在手里,独占至少50%。 剩下的蛋糕,阿克蒙德和基尔加丹这两个副手各自分走差不多10%。 那么作为阿克蒙德魔下头號打手,玛诺洛斯身上能有1%,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更重要的是,这次出手,他不仅仅是抹杀了物质位面的玛诺洛斯。 龙爪虚握间,深渊领主体內那1%的混乱原力,连同其作为恶魔的本源核心,被奥布西迪恩乾净利落地剥离禁,然后打包带走。 这意味著,除非奥布西迪恩点头,否则玛诺洛斯將永远无法在扭曲虚空中復活。 想到玛诺洛斯在魔兽宇宙未来中的关键地位他是燃烧军团进攻德拉诺的主帅,兽人血脉的污染者,奥布西迪恩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然而,要实施这一计划,必须做好周密的准备。 儘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玛诺洛斯依然是一个可能直接面对萨格拉斯的存在,因此他必须保持高度的谨慎。 將这个计划放到一边,他看向刚刚一直在发出警报的神格面板: 神名:obsidion·neus·lin(奥布西迪恩·涅克萨斯·林) 阵营:守序中立领域:暗影/龙/防护/知识/战爭/秩序/光明神职:守焰者化身:林墨(龙)/埃克塞尔图斯(龙)/光明神格等级:6 挑战等级:38 神徽:黑曜石龙之眼信徒:2,558(详细数据请点击查看) 信仰强度:稳定++ 神域:瑟拉肯(神国) 赐福权限:五级开放(神职者最高职业等级15) 强化之路:1神力升阶2太古巨龙之路3夺取原力已取得原力:生命(极微小)、暗影(极微小)、混乱(微小) 面板上的数字清晰地显示出“杉达拉攻略”所带来的丰厚回报。 神格等级连升两级,信徒数量从三位数骤增至数千。 还有好几个信徒提供的信仰之力接近了虔诚信徒,但很不稳定。 可以理解,毕竟是用討巧的办法,强行设局拉起来的信仰。 这种事就和苗助长一样,爽是爽了,副作用还是挺明显的。 幸运的是,杉达拉的事情还不算麻烦,只需將圣女归还给他们,问题应该就能迎刃而解。 最重要的是原力栏里,多出了代表混乱的那一抹刺眼邪绿。 虽然总量依旧不大,但结合玛诺洛斯的精华,便可以成为奥布西迪恩插入燃烧军团的一颗棋子,价值无可估量。 “还算有点意思。”奥布西迪恩內心评价道,谈不上狂喜,但无疑很满意这个结果。 说起来思考了很久,但对於神明而言,处理这些信息量不过几息。 “辉烬之龙冕下。”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 “您说的『一齣好戏』已经结束。您展示了力量,我也理解了您的伟力,不知能否继续——?” 塞纳苟斯的目光扫过奥布西迪恩,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十儿天前,返回诺森德看望老友玛里苟斯的他意外在月光森林边缘发现了拉比萨苟斯, 塞纳苟斯记得很清楚,拉比萨苟斯当年正是被奈萨里奥以“特殊任务”为名借走的蓝龙之一。 他已经有一万多年没有见到过拉比萨苟斯了。 塞纳苟斯迫切想知道,拉比萨苟斯在失踪的漫长岁月里经歷了什么。 他是否又知道,死亡之翼为何会背叛五色巨龙。 所以塞纳苟斯有些强硬地將拉比萨苟斯带走了。 然而,无论塞纳苟斯如何询问,甚至动用了法术,拉比萨苟斯都拒绝开口。 就在塞纳苟斯几乎要失去耐心时,奥布西迪恩出现了。 他们都没有动手的意思,所以在紧张的对峙了一会儿后,他就开始试著靠聊天套出情报。 塞纳苟斯先是隱晦地询问拉比萨苟斯这些年的经歷。 奥布西迪恩则毫无隱瞒,將禁忌离岛的事和盘托出。 紧接著,奥布西迪恩未给塞纳苟斯太多思考的时间,旋即提出了一项交易一一一项关乎蓝龙军团未来命运的重大交易。 但交易的具体內容尚未言明,奥布西迪恩就以“看一齣好戏”为由,要求两头蓝龙同行。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塞纳苟斯感到一丝不快。 是谈判技巧?一个下马威?还是这位辉烬之龙在展示他有主导一切的能力? 塞纳苟斯无法確定,但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和对方提出的交易面前,他需要保持耐心。 现在,杉达拉的“戏”落幕了。 塞纳苟斯认为,是时候回到正题了。 “那么,”塞纳苟斯的龙尾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痕,语气平静却隱含一丝不容迴避的意味,“关於復活——辛达苟萨之事,你需要我提供什么?” 第116章 与蓝龙的交易 第116章 与蓝龙的交易 奥布西迪恩低头注视著面前这头年迈的蓝龙。 塞纳苟斯是阿苏纳蓝翼棲地的守望者,已知最古老的非守护巨龙之一。 他身上的暗蓝色鳞片上刻满了岁月的印记,每一片似乎都承载著过往的风雨与辉煌。 时间在他身上刻下了不可逆转的痕跡,他的强大力量中隱隱透出一丝疲惫的暮气。 暴雪从来没有明確过魔兽宇宙中龙类的寿命,但塞纳苟斯是第一个明確提到“大限已至”,並最终寿终就寢的蓝龙。 而塞纳苟斯在《军团再临》资料片之前的故事基本上是一片空白,所以他之前的故事基本只能靠推测。 有人认为,他应该在被泰坦赐福之前就已经有一定岁数了,所以才会在两万多年后就抵达寿命极限。 不过,就奥布现在的观察来说,他离大限应该还有些日子。 所以一一是与那场魔枢战爭有关吗? 那是玛里苟斯对所有凡人施法者发起的战爭,最终他在永恆之眼被阿莱克斯塔萨亲手击杀。 塞纳苟斯正是在目睹守护巨龙身死、龙族分裂的悲剧后,心灰意冷,大限才提前了吗? 不管怎么说,奥布既然来了,就不会任由这些悲剧发生。 此时此刻,这头老蓝龙也正审视著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辉之龙。 (塞纳苟斯) 奥布西迪恩平静地迎接著这份审视。 他“看”到的更多一一这位老蓝龙体內衰败的跡象,以及那份深藏心底、几乎成为执念的夙愿重现蓝龙军团的荣光,让四分五裂的同族重聚,回到曾经“一家人”的状態。 “塞纳苟斯,”奥布西迪恩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你的愿望,我知晓。” “蓝龙军团的守护巨龙玛里苟斯若能摆脱疯狂,回归本心,对整个艾泽拉斯,对蓝龙军团,都是幸事。这也是我所乐见的。” 塞纳苟斯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没有接话,等待著下文。 “但通往这个目標的道路上,横亘著三座大山。”奥布西迪恩的声音带著一种冰冷的现实感,“其一,死亡之翼奈萨里奥的问题,必须解决。” “这是黑龙军团的家事,我已有初步设想,但仍然需要时间与契机。” “其二,”他的语气稍稍放缓,“辛达苟萨。她的陨落,是蓝龙军团无法癒合的伤口,也是玛里苟斯陷入疯狂的重要原因。” 辛达苟萨的名字瞬间触动了塞纳苟斯心中尘封已久的悲慟与思念。 那位强大而温柔的蓝龙之后他庞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其三,”奥布西迪恩继续道,指向最残酷的现实,“凋零的族群。蓝龙的数量,已不足以支撑一个军团。” 塞纳苟斯依旧沉默,奥布西迪恩所提及的这一点,他早已有所察觉,这恰恰是蓝翼棲地诞生的缘由。 “死亡之翼的计划需要时机,”奥布西迪恩话锋一转,光焰在他的竖瞳中流转,“但后两者, 我们可以立刻著手。就从辛达苟萨开始。” “没错。”塞纳苟斯终於开口,“正是您提及了復活她的可能性,我这把老骨头才愿意跟著年轻龙飞来飞去。” “不错,我可以復活她。”奥布西迪恩肯定道。 隨即,他的语气带上了一种恰到好处的沉重,“但塞纳苟斯,你要明白,逆转生死,从永恆的安眠中强行拽回一个强大的灵魂,这需要支付的代价极其巨大。” “这与復活那些凡人不同,逆转辛达苟斯的生死,需要我用本源力量支付代价。” 他刻意强调了“本源力量”和“代价”,將復活描述成一项需要对方付出足够对等物才能促成的交易。 塞纳苟斯眼中的希望之光並未熄灭,反而因这“代价”的说明而更加凝实一一如果代价不菲, 那其真实性反而增加了。 他的头颅微微前倾,冰蓝的龙瞳紧锁著奥布西迪恩:“辉烬之龙,你需要什么?” 他明白,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涉及生死规则之时。 “交易,自然要公平。”奥布西迪恩的翅膀微微收拢,显出谈判的姿態,声音冷静而清晰,“第一,聚焦之虹。借给我研究几百年。” 塞纳苟斯的瞳孔微微收缩。 聚焦之虹!那件由玛里苟斯掌控的,能够引动整个艾泽拉斯魔网能量的神器! 它象徵著蓝龙军团对魔法网络的管理权柄, 借出几百年? 对巨龙漫长的生命而言,几百年確实不算太长,但这牵涉太大。 “聚焦之虹关係魔网稳定,由织法者亲自掌控。”塞纳苟斯的声音带著深深的顾虑,“即使是我,也无法擅作主张——” “只是借用与研究,不会干扰其稳定魔网的根基功能。”奥布西迪恩打断道,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自信,“几百年后,原物奉还。” “这对你们並无实质损害,却能换取辛达苟萨的归来。况且,”他意味深长地补充,“玛里苟斯现在的状態,真的能妥善运用它吗?” 塞纳苟斯沉默了。 奥布西迪恩的话击中了他的担忧。 疯狂的玛里苟斯—聚焦之虹在他手中更像一个巨大的隱患。 短暂的借用,换取辛达苟萨.—似乎—並非完全不可接受? 他巨大的龙尾在冻土上焦躁地扫动了一下,带起一片雪尘。 这一要求固然大胆,然而並非完全没有商榨的空间。 “第二,”奥布西迪恩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紧接著拋出第二个条件,“魔枢。我需要它的使用权。” “魔枢?!”塞纳苟斯的声音提高了,带著明显的惊和警惕。 魔枢是艾泽拉斯魔网能量的核心交匯点,蓝龙军团最神圣、最重要的巢穴和大本营之一! 这要求比聚焦之虹更加触及核心。 “仅仅是使用权,並非占有。”奥布西迪恩解释道,语气平淡,像是在討论租用一间空房子,“我需要一个能量极度充沛、环境稳定的场所。” “进行一些—生物培育相关的实验。魔枢內部广阔,有大量閒置区域。” “我的使用不会干扰蓝龙军团的核心区域,也不会破坏魔枢本身的结构。” 他没有透露龙裔繁育的计划,只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生物实验”藉口。 塞纳苟斯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魔枢是蓝龙军团的象徵,是玛里苟斯的居所。 但现实是,自从辛达苟萨陨落,玛里苟斯陷入疯狂,魔枢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荣,许多区域確实空置荒废。 借给一位强大的盟友进行一些可控的研究·而且对方承诺不会干扰核心? 这个要求比聚焦之虹更好接受。 想到魔枢如今的冷清状態,以及对方提出的“復活辛达苟萨”这个压倒性的筹码,他心中的天平再次剧烈摇摆。 “最后,”奥布西迪恩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拋出了最重磅的要求,“一百颗蓝龙蛋。” “什么?!”塞纳苟斯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龙威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瞬间压碎了周围数十米內的冻土岩石,冰屑四溅! 他那双龙瞳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怒和难以置信,“辉之龙!你在说什么?!” 龙蛋!而且是一百颗!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抢劫! 是对整个蓝龙种族未来的釜底抽薪! 每一颗龙蛋都是蓝龙军团延续下去的希望火种,是塞纳苟斯夙愿得以实现的根本! 这个要求触碰了他绝对无法容忍的底线! 奥布西迪恩在塞纳苟斯爆发的龙威中纹丝不动,光焰甚至更加稳定地燃烧著,仿佛那沉重的威压只是拂过山岳的微风。 他熔金的竖瞳平静地注视著暴怒的老蓝龙,没有丝毫退让。 “一百颗蓝龙蛋。”他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数字,“我不是要灭绝蓝龙,而是希望保护蓝龙。” “他们依然会是蓝龙军团的成员,只是暂时由我来照看。” “你也知道蓝龙军团现在的状况,根本无力养育幼龙,只能让他们自我成长。” 他给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也不算骗塞纳苟斯,只是掩盖了其他意图。 奥布西迪恩其余的想法包含两点:一是想研究一下泰坦赐福五色巨龙时留下的后门; 二是想著自己身为“龙神”,却连一头正经的五色龙信徒都没有,实在有些“名不副实”。 既然这些已经长成的龙很难改信,那我就从娃娃抓起! 塞纳苟斯的胸膛剧烈起伏,即便奥布西迪恩说的是事实,他也不想把龙蛋假借於他龙! 他死死盯著奥布西迪恩,试图从那张龙脸上看出任何一丝玩笑的痕跡,但他看到的只有绝对的平静和不容置疑。 对方显然清楚这个要求的分量,也清楚復活辛达苟萨和拯救玛里苟斯在他心中的分量!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只有永不停歇的寒风在龙骨间鸣咽。 辛达苟萨的身影与蓝龙军团凋零破碎的现实在他脑海中激烈交锋。 奥布西迪恩耐心地等待著,他精准地拿捏住了对方心理的临界点。 信息差是他的武器,辛达苟萨是他最强的筹码,而蓝龙军团衰败的现实,则是压垮塞纳苟斯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於,塞纳苟斯身上的龙威逐渐消退。 他庞大的头颅缓缓低垂,眼眸中流露出疲惫、挣扎,以及最终被希望击溃的妥协。 那本就略显僂的脊背,似乎又弯曲了几分。 ““.—聚焦之虹的借用,我会和织法者谈谈的,但如果能先復活辛达苟萨,我成功的概率更高。” 塞纳苟斯开口,声音沙哑乾涩,带著巨大的无力感,“魔枢使用权,我可以做主,但必须划清界限,不可以干扰核心区域。” 他停顿了很久很久,仿佛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 最终,那低沉的声音带著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艰难地吐出最后的妥协: “龙蛋可以借,但辉烬之龙冕下数量可不可以减少?” 奥布西迪恩熔金的竖瞳中,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光芒一闪而逝。 塞纳苟斯的恳求在呼啸的寒风中显得格外沉重。 奥布西迪恩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平静地注视著这位挣扎中的老蓝龙。 时间在此刻凝固,只有风雪依旧。 “塞纳苟斯,”奥布西迪恩確认自己的“思考时间”足够长后,再次开口,“一百颗龙蛋,是我的底线。” 他停顿了一下,龙翼微微展开,释放出一丝缓和的气息。 “不过,我可以同意一点:每一颗龙蛋的孵化、每一条幼龙的成长,都將允许你指定的蓝龙子嗣全程参与、监督与教导。” “他们將是这些幼龙最初的导师,確保蓝龙的知识与传统得以延续。” “监督、教导”塞纳苟斯低声重复,似乎在衡量这个附加条件的意义, 他眼中激烈的挣扎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妥协。 “既然您愿意退步,那我只能答应。” “很好。”奥布西迪恩頜首。 “至於剩下的两点,就依你所言。”奥布西迪恩继续说道,语气变得更为务实,“復活辛达苟萨,是证明我诚意和能力的开端。” “但完成之后,你们务必要说服玛里苟斯,或者——我亲自去取。” “可以!”面对奥布的威胁,塞纳苟斯毫不犹豫地应下。 他相信,只要辛达苟萨和他出面,借到聚焦之虹不是难事。 “魔枢的使用权,”奥布西迪恩直接开始敲定这一点的细节,“现在就定下。我会在魔枢外围区域,选定一处能量充裕但远离核心枢纽的独立空间。” “具体界限坐標,稍后我会给你。我的活动范围將仅限於此,但也不要让其他蓝龙来干扰我。” 塞纳苟斯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好。魔枢使用权,依您所言。” 至此,这场交易,核心条款尘埃落定。 “那么,契约成立。”一枚拳头大小的菱形水晶缓缓浮现在奥布西迪恩的前爪中。 水晶內部,金红色的神力缓缓流淌,散发出温暖与威严的气息。 同时,一卷材质奇特的巨大捲轴也凭空出现,落在塞纳苟斯身边。 “这枚神力水晶,”奥布西迪恩將水晶推向塞纳苟斯,“配合这个捲轴中的法术,就能復活辛达苟萨。” 第117章 辛达苟萨的回归 第117章 辛达苟萨的回归 接过神力水晶后,塞纳苟斯又拾起了一旁的神术捲轴。 当这两件物品真正落入他的爪心时,一丝明悟才在老蓝龙头脑中浮现,让他稍稍从希冀中清醒过来。 经歷了漫长的岁月,塞纳苟斯目睹了无数交易与权谋。 辉之龙奥布西迪恩,这位神秘的后辈,所展现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期,但提出的条件也异常精准,基本压准了他的底线。 此刻,两件实物在手,塞纳苟斯凭藉岁月积累的直觉,瞬间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 这两样东西,尤其是那枚神力水晶,其蕴含的力量虽然精纯磅礴,但要说是什么逆转生死的“巨大代价”,绝对不可能! 他被算计了。 这个念头清晰无比。 奥布西迪恩所谓的“本源力量”和“代价”,极大概率只是託词。 对方付出的实际成本,很可能远低於他所宣称的,也远低於塞纳苟斯所付出的那三个条件的价值。 “狡猾的后辈—”塞纳苟斯的龙瞳深处闪过一丝被愚弄的怒,还有一丝无奈的自嘲。 因为他没有证据。 奥布西迪恩完全可以不承认,或者扯点別的什么藉口。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契约已成。 他塞纳苟斯,蓝翼棲地的守望者,最古老的蓝龙之一,拉不下脸反悔,更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实力去对抗能轻易抹杀深渊领主的存在。 愤怒之后是更深的思量。 如此强大的存在,却愿意用“忽悠”的方式而非强取豪夺来达成交易,意味著什么? 要么他所图更大,远超眼前这些条件: 要么他並不想彻底撕破脸,伤及与蓝龙军团未来可能的和气? 无论哪种,塞纳苟斯都明白,自己已经落入他的算计之中,只能看看以后能不能扳回一局了。 “.罢了。” 塞纳苟斯吐出一口悠长而沉重的嘆息。 他转向北方,那里是冰冠冰川的方向,辛达苟萨长眠之地。 至少,辛达苟萨归来的希望是確凿无疑的。 他巨大的龙翼猛然展开,捲起龙骨荒野万年不化的积雪。 塞纳苟斯不再犹豫,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冰冠冰川的东北方,义无反顾地疾驰而去。 奥布西迪恩目送著老蓝龙飞向天际,隨后他也振翅高飞,穿越无垠虚空,径直飞向神国。 在那里,还有一位圣女的灵魂函待他处理· 一一分割线一冰冠冰川,辛达苟萨之墓。 这是一片由恐怖力量强行砸出的巨大坑洞,深不可测。 谷底中央,一具庞大的蓝龙骸骨被坚冰封存。 颅骨保持著仰望天空的姿態,空洞的眼窝中似乎凝固著无尽的悲愴与怨恨。 断裂的肋骨、扭曲的脊柱、破碎的翼骨这一切无不昭示著那场上古之战的惨烈,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连最凶悍的冰原生物都本能地绕行,空气中瀰漫著经久不散的龙威与绝望。 塞纳苟斯悬停在坑洞上方,刺骨的寒风迎面袭来,他却然不动。 望著下方那副熟悉又陌生的巨大骸骨,数千年前的惨烈景象再次迴荡在他的脑海中。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龙爪一扬,那份烙印著神术的捲轴在寒风中展开,悬浮於坑洞之上。 九环神术,【完全復生术】! 但这还不够。 完全復生术最多只能復活死亡数百年的生物,而辛达苟萨已经死去至少三千年。 这也是奥布还要额外给与那颗神力水晶的原因。 按照奥布的指示,塞纳苟斯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那枚金红色的神力水晶。 水晶在他爪中微微脉动,温暖的力量驱散了诺森德的刺骨寒意。 塞纳苟斯深吸一口气,將全部精神凝聚,龙瞳锁定悬浮在坑洞之上的神术捲轴。 “以奥布西迪恩之名,引导灵魂——?归来吧,辛达苟萨!” 老蓝龙低沉浑厚的龙语在冰谷中迴荡,带著坚定的意志和深层的呼唤。 他鬆开龙爪。 神力水晶如同坠落的星辰,穿透凛冽的寒风,精准地落向骸骨心臟的位置。 就在水晶触碰到覆盖骸骨的万载坚冰的瞬间嗡! 一道无声的波纹以水晶为中心扩散! 金红色的光芒瞬间淹没了整个冰谷! 那封冻了无数岁月的的寒冰,在金红神光的照耀下,发出数声“咔”巨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消融! 冰屑四溅,又被神光瞬间气化,形成一片氮盒的雾气。 冰层之下,那副沉寂了千年的巨大骸骨,猛地一震! 咔!咔!咔! 如同刚刚结束长眠的巨兽,龙骨开始不自然地活动、伸展! 断裂的骨骼在金红光芒的包裹下飞速接续、癒合,不断发出摩擦声。 除此以外,纯净的奥术能量被神术引动,从魔枢深处、从龙眠神殿的方向、甚至从虚空中被强行抽取,疯狂地灌注进这具正在復甦的骨架! (冰霜巨龙辛达苟萨) 骨骼之上,光芒开始凝聚,並逐渐覆盖全身。 这光芒不再完全是金红之色,而是在与奥术能量交融后,转变为如同熔化蓝宝石般的深邃色泽璀璨的光流沿著骨骼脉络奔腾,细腻地勾勒出肌肉纤维的雏形。 光芒越来越盛,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广,从核心的心臟位置迅速蔓延至全身。 光芒所至,强韧的肌腱、覆盖著细密龙鳞的皮肤、坚韧的筋膜—一切都在凭空生长、重塑! 那景象瑰丽而震撼,天地间最精纯的生命能量在以骸骨为模具,重新铸造一尊完美的龙躯。 在血肉復甦的轰鸣声中,一股更为深邃的力量波动从水晶中骤然爆发。 它穿透了正在重塑的血肉,径直抵达那骸骨最深处的核心一一一个早已破碎、仅剩下最顽固执念的灵魂印记。 神术以这枚灵魂印记为锚点,开始搜寻散落在不同地点的灵魂碎片一一无论是泰坦的万神殿、 艾泽拉斯星魂的深处,还是暗影界的某个死后世界· 最终,藉助这些灵魂碎片,將那个名为“辛达苟萨”的存在重新拼合完整在灵魂逐渐完整的过程中,无数破碎的画面,迴荡在辛达苟萨正在重聚的意识中: 永恆之井上空,毁灭的金光横扫天际无数同族在巨龙之魂的威能下哀豪著化为灰炽自己被无可匹敌的力量狼狠掀飞,撞向无尽的寒冰刺骨的冰冷侵蚀著残躯绝望的呼唤在呼啸的狂风中消散..·· 玛里苟斯奈萨里奥燃烧军团无尽的怨恨如同毒藤般缠绕著她的灵魂,对生者世界的憎恨几乎要吞噬一切·“ 不一! 一个饱含痛苦、愤怒与悲凉的灵魂尖啸在深坑底部炸响! 那正在凝聚的龙躯剧烈地颤抖起来,新生的鳞片下隱隱透出代表怨恨的暗沉黑气,龙爪无意识地抓挠著身下的冻土,留下深深的沟壑! 辛达苟萨残留的怨念被復活的过程彻底激发,要拉著这新生的躯体一同墮入復仇的深渊!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塞纳苟斯饱含沧桑与悲悯的龙吼再次响起,如同洪钟一般迴荡在山谷之中: “辛达苟萨!醒来!” “看看我是谁!看看这片土地!” “仇恨的轮迴——该斩断了!” 同时,那枚金红色的神力水晶进发出最后一股最纯粹的力量。 它没有强行镇压,而是如同一股温暖而浩瀚的洪流,带著超越凡俗的秩序与安寧的意志,瞬间冲刷过辛达苟萨那被怨恨填满的灵魂印记。 这股力量温柔却无可阻挡,將那些盘踞千年的黑暗执念一一抚平、消融。 玛里苟斯模糊的影像、蓝龙家族熟悉的气息、龙骨荒野的呼唤这些被怨恨掩埋的温暖碎片,在神力的引导下重新浮现。 “叔—父——?”一个带著迷茫的虚弱声音,在核心中轻轻响起。 隨著这声低语,那濒临失控的龙躯猛地停止了颤抖。 鳞片下涌动的黑气迅速消散, 她新生的蓝色鳞甲在神光余暉的映照下,流淌著一种內敛而深邃的光泽。 偶尔掠过一丝熔金般的细微金芒,旋即消逝无踪。 最后一块血肉在龙翼末端完美成型,巨大的翼膜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覆盖全身的璀璨神光缓缓內敛,最终完全融入那具强大、完美、威严的躯体之中。 冰谷中的光芒渐渐消散,只剩下新生的蓝龙之后静静地佇立在深坑的底部。 (这个不是特別好看,但辛达苟萨生前的图很少) 她缓缓抬起头颅,那双新生的,如同最纯净蓝宝石的龙瞳,带著初醒的迷茫,缓缓扫过这片埋葬了她千年的冰冠冰川。 最终,落在了悬停在半空、眼中含著复杂泪光的老蓝龙塞纳苟斯身上。 那目光中,残留的暴戾与怨恨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歷经劫波后的沉静、睿智,以及一丝深藏的温柔。 龙母辛达苟萨,就此归来。 塞纳苟斯龙翼缓缓收拢,降落在辛达苟萨面前。 老蓝龙凝视著那双熟悉的龙瞳,心中百感交集。 喜悦冲淡了之前被算计的憋闷。 奥布西迪恩確实不老实,但他承诺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看著眼前完好如初的“侄女”,塞纳苟斯龙瞳深处最后一丝不爽也化作胃嘆。 “回来就好——”塞纳苟斯的声音低沉沙哑,带著庆幸,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抬起头,直视著辛达苟萨的眼眸,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现在最重要的是,玛里苟斯,他需要你。” “他迷失在痛苦和疯狂之中太久了。” 他的头颅轻轻抵了抵辛达苟萨的颈侧, 感受到辛达苟萨新生的生命力与活力,塞纳苟斯的眼睛再次湿润了。 听到玛里苟斯的名字,辛达苟萨的身躯微微一颤。 刚刚被抚平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金光、同族的寂灭、被击中的剧痛、以及—最后那无法传递的绝望呼唤。 她幽蓝的龙瞳深处,那抹金芒又闪动了一下,隨即被更深沉的忧虑覆盖。 “玛里苟斯”辛达苟萨的声音响起,不再是记忆中温柔婉转的低吟,而是一种带著岁月沉淀的,略显清冷的平静和沙哑,“我的——挚爱。他的痛苦,我可以感同身受。” 她的头颅转向诺森德內陆的方向,那里是魔枢所在的考达拉。 “带我去见他,塞纳叔叔。他和我都需要———·彼此。” “好!”塞纳苟斯精神一振,龙翼猛然展开,“跟我来!” 两道蓝色身影,撕裂冰冠冰川的寒风,朝著魔枢的方向飞去。 一一分割线一北风苔原,考达拉,魔枢。 曾经象徵魔法奥秘与秩序的蓝龙圣地,如今笼罩在一片混乱的奥术风暴之中。 扭曲的魔法能量在水晶丛林中肆意鞭挞、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 空气中瀰漫著躁动不安的气息,足以让任何理智的生物陷入疯狂。 在魔枢最深处,由巨大水晶簇构成的、本应是庄严王座的地方,织法者玛里苟斯庞大的身躯正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姿態扭曲、翻滚著。 他原本强健的体魄,如今已变得骨瘦如柴,鳞片也黯淡无光。 龙爪胡乱挥舞,每一次动作都带起一片失控的能量乱流,將周围的水晶稜柱炸得粉碎。 “知识—老朋友—太多了—我真是无能!“ 破碎的龙语咆哮从他口中进发,充满了痛苦和迷茫。 他的龙瞳中映照著闪烁的奥术符文和破碎的记忆片段一老友的背叛、上古之战中同族被巨龙之魂瞬间抹杀的惨烈场景,不断侵蚀著他残存的理智,將他的感知彻底扭曲。 “是谁?!谁在窃取我的力量?!谁在扰乱魔网?!” 玛里苟斯猛地昂起头颅,对著混乱的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一股狂暴的奥术衝击波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將试图靠近安抚他的几头蓝龙狠狠掀飞出去!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时,塞纳苟斯和辛达苟萨的身影穿透了外围肆虐的奥术风暴,降落在平台之上。 玛里苟斯那疯狂扭动的身躯猛地一僵。 他那双浑浊的龙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死死地锁定了刚刚落地的辛达苟萨。 时间凝固在这一刻。 魔枢中肆虐的能量乱流都减弱了几分,只剩下玛里苟斯粗重的的喘息声。 辛达苟萨平静地迎向玛里苟斯那癲狂的目光,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穿越了生死与时空的沉静与悲悯。 “玛里苟斯—”她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所有能量尖啸与混乱咆哮,清晰地迴荡在魔枢深处,“我的星辰。” 第118章 重逢 第118章 重逢 “我的——星辰。”“ 这个称呼。 这个只属於他们之间的,数千年未曾听闻的暱称。 一下子刺进了玛里苟斯混乱的意识之海! “辛辛达苟萨?”玛里苟斯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还夹杂著一丝微弱的期待。 他的身躯停止了扭动,奥术辉光在他体表剧烈地明灭闪烁。 他那双浑浊的龙瞳中,疯狂的光芒逐渐消退,露出了属於织法者以往的深邃蓝色。 那双如大海般深邃的蓝色竖瞳中,清晰地倒映著辛达苟萨的身影。 “是—你?” “真的是你?不是——·幻象?不是——·那些可恶的幻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此刻的玛里苟斯,就像一个刚抓住唯一浮木的溺水者,显得如此脆弱。 “是我。”辛达苟萨向前迈了几步,龙爪踏在破碎的水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沉稳。 “我回来了,玛里苟斯。从孤寂的死亡与怨恨中-被带回了你的身边。”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混乱的魔枢景象,扫过那些被掀飞、正挣扎著爬起来的蓝龙们,最终落回玛里苟斯身上,龙瞳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看看这里,我的星辰。” “看看我们的魔枢,看看我们的子民。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让混乱吞噬一切?让痛苦成为永恆?” 玛里苟斯顺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一片混乱的场景。 痛苦和迷茫再次笼罩了他。 “不.不是我控制不了—过去太痛了—”他痛苦地低吼著,头颅无助地摇晃著,奥术能量有再次爆发的跡象。 就在这时,辛达苟萨动了。 她没有冲向玛里苟斯,而是猛地抬起一只前爪,对著玛里苟斯前方那片因他力量失控而扭曲奥术乱流区域,凌空一按! 嗡! 一股奥术能量从辛达苟萨爪中涌出。 这股力量化作织网,瞬间笼罩住那片狂躁的奥术乱流。 在塞纳苟斯和其他蓝龙震惊的目光中,那片即將爆炸的混乱能量,竟在辛达苟萨的力量引导下,开始重新变得有序! 风暴被抚平成静謐的能量丝线,扭曲的空间褶皱被强行授直,刺耳的尖啸也消洱於无形“ 仅仅数息之间,那片区域的狂暴奥术能量就被重构成稳定的纯净奥术力场! “玛里苟斯,”辛达苟萨的声音再次响起,“知识是力量,而非锁。魔网是河流,而非风暴“不要让魔法掌控你的意志。记住你的职责,我的星辰。记住你是谁!” 这些言语,如同晨钟暮鼓,伴隨著那手熟悉的奥术重构,狠狠撞入玛里苟斯混乱的內心! “我.我是..”玛里苟斯的身躯再次颤抖起来。 他死死盯著辛达苟萨,那双龙瞳中疯狂与理智激烈交战。 最终,当辛达苟萨那双充满了担忧与期盼的蓝宝石眼眸清晰地烙印在他灵魂深处时,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力量终於爆发! “吼一一!” 一声蕴含著痛苦、挣扎,並最终衝破锁的咆哮,响彻了整个魔枢! 玛里苟斯体表原本黯淡的鳞片,终於再次焕发出幽蓝光芒。 虽然他的气息依旧虚弱,眼神中残留著疲惫和创伤。 但那份属於守护巨龙的、掌控所有魔法的威严,终於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吾—吾爱.”玛里苟斯的头颅缓缓垂下,龙瞳中的疯狂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復得的狂喜。 他跟跪著,如同一个学步的幼龙,朝著辛达苟萨的方向迈出一步,又一步。 龙翼颤抖著,想要张开拥抱,却又带著一丝害怕再次失去的怯懦。 辛达苟萨迎了上去。 两条歷经生死离別、穿越千年时光的巨龙,终於在破碎的魔枢中心,在其他蓝龙激动且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下,头颅缓缓地、无比珍重地抵在了一起。 他们的龙鳞相互摩擦,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对彼此的陪伴、慰藉。 玛里苟斯压抑了数千年的痛苦与思念终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低沉的鸣咽在他喉中滚动。 塞纳苟斯远远地看著这一幕, 他的龙瞳中同样闪烁著复杂的光芒。 喜悦、欣慰、如释重负还有一丝对藏在幕后的辉炽之龙更深的忌惮与感激。 辛达苟萨的归来,不仅仅是爱侣的重逢,更是为濒临崩溃的蓝龙军团,重新点燃了秩序与希望的火种。 “好了,我的星辰,”辛达苟萨再次开口,恢復了那特有的、带著清冷温柔的口音,“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蓝龙军团,需要它的守护巨龙真正归来。” “请不要再迷茫和彷徨。前路无论多么艰辛,我都在你身旁。”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依然破碎的魔枢,扫过那些激动不已的蓝龙,最终定格在塞纳苟斯身上, 朝他微微额首。 “塞纳叔叔,”辛达苟萨对塞纳苟斯说道,“还有那位將我带回来的存在,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 塞纳苟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点头郑重地回礼。 他们付出的代价—此刻看来,似乎也並非全然无法接受了。 辛达苟萨继续安抚著情绪依旧有些激盪的玛里苟斯。 蓝龙之王的头颅紧紧依偎著辛达苟萨,显然在確认这份失而復得的真实。 塞纳苟斯与其它几位蓝龙则开始清理平台上散落的水晶碎片,並重新梳理、引导核心的魔网能量。 秩序,正缓慢地重新建立。 不知过了多久,在辛达苟萨轻声的安抚与引导下,玛里苟斯终於恢復了平静。 当塞纳苟斯小心翼翼地提及蓝龙军团的重建,以及那个永恆梦魔的名字一一奈萨里奥时,玛里苟斯庞大的身躯骤然一僵。 他的龙瞳中瞬间进发出深切的恨意,夹杂著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奈萨里奥,”玛里苟斯的声音嘶哑,“我最信任的朋友,他的背叛——.毁灭了我们。” 那些被巨龙之魂瞬间抹杀的同族身影再次刺痛了他的神经, 辛达苟萨用颈侧温柔地蹭了蹭玛里苟斯,没有再提及“我早就告诉过你”之类的话来刺激伴侣,而是將一道平和的法力注入他体內,帮助他稳定心神。 隨后,她看向塞纳苟斯,示意他继续。 塞纳苟斯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奈萨里奥的威胁从未消失,他蛰伏在暗影之中,酝酿著更大的疯狂。” “但眼下,蓝龙军团的当务之急是重聚力量,恢復秩序。” 他顿了顿,没有过多纠结於重建细节,直接切入了核心问题:“而辛达苟萨的归来,並非没有代价。” 玛里苟斯猛地抬起头,龙瞳中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代价?谁敢向蓝龙军团索取代价?!” “辉之龙,奥布西迪恩。”塞纳苟斯的声音平稳,“是他逆转生死,將辛达苟萨从死亡中带回。作为交换,他提出了三个条件。” 在玛里苟斯压抑著怒火和辛达苟萨沉静的目光注视下,塞纳苟斯清晰地复述了那份沉重的契约“一百颗龙蛋?!”玛里苟斯的咆哮再次响起,奥术能量不受控制地在他体表激盪,震得周围刚刚稳定的空间喻喻作响! “他怎么敢?!”愤怒几乎要再次衝破理智的堤坝。 “冷静,我的星辰!”辛达苟萨低喝一声,奥术力场再次笼罩住玛里苟斯,强行压制住他失控的能量,同时她的声音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塞纳叔叔付出了承诺,契约已成。而且” 她再次看向塞纳苟斯。 塞纳苟斯领悟龙后的意思,继续说道: “奥布西迪恩,他声称乐意帮助蓝龙军团重建,还掌握著奈萨里奥疯狂背后的秘密,以及“ 他也是一头黑龙。” “黑龙?!”玛里苟斯狂暴的气势猛地一滯,龙瞳收缩。 老友背叛的根源、他疯狂力量的源泉、他摧毁蓝龙军团的动机-这些疑问困扰了玛里苟斯千年之久,甚至一度將他推向疯狂的边缘。 现在居然有另一头黑龙,声称他知晓?! 塞纳苟斯適时补充,语气凝重:“是的。他暗示,奈萨里奥的墮落並非偶然,背后牵扯的力量远超我们的想像。 “他甚至-似乎对如何『解决”奈萨里奥的问题,有所计划。” 他刻意强调了“解决”这个词。 魔枢核心陷入短暂的死寂。 玛里苟斯胸膛剧烈起伏,龙爪无意识地抓握著地面。 聚焦之虹、魔枢使用权、一百颗龙蛋这代价非常昂贵。 但辛达苟萨就在眼前,这是无可辩驳的神跡, 而奈萨里奥的情报这诱惑对刚刚恢復一丝理智、却依旧被仇恨和恐惧啃噬的玛里苟斯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辛达苟萨的目光在玛里苟斯和塞纳苟斯之间流转。 她能感受到契约对塞纳苟斯的约束,也能感受到玛里苟斯灵魂深处对真相的渴望。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代价已然付出,契约不容背弃。” “聚焦之虹是神器,借出研究数百年,於魔网无损。” “魔枢外围区域空置已久,划出一片,影响有限。”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玛里苟斯身上,“至於龙蛋——” “蓝龙军团的延续,需要的是团结与希望,而非固守即將凋零的种子。” “我们与其他五色巨龙失去联繫太久了正好藉此机会,重新取得联络。” 在来魔枢的路上,塞纳苟斯跟她简单介绍过蓝龙军团的现状, “况且,塞纳叔叔爭取到了监护权。” 塞纳苟斯立刻接过话题: “是的。奥布西迪恩同意,每一颗龙蛋的孵化、每一条幼龙的成长,都將由我们蓝龙军团指定的成员全程参与教导与监督,確保知识与血脉的传承不断。” 辛达苟萨微微頜首:“如此,这一百颗龙蛋的未来,並非断绝,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延续与可能“而我们得到的,是我的归来,是蓝龙军团重获守护者的希望,以及”她看向玛里苟斯,“终结奈萨里奥噩梦的可能。” 玛里苟斯的头颅缓缓垂下,粗重的喘息逐渐平息。 辛达苟萨的回归確凿无疑,那份温暖驱散了他心中最深沉的黑暗: 对老友背叛真相的渴望,成为他此刻心中最强烈的执念之一; 而塞纳苟斯爭取到的监护权,也最大限度地確保了蓝龙一族的未来。 这三重因素叠加,最终消解了他心中最后的抗拒。 “我——要见见他。”玛里苟斯抬起头,龙瞳中闪烁著复杂的光芒一一有警惕,有探究,更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求,“我要亲自这位—·辉炽之龙。” “他会见你的。”塞纳苟斯语气肯定,“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履行契约。” 他转向辛达苟萨,后者也微微点头。 玛里苟斯看向那头为蓝龙军团奔波的老蓝龙,心底充满了愧疚。 正是这位长辈,在他陷入疯狂时,替他履行了守护巨龙的职责。 “好吧———聚焦之虹我会借的。” 一一分割线一— 数周后,诺森德,灰熊丘陵。 寒风被逐渐扩大的生命领域所阻隔,使得这里的气温相对温和。 一片新生的常绿森林覆盖了原本的针叶林, 在森林的中心,坐落著一片凡人的聚落。 而聚落的中心,一株散发出浓郁生命气息的幼苗正在茁壮成长一一那便是德科芙希尔。 几道庞大的蓝色身影穿透云层,缓缓降落在森林边缘的一片开阔空地上。 为首的正是织法者玛里苟斯。 虽然他的气息依旧虚弱,龙瞳深处也残留著疲惫,但那份属於守护巨龙的威严已然回归。 他巨大的龙爪中,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个由恆定低温力场保护的巨大容器,里面整齐地排列著数十枚蓝龙蛋。 辛达苟萨和塞纳苟斯分別在他两侧,同样携带著装有龙蛋的容器。 他们身后,还有两个身影一一正是这次选派的“监护龙”。 玛里苟斯审视著这片由新生世界树力量滋养的土地,感知著其中蕴藏的强大能量场。 生命气息瀰漫就在蓝龙们刚刚落地,准备寻找奥布西迪恩的踪跡之际,森林另一侧的阴影中,一个低沉且略带玩味的声音缓缓响起: “真是守时的客人。看来蓝龙军团,还坚守著荣耀和信誉。” 伴隨著声音,一个覆盖著漆黑鳞片的身影,从阴影中步而出。 他猩红的竖瞳饶有兴致地扫过玛里苟斯一行龙,最终停留在玛里苟斯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奈法利安!死亡之翼的长子! 第119章 金辉之梦 第119章 金辉之梦 森林边缘的空地上,气氛略显紧张, 玛里苟斯的身体紧绷,龙瞳收缩,死死锁住那个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的漆黑身影。 奥术能量开始在他爪中匯聚,做好了隨时进攻的准备。 黑龙的出现刺激了他本就不算稳定的神志。 尤其是那些漆黑鳞片、红色竖瞳,还有那標誌性的傲慢神態无不让他想起了他灵魂深处最惨痛的记忆一巨龙之魂毁灭性的金光、无数同族瞬间化为灰的哀豪、奈萨里奥扭曲狂笑的龙脸! “黑龙一一!”一声饱含痛苦与仇恨的咆哮从玛里苟斯喉咙深处进发,震得周围树木的枝叶籟籟发抖。 他的龙爪扬起,凝聚的奥术能量马上就要化为一道毁灭光束,直指奈法利安的龙首! 织法者的威严与疯狂,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辛达苟萨的龙爪闪电般按在玛里苟斯抬起的前爪上,一股强大而平和的奥术力场瞬间扩散,强行压制住那即將发动的法术。 她的声音紧隨其后,“玛里苟斯!冷静!看清环境!” 塞纳苟斯也立刻上前一步,锐利地盯著奈法利安,沉声喝道:“住手!黑龙,你来错地方了, 这里乃是辉之龙的领域!” 面对玛里苟斯的杀意和另外两头蓝龙的威压,奈法利安的反应却出奇地平静。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態,只是稳稳地站在那里,猩红的竖瞳平静地迎向玛里苟斯那双燃烧著仇恨的眼睛。 没有挑畔,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沉稳。 “织法者玛里苟斯,”奈法利安的声音低沉而克制,清晰地传入所有在场巨龙的耳中。 “你好。我从那里听说过你的事跡。”他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奈法利安。” 他微微頜首,姿態是面对强大存在的礼节,却绝无卑微。 “奈法利安?!”塞纳苟斯龙瞳猛地一缩,“死亡之翼的长子?!” 这个名字让玛里苟斯被压制的怒火再次剧烈波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当然,这是我无法否定的出生。”奈法利安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隨即被坚定取代,“但如今,我是辉之龙奥布西迪恩忠实的学徒。” “遵循他的道路,我已摒弃源於父亲血脉的诅咒,归於正道。” “此时正是按照他的吩咐,在此恭候诸位,並引领你们前往目的地。” “学徒?正道?”玛里苟斯的声音因愤怒与不信任而变得嘶哑,被辛达苟萨压制的前臂肌肉隆起。 “我们怎能確定这不是另一场谎言?就如同你父亲之前的所做所为?” 玛里苟斯先前对奈萨里奥的信任有多深,如今对他的痛恨就有多强烈,这种痛恨甚至延伸至他的血脉。 奈法利安直视著玛里苟斯,没有丝毫闪避:“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血脉,织法者,但可以选择道路。” “更何况,此时此刻,你需要信任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导师。” 他的语气平淡,却流露出一种坚定的自信。 他没有试图辩解过去,只是客观地陈述了现状。 辛达苟萨的目光在奈法利安身上停留了片刻,意识到这头黑龙身上流转著一股熟悉的力量一与她自己復活后身上才出现的那股力量极为相似。 这应该就是那位“辉之龙”奥布西迪恩的力量烙印。 与此同时,她还在持续地安抚躁动的玛里苟斯, 塞纳苟斯也紧盯著奈法利安。 经验令他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头黑龙的气息与死亡之翼所散发出的疯狂与混乱截然不同,反而蕴含著一种內敛的秩序感以及约束感。 “带路吧,奈法利安。”辛达苟萨最终开口,声音清冷,“我们依照约定而来。” 奈法利安再次微微頜首,不再多言。 他转身,漆黑的龙爪对著森林空地的中心凌空一划。 嗡一一!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一道边缘流淌著纯粹金辉、內部景象模糊变幻的椭圆形传送门,缓缓展开。 门內散发出一种温暖且充满秩序感的能量气息。 “请。”奈法利安侧身,示意蓝龙先行。 玛里苟斯依旧保持著高度戒备。 然而,在辛达苟萨和塞纳苟斯一左一右的守护下,他最终勉强压制住了內心的怒火与疑虑。 小心地护著装载龙蛋的容器,他率先步入了那道金色的传送门。 辛达苟萨、塞纳苟斯和几位监护蓝龙紧隨其后。 一步跨过传送门,仿佛瞬间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眼前的景象依然是森林,却与艾泽拉斯的任何一处森林都截然不同。 参天的古木依旧苍劲挺拔,但它们的枝干展现出一种近乎完美的生长姿態。 叶片也不再是翠绿色,而是流淌著淡淡的黄金光泽。 地面同样覆盖著散发著金光的苔蘚和低矮植物。 空气中瀰漫著生命的气息,但这並非翡翠梦境中那种狂野不羈、万物竞发的原始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精心梳理、充满秩序与调和的感觉光线在这里呈现出奇异的质感,温暖却不刺眼,將整个空间渲染成一片静謐与庄严相结合的金色国度。 蓝龙们被眼前瑰丽的景象所震撼,就连玛里苟斯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 他们脚下是一条由细小卵石铺就的小径,延伸向森林深处。 奈法利安最后一个踏入,传送门在他身后无声闭合。 他没有停留,开始沿著小径在前方引路。 穿过一片流淌著金色溪流的林地,前方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圆形空地中央,景象让所有蓝龙屏住了呼吸。 近百颗足有磨盘大小的黑龙蛋,被整齐地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圆形。 每一颗龙蛋的表面,都缠绕著腐败与低语交织的暗影气息那是被上古之神恩佐斯腐化的印记! 一头巨大的黑龙悬停在在龙蛋组成的圆形上空,正是奥布西迪恩的“光明”化身。 此刻,他正全神贯注於眼前的净化仪式, 他没有使用繁复的咒语或手段只是平静地伸出一只龙爪,掌心向下,对准下方。 金红色神光从他爪心倾泻而下,精准地笼罩住每一颗龙蛋。 嘴一一! 剧烈的反应立刻发生! 蛋壳表面缠绕的腐化黑雾就像活物一样在神光中尖啸和扭曲! 它们试图钻入蛋壳深处躲避,却被奥布西迪恩的神力精准锁定,然后一点点剥离。 即便同时净化近百颗龙蛋,奥布西迪恩也未显现出丝毫失误,毕竟一心多用本就是是神的天生能力。 神光如同刻刀,又像洪流。 它並非粗暴地摧毁,而是以一种强势的姿態,精准抓住每一丝腐化的能量本质,將其强行从龙蛋的生命本源中撕扯出来! 那些被剥离的腐化物质,在离开龙蛋的瞬间,就被更外围的金红神光彻底湮灭,化作一缕缕升腾而起的恶臭黑烟。 整个过程既高效又冷酷,带著一种奇特的秩序美感。 被神光环绕的黑龙蛋,其表面的腐化印记在金光的洗礼中逐渐消逝,显露出下方暗红底色的健康光彩,蛋壳內微弱的生命脉动也隨之变得清晰而有力。 在净化场地的边缘,静静站立著三头巨龙,一黑两蓝。 正是另外三头从禁忌离岛归来的巨龙。 他们注视著净化过程,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震撼。 奥布西迪恩並未因蓝龙们的到来而分心,他的熔金竖瞳依旧专注地凝视著掌下那群正在被净化的黑龙蛋。 奈法利安停下脚步,微微垂首,静静等待净化仪式的完成。 跟在他身后的蓝龙亦是如此, 最后一缕粘稠的腐化黑雾在金红神光下发出绝望的尖啸,隨即被彻底湮灭,化作虚无。 所有黑龙蛋均已经被净化。 奥布西迪恩收回龙爪,笼罩场地的神光隨之收敛。 他的竖瞳转向刚刚抵达的蓝龙一行,声音低沉而宏大: “欢迎来到金辉之梦,蓝龙军团的各位。” 他指向这片金色森林,“这里,是翡翠梦境的一部分,也是我为龙族准备的育幼所。” “此地深受世界树『德科芙希尔』的影响,所以秩序的力量在此更为彰显,生命的流淌遵循著特定的脉络。” 他的措辞模糊,並未点明这秩序化的环境正是他自身力量深度介入的结果。 玛里苟斯无视了奥布西迪恩的讲解,直奔主题。 他拿出一个圆球状的神器一一聚焦之虹。 这颗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球体,牵引著整个艾泽拉斯的魔网能量线。 “辉烬之龙冕下,”他的声音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龙瞳深处燃烧著火焰,“聚焦之虹在此。復活吾爱的代价,我们带来了。” 隨后,他的头颅抬起,“那么,关於奈萨里奥,你承诺的『证据』与『计划”是什么?” “我需要知道!他为何背叛?他力量的源头?还有他——最终的目的?!” 他越说越激动,千年的痛苦和仇恨,在此刻爆发。 奥布西迪恩平静地迎上玛里苟斯的目光,“他的墮落,源自上古之神低语的侵蚀,实为恩佐斯的杰作。” “他的疯狂、力量与毁灭—这一切的根源与证据,绝非三言两语所能阐明。”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这里不是详谈这些內容的地方。跟我来。” 话音未落,奥布西迪恩的前爪对著虚空轻轻一划。 通往神国瑟拉肯的传送门就此开启。 奥布西迪恩率先踏入。 玛里苟斯毫不迟疑,龙翼一振,紧隨其后,身影消失在传送门之后。 辛达苟萨向塞纳苟斯轻轻頜首,隨即展翼飞入。 空间传送门隨即弥合,仿佛从未出现。 金辉之梦的空地上,只剩下两头黑龙和几头蓝龙。 气氛隨之放鬆了不少。 奈法利安转向塞纳苟斯一行,“感谢诸位准时送达。接下来,请隨我前往为蓝龙蛋准备的孵化区。” 他示意眾龙跟上,沿著小径走向森林的另一侧。 途中,他抬爪指向那些被净化后,正被阿达曼茜雅和另外两头蓝龙搬去特定区域的黑龙蛋。 “这些黑龙蛋,”奈法利安解释道,“是安迪西苟斯、维纳苟萨与阿达曼茜雅,潜入黑曜石圣殿深处抢救回来的。” “从禁忌离岛回来后,阿达曼茜雅就提出了这个计划。” “她觉得比起我父亲,这些还未出生的小龙更值得拯救。” “我导师借给了他们一点力量,他们才成功带回来这近百颗龙蛋。” “它们接下来將在准备好的熔岩地脉进行孵化,那里模擬了黑龙偏好的环境。”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金辉森林边缘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 这里的金色光芒已不再那么耀眼,但这並不是因为接近了奥布西迪恩影响范围的边缘。 而是因为地面上有一整片寧静无波、宛如液態蓝宝石般的池塘完全由液態奥术能量构成的一片奥术之池。 池水散发著柔和的蓝光,能量波动稳定而精纯,是蓝龙蛋孵化的绝佳环境。 “奥术之池。”奈法利安停下了脚步,“这里的能量浓度和稳定性都经过了精確的校准,完全符合蓝龙蛋孵化的理想条件。” “另外,池塘底部还专门安装了椭圆形的凹槽,方便摆放龙蛋。” 塞纳苟斯看著眼前这片精纯的奥术能量池,眼中闪过一丝认可。 “卡雷,还有小——丝黛拉,搬龙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他身后的两头蓝龙依言上前,小心翼翼地解除容器的防护力场,將一颗颗蓝龙蛋轻轻放入奥术之池底部特製的、完美契合的凹槽中。 奥术池水温柔地包裹住龙蛋,滋养著其中的生命。 待所有蓝龙蛋安放妥当后,奈法利安將目光投向正匆匆赶来的安迪西苟斯和维纳苟萨。 他们刚刚处理完黑龙蛋。 降落后,他们分別取出几十颗形態各异的蛋。 这些蛋比蓝龙蛋略小,蛋壳顏色也更加丰富多样。 安迪西苟斯和维纳苟萨將这些蛋郑重地放入之前装有蓝龙蛋的恆温容器中。 容器內部的奥术力场重新启动,调整为適合它们的稳定环境。 “这些是我的导师研究的样本,”奈法利安对塞纳苟斯解释道,“將由安迪西苟斯与维纳苟萨两位带回魔枢,在之前划定的区域进行观察培育。” “它们是辉烬之龙创造的另一个凡人物种一一龙裔(dragonborn)。” 第120章 奈法利安的一天 第120章 奈法利安的一天 当那道通往考达拉的传送门彻底闭合,德科芙希尔终於恢復了寧静。 空气中残留的蓝龙奥术气息与压迫感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世界树幼苗所散发出的温和生命能量,以及开拓领中凡人们的喧囂声。 那喧囂,多半来自冰巨魔粗獷的號子声和工具敲击的节奏。 奈法利安站在林间空地上,轻轻嘆了一口气。 刚才玛里苟斯从导师的神国走出后,对他的態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转变一从刻骨铭心的仇恨,变为莫名其妙的.爱护? 只能说,不愧是传闻中的疯子龙王。 儘管疲於应付玛里苟斯一口一个的“好侄子”称呼,但奈法利安还是注意到,那位织法者的情绪明显比从前轻快许多,甚至不像是在偽装。 他摇摇头,暂时不去想这种转变背后的原因。 转过身,目光投向开拓领,只见太阳正从东方缓缓升起,清晨柔和的金光渐渐洒满大地。 奈法利安振翅腾空,扫视著这片凡人聚落,一种混杂著疲惫和“总算清净了”的念头在心底升起。 作为奥布西迪恩的学徒兼此地实际的管理者一一换言之,高级监工一一他理应先履行一下自己的职责,然后再返回临时实验室宅著。 展开翅膀,奈法利安悄无声息地滑翔而下,落在开拓领外围新开垦的田地旁。 冰巨魔们正挥舞著粗陋的石锄和骨铲,在已经充分活化的土地上刨著。 他们身后,一些耐寒的块茎作物幼苗在开垦过的土地上稀稀拉拉地探出头来。 几个冰巨魔德鲁伊学徒在田地边缘念念有词,边上还不伦不类地插著几个图腾,散发著微弱的自然气息,驱赶地下的害虫或祈求丰收。 “效率约等於东部王国那些刚学会种地的人类部族。”奈法利安內心毫无波澜地评价道,“当然,这算不上什么夸奖。” 在黑龙王子眼中,目前人类的农耕水平確实乏善可陈,但未来可期。 然而,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些冰巨魔从原先的劫掠者和捕猎者,转变为了能够稳定提供部分食物来源的劳动力,从而减轻了对外部补给的依赖。 这种转变就是进步一一虽然缓慢得让他想打哈欠。 他正考虑要不要去视察一下新建的简陋畜栏,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带著一股激昂的气场,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 来者正是龙希尔的“鳞长”萨卡雷斯。 这位指挥官在投靠奈法利安后,虽然受到一定程度上的节制,但那股子“龙族至上、黑龙称霸”的中二热血似乎只是被暂时压抑,而非根除。 “奈法利安殿下!”萨卡雷斯的声音洪亮,带著一种刻意营造的严肃感,龙瞳中燃烧著自以为充满远见的火焰。 “我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我们应当著手建立一支由纯血黑龙和龙希尔组成的先锋军团!” “以奥布西迪恩冕下的神威为旗帜,向那些遗忘了我族威严的凡人国度—“ 奈法利安面无表情地听著,內心按捺不住吐槽,“又来了-第几次了?军团、威严、凡人国度—” “太尷尬了·你就不能换几个词吗?” 他等萨卡雷斯慷慨激昂地陈述完他那套漏洞百出、毫无远见的“宏伟蓝图”,才用他低沉地嗓音回覆: “萨卡雷斯,你的热忱值得肯定。”“ 奈法利安刻意在“热忱”这个词上微微停顿。 “但拯救我父亲的大计,要著眼於更宏大的层面。凡人国度不是我们当前计划的重心。” “黑龙军团力量的重塑与根基的稳固,才是首要。” 他的竖瞳扫过远处正在笨拙地给灰熊刷毛结果被拱了个跟头的冰巨魔,“比如,確保开拓领的肉食供应稳定。此事,交给你去督促。” “啊?肉食供应?”萨卡雷斯的昂扬气势瞬间萎靡,龙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显然没有跟上这生硬的话题转变。 “对,肉食供应。”奈法利安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基础。去吧,鳞长萨卡雷斯,展现你的执行力。” 他不给萨卡雷斯再次开口的机会。 龙翼猛然一振,捲起漫天尘土,径直升空而去,只留下原地一脸屈、对著兽窝棚方向发呆的鳞长。 摆脱了萨卡雷斯的精神污染,奈法利安將目光投向开拓领的另一角。 一小片相对独立的营区里,暗夜精灵的身影在活动。 范达尔·鹿盔眉宇间带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孤高与执。 他带领的小队成员正围坐成一圈,双手按在德科芙希尔幼苗附近新生的草地上,闭目凝神。 淡淡的自然绿光在他们掌心与青草间流转,尝试著引导和沟通, “德鲁伊之道”奈法利安在空中盘旋观察,“我记得导师给了我一份资料,让我传给冰巨魔来著没想到他们主动找暗夜精灵们学了。” “凡人,还真是神奇。” 龙的时间观念和凡人不同,几个月时间都只被他们认为是一段很短的时光。 所以奈法利安至今还没有传下导师给的那份德鲁伊修习办法。 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项.对吧? 奥布西迪恩给奈法利安的当然不是艾泽拉斯的德鲁伊修习办法,而是已经仙去多时的系统教给他的。 dnd式的德鲁伊,各种各样不同的结社,构成多种多样的流派和风格。 这点倒是和魔兽里的德鲁伊很像,都是多面手。 奈法利安注意到范达尔偶尔会抬头凝视世界树幼苗顶端的嫩叶,眼神中透露出深思。 “金辉之梦”的诞生,显然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这些与翡翠梦境紧密相连的德鲁伊的注意。 这些暗夜精灵是玛法里奥硬塞过来的“观察员”,与开拓领粗獷的冰巨魔和严谨到有些死板地龙希尔们相处得並不融洽,但至少没惹出乱子。 奈法利安对此的评价是:只要不耽误干活和惹麻烦,隨他们去。 一分割线一在享用了冰巨魔为他提供的烤肉大餐后,奈法利安回到了那片林间空地。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投下斑驳的光影。 奈法利安再度打开传送门,踏入了秩序森然的金辉之梦。 眼前的景象与他离开时並无太大变化,依旧是金色的静謐森林。 但空气中瀰漫的能量波动似乎更加活跃了一些,生命的孕育为这里带来了不一样的气息。 他沿著小径,径直走向森林深处的核心孵化区。 (小星星丝黛拉苟萨) 首先拜访的是奥术之池。 那片液態蓝宝石般的池塘內部,整齐排列著百颗蓝龙蛋。 卡雷苟斯和丝黛拉苟萨这两头监护蓝龙,正悬浮在池塘上方,龙瞳专注地扫视著每一颗龙蛋。 他们不时伸出龙爪,爪尖射出奥术能量丝线,轻柔地探入池水,调整著包裹龙蛋的能量流强度,確保孵化环境处於最优状態。 动作专业而谨慎。 几名来自考达拉的蓝龙人助手在池边干著杂活,搬运奥术水晶作为补充能源。 “奈法利安阁下。”丝黛拉苟萨察觉到他的到来,微微頜首示意,目光並未离开池中的龙蛋。 “情况稳定。”卡雷苟斯言简意地补充。 (战五渣卡雷苟斯) 奈法利安猩红的竖瞳扫过平静的奥术池和那些孵化中的蓝龙蛋,点了点头。 这批龙蛋状態良好,监护工作也算尽职。 他隨即走向另一片孵化区。 那里是一片龙工营造出的、散发著灼热硫磺气息的区域。 地面没有植被,而是由精心挑选的火山石铺就而成,火土两系元素气息浓郁。 下方还隱约可见流淌的熔岩红光。 近百颗已经净化完毕,暗红色的黑龙蛋,正被安置在岩石上特定的凹坑中,接受著地热和熔岩的烘烤。 空气中热浪滚滚。 阿达曼茜雅,那头被奈萨里奥封印万年的黑龙。 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用龙爪引导著温和的风,均匀地拂过几颗蛋壳表面温度稍高的黑龙蛋。 她身边,几名强壮的龙兽正哼哼地將大块蕴含火元素的矿石搬运过来,堆放在指定位置。 由另一名龙人施法者將其分解,缓慢释放出稳定的热能。 “那块的温度有些低了。”奈法利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提醒阿达曼茜雅某个区域的异常。 阿达曼茜雅被嚇了一跳,龙爪一抖,热风差点失控。 她赶紧稳住,龙瞳警了奈法利安一眼,带著点小小的抱怨,但还是依言调整了能量输出。“知道了,奈法利安殿下。” 奈法利安並未在意,他的目光掠过这片繁忙火热的黑龙孵化区,接著问道:“你独自负责这片区域,是不是有点压力过大了?” 阿达曼茜雅白了他一眼,“原来你也知道?” 奈法利安有些尷尬地抠了抠脸上的鳞片,“所以我才让你们注意一下我的妹妹,如果可以,直接带回来“別说了,”阿达曼茜雅打断了奈法利安,“你妹妹没有出现在黑曜石圣殿。” “根据我们在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奥妮克希亚被你父亲叫走了。” “他似乎对你的背叛很生气,在试著造更多小龙。” 奈法利安沉默。 根据他从导师那里听来的说法,恩佐斯的腐化和巨龙之魂的爆发已经让死亡之翼体內的力量失衡,几乎没有合適的配偶能承受死亡之翼的临幸。 而且,隨著疯狂的加深,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因此,在希奈丝特拉失踪后,奈法利安和奥妮克希亚很可能是奈萨里奥唯二的子嗣了。 现在奥妮克希亚被他带去了深岩之洲· 他父亲,应该没有那么变態吧? “你在想什么呢?脸色如此凝重。”阿达曼茜雅的声音將奈法利安从沉思中唤醒。 奈法利安摇头,將这个变態的想法暂时踢出脑海,“没事我会再多安排一些凡人过来帮你的,这段时间辛苦了。” 阿达曼茜雅目送著有些魂不守舍的奈法利安逐渐走远。 在检查完龙蛋后,奈法利安回到了金辉之梦的核心,也就是奥布西迪恩净化黑龙蛋的地方。 此处还存放著不少龙裔蛋,与送往魔枢的那一批数量相当。 这些顏色各异的蛋浸泡在一种由自然能量与奥布西迪恩神力混合而成的特殊溶液里。 负责此地的是两名龙裔祈並者。 他们能够长时间驻留於此,是因为这里与神国瑟拉肯相似,均深受奥布西迪恩力量的浸润。 奈法利安简单確认了一下龙裔蛋的状况后,就离开了。 “利用不同性质的能量培养这些龙裔”奈法利安內心瞭然,“魔枢那边是奥术,这边是自然,就像五色巨龙一样吗?那还差三种。”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有点意思,心中的担忧也减轻了不少。 看来奥布西迪恩对“龙裔”这个课题的兴趣,远不止於简单的多次重复。 確认了金辉之梦內一切运转正常,奈法利安没再多留。 他转身起飞,穿过传送门,返回了物质世界。 夕阳的余暉给开拓领的简陋建筑镀上了一层暖色,冰巨魔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喧闹声更大了萨卡雷斯似乎还在跟那些脾气古怪的灰熊较劲,范达尔的小队则开始了晚间的冥想。 奈法利安落在高处,俯瞰著这一切。 忙碌、琐碎、偶尔需要应付中二病手下和性格各异的合作者,这就是他作为“辉之龙学徒” 的日常。 虽然离他曾经幻想过的“黑龙王子征服世界”的剧本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至少—比在诅咒中听发疯的语强。 隨后,聚落的中心传来低沉且富有节奏的吟唱声,伴隨著骨铃与皮鼓的敲击声。 在那里,刻有神徽的巨石下,冰巨魔的牧师们点燃了几堆篝火。 他们披掛著粗糙骨饰与皮毛,穿著制式的黑色金线长袍,用喉音浓重的巨魔语吟诵著祷词。 火光在他们涂满油彩的脸上跳动,內容无非是感谢“守焰者”赐予的庇护与食物,祈求寒冰不要吞噬田地,以及..希望下次狩猎能多分到点肉。 几个龙希尔战士抱著胳膊,沉默地站在人群外围的阴影里。 他们冷漠地注视著巨魔们原始的仪式,眼神里混杂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些许好奇,以及更多的“这玩意儿真吵”的不耐烦。 奈法利安远远地警了一眼这充满原始气息的布道场景,猩红的竖瞳里毫无波澜。 “只要不是霜牙搞得那场灾难都还能接受。” 他內心毫无负担地吐槽,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懊悔, 奈法利安的翅膀收拢,转身,朝著开拓领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走去。 那里是他的临时实验室兼居所,由几块巨大岩石和活化藤蔓围出。 地下被挖空了一部分,布置著简陋的石台。 上面堆放著记录捲轴、能量水晶、以及几件粗糙的实验仪器,空气中瀰漫著硫磺、奥术粉尘和草药混合的气味。 就在他伸出龙爪,准备拨开洞口垂落的藤蔓时,异变突生。 咚—.—咚—..—咚··· 一种极其沉重、缓慢的脚步声,伴隨著地面微不可察的震动,从聚落外围的针叶林方向传来。 这声音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痛苦或疲惫中购珊而行。 它落下的每一步都带著碾压植被和泥土的闷响,间隔很长,却异常清晰,穿透了巨魔们低沉的吟唱和篝火的啪声。 奈法利安的动作瞬间停滯。 他的竖瞳骤然紧缩,转向声音来源的黑暗深处。 除此之外,他还敏锐地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息和荒野特有的味道。 开拓领边缘的哨塔上,值守的龙希尔战士也察觉到了异常,警惕的呼喝声响起。 巨魔们的吟唱声渐渐低落下去,篝火旁的身影不安地骚动起来, 咚—.—咚—..—咚—.·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沉重, 伴隨著的,还有粗重的喘息,以及树枝被强行撞断的“嚇察”脆响。 终於,一个庞大到令人室息的轮廓,撞开了最外围的树木,摇摇晃晃地闯入了开拓领边缘微弱的光照范围。 月光和世界树的金辉勾勒出它起伏的背脊轮廓,粗壮的四肢每一次迈动都显得异常艰难,沉重的头颅低垂著,喷吐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大片白雾,带著浓重的血腥味。 奈法利安看清了那东西的瞬间,依然面无表情。 但他红色竖瞳的深处,冰冷的警惕和研究者式的好奇,瞬间压过了其他情绪。 那是一头数十米高的白熊。 而且,状態极其糟糕。 第121章 袭击者 第121章 袭击者 沉重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那巨熊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前肢一软,轰然倒下,震得地面颤动不止。 浓稠的深色液体,正从它身上多处撕裂的伤口中不断渗出,缓缓浸入冰冷的泥土。 开拓领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巨兽痛苦而粗重的喘息声在夜空中迴荡。 奈法利安放下拨开藤蔓的爪子,龙翼舒展,审视著这头不速之客身上的伤口与异常。 麻烦,似乎总是不请自来。 他的身躯腾空而起,迅速接近那头倒地的巨熊。 隨著奈法利安的不断靠近,浓烈的血腥味和野兽的腹气瀰漫开来,压过了开拓领的烟火气息。 他降落在距离那侧躺巨兽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凭藉天生的夜视能力,奈法利安现在能够观察到更多细节。 它那厚实的白色皮毛此刻已被大片血污浸透,多处撕裂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甚至暴露出破碎的臟器。 最可怖的是它背部一道巨大的爪痕,几乎將它的身躯斜著劈开。 对於普通生物而言,这种伤势无疑是致命的。 而它凭藉著熊和坚韧和洛阿神灵的特质,勉强活了下来。 “这都没死,还真是神奇。”奈法利安评价道,“不过,肉体上的伤势居然还不是最严重的他敏锐地察觉到皮肉创伤之下更深层次的异常。 这巨熊体內本应磅礴如寒冰风暴的原始荒野之力一一它的洛阿本源一一此刻竟微弱至极,如同风中残烛! 那不是简单的消耗或受伤导致的虚弱,而更像被强行挖走了一大部分,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它的生命和存在都在不可逆地枯萎、塌陷, “他应该是祖达克的洛阿伦诺克?”奈法利安回忆著自己让黑爪营收集的情报,“熊之父。” 他认出了这巨熊的身份,即掌控寒冰与坚韧的白熊洛阿。 巨大的白熊费力地抬起沉重的头颅。 那双原本应该充满野性威严的熊眼,此刻只剩下痛苦、虚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它看向奈法利安,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嚕声,声音因夹杂著血沫而变得模糊不清。 身躯因本源亏空带来的剧痛而剧烈颤抖,连侧躺的直视都让它非常难受。 “你来这里干什么?”奈法利安的声音冰冷,直接切入问题的核心,“这里可不是你们的避难所。” 他的竖瞳紧锁著伦诺克的眼睛,试图从这濒死洛阿混乱的神態中抓取关键信息。 伦诺克的恐惧瞬间加剧,巨大的熊眼猛地瞪向它来时的那片黑暗密林,喉咙里挤出更加急促、 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 就在这一剎那! 轰隆! 密林边缘,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被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力量拦腰撞断! 木屑与积雪一同激射而出! 一个扭曲的身影,踏著巨树倒塌的轰鸣,如同失控的战车般冲入了德科芙希尔领域笼罩的边缘地带! 奈法利安猩红的竖瞳瞬间锁定目標那东西勉强还保留著冰巨魔的大致轮廓,但体型已膨胀至近五米高! 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態的灰白色,布满了皸裂的纹路。 左肩和左臂异常膨大,覆盖著厚厚的灰色角质层,末端是粗短的、类似犀牛蹄的巨爪; 右臂则扭曲拉长,覆盖著深绿色的鳞片,手则变成了闪烁著幽绿毒芒的利爪! 它的背部高高隆起,就像背著一个巨大的背包,又像是强行塞进了某种大型野兽的脊柱。 头颅更是畸形冰巨魔的五官被拉扯变形,鼻尖上长出一根粗短的,带著螺旋纹路的犀牛角,下顎撕裂般张开,一条分叉的,还在滴著粘液的毒蛇信子嘶嘶吞吐著。 狂暴、混乱、混杂著不同野兽特质的暴虐气息,从它身上散布开来! 这怪物猩红浑浊的眼珠死死锁定著白熊伦诺克,发出怪异的嘶吼,充满了贪婪与毁灭欲。 它显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掠食本能一一吞噬眼前这个“猎物”最后的本源残渣! 冰冷的杀意和研究的兴趣同时在奈法利安心底升起, 多年研究的经验立刻有了初步的判断:强行吞噬並融合洛阿本源的失败產物。 一个成功了一半的窃神者! “吼一一!” 那变异怪物根本无视了奈法利安,它那畸变的犀牛巨蹄猛地践踏地面,带著碾碎一切的气势, 直扑向气息奄奄的伦诺克! 它的步伐让大地再次呻吟起来。 奈法利安动了。 他的龙翼猛然一振,並非后退,而是迎著那衝撞的轨跡斜掠而上! 速度极快,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就在与那怪物擦身而过的瞬间,奈法利安的龙爪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向怪物那条覆盖著绿色鳞片的右臂! 啦!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奈法利安的龙爪在怪物的蛇鳞臂膀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腐蚀性的暗影能量顺著伤口深入骨血! 但怪物的鳞片异常坚韧,加上衝撞时的速度,这一爪並未按照预期將其右臂撕裂,只是成功阻滯了它的冲势,让它的扑击轨跡发生了偏斜。 “嘶一一!”怪物发出痛苦与暴怒的混合嘶鸣,被腐蚀的右臂疯狂甩动,剧痛让它更加狂躁。 它猛地转身,那条畸形的犀牛左臂带著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横扫向擦身而过的奈法利安空气被速度和力量压缩,发出了爆鸣! 奈法利安竖瞳微眯,身躯在半空中灵巧地骤然拔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足以重创巨龙的攻击。 同时,他张开龙口,喉咙深处红色的光芒急速凝聚— 呼! 一道散发著刺鼻硫磺恶臭的高温烈焰吐息,精准地轰击在怪物因攻击而暴露的左肩与胸腹连接处! 滋滋滋——! 伴隨著腐蚀声,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瀰漫开来! 怪物的角质层在龙息下迅速变黑、碳化、崩裂! 它发出悽厉到变调的惨豪,庞大的身躯被吐息的衝击力撞得跟跑后退,被击中的部位一片焦黑,冒著滚滚浓烟。 然而,这足以重创甚至杀死普通始祖龙的吐息,似乎並未对这怪物造成致命打击。 它眼中的凶光更盛,蛇形右爪猛地抬起,数道幽绿色的毒液便带著腥风,激射向奈法利安! 同时,它畸形的犀牛腿狠狠践踏地面,化作衝击波,攻向仍然躺在地上喘息的伦诺克! 毒液封堵闪避空间,践踏攻敌所必救虽然这个判断不一定对,但这怪物在疯狂的战斗本能驱使下,还是打出了一定的战术! 奈法利安猩红的竖瞳骤然收缩! 他的龙翼猛地震动,身形在半空中强行侧移,暗影护盾在体表急速流转,险险避开大部分毒液。 但仍有几滴毒液滴到了他的法术护盾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然而,下方那道致命的衝击波已近在伦诺克哭尺!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扎根!生长!”一声清喝从侧面响起! 伦诺克身下的土地和稀疏草皮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在伦诺克身躯前交织、缠绕、层层堆叠! 这些藤蔓既带有一定的柔韧性,又有木质的坚硬质感。 砰! 衝击波狠狠撞在藤蔓构成的壁垒之上!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最外层的藤蔓瞬间被震碎成粉,但內层的藤蔓硬生生扛住了这道衝击。 伦诺克庞大的身躯被震得再次翻滚,但致命的衝击被挡下了。 范达尔·鹿盔的身影出现在战场边缘。 他双手维持著施法姿態,额角渗出汗珠,脸上带著紧张与一丝成功挡下攻击的傲然。 他身后的德鲁伊小队成员也迅速散开,开始引导自然能量,准备后续支援, 奈法利安扫过范达尔,微微頜首,算是表达了对救场的感激。 他抓住怪物因践踏攻击而导致的短暂僵直,俯衝而下,带著暗影能量的龙爪抓向怪物因吐息而焦黑破损的左肩伤口。 目標是彻底撕裂它的防御! 范达尔几乎在同时再次施法。 他意图控制怪物的行动,但选择的时机和位置却堪称灾难数根带著尖刺的粗壮荆棘破土而出,缠绕的目標,赫然是怪物的左肩! 荆棘缠绕的轨跡,正好挡在了奈法利安俯衝攻击的路径前方! “蠢货!”奈法利安心中暗骂,被迫强行收力。 龙爪擦著突然冒出的荆棘尖刺掠过,凌厉的爪风將几根荆棘切断。 他发起的致命一击被彻底打断他不得不紧急转向,动作略显狼狐。 那怪物则被剩余的荆棘缠绕,但奈法利安的攻势让这层束缚变得脆弱不堪。 “吼!”它发出狂怒的嘶吼,左臂猛地发力,硬生生崩断了剩余的荆棘。 范达尔这记“助攻”,不仅没能有效束缚怪物,反而干扰了奈法利安的绝杀机会! 怪物眼中的凶光更盛,似乎被接连的骚扰彻底激怒,庞大的身躯带著碾碎一切的气势,无视了奈法利安和范达尔,再次扑向被藤蔓保护,但依旧虚弱不堪的伦诺克! 犀牛巨蹄高高扬起,准备將白熊洛阿彻底踏成肉泥! “自然之怒!”范达尔脸色一变,双手猛地向前推出,一道黄色的能量衝击波射向怪物的后背,试图阻止。 “碍事!”奈法利安的低吼几乎同时响起。 他显然对范达尔那毫无配合可言的“帮助”失去了耐心。 龙翼全力一振,速度爆发到极致,后发先至! 他没有直接攻击怪物,而是在必经之路上喷吐出烈焰龙息。 目標是製造一片阻碍区域。 呼一一! 烈焰瞬间铺满了怪物前方的地面,形成一片燃烧的死亡区域。 却没想到它闪避的想法都没有,直接硬著头皮踏入火中,直衝向火场后方的白熊。 范达尔发出的那道能量衝击波,也跟著怪物撞进了这片翻腾的烈焰之中! 嘴一一! 自然力量的衝击波和带有暗影性质的龙息產生了意料之外的反应,发生了剧烈衝突! 它们猛烈抵消、湮灭,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混乱的能量乱流! 他们的合力攻击確实阻止了怪物的衝锋,但也製造了一场小规模的能量爆炸! 混乱的气流和能量四散衝击! 爆发发生的核心位置,恰好是那怪物的后脑勺。 它被衝击力击飞,狠狠地撞到了伦诺克身上。 白熊庞大的身躯为它消化,缓解了剩余的衝击力。 “呢—·啊——..”它艰难地爬起,发出一种不再是单纯野兽的嘶吼,反而更像是巨魔在痛苦呻吟的诡异声音! 它那颗畸形的头颅甩动著,一丝微弱的灵光在它的眼中瞬间闪过,其中的疯狂与贪婪之色逐渐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痛苦、茫然,以及一丝恐惧! 它似乎认出了眼前的白熊是什么,也认出了自己变成了什么怪物! “不——奎丝鲁恩—对我干了什么?!”一些破碎而模糊的巨魔语词汇从它撕裂的下顎中艰难地挤出,隨即被更加痛苦的嘶吼淹没。 那刚刚闪现的理智灵光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体內狂暴衝突的多种洛阿本源力量重新吞噬! 但就是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清醒和恐惧,让这怪物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它不再攻击伦诺克,甚至不再看奈法利安和范达尔一眼,带著一种狼狐不堪、只想逃离此地的仓皇猛地转身! 轰!轰!轰! 它用那条犀牛巨臂粗暴地撞开挡路的树木,覆盖著蛇鳞的右臂胡乱挥舞著驱赶並不存在的敌人,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衝进了来时的那片黑暗密林深处。 一龙一精灵见此纷纷行动,但他们的攻势依旧是各自为战,毫无协调可言! “拦住它!”先是范达尔·鹿盔的厉喝声响起。 他显然也捕捉到了怪物那瞬间的异样,双手猛地按向地面! 数根粗壮的荆棘如同毒蛇般破土而出,目標直指怪物的后肢脚踝! 同时,他口中快速吟唱,试图引导更强大的自然束缚, 奈法利安不会坐视宝贵的试验品逃跑,在范达尔出手的同时,他也动了。 他的龙翼爆发出强劲的气流,身躯贴著地面疾射而出,目標正是那怪物的后背! 龙口张开,喉咙深处暗红色的光芒急速凝聚。 因为不想把试验品损害得太严重,所以他也瞄准了怪物的后肢。 范达尔的活化荆棘速度极快,瞬间缠绕上了怪物粗壮的后肢关节! 尖刺深深扎入灰白色的角质层! 这確实让怪物的逃跑的势头猛然一滯! 但就在荆棘缠上的瞬间,奈法利安的烈焰吐息也到了! 这本是一个精妙的补刀时机。 可范达尔的第二道法术接而至! 更多根荆棘从怪物脚边破土,向上缠绕! 嘴一一! 奈法利安的烈焰吐息,正好撞上了范达尔的荆棘藤蔓! 结果只起到了帮助怪物摆脱荆棘束缚的作用。 那怪物见状也意识到这样跑不掉,它抬起犀牛腿就是一脚,一圈衝击波立刻激盪开来。 正在俯衝喷火的奈法利安不得不闭口停下,保护自己的脆弱的口腔。 就是这短短一瞬的迟滯,给了那怪物绝佳的逃遁机会! 它根本不顾后肢的伤口,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撞断了前方所有阻碍的树木,迅速远去,消失在浓密的黑暗森林深处,只留下一条被蛮力开闢出的狼藉通道。 奈法利安觉得自己还能追上,但被范达尔的“配合”气得不行,乾脆停下。 他看著怪物逃跑的方向,又警了一眼正在赶过来的范达尔·鹿盔。 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了不屑与“就这?”意味的冷哼。 阻拦就此失败。 原因依旧是那该死的配合问题。 奈法利安无视了准备过来说些什么的范达尔,將注意力转回那倒在破碎藤蔓中,气息依旧微弱如丝的白熊洛阿一一伦诺克身上。 它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想要救它—不是奈法利安瞧不起范达尔,但那种伤势,估计能救它的存在就没几个。 幸运的是,他刚好认识一个。 第122章 第一位属神 第122章 第一位属神 奈法利安蹲坐在奄奄一息的白熊洛阿身旁,注视著范达尔·鹿盔仔细检查其伤势。 开拓领的龙希尔守卫和冰巨魔们终於赶到了现场,他们远远地围成一圈,警惕著四周的任何异动。 “本源被强行剥夺,我恐怕难以应对。”范达尔手中的绿光依旧闪烁,但他面露阴霾地抬起头,做出了定论。 单纯的治癒法术对这种涉及神性本质的创伤效果有限。 奈法利安冷笑一声,猩红的竖瞳斜睨著范达尔:“如果不是某人非要『帮忙”,用他那精妙的自然法术干扰我的攻击,那个变异怪物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他的精华本源或许还能追回一部分。” 范达尔的脸瞬间涨红,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他自知之前的配合失误是事实,但以他的暴脾气,绝不可能在言语上认输,尤其是在黑龙面前。 “干扰?若非我及时用藤蔓挡下那衝击波,这洛阿怕不是早已变成肉泥!” “倒是某些黑龙,攻击起来毫无顾忌,连盟友的施法路径都看不清!” 他声音陡然拔高,反唇相讥。 奈法利安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盟友?呵—我还以为,你们暗夜精灵眼中的『盟友”,只会是那些荒野半神。” 他抖了抖翅膀,声音里满是轻蔑。 “看来你们在森林里待得太久,连最基本的战场判断都丟了一“把藤蔓甩到我的攻击路线上拦我一次也就罢了,还能犯第二次。” “你说什么?!你这——”范达尔猛地站起,手中的自然能量因愤怒而剧烈波动,眼看一场毫无意义的口角就要升级。 “够了。” 一个平静、空灵,却带著威严的声音,瞬间浇灭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火气。 声音响起的剎那,开拓领上空的风云陡然变幻! 厚重的云层被无形之力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涌动著熔金般的流质光芒。 外围寒风呼啸,但风眼中心却被某种如同实质的威压笼罩,甚至连空气的轻微流动都不被允许。 一道修长而威严的身影,从漩涡的中心优雅地滑翔而出。 林墨降临。 他身上漆黑的龙鳞,在漩涡的金辉与雪原的寒光映照下,流淌著冷冽的光泽。 龙首线条分明,頜下长须轻摆, 林墨的龙瞳扫过下方,目光在奈法利安和范达尔身上短暂停留,压力让两人瞬间声。 他缓缓降下,悬停在气息奄奄的伦诺克上方。 一只缠绕雷光的龙爪伸出,虚按在侧躺白熊的胸膛处。 嗡·—— 一股温和却浩瀚无边的气息瀰漫开来,带著抚平创伤、滋养万物的韵律,渗透进伦诺克残破的躯体。 白熊身上狞的伤口边缘,焦黑坏死的组织迅速褪去,新鲜血肉滋生弥合。 林墨的神力抚平了伦诺克肉体上的伤口,却没有再进一步补齐他的本源。 只是用神力吊住他的命,防止炽蓝仙野的呼唤將伦诺克带走。 片刻之后,林墨收回龙爪。 伦诺克体表骇人的伤口已然癒合大半,虽然依旧虚弱,皮毛暗淡,但生命之火暂时稳定下来, 呼吸变得悠长。 它的眼皮颤动,缓缓睁开,疲惫却恢復了深邃的熊眼看向悬停头顶的东方神龙,头颅恭敬地低下。 林墨注视著甦醒的伦诺克,声音空灵威严:“祖达克的白熊,汝之创伤,吾已抚平。” “然汝之本源亏损,前路有三:寻回旧力,魂归仙野,或由吾补全。” 伦诺克缓缓抬头,喘息间带著疑惑: “由您补全和前面两种,有什么不一样?” 林墨耐心地继续解释,语调沉稳: “若寻回,汝仍属生命神系,復归旧位: “若魂归,汝將安眠炽蓝仙野,静待轮迴; “若由吾补全一一汝將舍旧神籍,不復为生命神系之属,而归於吾座下,受吾庇佑,为吾属神伦诺克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祖达克的方向。 “我没那个力气找回自己的本源—离开您的神力,我应该撑不了多久; “魂归仙野?我的那些信徒怎么办?我放心不下他们。” 他转回头,直视林墨的龙瞳。 “龙神,若我追隨於您,我的信徒们便能获得庇护,如同伊塔尔克的凡人一般,受到和他们同等的对待,是这样吗?” 林墨缓缓頜首,黑瞳深邃无波: “然也。吾之庇护,当一视同仁。” 伦诺克长出一口气,露出一个释然的苦笑: “好,那就算我欠你一条命。从现在起—·我愿意追隨与你。“ 林墨伸出前爪,轻覆在白熊的头上。 “自此,汝为吾之属神。吾赐汝之新名,当响彻群岳,迴荡万川。” 他宣告著这神圣契约的缔结, 林墨的巨爪缓缓收拢,指节间的鳞片折射出金与黑交织的冷光。 一声若隱若现的低吟自天穹垂落。 下一刻,伦诺克体內那属於生命的原力开始涌动一凡人当然夺不走荒野半神的生命原力,至少祖达克的那群巨魔不行。 它的气息如同极北雪原下的温泉,化作翠绿与皎白交织的光华,自熊王的血肉深处一点点溢出。 那些光芒化作无数细小的藤蔓虚影,依依不捨地缠绕在他周身,发出细微的鸣动,似乎在为离別而哭泣。 林墨低声颂念,声如洪钟,震颤每一位在场的凡人灵魂之中: “他已自愿献上,当归於吾一—” 隨著话音落下,伦诺克胸口的光辉募然断裂。 所有生命原力化作一道纤长的绿白流光,落入林墨的爪心消失不见。 然后,金红的光点在同样的位置骤然亮起,看上去就像是林墨將那股力量重铸为新的形態。 其实只是开了一个小型传送门,把原力送回神国,再引来信仰的熔岩。 隨即一信仰之力汹涌而下! 它不是柔和的泉水,而是金色火焰般的熔岩,从神国瑟拉肯降下,直灌伦诺克的魂魄, 那是奥布西迪恩所有信徒的虔信匯聚而成的力量,带著辉的炽热与龙神的威仪,彻底重塑著熊王的存在根基。 光焰之中,伦诺克的身躯节节拔高,雪白的毛色转为流淌著火焰纹路的银白,双眼燃起永恆不熄的金红烈焰。 “吼一—” 一声震撼灵魂的咆哮化作实质的雷霆,轰然炸响,震裂了头顶的厚重积云! 新生的神性以他为中心,在冻土上盪开一圈圈金红交织的涟漪,庄严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宣告著新神的诞生。 林墨缓缓抬首,声音在天地之间迴荡: “自此,汝为吾属神,镇守祖达克之白熊,御敌如山,庇民如岳一一” “號曰:白山之王!” 宣告完毕,林墨垂眸看向脚下焕然新生的巨熊, 伦诺克深深低下头,新生的金红色眼眸中流露出纯粹的敬畏与臣服。 林墨不再言语。 他优雅地调转龙躯,並未返回神国,而是目光投向南方。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他只是轻轻一摆龙尾,空间便在他身前泛起涟漪。 一扇笼罩在迷雾中的传送门隨之开启。 “等等一一” 奈法利安突然打断了准备离开的林墨。 林墨转动头颅,看向自己的学徒,对他想问的內容了如指掌。 “汝所问之事,吾已知晓。静候佳音。” 林墨也不等奈法利安回答,下一瞬间,他那威严的黑色龙影就此消失在了迷雾深处。 隨著林墨的离去,天空中的异象飞速消散,厚重的云层重新弥合,漂冽的寒风再次呼啸著卷过开拓领的外围。 只留下仍坐在原地,散发著新生神威的“白山之王”,伦诺克,以及一片沉寂,被深深震撼的凡人。 当神威渐渐消退后,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正是奥布西迪恩的学徒,奈法利安。 “行了,『白山之王』。”他低声念叻著伦诺克的新称號,“现在是时候告诉我们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当然。”伦诺克轻声说道,“年轻的黑龙。” 白熊洛阿身上原本温和的气息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融合了山岳之威与秩序神性的凛然威压。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目光转向同样凝视著他的范达尔,“还有暗夜精灵的德鲁伊。” “你们想知道,是谁將我逼至如此绝境?” “答案在霜吼氏族的酋长,莫拉贡,以及-风蛇洛阿,奎丝鲁恩。” 他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开始了讲述: “吾主的光辉在伊塔尔克冉冉升起,犹如黑暗中一座无法忽视的灯塔。” “它的炽热,灼伤了那些惯於在暴力中撰取权力的巨魔之手。” 伦诺克沉浸在回忆中,“霜吼的莫'拉贡,一个心比天高的凡人,他认为自己的天命就是统一整个祖达克。” “而奎丝鲁恩—那条盘踞在寒风中的风蛇,它的狡猾与贪婪,早已超出了洛阿彼此之间的约定。” “恐惧让他们结盟,目標却不仅仅是自保,而是寻求能与吾主对抗的力量。” “然而,直至此刻我才深切领悟,吾主的伟力远超我们先前认为最异想天开的预期。” 伦诺克巨大的熊爪抓握著冻土,似乎在体会新获得的力量。 “凡人的刀剑,巨魔的巫毒,就连所谓的洛阿,在吾主面前都只是一个笑话。” 『如同天空中的太阳,照亮了一切一一在奈法利安的轻咳提醒下,伦诺克才停止了对奥布西迪恩的讚美。 “有点扯远了,总之,他们为了新的力量,將目光转向了——·我们,其他的洛阿。” 他的金红眼眸中燃起愤怒的火焰:“奎丝鲁恩用他的低语,蛊惑了莫'拉贡。” “它们制定了一个褻瀆的计划一一窃取其他洛阿的精华,用以强化自身。” “妄图打造出能与吾主匹敌的力量!” “第一个牺牲者—.”伦诺克的声音里透出悲愴,“是我的邻居,坚韧的阿卡里,犀牛洛阿。” “他们用卑鄙的手段暗算了他,將他的精华强行抽离。” “然后是独来独往的西莱图斯,蛇之洛阿,也未能倖免。” “阿卡里”伦诺克的声音低沉下去,带著一丝对亡友的哀悼,“在他即將魂归炽蓝仙野的前夕,它的一缕残魂,挣扎著找到了我。” “它向我示警,揭露了这场骯脏的阴谋,也带来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伦诺克抬起巨大的头颅,眼眸闪烁著冰冷的光:“阿卡里告诉我,那两个窃贼之间,並非铁板一块。” “奎丝鲁恩,那条风蛇,他狡猾地想让莫拉贡將窃取来的力量分散给他的眷属或者信徒,以此壮大它的势力网络。” “但莫拉贡,那个贪婪的酋长,他怎会甘心將到手的力量分给他人?他只想將一切都据为己有!” “於是,莫'拉贡瞒著奎丝鲁恩,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更加愚蠢的决定。” 伦诺克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他偷偷吸收了阿卡里和西莱图斯的精华!一个凡人,妄图將两位洛阿的原始力量强行纳入自己那脆弱的躯壳!” “这无异於自寻死路!”伦诺克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震得枝头积雪籟籟落下,“两股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內奔涌,发生了猛烈地衝突。” “阿卡里说,莫'拉贡几乎当场就被那衝突的力量撕碎,他像一滩烂泥般倒下,陷入了漫长而痛苦的濒死挣扎,病入膏盲。” “当时”伦诺克微微前倾,金红眼眸紧盯著奈法利安和范达尔,仿佛在质问他们是否理解他的抉择,“我认为机会来了。” “莫拉贡濒死,奎丝鲁恩尚未完全掌控局面,力量也分散了。” “我,白熊伦诺克,祖达克的熊之父,当挺身而出,惩罚窃贼,终结这场褻瀆!” “就在我准备终结莫『拉贡时,奎丝鲁恩偷袭了我。” 伦诺克的喘息变得粗重,仿佛再次感受到那一刻的无力。 “他还暂时压制了莫『拉贡体內错乱的力量,操纵他夹击我。” “然后,我败了。败得彻彻底底。我能感觉到我的本源—我的洛阿本源,被他们贪婪地取、剥离” “於是我只能逃走。”伦诺克的声音低沉而决绝,“奎丝鲁恩绝不会放过我这个知晓他们的阴谋,又失去力量的威胁。” “但我无路而逃,因为剩余的洛阿就没几个值得信任的。绝望之中,我想到了吾主。” 伦诺克嘴角翘起,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自豪,“只有仁慈的吾主,才能拯救绝望的我。” “我扰乱了莫拉贡体內衝突的两股力量,爭取到一线生机,就此逃来这里。” “后面的你们也知道了。” 敘述完毕,白山之王伦诺克垂下头颅,似乎在平息內心翻涌的情绪。 他看向奈法利安:“这便是全部。一个贪婪酋长和一条阴险风蛇带来的灾难。” 奈法利安微微頜首,表示知晓。 他的龙翼缓缓展开,目光扫过依旧沉默的范达尔和周围敬畏的人群。 “故事很精彩,” 奈法利安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悲喜, “百山之王”,你现在有了新的身份。” “我想,应该是时候让辉烂之龙的光辉照耀整个祖达克了。” 第123章 出征与深岩之洲 第123章 出征与深岩之洲 数日后,伊塔尔克,城郊。 正值诺森德的盛夏季节,阳光穿过云层,洒满了大地。 稍带温润的寒风轻拂而过,掠过那列队整齐、肃然无声的冰巨魔战土,却无法冷却他们胸膛中燃烧的炽热战意。 与大约一年前的那支只能算是散兵游勇的杂牌军不同,如今的伊塔尔克军已焕然一新一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军容整肃,堪称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军团。 军阵之中,最显眼的便是那些高大魁梧的巨魔蛮兵。 他们身著特製的护具,肩扛巨斧巨锤,每走一步都能震得大地微颤。 每支小队中还配有披掛著骨饰的萨满祭司或巫医学徒。 当然,还有一点是他们与普通巨魔军队最大的区別,那就是队伍中混编了龙神的牧师与圣武士。 这些神职者由教会亲自挑选培养,选择的均是更適合战场的领域与誓言。 除此以外,如今的战士们已不再依赖粗製的皮甲和劣质的骨制或石制武器。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穿上了仿製自“灰齿谷之战”战利品的附魔铁甲与武器。 这些装备由伊塔尔克工匠精心打造,並铭刻有神徽,象徵著神明的庇护。 在阵列的最前方,两根由黑曜石打造的图腾柱聂立在风雪之中,顶端燃烧著金红色的圣火。 而在两柱之间,赫然屹立著一座由冻土堆砌而成的高台。 伊塔尔克的领袖,斯卡拉,身披装饰华丽的厚重皮甲,手持一柄单手斧,傲立於高台之上。 他另一只手中紧紧握著一张兽皮捲轴一那是辉之龙降下的神諭,由西耶亲手誉抄。 奥布西迪恩將其称为为“討敌文”,並严令斯卡拉必须在出征前,向所有战土宣读据他所言,这是为了“明正典刑,践行战爭之道,昭示此战之正义”。 达卡莱冰霜巨魔可没有这样的传统——但神都亲自降下神諭了,他们也只能硬著头皮硬上了。 此时此刻,斯卡拉只觉得手中的捲轴重若千钧,比他挥舞过的任何武器都要沉重。 让他面对几千名刚刚开化的冰巨魔战士,念诵这种文约终的东西,简直比让他独自挑战一头冰原虫还要困难。 但他必须遵守神諭。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腹誹,努力挺直脊背,將捲轴举到面前,用他能发出的最洪亮、最严肃的声音开始诵读: “以辉烬之龙,守焰者奥布西迪恩之名宣告!” 斯卡拉的声音带著迴响,迅速传遍四周,原本略显躁动的队列瞬间变得肃静。 “霜吼氏族酋长莫拉贡,及其盟友,风蛇邪灵奎丝鲁恩——“ 每念一段,斯卡拉都偷偷抬眼瞄一下台下的战士。 果然,他只能看到一片茫然的黑脸。 他不得不停下来,用通俗的、便於理解的语言向他们解释,才勉强调动起战士们的情绪。 ““.—-他们偷袭了咱们祖达克的三位洛阿,犀牛神阿卡里,蛇神西莱图斯,还有白熊神伦诺克!” “他们像最下贱的小偷一样,把神灵的力量给抢走了!还想害死他们!这是要把咱们祖达克的根基都挖断啊!” “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杀?!” “该杀!!”这一次,他们的回应如雷贯耳,震撼人心。 其实也未必真的完全听懂了斯卡拉的话,但“该杀!”是一个很容易达成的共识。 斯卡拉鬆了口气,抹了把汗,感觉稍微顺了点。他再次举起捲轴: “窃取神力,意图不轨!非为守护———“ 他念完,立刻无缝衔接解释:“简单说!他们偷神灵的力量,不是为了保护谁!” “就是为了他们自己的野心,想用偷来的力量,跟伟大的辉之龙作对!” “跟伊塔尔克作对!跟咱们所有人作对!” “想把咱们好不容易过上的好日子再搅黄!” “想把咱们重新拖回以前那种又冷又饿、天天打架抢食的鬼日子!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乾死他们!!”这次的怒吼声如同雪崩,震得图腾柱上的圣火都摇曳起来, 涉及到自身生存和来之不易的“好日子”,战士们的情绪瞬间被引爆。 斯卡拉趁热打铁,念出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段: “彼等倒行逆施,已致祖达克生灵涂炭,秩序崩坏!霜吼—” “听著!”斯卡拉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但充满了力量,“看看霜吼那边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洛阿自相残杀,凡人惶恐不安,都是莫'拉贡和那条毒蛇害的!” “要是让他们继续这么搞下去,这股邪风迟早会刮到我们伊塔尔克!” “刮到我们家里来!抢走我们的食物,嚇坏我们的孩子!” “所以这次出兵,是龙神指引的正义之战!是守护家园的生死之战!” “不是我们要去抢他们的地盘,是去收拾那两个祸害!” “把他们偷走的东西抢回来!把安寧还给祖达克!” “吼一一!!!”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彻底淹没了其他一切声音! 大概,可能所有冰巨魔战士都听懂了,但反正都被彻底点燃了。 “为了辉烬之龙!为了伊塔尔克!为了祖达克!”斯卡拉高举战斧,发出了最终的怒吼! “为了辉烬之龙!为了伊塔尔克!为了祖达克!!!”数千柄武器直指天空,战意冲霄! 斯卡拉看著群情激愤的战士,悄悄鬆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小心地將那份“討敌文”捲轴塞进怀里最贴身的位置。 虽然过程艰难,但龙神交代的任务,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他举起战斧,指向北方:“出发!目標一一古达克!碾碎他们!” 隨后,这支军队浩荡出发。 分割线一神国瑟拉肯,神宫的“光明”层。 金色光辉在宏伟殿堂中缓缓流淌。 奥布西迪恩的光明化身端坐於这片光海之上,竖瞳睁开,目光投向伊塔尔克的城郊。 在雪山阴影之下,风雪交织之间,白山之王伦诺克静静嘉立。 他正注视著向北方行军的冰巨魔洪流。 “伦诺克。”奥布西迪恩的意志直接在白山之王的神魂中响起, 巨熊身躯微微一震,恭敬地垂下头颅,意识回应:“吾主。” “你的本源和神性已经稳定,但神职还没有明確。”龙神的声音威严而冷静: “伊塔尔克的军队將执行统一祖达克的计划,而你一“不,我的意思是不必介入凡人的战爭。” “你的使命,是在阴影中守望。只有他们遇上洛阿或其他应付不了的情况下,你才出手。” 伦诺克眼中的火焰顿时升腾,熊爪深深嵌入冻土:“遵命,吾主!凡是褻瀆秩序、伤害您子民的存在,都將被我粉碎。” 奥布西迪恩默然观察著这位新普属神: 【神格面板-属神伦诺克】 名称:伦诺克(rhunok) 称號:白山之王神格等级:0(半神) 主神:辉炽之龙·奥布西迪恩阵营:守序中立领域:防护,自然神徽:暂无象徵:屹立於风雪山峰之上的白熊信徒:约2000名奥布西迪恩看向伦诺克本身就拥有的“自然”与“防护”两个领域。 一般而言,“领域”代表的是神明擅长的力量,而“神职”代表的是选定的道路。 所以半神的神职多半是从“领域”中去找。 但伦诺克的情况很特殊, “防护”神职是他奥布西迪恩的神职,不可能分润给他人; “自然”神职又太过於庞大了,伦诺克至少需要成长到中等神力,才有可能承受得起。 他的情况不能和开掛的奥布西迪恩相提並论,必须遵循这些基本的法则。 所以,应该为他谋划什么神职呢? 首先想到的就是“祖达克”这个地域神职,但立马就被奥布西迪恩排除了。 地域神职限制太大,他可不能坑了自己第一个属神, 然后就是“熊”或者“山岳”之类的神职。 “熊”是一个很好的神职,就是要与乌索尔、乌索克两兄弟竞爭。 不过,他们现在好像都还在炽蓝仙野跑尸呢—— “山岳”则比较特殊,因为好像没有哪一个特別有名的神持有过这个神职。 “这两个神职都挺適合伦诺克的,等他点燃神火的时候,就给他安排上。” 计划已定,他的意志缓缓撤出。 白山之王缓缓抬起头,目送他主神的意志渐渐远去。 然后他转向斯卡拉率领的伊塔尔克军,金红色的双眸在风雪中熊熊燃烧。 一一分割线一神国瑟拉肯,“战爭”层。 破碎的战爭领域中,埃克塞尔图斯正在將最后一批龙裔蛋封装保存。 就和奈法利安的猜想类似,他计划中的龙裔应该同五色巨龙一样,拥有不同的属性。 但不一定非要是五色巨龙用的那几种。 比如说,那个重新被封印起来的“噬雷之龙”,就是很好的风元素能量来源。 不仅可以培养龙裔,就连在建的浮空城也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受益。 既然已掌握风元素,那么將目光投向其他三大元素也属情理之中。 水和火元素无需他亲自出面,但地元素却决定亲自料理。 这並非他对地母有什么非分之想,只因他曾答应过奈法利安,要前往搭救奥妮克希亚, 所以,不如索性亲自走一遭。 他一只爪子轻轻捧起一个早已分装妥当的龙裔蛋特製容器,另一只爪子则划破虚空,瞬间开启了一道传送通道。 埃克塞尔图斯一步跨入,瞬间抵达大漩涡! 这里是整个艾泽拉斯的中心,同时也是她的伤口。 那是一个由永恆之井大爆炸后留下的巨大伤痕,正疯狂地吞噬著无尽之海的海水,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能量深渊! 奥术能量和元素之力在这里永无休止地旋转、碰撞、湮灭! 它是通往元素位面最不稳定的,但也是最直接的通道之一。 埃克塞尔图斯没有丝毫犹豫。 他发出一声咆哮,双翼进发出惊人的力量,化作流星,毅然冲入了那道狂暴的空间裂隙,径直扎入了大漩涡的中心! 穿过大漩涡的最中心,他坠入了位於世界根基之下的那个元素位面,深岩之洲。 埃克塞尔图斯张开翅膀,优雅地选择了一处地方平稳落地。 他的竖瞳扫视四周。 空气中瀰漫著浓烈到令人室息的金属锈蚀、硫磺和高温岩石的气息,吸入口鼻如同吞咽砂砾。 这里没有天空,顶上只有一片由灰暗的岩层构成的穹顶。 脚下是某种极其致密的暗色岩石构成的大地,裂缝中透出熔岩的暗红光芒和灼人的热浪。 远处,形態扭曲、怪异无比的巨大岩石尖刺,宛如巨兽的疗牙般耸立在平面上。 一些区域的地表覆盖著缓缓蠕动的活体岩层,散发出令人不安的微弱紫光。 整个位面充斥著一种沉重的压抑感,主要的光源来自熔岩或某些发光的矿石。 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 偶尔,地核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或是岩石在巨大压力下缓缓崩裂的细微“咔”声,才会打破这令人室息的死寂。 “如果不是土元素都是些情感缺乏症患者,他们早就被这种环境逼疯了吧?” 埃克塞尔图斯在心底下了一个结论。 “所以死亡之翼在这里呆了快一万年,才会疯得那么厉害?” 他没兴趣和石母打交道,所以振翅起飞,朝远离大地神殿的方向飞去。 他需找到一个能阻相对活跃、仇元素丰富,且足够隱蔽,不易被此地其他人发现的地方。 飞行了约莫一刻钟,埃克塞尔图斯在一处被金属矿脉环绕的盆地边缘停了下来。 这里的地热活动异常活跃,地缝中喷涌而出的熔岩温度极高,形成了一延小型的熔岩池, 更为关键的是,此处有数条小型能阻流交匯。 “就这里。”埃克塞尔图斯做房判断。 他降落在盆地边缘一块相对平坦的黑色巨岩上,龙爪猛地插入脚下的岩层! 咔!轰! 岩石在他恐怖的蛮力下如同朽木般碎裂! 一个深达十数米的垂直亨洞瞬间形成,底部靠近熔岩层,热浪滚滚上涌。 埃克塞尔图斯將特製的金属容器小心地置入亨底最深处,確保其被滚烫的岩石半包围。 他收回龙爪,將那些掏房的石块加热到熔融状態后,再倒回深亨。 延刻后,黑色巨岩就恢復如初,完全看不出被破坏的痕跡。 但他的谨慎远未结束。 他开始在巨岩上快速刻画。 第一层是空间扰断符文,干扰任何空间探测法术; 第丛层是能阻遮蔽符文,將容器散发的微弱波动偽装成此地天然的能阻噪音: 第三层则是触髮式的警戒与防御符文,一旦有存在试图强行事破,將张开防护罩並触发警报。 刻画完毕,他挥一挥爪子,埋藏点便完美地融入了环境,再也看不房任何人工痕跡。 做完这一切,埃克塞尔图斯又检查了数遍,確认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能阻残留。 “龙裔的事就这样。”他做房判断,“现在—该去拜亚那头躲在榨沟里的巨龙了。” 第124章 疯狂的死亡之翼 第124章 疯狂的死亡之翼 埃克塞尔图斯正朝著一股庞大,扭曲且极度不稳定的能量源急速飞行。 这股能量与被净化前的奈法利安身上的感觉颇为相似,只是更加磅礴和扭曲。 所以他很確定,那里就是死亡之翼在深岩之洲的巢穴。 越靠近目的地,环境的变化越是触目惊心。 原本只是沉闷厚重的岩层,逐渐被一种病態的紫黑色脉络所侵蚀。 这些脉络忽明忽暗,散发出硫磺与腐败的恶臭。 岩石本身也变得异常脆弱,布满了细密的孔隙,看上去就像被无数微小生物蛀蚀过一样。 空气灼热得令人室息,混杂著金属和某种更深邃的腐败气息。 这里不再是纯粹大地元素的疆域,而是被上古之神的低语和死亡之翼的疯狂双重污染的土地。 埃克塞尔图斯无声地滑翔,五色鳞甲在熔岩光芒下流转著瑰丽的光芒。 他的竖瞳扫视著下方扭曲的地貌,思绪却回溯著关於此地主人过往的碎片: 上古之战后,那头被恩佐斯低语彻底腐化的黑龙之王,曾疯狂地追寻巨龙之魂一— 那件灌注了其他守护巨龙的精华,由他亲手打造的神器。 恩佐斯不断在他耳边呢喃,那是他统御万族的唯一钥匙。 他確实做到了这一点,儘管非常的短暂。 凭藉巨龙之魂的强大力量,他一度成功掌控了其他所有巨龙·. 如果不是克拉苏斯突然闯入,打破了他的控制,他就真的成功了。 奈萨里奥不得已,只能强行驱动巨龙之魂,妄图用暴力让其他守护巨龙屈服。 但他依然失败了,巨龙之魂的爆发不仅杀害了绝大多数的蓝龙,还重创了它的製造者。 他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巢穴,打造了那副源质护申(注1),才让自己不断崩坏的身躯稳定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玛法里奥·怒风藉助翡翠梦境的通道,窃走了这宝贵的圆盘。 隨后,四大守护巨龙联手对其施加了永恆的诅咒:任何龙类都无法再掌控它。 统御万族的希望彻底破灭,成为压垮奈萨里奥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拋弃了大地守护者的名號,自封为“死亡之翼”,向整个世界宣告了灭绝的誓言一他要毁掉泰坦创造的一切,然后在废墟上建立起自己的王朝(注2)。 紧接著·想到这里,埃克塞尔图斯的嘴角微微翘起。 紧接著,这位发誓灭绝万物的灭世者,就被一个名叫胡恩·高岭的牛头人战士打败了。 至高岭战神挥舞著泰坦留下来的创世之柱一一卡兹格罗斯之锤一一把死亡之翼从他在至高岭的巢穴里硬生生砸飞出来,狼狐地逃进了深岩之洲的阴影里。 在此后的万年岁月里,死亡之翼便蛰伏於此,舔伤口,积蓄著对世间万物的怨恨。 直到第二次大战,他才再度现身,暗中操控龙吼氏族。 让这群兽人用巨龙之魂把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变成了產卵机器,並希望用这些幼龙来实现自已的目的埃克塞尔图斯的思绪被眼前的景象所打断。 他已经抵达了巢穴的入口。 在那附近,几具黑龙户体横陈於熔岩与黑岩之间。 他降低高度,落在一具相对完整的尸骸旁。 是雌性黑龙。 埃克塞尔图斯环顾一周,发现这些尸体均为雌性。 她们的身躯焦黑一片一一不是原本的黑色,而是被高温灼烧后留下的痕跡鳞片大片剥落,血肉碳化,骨骼在高温中熔化后又重新凝固,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沿著颈部直至胸腹部,可见深及骨骼的抓痕,显然是有巨爪多次挤压並撕裂了这些部位, 背部和腹下的大片焦痕位置诡异而集中。 残留的能量依旧縈绕在她的遗骸周围一一那是死亡之翼独有的,狂暴到失控的大地与火焰之力,散发著强烈的压迫感。 埃克塞尔图斯的龙爪轻触那最严重的烧蚀痕跡,感受著她临死前的痛苦和死亡之翼的疯狂。 “从內到外彻底摧毁。”埃克塞尔图斯得出结论。 这绝不是战斗造成的伤害,更像是某种—失控的结果,或者纯粹的泄愤。 他没有多做停留,龙翼一振,无声无息地滑入那犹如巨兽狞大口般的巢穴入口。 同样地,就像之前潜入奥杜尔时一样,他的身影逐渐缩小並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昏暗的光线之中。 巢穴內的空气愈发灼热且污浊,古神的低语在此处几乎凝聚成实体,犹如触手一般,竭力探寻並钻入每一个可能的缝隙。 通道尽头,是一个被强行拓宽的巨大洞窟。 洞窟中央,一个硕大的黑色身影匍匐於地。 死亡之翼,奈萨里奥。 即使在蜷缩的姿態下,那身披厚重源质装甲的龙躯也如同山岳般巍峨。 源质板甲扭曲排列,直接熔接在他的血肉之上。 装甲的缝隙间,炽热的熔岩光芒流淌、涌动,仿佛他的血液般脉动。 他的头颅低垂,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灼热的烟云。 龙角宛如扭曲的王冠,断裂之处仍流淌著熔岩。 (守护巨龙之战) 在他面前,一个相对娇小的身影显得格外脆弱一一那便是奥妮克希亚。 她的鳞片黯淡无光,眼神中交织著恐惧、挣扎与服从。 “..奈法利安,那个叛徒,一次简单的任务后就彻底失联,忘记了我们真正的天命!” “他背叛了他的血脉,他的责任!” 死亡之翼的声音低沉地轰鸣著,每一个音节都震得洞窟落下碎石。 他骤然抬起头,那双如熔金般炽热的龙瞳紧紧锁定奥妮克希亚, 目光中全无父女间的温情,唯有將对方视作工具般的冷酷与狂热偏执。 “重塑!唯有彻底的毁灭与重塑,才能纠正这个世界的错误!” “泰坦的造物是失败的,脆弱的!唯有我们,我的子嗣,才配成为新世界的主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洞窟內的空气似乎都因他的怒吼而震颤。 “这是通往自由的唯一路径从泰坦的束缚中,从古神的阴影中,艾泽拉斯將在我的脚下获得新生!” “最终,我將成为唯一的主宰!” 他凑近奥妮克希亚,熔岩的气息几乎將她吞没。 “而你,我的女儿,你比奈法利安更忠诚——但还不够!” “我们的军团需要新的血脉,更强大、更纯粹的血脉!” “唯有如此,方能实现我的宏伟蓝图!” “奈法利安辜负了期望,那么你,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 死亡之翼的声音带上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诱导,“献出你的身体,你的本源—-为我孕育新的子嗣。” 这是你的荣耀,也是你存在的意义! 奥妮克希亚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本能地想要后退,然而一股无形的压力却將她牢牢钉在原地。 她的眼神剧烈闪烁,抗拒的本能在与那深入骨髓的腐化低语搏斗。 那低语来自恩佐斯,也来自眼前这疯狂的父亲,它们缠绕著她,软化著她的意志。 將恐惧转化为一种扭曲的、被强迫的认同感和自豪感。 “父父亲.”她的声音颤抖不已,细微得几乎被死亡之翼沉重的呼吸声所淹没。 她的目光扫过父亲那流淌著熔岩的狞装甲,掠过他熔金瞳孔中闪烁的疯狂。 最终,最后一丝挣扎的光芒也在她的眼中逐渐熄灭。 她的身体微微放鬆了紧绷的姿態,头垂得更低, 那姿態不再是抗拒,而是某种半推半就。 埃克塞尔图斯无声地悬浮在洞窟的阴影中,將自己的气息与能量波动完美地收敛。 他將洞窝內的一切尽收眼底一在自己的影响下,奈法利安的命运已被改写,从而触发了这场蝴蝶效应。 死亡之翼陷入了更深的疯狂,渴望为他的灭世计划增添更多筹码,甚至不惜盯上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虽然龙类的伦理观念和凡人的有所不同,但艾泽拉斯的龙应该还没有这么变態的事例。 而奥妮克希亚在恩佐斯和他父亲的腐化下,真的逐渐崩溃,接受了为他繁育后代是无上荣光之事。 (奥妮克希亚) 就在死亡之翼的一只巨爪,带著侵占与褻瀆的意图,缓缓伸向奥妮克希亚那低垂的脖颈之际埃克塞尔图斯突然动了。 一股剧烈的空间波动瞬间吸引了另外两头龙的注意。 埃克塞尔图斯的五色龙躯毫无徵兆地显现在洞窟中央,使父女俩出现了片刻的分神。 多彩龙既无咆哮,亦无宣告,其动作简洁而优雅,又冷酷到极点, 一只龙爪抬起,爪尖縈绕著暗金光芒,对著死亡之翼的身躯凌空一划! “吼一一?!”死亡之翼的竖瞳因惊怒而骤然收缩,狂暴的力量本能地从体內喷涌而出,试图撕裂这突如其来的入侵者。 然而,太迟了。 埃克塞尔图斯的爪尖划过的轨跡看似缓慢,却如同时间本身被凝固了一般,根本无法在其完成前做出任何反应。 暗金光芒所及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扭曲变形,继而崩塌陷落,最终被彻底撕裂! 一道横亘在死亡之翼与深岩之洲之间的空间裂隙骤然张开! 裂隙对面是翻涌的虚空乱流和破碎的空间碎片,產生出恐怖绝伦的吸力! 这並非普通的放逐法术。 它巧妙地把握了空间的薄弱节点,將死亡之翼与其脚下的大地、以及与恩佐斯的联繫无情地斩断! “不一一!”死亡之翼的怒吼充满了狂怒和一丝—恐慌他的身躯被强大的吸力紧紧撰住,源质装甲在恐怖的拉扯下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他疯狂地挥动利爪,试图撕裂空间裂隙的边缘,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与此同时,死亡之翼还试图用狂暴的熔岩吐息喷向埃克塞尔图斯,却连弄脏他的炫彩鳞片都做不到..· 他挣扎著,像极了一头陷入流沙的巨兽,无可抗拒地被那空间裂隙一寸寸拖拽进去! “砰!” 空间裂隙急剧向內缩,伴隨著一声沉闷的巨响,迅速闭合。 死亡之翼的最后一声咆哮及其毁灭性的气息,彻底被隔绝在裂隙另一侧的位面之中。 那是他从玛诺洛斯手中获得的一个空间坐標,所指之处是宇宙中一颗无生命存在的星球。 死亡之翼被放逐后,洞窟內瞬间空了一大片,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仅余几片被空间乱流切割下来的源质装甲碎片,以及空气中残留的灼热气息,证实了方才数息间发生的一切確有其事。 突如其来的剧变平息后,洞窟內部陷入了一片死寂。 埃克塞尔图斯缓缓地放下龙爪,暗金色的光芒隨之隱去。 他的竖瞳转向了僵立在原地的奥妮克希亚, 这头年轻的母龙显然被父亲瞬间的消失震惊得不知所措。 但仅仅几秒之后,被恩佐斯腐化和死亡之翼长期扭曲的意志立刻占据了上风。 她猛地抬头,看向埃克塞尔图斯,那双原本挣扎的龙瞳此刻只剩下被褻瀆圣物的狂怒和扭曲的“忠诚”。 “你!褻瀆者!”奥妮克希亚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利嘶哑,带著颤音,“你打断了神圣的仪式!” “你放逐了伟大的父亲!你夺走了我的无上荣光!” 她將死亡之翼那变態的要求,完全內化为了某种神圣的献祭仪式。 话音未落,她双翼怒张,暗影与烈焰的能量在她口中疯狂匯聚! 她甚至没有试图拉开距离,而是直接朝著近在尺尺的埃克塞尔图斯喷出了她最强的龙息一奥妮克希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要撕碎这个干扰了她“天命”的存在! 面对这足以熔穿山壁的吐息,埃克塞尔图斯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仅仅是拾起了另一只龙爪。 没有光芒,没有咒语吟唱。 一股无形的龙威以他为中心瞬间展开! 奥妮克希亚喷吐出的狂暴龙息,在距离埃克塞尔图斯鳞甲还有数米远时,就被阻拦,像是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嘆息之墙! 足以熔金化铁的烈焰和腐蚀暗影如同肥皂泡般溃散、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 紧接著,那股龙威骤然收缩、集中,並最终精准地施加在奥妮克希亚身上! “鸣一—!”奥妮克希亚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直接晕了过去。 她凝聚的力量被打散,双翼被强行压回身体两侧,整个龙躯被死死禁铜在原地,连一根爪子都无法动弹。 埃克塞尔图斯向前一步,他的阴影將动弹不得的奥妮克希亚完全笼罩。 “—看上去比奈法利安中毒更深,需要更多时间净化。” 隨后,他看向刚才那道裂隙闭合的位置。 “不过,真正棘手的应该是被放逐的那一位。” 第125章 拯救死亡之翼:从暴揍开始 第125章 拯救死亡之翼:从暴揍开始 將奥妮克希亚送往瑟拉肯神宫的“光明”层后,埃克塞尔图斯並未多做停留。 他锁定了用於放逐死亡之翼的坐標,再次撕裂空间,一步踏入那片死寂的放逐之地。 绝对的寂静瞬间將他笼罩。 这里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星辰,也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脚下是辽阔无垠的深红色荒原,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天空呈现出浑浊的铅灰色,恆定如一。 空气极为稀薄,几乎接近真空状態,温度始终维持在极低水平。 这是一个已经死去的星球,只剩下虚无。 对於凡人来说,这样的环境可以说是致命的,但对於龙类而言,却仅仅略显“艰苦”。 埃克塞尔图斯的竖瞳扫过这片荒原,感知力扩散开来。 死亡之翼那独特的扭曲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根本无法隱藏。 他精准地锁定了方位,朝著那片区域飞去。 就在他降低高度,准备落地的瞬间轰隆一一一! 他下方的荒原毫无徵兆地炸裂开来! 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巨坑瞬间形成,恐怖的衝击波裹挟著粉碎的岩层,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捲! 大地发出呻吟,以爆炸点为中心,无数道深不见底的裂口,向四面八方蔓延、撕裂! 一道黑影,裹挟著熔岩、硫磺和毁灭的气息,从爆炸中心冲天而起! 死亡之翼! 他身上的源质装甲多处破损,流淌的熔岩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冷却並变黑,看上去就像是一道道挣狞的疤痕。 但他眼中的疯狂与怒火却燃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被放逐的屈辱,仪式被打断的暴怒,以及与力量之源断绝联繫的恐惧,彻底点燃了他。 “褻瀆者!虫子!!”死亡之翼的怒吼撕碎了这片死寂世界的沉寂,声波在稀薄的空气中激盪出肉眼可见的涟漪。 他根本不给埃克塞尔图斯任何开口的机会,布满尖刺的巨尾横扫而来,伴隨著撕裂空间的刺耳尖啸。 与此同时,他的巨口猛然张开,蓄势已久的暗影烈焰吐息喷涌而出,直衝埃克塞尔图斯,轰然爆发! 在他身后,积聚已久的法术如陨石雨般紧隨而至! 攻击铺天盖地,瞬间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 死亡之翼一出手便是毫无保留的全力,要將这个胆敢羞辱他的存在彻底碾碎成灰! 面对这足以令荒野半神胆寒的毁灭风暴,埃克塞尔图斯只是平静地悬浮在空中。 他的龙瞳中甚至没有丝毫波澜。 他抬起一只龙爪,对著前方虚空,轻轻一按。 喻一一一股无形的领域力场骤然降临! “砰!” 横扫而来的巨尾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且坚不可摧的墙壁,猛然一顿,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狂暴的衝击力更是反作用於自身,发出的沉闷声响中还夹带著骨裂声。 那暗影烈焰的吐息,在距埃克塞尔图斯尚有一段距离时,便如同撞击礁石的海浪般,无声无息地分裂、溃散,最终悄然湮灭於无形之中。 紧隨其后的法术炮弹更是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亡之翼熔金般的竖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骇。 他引以为傲、足以撕裂大地的力量,在对方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埃克塞尔图斯按在虚空中的龙爪,骤然收紧! “轰一一! 一股恐怖巨力凭空產生,狠狠拍在死亡之翼的身躯之上! “咔!”源质装甲发出刺耳的悲鸣,大块碎裂! 死亡之翼连一声痛吼都来不及发出,他那如同山峦般的躯体便被这股巨力狠狠向地面! 速度之快,甚至拉出了一道残影! “砰? 隨著前大地守护者的坠落,大地开始剧烈震颤! 一个比之前死亡之翼所製造的巨坑更大,更深的坑洞瞬间形成! 裂谷疯狂蔓延,几乎要撕裂这片荒原! 烟尘混合著冷却的熔岩碎屑冲天而起,形成一朵巨大的灰红色的蘑菇云。 埃克塞尔图斯的身影缓缓降落,悬停在巨坑的边缘。 烟尘渐渐散去,坑底中央,死亡之翼深深嵌入岩层之中。 他的源质装甲大面积碎裂脱落,露出底层焦黑翻卷、流淌著粘稠熔岩的血肉。 他挣扎著想要起身,但每一次动作都牵动著伤势,熔岩般的血液从口鼻和伤口中汨汨涌出,在冰冷的地面上嘶嘶作响。 那双熔金竖瞳中的疯狂被剧烈的痛苦和被彻底碾压的茫然所取代。 埃克塞尔图斯落在坑底,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濒死的灭世者。 他没有理会死亡之翼虚弱的嘶吼和挣扎,一只龙爪直接按在了死亡之翼的头颅上。 神力瞬间侵入。 展现在埃克塞尔图斯意志面前的,並非一个完整的灵魂,而是一片混沌狂暴的漩涡。 无数扭曲、尖啸的低语碎片一一源自恩佐斯的蛊惑与腐化,犹如骨之蛆,渗透进每一个角落毁灭一切的执念一一对泰坦的怨毒、对世界的憎恨、对重塑世界的疯狂渴求,构成了漩涡狂暴旋转的根基。 而在漩涡的最深处,隱匿著一些极其微弱的“奈萨里奥”的碎片一一那是大地守护者的责任、 对同族的温情,以及—最初守护意志的微光。 三者狂乱地搅动、撕扯、融合,构成了“死亡之翼”这个疯狂的灭世者。 它们早已浑然一体,难分彼此。 若强行以神力剥离、清除腐化,犹如蛮力撕裂一团线团,最终必然导致这脆弱的灵魂彻底崩解,仅剩一具被腐化驱动的空壳。 埃克塞尔图斯收回了探入的意志。 这和最初的判断一致,强行净化这条路行不通, 他凝视著坑底那奄奄一息、眼中仅剩痛苦与混沌的死亡之翼,做出了决定。 龙爪再次按上他的头颅,这一次,不再是探查。 而是“金辉之梦”诞生后赋予他的能力,可以强行让其他生物入梦。 死亡之翼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沉重的眼皮合拢,身躯彻底瘫软在深坑之中,陷入深沉的强制睡眠。 “记忆”埃克塞尔图斯调动神力,开始引导並编织梦境。 不是创造幻境,而是回溯。 回溯死亡之翼一一或者说奈萨里奥一一灵魂深处那些被疯狂和腐化掩埋得最深、最久远的记忆碎片。 就像在污浊的泥潭中,打捞那些尚未被完全污染的金色沙粒, 梦境的力量逐步发挥作用。 沉睡的黑龙之王躯体微微抽搐,向外流淌的血液似乎也缓慢了一些。 在他的意识深处,属於“奈萨里奥”的碎片,那些被遗忘的,关於守护、责任与——些许温情的画面,开始被强行唤醒。 如同沉船碎片般,在混沌的涡流中若隱若现地漂浮起来。 一一分割线一原始而蛮荒的天空下,腐朽的气息笼罩大地。 年轻的黑色始祖龙奈萨里奥与蓝色始祖龙玛里苟斯並肩振翅,疾驰在冰冷的气流中。 他们的目標一一迦拉克隆。 那庞然巨影如同一座扭曲的山岳悬於天际,腐烂的气息从他身上滚滚溢出,隨行的是一群由他操控的不死始祖龙。 恐惧在战场蔓延,其他始祖龙已四散而逃;泰坦守护者提尔更是身负重伤。 此刻,唯有他们五龙仍在抗爭。 (守护巨龙大战迦拉克隆) 奈萨里奥仰天怒吼,声如雷霆,穿透狂风与恐惧一那不是毁灭的咆哮,而是发起战斗的號令。 另外三头始祖龙拼死缠住蜂拥而来的不死龙群,为奈萨里奥与玛里苟斯硬生生劈开了一条通向巨兽的道路。 玛里苟斯一一他最亲密的战友,也是他们中最睿智的一位一一猛然俯衝,双爪扣住一块巨石。 趁迦拉克隆怒吼之际,他蓄力挥掷,將巨石以雷霆之势砸进那张布满疗牙的巨口。 沉重的石块滑入咽喉,巨兽发出室息般的闷吼,庞大的身躯剧烈翻腾,喉间发出撕裂般的咳声迦拉克隆失去了对不死龙群的控制,它们陷入混乱,开始自相残杀。 玛里苟斯又补上了一个冰霜吐息,將巨石彻底冻锁在迦拉克隆的喉管深处。 奈萨里奥的竖瞳骤然一缩一一一个危险而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形。 他咆哮著下令,將那些不死始祖龙推入迦拉克隆的巨口。 一个、两个、三个..死亡与腐烂被强行塞入迦拉克隆的喉咙, 最终,这头史前巨兽在震天的嘶吼与疯狂的挣扎中,被自己的亡奴活生生堵死了呼吸,轰然坠向大地。 一直在一旁观察的埃克塞尔图斯清晰地捕捉到这一刻奈萨里奥灵魂深处激盪的情感: 强烈的责任感、对抗恐怖存在的决心,以及与值得信赖的同伴並肩作战,最终改变世界轨跡所获得的,那份纯粹的满足感与力量感。 这份情感和记忆的形成的碎片匯聚在多彩龙的前爪,剔除了后世恩佐斯扭曲的“力量至上”论,还原为奈萨里奥接受泰坦赐福的最原始动力: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与同伴並肩作战所激发出的,足以改变世界的强大力量。” 一分割线 然后,场景切换。 黑龙奈萨里奥在生机盎然的艾泽拉斯天空中翔,其鳞片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此时的他,不是破坏者,而是塑造者。 龙爪引领地脉之力,平抚躁动的元素,激发火山喷发,並使熔岩固化,从而营造出平缓的山谷与肥沃的平原。 他见证凡人在他塑造的土地上建立家园,繁衍生息。 他低空掠过森林,感受著大地的脉动与生命的蓬勃。 埃克塞尔图斯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奈萨里奥內心深处那种深沉而平静的自豪感,以及一种与脚下这片土地息息相关的责任感。 这种情感极为纯粹,源自於守护本身所赋予的自我价值认同,而非恩佐斯扭曲而成的占有欲和统治欲。 这份情感和记忆同样化作碎片,记录了奈萨里奥此时此刻的想法: “他曾相信,这片大地是自己的责任与骄傲。” 分割线隨后,梦境来到一个巨大的熔炉空间,亚贝鲁斯。 奈萨里奥专注地凝视著熔炉中正在成型的生命一一龙希尔。 他的意志引导著凡人与巨龙精华的结合。 埃克塞尔图斯感受到奈萨里奥当时的想法: 他洞悉了凡人的潜力和巨龙的伟力,同时也察觉到凡人的脆弱与短暂,以及巨龙在数量增长上的困境。 他渴望结合两者的优点,创造出一种完美的守护者。 他们不仅仅是为了对抗化身巨龙製造的武器,更是对更加强大的“守护力量”的追求。 埃克塞尔图斯注意到梦境中已经出现了代表腐化的触手和低语。 它们正在扭曲奈萨里奥对龙希尔的看法。 渐渐地,恐惧占据了上风这些完美的守护者失控了怎么办? 他必须“完全”掌控他们,就像泰坦企图完全掌控五色巨龙一样— 埃克塞尔图斯及时介入,消除了因腐化而滋生的对“绝对服从”的顽固执念,保留了奈萨里奥创造龙希尔时的初衷: “他渴望一种完美的,永不背叛的守护力量。” 一分割线一隨著梦境逐渐逼近现在,场景显得愈发压抑。 奈萨里奥独自蜷伏在至高岭的巢穴深处, 曾经的他,翔天际,英姿讽爽,如今却因大地的重负,而被压得喘不过气。 埃克塞尔图斯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疲惫一一这痛苦並非来自肉体,而是灵魂, 成为大地守护者,意味著將整个世界的重量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这本不应该成为压垮巨龙的负担,但大地深处还封印著蛰伏的上古之神。 他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无比。 这重量既是荣耀的冠冕,也是沉重的锁, “他是被责任重压击垮的英雄,同时也是渴望摆脱束缚的囚徒。” 这份痛苦是如此真实,是后续被恩佐斯利用的关键弱点。 埃克塞尔图斯嘆息一声,还是將这份记忆和情感收拢过来。 这毕竟也是奈萨里奥经歷过的一切,没有它,就不是完整的大地守护者。 一一分割线一最后的片段充斥著扭曲的触手,伴隨著直抵灵魂深处的低语。 奈萨里奥站在巨龙之魂前,金色的圆盘散发著毁灭性的力量。 其他守护巨龙正向他飞来,试图阻止他们发疯的兄弟。 他强行启动了巨龙之魂。 毁灭性的能量喷涌而出,目標直指离得最近的蓝龙军团! 玛里苟斯首当其衝。 埃克塞尔图斯的目光如炬,穿透梦境中瀰漫的腐化气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在那毁灭洪流即將彻底吞噬玛里苟斯的剎那,奈萨里奥操控巨龙之魂的意志,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差。 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偏差,使得毁灭性的能量未能正面击中玛里苟斯。 儘管蓝龙之王遭受重创,几乎整个蓝龙军团被湮灭,但玛里苟斯却奇蹟般地活了下来。 埃克塞尔图斯捕捉到那一刻奈萨里奥灵魂最深处的想法。 不是已经混乱的外层思维感受到的,那种毁灭带来的快感,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扭曲的自我说服。 他还没被污染的部分需要为这场背叛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说服自己,让自己继续这样做的理由。 这个理由的核心,被埃克塞尔图斯剥离出来,还原为一句苍白却真实的独白: “那一刻,他说服自己这是为了更大的秩序。” 这秩序是什么?早已模糊不清,大概只是一个强行找来的藉口。 埃克塞尔图斯缓缓收回了深入梦境核心的意志。 他注视著在沉眠中依旧痛苦抽搐的死亡之翼。 这些被剥离出来的情感与记忆碎片,將成为拯救奈萨里奥的关键。 第126章 拯救死亡之翼:忒休斯之船 第126章 拯救死亡之翼:忒休斯之船 埃克塞尔图斯反覆审视著这些碎片: 对抗迦拉克隆时与玛里苟斯並肩的信念: 守护大地时的责任与骄傲: 创造龙希尔时对永恆守护的渴望: 被世界重量压垮的痛苦与挣扎; 乃至在背叛深渊边缘,对玛里苟斯那丝微不可查的偏移,以及对“更大秩序”的苍白自我说服。 每一块碎片都经过反覆淬链,剔除了恩佐斯低语的杂质,还原出奈萨里奥当时的真实情感与动机。 他仔细確认著它们的完整性,確保没有遗漏任何其它构成奈萨里奥“自我”的关键碎片。 埃克塞尔图斯可不想自己忙活半天,得到的只是一个虚构的幻影。 在审慎地挑选了其他十几块更微小事件和时间点的碎片后,埃克塞尔图斯开始拼合它们。 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一个完全由记忆与意志凝聚而成的精神体,在现实世界中的埃克塞尔图斯的前爪中悄然显现。 拯救奈萨里奥的第一步已经完成,然而,这个精神体仍需一个实质的灵魂作为载体。 埃克塞尔图斯凝视著死亡之翼躯体的竖瞳,其中的金红色神火骤然升腾。 然后,他按在死亡之翼头颅上的龙爪爆发出炽热的光焰! 这神焰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实现最彻底的净化。 由於不再需要保护脆弱的部分,埃克塞尔图斯仅需在提升功率的同时,確保灵魂本身不消散即可。 神焰化作洪流,瞬间灌入死亡之翼残破躯体的每一个角落,灌入那被腐化浸透的灵魂深处! “一一!” 黑紫色烟雾从死亡之翼的鳞甲缝隙、口鼻,乃至每一道伤口中汹涌喷出。 那是恩佐斯腐化的具象,是疯狂的低语,是毁灭的执念,是背叛的罪孽。 它们在神焰的灼烧下发出刺耳的尖啸,犹如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迅速消融、汽化。 这净化是暴力的,也是必要的。 它將“死亡之翼”灵魂中的一切彻底焚毁,为“奈萨里奥”的归来腾出空间。 死亡之翼的躯体在神火的炙烤下剧烈抽搐,金红色的神光逐渐驱散了黑紫色的烟雾,从每一处裂隙中进射而出。 当最后一缕污罗的黑烟消散,净化神火逐渐收敛。 出现在埃克塞尔图斯另一只龙爪中的,是一颗纯净无瑕的灵魂核心。 它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虽脆弱,却蕴含著最原始的生命力。 紧接著,埃克塞尔图斯將那由纯粹记忆与意志构成的精神体,缓缓引导,推向那颗纯净的灵魂核心。 接触,融合。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 仿佛水滴融入海洋,星光匯入银河。 纯净的灵魂核心接纳了承载著过往的精神体,由此诞生了一个崭新的存在。 它不仅继承了奈萨里奥完整的记忆与意志,还保留了奈萨里奥过往的灵魂。 儘管这个灵魂被净化后,失去了过往的一切。 埃克塞尔图斯注视著这个新生的存在。 它静静地悬浮在他的爪中,散发著微弱却坚韧的辉光,似乎还沉浸在过往的梦境之中。 一个古老的哲学命题在埃克塞尔图斯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是被拯救的奈萨里奥,还是一个全新的灵魂? 毫无疑问,它承载著奈萨里奥的全部记忆与意志,其灵魂也源自奈萨里奥。 但就灵魂被净化的程度而言,很难说它和过往的“死亡之翼”还有什么联繫。 他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结果符合预期,拯救计划已经基本结束。 他的目光转向死亡之翼的躯体·或者说,死亡之翼剩下的东西。 它早已在漫长的腐化和疯狂中支离破碎,全靠恩佐斯的力量和源质装甲的强行束缚才勉强维持著龙的形態。 与埃克塞尔图斯的战斗,尤其是最后那记碾压式的重击,更是加速了它的崩溃。 此刻,在净化神火的余威下,它的崩坏已经不可逆转。 熔岩触鬚不受控制地从裂缝和伤口中探出、扭动,血液沸腾后化为粘稠的熔岩色史莱姆,散发著刺鼻的硫磺恶臭。 这具龙躯,是腐化的温床,是疯狂的纪念碑,绝不適合作为新生的“奈萨里奥”的容器。 埃克塞尔图斯做出了决定。 他的龙爪再次覆盖上死亡之翼残破的头颅,这一次,是要將它分解与提炼。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物质与能量在神的意志下精准的分离。 在神力光辉的映照下,那充满熔岩与暗影能量的庞大黑龙之躯,悄然无声地开始瓦解、消融。 最终,在埃克塞尔图斯的龙爪中,悬浮著三团性质迥异的能量与物质精华: 一团不断扭曲的紫黑色能量团,散发著窒的低语和无尽的恶意。 这是恩佐斯为腐化奈萨里奥所使用的暗影原力。 其总量,约占暗影原力总量的极小部分,约0.1%。 考虑到恩佐斯最弱古神的称號,拥有的暗影原力应该是所有古神中最少的。 由此可见,为了腐化奈萨里奥,恩佐斯算是下了血本; 隨后,是一团被腐化侵蚀成紫色的大地泰坦符文。 这是恩佐斯彻底腐化与污染后的大地守护者之力。 它已不再承载守护与塑造的使命,仅余下统治与支配的疯狂意志: 最后,是一团纯粹的黑色能量。 剔除了所有腐化和外力,这是奈萨里奥作为一头远古黑龙最本源的生命与力量精华。 埃克塞尔图斯没有犹豫,直接著手开始清除恩佐斯在前两团能量上留下的印记。 暗影原力没什么好说的,直接丟回瑟拉肯,交给本体吸收。 大地守护者的印记就很有说法了。 这是泰坦们在改造艾泽拉斯后留下的后门,本质上可视作他们窃取的艾泽拉斯之力? 凡人拿到这个印记,在艾泽拉斯封个“大地之神”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但艾酱的水深著呢,凭藉这个封神的凡人怕不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被大地的重担和古神的低语逼疯。 奥布西迪恩自己拿著又没什么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在辉烬之龙爪中,这东西堪称真正的鸡肋。 在设法消除这一风险之前,只能暂时让它留在神国之中。 那团黑龙精华也没有什么说法,肯定是还给新生后的奈萨里奥。 埃克塞尔图斯用神力包裹住这团黑龙精华,连同那个在净化与融合中诞生的崭新灵魂,一同收起。 他冰冷的竖瞳最后一次扫过这片死寂的荒原。 目光所及,仅剩下巨大的坑洞和冷却的灰烬,以及一些仍在蠕动的触手和史莱姆。 任务完成。该离开了。 空间在他面前无声撕裂,埃克塞尔图斯一步踏入,消失在这片放逐之地。 一一分割线一一神国瑟拉肯,神宫深处,最底层。 奥布西迪恩的本体浸泡於信仰熔岩之中,仅露出脊背的一部分、头颅及两只前肢。 在其前方的虚空中,悬浮著数十面由神力凝结而成的“屏幕”。 这些镜面並非实体,而是一个个观察艾泽拉斯的窗口。 每一面镜面中都映照著类似的景象: 深岩之洲一个隱秘的角落,魔枢的边缘地带,火源之地熔岩河的深处— 毫无疑问,都是龙裔蛋孵化的场所。 奥布西迪恩不仅是在確保它们健康成长,更是在研究灵魂如何在凡人的肉体中形成。 一个带著些许自嘲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现在的我,像不像一个守著监控屏幕的—老大爷? 埃克塞尔图斯悄然降落在熔岩池的边缘。 他与本体心意相通,无需言语。 他抬起龙爪,四团能量体悬浮而出。 奥布西迪恩挥一挥爪子,將一团吸收,一团送入神国深处,另外两团融合在一起。 处理完这些后,神国的空间再次泛起涟漪。 奥布西迪恩的“光明”化身引领著奥妮克希亚和奈法利安进入了这片核心区域。 奥妮克希亚的鳞片依旧黯淡无光,但眼神中的疯狂与混乱已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病初癒般的疲惫和深藏心底的困惑。 奈法利安则保持著惯有的冷静,毕竟这並非他首次踏足此地。 然而,当他目睹埃克塞尔图斯爪中悬浮的那团融合物时,红色竖瞳中还是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那是父亲的气息,却又如此陌生。 没有过多的寒暄,奥布西迪恩低沉地声音直接响起,“这是你们的父亲—或者说,他被净化后剩下的东西。” “他需要一个新的肉体作为容器。” “这很简单,”奥妮克希亚立刻接口,声音带著一丝急切,“找一个健康的黑龙蛋!父亲—“ 他应该回归族群,继续领导我们!” 她看向那团黑色精华,眼神非常复杂。 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洗脑解除后的迷茫,更有深藏心底的敬畏。 奈法利安却微微摇头,目光锐利地观察著奥布西迪恩的微表情,“导师,您所想的不是这样吧?” 他低头思考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说道,“难道,您是想要让父亲转生成一个龙裔?” 奥布西迪恩微微頜首:“正是。” “为什么?”奥妮克希亚立刻脱口而出,满脸不解。 奥布西迪恩平静地阐述他的理由: “其一,龙裔作为全新的种族,需要一位睿智、富有领导力的引路者,帮助他们塑造自己的文化与根基。” “这不是否定他们自身的能力,而是加速这一必然进程。” “其二,以凡人之躯经歷成长、情感和奋斗,这份体验將为奈萨里奥未来的道路带来无可替代的感悟。”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是成长的效率。”他的语气带上了现实的考量,“转生为黑龙,他需要四到五千年的漫长时间,才有可能恢復至过去的巔峰力量。” “而转生为龙裔的他,凭藉其非凡潜力,在一千年內,便有希望达到封神的边缘。” “到那个时候,当他成功登神,进而成为我的属神,重塑躯体,回归黑龙形態,將轻而易举。 奈法利安静静听著,眼神中的不敢相信渐渐化为思索,最终是认可。 他理解了导师的深意: 这不仅是给父亲一个重生的机会,更是赋予他一个全新的使命和更高效的成长路径。 导师的教导让他明白,纯粹力量的增长远不如经歷与责任带来的蜕变重要, 奥妮克希亚看著那团新生的灵魂核心,又看了看兄长,最终,眼中的抗拒缓缓消散。 她低下头:“我——明白了。如果哥哥也同意的话,那就遵从您的意志。” 她或许不完全理解,但她信任兄长,也信任这位將她从腐化深渊中拉回的神祗。 奥布西迪恩不再多言。 他伸出一只龙爪,將埃克塞尔图斯爪中的那团混合物彻底融合。 隨后,它化作一道流光,注入到一颗早已准备好的漆黑龙裔蛋中。 那枚蛋吸收流光后,微微震动了一下,旋即恢復平静,散发出稳定、强大的生命波动。 “带它回去,妥善安置。”奥布西迪恩將这颗承载著黑龙之王新生的龙裔蛋,交给了奈法利安奈法利安郑重地用龙爪接过,奥妮克希亚也靠近了些,目光复杂地看著这颗蛋。 片刻后,“光明”化身便带著他们离开了神国,回到了开拓领。 处理完奈萨里奥的重生事宜,奥布西迪恩確认了一下各个化身的状態: “光明”化身之后將取代林墨,常驻於德科芙希尔; 林墨则会前往艾泽拉斯各处,找各个荒野半神混个脸熟,坐实身份,为未来的炽蓝仙野之行做好充分准备; 埃克塞尔图斯在处理完龙裔和死亡之翼这两项重要事务后,应该没有其他特別紧迫的任务。 他可以前往杉达拉,查阅上层精灵遗留的书籍,以增强相对而言有些屏弱的知识神力。 那之后,他的注意力转向了正在激烈进行的祖达克统一战爭。 奥布西迪恩心念一动,某个镜面中的景象瞬间放大: 冰霜与火焰交织的战场,伊塔尔克的旗帜在风雪中顽强飘扬,战线犬牙交错,廝杀异常激烈。 显然,战局已陷入胶著状態。 第127章 统一祖达克:斯卡拉 第127章 统一祖达克:斯卡拉 祖达克,位於古达克城西南方的冻土平原。 此时此刻,这里已被震天的喊杀声与武器碰撞的嘶鸣所吞噬。 诺森德的风雪压低了天空,沉闷得令人室息。 然而,浓烈的血腥气息依然顽强地穿透这压抑的氛围,瀰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伊塔尔克的神徽旗帜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与霜吼氏族的冰蓝色战旗隔空对峙。 广的冰原上,数千名冰霜巨魔战士正绞杀在一起。 斧刃劈开骨盾,长矛刺穿皮甲,仍然温热的血洒满大地,又在瞬间被冻结成暗红的冰晶。 萨满祭司的冰系法术在这样的环境中获得了极大的加强,成为双方阵营的首选。 时不时地,还有巫医投掷出毒雾,瞬间在人群中瀰漫,引发阵阵咳嗽与惨叫。 除此以外,伊塔尔克的阵中,还有牧师和圣武士的身影。 他们手中的武器闪耀著神圣的光辉,成为了军阵中坚不可摧的中流砥柱。 既能为队发提供治疗和防护型神术,还能用神恩惩戒敌军,瓦解他们的斗志。 战局焦灼,伊塔尔克一方勉强占据上风,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与灰齿谷之战时的情况相反的是,此次是他们拥有了数量上的优势。 敌军依然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洛阿卫队,“哈克婭卫队”。 这些雪豹洛阿的亲卫战土,儘管人数仅千,却如同雪原之上的顶尖掠食者。 他们动作迅猛而凌厉,彼此间配合默契无间。 “哈克婭卫队”的制式装备为附魔软皮甲,既確保了他们的灵敏性,又提供了適度的防御力。 在武器方面,他们惯用弯刀与长矛,招式刁钻且凌厉。 他们像狼群一样撕咬著伊塔尔克的进攻予头,硬生生將数量优势拖入了泥潭般的消耗战, 在这片胶著的战场侧翼,斯卡拉正亲自率领一支由精锐狼骑兵和圣武士组成的突击队。 他们正在从侧翼绕到正面战场的背后,准备包围整个“哈克婭卫队”。 他身披精良的附魔皮甲,手握一柄精铁长矛,骑乘在冰原狼上四处游走。 每一次长矛刺出,都伴隨著破风的尖啸,精准地格挡开袭来的武器,或是在敌人护甲的缝隙间留下致命的伤口。 他没有留守后方指挥,而是亲自率兵衝上了最前线一一遵循了达卡莱冰巨魔的传统,酋长必须与战士们並肩作战,以勇气和力量引领勇士前进。 “古伦!带人堵住他们!给我们提供支援!”斯卡拉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依旧清晰、沉稳。 他侧身避开一记横扫而来的弯刀,隨即一矛刺入袭击者的肩脾骨,骨裂之声清晰可辨。 “戈尔隆!组织萨满立起冰墙!挡住侧面的衝击!” “遵命,头儿!”老兵粗哑的声音应和著,一如既往的沉稳。 古伦则一言不发,只是眼神锐利地扫过斯卡拉指出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几名蛮兵立刻咆哮著顶了上去,硬生生堵住了哈克婭卫队前来阻击这支绕后部队的分兵。 斯卡拉的动作依旧有力,步伐稳健。 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呼吸比平时略显急促,动作的衔接也带著一丝微不可查的生硬。 整整一年,他全身心投入到伊塔尔克的建设中,应对繁杂的政务,並与各方势力巧妙周旋,几乎无暇像往昔那样坚持艰苦的日常训练。 政务磨礪了他的头脑,却也让他以往积累的肌肉记忆有些退化。 此刻重新置身於最前线的搏杀,他的意志正在与久疏战阵的滯涩感对抗。 戈尔隆执行完命令后,再次回到斯卡拉身边,骑著冰原狼,护在他的身后。 “哈!看来我们的执政官大人需要活动一下筋骨了!”他咧嘴一笑,调侃著说道。 戈尔隆敏锐地察觉到了斯卡拉那细微的不协调。 斯卡拉没空回应,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格开一柄刺向他肋下的长矛,顺势一脚將偷袭者端飞他心中清楚,戈尔隆说得对。 这该死的政务! 儘管身手有些生疏了,但战术执行的很到位。 战局在斯卡拉小队的顽强突击下,一度出现了转机。 他们像一把尖刀,渐渐凿穿了哈克婭卫队坚固的防线侧翼,眼看就要形成合围之势。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战场侧翼的雪雾突然被一股凌厉的气息搅动! 一支人数不多,仅有十余人的小队从中迅猛衝出。 他们的动作比寻常的哈克婭卫队更加迅捷、精准。 他们选择的时机和切入点刁钻无比,正是斯卡拉小队突围后,准备加速冲向哈克婭卫队后排的瞬间! 此时骑兵上一波衝刺的速度刚刚消耗完毕,下一波衝刺又还在酝酿之中。 这支小队的成员动作整齐划一,眼神空洞,看上去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杀机器。 他们手持弯刀或长矛,每一次出击都直指要害,瞬间就放倒了斯卡拉小队外围的几只狼骑兵, 撕开了一道缺口! 斯卡拉的心猛地一沉,他怒吼著转身,指挥圣武士们堵住缺口:“拦住他们!”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这支猎杀小队的领头者时,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同样高大的冰霜巨魔。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鬢角染上了霜白,但魁梧的身躯依旧蕴含著强大的力量。 他身上穿著哈克婭卫队制式的附魔软皮甲。 那双眼睛-那双斯卡拉曾无比熟悉的眼睛,此刻却失去了属於活物的情感,仅剩下空洞与死寂。 父亲! 那个在托克阿克,被雪豹洛阿哈克婭的信徒强行带走的父亲! 那个他曾经拼死战斗想要夺回,却惨败而归的父亲! 这衝击性的事实,让斯卡拉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就在这不到半秒的空隙,一支阴狠的猎矛刺破风雪,直刺向他因转身而暴露的腰肋! “队长,小心!” 戈尔隆的低沉呼喊瞬间將斯卡拉从恍愧中唤醒! 他被另外一名神选者拖住,肯定没办法帮助斯卡拉。 凭藉敏锐的战斗本能,他猛地扭动腰身,侧身闪避。 嘴啦! 锋利的矛尖擦过他腰侧的附魔皮甲,发出沉闷的撕裂声。 皮甲被划出一道深长的豁口,冰冷的寒气瞬间侵入。 矛头穿透皮甲,刮过皮肤,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剧痛让斯卡拉倒抽一口冷气,身躯摇晃一下,险些从冰原狼上跌落,冷汗瞬间浸透了內衬。 但更深的寒意却凝结在他的內部。 “父亲!”斯卡拉的嘶吼穿透战场的喧囂,带著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愤怒。 回应他的,只有更凌厉的攻势。 那双空洞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冷的杀意。 父亲手中的猎矛再次刺向斯卡拉的咽喉! 动作精准、致命,毫无情感。 斯卡拉狼犯地格挡开这致命一击,但他身下的冰原狼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它被另外一个哈克婭的选民击中,连带著斯卡拉一起侧翻在地。 幸运的是,侧翻时的速度不快,斯卡拉灵敏地跳开,避免了摔伤。 他丟开为衝锋打造的长矛,拔出腰间的战斧,目光如炬地望向正在逼近的父亲! 斯卡拉试图在对方眼中寻找一丝熟悉的痕跡:“看著我!父亲!醒醒!” 然而,父亲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毫无停歇, 每一次刺击、横扫都直奔要害,逼迫斯卡拉全力应对。 斯卡拉咬紧牙关,汗水从额头滑落。 他放弃了攻击要害的念头,转而將攻击目標锁定在对方的手腕、武器和关节上,意图缴械或使其丧失行动能力。 “!”战斧磕飞刺向心口的予尖。 “!”斧刃擦过父亲的手臂,却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斯卡拉侧身避过一记凶狠的横扫,反手用斧柄末端猛击父亲持矛的手腕。 每一次格挡与闪避都显得异常艰难。 腰间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不断被撕扯,疼痛如钻心般剧烈。 更为沉重的,是心底那份难以言喻的巨大悲愴。 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猎手,与记忆中那个教导他狩猎技巧,在族人绝望时给予力量的父亲,身影重叠又撕裂。 就在他再次险险格开刺向肋下的矛尖时,一股炽热的感觉猛地从胸口传来! 是那枚龙神奥布西迪恩亲自赐予的神徽! 它紧贴著斯卡拉的胸膛,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滚烫! 这突如其来的灼热感,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父亲粗糙却温暖的大手,握著他的小手,教导他如何握紧石斧,如何观察猎物的足跡。 部族被哈克婭拋弃的那个寒冬,父亲站在风雪中,眼神疲惫却坚定,对绝望的族人们说:“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最后分离时,父亲被哈克婭卫队强行拖走时,那双饱含痛苦与不舍、却依旧坚定地望著他的眼睛。 然后是—.在风雪中降临的辉炽之龙,他的火焰,不仅带来了温暖,更打破了绝望的锁,带来了希望与真正的救赎, 这些画面瞬间衝垮了斯卡拉心中的犹豫与悲凉! 神徽发出的灼烧感流入了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了腰间的疼痛和身体的疲惫! “为了伊塔尔克!为了辉烬之龙!”斯卡拉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这一次,咆哮声中不再有痛苦和迷茫,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的动作再次变得迅猛! 久违的战斗本能开始回归! 面对父亲再次刺来的致命一矛,斯卡拉不再躲闪,而是猛地前踏一步! “鏘!”战斧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撩起,精准无比地斩在予杆的受力薄弱处! 咔! 坚固的矛杆应声而断! 巨大的衝击力让父亲的身形一个超,中门大开! 斯卡拉没有半分停顿! 他欺身而上,肩膀狠狠撞在父亲的胸膛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父亲那魁梧的身躯被硬生生撞飞,重重地砸在冻结的雪地上。 附魔护甲瞬间碎裂,手中的断矛也隨之脱手飞出! 斯卡拉紧隨而至,冰冷的斧刃悬停在倒地的父亲咽喉之上。 只需轻轻一压,便能终结这一切。 父亲躺在雪地上,空洞的眼神望著灰濛濛的天空,仿佛感觉不到近在哭尺的死亡威胁。 他的嘴唇翁动,发出的却不是斯卡拉想要听到的声音,“为了———哈克婭——“ “不!”斯卡拉的声音带著痛楚,斧刃却稳稳悬停,“哈克婭背叛了我们!看著我!父亲!” 他的另一只手急切地探入胸口,想要翻出龙神的神徽,拯救自己的父亲。 就在这时,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从斯卡拉的侧后方爆发! 一道身影自风雪中显现一一雪豹洛阿哈克婭的真身降临! 她优雅而致命,锋利的爪影无声无息,直取斯卡拉毫无防备的后心! “小心!”斯卡拉身旁的两名亲卫毫不犹豫地扑上前,试图阻挡。 噗!噗! 利爪撕裂血肉的刺耳声响彻四周。 两名忠诚的护卫瞬间被残忍地撕成碎片! 鲜血和內臟的碎片四处飞溅,场面惨烈。 战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 洛阿真身降临带来的威压和血腥杀戮,让伊塔尔克的士兵们感到灵魂都在颤慄! 哈克婭的利爪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抓向斯卡拉的后心! 千钧一髮之际一“吼一一! 一声震天撼地的熊吼响彻整个战场! 战场边缘的冻土轰然崩裂! 一头白色巨熊,裹挟著衝击力与金红色的神圣光焰,如同陨石般轰然砸入战场中心! 正是白山之王,伦诺克! 他的熊掌,蕴含著足以粉碎山峦的磅礴力量,后发先至,猛然拍击在哈克婭的身影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隨著刺耳的爆裂声! 哈克婭发出一声刺耳而痛苦的尖叫,她的身躯在伦诺克一掌之下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入远处的雪丘,瞬间激起漫天飞雪! 伦诺克庞大的身躯横亘在斯卡拉与哈克婭之间。 他金红色的熊瞳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斯卡拉父亲,又看向紧握战斧,喘息未定的斯卡拉,低沉浑厚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战场: “他已不在了,斯卡拉。剩下的,只是空壳。”巨熊的目光带著一丝怜悯,“但他的命运,由你自己决定。” 说完,伦诺克不再言语,转向哈克婭砸落的方向,发出震性的咆哮,冲了过去。 在斯卡拉眼中,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他看不到伦诺克暴揍哈克婭,也看不到哈克婭卫队的崩溃,只看得到,眼前父亲剩下的空壳, 他低头,看著倒在冻土上的父亲。 那双空洞的眼睛依旧倒映著铅灰色的天空,毫无生机。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再次闪现:不是战斗的技巧,而是更久远、更温暖的画面父亲在篝火旁分享交易得来的深海事务,脸上的笑容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部族最绝望的那个雪夜,父子私底下的交谈。 那些鲜活的、带著温度的画面,与眼前这具冰冷的躯壳,形成了巨大反差。 斯卡拉握著战斧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悲枪再次將他淹没。 但他没有颤抖。 神徽残留的温热感,支撑著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他明白了。 这不是他的父亲。 这只是哈克婭用来执行意志的工具。 如果不结束这一切,这具空壳还会被驱使著,做出更多违背他父亲意愿的事情。 所以,为了能让父亲安息,他必须做这件事。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斯卡拉的口中爆发而出,“操!” 斯卡拉猛地踏前一步,战斧在风雪中划出一道短暂而决绝的弧光! 不再有更多犹豫,斧刃精准地落下!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 时间在这一刻重新开始流动, 父亲那空洞的眼神,最后定格在晦暗阴沉的天空中。 没有痛苦,没有解脱,只有彻底的沉寂。 魁梧的身躯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便彻底归於平静。 斯卡拉缓缓直起身。 他没有再看地上的躯体,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冰冷的雪落在他染血的皮甲和斧刃上。 腰间的伤口传来阵阵钝痛,但更深的是一种灵魂被撕裂后又强行弥合的麻木感。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冷峻,以及渐渐沉淀在眼底,化为磐石的坚定。 他抬起脚,迈过父亲的躯体,一步步走出那片血与雪的决断之地。 风雪扑打在他脸上,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当他重新踏入主战场时,古伦、戈尔隆和西耶立刻围了上来。 他们看到了斯卡拉腰间的伤口,看到了他斧刃上未乾的血跡,更看到了他脸上那种前所未有的神情一那是一种洗去了最后一丝仿徨与青涩的领袖气质。 沉重,却无比坚实, “头儿—.”戈尔隆的声音带著担忧。 “清理战场,重整阵型。”斯卡拉的声音很平静,却带著前所未有的力度,清晰地穿透了风雪的呼啸,“哈克婭卫队,投降者不杀,抵抗者格杀勿论。” 古伦深深地看了斯卡拉一眼,那眼神中惯常的调侃消失无踪,只剩下认同和一丝敬畏。 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身就去执行命令。 西耶默默地为斯卡拉腰间的伤口施加了一个神术,柔和的光晕亮起,驱散了疼痛和寒意。 斯卡拉的指挥变得更加简洁、高效,每一个指令都直指要害。 士兵们被他的气势所感染,原本因洛阿神战而动摇的士气迅速回升,爆发出更猛烈的攻势。 克婭卫队目睹了他们的神明被击退,又失去了最精锐的神选小队,抵抗意志瞬间瓦解,开始溃败。 就在伊塔尔克军清扫残敌,准备向古达克城墙方向推进之际,一骑浑身浴血的斥候穿越风雪, 疾驰至斯卡拉面前,翻身下狼,声音因激动与疲惫而显得嘶哑: “执政官!好消息!托卡阁下率领的偏师,联合卢卡雷等同盟部族的勇士,已经从东南方攻破了古达克的城门!霜吼马上就要完蛋了!” 消息如同惊雷,瞬间让所有在场的巨魔都看了过来。 斯卡拉猛地站起身,披上披风,发令道,“全军突击!我们不能让托卡那小子抢了风头!” 第128章 统一祖达克:托卡 第128章 统一祖达克:托卡 时间回溯到数小时之前, 古达克城东南方,一片石丘组成的高地, 漂冽的寒风抽打在列阵於此的联军土兵身上。 托卡站在高地的边缘,冰冷的岩石確著他的脚底。 他裹紧了毛皮斗篷,目光穿过呼啸的风雪,俯瞰著下方那座被城墙和壕沟环绕的冰巨魔古都古达克。 他身后,是两千余名沉默的战士。 除了他带来的伊塔尔克偏师,更多的是卢卡雷和其他几个同意归顺伊塔尔克,但还没有完全合邦的小部族战士。 他们的装备远不如伊塔尔克主力精良,士气也在长途跋涉和酷寒中显得有些低沉,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 托卡的任务很明確:配合主力在西南方的攻势,从东南方向古达克施加压力,伺机攻破城门。 祖科拉女士提供的情报显示,东南面的防御相对薄弱。 “准备进攻。”托卡的声音不算特別高,但足够让身边的几位酋长、头领听清楚。 他年轻的脸庞显得异常沉稳,只有偶尔下意识触碰胸口神徽的动作,泄露著一丝深藏的不安。 沉重的战鼓擂响,混合著低沉的號角声。 联军开始向高地下的城墙推进。 箭矢和投予率先划破风雪,射向城头。 然而,古达克厚重的城门却在联军接近壕沟时,出乎意料地缓缓打开了。 涌出来的並非霜吼氏族的普通战士,而是一队队装备极其精良的巨魔战士。 他们身著华丽的附魔护申,手持精铁打造的武器,正是霜吼氏族引以为豪的洛阿卫队! 但托卡的眼睛却眯了起来, 不对劲。 这些亲卫战士的眼神空洞得嚇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他们的动作僵硬、迟缓,毫无精锐应有的凌厉气势。 更诡异的是,在他们身后,明显是霜吼氏族的督战队正挥舞著鞭子和武器,粗暴地驱赶著这些曾经的“神之勇士”走出城门,走向联军! 他们被推揉著,麻木地迈过吊桥,走向严阵以待的联军,如同被赶上屠宰场的牲畜。 搞清楚状况后,托卡的呼吸骤然一室。 眼前这一幕,瞬间触动了他记忆深处最幽暗的角落。 那个被古神低语控制的夜晚他也是这样,身体完全不属於自己。 意识被困在黑暗的囚笼里,眼睁睁看著自己的手臂挥动武器,砍向並肩作战的同伴那种无助和绝望,那种灵魂被强行剥离、沦为工具的冰冷麻木虽然情况有些不太一样,但那种无力和麻木感是相通的。 一股寒意瞬间贯穿了托卡的全身上下,比此地的寒风还要刺骨。 他的手心渗出冷汗,几乎握不住腰间的武器。 “托卡阁下?”旁边卢卡雷部族的一名战土头领疑惑地看向他,等待进攻的命令。 托卡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翻涌的记忆和那股室息感。 “压·压制射击!逼退他们!” 命令脱口而出,然而他的声音却带著明显的颤抖。 联军土兵们虽然困惑,但还是执行了命令。 箭雨和投矛的方向隨之调转,更多是瞄准盾牌和前方地面,试图阻挡而非歼灭。 托卡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该死的!你在干什么?同情敌人?” 但看著那些空洞麻木的眼神,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出全力进攻的信號。 他的侧隱之心,或者说,那无法摆脱的旧日阴影,让联军的进攻变得束手束脚。 即使如同行户走肉,洛阿卫队依旧凭藉精良的装备和数量,顶著联军的压制火力缓慢前进。 在督战队的驱赶下,他们的步伐迟缓却坚定。 就这样,他们硬生生將联军拖入了城门前的混战泥潭。 宝贵的进攻时间被白白消耗。 当托卡终於咬紧牙关,准备下令不计代价强攻时,已经太迟了。 古达克的城墙上,突然响起尖锐的哨音! 两侧原本沉寂的城墙垛口后,猛地冒出大量霜吼弓箭手! 更致命的是,两翼原本被联军斥候认为安全的雪丘后,伏兵尽出! 两队装备精良,眼神凶狠的霜吼精锐战士如同猛兽般衝出,目標直指联军暴露的侧翼! 陷阱! 托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瞬间明白了霜吼的毒计: 用这些失去洛阿庇护后心如死灰的前亲卫队作为诱饵和消耗品,吸引联军主力在城门前聚集, 然后伏兵尽出,一举合围! “撤退!快!向后方撤退!保持阵型!”托卡的嘶吼声带著前所未有的急迫,甚至破了音。 联军瞬间陷入混乱。 前方的部队被那些麻木的亲卫队死死缠住,两侧和后方则遭到霜吼伏兵凶猛的衝击!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垂死的哀豪瞬间压过了风声。 阵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土兵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 “顶住!为撤退爭取时间!”托卡的眼睛布满血丝,他知道,如果不立刻断尾求生,整个联军都会葬送在这里。 “你们去侧翼支援!”托卡首先对卢卡雷的那位战士头领下达命令。 紧接著,他猛然拔出武器,转身对身后的亲隨喊道:“跟我来!堵住城门的吊桥!为大部队断后!” 没有犹豫,这支小队咆哮著,迎著扑来的霜吼士兵,反身冲向了悬在战壕之上的那座吊桥! 他们要用血肉之躯,为联军的撤退创造时机! 托卡冲在最前面。 他的武器凶狠地劈砍,格挡。 狭窄的吊桥上,每一次交锋都溅起血。 他身边的战士一个接一个倒下,被长矛刺穿,被战斧劈倒。 鲜血染红了桥下的积雪,又迅速冻结成暗红色的冰。 托卡感到肋下一阵剧痛,一支冰冷的箭矢穿透了他的皮甲。 紧接著,沉重的锤击猛然砸在他的肩头,骨头隨之发出碎裂的声响。 他跟跪著,口中涌上腥甜,视线开始模糊,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將武器猛地捅进一个敌人的胸膛。 隨即,自己也终於支撑不住,重重地向后倒去。 托卡从吊桥上摔落,冰冷的暗红雪地迎接了他。 视野中,灰濛濛的天空依旧飘洒著雪,耳边则交织著凌乱的脚步声和垂死巨魔的痛苦呻吟。 剧痛和失血让他的意识迅速模糊。 他下意识地,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死死按住了胸口那枚冰冷的神徽,像是一位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就是结束了吗本就该在那个绝望的夜晚—— 诺森德的凛冽寒风贪婪地吞噬著托卡的体温,刺骨的冷意与失血的虚弱交织,正一步步將他拽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耳边的喊杀声、垂死的呻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著一层厚厚的纱布。 就在意识即將彻底沉沦之际一一片绝对的虚无降临了。 战场、风雪、痛苦一切都消失了。 托卡感觉自己悬浮在无垠的黑暗之中。 紧接著,一抹如熔金般璀璨的光辉在虚无的“上方”骤然亮起, 它迅速扩散,最终幻化成一只庞大无比、燃烧著金红色烈焰的竖瞳! 辉之龙奥布西迪恩的意志,似乎穿透了空间的阻隔,降临在托卡濒临破碎的意识之上。 他没有言语,只是注视。 一只由光影构成的龙爪,带著无法言喻的温暖与力量感,在虚无中缓缓浮现,將托卡悬浮的意识轻轻托起。 如同托起一颗即將熄灭的星辰, 在这绝对的寧静与神明的注视下,过往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托卡的意识中飞速闪现: 托克阿克冰冷的夜晚,被洛阿拋弃,族人们纷纷冻死、饿死,绝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龙神降临的那个瞬间,撕裂风雪的伟岸身躯,点燃了第一簇希望之火; 那个被古神附身的绝望之夜,身体背叛意志,刀刃砍向同伴,以及最后-神徽亮起,驱散黑暗的救赎之光; 最后定格在不久前,翻修一新的伊塔尔克神殿內。 柔和的光线透过琉璃窗洒落,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薰香。 西耶坐在他对面,耐心地解答著他关於信仰、公务甚至生活琐碎的每一个问题。 她的眼神温和而睿智。 记忆中,西耶的声音清晰响起:“托龙神的福,我其实能看到大家大致的信仰状况。” “说只是临时的祝福,方便我梳理和管理最近膨胀的不得了的教会。”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能穿透托卡强装的平静,“斯卡拉,算浅信徒吧,心里装著太多事;” “古伦那傢伙,嘴上刻薄,心里其实比谁都信;” “戈尔隆嘛,在他们中间摇摆——而你,我的小托卡,” 她的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你的信仰比他们都要虔诚,虔诚到足够成为神职者了。” 记忆中的托卡,当时只是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试图用沉默掩饰过去。 西耶平静地补上了那句直击灵魂的话:“但你没有。” 是的,我没有。 此刻悬浮於神之掌心的托卡,清晰地感受到了当时被戳穿的惶恐, 原因简单又复杂:他不配。 龙神早已在他最黑暗的时刻拯救过他一次,那已是天大的恩典。 他惶恐於再祈求更多,更深层的恐惧是如果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但他再次迷失了自我,伤害了信任他的人,那该怎么办? 这份恐惧如同协锁,將他牢牢禁在自我否定的牢笼里。 “正是犹豫,让你带著信任你的大家,走向了深渊。”一个声音在虚无中响起。 並非西耶的嗓音,也不是奥布西迪恩的龙吟,反而更像是他內心最深处的迴响,冰冷地陈述著残酷的事实。 隨著这句话,托卡的视线再次明晰起来。 周围的虚空退去,他现在悬於战场上空,清晰地“看”到了下方的景象: 联军的士兵在霜吼伏兵凶猛的绞杀下艰难后撤, 每一刻都有熟悉或不熟悉的身影倒下,鲜血在雪地上泼洒出刺目的红。 而他,就倒在那座血跡斑斑的吊桥之下,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为了大家,为了你自己,你还要犹豫下去吗?” 托卡再次听到自己內心的声音。 他回头看向神明的竖瞳,发现龙神依旧沉默地注视著他,没有催促,没有逼迫,只是在等待。 等待他灵魂深处最真实的选择。 托卡的意识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他看著下方浴血挣扎的战友,看著那些因信任他而陷入绝境的联军士兵,看著自己倒下的身射躯— 一股滚烫的,比愧疚和恐惧更强烈的情感涌出,猛地衝垮了他心中的犹豫! 不能再犹豫了! 这个念头和內心中的那个声音合二为一。 不是为了获得力量,不是为了证明自己配得上,仅仅是为了一一守护! 守护那些將生命託付给他的人! 守护伊塔尔克的希望! 守护龙神奥布西迪恩的荣光! 守护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不愿再失去的一切! 就在他做出决断的瞬间嗡! 紧贴著他冰冷胸膛的神徽,在现实与意识的夹缝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辉! 那光芒直接穿透血肉,灼烧灵魂! 温暖而磅礴的力量瞬间席捲托卡的全身上下! 深入骨髓的剧痛被这股力量温柔地抚平、驱散! 失血的虚弱感被汹涌的生命力取代! 冰冷僵硬的肢体重新充满了力量! 更重要的是,那盘踞心底的恐惧和自我怀疑,在这神圣的光焰中被焚烧殆尽! “呢啊一一!”现实中,倒在血泊雪地中的托卡猛地睁开了双眼! 口中发出一声並非痛苦,而是衝破束缚的长啸! 他单手撑地,在周围倒地士兵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硬生生站了起来! 胸口的神徽正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金红色光晕,如同护心镜般覆盖在他胸前,驱散了寒冷与黑暗! 他断裂的肩骨在神恩下发出细微的啪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內奔腾! 不仅作用於肉体,更充盈於精神! 他猛地跳起,再次回到吊桥之上。 “为了辉烬之龙!为了伊塔尔克!”托卡的声音不再嘶哑,而是如同出鞘的利剑,带著坚定和鼓舞人心的力量。 “反击!隨我攻破城门!” 他捡起地上的一柄战锤,那普通的武器在他手中也沾染了神圣的光焰。 他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发起了衝锋! 牛標直指洞开的古达克π耳! 金红色的光晕在他周身流转,成一道防护屏障,敌人的刀剑砍在上面,纷纷被弹开或阻滯! 他的步伐坚定而迅猛,手中的战锤每一次挥舞都带著巨力,砸碎盾牌,击飞敌人! 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面弗动的旗帜,一道撕裂黑暗的光! “托卡大人!” “是神跡!龙神庇佑!” “跟上去!杀进π去!” 原本在霜吼绞杀下濒临崩溃的联军士兵,牛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托卡如同浴火重生的战神,以无可阻挡之势冲向π耳! 绝望瞬间被点燃成热的斗矩! 残存的士兵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再次找到了主心骨,不顾一切地跟隨著那道闪耀著神圣光辉的身仞,发起了决死的反衝亏! 当他们接近托卡时,那神圣的光辉亦隨之匯聚於他们身上,化作了他们的力量! 托卡冲在最前方,战锤狠狠砸在了霜吼士兵身上,抢占了π耳关闭的机关。 他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拖陈了所有围过来,试图关闭π耳的霜吼士兵,直到联军赶来,占领了π耳。 古达克东南π门,至此,宣告攻破! 一一一分割线一π耳攻破两小时后。 尸体层层叠叠的堆在路旁,几乎堵住了整个π门,有联军的,更多是霜吼士兵和被驱赶的前洛阿卫队。 倖存的联军战士们拄著武器喘息,许多人身上带伤,疲惫取代了冲亏时的热。 战斗並未结束,只是打开了通往更血腥巷战的大耳。 托卡背倚著卫冷的π耳石壁,颓然坐地休息。 胸口的神徽光芒已经黯淡下去。 那似曾支撑他冲亏陷阵、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省在悄然退去。 余下的,唯有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剧烈的酸痛。 过度激发神恩带来的反噬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疼痛。 刚才尚能轻鬆挥舞的战锤,此刻却变得沉重无比,几乎拿不起来。 “托卡阁下!”他的那位副手,卢卡雷部族的勇士,快步衝到他身边蹲下,脸上混合著敬畏与担忧。 他快速匯报:“斥候已经衝出去了!消息很快就能送到执政官斯卡拉那边!” 他顿了顿,音压低了些,带著一丝复杂,“另外,那些俘虏,就是之前被驱赶出来的洛阿卫队·—.” “他们愿意投降。只求我们別再把他们赶回去,別再让他们面对霜吼的督战队—— 托卡费力地抬起眼皮,顺著副手示意的方向看去。 在一个角落里,几十名眼神依旧带著麻木和丫惧的前洛阿卫队士兵被联军看守著,蜷缩在一起。 他们丟掉了武器,护甲破损不堪,像一群失去巢穴,只能在野外瑟瑟发抖的困兽。 看著他们空洞又带著卑微祈求的眼神,托卡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刚才,省是这份麻木的绝望让他犹豫,导致了联军的重大伤亡。 而现在·..他低头,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神徽的温热感依旧残存,体內那微弱的神圣力量,宛如黑暗中的一缕烛光,既清晰又温暖。 他忽然明白了西耶当初的话,也明白了龙神赐予他这份力量的更深层意义。 这力量,不仅仅是击败敌人的武器,更是驱散绝望、点燃希望的火种。 它可以斩杀敌军,也可以温暖那些在冷黑暗中迷失的灵魂。 一似新的力量,並非源自神恩,而是发自內心的责任感,支撑著托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拒绝了副手的扶,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走向那群俘虏。 俘虏们看到他靠近,眼中丫惧更甚,下意识地缩紧身体。 托卡在他们面前停下,没有拿出武器。 他抬起手,並非攻击,而是掏出了自己的神徽。 “以辉烂之龙,守焰者奥布西迪恩之名———”托卡的甩音嘶哑而疲惫,“..——·愿他的光焰,驱散你们心中的寒冷与迦锁。” 一一分割线一古达克深处,属於奎丝鲁恩的神东。 空气粘稠,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和蛇类腥气。 雪豹洛阿脑克婭倒在卫冷的黑石地板上,神力仕华省被一个贪婪的漩涡疯此抽取著。 在她的另一边,是风蛇萨隆高的骸骨。 风蛇洛阿奎丝鲁恩盘踞在莫拉贡的身后,细长的蛇信吞吐著,发出满足的嘶嘶汛。 他的身躯似乎又凝实庞大了一圈,鳞片闪烁著更加幽暗诡的光芒。 莫拉贡手中的战斧还滴落著金色的神明之血不知藉助了何种方法,此时的他恢復了双巨魔的態,之前因汲取神力而导致的变异似乎已被彻底消除。 莫'拉贡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到嘴角的一滴冷神血,脸上露出沉窗而狞的笑容。 他感受著体內因吸收脑克婭仕华而不断增长的力量,那力量充盈且灼烧著他的血挖,带来无上的快感。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墙壁上的风蛇抽象画。 那眼神深处,曾经对“盟友”的忌惮和利用,此刻省悄然发生著变化。 贪婪的火焰熊熊燃烧,几乎要溢出眼眶。 奎丝鲁恩吞吐蛇信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双冷的竖瞳转向身下的莫拉贡·— 第129章 统一祖达克:莫拉贡的最后疯狂 第129章 统一祖达克:莫'拉贡的最后疯狂 古达克深处,神殿內瀰漫的血腥与腐败气息几乎令人室息。 “凡人—.”奎丝鲁恩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审视著身下的莫拉贡,细长的蛇信微微吞吐。 “你分得的精华足够多了” “贪婪,只会再次撑爆你的肉体,就像上次那样。” 他的话语表面上是提醒,实则暗含试探与戒备。 是时候考虑將他换成一位更为“稳定”的凡间代理人了,奎丝鲁恩心中暗。 莫拉贡缓缓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迎向盘绕在自己身上的风蛇洛阿。 他脸上的沉醉笑容並未消失,反而咧得更开,露出森白的獠牙。 “足够?不,吾神—”他的声音低沉,带著一种奇异的粘稠感。 儘管莫拉贡的態度依然很恭敬,但在那之下,却翻滚著压抑不住的狂热和一丝蔑视。 “这力量还远远不够。祖达克需要更坚固的基石,来-对抗那位龙神,扫清一切障碍。” 他的目光如同鉤子一般,紧紧地锁定在奎丝鲁恩那细长的身躯之上。 奎丝鲁恩的蛇信停顿了一瞬。 他感受到了莫?拉贡那股毫不掩饰的贪婪,但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没有,他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所以,这个该死的凡人,必须好好敲打一番。 奎丝鲁恩的竖瞳微微眯起,释放出的粘稠压力骤然剧增,神殿內的空气隨之凝重起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告诫莫拉贡的瞬间- 一莫拉贡动了!而且非常快! 他的身躯毫无预兆地化作一道残影,挥舞著手中沾染神血的战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 自下而上,狠狠撩向奎丝鲁恩的蛇颈! “嘶一一?!”奎丝鲁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尖啸! 噗一一! 一道血肉与骨骼撕裂的沉闷响声! 奎丝鲁恩的蛇头,连同身后王座的一角骸骨,在这蓄谋已久的恐怖一击下,硬生生被斩断、轰飞! 头颅飞在半空中,他的蛇瞳中依然凝固著难以置信的惊孩! 是哈克婭和萨隆亚,他们在临死前对我下的诅咒· 奎丝鲁恩的最后一丝意识浮现,隨即陷入无边的黑暗, 无头风蛇的身躯开始剧烈扭动和抽搐,神力失控地爆裂开来,將骸骨王座震得粉碎! 墨绿色,闪著金光的神血如同喷泉般从断颈处狂涌而出,散发著刺鼻的腥臭! “还不够远远不够!” 莫'拉贡低沉的吼声几乎化作了兽豪,双眼血红,瞳孔因兴奋与贪婪而微微颤动。 他猛地俯身,手掌插入那喷涌神血的断颈处,指骨深深嵌入筋肉与骨血之中。 血雾笼罩了他的面庞,令那挣狞的笑容在红与金的光中显得诡异无比。 “呢啊一一!”莫'拉贡仰头怒吼,隨即低头,毫不迟疑地咬了上去。 他咬住一块仍闪烁著神光的血肉,腥味与炽热在口腔中爆开,如同火焰灼烧著舌尖,却让他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快感中颤慄。 神力与血腥味令他陷入疯狂。 他低下头,双手开始撕扯奎丝鲁恩的躯干,贪婪地將一块又一块血肉与骨骼塞入口中。 每一次咀嚼,神血都沿著莫'拉贡的下頜滴落,溅在地面上,化作一缕缕碧绿迷雾。 他的胸膛因暴烈的呼吸起伏不定,背脊的肌肉因力量膨胀而扭曲. 这个过程诡异而令人作呕。 渐渐地,神血渗透了莫拉贡的全身,开始疯狂地涌入他的躯体。 他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鳞片的纹路,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细蛇在游走、鼓胀。 他的双眼完全被幽暗的绿光充斥,口鼻中喷出带著蛇腥的雾气。 每一次吞咽,都伴隨著骨骼扭曲拉伸的可怕声响和莫拉贡痛苦与狂喜交织的嘶吼。 他当然知道这力量的代价! 记得上次失控变成怪物的惨状! 然而,那对力量的渴望已经深入骨髓,那被野心和贪婪彻底扭曲的意志,早已压倒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沉浸在这场餐餐盛宴中,犹如飞蛾扑火般执著,全然不顾其他,只为追求力量!唯有力量! 当最后一片血肉被吞噬殆尽,莫拉贡浑身浴血,佇立原地,剧烈地喘息著。 他的身躯较之前膨胀了整整一圈,肌肉纠结得几乎不成人形,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暴突,搏动不已。 风蛇的鳞片在他体表若隱若现,雪豹的利爪开始从他的指尖延伸,犀牛的厚重角质层覆盖了他的部分肩背,一丝属於蛇类的阴冷气息也不时闪过。 他勉强维持著巨魔的轮廓,但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座由不同洛阿特徵强行缝合而成的怪物! 狂暴无序的神力在他体內激烈衝撞,他的精神犹如狂风中的残烛,隨时可能彻底崩溃。 “力量—无上的力量—.”莫拉贡低语著,声音嘶哑,充满了疯狂与满足。 他拖动著变异的身躯,一步步迈向神殿通往地面的出口。 每一步踏下,地面都会留下一个深深凹陷的脚印,散发著腐败的血腥味。 一一分割线一古达克城內,斯卡拉与托卡率领的联军刚刚完成会师, 他们正沿著多条大道艰难地向城市核心的神殿区推进, 巷战异常惨烈,每一座房屋、每一条街巷都成为了激烈爭夺的战场。 就在双方陷入胶著之际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如海啸般骤然爆发,以神殿为中心迅速席捲开来! 那气息中蕴含著多种洛阿的神性波动,彼此衝突,却奇特地仿佛统一於同一个意志之下。 所有土兵,无论敌我,都感到心臟被这股威压狠狠住,动作不由自主地僵住,惊恐地望向威压的源头。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个庞大而扭曲的身影,从浓烟和雪雾中缓缓显现。 那是莫?拉贡但几乎没有巨魔能再认出他了。 他每踏出一步,变异便更进一步: 鳞片逐渐覆盖皮肤,指爪不断延伸,肩背缓缓隆起,多处部位开始被角质所覆盖,眼中闪烁著幽绿色的光芒。 当他最终抵达中央大道的尽头,暴露在联军的视野之中时,已然化作一个由各异洛阿特徵强行拼凑而成的,散发著诡异气息的怪物! “虫子们·”它发出的声音是多种声音的叠加一一低沉、尖锐、嘶哑、咆哮一一带著迴响, 响彻整个古达克。 “看到了吗?这就是神的力量!我,—·就是祖达克的王!祖达克唯一的神!” 他缓缓举起那条已半雪豹化的手臂,利爪上仍滴落著墨绿色的神血。 隨著他的宣言,天色骤然暗了下来。 乌云翻涌,雪开始从天而降,却带著好几种不同的光泽一一灰、白、墨绿,以及黑色,不同洛阿的神力为它们染上了不同的顏色。 雪片落在土兵身上,隨即化作细微的雪水,渗入护甲的缝隙,引发灼热与寒冷交织的剧痛; 落在地面,则使大地裂开,溢出带有诅咒的蒸汽。 “所有逆者都要死!必须扫清一切障碍!”莫拉贡发出最后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各色的神力光芒从他仍在膨胀的躯体缝隙间射出。 轰一一! 这些神力光芒狂暴者爆发,扫过周围的一切! 瞬间將周围的建筑残骸瞬间夷平! 当光芒稍敛,聂立在联军面前的怪物,已完全看不出人形。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高达数十米的恐怖巨兽,其身躯由不同洛阿特徵粗暴缝合而成! 它拥有风蛇的巨大膜翼,覆盖著厚重犀牛角质的庞大身躯。 一条粗壮的蛇尾布满毒刺,四肢末端则是雪豹的巨爪, 头颅扭曲变形,已完全无法辨识出巨魔或莫拉贡的痕跡。 怪物的巨口张开,喷吐出混杂著冰霜、毒雾和暗影的毁灭性吐息! “吼——!” 缝合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不分敌友,蛇尾携带著万钧之力横扫而出,开始疯狂破坏眼前的一切! 数十名来不及躲避的联军士兵瞬间如同草芥般被扫飞。 箭矢和投矛射在它覆盖著角质和鳞片的躯体上,发出叮噹脆响,纷纷弹开,连一丝痕跡都无法留下! “攻击它的关节!眼晴!”斯卡拉声嘶力竭地怒吼,指挥著士兵们散开,寻找这庞然巨物的弱点。 然而怪物的动作看似笨拙,实则快得惊人,每一次爪击、尾扫、或是口中喷吐的毁灭吐息,都覆盖著巨大的范围,带来惨重的伤亡! 托卡周身闪耀著金红色的圣光,他怒吼著“隨我来!”,率领一小队最精锐的圣武士,悍不畏死地冲向怪物相对脆弱的脚踝部位! 圣光加持的武器砍在角质和鳞片上,进发出刺眼的火,留下浅浅的焦痕,却难以造成真正的伤害。 怪物隨意地一脚,狂暴的衝击波就將数名圣武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斯卡拉看著在怪物肆虐下死伤惨重的士兵,看著托卡等人决绝的衝锋,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战术、勇气、信念·—在这疯狂的,由神性力量堆砌而成的毁灭巨兽面前,似乎都显得如此苍白。 这种感觉,让斯卡拉想起了初遇龙神的那场狩猎。 当时他们同样是面对著无法战胜的始祖龙,是从天而降的神明拯救了一切。 然后,他们从托克阿克的废墟中爬出,在龙神的庇护下建设伊塔尔克,训练军队,传播信仰, 流血流汗.. 他以为他们已经变得强大,足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守护自己的家园。 可面对这种情况,换来的依旧是如此苍白无力的结局吗? 那么,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证明凡人的极限,终究需要神明的仁慈才能跨越这些磨难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骄傲,让斯卡拉喘不过气来。 他握紧战斧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另一只手紧紧握拳,却无处发泄。 就在斯卡拉因绝望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吼一一!” 一声比缝合怪物的咆哮更加浑厚的熊吼,从古达克城外传来! 声浪所过之处,连怪异的降雪都为之一滯! 紧接著,大地剧烈震颤! 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带著碾碎一切阻碍的气势,轰然撞塌了古达克一段高耸的城墙,踏入战场! 白山之王,伦诺克! 他那燃烧著金红色火焰的熊瞳瞬间锁定了正在疯狂破坏的缝合怪物。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宣告。 伦诺克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恐怖速度,四足踏地,化作白色的风暴,直衝怪物而去! “砰一一!” 震耳欲聋的巨响似乎让整个世界都在呻吟! 伦诺克的熊掌,狠狠拍在缝合怪物的粗壮前肢上! 肉眼可见的衝击波呈环形炸开,周围数十米內的建筑残骸瞬间化为粉! 缝合怪物发出一声混杂著痛苦与狂怒的嘶吼,被这一击拍得跟跪后退,脚下踩踏出数个深坑! 但它也展现出了可怕的韧性,硬生生抗住了这足以拍碎山峰的一击! 它甩动巨尾,速度快到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狠狠抽向伦诺克的腰腹! 伦诺克再次展现出惊人的灵活性,他迅速侧身闪避,蛇尾紧贴著他的皮毛掠过,瞬间將后方一座残存的塔楼拦腰截断! 碎石与冰屑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两头庞然巨物隨即彻底战成一团。 熊掌与利爪的每一次碰撞都如同雷霆炸响,掀起狂暴的气浪! 蛇尾的抽击与熊躯的衝撞让古达克的核心城区如同脆弱的积木城一般不断崩塌! 城墙在神力衝击下化为冰晶粉尘,石制建筑在巨力碾压下轰然解体! 大地在它们的践踏下哀鸣,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名为“毁灭”的颶风以它们为中心肆虐,將捲入其中的一切,碾为尘埃! 这是凡世难得一见的神战。 古达克,这座古老的巨魔都城,成为了它们角斗场,在混战中走向彻底的毁坏。 伦诺克的力量显然更胜一筹,金红色的神火在他体表流转,灼烧著怪物身上逸散的腐化气息。 他的熊掌能震碎怪物体表的角质和鳞片,留下焦黑的伤痕;他的撕咬能扯下大块蠕动的血肉。 但缝合怪物也並非毫无还手之力。 战斗异常激烈,伦诺克占据上风,却无法迅速將其终结。 终於,在一次凶猛的扑击后,伦诺克抓住了怪物的一个破绽! 他的熊掌紧紧钳住怪物相对脆弱的脖颈,另一只燃烧著炽热神火的巨掌高高扬起,对准怪物那疯狂扭动的头颅,猛然拍下。 “啪嘰!” 在一声粘稠的血肉碾碎声后,莫拉贡那已经是一片混沌的意识伴隨著四溅的脑浆一同湮灭。 那具由不同洛阿特徵强行拼凑而成的怪物躯体,也终於停止了扭动。 伦诺克喘著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金红色的神火在他周身跳跃,映照出战场上的一片狼藉。 然而,这位白山之王却没有像击败哈克婭之后那样立刻离开。 他的头颅转向城外,望向那片雪原的方向。 “谁——在那儿?” 就在伦诺克问出这句话之后一整个战场,整个古达克废墟,乃至周围呼啸的风雪,都毫无徵兆地——·静止了。 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一种凝滯感。 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硝烟味、焦糊味——-所有气息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绝对的虚无。 光线变得晦暗而扭曲,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灰色薄纱笼罩。 地面上流淌的鲜血、飘落的雪、扬起的尘埃..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伦诺克视线聚焦的那片雪原之上。 他极其高大,大约有二十米。 皮肤是死寂的蓝灰色,肌肉虱结却毫无生气。 脸上生长著多组巨大而弯曲的惨白獠牙,从下頜一直延伸到耳际,如同死亡的冠冕。 一头狂野的白色长髮披散在宽阔的肩背上。 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身上披著一件仿佛直接由阴影编织而成的帷幕,那帷幕飘荡在半空中,吞噬著周围的光线。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终结”的具象。 仅仅是目光扫过,就让凡人感到灵魂被冻结,生命之火摇曳欲熄。 白山之王伦诺克的身躯瞬间紧绷,熊瞳收缩,充满了凝重和忌惮。 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穆厄扎拉!” 那高大的蓝灰色巨魔身影微微頜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的联军士兵,扫过挣扎的托卡,扫过惊骇的斯卡拉,最终落在那头缝合怪物的残骸之上。 但伦诺克知道,他看的不是活人,而是此处堆积的亡魂。 最终,这位死亡之神开口了: “活人的盛宴,该结束了。如此多的灵魂,躁动不安该归入永恆的安眠了。” 第130章 统一祖达克:最终神战 第130章 统一祖达克:最终神战 古达克废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死亡的气息瀰漫至极,几乎凝聚成实体。 巨魔信仰的死神,穆厄扎拉静静地屹立在停滯的风雪之中。 他拥有眾多称號:死亡之神、时间之子、睡眠之父、夜晚之友,然而这些都无法掩盖其残暴的本性。 儘管也被巨魔们当做洛阿崇拜,但他的能力与本质更贴近於死亡原力那一侧(注1)。 还有一位名气更大的死亡洛阿一一赞达拉的邦桑迪。 他曾是穆厄扎拉的祭司,在上古时期被穆厄扎拉擢升为新的洛阿,共享其力量。 “伦诺克”穆厄扎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无数声的嘆息重叠,冰冷得不带一丝起伏。 “如此盛大的死亡如此多躁动不安的灵魂—我来此只为带走他们,这你也要管吗?” 他微微抬手,指向战场上堆积如山的户体,以及那头刚刚熄灭生命气息的缝合怪物残骸。 那动作优雅而冷漠,就好像只是在清点自己的財產。 伦诺剋死死盯著对方。 他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咆哮:“收起你的偽装,穆厄扎拉!” “收走这些灵魂不过是你拙劣的藉口,实际上你真正渴望的,只是这些洛阿的残留,不是吗?” “利用它们来充实你的国度,扩张你的彼界!” 空气瞬间变得沉重,压力陡然激增数倍。 穆厄扎拉的脸上,似乎咧开了一个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他没有否认,只是目光变得更加幽深。 “死亡,从不谈判,伦诺克。”穆厄扎拉的声音依旧冰冷,却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灵魂的归属,自有其法则。” “既然我是巨魔的死神,此地的亡魂,理应全部归我。” “法则?”伦诺克发出一声轰鸣的怒吼,熊掌重重踏地,震得碎石落下,“这里是达卡莱冰霜巨魔的土地!” “是在辉烬之龙奥布西迪恩冕下意志照耀下的疆域!” “你只能带走那些信奉你的灵魂,其余的免谈!“ 他的身躯微微前倾,摆出防御姿態,体表的神火燃烧得愈发旺盛,驱散著不断侵蚀而来的冰冷死气。 穆厄扎拉陷入了沉默。 即便仅仅是沉默,也如同一股寒潮,足以让下方所有的凡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辉烬之龙?”穆厄扎拉的声音终於再次响起,夹杂著一丝轻蔑,“从未听闻的无名之辈敢妄图干扰死亡的法则?!”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消散- — 因穆厄扎拉降临而凝固的世界,骤然破碎! 时间重新开始流转,风雪再次呼啸。 “什么?!” 穆厄扎拉感受到在某个宏大而深邃的意志,顺著“辉烬之龙”的名號,將目光直接投向了这里。 仅仅只是一个目光,便將他构筑的领域彻底崩解! 然而,他没有精力去探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一伦诺克已经怒吼著冲了上来! “你竟敢侮辱我的主神!” 他仿佛一座移动的白山,携著山崩般的气势扑向巨魔的死神,巨掌扬起,直取穆厄扎拉胸口! 穆厄扎拉的身影在熊掌及体的瞬间诡异地扭曲、消散,又在伦诺克背后数米处重新凝聚! 他没有急著反击伦诺克,而是对著地面轻轻一点。 以他的指尖为起点,阴影迅速散开,游走四溢。 转瞬间,它们潜入了城中每一条街巷和缝隙。 下一刻,“起一一”穆厄扎拉低声说道。 城中的沉寂被打破了。 那些早已冰冷的尸骸一一无论是洛阿卫队、普通士兵,还是枉死的平民一一在阴影的滋养下开始颤抖,抽搐。 幽蓝的魂火在他们失去光亮的眼眸中燃起,断裂的肢体以不自然的角度拼合,骨骼间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亡灵们站起,聚拢,然后化作誓要吞没一切活物的的洪流。 它们沿著街道,向斯卡拉、托卡等依然活著的凡人涌去! 远处的斯卡拉看见这一幕,眼神骤然一紧,他立刻组织部队开始远程攻击。 托卡则更加直接,他拔出武器,带著圣武士们迎了上去。 “辉烬之龙!庇护吾等,净化那些亡灵!”托卡声嘶力竭地怒吼,高举著金红光焰璀璨的武器,挥动至圣斩,毅然挺立在抵抗亡潮的最前沿! 神圣的光焰与亡灵的腐臭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但亡灵的数量实在太多,且悍不畏死,圣武士们瞬间陷入苦战! 很快,斯卡拉带著残余的远程士兵和萨满赶来:“攻击那些亡灵!不要让他们接近伤员!” 就在凡人与亡灵激战正酣地时候,上方的神战也进入了焦灼状態。 “卑鄙的东西!” 伦诺克怒吼著,神火瞬间高涨,隔空掀起一道金红色的烈焰洪流,將一片亡灵当场焚成灰烬。 穆厄扎拉的笑声从虚空中传来,低沉、冰冷:“你很快,也会加入他们——” 隨著穆厄扎拉下一个法术的完成,四周的温度骤降,连光都似乎被压暗。 在伦诺克愤怒的注视下,一扇通往彼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在穆厄扎拉的召唤下,更多的亡魂开始重返尘世! 白山之王咆哮著扑向那扇大门,试图以纯粹的力量撕碎它。 他的爪击掀起狂暴的衝击波,震得附近的建筑轰然崩塌。 但那扇传送门纹丝不动,反而有更多亡灵从中涌出,尖叫著扑向伦诺克。 穆厄扎拉站在一旁,双手轻轻挥动,仿佛在指挥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每一个动作,都有无数亡灵响应,它们或衝锋,或围攻,將联军和伦诺克一步步逼向绝境。 伦诺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但他很快便將其压制下去。 他是达卡莱冰霜巨魔的守护者,是辉之龙奥布西迪恩冕下的从神,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深吸一口气,体內的神火猛然爆发,將周围的亡灵瞬间清空出一片空地, 他不再理会那扇传送门,反而趁机跃起,直衝穆厄扎拉而去。 然而,穆厄扎拉化作阴影,借著空间的扭曲不断游走,始终与伦诺克保持一线之隔。 穆厄扎拉轻轻一挥手,一根漆黑的长枪瞬间在空中凝聚成形,携带著死亡气息,破空刺向那头白熊。 伦诺克用熊掌硬生生拍碎长枪,但小臂上立刻浮现大片焦黑的腐蚀痕跡,神火被压製得摇曳不定。 双方在废墟与阴影间碰撞、分离、再碰撞, 伦诺克的每一次攻击都如山崩地裂,逼得穆厄扎拉不得不以法术格挡或瞬移避让。 但死亡法术一次又一次的侵蚀,在伦诺克的皮毛上留下大片腐蚀的痕跡。 而城中,亡灵的数量依然在不断增加,斯卡拉与托卡的防线节节后退。 穆厄扎拉的目光,终於再次落向那些陷入苦战的凡人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阴势的弧度。 这一刻,空气中的死气陡然浓烈到令人室息,一股不祥的气息开始凝聚。 伦诺克的圆耳朵猛地一颤。 他转头望去一一只见斯卡拉与托卡所在的防线处,阴影正从地面、墙壁、尸骸中生长出来,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的中央,幽绿色的光芒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灵能球,不稳定地颤抖著,似乎隨时都会爆炸。 『不一一! 1 伦诺克猛地跨出一步,却被穆厄扎拉的身躯挡住去路。 死神俯视著他,低声呢喃:“选择吧,熊神。是挡我—还是看他们死?” 斯卡拉正挥斧砍断一具亡灵的头颅,忽然感到背脊发凉。 托卡察觉到光线的变化,抬头观察的瞬间,瞳孔猛然收缩。 那能量球不安地抖动著,如同即將落下的死刑判决。 伦诺克没有再犹豫。 他怒吼一声,全身的神火在瞬间燃至极致,化作一道金白色的流光,硬生生撞穿穆厄扎拉,冲向能量球! “庇护!” 轰一一! 能量球在伦诺克的胸口处爆炸了。 那一刻,死亡的能量与“防护”的神力在他体內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巨熊的身躯骤然一震,前胸的白毛瞬间变为焦黑,皮肉在死亡气息的侵蚀下,出现了更多腐蚀的痕跡。 即便如此,他仍將双臂张开,用自己的身躯將全部余波挡在凡人之前。 “呼唤——他!”他的声音颤抖著,却依旧如雷霆般滚过战场。 伦诺克那如同山岳般庞大的身躯,在下方斯卡拉、托卡以及所有联军士兵绝望的目光中,猛地一僵,然后轰然倒塌! 沉重的身躯砸在地面上,引发了又一次剧烈震动,激起的烟尘混合著死亡的黑雾,將他庞大的身躯缓缓吞没。 白山之王,就此落败! 战场上倖存的联军土兵,从余波中艰难地爬起,面对伦诺克战败的景象,几乎喘不过气来。 斯卡拉拄著战斧,腰间的伤口又开始剧痛起来: 托卡周身的圣光也黯淡了许多,他紧握著神徽,指节发白。 白山之王倒下了,死亡之神那充满恶意的领域,再次笼罩了整个古达克废墟。 然而,就在这令人室息的绝望中,托卡猛地抬起了头! 他看向斯卡拉,看向周围残存的伊塔尔克战士和同盟士兵。 伦诺克最后的嘶吼,在他们脑海中迴响——“呼唤———·她!” 没有犹豫,没有口號。 所有的信仰,所有的绝望,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化作了同一个想法! 托卡第一个单膝跪地,染血的拳头重重捶在胸口,头颅深深低下。 斯卡拉紧隨其后,他高举神徽,闭目祈祷。 倖存的圣武士、牧师、蛮兵、萨满、卢卡雷的战士——所有残存的联军士兵,无论伤势轻重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或跪伏,或抚胸,將全部的信念,投向那冥冥之中守护他们的存在。 “守焰者.” “辉炽之龙—” “吾主奥布西迪恩—” 无数低沉,嘶哑的呼唤,如同涓涓细流,最终匯聚成撼动灵魂的浪潮,穿透了物质位面的屏障! 穆厄扎拉根本不在意那些凡人的所作所为,只是虫子罢了。 他正准备走向伦诺克倒下的庞大身躯,收割这丰厚的战利品。 那双空洞的死亡之眸中,甚至闪过一丝对即將到手的神性精华的贪婪。 然而,当那无形的信仰浪潮涌起时,他那蓝灰色的面容在一次出现了变化一面部肌肉微微绷紧,眼眸转向天空,带著一丝惊疑天空.——变了。 並非乌云散开,而是那铅灰色的天幕,被某种他无法想像的力量,从內部——点燃了! 没有预兆,没有声响。 一点纯粹到极致的金红色光芒,在古达克废墟正上方的天穹核心骤然亮起! 那光芒並不刺眼,却带著一种绝对的威严,瞬间驱散了瀰漫的死亡黑雾和硝烟尘埃! 光芒迅速扩散,然后凝聚,勾勒出一头难以用语言形容其伟岸的黑龙轮廓! 他的鳞甲由流动的光焰构成,边缘流淌著熔金般的色泽。 巨大的龙翼缓缓舒展,每一次微小的扇动,都让下方凝固的死亡气息消融、溃散! 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与腐朽,逐渐被一种清新、温暖的奇异气息取代。 辉之龙,奥布西迪恩,化身降临! 他的竖瞳缓缓睁开,扫过下方的一切,最终落在那死亡之神身上。 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俯瞰尘埃一般的平静。 穆厄扎拉的死亡威压,在这降临的龙神面前,如同烛火之於烈日,瞬间变得微不足道! 他蓝灰色的皮肤下,死亡之力剧烈地蠕动起来,仿佛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强行压下灵魂深处的惊悸,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要通过谈判获得一线生机: “辉烬之龙——这是死亡的规则,灵魂的归途自有其——” 奥布西迪恩甚至没有让穆厄扎拉说完, 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没有咆哮,没有蓄力。 仅仅是龙爪抬起,对著穆厄扎拉所在的方向,极其隨意地凌空一指! 动作轻缓,天地却因此而震颤, 穆厄扎拉周围的空间,开始被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秩序之光充盈。 那光芒不是攻击一一而是“光明”本身。 死亡与光明,两种本质相斥的力量,在空间中猛烈碰撞。 穆厄扎拉惊骇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死亡神力开始被驱逐、剥离,离体后瞬间化作飞灰。 最后,连带著构成他形体的阴影也开始逐渐崩散。 他的咆哮变成了撕裂的哀鸣,那是一切被剥夺的痛苦。 无数被他拘禁,奴役的灵魂,从他崩解的身躯中衝出,化作点点微光,飞向属於它们真正的归宿一一暗影界。 穆厄扎拉的轮廓在光中逐渐透明,眼中最后的惊骇被彻底抹去,只剩下虚无。 隨著最后一片阴影被秩序之光吞没,巨魔的这位死亡之神,被彻底抹除。 穆厄扎拉就在奥布西迪恩这隨意的一指之下,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连同他试图收割的洛阿残骸精华所有的一切,都被奥布西迪恩爪心流转的光焰漩涡净化、 吸收。 古达克废墟上空,只剩下辉之龙那伟岸的光焰之躯静静悬浮。 死亡的气息被彻底净化,只余下温暖的光明和劫后余生的寂静。 奥布西迪恩最后扫了一眼下方跪伏的斯卡拉、托卡和联军士兵,又看了一眼伦诺克倒下的方向。 然后便不再停留。 光焰龙翼轻轻一振,那笼罩天地的身影就此收束、消散。 天空恢復了铅灰色,风雪依旧呼啸。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又重塑秩序的一幕,只是一场短暂而震撼的幻梦。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令人心安的温暖,证明著神祗曾经降世的真实。 第131章 德科诺尔 第131章 德科诺尔 隨著距离开拓领越来越近,寒风渐渐平息,原本瀰漫在空气中的寒气也被泥土的清新气息所取代。 托卡骑在一头健壮的冰爪熊上,穿著代表骑士团长的精钢鎧甲,走出队伍的最前列。 他身后,是五十名身著统一制式铁甲,胸口铭刻著龙神神徽的巨魔圣武士。 他们骑在冰原狼上,队列严密,將十几辆由驯鹿拖曳的篷车团团护在中央。 车上载著伊塔尔克教会精心挑选的牧师、典籍和物资。 这条路,托卡並不陌生。 大约两年半之前,他就是沿著这条土路,带著茫然与责任来到了这片被称为“开拓领”的新边疆。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生命领域时的震撼,以及那些拓荒者们在开垦农田时的笨拙动作。 还有与暗夜精灵德鲁伊的首次接触,更是险些引发衝突。 托卡的思绪隨著顛簸的熊背起伏。 在与奈法利安交接后,他大概在伊塔尔克待了九个月,然后才是“祖达克统一战爭”。 至於剩下的一年半,没有惊天动地的传说,只是铁与血、汗水与谈判交织的长故事。 战爭的硝烟在古达克陷落后並未完全平息。 他率领军队,清理著霜吼的残党,镇压著负隅顽抗的小部族,安抚著那些选择归顺的部族。 剿灭匪患,调解爭端,分配土地,建立秩序.-琐碎、繁杂,却又是构建一个真正统一国度不可或缺的工作。 时至今日,这个工作也不能说是彻底完成,但也不再需要他这个骑士团长亲自去处理了。 这让托卡有了更多时间去学习,如何管理,以及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领导者。 临行前,他在伊塔尔克的石塔里,看到了西耶整理归档的战爭记录。 厚厚的卷宗,大部分笔墨都凝聚在那场决定性的“围攻古达克”之战龙神的降临,伦诺克的奋战,莫拉贡的疯狂与陨落,穆厄扎拉的败亡·“ 波澜壮阔,如同史诗。 而后续这一年半的艰辛跋涉、流血牺牲、点滴积累,却只在最后几页被寥寥数语带过: ““..—伊塔尔克军肃清残敌,抚平创伤,祖达克终归一统。” 托卡当时拿著捲轴,有些出神。 西耶正巧抱著一新抄录的经文走过,警见他的神情,瞭然一笑,用她那带著点调侃的平静语气说道: “人们记不住这些细枝末节的琐事的,托卡。” “他们只会在传说或者歷史记载中,愣愣地记下一笔:” ““伊塔尔克於围攻古达克战役后,统一了整个祖达克。』” 她顿了顿,將经文放在桌上,“当然,总有些不嫌事大的人,会编些怪里怪气的野史,添油加醋,那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托卡只能耸耸肩,默默將捲轴放回原处。 他明白西耶的意思。 歷史如同奔流的大河,人们记住的往往是那惊涛拍岸的转折点,而非底下无数默默无闻的砂石。 但正是这些砂石,铺就了通往未来的道路, 从豪风峡湾拂来的风掠过林梢,发出低沉的鸣咽声。 托卡甩甩头,將思绪拉回现实。 前方,林道的尽头,一片开阔的河谷跃入眼帘。 德科诺尔。 这是新组建的议会在討论后决定的名字。 曾经简陋的“开拓领”,如今已被正式划为辉烬之龙教会的三大教区之一,並拥有了这个响亮的名字。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护送这批教会骨干,支援这座新兴城市日益壮大的信仰需求。 与两年半之前相比,眼前的景象已大不相同。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並然有序的农田, 在德鲁伊的协助下,他们似乎已成功筛选出几种適宜种植的作物,因为农田中的作物种类主要集中在那几类。 然而,托卡实在认不出这些作物分別是什么,只能勉强辨认出其中一种,那是冰巨魔常食用的某种块茎植物。 继续往前,便来到了拓荒者们居住的地方。 排列整齐的圆木屋或夯土屋分列在道路两边,炊烟从烟肉中裊升起,混杂著食物和草料的香气,瀰漫在空气中。 道路拓宽了许多,虽然依旧是土路,但被踩踏得坚实平整。 托卡远远地便望见一片被木墙环绕的区域,走近后才恍然记起,这里是始祖龙们在此的棲息地。 与之前的简陋环境不同,如今的巢区內部已经建有数个可以为始祖龙们遮风挡雨的棚屋。 很明显始祖龙们没有那个閒情雅致,多半是冰巨魔为他们搭建的。 几头体型较大的成年始祖龙懒洋洋地趴在向阳处打盹,鳞片在阳光下反射著微光。 年轻的始祖龙则在不远处互相扑打玩闹,发出低沉的嘶鸣。 托卡没有在其中看到霜牙的身影,也不知道那位始祖龙牧师跑到哪里去了。 绕过始祖龙的巢穴,托卡的目光被城市西北边缘的那片生机勃勃的区域所吸引。 那是一片正在蓬勃生长的林地,与周围针叶林的肃杀感完全不同, 橡树、白蜡、枫树等温带树种被巧妙地栽种,形成天然的屏障和拱廊。 林地中心,几块未经雕琢的巨石堆砌成简单的祭坛,上面供奉著水果和鲜。 这里就是“德鲁伊林地”。 不同种族的学员一一主要是冰巨魔,有少量维库人和龙希尔,甚至几个身材敦实、毛髮浓密的熊怪一一正围坐在一起,聆听一位年长的冰巨魔德鲁伊讲解。 他手中捧著一颗橡实,翠绿的自然能量在其指间流转、縈绕。 在不远处的一棵高大冷杉下,范达尔·鹿盔和他带领的暗夜精灵小队静静站立。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位巨魔德鲁伊引导能量的手法上,眉头微,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探究。 艾泽拉斯的德鲁伊之道源於塞纳留斯和翡翠梦境,强调与荒野之灵的沟通和形態变化。 而眼前这位导师展示的德鲁伊之道,似乎更侧重於元素能量的直接引导、特定自然领域的掌控以及某种更接近“神术”的仪式感? 这种差异让他们感到既陌生又好奇。 托卡没有停留,队伍继续前行,最终抵达了城市的核心。 一座宏伟的建筑正在拔地而起它坐落在城市中心那片最富生命力的土地,是最接近世界树“德科芙希尔” 一株约两米高,散发著柔和金绿光辉的幼苗一一的人工建筑。 神殿的基座由黑曜石块砌成,已经初具规模,呈现出焰环的结构。 工匠们正在竖起雕刻著龙神徽记的石柱神殿的位置为世界树的未来成长留出了广阔的空间,足足有近百米。 这里就是托卡一行的目的地,德科诺尔的新神殿。 托卡翻身下熊,踏上神殿工地前清理出的平整石地, 圣武士们迅速散开,警戒四周。 牧师们开始有序地从篷车上卸下物资。 托卡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瀰漫著树木、石料的气息,还夹杂著世界树本身的味道。 他走到神殿基座边缘,面向逐渐聚拢过来的德科诺尔居民一结束劳作的冰巨魔农夫,好奇张望的熊怪工匠,结束训练的龙希尔战士,还有从德鲁伊林地匆匆赶来的学员。 他举起手,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了工地的嘈杂声: “以守焰者,辉烬之龙奥布西迪恩之名!召集所有信徒,於神殿前集会!” 不多时,人群就聚拢过来,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带来了伊塔尔克议会的决议!”托卡的声音清晰地在河谷中迴荡。 “其一,此地,这片由吾主光辉照耀,由我等双手开拓之地,从今日起,正式命名为一一德科诺尔(drakof'alor)!” 他刻意加重了名字的尾音,巨魔语中意为“龙之神殿”。 人群中响起一阵的低语和冰巨魔特有的粗獷呼喝。 “其二,德科诺尔,连同伊塔尔克、以及即將重建的古达克,將成为吾主教会的三大教区!” 托卡侧身,指向身后的牧师队伍,“这位,便是教会委任的德科诺尔教区牧师长,他將主持此地的信仰传播与神殿建设。” 一位面容沉稳、身著黑色金线长袍的冰巨魔老牧师微微躬身致意。 “其三,”托卡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锐气,“德科诺尔並非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我们將以此地为根基,继续向南稳步推进!將吾主的光辉,將秩序与繁荣,带到南方的海岸线上!” 他指向南方,那是豪风峡湾的方向。 冰巨魔战士们挺直了腰板,眼中燃起征服新土地的欲望。 扩张,意味著更多的土地、资源和荣耀。 “其四,”托卡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这片土地,德科诺尔,议会已决议,將作为我的封地“我將与诸位一同,守护此地,建设此地,遵循吾主的意志,直至生命的尽头!” 最后,他脸上露出一丝期待:“其五,是白山之王伦诺克带来的邀请。” “一个月后,在重建中的古达克,熊神將举行正式的登神仪式!” “將高举的神国,升至天上!” “届时,所有愿意见证这一神圣时刻的信徒,皆可前往观礼!这是吾主威能的彰显,是我等信仰的荣光!”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命名、教区、扩张、封地,每一项都关乎他们当下的生活与未来。 而白山之王伦诺克的登神仪式,更是激起巨大的討论, 冰巨魔们热议著古达克的復兴,而龙希尔战士则对登神仪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即便是范达尔·鹿盔率领的暗夜精灵小队,也在远处投来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托卡看著眼前这些生动的面孔,心中的那份不甘,似乎也被冲淡了些许。 歷史或许只记得转折,但脚下的路,终究是他们这些凡人一步步走出来的。 一一分割线— 夜色笼罩了德科诺尔。 白日的喧囂沉淀下来,只剩下风声和始祖龙的低沉嘶鸣。 托卡处理完教区长交接和队伍安置事宜,在鳞长安波莎的带领下,走向城市边缘的一片区域奈法利安的临时实验室。 在等待了一段时间后,藤蔓无声地向两侧分开。 托卡低头钻入洞口,一股混合著硫磺、奥术粉尘、草药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臭味混合而成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 洞內空间比想像中要大,地下部分被挖空,简陋的石台上堆满了捲轴、水晶和托卡看不懂的古怪装置。 但此刻,吸引托卡目光的並非这些,而是实验室中央的景象。 黑龙王子奈法利安並未像往常一样伏案研究或整理样本。 他那庞大的身躯显得有些——侷促? 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根金属杆,拨弄石台上一只毛茸茸的冰原狼幼崽。 幼崽似乎对这冰冷的触碰很不满,扭动著身体试图啃咬杆子。 旁边的另一个石台上,一个水槽里,一只小海豹正笨拙地用鰭拍打著水面。 最离谱的是角落一个特製的透明容器里,几条小章鱼正在无拘无束地游动, 奈法利安显然听到了托卡的脚步声,但他只是烦躁地用尾巴尖扫开地面上散落的兽皮捲轴。 他头也不抬,声音低沉,却掩盖不了那一丝焦虑:“什么事?如果不是什么有人在偷龙蛋之类的要紧事,最好快一点。” 托卡强忍住嘴角的抽动。 他万万没想到,这头在他眼中既强大又酷炫的黑龙,竟然会展现出如此侷促的一面。 这反差实在过於巨大。 他清了清嗓子:“奈法利安殿下,是关於德科诺尔的管理权。” “议会已將其划为我的封地,但我想確认您的意愿。” “您作为吾主的学徒,此地的实际管理者,如果您希望继续掌控德科诺尔,我—“ “不,没兴趣。”奈法利安乾脆地打断了他,终於抬起头,猩红的竖瞳里满是研究受阻的不耐烦。 他用龙爪烦躁地翻开石台上的一张捲轴,继续说道,“管理凡人聚落?监督冰巨魔种田?听萨卡雷斯发表他那些中二言论?” 奈法利安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嘆息,“饶了我吧,我本来以为会很有趣的——” “那些琐事是你的责任了,托卡骑士团长,未来的领主大人。”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 他用金属杆轻轻戳了一下狼崽的鼻尖,引得小东西不满地哼哼。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重要事情,请你立刻离开!”奈法利安警了一眼托卡,喻喻地说道。 “我明白了,殿下。”托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充满理解,“德科诺尔的管理权您无需费心。” “既然如此,那祝你研究顺利—— 奈法利安只是烦躁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兽皮捲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儂,目光又投向了那只不安分的小狼崽,显然心思已经完全不在他们的对话上了。 托卡只好识趣地告退。 走出藤蔓遮掩的洞口,夜晚的凉风吹散了实验室里那股混合气味。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在夜色中沉默的区域,想到里面那位正焦头烂额的黑龙王子,不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带著点同情的笑意。 > 第132章 登神仪式 第132章 登神仪式 托卡其实不太理解奈法利安为什么焦虑,他只能摇摇头,不再去想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情。 几天后,托卡带领著德科诺尔报名参加观礼的信徒队伍,踏上了前往古达克的道路, 队伍尚未抵达古达克,远远地,便能望见那尊如同雪山般最立的身影一一白山之王伦诺克。 他庞大的身躯在古达克残存的城墙外投下长长的影子,银白色毛髮流淌著金红色的火焰纹路。 金红眼眸低垂,平静地接受著从四面八方匯聚而来的信徒的瞻仰与叩拜。 威严的神性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荡漾。 当他们真正踏入古达克的疆域,看到的是一片繁忙的重建景象。 古达克,这座昔日的达卡莱冰霜巨魔古都,政治与信仰的中心,在一年半前那场“围攻古达克”战役中,几乎被彻底摧毁。 如今,时间並未完全抚平创伤,但希望已在废墟上顽强萌发。 清理工作已进行了天半,但碎石、断裂的图腾柱和扭曲的残骸依然散落在城市各处。 空气中瀰漫著木屑、石料以及松脂燃烧的气味,耳边迴荡著冰巨魔劳工们响亮的號子声。 脚手架覆盖著核心区域的主要建筑,叮叮噹噹的敲击声不绝於耳。 新建的房屋主要採用石木材料,其结构相较於德科诺尔的简陋居所显得更为规整,带著一丝刻意模仿昔日宏伟的痕跡。 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市中心那片曾经供奉七大洛阿的神殿区。 地表原有的建筑群早已化为粉,如今在原址上拔地而起的是一座全新的巨大建筑一一两个相连的圆环结构,构成一个象徵“无限”的符號。 一边以黑曜石作为主体材料,另一边则是精心挑选的白石。 它尚未完全竣工,工匠们像蚂蚁一样在脚手架上忙碌著。 至於那庞大幽深的地下部分,入口处已被石板和铁链封锁。 冰巨魔们谈及那里时总是压低声音,眼神里带著敬畏与忌惮。 里面残留的机关、恶毒诅咒和未知的黑暗,超出了目前重建力量所能应对的范畴。 托卡穿过忙碌的人群,走向被信徒环绕的伦诺克。 在人群边缘,他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西耶。 这位如今龙神教会实质上的牧首,竟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伊塔尔克,出现在这里。 她依旧穿著那身制式的黑色金线牧师袍,安静地站立著,目光落在伦诺克身上,神情复杂难明“西耶?”托卡走近,语气中带著明显的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伊塔尔克那边—“” 西耶闻声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托卡。”她微微頜首,“伊塔尔克的教务已步入正轨,人手充足,能够维持运转。而这里更需要我的存在。” 托卡凝视著西耶的表情,隱约觉得,她所言並非“这里更需要我”,而是“我更需要留在这里”。 西耶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双环大厅,又缓缓移回托卡脸上。 “议会决议,推举我出任第一任教皇。”她平静地陈述,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波澜。 托卡並不意外,无论是开创教会的功劳还是多年支撑的苦劳,西耶都是最无可爭议的人选: “这是你应得的。” 西耶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悠远:“不,托卡。我拒绝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我向议会举荐了古伦。他比我更合適。” 托卡微微皱眉,不解地看著她, 西耶是教会最早的基石,她的能力和威望无人能及。 西耶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 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著一种释然:“我永远感激奥布西迪恩冕下。” “在我最绝望,信仰崩塌的时刻,是的光芒接纳了我,给了我和我的族人新的方向。” “我永远是他最忠诚的牧师,这一点不会改变。” 托卡的记忆被拉回了数年前,那个名叫“乌格洛”的小部族。 那时的西耶,还是一位眼神锐利的女猎手。 她和她的族人曾是眼前这头白熊最虔诚的信徒,却在部族濒临灭亡的压力下,做出了背叛伦诺克的绝望之举。 西耶的声音將托卡拉回现实:“但是,托卡,人心总有一角,装著无法抹去的过去。”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腰间悬掛的一个旧物。 那是一枚由熊牙雕刻而成的骨符,边缘已有些磨损,色泽暗淡,带著岁月的痕跡。 那是她作为“熊之父”伦诺克的信徒时,部族长老授予她的信物,象徵著猎手最高的荣耀与守护的责任。 “这片土地,祖达克”西耶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废墟与重建的景象,最终坚定地看向托卡。 “还有这片土地上正在重新凝聚的信仰-需要一个更纯粹,更能专注於『未来”的引领者。” “而我,”她轻轻解下那枚旧骨符,握在掌心,“我的根,我的过去,有一部分永远留在了信奉『熊之父的岁月里。” “这让我无法以最纯粹的心境,去坐上那个象徵著龙神教会最高权力的位置。” 托卡沉默了,他理解了西耶的选择。 这不是背弃,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忠诚与自知之明。 西耶不再多言,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一步步走向那如同山岳般的白熊。 人群自动为她分开一条通路。 她停在伦诺克头颅的下方,仰起脸,双手將那枚褪色的伦诺克骨符高高捧起。 金红眼眸缓缓垂下,注视著那枚承载著过往的渺小信物。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慢了。 无言之中,唯有意念在神祗与昔日凡人信徒之间悄然流淌。 无人知晓伦诺克与西耶在此刻究竟交流了何种心语。 片刻之后,伦诺克的熊爪,极其轻柔地伸了过来。 他用爪尖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那枚小小的骨符,动作带著一种近乎庄严的慎重。 伦诺克將骨符收回,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汝之选择,吾已知晓。汝之忠诚与道路,吾当尊重。” 西耶深深地低下头,行了一个最郑重的牧师礼,声音清晰而坚定:“感谢您的理解,白山之王。” “我將以龙神牧师的身份,担任古达克教区的牧师长,倾尽全力,在此地传播吾主奥布西迪恩的荣光。” 托卡站在人群中,看著这一幕。 旧日的信物被收回,新的道路已然確定,他由衷地为西耶感到高兴。 在西耶与伦诺克告別后不久,登神仪式正式拉开帷幕。 一面面绘有熊掌图案的旗帜被高高竖起,环绕在白山之王伦诺克所在的广场四周。 这熊掌正是他选择的神徽,效仿其主神,採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作为象徵。 信奉他的冰巨魔信徒们,开始入场。 主要由过去就信仰他的部族构成,另有一小部分来自统一后改信的部族,这是作为特殊恩典赋予他们的。 他们身披骨饰,裹著毛皮,脸上涂抹著油彩。 围绕中心的伦诺克,低沉而富有节奏的吟唱缓缓展开。 鼓点敲响,是巨魔祭祀常用的皮鼓,声音浑厚悠远。 伴隨著吟唱,信徒们踏著特定的步伐,开始了仪式性的舞蹈。 他们的动作並不柔美,而是充满了力量一主要就是模仿白熊在雪原上的巡行、扑击、守护巢穴的姿態。 每一次有力的踏地,每一次模仿熊吼的呼喝,都在诉说著伦诺克作为“熊之父”的古老辉煌: 庇护部族於风雪,震敌酋於荒野,其伟力如同祖达克亘古不化的群山。 舞蹈的节奏越来越快,鼓点越来越密集,吟唱声匯聚成一股洪流,在广场上迴荡。 当舞蹈达到最高潮时,鼓声骤然停歇,吟唱化作一声整齐的巨熊咆哮。 紧接著,所有参与仪式的信徒,无论是舞蹈者还是外围观礼的托卡、西耶等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他们垂下脑袋,右手抚胸,口中清晰地颂念著同一个名字: “白山之王!伦诺克!” “白山之王!伦诺克!” 一遍又一遍,虔诚而洪亮的声音匯聚成滔滔大河。 信仰之力从每一个信徒身上升腾而起,涌向广场中心那巨大的身影。 伦诺克巨大的金红眼眸中神光暴涨。 他张开巨口,发出一声低鸣。 像是一只正在吞食海水的蓝鯨,信仰化作的大河疯狂地涌入他的巨口。 在他心臟的位置,一抹纯粹的金红光芒骤然亮起,隨即迅速扩散至全身! 神火就此点燃! 那一刻,大地轰鸣,广场下的石砖被高温烤得发出“咔咔”的爆裂声; 寒风化为温热的气流,卷著雪雾冲天而起; 所有阴影都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光辉,將每一双眼睛都映照得通红。 凡俗的血肉与骨骼在烈焰中升华、净化,被彻底烧尽,只留下神性的躯体。 伦诺克的神格,自此踏过“0”的藩篱,迈入了真正的“1”。 遵从他主神的推荐,“熊”成为了伦诺克最核心的神职。 在广场四周,单膝下跪的信徒们目睹了这一切,激动到泪流满面,继续齐声高呼: “白山之王!伦诺克!” 他们的呼声化作滚滚迴响,与神火的轰鸣一同衝上天穹。 在神火点燃的下一个瞬间,广场的另一端,空间无声地扭曲、拉伸。 一道巨大的、色彩斑斕的黑色门扉在虚空中缓缓开启。 门扉之后的景象,凡人的肉眼难以洞察其真容。 片刻后,一个身影从中迈步而出,踏足古达克冰冷的石地。 他身高数十米,拥有龙首和强健的类人身躯,全身覆盖著黑色鳞片,正是龙神奥布西迪恩魔下的神使一一龙裔祈並者卡·伊格纳斯。 他的出现,让整个广场的空气仿佛都凝滯了,充满了令人心生敬畏的威压, 托卡、西耶和一些老信徒认出了这位曾在伊塔尔克显现过的神使,眼中流露出更深的敬畏。 在他们的引导下,人群颂念的名讳又多了一位: “白山之王!伦诺克!” “辉炽之龙!奥布西迪恩!” 卡·伊格纳斯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刚刚点燃神火的伦诺克身上。 他抬爪示意信徒们安静后,低头向新晋的神明致意。 隨即,伊格纳斯低沉但宏大的声音响起,清晰而庄严: “奉吾主,守焰者奥布西迪恩之諭令,恭贺新神诞生,伦诺克冕下。” 他龙爪抬起,掌心中悬浮著一枚由神光凝聚而成的符文。 那符文的结构厚重、稳固,仿佛浓缩了无尽的山脉之力,散发著大地的气息。 “此乃吾主为伦诺克冕下准备的贺礼一一『山脉』神职。” 卡·伊格纳斯的声音迴荡著,“愿冕下以此神力,稳固根基,庇护一方。” 这是奥布西迪恩从回收的大地守护者之力中汲取灵感,创造出的神职。 因为不含守护艾泽拉斯的要求,只是山脉这个概念的具象化,所以不用担心上古之神的腐化。 再说了,伦诺克拿到这个神职的时候,肯定已经是真神了,根本就不用担心被比自己位格低的存在污染。 伦诺克的熊首低下,眼眸中流露出郑重和感激。 他伸出巨爪,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符文。 符文触及他爪心的瞬间,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的神格之內。 百山之王周身的光辉也隨之变得更加浓郁厚重。 仪式已近尾声。 广场內,信徒们依旧保持著单膝跪地的姿態。 他们口中颂念著对白山之王和辉之龙的祈祷与祝福,声音匯聚成一片虔诚的海洋。 卡·伊格纳斯侧身,对著神国之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伦诺克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曾经守护,歷经战火与重生的土地,目光在西耶身上短暂停留,隨即再无犹豫。 他迈开步伐,在神使的引导下,坚定地踏入了那扇通往神国瑟拉肯的门扉。 他们的身影没入门后的光辉之中。 那门扉隨即开始向內收缩、缩,最终化作一点璀璨的光星,无声地消失在空气中。 又等待了片刻后,西耶才带著信徒们站了起来。 托卡再次凑了过去,低声向这位牧师长问道,“那队长之后的登基大典,你还会去参加吗?” 西耶莞尔一笑,“那当然。就是登基大典什么时候举行,要看斯卡拉他自己。” “看他自己什么时候想通了———” 第133章 王权神授 第133章 王权神授 伊塔尔克神殿深处,那间由地牢改造而成的私密祈祷室內,空气显得格外沉闷。 唯一活跃的光源是房间中央铸铁盆里静静燃烧的火焰。 火舌稳定地舔看空气,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斯卡拉单膝跪在火盆前,低垂著头。 他没有祷告出声,只是沉默地凝视著盆中跳动的火焰。 这位准国王身上穿著常服,此刻却感觉有千斤之重。 从一个不起眼部族的酋长之子,到如今祖达克实际上的掌权者,他所走过的道路满是荆棘与风雪。 在被雪豹洛阿哈克婭无情遗弃,部族在饥寒交迫中奄奄一息的那一刻起,他就立下誓言,决心要走出一条路一一一条不依靠神明垂怜,凡人也能在严酷的祖达克活下去,乃至强盛起来的道路。 然而,现实冰冷而残酷。 失去了洛阿庇护的部族,衰弱的速度超出了斯卡拉的想像。 他竭尽全力,却依然无法扭转必然的命运就在他们孤注一掷时,龙神奥布西迪恩降临了。 他的力量驱散了严寒,带来了秩序与生机。 斯卡拉和他的族人,从此沫浴在神恩之下。 他接受了这一切,並为之拼尽全力。 他努力履行执政官的职责,协调部族,处理纠纷,推动重建,发展生產. 每一个决策,每一个不眠的夜晚,都带著一个近乎偏执的念头: 证明凡人配得上这份神恩! 证明凡人的智慧、勤劳与坚韧,並非毫无价值,值得神明垂顾! 但古达克城下的那场决战,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努力与坚持。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当龙神的神威席捲战场,当白山之王撕裂天空·.— 斯卡拉站在战场上,再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谋略、牺牲、奋斗..苍白无力得可笑。 原来,凡人所做的一切,在真正的神面前,真的毫无意义。 那么,他斯卡拉这几年来拼尽全力的付出,又算什么? 一个试图向神明证明自己价值的—小丑吗? 这个念头缠绕在他的心头,越收越紧,让他室息。 他曾试图向西耶寻求答案。 那位牧师长,她曾经歷过信仰的崩塌与重塑,理应深有体会。 西耶听完他的困惑,只是平静地注视著他,眼神深邃如幽潭: “队长,你想得太多了。” “是信徒需要神明的指引与庇护,而非神明需要信徒去证明什么。” “吾主的恩典是意志的体现,我们只需领受,並尽己所能。” 她的语气冷静,带著一种劝解迷途信徒的耐心,却反而激起了斯卡拉心底更深层的惶恐。 原来,在西耶眼中,他的挣扎、他的自我证明,竟显得如此——.不虔诚? 西耶说那些话的样子,像极了在劝导一个信仰不坚定的迷途者。 他以为自己在努力配得上神恩,结果在她看来,这本身就是一种对信仰本质的偏离? 斯卡拉自翊为龙神做了那么多,呕心沥血地为他建立凡间的国度,到头来,连“虔诚”都算不上吗? 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坐上祖达克的王座? 一个连信仰都显得如此彆扭、如此功利、如此不纯粹的凡人,如何去统领这个沐浴在神恩下的王国? 沉重的疲惫感压垮了他。 不仅仅是身体的疲惫,更是內心深处的倦怠。 他感觉自己失去了支撑的基石,前方的道路一片虚无。 於是,当战后繁杂的事务袭来时,斯卡拉选择了沉默和后退。 他將具体的政务推给了他的副手,古伦。 古伦没有多问,只是深深地看了斯卡拉一眼,便接过了重担。 他充分考量了祖达克刚刚统一、百废待兴的局面,深知权力的平衡至关重要。 迅速召集了各部族的实权人物,组建了“伊塔尔克议会”。 古伦以议会长的身份,开始代替斯卡拉主持国政,协调各方,处理重建的千头万绪。 正是这个新组建的议会,做出了派遣托卡前往德科诺尔担任领主的决定,並主持了伦诺克的登神仪式。 此刻,在这间寂静得只剩下火焰啪声的地牢祈祷室里,斯卡拉依旧单膝跪著。 沉浸在思绪中的斯卡拉没有注意到,那跃动的火舌忽然毫无徵兆地停滯了片刻。 紧接著,一股难以抗拒的倦意席捲了他。 也许这些天真的太累了— 斯卡拉的意识模糊地想著,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 他甚至没来得及调整跪姿,就这么维持著单膝触地的姿態,头颅低垂,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一一分割线— 神国瑟拉肯深处,奥布西迪恩的龙首微微动了一下。 他看著神格中那个频繁闪烁的祈祷节点,无声地嘆息了一下。 这个斯卡拉最近祈祷得也太频繁了。 如果他是普通信徒,这都没什么,神格自己会处理。 但好死不死的是这傢伙手上握著那枚神徽。 当初赐予时是为了给自己的“凡间代理人”一个標记,方便他行使权力,传播信仰。 结果倒好,现在成了个优先级比较高的传呼器。 斯卡拉那些迷茫和自我怀疑的祈祷,神格不知道怎么处理,一直给奥布发警报。 真是吵死了。 要不是看在那神徽的象徵意义一一以后应该就是祖达克的“传国玉璽”了一一的份上,真想把它暂时屏蔽掉“罢了,既然被標记为『较紧急』,又吵得烦,就给他个答案吧,省得他继续钻牛角尖。” 奥布西迪恩爪尖微微发光,將斯卡拉的意识拉入金辉之梦中一分割线梦境没有起点,也没有清晰的边界。 斯卡拉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意识却无比清醒。 他“看”到: 那场决定命运的狩猎,在成功猎杀掉猛獁后,他內心的喜悦。 那时的他,只能相信,不靠神明,也要活下去! 那份在绝境中挣扎的坚韧,清晰地通过梦境传递过来。 然后场景切换,是古达克城外血肉模糊的战场。 他“看”到自己正在和父亲激烈搏斗,全然不顾其他。 但视角忽然拉高,聚焦在一个普通的冰巨魔护卫身上, 那战士的胸甲被撕裂,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雪地,但他依旧死死握著长矛,挡在一只哈克婭的“神选者”面前,阻止他接近斯卡拉。 为斯卡拉击败父亲爭取了关键的几息时间。 然后才是哈克婭偷袭,白山之王救场的场景。 正是凡人的牺牲,为神明的降临爭取了契机。 没有那战士的阻挡,那只“神选者”就会打破斯卡拉和父亲的对决。 即便神明出手,也再无可能解开斯卡拉关於父亲的心结—. 视角再次转换。 是一片农田。 斯卡拉没有去过开拓领,但他看到托卡正蹲在地头,所以他意识到这里就是被命名为“德科诺尔”的开拓领。 托卡正在和一个愁眉苦脸的冰巨魔拓荒者交谈。 拓荒者指著地里稀稀拉拉的幼苗抱怨缺水, 托卡没有祈求神力,而是皱著眉头抓起一把土,仔细捻著,又和老农比划著名討论著什么。 接著,他叫来几个龙希尔战士,指挥他们在田地边缘挖掘沟渠,改变水流走向。 几天后,那片田地的幼苗明显比其他地方更茁壮一些。 即便不依赖神明,儘管力量微薄,凡人依旧拥有改变世界的潜能“ 然后是不同神殿的建造过程, 不是宏伟的落成典礼,而是无数工匠挥汗如雨的日常。 汗水滴落在建材上,號子声和工具的敲击声匯成一首嘈杂却充满力量的歌谣。 神明的殿堂,是由无数凡人的双手,一砖一瓦,用汗水、技艺和协作构筑起来的。 最后,是议会大厅。 古伦正坐在议长席上,身旁空著属於国王的座位。 他面前摊开著厚厚的卷宗,两侧坐著各部族的代表、將领和教会牧师。 他们激烈地爭论著边界的划分、资源的调配。 古伦则紧锁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努力寻找著平衡点,调和著各方的诉求。 没有神光笼罩,只有复杂琐碎的凡俗政治和必要的妥协。 维持王国运转,平衡各方利益的,是凡人的智慧、耐心和担当。 神恩不会替凡人解决这些。 梦境中的景象並非连贯的故事,而是一幕幕跳跃的碎片。 每一幕都如此真实,传递著情感和信息。 斯卡拉漂浮在这金辉的河流中,那些曾让他室息的疑问1 凡人的努力是否有意义?是否配得上神恩? 没有直接得到言语的回答。 但一幕幕景象,却让他逐渐不再迷茫。 没有一幕,是神直接取代了凡人的角色。 相反,神力的光芒,总是在凡人的行动、牺牲、协作和坚持之上或之后显现。 就像在为已有的努力加盖认可的印章,或是为濒临崩溃的坚持注入最后的力量。 一种明悟,在斯卡拉心底瀰漫开来。 他之前的困惑,就是陷入了一个非此即彼的陷阱: 要么凡人万能,不需要神明;要么神明万能,凡人毫无价值。 但这金辉之梦展示的,是第三条道路。 凡人的价值,不在於与神明比较力量。 而在於他们如何运用自己的智慧、勇气和意志,在神明所锚定的框架里,去生存、去建设、去守护、去创造。 他们的汗水、思考和行动,是构成这个世界真实血肉的基石。 神明的恩典,如同阳光雨露,滋养万物,但草木的生长、果实的孕育,终究要靠草木自身。 神恩不是施捨给乞巧的残羹,而是赋予耕耘者的种子和阳光。 斯卡拉作为国王,他的使命並非去“配得上”阳光。 而是带领他的子民,在这阳光照耀下,努力耕耘好祖达克这片土地。 让它结出丰硕的果实,让每一个凡人,都能在神恩中找到其独特的意义。 金辉的梦境开始缓缓褪去,斯卡拉重新回到了那间寂静的地牢祈祷室。 铸铁火盆中的火焰,还在安静地燃烧著,发出细微的啪声。 他依旧单膝跪在那里。 但斯卡拉低垂的头颅,缓缓抬了起来。 一一分割线— 伊塔尔克,政务厅。 祖达克各部族的代表、將领,以及教会的牧师们身著盛装,分列两侧。 空气中瀰漫著松脂与薰香的气味。 繁杂而庄重的加冕仪式流程已近尾声。 斯卡拉在眾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大厅尽头的黑曜石王座。 他穿著融合了巨魔传统骨饰与龙神教会风格的国王礼服,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在眾人面前,斯卡拉遵循冰巨魔的传统与新兴的教会礼仪,依次完成了对先祖的追思、对神明的宣誓以及对臣民的承诺。 每一个环节,他都深切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责任,然而这责任已不再是他难以承受的负担,而是他主动选择肩负的重量。 终於,仪式进入了最后,也是最核心的部分。 大厅深处,连接著神殿的侧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影缓步而出,吸引了所有人的自光。 是古伦。 但他不再穿著代表议会长的礼服,而是代表龙神教会最高权柄的教皇法袍。 深邃的黑色为底,上面用金线与秘银丝绣满了繁复的符文,以及龙神和熊神的神徽。 古伦的面容肃穆,手中捧著一顶王冠。 那顶王冠的基底为黑曜石,镶嵌著金红色的宝石,王冠的中心,则是一枚被缩小的龙瞳徽记。 古伦步履稳健地走到王座前,停在单膝跪地的斯卡拉面前。 整个大厅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顶王冠之上。 “斯卡拉·托克阿克之子,”古伦教皇的声音洪亮而庄严,迴荡在殿堂的每一个角落。 “汝之勇毅,披荆斩棘,统合各部,终结纷爭; 汝之勤勉,励精图治,抚平创伤,重建家园。 “此皆为祖达克大地与人民所见证!”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回斯卡拉低垂的头顶。 “今日,在守焰者奥布西迪恩的辉光见证下,在诸位的共同期许中。” 古伦的声音带上了一种神圣的宣告意味“我,古伦,以辉烬之龙教会第一任教皇之名,代表吾主的意志——” 他双手將王冠高高捧起,金红宝石在火光下闪耀著神圣的光辉, “將这顶象徵达卡莱王国至高权柄、承载神恩认可的冠冕,授予你!” “愿你谨记责任之重!” 话音落下,古伦教皇將手中那顶王冠,庄重地戴在了斯卡拉的头上。 斯卡拉缓缓抬起头,戴上了王冠的他,目光扫过肃立的人群。 他站起身,开口说道: “以守焰者奥布西迪恩之名!以白山之王伦诺克之庇佑!” “我,斯卡拉,祖达克之王,在此郑重立誓!” “凡人之手,承接神赐之光!我必倾尽全力,守护这片土地与民眾,直至生命终结!” 誓言既出,大厅內短暂的寂静被雷鸣般的欢呼与讚美声打破。 “国王万岁!” “讚美守焰者!” “白山之王庇佑祖达克!” 斯卡拉站在王座前,思绪却飘向远方。 神恩的光芒笼罩了他的王国,但肩负起治理之责的,终究是他们这些凡人。 > 第134章 中等神力 第134章 中等神力 时间的概念在神祇或龙族面前,早已超越了凡俗的度量。 当奥布西迪恩的意志从长眠中甦醒之际,数百年的时光已悄然流逝。 他的本体依旧浸泡在神宫最底层那浩瀚的信仰熔岩池中。 金红色的信仰熔岩映照著他每一片鳞甲,滋养著本质。 澎湃的神力在躯体內奔涌,比沉睡之前更为浩瀚且凝练。 伴隨著实力的跃升,他的龙躯也无可避免地变得更加伟岸。 仅仅只是露出的脊背和头颅,便有数百米高, 幸运的是,神宫本身便是他意志的延伸。 在感知到本体的变化之后,周围的空间就自然而然地向外扩展,避免了任何侷促感。 神国的空间服务於神,而非束缚。 甦醒的瞬间,神格面板在他的意志中自然展开: 神名:obsidion·neus·lin(奥布西迪恩·涅克萨斯·林) 阵营:守序中立领域:暗影/龙/防护/知识/战爭/秩序/光明神职:守焰者(副神职待选中) 化身:林墨(龙)/埃克塞尔图斯(龙)/光明/战爭/知识/暗影神格等级:11 挑战等级:40 神徽:黑曜石龙之眼信徒:521,384(详细数据请点击查看) 信仰强度:昌盛+ 神域:瑟拉肯 (神国) 属神: *白山之王伦诺克(神格等级3) *黑龙帝皇奈萨里奥(神格等级0) 赐福权限:完全开放(神职者最高职业等级20) 强化之路:1神力升阶2太古巨龙之路3夺取原力已取得原力:生命(极微小)、暗影(极微小)、混乱(微小)、死亡(极微小) 他已成功跨越了那道门槛,普升为中等神力。 在dnd体系中,这一转变意味著他从一位仅具区域影响力的神明,获得了成为跨位面棋局中棋手的资格。 若再考虑到他龙神的身份,即便是强大神力也未必能在面对他时占据多少优势。 奥布西迪恩缓缓探出身子,熔岩从鳞甲缝隙间流淌而下。 他的目光穿透神宫的墙壁,投向整个瑟拉肯神国。 昔日的荒芜之地,如今已焕发出万千气象。 他首先关注的,是神国的边缘区域, 那里悬浮著数个由锁链和阶梯相连的浮台,还有一条直通神国底部【回忆之池】的通道。 浮台上不再是空寂的石林,而是充满了“生”的气息一一大量尚未通过最终试炼的祈並者灵魂在此棲息。 他们大多依然保持著自己死亡时的模样。 主要族群是冰巨魔,此外还有一些熊怪和熊猫人,以及极少数的龙裔和上层精灵。 根据他们生前的种族,风格各异的建筑拔地而起这些灵魂並未因神国丰厚的物质条件而沉溺於享乐,反而在龙裔祈並者的引导下,接受著严苛的意志与力量训练。 格斗训练场上迴荡著激昂的吶喊声; 冥想区內闪烁著灵魂之光的波动; 而学习区则瀰漫著朗朗的诵读声,內容则是龙神教义与相应的神术知识。 他们在此锤链,只为迎接最终的试炼,进而晋升为真正的龙裔祈並者。 视角向神国內部移动,靠近中央浮台的区域,有一片更为广阔的浮台。 这里,是所有通过试炼的龙裔祈並者的家园。 若有外来访客降临神国,传送坐標也会被强制定位於此处。 这些祈並者早已捨弃凡人的躯体,在神之恩典的洗礼下,化为披覆鳞片的龙裔之身,周身隱约繚绕著金红色的神圣光辉。 他们的生活除了必要的享乐外,几乎完全围绕信仰与职责而展开: 有人在训练场中淬链武技,巩固神国卫队的力量: 有人在神国外围巡逻或为新人传授教诲; 也有人在特定的圣域冥想,將信仰之力源源不断地引向神宫的核心。 他们是瑟拉肯的中坚力量,是神国秩序的基石。 在承载著中央神宫的浮台外围,几个位置优越,规模宏大的浮台被特意空置出来。 其上依然保留著神国最初的地貌一一各种奇形怪状的石林。 这些是为未来可能归附的属神预留的安置神宫之地目前,只有一个浮台已被启用,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景观。 那便是白山之王伦诺克的神宫所在。 浮台被改造成了一片覆盖著纯净积雪的山脉,山巔立著一座由冰川与黑曜石构筑的粗獷神殿。 神殿入口处,一个巨大的熊掌印记清晰可见。 除此以外,还能看到伦诺克的祈並者们一一冰巨魔为主,还有熊怪和各种野兽熊一一在浮台上建造的聚落。 白山之王的祈並者保持著相对原始的生活方式,这是为了体现和遵循他们神明的主要神职。 他们平日里常向神殿的方向虔诚跪拜,或在雪山深处搜集必需物资。 偶尔,他们还会组建商队,沿著阶梯前往龙裔的浮台,进行物资交换。 伦诺克如沉稳山脉一般的光辉,和谐地融入了瑟拉肯。 奥布西迪恩满意地点了点头,神国瑟拉肯如今已不再仅仅是一个雏形。 而是一个稳固、繁荣且层次分明的神圣国度,完全足以匹配他作为龙神的尊贵位格。 確认了其他区域的状况后,他將目光投向另一个被特意留出的浮台。 那是在新生的奈萨里奥晋升为半神之后,奥布为他预留的位置, 然而,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完成登神仪式想到这位颇具特色的属神,奥布的嘴角轻轻上扬,回想起他那堪称传奇的人生: 与所有龙裔一样,他那枚龙裔蛋也在德科诺尔成功孵化。 在奈法利安的统一监护下,他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料。 最初,他只是一个憎懂的龙裔幼惠,前世的记忆尚未觉醒。 想起那段岁月奥布西迪恩的笑容愈发明显了。 对奈法利安而言,那段抚养自己父亲的时光想必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尷尬与挑战。 记忆伴隨著奈萨里奥的成长逐渐甦醒。 在他大约两百岁时,属於大地守护者奈萨里奥和灭世者死亡之翼的所有记忆终於彻底復甦。 他並未陷入混乱,反而展现出令人惊嘆的沉稳与整合能力。 力量隨记忆的恢復而逐步增强,他的智慧与威严也隨之日益提升。 他不再满足於偏安一隅。 成年后,他展现出自己的领导力,说服並带领著约两千名龙裔同胞,离开了德科诺尔。 那是达卡莱王国的一部分,奥布西迪恩和奈萨里奥都对龙裔有更高的期许,不希望他们一直寄人篱下。 於是,他们向西进发,跨越荒凉的龙骨荒野,最终在北风苔原站稳了脚跟。 在那里,奈萨里奥带领龙裔们路蓝缕,建立起坚固的据点、繁荣的城市,乃至一个属於龙裔的国度。 他以无可爭议的力量和智慧,被拥立为统治者。 稳固根基之后,奈萨里奥的目光转向了远方,看向了黑龙一族的圣地一一黑曜石圣殿。 那里的黑龙们,正是在死亡之翼血脉的影响下,才不幸陷入恩佐斯的腐化深渊。 拯救他们,是他责无旁贷的使命。 他亲自率领一支精锐的龙裔军队,歷经艰险,重返那片被墮落与阴影笼罩的故地。 战斗惨烈,但奈萨里奥还是贏下了这场战爭。 然后,在黑曜石圣殿深处,奈萨里奥高举双手,光明之力刺穿了浓稠的暗影。 洁白的光芒笼罩住一头头挣扎咆哮的墮落黑龙,强行剥离、净化著他们身上沾染的恩佐斯腐化大部分黑龙在痛苦的净化后重获新生,匍匐在地,发出解脱的低鸣。 然而,仍有少数个体,无法承受信仰崩塌与疯狂被剥离的双重衝击,彻底陷入狂乱。 他们拒绝救赎,嘶吼著衝出圣殿,最终被奈萨里奥亲手终结。 这个场景奥布西迪恩记得尤为清晰,因为他当时也在现场, 奥布原本以为恩佐斯会在那一刻出手,然而这位古神甚至连过来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奈萨里奥率领黑龙们离开了黑曜石圣殿,他才然地离开。 成为半神之后,奈萨里奥又统治了他一手建立的龙裔国度近千年。 他励精图治,將这个新生国度推向了稳定与繁荣的巔峰。 最终,在一个象徵权力平稳交接的仪式上,奈萨里奥把龙裔帝皇的权杖,交给了自己的子嗣。 卸下了凡俗王权的重担,他也没有急著登神,飞升神国,而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奈萨里奥开始週游艾泽拉斯。 不是以大地守护者或灭世者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普通的凡人姿態。 他隱藏了真实身份,行走在这个广的世界中。 深入卡利姆多的原始丛林,攀登东部王国的险峻山峰,探秘蛛魔的地下城市,与形形色色的凡人物种交流。 奈萨里奥重新去感受大地的脉动,去倾听世界的声音,去观察生命的繁衍与文明的兴衰一再次认识这个他曾守护了上万年,又立誓要將其毁灭的世界。 然后,他甚至以各种化名和身份,接近了另外四位守护巨龙。 他以凡人的身份,为其他四色巨龙军团排忧解难。 凭藉其非凡的智慧、对世界的深刻洞察以及卓越的战斗力,他逐步重新贏得了这些昔日同僚的尊重与信任。 一种微妙的、跨越时间与身份的纽带正在他们之间重新建立。 只是,他尚未向他们祖露那句最关键的话:“是我,奈萨里奥。” 回忆至此,已经接近尾声。 奈萨里奥的选择,奥布西迪恩完全理解。 这位曾经的守护者,需要彻底走完这段救赎与重新认知的旅程,才能真正以全新的姿態拥抱神位。 而且他这趟重新认识的旅途还有意外之喜,那就是龙裔们追隨奈萨里奥的脚步,也逐渐走遍了全世界。 他们带回来的所见所闻刺激了承平日久,稍微有些死气沉沉地达卡莱王国,一场大航海运动正在云酿之中奥布感知了一下奈萨里奥的位置,发现他目前在一艘由黑海岸驶向诺森德的船上。 根据奈法利安之前的留言,他明白了黑龙王的想法一一这趟持续上千年的旅途,该结束了。 奈萨里奥的登神仪式,即將举行。 確认了奈萨里奥的进展后,奥布西迪恩的意志自然而然地延伸开来,感知著自己化身当前的状態。 首先,是林墨。 在坐实了荒野半神的身份之后,由於尚未找到合適的“死机”,他便长期驻留在潘达利亚。 少昊的迷雾依然笼罩著那片土地,阻挡了大多数信徒的进入,於是林墨只好亲自在这里传教。 起初的尝试举步维艰,熊猫人根深蒂固地信奉著先祖之灵与至尊天神,龙神的信仰难以在这片土地上扎根。 林墨耗费心力,才勉强培养出几名合格的神职者。 然而,这些新晋的牧师和圣武士根本没怎么传教,转眼就奔赴长城,投入到抵御螳螂妖入侵的残酷战斗中去。 这让林墨恍然明悟:这些熊猫人愿意接受他的信仰,根本的驱动力在於获取守护家园的力量。 於是,他果断调整了策略。 不再进行宽泛的布道,而是有选择地向一些特定群体传教一一长城沿线的卫士们,因螳螂妖入侵而失去家园、亲人的可怜熊猫人等等。 渐渐地,在巍峨的长城之上,熊猫人牧师与圣武士的身影多了起来。 他们顽强的奋战与显著的牺牲,最终贏得了影踪派乃至至尊天神们的认可与尊重。 龙神的信仰,终於得以在潘达利亚的土壤中铺陈开来。 大大小小的城市和村庄,也逐渐设立了龙神的教堂和神龕。 儘管以大多数熊猫人隨遇而安的疲懒天性,他们一般只停留在泛信徒的层面。 但这股涓涓细流匯聚起来,也成为了神国瑟拉肯一个稳定的信仰来源。 然后,是埃克塞尔图斯。 他的故事就没有林墨这么波澜壮阔了,甚至有点不入流。 在收集了蓝龙蛋和黑龙蛋后,奥布西迪恩就一直想要完成全收集,把另外三种龙蛋都填充到自己的巨龙“幼儿园”之中。 又不能復刻之前的做法没有类似復活辛达苟萨这样,足够大到能“借”龙蛋的恩情; 与偷黑龙蛋的情况根本无法相提並论,那时是为了拯救他们。 总不能偷了他们的蛋,然后说服自已是从他们父母那里拯救了他们吧? 埃克塞尔图斯只好去收集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失去监护龙的龙蛋。 这个过程只能用艰辛来形容,但在时间的帮助下,他还真的收集到了各色龙蛋数十枚。 至於其他的化身 第135章 黑门前2800年与凯尔 第135章 黑门前2800年与凯尔 光明化身与之前一样,在守护德科芙希尔和金辉之梦。 只是隨著它们的成长,奥布之前所作的一切偽装和隱蔽都逐渐失去了意义。 如果他愿意,当然可以一直把它们藏到世界末日,但没有必要。 除了最核心区域的“巨龙幼儿园”之外,金辉之梦的其他部分已逐步对外开放。 允许艾泽拉斯本土的德鲁伊或其他能进入翡翠梦境的存在进入参观和学习。 他们可以从金辉之梦中汲取力量,但需以信仰之力作为交换。 这对奥布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有一点他没有预料到,那就是绿龙军团。 更准確地说,是他们的守护巨龙,伊瑟拉, 她似乎对金辉之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一直在其外围徘徊,试图探究其本质。 光明化身对此选择了无视,只要她不展现出敌意,便任由她去。 另外几个化身则离开了艾泽拉斯,因为三个化身驻留在一个物质位面已经绰绰有余。 他们前往玛诺洛斯大礼包中提供的其他世界,收集战爭、知识等神力。 確认完神国、属神和化身后,奥布西迪恩將视线转向了艾泽拉斯。 细算下来,自从他离开那个洞穴,时间已悄然流逝了约4200年。 他一手扶持的达卡莱王国,如今已然发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占据了半个诺森德一一包括祖达克、灰熊丘陵、豪风峡湾,以及一小部分龙骨荒野。 占据诺森德另一半的国家,同样沐浴在他的光辉之下,那便是龙裔帝国。 龙裔帝国的领土虽稍逊一筹,但也覆盖了北风苔原、部分龙骨荒野及部分索拉查盆地, 再加上偏安於月歌森林的杉达拉,以及风暴峭壁上悬浮的“奥拉索恩”浮空城,整个诺森德几乎彻底成为了奥布西迪恩的势力范围。 仅剩泰坦的牢笼“奥杜尔”,以及目前仍是一片冰川和海洋、完全不適宜居住的冰冠冰川,尚未在其掌控之中。 四千多年的时光,才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確实算得上缓慢。 自祖达克统一之后,奥布便鲜少亲自介入推动进程,基本上都是由凡人自行发展。 硬要说得话,还要加上奈萨里奥的奋斗。 主要是努力了这么久,终於能休息一下,所以奥布就给自己放了长假“ 他也是第一次当龙神,所以时间观念有些模糊,这个长假休到了现在,成为了中等神力。 “嗯——现在大约是黑门前2800年,也就是索拉丁统一人类的前夕——”奥布思索著,“巨魔战爭吗?这应该是向人类传教的最佳时机。” “再往后,应该只能等到兽人入侵或者亡灵瘟疫了”奥布西迪恩看向冰冠冰川,“可现在巫妖王的老家都被我占了,真的还会有亡灵瘟疫吗?” 他摇摇头,將这些选项都否决掉,“如今我已经是中等神力,小心一点就不用担心泰坦的后门,完全可以向人类传教了。” “不过,这种小事,应该不用我亲自出马。”奥布西迪恩抬起一根爪子,上面发出点点微光。 他隨意地一挥,那点光芒就从神国坠落,穿过回忆之海,落入艾泽拉斯— 一一分割线— 诺森德,北方苔原,龙王港,码头。 这里正是《魔兽世界》游戏地图上所標註的“无畏要塞”所在地。 当奈萨里奥卸下皇位,出海四处游歷之际,便是从这片码头扬帆起航。 为了纪念这位国父,龙裔们將这座城市更名为“龙王港”。 凛冽的海风裹挟著咸腥的气息,轻拂过石砌的码头。 凯尔·余之声紧了紧身上裹著的斗篷,只露出一个覆盖著红色鳞片的脑袋。 他站在码头边缘,红宝石般的竖瞳望著港湾中停泊的船只,隨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著的几枚磨损的铜幣。 出发时的满腔热情,在被这海风持续吹刮数月后,早已冷却了大半。 凯尔是一位红龙裔,刚迈入成年期不久,大约两百岁。 这个年龄在龙裔悠长的寿命中,正值精力充沛的青壮年。 他有著龙裔典型的强健体魄,红色鳞片即便是在阴暗的天气下依然呈现出温暖的光泽。 此刻,儘管凯尔的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疲惫,但深处仍跳跃著未被完全磨灭的火苗。 他的行囊简单: 一个旧皮袋,里面装著几件替换衣物和少量表演道具; 而最重要的,则是斜挎在肩上的琴盒,里面安放著凯尔最忠实的伙伴一一一把保养良好的鲁特琴。 与绝大多数龙裔一样,他的脖子上还掛著辉之龙的神徽,这毕竟是龙裔帝国的国教。 过去的几个月,凯尔就滯留在龙王港。 囊中羞涩的他,只能靠在码头广场、酒馆门口卖艺来勉强餬口。 他確实凭藉技艺吸引了一些目光,並赚取了零星的几个银幣,但离他的梦想还很遥远。 从小就崇拜国父“普瑞斯托”的凯尔,也希望追隨他的脚步,走遍整个艾泽拉斯。 但他实在付不起船票。 那些跨越大洋的商船,最低等的统舱铺位也要几十个金幣。 於是,他每天都在重复著同样的流程: 打听新靠港的船只,挤在喧闹的船员和码头工人中间,努力向大副或管事推销自己- 一个愿意在漫长航程中用表演娱乐船员和乘客,以此换取免费船票的吟游诗人。 但他们的回应不是摇头、挥手,要么是粗鲁的拒绝。 这天,一艘中等大小的三桅帆船缓缓驶入龙王港,船身赫然漆著“海鸥號”三个大字。 船锚沉重地落下,水手们齐声吆喝著放下跳板。 船员们忙碌地卸下部分货物,隨即又装载上诺森德的特產,主要是毛皮和矿石。 凯尔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它。 吸引他的並非那些水手,而是船上出来透气的乘客们了,其中竟出现了诺森德极为罕见的暗夜精灵。 凯尔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起勇气,走向忙碌的舷梯。 他熟练地避开搬运货物的水手,向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龙裔说明了来意。 出乎意料,管事这次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特別是他背著的琴盒和龙裔的样貌,然后点点头:“等著,我去问问船长。” 等待的时间並不长,但对凯尔来说却有些煎熬。 终於,管事回来了,示意他跟上。 船长室的门被推开。 坐在宽大橡木桌后的身影,让凯尔微微一愣。 那是一位老冰巨魔。 皮肤依旧是淡淡的灰蓝色,但相较於书上的图片,要细腻光滑得多。 船长的白髮梳理得一丝不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嘴里那对獠牙短了好大一截。 他身上穿著剪裁合身的船长服,脚上踏著厚实的皮靴。 这是一位已经被时间和德科芙希尔“精灵化”了的冰巨魔。 船长抬起眼皮,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审视般地盯著凯尔。 “吟游诗人?”船长的声音迴荡在狭小的房间里,“想跟我们去豪风峡湾?德科诺尔?” “不仅如此,船长先生。”凯尔微微躬身,保持著礼貌,“你可以叫我凯尔。” “如果可能的话,我还希望能跟隨你们离开诺森德,去往別的地方。” “我可以用我的表演,为您的船员和乘客提供娱乐,缓解旅途的枯燥。” 船长没有立即回答,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著,发出沉闷的篤篤声响。 气氛有些沉闷。 凯尔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朴素的衣著和琴盒上停留。 “表演——”船长慢悠悠地开口,“听起来不错。漫长的航行確实需要点调剂。”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但我的船舱不是慈善所。年轻人,免费载你可不行。” 凯尔的心沉了一下,但还是努力维持著镇定:“船长先生,我的表演值得—“ 船长摆摆手打断他:“这样吧。我允许你登船,给你一个表演的机会。” “但你在船上挣到的每一个铜板,我都要拿走一半。”他伸出两根手指。 “另外,无论你挣没挣到,或者挣了多少,在结帐时,你最低都得付给我十枚金幣。” “同意,就上船。不同意,门在那边。” 条件很苛刻。 一半的收入被抽走,还有十金幣的“底金”。 也就是说,在凯尔挣到十金幣之前,都是在给船长打白工。 答应这个条件就意味著凯尔在船上必须非常卖力地表演,並且祈祷有慷慨的听眾,否则到达德科诺尔时,他可能不仅身无分文,还要欠下债务。 凯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后的琴盒,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 德科诺尔——那是诺森德最繁华的城市,也是龙裔诞生的圣地,匯聚了多种族文化的中心。 他仿佛看到了那座宏伟城市的轮廓,听到了那里鼎沸的人声和可能的机遇。 为了踏上那片土地,效仿那位传奇帝皇的足跡,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他深吸一口气,竖瞳中闪过一丝决然,抬起头,迎向船长的目光: “我同意,船长先生。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船长咧开嘴,露出发黄的利齿,那笑容让凯尔有些毛骨悚然。 “很好。欢迎登船,凯尔先生。” “去找带你来的那位,他是我们的大副。” “他会安排你的铺位。位置不好,希望你不介意。” “记住,开船前一个小时,甲板上见,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值不值这个价。” 他挥了挥手,示意凯尔可以离开了。 凯尔再次躬身,退出了船长室。 一分割线— 第二天,船长对凯尔在甲板上的“面试”表现评价不高,但勉强及格。 那几首描绘龙裔先祖在北风苔原披荆斩棘、创立国度的史诗歌谣,確实令船上的几位龙裔水手听得频频点头,伴隨著凯尔的节奏轻打节拍。 他们的共鸣是真实的,那是对遥远过去和共同血脉的追忆。 但对於冰巨魔、暗夜精灵等其他种族而言,这些旋律显得有些长和陌生,远不如一首欢快的小调或情歌来得吸引人。 最终,船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凯尔登船卖艺的请求。 凯尔被大副巴克安排在了货舱深处一个逼仄的角落。 这里堆满了来自卡利姆多的货物,勉强能铺开大副给他的毯子。 空气沉闷,只有头顶甲板缝隙透下微弱的光和脚步声。 凯尔並不介意,能踏上旅途已是万幸。 他一遍遍擦拭著心爱的鲁特琴,默记著曲谱,为即將到来的正式演出做准备。 几天后,“海鸥號”驶入了相对平静的海域。 夜色笼罩甲板,船上的小酒吧便成了唯一的社交中心。 这里空间狭小,烟雾繚绕,混合著劣质麦酒、汗水和菸草的味道。 几张粗糙的木桌被拼在一起,权当舞台。 灯光摇曳著,映照出水手们疲惫的面孔。 在喝了几轮酒后,终於轮到凯尔登场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內心的紧张情绪,怀抱鲁特琴,站到了“舞台”中央。 原本的喧闹声低了下去,几十双眼晴聚焦在他身上。 凯尔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臟在不爭气地加速跳动,握著琴颈的手指有些发凉。 他选择的开场曲,是一首节奏明快,讲述龙裔工匠在北风苔原建造第一座高塔的敘事歌谣。 这是他练习过无数次的曲子,本应信手拈来。 第一个音符拨出,声音还算清亮。 但紧接著,意外接而至。 也许是船舱內浑浊的空气让他嗓子发紧,也许是船身的晃动扰乱了他的平衡,又或者是台下那些的目光给了他过大的压力 他的起调就高了半度。 当他试图唱出第一句歌词时,声音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著。 “当———当锤声敲响在.——” 歌曲的韵律感瞬间被打破。 台下传来几声毫不掩饰的笑, 凯尔的脸颊鳞片下涌起一阵燥热。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指用力按向琴弦,试著用更响亮的旋律掩盖失误。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他全神贯注於指法时,一段记忆深刻的副歌旋律,竟从他的脑海中彻底消失了! 手指悬在琴弦上,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能凭藉模糊的感觉胡乱拨弄著,试图矇混过关。 不成调的噪音取代了原本激昂的旋律,连他自己都听得刺耳。 “搞什么鬼?”一个粗壮的龙裔水手不满地道,把木杯重重顿在桌上。 “下去吧,小子!別浪费老子的酒钱!” “还不如听老巴克讲他那吹破天的海怪故事!” 嘘声、起鬨声和抱怨四起,让凯尔本就混乱的节奏彻底失控。 他感到后背的汗水直冒,浸透了礼服, 凯尔徒劳地试图找回节奏,但越急越乱,歌声变得嘶哑走调,琴声更是错漏百出,完全失去了吟游诗人应有的掌控力。 精心准备的表演,彻底沦为一场刺耳的灾难。 混乱与尷尬的噪音中,凯尔的目光四处乱飘,不敢和任何人对视。 一张张不耐烦或嘲弄的脸孔模糊闪过。 然后,他的视线猛地定格。 在酒吧最阴暗的角落,远离摇曳的灯光,一个身影安静地坐著。 那是一个黑龙裔。 他全身笼罩在深色的斗篷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然而,凯尔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目光一一那是一对犹如熔金般闪耀的竖瞳。 那双眼睛既没有起鬨,也没有嘲笑,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 它们只是平静地穿越了喧囂混乱的酒馆,洞悉了凯尔的全部。 第136章 命运的馈赠 第136章 命运的馈赠 凯尔的意识从黑暗中缓慢上浮,一点点甦醒了过来,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自己没有睡在货舱的那个角落,因为没有闻到那里標誌性的潮湿与腥臭味。 相反,此时此刻蒙绕在凯尔身边的,是一种典雅的薰香味。 隨后,他才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一一那一双金色的眼睛。 即便只是回忆,凯尔依然能感受到那双眼睛所带来的无尽威压这使他猛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大口喘息,冷汗淋漓。 支撑身体的手掌瞬间感受到一种滑腻的触感,凯尔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某种厚实且细腻的织物上。 他正躺在一张宽敲舒適的长榻上。 映入眼帘的不是低矮压抑的舱顶和堆积的货箱,而是一间陈设考究,称得上奢华的房间。 墙壁由打磨得光滑细腻的深色木材打造,並镶嵌著简洁却不失精致的金属条饰几盏固定在墙上的壁灯,散发出柔和的淡紫色光芒。 不仅照亮了整个房间,更增添了一份尊贵与雅致。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与书卷混合的气息,完全没有船舱中常有的异味。 一张厚重的书桌固定在角落,上面整齐地摆放著几卷皮纸和一套看似用於书写或测绘的工具。 整个房间隱约透著某种沉稳的气息,线条冷峻而分明。 每一处细节都显示其主人对舒適和秩序有著极高的要求,並且財力丰厚。 凯尔完全懵了。 他从未想过,在这艘挤满了水手、货物和廉价铺位的商船上,竟隱藏著这样一个如同贵族书房般的空间。 这里绝对不是船长的房间,从他的办公室风格便能窥见一斑,他更倾向於实用主义的粗獷风格这房间的主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在他疑惑地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时,一个平静低沉的声音从房间另一侧传来: “你醒了。” 凯尔循声望去,心臟猛地一跳。 在紧靠墙壁的一张柔软沙发上,端坐著那位黑龙裔。 他依旧穿著深色斗篷,但兜帽已经放下,露出了覆盖著漆黑鳞片的头颅和那对令人印象深刻的金色竖瞳。 他的姿態显得极为放鬆,然而又隱约流露出一种如大地般沉稳的气度。 “感——感谢您,先生。”凯尔有些结巴地开口,喉咙还有些乾涩,“我这是———在哪里?您的房间?” 黑龙裔微微頜首,目光平静无波:“算是旅途中的一个临时居所。总比那些的房间要舒適些。” 他没有详细解释这房间的来歷,而是將话题转向凯尔,“关於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 “我的注视似乎给你带来了额外的压力,导致你表演失利,甚至昏厥。” 凯尔的脸颊再次泛起燥热,昨晚灾难性的场面仍然歷歷在目。 “不,先生,那不是您的错!是我自己——太紧张了,搞砸了一切。”他低下头,声音里充满懊恼。 黑龙裔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辩解,继续说道:“我从哈格船长那里了解了你登船的条件。” “那些条款对一位追逐梦想的年轻人而言,过於苛刻了。” 他的金色竖瞳看著凯尔,“船票的费用,我已经替你支付给船长了。” “从此刻起,直到航程结束,你在船上表演所得,將全部属於你自己。” 凯尔彻底愣住了。 替他付了船票? 还免去了抽成? 这这简直是天降横財!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拒绝或感谢的话,但最终只是化为有些无措的话语:“先生这—这太慷慨了!” “我真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其实表演失败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我—” “收下吧。”黑龙裔的语气不容置疑,却並不显得傲慢,“就当是一位听眾,对你未来可能带来的精彩表演的—预付打赏。“ 他似乎並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凯尔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份馈赠。 他实在是太缺钱了。 短暂的沉默后,黑龙裔再次开口,金色眼眸中带著一丝探究:“我有些好奇,凯尔·余烬之声。” “你为何要接受如此不利的条件,也要踏上这趟旅程?” “甚至不惜临时抱佛脚,去学习吟游诗人的技艺?” 他的目光扫过凯尔放在一旁的鲁特琴。 因为紧张和感激,凯尔完全没意识到黑龙裔这句话的奇怪之处。 他是怎么知道凯尔的名字,以及临时学习吟游诗人的技艺的? 相反,凯尔想到了自己的梦想,精神振作了一些,红瞳中似乎也重新燃起光芒: “我想效仿普瑞斯托陛下!” 他语气带著崇敬,“我们的初代皇帝,他在卸下帝位后,选择週游世界,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1 “我也想去看看,想去艾泽拉斯各处游歷!但是——” 他声音低了一些,“我没有足够的钱。所以只好—-嗯,自学了一下吟游诗人的技艺。” “幸运得是,龙神冕下的图书馆对所有信徒是免费开放的,我在里面看了很多乐理和诗歌的捲轴。” 他补充道,语气里带著点对龙神治下福利的小小自豪。 “希望通过表演,一边旅行,一边凑足路费。” 凯尔总结道,虽然经歷了昨天的失败,但这个目標本身依旧让他感到激动。 然而,黑龙裔听完,嘴角却似乎扬起了一抹近乎无奈的笑容。 那並非嘲讽,更像是一位长者目睹年轻人犯错时的神情。 “很宏大的目標,凯尔。”他的声音平稳,“但恕我直言,你现在的准备,恐怕不足以支撑这个计划。” 凯尔一愜。 “作为一名吟游诗人,你所知晓、所演唱的故事,太过单一了。”黑龙裔一针见血地指出。 “全是龙裔的史诗,辉煌的过往。” “这些故事或许能让你的同族感到亲切和自豪,但对於船上其他种族的水手和乘客而言,它们过於遥远,难以引起真正的共鸣。” “他们需要的是能触动他们自身情感、关乎他们熟悉生活的旋律和故事。” “当然,一些猎奇的故事也可以。”黑龙裔的神情微小的变化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就比如说,龙神奥布西迪恩早期的———“ “先生!请你慎言!”凯尔连忙打断了黑龙裔的话语,他摸著胸口的神徽,低声祈祷。 “好吧。”黑龙裔轻轻耸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总之,你的阅歷尚浅,还不足以支撑你成为一名合格的吟游诗人。” 凯尔沉默了。 记忆中,那些非龙裔听眾不耐烦的表情和嘘声,似乎印证了这一点。 黑龙裔看著他,继续问道:“那么,告诉我,凯尔。在你接受教育时,主修的职业方向是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仿佛这只是个隨口提到的常识,“我记得,龙神光辉照耀下的主要城镇,都应该为所有適龄孩童提供了基础的教育机会。” 凯尔下意识地回答:“是的,先生,我们都上过学。” “我我主修的是牧师和歷史。“ 他的声音低了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提起自己作为牧师学徒的过往。 “牧师。”黑龙裔重复了一遍,他的笑容更甚了,“这就对了。” “几乎没有龙裔会主动选择吟游诗人作为主修职业或人生目標。” “我们的天赋和社会倾向,更偏向於战士、圣武士、工匠,或者管理。” 他的语气自然,似乎对龙裔这个种族有很深刻的理解。 “你选择了一条並非你擅长,也缺乏足够积累的道路。 “仅仅是为了一个遥远的目標。勇气可嘉,但策略———有待商榨。” 黑龙裔话语直截了当地总结道, 他谨慎地挑选了措辞,没有让凯尔感到被贬低,反而如同一盆善意的水,浇醒了他那略显发热的头脑。 然而,沉甸甸的事实依旧使凯尔感到些许消沉。 週游世界的梦想並未熄灭,但通往它的迷雾似乎变得更浓了。 他確实没有准备好,无论是匱乏的阅歷,还是那空空如也的钱袋。 无力感如阴霾般笼罩了他。 “先生,”凯尔的声音带著一丝迷茫,“您说的是对的。我-我是不是应该先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回到北风苔原,或者去德科诺尔找个工作,老老实实攒些钱,也多听听外面的故事,等准备充分了再出发?”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泪丧,他刚看到一丝改变的曙光,就又得退回熟悉的日常。 听到他的话,那位神秘的黑龙裔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明显了。 那不是嘲笑,而是一种等待许久的鱼儿终於咬鉤了的欣慰神情。 “是,也不是,年轻的凯尔。”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引导的意味,“等待和积累固然重要,但时光不等人,世界的面貌也在不断变化。” “你需要的,並非完全停下脚步,而是换一种方式行走。” 他微微前倾身体,隨之而来的压力让凯尔不由自主地集中了全部注意力。 “阅歷,可以在行走中积累。而你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开始的契机。”“ “以及一笔足以支撑你迈出第一步的启动资金。” 说著,黑龙裔的爪子探入斗篷內侧,取出了一卷用深色丝带繫著的羊皮纸。 纸张质地细腻,边缘有些磨损,显然经常被翻阅。 他將其递向凯尔。 凯尔迟疑地接过,解开丝带,小心翼翼地將羊皮纸展开。 上面的文字是用多种语言书写的官方文书,盖著醒目的达卡莱冰霜巨魔王室徽记以及辉之龙教会的圣徽。 “徵召令?”凯尔轻声念出標题,红瞳因惊讶而睁大。 他快速瀏览著內容。 文书由达卡莱王国与教会联合发布,旨在资助那些有志前往艾泽拉斯其他大陆进行开拓、探索、贸易或传播龙神信仰的冒险者。 条款清晰,承诺为审核通过者提供一笔可观的初始资金、必要的物资支持以及教会颁发的身份文书,以换取参与者定期发回的报告以及在异大陆维护王国与教会声誉的承诺。 “这这是”凯尔的心臟怦怦直跳。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机会!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黑龙裔又取出了一件小东西。 那是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曜石薄片。 薄片中心嵌著一个微缩的无限符號(∞)。 它被穿在一根结实的深色皮绳上。 他將这枚奇特的护符也递给了凯尔。 “拿著这个。”黑龙裔的语气不容置疑,“抵达豪风峡湾后,去德科诺尔的开拓者大厅,出示这枚信物。” “你会得到他们最高级別的接待,並且,”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强调道,“你能领到一千金幣的初始资助。” “足够你招募同伴,购置像样的装备,体面地开始你的旅程,而不是在某个港口酒吧里为几个铜板卖唱。” 一千金幣! 凯尔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拿不稳手中的羊皮纸和那枚轻飘飘却价值千金的信物。 这笔钱对他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足以彻底改变他的处境。 这位神秘的先生他究竟是谁? 为何对他这样一个偶遇的年轻龙裔如此慷慨? 巨大的惊喜之后是强烈的不安。 凯尔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惶恐与拒绝:“先生!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 “我们素不相识,我甚至没能为您表演一首完整的曲子,我承受不起如此巨大的恩惠!” 然而,黑龙裔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金色的竖瞳中,第一次在凯尔面前流露出威严的气息。 那不再是建议,而是宣告。 “凯尔·余烬之声,”他的声音低沉下去,“这世上能拒绝我的,只有一位。” “而你很明显不是他——”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那个黑龙裔便隨意地一挥手。 凯尔甚至没看清动作,只感到周遭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骤然扭曲、碎裂! 那间奢华、温馨且充满神秘氛围的房间瞬间消失无踪。 熟悉的咸鱼与霉木的味道猛地灌入鼻腔,冰冷而粗糙的木板著他的后背。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货舱那个阴暗逼仄的角落里,身下是他那单薄的铺盖, 耳边是船体吱呀的声响和海浪沉闷的拍击,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於真实的梦境。 但下一秒,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两样东西一一羊皮纸徵召令,以及那个黑曜石信物。 不是梦。 凯尔猛地坐起身,在货舱深沉的黑暗中,大口地喘著气,心臟狂跳不止。 他低头看著手中那两样蕴含著无限可能的厚重礼物,脑海中只剩下那双熔金般的竖瞳,和那个黑龙裔最后的一句话: 你没有资格拒绝我的好意。 第137章 深入德科诺尔 第137章 深入德科诺尔 对凯尔而言,接下来的航程,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 日升月落,海风依旧,但那个神秘的黑龙裔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无论是在船舱的各个客房中,还是那个烟雾繚绕的小酒吧,或是甲板的任何角落。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然而,贴身收藏的羊皮纸和黑曜石信物,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凯尔一那次短暂的会面与赠礼绝非幻觉。 自知阅歷不足,且目標已经改变,凯尔彻底放弃了再去酒吧演出的念头。 然而,年轻气盛的心性,以及那份在同族面前证明自己的微妙渴望,並未彻底消逝。 他抓住机会,邀请了船上所有愿意参与的龙裔。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午后,他在甲板一隅为他们献上了几场免费的小型表演。 这一次,他放鬆了许多。 熟悉的龙裔史诗,面对理解並共鸣的同胞,他的歌声恢復了清亮,鲁特琴的旋律也流畅起来。 龙裔听眾们报以真诚的掌声和讚许的目光,甚至有人跟著低声应和。 这几场小范围的成功,勉强抚平了之前公开演出失败带来的创伤。 证明了他不是毫无才能,只是选错了舞台和听眾。 海鸥號破开深蓝色的波浪,终於在一个雾气瀰漫的清晨,缓缓驶入了豪风峡湾的中心港口城市祖沃克。 这座城市大致位於游戏地图上的瓦加德与乌特加德城堡之间。 凯尔站在船舷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与北风苔原乾冷刺骨的空气不同,这里的风带著更加湿润和温暖,咸腥中混杂著远方农田的泥土和作物气息。 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城市外围是大片开垦整齐的农田。 绿色的幼苗在风中起伏,这里明显比北方苔原更適宜农耕。 凯尔还能听到豪风峡湾標誌性的风声,宛如野兽的低咽。 那是海风穿越峡湾两侧高耸的峭壁与岩柱所发出的声响,瀰漫在整个地区。 祖沃克城依山傍海而建,石木结构的房屋层次分明,码头吞吐著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显得繁忙而富有生气。 凯尔的目光很快被城市中心的一座尖塔所吸引塔顶燃烧著白金色的火焰,即便在白昼也清晰可见,柔和的光辉笼罩著大片城区。 “光焰之塔——”凯尔在心底感嘆道,眼中流露出安心与敬畏。 这是龙神奥布西迪恩信仰的核心象徵。 只要是以他为主要信仰的城市,皆会立起光焰之塔既是灯塔,也是庇护所和秩序屏障之源看到它,就如同看到了家乡城市中的那座一般,让凯尔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归属感。 他没有在祖沃克过多停留。 匆匆下船后,凯尔在码头附近找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辉之龙神殿。 正当他向当值的牧师询问前往德科诺尔的最佳路径时,意外得知了一个令他心跳加速的消息。 “去德科诺尔?”那位中年冰巨魔牧师一边指著墙上的地图,一边隨口道,“那你可赶巧了, 大傢伙。” “听说黑龙帝皇,『普瑞斯托”陛下,近期就要在德科诺尔举行登神仪式了!” “那可是千年难遇的盛事,现在各地赶去的信徒和观礼者都快把路挤满了。” 凯尔只觉得自己的心臟想要跃出胸口,狂跳不止。 普瑞斯托陛下! 那位他立志效仿的传奇,竟然即將封神? 而且就在德科诺尔! 他强压下激动,谢过牧师,更加坚定了立刻动身的决心。 他依照指示,忍痛用几银幣合租了一辆前往德科诺尔的驮兽车,匯入了那条拥堵不堪的道路。 因为期待,所以旅途也显得不再漫长。 数日后,当凯尔乘坐的驮兽车终於攀上最后一道山脊时,车夫高声喊道:“看前面!可以看到黄金树了!” 凯尔迫不及待地探出头。 然后,他被震惊地暂时失去了言语功能。 一颗巨大到超乎想像、违背常理的树。 它的树干宛如支撑天地的巨柱,直径之大恐怕需数百人才能合抱,表面的纹路隱约间仿佛龙鳞般错落有致。 树冠如巨伞般铺展开来,遮蔽了大片天空。 茂密的枝叶並非寻常的绿色,而是流淌著柔和金辉的奇异色彩,仿佛每一片叶子都由液態黄金与翡翠精心铸就。 磅礴的生命力与秩序的神性气息,从那巍峨的树冠上倾泻而下,笼罩四野。 这便是传说中的黄金世界树一一“德科芙希尔”。 凯尔曾经在课堂上学习过这颗世界树,但百闻不如一见,真正见到它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而在这棵通天彻地的巨树之下,凡人的城市德科诺尔,显得格外渺小。 它仿佛只是一个放置在巨人脚边的模型玩具。 这座城市未曾修建任何城墙。 它的边界模糊地与四周的原野和林地相融, 得益於德科芙希尔的滋养,无论城內还是城外,植被都异常繁茂。 更让凯尔感到惊奇的是城市的建筑风貌由於长期多种族共存,城市的建筑尺寸呈现出巨大的差异: 有为龙类修建的高大房屋和宽阔街道,也有为体型更小巧的种族设计的低矮的精致房屋。 还有一些区域明显是为龙裔和牛头人这类体型魁梧的种族准备的,建筑的规格稍大一圈。 这些不同尺度的街区巧妙地交织在一起,通过缓坡、阶梯和道路连接,形成一种杂乱中自有章法的独特韵律。 光焰之塔在这里同样巍然屹立,坐落於城市中心,紧邻世界树根系的区域,靠近德科诺尔的主神殿。 其光芒与德科芙希尔的金辉相互辉映,共同守护著这座“龙之神殿”。 驮兽车继续前行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程,才最终匯入了熙熙攘攘的车流与人潮之中。 凯尔趴在车窗旁,红瞳凝视著这座在黄金树荫下生机勃勃的奇蹟之城,心臟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 在城外下车后,凯尔隨著人潮步入德科诺尔,只觉自己的眼晴不够用了。 他在学校和图书馆里读过无数关於这座城市的描述,但文字与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截然不同。 此时的凯尔像极了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小伙,每一步都充满新奇。 街道顺应著地形和巨树根系的自然起伏,用平整的石板铺就。 街道两旁,建筑风格迥异却又奇异地融合: 冰巨魔风格的图腾屋,旁边就可能挨著一栋精灵风格的小楼; 一座明显为大体型种族设计的旅店门口,几个熊怪正叮叮噹噹地为它安装一副金属招牌; 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摆脱了赞达拉巨魔奴役的地精,他们正潜心研发凯尔难以理解的各类装置。 为了避免不可避免的爆炸伤到其他人,他们的实验室与其他房屋完全隔离开来。 空气中瀰漫著复杂的气息: 刚出炉的麵包香、肉汤的浓郁香气、铁匠铺传来的焦煤味,以及德科芙希尔自身散发出的温暖气息。 各种口音的叫卖声、討价还价声、工具的敲击声,还有始祖龙振翅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充满生机的喧囂。 凯尔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个扛著巨大木箱的耗牛人,又好奇地警了一眼一位暗夜精灵商人的摊位,发现她正在售卖草药和符文石。 他甚至看到一小队纪律严明的龙希尔土兵巡逻而过,他们锐利的自光扫视著人群。 凯尔当前的目的地很明確,位於世界树德科芙希尔正下方的德科诺尔主神殿。 那是诺森德大陆上几个最主要的辉之龙神殿之一,与伊塔尔克、古达克、杉达拉以及他家乡北风苔原的另外两座齐名。 越接近神殿区,人流愈发密集,原本笼罩在神殿周围的庄严肃穆氛围,也被人群带来的烟火气息冲淡了许多。 终於,他来到了神殿广场。 神殿本身是一座宏伟的黑曜石建筑,占地极广。 步入主殿,內部空间开阔,採光充足。 殿內最显眼的位置,供奉著三尊神像。 正中央是龙神奥布西迪恩的威严黑龙神像。 黑曜石雕刻的鳞片细节分明,熔金般的龙瞳仿佛在注视著每一位信徒。 在它的左后方,是白山之王伦诺克的雕像。 银白色的石材上绘製著金红的火焰纹路,熊首低垂,目光沉静,带著山岳般的厚重。 而右后方·.— 则是一尊被深红色天鹅绒幕布完全遮盖的神像。 幕布的材质华贵,边缘用金线绣著各式符文。 这座神像的身份,凯尔心中瞭然,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绷紧。 那下面遮盖的,必然就是即將登神的“普瑞斯托”陛下的神像,只待仪式举行的那一刻便会揭晓真容。 神殿內人头赞动,挤满了从诺森德各地远道而来的信徒。 他们正井然有序地排队,进行观礼登记, 凯尔看著漫长的队伍,放弃了老老实实排队的想法。 他从自己的旧皮袋里,有些犹豫地摸出了一枚边缘有些磨损的徽章。 它上面刻著一个简单的焰环,这是辉之龙教会见习牧师的標誌。 他没能完成最终考核,成为正式牧师。 此刻拿出它,脸上不禁有些发烫,带著一丝羞愧。 然而,为了避免长时间排队,凯尔最终还是决定戴上它,悄然融入了牧师们的队列。 在十几分钟的等待后,凯尔见到了那位专为牧师服务的接待员。 “姓名,居住地,牧师登记地点?”接待员头也不抬地问道。 她手上握著羽毛笔,隨时准备记录。 “凯尔·余烬之声,来自北风苔原。”凯尔深吸一口气,將见习牧师的徽章递了过去,“登记地点是莫顿镇。” 接待员接过徽章,隨意检查了一下,在一个厚厚的名册上记录了信息。 然后她將徽章递还给他,语气平淡:“好了,登记了。” “仪式当天凭这个徽记入场,位置在广场的外围。” “见习牧师没有固定座位,自己提前来找地方。” “谢谢您。”凯尔收回徽章,小心收好,又鼓起勇气问道:“请问,神殿还有还有提供给过往神职者的客房吗?” 凯尔的红脸又红了几分,见习牧师最多算0级神职者但你就说0级神职者是不是神职者吧! 接待员终於抬起头,用一种“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的眼神看著他:“早就住满了!一个月前就订完了!” “现在全德科诺尔估计都难找到一张空床铺。下一个!” 希望破灭。 凯尔然地离开了喧闹的神殿,重新匯入街头的人流。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德科芙希尔的金辉逐渐被一种更加温暖的的暮色所取代,城市里的魔法灯和发光蘑菇依次亮起。 他开始焦急地寻找住处。 然而,现实比他想像的更残酷。 他沿著几条主要的街道,询问了不下十家旅店和客栈。 从看起来昂贵舒適的,到门面简陋,只提供通铺的,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 “客满!” “没地方了!” “早就订光了!” 就连一些看起来像是民居改建的,条件相当一般的宿处,也掛出了“满员”的牌子。 登神仪式吸引来的人流远超这座城市的接待能力。 在这样一通折腾后,夜色彻底笼罩了德科诺尔。 凯尔拖著疲惫的步伐,漫无目的地走在依然熙攘的街道上。 周围的喧囂和灯火通明,反而衬得他更加孤独和无助, 他摸了摸怀里那两个贵重的信物,又摸了摸几乎空的钱袋一一里面的十几个金幣在德科诺尔的物价面前显得格外寒酸。 难道怀揣著千金的启动资金和伟大的机遇,第一个晚上却要露宿街头? 他停在一条相对安静些的巷口,望著远处神殿区和世界树在夜色中勾勒出的宏伟轮廓,感到一阵茫然。 下一步,该去哪里? 凯尔心中没有答案,只能在街巷间隨意徘徊。 他漫无目的地走著,甚至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景象正在一点点发生变化。 屋舍逐渐稀疏,石板路上也覆上了更多泥土与落叶。 等他回过神时,猛然一愣:前方已不再是城市的街巷。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謐而幽暗的森林, 夜风带来潮湿泥土与草木的清香,让凯尔的精神一振。 高大的橡树与楼木交织成穹顶,枝叶在月光和金辉下洒下斑驳的影子; 苔蘚和藤蔓攀附其上,为这片森林平添了几分岁月的沧桑。 微弱的光点在空气中若隱若现。 凯尔这时才恍然大悟,他竟意外地闯入了那片德鲁伊的圣地。 第138章 奈萨里奥的回归 第138章 奈萨里奥的回归 凯尔在典籍中读到过关於这片林地的记载, 据说它是与德科诺尔城一同诞生的圣地,由龙神冕下的学徒,奈法利安在此传下了一种与塞纳留斯体系截然不同的德鲁伊之道。 正当他站在林地边缘,有些出神地打量著这片森林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一株橡树后走了出来。 那个身影穿著德鲁伊標誌性的深绿色长袍。 他的面容让凯尔微微一愣一皮肤是淡雅的冰蓝色,其质地却比那位船长更为细腻光滑,五官轮廓也显得更加清秀。 唯有嘴角那对只剩一点痕跡的小巧獠牙,坚韧地彰显著他冰巨魔的身份。 如果不是这肤色和獠牙,凯尔几乎要误以为自己遇见了一位精灵。 这位精灵化的冰巨魔德鲁伊目光沉静,对凯尔的出现显得毫不意外,“请跟我来。” 不等凯尔回应,对方便已转身,沿著林间小径走入森林深处。 凯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请问这是要去哪里?”他忍不住问道。 德鲁伊没有回头,声音伴隨著脚步声传来: :“林地近日接待了许多像你一样,在城中找不到住处的旅客。” “长老们吩咐,可为同胞们提供一片暂歇之地。” 他的解释简单直接,解开了凯尔的疑惑。 很快,他们来到林中的一片开阔空地。 为了安全,空地周围的灌木和低矮植被被仔细清理过,中央燃著几堆篝火。 燃烧著的林木散发出清香,火焰稳定而温暖。 空地上,已经支起了数十顶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帐篷,形成一个小小的临时营地。 一些旅客围坐在火堆旁低声交谈,或是安静地整理行囊,气氛平和。 “你可以在此休息,直至仪式结束。”德鲁伊指了指一片还空著的平整草地。 “遵守林地的规矩,保持寧静,勿伤草木,取用泉水需至指定地点。” 交代完毕,他对凯尔微微頜首,便转身再次融入了森林的阴影之中。 於是,在登神仪式开始前的数日里,凯尔暂时在这片德鲁伊密林中安顿了下来。 他偶尔会去德科诺尔城內游览,惊嘆於城市的繁华与奇景。 但更多的时间,被他在了林地里,观察和了解这个被称为“龙之结社”的德鲁伊团体。 通过与一些较为健谈的德鲁伊学徒或本地民眾交谈,他逐渐了解到这个结社的发展歷程。 他们是如何从最初的几个学徒一步步发展壮大,吸纳各族成员,形成了自身独特的教义和修行体系; 又是如何与那些秉持塞纳留斯之道的暗夜精灵德鲁伊们互动- 从最初的谨慎接触、理念碰撞,到最终相互尊重,甚至在某些领域展开了合作。 由於龙之结社诞生於龙神信仰之下,且初代成员多为拓荒者,所以他们的主要精力集中在两大领域: 一是试图理解並接近龙之形態的“化龙术”,二是直接服务於生存与发展的“农业德鲁伊之道”。 然而,隨著达卡莱王国日益繁荣稳定,选择研习艰苦的农业之道的年轻德鲁伊越来越少,目前这项传承显得有些青黄不接; 而化龙术的研究同样步履维艰,据说目前最高成就者,也仅仅能做到让自身皮肤部分龙鳞化, 距离真正的完全变形还遥不可及。 这些困境,德鲁伊们谈起时,语气中总会带著一丝淡淡的无奈。 凯尔被这些故事深深吸引。 他拿出鲁特琴,尝试著將听到的德鲁伊事跡,编成了几段简单的旋律,並配上了歌词。 在一次傍晚篝火旁的閒谈中,他轻声弹唱了其中一首。 质朴的歌词和旋律,表达了对开拓者智慧的敬意,意外地贏得了德鲁伊们的好感。 作为回报,他收穫了一些甜美浆果·—挺好吃的,虽然凯尔更想要钱。 短暂的林间日子平静而充实,让凯尔焦躁的心逐渐沉静下来。 然后,那一天终於到来了。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尚未完全穿透德科芙希尔的树冠之时,城中已悄然瀰漫著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 人们早早起床,整理行囊,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城市中心的神殿。 登神仪式,就在今日。 凯尔跟隨著汹涌的人流,再次来到了神殿广场。 凭藉那枚见习牧师的徽章,他勉强挤进了为神职人员划定的观礼区,找到了一个不算最好,但也能清晰看到广场中心的位置。 人潮涌动,数以万计的目光聚焦於那被幕布笼罩的神像及其前方的祭坛之上。 在等待仪式开始的煎熬中,凯尔好奇地看向广场的另一侧,那里有一座被魔法屏障隔绝的临时高台。 那里聚集著一群巨龙! 儘管据德科诺尔的居民所言,他们时不时地就能看到巨龙从头顶上飞过。 但这还是凯尔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巨龙。 他们看上去还很年轻,体型不过数十米,但数量极多,几乎站满了整个高台。 这些巨龙大多安静地伏臥著,龙瞳中闪烁著各异的光泽,或流露好奇,或保持肃穆。 凯尔注意到,还有两头明显更年长的黑龙,蹲坐在龙群的中心位置。 他们的气场明显与眾不同,周围的其他巨龙都隱隱以他们为首。 “是奈法利安殿下———”凯尔认出了那头雄性的黑龙,“他是吾主的学徒!” 就在他还在好奇奈法利安身边的那头母黑龙是不是其配偶的时候,登神仪式开始了。 冗长而庄严的仪式环节逐一进行,颂唱、祈祷、献祭. 凯尔努力集中精神,但心思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片巨龙所在的区域,以及那尊被遮盖的神像。 终於,仪式进入了最核心的阶段。 广场上的吟唱声达到顶峰,隨后骤然停歇,陷入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 一个黑龙裔,从神殿中走出,来到了祭坛前方。 他身形高大,穿著绣著金线的黑色袞服,走得非常沉稳。 所有在场的龙裔都开始高呼他的名字一“普瑞斯托!” “普瑞斯托!” 凯尔自然也步入了他们的行列。 祭坛上的那位黑龙裔微微抬头,佇立於世界树的辉光之中。 奈萨里奥,昔日的大地守护者,如今的“普瑞斯托”,静静感受著脚下传来的大地脉动。 那感觉既熟悉,又如此陌生。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展现出一切尽在掌握的雄主气质。 凯尔抬眼望去。 然而,当他看清那张面孔时,瞬间楞住,全身血液仿佛也隨之冻结。 熔金般的竖瞳,如大地一般的气质,嘴角淡淡的微笑— 是船上的那个黑龙裔! 那个替他付了船资,还赠与他千载难逢机遇的神秘先生! 他—他就是“普瑞斯托”大帝?! 那位他立志效仿,无比崇拜的初代龙裔皇帝?! 巨大的震惊和喜悦席捲了凯尔,让他几乎无法思考,只能瞪大红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盯著祭坛上那个身影。 就在此时,奈萨里奥缓缓抬起双臂。 无需言语,他的动作便是最好的引导。 广场上瀰漫的炽热信仰洪流立刻找到了归宿,犹如万川匯海般疯狂涌入他的身躯。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是一点金红的神火就这么悄然在他的竖瞳中燃起。 数千年的积累,使这一切显得水到渠成, 这一刻,这一趟深入凡尘的旅途,终於抵达终点。 一幕幕场景在奈萨里奥的脑海中飞速流转— 新生懵懂,记忆復甦,建立家园,收復黑曜石圣殿,重走艾泽拉斯,弥补过往,重新认识他曾守护又背弃的同胞— 如果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便是一一他始终未能与那四位兄弟姐妹,再一次相认。 回忆结束,黑龙奈萨里奥,该回归了。 耀眼夺目的金红色神光猛地从奈萨里奥的体內进发出来,化作一个光茧將他彻底包裹。 那具承载了他数千年凡人旅程的龙裔躯体,在光茧之中缓缓分解,又在神火的洗礼下重新塑造。 光辉渐渐收敛,隨之显现的已不再是类人的身影。 漆黑如夜的鳞片映射出冷冽光泽: 厚实的躯干承载著无可撼动的力量; 鳞的骨刺环绕脊背; 背后龙翼徐徐张开,沉重而庄严.. 死亡之翼的疯狂与扭曲已然消散。 佇立在光辉中的,是一头真正的黑龙一一原始而完整。 鳞甲之间流淌的不再是腐化与熔岩,而是內敛而厚重的神性光辉。 他散发出的气息,威严,沉稳,带著歷经劫波后的沧桑与明悟。 奈萨里奥飞上天空,俯瞰著广场上的眾生。 “疯狂的纪元已经逝去。” 低沉的龙吟迴荡在广场之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静听著奈萨里奥的宣告和自白。 “我曾被冠以诸多名號一一奈萨里奥,大地守护者-亦是死亡之翼,灭世者。” “也有你们更熟悉的普瑞斯托,黑龙帝皇。” “每一个名字都承载著一段歷史,一份重担,或是一段-疯狂。” “漫长的岁月里,我守护,我创造,而后———·我背叛,我毁灭。” “我曾视万物为芻狗,妄图以烈焰重塑世界。” “但疯狂的火焰终將燃尽,露出其下被灼伤的真实。” “大地从未遗忘它的守护者,正如守护者——·最终亦无法彻底背弃他的大地。” “这是一份沉重的责任,但在主神的帮助下,吾將一往无前。” “凡世的旅程洗去了腐化的尘埃,岁月的积淀重铸了迷失的灵魂。” “当旧日的阴影被剥离,昔日的疯狂被终结,我將重获新生。” “如今,我不再是过去的任何一个幻影。” “我即是大地的守护者,亦是龙裔的庇护者。” “我,奈萨里奥,於今日登临神位。” “以辉之龙奥布西迪恩的名號,我將以新的秩序,守护我曾妄图摧毁的一切。” 语毕,奈萨里奥望向天空,准备飞升神国瑟拉肯。 就在此时,有四道身影,顶著他新生的龙神之威,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奈萨里奥察觉到异样,低头便看到了那四个熟悉的身影。 在他惊愣的目光下,他们的身形骤然开始膨胀、变化! 魔法光辉闪耀,生命之力勃发,时光沙尘流转,梦境迷雾縈绕。 下一刻,四头体型丝毫不逊於奈萨里奥的守护巨龙,显露出他们威严的本体。 他们飞入高空,与奈萨里奥一起,悬停在世界树的枝权之间。 奈萨里奥凝视著这四位突然出现的旧友,语气中带著明显的迟疑,问道:“这怎么可能?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蓝龙玛里苟斯发出一声低吟,龙头微微偏转,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下方的高台,奈法利安的方向。 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此刻的黑龙王子,似乎正在闭自养神。 他眉骨之间赫然添了一道金痕,显然是由於父亲登临神位,从血脉中获得了好处。 这个小动作当然是做给奈萨里奥看的,黑龙王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儿子。 还未等他有下一个动作,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便率先开口: “一段漫长而痛苦的旅程结束了,奈萨里奥。” “生命总能找到出路,救赎永远向迷途者开。” 她同情地看著奈萨里奥,声音温和而包容,如同春风吹拂大地。 伊瑟拉清亮地声音接著响起: “过往的噩梦已然消散。” “我所见的是当下的你,以及一个或许能共同编织的,更加美好的未来图景。”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接下来需要宽恕你的,正是你自己。” 她仿佛能看透他灵魂中最后残留的锁, 诺兹多姆的声音平稳得近乎淡漠,龙瞳中倒映著无数时间线的流光:“过去,现在,未来。” “你的回归,是神圣时间线上早已註定的一环。” “无需惊讶,只需接受。” 奈萨里奥和诺兹多姆对视著,有些惊讶青铜龙王的態度,这和奥布西迪恩告诉他的“神圣时间线”可不一样· 最后,所有目光都落在了玛里苟斯身上。 奥术的能量在他周身波动著,显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静。 他曾是被伤害最深的一个,无数子民因奈萨里奥的背叛而陨落。 但此刻,蓝龙军团正在缓慢重建,甚至他挚爱的辛达苟萨也被龙神带回了身边那蚀骨的仇恨,已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所取代。 它交织著痛苦、怀念、警惕,以及一丝微弱的希冀。 他沉默著,与奈萨里奥的视线在空中交匯,那其中是上万年的爱恨情仇,非言语所能尽述。 他们之间,隔著一道无形的墙壁,想彼此靠近,却又被过往的阴霾阻拦, 这短暂而沉重的重逢静默持续了片刻。 奈萨里奥的目光逐一扫过四位昔日的同胞,黑龙之首缓缓低下,似乎是一个无声的抱歉,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感。 然后,他不再留恋。 神国的召唤清晰而强烈。 黑龙之翼猛然展开,搅动风云。 奈萨里奥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悠长龙吟,宣告著大地守护者的归来与新生。 隨即,像逃跑一样,他的身躯化作一道炫目流光。 黑龙王冲天而起,撕裂云层,径直朝高空中的金红色光辉门扉飞掠而去,最终消失於其中。 留下广场上无数震撼无比的凡人、空中四位神色各异的守护巨龙,以及人群中那个仍处於极度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的红龙裔青年。 第139章 再次起航 第139章 再次起航 穿过金红门扉,奈萨里奥踏入了神国瑟拉肯。 他落在一片岩石浮台之上,四周是无尽的虚空。 两位身影早已在此等候。 正是主神奥布西迪恩和熊神伦诺克的化身。 奥布西迪恩的意志微动,熟悉的神格面板再次展开: 【神格面板-属神奈萨里奥】 名称:奈萨里奥(neltharion) 称號:黑龙帝皇、大地守护者、龙裔的庇护者神职:黑龙神格等级:2(微弱) 主神:辉之龙·奥布西迪恩阵营:守序中立领域:龙、大地、火焰神徽:神徽呈圆形,中央是一个威严的黑色龙首浮雕,龙首周围环绕著刻意雕琢的裂痕,象徵过往的创伤,最外圈则是一环灼热流淌的熔岩纹路。 象徵:黑曜石;熔岩河;大地裂缝信徒:约5000名(以黑龙为主,龙裔第二,其余种族若干) “欢迎归来,奈萨里奥。”奥布西迪恩率先开口。 “感谢您,主神。还有你,伦诺克。”奈萨里奥回应道,声音沉稳。 巨熊微微頜首,算是打过招呼。 短暂的沉默后,奥布西迪恩再次开口:“此物,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一道流光从神宫深处飞出,悬浮在奈萨里奥面前。 那是一枚土黄色的符文,散发出浓郁的大地气息,隱约中还透出一丝冰冷的秩序感。 这正是当年泰坦赐予奈萨里奥的大地守护者之力。 “至於正式的登神贺礼,”奥布西迪恩接著说道,“尚在准备之中。” 其实贺礼早就准备好了,那便是“龙裔”神职。 作为龙裔种族的创造者,当龙裔总数量突破万数时,这个神职便自然而然地凝聚在他身边。 然而,dnd体系下的神明,並非神职越多越好。 三到五个核心且等级较高的神职就是比较理想的状態。 比如说,大地神职明显就是山脉神职的上位替代,呈包含关係。 因此,一开始的计划是,龙裔这个神职交给奈萨里奥打理,奥布只享受信仰之力。 不过,当奥布西迪恩晋升到中等神力时,他注意到自己获得了选择副神职的机会。 依然是当初选剩下来的【终焉之主】或【深渊低语者】。 这让他很好奇,自己要如何承载这风格完全不同,属性可能相衝的神职。 潜心研究了一番后,奥布发现,想要兼容这两个副神职,竟然需要分裂自己的灵魂,使其作为独立属神,存在於神系之中。 分裂后的“他们”虽仍可视为奥布的一部分,却不再像化身那样与他心意完全相通,无法实现情报的即时共享,必须藉助一定的媒介才能交流。 奥布在权衡利弊之后,暂时没有做出决断, 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分裂灵魂,选择哪个副神职也暂时没有头绪。 最后只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保留“龙裔”这个神职。 如果可以的话,奥布还是想自己持有这个神职,毕竟他才是龙裔的创造者。 奈萨里奥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大地符文。 符文在他爪中似乎有千斤之重,蕴含著足以动摇山河的力量,也承载著无尽的过往。 他沉默片刻,郑重说道:“感谢您,主神。这份礼物,意义非凡。” 隨后,三神来到了那片早已为奈萨里奥预留的浮台。 奈萨里奥悬浮於浮台上空,双翼半展,神念微微一动。 藉由奥布西迪恩赐予属神的权限,神国开始回应他的意志。 在低沉的轰鸣声中,黑曜石巨柱自大地深处拔地而起,其表面流淌著正快速冷却的熔岩。 熔岩隨之喷涌,汨汨流入新生的沟壑,化作纵横交错的火河,为神宫勾勒出炽热的脉络。 在炽烈的光辉与轰鸣中,奈萨里奥的神宫雏形渐次浮现。 中央,是黑龙的圣地。 整体色调为黑色与红色,犹如一颗孕育在大地之中的心臟。 在熔岩河的环绕之中,一座要塞拔地而起, 它的规模巨大,明显是为体型巨大的龙族所建。 与此同时,还有四座小型圣地在浮台的四个角落悄然成型。 东侧,青铜圣殿由时间之沙凝结而成,底部则是一小片沙漠; 西侧,碧绿的藤蔓交织成穹顶的骨架,为生命的圣地划出边界,树叶与朵在其中缓缓舒展; 北侧,苍蓝之塔拔地而起,环绕的符文如星辰般闪烁,屹立於风雪之中; 南侧,则有赤红之堡燃起烈焰,巍峨而肃穆,火焰长明不灭, 以黑龙圣地为核心,五座圣地遥相呼应,共同组成了奈萨里奥的神宫。 炽热的火河宛如血脉,流淌於五大圣所之间,使它们同源共息。 神宫落成的剎那,即刻向外瀰漫出深沉而威严的气息。 奈萨里奥向奥布西迪恩和伦诺克再次点头致意后,便振翅飞向中央的黑龙圣地。 龙翼收拢,他滑翔飞入了要塞的核心之中。 內部的环境不是金碧辉煌的模样,反而酷似他在至高岭深处的那座巢穴。 光线昏暗,主要来自於地面裂隙之下的熔岩暗河。 空气温暖,带著黑龙最爱的硫磺气息。 黑曜石柱支撑起高耸的穹顶,地面上散落著光滑的暖石。 奈萨里奥找到了记忆中那片最舒適的位置。 这里地势略高,可以俯瞰整个要塞內部。 他缓缓趴伏下来,肢体放鬆,头颅搁在交叠的前爪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嘆息。 卸下万古重担后,奈萨里奥终於到家了。 片刻的安寧后,他抬起一只前爪,那枚泰坦的符文再次浮现於爪心。 他凝视著这枚赋予他力量,也最终带他步入疯狂深渊的符文,竖瞳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奈萨里奥没有选择吸收它,重新握住那份泰坦赐予的力量。 相反,他龙爪猛地合拢! 神力瞬间爆发,但不是为了摧毁这个符文,而是要打破泰坦在其上编织的锁! 符文在他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其上所有属於泰坦的烙印、后门程序、以及那冰冷的外来秩序约束,都被奈萨里奥剔除后碾碎! 隨后,他缓缓摊开龙爪。 符文已然化为无主的光尘。 这些光尘散发出浓郁而精纯的大地气息,在大地守护者的爪中熠熠闪烁。 他轻轻一吹,这团光尘便如同受到召唤一般,缓缓沉入神殿的地面,透过神国的界限,回归了艾泽拉斯星球本身。 物归原主。 做完这一切,奈萨里奥闭上了龙目。 他开始调动力量,融合他万年来对艾泽拉斯大地的理解、守护、塑造乃至破坏的全部感悟。 凭藉自身的神力,一枚全新的“大地”神职在开始在他的前爪中显现! 不再是泰坦强制夺取的权能,而是与艾酱星魂共鸣而得来的权柄·“ 这个过程缓慢而坚定。 仿佛地壳深处传来的低沉喻鸣,在这空旷的要塞中迴荡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那枚神职终於完成成型, 它凭空浮起,飘向奈萨里奥的心臟位置,渐渐融入了他的神格。 隨看这一过程的推进,大地的重负逐渐再次落在了奈萨里奥的肩上。 然而,这一次,他不再是泰坦的看门龙,而是成为了大地真正的主宰。 奈萨里奥缓缓睁开龙目,熔金的竖瞳中神光湛然,比之前更加深邃。 他向下看去,目光仿佛了神国的壁垒,再次投向了那片生机勃勃的凡间世界。 一个念头在他的意识中浮现: “沉睡前————该去找那个『大孝子”好好算算帐了。”” 暂且不提奈萨里奥和奈法利安这对父子的亲密时光一一分割线— 德科诺尔,开拓者大厅。 大厅內部宽透亮,地板洁净如镜,办事窗口前的队列井然有序。 当凯尔有些紧张地出示信物后,立刻被一位恭敬的侍从引到了一间安静的办公室。 办公室內空无一人,侍从告诉他“要见他的人马上就来”之后也匆匆离开。 凯尔有些茫然地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仿佛仍处於幻梦之中。 主要是那个神秘的黑龙裔竟然就是他无比崇敬的“普瑞斯托”大帝本人这件事实在是过于震撼,以至於凯尔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在新揭幕的神像前静静祈祷一番后,就带著那两件信物来到了这里。 数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一位冰巨魔贵族推开了。 他身著一套精致的政务官服饰,向凯尔从容地自我介绍,称自己为德科诺尔的大公,加尔文· 托卡。 他细致地检查了凯尔的信物,確认无误后,微微点头,语气虽公事公办,却不失礼数: “信物验证有效。依照规定,你可获得一千金幣的初始资助,用於王国指定的开拓项目。” 加尔文隨即签署了一份文件,召唤侍从让他带走。 不久之后,一口沉甸甸的箱子便被抬到了凯尔面前,里面装满了足以让红龙裔眼繚乱的金幣。 “王国资助的远航船队已经在祖沃克港集结完毕,”大公继续说道,拿出一份標註著航线的地图。 “你需要自行前往祖沃克,並在那里组建或加入一支队伍,搭乘相应的船只前往目標大陆。” “你需要从几个主要方向中选择你的任务重点:探索未知地域、建立殖民据点、传播吾主信仰,或是开展贸易活动。” “不同的选择,后续获得的支援和需要履行的义务也会不同。” 就在这时,加尔文·托卡大公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凯尔,尤其是他红色的鳞片以及略显拘谨的神態,隨即露出了微笑: “对了,我记得你。在之前的仪式上,你就在神职者观礼区,对吧?一个红龙裔在那里还是挺显眼的。” 凯尔没想到这位日理万机的大公居然会注意到自己,有些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既然你是神职者,”大公的手指在文件上的“任务类型”栏点了点,语气变得更为热情和肯定,“那我建议你,不如就选择“传教”任务吧!” “这正是发挥你长处、为吾主光辉播撒远方的好机会!很多偏远地区急需龙神的指引!” “啊?传教?我·”凯尔下意识就想拒绝。 他梦想的是自由自在地週游探险,而不是背负著沉重的传教任务和责任。 他对自己的牧师能力心知肚明,那点微末戏法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传教的重任。 可是大公已经用笔在“传教”栏位上打了一个勾,就好像担心凯尔突然反悔一样。 “接下来,只需要在这里签下名字,这笔钱就是你的了。”加尔文將那支笔递给凯尔。 看著大公那理所当然,还充满鼓励的眼神,凯尔已经到了嘴边的推脱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化作一句乾涩的: “.—是,谢谢大公指点。” 於是,他的申请表格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加尔文立刻盖上了代表达卡莱王国的印章,与那箱金幣一起交给了凯尔。 他还热情的教会了凯尔如何激活箱子上的反重力魔法。 然后,凯尔抱著那箱金幣,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开拓者大厅。 梦想的起点,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弯到了一个他未曾预料的方向。 怀揣著巨款和迷茫,凯尔再次搭乘驮兽车,返回了豪风峡湾的港口城市祖沃克。 与上次的冷清不同,如今的祖沃克码头区域人声鼎沸,简直成了一个大型的人才招募市场! 各色各样的队伍打著旗號,摆开桌椅,声嘶力竭地宣传著自己的目的地和需求。 “前往赞达拉!前往赞达拉!”一个穿著华丽羽毛服饰的深紫色皮肤巨魔站在木箱上大声吆喝,他的口音有些奇特。 “黄金之城达萨罗正被诡异的鲜血瘟疫困扰!” “正是需要强大牧师、萨满和德鲁伊展现神威、救死扶伤、传播真正信仰的大好时机!” “功勋、財富、声望,都在等待真正的勇士!” 凯尔凑近听了听,心里直打鼓。鲜血瘟疫? 听起来就很危险。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会的几个戏法,果断缩了缩脖子,绕开了这群狂热的招募者。 另一边,一群看起来风尘僕僕的龙裔和巨魔也在招募。 “南卡利姆多拓荒团!需要强壮的战士、经验丰富的农夫、手艺精湛的工匠!” “我们要在那里建立新的家园!挑战半人马,驯服野猪人,用汗水换取土地和自由!” “做出杰出贡献者,还有机会加冕王国的贵族身份!” 开疆拓土?这听起来似乎更符合他冒险的想像。 凯尔有些意动,挤过去询问。 负责登记的是一个脸上带著刀疤的龙裔老兵。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凯尔:“小伙子,什么职业?打过仗吗?会种地吗?会修房子吗?” 凯尔老实地回答:“我我以前学过一点牧师的小戏法。” 老兵皱了皱眉,摇摇头:“我们需要的是能马上拿起武器战斗或者能立刻下地干活的。” “牧师已经基本饱和了!下一个!” 凯尔被拒之门外,只好然走开,去看看其他地方 第140章 远征东部王国 第140章 远征东部王国 凯尔在喧囂的码头里继续徘徊,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各种招募摊位前寻找符合他心意的船队。 这时,一群衣著哨的巨魔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们嗓门洪亮,旗帜上画著抽象的风暴和海浪,宣传语极具煽动性: “厌倦了规矩和束缚?渴望真正的自由与大海的宝藏?” “加入『海风探索者”,財富如同海浪般向你涌来!” “我们只招募胆大心细的伙伴,前往未知海域,收穫你想像不到的回报!” 凯尔被“自由”与“財富”的口號激得心头一热,眼前仿佛浮现出未来无拘无束的冒险生活, 满怀激情地立即报了名。 结果当他拿著报名单去王国的书记官那里登记的时候一一王国需要明確他们的资助者把钱在了哪里。 那个书记官只是抬眼看了看他,又警了一眼他手上盖著“传教”印章的任务文书,无奈地嘆了口气,压低声音对他快速说道: “大块头,看清楚了再选。他们是干什么的,你真不明白?” “跟著他们,你这传教的任务要做给谁看?” 『难道要去给海贼和强盗宣讲教义,感化他们放下屠刀?” 书记官用笔桿隱晦地指了指那几个正在吹嘘“战利品丰厚”的招募者。 凯尔顿时喷住了,脸上一阵燥热。 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话语里的潜台词,赶紧道了声谢,狼狐地从那伙人好奇又戏謔的自光中溜走了。 经过这番折腾,凯尔选择目標时谨慎了许多。 他又观察了好几个船队,有的目的地过於危险,有的则明確表示不欢迎“没什么实际用处”的见习牧师。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在一支看似纪律严明的船队上。 这支船队的成员大多是龙裔,船杆上同时飘扬著三种旗帜: 达卡莱王国、龙裔帝国,以及黑底金焰的龙神教会旗,显得正规许多。 招募告示上写著他们的目的地一一东部王国大陆西海岸外一座新发现的,资源丰富的巨大岛屿(即库尔提拉斯)。 目標是在岛上建立稳固的殖民据点,並尝试与东部王国大陆上新兴的人类文明进行接触与贸易,同时—.伺机传播龙神的信仰。 既有开拓殖民的实利,又附带符合他“任务要求”的传教选项,目的地还是凯尔从未踏足过的异大陆! 凯尔的心再次激动起来,就是它了! 他鼓起勇气上前接洽。 船队的负责人是一位沉稳的龙裔老兵,確认了凯尔的资质和资金后,表示欢迎加入。 接著,凯尔按照达卡莱王国开拓手册上的推荐配置,开始用他那笔丰厚的启动资金招募人手。 他谨慎地筛选,最终组建起一支约五十人的小队。 核心为十名牧师和十名圣武土,他们是传教的中坚力量; 五名负责扎营、烹飪、保养武器的后勤人员; 以及二十五名各具特长的冒险者,战士、猎人、盗贼等等。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成功说服了几位正在外游歷的“龙之结社”德鲁伊加入了队伍。 他们对海外的植物和生態非常感兴趣,愿意用指导殖民地的农业生產为代价,换取船票。 至此,一切准备就绪。 在又等待了半个月后,凯尔和他的小队成员,带著憧憬与些许不安,登上了那艘名为“龙爪號”的远航帆船。 船帆鼓满了来自豪风峡湾的风,推动著船只缓缓驶离祖沃克港口,向著禁忌之海,向著东方的那片大陆,破浪前行。 分割线一与此同时,在德科诺尔的金辉之梦中,奈法利安正鬱闷地用尾巴尖拍打著地面。 隨著他父亲的回归,麻烦事也跟著过来了。 玛里苟斯那个老疯子,之前隔三差五就跑来拐弯抹角打听『我兄弟最近怎么样?』『他过得好不好?』一副关心备至的样子。 结果呢? 真见了面,躲在后面屁都不放一个,还悄悄把他给卖了! 如果不是玛里苟斯软磨硬泡,奈法利安怎么可能把自己父亲的情报卖给他结果蓝龙王啥事没有也就算了,刚登神稳固好境界的老头子就跑过来教训了奈法利安一顿。 至於怎么教训的—奈法利安拒绝回忆。 总之,作为“补偿”,或者说“將功折罪”,他被指派了一个任务。 奈法利安正鬱闷著,就看到那四位还未离开德科诺尔的守护巨龙一一玛里苟斯、阿莱克斯塔萨、伊瑟拉、诺兹多姆一一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兄弟俩面色平静,玛里苟斯是这里的常客了,所以很正常,诺兹多姆则是一贯如此。 姐妹俩就激动多了,四处张望,显然对金辉之梦的一切充满好奇。 黑龙王子清了清嗓子,將叔叔阿姨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父亲在週游艾泽拉斯期间,凭藉其对大地的感知和辉烬之龙冕下赐予的-特殊方式,成功找到了通往巨龙群岛的安全航线。” 阿莱克斯塔萨露出异的表情,“这怎么可能?那可是泰坦们留下的封印。” 玛里苟斯则抬起了头,“.——有趣。”“ 他语气平静,却隱含著一丝探究的意味。 “巨龙群岛的位置—.我曾计算过无数次,却始终无法找到。” “若奈萨里奥真能找到家的位置,我倒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奈法利安翻了一个白眼,你见到我父亲话都说不出来,怎么亲自去问他。 他继续解释道,“眾所周知,自上古之战后,泰坦的封印就使我们无法感知並返回巨龙群岛。 “但父亲找到的这条航线,巧妙地绕开了泰坦的限制。” 奈法利安的声音透著一丝自豪,毕竟这是他父亲摆脱泰坦影响后,凭藉自身伟力完成的壮举。 他顿了顿,看向四位龙王:“我已准备了一支由凡人水手操纵的船队。” “他们將负责导航和航行,护送诸位守护巨龙,沿著父亲绘製的海图,重返巨龙群岛。”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 巨龙群岛是龙族真正的起源之地和古老家园,回归那里是所有巨龙潜意识的渴望。 四位龙王面面相,眼中充满了惊讶、期待以及疑虑。 儘管对新生的奈萨里奥还谈不上有多少信任,但鑑於辉之龙冕下一直以来所展现出的可靠品质,奈法利安最终还是说服了他们。 於是,在凯尔的“龙爪號”驶向东方不久后,另一支规模更小的船队,也悄然从祖沃克启航。 船上搭载的乘客非同寻常,承载得更是艾泽拉斯龙族未来的希望,他们的目的地,正是那片失落了万年的龙族故土一一巨龙群岛。 一分割线一数月的海上顛簸终於结束。 “龙爪號”及其同行船只缓缓驶入了库尔提拉斯岛东海岸一处天然良港。 凯尔和他的队员们迫不及待地涌上甲板,贪婪地呼吸著带著泥土清香的陆地空气。 映入眼帘的殖民地景象,远比凯尔想像的要粗獷,虽简陋但仍然充满活力。 定居点背靠著一片茂密的森林,面向海湾。 一道粗糙、结实的木製围墙圈出了核心区域,墙內是几十栋低矮的圆木屋和夯土屋,屋顶覆盖著茅草和木板,遮风挡雨。 围墙內最高的建筑是一座光焰之塔,既是信仰的防御网,也是来往船只的灯塔。 围墙外围是大片新开垦的农田,绿色的幼苗在海风中微微颤动。 更远处还能看到正在砍伐林木,拓展土地的队伍。 一切皆显得如此繁忙且质朴,却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在定居点中心一片略显规整的空地上,聂立著一座用石块简易堆砌而成的神龕。 神龕顶端雕刻著奥布西迪恩的神徽,龕內火焰熊熊燃烧,成为这片新兴之地的精神支柱。 凯尔在神旁见到了殖民地的建立者兼负责人一一一位名叫科瓦克的蓝龙裔。 他热情地迎了上来,用力拍了拍凯尔的肩膀,差点把年轻的红龙裔拍个翘起。 “欢迎!欢迎来到『新沃雷”,凯尔兄弟!”科瓦克的声音洪亮而爽朗,“儘管早已得知近期会有一支增援队伍到来,却没想到带来了你这位肩负特殊使命的兄弟!” “路上还顺利吧?” 凯尔连忙介绍了一下自己和队伍的情况, 科瓦克听得连连点头,显得非常高兴:“太好了!我们正缺人手,尤其是你们这样虔诚的信徒!” “今晚正好,我们有个小型的欢迎派对,庆祝又一批同胞抵达,也顺便给新来的兄弟们接风洗尘,一定得来!” 凯尔本想推辞,先安顿队伍,整理行装。 但感受科瓦克不容推辞的热情,以及周围队员的期待目光,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点头答应。 夜幕降临,定居点中心的篝火堆被点燃派对的气氛热烈而质朴。 大桶的本地淡啤酒被搬了出来,这是殖民者用耐寒大麦和一种略带甜味的根茎酿造而成的; 烤架上吱哎作响的是海鱼、鹿肉以及某种肉质肥嫩的大型海鸟; 陶锅里煮著浓稠的海鲜杂烩汤,还加入了块茎和咸肉。 食物或许不算精致,但分量十足,火候总是恰到好处, 大家围著篝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起庆祝著新人的到来。 凯尔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拿出鲁特琴,当场表演了好几首歌谣,感谢他们的款待。 派对在深夜渐渐散去。 凯尔安排队员们去临时分配的营房休息,自己则被科瓦克拉到了他的小屋一一一间兼做办公室的稍大木屋。 两人就著油灯的光芒,对坐著喝点淡啤酒。 “怎么样,还习惯吗?”科瓦克笑著问。 “比想像中——要艰苦,但大家很有干劲。”凯尔老实回答。 科瓦克点点头,神色稍微严肃了些:“是啊,开拓从来都不容易。” “不过,比起岛上的事,大陆那边的情况更让人操心。” 他拿出了一张粗糙的手绘地图,铺在桌上,指向东部王国北大陆的中北部区域。 “这里,是阿曼尼巨魔的地盘。” 科瓦克手指划过一片標註著森林和山脉的区域,“他们已经基本统一了那片地区的森林巨魔部族,势力正变得越来越强。” “他们不断向北方的精灵王国奎尔萨拉斯发动袭击,同时也向南边,也就是人类那些分散的部族聚居地劫掠。” 他又指了指几个標註著相同符號的圆点,“这些是那些人类部族的主要据点。” “他们彼此还在乱战之中,无力抵抗阿曼尼巨魔的骚扰。” 科瓦克顿了顿,確认凯尔跟上了他的讲解, “我们向他们,”他指了指阿曼尼巨魔和代表人类部族的那些圆点,然后在奎尔萨拉斯王国那里敲了敲,“巨魔、人类和精灵,都派出了信使。” “主要目的是想了解他们对我们的態度,愿不愿意与我们展开贸易。” “当然,也试探性地提到了传播吾主信仰的可能性。” “不过——”科瓦克嘆了口气,“我们自身力量有限,岛上的开发才刚刚起步。” “实在没能力,也没兴趣去介入他们本地势力之间的仇杀和纷爭。”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站稳脚跟。” 他看向凯尔,语气缓和下来:“所以,凯尔,你和你的人可以先在这里安心住下来。” “熟悉环境,也可以帮忙做些建设。” “等派往各处的信使带回来確切消息,看看哪边反应比较友好,你再决定去哪个方向开展你的传教任务也不迟—— 科瓦克的话音刚落鸣一一鸣一一鸣— 低沉而急促的警钟声突然从光焰之塔的方向传来,瞬间撕裂了夜晚的寧静!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猛地站起身。 科瓦克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战斧,沉声道:“是最高警戒!出事了!”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突然被猛力推开,一个满身泥泞的巨魔水手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他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愤怒。 “科瓦克阁下,刚刚有一艘快艇登陆了我们!”他急切地报告。 蓝龙裔既惊又怒,他扶住那个巨魔,急忙问道:“他们是谁?为什么没有提前拦截?” “他们打著的是我们的旗帜!”巨魔连忙解释,“结果靠岸后,发现是一群绿皮肤的巨魔!” 第141章 新沃雷保卫战 第141章 新沃雷保卫战 “该死!是阿曼尼巨魔!”科瓦克怒吼一声,再无犹豫,“凯尔,召集你的人!能动的都拿上武器,跟我来!” 凯尔的心臟开始剧烈跳动,肾上腺素飆升。 他下意识地抓起自己的鲁特琴以及一把短剑,跟著科瓦克衝出了木屋。 当他们赶到港口区域时,眼前已是一片火海。 好几艘停泊的船只已经被点燃熊熊燃烧的火焰倒映在黑沉沉的海面上,因热浪和水波而显得格外扭曲。 浓烟夹杂著刺鼻的焦糊味,迎面扑来。 更多的阿曼尼独木舟和小艇正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鯊鱼一般,不断从海雾中涌出,冲向海岸。 这些船只虽然样式简陋,但速度却快得惊人。 粗粗估算,至少已有五十多名阿曼尼巨魔成功登陆。 他们皮肤呈现出翠绿色,身上绘有红蓝相间的战纹,在火光与月光的照耀下,闪烁著幽光。 巨魔们口中发出低沉而沙哑的战吼,藉助码头堆积的货箱作为掩体,使用吹箭和投矛,袭击著任何试图组织抵抗的码头哨兵。 “洛阿保佑我们!將这些长鳞片的杂种入侵者碎尸万段!”一位头戴羽毛冠的巨魔领袖指挥著劫掠者,手中挥舞著染血的砍刀。 港口里原本只有大约二十名负责夜间巡逻的哨兵,此刻正被压製得抬不起头,不断有同伴中箭倒下。 科瓦克双眼赤红,但他强压下怒火,遏制住想要直接衝锋的衝动,厉声下令: “哨兵后撤!弓箭手,火箭覆盖码头!点燃他们的船,別让他们再上来更多人!” 训练有素的哨兵们立刻执行命令,边打边撤。 队伍中的几名弓箭手引燃特製的箭矢,射向码头栈桥和阿曼尼的船只。 一艘试图靠岸的小艇被数根火箭命中,燃起大火,上面的巨魔惨叫著跌入冰冷的海水,暂时阻滯了后续的登陆。 就在这时,凯尔的小队终於赶到,並迅速加入了战斗。 无需过多指挥,战士们和圣武士们自发地顶上前线,用盾牌和身躯组成一道壁垒,格挡开飞来的吹箭和矛矢; 盗贼和猎人们则利用阴影和混乱,用弩箭和飞刀点杀落单的巨魔; 那几位同行的德鲁伊发出一声低吼,身形在绿色的光辉中扭曲並迅速膨胀,化身为凶猛的熊或矫健的豹。 他们从侧翼猛地扑入巨魔劫掠者之中,利爪和尖牙瞬间撕裂了好几个正在专心投掷的巨魔猎头者。 凯尔站在相对安全的稍后方,看著眼前血腥而混乱的场面,手心全是冷汗。 他试图弹奏战歌,但手指僵硬,鲁特琴发出的几个音符在喊杀声中微弱得可怜。 就在这时,一名受伤的哨兵捂著被吹箭射中的肩膀跟跪退到他身边,脸色发紫,显然中了剧毒。 凯尔下意识地伸出手,集中精神,微弱的金色光辉在他掌心浮现那是他唯一熟练掌握的牧师戏法,维生术。 顾名思义,这个神术可以勉强吊住一个濒死之人的命。 光芒渗入哨兵的伤口,虽然无法立刻解毒,却勉强止住了血,延缓了毒素的蔓延。 哨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晕了过去。 然而,阿曼尼的攻势並未减弱。 一名隱匿於阴影中的巨魔巫医开始跳起诡异的舞蹈, 他手中的骨杖挥舞间,墨绿色的浓雾喷涌而出,迅速扩散,將大片区域笼罩其中。 “是巫毒迷雾!小心!”科瓦克大吼警告,但已经晚了。 浓雾不仅严重阻碍了视线,使哨兵的弓箭难以瞄准,更令吸入者感到头晕目眩、噁心乏力。 混乱瞬间降临在战线之中,战士们难以看清敌人,德鲁伊变身的猛兽在雾中不安地低吼。 “看不见了!” “我的头.好晕— 就在这紧要关头,凯尔猛地想起了什么。 他將鲁特琴背到身后,深吸一口气,双手高高举起,竭尽全力调动起那微不足道的神术力量。 “光亮术!” 一团稳定而柔和的白色光球在他双手之间骤然亮起,如同一个小月亮,驱散了他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浓雾! 虽然范围有限,但在这片能见度极低的迷雾中,无异於一座灯塔! “向我靠拢!能看见的,保护施法者!”凯尔竭尽全力喊道,声音虽因紧张而略显变调,却清晰地传到了附近所有守军的耳中。 附近的战士和圣武士看到光芒,立刻下意识地向凯尔的位置收缩,重新稳住了阵脚。 光芒虽然无法彻底驱散大范围的迷雾,但至少为局部区域提供了稳定的视野,避免了彻底的混乱。 然而,阿曼尼巨魔的数量仍在增加。 越来越多的巨魔独木舟成功突破燃烧的大海,登陆海滩。 他们豪叫著,开始向临时组建的防线发起衝击。 科瓦克看著己方不断出现的伤亡,又看了看敌方汹涌的势头,果断做出了决定。 “撤退!退至围墙后!依託工事防御!”他大声下令,战斧猛然劈倒一个冲至近前的巨魔狂战土,“不要恋战!交替掩护,有序后撤!” 防守队伍开始且战且退,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用弓箭和零星的法术阻滯追兵,艰难地向定居点的木製围墙退去。 第一场接触战短暂而血腥。 当最后一名防守队员撤入围墙並奋力关上大门时,清点下来,防守方损失了十多名战士。 而阿曼尼方面,也留下了近二十具尸体在港口到围墙之间的道路上,几艘燃烧的船只仍在海面上啪作响。 巨魔们没有立刻强攻围墙,而是在百米外重新集结,不停地发出挑畔的咆哮声。 短暂的喘息之后,战鼓声揭开了下一场战斗的序幕。 重整之后,粗算之下,森林巨魔的数量已超过一百五十。 他们迅速分成三股:一股挥舞著巨斧和长矛,咆哮著正面衝击木製围墙: 另外两股则试图向左右两侧迁回,目標显然是另外两个较小的出入口。 约十名巨魔巫医留在后方,围成圈状,跳动著舞蹈的同时,口中还吟唱著含混不清的咒文。 巫毒能量在他们之间流转,化作道道幽光没入前线巨魔战士体內,让他们肌肉责张,眼泛红光,变得更加嗜血狂猛。 偶尔,还有扭曲的微小精魄被召唤出来,尖啸著扑向围墙。 “守住战线!为了新沃雷!为了吾主奥布西迪恩!保护他的火种!绝不能在此熄灭!” 凯尔站在围墙后的简易平台上,用尽力气高喊, 他將这场突如其来的防御战拔高到了守护信仰在此地存续的高度,信仰的力量让周围有些慌乱的守军稍稍稳定了心神。 正面围墙承受著最大的压力。 巨魔战士们用身体和武器猛烈撞击木墙,发出一声声巨响,迴荡在夜空之中。 猎头者们则从稍远处投掷出淬毒的短矛,盲射墙后的守军。 守军战士们怒吼著用利刃和长矛从墙垛上预留的间隙向外猛刺凯尔招募的圣武士组成一个紧密的方阵,守在大门的后门,隨时准备迎接最猛烈的衝击。 他们的盾牌上流转著淡淡的光辉,坚定地守在了战场的第一线。 左侧靠近农田的区域也爆发了战斗。 一股巨魔试图点燃田里的庄稼,製造烟雾,引发混乱。 但凯尔招募的那几位“龙之结社”德鲁伊在此大显身手。 他们双手按地,翠绿的自然能量涌动,地面瞬间窜出无数藤蔓,缠绕住纵火者的双腿,將他们死死困在原地。 几名同行的盗贼趁机潜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摸到后方。 他们用匕首精准地抹断了两个正在专心施法的巫医的喉咙,干扰了他们的集体法术。 另一侧,数名猎头者开始尝试攀爬围墙。 他们利用墙面的不平处甚至同伴的肩膀向上攀爬。 围墙上的弓箭手拼命倾泻著箭矢,阻击这些猎头者。 一时之间,守军依靠著围墙,对攻城的巨魔们造成了大量伤亡。 然而,危机骤然升级。 一名老巫医成功完成了一个复杂的仪式,他高举骨杖,指向夜空! 雾时间,狂风骤起,呼啸著凭空生成,狠狠地砸向那已多次遭受撞击的围墙正门! 咔!轰隆! 木屑纷飞,一段近五米宽的围墙不堪重负,猛地向內坍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围墙破了!”惊恐的喊声响起绿色的潮水立刻向著缺口涌来! 防守方瞬间陷入被动。 “跟我上!堵住缺口!”蓝龙裔科瓦克双手紧握战斧,第一个跳下平台,冲向那致命的缺口。 科瓦克如同礁石般挡在涌入的巨魔面前,战斧挥舞出死亡的旋风,瞬间將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巨魔战士劈翻在地。 “焰不熄,新沃雷永存!”他的怒吼如雷鸣般激盪,激励著周围的守军。 他们双目赤红,紧隨其后,融入那以圣武士们为核心的防线,与不断涌入的巨魔展开残酷的白刃战。 凯尔看著发发可危的战线,心急如焚。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定居点中心的光焰之塔。 塔顶的白金火焰依旧在稳定燃烧。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所有接受过龙神牧师训练的人都知道,光焰之塔是主神庇护子民的灯塔。 他不再犹豫,转身拼命向光焰之塔跑去。 凯尔冲入光焰之塔,登上楼梯,来到了塔顶。 红龙裔在圣火前单膝跪下,集中全部精神,开始祈求守护的力量。 “守焰者,辉烬之龙啊,” “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仿佛回应他的祈祷,光焰之塔顶端的白金火焰猛地向上一窜,变得更加明亮! 紧接著,一道柔和的金色光幕以高塔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定居点! 所有身处光幕范围內的守军,顿时感到一股股暖流注入了全身上下。 他们的疲惫感大为减轻,伤口传来轻微的麻痒感,就好像正在缓慢癒合一样。 更重要的是,坚定的信仰抚平了他们心中的恐惧和慌乱,士气为之大振! 而那些冲入光幕范围的巨魔,则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排斥,动作似乎都迟缓了少许。 他们身上的巫毒能量在与金色光幕接触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明显被削弱了! 这突如其来的群体加持,瞬间扭转了因为出现大缺口而导致的颓势。 科瓦克感到力量回升,大吼一声,一斧劈开面前巨魔的盾牌,带领战士们竟然將涌入的敌人又向外推回了数米! 一一分割线一“该死的!” 巨魔首领扎尔金见久攻不下,对方反而越战越勇,有些不耐烦地咒骂著。 他不能再等待了。 “为了阿曼尼!为了洛阿!撕碎他们!” 扎尔金亲自率领著最后约一百名尚能战斗的战土,发起了全军突击! 目標直指定居点中心那散发著令他厌恶气息的神和光焰之塔! 只要摧毁它们,这些入侵者的精神必將崩溃! 最后的决战在坍塌的围墙缺口处展开。 防守方虽然士气高涨,但连续作战的疲劳开始显现,人数劣势也无法弥补。 缺口处,双方战士彻底绞杀在一起,刀刃入肉的闷响和垂死的惨嚎不绝於耳。 后方仍然存活的巨魔巫医们集结起来,再次试图施展集体法术。 他们割开自己的手腕,將鲜血洒入一个沸腾的巫毒药釜。 隨著一声巨大的咆哮,一个灵魂状態的野熊从药釜中升腾而起,直扑向中心的神龕! “守护神盒!” 牧师们立刻聚集在神龕周围,他们將武器顿地,齐声祈祷。 神龕被信仰激活,顶端龙神的神徽爆发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辉,一道凝实的金焰光柱冲天而起, 正好撞上扑来的洛阿幽灵! 嘴一一! 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圣火与巫毒能量剧烈衝突,发出刺耳的侵蚀声。 野熊的衝锋势头被硬生生地遏制。 它的身形在光柱中不断扭曲、蒸发。 儘管光柱本身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暗淡,但终究成功抵挡了这致命的一击。 为了阻止巫医们再次施展这样的法术,几位德鲁伊化身为乌鸦,发出尖锐的叫声,俯衝而下, 利用利爪和尖喙干扰他们。 战场的最中心,巨魔首领扎尔金已经突破了层层阻碍,对上了浑身浴血却依旧死战不退的科瓦克。 “蓝皮的臭蜥蜴!去死!”扎尔金怒吼著,挥动战斧,带著凌厉的狂风猛然劈向科瓦克。 科瓦克举斧格挡,双斧猛烈碰撞,火星四溅! 力量上,科瓦克似乎稍逊一筹。 他被震得后退半步,手臂发麻,伤口隨之崩裂,鲜血汨汨流出, 第142章 新沃雷保卫战(续)与大陆攻略 第142章 新沃雷保卫战(续)与大陆攻略 科瓦克咬紧牙关,鳞片下的肌肉紧绷。 他试图反击,挥出一记上撩斩,直取扎尔金的下肋。 然而,这一击却被对方用斧柄轻易架开,顺势一脚狠狠端在他的腹部。 科瓦克闷哼一声,跟跑著后退数步,腹部的剧痛让他几乎室息。 扎尔金髮出得意的咆哮,攻势愈发凶猛,战斧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將科瓦克完全压制。 科瓦克的格挡变得越来越勉强,脚步虚浮,眼看就要被逼入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从光焰之塔下来的凯尔衝到了近处。 他看到科瓦克陷入危险,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然后就是一股热血直衝头顶。 凯尔没有多想,所有的恐惧与杂念都在瞬间被拋诸脑后。 他迅速握住背在身后的鲁特琴,將其转到身前。 这一次,他没有演奏那些复杂的旋律,而是用尽全部的感情和信念,弹出了一段短促、激昂的战歌。 微弱的魔法灵光伴隨著节奏进发而出,飘向仍然缠斗在一起的科瓦克和扎尔金。 科瓦克瞬间感受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內,驱散了疲惫与剧痛。 手臂重新焕发力量,反应速度急剧提升,眼中的世界也变得愈发清晰。 而扎尔金则感到一股没来由的烦躁和虚弱感袭来,仿佛有无形的协锁束缚了他的行动,挥动战斧的动作明显迟滯了一瞬! 就是现在! 科瓦克眼中精光爆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发出一声怒喝。 战斧以远超之前的速度和力量猛地反劈回去! 不再是格挡,而是凌厉的反击! 扎尔金猝不及防,只能狼狐地举斧招架。 但被吟游诗人削弱了的他,再也无法轻易挡住科瓦克的爆发。 鏘! 巨响声中,扎尔金被震得手臂发麻,虎口进裂,战斧险些脱手! 他惊愣地后退一步,脸上首次露出了难看的神色。 科瓦克乘胜追击,战斧在火光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直取扎尔金的首级。 扎尔金急忙侧身躲避,但科瓦克的攻击如影隨形,每一击都带著必杀的决心。 两人的身影在战场上快速交错,金属碰撞的鏗鏘声此起彼伏,激起一片片火。 凯尔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著战况。 他手中的鲁特琴一刻不停,继续弹奏著激昂的战歌,为科瓦克提供著支援的同时,削弱著扎尔金。 战场的其他地方,惨烈的廝杀仍在继续。 双方的伤亡持续攀升,守军与森林巨魔的户体横陈於围墙缺口內外,双方都无法在短时间內彻底击溃对手。 战局再次陷入残酷的僵持状態就在这时“以大地之名,平息纷爭!” 一声法术完成的吟唱从定居点后方传来。 那位始终沉默地守候在神龕旁,闭目凝神准备大型法术的冰巨魔萨满祭司,终於完成了他的仪式! 他双手合拢,然后猛地摊开。 嗡! 一股黄褐色的能量以他为中心,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紧接著,正在猛攻新沃雷的巨魔脚下的大地突然剧烈地翻滚,隨即裂开! 数道深不见底的裂缝犹如深渊巨口般豁然张开,瞬间吞噬了十多名猝不及防的巨魔战士! 伴隨著他们的惨叫声,这些巨魔战士被无情地理入泥土之中! 其余巨魔则被震得东倒西歪,阵型瞬间大乱! 这突如其来的大地法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曼尼巨魔的攻势隨之瓦解! 科瓦克挥舞斧头,一击將因法术而分神的扎尔金劈倒,隨即高声怒吼:“反击!为了新沃雷! 防守方士气大振,利用这绝佳的机会发起了反扑。 一支冒险者小队从侧翼猛然杀出,如同尖刀般插入了混乱的巨魔阵型! 隨后,阿曼尼巨魔的溃败开始了。 目睹首领被科瓦克击倒,生死不知,巫医们也多数阵亡,加上地裂法术的突然袭击,他们最后一点斗志也被彻底瓦解。 一声哀豪过后,劫掠者们纷纷丟下武器,惊恐万状地向著海岸方向仓皇逃窜。 “弓箭手!自由射击!德鲁伊,截住他们!”科瓦克没有下达穷追不捨的命令,以防因此发生意外。 这里是座孤岛,他们即使想逃,也无处可去。 弓箭手和猎人们登上残存的围墙,用箭矢狙杀著那些逃窜的背影。 德鲁伊们则再次催动藤蔓,从地面窜出,纠缠住那些跑得慢的巨魔。 凯尔则立刻指挥还能行动的牧师们全力救治伤员,圣武士们护卫在神龕和重要区域,防止巨魔们狗急跳墙的反扑。 战斗隨著黎明第一缕曙光的出现而逐渐平息。 负隅顽抗的扎尔金在科瓦克和几名战士的合围下,身中数斧,重伤被俘。 清点下来,防守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总共损失了六十多人。 码头彻底毁坏,多艘船只沉没。 围墙多处损毁,部分农田被焚。 而阿曼尼巨魔则留下了超过一百五十具尸体和三十多名俘虏。 根据德鲁伊和猎人所言,还有一小部分躲进了森林深处。 硝烟尚未散尽,晨曦微露,照耀著满目疮的新沃雷。 胜利的代价相当沉重,压抑的空气中瀰漫著血腥和焦糊的气息。 倖存者们默默地开始打扫战场,收敛同伴的遗体,扑灭余火。 科瓦克拖著疲惫伤痛的身躯,强打精神安排人员,修復工事,並保持警戒, 一一分割线数小时后,伤员得到了初步安置,牺牲者的遗体也被妥善收敛, 凯尔拖著沉重的步伐,再次来到光焰之塔,步入了其下方的地牢。 这里原本只是几间用於临时关押捣乱者的简陋石室,此刻却塞满了森林巨魔俘虏。 在一间点著昏暗火把的囚室里,他见到了科瓦克。 蓝龙裔的伤口虽已进行简单处理,但绷带依旧被鲜血染红。 他的面容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 两位龙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 “伤员的状况稳定下来了,但大家的神恩基本上都已耗尽。”凯尔低声说道。 科瓦克点点头,声音略显沙哑,“我在海岸线上部署了双倍的哨兵,確保巨魔不会再次悄无声息地登陆。” “至於你借给我的盗贼和猎人-我已经派遣他们深入森林搜查,追踪那些逃窜的巨魔,以防他们跑出来袭击平民。” “走吧,去看看我们能从那头野兽嘴里撬出什么。” 他们一同走向最里面的一间囚室。 扎尔金被铁链锁在墙上,沉重的繚束缚著他的手脚。 他低垂著头,护甲早已被取下,露出布满战纹和伤痕的绿色身体。 听到脚步声,扎尔金缓缓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不屈。 科瓦克走到他面前,声音冰冷:“巨魔,你们为什么袭击我们?我们派去的信使呢?” 扎尔金嘧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道:“信使?那些带著可笑礼物,满嘴胡言的蜥蜴人?” “他们的头骨现在应该已经装饰在我们酋长的王座上了!” “阿曼尼不需要外来者的“友谊”!”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都懂巨魔语,所以他们之间的交流不需要翻译。 “为什么?”凯尔忍不住追问,“我们是带著友好的目的,只是贸易———“” “狗屁贸易!”扎尔金猛地打断他,挣扎著使得铁链哗哗作响,“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真正想做的,是传播你们那邪恶的异神信仰!” “我们看到了!那些皮肤光滑、獠牙缩短的叛徒!” “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份诅咒,背叛了巨魔的形態,背叛了洛阿,投靠了你们那位该死的长翅膀的蜥蜴神!” “这是对巨魔一族的褻瀆!是必须被清除的瘟疫!” 他喘著粗气,眼中闪烁著狂热的凶光:“祖阿曼的酋长和祭司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仅要拔掉你们这个岛上的小脓包,还要占领这整个大岛!” “把你们这些异端和邪神信仰,彻底从这片土地上抹去!” “这里是阿曼尼的土地,赞达拉帝国分封给我们的神圣领土!” “这次只是先锋,下一次— 扎尔金髮出威胁的低笑。 科瓦克的拳头紧握,鳞片相互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凯尔的心也沉了下去。 虽然这个巨魔首领不太聪明的样子,他们什么也没做就自己把情报吐了出来。 但情况比想像的还要糟糕。 这场袭击不是误会,或者是某个小部族“独走”的劫掠行为,而是阿曼尼巨魔涉及自身根本信仰和种族认同的圣战。 又问了几个比较细节的问题后,凯尔和科瓦克沉默地回到了那间兼做办公室的木屋。 临走时,凯尔看到科瓦克对著守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副粗糙的地图依然平摊在桌子上。 “向诺森德求援是必然的。”科瓦克率先开口,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达卡莱王国和龙裔帝国的区域。 “新沃雷的力量,连抵挡他们的先锋都如此艰难,根本无法对抗整个祖阿曼巨魔。” “我们必须请求本土派出军队,真正的军队。” “但路途太遥远了。”凯尔看著地图上广家的禁忌之海,眉头紧锁。 “就算信使立刻出发,一路顺利,援军最快也要数月之后才能抵达。”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新沃雷的脆弱防线,可能连下一次中等规模的进攻都撑不住。” 科瓦克点点头,又摇摇头,“你是对的,但不能这么看。” “根据我们之前收集到的情报,阿曼尼巨魔似乎缺乏大规模跨海运输的能力。” “他们的船只简陋,一次能运送的兵力有限。” “否则,这次来的就不会只是两百人,而是两千人,甚至更多了。” 这或许是唯一的好消息。 “所以,我们暂时算是安全的?”凯尔轻抚下巴,陷入沉思,“不对,即便如此,我们也绝不能坐以待毙,坐等援军到来而无所作为。” 他的目光坚定起来,“我们必须在援军抵达前,想办法拖住阿曼尼巨魔。” “至少要让他们无法轻易登陆新沃雷,为我们爭取重建和固守的时间。” “你是对的。”科瓦克看向凯尔,等待他的想法,“只是,我们如何拖住他们?” 经过昨晚的战斗,他已经不再仅仅將这位年轻的红龙裔看作一个需要照顾的见习牧师。 凯尔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从库尔提拉斯划过海洋,点在了东部王国大陆的北部区域— 那片標註看奎尔萨拉斯精灵王国的红色。 然后他看向那些代表人类的圆点。 “敌人的敌人,就是潜在的朋友。”凯尔的声音清晰起来,“阿曼尼巨魔不仅是我们的敌人, 他们同样在不断侵袭北方的精灵和南方的人类。” “我们和他们之间,存在结盟的可能。” 他抬起头,看向科瓦克:“我们应该立刻派出新的使者,不再是友好拜见或是寻求通商,而是去..” “向他们揭示阿曼尼的巨大威胁,並提议共同遏制巨魔。” “哪怕不能立刻组成联军,只要精灵和人类在陆地上施加足够压力,就能迫使阿曼尼將更多兵力用於防守內陆,从而无力再组织大规模的海上远征来攻击我们。” 科瓦克看著地图,沉思了片刻,缓缓点头:“.合纵连横。这是一个大胆但可行的策略。” “我们不需要他们立刻信任我们,只需要他们牵制住巨魔的精力。” 他看著凯尔的眼睛,眼中掠过一抹讚许,“就按这样办。我会即刻挑选出最机敏可靠的使者, 带上我们的诚意,分別前往奎尔萨拉斯和人类最大的部族。” “凯尔,准备文书和信物的事情,就拜託你一一” “不。”凯尔打断了科瓦克的话语。 “我要亲自去那片大陆看看。” 科瓦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盯著凯尔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凯尔,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可不是去和某个村落谈判,而是跨海而行,与人类和精灵的王国打交道。”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一一” “我是最好的人选。”凯尔没有退缩,他伸出一只手,搭在科瓦克的肩上,“我有那么多冒险者帮助,不会出事的。” 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实现梦想,週游世界之类的肉麻话,只好胡了一些理由。 “这个计划是我提出的,所以由我执行刚刚好。” “再说了,我可是结果过受过完整牧师训练的龙裔,怎么忽悠—我是说,怎么说服人,我也是系统的学习过的。” > 第143章 奎尔萨拉斯:奥瑞利安林地 第143章 奎尔萨拉斯:奥瑞利安林地 科瓦克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房间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两位龙裔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目光锐利地审视著凯尔,仿佛要穿透这位年轻红龙裔的外表,看到他內心的真正打算。 “就凭你带来的那些冒险者?”科瓦克的声音低沉,“五十人,或许算得上一支不错的冒险队伍。” “但你要去的是高等精灵的王城,面对的是传承了数千年的魔法王国。” “你这点人手,在他们的魔导师团眼里,和赤手空拳没什么区別。一旦发生衝突,连自保都难。” 听到科瓦克这么说,凯尔心里也有些发忧,但他强迫自己站稳,迎向科瓦克的目光。 “但我们也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帝国。” 他这句话既是为了说服科瓦克,也是为了说服自己。 “我们代表的不只是新沃雷,更是背后的达卡莱王国、龙裔帝国,以及龙神冕下的意志。” “规格太低,反而会让他们轻视,认为我们缺乏诚意。” “由我带队龙神的牧师、王国的代言人一一”凯尔看著科瓦克狐疑地眼光,只好进一步解释,“我受到王国的委託,前来这里传教,怎么也能算得上代言人。” “总之,我的身份刚刚好。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最適合出使精灵王国。”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试图让科瓦克更加安心: “而且,不是还有你之前派出的使者吗?” “有了他们的帮助,你完全可以放心。” 科瓦克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目光在库尔提拉斯和奎尔萨拉斯之间游移。 最终,他重重嘆了口气,肩膀微微放鬆下来。 “你说动我了,小子。”他抬起眼,眼神依旧严肃,但多了一丝无可奈何,“不是因为你的理由无懈可击,而是因为我確实抽不出更合適的人了。”“ “新沃雷需要我,只有你的身份足够作为正式的使者了。” 科瓦克站起身,走到一个简陋的木柜前,取出一份封好的捲轴。 “这是之前擬好的正式外交文书副本,拿著它,证明你的身份和使命。” 他將两样东西递给凯尔,“我会再给你写一封私人信函,说明情况,但能否送到精灵国王面前,就看你的本事了。” “记住,凯尔,”科瓦克的语气极为郑重,“你的首要任务是试探精灵对结盟的態度,並儘可能让他们在陆地上给阿曼尼製造压力。” “传播信仰-时机未到,切勿操之过急,引起反感反而会坏事。一切以新沃雷的安全为重。” “我明白。”凯尔接过信物,心臟因责任和期待而加速跳动。 一分割线数日后,科瓦克之前派往奎尔萨拉斯的使者返回了新沃雷。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令人泪丧一高等精灵的边境守卫极其警惕,他们甚至没能获准越过符文石屏障,更不用说进入永歌森林腹地了。 对方只是冷淡地记录了他们的来意和名字,便示意他们离开。 这个结果並未出乎凯尔的预料,他记得杉达拉自治市的上层精灵同样有著相似的傲慢。 他们只有在得知凯尔是龙神的牧师之后,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当然,凯尔总是刻意忘记强调他是见习牧师这件事稍作休整后,凯尔率领他的五十人小队,並邀请了那位熟悉北上航路的使者担任嚮导。 他们一同登上了由数艘渔船组成的舰队,再次启航,沿著东部王国大陆的海岸线向北进发。 这些渔船因在袭击当晚仍在外海捕捞作业,从而倖免於难。 这次航程並不漫长,隨著船只逐渐靠近奎尔萨拉斯,海风也愈发温暖。 他们最终在一处天然港湾拋锚停泊,隨后乘小船登上了陆地。 使者指著远处那片在阳光下闪烁著奇妙光泽的森林边界: “凯尔阁下,那就是奎尔萨拉斯的南部边境,奥瑞利安林地就在前面。我们上次就是在这里被拦下的。” 凯尔点点头,整顿好队伍,向那片被誉为“永恆之春”的土地走去。 奥瑞利安林地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说是一个高度军事化的边境哨站。 此地的建筑大多採用木石结构,整体色调偏向白色,而在城镇中心,则竖立著一座雕刻著玄奥魔纹的符文巨石。 整个林地布局井然有序,乾净得几乎不见一丝杂乱。 拱门和窗根上雕刻著卉与藤蔓图案,彰显出精灵独特的艺术品味,但整体氛围却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 金色的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绿草如茵,气候温暖宜人。 然而,在这份美丽表象之下,却因凯尔等人的到来而引发了紧张的对峙。 凯尔一行人刚接近林地外围,就被一队身著绿褐色皮甲,手持长弓的精灵游侠拦下。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无声,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盘问过程严格而瓦长。 凯尔的官方文书被反覆核查,每一位队员的种族、来歷和目的都被详尽记录。 精灵守卫们的態度虽然算的上礼貌,却透著冰冷,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 最终,他们被允许进入奥瑞利安林地的外围区域,但被告知不得隨意走动,並需要等待此地最高指挥官的最终裁定。 在一处空地上等待了许久后,一位精灵军官在一队游侠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却刻板,金色的长髮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眼神锐利而缺乏温度。 他的胸甲上鐫刻著奎尔萨拉斯的日翼徽记。 “我是萨尔里克·黎明熔炉,奥瑞利安林地的游侠队长。”他的声音平静,用的是萨拉斯语,“我已经知晓你们的来意,来自新沃雷的龙裔。” 他的目光扫过凯尔和他的队伍,在鳞片、武器以及牧师的圣徽上停留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萨尔里克身旁的翻译一脸厌恶,正准备將队长的话翻译成粗鄙的巨魔语。 然而,他却被凯尔打断了,“不用了,我会说你们精灵的语言。” 由於达卡莱王国的影响,龙裔群体中最常用的语言为巨魔语及由奈萨里奥传承下来的龙语。 因此,最初的信使在与这些精灵进行交流时,用的就是巨魔语。 萨尔里克的脸上露出微微的异,隨后又恢復了冷峻,“很好,看来你们还是有文明人的。” “但我们的决定不会因此发生改变。” “王国感谢你们通报的关於阿曼尼巨魔动向的情报。” 他的语气非常淡漠,非常官方,“但奎尔萨拉斯有能力处理自己的边境事务。数千年来,我们一直如此。” “银月城绝不会接见未经邀请的外来使者,尤其是像你们这样身份特殊的存在。” “王国的安全不容许任何潜在的风险存在。我建议你们即刻返回自己的船只,远离我们的海岸。” 萨尔里克迈前一步,目光平视凯尔,“此处不欢迎身份不明的外来者。若你们真心希望拜见至高王,请务必通过你们的守护巨龙进行正式通报。” 凯尔无语地看著游侠队长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他真的很想也往前走几步,迫使这个精灵不得不仰视自己。 他坚持不懈地向萨尔里克阐述结盟的紧迫性,著重强调阿曼尼巨魔对双方的共同威胁,甚至引用了新沃雷刚刚经歷的惨烈战斗作为佐证。 但萨尔里克队长只是面无表情地听著,眼睛里的怀疑丝毫未减。 他抬起手,打断了凯尔的话。 “龙裔,你的话我听到了。” “但奎尔萨拉斯的边境,自有我们的规矩和力量守护。” “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確定因素。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凯尔感到一阵无力,这个精灵根本就不听他说话,完全没有靠嘴巴说服的可能性。 眼见天色逐渐染上暮色,凯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挫败感,换了个请求: “队长先生,既然您坚持,我们不会强求。” “但如今夜色將至,我的队伍需要休整,能否允许我们在林地外围驻扎一晚?明日黎明我们便离开。” 萨尔里克审视地看著他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略显生硬地点了点头:“可以。但你们只能在指定的区域活动,不得靠近符文石。” 游侠队长挥手召了几名外表颇为年轻的精灵游侠,说道:“他们將“协助”你们进行安顿,並確保你们严格遵守相关规定。” 所谓的“协助”,监视的意味不言而喻。 在精灵新兵们的注视下,凯尔和他的队伍在林地边缘的一处空地上扎下营帐。 气氛有些压抑,精灵与冒险者之间瀰漫著一种尷尬的沉默。 晚饭后,凯尔照例组织起队员们进行晚祷。 庄严的圣歌与祈祷声在暮色中响起,吸引了不远处一位负责“协助”他们的精灵新兵的注意。 他没有像同伴那样保持距离,反而犹豫著靠近了几步,那双眼晴里闪著好奇的光芒。 凯尔注意到了他,並在仪式结束后向他点头示意。 那位精灵新兵这才走上前来,略显脑地开口: :“你们的仪式—很奇特。我是洛瑟玛·塞隆“凯尔·余烬之声。”凯尔回应道,他看出对方没有恶意,“这只是向龙神冕下表达虔敬的日常。” 洛瑟玛似乎放鬆了一些,他斜靠在一棵树干上,语气中带著探究: “我所见过的职业,无论是游侠还是法师,都是通过经年累月的刻苦学习和锻炼,才能逐步成长和变强。” “但你们这样—通过虔诚的信仰就能直接从神那里获取力量的方式,我还真没见过。” 凯尔摇了摇头,认真纠正道:“你理解有偏差,洛瑟玛。信仰並非不劳而获的捷径。” “牧师和圣武士同样需要刻苦学习和锻炼一一学习教义、神圣符文,锻炼身体、意志以及引导神恩的技巧。” “信仰,更像是这些努力的催化剂,它赋予我们方向,並加速我们的努力。” 他顿了顿,看著周围忙碌的队员们,补充道:“而且,並非只有牧师和圣武士才能从信仰中获益。” “坚定的信念本身,就能给予战士勇气,给予学者智慧,给予迷茫者慰藉。” 洛瑟玛若有所思。 凯尔递给他一杯淡啤酒,而洛瑟玛则从腰间取出了一个装有精灵美酒的水袋。 就著酒水,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很快找到了共同语言,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 他们聊著各自的训练、见过的奇闻,甚至对音乐和诗歌的喜好,暂时忘却了身份和种族的隔阁。 然而,这片林地短暂的寧静並未持续太久, 就在深夜已深,拂晓將至,最为沉寂的时刻,悠长的號角声骤然划破了夜空! “敌袭!是巨魔!”精灵哨兵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从城镇的方向传来。 片刻之后,奥瑞利安林地外围就陷入了混乱的火海之中! 数以百计的阿曼尼巨魔战士从黑暗的森林中涌出! 他们豪叫著,投掷火把点燃树木和精灵建筑,將淬毒的投枪射向匆忙应战的精灵游侠! 更有一部分强壮的巨魔悍不畏死地冲向那座散发著奥术光辉的符文巨石,用战斧和重锤疯狂砸击! “保卫符文石!守住阵线!”萨尔里克队长怒吼的声音在混乱中格外清晰, 游侠们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迅速以小组形式占据有利位置,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巨魔。 凯尔和他的队伍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將非战斗人员保护在中间!”凯尔大声下令,“牧师使用增益神术,圣武士隨我上前支援精灵!” 他抓起自己的鲁特琴和短剑,留下其他职业的冒险者保护后勤人员,带著圣武士向城镇中央跑去。 战斗比凯尔预想得还要激烈, 巨魔的数量远超游侠,他们攻势完全压制住了精灵的防线。 游侠们箭术精准,近身搏杀也不弱,但面对数名巨魔蛮兵的围攻,还是难以招架。 惨叫声、武器碰撞声、火焰燃烧的啪声不绝於耳。 凯尔看到洛瑟玛也在战斗中。 年轻的精灵游侠动作乾净利落,他灵活穿梭於掩体之间,每一次弓弦的震动能带走一个敌人。 但他显然缺乏足够的实战经验,一次冒进的追击让他脱离了小队的掩护。 洛瑟玛瞬间被三名巨魔战士缠住! 他狼犯地挡开一柄劈来的战斧,却差点被另一侧刺来的长矛击中,局面惊险万分! 第144章 奎尔萨拉斯:永歌森林 第144章 奎尔萨拉斯:永歌森林 “撑住!”凯尔大吼一声,猛地挥动手中的短剑,投向那名正从侧面偷袭洛瑟玛的巨魔。 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插入了巨魔的左眼。 那巨魔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喙,身躯摇晃了几下,但並未倒下。 洛瑟玛趁机向后跃开,喘著粗气,对凯尔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隨后,精灵和龙裔背靠背站在一起,共同面对围攻的巨魔。 也就在这个时候,圣武士们组成的战阵迅猛地撞开了巨魔的包围网。 金色光辉笼罩著他们,武器上的光芒更是耀眼夺目。 每一次劈砍,都让巨魔们发出悽厉的豪叫,纷纷倒下。 他们的加入立刻扭转了局部的颓势,暂时压制住了巨魔凶猛的攻势。 圣武士们如同礁石般抵挡著巨魔洪流的衝击,为周围的精灵游侠爭取到了喘息的空间和时间。 他们迅速重整旗鼓,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然而,巨魔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 圣武士们的神恩和体力在持续的高强度战斗中快速消耗,他们身上的光辉开始逐渐黯淡,动作也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凯尔试图弹奏战歌鼓舞士气,但剧烈的消耗让他手指颤抖,歌声嘶哑,效果大不如前。 防线再次变得发可危: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力竭,即將被突破的瞬间一一一阵急促的號角声从林地上空传来! 紧接著,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数十支箭矢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落入巨魔最密集的地方,隨即引发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瞬间將大片敌人荡涤一空! 凯尔抬头望去,只见黎明微熹的天空中,十余名骑乘著龙鹰的精灵游侠正疾驰而来! 为首的一位女性精灵,身姿挺拔,即使在飞行过程中也展现出惊人的稳定性。 她手中的长弓每一次拉动,都必然有一名巨魔应声倒下,箭无虚发,效率高得令人室息。 虽然洛瑟玛之前也展示出类似的箭术,但一个是在平地上,一个是在空中的坐骑上,难度显然不能相提並论。 她的到来如同给疲惫的守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是风行者將军的援军!”有精灵土兵认出了这位女性,兴奋地高喊著。 地面上的游侠们士气大振,反击变得更加有力。 空中的龙鹰骑兵们不断俯衝,用魔法和箭矢收割著巨魔的生命。 局势瞬间逆转! 躲藏在暗处的巨魔首领见形势不妙,吹响了象徵“撤退”的號角。 在林地丟下了数百具尸体后,阿曼尼巨魔开始向森林深处溃退。 精灵游侠们乘胜追击,清扫残敌。 一一分割线— 战斗结束后,奥瑞利安林地瀰漫著烟尘和血腥的气息。 倖存者们开始默默地救助伤员,扑灭余火。 那位率领龙鹰骑兵的女精灵指挥官,轻盈地从坐骑上跃下。 她的动作干练利落,目光迅速掠过满地狼藉的战场,最终停在凯尔与他的同伴身上。 游侠队长萨尔里克立刻快步上前,神情带著一丝紧张,抢先开口: “感谢您,风行者女士!您来得真是太及时了!这些巨魔的袭击毫无预兆,我怀疑一一说到这里,他猛地转身,指向凯尔一行人,“我怀疑是这些外来者引来的!他们一抵达边境, 就立刻发生袭击,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洛瑟玛见萨尔里克急匆匆凑上去时,心中就已经猜到他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他一开口便是推卸责任。 洛瑟玛忍不住出声反驳: “队长,这样的推论似乎並不合理。” “风行者女士,他们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下,而且刚才战斗时,他们还在奋力帮助我们·“ “塞隆,这里轮不到你插嘴!”萨尔里克厉声打断他,“你懂什么?这些陌生种族的意图难以揣测!” 洛瑟玛抿紧了嘴,低下头,但脸上仍带著不服。 黎蕾萨:风行者没有立刻表態。 她的目光越过萨尔里克,观察著现场。 她看到凯尔队伍中的牧师们正在为受伤的精灵游侠们施展治疗神术,抚平伤口; 而圣武士们则在协助精灵守卫清理战场,搬运伤员; 其他冒险者也在儘自己所能的帮助精灵游侠们。 他们的行动並然有序,神態自然, 黎蕾萨心中微微一动。 是的,这些外来者的表现,也许可以解释为刻意的偽装,甚至是事先排练好的表演。 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这个假设显得极为牵强。 五十余名冒险者,分属不同职业,却都在各自的位置上行动自如,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的神情自然,没有丝毫做作或破绽, 若真是演戏,那么每个人都必须在极高的压力下,完美掩饰自己的本性。 在黎蕾萨看来,这样的概率一一低到几乎不可能。 接著,她的目光落在凯尔那醒目的红色鳞片上,微微愣了一下。 黎蕾萨的眼中掠过一丝追忆,仿佛想起了某个同样拥有红色鳞片的威严而仁慈的存在。 她这才缓缓走向凯尔,开口说道:“我是黎蕾萨·风行者,银月城游侠將军的女儿。” 黎蕾萨那威严的声音与她相对娇小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外来者,请告诉我你们的身份,以及来到奎尔萨拉斯的目的。” 凯尔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在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句:“真是麻烦的精灵。 隨后,他开口再次陈述自己的来意: 自己的身份、新沃雷遭遇的袭击、以及寻求结盟共同对抗阿曼尼巨魔的使命,並出示了科瓦克的提供的文书。 黎蕾萨静静地听著,目光锐利地审视著凯尔递过来的文书。 不知为何,凯尔感觉这位女精灵听完自己的来意后,居然似乎有点·失望? 片刻沉默后,她做出了决定。 “萨尔里克队长,守住你的岗位,清理战场,加强警戒。”她的语气不容反驳,直接將萨尔里克安排得明明白白。 “是,风行者女士。”萨尔里克没办法反抗自己的上级。 然后,黎蕾萨看向凯尔:“龙裔,你的话语和你们方才的行动,我看到了。但结盟之事,关乎王国安危,並非我能独自决断。” 她微微抬起下巴,做出了决定:“我將亲自带领你们前往银月城。由银月议会和安纳斯特里亚陛下,来裁定你们的请求。” 萨尔里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黎蕾萨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他便立刻声,低头领命。 “整理你们的队伍,准备出发。”黎蕾萨对凯尔说道,隨后转身去安排护送事宜。 稍作休整后,这支队伍便准备启程前往银月城, 在出发前,凯尔找到了黎蕾萨。 “风行者女士,”他斟酌著开口,“能否允许洛瑟玛·塞隆与我们同行?” “他对我们的存在似乎並不像其他人那样排斥,或许能在必要时协助沟通。” 凯尔没有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他已经看出,那位年轻的精灵游侠,为了替他们说话,已经得罪了自己的队长。 而洛瑟玛对自己一行人,显然怀有善意。 正因如此,凯尔心里很清楚—— 他必须拉对方一把黎蕾萨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 有些惊讶,却难掩兴奋的洛瑟玛就这样被编入了护卫队伍。 队伍深入永歌森林,沿著被魔法脉络滋养的道路向北行进。 森林內部的景象远比边境更加瑰丽迷人。 参天古木的枝叶呈现出璀璨的金色,即使在林荫下也光线充足,空气温暖宜人,瀰漫著春日的芬芳。 奥术能量充裕到可以用肉眼看到,无声地滋养著这里的一切。 (永歌森林的印象图) 精灵风格的建筑优雅地依偎在林木之间,与自然完美融合,毫无雕琢的痕跡, 行程第一日的傍晚,他们抵达了一处位於林间空地的精灵村落,作为中转休息站。 这里同样受到符文石结界的保护,氛围寧静祥和。 当凯尔和他的队员们照例在营地外围进行晚祷时,异变陡生。 圣歌和祈祷声似乎触动了某些精灵敏感的神经。 几名身著法师袍的精灵从附近的居所中走出。 为首的一位年长法师眉头紧锁,脸上带著毫不掩饰的嫌恶与警惕。 “停下!”老法师的声音尖锐,厉声斥责,“你们这些外来者,在这里干什么?” “竟敢在太阳井的光辉之下,呼唤其他神明的名號!” 他的话语立刻引起了周围其他精灵居民的注意,他们停下脚步,围了过来。 对於部分高等精灵而言,太阳井不仅是力量的源泉,更是他们文明与信仰的核心,是唯一神圣的存在。 任何其他形式的信仰展示,在他们看来都近乎褻瀆。 凯尔试图解释:“我们並无冒犯之意,这只是我们向自身信仰表达虔敬的仪式,如同你们尊崇太阳井” “荒谬!”老法师打断他,语气更加激动,“太阳井的伟力源自永恆之井,是艾泽拉斯奥术的至高体现!” “岂是你们这些长鳞片的生物所信奉的莫名存在可以比擬的?” “立刻停止你们的仪式,並滚出奎尔萨拉斯!”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凯尔队伍中那些冒险者的怒火。 连日来遭受的冷遇、监视、无端指责在此刻爆发。 “你说谁是长鳞片的生物?!”一名龙裔战士猛地踏前一步,手按上了剑柄,鳞片因愤怒而微微竖起。 “傲慢的长耳朵!我们刚帮你们打退了巨魔!”另一个盗贼也冷笑著反唇相讥。 圣武士和牧师更是直接摆出了战斗姿態,“这是对龙神的大不敬!是褻瀆!”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精灵法师们的身上开始匯聚奥术能量,衝突一触即发。 “都住手!”黎蕾萨·风行者清冷的声音及时响起。 她快步走入对峙的中心,目光严厉地扫过双方,“收起你们的武器和法术!这里不是战场!” 洛瑟玛也急忙挡在他们中间,对著那些精灵法师们解释道:“诸位法师阁下,他们是银月城的客人,由风行者女士亲自引领。” “他们的信仰虽与我们不同,但並无恶意,在与巨魔的战斗中也曾奋力协助过我们。” 凯尔强压住內心的怒火,示意队员们保持冷静並退后。 他再次向黎蕾萨和那位老法师郑重声明:“我们尊重奎尔萨拉斯的律法和习俗,此行目的仅为寻求对话与理解,绝非传播信仰或引发衝突。” “但如果你们执意褻瀆我们的龙神那么,奎尔萨拉斯面临的將不止是我们的怒火了。” 那名老法师似乎被凯尔的威胁刺激到了,他上前一步,却被黎蕾萨挡住了。 在她冷峻的目光中,紧张的局势缓缓平息。 老法师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但周围的敌意目光並未完全消散。 这个小插曲让凯尔更加深刻地体会到高等精灵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傲慢以及对太阳井近乎偏执的信仰。 他们绝非邪恶,只是漫长岁月与强大力量塑造出的孤立与优越感,使他们难以接纳和认可与他们不同的存在。 儘管黎蕾萨和洛瑟玛多次向他强调,这样的精灵只是少数,但凯尔对此仍然將信將疑, 当晚扎营后,队伍里一位细心的生命领域牧师悄悄找到凯尔。 他低声告诉他:“队长,我刚才为风行者女士检查旧伤时留意到她似乎怀有身孕了。虽然气息还很微弱,但绝不会错。” 凯尔闻言一愜,回想起黎蕾萨战斗中那沉稳、凌厉的身手,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敬意。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黎蕾萨偶尔会来到凯尔身边,与他並行一段。 她的交谈技巧高超,往往从询问诺森德的风土人情或龙裔的社会结构开始,然后会看似不经意地將话题引向巨龙。 ““..—·我曾有幸覲见过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陛下。”一次,她凝视著银月城的方向,装作不经意间提起。 “她那庄严而仁慈的身姿令人难以忘怀。你们的族群与守护巨龙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 凯尔谨慎地回答:“龙裔帝国尊崇所有巨龙,但若说直接渊源· “我曾在国父普瑞斯托陛下的登神仪式上,远远见过阿莱克斯塔萨陛下与其他几位守护巨龙一面。” “除此之外,並无更多交集。”他隱约感觉到黎蕾萨似乎想通过他验证或打听什么,但他所知確实有限。 黎蕾萨听完,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深究。 经过数日的跋涉,穿过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金色森林,他们终於抵达了旅程的终点。 银月城。 第145章 奎尔萨拉斯:银月城 第145章 奎尔萨拉斯:银月城 银月城宏伟的城门前。 黎蕾萨·风行者勒住龙鹰,转身面向凯尔和他的队伍。 她的自光扫过那些外来者的身影,语气严肃: “银月城是奎尔萨拉斯的心臟,自有其律法与规则。” 她说道,“入城后,请约束你们的行为,紧隨我的引导。” “不得擅自触碰建筑或魔法设施,不得高声喧譁,尤其要尊重太阳井的辉光一一它是所有高等精灵的力量之源。” “你们的行动范围將限於风行者家族的庄园,未经允许,不可隨意在城內走动。” “明白了吗?” 凯尔郑重地点了点头,確保每一位队员都清楚了这些注意事项。 在获得肯定的回应后,黎蕾萨才示意守卫开启侧面的副门,引领这支奇特的队伍步入这座传说之城。 穿过门廊,银月城的景象彻底展现在凯尔眼前。 整座城市仿佛是由月光雕琢而成一一所有建筑均採用洁白石材打造,塔楼高耸入云,线条流畅而优雅。 建筑上雕刻著繁复精美的纹,和杉达拉的建筑风格同根同源, 但高等精灵更加偏好金色和红色的装饰,使得这座城市比杉达拉更加金碧辉煌,更富有生命力。 鲜活翠绿的藤蔓与各色的卉巧妙地点缀在廊柱、窗沿和露台之间。 这些微小的自然景观与冷色调的石材以及暖色调的装饰,形成了奇妙而和谐的融合。 街道宽阔洁净,空气中瀰漫著奥术能量的味道和草的芬芳。 散发著柔和光芒的魔法水晶悬浮在空中,为城市的各种魔法设施提供能源; 偶尔有金、红配色的奥术守卫漫步而过,它们的目光扫过凯尔这群外人时,会短暂停留,发出轻微的喻鸣声,似乎在识別身份: 甚至还能看到无人操作的清洁工具自动打扫著本就一尘不染的路面。 凯尔下意识地拿银月城与德科诺尔作比较, 显然,德科诺尔更为宏伟壮丽,仅那颗金色的世界树便足以令银月城相形见出。 然而,由於多种族混居的缘故,德科诺尔的建筑风格並未如银月城般统一。 德科诺尔的风格是力量感与实用性的融合,和一种粗獷的壮丽, 而银月城,则更像一件精心打磨了数千年的艺术品。 极致的美丽与协调,无处不在的魔法运用,彰显出高等精灵超越寻常种族的奢华风采。 但在奢华与繁荣之下,凯尔也能感受到一种边界感一一法师与平民,贵族与平民,精灵与外来者一一等级森严,涇渭分明。 (银月城印象图) 黎蕾萨没有带领他们走向城市中心,而是沿著一条偏僻的街道,来到了一片被树木环绕的广阔庄园內。 风行者家族的庄园没有过多奢华的装饰,但占地极广,风格沉稳大气。 “在银月城期间,这里將是你们的居所。” 黎蕾萨对凯尔说道,“庄园內有足够的客房安置你的队伍。希望你们能遵守约定,不要让我为难。”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的父亲,塔拉纳斯·风行者,现任银月城的游侠將军。他会在今晚的家族晚宴后,与你进行一次初步会谈。” 步入庄园,內部的陈设同样体现了精灵贵族的品味,低调而考究。 僕从们引领著冒险者们前往各自的住所,他们的礼仪无可挑剔,但眼神中带著疏离感。 傍晚时分,一场高等精灵贵族晚宴在风行者庄园的宴会厅举行。 规模虽小,但依然及其精致长桌上铺著雪白的丝绸桌布,摆放著样繁多的餐具。 食物是精心烹製的禽肉、鲜鱼、珍稀的菌类、魔法催生的完美果蔬,佐以清香四溢的蜜酒。 每一道菜都如同艺术品,分量恰到好处,更注重品味而非饱腹。 晚宴的气氛並不特別热烈,精灵贵族们遵循著严格的礼仪。 令凯尔稍感意外的是,黎蕾萨的身边围绕著三名极为年幼的女精灵孩童一一她的女儿们。 她们看起来约莫二三十岁,然而在精灵族中,这依然属於孩童阶段。 女孩们身著精致小巧的裙装,金色的头髮扎成马尾,在身后轻盈地甩动。 她们努力模仿著大人的举止,用餐动作小心翼翼,说话细声细气。 只有在忍不住好奇偷偷打量凯尔这位“鳞片客人”时,才会流露出属於孩童的好奇神情。 她们显然接受著极其严格的贵族教育,整个晚宴期间都表现得异常乖巧,安静地待在母亲身边。 晚宴结束后,僕从引领凯尔来到一间幽静的书房。 书房的四壁由深色木材打造,墙上掛著几把保养良好的长弓和描绘森林景色的油画。 房间內瀰漫著旧书卷的墨香和淡淡的木漆味道。 凯尔在书房稍作等候。 不久,书房的门缓缓开启,一位身姿挺拔、气质沉著的男性精灵迈步走了进来。 他身著合身的蓝色游侠將军服饰,面容与黎蕾萨颇有几分相似,但线条更为刚硬。 这正是现任银月城游侠將军塔拉纳斯·风行者。 塔拉纳斯的金髮已泛白,然而眼神依旧锐利,军人的硬朗气质与威严自然流露。 他走到书桌后坐下,目光平静地落在凯尔身上,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我是塔拉纳斯·风行者。”塔拉纳斯缓缓开口, ,“凯尔·余烬之声,黎蕾萨已经向我简要说明了你的来意和新沃雷的情况。” “现在,告诉我更多细节,关於阿曼尼的威胁,以及你们所寻求的—联盟。” 凯尔暗自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和无奈,这套说辞他都快背吐了。 但他还是重新陈述了一遍。 塔拉纳斯安静地听著,直到凯尔说完,书房內陷入短暂的沉寂。 “凯尔先生,”他终於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你所描述的威胁,与我掌握的情况——基本吻合。” 塔拉纳斯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更加锐利:“阿曼尼部落確实正在赞达拉巨魔的帮助下重新崛起,他们的力量远超以往。” “而奎尔萨拉斯”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沉重,“坦白说,以我们目前的状態,若巨魔大军真的全力来犯,我们绝对不是对手。” 这位游侠將军的坦诚让凯尔有些意外。 塔拉纳斯继续说道:“我身为游侠將军,负责王国边防,比任何人都清楚潜在的危机,也比任何人都渴望加强军备,巩固防线。” “但我所能做的,十分有限。” 他开始向凯尔剖析银月城令人担忧的现状:“安纳斯特里亚陛下登基不过一两百年,王权尚未完全稳固。” “银月城的权力,如今大致分为三部分:逐日者家族代表的王权;银月议会那七位大贵族代表的各方势力,他们还掌握著绝大多数法师。” “最后是我代表的游侠部队。” 塔拉纳斯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不是我自夸,如果不是我在建国时期就身居高位,那游侠將军这个名號其实也没那么大的影响力。” “总之,”他继续说道,“银月议会现在就是一盘散沙。” “那七位尊贵的议员大人,只关心自己家族的权柄和领地。” “对於边境的威胁,只要战火还没烧到他们的金丝地毯上,他们便视而不见,甚至乐於见到陛下为边防焦头烂额,无暇插手他们的事务。” “而安纳斯特里亚陛下—.”塔拉纳斯斟酌了一下词句,才缓缓说道。 “陛下足够精明,却也过於固执。他极少听取外人的意见,更不愿与外界建立深层次的联繫。” “相比那些似乎还远在天边的阿曼尼巨魔,陛下眼下更关心的,是如何从议会那里收拢权力, 以巩固自身的统治。” 他说到这里,轻轻嘆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若是陛下能有其高祖父,达斯雷玛·逐日者陛下,一半的远见与贤明,如今的局面也不至於如此.—”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听说边境上出现了神秘势力的信使,他们还和巨魔为敌。” 塔拉纳斯直视著凯尔的眼睛,“也就是你们,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让黎蕾萨前去探查。” “我需要知道,在即將到来的风暴中,奎尔萨拉斯是否可能存在任何潜在的盟友,哪怕来自陌生的远方。” 他的目光错开,“凯尔先生,我无法代表银月城向你做出任何承诺。” “但我个人,以风行者家族和游侠部队统帅的身份,希望获得你,以及你背后势力的帮助帮助我们一起防御阿曼尼巨魔。” 他提出了交换条件:“作为回报,我將在银月议会上,在安纳斯特里亚陛下面前,全力为你们发声,运用我一切的影响力推动此事。” “无论是通商、有限度的军事协作,还是你们所期望的更多都可以坐下来商议。” “这远比你们独自面对整个奎尔萨拉斯或者阿曼尼巨魔要有利得多。” 塔拉纳斯·风行者將问题拋回给了凯尔,等待著他的回应。 凯尔沉默了片刻,脑中飞快地权衡著利弊。 塔拉纳斯的提议確实诱人,若能获得游侠將军的鼎力支持,无疑会大大增加此行成功的筹码。 然而.— 他缓缓抬起头,迎向塔拉纳斯等待的目光,语气谨慎却坚定: “游侠將军,感谢您的坦诚。但请恕我无法立刻接受这个提议。” 塔拉纳斯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书房內的空气似乎微微凝滯了。 凯尔继续解释道:“您是以个人和风行者家族的身份提出这场交易。” “而我,凯尔·余烬之声,此刻代表的並非我个人,甚至不仅仅是新沃雷。” “我的身后是达卡莱王国、是龙裔帝国、是龙神冕下的意志。” “我无权在未获授权的情况下,以军事援助为代价,与您达成任何私人性质的协议。” “这不符合外交的准则,也可能为我所代表的势力带来不可预知的风险。”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是否结盟,是否通商,这些都必须建立在双方势力公开公正的谈判之上,而非私下的利益交换。” 令人室息的寂静笼罩了书房。 塔拉纳斯的面容僵硬地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 他目光深邃地盯著凯尔,似乎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龙裔。 然而,就在凯尔以为对方即將发怒时,塔拉纳斯紧绷的脸部线条忽然鬆弛开来。 紧接著,一阵低沉而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哈哈哈好,很好。”塔拉纳斯笑著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讚赏,“没想到你看似年轻,却有著超乎年龄的胆识和原则。” “在这种情境下还能保持清醒,坚持立场,不错。” 笑声渐止,他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但之前的压抑感已消散不少: “既然你拒绝了我的『捷径”。” “那么,你正式覲见安纳斯特里亚陛下时,你需要面对的就是整个银月城。” “银月议会,至高王,以及—” 他指了指自己, 2 “一个或许会为你说话,但首先必须维护奎尔萨拉斯利益的游侠將军。”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年轻人。” “没有什么好反悔的。”凯尔摇摇头,又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做好准备,面对任何可能的状况。” 会谈似乎到此结束。 凯尔向塔拉纳斯行了一礼,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凯尔先生。”塔拉纳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叫住了他。 凯尔敏锐地注意到,游侠將军的语气变了,不再那么官方和刻意。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塔拉纳斯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犹豫是不是真的要说出口。 他走到窗边,望著庄园內静謐的夜色,缓缓说道:“还有一件事—一件私人的请求,与王国政务无关。” 塔拉纳斯转过身,目光中满是担忧。 “许多年前,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陛下曾造访过银月城。” “那时,她曾给予我的女儿黎蕾萨一个祝福,一个关於生命与繁衍的祝福。” 他轻轻嘆了口气:“我们高等精灵血脉强大,但繁衍向来不易。” “正是得益於那份祝福,黎蕾萨的前三个女儿—你都见过了,就那几个小傢伙。” ““..—.她们才得以如此健康地降生,並且都展现出非凡的潜力。但是——“ 第146章 奎尔萨拉斯:覲见之前 第146章 奎尔萨拉斯:覲见之前 塔拉纳斯眉头紧锁,语气沉重: “但是,眼下最大的麻烦在於她怀著的第四胎。” “我不確定,是女王赐下的祝福效力已然消退,还是另有其他原因—·自怀孕以来,这个孩子的生命力就一直很普通。” 他停顿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心虚,抬眼警了眼门口,確认无人偷听后,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確切来说,是有些屏弱。” “这与他的姐姐们截然不同。” “我曾经带她去见过银月城最好的医师或法师,但他们都束手无策。” 说到这里,游侠將军的目光重新落在凯尔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我只是想確认一一龙裔与巨龙之间,是否真的存在某种渊源?” “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你能想想办法。” “无论是前往请教阿莱克斯塔萨陛下,寻求新的祝福,还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 他顿了顿,又郑重补充道: “当然,不能是邪恶的,或带来严重副作用的手段。” “我只希望,这个即將到来的孩子,至少能拥有一个平凡的起点。” “不必像他的姐姐们那样出类拔萃,而是不要像现在这样,从一出生起就註定弱小。” 这不是游侠將军的命令,而是一位长辈的恳求。 凯尔这才恍然大悟,终於明白了之前黎蕾萨几次欲言又止的试探背后,竟然隱藏著这样一个请求。 他沉思片刻,迅速在所接受的牧师教育以及在大图书馆翻阅过的那些捲轴中搜寻著答案。 “风行者將军,”他谨慎地开口,不敢轻易做出任何保证,“关於新生儿祝福一事,我確实在一些文献中看到过相关记载。” “然而,那並不是红龙女王的祝福,而是一种源自於诺森德,与白山之王伦诺克信仰相关的生命祝福仪式。” “至於其具体过程和效果我也只是有所耳闻,还需进一步確认,才能给您提供確切的答覆。” 塔拉纳斯的目光中掠过一抹闪亮。 他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许多:“这就足够了。感谢你愿意为此费心。” “这件事不急,你可以先专注於勤见陛下的大事。之后我们再详谈。” 凯尔意识到,这既是给他时间,也是一种让他安心的表態。 那就是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不会被强行留在银月城, 回到安排的住所后,凯尔立刻召集了队伍中几位资歷最深的圣武士和牧师。 他们围坐在一起,凭藉各自的知识和记忆,一点点拼凑,还原出那个几乎被遗忘的仪式一一【白山之王的新生祝祷】。 仪式本身確实存在,其效果是通过藉助白山之王的祝福,引导自然与生命之力,从而强化新生儿的根基。 然而,问题在於其代价极为高昂,需消耗大量稀有材料及一笔数目可观的献金。 通常情况下,只有达卡莱的冰巨魔大贵族,为了確保后代强健,才会考虑举行这一仪式。 而龙裔则一般遵循古老传统,將龙裔蛋集中安置在能量充盈的孵化之地,依靠环境来滋养。 所以这个仪式才渐渐被遗忘在浩瀚的捲轴堆里。 之后几天,塔拉纳斯果然如他所说公务繁忙,凯尔再未与他私下会面。 双方似乎都默契地將此事暂放一边,优先处理各自的事务。 一一分割线一在等待银月城宫廷安排覲见至高王的日子里,凯尔获得了更多机会去观察这座精灵都城以及风行者家族的日常生活。 一日午后。 在风行者庄园后方的一片开阔训练场上,凯尔看到了一幕令他印象深刻的场景。 黎蕾萨·风行者正带著她的三个女儿进行箭术训练。 这位怀有身孕的女將军,身姿依旧挺拔利落,脸上不见丝毫疲態,唯有近乎严苛的专注神情。 而她身边的三个女孩,分別是奥蕾莉亚、希尔瓦娜斯和温蕾萨。 她们看起来不过是五、六岁的孩童,身高仅略高於练习用的长弓,却已然有模有样地穿戴好护具,竭力拉开弓弦。 黎蕾萨的要求极为严苛。 她从最基本的站姿、握弓、搭箭入手,一遍又一遍地纠正女儿们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声音清晰而冷静,几乎不带一丝温情。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必须重来十次。 高强度的训练下,三个女孩的手臂显然很快就开始感到酸软。 但她们都咬紧牙关坚持著,汗水渐渐浸湿了她们的衣衫。 凯尔在一旁的露台上,正与黎蕾萨的丈夫,维拉斯·风行者一同享用下午茶。 维拉斯身著文官服饰,是一位气质儒雅的精灵。 他是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的首席顾问之一,举止温和,与训练场上妻子的风格截然不同。 “黎蕾萨总是说,风行者生於弓弦之上。”维拉斯轻啜了一口茶,看著场下的母女四人,语气复杂,“她希望孩子们能儘早理解这份责任。” 顺著维拉斯的话语,凯尔的目光扫过训练场。 他注意到,年纪最长的奥蕾莉亚动作最为流畅自然,仿佛天生便与弓箭有著默契。 然而,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似乎总是闪过一丝厌烦,对这样重复而枯燥的基础训练显得有些不耐烦; 希尔瓦娜斯则截然不同,她紧抿著嘴唇,眼神专注得惊人。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復刻母亲的示范,即便手臂颤抖也毫不鬆懈,透著一股超越年龄的倔强和刻苦; 最小的温蕾萨则显得有些吃力,小脸憋得通红。 儘管如此,她依然努力地跟著姐姐们的节奏,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每一项训练。 考虑到维拉斯的身份,凯尔原以为他会在这场略显刻意的会面中,透露一些关於覲见的消息, 或者询问祝福仪式的安排。 然而最终,维拉斯只是深深看了红龙裔一眼,便转身离开了露台。 一分割线一抵达银月城四天后的一个上午,阳光正好,洛瑟玛·塞隆的身影出现在了风行者庄园的门口。 经过通报后,他找到了正在庭院里练习格斗技巧的凯尔。 “凯尔!”洛瑟玛的脸上带著笑容,相比起在奥瑞利安林地时的,此刻他在银月城显得自在多了。 “整天待在庄园里很闷吧?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可以带你看看银月城真正的样子,总比枯等要强。” 凯尔正觉得等待令人心焦,便欣然同意。 向庄园管家报备后,两人便走出了风行者家族的庄园,匯入了银月城的繁华之中。 洛瑟玛是个热情的嚮导,他带著凯尔穿梭於这座光耀之城的街道与广场之中。 他们避开了最核心的法师区域,而是游览了繁华的商业长廊,那里店铺林立,售卖著附魔饰品、魔法材料、精致的艺术品等等; 他们经过了著名的“逐日者剧院”,其造型如同一朵盛放的银色朵; 也远观了城市中心那几座最为高耸的法师塔,塔尖匯聚的奥术能量直刺苍穹。 银月城的活力与德科诺尔的粗獷力量感、新沃雷的拓荒气息截然不同,它是一种被魔法高度浸润,精致运转著的繁华。 凯尔默默观察著,试图更深入地理解高等精灵,並用龙裔的音乐哲学为他们谱曲。 漫步许久后,洛瑟玛带著凯尔拐进一家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小酒馆。 酒馆內部光线偏暗,用打磨光滑的深色木材构建,空气中瀰漫著醇厚的酒香。 洛瑟玛熟门熟路地要了一个僻静的隔间。 两杯散发著淡淡金光的蜂蜜酒下肚后,洛瑟玛脸上的隨意收敛了一些,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也压低了些。 “凯尔,”他说道,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关於覲见至高王的事情—我回去后,和我的父亲谈过了。” 凯尔放下酒杯,神情专注起来。 他知道洛瑟玛出身塞隆家族,是银月议会的成员之一,但他的影响力具体如何,凯尔並不清楚。(注) “我详细说明了你们在奥瑞利安林地的帮助,以及你们对抗阿曼尼巨魔的决心。” 洛瑟玛继续说道,“我父亲听取了你的诉求。塞隆家族在议会中並非最具权势,但我们的话语仍有一定分量。” 他深吸一口气,给出了一个明確的承诺:“我已说服他,在议会討论你们的结盟请求时,塞隆家族会站在你们这一边,为你们发声。” 这无疑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凯尔没想到洛瑟玛会如此尽力,並且真的能带来实质性的支持。 他郑重地向洛瑟玛点头致意:“洛瑟玛,这份情谊我铭记於心。谢谢你和塞隆家族的信任和支持。” 洛瑟玛摆了摆手,露出一丝苦笑:“不必客气。这也不全是为了你们。” “我父亲以及一部分议员,其实也隱约感觉到了阿曼尼的威胁正在加剧。” “只是议会內部—唉,盘根错节,很多时候难以形成统一意见。你们的到来,或许能成为一个契机,推动某些改变。” 他又恢復了轻鬆的语气:“总之,覲见之时,你並非完全没有盟友。” “做好准备,凯尔。其实我也挺烦政治上的那些麻烦事的。” “幸运得是,我没什么魔法天赋,也就不会成为塞隆家族的族长和代表。” 洛瑟玛举起酒杯,“我只需要做好游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不需要天天在议会上跟人勾心斗角。” “那种事比敌人的利箭还脏、还噁心。” “我寧可一辈子在边境挥剑作战,也不想被拖进那种泥潭。” 凯尔闻言轻轻一笑,神情也放鬆下来。 “听上去我们倒是挺像的,”他低声回应,“我对那些权谋爭斗同样没什么兴趣。” 他抬起头,望向隔间上方的魔法灯,眼中闪过一丝憧憬。 “如果可以,我也不要什么头衔,也不想被推到某个显赫的位置上。” “我的愿望很简单一一走遍艾泽拉斯,看遍每一片天空,每一片大地。” 两个年轻人都笑了起来,碰杯的清脆声响在隔间內迴荡· 一分割线在近一周的漫长等待后,一封加盖著逐日者家族烈焰凤凰火漆印的信函,终於由信使递到了凯尔的手中。 勤见的时间,定在了次日的正午。 第二天,凯尔提前许久便抵达了逐日者王庭一一这里是银月城乃至整个奎尔萨拉斯的权力中枢。 王庭坐落在城市的最北方,隔海与太阳之井相望。 这是一座无比宏伟的白色建筑群,设计融合了精灵的优雅和奥术的秩序。 高耸的穹顶绘著敘述精灵歷史的壁画,魔法水晶灯悬浮在空中,洒下柔和的明亮光辉。 凯尔在一名面无表情的宫廷侍卫引领下,来到一间偏厅等候。 这里异常安静,地板上铺设著厚实的银丝地毯,悄然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 墙壁上悬掛著歷代逐日者君主的肖像,他们用冰冷而威严的目光俯视著下方。 时间一点点流逝偏厅里並非只有凯尔一人,还有几位同样等待召见的精灵贵族或官员, 他们彼此之间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更多时候则是保持著沉默。 这些精灵的仪態无可挑剔,眼神中却带著审视与疏离,撇向凯尔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与轻蔑。 凯尔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寂静中被放大, 他反覆在心中默诵著准备好的说辞,设想著可能遇到的詰难。 塔拉纳斯的警告、塞隆家族的支持、银月议会的错综复杂、安纳斯特里亚的难以捉摸所有这些信息在他脑海中交织,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这里的氛围与银月城外部的活力截然相反,每一寸空气似乎都凝固著等级、权力和规则的沉重凯尔就像一个突然闯入精密仪器內部的异物,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反应。 每一次外面传来脚步声,都会让凯尔的心提起一下,但往往只是侍卫换岗或其他官员悄然走过午时的阳光透过彩窗投下变幻的光斑,缓慢地在地毯上移动。 终於,当那束光斑几乎移动到房间另一头的墙壁时,那名引领他进来的侍卫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声音平静无波: “凯尔·余烬之声阁下,陛下与议会即將开始会议。请隨我来。” 覲见的时刻,终於到来了。 凯尔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制式牧师袍。 隨后,他跟隨侍卫,走向那扇通往奎尔萨拉斯最高权力殿堂的鎏金门扉。 第147章 奥布西迪恩给予说服建议 第147章 奥布西迪恩给予说服建议 鎏金门扉在凯尔身后悄然闭合,彻底隔绝了外界的杂音。 这座殿堂比凯尔预想的更加恢弘肃穆。 高耸的拱顶由洁白的大理石雕琢而成,其上流淌著闪烁金光的符文。 水晶镶嵌在穹顶之上,投下柔和金光,照亮了整个殿堂。 空气凝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正缓缓上前的凯尔身上。 殿堂尽头,一级级逐级抬高的平台之上,安放著一尊华丽且威严的王座。 安纳斯特里亚·遂日者端坐其上。 这位奎尔萨拉斯的至高王者,身著华贵的君王服饰,面容俊朗,金色的眼眸中透射出冷冽而审视的光芒。 他手中並未握有权杖,而是將一柄修长的符文单手剑竖立於身前,剑身上隱约闪烁著火焰的光芒。 王座后方,是一面弧形壁画,描绘著达斯雷玛·逐日者率领高等精灵远渡重洋,建立奎尔萨拉斯的辉煌史诗。 王座左侧,站著游侠將军塔拉纳斯·风行者。 他身姿笔挺,手握长弓萨斯多拉,面色沉静; 右侧则是维拉斯·风行者,这位国王的首席顾问脸上掛著一丝难以捉摸的温和微笑,令人看不透其真实想法。 最让凯尔感到压力的,是大厅两侧低垂的深紫色天鹅绒帷幕。 他能隱约感知到帷幕后面有多道目光正投射在自己身上,並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从那里传来衣料摩擦和呼吸声。 银月议会的成员们正隱匿其后,旁观並决定著这场会谈的走向。 凯尔压下心中的悸动,向前一步,右手抚胸,深深地躬身行礼。 “至高王安纳斯特里亚陛下,尊贵的银月议会诸位阁下,”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响起,努力保持著镇定与恭敬。 “我,凯尔·余烬之声,谨代表诺森德的新沃雷开拓领、达卡莱王国及龙裔帝国,向您致以问候,並陈述我们所面临的严峻局势。” 他清晰而简洁地描述了新沃雷遭受的突然袭击,以及从俘虏扎尔金口中得知的情报一阿曼尼巨魔已在赞达拉的支持下完成整合,发起了旨在清除所有“异端”信仰的圣战。 建立在阿曼尼部族古老圣地之上的奎尔萨拉斯绝对是他们圣战的对象。 “陛下,诸位阁下,”凯尔抬起头,目光扫过王座和那些静默的惟幕,语气愈发恳切,“阿曼尼的兵锋所指,绝非仅限於新沃雷。” “他们的野心囊括整个大陆,意图效仿祖尔帝国,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统一的巨魔王朝。” “奎尔萨拉斯,无疑是他们最终的目標之一。” “我此次前来,並非为乞求援助,而是向诸位发出警示。” “並提议我们双方携手,在这股巨魔狂潮漫延开来之前,共同遏制我们真正的敌人。” 敘述中,一路走来的种种委屈和艰难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冷遇、窘迫、质疑、敌意—但他强行將这些情绪压了下去,试图用理性和事实打开局面。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冰冷而充满优越感的声音便从一侧的帷幕后传来,打断了他试图营造的严肃氛围。 “够了,外来者。” 那声音是如此的傲慢,以至於凯尔仿佛能从每一个音节中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精灵在刻意强调彼此地位的悬殊。 “阿曼尼巨魔的威胁?奎尔萨拉斯已经独自面对並成功抵御了四千年。” “我们有太阳井的永恆光芒,有班迪诺尔屏障的绝对守护。” “那些森林里的野蛮部族,不过是偶尔需要清理的癣疥之疾,我们的法师和游侠早已习惯了他们的骚扰。” 声音顿了顿,语气中的讥讽更加明显:“至於你们在海外岛屿上遭遇的不幸·—那更像是鲁莽扩张,不懂得尊重土地所带来的必然反噬。” “將你们的挫折与损失,包装成关乎整个大陆安危的警告,甚至试图以此换取奎尔萨拉斯的承诺?”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场拙劣的求援,甚至是对自身无能的粉饰。” 这位议员试图用精灵的辉煌歷史和魔法成就来贬低凯尔的立场,將他打入“卑微求助者”的境地。 凯尔只觉得一股热血猛然涌上头顶,脸颊发烫,心跳急促得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冷汗顺著脊背渗下。 压力和愤怒几乎要將凯尔吞没,让他一时间难以开口,更无法组织起有力的反驳。 殿堂內原本肃穆的气氛,此刻变得沉重而压抑,令人室息。 凯尔低下头,避开那些冷冽而高傲的自光,呼吸变得急促。 他强迫自己深吸几口气,然后咬紧牙关,迅速低声吟诵起一段简短的神术祷言。 【神导术】。 一股温和的暖流自他胸口的龙神徽记涌出,迅速涤盪过他的躯体,抚平了狂跳的心臟和颤抖的双手。 凯尔感觉自己混乱的思绪被梳理清晰,澎湃的怒火匯入名为勇气的河流。 更重要的是,在神导术起作用的剎那,他贴身佩戴的那枚黑曜石的信物一一奈萨里奥送给他的那个一一似乎与之產生了共鸣,微微发热。 一股宏伟的意志在瞬间与凯尔短暂相连。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之前的惶惑和紧张已荡然无存。 他的红色竖瞳深处,一点熔金般的火光骤然亮起,仿佛有金色的火焰在其中静静燃烧。 凯尔的脊背挺得笔直,不再是卑微的陈情者,而更像是一位准备向下级发出宣告的使者。 整个殿堂的气氛似乎都因他气质的陡然转变而发生了变化, “抵御了四千年?” 凯尔的声音不再低沉谨慎,而是如同风暴中配酿的雷霆一般,打破了之前的死寂。 他猛地抬手指向王座后方那宏伟的壁画: “达斯雷玛先王带领你们跨越无尽之海,建立这片基业,是为了让你们龟缩在这看似永恆的屏障之后,傲慢地宣称『习惯了骚扰”吗?!” 凯尔的目光如刀刃一般,仿佛要穿透那些帷幕,直视其后发声的议员。 “太阳井的光芒?班迪诺尔的屏障?” 他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鄙夷,“它们確实是伟大的造物!” “但伟大的究竟是创造它们、使用它们的先辈,还是如今只会躺在先祖荫庇下,对其產生依赖甚至——成癮,却忘记了危险为何物的你们?!” “成癮”这个词的出现,让大厅內的魔法光晕似乎都扭曲了一瞬。 惟幕之后传来清晰的吸气声,安纳斯特里亚按著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塔拉纳斯的眼神变得复杂,而维拉斯脸上的微笑第一次彻底消失。 凯尔步步紧逼,一下下砸碎对方的优越感“你们將阿曼尼巨魔视为癣疥之疾?那为何你们的边境村庄需要游侠日夜巡逻?” “那为何一座边境林地遭到区区数百巨魔袭击,就需要游侠將军的女儿亲自驰援?!” “你们斥责我们鲁莽扩张,不懂得尊重土地?” “那么请问,当阿曼尼巨魔集结起数万大军,不再是骚扰,而是捲起真正的战爭洪流时“你们那『习惯了”的游侠和法师,需要付出多少鲜血才能將他们挡在屏障之外?”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穿透力,“或者—你们是否已经傲慢到认为,赞达拉那些比你们更加古老的洛阿神灵和巫毒法术,绝对无法找到削弱甚至穿透你们屏障的方法?” “你们沉浸在数千年的荣光里,眼中只有太阳井的金色光辉,却对墙外世界的变化视而不见, 充耳不闻!” “將真诚的警示视为求援,將潜在的盟友推之门外!” 凯尔的声音在厅堂中轰鸣迴响,每一个词都饱含著一路走来积压的怒火。 “这不是求援!这是我们给与你们的最后机会!” “是在洪水彻底衝垮堤坝之前,向旁边同样站在高地上的人发出的並肩固防的邀请!” “若你们执意要將头埋进沙子里,沉醉於过去的辉煌,用傲慢筑起比班迪诺尔更高的墙..” 他的目光扫过王座和惟幕,声音斩钉截铁,揭示了奎尔萨拉斯原本的未来。 “那么,当真正的危机降临,当战火最终蔓延至永歌森林之际,你们今日所依赖的一切,都將化作埋葬你们的华丽坟墓!” 凯尔怒斥在殿堂中久久迴荡。 余音未散,他已踏前一步,声音不再高昂,更加低沉下去: “时间不多了!诸位!” “阿曼尼绝非虚张声势,下一次到来的绝不会再是小股袭击部队,而是真正的毁灭狂潮!” “我们一一新沃雷、达卡莱、龙裔帝国一一可以提供你们所或缺的情报、驍勇的战士、以及应对洛阿和巫毒的经验!” “作为互惠,你们需要的,仅仅是开心扉,放下那些该死的傲慢!” 他坚定而果决地掷出最后一句话:“拒绝这份並肩作战的邀请,便是拒绝了活下去的资格!” 凯尔最后的话语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陛下!”塔拉纳斯·风行者率先出列,声音沉稳却坚定,“这位龙裔使者的话语虽不中听, 但其中的警示绝非空穴来风!” “游侠部队常年成边,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阿曼尼近年来的异常集结和躁动!” “风行者家族认为,与他们结盟,利大於弊!” 几乎同时,从另一侧的惟幕后,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塞隆家族附议!孤立无法带来永世的安寧!” “我们需要了解墙外的敌人,也需要墙外的朋友!是时候睁开双眼看看真实的世界了!” “荒谬!”立刻有反对的声音尖锐地反驳,“这粗鄙的鳞裔是在公然侮辱高等精灵的尊严与传承!” “他的话语充满惆嚇与污衊!我们怎么能因为几句危言耸听,就与来歷不明的异族捆绑?!” “太阳井的光辉足以净化一切威胁!何须藉助外力?” “但他提及赞达拉的威胁.—並非全无道理——” “这是懦弱!是对先祖伟业的背叛!” 一时之间,原本庄严肃穆的殿堂竟沦为了喧囂的菜市场。 议员们显然分成了数派,支持者、反对者、犹豫观望者爭论不休,声音透过惟幕,变得模糊而嘈杂。 “够了!” 一声低沉咆哮惊雷般炸响,瞬间盖过了所有爭论。 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身,手中的烈焰之击与地面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鏗鏘。 他英俊的面容因怒意而愈发冰冷,金色的瞳孔中燃烧著被冒犯的熊熊怒火。 “你们把逐日者王庭当做什么了?!供小丑表演的剧院吗?!”他的声音在大厅內迴荡,让所有议员瞬间声。 至高王的目光最终落在凯尔身上,那目光相当复杂,交织著审视、不悦,以及破防后的凝重, “龙裔使者,”安纳斯特里亚的声音恢復了平静,却不再是最初的全然漠视,“你的无礼,我暂且记下。 “但你陈述的威胁奎尔萨拉斯不会,也从未真正忽视。” 他停顿了一下,“原则上,我可以同意就共同防御阿曼尼巨魔一事,与你们进行协商。” “但前提是,条款必须明晰,且符合奎尔萨拉斯的利益。”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长的细则討论, 凯尔在塔拉纳斯和那位塞隆议员的声援下,据理力爭。 最终,一份初步的盟约框架被艰难地敲定: 奎尔萨拉斯將在一个月內,向阿曼尼巨魔控制的边境地区发起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以试探其真实实力並牵制其兵力。 作为交换,达卡莱王国与龙裔帝国必须在三个月內,向奎尔萨拉斯派出不少於五千人的精锐援军,並负责提供关於阿曼尼和赞达拉巨魔的详细情报共享。 条款落定,凯尔从怀中取出一根魔法捲轴, 纸卷的材质非凡,边缘烙印著黑曜石龙瞳的神徽。 “空口无凭,我们的盟约需要一定的约束。”凯尔將纸卷展开,其上文字已然按照刚才的协议生成。 “此契约以龙神奥布西迪恩之名见证,违背者,將承受神之怒。请陛下过目。” 一名宫廷法师上前,谨慎地检查了契约內容及其上面的力量,隨后对安纳斯特里亚点了点头。 安纳斯特里亚接过捲轴,在下方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凯尔也同样如此。 强大的力量波动一闪而过,契约成立。 凯尔微微欠身以示对一位国王的礼节,但脊樑挺直,目光平静,毫无卑微之態。 盟约,於此达成。 1 第148章 奎尔萨拉斯:惊魂之夜(一) 第148章 奎尔萨拉斯:惊魂之夜(一) 隨著凯尔的离去,那扇鎏金门扉再次轻声闭合,將殿堂与逐日者王庭的其他部分隔离开来。 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依旧站立在王座之前,用烈焰之击支撑著身体。 他强撑出来的威严尚未彻底褪去。 可若细看,便能察觉到异样: 他的脸色惨白,肌肉微微抽搐,冷汗浸透了额前的髮丝。 瞳孔深处还残留著惊悸,目光甚至略显涣散。 就在几位大臣想要上前匯报些什么的瞬间一“噗一” 一声闷响打破了寂静。 鲜红的血液从安纳斯特里亚口中喷涌而出,溅洒在红毯和他华贵的君王服饰上,触目惊心。 “陛下!” 惊呼声四起! 所有精灵贵族和官员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写满了惊恐与慌乱。 维持了数千年的优雅与从容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安纳斯特里亚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全靠紧握著的烈焰之击才勉强没有瘫倒在地。 他剧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竭尽全力,仿佛溺水之人刚刚浮出水面,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塔-拉纳斯”奎尔萨拉斯的国王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阻止了那些想要涌上前的侍卫和大臣。 他的目光转向离他最近的游侠將军,声音嘶哑微弱,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带我离开立刻·——” 塔拉纳斯·风行者脸色铁青,没有丝毫犹豫地一步上前,稳稳扶住几乎无法站立的国王,另一只手迅速示意侍卫们清场戒备。 “陛下身体不適,今日议事到此为止!请诸位到侧殿休憩!” 游侠將军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暂时压下了所有的骚动和不安。 他半扶半抱著安纳斯特里亚,快速走向王座后的私人通道。 维拉斯·风行者紧隨其后,脸上已不见惯常的淡漠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一踏入僻静的內部迴廊,远离了所有视线之后,安纳斯特里亚最后一丝强撑的气力瞬间溃散。 他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昏迷,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塔拉纳斯身上。 “快!传唤御用医师和魔导师们!並且封锁消息!”塔拉纳斯声音颤抖,对维拉斯低吼道。 无人知晓,至高王突如其来的重伤,根源正是在刚才那场谈判。 那时,凯尔被议员的话语激怒,正低下头,开始吟唱【神导术】,祝福自己,好提高“说服” 的成功率。 就在这一刻一出於君王的多疑,又或是法师的本能,安纳斯特里亚悄然出手。 他施展了一个极为隱秘的探查法术。 並不高深,只是常规的咒术,用来感知对方的情绪波动与能量层级。 他对凯尔口中的“牧师神术”很感兴趣想要了解,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又能如何被王国所用。 然而,他的法术刚刚触及凯尔的瞬间,还未来得及解读任何信息。 便如同一叶轻舟,猛地撞上一座横亘天地的巍峨山脉! 没有对抗,甚至也不能称之为碰撞。 那只是一个渺小的存在,在无知无觉中,越地试图窥探一位途经此地的伟大意志。 那意志甚至没有注意到这微不足道的触碰没有敌意,没有回应。 只是其自然存在所散发出的信息和威压,就如同星河般浩瀚磅礴,瞬间沿著他们之间的法术连接倒灌而入! 在那亿万分之一秒內,安纳斯特里亚的灵魂,仿佛被强行塞入了涵盖整个宇宙生灭歷程的浩瀚信息。 他“看”到了无法理解的景象,感受到了无法承载的真理。 安纳斯特里亚的精神核心如同碎裂的玻璃球,立刻布满了无数裂痕,离彻底的崩溃和湮灭只有一步之遥。 就在他意识即將彻底消散的剎那,他与太阳井的连接自行激发到了极致。 奥术能量如同开闸洪水般涌入他的体內,强行稳住了即將碎裂的灵魂,並將那些外来的,无法理解的信息隔绝、驱散。 幸运的是,那个意志对他没有故意,所以才能轻易地將它们尽数剥离。 但这救命的举动也带来了巨大的负担。 太阳並的力量保住了他的命,却奥术能量的彻底洗礼也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创伤。 安纳斯特里亚能强撑著完成后续的谈判以及签署盟约,几乎全凭太阳井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撑和自身的意志力。 直到凯尔离开,他再也撑不下去,才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此刻,昏迷的安纳斯特里亚被游侠將军安置在寢宫之中,王国最好的医师和魔导师们环绕在侧,为他治疗创伤。 国王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威严的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脆弱。 良久,为首的医师才缓缓直起身。 他走向一直守候在旁的游侠將军,神情沉重,最终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將军,”医师开口,嗓音乾涩而疲惫,“陛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太阳井的力量护住了他的灵魂,也勉强维繫著他体內的生机。” 塔拉纳斯紧绷的面庞微微鬆动,但医师接下来的话立刻让他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但是,”医师补充道,“没有数年,甚至更久的静养,陛下绝无恢復行动能力的可能。” “而且,即便恢復,也几乎不可能完全康復到以往的状態,永久的损伤已经留下。” “该死!”塔拉纳斯低吼一声,压抑的怒火与无力感无处发泄。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白石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墙壁纹丝不动,他的手背却瞬间红肿起来。 周围的侍卫和僕从若寒蝉。 塔拉纳斯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有些嘶哑:“查清楚陛下为何会突然受此重创了吗?” 这一点,医师探查得很清楚,但他的表情却变得极其古怪,甚至透出一丝恐惧,纠结半天才吞吞吐吐道: “將军导致陛下身体严重受损的能量—其源头,並非外来攻击,而是.是太阳井本身“什么?!”塔拉纳斯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太阳井的力量怎会——“ “千真万確,”医师肯定道,“伤势是由於过度磅礴的太阳井能量强行灌注和冲刷所造成的“就如同—一条原本只能容纳溪流的河道,突然涌入了海啸般巨量的水流。” 这个结论让塔拉纳斯彻底愣住了,他了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完全超出预料的信息。 此时,一直沉默旁观的维拉斯·风行者走上前来。 他低声对塔拉纳斯说道:“岳父,不管受伤原因是什么,这件事的发生,必然与那个红龙裔有关。” “是在与他谈判之后,陛下才突然———“ 塔拉纳斯猛地看向他,眼神锐利:“你的意思是?” “立刻控制住凯尔·余烬之声及其隨从。” 维拉斯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然后隔离审问。” “我们必须弄清楚在王庭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塔拉纳斯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表明是他直接导致了陛下的伤势。” “贸然逮捕一位刚签署了盟约的使者,这—” 维拉斯静静地看著他,眼神深邃。 双方都心知肚明,在国王重伤昏迷的非常时期,“证据”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塔拉纳斯的犹豫,维拉斯清楚地知道根源所在。 “岳父,”维拉斯的声音压低了些,“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黎蕾萨-和她未出生的孩子。 “你捨不得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帮助他摆脱註定弱小的命运———” 塔拉纳斯听著这些话,却只觉得它们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心上。 对国王的忠诚,对女儿的承诺,对孙子的期许—搅在他的心头,难以扶择。 游侠將军闭上眼,痛苦和挣扎的神色更加浓郁。 维拉斯在和塔拉纳斯討论的时候,一直在和另一个银月城的贵族眉来眼去。 那是银月议会派过来的特使,防止游侠將军和首席顾问“把持”国王。 这位议员敏锐地捕捉到了维拉斯投来的一个眼神。 那位议员微微点头,隨即悄无声息地迅速退出了寢宫,融入到宫殿走廊的阴影之中. 一一分割线一—一风行者庄园內,夜色渐深。 白女士与蓝孩子清冷的光辉透过窗根,洒在塔拉纳斯书房的桌面上。 黎蕾萨·风行者与凯尔对坐在书房中,等待著游侠將军的归来。 房间內只点了几盏昏暗的魔法灯,借著月光,倒也看得清楚。 黎蕾萨的手指轻抚著微隆的小腹,眉宇间带著化不开的忧虑。 她回想起今天清晨,父亲出发去王庭前。 塔拉纳斯难得地对她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低声对她说: “你一直担心的事情,有头绪了。今晚和凯尔在我的书房等我。” 那番话让她一整天都心绪不寧,却又忍不住期盼。 然而此刻,双月已高悬夜空,父亲却迟迟未归。 王庭方向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种异常的寂静让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为了打破令人尷尬的沉默,也为了分散注意力,她正与凯尔低声交谈著。 话题自然是关於那个“百山之王的新生祝祷”仪式的细节、所需的特殊材料以及注意事项。 凯尔儘可能详细地解释著,两人都试图將心思聚焦在这件事上,来缓解心中的焦虑。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就是一阵略显失礼的急切敲门声。 “咚咚咚。” 甚至不等回应,门就被猛地推开! 一名风行者家族的侍从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上毫无血色,眼中充满了惊慌。 “小姐,凯尔先生!”侍从的声音因为急促而尖利,“不好了!庄园外来了好多银月议会的卫队!” “他们·他们拿著议会的命令,说要立刻逮捕凯尔先生和他的所有队员!” 黎蕾萨的反应快得惊人。 侍从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她已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长弓,同时对凯尔低喝道:“待在这里,不要出来!” 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来到庄园主厅, 风行者家族的侍卫和游侠们已经被惊动,他们迅速集结,拦在庄园大门通向主厅的道路之间。 儘管人数远不及门外的卫队,但个个目光坚毅,手中紧握武器,构筑起了一道单薄却有效的防线。 黎蕾萨穿过自家守卫,径直走到庄园大门前。 大门已被推开,门外火把通明,映照著一片森然银甲一超过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银月议会卫队士兵已將门口封锁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一名卫队长,脸色冷硬,手中高举著一卷烙印议会徽记的捲轴。 “奉银月议会紧急命令!”卫队长的声音洪亮他的目光越过黎蕾萨,试图看向她身后的庄园內部,“逮捕异邦使者凯尔·余之声及其所有隨从!任何人不得阻挠!” “收起你的命令,队长。”黎蕾萨的声音冰冷,相对而言更小的身体却散发出更大的压迫感。 她就那样孤身站在门內,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目光毫不畏惧地迎向对方。 “这里是风行者家族的领地,受游侠將军直辖。” “银月议会的命令,在这里无效。” “要想从这里带走人,让塔拉纳斯·风行者將军亲自来下命令,或者,带来安纳斯特里亚陛下的手諭!” 那卫队长脸色一沉:“风行者女士!王国律法规定,议会的命令具有同等效力!只有陛下才能推翻议会的决定!” “请你立刻让开,否则將以妨碍公务论处!” “同等效力?”黎蕾萨冷笑一声,语气更加尖锐,“別拿这种话来恐嚇我,队长。” “你手下这些人,我都认得。” 她抬手指向那一排排银甲士兵,语气满是讥讽。 “一个个出身贵族,平日里待在银月城里睡软榻,喝红酒,最远不过是隨家族狩猎时走进过几步树林。” “你们戴著闪亮的头盔,就以为自己是军人了?” 黎蕾萨上前一步,虽然独自一人,气势却仿佛统领著千军万马: “等你们出现在前线,站在阿曼尼巨魔面前的时候,再来和我谈什么“同等效力”!” “我再重复一次,没有游侠將军的命令,谁也別想从风行者庄园带走任何人!” “游侠部队,听令!” “在!”她身后的家族侍卫和游侠们齐声应喝,武器出鞘、弓弦拉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虽然他们人数处於绝对劣势,但每一个都是百战精锐,更是直接效忠於塔拉纳斯·风行者的士兵,此刻只听黎蕾萨的號令。 “警戒!擅闯家族领地者,”黎蕾萨的目光刺向对面的卫队长,“依律视为对游侠將军权威的挑,可立即採取一切必要手段!”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达到顶点! 第149章 奎尔萨拉斯:惊魂之夜(二) 第149章 奎尔萨拉斯:惊魂之夜(二) 议会卫队的士兵们显然没料到会遇到如此强硬的反抗, 一时间,他们显得有些迟疑,纷纷看向前方的队长。 议会固然权势熏天,但直接掌握著银月城主要军事力量的,依旧是游侠將军。 在没有压倒性理由和优势的情况下,他们並不敢真的对风行者家族动武,主要是—实在不是对手。 那卫队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握著捲轴的手微微颤抖。 强攻?他承担不起与游侠將军势力彻底撕破脸的代价; 就此退去?议会那边同样无法交代。 就在他骑虎难下之际,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风行者家族的小女孩,真是好大的威风。” 只见一位身著华丽议员袍服的高等精灵,在一眾护卫的簇拥下,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他面容瘦削,眼神阴势,正是银月议会中以强硬和保守闻名的议员代表,艾兰多·星幕。 “塔拉纳斯將军此刻正在王庭协助处理紧急事务,没有时间和精力亲自到场。” 艾兰多的声音虽慢条斯理,却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寒意,“但是,议会基於银月城的安全与稳定考量,下达这个命令,自然有其道理。 “你如此阻拦,是想包庇那个异邦人吗?还是说风行者家族,已经自认可以凌驾於议会之上?” 他的话语极其恶毒,直接將一顶“包庇嫌犯”、“藐视议会”的大帽子扣了下来。 黎蕾萨的眼晴微微眯起,父亲在王庭处理紧急事务? 这个消息,印证了她心中的不祥预感。 但多年耳熏目染的政治经验让黎蕾萨明白,此刻绝不能示弱。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议员阁下,”她毫不退让地反驳,“风行者家族永远效忠於奎尔萨拉斯,效忠於逐日者家族“自达斯雷玛先王创立之初,我们始终恪守他本人及其后世子孙所制定的律法与职责划分!” “在陛下或游侠將军明確的命令抵达之前,我绝不会將受风行者家族保护的客人,交给一个越权的议会!” “你!”艾兰多气得脸色发白,手指微微颤抖地指著黎蕾萨。 双方就此僵持在了风行者庄园的门口。 火把啪作响,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在庄园主厅门后的阴影中,凯尔正藏匿於此。 他能清晰地听到门外每一句充满火药味的交锋。 凯尔不愿让黎蕾萨和风行者家族因他而陷入困境,更不希望因此引发真正的流血衝突。 但此刻若贸然现身,又怕打乱黎蕾萨的安排,让局面更加不可收拾。 他焦灼地等待著。 正如一根被绷紧到极致的绳索终会断裂,僵持的局势在巨大的压力下自行瓦解了。 一名年轻的议会卫队土兵,额头布满冷汗,握著长弓的手指因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 当对峙的压力不断累积,他紧绷的神经终於逼近了崩溃的边缘,手指不由自主地一松! 咻一一! 一支利箭瞬间离弦,紧贴著一名风行者侍卫的手臂疾飞而过,划出一道血痕! 虽然只是轻微的皮肉伤,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却直接点燃了火药桶! “保护小姐!” “他们动手了!” 风行者侍卫和游侠们的反应极快,吼声与弓弦震动的喻鸣立刻响起。 早已蓄势待发的箭矢如疾风骤雨般射向门口的议会卫队! 议会卫队长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反应如此迅猛。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指令,便目睹前排几名猝不及防的士兵瞬间被射翻在地,惨叫声隨之响起。 “进攻!拿下他们!”卫队长又惊又怒,拔剑嘶吼著下令。 银甲士兵们被迫挥剑衝锋,试图冲入庄园。 然而,这些驻守银月城的卫兵显然缺乏足够的实战经验。 他们的衝锋在风行者家族那些常年与巨魔及森林猛**战的精锐游侠面前,显得笨拙且混乱。 箭矢不断从庄园內射出,每一次刀光都能精准地格开攻击並予以有效反击。 议会卫队的攻势很快就被压制在门口,寸步难进, 黎蕾萨目光冷冽,她动作迅捷如电,张弓搭箭一气呵成,毫不停顿。 嘣! 一道流光闪过,精准地击飞了那名卫队长的头盔,箭矢深深地钉入其身后的地面。 “下一箭,瞄准的就不会是头盔了!”黎蕾萨的声音带著毋庸置疑的杀意,“再敢前进一步, 死无全尸!” 这神乎其技的一箭和充满杀意的警告,让议会卫队的攻势骤然停滯。 卫队长摸著发凉的头皮,脸色惨白,一时间不敢再下令前进。 然而,议员艾兰多却被这公然的反抗和羞辱彻底激怒了。 在他眼中,这不是自卫,而是对议会权威赤裸裸的践踏! “你们这些懦夫!还在等什么?!”艾兰多对著迟疑的卫兵们尖声咆哮。 “衝进去!抓住他们!违令者军法处置!立功者议会必有重赏!” 黎蕾萨的声音紧隨其后,清晰而冷静地穿透战场,直接传入每一个议会士兵的耳中: “士兵们!看看你们周围倒下的同伴!他们是为谁流的血?” “为了艾兰多这个老东西的顏面?还是为了奎尔萨拉斯的未来?” 她的话语浇熄了一些士兵眼中的狂热:“为了一个不顾你们生死,只想维护自己权威的议员·” “.对抗为王国成守边疆数千年的风行者家族,对抗你们真正的同胞?这值得吗?” “放下武器!”黎蕾萨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名將领一样发號施令,“我以风行者家族的名义起誓,只要你们停止攻击,就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一切爭端,將由游侠將军归来后定夺!” 这番话击中了要害。 许多士兵动摇了,他们看著地上呻吟的同伴,又看了看面色狞的艾兰多和冷静强大的黎蕾萨,眼神中的战斗意志迅速消退。 叮噹几声,一些士兵真的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默默退到一旁,选择了中立。 “你们你们这些叛徒!”艾兰多气得浑身发抖,脸孔扭曲。 “既然你们执意寻死,那就別怪我了!”他彻底失去了理智,猛地举起双手,奥术能量在他掌心匯聚,吟诵出急促的咒文。 下一刻,庄园门前的空地上涌现出剧烈闪烁的魔法符文。 四具由精金锻造的奥术守卫被强行召唤而出! 它们身形魁梧,核心散发出冰冷的紫色光芒。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守卫毫无情感,只会无条件执行控制者的指令! “摧毁一切抵抗者!”艾兰多尖声下令。 真正的战斗,此刻才彻底爆发! 奥术守卫迈著沉重的步伐,用毁灭性的力量砸向庄园大门。 剩余的议会死忠土兵也趁机再次发起了衝锋。 黎蕾萨眼神一漂,毫不犹豫地再次射出一箭,呼啸著正中一具奥术守卫的核心: “游侠!优先摧毁那些构装体!侍卫,挡住门口!” 箭矢击碎了那具奥术守卫的核心,彻底瘫痪了它。 黎蕾萨与艾兰多之间的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她的身影如同猎豹一般,每一步移动都优雅而致命。 手中的长弓无需瞄准,箭矢连珠般射出,每一支都附带著足以破甲的奥术能量。 黎蕾萨瞄准的多是艾兰多施法的关键节点,逼迫他不断中断吟唱,狼狐地闪避或撑起临时护盾。 艾兰多则展现出银月议会高阶法师的实力。 他周身环绕著多层流动的奥术屏障,黎蕾萨的箭矢大多在击中前就被扭曲偏斜或抵消。 艾兰多挥舞著法杖,召唤出火焰、冰霜和奥术进行覆盖式还击,还创造出粘稠的魔法力场试图限制黎蕾萨的移动。 一时之间,两人竟斗得旗鼓相当,在庄园门前跳起了危险的死亡之舞。 然而,整体的战局却对防守方越发不利, 被召唤出来的奥术守卫极其难缠,它们无视普通的伤害,只有附魔武器或箭头才能勉强牵制它们的动作,但很快又能在能量核心的补充下缓缓恢復。 它们的拳击每一次落下,都能砸碎一段护栏或迫使一名风行者侍卫吐血后退。 配合著那些议会死忠士兵的疯狂进攻,庄园的防线开始摇摇欲坠。 一名年轻的游侠为了掩护同伴后撤,不慎被奥术守卫逼入角落。 它毫不留情,巨掌当头拍下,眼看就要將那游侠化作肉泥! 游侠绝望地举起弓试图格挡,眼中充满了恐惧。 “不!”黎蕾萨警见这一幕,心神剧震,想要驰援,却被艾兰多趁机用一连串奥术衝击死死缠住。 她根本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著悲剧即將发生。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 “以龙神之名,保护他!” 一声沉稳的怒吼从庄园內传来! 紧接著,一道厚实的半透明护盾瞬间出现在那名年轻游侠的上方! 轰! 奥术守卫的重拳狠狠砸在护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护盾剧烈波动,裂纹蔓延,但却顽强地没有破碎,硬生生扛下了这致命一击! 是凯尔和他的冒险者小队! 他终究无法坐视不理,带领著他们从藏身处杀了出来! 那名释放了庇护术的圣武士一马当先,直接衝到了奥术守卫面前,一发至圣斩直接命中了它的核心! 隨后是更多的援军。 圣武士们如同金色的洪流,结阵顶住了奥术守卫和死忠们的衝击。 牧师们的治疗神术洒落在受伤的侍卫和游侠身上。 其余职业则各显神通,加入了战局。 那名死里逃生的年轻游侠被同伴迅速拖回安全地带,脸上还残留著劫后余生的惊。 他们的及时加入,瞬间扭转了劣势,稳住了即將崩溃的防线。 “黎蕾萨·风行者!” 艾兰多见状,气得几乎吐血,他一边维持著法术,一边尖声咆哮。 “你看到了吗?!你竟敢公然与王国的通缉犯並肩作战,反抗银月议会的命令!你这是叛国!” 黎蕾萨一箭射散了一枚袭向凯尔的奥术飞弹,反击道,“艾兰多议员!” “那你未经审判,便私自调动卫队,更操纵奥术守卫袭击游侠將军的府邸,杀伤忠诚的王国卫士!” “依照奎尔萨拉斯律法,你这又该当何罪?!你的行为,与叛国何异?!” 艾兰多被壹得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狼厉。 就在黎蕾萨话音刚落的瞬间,他趁著对方注意力在对话上,法杖猛地指向凯尔,暗中准备许久的法术骤然发出一不知直接攻击,而是一道传送法术! 他想將凯尔这个祸首直接传送到银月城的地牢深处! 然而,就在法术光芒即將彻底笼罩凯尔的剎那,一直紧张关注著战局的那位侍从一一先前通风报信的那位一一猛地从主厅里衝出,一把將凯尔推开! “先生小心!” —一! 奥术光辉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空间传送被干扰引发的能量乱流肆虐开来。 只听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惨叫,侍从的身体竟被空间力量硬生生撕裂成了两半,鲜血和內臟泼洒了一地! “.—.不!”黎蕾萨的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 那位老侍从看著她长大,是风行者家族最忠诚的僕人之一! 无尽的怒火瞬间吞噬了黎蕾萨的理智,“老东西!我要你的命!” 她的攻击瞬间亚得如同狂风暴雨,箭矢一支比一支凌厉,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攻不守,逼得艾兰多手忙脚乱,奥术屏障烈波动,险环生。 凯尔被推得跟跑几步,回头恰好看到那惨烈的一幕,温热的血液甚至直接溅到了他面部的鳞片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个素不相识的精灵,一位风行者家族的忠诚侍从,就这样为了救他,以如此悽惨的方式死在了他的面前悲痛、愤怒、以及无力感淹没了凯尔。 他一直试亢避免衝突,试亢用理性解决问题,但现实却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有些恶意无法用道理平息。 凯尔看著那些为了保护他而流血受伤的侍卫、游侠和冒险者同伴,看著那位死不目的侍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再有人伍他而死了。 凯尔的眼神渐渐变得无比坚定,摇曳的火把光芒似乎又点燃了他竖瞳中的那点金光。 他猛地后退几步,对队伍中所有的牧师发出指令,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所有牧师,向我靠拢!以信仰为桥,將你们的神恩尽数匯聚於我!” 第150章 奎尔萨拉斯:惊魂之夜(三) 第150章 奎尔萨拉斯:惊魂之夜(三) 牧师们虽然不明所以,但出於对凯尔的信任,立刻依言照做。 他们环绕著凯尔,开始祈祷,柔和的光芒从他们身上涌现,匯向中央的凯尔。 这是龙神教会的特殊能力之一,“焰环”。 它允许多个神职者將神恩集中在一个核心领导者身上,从而越级释放神术。 凯尔闭上双眼,一只手高高举起,另一只手紧握著他胸前的龙神神徽。 他开始吟唱一段晦涩的祷文,语调庄严肃穆,每一个音节都引动著周围空间的共鸣。 神圣能量以凯尔为中心开始匯聚,越来越耀眼,甚至在他头顶上方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金色光涡。 一股非同寻常的威压开始在空气中蔓延仿佛有什么来自遥远世界的伟大存在,正被这呼唤与信仰之力所吸引,即將回应召唤,降临於此·.— 凯尔的吟唱声越来越高亢,匯聚的神圣能量化为实质的光柱,冲天而起,撕裂了银月城的夜空那庞大的能量波动,压过了战场上的廝杀声,吸引了所有倖存者的目光。 艾兰多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黎蕾萨也暂时停止了攻击,难以置信地望向凯尔。 他究竟要召唤什么?! 凯尔紧闭双眼,全身心沉浸於吟唱之中。 神圣能量通过他与诸位牧师建立的信仰连结疯狂匯聚,几乎要將他的身体撑破。 痛苦撕扯著他的神经,但与此同时,无数过往的记忆碎片也在这极致的压力下纷至咨来。 凯尔想起了在大图书馆度过的无数个日夜。 龙神教会的教义並不藏私,几乎所有已知神术的模型、祷言、能量构建方式都对所有信徒开放,记录在那些浩如烟海的捲轴之中。 与其他同龄龙裔偏爱战斗或锻造技艺不同,年幼的凯尔对这些符文与仪式充满了近乎痴迷的兴趣。 他如饥似渴地背诵、理解、模擬著那些远超出他当时能力范围的中高阶神术。 从三环的【群体治癒真言】到此刻正在艰难引导的六环【天界召唤术】“ 它们的每一个细节都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 只是,知识並不完全等同於力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缺乏足够深厚的神恩来驱动这些强大的神术,这就像空有设计图,却没有完成它的材料。 这也是凯尔当年未能通过正式牧师考核的关键原因之一。 他的理论成绩无可指摘,但在引导神恩,施展一环神术的实践考核中,却屡屡失败。 高阶牧师们对此也感到困惑,最终只能遗憾地认为他或许缺乏成为牧师的某种必要天赋· “打断他们!不能让他完成法术!”艾兰多惊恐的尖叫声將凯尔从回忆中猛地拉回现实。 老法师感受到了那越来越恐怖的波动,他意识到绝不能让这个法术完成! 他不顾黎蕾萨的箭矢干扰,强行凝聚起一束奥术瓦解射线,狠狠射向凯尔! 黎蕾萨咬紧牙关,一支【反制射击】后发先至,险之又险地击中了艾兰多,打断了他的施法。 但她自己也因这次全力拦截而露出了破绽。 艾兰多紧隨其后的一发奥术衝击狠狠撞在黎蕾萨的肩头。 她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嘴角溢出鲜血, “黎蕾萨!你疯了吗?!”艾兰多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要让一个来歷不明的异族,在奎尔萨拉斯的王城中心,完成一个规模如此惊人的未知法术吗?!” “这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黎蕾萨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的血跡。 她的目光扫过凯尔那因竭力施法而微微颤抖的身影,扫过那些將自身神恩託付给他的牧师们, 脑海中飞快闪过与这位年轻红龙裔相识后的点点滴滴: 他在奥瑞利安林地战斗时的英勇; 他面对质疑时的据理力爭; 他谈及梦想时眼中闪炼的光芒: 他对自己未出世孩子的细致承诺· 那些拘谨、认真、好奇、负责的细节匯聚在一起,让她觉得,凯尔是值得信任的。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举弓对准艾兰多,声音因受伤而有些沙哑,却带著决心: “我相信他!” 简短的几个词,却重逾千钧。 正处於施法关键节点的凯尔,听到了这句话。 一股暖流瞬间涌过他的心间,冲淡了部分肉体上的剧痛,但也带来了一丝苦涩。 感动之余,他心中唯有苦笑。 【天界召唤术】本质上是一次对神国生物的祈求与交易,召唤来的存在其態度和行为根本无法完全预测· 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刻从传送门中踏出的神使,对待高等精灵的態度如何。 就在这思绪翻腾的时刻,他贴身佩戴的那枚黑曜石信物再次微微发烫。 喻一一! 凯尔头顶那旋转的金色光涡渐渐稳定下来,光芒逐渐向內收敛,最终化为一扇传送门。 这扇传送门的直径足以让三名凡人並肩通过,其边缘流淌著五彩斑斕的黑色幽光。 门內不再是刺眼的金光,而是一片无尽虚空的景象,隱约可见一些岩石浮台悬浮其中。 【六环神术·天界召唤术】一一完成! 然而,下一刻出现的景象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传送门已然足够巨大,但门那侧被召唤而来的存在,其体型似乎远远超乎了想像。 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一只覆盖著漆黑鳞片的巨爪猛地从传送门中探出! 那是一只龙裔的手,但放大了无数倍! 每一片鳞甲都闪烁著冷硬光泽,指尖探出的利爪仿佛能轻易撕裂这世间最坚硬的物质。 仅仅是这一只手掌,其规模就几乎填满了整个传送门的口径! 看到那只巨爪,凯尔心中萌生出一个猜测, 这令他激动万分,感觉全身的血液一瞬间都涌上了头顶! 难道— 那只巨大的黑色龙爪似乎在门那边感到极度的屈和不满。 它徒劳地在传送门口抓挠了几下,试图將身体的其他部分挤过来,但传送门的尺寸对於它的本体而言实在过於狭小。 任凭它如何努力,肩膀以上的部分根本无法通过,只有前爪和一小部分前臂能勉强伸过门框。 “..噗。” 死寂之中,在经歷最初的惊恐后,艾兰多看著那卡在门口,进退不得的巨爪,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扭曲的嘲笑。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们寄予厚望的援军?一个被卡在门外的怪物爪子?真是可笑至极!” 他的恐惧迅速被讥讽和优越感所取代:“那就这样吧,让你们见识一下高阶法师的真正力量!” “看我如何將这个不稳定的通道和这丑陋的东西一併放逐回虚空!” 他再次举起法杖,开始吟唱反制与放逐法术。 而黎蕾萨此刻也陷入了矛盾和犹豫之中。 眼前这超乎想像的景象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和不安。 放任这样一个显然拥有恐怖力量的存在进入银月城,真的安全吗? 它会对这座城市造成什么影响? 黎蕾萨一边继续用箭矢干扰艾兰多的施法,一边忍不住向凯尔投去询问的目光。 她的声音颤抖著:“凯尔!这样做真的安全吗?他——他会对银月城造成什么影响?!” 凯尔感受到黎蕾萨目光中的沉重,他艰难地维持著传送门,急促地低声道:“风行者女士!” “请相信我,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位是辉之龙冕下座前的第一位神使,卡·伊格纳斯殿下!” 他的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微微发颤:“据圣典记载,神使殿下对凡俗间的爭斗不感兴趣!” “只要不褻瀆我主荣光,不主动攻击挑,他通常不会介入!他是秩序的维护者,而非毁灭者!” 黎蕾萨的目光来回游移。 先是落在凯尔那张焦急却坦诚的脸上; 隨后,又停留在那只依旧卡在传送门口的巨爪上。 理性告诉她,放任这样一个不可控的存在降临,必然极度危险, 但她的直觉,以及凯尔至今为止所展现的一切,又让她难以做出攻击或阻止的决定。 就在这瞬息之间的权衡中,战场局势已再次发生变化。 凯尔带来的冒险者们展现出极高的战斗素养。 他们趁艾兰多被黎蕾萨和神使分散注意力的机会,已经合力將剩余的奥术守卫彻底拆成了废铁此刻,他们围拢上来,將试图吟唱放逐法术的艾兰多及其最后的几名死忠士兵死死困在中间。 锋利的武器直指艾兰多,彻底断绝了他施法干扰神术的可能。 看到这一幕,黎蕾萨紧绷的心弦终於稍微鬆弛了一些。 最大的威胁已经被控制住了。 只要不褻瀆他们的神之荣光,不主动挑起攻击和挑畔,一切的危机都能够得到化解·“·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抉择。 黎蕾萨再次举弓,箭尖稳稳指向被困的艾兰多,用行动表达了她的立场: 信任凯尔,阻正任何可能激怒神使的行为。 “稳住阵线!“保护”艾兰多议员!等待游侠將军归来!”她高声下令,声音恢復了清冷。 只要父亲回来,就能以游侠將军的权威控制住局面。 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似乎终於看到了结束的黎明。 感应到下方的敌人已被清除,那只卡在传送门中的黑色巨爪停止了抓挠。 它似乎对这里的纷爭彻底失去了兴趣,只想离开。 只见那只爪子隨意地在空中挥动了几下,像是在和召唤他的人告別。 不过,伴隨著它爪尖的划动,浩瀚如海的神圣能量倾泻而下! 金色光辉如同雨露般洒落在战场上所有受伤的冒险者、风行者侍卫和游侠身上。 伤口癒合,断骨重续,甚至就连那名被空间法术撕裂的侍从也活了过来。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只是睡著了。 这一幕让所有倖存者都目瞪口呆,心中充满了敬畏。 就连艾兰多也暂时忘记了挣扎,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气氛似乎正在缓和,所有人都以为今晚的衝突即將以此种方式告终。 然而,就在此时一“以银月议会之名!邪恶的存在,滚回你的世界去!” 一声怒喝从通向城市腹地的那一端传来! 只见另一位银月议会的议员,在一队精锐法师护卫的簇拥下匆匆赶到。 银月议会远远地就感知到了神术波动以及传送门的存在,他们很快意识到抓捕行动出了差错。 因为游侠將军的软禁,他们了很长时间才把另一位议员送了出来。 那位议员刚出逐日者王庭,就看到了上空的传送门和那巨爪。 他毫不犹豫地將其判定为必须清除的入侵威胁! 抵达现场后,他甚至没有询问现场情况,直接举起法杖,一道放逐法术就射向了空中那只正准备离开的黑色巨爪! “不!住手!”黎蕾萨的惊呼声与法术的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 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糟了一—!”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道放逐法术精准地击中了神使的龙爪! 绚烂的奥术光辉爆发开来,空间扭曲的波纹剧烈荡漾· 然后,一切重归平静。 那足以將恶魔或元素领主强制遣返的法术,落在黑色龙爪上,竟然无事发生。 但,这愚蠢而傲慢的攻击,无疑彻底激怒了门另一侧的存在。 那只巨爪猛地顿在半空。 下一刻,一股饱含怒意的威压就从传送门內汹涌而出,压得在场每一个生灵都几乎室息! 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那只巨爪缓缓转动,掌心遥遥对准了太阳之井的方向。 然后,五指猛地收拢,做出一个虚空取的动作! 喻一一! 整个银月城猛地一震! 城市下方传来一声沉闷的的哀鸣! 所有高等精灵,无论是否是施法者,都在这一刻清晰地感觉到一他们赖以生存的太阳井,那似乎永恆流淌的无尽能量,正在被粗暴地扰动和抽取。 如同液態黄金般的太阳並能量,被强行从池中抽离,化作一道金色洪流,疯狂涌入风行者庄园上空的那座传送门。 得到能量补充后,传送门发出一声鸣,边框上的五彩黑光剧烈闪烁,然后一一轰隆隆隆! 传送门被强行撑开了! 十米!十五米!二十米! 最终,一个足以让庞然巨物通过的巨大传送门悬浮於银月城上空! 在绝望与敬畏交织的目光中,一个巍峨如山岳般的漆黑身影,缓缓地从传送门另一侧的神国跨步而出! 神使,就此降临。 第151章 奎尔萨拉斯:惊魂之夜(四) 第151章 奎尔萨拉斯:惊魂之夜(四)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凝滯的压迫感,似乎就连夜风也在恐惧中止住了流动。 那只巨爪缓缓收回到传送门的另一侧。 隨后,那庞大的身影从传送门深处一步跨出,沉稳地踏上了银月城的土地,气势凛然,不容违逆。 巨足落地,大地为之低鸣,整个城市都因他的到来而颤抖。 顺著双腿往上看,是神使魁梧的躯干。 肌肉与骨骼勾勒出完美的力量曲线,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沉闷的雷鸣。 鳞甲之间偶尔渗出一道暗金光芒,好似岩浆在地壳深处缓缓涌动。 双肩之上,一颗威仪尽显的龙首最后穿过了传送门,降临於艾泽拉斯。 其稜角分明,冠角崢嶸,暗金色的竖瞳在夜色中燃烧,俯瞰著脚下的凡人。 长尾在身后拖曳,轻轻一扫,便掀起一阵压迫感十足的风声。 二十余米的庞大身影,静默地佇立在银月城的风行者庄园,一步便能踏入城市腹地。 他未曾开口,却已令所有在场的凡人心灵震颤,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其存在本身就使得周遭的空间微微扭曲,阴影笼罩了近乎半个城区。 神使一一辉烬之龙的使徒,卡·伊格纳斯。 他降临在此。 太阳井能量被强行抽取的余波尚未平息,整个银月城都在轻微地颤抖。 建筑上铭刻的符文明灭不定,远处高耸的法师塔发出了细微却令人不安的喻鸣摇晃。 惊恐的市民涌上街道,又被那恐怖威压震忆得瘫软在地。 普通精灵跪地乾呕,低阶法师们勉强支撑著身体,脸色惨白如纸, 神使的目光扫过整个城市,最终落在脚边,那位之前尝试驱逐他的精灵议员身上。 他发出一声低吼,“渺小的凡人,竟敢臂越?” 伴隨著这声质问,神使再次虚空握爪! 又一股太阳井的能量洪流被强行抽离,涌入伊格纳斯的体內。 这一次,甚至城市边缘那守护了奎尔萨拉斯数千年的符文石屏障都开始剧烈闪烁,光芒明显黯淡了一瞬! “银月城的卫兵们!法师团!集结!集火!驱逐这个入侵者!保护太阳井!” 一个惊恐方分却强作镇定的声音响起。 洛里恩·德拉希尔,那位后赶到的议员,在极致的恐惧中下达了最为愚蠢的命令! “住手!洛里恩议员!”黎蕾萨强忍著不適,试图阻止,“就是你先前的无礼挑畔激怒了他! 不要再让局势恶化了!” 然而,此刻几乎没有任何精灵能够保持冷静,听从她的指挥。 一名法师队长在施法的同时,焦急地向她喊道: “风行者女士!他正在攻击太阳井!那是王国的根基!我们必须立刻阻止他!” 另一方面,凯尔因越阶使用神术而陷入了虚弱,被两名圣武士扶著站在原地。 他看著彻底失控的场面,心中充满了悲哀,事情本不需要发展到这一步的。 凯尔只能在心中向龙神奥布西迪恩默默祈祷,希望这场神罚不要波及无辜,早日平息。 片刻后,银月城的守军与法师团完成了集结。 奥术光辉在他们手中匯聚,最终凝聚成一道粗壮无匹、绚烂夺目的奥术风暴。 伴隨著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这股风暴直击巍然屹立的神使! 面对这足以摧毁数十米城墙的联合军团法术,卡:伊格纳斯甚至没有採取任何防御姿態, 他只是隨意地抬起一只脚爪,如同踩死一只蚂蚱般,轻蔑地踩向那极不稳定的奥术风暴。 刺耳的撕裂声响起! 那匯聚了眾多精灵法师力量的奥术风暴,竟被这只巨爪轻易地踩碎了。 失控的魔法能量化作无数致命的碎片,向四周疯狂溅射。 奥术风暴变成了一朵绚烂而致命的烟,將周围的精灵建筑炸得千疮百孔,碎石横飞! 仅仅是法术被击破的余波,就导致了附近数十名来不及躲避的精灵当场殞命! 更让所有高等精灵感到心底冰寒的是,刚才那个联合法术的威力,远比平时要弱得多! 他们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是因为太阳井的能量正在被神使持续不断地抽取! 他们最为依赖的力量源泉,此刻却成了制约他们的锁,甚至成为了敌人用来对付他们的武器! 黎蕾萨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和死伤,看著她深爱的城市因自己人的攻击而受损。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坚定,逐渐染上了迷茫与痛苦。 她知道作为高等精灵,她应该站在驱逐入侵者的第一线,但这一切的起因,却又分明源於议会那不可理喻的傲慢和保守凯尔的冒险者小队迅速收缩阵型,將虚弱的凯尔和迷茫的黎蕾萨护在中间。 队伍中的德鲁伊和萨满祭司將手按在地面,低声吟唱,用自然与元素的力量稳固地面,防止城市进一步崩裂。 凯尔竭尽全力抬起头,对著那巍峨的身影高声呼喊:“神使殿下!请您息怒!只需惩处那些冒犯我主、褻瀆您的罪犯即可!” “请宽恕那些无知与无辜之人吧!” 他不希望因少数人的愚蠢,让整座城市承受毁灭性的神罚。 卡·伊格纳斯的熔金竖瞳微微转动,警了凯尔一眼,似乎认出了他身上的气息。 他的头颅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仿佛表示听到了。 然而,这並不意味著宽恕。 神使猛地张开巨口,庞大的能量在他喉间匯聚一一伊格纳斯甚至都不屑於使用神赐之力,而是直接动用了太阳井的能量! 下一瞬,金色的太阳之火喷薄而出。 它被他凝链成一道炽热洪流,化作审判之矛。 精准无比,直刺向那群仍在试图重组攻势的精灵法师团以及站在他们中央,下达命令的洛里恩议员! 轰一一!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恐怖的火焰衝击波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精灵们自己的能量化作了毁灭他们的工具! 整个银月城仿佛都在这一击下呻吟。 隨著太阳井的力量进一步亏空,街道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城市各处的奥术水晶承受不住能量衝击,接二连三地爆炸开来,碎片四处飞溅。 双月的光辉此刻彻底被神使那无可匹敌的威压与金色火焰所掩盖。 市民们的惊恐尖叫与哭喊声匯成一片,绝望地试图逃离这突然降临的神罚。 在这片混乱中,数道紧急传送的光芒在战场边缘亮起,银月议会剩余的成员全员到场。 他们显然已顾不得塔拉纳斯之前出於稳定考虑而对议员进行的软禁。 愈演愈烈的灾难迫使他们必须立刻现身,尝试在至高王和游侠將军能够干预之前,控制住失控的局面。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惊肉跳。 巨大的神使如同降世的灾厄,冷漠地俯瞰著混乱的城市; 街道开裂,建筑崩毁,昔日辉煌的银月城四处冒著火光与黑烟; 更重要的是,太阳井的能量正在被那恐怖的存在持续抽取,变得极不稳定。 议会內部瞬间陷入了分歧和激烈的爭吵。 “必须立刻谈判!停止一切敌对行为!” 一位中立派的议员声音颤抖地喊道,他看著神使那漠然的金色竖瞳,感到灵魂都在战慄。 “谈判?向一个公然攻击太阳井的入侵者低头吗?!” 议长厉声反驳,但底气已远不如前。 保守派此刻损失惨重一一艾兰多·星幕重伤被风行者侍卫扣押,洛里恩·德拉希尔生死不明, 很可能已葬身於那片太阳之火下。 如今保守派仅剩下议长本人一一一位来自萨罗纳家族的年老长者。 此消彼长,中立派和开明派的声音开始占据上风。 更让议长脸色铁青的是,一直態度暖味的塞隆家族代表,此刻竟公然站到了风行者一边。 那位议员指看他的脸,声音因愤惑而高昂:“看看这片废墟!看看死伤的同胞!这一切都是谁的傲慢和愚蠢招致的?!” “是你们!” “是你们无视警告,屡次挑畔,才为奎尔萨拉斯引来了这无妄的灾难!你们才是王国的罪人!” 银月议会没有因为外敌当前而走向团结,反而因为过往的而走向分裂。 议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深知,若不能在此刻力挽狂澜,做出足以扭转局面的“壮举”,他的政治生命,乃至萨罗纳家族在议会中的权势,都將彻底终结。 极度的不甘和权力欲压倒了对未知存在的恐惧。 他將目光投向那依旧在不断抽取太阳井能量的神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够了!”议长萨罗纳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响彻全场。 “奎尔萨拉斯的命运,绝不能交由一个外来神明的使者决定!太阳井的力量属於高等精灵!”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法杖,顶端的宝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与远方的太阳井產生了强烈的共鸣! 议长竟开始以比神使更加粗暴、更加不计后果的方式,疯狂抽取太阳井的能量! “以银月议会议长之名!窃取力量者,滚回你的国度!” 他匯聚起足以施展超阶放逐术的能量,目標直指卡·伊格纳斯! 一一! 整个银月城猛地发出一声更加悽厉的袁鸣! 空气中原本无处不在的奥术能量,竟在此刻跌破了一个所有精灵都能感知到的临界閾值! “呢啊——!” “不—我的力量—” 剎那间,成千上万的高等精灵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低吟。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焦渴感以及强烈的不適猛然涌上心头。 这是魔癮发作的初步症状。 对於早已习惯了浸泡在高浓度奥术环境中,甚至灵魂都与太阳井有著千丝万缕联繫的高等精灵而言,这种能量的骤然枯竭,带来的痛苦堪比戒断dupin! 更可怕的连锁反应发生了。 城市中那些高耸的法师塔,其运转完全依赖於稳定的太阳井能量供给。 此刻能量源被疯狂抽取,几近枯竭,支撑塔身的魔法隨之失效。 一座、两座、三座—仿佛多米诺骨牌被推倒,银月城內標誌性的法师塔接二连三地发出断裂声。 然后在惊呼和绝望的注视下,开始断裂、倾斜,最终轰然倒塌! 碎石如同暴雨般砸向下方的街道,引发了更多的伤亡和混乱。 全城范围的短暂“断魔”和法师塔的倒塌,带来了毁灭性的二次灾难! 就在这全面崩溃的边缘,迷茫中的黎蕾萨目睹了议长那疯狂举动引发的可怕后果。 先前心中的迷茫和挣扎在这一刻被彻底衝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清晰的认知和决绝— 必须阻止他! 必须阻止萨罗纳议长! 他不是在拯救奎尔萨拉斯,而是在拉著整个王国为自己陪葬! 不再犹豫,黎蕾萨:风行者的动作快如闪电。 她瞬间张弓搭箭,一支带著破魔属性的长箭如同流星般离弦而出,射向议长萨罗纳手中那根正在疯狂匯聚能量的法杖! “不一一!”萨罗纳议长察觉到了袭击,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咆哮,但已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咔! 箭矢精准地击中了法杖顶端的宝石连接处! 正在匯聚的能量瞬间失控,猛然爆发! 轰! 以萨罗纳议长为中心,掀起了一场小型能量爆炸! 刺目的金光吞噬了他惊恐扭曲的面容和绝望的呼喊。 爆炸的衝击波將他周围几名来不及躲避的议员也一同掀飞出去,生死不知。 银月议会的最高领袖,就这样因自己的疯狂,在眾目之下化为了一团焦黑的残渣。 也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塔拉纳斯·风行者终於率领著一队精锐游侠亲卫赶到了现场。 他几乎是和议会的议员们同时出发的,但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传送法术。 当塔拉纳斯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这位身经百战的游侠將军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黎蕾萨快步走到父亲身边,用最简练的语言,快速说明了前因后果。 从艾兰多和洛里恩的愚蠢攻击,到萨罗纳议长最后的疯狂与自毁。 塔拉纳斯听著女儿的敘述,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倖存下来的议员们,最终发出一声混合著悲痛、愤怒与绝望的怒吼,响彻在银月城的废墟之上: “银月议会,你们·—你们毁了奎尔萨拉斯!” 第152章 必须要有一位摄政王 第152章 必须要有一位摄政王 银月城,奎尔萨拉斯的千年古都,仍在呻吟。 往日辉煌灿烂的街道如今布满裂痕与瓦砾,曾经精美绝伦的精灵建筑已沦为断壁残垣, 火焰在废墟中肆虐,冒出滚滚黑烟。 远处,几座標誌性的法师塔已然崩塌,断裂的塔身无声地诉说著刚刚发生的灾难。 空气中瀰漫著刺鼻的焦糊味、浓烈的血腥味以及某种辛辣的气息。 更为深刻的破败感则深深烙印在每个精灵的心底,那便是隱隱发作的“魔癮”。 仍然存活的卫兵和法师们茫然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措。 民眾的哭泣声、伤者的呻吟声、以及寻找亲人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在凯尔耳中,谱成一曲王国黄昏的悲歌。 塔拉纳斯·风行者站立在这片废墟之上,粗重的呼吸著。 他的目光扫过废墟,扫过那些死去精灵的户体,扫过那些低头不语的议员,最后落在那尊巍然屹立,冷漠注视著一切的神使身上。 愤怒和悲痛几乎要將游侠將军吞噬。 他的脑海中闪过两个选项: 遵循游侠將军的职责,集结所有还能战斗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抵御那个毁灭城市的“入侵者”,直至流尽高等精灵的最后一滴血: 或者为了这片土地上更多还活著的子民,为了奎尔萨拉斯还能拥有一个未来,放下所有骄傲,向这无可匹敌的力量低头,委曲求全。 这根本不需要考虑。 塔拉纳斯迈开步伐,沉重地踏入一片尸体之中。 他缓缓蹲下身,用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合上了一名年轻卫兵未能闭合的双眼。 游侠將军的动作缓慢而庄重然后,他猛地站起身,转向那些惊魂未定的银月议员们。 “看看这一切!”塔拉纳斯的声音因极力压抑怒火而嘶哑,“看看你们亲手造就的这一切!” 他的目光如同他本人射出的箭矢一样,刺的那些议员们的头垂的更深了。 他们不敢与游侠將军对视,也不敢正视银月城当前的惨状, 塔拉纳斯对他们的反应置若罔闻,他伸手指向四周的废墟和户体,愤怒地斥责道: “你们的傲慢!你们的短视!你们那永无止境的权力欲望和阴谋!” “使得你们褻瀆了刚刚签署的盟约,招致了无法承受的神罚,让银月城流淌了无数无辜者的鲜血!” “你们一一银月议会!才是將奎尔萨拉斯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这番毫不留情的怒斥,撕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告诉了民眾,谁应该为这场灾难负责。 所有倖存的高等精灵的目光下意识地跟隨著塔拉纳斯的手指,聚焦在那群失魂落魄的议员身上往日的敬畏与顺从,转化成了愤怒和鄙夷。 议会数千年来积累的威信,在此刻,轰然倒塌,化为粉。 下一刻,塔拉纳斯猛地转身,发出了明確而坚定的命令: “全军听令!即刻停火!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挑畔或攻击神使!违令者,军法处置!” “所有医疗人员,优先救治伤员!閒杂人等,立刻撤离风行者庄园区域!” 命令迅速得到执行,残余的军队找回了主心骨,开始维持秩序,疏导民眾。 接著,塔拉纳斯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入庄园,穿过冒险者小队,来到了凯尔面前。 他在凯尔面前停下,郑重地行了一礼,声音洪亮地说道: “凯尔·余烬之声使者,我,塔拉纳斯·风行者,以奎尔萨拉斯游侠將军之名向你保证,奎尔萨拉斯绝非你与你所代表势力的敌人。” “今日之祸,源於少数人的愚蠢与罪恶。我们渴望和平,愿与北方的盟友同气连枝,永远交好。” 凯尔虚弱地点点头,然后看向神使。 他的意思很明確,奎尔萨拉斯会被怎么样,取决於神使的態度。 然后,塔拉纳斯做了一件让所有精灵都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转过身,面对著始终沉默著看他表演的伊格纳斯,一步步走到距离神使巨爪不远的地方。 然后,这位奎尔萨拉斯的游侠將军,逐日者王朝的军事统帅,在所有倖存子民的注视下,缓缓却无比坚定地单膝跪下。 他低下头,继续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尊贵的神使大人!今日一切罪责,皆由银月议会少数狂妄之徒而起!” “奎尔萨拉斯的绝大多数子民是无辜的!他们不应承受这毁灭的神罚!” “我,塔拉纳斯·风行者,恳请您平息怒火! “宽恕这些无辜的生灵,宽恕这座已被重创的城市!所有的惩罚,请由真正的罪人来承担!” 这一跪,抽空了所有精灵的心气。 震惊、羞愧、悲痛、以及一丝希望——复杂的情绪在所有倖存者眼中交织黎蕾萨看到父亲为了奎尔萨拉斯做出的牺牲,倒吸一口凉气,心痛地捂住了胸口。 她隱约有一种感觉,父亲这一跪之后,高等精灵的歷史將再次分野: 上一段是作为繁荣独立的奎尔萨拉斯王国,下一段则还是一片混沌的未知。 神使卡·伊格纳斯那熔金般的竖瞳微微低垂,落在跪地的塔拉纳斯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讚赏或怜悯,只有亘古不变的淡漠。 但他周身那令人室息的威压,似乎不再继续增强,持续抽取太阳井能量的行为也暂时停止。 辉炽之龙的神使默许了这份卑微的祈求,未再进一步施以毁灭的神罚。 然后,神使的威压逐渐消散。 儘管他巍峨的身影依旧屹立在废墟之上,但那股压迫感已缓缓减退。 倖存下来的士兵和民眾仿佛刚从水中挣扎出来,大口地喘息著,脸上带著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庆幸。 至少,他们活过了今天。 空气中复杂的味道依然浓郁,但绝望感稍稍缓解。 就在这短暂的平静中,一阵急促的陆行鸟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队精灵骑手正以近乎疯狂的速度从逐日者王庭的方向衝来,为首的正是那位王室首席医师。 他甚至等不及陆行鸟完全停稳,就翻滚而下,跟跑著扑到塔拉纳斯面前。 医师的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嘶哑: “將—將军阁下!大事不好了! 塔拉纳斯心中猛地一沉,立刻上前一把扶住几乎瘫软的医师,急声问道: “冷静点,法雷尔!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陛下——— “是陛下!陛下他”法雷尔医师涕泪横流,绝望地抓住塔拉纳斯的臂甲,“陛下性命垂危!隨时可能.可能“ “这不可能!”塔拉纳斯低吼道,“你之前明明说过,陛下已无性命之忧,只需静养!” “是太阳井!將军!”法雷尔哭喊著解释,“陛下的伤势太重,之前全凭太阳井的能量勉强维持。” “可如今如今太阳井能量近乎枯竭,我们的治疗法术无能为力,只能勉强缓解陛下的状况,但阻止不了·阻止不了那个必然的命运!” 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精灵心头。 一片死寂。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精灵,无论是残余的议员、军官、士兵还是平民,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绝望。 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不仅仅是国王,更是奎尔萨拉斯的精神象徵,是逐日者王朝延续了数千年的正统。 一旦他陨落,这刚刚遭受重创的內忧外患的王国,又该走向何方? 塔拉纳斯环视四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一迷茫、恐惧、绝望、希望—这个王国所有的重量,在这一刻,都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再次向法雷尔医师,以及隨后赶来的几位法师確认,得到的只有同样绝望的摇头。 没有时间犹豫了。 塔拉纳斯咬紧牙关,闭上眼睛。 既然为了子民早已捨弃了尊严,那么再为了国王和国家,低声下气地祈求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他毅然再次上前,走到神使那巨大的脚爪前。 这一次,他双膝跪地,將姿態放到最低。 “尊贵的神使大人!奎尔萨拉斯至高王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陛下因之前的意外重伤垂危,唯有您的无上伟力方能挽救!” “他是我等的君王,是王国的基石!恳请您仁慈,施以援手,救陛下性命!奎尔萨拉斯-愿付出任何代价!” 神使卡·伊格纳斯的竖瞳微微转动,目光在跪地的塔拉纳斯和远方逐日者王庭的方向停留了片刻。 终於,他有了新的动作。 巨爪缓缓抬起,对著虚空轻轻一招凯尔隨身携带的那份盟约文书,以及从逐日者王庭深处飞来的另一份副本,悬浮在半空之中, 在神使面前缓缓展开。 紧接著,神使的爪尖轻轻点在那两份盟约之上。 上面的文字开始蠕动、分解、重组! 片刻之后,两份文书上的內容已然彻底改变,核心为两条,以及一堆附加条款: 一、奎尔萨拉斯须无条件开放所有港口,允许辉之龙教会的传教士自由进入银月城及所有城镇,並划拨土地,助其建立龙神教堂。 二、在与阿曼尼巨魔及其盟友的战爭中,奎尔萨拉斯须履行盟约,投入其承诺的全部军力,不得以任何理由推、拖延或减损, 此上条款,以逐日者血脉及其王位继承者之灵魂与命运起誓。 若有违背,血脉断绝,国祚崩殆,神罚降临,万劫不復。 在伊格纳斯的注视下,两份契约缓缓飘落,最终落在塔拉纳斯面前。 周围勉强能看清条款內容的高等精灵们发出了惊恐的低语和抽气声。 这不再是平等盟约,这几乎是一份將王国主权与王室命运彻底抵押出去的不平等条约! 神使那熔金的竖瞳再次看向塔拉纳斯,无声地施加著压力。 救,还是不救?签,还是不签? 塔拉纳斯的手指在触及那根魔法羽毛笔时,不禁微微颤抖。 他的手臂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呼吸也变得异常艰难。 最终,游侠將军还是抬起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尊贵的神使大人,我我没有这个权力。” “这份契约唯有逐日者血脉本身,唯有安纳斯特里亚陛下,才有权做出如此决定。” “我若越签署,便是对王国律法的践踏,即便救回陛下,也无法——“ 神使的竖瞳中闪过一丝不悦,周遭稍有缓和的空气似乎再次凝固。 围观的高等精灵们都屏住了呼吸,心臟几乎要跳出胸腔。 就在这时,凯尔强忍著虚弱,上前一步。 他先是躬身行礼,然后压低声音,用儘可能清晰而恭敬的语气说道: “神使殿下,请恕我冒昧插嘴,说几句。” “凡人国度自有其运转的秩序与礼法。如果用伟力强行顛覆,那么这份盟约將永远被视为外力压迫的耻辱象徵,而非真心认可的誓言。” “仇恨与反抗的种子將会埋下,终有一日会生根发芽,成为祸乱的开端。” 凯尔抬起头,目光坦诚,“吾主辉之龙冕下,所求的应该不是一时的屈从,而是源自理解与认可的长久忠诚。” “这或许比一份被强加的契约更为稳固。” 神使卡:伊格纳斯沉默了片刻。 下一刻,神使的黑爪再次抬起,对著虚空猛地一划! 刺啦一一! 空间被轻易撕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了逐日者王庭寢宫的景象,以及那张华贵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 紧接著,一股无形的力量將昏迷的国王,连同床榻一起直接从空间裂隙中拖了出来,轻轻放置在神使脚下! 神使低下头,对著安纳斯特里亚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声。 同时,一缕金色神火飞出他的喉咙,缓缓注入了安纳斯特里亚的胸口。 “呢啊啊啊一一! 1 安纳斯特里亚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 剧烈的痛楚使他猛然睁开了双眼,金色的瞳孔在疼痛的衝击下急剧收缩。 他的意识率先恢復,映入眼帘的,不是寢宫华美的穹顶,螺是满目疮的城市、战死士兵和平民的户体、以及周围倖存者们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恐惧与绝望“陛下!”塔拉纳斯和几名重臣立工扑到床边。 塔拉纳斯用最简练的语言,向刚刚甦醒的国王解释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安纳斯特里亚静静地听著,他脸上的肌肉因为连续不断的坏消息而微微抽搐。 那双刚刚恢復神采的眼睛,也逐渐被悲凉和绝望所充斥。 听完报告,他沉默了良久,最瓷,发出一声嘆息,声音乾涩,“我——寧愿从未醒来。” 但奎尔萨拉斯的国王没有选择。 神使的威压高悬於顶,王国的存续繫於他一念之间。 他颤抖著抬起虚弱不堪的手臂,一名侍从连忙將那份新契约捲轴和羽毛笔递到他手。 在全城倖存者的注视下,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奎尔萨拉斯的至高王,用尽全身力气,在那份不平等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隨著签名的完成,契约爆发出刺自的光芒。 隨后它们化作两道流光,一份飞回凯尔手,一份则飞回了逐日者王庭,標誌著新盟约的成立。 神使低沉的声音再次迴荡在死寂的银月城上空:“盟约已定,不可违背。” 做完这一切,安纳斯特里亚仿佛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 但他没有立工倒下,螺是用沉重无比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塔拉纳斯·风行者。 至高王艰难地抬起手,紧紧抓住塔拉纳斯的手臂。 他的声音很微弱,又很沉重: “塔拉纳斯——我的老师和朋友从今日起,你—就是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 安纳斯特里亚环视这片废墟,眼只有痛苦与无奈。 “以我的名义,守护这个王国。直到——.直到它不再需要你,或者,我令来——“ 塔拉纳斯身体剧震,脸上写满了愣然。 摄政王! 这意味著在国王无法理政期间,他將获得近乎君主的权力,但也將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游侠將军感受著国王眼的期许,以及周围倖存者或期盼,或复杂的眼神。 最瓷,他猛地一咬牙,单膝跪地,低下头,用最郑重的语气领命: “我,塔拉纳斯·风行者,领旨!必竭尽所l,守护奎尔萨拉斯,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安纳斯特里亚似乎於放心,眼哲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手臂无力地垂下,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之哲。 “快!抬陛下回去!小心!” 首席医师法雷尔连忙招呼侍从,小心翼翼地將国王抬起,在一片凝重的气氛,匆匆返回逐日者王庭。 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缓缓站起身,独自站立在寂静的弗墟之上。 这惊魂之夜,终於落幕。 第153章 奎尔萨拉斯:尾声 第153章 奎尔萨拉斯:尾声 塔拉纳斯·风行者接任摄政王的宣告似乎仍在风中悠扬迴响,卡·伊格纳斯却已展开新的行动他毫不在意下方精灵们复杂的眼光,而是毫不犹豫地迈开步伐,每一步都使大地微微颤动。 龙裔神使径直朝著银月城的北方进发一一那里正是太阳之井的所在地。 他所过之处,精灵们惊恐地纷纷逃开,避免被踩成肉饼。 越过海湾,伊格纳斯停留在那口维繫著整个王国存续的能量池旁。 此刻的太阳井,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井口翻滚的能量不再澎湃,反而显得屏弱且紊乱,不时发出细微的啪声。 神使卡:伊格纳斯低下头,凝视著並口深处。 他缓缓抬起一只巨爪,爪尖朝下。 隨即,金红色的龙神神力如同奔腾的熔岩一般,从他爪尖汹涌而出,注入太阳井的核心! 喻一一! 整个银月城再次剧烈震颤, 但这一次,不再是痛苦地呻吟,而是重获新生的嗡鸣! 太阳井那原本纯粹金色的光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渲染、转化,变成一抹更具辨识度的金红。 井口喷涌的能量逐渐变得稳定,然后是强盛— 维繫奎尔萨拉斯存在数千年的根基就此恢復。 但从这一刻开始,被永久地打上了辉之龙的烙印,变成了奥布西迪恩的形状。 所有高等精灵在这一瞬间都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一变化, 之前因能量枯竭而引发的饥渴、“魔癮”初现的痛苦,迅速得到缓解,並逐渐平復。 一种陌生的,但同样强大的能量开始充盈他们的身体和灵魂,並將成为他们魔法文明的支柱。 然而,在感受到这股全新力量的同时,精灵们的內心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痛苦確实消失了,但他们赖以生存的太阳並一一他们文明的象徵与骄傲一一其本质已被彻底改变。 这既是一种恩赐,也是一种提醒,时刻提醒著他们今日的惨痛失败与无奈屈从。 敬畏、感激、羞愧、失落种种情感在他们心中交织纠缠。 完成这一切,神使似乎终於满意。 他的巨爪转向海面,然后对著虚空轻轻一划。 刺啦一一! 一道比之前更加巨大的五彩斑斕的黑色传送门在他面前豁然洞开,门后依旧是那片神国的苍茫景象。 伊格纳斯没有留下任何话语,甚至没有再看任何精灵一眼。 只是在迈步踏入传送门的前一剎那,他才有些不情愿地朝天空吐出了一口纯金色的能量。 隨后,无数宛如温暖火星般的光点自天际飘落。 一场绚烂的光雨,纷纷扬扬地洒遍了整个残破的银月城。 光雨所及之处,奇蹟悄然发生。 重伤者的伤口飞速癒合,断肢续接; 因惊嚇和能量枯竭而精神崩溃者眼中重新出现了神采;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一些在衝突中牺牲的精灵士兵与平民一一他们没有直接挑畔神使和龙神其遗体在光雨的沐浴下渐渐地恢復完整隨后,他们的胸膛重新开始起伏,在亲人们难以置信的哭泣与惊呼声中,茫然地睁开了双眼。 这是最后的神跡,是对倖存者的抚慰,亦是对盟约的某种保障。 隨后,神使那庞大的身影彻底没入了传送门之中。 伴隨著他的离开,连接神国与凡世的那道传送门也迅速闭合,然后消散。 笼罩整个银月城的沉重威压,终於在这一刻彻底消弹於无形。 一一分割线— 时间悄然流逝,数日之后。 风行者庄园內,凯尔·余烬之声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从床上站了起来。 经过几日的静养和精心治疗后,他因超阶施法而损耗的精神与体力终於完全康復。 窗外的银月城依旧遍布伤痕,但已不再如那夜般死寂与绝望街道上,清理废墟的声响此起彼伏,工匠们正著手修復破损的建筑。 气氛依旧沉重,恐慌虽然已逐渐消散,但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与麻木,这成为了银月城当前的主旋律。 摄政王塔拉纳斯信守承诺,凯尔及其冒险者队伍获得了在银月城內自由活动的权利。 此外,每位成员都配备了两名精灵卫兵一一名义上是导游,实际上是为了防止心怀不满的精灵对他们发动袭击。 分配给凯尔的两位“嚮导”,正是洛瑟玛·塞隆和一位名叫哈杜伦·明翼的年轻游侠新兵。 行走在街道上,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凯尔能明显感觉到,洛瑟玛变得沉默了许多。 以往那个还会带著好奇与热情与他討论外界事物的年轻游侠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的冷漠。 他的眼神依旧礼貌,却不再轻易透露內心的想法,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墙壁竖立在他们之间。 凯尔心中瞭然,没有试图强行打破这份沉默, 他理解这种变化。 家园遭受如此巨变,信仰的根基被外力强行扭转,任何一位深爱著自己国家的精灵都需要时间来消化和適应。 洛瑟玛的沉默,不是针对他个人,更像是一种面对剧变时的自我保护。 相比之下,哈杜伦·明翼则显得开朗许多。 这位新兵似乎天生乐观,虽然也对城市的创伤感到痛心,但他更愿意谈论未来。 “瞧,那边已经开始清理了。” 哈杜伦指著远处一队正在用法术抬起巨石碎块的法师说道。 “法师塔虽然倒了,但知识还在,我们也都还活著。” “银月城不会就这么垮掉的。或许——这甚至是一个改变的契机?” 他后面那句话说得有些犹豫,似乎他自己也並不十分確定。 凯尔点点头,没有过多评论,只是默默观察著这座正在尝试重新站起的古老城市。 眼前的景象与他初抵时所见的繁华与光辉截然不同,更像一场奢华美梦骤然惊醒后,留下的冰冷残骸。 他们刻意避开主干道,拐入了一些次要街区和广场。 这里,战爭的创伤以更直接的方式呈现出来。 许多精灵失去了家园,住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和简陋窝棚,挤满了原本用於庆典和集会的广场。 空气沉闷,夹杂著草药、尘土的气息,还有未清理垃圾的刺鼻恶臭。 一队队士兵神情疲惫却依旧恪尽职守地巡逻著,维持著基本的秩序,並向排队的人群分发著食物、清水和简单的治疗用品。 倖存下来的平民们脸上大多掛著茫然与麻木,眼神空洞。 低声的交谈在人群中嗡鸣作响,凯尔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一些碎片: “..都是那些老爷们的错——他们的傲慢惹来了神罚“嘘!小声点!————.不过,说得对,要不是风行者將军最后—— “至少他跪下了他为我们跪下了—不然我们都得死—— “可这盟约—我们以后是不是就成了那些龙人的附庸了?” 感激与怨恨,求生与屈辱,这些予盾的情绪交织在平民的情绪之中。 更现实的是,隨著物资变得紧缺,为了爭夺资源,爭吵和衝突时有发生。 为了活下去,千年时光所薰陶出的优雅与礼让已经荡然无存。 哈杜伦努力想介绍一些银月城往日的胜景,但话语在现实的惨澹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洛瑟玛则依旧沉默,他的目光扫过同胞和倒塌的房屋,嘴唇抿得更紧,独自思考著什么。 穿越一片破坏得尤为严重的废墟,他们抵达了城市边缘一块相对开阔的地带。 这里已被清理出来,地面上打下了界碑,標誌著此处將被用於修建龙神神殿, 神殿尚未动工,只有一些初步勘测的標记和堆积在一旁的建筑材料。 凯尔看到了几位牧师和圣武土,他们正与几名精灵工匠围在一张摊开的设计图前,激烈地討论著。 他们的討论似乎很投入,一边指著图纸,一边用手势比划。 神职者们显然在介绍龙神神殿的標誌性风格,而精灵工匠则不时提出建议,希望能融入一些本地常见的弧线结构和自然元素,使建筑不至於与银月城格格不入。 凯尔注意到,大多数路过的精灵都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目光刻意避开这片区域,仿佛这里藏著什么吃人的怪物。 显然,对於绝大多数高等精灵而言,无论是情感上还是心理上,都远未准备好接受一位外来神祗的信仰以如此具象化的方式扎根於他们的都城。 然而,也有例外。 几名衣著华丽的精灵贵族,神情有些侷促。 他们带著询媚的笑容,律徊在討论圈的外围。 他们既插不上专业的谈话,又不愿就此离开。 於是只能刻意让自己显得显眼一些。 凯尔认不得他们身上的纹章。 显然,他们並不属於洛瑟玛曾提及的那些大贵族。 这些嗅觉灵敏的投机者,已经嗅到了风向的变化。 他们清楚,龙神神殿很快会成为奎尔萨拉斯权力的核心之一。 因此,他们急於在“新主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哪怕只是混个脸熟,也好过就此离去。 这时,一队巡逻的游侠从不远处经过,为首的正是黎蕾萨·风行者。 她看到凯尔,便走了过来,脸上满是疲惫。 “凯尔,”黎蕾萨打了个招呼,目光扫过那些諂媚的小贵族,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隨后,她继续说道,“看来你也注意到这些『新朋友”了。放心,父亲摄政王陛下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黎蕾萨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事实上,就在昨天夜里,这里发生了一起拙劣的袭击,几个蒙面的傢伙试图烧毁那些建材。” 凯尔吃了一惊。 黎蕾萨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人已经抓到了,是那几个不甘心失去权势的旧议会残余指使的。” “摄政王陛下绝不会容忍这种行为,他会让那些蠢货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奉命暂时驻扎在此,確保神殿筹建期间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一直沉默旁听的洛瑟玛此时忽然开口,“权力洗牌的真空期,总是最容易滋生混乱和投机者“失去了议会的压制,所有有心往上爬的家族,无论是想投靠摄政王,討好龙神教会,还是暗中串联那些失势的大贵族以期东山再起“他们都开始行动起来了。” 黎蕾萨有些惊讶地看了洛瑟玛一眼,隨即点了点头,“你看得很准,游侠。” “现在的银月城,废墟之下,暗流汹涌。” 凯尔沉默地看著他们的討论。 最早的文化碰撞和融合正在进行,急於投机的諂媚小贵族蠢蠢欲动,平民们还在苦苦挣扎、努力求生,暗处还有不甘失败的旧势力在谋划復辟看来银月城的重建之路,远比清理砖石瓦砾要复杂得多。 儘管如此,对於即將踏上新旅程的凯尔和他的队伍而言,银月城如何消化接受这一切,已不再是他们需要优先考虑的焦点。 数日后,在逐日者王庭的一座偏殿內,一场简短却庄重的仪式悄然举行。 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身著代表王国最高权力的华服,面容难掩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沉稳。 他站立在厅堂前端,面前站著凯尔·余之声及其核心队员。 没有过多的繁文节,塔拉纳斯的声音在殿堂中清晰迴荡: “凯尔·余烬之声,你於奎尔萨拉斯危难之际,秉持盟约,不畏险阻。” “更於神罚降临之时,勇於建言,间接保全无数生灵。” “你的行为,展现了高洁的勇气与智慧。” 他从身旁侍从捧著的托盘中,取过一枚新锻造的徽章。 徽章以秘银为底,不是传统奎尔萨拉斯风格的纹章,而是数道象徵著海洋的波纹,上方还有一只黑色的龙裔前爪。 下方还点缀著一颗小小的金红色泽水晶,象徵太阳井。 凯尔在看到纹章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显然,高等精灵对这件事的记忆將是刻骨铭心的。 “以此徽记为证,我,塔拉纳斯·风行者,以奎尔萨拉斯摄政王之名,授予你奎尔萨拉斯勋爵的头衔。” “此非虚职,它代表著王国对你的认可与感谢,亦是你未来在此地行使权力的凭证。” “愿以此作为纽带,祝愿我们的『联盟”繁荣昌盛。”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凯尔总觉得塔拉纳斯重读了“联盟”这个词。 但不管凯尔怎么想,摄政王径直將徽章別在了红龙裔外袍的胸口处。 凯尔微微躬身,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標准的贵族礼。 “感谢摄政王陛下的认可与馈赠。愿两地的友谊与盟约,如同这徽记所示,歷经风浪,愈加坚固。” 他的声音平稳,不卑不亢。 凯尔也不真的指望这个头衔能给他带来什么实权,但塔拉纳斯执意要在他走之前授予他,於是他也就勉强地接受了。 仪式结束后,凯尔没有在王庭多做停留。 他和他的队伍很快整顿好行装,补充了必要的物资,在一队精灵游侠的护送下,离开了依旧处於缓慢恢復中的银月城。 他们的下一站,將是南方那片仍陷於部族纷爭与巨魔威胁的土地- — 那是人类文明的龙兴之地,一片辽阔却尚未统一的高地。 此刻,这片土地尚未被赋予“阿拉希”之名,正静静地等待著它的王者为其正式命名。 第154章 南下与小结 第154章 南下与小结 离开了奎尔萨拉斯的边境,凯尔和他的队伍继续向南行进。 永歌森林的金色树冠逐渐被绿灰色的原始林木所取代。 一路上的见闻,远比在精灵国度中的一切更为直接和血腥。 人类村落大多建在有险可守的高地或河湾,木墙上布满刀劈斧凿和火焰灼烧的痕跡,村庄周围时常能看到墓地和坟莹。 废弃的村落遗址也並不罕见,残垣断壁上往往残留著巨魔风格的挣狞涂鸦。 空气中时常瀰漫著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们甚至远远自睹了几场小规模的遭遇战: 人类土兵只装备著简陋的武器和护甲。 他们依靠著人数优势和战阵,勉强与个体更为强壮的森林巨魔斯杀在一起。 战斗往往短暂而残酷,双方都毫不留情,失败者很少能有俘虏存活。 凯尔下令队伍儘量避免与任何一方发生大规模衝突。 在隨行德鲁伊的协助下,他们利用森林的隱蔽,悄然穿越战火不断的区域。 只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偷袭过几支巨魔小队,而且很快离去,不留踪跡, 经过近两周谨慎而压抑的跋涉,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茂密的森林终於到了尽头,一片广起伏、绿意盎然的丘陵展现在他们面前。 强劲的海风毫无阻碍地吹过原野,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这里,便是后来被称为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地方,穿过它,就能抵达人类的龙兴之地。 队伍在森林边缘的一处丘陵背后找到了合適的扎营点。 安顿下来后,凯尔立刻召集了冒险者小队中几位负责的职业队长。 篝火在营地中央啪作响,映照著眾人略显疲惫却依旧专注的面容。 “我们到了,”凯尔摊开一张粗糙的手绘地图,指向高原的中心区域。 “根据新沃雷之前使者带回的情报,以及我们沿途的打探,目前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势力,是一个名为阿拉希的部族。” “他们的督军,名叫索拉丁,自称人类的国王。”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著乐观的预期:“科瓦克阁下之前派去的使者与人类接触时,得到的回应远比精灵要热情和务实。” “他们对贸易很感兴趣,也对共同对抗阿曼尼巨魔的威胁表现出了意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我想,我们这次的南下之旅,应该会比在银月城顺利得多。” 这时,一位冰巨魔牧师队长瓮声瓮气地开口了,他的短小獠牙在火光下闪著微光: “凯尔阁下,看到这些『人类”目前的格局,让我有了一个想法。” “根据史书记载,当年龙神冕下指引我等先祖走出分裂与蒙昧,正是採取了『扶弱击强”的智慧。” “支持弱小的部族联合,最终战胜了当时最为残暴强大的霜吼氏族,才为北地带去了繁荣与统一。” “我们是否也可以考虑寻找那些仍在抵抗索拉丁的部族,给予他们支持?” “这或许能让我们在未来的人类王国中,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帐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火苗燃烧的声音。几位队长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凯尔沉吟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地图上敲击著旋律, 最终,他缓缓摇了摇头:“感谢你的提醒,队长。龙神冕下的智慧確实深远。但—-情况或许有所不同。” 凯尔抬起头,目光扫过眾人,“根据我们收集到的信息,索拉丁的统一手段,和霜吼氏族的那套有很大不同。” “他更多是运用政治联姻、许诺土地財富、以及有限的武力威镊。” “更重要的是,据说他在击败对手后,往往会给予对方相对公平的待遇,甚至允许失败部族的首领在他的新王国中担任要职。” “他许诺的,是一个所有人类共享的强大新王国。” “这样的对手,与当年北地的霜吼氏族截然不同。” “盲目扶持他的敌人,可能会让我们站到大多数渴望统一与和平的人类对立面,也违背了我们寻求盟友共同对抗巨魔的初衷。” 最终,他做出决定。 “贸然介入他们的內部统一进程风险太大。” “我们首先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索拉丁,了解他真正的为人与他所建立的秩序。” 凯尔的手指最终停在了地图上一个標有堡垒符號的位置。 “所以,我们不去找那些残存的抵抗者。” “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这里一一索拉丁正在修建的新都城,据说被他命名为『激流堡』的地方。” “让我们亲眼去见识一下,这位自称是人类唯一国王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大人物”。 简短的会议过后,凯尔和他的队伍离开了森林的庇护,正式踏入了丘陵与高地之中。 他们沿著一条被踩实的小径前行,时不时就能看到被废弃的田野。 凯尔仔细地观察著人类这个新兴种族。 这里远离森林巨魔的势力范围,但景象却没有多大不同,人族的內战同样残酷。 在被烧毁的村庄废墟旁,总能发现新的简陋窝棚在原址附近重新搭建: 人类战士的装备简陋,训练也显得粗疏,可眼神里却有一股近乎固执的狠劲。 他们为生存而战,为土地而爭,表面上的残酷程度远超精灵之间的权谋倾轧。 这里没有优雅的权力交锋,只有刀剑劈砍、鲜血飞溅,以及胜利者对失败者毫不留情的驱逐或吞併。 这种近乎野蛮的韧性,反而让凯尔感到一种真实感,比起奎尔萨拉斯的精致和辉煌,这里的生存法则更为直接和现实。 正当他沉思时,前方丘陵拐角处忽然转出一支队伍。 那是一支人类军队,约百余人,衣甲染血、风尘僕僕,显然刚经歷过战斗。 队伍中抬著伤员,气氛压抑而警觉。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面容冷硬的男人,盔甲上刻有阿拉希部族的纹章。 双方几乎同时发现彼此,一瞬间,双方的神经都绷紧起来, 人类士兵立刻结阵,长矛对外,眼神骤然锐利。 而当他们看到凯尔队伍中那几个格外显眼的冰巨魔时,气氛顿时炸开! “巨魔!是巨魔间谍一一!” “戒备!弓箭手!” 惊呼与怒吼同时爆发。 人类土兵几乎本能地举起武器,仇恨与恐惧使他们无暇细辨对方是敌是友,更湟论去探究这些巨魔为何与他们的绿皮亲戚有如此显著的差异。 为首的將领猛地拔出长剑,眼神如鹰隼般锁定了凯尔。 “停下!说明你们的身份!为何与巨魔同行?” 凯尔抬起手,示意己方所有人保持冷静,不要有任何挑动作。 他上前一步,声音沉稳: “我们来自北方,是新沃雷的使者,为寻求与人类结盟而来。” “这些巨魔是我们的同伴,信奉龙神,与森林中的阿曼尼並非同族。” 人类將领眼神中的怀疑丝毫未减,他手中的剑依旧紧握:“说得好听!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友善”的巨魔!” 眼看衝突一触即发,凯尔目光扫过对方队伍中那些痛苦呻吟的伤员,忽然改变了策略。 “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他声音抬高,“看来你们刚经歷苦战,伤员不少。” “若你们允许,我的同伴们愿为你们的战士疗伤一一以此证明我们的诚意。” 不等人类將领回应,凯尔向后微微点头。 队伍中的两名圣武土上前一步,双手抬起,金红色的光辉自他们掌心涌现,照向那些伤员。 在神术光辉的照耀下,伤员的伤口迅速癒合,昏迷者发出了舒缓的轻喘。 这一切发生在眾目之下,震撼住了所有在场的人类。 “这是什么巫术?!” “我觉得这更像是精灵的魔法!” 人类土兵们目瞪口呆,原本紧绷的敌意逐渐被惊疑与敬畏取代, 他们见过部族医师的草药疗法,也见过巨魔们使用的自我再生,却从未见过如此高效而神圣的治癒景象。 人类將领的剑尖微微垂下,他盯著凯尔,又看向那些警惕的圣武土,终於缓缓收剑入鞘。 “你所说的龙神—究竟是什么?”人类將领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许多杀气。 凯尔平静地回应道:“一位仁慈的,能够赐予信徒力量与秩序的神。”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一眾人类土兵:“你们刚才已经亲眼见识过了一一伤口迅速癒合、体力快速恢復,这正是的恩典。” 土兵们的神情微微波动,彼此间窃窃私语。 而人类將领则保持沉默,似乎在揣摩凯尔话语的真实性。 凯尔继续开口,语气平稳而有力: “我们知道,人类正面临著前所未有的威胁。” “阿曼尼巨魔前所未有的强盛,他们正试图扩张自己的地盘,不仅仅只会攻打精灵,你们同样是他们的目標。” “在龙神的感召之下,我们此行,並不是为了扩张,而是为了结盟。” 他目光与人类將领对视,语气一词一顿: “所以,我们需要见到你们的王一一索拉丁陛下。唯有站在同一条战线,我们才有胜算。” 人类將领沉默片刻,终於挥挥手,示意士兵们放鬆警戒。 “我是伊格纳乌斯,奉索拉丁国王之命,清剿附近负隅顽抗的叛军残部。” 他语气缓和了些,“你们若真想见国王,可以隨我同行。他正在激流堡召集各部首领议事。” 凯尔心中一动,这比他预想的更加顺利。他点头答应:“感激不尽。” 途中,伊格纳乌斯断断续续说了一些现状。 索拉丁已基本统一了人类诸部,只有少数几个部族还在反抗。 而且正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他不是单纯依靠武力征服一切。 他给予战败者尊严和出路,以土地、头衔和共同繁荣的承诺换取忠诚。 抵抗正在迅速瓦解,一个新的王国正在崛起。 凯尔默默听著,心中评估。 这与歷史上的霜吼氏族那种纯粹依靠恐惧与征服的模式完全不同。 索拉丁展现出的,是一种更具包容性的政治智慧。 当晚扎营时,小队中的几个成员却显露出不安。 篝火在夜风中摇曳,瞬啪作响。 一位龙裔猎人低声对凯尔说:“凯尔阁下,我们还要再次捲入另一个种族的內部纷爭吗?银月城的教训还不够吗?” 凯尔转过身,目光扫过他的队员一一龙裔、冰巨魔、熊怪,每一张脸上都写著不同程度的忧虑。 他思考片刻,缓缓摇头。 “索拉丁不是银月议会,人类也不是精灵。” “再说了,银月城的灾难只是个意外——我们明明都谈好了,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相信这一次会有所不同。” 凯尔望向南方,目光仿佛能透过夜色,看见那座正在崛起的激流堡。 远处的人类土兵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对话,开始偷偷观察,眼神中交织著敬畏与怀疑。 一名熊怪德鲁伊抱著手臂,闷声道:“这些人类-他们看上去弱小,却能在阿曼尼巨魔的压迫下生存下来,比我想像的要顽强得多。” 一位龙裔牧师低声哼笑:“顽强不代表值得信任。短命的种族往往渴望得更多,也更容易背叛。” 凯尔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他凝视著篝火,缓缓开口:“但是正因如此,他们更懂得团结。” “银月城权利內斗的溢出,导致我们不得不用强硬的手段『说服”他们。 “而且即使强迫他们签订了盟约,想要真正將奎尔萨拉斯变为吾主荣光照耀之地,也要多很多精力和时间—“ “希望在激流堡,我们能找到更柔性的办法。” 眾人沉默,精灵的孤傲与议会的失败仍歷歷在目。 片刻后,龙裔猎人犹豫著问道:“凯尔阁下,我们真能找到你说的办法吗?” 凯尔抬起目光,神色坚定:“当然。” “龙神带来的不只是力量,更是秩序与未来。” “精灵不愿接受,但人类或许愿意。至少,他们中有人渴望比部族纷爭更伟大的东西。” 夜风掠过,吹散了火堆的烟雾,也让眾人的心情微微振奋。 远处的丘陵在月光下起伏,那是人类的应许之地,一个新秩序正在其內酝酿。 凯尔走进帐篷,开始为激流堡之行养精蓄锐。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可不能搞砸了。 第155章 激流堡 第155章 激流堡 穿过最后一道丘陵,凯尔和他的队伤终於望见了这片高地的腹地。 一座正在崛起的巨城矗立在视野尽头。 激流堡它依山而建,东、西两侧有陡峭山脉作为天然屏障,南面俯瞰著通往海洋的河口,唯有北面朝向开阔的高地平原。 尚未完工的城墙显得斑驳残破,裸露著土木与石材的本色。 木桩深深钉入地面,石块整齐地垒砌,尚未完工的塔楼上悬掛著绳索与吊篮,工匠们片刻不停地修建著。 远远地传来敲击声、吆喝声、锯木声,无数人在同时劳作,却乱中有序。 这是一座尚未长成的城池,却已流露出属於人类王城的威严与潜力。 一支骑兵队伍从新建的城门中缓步而出,整齐划一,捲起尘土。 他们训练有素,阵列严整,为首的骑士勒马停於队伍前方。 他掀开面甲,露出一张坚毅而富有威严的面孔。 骑士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於伊格纳乌斯身上,而非凯尔这些陌生的外来者。 “伊格纳乌斯!”他声音洪亮,带著明显的关切,“你比原计划晚了一天回来。” “我还以为你终於被哪个不开眼的酋长留下了。“ 伊格纳乌斯驱马上前,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近乎鬆弛的神情。 “多谢陛下关!路上遇到了几只巨魔骚扰,耽搁了一些时间。” “还顺手剿灭了一股仍在抵抗的残兵。“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侧过身,示意身后的凯尔一行人,“另外,还带来了几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这时,索拉丁能被伊格纳乌斯称为陛下的只有他的目光才转向凯尔。 他的审视直接而坦率,带著久居上位的沉稳,却没有精灵议员们那种居高临下的疏离。 “这位是凯尔阁下,来自北方大地,代表新沃雷。” 伊格纳乌斯介绍道,“他们拥有一种——奇特而有效的治癒之术,在路上救治了我们的伤兵。” 索拉丁的眉头微挑,兴趣明显被勾起。 “新沃雷?我记得他们的使者。” 不过他似乎更关心伊格纳乌斯后面的那句话。 “治癒之术?在这片土地上,任何能让我战士少流一滴血的力量都值得欢迎。“ 索拉丁对著凯尔点头,语气务实而直接。 “我是索拉丁,人类的国王。” “感谢你对我士兵的援手。待我安顿好伊格纳乌斯归来的事务,我们再详谈。” 没有多余的客套,他调转马头,与伊格纳乌斯並骑行向城门,低声交谈起来。 凯尔能隱约听到“部族”、“归顺”、“粮草”等零碎的词句。 看来,伊格纳乌斯並非仅仅是下属,更像是索拉丁不可或缺的臂膀,两人之间的信任与默契显而易见。 凯尔的队伍跟隨著他们一同入城。 城內的景象比城外更为震撼。 这里没有精灵城市那种永恆不变的优雅与静謐,有的只是一种蓬勃而粗糙的生命力。 工匠、土兵、民夫穿梭不息,號子声、锤击声、车轮声不绝於耳。 人类以一种惊人的组织效率运作著,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標—建造他们的新王都。 凯尔好奇地观察著。 这座杂乱喧器的未完工之城,竞让他感到一种银月城所缺乏的鲜活力量。 那里是精致却停滯的辉煌,而这里,是充满汗水和希望的未来。 他的目光扫过忙碌的人群,注意到一个细节: 少数人类,多是士兵或看起来像是猎户的人,脖颈或手腕上佩戴著一种简单的护符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片,被打造成握紧的拳头形状。 他向身旁一位负责引路的人类军官询问道:“那是什么?一种装饰?” 军官顺著他的目光看去,恍然道:“哦,您说提尔的银手』啊。” “那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 他用很隨意的语气说道,“据说很久以前,一位名叫提尔的守护者为了保护人类,失去了一只手。” “白银之手就成了他的象徵。“ “现在大伙儿戴著这个,战场上求个护佑,平时也能驱邪避灾,有时候家里人病了,也会握著它祈祷几句。” 他的解释朴素而简洁。 凯尔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如果说太阳井算是高等精灵的原始信仰的话,那这个“白银之手”就应该是人类的原始信仰。 也不知道有没有利用的机会—. 一分割线在等待各部族首领齐聚的几天里,凯尔没有閒下来。 他穿梭於激流堡的街巷与广场,从吟游诗人的角度观察和倾听,试图捕捉这座人类新城独有的脉搏。 凯尔想为这里也谱写一曲,但要比银月城的那首更加粗糲,更富力量感。 在一次与哨兵的閒谈中,他意外听闻了伊格纳乌斯归顺的往事。 故事本身平平无奇,但只要艺术加工一番,很快就在凯尔心中凝结成一段旋律。 他稍作改编,当晚就在一座人头攒动的酒馆里,抱著鲁特琴轻声弹唱起来。 凯尔从索拉丁如何卸下战甲,孤身攀上奥特兰奇的险峰开始; 唱到浓雾如何笼罩山峦,成为阿拉希之王的天然帷幔; 然后是伊格纳乌斯那染著红色族徽的魁梧身躯如何带著杀气现身,其力量远胜挑战者; 高潮是到索拉丁如何以灵巧和智慧周旋,最终將巨剑插入地面,向败者伸出和平之手。 琴声鏗鏘,歌词质朴。 酒馆里的人类先是安静倾听,隨即在听到熟悉的名字和情节时发出低呼,最终在曲终时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几枚银幣率先被拋到凯尔的脚边。 儘管凯尔已不再需要通过卖艺来环游世界,但那种表演成功的正面反馈依然让他激情澎湃。 他渴望的不再仅仅是几枚银幣,而是这群陌生人给予的认同感。 一分割线— 几天后,激流堡核心堡垒的大厅內,部族大会如期举行。 石砌大厅宏伟而质朴,火炬在墙壁上燃烧,投下摇曳的光影。 长桌旁坐满了来自阿拉希高地乃至更远方的人类部族首领。 他们衣著各异,气质不同,有的粗獷,有的精明,但此刻都收敛了平日的喧囂,神情肃穆。 凯尔和他的小队被安排在侧方的席位,足以看清全场,却又明確標示著他们旁观者的身份。 索拉丁端坐主位,伊格纳乌斯就如他的影子般立於其侧后方。 会议伊始,索拉丁的声音沉稳地响彻大厅,没有多余的寒暄或问候。 他首先宣告,阿拉希高地的统一之战已近尾声,顽抗的部族要么臣服,要么已被击溃。 但他的目光並不局限於此。 “我们的目標,远不止於这片高地。” 索拉丁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首领,“北方,提瑞斯法林地,那里的洛丹伦部族同样是我们血脉相连的兄弟。” “分裂让我们弱小,团结才能让我们抵御一切威胁—无论是巨魔,还是未来的任何敌人。” “—个统一的,超越部落与血缘的人类王国,必將诞生。” 大厅內响起一片低沉的赞同声,许多首领眼中闪烁著兴奋与渴望的光芒。 隨后,议题转向了一个更让凯尔意想不到的方向。 索拉丁提出,要铸造一把代表新王国团结的武器。 他要求各位首领献出他们部族世代传承的祖先武器那些被视若圣物,被认为寄宿著先祖灵魂的各式武器。 此言一出,大厅內出现了短暂的骚动和迟疑。 对於许多首领而言,交出祖先武器近乎於一种褻瀆。 不过很快,索拉丁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不是要强取豪夺,而是耐心地解释他这样做的目的:“熔铸不是毁灭,而是新生。“ “让先祖的勇气与智慧不再分散,而是匯聚在一起,成为守护我们所有人的更强大力量。” “这柄新剑,將不仅仅属於我索拉丁,它將属於我们即將共同建立的王国。” 沉默持续了片刻。 最终,一位年长的首领率先站起身,將自己部族的传承战斧重重放在桌上。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一件件承载著歷史与荣耀的武器被呈上主桌。 阿拉希最优秀的铁匠早已候命,他们庄重地接过每一件武器,小心地取下一部分,投入熔炉之中。 火焰升腾,金属熔化,不同部族的钢铁交融在一起。 最终,滚烫的金属液被注入模具,与索拉丁那柄巨剑相结合。 烈焰隨之升腾,热浪扭曲了空气。 为首的那名铁匠上前一步,挥舞起铁锤,沉重的交击声立刻富有节奏地迴荡在大厅內。 他汗流浹背,神情却无比专注,只因此时锻造的不是凡铁,而是凝聚了各部族荣耀与过去的神兵。 当那柄巨剑最终淬火完成,被铁钳夹起呈现在眾人面前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它不是那种装饰华美的艺术品,却美得出奇。 剑身宽厚,线条凌厉,闪烁著暗沉的金属光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沉重气势。 索拉丁走上前,庄重地握住剑柄,將其高高举起。 剑身在他手中嗡鸣,与大厅內每一个部族首领的心跳產生了共鸣。 “斯多姆卡!”索拉丁的声音洪亮,“意为—灭战者!” “愿它的锋芒只为终结分裂与战爭而挥动,愿它承载的先祖之灵,永佑我等团结一致的王国! 乡欢呼声隨后爆发,各部族首领的目光追隨著那柄剑,眼神复杂,最终都化为认同与敬畏。 索拉丁此举的高明之处显露无遗: 有谁敢背叛这把融入了先祖灵魂的武器?又有谁敢与这象徵团结的利刃为敌? 欢呼稍歇,索拉丁立刻转向更为实际的议题,开始有条不紊地分派任务:兵员、装备、粮草輜重—· 战爭机器,开始在他的意志下运转起来。 一分割线一部族大会结束后,喧囂散去,石厅重新变得空旷而安静。 凯尔被一名近卫引至內堡的一间议事厅。 索拉丁已卸下部分甲冑,只穿著简便的皮甲衬衣,正站在一张铺著地图的木桌后。 他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伊格纳乌斯如磐石般守在门边。 “凯尔·余烬之声,”索拉丁开口,语气比在眾人面前时更为直接,“再次感谢你对我士兵的援手。” “伊格纳乌斯说,你来自诺森德,开拓领新沃雷,还是——龙神的信徒?“ 他直视著凯尔的眼睛,仿佛要洞穿红龙裔的一切。 “正是。”凯尔微微頷首,不卑不亢,“我此行是作为使者,期望能与陛下的新生王国建立联繫。” “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阿曼尼巨魔。” 索拉丁將目光投向那副地图:“我欢迎任何愿意提供帮助的朋友。但人类的事务,最终將由人类自己决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对抗巨魔,你是否还有別的目的?” “合作是唯一的目的。”凯尔顺著索拉丁的话继续说道,“新沃雷愿在对抗阿曼尼的战爭中提供助力。” “助力?”索拉丁笑了起来,“是能提供成千上万的军队?还是足以支撑远征的粮草?或是锋锐的武器鎧甲?” “我需要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而不是模糊的承诺。” 凯尔没有因这直白的追问而退缩,反而平静作答: “龙神的信仰,能赋予信徒超越凡俗的力量。我们所使用的神术,便是明证。” “此外,我们还可以从诺森德本土召唤援军。” “届时,您所要求的三项內容,我们都能给出。“ 他没有把最后那句“但您愿意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说出口。 眼下,还没有必要显得过於咄咄逼人。 “力量—.”索拉丁沉吟道,眉头微皱,“人类已有自己的护佑。” “我们的战士信仰提尔的牺牲,相信祖先的灵魂寄宿於兵刃之中,给予我们勇气。” 他看了一眼立於门边的伊格纳乌斯,后者沉默地点头认同。 “龙神从未要求取代任何信仰。” 凯尔顺势接话,语气诚恳,“奥布西迪恩冕下尊重切荣誉与传承。” “我们的信仰不是取代,而是补充。” “陛下的祖先赐予你们无匹的勇气,而龙神,能让这份勇气不再孤立无援,赋予它切实燃烧的力量,去击溃更强大的敌人。“ 索拉丁陷入沉默,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上,手指停在了標有巨魔盘踞区域的位置。 他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 祖先的信仰和银手护符只能提供精神上的凝聚力。 然而,这来自北方的龙神,似乎能提供一种看得见、摸得著的力量,一种能够直接左右战爭走向的超凡伟力。 第156章 信仰的传播(上) 第156章 信仰的传播(上) 在昏暗的议事厅中,烛焰微微摇曳,映照著墙上斑驳的掛毯和整洁的石地板。 索拉丁的目光仍钉在地图上,似平在权衡利弊。 凯尔稍作等待,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运用了教会传授的发声技巧,声音平稳而低沉,从而提升了说服力。 “陛下,或许我们之间的联繫,比您所知晓的更为深远。“ 他从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一本厚重的书籍,封面上以多种文字书写著书名《龙的歷史》,署名为“普瑞斯托”。 书页已微微捲曲,皮质封面在光线下显露出一条条因频繁触摸而留下的暗痕。 凯尔轻柔地將它放置在桌案上。 “我不確定书中记载的提尔,是否与你们人类所敬仰的提尔是同一位。” 红龙裔继续说道,儘管这是一句带有不確定性的话语,但他的语气却显得异常篤定。 他翻开书页,开始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关於吞噬一切的怪物迦拉克隆,关於挺身而出的守护巨龙,以及一位名为提尔的强大守护者。 描述提尔如何在惨烈的战斗中失去了右手,並以银手替代,最终与巨龙们一同取得了胜利。 凯尔的敘述清晰而富有细节,刻意將提尔的牺牲与正义,同龙神奥布西迪恩的教义相印证。 他吟诵出龙神的通用祷词: “守焰者,辉烬之龙啊,吾等以虔诚之心,献上誓言: 愿为弱者之盾,持光明破暗; 以秩序为骨,以战意为刃; 求知若渴,传道不息。 愿您的意志行於大地,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凯尔语速极快地略过龙神本身並未亲临那场远古之战的事实,转而强调其摩下的“黑龙帝皇”奈萨里奥確曾参战,並將守护巨龙的伟业与龙神的意志紧密相连。 他合上书卷,缓缓补充道:“你们所传颂的提尔,奉献自己以守护艾泽拉斯;” “而我们所信奉的辉烬之龙,同样燃烧自身,照亮世界。这两者的精神,实则从未分离。” “你们崇拜提尔的银手,我们信仰龙神的火焰。银手与火焰,本就是同一把剑上的双刃。” 索拉丁沉默地听著,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 他看向伊格纳乌斯,后者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消化这个惊人的说法。 良久,索拉丁才低沉地开口:“有趣的传说,使者。” 他对凯尔的故事不置可否,只是简单地评价了一句,“呵,或许是真的,或许不是。连我们自己代代相传的故事,都存在无数版本,谁又能断言哪一个才是真相?“ 说到这里,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转为凝重:“不过,如果你的故事,能將提尔的精神与龙神的力量联繫在一起,让我的战士更容易理解、接受这种信仰——那便不仅仅是传说,而是有价值的工具。”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更实际的要求,“所以我需要看到证据。” “下一场战斗,你和你的同伴,將与我们並肩而行。让我们亲眼见证,龙神的火焰是否真能守护人类。” 凯尔頷首行礼,语声清朗:“如您所愿。龙神之焰,永不熄灭。” 在他告退前,索拉丁补充了一句,语气中透出明显的警告,“记住,我们阿拉希人对提尔的敬仰,更多是出於传统和习惯。“ “然而,在北方,洛丹恩的部族却有所不同。” “他们將自身的土地命名为提瑞斯法』—意为提尔陨落之地』。” “他们自视为提尔真正的继承者,信仰尤为虔诚。” “如果你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就轻率地在那个地方宣扬你这套理论,那么被视为异端邪说,也丝毫不足为奇。“ 凯尔点点头,没有辩解,只是將这番话牢牢记在心里。 他行礼告退,步伐沉稳,却比来时更为谨慎。 ? 一分割线 阿拉希高地的统一已接近尾声,然而仍有三四个部族依託山谷与林地负隅顽抗。 他们无力与索拉丁的大军正面交锋,於是藉助险恶的环境频繁骚扰,成为亟待拔除的肉中刺。 索拉丁决心在挥师北上提瑞斯法之前,彻底清除这些隱患。 这也成为了他对凯尔及其信仰的严峻考验。 数日后,凯尔跟隨一支阿拉希偏师抵达一处陡峭的岩岭之下。 赤岩部族盘踞其上,占据天险,以弓箭和投石顽强抵抗。 阿拉希士兵发起的数次衝锋都被密集的箭矢压制下来,伤亡不断攀升。 眼看攻势受挫,凯尔主动向带队向军官请缨:“让我们试试从侧翼绕行,那面悬崖或许可以攀登。” 军官將信將疑,但鑑於之前的治疗神跡,还是同意了。 凯尔带领他的冒险者小队,开始沿一处近乎垂直的险峻崖壁攀爬。 然而,就在他们接近山顶时,一名放哨的赤岩战士发现了他们,立刻发出警报。 霎时间,箭矢如雨点般从上方倾泻而下,覆盖了他们所在的狭窄岩架。 “举盾!防护!”凯尔大喊。 队伍中的牧师与圣武士立刻上前,齐齐吟唱。 金红色的神力从他们体內涌出,交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將大多数箭矢阻隔弹开,只在光幕上激起阵阵涟漪。 零星的漏网之鱼也被盾牌和鎧甲挡下。 下方苦苦进攻的阿拉希战士们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那些外来者身处绝境,却被一种奇异的光辉所笼罩,箭雨竞不能伤! 惊嘆声取代了之前久攻不下积累的焦躁。 凯尔把握住时机,高声呼喊,声音在山岭间迴荡:“看见了吗?这正是龙神的庇护!他愿为信仰者抵御刀剑!” 他的话落入每一个抬头仰望的人类战士耳中,將眼前这超乎想像的奇蹟,与那陌生的龙神之名紧紧联繫在一起。 顶著屏障,凯尔的小队迅速突入山顶阵地,从后方搅乱了赤岩部族的防御。 下方的阿拉希士兵士气大振,趁机发动总攻,一举衝破了防线。 很快,赤岩部族的抵抗彻底瓦解。 他们的首领被俘,带到了索拉丁面前,被迫献上祖传的战斧,將其熔入“斯多姆卡”之中,作为臣服的象徵。 首战告捷。龙神信仰的名字,第一次与胜利一起,在阿拉希的军营中传开。 击败赤岩部族后不久,凯尔被传召至索拉丁的中军大帐。 帐內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是质朴,唯有地图和冰刃。 索拉丁站在帐中,伊格纳乌斯依旧如影隨形。 “你的队展现了价值,凯尔阁下。” 索拉丁开口,没有过多寒暄,“龙神赐予的力量,在战场上確是大有用处。” “我准予你在我的领土內公开传扬你的信仰。” 凯尔心中一定,这比在奎尔萨拉斯的进展要顺利太多,索拉丁的务实远超精灵贵族的傲慢。 然而,索拉丁接下来的话立刻將他拉回现实:“既然是要建立信仰,那就需要传播的场所。” “激流堡內可划拨一块土地,供你修建神殿。” 凯尔刚想道谢,就听见索拉丁语气平淡地补充:“地皮费用,加之建材与人工,首付款项.. 姑且算作五千金幣吧。” 五千金幣,这个数额让凯尔瞬间陷入了沉默。 他曾经最富有的时候,也不过是刚刚领到王国赞助的一千金幣而已。 索拉丁看著他那骤然僵硬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外来者的政治头脑略显天真。 “拿不出那么多钱?没有关係。” “我还有另一件事交由你办。若你能解决,这五千金幣,便由王国国库支付。” 他走到地图前,指向阿拉希高地南方,一片被標註为沼泽与湿地的区域(即湿地)。 “灰林部族。他们盘踞在那片雾气瀰漫的沼泽深处。”索拉丁敲了敲地图,“他们依靠海洋和沼泽的掩护,屡屡渡海过来劫掠我的子民。” “伊格纳乌斯的舰队已封锁其出海口,但沼泽地形大军难以展开,强攻损失太大。” “我需要一支精兵潜入,从內部瓦解他们。”他的目光落在凯尔身上。 “你和你的小队,正適合这个任务。干得好的话,我还另有赏赐。” 凯尔这才明白,索拉丁的“慷慨”始终明码標价。 ? 一分割线数日后,凯尔的小队乘坐阿拉希提供的轻舟,悄无声息地滑入灰林部族所在的沼泽。 空气湿热粘稠,瀰漫著腐殖质和死去生物的气息。 扭曲的枯木探出水面,浓雾遮蔽视野,只有船桨划破水面的细微声响。 突然,数支涂抹著暗绿毒素的箭矢毫无徵兆地从雾中射来,钉在船梆上! “敌袭!”一名圣武士低吼,举盾护住凯尔。 几艘狭长的独木舟从浓雾中疾驰而出,舟上的战士们脸上涂抹著泥彩,眼神凶狠凌厉。 与此同时,眾多熟悉地形的人类劫掠者踩著泥地包抄过来,更多的毒箭和投矛袭来。 一名鲁莽的战士大跳而出,却不慎踩中了敌人布下的绳套,瞬间被倒吊在半空中。 所幸他的猎人朋友反应敏捷,迅速张弓搭箭,成功將其救下。 “儘量不要杀戮!制服他们!”凯尔高喊,同时拨动鲁特琴弦。 並非演奏悠扬乐曲,而是发出一阵阵令人心神不寧、头晕目眩的音波,削弱敌人的战意。 圣武士们顶著盾牌向前推进,战士们则谨慎地利用船只和藤蔓与敌人周旋。 战斗短暂而激烈,依靠更精良的装备和凯尔的削弱法术,小队逐渐占据上风。 最终,他们成功俘获了这支劫掠队的头领一个名叫加仑的健壮男子。 他被藤蔓紧紧捆住,仍在挣扎怒吼。 通过加仑断断续续的咒骂和后续的审问,更多关於灰林部族的情报浮现出来。 沼泽的贫瘠迫使他们不断外出劫掠以求生存,还有一种残酷的血祭信仰,他们认为月圆之夜的献祭是换取祖灵恩赐的唯一途径。 凯尔看著眼前这个既凶狠又透露著绝望的汉子,心中有了计划。 他让其他人先退开,只带著另一位牧师直面加仑。 凯尔没有立刻宣讲教义,而是先让一名牧师展示了能够治癒较深伤口的神术。 加仑看著那在光芒中迅速癒合的伤口,眼中的凶狠逐渐被惊疑取代。 这时,凯尔才缓缓开口:“你们向虚无的神灵献上鲜血,换来了什么?” “唯有永不满足的飢饿,以及无尽的杀戮。” 他的声音平静,再次带上了那种营造出的说服力,“而我们所信奉的龙神,能带来真实的满足与寧静。” “祂的火焰能驱散沼泽的湿寒,能带来真正的丰饶,让你们的孩子不必再为下一顿饭而担忧,让你们不必再为取悦神灵而双手染血。“ 凯尔直视著加仑闪烁不定的眼睛:“你,想不想给你的族人,找一条真正的活路?“ 加仑冷哼一声,呼吸粗重,“活路?呵——咱们的活路就是去抢。” “抢不到,就饿死。你那焰能当饭吃吗?能填饱我们的肚吗?” 凯尔没有急著反驳,只是和那牧师一起在掌心点燃一小团温和的圣焰。 潮湿的沼泽空气被驱散了一圈,火光照亮周围,连无处不在的蚊虫也被逼退。 “这火,的確不能直接果腹,”凯尔平静地回应,“但它能驱寒避虫、照亮暗处,更能煮熟食物、净化污水。” “你们每次向所谓的祖先献祭,所换取的不过是短暂的狩猎顺利,当然,前提是这些祖先確实存在的话。” “但之后呢?飢饿依旧,恐惧依旧。” 他向前一步,直视著加仑的眼睛: “而这焰,是我们所信龙神赐予力量的微末体现。” “他能带来的,不只是这一点温暖,更是真正的丰饶让你们的孩子不必再为下一顿饭哭泣,让你们不再需要以血换取虚妄的恩惠。“ 加仑沉默了片刻,粗重的呼吸稍稍平缓,却仍固执地反问: “鲜血换来的——至少是实在的猎物。你的神,又能给咱们什么更实在的东西?“ 凯尔缓缓靠近加仑,语气陡然一沉:“鲜血换来的,只有短暂的幻觉和永恆的恐惧。” “它让你们每一次没有献祭的狩猎都带著绝望,让孩子从小就学会握刀对著自己人。” “你想让他们长后,继续这种循环?还是想让他们进光,学会守护而非杀戮?” 加仑死死盯著那两团仍在燃烧的圣焰,满是老茧的手微微颤抖。 良久,他哑声开口,眼神复杂却不再凶狠: “—我只知道,饿肚子的痛,不比刀子割肉轻。” “你要是真能让咱的族人不再挨饿——那咱,愿意听。“ > 第157章 信仰的传播(下) 第157章 信仰的传播(下) 凯尔没有正面回答加仑。 他转向队伍中的德鲁伊,低语几句。 几位德鲁伊点头,走到一片格外污浊淤塞的水洼旁,將手深入粘稠的泥水之中,低声吟唱起来。 翠绿的光芒自他们掌心流淌而出,渗入沼泽。 奇蹟悄然发生一一污浊的水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几株水生蕨类破土而出,迅速舒展嫩叶。 更令人惊异的是,水面开始翻涌,几条肥硕的鲶鱼跃出水面,被自然的力量吸引而来。 “龙神的光辉照耀万物,黑暗因此退去,丰饶隨之而来。” 凯尔的声音略微拔高,更加振奋人心。 “这不是幻觉,加仑。” “这是秩序与生命之力的恩赐。它无法立刻变出堆积如山的粮仓,却能指引你们如何从这片诅咒之地中获取生存所需,无需再用鲜血去换取虚无的承诺。” 加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变得清澈的水洼、鲜嫩的植物和肥美的鱼。 这是他祖辈世代生活的沼泽从未展现过的面貌。 这份神跡在他心中撕开了一道缝隙。 最终,求生的渴望战胜了加仑心中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古老传统的忌惮。 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需要咱做什么?”加仑继续问道,“咱该如何做,才能把龙神的光辉带回我的部族?” 凯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缓缓走近加仑,將一只手搭在加仑的肩膀上,“告诉我关於灰林部族的.—.一切。” 索拉丁在利用凯尔解决自己的麻烦,那凯尔自然也要充分利用他提供机会,儘可能地播下龙神的信仰。 因此,凯尔不打算全灭了灰林部族,而是要將他们转化为人类中的第一批龙神信徒。 在加仑的带领下,凯尔的小队沿著隱秘的水路,深入沼泽的核心区域。 灰林部族的据点建在滩涂和浮舟之上,以绳索和浮桥连接,四周是偽装巧妙的陷阱,暗哨隱藏在芦苇丛和枯树之后。 加仑一一指认出危险所在,並著重介绍了村落中央那由苍白骨骸堆积而成的祭坛。 “下一次祭祀就在两天后。”加仑压低声音,“我们已经抓了十几个阿拉希人,关在祭坛旁边的笼子里。” 当夜,小队中的盗贼凭藉夜色和加仑的情报悄然潜入,確认了祭坛的位置和守备力量,也看到了那十几个蜷缩在笼中的绝望俘虏。 凯尔意识到,仅凭他这五十余人,绝无可能轻易攻下这座戒备森林的沼泽村,除非杀得血流成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他当机立断,留下几人监视,自己则带著加仑迅速返回,与伊格纳乌斯的舰队匯合。 听完凯尔的匯报,伊格纳乌斯没有丝毫犹豫。 “五百精锐,够不够?”他没有多说什么,立刻为凯尔点齐兵马。 大型战舰无法进入浅水沼泽,但无数轻舟已准备就绪。 出发之前,凯尔站在那群阿拉希士兵面前。 这些人类战士看著这个陌生的龙裔和他的追隨者,眼神里混杂著好奇、怀疑和紧张。 凯尔没有长篇大论。 他只是抬起手,金红色的火焰在他掌心燃起,温和而坚定。 “明日之战,不为征服,只为拯救无辜,终结愚昧的血腥。” 他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龙神之焰將眷顾每一位奋勇向前的战士。” “它或许不能让你刀枪不入,但会给予你撕裂迷雾的勇气,抵御阴寒的温暖,以及儘可能带你们回家的庇佑。” 他让牧师们走上前,將微型的火焰符印短暂附在士兵的武器或盾牌上,那光芒持续片刻才渐渐隱去。 “还请诸位將土,带著龙神的祝福,奋勇作战!” 士兵们沉默地看著武器上短暂停留又消逝的温暖光芒,紧张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些许。 他们未必立刻信仰了龙神,但他们愿意相信这种能带来实际好处的力量。 凯尔站在一旁,面带微笑,注视著人类土兵们四散开来,为进入沼泽做好准备工作。 这些士兵同样是绝佳的传教对象一一他们內心深处本就渴望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和庇护。 月圆之夜,灰林村落中央燃起巨大的篝火。 狂野的鼓点震撼人心,部族男女环绕祭坛,发出豪叫或吟唱,气氛狂热而原始。 被俘的阿拉希人瑟瑟发抖地被拖出牢笼,推向那血跡斑斑的骨骸祭坛。 就在此时,外围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响! 紧接著,无数箭矢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倒了祭坛周围的鼓手和狂热的守卫! 阿拉希精锐从多个方向同时发起突击,轻舟猛地衝上浮岛,土兵们怒吼著踏入战场! 混乱瞬间爆发! 灰林战士试图抵抗,但他们混乱的阵型在阿拉希军队有组织的衝击下迅速崩溃。 凯尔的小队目標明確,直扑中央祭坛。 牧师们撑起防护屏障,挡开零星射来的毒箭。 圣武士和战士们抵挡住混乱的人群,击倒任何试图靠近俘虏的灰林战士。 凯尔则快速斩断笼锁,將惊恐的俘虏护在身后。 战斗激烈却短暂。 在绝对的数量、纪律和凯尔小队超凡力量的碾压下,灰林部族的抵抗很快土崩瓦解。 大部分族人被俘虏,少数人惊慌失措地逃入更危险的沼泽深处。 阿拉希军队以极小的代价贏得了胜利,仅十余人阵亡,数十人负伤。 伤者在隨军牧师和凯尔小队的神术救治下迅速稳定了伤势。 局势得到控制住后,阿拉希士兵们压著俘虏,围在了祭坛边上。 凯尔则站在祭坛旁,脚下是碎裂的骨骸与枯木。 他知道,战斗的结束只是开始。 真正的挑战,是如何让这些被恐惧和古老习俗束缚的灵魂,真正看见另一种可能。 红龙裔转过身,朝阿拉希的士兵下令:“把他们部族的长老放出来一一就是刚才主持血祭的那个人。”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低沉的骚动,凯尔隱约听到有人低声提及那个名字:“瓦伦。” 很快,一位枯瘦的老者被押了出来。 他披著染血的陈旧祭袍,布满浑浊的眼晴却仍闪烁著凶戾的光。 士兵解开他手上的绳索,粗暴地一推,將人推到凯尔面前。 瓦伦跟跑著跌倒在凯尔的脚边,但很快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直视著凯尔,仿佛仍旧把自己视作此地的主宰。 “外来者,”瓦伦的声音嘶哑,仍在努力维持的威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试图掌控局面,语气中带著试探和掩饰不住的不安。 “要杀要,隨便你们!不过是回到血神的怀抱之中——” 凯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平静地注视著瓦伦,似乎想要看穿他强装镇定下的恐惧。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我们寻求的不是杀戮,而是理解。” 瓦伦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回答。 他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警惕地问:“理解?你们闯入我们的圣地,打断我们神圣的仪式,现在却说寻求理解?” “正因为我们看到了仪式的过程,”凯尔的声音平稳而清晰,“所以才想要理解。” “你们年復一年地献祭无辜者的鲜血,可沼泽回报你们的是什么?是丰饶,还是更深的飢饿? 一瓦伦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隨即变得更加戒备:“这是我们的传统!是我们与神灵的契约!外人无权质疑!” “当一个传统需要无辜者的鲜血来维持时,”凯尔向前一步,態度础咄逼人,“难道不该被质疑吗?告诉我,长老,你们向神求的是什么?是食物?安寧?” “还是仅仅为了不发生更坏的事而不断献祭?” 瓦伦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扫视周围开始低语的族人,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动摇: “没有血祭沼泽会更加贫瘠!我们会彻底被神拋弃!” “又或者,”凯尔声音转冷,“你们从未被真正眷顾过,只是活在一个用恐惧编织的谎言里。 务他向后示意,一位牧师和一位德鲁伊走上前。 牧师当眾施展治癒神术,柔和的光辉抚平一名阿拉希士兵手臂上较深的伤口; 德鲁伊则引导自然能量,让一旁泥地里的几颗块茎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成熟。 “看,”凯尔的声音迴荡在祭坛上,“这才是无需鲜血换取的力量!它带来癒合,带来生长!” “龙神之焰代表的秩序与生命,能指引你们走出饥荒与恐惧,通向真正的安寧!” 瓦伦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看著周围族人眼中越来越明显的好奇与动摇,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谎言!这都是外来者的邪恶把戏!” “那火焰只会吞噬一切,绝不会庇护任何人!唯有血神!唯有血神才是真神——” 他的话语在事实面前开始失去逻辑,只剩下情绪化的重复和嘶吼。 群眾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摇摆,目光在瓦伦和凯尔之间来回移动,部落的凝聚力正在瓦解。 “你们亲眼所见!”凯尔不再看瓦伦,而是指向人群,指向那被治癒的伤口和催熟的作物,“血祭带来了什么?” “唯有永恆的恐惧和短暂的幻觉。而这火焰,带来了庇护与希望。答案,在你们每个人心里。 “既然你声称所谓的血神才是唯一真神—..”凯尔的目光转回有些歇斯底里地瓦伦,声音陡然加重。 “他要的到底是什么?是无条件的信仰,还是你们永远填不满的恐惧?” 人群彻底骚动起来,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压抑的浪潮。 许多灰林族人低下头,或望向瓦伦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极端的挫败感和恐惧吞噬了瓦伦。 他发出一声非人般的悽厉尖啸,猛然拔起祭坛上那把专用於献祭的骨刃,狂暴地冲向凯尔,嘶吼道:“我才是部族唯一的声音!我才是!” 然而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加仑猛地跨步上前,手中战斧带著破风声狠狠劈下! 骨刀断裂,瓦伦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著穿透自己胸膛的斧刃,然后重重倒地,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全场譁然,隨即陷入一片死寂。 凯尔缓缓走上那血跡斑斑的祭坛,目光扫过寂静的人群。 “旧日的伽锁已然斩断。” 他的声音不再高昂,却带上一种抚平人心的温度,“恐惧不再能够主宰你们的未来。” “从今日起,你们应当踏上一条全新的道路一一一一条无需以血铺就,而有火焰指引的道路。” 他抬起手,掌心再次燃起那团温暖而稳定的金红色火焰。 “这火焰,將驱散沼泽的阴冷,照亮前方的迷途,並为所有选择秩序与生命的人,带来新生。” 灰林族人沉默地望著他,望著那团火焰,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一一震惊、茫然、恐惧。 但最终,一丝微弱的光,开始在许多人的眼底悄然点燃。 灰林部族的命运很快尘埃落定。 索拉丁的军官们下令,將他们从贫瘠腐臭的沼泽迁出,安置到阿拉希高地南缘的一片丘陵与草地上。 那里虽尚荒芜,却能耕种,也有溪流流过。 阿拉索的铁匠与木工协助他们修建新屋,而凯尔则亲自带领牧师和圣武士,教导他们如何向龙神祈祷来代替血祭,用火焰温暖营地,用耕作与捕鱼取代掠夺。 对於许多灰林人来说,迁徙既是耻辱,也是解脱,他们原本习惯了潮湿与飢饿,如今第一次能安稳入眠。 族中的年轻人极其迅速地接受了凯尔布道的理念,称他为“火焰的使者”; 而老者们则沉默不语,但也不再反抗。 加仑则被任命为新定居地的族长,他的斧刃在族人眼里,已不只是武器,而是斩断旧日协锁的见证。 数日后,凯尔再次踏入索拉丁的中军大帐。 厚重的兽皮门帘被风吹动,帐內陈列著最新绘製的地图。 索拉丁正立於案前,手握斯多姆卡,目光冷峻。 伊格纳乌斯与几名阿拉索首领在两侧肃立,空气中瀰漫著紧张的气息。 “阿拉希高地已无敌人。”索拉丁直接开口,声音低沉,充满威压。 他抬手在地图上重重一点,指向北方:“接下来,我们將挥师北伐一一提瑞斯法的洛丹恩部族,仍不肯臣服。” 第158章 圣光有些急了 第158章 圣光有些急了 军事会议依旧保持著高效的风格,多半时候都是索拉丁直接下命令,偶尔才会让顾问和封臣们补充一两句。 凯尔安静地听著,直到眾人领命而去,帐內很快只剩下索拉丁、伊格纳乌斯和凯尔。 索拉丁將巨剑归於剑鞘,转过身,目光审视著凯尔。 帐內一时安静,只有火焰燃烧的啪声。 “听说你最近非常活跃,凯尔。”索拉丁率先开口,语气平缓,却带著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凯尔微微躬身,態度不卑不亢:“陛下,我只是行使您授予的权利,在您的国土上宣扬龙神的教义。” 令人意外的是,索拉丁闻言,脸上严肃的神情化开,发出一阵低沉而爽朗的笑声。 “放轻鬆,凯尔。我不是在问责,只是在讲我的观察。”他走到桌案旁,拿起一杯麦酒,“灰林部族的事情,伊格纳乌斯都匯报了。” “做得不错。若非龙神的力量,我们要肃清沼泽的骚扰,恐怕还要付出更多代价和时间。” 他喝了一口酒,语气恢復了一贯的沉稳,“我向来如此。” “任何力量,无论它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只要能为阿拉希的胜利与繁荣服务,我就支持。” “你的龙神教会证明了它的价值。所以,我们之前的约定依然有效。” 索拉丁为凯尔倒了一杯麦酒,递了过去,然后继续说道: “你为我解决麻烦,我为你提供方便。”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你想要的神殿,立刻就可以开工。激流堡內会划出地方,工匠和物料我会拨付。” 凯尔心中一动,但他没有急於索要更多,而是举杯致意並抿了一口才回答。 “感谢陛下的支持。” “神殿不仅是信仰的支点,更是训练牧师、圣武士和传播秩序之火的据点。” “龙神的火焰能让阿拉索的人民更加团结,能在最黑暗的夜里给予他们希望与力量。” “只要遵循龙神的教义,他的光辉便会照耀整个阿拉索帝国。” 索拉丁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可以。但我还有一个条件。”他加重了语气,“这座神殿,必须向所有阿拉希子民开,它不能仅仅是你们外来者的教会。它必须成为王国的一部分。” 索拉丁停顿了一下,手指再次敲了敲地图上未来规划的边境线,“甚至在未来修建的防御墙上,我也会命人刻上龙神的神徽一一以此铭记他所提供的一切。” 他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纸文书,递给凯尔。 上面盖著阿拉索王国的纹章印鑑,“这是正式的册封状。从此,你,凯尔·余烬之声,不再是外来的使者,而是阿拉索王国的勋爵。你的龙神教会在阿拉索境內的传播,也將名正言顺。” 凯尔在心底吐槽了一句,『怎么又是勋爵?” 然后他躬身行礼,郑重地接过文书:“必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很好。”索拉丁没有在意凯尔的礼节,而是转向伊格纳乌斯,“北伐的安排中,有为他们准备什么特別的位置吗?” “没有,陛下。”伊格纳乌斯简短地回答,索拉丁頜首,再次看向凯尔,“既然如此,北伐的时候,你和你的小队,就跟在我身边吧。” “如您所愿,陛下。”凯尔右手抚胸,微微躬身,表示自己接受了命令。 他走出大帐时,夜风扑面而来,身后的热浪与冷冽的空气交织,让他愈发清醒。 凯尔有些惊讶地发现加仑正在外面等候。 这位新族长的脸上掛满了焦虑。 “神使大人。”加仑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 “咱们的新家园·阿拉希人给的土地,位置太偏,土壤也薄,溪流到了旱季恐怕会干涸。” “发展空间实在有限。”他嘆了口气,用了一个很委婉的说法,然后继续说道,“但咱们也不想再回沼泽了,至少现在不想。” 凯尔沉默地听著,目光投向远方。他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 “有一条路,或许可行,但需要时间和耐心。” 凯尔缓缓说道,“在这片大陆的西侧,有一片名为库尔提拉斯的岛屿。” “我们目前的据点,新沃雷就建立在那里。那里有广阔的土地和丰富的资源,足以让你们建立繁荣的新家园。” 加仑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岛?咱们需要船足够出海的船。” “阿拉希人的目光现在都在大陆上,他们对海洋没兴趣。” “现在確实不是时候。” 凯尔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库尔提拉斯和新沃雷的存在,暂时还不宜让太多人知晓。” “你们需要忍耐和积累。等到来自诺森德的援军抵达,我们会拥有足够的海上力量。到那时,一切都会好转。” 加仑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咱明百了。咱们会忍耐,会等待。神使大人,请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龙神之焰,从不辜负信仰。”凯尔承诺道,目光坚定。 那之后,凯尔和加仑又聊了一下目前灰林人的状態,他们的临时居所已经建好,正在建设半永久的房屋和农田。 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决策的大事,所以加仑才有空赶过来和凯尔商量灰林人的未来。 凯尔留下的两个牧师正在耐心教导他们龙神的教义。 听完加仑的报告,凯尔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那就好。等到农田开垦完毕,等到你们能在阳光下安居乐业,你们会知道,忍耐从不是屈辱,而是孕育希望。” 加仑点头,“咱只求族人能活下去。至於信仰-他们会认真学的。火焰温暖,比血要好得多。” 临別时,加仑以部族的传统礼节,双拳抵额,低头行礼。 凯尔则再次纠正他,让加仑用龙神教会比较通用的行礼方式一一右手轻锤胸口一一告別。 加仑笑著照做,然后带著释然离开。 红龙裔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此时,军营已经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跳跃的啪声响与夜风的低语在夜色中交织。 凯尔没有急著走进去,而是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北方。 那里,夜幕低垂,繁星密布。 他站在那里,胸口的神徽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灼热感。 那是一种提醒,或是警告,让他无法完全沉浸在眼下的胜利中。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龙神的火种也已经在阿拉索落地生根,可凯尔心中却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忧虑一一仿佛另有一股力量,也在悄然甦醒,正向人类伸出手来。 凯尔皱起眉头,胸中的压抑经久不散。 一一分割线一一与阿拉希高地的乾爽不同,提瑞斯法林地的空气似乎总是带著一丝湿冷。 洛丹恩部族的营地依偎在一片古老的橡树林旁,篝火在暮色中星星点点地亮起,映照著战士们疲惫的面容。 洛丹恩亲自从林间小径率先走出,他的盔甲上斑驳著血跡,既有乾涸的,也有新鲜的。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但眉宇间却带著一丝阴霾。 洛丹恩身后的队伍显得稀疏了许多,不少战士相互扶,有些人身上带著可怖的撕裂伤,显然又经歷了一场残酷的战斗。 他的妹妹,米雷达尔,立刻从营地中快步走出。 她身著一件简朴的亚麻长裙,外面却套著一整套皮甲,显得颇为不协调。 这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米雷达尔没有多言,只是快速扫过归来的队伍,然后立刻指挥等候在一旁的妇女们上前接手伤员。 “抬到疗伤帐去!轻点!热水和乾净的布已经备好了!”她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响彻整个营地。 米雷达尔亲自检查了几名重伤者的伤势,手指熟练地按压止血,低声吩附著用药。 直到最后一名伤员被妥善安置,米雷达尔才直起腰,轻轻拭去额角的汗珠,走向营地中央。 一位斥候正在那里和洛丹恩交谈。 “首领,”斥候的声音压得极低,“南方传来消息索拉丁已率军出征,意图彻底荡平高地上的所有反抗势力。” “他现在自封为『人类的国王”,正全力整合军队与资源。种种跡象显示,他一旦统一高地,接下来的矛头便会指向我们。” 洛丹恩哼了一声,目光投向南方,仿佛能看到那个崛起中的对手。 “索拉丁——”他念著这个名字,语气里没有恐惧,“让他来试试。提瑞斯法不是其他地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沉睡著我们先祖的灵魂。” “还有提尔的护佑。”斥候补充了一句。 洛丹恩点点头,“是的,我们的战士,蒙受提尔的恩典,绝不会向一个依靠武力强逼统一的野心家低头。”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斥候低下头,不再多言,悄然退入阴影之中。 米雷达尔看著哥哥刚毅的侧脸,轻轻嘆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她深知洛丹恩的骄傲,也明白部族確实拥有令人敬畏的力量,但南方传来的消息总让她心中縈绕著一丝不安。 夜已深,营地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巡逻战士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野兽叫。 米雷达尔终於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营帐。 整个营地的伤员都已经安置完毕,沉沉睡去。 她脱下满是血污的皮甲时,忽然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 那种疲惫不仅来自肉体,更来自心灵一一每天面对伤口、葬礼与无休止的战斗,几乎让她忘了自己还很年轻。 她在心底默默祈祷:“若真有神明,请赐予我答案。” 隨后,她才渐渐陷入梦境。 先是一片黑暗,但很快,黑暗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光明。 米雷达尔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浩瀚无垠的能量之海中。 光芒构成了这片海洋,它不是只有单一的金色,而是呈现出无数种绚丽变幻的光彩,涌动不息,深不见底。 它充满活力,却文动盪无常,每一秒都在剧烈地变化形態。 然而,在这片壮丽的光明之海中,她惊恐地发现某些区域的光芒正悄然衰减,留下一个个冰冷、死寂、虚无的空洞。 浩瀚的光明之海被这些不断蔓延的虚无所割裂,逐渐分裂成无数个相对独立却依然闪耀的光明“湖泊”。 米雷达尔的意识被拉近,聚焦在离她最近的五个光之湖泊上。 它们的光芒最为炽烈,並开始凝聚、变形,最终化为五个难以用她所知语言描述的奇异形態一它们仿佛由纯净的光线和几何晶体构成,散发著令人心生敬畏的神圣、威严与慈爱並存的奇妙气息。 然后,知识开始涌入她的脑海,一些概念与情感通过一种非语言的形式注入了她的大脑。 米雷达尔瞬间理解了“神圣”、“保护”、“正义”、“惩戒”与“同情”的真諦,这些概念深深刻入她的灵魂。 但在接受这些智慧的同时,米雷达尔敏锐地感知到,这些光辉的存在似乎.-非常急切。 它们的教导带著一种与时间赛跑的焦躁,不断向她重复灌注著同一个意念: “光必须延续—” “选择必须做出——” “將光带给你的人民—.不可迟疑——.不可犹豫” 这使命沉重而伟大,却也让米雷达尔心中升起一丝本能的矛盾与抗拒。 这究竟是神圣的召唤,还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外来强迫? 这光明明如此温暖而正义,为何其背后却隱藏著如此急不可耐的焦虑? “不等等请解释—.”她在梦中张开嘴,想要追问那些光芒的存在。 下一秒,米雷达尔猛地从床铺上坐起,大口喘息著,额头上布满冷汗,眼角还残留著泪水。 梦中所见那片光辉璀璨的海洋景象,以及那五位神圣存在带来的压迫感,依然清晰得可怕。 她掀开帐帘,跌跌撞撞地走到外面清冷的空气中。 东方天际,第一缕苍白的曙光正悄然撕裂夜幕,缓缓洒向沉睡的提瑞斯法林地,米雷达尔望著那缕微光,梦中那急切的声音仍在脑海迴响:“不可迟疑——.不可犹豫—— 她紧抱双臂,感到一阵透彻骨髓的寒意,伴隨著一种被命运紧紧纠缠,就此难以摆脱的茫然。 第159章 圣光教会的崛起 第159章 圣光教会的崛起 阿拉希大军北上的进程突然中断了。 他们在丘陵与林地之间安营扎寨,依著地势铺开,炊烟,气氛略显凝重。 士兵们擦拭著武器盔甲,交谈声低沉而稀疏,一种莫名的不安在营地上空瀰漫。 凯尔微微眯起双眼,思考著这不安气氛的来源,脚下却一步不停,径直走向中央那顶最大的王帐。 帐帘掀起,內部烛火通明,映照著索拉丁阴沉的脸。 伊格纳乌斯和几名核心將领分列两侧,目光都聚焦在木案上,那里摆放著一份摊开的急报。 “你来得正好,凯尔勋爵。”索拉丁没有过多寒暄,手指重重地点在羊皮纸上,直入主题,“ 激流堡送来的消息。” “似乎一夜之间,城里就冒出来一个『圣光教会”。” 他的声音平稳,却隱隱压抑著怒火。 “他们的人当眾施展所谓的『神跡”一一治癒顽疾,安抚痛苦,甚至声称他们能復活死者。” “现在半个城的平民都聚集在他们布道的地方,称颂那是『唯一的真光”。” 听到“唯一的真光”,凯尔垂下眼帘,神色沉稳,握紧了腰侧的剑柄,克制住当场反驳的欲望。 索拉丁的身体轻轻前倾,烛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暗分明的光影,继续说道: “而我们正在修建的龙神神殿工地,已经被质疑和抗议的人群围堵,工程彻底停滯。” “我对你们这些神之间的纠葛没太多兴趣。” 索拉丁补充道,他的话语直接,甚至可以说冷酷,“龙神也好,圣光也罢,在我眼里,谁能让人心安定,让土地丰產,让我的军队更强,谁就值得存在。” 凯尔敏锐地洞察到索拉丁话语中隱含的深意。 索拉丁真正不满的,並非信仰本身,而是这个突然冒出的圣光教会可能带来的混乱,以及对其统一大业进程的潜在干扰。 任何不在他掌控范围內的力量,都是不稳定因素。 他此刻偏向龙神,仅仅是因为龙神先来一步,且已通过实力证明了对索拉丁统一事业的价值。 凯尔对此也没什么不满,正是索拉丁这种实用主义的態度,才让外来的龙神教会如此轻易地进入了人类国度。 总比奎尔萨拉斯的精灵们好,不打一顿並且掐住他们的命脉,龙神的信仰根本进不去。 “但现在,”索拉丁的话语將凯尔从沉思中拉回来,“这种混乱必须停止。” “统一在即,我的都城不能陷入这种无谓的纷爭。”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凯尔和伊格纳乌斯身上,“伊格纳乌斯,你熟悉城內防务。凯尔,你了解—.—这些神的事务。” “你们两人立刻带一队亲卫返回激流堡,查明这个圣光教会的底细。” “我要知道他们是谁,想要什么,以及——究竟有多大能耐。” “是,陛下。”伊格纳乌斯沉声应道。 凯尔也微微躬身:“遵命。” 他心中警铃大作,这突如其来的竞爭者,以及索拉丁微妙的態度,都意味著龙神教会在阿拉希的传播遇到了真正的挑战。 一—分割线- — 快马加鞭,凯尔和伊格纳乌斯在第二天傍晚便抵达了激流堡。 未完工的城墙依旧高耸,但城內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一种躁动的热情取代了往日劳作建设的繁忙,许多工程似乎陷入了停滯,街道上的人流明显朝著几个固定的方向涌动。 伊格纳乌斯看著一处停工的建筑地基和散乱堆放的石料,眉头紧紧锁起,脸色阴沉。 他们循著人声最鼎沸处走去,来到了城市中央的大广场。 这里早已人山人海,平民、工匠、甚至一些士兵都挤在一起,伸长了脖子望向广场中央的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 台上,站著一位身著朴素白袍的人。 他面容平和,眼神中蕴含著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他的身前,躺著一位面色惨白的人类,断臂处包扎的布料早已被鲜血浸透,看样子是刚从某处工地抬来的重伤员。 “不要恐惧,兄弟。”白袍牧师的声音不是特別大,却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圣光怜悯一切苦痛,接纳一切迷途的羔羊。” 他伸出双手,悬於伤处上方,低下头,轻声祈祷。 下一刻,温暖的金色光辉自他掌心涌现,笼罩住那可怕的伤口。 伤员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逐渐舒展,发出难以置信的呻吟。 那光芒渗入血肉,断裂的血管接续,撕裂的肌肉癒合,连苍白的脸色也迅速恢復红润。 不过十几次呼吸的时间,光芒渐熄,那伤员竟自己坐了起来,颤抖著抚摸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臂,隨即泪流满面,扑倒在地连连叩头! “神跡!真正的神跡!” “圣光啊!感谢您的恩典!” “这才是真正的救赎!” 人群瞬间沸腾了,欢呼声、哭泣声、祈祷声匯成狂热的浪潮,席捲了整个广场。 许多人当场跪倒在地,向著台上的牧师顶礼膜拜,这种略显刻意的表演,和龙神教会那种强调教义、遵循准则的布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凯尔沉默地站在人群边缘,伊格纳乌斯按著剑柄,眼神锐利地扫视全场,警惕著任何可能发生的骚乱。 凯尔没有因为龙神的伟大,而轻视圣光这个敌人。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金色的光辉不是幻术或者把戏,而是另一种真实不虚,浩瀚而温暖的神圣力量。 这圣光教会,绝对不是某种诈骗团体。 台上的牧师抬起头,目光扫过狂热的人群,依旧带著那悲悯的微笑。 “圣光无所不在,它呼唤迷途的羔羊,渴望治癒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伤痛”他的声音柔和而富有感召力。 伊格纳乌斯凑近凯尔,声音压得极低,“你怎么看?” 凯尔的目光依旧锁定著那位牧师,缓缓回答:“力量是真实的。但目的——尚不清楚。”” 离开喧囂的广场,凯尔和伊格纳乌斯径直前往龙神神殿的修建工地。 越靠近那里,气氛越发凝重。 原本应堆叠整齐的石料散乱一地,几处初步立起的墙基旁空空荡荡,只有寥寥数名工匠愁眉苦脸地守在远处,不敢靠近。 工地中央,凯尔留下的几名龙神牧师正被一群情绪激动的圣光信徒围在中间。 信徒们高声叫著,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牧师脸上。 “滚出去!外来者的邪神!” “只有圣光才是人类唯一的真神!你们这些异类带来的信仰,玷污我们的土地!” “看看圣光展现的仁慈!你们的火焰除了毁灭还能带来什么?” 龙神牧师们脸色苍白,努力试图维持冷静,他们的反驳却显得苍白无力: “龙神守护艾泽拉斯已久·绝非外来的火焰带来秩序与温暖——” 但他们缺乏应对这种有组织、充满敌意的神学辩论的经验,言语在对方汹涌的指控面前显得非常空洞。 凯尔站在人群外围,冷静地观察著。 他很快意识到,这些圣光信徒並非来进行真诚的討论,而是蓄意挑畔,目的是阻挠工程,製造对立。 在人类的主城,凯尔作为红龙裔绝不能率先动用武力,那只会坐实“外来压迫者”的指控。 最好的方式是逼对方先失去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入爭论的中心。 凯尔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龙神牧师们如释重负,而圣光信徒们的敌意则更加鲜明地集中过来。 “你们想要辩论?”凯尔的声音清晰地压过了嘈杂。 他缓缓走到工地中央,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激愤的人群,最终落在那个带头叫囂的信徒脸上。 “质疑与辩论,我欢迎。”他的声音非常沉稳,“但若你们只会辱骂与叫囂,那不是信仰,而是怯懦。” 凯尔停顿片刻,任由周围的窃窃私语逐渐平息,隨后抬起下巴,冷冷一笑: “你们声称圣光唯一,却连坐下正面论证的勇气都没有。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开头。 他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后,才缓缓开口。 “你们口口声声说龙神信仰是外来的,站污了人类的土地?” “可笑!你们是否忘了,人类最古老的英雄,你们所敬仰的提尔,是在与何种伟力並肩作战时失去了他的右手?” 凯尔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声音陡然提升:“是巨龙!是世界的守护者!” “提尔的伟业,並不是独自达成的!” “他的身边,始终有龙族的身影!” “这份並肩作战的血脉传承,难道因为时光流逝就被你们轻易遗忘了吗?” “背弃这份古老的盟约,岂不是在背弃提尔的荣耀?” 这番话让在许多旁观的士兵和市民中都安静了下来。 提尔的故事深入人心,凯尔巧妙地將龙神信仰包装成“提尔战友”的延续,直接瓦解了圣光信徒“本土信仰”的立论基础。 他此刻也在庆幸,当初只是为了忽悠索拉丁提出的一个论点,没想到现在又用上了。 一些围观的战士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与祖先同在的荣誉感被悄然触动。 带头的圣光信徒脸色一变,试图打断:“强词夺理!那只是古老的传说—” “只是传说,就能动摇提尔在你们心中的地位吗?”凯尔立刻打断他,反问道。 他的话语在广场上空迴荡开来,引发了一阵低沉地討论。 有几名土兵低声复述“提尔的战友”,仿佛在確认这个说法的分量。 一些年长的市民皱著眉,目光在凯尔和圣光信徒之间来回,显然心中已有动摇。 龙神牧师们则第一次抬起头,眼神中燃起久违的自信。 人群隨即逐渐安静下来。 这沉默,反而让带头的信徒更显得孤立无援。 凯尔则趁势上前一步,步步紧逼: “而我想说的另一点是,人类的未来,不应被任何狭隘的『唯一』所局限!” “圣光教会告诉你们只有他们才是人类“唯一正確的信仰”,但龙神冕下向我们揭示的,是一条与更高秩序和智慧接轨的道路!” “它赋予我们知识,给与我们保护,不是为了固步自封,而是为了突破,迈向更广阔的未来!”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更年轻、眼中尚存好奇与渴望的面孔: “你们是愿意蜷缩在自称『唯一』的狭小世界里,还是愿意拥抱一个能与巨龙並肩、能让人类文明提升到前所未有高度的未来?选择权,在你们每个人手中!” 凯尔的论点击中了要害。 圣光信徒们一时语塞,他们无法在传承层面上驳倒凯尔与提尔的关联,更无法在开放性上对抗龙神信仰所描绘的宏大图景。 这种逻辑上的挫败迅速转化为恼羞成怒。 “谎言!都是异端的谎言!”带头者面孔扭曲,失去了之前的偽善,只剩下狂热的偏执,“圣光不容玷污!摧毁这些异教的神像!” 他嘶吼著,猛地冲向工地中央一根刻有龙神徽记的石质廊柱一小群最激进的信徒跟著他,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般扑过去,试图徒手推翻那根沉重的石柱! 局势瞬间失控! “拦住他们!”伊格纳乌斯厉声喝道,一直按兵不动的阿拉希卫兵立刻上前组成人墙,用盾牌和未出鞘的剑格挡衝击的人群。 推、叫骂、哭喊声顿时响成一片。 凯尔冷静地后退一步,示意己方牧师保护好自己。 伊格纳乌斯则指挥若定,卫兵们有效地遏制了衝击,並將那几个最疯狂、试图破坏建筑物的激进信徒强行制服,反剪双手押解出来。 骚乱很快被镇压下去,大部分圣光信徒在卫兵的威忆下惊慌地四散退开,只剩下满地狼藉和那几个被逮捕者不甘的咒骂。 伊格纳乌斯走到凯尔身边,看著被押走的信徒,脸色冷峻。 “看来,这不仅仅是信仰之爭了。”他低沉的声音里带著一丝疲惫,“这是另一场战爭的前兆———一场爭夺人心的战爭。而这场战爭,恐怕比对付巨魔和叛军更加棘手。” 凯尔沉默地望著混乱的工地,没有回答。 伊格纳乌斯说得没错,钢铁与火焰能征服土地,但要驾驭人心,需要的完全是另一种力量。 第160章 圣光教会的「崛起」 第160章 圣光教会的“崛起” 等到审讯和调查结果出来后,凯尔和伊格纳乌斯才发现这个判断有些许的误差激流堡的审讯室设在一处石砌堡垒的地下室,空气潮湿冰冷,仅有的光源是墙壁上跳动的火把。 伊格纳乌斯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后,面色沉鬱。 凯尔坐在他后方,目光扫过被卫兵押解进来的数名“神启者”。 一名王室书记官在一旁快速记录著。 激流堡內,自称在同一夜获得“圣光神启”的人,至少有十个人。 他们的身份五八门: 有衣衫槛楼的农夫,有满手老茧的铁匠,有负伤退役的老兵,甚至有合併部族首领的亲属,以及.两位拥有采邑和私兵的小贵族。 那两个小贵族抬著下巴,眼神中带著掩不住的骄矜,好似不是囚犯,而是出席一场宴会的宾客。 书记官沙哑著嗓子,逐一宣读审讯结果。 “第一名,名叫艾瑞克,出身农户。声称在梦中见到一道光辉,从此便能治癒牲畜疾病、安抚伤痛。无组织,无同伴。” “第二名,名叫赫尔曼,铁匠。证词表明他能於祈祷时感知到光之温度,亲手恢復了自己的一条胳膊。他只愿为邻里治病,拒绝收取报酬。” 审讯持续了数个小时,问话、对质、核对线索。 隨著一份份口供和调查记录的匯总,凯尔和伊格纳乌斯的眉头越皱越紧。 最初的判断渐渐站不住脚。 直到书记官翻到最后几页,语调忽然凝重: “第九名,拉尔森·格林伍德,城中小贵族。” “审讯供词中承认,他在接触圣光后,便认定这是人类唯一的正道。” “近日他频频召集追隨者,在龙神神殿工地门口演说,要求停止修建,並倡议王国资助建立 圣光大殿』。” 厅中一片低语。 那名贵族被推到台前,儘管脸上带著淤青,却依旧昂首,目光倔傲。 “这是圣光赐予我使命!”他高声,“你们这些外来的邪神,不配在这片土地上扎根!” 另一名贵族也被押了上来,神情冷漠,手脚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没有喊叫,只淡淡开口:“人类的未来,不需要外族来引导。圣光才是属於我们的唯一庇护。” 凯尔看向他们,眼睛微微眯起。 伊格纳乌斯沉声追问:“你们是彼此的同伙,还是有更高的领袖在背后操控?” “同伙?”那名骄矜的贵族冷笑,“圣光无须同伙。我们各自得到启示,各自传播真理。” 这回答让在场的人更加骚动。 书记官低头翻检文案,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相信,还有更多『神启者”隱藏在城中,只是出於各种理由选择了低调行事。” “他们的身份各不相同。多数『神启者”只治病救人,宣扬圣光,不涉及政治。” “但这两位一一”他抬头看了看两名小贵族,“显然有更深的企图。” 凯尔静静听完,胸口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闷。 他本以为面对的是一个新生的宗教组织,或许只要揭穿其虚偽就能迎刃而解。 可事实却像一堆散乱的拼图:圣光没有统一的声音,而是一连串支离破碎的“启示”,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属於自己的光辉。 这让它更危险一一因为没有中心,也就没有一刀切断的办法,“这不对劲。”凯尔低声对伊格纳乌斯说,“一个没有核心、没有组织的信仰,却能在一夜之间点燃全城——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伊格纳乌斯的手缓缓握住剑柄,脸色如铁:“无论是什么,它已然影响了激流堡的建设。陛下对此会非常不满的。” 一时之间,没人主导说话的审讯厅陷入混轮中。 士兵们低声议论,有人怀疑圣光是否真能復活死者,有人则觉得这不过是巫术的偽装。 凯尔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每个“神启者”都需要区別对待一一有些人根本就没有触犯律法,那两个贵族的罪行却足够国王吊死他们。 这让工作成本翻了无数倍。 而且,就算杀了那两个贵族,他们也只会成为殉道者想要將这些“神启者”全部扑灭,又没有足够的藉口,也不符合龙神的教义。 他望著烛火下摇曳的十几张面孔,心中却在沉思对策。 “他们现在只是”一盘散沙。”伊格纳乌斯总结道,然后看著凯尔的眼睛补充了一句,“但如果有外力的压迫,只会加速使它凝聚成真正的教会。” 一一分割线- — 当晚,在凯尔小队下榻的旅店房间內,气氛凝重,凯尔、伊格纳乌斯以及龙神牧师、圣武士们围坐在一起,油灯的光芒映照著眾人神色各异的脸凯尔简要通报了审讯结果。 牧师们立刻炸开了锅。 “必须剷除首恶!”一位较为年长的牧师情绪激动,手掌重重拍在桌上,“立刻逮捕那两个贵族,公开处决!” “用他们的血警告所有心怀不轨者!让龙神的火焰净化这些蛀虫!” 他的提议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另一位较为年轻的牧师则相对冷静:“处决容易,但可能激起更大的反弹。” “处决两人,能够短期震,但也会让他们成为殉道者,激发仇怨並引发更强烈的信仰。” 伊格纳乌斯轻咳两声,打断了他们,“这两个贵族的命运不需要爭论。” “他们犯下的罪行,足够索拉丁国王吊死他们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认可了王国那边的做法。 片刻的沉默后,一位圣武士站了起来。“我认为应当以力压力。 “我们可以组织几次公开的神术展示,规模要远超圣光的那点微末光芒,用压倒性的力量让民眾看清谁才是真正的神圣所在。” “展示力量同样危险。”凯尔打断了那名圣武士,他有更深一层的考量,“如果我们在城中频繁显跡,就坐实了『外来压迫”的指控。” “索拉丁陛下不会容忍两个神权力量在他的王城斗法的,这会严重威胁他的王权。” “或许应该寻求国王的介入?”第三位牧师犹豫著提出,“请索拉丁陛下颁布法令,规范宗教活动,维护公共秩序。藉助王权的力量,名正言顺地压制他们。” 他的话语让所有神职者都看向了伊格纳乌斯。 国王最宠信的將领点点头,“当然。为了激流堡和王国的稳定,这是必须的。” “但这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另一位牧师阴沉著脸说道,“他们的圣光教会也可以在王国的律法下正常活动。” 凯尔反而笑了起来,“那就意味著正面较量,而我们完全不惧怕这一点。” 然后是一位冰巨魔牧师提出了不同思路:“公开处决或强力压制都显得我们缺乏包容。” “为何不举行一场公开的辩论与神跡展示?让民眾自己判断敦优敦劣。” “我们的教义更具深度和包容性,不怕对比。” 伊格纳乌斯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们真能和他们辩论?” “要是凯尔不来,也不知道是谁还在被他们围著骂。” 他的话语让当时在场的牧师都低下了头。 “那我们是否应该投其所好,改成以服务取人心?”又有声音建议,“建立诊疗队、食物分发点,像他们一样无偿救助,甚至比他们更大方、更持续。” “不妥。”立刻有人反对,“没有本土的支援,我们没有足够的资源那样做。况且,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那只能是一时的。” 那之后,房间內陷入了短暂的爭论。 主张不同办法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各有支持者。 凯尔沉默地听著,权衡著每一种方案的利弊。 第一个开口的年长牧师闔上眼晴,声音低沉地总结道:“每一条路都有其代价。” “举起屠刀快活一时,却种下怨恨;以力压服看似稳妥,却激化神权和王权的矛盾;依法治理则需时间与王权配合;以服务换心,则要我们的教会承担起远超能力的义务。” “投票如何?”一个年青牧师低声提议,“由我们在场的所有牧师、圣武士表决,若多数通过採取某一行动,便执行。” “若无法达成一致,则將此事呈报龙神,由裁决。” “把判断交给神?”年长牧师嘲讽地笑出声,“我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应该让龙神烦心这些细碎琐事。” 他说著把一只手摔在桌上,声音震得油灯颤了一下,“我们需要领袖的决断,不是神的裁决。 b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凯尔。 “各位的意见都有道理。”凯尔的声音深吸一口气,缓缓继续,“但我们现在缺乏对『圣光”本质的深入了解,贸然採取激烈行动,风险太大。” “公开对抗或藉助王权,都可能將我们拖入另一场政治衝突,这並非龙神信仰在此地扎根的良策。” “除非你们又想麻烦神使殿下.— 他的目光扫视全场,强烈的压迫感使除伊格纳乌斯外的所有人都纷纷避开对视。 凯尔的语气不算特別激昂,反倒更显沉稳与克制。 他收回目光,又说道,“所以,我建议一一我们投票表决。” “这不是推卸责任,而是把选择交到更高一层,避免我们因凡人的短见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就像上次一样。”凯尔低声对自己补充了一句。 在场的神职人员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最终,他们决定以投票形式表决一一若过半票数认同,则立即执行该方案;若所有选择都没有过半,则向龙神祷告,由裁决。 投票的过程比討论更为紧张。 神职者们的手依次举起、沉下,油灯映照出一张张脸上的决心与犹疑。 最终,票数並未出现绝对的暴力倾向,也没有出现完全的退让。 龙神守序的本性时刻影响著他的牧师和圣武土。 “所以,我们今晚到此为止。”凯尔做出最后总结,“明日拂晓,我们將在工地搭建临时神龕,一同向龙神祈祷。” “愿的意志行於大地,”由凯尔起头。 然后,所有神职人员一同低声祈祷,“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待其余人都离开后,凯尔转向伊格纳乌斯,诚恳地说道:“麻烦將军阁下了,还请明日安排工匠,为我们修筑神龕。” 伊格纳乌斯微微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当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口问道:“我很好奇,你们之前提到的“神使伊格纳乌斯转身,目光严肃地落在凯尔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如此害怕?” 出於军人的敏锐直觉,他立刻捕捉到了话语中隱含的杀气和战场气息。 凯尔嘴角浮现出一丝冷峻笑容:“哦,你不会想知道的,將军阁下。” “我只能告诉你,“让龙神的火焰净化一切”—”他目光坚定地直视伊格纳乌斯的眼晴,“那是我们最后的手段,你不会想看到的。” 伊格纳乌斯心头一震,他紧盯著凯尔的眼睛,试图確认这位红龙裔是否在撒谎。 但凯尔没有丝毫地退却。 “我明白了。”伊格纳乌斯突然转身,挥手告別,“你的警告,我听进去了。” 一一分割线— 拂晓前的空气略有些寒冷,激流堡尚未完全甦醒。 在城市一隅,工匠们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一座粗糙却庄重的神已然立起。 它以天然石材垒成基座,中央镶嵌著一枚象徵龙神信仰的徽记一一黑曜石龙之眼。 除此以外的內容,一切从简。 凯尔引领著牧师和圣武土,静默地站立在神龕周围,形成环绕之势。 他们身著標誌性的黑金祭袍,面容肃穆而专注。 伊格纳乌斯率领著一支精干的亲卫队,隱匿在不远处的暗影之中,以防备那些不长眼的蠢货前来搅扰。 这位將军抱臂旁观,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审慎。 士兵们则好奇地张望著,他们对这种超乎刀剑之外的力量既敬畏又陌生。 没有长的仪式宣告,凯尔率先单膝跪地,右手抚胸,低下头颅。 其余信徒紧隨其后,动作整齐划一。 低沉的祈祷声开始响起,匯聚成一片和谐而富有韵律的吟诵: “守焰者——如影隨形。” 隨著祈祷的深入,奇异的现象开始发生。 那枚竖瞳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激活,从平凡之物蜕变为神圣之物,逐渐散发出金红色的耀眼光芒,与天际初露锋芒的太阳遥相辉映。 第161章 龙王的工作(上) 第161章 龙王的工作(上) 紧接著,一缕缕金红色的透明火焰从信徒们的身上溢出,缓缓飘向神龕,环绕著徽记盘旋、升腾。 这些火焰没有带来灼热感,反而驱散了黎明的寒意,传递出令人心安的温暖,伊格纳乌斯的锐利目光紧盯著那团逐渐变得明亮且温暖的火焰漩涡,隨后又转向观察周围士兵的反应。 他看到那些年轻的战士们脸上的好奇逐渐被肃穆或敬畏所取代。 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模仿著祈祷的姿势,仿佛他也是信徒的一员。 他不动声色,心中却在飞速评估一一这种力量对军心士气的影响,究竟是福是祸。 凯尔紧闭双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遥远神祗的联结中。 他在心中陈述著激流堡的现状: 圣光的突然涌现,民眾的狂热,贵族的阴谋,以及龙神信徒们面临的困惑与挑战。 他们恳求指引,祈求龙神昭示前路。 祈祷持续,金红色的光焰稳定地燃烧、盘旋。 一一分割线一艾泽拉斯遥远的另一端,巨龙群岛,查拉雷克洞窟深处。 亚贝鲁斯,这座由奈萨里奥於上万年前建立的秘密实验室,沉寂了无数岁月后,终於再次迎来了主人的气息一一儘管並非本尊亲临。 奈法利安,新晋的黑龙守护巨龙,正行走於这座充满阴暗回忆的遗蹟之中。 他体格强健,黑色鳞片反射著光泽,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奈萨里奥登神之后,留下的不仅仅是守护巨龙的尊位,更是领导整个黑龙军团的责任。 在带著其他守护巨龙回归巨龙群岛后不久,奈法利安就主动出击,开始清扫过去的阴霾事到如今,只剩下亚贝鲁斯这座最后的壁垒,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那是古神低语所残留的污秽。 扭曲的触鬚在墙壁与地面之中缓缓蠕动。 奈法利安那猩红的竖瞳中闪烁著点点金光,这不仅象徵著父亲神性的恩泽,更赋予了他驾驭全新力量的潜能。 金红色的火焰在他利爪间繚绕升腾,其间还夹杂著几缕纯净的白色光焰,正是神焰与“光明”之焰的混合。 绕过几个廊道之后,前方的通道骤然开阔,一个巨大的身影阻挡了去路。 狱铸者卡扎拉。 她曾是奈萨里奥最早的试验品之一。 而实验內容正是源质装甲。 这头母黑龙全身上下都被源质装甲所覆盖,但早期工艺的缺陷和暗影烈焰让她承受了无尽的痛苦,已然成为了完全疯狂的可悲存在。 暗影烈焰从她装甲的缝隙中不受控制地渗出,嘶嘶作响,將她周身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 “入侵者——你的內臟將会照亮我的盔甲!”卡扎拉发出破碎而扭曲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转向奈法利安,残留的理智早已被痛苦和低语粉碎。 她猛地扑过来,掀起一阵狂风。 奈法利安没有后退。 他左爪抬起,金红色的神火骤然爆发,形成一面凝实的护盾。 轰! 卡扎拉砸在火焰护盾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暗影烈焰试图顺著火焰护盾侵蚀过来,却被混杂了“光明”之焰的神火完全消弹,发出滋滋的溶解声。 “可悲。”奈法利安的声音穿透了能量对冲的爆鸣。 他右爪疾探而出,那几缕白色光焰骤然炽盛,按在了卡扎拉覆盖面甲的头颅之上。 光明之焰触及卡扎拉的源质装甲,没有引发爆炸,而是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净化著其上附著的暗影烈焰。 卡扎拉发出悽厉的惨豪,那声音中除了痛苦,竞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解脱。 奈法利安攻势不停,身形如电前冲,避开袭来的锋利尾刃,另一只爪子拍在了卡扎拉的腹部,即使有源质装甲的缓衝,她依然承受不住奈法利安的全力一击,轰然倒地,挣扎著再也难以起身。 那些白色的光焰继续在她体表蔓延、净化,压制著疯狂的暗影能量。 奈法利安俯视著那双在装甲缝隙中疯狂闪炼的眼睛。 “我不杀你,”他低沉宣布,“我父亲的罪行,终究需要他亲自来偿还。” 黑龙王子抬起左爪,一枚金色的符文瞬间凝聚而成,印在卡扎拉的额心。 符文没入,她剧烈的挣扎逐渐平息,被强制拖入了金辉之梦。 解决了守门人,奈法利安发出低沉的龙吟。 早已待命多时的黑龙军团和龙希尔军团井然有序地涌入这片区域。 “彻底净化此地,一寸都不许遗漏。”他简洁地下达命令。 龙希尔和巨龙们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喷吐出纯净的白色光焰,这源自奥布西迪恩的“光明”力量,是对抗古神腐化的最有效武器。 白光所到之处,黏腻的触鬚迅速枯菱化为飞灰,墙壁上污浊的暗影斑块被灼烧净化,空气中令人室息的腐臭也逐渐被一种带著淡淡暖意的清新气息所取代。 不多时,一位四条腿的黑色龙人管事快步上前,恭敬地低下头。 他是兹斯卡恩,亚贝鲁斯残存的管理者之一,刚刚接受了光焰的初步净化。 “奈法利安殿下,欢迎归来。请隨我来。” 兹斯卡恩引领著奈法利安深入亚贝鲁斯的核心。 他们穿过被净化一新的巨大实验室,看到许多被禁的恐怖造物正在被重新归档管理; 他们经过了关押扎卡利长老莱修克的因笼,持久榨取他暗影烈焰的装置已经停止,他本人陷入了沉睡。 最终,他们来到一条向下的陡哨通道入口前。 炽热的气息从中涌出,夹杂著强大的能量波动。 这里是通向焰影熔炉最深处密室的通路。 一头体型庞大的多头蛇盘踞在入口处,它是玛格莫莱克斯,此地忠诚的看守者。 它所有的头颅都竖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奈法利安,发出威胁性的嘶鸣。 奈法利安停下脚步,没有丝毫紧张,他伸出利爪,一片漆黑厚重的龙鳞浮现於爪心,边缘还流淌著金色光泽,散发出属於奈萨里奥的威严气息。 正是奈萨里奥登神后交给奈法利安的信物。 玛格莫莱克斯的所有头颅瞬间僵住,隨即缓缓伏低,发出了顺从的鸣咽声,身躯挪动,让开了通往深处的道路。 奈法利安收回鳞片,迈步走入通向焰影熔炉深处的通道。 通道內异常昏暗,只有墙壁上残留的些许能量纹路发出幽光,空气灼热而压抑,瀰漫著硫磺与腐败的气味。 奈法利安的鳞片微微翁张,自动过滤著有害的气体,金红色的神火在他眼中若隱若现,驱散著试图靠近的暗影。 走了约莫数百米,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出现在眼前。 洞壁呈现出琉璃质感,地面中央是一个凹陷的熔池,其中翻滚著暗红色的能量浆泡,散发出滚滚热浪。 然而,吸引奈法利安目光的,並非是这危险的熔池,而是站在熔池边缘的那个身影。 那身影高大魁梧,穿著黑龙风格的战甲,熔金般的竖瞳,嘴角带著一丝奈法利安既怀念又厌恶的淡淡微笑一一竟是他父亲奈萨里奥还是大地守护者时的幻容。 “奈法利安,我的好儿子。”那个“奈萨里奥”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与记忆中的父亲別无二致。 “你终於来了。我就知道,我的优秀继承人绝不会让我失望。” 奈法利安的脚步停下了。 他的竖瞳微微收缩,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在审视这个冒牌货。 在对方开口的瞬间,奈法利安已经穿透它的偽装,看到了其下扭曲蠕动的真相。 一只恩拉基,古神血肉化成的无面者,正拙劣地模仿著他父亲的形象。 这场景奈法利安太熟悉了。 昔日的死亡之翼,不也正是用这种看似亲昵实则充满操控的话语,引诱他心甘情愿地为其效命,愚忠崇拜吗? 一个充满恶趣味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忽然很想看看,这个冒牌货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或许,还能趁机收点利息一一哪怕只是个替身。 於是,奈法利安收敛起眼中的锐利,微微垂下头颅,让姿態显得有些迟疑和困惑,甚至刻意让声音带上一丝激动: “父父亲?真的是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奈法利安似乎被迷惑,“奈萨里奥”脸上的笑容加深了,显得更加“慈祥”。 “我一直在这里,等待著你,我的孩子。来吧,靠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我们分別太久了。 ? 奈法利安依言,顺从地向前走了几步,目光“痴痴”地望著那个幻影,仿佛完全沉浸在与“父亲”重逢的“喜悦”中。 “奈萨里奥”满意地点点头,侧身指向熔池后方一扇巨大的黑曜石门扉,继续说道: “看,那里,我的圣所。里面存放著我最珍贵的研究和力量。” “但现在,它被一些——”小小的障碍封锁了。我需要你的帮助,好儿子,只有拥有我血脉的你,才能轻易打开它。”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打开它,我们父子就能再次共享那无上的力量与知识。” “你將真正成为我最优秀的继承人,共同统治这片大地。” 奈法利安脸上適时地露出渴望与挣扎的表情,內心却在冷笑。 戏码倒是很足,可惜这些台词他已经听腻了。 他慢慢走向那扇门,仿佛真的被说动了。 就在他经过“奈萨里奥”身边,背对著那个幻影,作势要伸爪触碰门扉的瞬间“奈萨里奥”眼中掠过一抹得意的狡点光芒。 然而,这缕光芒瞬间凝固了! 看似毫无防备的奈法利安,身形毫无徵兆地猛然迴转! 速度快到极致,缠绕著金红与纯白双色火焰的利爪,撕裂空气,直刺而出! “噗!” 利爪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奈萨里奥”的胸膛大股大股粘稠的紫黑色腐化能量喷涌而出! “奈萨里奥”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奸诈变为惊和痛苦,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著穿透自己胸膛的龙爪,身体开始剧烈地扭曲,表面的幻象片片剥落,显露出其下那可憎的真实形態。 一个皮肤腐烂、肢体如触手般蠕动、布满脓疮和眼睛的无面者! “呢啊啊啊一一!”恩拉基发出尖耳的哀豪,试图挣扎,但那神火疯狂灼烧净化著它的虚空本质,让它迅速变得虚弱。 奈法利安冰冷地凝视著垂死的恩拉基,利爪上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这是冒充我父亲的惩罚。”他声音平静地宣布。 然而,在他內心深处,一股隱秘的快意却油然而生。 虽然打的只是个冒牌货,但至少—算是报了之前那次的仇。 爽了。 隨著最后一声嘶鸣,恩拉基的身躯彻底化为飞灰,消散无踪。 奈法利安甩了甩两只前爪,將可能沾染的污移尽数抖落。 他的目光转向那扇黑曜石门。 解决了拦路的小丑,该办正事了。 他正准备上前,却敏锐地察觉到另一股气息从侧后方传来。 “谁?”他猛地转身,利爪再次燃起火焰,龙威瞬间瀰漫开来。 只见从一块巨大的琉璃状岩石后,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只龙希尔,鳞片是青铜色的,眼神有些迷茫,正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奈法利安和周围的环境。 “萨卡雷斯?”奈法利安略微放鬆了警惕,认出了对方。 “奈法利安殿下?”萨卡雷斯似乎这才完全看清眼前是谁,连忙恭敬地行礼,“您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在哪里?” 奈法利安皱起眉头:“这里是亚贝鲁斯最深处的圣所门前。你是如何抵达这里的?” 萨卡雷斯此时应该和其他龙希尔们在一起,净化其他区域才对。 还是说,这个“中二”的鳞长,又有了什么坏主意? 萨卡雷斯一脸困惑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我就是跟著大部队进来净化,然后好像走著走著就迷路了,拐了几个弯,推开一扇看起来挺普通的门,就到这里了。” 他指了指旁边一条极其隱蔽的小路,“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在指引我一样。” 某种命运的指引? 奈法利安审视著萨卡雷斯,对方的表情不似作偽,他也就不再深究,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既然来了,就跟上。”奈法利安转身,再次面向那扇黑曜石门。 这一次,他没有再遇到任何阻碍,轻易地推开了那沉重无比的门扉。 第162章 龙王的工作(下) 第162章 龙王的工作(下) 门后,是一幅颇为诡异的景象。 整个圣所內部空间极为广阔,装饰华丽,整体风格略似凡人修建的神殿,然而却空无一物。 唯有最中央,悬浮著一团不断膨胀与收缩的深邃黑色能量球。 以这团能量球为中心,冰冷的虚空之力持续向外辐射。 甚至连光线靠近那颗能量球时,也会被其吞噬。 “这就是父亲留下的·”纪念品”?”奈法利安语气沉重地低语道。 他能感知到,被束缚在此地的这团虚空之力,其精纯度极高,甚至可能直接与恩佐斯的本源相连。 奈法利安毫不犹豫,依照奥布西迪恩先前的指示,开始调动魔力。 金红色的神火在他双爪间迅速匯聚,形成一个精密的符文阵列,缓缓笼罩住那团虚空之力。 符文阵列並未与虚空之力直接接触,而是將其包裹並压缩,最终凝链成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稳稳落入奈法利安的爪中。 晶体表面还不时闪烁著暗紫色的纹路。 紧接著,一道金红色的光柱凭空降临,笼罩住黑色晶体。 晶体迅速变淡,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一一已被传送至神国瑟拉肯,交由奈法利安的导师处理。 整个过程,萨卡雷斯都在一旁安静地看著。 那团虚空之力被收走时,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片刻的失落与心痛。 就好像——某种本该属於他的东西,被人拿走了。 但萨卡雷斯很快摇了摇头,將这点奇怪的感觉拋诸脑后。 他对那些阴暗的虚空之力並不感兴趣,甚至有些排斥。 萨卡雷斯最大的愿望,不过是看到黑龙军团重新崛起,恢復往日的荣耀。 而如今,这个愿望似乎已经近在眼前了。 奈法利安收回前爪,轻轻吹了一口气,將残余的虚空气息彻底消除,才满意地点点头。 亚贝鲁斯的清扫工作,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完成。 他看向依旧有些茫然的萨卡雷斯:“走吧,该回去了。外面还有更多事情等著我们。” “是,殿下。”萨卡雷斯恭敬地行礼。 一前一后,他们走出了这座空无一物的古老圣所,越靠近亚贝鲁斯外围,喧囂声便愈发清晰,显然,黑龙军团的净化工作仍在紧张进行。 刚走出实验区的大门,奈法利安便见到萨贝里安一一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一迎面而来,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殿下。”萨贝里安简洁明了地匯报,连多余的说明都省去了,“他又来了。” 奈法利安的脚步停顿下来。 儘管萨贝里安並未明言“他”的身份,但那夹杂著烦躁与无奈的语气,瞬间让奈法利安意识到他所指的是谁。 “在这里?亚贝鲁斯?”奈法利安的眉头紧紧皱起,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这里是黑龙军团刚刚收復的上古实验室,而且还处在清理阶段他真的有必要这么急吗? 萨贝里安沉重地点了点头,確认了奈法利安不愿相信的猜测:“他就在外面,等著你——他还说,感应到你在这里,就直接传送过来了。” 奈法利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涌起的阵阵无奈。 他用力甩动了几下尾巴,藉此宣泄內心的不满,隨后才转身对萨卡雷斯沉声说道: “你继续去执行清理任务至於你误闯的事情,以后再说。” “带路吧,兄长。”奈法利安转而对萨贝里安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穿越繁忙的净化现场,走出亚贝鲁斯的大门,回到了较为开阔的查拉雷克洞窟。 刚一抵达,奈法利安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奥术能量波动,清晰无误地標示出来者的身份。 空地上,站立著一只巨大的蓝色龙影。 他的鳞片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巨大的龙角结构复杂而优雅,周身縈绕著肉眼可见的奥术能量丝线。 正是织法者,魔网的守护者,蓝龙之王玛里苟斯,奈法利安心中暗嘆一口气。 他知道玛里苟斯为何而来。 自从他的父亲奈萨里奥登临神位,成为龙神奥布西迪恩的属神后,这位蓝龙王就陷入了焦虑之中。 多年来,玛里苟斯一直稳居五大守护巨龙之首,然而,由於长时间的疯狂状態和菱靡不振,他的实力已经快垫底了。 因此,他急切地寻求能够提升自身实力的途径。 泰坦赐予的守护之力已被证明完全不可盲目信任,甚至可能成为伽锁或者某种破绽: 仅凭自身钻研魔法与魔网的奥秘,他又迟迟找不到通往更高层次一一像奈萨里奥一样“登神” 的確切道路。 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去询问龙神奥布西迪恩,但玛里苟斯既无法直接联繫到,又极度担忧对方会像上次交易蓝龙蛋那样“狮子大开口”。 於是,玛里苟斯选择了一条在他看来最“完美”的路径。 那就是频繁骚扰他的“好侄子”奈法利安。 奈法利安身为龙神的学徒,同时也是奈萨里奥之子,只需在奥布西迪恩面前稍加美言,便能轻鬆获取登神所需的详细信息和相应代价。 只要自己和他搞好关係了,就不愁打听不到这些信息。 如果不是碧蓝林海和碧蓝魔馆还有堆积如山的事务需要他这位守护者处理,奈法利安怀疑玛里苟斯真的会天天拜访他。 果不其然,玛里苟斯一看到奈法利安出来,立刻凑近了些,奥术能量的波动都隨之活跃了几分。 他先是发出一声低沉地龙吟,然后用一种亲切到有些生硬的口吻说道,“奈法利安,我亲爱的侄子!” “看来亚贝鲁斯的清理工作相当顺利!感受到这里令人不快的虚空气息正在快速消退,真是令人欣慰。” 寒暄不过两句,玛里苟斯便生硬地切换了话题,“说起来·关於那条通往更高层次的道路,你最近是否从你那位尊贵的导师那里,听闻了一些富有启发性的新见解?” “你知道的,作为魔法的守护巨龙,我有责任为龙族的未来探寻更多的可能性——” 奈法利安听著这个几乎每次见面都要重复的话题,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他被这位叔叔逼问得实在有些烦躁,但又不好直接发作。 黑龙王子勉强维持著礼节,打断玛里苟斯越来越偏离主题的试探:“玛里苟斯叔叔,导师的意志不是我能隨意猜测的。” “关於您的问题,我下次和导师见面时,会替你问的。但这不是承诺,结果如何,我无法保证。” 得到奈法利安这句不知说过多少遍,但每次都能让他安分几天的承诺,玛里苟斯的龙头满意地上下摇晃了几下,周身的奥术光晕都平稳了许多。 或许是为了表明自己不是“专门”为此事而来,也或许是想掩饰自己反覆追问的尷尬,玛里苟斯轻咳了一声,主动將话题引向了別处。 “说起来,你最近忙於净化家园,大概还没空关注其他几位的情况吧? 奈法利安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態。 “诺兹多姆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玛里苟斯的语气上扬,“据说永恆龙军团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加大了对主时间线的攻击力度,他的青铜龙崽子们疲於奔命,连他都不得不亲自介入了几次。” “伊瑟拉嘛——”提到绿龙女王,玛里苟斯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甚至能听出一丝嫉妒,“她成天泡在金辉之梦里,据说已经触摸到了——好吧,就是更近一步的门槛。” “真是令龙意外。”他甩了甩尾巴尖,显露出心底的不平静。 “至於阿莱克斯塔萨,”玛里苟斯似乎对红龙女王的近况最不感兴趣,语气也变得平淡,“还是老样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她的圣地里。” “专注於—嗯,繁衍和培育新一代的红龙。生命缚誓者的职责,一如既往。” 奈法利安静静地听著,將这些信息记在心里这些守护巨龙的动向,无论大小,都是有价值的信息,可能影响到龙族的未来。 就在玛里苟斯似乎还想就伊瑟拉的“进展”再多打听几句时,奈法利安突然神色一动。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其他表情,只留下严肃认真。 “兄长,”奈法利安转向萨贝里安,“亚贝鲁斯后续的清理工作,由你全权负责。” “务必彻底,我不希望父亲曾经的圣所再留下任何隱患。” 萨贝里安立刻俯身行礼,沉声应道:“明白,殿下。” 吩咐完毕,奈法利安才重新看向玛里苟斯,“玛里苟斯叔叔,导师召见,事关紧急,我必须立刻前往神国。 “关於您关心的问题,若有答案,我回来后再议。” 玛里苟斯对神国很好奇,但神祗的召唤非同小可,他也不敢多问,只得然地甩了甩尾巴:“哦?奥布西迪恩冕下召见?那你快去吧,正事要紧。” 打发走了蓝龙王,奈法利安不再有丝毫耽搁。 他深吸一口气,振翅起飞,身形迅速变淡,最终消失在查拉雷克洞窟的阴影之中。 一一分割线一一奈法利安眼前的景象骤变。 瑰丽的洞窟景象被神国的光辉所取代。 奈法利安没有停留,龙翼振动,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径直飞向神国最中央的秩序之塔,奥布西迪恩的神宫。 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龙神那磅礴无匹的威压。 奈法利安俯瞰著大地,注意到眾多龙裔祈並者正主动在这股威压之下锤链自身。 穿过由龙裔祈並者守卫的宏伟廊柱,越过无数偏殿,奈法利安最终抵达了神宫的最底层。 这里的空间广阔得超乎想像,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熔岩池,池中翻滚沸腾的不是熔岩,而是由信仰之力浓缩而成的液態光辉,散发出令人战慄又无比温暖的力量。 而在熔岩池中央,浸泡其中的,是奥布西迪恩那伟岸到难以形容的龙神本体。 奈法利安缓缓降落,低下头颅,表达著最高的敬意:“导师,我应召而来。” 熔岩池中,奥布西迪恩熔金般的竖瞳缓缓睁开,落在奈法利安身上,平静无波。 “奈法利安。”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恢弘,“你的父亲正在沉睡,凝聚新的化身。” “他没有完成的凡间事务,暂由你接手。” 奈法利安心神一凛,立刻明白了召唤的原因。 父亲奈萨里奥登神后,显然还在进行更深层次的转化与调整,奥布西迪恩继续说道:“你父亲选定那个名为凯尔的红龙裔小傢伙,如今在东部王国大陆遇上了些麻烦。” 他的意志微微波动,將关於激流堡、圣光教会突然崛起、以及凯尔等人面临的困境等信息,直接传递给了奈法利安。 “圣光?纳鲁的小把戏”奈法利安迅速消化完信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对这种看似光明正义,实则同样充满强制性的力量並无太多好感。 “奈法利安,”奥布西迪恩命令道,“你去杉达拉城,或其他凡人聚集地,即刻抽调一千五百二十六名符合人类审美標准的牧师。” 这个精確到个位数的数字让奈法利安微微一证,下意识地抬头,疑惑地看嚮导师。 龙神进一步解释道,“他们“神启”了多少人,我便送去多少人。玩人海战术,谁不会一样。” 奈法利安瞬间瞭然。 这是要以相同的数量,在正面竞爭中碾压对方,同时也能直接有力的证明龙神优於圣光。 “组织好人员后,直接开启传送门,將他们送往东部王国激流堡,交由凯尔调配。” “明面上的原则,是与圣光进行公平竞爭,展现吾之教义的深度与包容,吸引人类自发皈依。” 奥布西迪恩稍作停顿,“但我让你亲自前往,还有几个其他的原因。” “第一,若对方玩弄阴谋,逾越底线—便由你负责,予以坚决反击。” 儘管根据反馈,激流堡那两名攻击龙神信仰、试图煽动民意的小贵族已被索拉丁国王处死,表面上看似是他们自发爭权夺利的行为。 但纳鲁降下所谓『神启』时,难道真未曾预见这种可能性? 奥布西迪恩不相信。 放任甚至诱导狂热事件发生,本就是它们惯用的手段。 “第二,”確认奈法利安领会自己的意思后,奥布继续说道,“是替我刺激一下教会。” “四千年承平日久,僵化以及不思进取已经成为了教会的顽疾。” “適当的竞爭能让他们活跃起来。” 第163章 龙神的对策 第163章 龙神的对策 在奥布西迪恩的监护下,大规模的系统性腐败,或是那种神父式的极端墮落行径,几乎不可能在龙神教会內部滋生蔓延。 神职人员的虔诚与效率,直接关係到信仰之力的纯净与强度,这是他秩序的基石。 然而,漫长时光带来的並非只有稳固。 四千年的和平发展,达卡莱王国乃至整个龙神信仰体系內,確实开始沉淀下一些难以避免的“杂物”。 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比如说,某些安於现状的贵族子嗣,凭藉家世背景进入教会体系。 他们不是心怀恶意的瀆神者,但就是不努力,也不瀆职,只是按部就班,缺乏传教的热情与开拓的锐气,满足於维持现状。 这种温和的惰性,同样会侵蚀教会的活力。 虽然奥布很久很久以前也只想做一个这样的社畜,但现在身份毕竟不同了” 再说了,他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只要努力,kpi达標,神恩那是大大滴有。 奥布西迪恩期望这场与圣光的较量,犹如一剂强心针,注入教会略显懈怠的肌体,唤起全体神职人员的危机意识和斗志,从而迫使整个体系重新高效运转。 不需要过多解释,奈法利安也能明白自己导师的意思。 他再次伏低身子:“我明白您的深意了,导师。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去吧。”奥布西迪恩的声音低沉下去,微微頜首,示意谈话结束。 奈法利安不再多言,恭敬地后退几步。 他隨即转身,振翅高飞,离开了神宫的最底层,前去执行任务。 待奈法利安离去,这片浩瀚的空间重归寂静,唯有金红色的信仰熔岩在翻涌。 奥布西迪恩的竖瞳微微闭合,意识却在高速地运转著。 他选择与圣光进行这场公开的竞爭,而不是更直接的暴力手段,自有其深层的考量。 第一,奥布不需要,也不太可能成为人类的唯一信仰。 这既不现实,也无必要。 凡人的心思复杂而多变,强行追求唯一的信仰只会適得其反。 只需確保大部分人类认可並皈依,提供稳定的信仰之源便已足够。 更何况,目前他统治下的几个主要王国持续繁荣发展,所提供的信仰之力已极为庞大,足以稳步將他推升至强大神力的境界。 当然,力量从不嫌多,传教仍需进行,但不必急於一时,更无需採取极端手段。 第二,他当然可以抬爪间將那些所谓的“神启者”连同其背后的纳鲁一同抹去。 但这毫无意义,反而落了下乘。 他能清除眼前的“神启者”,却阻止不了圣光本源继续“启示”更多人。 更重要的是,高压手段只会迫使圣光的活动转入地下,变得更加隱蔽,难以甄別,未来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去应对。 公开的竞爭,反而能將一切摆在明面上。 第三,至於动用自身力量去感染、扭曲那几个在艾泽拉斯活动的纳鲁— 技术上並非完全不可行。 但扭曲几个代言人有什么用? 他目前还无法扭曲圣光原力本身。 这样做无异於打草惊蛇,提前暴露自身的意图和能力,为未来埋下不必要的隱患,堪称愚蠢。 耐心等待,不断传播信仰,潜移默化地汲取圣光原力,才是正道。 待將来夺取的圣光原力足够多,他的意志,便是圣光的意志! 何必急於一时? 那几个纳鲁身上依附的圣光原力,更是微弱得不值一提,他根本不屑於亲自出手。 即便是属神伦诺克出手,那也是以大欺小。 正好,交给奈法利安练手,磨练一下自己的学徒,再合適不过。 一位守护巨龙做对手,够给面子了。 “呼一一”奥布西迪恩的鼻孔喷出两股炽热的息流,搅动了整片熔岩池。 他不再思索这些琐事,缓缓沉入金红色熔岩之中。 龙神绝大部分意识抽离出来,投向艾泽拉斯之外的遥远维度一一那里,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他的信仰去传播。 艾星的大部分事情都可以交给信徒和学徒处理,实在不行还有属神,不需要他太多心思。 分割线 集体祈祷之后的几天,凯尔过得异常煎熬。 神抵给予的回应极其简洁,只有一句话,“.——-增援在路上。” 没有具体时间,没有人员数量,没有行动方案。只有这几个词。 希望是有了,但等待的过程却让人坐立难安。 激流堡內的气氛依然微妙,经歷了那场审讯及隨后的处决之后,圣光神启者似乎都陷入了沉寂。 城市的建设工作已经重启,但工人们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时常能看到他们聚在一起低声討论。 伊格纳乌斯將军加大了巡逻的力度,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 他私下里找过凯尔一次,只说了一句,“我们的进度被大大延后了,陛下还等著我们回去,继续北伐,你的援军在哪里?” 凯尔无言以对,只能重复那句苍白的“在路上”。 他甚至开始怀疑,那日感受到的神諭是否只是自已焦虑过度產生的幻觉。 这种不確定的等待持续了数日。 就在这天,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激流堡上空原本沉寂的天际,突然被一阵低沉的轰鸣声撕裂。 不仅如此,这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加剧。 城中巡逻的士兵最先警觉地抬头,隨即目瞪口呆地指向南方天际。 只见一头黑龙正以惊人的速度划破长空,双翼每一次扇动都引发沉闷的音爆,搅动云层。 由於距离尚远,土兵对黑龙的实际大小还没有真切的认识,直到他逐渐逼近— 他的体型有近五百米,离近了之后,遮蔽了半个天空。 这头黑龙全身覆盖著漆黑的鳞甲,鳞甲边缘转著一层內敛而神圣的金色光晕。 由於未能继承大地守护者的力量,他的背部及双翼外侧並未显现出熔岩般的炽热纹路。 这一特质反而褪去了死亡之翼那標誌性的疯狂与阴鬱,转而赋予他一种肃穆的威严。 (艾比西安) 当那头庞然大物低空掠过激流堡上空时,轰鸣的振翅声仿佛要吹翻整座城市。 土兵们面色惊慌,本能地举起长矛与盾牌,呼喊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警钟隨即被急促敲响,迴荡在城市之中。 然而,下一刻,他们才知道,巨龙带来的並不是火焰与毁灭,而是无数细碎的金红色火星。 如雨般洒落的火星落在他们身上,化作暖流,渗入血脉。 彻夜守望的疲惫被驱散,旧伤带来的隱痛也悄然减轻。 惊恐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低声的惊嘆。 土兵们自光交匯,眼中闪炼看不敢置信。 警钟依旧迴荡,却再无人把它当作警告,而是像在为神圣巡礼伴奏的鸣响。 奈法利安绕著激流堡飞行了一圈,俯瞰著已经初具规模的人类王城。 突然,城门以及它旁边的两座塔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股想要降临其上,並吼上几嗓子的衝动一闪而过,但奈法利安克制住了。 按照原定计划,他调整方向,朝著城市外围的港口区俯衝而下。 轰隆! 伴隨著一声大地闷响,黑龙稳稳降落在港口区一片空旷的滩涂上。 他收拢起遮天蔽日的双翼,脖颈高高昂起,平静地扫视著这座因他的降临而彻底惊醒的人类城市。 数分钟后,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凯尔和伊格纳乌斯將军骑著战马,带著一队卫兵飞速赶到港口。 凯尔看清那巨龙的模样时,心中高悬的巨石终於落下,长长鬆了一口气。 他认得这独特的威严气息一一这是龙神的学徒,奈法利安殿下! 不等凯尔恭敬行礼,奈法利安就已经抬起了他的一只前爪。 爪尖开始闪耀金红色的光芒。 他朝著外侧的海面隨意一指。 凝练的光球疾射而出,划过空气,飞向外海。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顺著光球飞行的轨跡,望向港口外的海面。 只见光点消逝之处的海水开始不自然地剧烈涌动,泛起金红光泽的涟漪。 下一刻,空间被撕裂,一道巨大无比的金红色椭圆形光门在海平面之上凭空张开! 光门边缘能量奔腾跳跃,內部是一片旋转的金红色混沌,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 门外的海水被映照得如同熔化的赤金。 紧接著,三艘巨型船只,缓缓从光门之中驶出! 它们的规模远超激流堡船厂所能建造的任何船只。 木製的船身线条流畅而坚固,闪耀著附魔处理后的独特光泽。 船身两侧雕刻著繁复的神圣纹路,桅杆上悬掛的船帆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帆面上绘製著熠熠生辉的黑曜石龙之眼徽记。 神徽散发出柔和的光辉,將海域照亮了一大片。 三艘巨舰破开波浪,朝著激流堡港口缓缓驶来。 当先头船只稳稳地靠上码头,放下沉重的舷梯时,港口已然聚集了大批人群。 在由士兵组成的人墙之外,他们焦急地张望著,想知道究竟是哪方势力到访了激流堡。 终於,第一批踏足激流堡土地的,是整齐列队的龙神牧师与圣武士。 他们身著统一制式的黑底金边祭袍。 他们大多来自杉达拉,是摆脱了奥术腐蚀、拥抱了龙神信仰的上层精灵后裔。 男性英俊挺拔,女性秀美端庄,金髮碧眼,肌肤透著健康的小麦色泽,整体气质高贵而优雅。 紧隨其后的,是数量虽少但视觉衝击力更强的龙裔。 他们身形高大健壮,覆盖著各色鳞甲,步伐沉稳,气息匯聚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骇人威压。 再后面,是一些冰巨魔。 他们显然是精灵化程度极高的个体,淡蓝色的皮肤光滑细腻,五官更为精致。 高大的身躯和独特的肤色,带来一种充满异域风情的美感。 除此之外,队伍后方还能看到一些穿著法袍的法师,以及穿著五八门的后勤人员。 这支总数超过三千人的援军,就这样沉默而有序地从巨舰上走下,在码头空地上迅速列成数个整齐的方阵。 当最后一名隨行的后勤工匠踏上码头时,整片港口已经鸦雀无声。 激流堡的居民们屏住呼吸,望著眼前这支陌生却庄严的队伍。 清晨的阳光越过远方的山岭,洒在他们的金边祭袍上,反射出灼目的光辉。 这一刻,港口已然超越了其原有的意义,化身为龙神信仰的圣地。 降临其上的,不再仅仅是外族军团,更是神圣与正义的象徵。 有人忍不住低声喃喃:“这是?龙神的军队?”” “他们看起来不像怪物。”另一个市民摇头,眼中闪烁著不安与敬畏,“他们更像是—优雅的贵族?” 人群渐渐躁动起来,最初的惊惧正被一些复杂的情绪取代。 那些外来者没有表现出侵略者的姿態,他们整齐的列阵、沉稳的气息和肃穆的神情,让人感受到的不是压迫,而是某种可以依靠的秩序。 然而,在另一边,某个特定派別的圣光教徒的神情却愈发显得阴沉。 他们挤在一起,神色复杂。 有人眼底浮现出怀疑一一这般有序、肃穆的军队,真的如他们的领袖所说,是“邪神的僕从”吗? “圣光才是唯一!”一名狂热的信徒压低声音嘶吼,比起说服同伴,这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但无论如何,这支援军的到来,已然让他们领袖的谎言显得苍白。 凯尔注视看这一切,心中终於涌起久违的安定。 他很清楚,这不是最终的胜利,反而是某种长期斗爭的开始。 圣光教会的影响依旧存在,衝突绝对不会就此结束。 可至少此刻,龙神教会的旗帜,堂堂正正地插在了激流堡的土地上。 奈法利安此时此刻开口了,低沉的声音在港口迴荡:“龙神的荣耀,与尔等人类同在。” 他的宣言激起阵阵迴响。 部分已经皈依扎神的市民和人类纷纷单膝下跪,用刚学没多久的捶胸礼向同胞俱意。 更多的则是没有皈依,但鸣不敌视扎神信仰的人类,这一部分甚至包含了大量圣光信徒,他否简单行礼,感谢扎神布下的恩泽。 唯有极少数被鼓动的圣光信徒否仍僵立著,脸色涨红,却无力发声。 片刻后,凯尔与伊格纳乌斯上前,向扎神的学徒恭敬行礼。 在获得了奈法利安的首肯后,凯尔才转身,大声宣布,“从今日起,这座城的神殿与港佰,將会是扎神信仰与阿拉索坟国只肩作战的象徵!” 人群爆发出雷不般的呼。 港伍的空气被这股声浪震动,似乎就连海浪都隨之起伏。 第164章 龙神教会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65章 人类一统:谈判与破裂 第165章 人类一统:谈判与破裂 確保大后方稳固后,停滯了一周多的索拉丁北伐军终於再次出发。 人类军团化成的洪流,碾过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最后一片起伏的坡地,缓缓驶入一片广的原始森林一一被后世称为银松森林的地方。 与丘陵地带的开阔明朗截然不同,林间光线昏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瀰漫著潮湿的腐叶和泥土气息。 甲胃与兵器的摩擦声、战马的响鼻声以及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古老森林中的寂静,衬出一种压抑的肃杀感。 大军沿著古老的兽径艰难前行,最终在一片林间空地停了下来。 命令层层下达,士兵们开始熟练地砍伐树木,清理灌木,设立拒马,挖掘壕沟,修建一座坚固的临时营地。 整个过程高效而沉默,显示出这支军队久经沙场的高素质。 中军大帐很快立起。 帐內,索拉丁大帝召集了所有高级將领,包括刚刚从激流堡赶回来的伊格纳乌斯和凯尔。 地图铺在中央的木桌上,上面粗略標註著已知的洛丹恩部族活动范围和可能的据点。 “洛丹恩部族是最后一块硬骨头。” 索拉丁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他们自翊为提尔后裔,信仰坚定,民风彪悍。” “但正因如此,若能使其和平归顺,对於我们人类,意义重大。” 他看向伊格纳乌斯,当年正是和平合併了奥特兰克部族,阿拉希部族才真正拥有了统一整个人类的资本。 索拉丁抬起头,目光扫过眾將:“老规矩,先礼后兵。” “派使节团,带去我的条件:归顺阿拉索,承认我的王权,他们可以保留相当的自治权,包括他们的提尔信仰。” “我们不是毁灭的使者,而是要將繁荣和和平带给所有人类。” 眾將纷纷頜首,这是索拉丁一贯的策略,儘可能减少无谓的伤亡。 这时,凯尔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索拉丁陛下。请允许我加入使节团。” 见眾人目光投来,他补充道,“激流堡的变故表明,圣光信仰的突然崛起绝非偶然。” “我需要亲眼確认洛丹恩部族內部的情况,圣光信仰的规模和对他们的影响。 “这或许能帮助我们更好地评估局势。” 索拉丁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可以。” “你的观察確实可能提供不一样的视角。但记住,此行以使节为主,你的调查暗中进行,切勿节外生枝。” “明白,陛下。” 次日,一支由十余名文官、护卫以及凯尔组成的小型使节团,离开了大军营地,深入提瑞斯法林地。 越往深处走,人类活动的痕跡便越多。 简陋的木质哨塔出现在视野可及的制高点上,塔上隱约有人影晃动。 道路虽然依旧原始,但明显经过修整。 原始森林的气息逐渐消散,空气中渐渐瀰漫起淡淡的炊烟味,尤其是在饭点时分。 跨过某一条未知的分界线后,气氛无端变得紧张起来。 护卫们的手不自觉按上了剑柄,警惕地打量看四周过於安静的林地。 最终,他们在一条封锁线边上被拦下了。 封锁线內部,是一道依託地势构筑的简陋木质壁垒,后面立著眾多哨塔。 壁垒后,数十名穿著厚实皮甲、手持长矛或战斧的洛丹恩战士沉默地站立著。 他们的眼神锐利,盔甲和盾牌上大多鐫刻著一种简洁而有力的拳头徽记一一象徵提尔的银手。 一名看似头领的壮汉走上前,隔著封锁线,用带著浓重地方口音的人类语高声喝问: “你们是谁?说明你们的来意!” 使节团长,一位年长的文官,上前表达了和平会谈的意愿,並出示了索拉丁的信物。 经过短暂的等候,他们获准穿越封锁线,並被引导至壁垒內部进行休息。 次日中午,几名洛丹恩部族的代表才急匆匆地抵达。 他们大多年纪较长,面容饱经风霜,神色凝重而警惕。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他们稍后方的一位身影。 他全身笼罩在一件略显陈旧的灰色斗篷里,兜帽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周身散发出一种让凯尔感到些许不適的气息。 会谈在一种极其冷淡的气氛中开始。 索拉丁的使者按照既定策略,慷慨陈词,描绘著人类统一在索拉丁大帝旗帜下的美好未来,承诺和平、繁荣与平等的地位。 洛丹恩的代表们静默地聆听,脸上没有显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 显然,他们早已得知索拉丁的扩张手段,对此毫不意外。 为首的一位老者直到文官说完,才缓缓开口:“索拉丁陛下的雄心,我们有所耳闻。 1 “但我们世代居住於此,守护著提尔的遗產。』 “我们的首领只想问一句:在陛下的宏大王国里,是否有我们提尔信仰立足之地?” “他是否要强迫他的新子民,放弃守护者的荣光,去跪拜那位来自北方的巨龙之神?” 他的声音嘶哑,却掩盖不住话语流露出的质疑。 场面顿时陷入僵局。 这位使者曾劝降过眾多部族,然而面对这样的回覆,他也是第一次。 由於心中没有相应的预案,他一时间也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凯尔深吸一口气,在取得了使者的认可后,上前一步。 他知道自已该说话了,既是为了回应质疑,也是为了试探。 “诸位,”凯尔的声音儘量保持平和,“人类的一统,是为了凝聚所有族人的力量,共同面对这片大陆上的威胁一一无论是森林巨魔,还是其他未知的危险。” “龙神信仰也不是要取代提尔或祖先的荣耀。” “吾主奥布西迪恩本就是秩序与守护的神明。” “而且,根据古老的典籍记载,守护巨龙曾与提尔並肩作战。” “我们的信仰本就同根同源,绝不是要抹除独属於各部族自己的传承。”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著对面那些代表,尤其是那个斗篷身影的反应。 果然,听到“与提尔並肩作战”时,几个洛丹恩代表脸上露出荒谬和不信的表情。 而那个斗篷人,则微微动了一下。 就在凯尔话音落下不久,那个披著斗篷的身影动了。 他缓缓走上前,抬手拉下了自己的兜帽。 兜帽下,是一张中年男性人类的面孔,饱经风霜,但让凯尔心中猛地一凛的是他的眼晴一那双瞳孔,竟然是散发著点点金光的淡金色! 凯尔从未在其他人类身上见过这种瞳色。 那双金色的眼睛直视著凯尔,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坚定。 “异乡人的神低,纵有万般伟力,亦不应成为人类心灵的归处。” 那个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平和,却带著奇异的穿透力,“唯有圣光,才是指引人类的唯一真道。” “它源於我们內心,照耀我们的灵魂。而龙神,来自冰冷的北方大陆,绝无可能温暖人心。” “放弃虚妄的龙神信仰吧,迷途者,唯有拥抱圣光,人类才能获得真正的救赎与力量北这些话並无新意,与凯尔在激流堡听到的论调几乎如出一辙。 凯尔原以为会与对方再辩上一番,刚欲开口,却突然心头一动,转而望向那人的身后。 他发现,原本静默列阵、严阵以待的洛丹恩战士们,此刻竟个个肌肉紧绷,眼神中的警惕已然化为毫不掩饰的敌意,宛如隨时准备扑击的猎犬。 凯尔心中一沉一一显然,他们正在等待某个动手的暗號。 这根本不是什么谈判现场,而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圈套。 使团,尤其是凯尔自己,就是那个被锁定的猎物。 果然,那名金眼男子不再掩饰,他抬起手,手指指向凯尔,声音骤然拔高,打破了先前那偽装的平和: “圣光至上!” 这一声呼喊立刻唤起了潜藏已久的呼应。 几名战士猛地举起武器,齐声吶喊: “驱逐异神!” “为了提尔的纯净!” 下一刻,更多的洛丹恩士兵跟著高呼,队列迅速从“戒备”转为“包围”。 士兵们手持武器,一步步逼近,兵刃反射著冷冽的光芒,杀气瀰漫开来。 使节团的老文官和几名隨从脸色瞬间惨白。 护卫们则迅速拔剑出鞘,背靠背组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將文官护在中间。 但面对数十倍於已的敌人,形势岌发可危。 凯尔喉咙发紧,所有准备好的辩词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可笑。 他看向那双依旧平静的金色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波动,只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冷漠。 他彻底明白了,自己才是这次“谈判”真正的目標。 “迷途的龙裔,”金眼男子再次开口,目光锁定凯尔,“看看你周围。圣光的力量正在这片土地甦醒,这是人类的意志,是无可阻挡的潮流。” “放弃那虚无縹緲的龙神,拥抱真正的光明吧。你的力量和潜质不应被埋没,圣光会赐予你远比现在更伟大的使命和荣耀。” 凯尔闻言,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只是攻心之计,无非是想將他这个龙神信仰的代表人物策反,以此沉重打击教会的士气,並极大鼓舞圣光信徒。 但这绝无可能。 对龙神的信仰早已在他心中扎根,绝非几句空洞的许诺所能动摇。 凯尔大脑飞速运转,他没有直接拒绝,反而顺势开口,试图套取更多信息: “荣耀?使命?圣光又能给予我什么?难道就是煽动同胞相残,设下陷阱围杀他国使者?” 金眼男子微微皱眉,他本就不打算和凯尔辩论,但如果这样能实现圣光的意志的话在他沉思如何回应之际,耳边响起了主的低语,“..—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金眼男子眼中的那点偽装的怜悯迅速消退,转为冰冷的决断。 “冥顽不灵。”他冷冷地说道,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既然不愿沐浴光明,那就与你的异神信仰一同,埋葬在这里吧。” “用你们的血,断绝一切和平统一人类的可能!” 他猛地一挥手! 周围的洛丹恩战士和狂热信徒发出吶喊,围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以吾主奥布西迪恩之名!邪恶退散!” 两声低沉而充满威严的怒吼惊雷般炸响! 一直混在普通护卫中的两位龙裔圣武士猛地扯下身上偽装的斗篷,露出了其下鐫刻著龙神徽记的战鎧! 身为教会的“特別顾问”,凯尔身边自然是有高级圣武土护卫的! 强大的气场以他们为中心爆发开来! 两名龙裔圣武士动作快如闪电,巨大的双手斧已然在手。 面对最先扑上来的几名狂热者,他们迎头而上! 斧身上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红色光辉一一那是高度凝聚的神圣力量! “至圣斩!” 伴隨著怒吼,蕴含著神圣惩戒之力的双手斧狠狠劈落! 轰!轰!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狂热战土,他们的武器、皮甲乃至身体,皆如纸糊般被轻易撕裂。 神圣力量灌入体內,瞬间將他们撕成两半。 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彻底死去,鲜血染红了大地。 “投降者不杀!”一名龙裔圣武士再次怒吼,熔金般的竖瞳扫视著敌人。 然而,狂热的信仰有时会压倒对死亡的恐惧。 短暂的惊之后,更多的圣光信徒再次发出疯狂的吶喊,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战斗彻底爆发。 然而,局势却彻底偏离了金眼男子的预料。 几十人对阵两名圣武土,局势竟呈现出一边倒的態势,处於劣势的一方竟是人数眾多的他们这一边! 两名十级的龙裔圣武士如同虎入羊群。 他们的每一次挥击都蕴含著神圣力量,普通的攻击难以突破他们的鎧甲和鳞片。 至圣斩的光芒不时爆发,每一次闪耀都必然有一名甚至多名敌人被彻底撕裂。 凯尔也没有閒著,他口中念诵祷言,为两位圣武士施加防护神术,手上则在急速弹奏他的鲁特琴,施加诗人激烈。 使节团的护卫们则留著文官身边,目瞪口呆地看著圣武士大杀四方。 战斗短暂而激烈。 短短几分钟內,已有超过二十名狂热信徒倒在血泊之中,而两位龙裔圣武士身上仅添了几道无关紧要的擦痕。 血腥的屠杀终於击溃了进攻者的意志。 当又一名狂喊著衝锋的战士被一记至圣斩连人带武器劈成两半后,倖存者的勇气彻底崩溃了。 “怪物!他们是怪物!” “跑啊!”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剩余的土兵和信徒再也顾不上命令,惊恐万分地四散奔逃,连滚带爬地衝出建筑,然后在壁垒里引发更多混乱。 只想离那两个龙裔圣武士远一点。 那名金眼男子早在战斗呈现一边倒的趋势时,便已脸色铁青地悄然退至人群后方。 此刻目睹队伍崩溃,他毫不犹豫,立刻转身,迅速消失在建筑的阴影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与大量尸体。 转瞬间,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包围圈,只剩下一片死寂和浓重的血腥味。 . 第166章 人类一统:战爭的前奏 第166章 人类一统:战爭的前奏 伏击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凯尔和惊魂未定的使节团在一小队阿拉索骑兵的接应下,回到了位於森林边缘的大军营寨。 营寨的气氛比离开时更加凝重肃杀。 巡逻队的数量增加了一倍,哨塔上的弓箭手目光警惕,扫视看密林,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好几分。 中军大帐內,气氛更是压抑得令人室息。 索拉丁大帝端坐在主位之上,面沉如水,听完了文官带著后怕的详细匯报。 包括那名金眼男子的蛊惑、突如其来的围杀以及两名龙裔圣武士的力挽狂澜。 匯报结束,帐內陷入一片死寂。 火光在索拉丁的眼眸深处跳动,映照出其中翻涌的怒火。 他放在膝上的左手不自觉地紧,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显示出他正极力克制著內心中澎湃的杀意。 良久,索拉丁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都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伊格纳乌斯便猛地站起身,护甲鏗鏘作响。 他脸色铁青,声音因愤怒而比平时大了许多,“陛下!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洛丹恩人背信弃义,竟敢设伏围杀陛下派遣的使节,此乃奇耻大辱!” “我们必须立刻发兵,踏平他们的村落,用鲜血洗刷这份耻辱,让所有人类部族都知道,背叛与欺骗的下场!” 他的主张立即获得了帐內绝大多数將领的赞同。 然而,隨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同仇敌气的氛围。 是一位老文官,他面色忧虑,起身行礼道:“陛下,將军,还请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洛丹恩部族虽然不及我阿拉索王国强盛,但其民风彪悍,据险而守,绝对不是可以轻易战胜的对手。” “如果全面开战,我军即便可以取胜,那也大概率惨胜,也不知道要死多少陛下的子民。”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更重要的是,人类內部若爆发如此规模的血战,无论胜负,流出的鲜血都將极大地削弱我们整个族裔的力量。” “盘踞在森林深处的阿曼尼巨魔始终虎视,他们绝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届时,我们流的每一滴血,都可能成为巨魔欢庆的美酒。” “陛下立志统一人族,不正是为了匯聚所有力量,共同应对此类威胁吗?” “你这是胡扯!”一位年轻將领忍不住呵斥,“难道陛下的顏面、使节流的血,就这么算了?!” 老文官並未退缩,反而挺直了腰杆,语气更加沉痛:“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在陛下起兵时就站在了他身边,绝对忠心!” “復仇或许能满足一时的嗜血欲望,但陛下想要成为的,是全人类的国王。” “如果因为鲁莽而令人类元气大伤,致使巨魔乘机崛起,这难道是陛下希望看到的未来?!”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不少激愤的將领稍稍冷静了些,但帐內的分歧已经形成。 主战者与主慎者爭论不休,各执一词,议事很快陷入了一片混乱的僵局。 就在爭吵愈演愈烈之际一“够了。” 索拉丁的声音並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帐內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国王身上。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帐內每一位臣子,那眼神中的怒火已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所取代。 “伊格纳乌斯。” “在!” “即日起,全军进入最高战备。” “食物、武器、攻城器械,全力准备。” “我要你在三天之內,拿出一份详细的进攻提瑞斯法的方案。” “遵命,陛下!”伊格纳乌斯大声领命,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索拉丁的目光又转向那几位进言谨慎的文官:“你们的顾虑,也很有道理。” “人类不应该自相残杀,让异族得益。这確实是我统一人类的初心。” 他略一沉吟,做出了最终决断:“在方略制定完成之前,向洛丹恩部族发出最后通煤。” “交出此次伏击事件的幕后主使,尤其是那名金眼男子。” “並且,必须由他们的酋长洛丹恩亲自前来我的大营,为此次卑劣的行径道歉、谢罪。”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索拉丁的方案既展现了强硬的姿態,也为可能避免全面战爭留下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余地,更將道义和抉择的压力,完全拋给了洛丹恩部族。 一一分割线— 会议结束后,凯尔被那两位龙裔圣武士请到了营地边缘一处安静的小帐篷里。 帐篷內,龙裔护卫阿巴尔取出了一枚远程通讯的符文石,注入一丝神力。 符文石亮起柔和的金红色光芒,在空中投射出高阶祭司莉安德拉的半身影像,她似乎正处於激流堡的书房內。 这是由奈法利安开发的,新一代通讯石。 “高阶祭司,”阿巴尔率先开口,声音沉静而坚定,“发生在“特別顾问”凯尔身上的伏击事件,其性质之恶劣,已超出常规。” “这绝非仅凭军事衝突之名便能轻易掩盖的事件。” “针对吾主信徒的刺杀行为,无疑是对教会尊严的严重褻瀆,更是对吾主信仰的公然挑畔。” “依照教律,我认为,必须即刻对此等行径予以最严厉的回应一一发动圣战,以龙神的火焰净化这悖逆之举,维护吾主的荣耀!”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充满了圣武士应有的刚烈与虔诚。 凯尔点了点头,他原则上同意必须强硬反击,但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 “阿巴尔护卫,莉安德拉阁下,我同意必须反击。” “但目標是谁?我们名义上的敌人是所谓的『圣光教会”,可诸位也清楚,『神启”事件发生至今不过半月,那些圣光信徒各自为战,只是一盘散沙,连一个成型的组织都谈不上。” “我们难道要对空气宣布圣战吗?” 影像中的莉安德拉安静地听著,她略作思考,缓缓开口,声音通过符文石传来,略有些失真: “阿巴尔护卫的提议是非常正確的,为了吾主,我们必须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凯尔顾问的想法则十分实际。或许,我们可以採取一个更具针对性且符合现状的策略。” “我们不必拘泥於对一个尚不成形的『教会”宣战。” “此次事件的本质,是极端人类主义思想与对吾主信仰的排斥和敌视。” “因此,我提议,將圣战的目標定义为:所有极端人类主义者,以及所有公开反对、 敌视龙神信仰,並採取实际行动之人,而不仅仅局限於那部分圣光信徒。” “如此,既可精准打击敌人,避免树敌过多,也能清晰地向所有人类传达吾主的意志不容褻瀆的信號。” 听完莉安德拉的想法,凯尔的眉头微微皱起,“莉安德拉阁下,你的方向很明確,也很合乎逻辑一一精准打击极端者,而不是与整个人类为敌。” “可问题回到现实层面:我们如何识別极端者?我们拿什么来確认一个人类是否是圣战对象?” 帐篷內陷入短暂的沉默。 凯尔的问题直指核心一一圣战的宣言需要明確的目標,而人心隔肚皮,如何准確分辨谁是受极端思想蛊惑,谁又是可以被爭取的普通民眾? 莉安德拉的眉头也微微起,“所以只能看言行?可是如果他们蛰伏起来,圣战岂不是失去了对象?” 就在此时,那枚通讯符文石投射出的影像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两下,金红色的光芒变得有些不稳定。 下一刻,莉安德拉的影像旁,另一个更加凝实的黑龙形象浮现出来,正是奈法利安。 “殿下!”帐篷內的三人,包括影像里的莉安德拉,立刻同时躬身行礼。 奈法利安的虚影微微頜首,竖瞳扫过在场诸人,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你们的討论,我都听到了。关於如何分辨的问题,无需凡人徒劳猜测。” “『圣光教会”目前之所以是这样的状態,就因为神启他们的纳鲁,发生了分裂。” “它们共有五个个体,已经因为是否要尊重凡人的『自由意志”分裂。” “幕后操纵那金眼男子,策划此次伏击的,是一个名为『卡瑞尔』的纳鲁。” 他进一步解释道:“这些纳鲁的核心驱动力,在於它们所窥见的命运碎片。” “在它们看到的命运中,阿拉索王国终將拥抱圣光。” “然而,现实的发展,尤其是吾主信仰的强势介入,使这条『命运”之路变得模糊不清甚至难以实现。” “一部分纳鲁倾向於尊重人类的『自由意志』,选择观察与引导;而卡瑞尔,” 奈法利安的语调冷上了几分,“则走上了另一条路一一它试图强行扭曲现实,剔除所有『变量”,以確保它所见的那条命运线成为现实。” “我已赶製出一些小玩意儿,”奈法利安的虚影抬爪,展示了一下某个类似罗盘的装置,“它们能感应並追踪卡瑞尔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凡是受其深度影响,乃至被其直接操控蛊惑的人类,靠近时便会引发装置的反应“有了它的帮助,你们应该可以將卡瑞尔的爪牙从普通人中区分出来。” 凯尔顿时放鬆了不少,继而涌起一阵感慨。 背后有如此强大的靠山,许多凡人难以解决的困境,確实能迎刃而解。 如果全靠他们自己摸索,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还未必能触及真相。 “下一步的计划很明確,”奈法利安继续下达指令,“利用这些探测器,配合王国行动,精准抓捕那些受卡瑞尔深度影响的人类。” “步步紧逼,压缩它的藏身空间,最终迫使它——不得不在艾泽拉斯主动现身。” 一旦那个能量生物本体显现,等待它的,將是奈法利安的细致研究。 “明白。”莉安德拉点点头,“我会立刻发布悬赏令,以教会的名义对卡瑞尔及其僕从发动圣战。” 通讯结束,符文石的光芒黯淡下去。 凯尔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出帐篷,径直前往中军大帐,求见索拉丁国王。 他需要將龙神教会的最新发现和“技术支援”告知国王,並寻求许可,让阿拉索王国的力量介入此次圣战,避免波及无辜。 一分割线一与此同时,在提瑞斯法林地深处的洛丹恩部族主要聚居点之一,名为“布瑞尔”的寧静小镇里,气氛也不平静。 镇中心一座较大的长屋內,摇曳的油灯將数十张面孔映照得明暗不定。 这些人年龄和职业各不相同,包括农夫、工匠、战土,甚至还有一位年迈的老者,但他们眼中都或多或少闪烁著一种相似的光芒。 他们是米雷达尔近日来尽力召集来的,散布在洛丹恩部族各处的“神启者”。 米雷达尔依然穿著那身简朴的亚麻长裙,眉头却紧紧锁著。 半个月前,她也如眼前这些人一样,在梦中感受到了那温暖的光辉,获得了圣光的恩泽。 然而,不同的是,比较敏锐的米雷达尔注意到了“导师”们的急切。 这种急切,与她感受到的圣光那本该有的包容与平和產生了矛盾,让她喘喘不安。 因此,她才想到召集其他获得启示的人。 想知道他们的感受,想知道他们梦中的“导师”是否也是如此急切。 並希望能共同商討出一条符合圣光教义,又能真正福泽部族的传播之道。 她温和地引导著討论,倾听每个人的经歷。 大多数人描述的圣光感受是相似的美好,但当问及梦中导师的指引时,回答就各不相同。 討论间歇,米雷达尔拿出自己统计的名单,再次核对到场的人数和她所知的大致区域看著看著,她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 她发现,响应她召集令的神启者,分布极不均衡。 越是来自洛丹恩部族北部的地区,前来的人越多。 而越是靠近南部,与阿拉索接壤或有交流的村落,前来的人就越少,甚至有几个村庄,一个都没有出现。 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圣光格外偏爱洛丹恩北部,这显然说不通; 要么就是南方的那些神启者,不知出於何种原因,集体拒绝了她的邀请,或是根本无法前来。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南方的“导师”给予了不同的指引?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一股莫名的不安,悄悄爬上了她的心头。 第167章 人类一统:米雷达尔之仁 第167章 人类一统:米雷达尔之仁 米雷达尔呆呆地看著长屋內眾多的“神启者”,內心的不安感愈发沉重。 圣光究竟意味著什么? 那些梦境中的“导师”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 连她自己也无法找到答案。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一名侍从匆匆走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米雷达尔女士,酋长请您立刻前往议事长屋,有紧急会议。” 米雷达尔的心再次猛地下沉。 她的哥哥,酋长洛丹恩,深知她对政治缺乏兴趣,因此在平日里商討各项事务的会议中,几乎从不邀请她出席。 这个时候特意邀请,显然意味著即將討论的事项,必然与她,或者说与“圣光”有著密切关联。 她怀揣著不安,跟隨侍从走向布瑞尔中心那间更大的长屋。 屋內气氛相当凝重和压抑。 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照著一张张熟悉却写满焦虑或愤怒的面孔一长老们、各个军团的首领、以及少数几位神启者代表。 她的哥哥洛丹恩坐在主位,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洛丹恩面前的长桌上,正有两份报告被传阅。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每一个拿到报告的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有的甚至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 很快,它们就到了米雷达尔手中。 第一份报告来自一位猎户,他在林间狩猎时发现了一些人类尸体,身上的財物和其他东西都不见了,但不像野兽或巨魔所为—— 层层上报后才发现,他们正是洛丹恩之前派去与索拉丁谈判的使者。 第二份报告则直接来自阿拉索王国。 阿拉索国王强烈遣责洛丹恩部族背信弃义的行为,居然设伏袭击其和平使团。 索拉丁要求洛丹恩部族立刻交出幕后主使及那名金眼男子,並由酋长洛丹恩亲自前往阿拉索大营道歉谢罪。 如若不然,大军即刻踏平提瑞斯法林地。 “这根本就是宣战书!”一位战士首领猛地捶了一下桌面,怒吼道,“他们先杀我们的使者,再倒打一耙!” “索拉丁根本就不是想要和平,他只是在找一个开战的藉口!” “没错!”一位长老激动地附和,“他统一了高地,现在需要一个新的敌人来巩固他的王权。我们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標!” “交出酋长?还要我们道歉?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另一位年长的战士站起来,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们寧愿战死,也绝不接受这样的侮辱!” 主战的声音迅速占据了上风。 一直与森林巨魔保持低烈度衝突的洛丹恩部族本就是血与火的民族,如今更是被愤怒和屈辱感吞噬了大部分理智。 “索拉丁的野心非常明显,”一位老兵沉声道,“他若真想和谈,为何不派使者確认?” “反而如此急於定罪?这分明是要在我们辩解之前,就先坐实我们的罪名!” “阿拉索大军新胜,士气正旺。而我们刚刚经歷与巨魔的恶战,伤员还未痊癒。” 也有人冷静分析,但话锋隨即一转,“但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示弱!” “一旦低头,就等於任人宰割!唯有展现出死战到底的决心,才有可能让索拉丁重新考虑他的决定!” 几乎没有人去深思,为何阿拉索一边提出如此强硬通,一边却又截杀他们派去谈判的使者? 这逻辑上的矛盾被汹涌的战意和对索拉丁野心的怀疑所掩盖了。 然而,米雷达尔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其中的诡异之处。 她再次回想那份来自阿拉索的通,特別是关於“金眼男子”的描述。 人类是没有这样的瞳孔顏色的。 米雷达尔猛地將这条信息与之前发现的诡异情况联繫起来。 南方靠近阿拉索区域的神启者离奇“消失”,导师们急切的低语,以及现在这名突然出现,似乎直接引发了衝突的金眼男子一个可怕的推断在她心中逐渐清晰: 这背后隱藏看一个巨大的阴谋! 有人,或者某种力量,正在刻意挑起洛丹恩与阿拉索之间的全面战爭! 米雷达尔回想起自己最初感受到圣光时的喜悦与愿景。 那是一种治癒伤痛、抚慰心灵、帮助同胞的温暖力量。 或者说,本来应该只是这样。 可如今,她看到的却是圣光信仰中滋生出的狂热和排外,甚至是赤裸裸的仇恨! 这与米雷达尔最初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她本来只希望拯救伤员,抚平伤痛,而圣光应该成为她的助力,而不是分裂人类!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迅速生根发芽。 米雷达尔意识到,圣光本身或许是纯净的,但那些传达“神启”的“导师”,却未必可靠! 它们很可能在利用圣光,操纵甚至扭曲获得力量的人类的心智,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个金眼男子,极可能就是被某个“导师”深度操控的棋子! 而部族使者的死,也极可能与这股隱藏在圣光背后的阴暗力量有关,目的就是彻底断绝和谈的可能,引爆战爭! 当主战派的声音达到顶峰,几乎要决定立刻动员全部战士之时,米雷达尔猛地站了起来。 她的脸色因为后怕而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米雷达尔环视屋內这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族人,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压过嘈杂: “哥哥!诸位!请听我说!” “这场伏击,恐怕不是阿拉索的阴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洛丹恩的眉头皱起,沉声道:“米雷达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证据確凿,不是他们,还能是我们自己?” “证据?”米雷达尔迎上哥哥的目光,冷静地回应,“请大家仔细思考!如果真的是索拉丁所为,他为何会在通中特意提到一个特徵如此明显的『金眼男子』?” “你们之中有人认识他吗?或者对他有任何印象?” 其他人都低下头,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但还是有人辩称,“这不是正好满足了他开战的理由吗?我们绝不可能交出什么金色眼睛的男人。” “是的,你说的確实有一定的道理。”米雷达尔先是肯定了这个观点,隨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然而,以索拉丁的精明,若真要栽赃,必然会做得天衣无缝,让我们无从辩解,而不是留下如此明显的反驳漏洞!”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金眼的男子,他才是杀害了我们的使者,伏击了索拉丁使团的罪魁祸首呢?” 这个观点立刻打开了局面,很多人都点头承认,这確实是一种可能。 但疑虑依然存在。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有老兵站起来发言,“我们难道真的要为没有做过的事情赔礼道歉吗?” “是啊,是啊,索拉丁措辞强硬,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为了部族和酋长的顏面,我认为完全可以与阿拉索一战!” 洛丹恩举手示意,让眾人安静下来,隨后问道:“那么,米雷达尔,依你看,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 米雷达尔点点头,继续说道,“想想看吧,如果我们此刻全面宣战,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是我们吗?我们刚刚击退巨魔,需要休养生息。是阿拉索吗?他们或许能贏,但也必然付出惨重代价。” “不,”她缓缓摇头,声音低沉,极具穿透力,“真正的受益者,是那个隱藏在暗处,操纵金眼男子,挑起全面战爭的存在。”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米雷达尔不再犹豫,將自己的发现和推断和盘托出: 异常的金瞳、南方神启者的诡异消失、圣光感召中那隱隱约约的急切— “圣光本身,或许代表著仁爱与善,是导师们交给人类的珍贵馈赠。” “但它不应该成为煽动仇恨、挑动战爭的工具!” 米雷达尔的声音带著悲悯的力量,迴荡在长屋之中: “看看现在!我们即將因为一个来歷不明的金眼男人和漏洞百出的指控,就要將整个部族拖入与阿拉索的全面战爭!这正中了那幕后黑手的下怀!” “这真的是圣光的本意吗?还是说,这正是那幕后黑手最想看到的结果?我们是否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们的棋子?” 洛丹恩的脸色变幻不定,震惊、愤怒,还有疑惑交织在一起。 他握紧的拳头微微鬆开,陷入了沉默。 不仅是他,几位原本激愤填膺的长老和首领们也皱起了眉头,开始交头接耳。 “我坚信,圣光的本意应该只是,也只能是治癒和守护,而不是毁灭!” “走向全面战爭,只会让我们流尽鲜血,让真正的阴谋者躲在暗处窃笑,甚至让我们洛丹恩部族走向灭亡!” 米雷达尔回想起梦中感悟到的圣光,右拳微微握紧,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一她要带给人类的圣光,绝对要剔除、压制这些错误的狂热。 那將不会是导师们的圣光,甚至有可能不是圣光的本意,但那是只属於人类自己的圣光。 她上前一步,继续劝说道:“哥哥,去见见索拉丁吧!” “不是去屈辱地道歉,而是去揭开真相!去告诉他洛丹恩的使者同样遇害,去查明到底是谁在两边挑拨!” “我们不能让部族成为被操纵的棋子,不能让同胞的鲜血为阴谋者而流!” 米雷达尔的声音落下后,长屋內陷入一片死寂。 长老和首领们面面相,一部分人依旧被愤怒主导,觉得米雷达尔危言耸听; 但也有一部分人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战爭的代价他们比谁都清楚。 洛丹恩酋长沉默地坐回位置,手指用力按压著眉心。 战爭的可怕后果,部族存亡的危机,以及与索拉丁死战到底是否真的符合部族的利益开始压过他个人的荣辱。 “啊——” 短暂的沉默后,洛丹恩突然笑了一声,那是他的自嘲。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在部族的整体利益面前,他个人的荣辱真的不算什么。 难道真的没有人看出来米雷达尔指出的矛盾吗? 只是他这个酋长还没有发话,那些人根本不敢多言,害怕触怒了洛丹恩。 毕竟站出来反对,就相当於是在要求他们的酋长亲自去赔礼道歉。 长屋內的主战气氛正是洛丹恩纵容的结果。 但幸运的是,他还有一位好妹妹,愿意为了他和他们的部族坚持正道。 “那好吧。”洛丹恩的声音在寂静的长屋中迴荡,“做好准备,我们立刻出发。” 一分割线 阿拉索大军的营地。 在中军大帐內,凯尔有选择性地向索拉丁分享了情报。 “陛下,”凯尔语气凝重,“我们通过某些方式確认,伏击我方使团的,很有可能不是洛丹恩部族。” “而是一个隱藏在所谓『圣光”背后的邪恶存在在操纵一切。” “它的目的,就是挑起阿拉索与洛丹恩的全面战爭。” 他巧妙地將重点引向了纳鲁对王国的直接挑畔:“它伏击国王的使者,这无疑是对陛下和阿拉索王国的公然蔑视与挑畔。” “在这一点上,龙神教会与陛下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一一我们必须揪出並清除这股试图干预人类內政的毒瘤。” 索拉丁听著凯尔的敘述,神態有些放鬆。 他並不完全相信所谓凯尔的说法,但他认可凯尔的判断一一確实隱隱有一股力量在恶意煽动战爭,並且已经对王国构成了实质威胁。 沉吟片刻后,索拉丁做出了决定:“我可以批准王国派出专员,协助你们的教会人员追查那些被蛊惑的狂热分子。” 但他隨即强调了底线,“但是,必须有所节制。优先逮捕,进行审问和甄別,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置。” “若非必要,不得大开杀戒。只有负隅顽抗者,才可以格杀勿论。” “我要的是祸乱平息,而不是製造更多的仇恨。” “如您所愿。”凯尔点头领命。 能得到王国的官方许可和支持,已是最大的成功。 很快,在激流堡,临时高阶祭司莉安德拉以龙神教会官方的名义,签署並颁布了正式的“圣战令”。 这份法令被抄写多份,在激流堡的工地和阿拉索军营中张贴、宣读。 第168章 人类一统:圣战令与谈判 第168章 人类一统:圣战令与谈判 圣战詔令以守焰者奥布西迪恩之名,暨他授予在艾泽拉斯代言人的权柄告諭所有忠诚信徒与阿拉索王国正义臣民: 一个邪恶的异端自宇宙深处而来,披著圣光的偽装,祸乱人心,播下狂热与纷爭的种子。 它操纵傀伏击国王的使者,围杀宣讲和平的牧师,企图破坏人类的团结,点燃全面內战。 这样的行为卑劣至极,践踏世界的秩序,褻瀆一切仁善一一此乃正义之敌! 因此,我们昭告天下:这次圣战不是狭隘的信仰之爭,而是神明意志的延伸。 为守护事关人类存续的团结,为清洗圣光之中的污秽,为维护吾主至高无上的荣光! 一切响应此召唤、投入圣战的人,皆將获赐如下荣耀与恩典: 其一:你们的功业將成就吾主的旨意,所得功德將蒙受双倍神恩,死后也將在神国中永享康寧; 其二:凡在战爭中夺取的战利品,经由教会净化后,英勇的圣战者及其战友可以直接获得一半,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其三:凡在圣战中立下赫赫功绩者,不论出身高低,皆可获得教会內相应职业,或者=接受王国荣誉头衔,又或兑换教会提供的各种圣物。 其四:凡在圣战中殉道者,其直系亲属將由教会与王国庇护供养,確保世代安寧与繁盛。 自即日起,以圣骑士为核心力量,牧师为辅助支持,阿拉索王国官员担任嚮导,组建圣战军团。 持吾主所赐的圣物,追踪敌人污秽的能量,捉拿所有深陷狂热与邪恶的教徒! 圣焰永燃,驱散邪恶!秩序所在,如影隨行! 签名:莉安德拉,激流堡大神殿高阶祭司(代行) 於龙神纪元四零一八年颁布法令颁布后,数十支精干的小队迅速组建起来。 每支小队由数名手持探测罗盘的圣武士带领,配备牧师提供支援和治疗,並有一至两名索拉丁派出的王国文官隨行,负责记录、协调以及確保行动符合王国的律法要求。 他们开始以激流堡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追踪著邪恶能量,消灭龙神的敌人。 一场针对隱藏敌人的神圣清剿,就此展开。 在每支小队出发之前,莉安德拉都会为他们安排相应的传教任务,这也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与此同时,这份圣战令也传回了诺森德,並开始募集有意愿的冒险者。 本土的队伍组成就宽鬆很多,只需要圣武士带队即可,其余职业的冒险者均可加入。 当然,阿拉索王国的官员必不可少。 因为已经有了相应的坐標,所以有钱的冒险者小队可以直接从杉达拉传送到激流堡。 而捨不得钱的冒险者们也可以乘坐教会提供的船队参加圣战,就是要慢上数月。 一分割线一圣战开始没多久,洛丹恩就带著米雷达尔和一些护卫、隨从抵达了索拉丁的大营。 中军大帐內,气氛有些肃穆。 火盆中烈焰熊熊,跳动的火焰將悬掛於两侧的旗帜映照得明暗交替,那是象徵著人类各个部族的標誌。 火光同时也为帐內每个人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索拉丁大帝端坐於中央的主座之上,身披重甲,巨剑斯多姆卡置於手畔,以便隨时拔出。 他的目光直视著帐门方向,静静地等待著客人的到来。 凯尔与伊格纳乌斯一左一右,立於主座稍下的位置。 一人代表著龙神教会,一人代表著王国的军事力量,共同见证这场至关重要的会面。 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是帐帘被卫兵掀起的声音。 洛丹恩酋长迈步而入,他同样穿著全套的战甲,腰佩战斧,脸上带著一丝疲倦,但更多的是坚毅。 他没想到索拉丁这么有魄力,居然允许他穿戴护甲、携带武器前来会面。 洛丹恩的妹妹米雷达尔紧隨其后,穿看一身素雅却得体的长裙,神色紧张却努力保持著镇定。 再后面,是几位洛丹恩部族中最具威望的长老。 洛丹恩与索拉丁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其间蕴含著审视、警惕,乃至敌意,不一而足。 帐內的阿拉索將领们手按剑柄,显然准备给洛丹恩一个下马威。 但他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切,在帐中央站定,右手重重捶击左胸,行了一个简短的礼节,“洛丹恩部族酋长,洛丹恩,应约前来。” 索拉丁微微頜首,算是回礼,声音冷硬,“索拉丁,人类的国王。” 简短的自我介绍后,他直入主题,“洛丹恩酋长。在討论任何问题之前,你必须首先澄清一事:我派遣的和平使团,在你们的土地上遭遇伏击,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洛丹恩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但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怒火,同样硬邦邦地回应: “阿拉希的国王,我以提尔之名与祖先的荣耀起誓,伏击贵方使团,绝非我洛丹恩部族的命令!此事背后必有隱情!” 他没有称呼索拉丁为“陛下”或者“人类的国王”,反而强调索拉丁过往部族的名字,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部分索拉丁的臣子当场便欲发作,然而索拉丁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们保持冷静。 “隱情?”然后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继续说道,“我收到的报告和证据,可都指向你的部族。” 索拉丁挥手,一名侍从立刻上前,將几件物品呈上。 那是从被龙裔护卫杀的教徒身上取出的,代表洛丹恩部族的信物。 “这些—-確实像是我部族的信物。”洛丹恩的声音沉重,他无法否认这一点,但他立刻抬头,语气激动地补充,“但我派去向您交涉的使者小队,在途中全军覆没了!” “他们的尸体被丟弃在森林里!根本就没有活著抵达谈判现场!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想要我们两方血流成河!” 帐內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阿拉索的將领们交头接耳,显然对这个说法將信將疑。 就在这时,凯尔上前一步,右手抚胸向索拉丁微微行礼,然后转向洛丹恩。 红龙裔语气篤定地说道,“洛丹恩酋长,关於伏击者,我们確实掌握了一些特別的信息。” “除了您看到的这些物证,现场还有一名极其特殊的指挥者一—一名瞳孔呈现金色的人类男子。” “眾所周知,人类没有这样的瞳色。” 洛丹恩缓缓点头,“这同样是可以证明我们部族清白的有力证据。我们部族中,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 见凯尔主动提起那个人,米雷达尔有些急切地追问道,“你知道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想要证明圣光的纯洁性,就必须剔除这个玷污圣光之人。 王座上的索拉丁对此早已知情,但此刻他必须扮演一个刚刚获悉此事的君王,不然他之前发出的最后通就成了笑话。 “哦?龙神教会对此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凯尔斟酌著词句,既不能暴露太多秘密,又要提供足够有说服力的信息。 他简单复述了一遍之前的说辞,只是將重点落在幕后黑手想要人类全面內战之上。 帐內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原本剑拔弩张、几乎要立刻清算血债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如果伏击不是对方所指示的,如果双方使者都遭遇了伏击,只是一个成功一个失败的话·—. 那么,真正的敌人,或许並非帐內对面那些人类同胞。 洛丹恩看向自己的妹妹,凯尔的话和米雷达尔的推断不谋而合,看来她真的是对的。 索拉丁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两下,打破了沉默。 事已至此,他应该给洛丹恩台阶下了。 “如此说来,我们双方,或许都成了某个存在的棋子?如果我们为之鲜血,只会让真正的敌人拍手称快。” 索拉丁缓缓开口,目光如炬,扫过洛丹恩及其隨行人员。 “洛丹恩酋长,我派遣使团的初衷,从未改变一一那就是邀请洛丹恩部族,加入正在崛起的阿拉索王国,共同完成人类各部的统一大业。” “这不是征服,而是合邦。若你率部归附,你和你的族人將享有与阿拉索子民完全平等的地位。” “部族的长老可进入王国议会参议政事,英勇的战士將根据才能在王国军队中担任要职,共享荣耀。”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深沉,“人类的未来绝对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相互攻伐,各自为战” “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凝聚所有力量,才能应对这片大陆上的一切威胁一一无论是森林巨魔,还是像这次一样,试图从內部撕裂我们的邪恶存在。” 洛丹恩沉默地听看,眼神中多了几分思考。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沉声答道:“国王陛下,您的宏图大志,我看到了。” “洛丹恩部族不是蠢货,自然明白人类团结一致的好处。然而,合併之事—必须谨慎。” 洛丹恩提出了最关键的条件:“但我们有一个绝不容让步的前提:我族世代信奉的提尔信仰,必须得到完全的尊重和保留!” “提尔牺牲自我守护人类的传说,以及象徵著他守护意志的“银手”护符,是我部族精神凝聚的核心。” “我们可以被纳入一个新的王国,但我们绝不能,也绝不会放弃这一根本!否则,我们只能说,不。” 索拉丁的目光转向凯尔。 圣战开始后,阿拉索王国已经和龙神信仰高度绑定,他的態度至关重要。 凯尔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神色庄重地开口:“洛丹恩酋长,各位长老,请放心。” 他再次復读了《龙的歷史》中的內容,强调龙神信仰与提尔崇拜同根同源。 米雷达尔尤其听得专注,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 龙神信仰对“守护”的强调,与她所追寻的圣光真意似乎有某种奇妙的共鸣,让她对这位来自北方的神张產生了浓厚兴趣。 索拉丁也懂得凯尔的意思,只要把提尔崇拜內化,那洛丹恩部族就是牢不可破的盟友。 他展现出君王应有的气度与智慧,朗声宣布:“好!既然提尔是人类的守护者,他的信仰自然应受尊重。” “我,索拉丁,以阿拉索国王之名宣布:提尔信仰將在未来被承认为合法且受尊重的传统信仰之一。” “我本人將亲赴提瑞斯法林地,踏上朝圣之旅,瞻仰拜访各地的提尔神殿与圣地,以示敬意。” 这是一个极具象徵意义且诚意十足的让步。 所有洛丹恩部族成员的脸色都缓和下来。 洛丹恩本人与身后的长老们交换了几个眼神,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陛下能有此承诺,可以说是诚意十足。” “既然这样,我洛丹恩部族—愿意接受合併,成为阿拉索王国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凯尔,又补充道,“至於龙神教会——” “我们认可其合法性,允许你们来提瑞斯法传教。” “但我必须强调,信仰之事,不可强迫,我族民眾是否有意接受那套说法,全凭个人意愿。” “理应如此。”凯尔微笑頜首,对此並无异议。 强迫信仰从来都不是龙神的行径。 至此,帐內紧张的气氛终於彻底消散。 虽然未来的融合之路必然还有坎坷,但人类走向统一的最大障碍之一,已被移除。 索拉丁最后还邀请了洛丹恩等人参加宴会。 分割线宴会设在阿拉索大营中央一片开阔的场地。 篝火在夜空下啪作响,烤肉与麦酒的气息瀰漫在空气中。 阿拉希的战士们与洛丹恩部族成员混坐在一起。 他们起初还带著些许隔阁,但在食物、酒精和避免了全面战爭的鬆弛感催化下,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凯尔並没有融入喧闹中,他和护卫们安静地站在一片帐幕阴影之下,手中只端著一杯色泽深红的葡萄酒。 红龙裔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停留在不远处的米雷达尔身上。 他能感受到这个女人身上的圣光之力,在这片几乎没有超凡力量的人群中,她是如此耀眼。 米雷达尔坐在兄长洛丹恩身侧,面前的食物几乎未动。 她的眼神中带著思索,时不时望向凯尔的方向,似乎有些犹豫。 终於,米雷达尔下定了决心,对洛丹恩低语了几句,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素雅的长裙,朝著凯尔的方向款款走来。 “凯尔勋爵?”米雷达尔的声音在喧闹的背景音中显得相当柔和,“希望没有打扰您的安静。” 第169章 龙与光与暗影 第169章 龙与光与暗影 凯尔微微頷首,將酒杯递给身旁的护卫,“当然没有,米雷达尔小姐。” “宴会的喧囂有时需要一点距离来欣赏。” “是的,”她表示同意,目光坦诚地看向凯尔,“我——有一些问题,一直縈绕心头。” “看到您在这里,便冒昧前来,希望能听听您的见解。” “乐意之至。”凯尔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接触圣光核心人物的机会。 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引领米雷达尔走向附近一个偏僻的小帐篷。 两名龙裔护卫紧隨其后,一人无声地守在了帐篷门口,另一人则站在凯尔身侧稍后的位置,始终保持沉默。 米雷达尔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那位寸步不离的护卫,但见凯尔没有让其离开的意思,便也不再纠结,坦率地开始了讲述。 她首先简述了梦中的神启:光明之海、不断蔓延的“虚无”、五位导师,它们的急切。 那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传播”的催促,让她感到不安。 而金眼男子的出现,更是让她对“导师”甚至“圣光”本身都產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不確定圣光是否真的如最初感受的那般正义与温暖,还是从一开始,就被某种东西操纵或扭曲了。 凯尔耐心地倾听著,没有急著辩驳或宣传龙神的教义。 待她说完,他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一丝柔和而温暖的金红色火焰悄然燃起,稳定地照亮了帐篷內部,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光芒散发出令人心安的感觉。 “米雷达尔小姐,”凯尔的声音非常沉稳,“力量本身,很多时候就像一条河流。” “它本身並无善恶。既能灌溉万顷良田,滋养生命,也能在暴雨时节化作洪流,冲毁家园。” “关键在於引导它的『意志”,以及使用它的人的目的。” 他看向手心的火焰,那光芒在他红宝石般的竖瞳中跳跃: “吾主奥布西迪恩赐予我们的,不仅是力量,更有明智使用它的智慧。” “他的秩序,是让力量归於正途的保障。” 凯尔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米雷达尔身上,“或许,面对你眼前的困惑,你不必急於在两个看似对立的答案中仓促选择一个。” “真理从不畏惧探究。龙神教会鼓励所有寻求答案的人去了解更多知识,並將所学用於正道。” “我们乐於分享智慧,也愿意倾听像你这样迷茫者的困惑。” “感谢您的解惑,勋爵大人。”米雷达尔语气中少了几分迷茫,多了几分深思,“您给了我很多—需要仔细思考的东西。” “或许有一天,我会冒昧前往激流堡的神殿,亲眼看看龙神的火焰究竟如何燃烧。” “隨时欢迎,米雷达尔小姐。”凯尔微笑著頜首,“愿你能找到內心追寻的答案。” 他稍作停顿,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分享一点我对光明的浅见。” 米雷达尔立刻点头:“当然,还请您继续。” “在我看来,光明的本质,在於驱散黑暗、带来希望、守护生命、维繫秩序。” 凯尔运用起他所学的牧师技巧,“而这,与龙神的教诲密切相关。火也是光明之源更是凡人们找到的第二件能够代表光明的东西。” “在他的教义中,光明是秩序的一种显现,是庇护眾生、对抗混沌的重要力量。 “或许,你所感受到的圣光,与吾主所代表的光明,在更高的层面上,来自同一种本源,只是展现形式有所不同。” 他打算如法炮製,將圣光像提尔崇拜一样也纳入龙神信仰的体系。 米雷达尔仔细听著,眼中闪烁著思索的光芒。 她將信將疑,但凯尔的话语確实为她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 她低声感嘆,语气中带著羡慕:“你们龙神的牧师—-你们似乎能与你们的神低直接沟通,得到明確的指引,而不是模糊的梦境和矛盾的行为。” “因为吾主是一位真神。”凯尔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了这句话,然后他温和地笑了起来: “探索嘛,本来就是意义的一部分。如果圣光暂时无法回应你內心的疑惑,那么,龙神教会的大门,可是隨时欢迎你的。” “说不定在龙神的庇护下,有了新的视角,或许能让你看得更明白一点。” 为了避免引起她的反感,凯尔以明显带有玩笑意味的口吻向米雷达尔发出了邀请。 米雷达尔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没有直接回应这个“邀请”,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想-我需要更多地去了解龙神教会。感谢您今晚的耐心,凯尔勋爵。”” “这是我的荣幸。”凯尔再次頜首。 米雷达尔行礼后,转身离开了帐篷。 凯尔看著她离去,他知道,好奇的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就需要耐心和时机了。 一分割线一— 月光惨白,冷冽地洒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外海的海面之上。 此刻正值涨潮时分,海浪逐渐涌起,拍打著礁石和码头,从海洋深处携带著咸腥的气息,以及阵阵寒意。 几名渔民正驾驶看小船,藉助悬掛的油灯吸引趋光的鱼群。 他们低声交谈,声音在海风中时隱时现。 “—你们看到了吗?老巴顿家的那个小伙子,前段时间不是跟著別人出去闯荡了吗?昨天偷偷回来了,还带著几个生面孔。” 一个裹著厚旧皮袄的老渔民嘟囊著,朝岸上村落方向努了努嘴。 “可不是嘛,”另一人一边下网,一边接话,语气因为窥探到秘密而兴奋异常,“鬼鬼崇崇的。” “虽然用斗篷遮得严实,但我眼尖,看到有个人手上缠著渗血的布条,走路的姿势也不对劲,怕是伤得不轻。” “听说他们是要在村里头弄个啥教堂?要像咱们拜银手那样,信什么『圣光”——”第三位渔民压低了声音,摇了摇头,“儘是些搞不懂的新鲜玩意儿。”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捕鱼和閒聊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小船的阴影下,一串串黑色的气泡正悄然涌起,隨即破裂。 紧接看,几道庞大的黑影破开了漆黑的海面。 它们隱匿於阴影之中,悄然无声地尾隨看小船。 偶尔,月光掠过它们的身躯,可见鳞片点点反射的微光。 冰冷的竖瞳毫无感情地观察著渔民,似乎在判断是否是合適的猎物。 片刻后,为首的那只黑影点了点头。 隨后,又有两只庞大的黑影缓缓现身,抬著一个表面刻满扭曲符文的暗色石盒。 它们潜到渔民布下的渔网附近,小心翼翼地將那石盒塞入了渔网之中。 完成这个任务后,它们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转身,强壮有力的尾巴摆动,悄无声息地沉入海水之中,只留下那个首领继续尾隨小船。 过了许久,渔民们开始收网。 “嘿,今晚这网沉得很,看来收穫不错!”一个年轻人兴奋地拉了拉渔网,感受到远超平常的重量。 然而,当渔网最终被拖上船板时,他们的兴奋迅速变成了困惑和失望。 网里只有零星几条小鱼挣扎跳动,大部分重量来自於一个紧闭的暗色石盒。 “该死的,”老渔民咒骂了一句,“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费力地將那异常沉重的石盒挪出渔网,放在了甲板之上。 石盒落地时发出沉闷的低鸣,震得船板都微微颤抖。 此时,海浪已变得愈发急促,哗哗作响地拍击著小船。 按理而言,他们此刻理应返航,否则再拖延一会儿,海浪將更加汹涌。 然而,在这有节奏的潮声掩盖下,一股极其细微的诱惑低语,丝丝缕缕地从石盒的缝隙中钻出,缠绕在失望的渔民耳边。 那低语无法分辨具体的词句,却直接撩拨看內心最深处的贪慾。 鬼使神差地,几个渔民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闪烁著异常的亢奋。 他们找来一根木棍,插入石盒的缝隙。 伴隨著低沉的摩擦声,石盒的盖子被猛地撬开。 剎那间,仿佛有一股浓稠的黑气从盒中涌出,又在眨眼之间消散无踪。 渔民们探头望去,隨即,海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连浪涛也屏住了喧囂。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前倾身,眼中再也容不下別物,只有那盒中幽幽闪烁的蓝光,先前的困惑与失望在瞬间化为难以遏制的狂喜! 他们的眼晴瞪得极大,瞳孔中倒映著盒內的蓝色光芒,嘴角咧开,近乎撕裂。 渔民们彻底沉醉在那狂喜之中,丝毫没有察觉,远处的海面下,那双冰冷的竖瞳最后警了他们一眼,然后才满意地隱没於海中。 一分割线一— 数日后,笼罩在提瑞斯法林地上空的战爭阴霾已然消散,暂时恢復了平静。 索拉丁国王的压境大军已经撤走,他本人则在百人卫队的护卫下,与凯尔一同巡视这片刚刚表示臣服的土地。 这支卫队的象徵意义十足,由五十名阿拉希精锐与五十名洛丹恩战士组成。 他们的行程重点是参拜散落在林地各处的提尔祭坛与古老圣所。 这些地方通常由巨石垒成,歷经风雨侵蚀,却被打扫得乾乾净净,上面往往鐫刻著银手的徽记。 隨处可见虔诚的民眾在此默默祈祷,或是將环、武器敬献於祭坛前。 洛丹恩人经过这些圣地时都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来表达他们的敬意。 凯尔默默地观察著他们,心中却暗暗欣喜。 提尔信仰在此地的根基远比他想像的更深。 但这不是坏事,反而印证了他先前那套“龙与提尔並肩作战”理论的潜在价值。 只要操作得当,就能大大减少在此地传教的阻力,甚至事半功倍。 巡游的队伍气氛颇为融洽,曾经的敌意被索拉丁巧妙地化解,化作了某种谨慎的合作然而,这份短暂的寧静並未持续太久。 一名风尘僕僕的传令兵骑著快马疾驰而至,甚至来不及完全勒住马匹便滚鞍而下。 他单膝跪地,双手將信函高举过头顶,呈递给索拉丁国王。 索拉丁展开羊皮纸,快速瀏览,脸上迅速蒙上一层阴霾。 他將信纸递给身旁的凯尔,沉声道:“是莉安德拉祭司的急信。” 凯尔接过信件,迅速看完,心头也是一紧。 一支派往希尔斯布莱德丘陵追查极端圣光信徒的圣战小队,在执行任务时失去联络,已超过预定回报时间两天,恐怕遭遇了不测。 希尔斯布莱德地区情况复杂,那里刚刚归附阿拉索王国不久,还未能进行有效的统治。 如今还混入了逃亡的极端圣光信徒,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大神殿方面的对策是什么?”凯尔追问传令兵。 “勋爵阁下,”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回答,“大部分高级圣武士都被莉安德拉高级祭司留在激流堡,以確保神殿建设和高阶神职人员的安全,他们不能离开。” “她希望—希望能紧急调遣隨行在您身边的两位圣武士大人,前往事发区域进行搜寻调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凯尔身后那两位沉默的龙裔护卫身上。 他们確实是眼下最近的可动用的高端战力。 凯尔眉头紧锁。 两名十级圣武士算是非常高端的战斗力,但面对能让一支圣战小队无声无息消失的危险,他心中依然隱隱有些不安。 这失踪背后恐怕绝非普通的流寇或狂热信徒那么简单。 他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转向索拉丁国王说:“陛下,这件事关係到我们教会兄弟们的安全,还可能涉及到更大的威胁。” “我將与阿巴尔、索兰一同前往调查。我对圣光信徒的情况更为熟悉,应该能有所帮助。 索拉丁点了点头:“行,但一定要小心。先弄清楚怎么回事,要是情况不对,马上撤回来,再想办法。” “当然,陛下。” 凯尔不再耽搁,向国王行礼后,立刻对两名龙裔护卫下令: “阿巴尔,索兰,即刻准备出发!我们去希尔斯布莱德!” 两名龙裔圣武士眼中同时闪过金红色的光芒,沉声应道:“是!” 第170章 暗影崛起(上) 第170章 暗影崛起(上) 又是数日后,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深处一支精干小队正在丘陵间移动。 队伍以凯尔为首,两名龙裔圣武士紧隨其后,此外还有几名冒险者,职业是猎人和盗贼。 他们的目標是那支失踪的圣战小队最后与总部沟通时所在的位置。 除此以外,队伍中还有一个略显突兀的身影一一米雷达尔。 她听闻此事可能与狂热的圣光信徒有关,便立刻主动向凯尔提出同行请求。 米雷达尔的態度坚决,表示自己一定要和那些狂热信徒聊一聊,了解他们眼中的圣光凯尔略作思索,觉得她的想法很正常,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点头同意了。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一处营地遗址。 它位於一片背风的山坳里。 显然被精心收拾过,篝火的灰烬被仔细掩埋,地面经过了清扫,甚至用断枝和落叶掩盖住扎过帐篷的痕跡。 “看这里,”队伍中一位经验老道的猎人蹲在地上,指著几处几乎微小的痕跡,“他们走得很从容,不是仓促逃命,更像是正常离开。” “这些掩盖手法很专业,他们很精锐,明显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反追踪训练。” 凯尔的心沉了下去。 这说明圣战小队並不是在营地里遇袭的,而是在离开这里之后,到了某个未知地点后才失去了联繫。 这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能追踪到他们离开的方向吗?”凯尔问道。 猎人面色凝重地站起身,环视四周:“很难。他们故意分散走出了几条不同的路径,都是在迷惑可能的追踪者。” “布设得很巧妙,很难靠眼睛判断。” 他顿了顿,拍了拍身边一头嗅觉灵敏的猎犬,“不过没关係,人或许会被骗过,但野兽的鼻子往往更可靠。” “他们身上的气味,总会留下真正的线索。” 在猎人和他忠诚伙伴的带领下,小队在起伏的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中开始了艰难的跋涉他们翻越长满野草的坡地,穿过稀疏的林地,不时需要停下来確认那极其微弱的踪跡。 时间悄然流逝,太阳走到了西边。 就在光线开始变得昏黄,队伍准备寻找地方过夜时,那头猎犬突然变得焦躁起来,对著远处一个黑默默的山洞方向低吠,不肯再前进。 “有情况!”猎人立刻警惕起来,示意队伍放缓脚步,小心靠近。 那是一个废弃的野兽巢穴,洞口散落著枯骨和动物毛髮,一股浓重的腥臊臭味从中瀰漫出来,令人作呕。 猎人仔细辨认了一下巢穴附近的痕跡和气味,低声道:“是黑熊的巢穴,但味道很旧了,应该废弃有段时间了。” 阿巴尔和索兰率先拔出武器,护在凯尔身前,谨慎地踏入洞穴。 凯尔和米雷达尔紧隨其后,由冒险者们殿后。 洞穴並不深,內部光线昏暗,但龙裔天生就能夜视。 腥臭味在这里更加浓郁。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洞穴中的“目標”,果然不是野兽,而是有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一失踪的那支圣战小队成员,一个不少,全都蜷缩在洞穴最深处! 他们身上的衣物沾满了泥土,却没有明显破损或血液的痕跡,看起来似乎並未经歷过激烈战斗。 但他们所有人的状態都极其诡异:双目圆睁,瞳孔涣散无神,没有任何焦点。 他们嘴唇微微开合,发出细微的喃嘀自语。 仔细倾听,依稀能分辨出“净化—————”、“找到.”、“为了龙神————”等零碎的词句。 就好像他们还在执行任务一般,对凯尔等人的到来毫无反应。 “他们·还好吗?”米雷达尔捂住嘴,眼中自然流露出同情和怜悯。 眼前这景象,比看到户体更令人感到恐惧。 凯尔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然后他快步走到一名陷入呆滯的牧师身旁蹲下。 红龙裔伸出右手,轻轻按在对方的额头上,闭上双眼,集中精神感知。 他只能感受到一片混乱,勉强能看出来,那里有一团外来的精神力量正缠绕著这名牧师的灵魂。 “是精神层面的侵蚀和禁,”凯尔睁开眼,声音低沉,“必须把他们拉回来!” 他示意龙裔护卫帮忙扶正几名受害者的身体,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虚握,开始低声吟唱祷文。 柔和的金红色光辉在他掌心匯聚,散发出令人心安的秩序气息。 “安定心神!” 隨著凯尔將这道二环神术缓缓推向洞穴中的受害者们,金红色的光晕荡漾开来,温柔地拂过每一个呆滯的身影。 光芒所过之处,点点星光从被控制者的灵魂深处亮起,一起合力消融了盘踞在他们灵魂上的外来精神力量。 受害者们的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瞳孔开始重新聚焦。 最先被施术的那名牧师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神恢復了光彩,但依然充满了恐惧。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惊恐地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神徽时,才终於確认自己回到了现实。 “凯尔阁下——”他声音沙哑,“我们—我们这是在哪里?任务,为了龙神,我在进行——” 牧师语无伦次,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与圣武士护卫一起,凯尔他们又连续施放了几次【安定心神】,才將圣战小队成员从呆滯状態中逐一唤醒。 但他们精神受损严重,依旧显得萎靡不振,眼神惊惶,对之前的经歷记忆混乱而模糊凯尔立刻带领队伍撤离了臭气熏天的兽穴,在附近找到一处合適的地点扎营,让这些饱受折磨的同袍能够休息和恢復。 篝火燃起,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凯尔为倖存者们分发了清水和食物,耐心地询问情况。 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支离破碎,充满了不確定性。 “我们.我们一直在追踪一伙从激流堡逃出来的极端分子小队中状態稍好一些的圣武士队长,揉著发胀的太阳穴,艰难地回忆,“他们很狡猾,专挑难走的小路—我们跟著进了丘陵—”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谁袭击了你们?”凯尔追问。 他脸上露出困惑和痛苦交织的表情:“袭击?记不清了———” “好像没有激烈的战斗就是突然觉得很累,非常累然后好像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一直在找东西,追东西,没过多久就被你们救出来了——” “没过多久?可是距离你们失踪,已经过去五天了。”阿巴尔皱著眉头打断了他。 “好像才一会儿怎么—怎么就过去五天了?”圣武士队长也说不清。 凯尔又询问了其他人,但他们对袭击方式、袭击者的模样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所有敘述都笼罩在迷雾之中,只確认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前方海岸线附近的一个小渔村一一那伙狂热信徒似乎逃向了那里。 根据他们目前的状態,队伍决定明天一早再前往渔村探查,今晚先让他们好好恢復。 但凯尔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他走到营地边缘,扫视著漆黑一片的丘陵轮廓。 米雷达尔默默跟了过来,脸上同样带著忧色。 “不对劲,米雷达尔小姐。”凯尔低声说道,更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对方明明有能力用那种诡异的手段瞬间制服一整支圣战小队,却只是將他们困在幻境里,没有痛下杀手。这不合常理。” 他转过头,看向米雷达尔:“我们早已进入了你死我活的阶段。” “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一一他们做不到,或者说,当时做不到。” 米雷达尔认真倾听著,轻轻点头,她对圣光的感知要强於凯尔,“而且-困住他们的那种力量,冰冷、混乱,与我感受到的圣光截然不同,甚至—-像是完全对立的两极。” 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那种感觉,很像我梦中那片吞噬了光明之海的·虚无。”” 凯尔眼神一凝:“完全对立?不是圣光?” 这个信息至关重要。 就在这时,正凝神感知著什么的米雷达尔突然脸色剧变,猛地扭头望向渔村的方向,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涌现。 “就是这个感觉!”她失声惊呼,声音微微颤抖,“但它-它正在变得更加强大!” “非常快!我们必须立刻阻止他们!否则就来不及了!” 再也顾不上休整和等待天明,凯尔立刻做出了决断。 “全体都有!”他转身,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营地的寂静,“立刻收拾行装,准备出发!我们必须立刻过去!” 阿巴尔和索兰毫不犹豫地起身,开始整理盔甲和武器。 冒险者们虽然惊讶,但也迅速行动起来。 那几名刚刚甦醒的圣战小队成员也被扶起来,他们虽然虚弱,但也明白情况紧急。 队伍在夜色的掩护下,朝著渔村的方向,急速奔去。 越是靠近海岸,雾气便越发浓重。 最终,他们悄无声息地潜至渔村外围的一片高地。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渔村都被黑雾笼罩,翻滚涌动,將月光彻底隔绝在外。 本该波涛阵阵的海面此刻死寂无声,连海浪拍岸的声响都彻底吞噬。 唯有从村中心传来的声音,打破这片诡异的死寂一一那是密集得令人心慌鼓点,节奏癲狂而急促,还伴隨看上嘶哑的咏唱声。 借著村中几处散发著不祥紫绿色幽光的摇曳火把,可以看清村中地面的泥土已被犁开,刻满了无数扭曲的图案:纠缠的螺旋触手、裂开的巨口,以及无数只圆润的眼晴——— 这些符號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感到心智遭受污染。 空气中瀰漫著低沉的喻鸣,其间又夹杂著听不真切的琐碎低语。 村中央的空地上,用石块垒起了一座简易祭坛。 祭坛上方,一柄样式诡异,散发看幽蓝光芒的匕首正悬浮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看。 匕首的刃口散发出紫黑色的光芒,每一次闪烁,都引得下方的黑雾与符文隨之波动。 除此以外,祭坛周围还立看十数个新做的未架。 每个木架上都倒掛著一个奄奄一息的村民! 他们的手腕被割开,鲜血汨汨流出,滴落而下,匯入地面那些沟槽之中。 鲜血逐渐填满了那些扭曲的符文。 而施行这恐怖仪式的,竟是数十名穿著破败衣袍的人类。 那些衣袍上还依稀能看出代表圣光教会的十字架。 他们的脸上被匕首刻满了血淋淋的褻瀆符號,瞳孔闪烁著紫黑色的光芒,显然已完全失去了理智。 教徒们围绕著祭坛和血渠,疯狂地手舞足蹈,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的咏唱,將自己的一切奉献给那把悬浮的匕首。 “那,难道是黑暗帝国之刃——·?”凯尔身边,一名冰巨魔牧师呢喃道,“这怎么可能?” 凯尔听见牧师压抑的低语,转过头来,声音急切: “你认识那东西?” “姜果我福的没错的话,”贡巨魔声伍颤抖著回答,“那是大分裂之前的故事了。传说中,她蛊惑了一个名叫赞度的巫医,驱使他用血祭復活了一位上古之神的將领。” “然后她和那个將领联手,几乎摧毁了整个巨魔帝国!” 他深吸一亢气,眼睛紧紧盯著那把匕首,“它和传说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绝对不能让他们完成互个血祭!鬼知道他们成甲后会发生什么!” 凯尔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不知道互个仪式进行到哪一步了,但无论姜何都必须立刻阻止他们! 凯尔当机立断,语速极快地下达命令:“阿巴尔!索兰!突进去,打断仪式,摧毁那把匕首!不惜一切代价!” 两名龙裔圣武士眼中金红神光爆射,仆吼一声:“为了吾主!” 他们的身躯姜同离弦之箭,裹挟著澎湃的神圣能量,直接撞破外围稀薄的黑雾,朝著祭坛中心狂奔而去! “其他人!”凯尔转向冒险者和状態稍好的小队成员,“跟我来!优先解救任民,破坏地上的符文!快!” 战亚,就此爆发! 第171章 暗影崛起(下) 第171章 暗影崛起(下) 两位龙裔圣武士全身都沐浴在金光之下,挥舞著巨斧,冲入了狂信徒群中。 他们沉重的步伐让地面微颤,手中燃烧著金红色神圣火焰的武器毫无哨地落下! “至圣斩!” 怒吼声中,神圣能量狂暴激发! 首当其衝的几名狂信徒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他们的身体便在至圣斩的耀眼光芒下被轻易撕裂,断为两截。 至圣斩的光辉短暂地驱散了周围的黑雾,照亮了祭坛四周,映照出狂信徒们扭曲挣狞的面容,以及那几乎被鲜血填满的沟渠。 与此同时,凯尔与另外两名圣战小队牧师的神术也快准备好了。 他们高举圣徽,吟诵著驱散黑暗的祷文。 “以吾主奥布西迪恩之名,光明必將驱散阴影!” “昼明术!” 一道柔和的纯白光芒从他们手中进发,升腾至渔村上空,如同一颗小太阳一般,驱散了黑暗。 光芒所及之处,黑雾发出“滋滋”的声响,剧烈翻滚后逐渐消散,將更大范围的区域暴露在光明之下。 虽然无法彻底驱散笼罩整个村落的黑暗,但祭坛核心区域的能见度大大提升,那令人心智混乱的低语似乎也减弱了不少。 紧接著,他们再次引导神力,一个温暖的金色光环以三人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住所有己方人员。 - “希望信標!” 这道防护性神术的效果立竿见影。 所有队员都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心中,之前那种无孔不入,试图侵蚀意志的诡异低语被有效地隔绝在外,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初战告捷! 在龙裔圣武士的猛攻下,数名狂信徒被瞬间净化。 几名身手敏捷的冒险者一一猎人和盗贼一一利用混乱,灵巧地绕到木架旁,用匕首割断绳索,將几个倒掛的村民解救下来,拖向相对安全的区域。 米雷达尔立刻走过去,用圣光为他们治疗伤口。 然而,祭坛中央的咏唱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在短暂的混乱后变得更加高亢和急促,甚至因为情况紧急,而带上了歇斯底里的狂热! 悬浮的幽蓝匕首剧烈震颤起来,刃口的紫黑色光芒暴涨! 嗡一一! 一圈肉眼可见的紫黑色能量衝击波猛地以匕首为中心爆发开来! 衝击波的速度极快,狠狠撞在除狂信徒们以外的每一个人身上! “呢啊!” 凯尔、米雷达尔、冒险者们,甚至强如阿巴尔和索兰,都被这股精纯的暗影能量衝击得跟跪后退,神圣的光辉都为之一黯。 也就在这衝击波扩散的瞬间,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女性声音,清晰地迴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尤其针对本就还处於迷茫期的米雷达尔: “迷茫的孩子—还在追寻那虚偽的圣光吗?” “它能给你什么?让我猜猜————模糊的梦境,矛盾的指引,还有——註定的毁灭。” “想想看,那些被追杀的『圣光勇士”,他们不过是被圣光利用的棋子,最终只会化为灰烬。” “拥抱暗影吧.这才是属於你自己的真实力量,它能让你看清一切真相,获得真正的—自由。” 这低语直击米雷达尔內心最深处的困惑与对圣光导师的怀疑,让她瞬间脸色煞白,眼神中出现了动摇。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祭坛上那名看上去是首领的狂信徒,眼中的紫光更甚。 他一把抓住空中悬浮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反手將其狠狠刺入自己的腹部! “为了——真正的神!”他发出嘶哑的吶喊,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祭坛之上。 仿佛是收到了信號,其余尚存的狂信徒也纷纷效仿,或用自己的武器,或用指甲,疯狂地撕裂自己的血肉! 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痛苦,脸上带著扭曲的狂喜,將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作为最后的祭品,疯狂地泼洒向那些尚未被完全填满的符文沟槽! “阻止他们!”阿巴尔怒吼著,再次挥斧斩向一名正在自残的狂信徒。 金光闪过,那名信徒身首异处。 然而,凯尔的瞳孔急剧收缩,他惊恐地看到,那些狂信徒死亡时喷涌出的鲜血,竟蕴含著某种更为邪恶的特性,迅速渗透进地面,使得那些符文的猩红光芒愈发炽烈! “停手!快停手!”凯尔嘶声大喊,“这是个陷阱!他们在利用死亡完成仪式!我们杀得越多,鲜血献祭得就越快!” 然而,他的警告只是延缓了註定的命运。 即便龙裔圣武士不去杀,那些狂信徒也在自我献祭,他们的鲜血成为了完成仪式的最后一步。 地面上,所有扭曲的符文同时亮起刺目的血光! 整个渔村的地面变成了一张巨大的邪恶血管网络。 匯聚的血液如同沸腾般咕嘟作响,倒流回祭坛中央。 然后,那个充满魅惑与疯狂的女声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仅仅是在脑海中的低语,而是清晰地迴荡在整个被黑雾笼罩的空间: “哈哈哈!太迟了!” “凡人的挣扎,不过是献给虚空的甜美点心!” 祭坛上空,空间开始剧烈扭曲,浓郁的暗影能量从匕首中喷涌而出,迅速匯聚成一个庞大且不断蠕动变形的轮廓。 它没有固定的形態,更像是一团有由纯粹暗影能量构成的聚合物,周身延伸出无数如同触鬚般的能量流,散发著令人室息的绝望压迫感。 这正是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的意志化身,以最贴近其虚空本质的原始形態,降临於此!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脸色苍白的米雷达尔身上。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开始。 萨拉塔斯的暗影形体只是微微波动,凯尔与两位牧师施放的【昼明术】光球,就开始剧烈抖动,隨即“噗”的一声彻底熄灭。 【希望信標】那温暖的金色光环也被暗紫色的墨汁浸染,迅速黯淡、破碎。 黑暗和绝望感以更凶猛的气势反扑回来,瞬间重新笼罩了整个渔村。 “挣扎吧,哀豪吧!你们的信仰,你们的光明,在真正的虚空面前,不过是孩童可笑的吃语!” 萨拉塔斯的声音不再是隱秘的低语,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迴荡的呢喃与狂笑。 那些刚刚被救下,依然惊魂未定的渔民,在这直击心智的恐怖意志影响下,几乎瞬间崩溃。 他们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发出无意义的嘶豪,有的蜷缩在地疯狂抽搐,有的则如同提线木偶般朝著祭坛方向跪拜,已然陷入彻底的疯狂。 凯尔咬紧牙关,试图再次引导神恩构筑防护,却惊骇地发现,自己与遥远神国之间的联繫变得极其微弱和滯涩,仿佛被一层厚纱所隔绝! 萨拉塔斯诱惑的声音趁机钻入他的脑海:“看啊,你所谓的神,在真正的暗黑面前,又能庇护你什么呢?放弃吧,拥抱虚无,方能得享永恆的自由——”” 米雷达尔所承受的衝击最为猛烈,她的身体剧烈颤抖。 圣光的力量在她体內与入侵的虚空展开了激烈的对抗,这使得她的瞳孔时而闪烁著微弱的金光,时而又被不祥的黑紫色所浸染。 她仿佛隨时可能彻底墮入黑暗,回应萨拉塔斯的召唤。 “为了吾主!邪恶受死!”阿巴尔与索兰发出怒吼。 他们强忍著心智被侵蚀的痛苦,再次鼓起残存的神圣能量,挥动武器,化作两道金红色的流光,悍不畏死地冲向那团庞大的暗影聚合体! 然而,这一次,至圣斩的光芒在接触到萨拉塔斯本体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没有爆发出应有的神圣净化之力,反而更像是被那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 萨拉塔斯周身繚绕的黑雾自动凝聚成坚实的屏障,无论是圣武士的斩击,还是远处冒险者射出的箭矢、投掷的飞刀,乃至任何试图靠近的法术能量,都在触及黑雾时无声无息地消散於无形。 更可怕的是,无数由暗影能量构成的触鬚从萨拉塔斯的基座下蔓延开来,迅速交织,生长,形成一个不断缩小的黑暗牢笼,將凯尔一行人逐渐逼退,包围在中心。 “不能坐以待毙!”凯尔嘶声喊道,他知道常规手段已经无效,“所有人,靠拢!把神恩匯聚给我!” 圣武士和牧师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凯尔在奎尔萨拉斯召唤神使的战绩已在教会內传开。 他们迅速以凯尔为中心围成一个圈,將体內残存的所有神恩毫无保留地导向凯尔。 “以守焰者之名,呼唤神国之光,涤盪世间污秽!” 凯尔高举圣徽,吟唱起【天界召唤术】的祷文。 神恩在他周身匯聚,金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试图撕裂黑暗的天幕,打开通往神国的通道,召唤强大的援军- 一一瞬间,炽烈的火焰与纯净的光辉再次短暂地照亮了黑暗,甚至让萨拉塔斯蠕动的形体都为之停滯! 但下一刻,萨拉塔斯的狂笑骤然拔高,尖锐得几乎刺穿耳鼓: “愚蠢的凡人!你不会以为,在我面前,这个拙劣的法术能成功吧?” 话音未落,一股更加庞大而暴虐的暗影能量骤然爆发,化作衝击波向凯尔等人袭来。 那能量猛然轰击在仪式的神术光辉上。 神术才匯聚到一半,便被硬生生击碎。 反噬的神力顷刻间倒灌而回,凯尔和所有参与仪式的神职人员同时闷哼一声,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暗影顺势侵入他们的肉体和灵魂,灼烧著每一根神经。 所有人的脸色瞬息间灰败无比,连站立都难以维持,纷纷跌坐在地。 而萨拉塔斯的反击,这才真正开始。 她集中精神力,將最深沉的绝望与最扭曲的欲望,化作无可抗拒的幻象,注入每个人的脑海! 圣武士阿巴尔眼前一,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由巨龙尸骸堆积而成的山巔,脚下是燃烧的德科诺尔城。 他手持滴血的巨斧,龙神奥布西迪恩在他面前崩解消散,而他自己则发出猖狂的大笑,心中充满了目空一切的毁灭欲望,仿佛世间万物皆可屠戮凯尔看到的,则是诺森德冰原化为焦土,龙神的神殿崩塌,无数信徒一一包括他熟悉的同伴一一倒毙在地,眼神空洞,信仰彻底崩塌。 连他无比崇敬的普瑞斯托陛下,也鳞甲破碎,被漆黑的锁链贯穿,钉在龙眠神殿的顶端,发出痛苦的哀鸣—— 而米雷达尔,则看到那些圣光导师导师的幻影围绕著她,它们不再温和,而是露出讥讽的冷笑,指责她的软弱和背叛,告诉她圣光早已拋弃了她。 同时,萨拉塔斯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看,这就是你信仰的真相·—来吧,拥抱我,你將获得远比圣光更真实、更强大的力量——” 在这针对灵魂的攻势之下,队伍的抵抗意志迅速瓦解。 伤疲交加的身体加上崩溃的精神,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黑暗的触鬚牢笼越收越紧,萨拉塔斯的狂笑声如同丧钟,在他们耳边不断迴荡。 败局,似乎已定。 就在绝望即將彻底吞噬所有人意识的瞬间蛋啦! 一道金红色的烈焰,如同撕裂绸缎般,將笼罩渔村的黑雾与那不断收缩的黑暗触鬚牢笼,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狂暴而神圣的气息瞬间涌入这片被褻瀆之地。 夜空中,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遮蔽了双月,带著令灵魂战慄的威严,缓缓降下。 奈法利安,龙神奥布西迪恩的学徒,新生的黑龙守护巨龙,降临於此! 他漆黑的鳞甲边缘流淌著神圣的光泽,冷冽的月光在其上折射出凛然的光辉。 龙翼展开,搅动风云,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大半个村落。 那双赤红竖瞳中心,璀璨的金色光点炽烈燃烧,目光所及之处,虚空低语带来的心智侵蚀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 “吼一!” 一声震撼天地的龙吟从奈法利安口中爆发! 笼罩村落的黑雾如同被投入烈日的薄冰,发出悽厉的嘶鸣,瞬间寸寸崩碎、消散! 狂风吹拂而过,將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和琐碎低语一扫而空,连带著地面那些猩红闪烁的邪恶符文也黯淡了许多。 奈法利安的龙首低垂,目光瞬间锁定了祭坛上空那团试图重新凝聚的暗影聚合体,以及悬浮在其核心的幽蓝匕首。 他没有丝毫废话,伸出一只前爪,径直朝著那柄匕首抓去! “狂妄!”萨拉塔斯尖锐的精神尖啸再次响起匕首猛地爆发出浓郁的紫黑色光芒,无数由暗影能量构成的触鬚激射而出,死死缠绕住奈法利安的龙爪。 强大的吸力传来,试图將他拖入无尽虚空,甚至连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然而,奈法利安眼中金芒大盛,龙吻张开,喷出炽烈无比、蕴含著神性的金红色烈焰! “净化!” 神焰缠绕上那仆暗影触鬚,属性相衝的能力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暗影触鬚在神焰的灼烧下迅速焦黑、断裂、化为飞扔! 任其如何扭曲挣扎,也无法阻挡神焰的推进。 奈法利安的龙爪以无可阻挡之势,强行突破了触鬚的封锁,一把牢牢握住了那柄剧烈震颤,试图逃跑的匕首! 握住匕首的瞬间,奈法利安感受到了其內部意志的狂反扑。 但他低吼一声,周身神力澎湃涌出,化作流淌著金红光辉的可文锁链,层层包裹住匕首。 这可是导师以前捆绑他的办法— “以奥上西迪恩之名,归於沉寂!” 封印的过程引发了空间的剧烈震盪,似乎天地都在哀鸣。 匕首在奈法利安的龙爪中疯狂跳动,萨拉塔斯发出不甘的尖啸,逐渐远去。 最终,所有的暗影能量被强行压缩回匕首之內,表面的幽蓝光芒彻底熄灭,那孙扭曲的与文也隱没不见。 它仿佛变回了那一柄只是造型有僕奇特的普通匕首,无声地躺在奈法利安的龙爪中,只是隱隱散发著一丝若有若无、令高不安的邪意。 就在这惊天动地的封印过程中,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瘫坐在地的米雷达尔。 她剧烈的喘息看,还没有从刚才的幻象中回过神来。 在萨拉塔斯被强行压回匕首的那一瞬间,米雷达尔的眼中极其短暂地掠过一抹深邃的暗紫色光芒,隨即迅速隱没在她的眼眸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这一切並未逃过奈法利安的感知。 他在降临时便已察觉到这位高类女性的非凡之处,她显然拥有极伟的圣光亲滴力,然而这也意味著她同样具备用强度的暗影亲滴力。 萨拉塔斯在最后为她注入了一丝暗影的种子,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刻意为之。 不过,奈法利安不打算说出来,又或是出手丛散掉。 对於见识过宇宙更多真相的存在而言,圣光与暗影本身並无绝对的善恶之分,它们如同硬幣的两面,方是构成现实的基础力量之一。 关键在於执掌力量者的意志与初心。 只要这仆高类女子內心的天平不曾彻底偏向毁灭与墮落,这暗影的种子,或许—未必全是坏事。 奈法利安收回目光,巨大的龙翼再次扇动,捲起气流,將祭坛周围的污秽与血腥气息吹散。 他转头看向大海深处,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躲在那里—— 第172章 奈萨里奥的「老情人」与玛里苟斯的抉择 第172章 奈萨里奥的“老情人”与玛里苟斯的抉择 夜色深沉,渔村死寂。 血祭仪式带来的诡异氛围已然消散,但留下的创伤触目惊心。 地面被犁开的道道符文沟壑,失去了猩红的魔法光泽,此刻更像是大地的丑陋伤疤。 空气中仍残留著淡淡的焦糊味和血腥气,与海风的咸腥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曾经拥有五十余名村民的渔村,如今只剩十几个,还多半带伤,其中重伤者更是占据半数以上。 奈法利安庞大的龙躯落在祭坛旁,地面隨之微微震颤,他的竖瞳扫视过一片狼藉的村落,最终定格在远方的海面上,心底不禁轻嘆一声。 龙神的学徒不是偶然路过此地。 早在数日前,他便追踪著一股熟悉且令人厌恶的气息,一路来到了这里。 恩佐斯,腐化黑龙军团,將他的父亲和无数同族拖入疯狂深渊的罪魁祸首,在海边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的恶臭。 如果不是导师奥布西迪恩出手,黑龙一族恐怕至今仍在恩佐斯编织的美梦中沉沦,幻想著统治世界,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只是被古神操控的可悲工具。 奈法利安原本计划潜伏在暗处,默默观察,期望能沿著这条微弱的线索,揭开恩佐斯牢笼所处的位置。 作为最早被泰坦封印在星球深处的古神之一,恩佐斯最为神秘,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被封印在哪里。 导师或许知道,但奥布西迪恩从未显露出急於找恩佐斯清算总帐的想法。 可惜,凯尔率领的队伍意外闯入,並且即將成为血祭仪式的祭品。 奈法利安不得不现身,將他们救下。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著导师的信徒,尤其是这个被父亲看好的红龙裔小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在这里。 黑龙王子抬起龙爪,看向爪心的萨拉塔斯冰冷的触感传来,其中被强行封印的邪恶意志仍在细微地躁动。 目光转向勉强站起的凯尔和仍心有余悸的眾人,奈法利安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 “干得不错,凡人们。后续的收尾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清理此地,安抚倖存者,建起龙神的神龕,净化残余的腐化。』 他的话语不容置疑,却也不失一丝勉励。 隨后,未作更多解释,奈法利安的龙翼猛然展开。 他搅动气流,瞬间化作一道漆黑流光,冲天而起,撕裂云层,径直朝神国的方向飞去。 一分割线一— 神国瑟拉肯,秩序之塔最深处,奥布西迪恩伟岸的本体感受到奈法利安的归来,熔金般的竖瞳缓缓睁开。 奈法利安俯身行礼,恭敬地將那柄幽蓝匕首呈上:“导师,这是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已被我暂时封印。” 奥布西迪恩的目光落在匕首上,意识到这就是《军团再临》资料片中的暗牧神器。 此时此刻它应该在恩佐斯手中,由娜迦保管。 后来被恩佐斯主动投入到凡人之中,增强自己的影响力。 比如说,在第二次兽人入侵期间,正是萨拉塔斯將暗影之力传授给了人类的牧师。 在《世界之魂》三部曲中更是荣登为主要反派,性格狡诈阴险,还顶著一个女性精灵的形象,圈粉无数。 (萨拉塔斯摧毁达拉然) 奥布伸出龙爪,在匕首表面施加了数层更为复杂的神力封印,彻底切断了內外的一切联繫。 这样难以安心掌控的人物,封印在自己的神国中也算妥当,说不定將来还能找到废物利用的机会。 此前捕获的噬雷之龙莱萨杰丝,如今已成为浮空城的能量供给,也算为她安排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就是不知道萨拉塔斯还有什么用· “一件充满故事的收藏品。”奥布在將处理完毕的匕首送往神宫其他地方时,如此评价道,“完全有资格放入我的宝库。” 见导师收下匕首,奈法利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將心中的疑惑问出:“导师,我能封印它,主要是因为察觉到了恩佐斯的气息。” “此次事件,幕后黑手肯定也是他。为什么—我们不去主动寻找他的牢笼,彻底解决这个隱患?他一直在给我们製造麻烦。” 奥布西迪恩的龙首轻轻摆动,发出了一声近似笑意的低沉喻鸣:“恩佐斯?那是你父亲奈萨里奥的『老情人』,纠缠了上万年的孽缘。” “这份『孽缘”,自然应由他自己去解决,这才是最恰当的方式。” 奈法利安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面部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他当然明白导师这是在用某种黑色幽默来形容死亡之翼与恩佐斯之间那段被腐化与控制的歷史,但也从中听出了导师的態度- 他更倾向於让新生的奈萨里奥自己去了解这段因果。 察觉到导师此刻心情似乎不错,奈法利安想起了玛里苟斯叔叔的再三恳求,顺势开口: “导师,玛里苟斯一直渴望找到他自己的登神之路,曾经多次向我询问。” “不知您是否知道適合他的道路?” 奥布西迪恩的竖瞳中流光闪烁,似乎在进行某种推演。 片刻沉默后,一本厚重的书籍开始在奈法利安面前缓缓凝聚成形。 封面上闪烁著几个烫金的大字:《魔网与魔法女神们》,署名为0.n.l.。 “这本书,”奥布西迪恩的声音將奈法利安的注意力吸引回来,“记述了另一个世界中,三位执掌魔网与魔法的女神的事跡与道路,也包含了我对魔网本质的一些看法与解析。其中或许有能启发他的东西。” 奈法利安恭敬地接过那本厚书,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知识神力。 奥布西迪恩顿了顿,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地补充道:“待他正式宣誓效忠,成为我的属神之后,再將这本书交给他。” 奈法利安心领神会,这是导师的底线,也是对未来可能的神系格局的一种规划。 他低头应道:“是,导师。我明白了。” 一分割线- — 离开神国瑟拉肯,奈法利安並未返回觉醒海岸或激流堡,而是振翅高飞,调转方向,径直前往巨龙群岛的碧蓝林海。 碧蓝林海气温极低,是蓝龙军团的发源地。 寒风呼啸而过,掠过积雪覆盖下的群山以及迷雾繚绕的森林。 空气中瀰漫看浓郁的奥术能量气息。 他穿过了许多维护著艾泽拉斯魔网脉络的蓝龙设施,最终抵达了位於林海东南方的碧蓝魔馆。 魔馆的建筑风格和魔枢如此一辙,蓝色的墙壁上鐫刻著不断闪烁的奥术符文。 这座建筑曾是玛里苟斯为他的配偶辛达苟萨修建的图书馆与园,如今依然是蓝龙重要的知识圣殿。 奈法利安收敛龙翼,降落在魔馆入口的平台。 在魔馆外围,可以看到奥术能量凝结而成的晶化植物静静地生长,还有元素生物在空中悠然飘荡。 几名路过的蓝龙看到奈法利安,纷纷停下脚步,低头致意,称呼他为“院长”。 这些蓝龙大多是在金辉之梦的“巨龙幼儿园”中长大的年轻一代,对曾经负责管理那里的奈法利安非常尊敬。 奈法利安微微頜首回应,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向魔馆深处走去。 他的目標是最下层。 越往下行,空气中的奥术能量越发活跃,甚至带著一丝不安的躁动。 在一处宽的圆形殿堂中央,他看到了玛里苟斯和辛达苟萨的身影。 蓝龙之王玛里苟斯的鳞片在周遭奥术光晕的映衬下熠熠生辉,辛达苟萨立於他的身侧,看上去非常焦急。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魔馆最下层的凹陷洞中。 那里,沉睡著一头年轻的蓝龙一一安布雷斯库,玛里苟斯与辛达苟萨的儿子。 上万年前,安布雷斯库鲁莽地接触了原始的奥术力量,导致身体发生了可怕的异变,浑身上下长满了不断汲取奥术能量的水晶增生,这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安布雷斯库) 为了帮助他,安布雷斯库被送往碧蓝魔馆,並在静滯魔法的保护下沉睡,静待治疗方法。 可惜,上古之战爆发后,巨魔群岛被封闭,直到奈法利安带领守护巨龙们回归巨龙群岛,安布雷斯库才重见天日。 玛里苟斯在过往万年的漫长岁月中,早已成功推演出了治疗的理论方案。 此刻,他正与辛达苟萨联手,进行看极其精细且危险的操作。 两道强大的奥术洪流—一一道正在汲取安布雷斯库体內的奥术能量,另一道则在剥离因为失去能量供给而枯死的水晶增生。 这个过程需要找到绝对的平衡点:剥夺足够的能量,使增生因失去源泉而萎缩脱落,却又不能危及安布雷斯库本就虚弱的生命。 任何一丝差错都可能导致能量反噬或安布雷斯库本身崩溃。 玛里苟斯全神贯注,龙角之间复杂的奥术光辉剧烈闪烁。 辛达苟萨则竭尽全力稳定安布雷斯库的躯体,减缓其痛苦,防止他因能量匱乏而丧命。 奈法利安静静地站在一旁,避免打扰他们的治疗。 他能看到安布雷斯库的身体在轻微抽搐,即便在沉睡中,痛苦依然存在。 那些拧的水晶增生似乎在缓慢地失去光泽,但过程极其缓慢。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於,玛里苟斯和辛达苟萨同时收敛了能量。 玛里苟斯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显露出一丝疲惫。 辛达苟萨则走过去,用头轻轻蹭了蹭安布雷斯库,低吟著安抚的话语。 “情况如何?”奈法利安这时才走上前,低声问道。 玛里苟斯转过头,看到奈法利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被忧虑取代。 “第一次尝试,结果符合预期,只能循序渐进。”玛里苟斯声音沙哑地回答,“增生与他的本源纠缠太深,强行剥离等於杀了他。只能一次次削弱,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辛达苟萨也看到了奈法利安,目光中带著感激:“感谢你,奈法利安,如果不是你的带领,解开了巨龙群岛的封印,布雷斯恐怕——” 奈法利安摇了摇头:“为了龙族,这是我应该做的。就当是弥补我父亲过错的一部分吧。” 他看了一眼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的安布雷斯库,能感受到那折磨他的痛苦稍有缓解。 辛达苟萨点点头,继续抚慰安布雷斯库去了,留下玛里苟斯和奈法利安单独交谈。 殿堂內只剩下两位龙王。 玛里苟斯的目光几次扫过奈法利安,欲言又止,龙爪有些不自在地在地面上划动。 他大致猜到了奈法利安突然到访的原因,但又怕不是自己一直渴望的那件事,一时之间表现出的扭捏姿態与他织法者的威名颇不相符。 奈法利安將玛里苟斯的犹豫看在眼里。 他没有多少心思和时间浪费在这位老顽童身上,还有很多事情都等待著他去处理。 於是,黑龙王子决定开门见山。 他抬起一只前爪,金红色的神光微闪,那本厚重书籍隨之浮现,悬浮於他的爪心之上。 书籍的封面,清晰地印看《魔网与魔法女神们》这几个烫金大字。 “导师让我將这个交给你。”奈法利安用一种毫无波动的语气说道。 玛里苟斯的视线瞬间被那本书牢牢吸住。 他黄色的眼晴似乎都明亮了几分,周身的奥术能量也活跃起来。 书名直指魔网与魔法本质,这无疑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能够指引他通往更高层次的阶梯! 龙神奥布西迪恩不仅回应了他的祈求,还特意为他指明了一条与力量本质高度契合的路径! 喜悦淹没了蓝龙之王的理智,他下意识地就想伸出爪子去接。 然而,奈法利安將爪中的书籍微微后移,避开了玛里苟斯急切的动作。 “但是,”他直视著玛里苟斯的眼睛,“导师有一个条件。” 玛里苟斯的动作僵住,竖瞳紧盯著奈法利安,等待下文。 “待你正式宣誓效忠,成为导师的属神之后,”奈法利安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了奥布西迪恩的条件,“我才能將这本书交给你。” 空气凝滯了片刻。 玛里苟斯眼中的狂喜稍稍冷却,理智重新占领高地。 奈法利安静静等待著,他知道这个决定需要权衡。 成为奥布西迪恩的属神,这不仅意味看要放弃守护巨龙的职责,更是將蓝龙军团的未来与龙神奥布西迪恩的神系深度绑定。 但这份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玛里苟斯的眼神迅速变得坚定。 他回顾过往: 泰坦的赐福早已被证明潜藏著巨大的风险,甚至可能是协锁; 而眼下,蓝龙军团的重建、魔网的维护、乃至治疗自己的儿子,哪一样离得开从龙神那里获得的力量和支持? 连他曾经最偏执的“好兄弟”奈萨里奥,都在登神后获得了新生与更强大的力量。 蓝龙军团早已与龙神利益交织,他本人对那条道路的渴望更是如此强烈。 所谓的独立,在实实在在的力量与未来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玛里苟斯抬起头颅,周身活跃的奥术能量逐渐平復,转化为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 “我同意,好侄子。带我去见主神。” 第173章 玛里苟斯的誓言与人类一统 第173章 玛里苟斯的誓言与人类一统 通常情况下,dnd中的神必须对著冥河发出宣誓,才能具备较强的约束力。 违背誓言之神,將被剥夺神格,这意味著他们就此失去不朽。 在那之后,他们会被送往巴托地狱的第四层,接受地域烈焰焚烧五千年。 贬为凡人的他们即使能够在烈焰中存活,漫长的时间也足够逼疯他们了。 当然,魔兽宇宙既不存在冥河,也不存在巴托地狱。 更何况,玛里苟斯也尚未成为神一一要使冥河誓言生效,起誓者至少需要拥有等级1的神格。 幸运的是,奥布西迪恩本身就拥有秩序神职。 以他的名义发出的誓言,或者是契约文书,都会自然而然的受到约束。 如果有人违背,神格会自动降下相应的神罚,不需要他亲自去执行。 “以奥布西迪恩和奥术之源起誓,我,玛里苟斯,织法者,蓝龙之王,自愿追隨龙神奥布西迪恩的道路,奉其为主,效忠其神系。” “我的力量与智慧,將服务於神系之荣光及辉烬之龙。” 在神国之中,奥布西迪恩的本体面前,玛里苟斯庄严地宣誓道。 誓言既出,一股无形的契约之力从辉烬之龙的胸口射出,虽不强烈,却清晰可感。 它们缠绕在玛里苟斯的四肢之上,缓缓渗入。 蓝龙王的面部鳞片微微发白,他已清晰感知到: 如果违背这个誓言,奥布西迪恩便能轻易剥夺他的一切。 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气,低下骄傲的头颅,俯身行礼,恭敬地称呼奥布西迪恩为“主神”。 “无需多礼,”奥布满意地頜首,“登神之后,你將超脱凡俗,成为真正的伟大存在,享受凡人的信仰与崇拜,万世不移。” “你將为艾泽拉斯的魔法发展找到新的道路,成为真正的监护者,而不是泰坦的看门龙。” “你的军团,也將在我们神系的庇护下重获新生。” 他顿了顿,语气隨之低沉下去: “但你要记住一一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选择了我。你將因我而成神,因我而辉煌。” “你可共享吾之荣光,却绝无可能凌驾於我之上。” 奥布西迪恩的竖瞳紧紧盯著玛里苟斯,似乎想要看出他是否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抗拒之意。 玛里苟斯再次深深俯身行礼,坚定而清晰地回答:“我明白,主神。” “您的意志即是我前行的方向,您的荣耀將是我永恆的追求。” 得到满意的答覆后,奥布的目光转向一旁恭敬守候的奈法利安。 奈法利安轻轻点头,將爪中那本厚重的书籍向前一送,缓缓飞向玛里苟斯。 “玛里苟斯叔叔,愿此书能助你找到属於自己的道路。” 玛里苟斯迫不及待地接过书籍,小心翼翼地將其托在爪中,仿佛捧著他最珍贵的財宝。 他看上去很急切,明显很想立刻把龙首埋进书里,探寻其中的奥秘,连道谢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多谢您,主神—·还有你,我的好侄子,奈法利安。” “此书对我而言,比聚焦之虹还要珍贵。我——我已等得太久了。 说到这,他几乎难以掩饰声音中的颤抖,但仍努力维持著礼仪,再次低下高傲的龙首“您的慷慨与指引,我將永铭於心。愿我的一切,皆为您的神系效力。” 奥布西迪恩凝视著玛里苟斯,並未因对方急切的神情而感到冒犯,反而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去吧,织法者。带著我赐予你的道路,不要浪费其中的智慧。” 他威严低沉的声音在神宫的底层迴荡著。 玛里苟斯郑重低首,將书籍收到隨身的空间里,爪尖都因克制不住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与奈法利安一同展开双翼,缓缓飞离辉之龙的神国。 他们的身影逐渐没入瑟拉肯的穹光之中,天地间的色彩被重新洗涤,神性气息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诺森德熟悉的寒风与雪意。 艾泽拉斯,诺森德,北风苔原,考达拉。 夜空下,玛里苟斯与奈法利安的身影掠过结冰的海水,振翅间带起呼啸风暴。 蓝龙王俯首望向魔枢,胸中压抑的渴望已难以平息,他甚至没等奈法利安开口,便迫不及待地低声喃喃:“终於·终於能找到答案了。” 奈法利安敏锐地察觉到了玛里苟斯那份几乎要溢出的急迫。 他本可以和玛里苟斯一同返回魔枢,在多要些好处,毕竟自己牵线搭桥可是付出了很大努力的。 但奈法利安还有工作要完成一一他老爹沉睡前留下的工作。 如果它一一纳鲁“卡瑞尔”一一真要在继续干预人类的未来。 那么,在人类即將完成象徵性统一的重大仪式之际,或许正是它最有可能进行干预的时机。 “玛里苟斯叔叔,”奈法利安开口,打破了沉默,“魔网与知识的奥秘在前方等待您,我就不多加打扰了。” “东部王国还有导师安排的事务,我需要立刻返回处理。” 玛里苟斯此刻心神早已被那本书籍占据,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去吧,我的好侄子。有空咱们在一起聊聊你父亲。” 话音未落,他已迫不及待地转向魔枢的方向,化作一道蓝色流光疾驰而去。 奈法利安看著玛里苟斯消失在天际,微微摇头,隨即龙翼一振,身形在空中模糊,直接传送前往东部王国大陆。 一分割线一— 渔村事件平息后,凯尔委派那支圣战小队处理善后事宜,而他自己则率领两名护卫及米雷达尔火速赶回提瑞斯法林地。 然而,凯尔注意到,自那件事后,米雷达尔似乎变了。 她不再像最初那样积极地参与討论,反而常常独自一人陷入沉思,眼神飘忽,心不在焉。 凯尔曾委婉地问起,米雷达尔只是轻轻摇头,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表示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思绪,没有透露太多。 回到提瑞斯法林地后不久,米雷达尔便离开了凯尔的队伍。 她表示,希望能按照自己內心对“真正圣光”的理解,去建立一个真正属於人类的圣光教会。 凯尔见没办法忽悠她加入龙神教会,也只好在表达了尊重后,送她离开。 回到索拉丁身边后,凯尔继续陪伴著他,探访提瑞斯法林地上最后几处提尔的圣地。 索拉丁在每个地方都一丝不苟地遵循当地古老习俗进行祭祀。 他甚至亲自戴上了一枚刻有白银之手標誌的坠饰,以此表达对提瑞斯法人民传统的尊重。 歷时近一个月的朝圣之旅终於接近尾声。 最终仪式的地点,选定在提瑞斯法林地一处最为古老的圣坛。 这里被参天古橡树环绕,中间是一些略显粗糙的石刻,环绕著最中央的碑石,上面只刻著一个图案一一象徵著提尔的白银之手。 气氛庄严而肃穆。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在碑石和参与者身上,白银之手熠熠生辉。 索拉丁国王身著礼服,那枚坠饰被刻意掏了出来,贴在他的胸口。 他身后是陪他走完全程的护卫们,阿拉索和洛丹恩各五人。 洛丹恩酋长带著几位长老,站在圣坛的右侧。 凯尔率领的龙神教会牧师们安静地站在左侧,身著制式长袍。 而在中间,则是几位提尔信仰的祭司,他们跟在护卫后面。 米雷达尔虽然没有亲自到场,但她派来的几名圣光学徒也站在人群边缘,好奇地观望著。 仪式由提尔信仰的一位年长祭司主持。 在童男童女的吟唱声中,索拉丁缓步走向圣坛。 他按照提瑞斯法的习俗,献上象徵丰收的小麦、果酒,以及其他祭品。 当传统的祭仪流程结束时,年长祭司退后一步,目光转向凯尔。 凯尔轻轻点头。 两名龙神牧师走上前,在围观者的一片惊呼声中,凭藉神术徒手点燃了圣坛两侧早已备好的火盆。 火焰腾起,稳定而温暖,驱散了林间的些许寒意,象徵著龙神之火的降临。 將与守护这片土地的古老意志並肩作战,凯尔上前一步,他的声音迴荡在寂静的圣坛周围: “提尔,人类的守护者,曾为这片土地与生命流下鲜血,他的牺牲与意志,我们永远铭记。”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索拉丁、洛丹恩,以及所有在场的人类,最终落回那白银之手碑石。 “今日,吾主奥布西迪恩赐下火焰,愿的火焰与提尔之志一同,照亮人类前路,守护未来的安寧与统一。” 他的话语没有试图覆盖或取代提尔的荣耀,而是巧妙地將龙神信仰定位为一种补充与延续,一种在新旧时代里,都与提尔意志並肩作战的盟友。 这既安抚了提瑞斯法人民的情感,又明確了龙神信仰在此地的重要地位。 索拉丁与洛丹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可。 索拉丁上前,將一只手放在白银之手碑石上,另一只手伸向燃烧的龙神火盆,朗声道: “我们將延续提尔的意志,並点燃龙神的火焰!” “从此以后,人类各族將团结一致,共同抵御外来的威胁,愿我们能够永享和平!” 洛丹恩也上前,重复了同样的动作和誓言。 两位领袖的手,通过古老的提尔象徵与新燃的龙神火焰,连接在了一起。 仪式的高潮部分已经过去,但最关键的环节才刚刚开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洛丹恩酋长向后退去,来到人群和索拉丁之间。 索拉丁目光沉静地看向洛丹恩,以及他身后的人群,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洪亮,迴荡在寂静的林间空地上: “洛丹恩酋长,提瑞斯法的子民们。” “今日,在这个圣地向提尔致以崇高敬意的同时,我,索拉丁,再次郑重宣告:” “如果你与你的族人愿意加入阿拉索王国,成为我们共同事业的一部分,我必將以国王的名义,承认並全力保护提瑞斯法林地传承已久的信仰。” “提尔的牺牲与守护精神,非但不会湮没,更应在人类统一的国度內得到尊崇与传播。” 他的话语再次强化了先前的承诺。 紧接著,索拉丁做出了一个出乎许多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举动。 他拔出传奇巨剑斯多姆卡,剑锋在阳光下寒光一闪。 索拉丁没有丝毫迟疑,直接用剑刃在他自己的左掌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圣坛古老的基座上,渗入其下的土地。 他高举淌血的手掌,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让这鲜血,”他的声音高亢,听不出一点疼痛的感觉,“成为我们双方人民之间,因分歧与误解而流出的最后鲜血。” “自此以后,阿拉希与提瑞斯法,血脉相连,荣辱与共!” 这一举动远比任何华丽的辞藻更能打动人心。 洛丹恩酋长看著渗入大地的鲜血,脸上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剩下的只有认同。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重重捶击左胸,然后单膝跪地,低下头颅。 他身后的所有长老和民眾也齐刷刷地跟隨他们的酋长,向索拉丁行下了表示效忠的礼节。 “索拉丁陛下,”洛丹恩回应道,“我,洛丹恩,代表全体提瑞斯法亍民,承认您为所有人类唯一的国王!” “我们愿奉您为主,追隨您的旗帜,共筑人类的伟业!” “愿追隨陛下,共筑伟业!”长老和民眾们齐声应和,声浪在林地间迴荡。 就在此时,龙亥教会的牧师们適时地齐声颂唱起祷文,火盆中的火焰隨之响应。 圣坛上空,那两簇火焰升腾而起,交匯成一道耀眼的光柱。 同时,四名强壮的龙裔护卫抬看一尊精雕细琢的龙亥石像,稳咳走上前来。 石像不算很大,却自有一种威严元沉稳之气。 他们恭谨地將石像安放在白银之手碑石的旁侧,π之並肩而立。 龙亥π提尔,在这一刻实现了完美的共存。 这一刻,古老的圣地见证了新的盟约。 提尔的遗志与龙神的火焰,共同照亮了人类统一的前路。 人群中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欢呼声,阿拉希人π提瑞斯法人互相拥抱、击掌,曾经的隔阁在这一刻冰雪消融。 索拉丁俯身,象未受伤的右手將洛丹恩扶起,两位领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儘管分裂的种子已经种下,但此时此刻,人类终於结束了部族內战,团结在阿拉索的旗帜之下。 : 第174章 光铸巨魔与叛徒 第174章 光铸巨魔与叛徒 提瑞斯法林地的古老圣坛旁,人类的宴会达到了高潮。 篝火啪作响,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大声交谈,欢庆著人类的统一。 祈祷和吟诵的声音已被欢声笑语所取代。 索拉丁与洛丹恩並肩而坐,举杯畅饮,热议著人类的未来。 龙神像与白银之手碑石並肩而立,在火光的映照下,神性稍减,世俗气息却愈发浓厚。 一切都按照预想中最顺利的剧本推进,人类兴盛的未来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然而,在高空厚重的云层之上,有一头龙却非常鬱闷。 奈法利安用魔法和云层隱匿住自己庞大的身躯,猩红竖瞳穿透云隙,锁定看下方那片洋溢著喜悦的圣坛。 他本以为自己是最有耐心的猎手,正等待著预料中猎物的出现。 基於先前的分析,人类命运轨跡出现了如此显著的“偏转”,那位执著於命运的纳鲁“卡瑞尔”极有可能採取干预行动。 这个关键的仪式节点,正是其降下所谓“神启”或直接干预的最佳时机。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下方的欢庆声浪逐渐平息,篝火也开始被扑灭,但奈法利安期待的圣光强势降临的场景,却始终没有发生。 夜空依旧只有星光与月光,平静得令人意外。 奈法利安心中的篤定渐渐消散,疑惑与不安悄然升起。 对手选择按兵不动,远比直接对抗更让人捉摸不透。 这种不同寻常的沉默,往往意味著更深的图谋。 “它放弃了?还是—有了新的目標?”黑龙王子思考著,並立马否决了第一个天真的想法。 像卡瑞尔那样偏执的存在,绝不会轻易承认失败。 等待已无意义,必须主动探查,奈法利安的一只前爪抬起,掌心上方空间微微扭曲,一枚凡人头颅大小的多棱水晶悄然浮现。 这是由龙神奥布西迪恩赐予的神器,其设计灵感源自蓝龙军团的宝物“聚焦之虹”。 该神器具备两大主要功能:“能量溯源”与“远程窥探”。 此前关於五位纳鲁的情报,奈法利安正是藉助此神器获取的。 水晶表面光滑如镜,內里却仿佛蕴藏著星辰漩涡。 奈法利安全神贯注,一缕金红色的神力自爪尖涌出,注入水晶之中。 片刻之后,水晶內部泛起层层涟漪。 数道金红色的符文依次点亮,在水晶棱面间迅速流转、折射。 神器的启动没有引发任何惊天动地的大场面,只是投射出奈法利安想要追踪的场景。 他看到几支龙神圣战军小队在丘陵与林间追击残余的圣光狂热信徒,战斗场面激烈却並无异常; 他看到一些躲藏起来的信徒在绝望中祈祷,然而得不到任何回应” 显然,卡瑞尔的力量依旧存在於阿拉索王国境內,但奈法利安敏锐地察觉到,这里似乎缺少了某些东西。 核心。 这些狂热信徒失去了核心。 卡瑞尔缺席了这场针对他的圣战。 “果然—注意力转移了。”奈法利安心中暗道,集中力量,使用神器追踪卡瑞尔本体的位置。 水晶表面的符文闪烁得愈发急促,折射出的景象开始模糊、跳跃,最终猛地定格一一片原始的茂密森林景象取代了之前的零碎画面。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隱约可见风格粗獷的木质建筑与图腾柱。 “祖阿曼.”奈法利安立刻认出了这片森林所处的位置。 阿曼尼巨魔的核心领土,位於奎尔萨拉斯的正南方。 而神器的焦点,正集中在森林深处一座巨魔祭坛上,那里散发出熟悉的能量波动。 那里的景象,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黑龙王子,也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祭坛周围,聚集著大量的阿曼尼巨魔。 这些绿皮肤的人型生物正狂欢著,但他们的狂欢对象不是洛阿神灵或者某位德高望重的巫医。 在他们的中心,一个散发著无穷辉光的存在悬浮著一一正是那个“卡瑞尔”。 但那不是他的本体,只是一个用圣光凝聚而成的傀,还特意捏成了一条蛇的样子,偽装成洛阿。 在圣坛下方,一批强壮的巨魔战士正跪伏在地,接受著那“光之洛阿”的“赐福”。 如同液態黄金一般的圣光被强行灌注进他们的躯体。 巨魔们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在圣光作用下发生著剧烈变化: 本就魁梧的体魄进一步膨胀,肌肉賁张: 绿色的皮肤上浮现出亮金色的纹路,仿佛圣光正在他们的血肉下流动; 最显著的是他们的双眼,瞳孔完全被金灿灿的光芒所取代,再也看不到一丝巨魔原有的狡点或野性,只剩下对圣光的狂热。 当灌注结束时,这些“光铸巨魔”站起身,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们挥舞著手臂,高呼著对“光之洛阿”的讚美,已经成为了圣光最狂热的信徒与战士。 奈法利安撤回神力,多棱水晶的光芒黯淡下去,恢復原状。 他將其收回隨身空间,龙首微微低下,陷入思考之中。 卡瑞尔眼见在人类世界中难以正面抗衡龙神信仰,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片战场,转而寻找更容易操控的新棋子。 阿曼尼巨魔与人类宿怨已久,且其社会结构相对原始,信仰体系更容易被强大的外部力量扭曲和取代。 利用巨魔对洛阿的崇拜,偽装成新神,再以力量诱惑,迅速打造出一支狂热的光铸军团··— 可是,这样做的目是什么呢? 给新生的阿拉索王国製造一个强大的外部威胁,从而逼迫人类拥抱圣光? “不———”奈法利安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样同样会逼迫人类更虔诚地信仰龙神。 他还记得自己导师的教诲。 圣光和暗影都是初诞者创世时使用的工具,所以他们的承载者都能看到所谓的“命运”。 那是初诞者为这个世界发展描绘的蓝图的一部分。 毕竟这个世界的基石,也就是原力,至少有六个,所以圣光和暗影看到的未来都是不完全的。 总之,导师的意思是,有些魔的圣光和暗影代言人会將这个命运看成唯一的可能,並为此付出一切。 卡瑞尔就是如此,这个纳鲁绝无可能放弃人类拥抱圣光的命运。 所以他要么是在练习如何光铸人类,要么是想借用光铸巨魔大军打垮索拉丁和龙神教会,再入主人类世界— “它確实——疯得厉害。”奈法利安唯有如此评价。 “不过,这也未必不是好事。”黑龙王子的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笑意,“更大的外来压力,只会促使人类更快地皈依导师。” 他最后警了一眼下方逐渐睡去的人类,他们尚未知晓,遥远的森林中,新的战爭风暴正在酝酿。 一分割线一同一时刻,同一片古老密林的另一处阴影中,一场秘密会正在进行。 一名高等精灵悄无声息地穿行在盘根错节的巨魔小径上,从永歌森林一路南下,直入阿曼尼帝国的腹地。 他穿著没有任何標识的灰色长袍,神情紧张,一步三回头,防止被任何精灵跟踪。 这是来自奎尔萨拉斯的密使,肩负著某些银月城贵族不可告人的使命。 使者的目的地是阿曼尼帝国核心地带的一处临时营地。 营地中央燃著篝火,跳动的火焰映照出几张轮廓粗獷、獠牙外露的面孔一那是阿曼尼部族的酋长金萨,以及几位重要的部族长老和战爭领袖。 来自赞达拉的使者正在安抚他们的情绪,继续这场秘密会唔。 精灵密使在两名体型魁梧的巨魔战士“护送”下走到篝火旁。 他强忍看对周围环境和巨魔身上原始气息的不適,微微頜首,算是行礼。 “说出你的来意,精灵。”金萨酋长直截了当地发问,声音低沉且略显沙哑。 他绿色的皮肤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油光,眼神锐利。 金萨对精灵没有任何好感,若非赞达拉的使者极力促成,他绝不会接见这个鬼鬼崇票的傢伙。 精灵密使深吸一口气,儘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金萨酋长,我代表银月城內一些有识之士而来。” “我们对现任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的独断专行深感忧虑。” “他利用国王陛下养伤的机会,架空议会,篡夺本应属於全体贵族的权力,將奎尔萨拉斯引向不可预测的深渊。” 他顿了顿,观察著巨魔们的反应,见对方只是沉默地听著,便继续说道: “我们愿意提供帮助,帮助阿曼尼帝国收復某些失地。” “我们可以提供银月城的布防情报、武器、甚至是一些魔法知识。” “作为回报,我们只希望贵方能在边境施加足够的军事压力,让塔拉纳斯疲於应付,无暇他顾。” 营地里响起几声粗重的鼻息和低沉的笑。 一位脸上布满疤痕的长老开口,语气嘲讽:“狡猾的精灵,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 “还是说,你把我们当做了傻瓜?帮你们扳倒风行者,然后让你们重新团结起来对付我们?” 这正是金萨和大多数巨魔的顾虑。 他们对精灵的仇恨根深蒂固,与精灵叛徒合作,无异於与虎谋皮。 相较於耗费本就有限的脑力与精灵们周旋,巨魔们更倾向於直接衝进去,將他们全部杀了算了。 更何况,这些贵族今日可以为了权力出卖国家,他日同样可以为了利益再次背叛盟友精灵密使脸上掠过一丝尷尬,但迅速恢復了镇定:“这是互惠互利之举。塔拉纳斯一旦倒台,新上台的势力必然需要时间来稳定內部,短期內绝无可能对阿曼尼採取强硬措施。” “到那个时候,贵方不仅可以巩固现有的势力范围,甚至有机会向更为富饶的南方进行试探。而我们將专注於內部的整顿,无暇他顾。” 这时,赞达拉的使者开口了。 “金萨酋长,各位长老,”他用带著赞达拉口音的巨魔语说道,“请听我说两句。” “北方的达卡莱冰巨魔,在龙神的影响下,实力已经膨胀到难以想像的地步。” “赞达拉不愿意,也不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使者的意思很明確,如果龙神介入这场战爭,赞达拉就会撤退。 “现在,龙神的大军还没有抵达这片大陆,但目光已经投向了这里。” “如果阿曼尼帝国不趁机占领银月城,收復圣地,那你们將会永远失去这个可能性。 “而这位精灵先生,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赞达拉使者扫视一圈在场的阿曼尼酋长与长老们,继续开口: “听清楚了,这是我冒著得罪龙神的风险,为你们阿曼尼爭取到的最后机会。” “一旦真正降临,你们再多的战士、再高大的祭坛,都只会化为灰烬。” “唯有现在,趁的大军暂时没有跨过大海,占领银月城,然后归顺龙神,才是你们收復圣地的唯一可能。” 听到这里,金萨酋长猛地站直了身体,身躯在篝火映照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盯著赞达拉使者,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你一一”他的声音因震怒而发抖,“我以为你是来帮助我们的!帮助我们阿曼尼巨魔重现荣光!可现在你却要我们向那个什么龙神屈膝?” 赞达拉使者面对金萨的怒火,神色依旧平静,甚至带著一丝怜悯。 “金萨酋长,我正是在帮助你们。”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归顺龙神,是你们阿曼尼帝国在当前形势下,能够继续存续,甚至夺回银月城的唯一道路。” “抗拒,才是真正的自取灭亡。” “可是龙神把那些北方的冰巨魔变成了什么?” 金萨咆哮著,挥舞著手臂,仿佛是要驱散这个可怕的想法,“他们变得——像精灵一样!” “皮肤变得光滑,疗牙变得短小!这是对巨魔血脉最彻底的玷污,是他的诅咒!” “那是进化,是祝福,金萨酋长。”使者摇头,依然非常平静,“达卡莱王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们不再內斗,不再被原始的嗜血欲望束缚。” “龙神洗去了他们身上的蒙昧,赋予了更强大的形態和意志。这怎么能是诅咒?” “狗屎!”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怒吼著,“巨魔的荣耀就在於我们对传统的坚守,对洛阿的虔诚!变成那副不伦不类的样子,还不如战死!” 营地內的气氛紧张起来,巨魔领袖们纷纷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第175章 脆弱同盟 第175章 脆弱同盟 赞达拉使者看著他们,知道再多的劝说也是徒劳。 这些乡巴佬的灵魂被仇恨和传统牢牢禁,无法看清时代洪流的方向。 他们如果看到达萨罗都因为鲜血瘟疫而死伤惨重,不得不向达卡莱王国求助的场景,恐怕会被嚇得魂飞魄散。 巨魔的荣光?巨魔的传统? 就连赞达拉都不得不接受龙神的存在,允许他在国境內自由传教。 这群躲在森林里发烂发臭的阿曼尼,又怎么可能抗拒? “那就这样吧。”使者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像是在驱赶什么骯脏的东西,“选择权在你们手中。” “是抓住精灵叛徒提供的这个机会,在龙神大军抵达前奋力一搏,为自己爭取一个更有分量的归顺筹码;还是固守传统,等待註定到来的毁灭。”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个缩在一旁,脸色发白的精灵密使。 “机会只有一次,金萨酋长。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说完,赞达拉使者不再停留,转身带著隨从离开了营地,消失在黑暗的密林之中。 中间人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会。 营地里只剩下阿曼尼的巨魔们和那个志芯不安的精灵密使,面面相。 篝火啪作响,映照著一张张愤怒、迷茫而又不甘的巨魔脸庞。 金萨酋长沉默地楼了回去,粗大的手指用力揉著眉心。 赞达拉使者的话让他心中喘喘不安—即便是强大的赞达拉,也不愿意与龙神为敌吗? 他憎恨这个选择,憎恨任何形式的屈服。 但作为酋长,他不能仅凭一腔怒火行事。 那个精灵密使確实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能攻破银月城,夺回先祖圣地的机会。 一旦成功,阿曼尼將获得巨大的战略优势和丰富的资源。 到那时,或许—或许就有了更多与龙神周旋的资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被动地等待他的光辉到来。 儘管与精灵合作让他感到噁心,儘管前路满是迷雾,但收復失地的渴望和內心深处的不安,终究压倒了所有其他的顾虑。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长老和將领,最终落到那个精灵密使身上。 “精灵。”金萨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室息的沉默,“你的提议,我们接受了。 精灵密使闻言,脸上瞬间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金萨酋长挺直身躯,向前迈出几步,他投下的阴影笼罩了略显矮小的高等精灵。 “然而,条件必须修改。情报和武器,我们全都要!” “此外,我们的行动將不止於边境施压一一你们还必须在指定的时间,为我们开启那道什么魔法屏障! “具体时间地点,以后再谈。” 他盯著精灵密使,眼神凶狠,“记住,尖耳朵,这是你们证明诚意的方式。若敢要样,阿曼尼的怒火將首先倾泻在你们这些叛徒头上!” 精灵密使心中一凛,知道这已是对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但这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承诺。 但他別无选择,背后的主使者们已经等不及了。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可以谈。” 金萨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他转向自己的部下,开始下达命令,“召集各部族的战爭领袖!我们要让精灵们知道,阿曼尼的怒火,从未熄灭!” 一分割线— 银月城,这座曾经在“惊魂之夜”中遭受重创的精灵王都,正以令人惊嘆的速度从废墟中重建。 高等精灵的魔法建筑工艺確实堪称奇蹟。 不到两个月时间,大部分残骸和瓦砾已被清理一空,破碎的街道被重新铺设,相同风格的新建筑拔地而起。 儘管尚未完全重现昔日的辉煌,但基本的城市秩序已得到恢復。 阳光洒在重新整洁的街道上,精灵们的身影穿梭其间,只是那份原本的优雅从容中,多少掺杂了些许紧张和不安。 在城市相对偏僻的一角,一座崭新的神殿已然落成。 其建筑风格与诺森德其他龙神神殿相似,但多加入了一些高等精灵风格的装饰元素。 神殿的顶端,一枚神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一这是龙神奥布西迪恩的神殿。 此刻,神殿的大门敞开,隱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布道声。 偶尔有精灵进出,数量不多,他们大多行色匆匆,神情复杂。 对於其余大多数精灵而言,这座神殿及其所代表的北方信仰,依然是个需要时间消化和理解的新生事物,避而不谈已成为主流態度。 一道身影巧妙地融入了街道的人流。 他穿看不起眼的灰色斗篷,兜帽压低,正是刚从祖阿曼归来的那名精灵密使。 密使没有走向任何显贵的府邸,而是拐入了一条名为“谋杀小径”的阴暗巷道。 这里是城市阴影的一部分,过去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在这里发生。 摄政王事务繁多,显然是没有精力清理这里的。 密使警惕地环顾四周,確认无人跟踪后,迅速推开一扇看似废弃的仓库侧门,闪身而入。 门后当然不是仓库。 他按下了一个不起眼的机关,隨即一条狭窄的阶梯在低沉的嗡鸣声中缓缓显现。 这条阶梯通向一间经过多重隔音处理,並施加了反侦察魔法的密室。 密室中光线昏暗,只有角落的一盏魔法灯提供著微弱照明。 一个身影端坐在灯影之外的阴影里,面容模糊不清。 密使走到阴影前,恭敬地单膝跪地,低声稟报:“大人,我回来了。” “说。”阴影中的精灵贵族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密使深吸一口气,將祖阿曼之行的经过,尤其是阿曼尼酋长金萨提出的新条件原原本本地匯报出来。 他儘量保持客观陈述,但语气中仍不免流露出一丝忧虑。 匯报完毕,密室陷入短暂的沉寂。 只有两个精灵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片刻后,阴影中的贵族终於开口,依然毫无情绪: “打开符文结界他们懂得还挺多。” 他顿了顿,似乎做出了决断,“答应他们。具体的时间、地点,由我们来定。” “你负责后续联络,务必做得乾净利落,不能让风行者和他的游侠嗅到任何气味。” 密使心头一紧,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主人如此乾脆地答应与世仇巨魔进行这么危险的交易,他还是感到一阵寒意。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能忍住內心的不安,抬起头,斗篷下的脸上写满了挣扎:“大人请恕我直言!” “与巨魔合作,无异於自找麻烦!一旦控制不当,永歌森林必將生灵涂炭!” “我们我们真的要放那群野蛮人进来吗?” “万一银月城失守,我们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这是他恋了一路的疑问,也是作为一名高等精灵最本能的担忧。 阴影中的贵族似乎並没有动怒,反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讥笑。 那笑声在密室里迴荡,显得有些阴冷。 “放宽心,我忠诚的僕人。”贵族的声音终於带上了情绪,似乎是想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你只看到了眼前的危险,却没有看到背后的真相。” 他向前微微倾身,微弱的光线终於勾勒出他下巴的轮廓,但上半张脸依旧隱藏在深沉的阴影里。 “你以为现在的银月城,还是过去那个仅仅依靠太阳之井就能伟大的银月城吗?” 他反问道,语气渐强,“看看那座新建的神殿!感受一下太阳井味道的变化!银月城,已经是龙神荣光照耀之地!” “塔拉纳斯·风行者?他不过是个幸运儿,恰好处在了那个位置,成了龙神在此地的代言人罢了。” 贵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不甘和嫉妒,“你以为龙神奥布西迪恩,会坐视刚刚纳入他庇护之下的城市,被一群原始的巨魔攻破、毁灭吗?绝无可能!” “回想一下吧,他的使者是何等强大?”他的语气中诡异地夹杂著一丝狂热,“只要仍处於龙神的庇护之下,奎尔萨拉斯便不可能走向灭亡!” 但下一瞬间,贵族又握紧拳头,语气变得更加激动,“塔拉纳斯能凭藉游侠將军的身份和那么点功劳,就爬到摄政王的位置,成为龙神的代言者—”” “凭什么?论血脉,论资源,论对王国未来的谋划,我们哪一点不如他?” “他只是运气好,先一步抱上了龙神的大腿!”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我们要做的,不是毁灭奎尔萨拉斯,而是借巨魔这把刀,削弱塔拉纳斯最大的依仗他的游侠部队!” “只要他的嫡系力量在战爭中大幅折损,他在龙神眼中的价值就会暴跌!” 贵族的眼中闪烁著名为野心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 “到那时,才是我们登场的时候。我们將从阴影中走出,以稳定局势、安抚民心的姿態,顺势接管权力。” “龙神需要的是能管理好奎尔萨拉斯的代言者,是谁並不重要!” “只要我们能展现出比塔拉纳斯更强的能力和忠诚,凭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密使听著主人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內心震撼无比。 他这才明白,主人的目標从来就不是扳倒塔拉纳斯,恢復奎尔萨拉斯的孤立荣光。 而是要取而代之,成为龙神在奎尔萨拉斯新的代言人。 这个计划比密使想像的更有可操作性。 总比那些打算正面对抗龙神的傻瓜要强。 “是,我明白了。”密使低下头,沉声应道。 身为贵族的家僕,他本就没有选择,只能跟著他一路走到黑。 “去吧,”阴影中的贵族挥了挥手,重新靠回椅背,恢復了之前的平静,“按计划行事。记住,谨慎,再谨慎。我们的光辉未来,就在此一举。” 密使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密室,再次融入银月城的街道之中。 而密室中的贵族,则在阴影里发出一声冷哼。 “塔拉纳斯————-你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龙神的眷顾,该换人来承受了。” 一分割线一阴谋的齿轮一旦咬合,转动起来便快得惊人。 阴影中的银月城贵族与阿曼尼巨魔,各怀鬼胎,却迅速达成了那份脆弱的同盟。 动手的时机选在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永歌森林南端的奥瑞利安林地,如往常一样静謐。 高大的金色树木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林地中央,那块雕刻著玄奥魔纹的符文巨石散发著微光,构成了守护奎尔萨拉斯的第一道坚实屏障。 由队长萨尔里克·黎明熔炉率领的游侠小队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正进行夜间巡逻。 他们的脚步轻盈,目光扫视著森林的黑暗角落,一切如常。 然而,今夜註定不同。 就在巡逻队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异变陡生。 数道身影从阴影中暴起突袭! 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使用的竟是精灵的武技和附魔武器,但身上却没有任何家族徽记,脸上也蒙著面罩。 为首者手中高举一份捲轴,上面似乎盖著摄政王的印章,厉声喝道: “以摄政王的名义!萨尔里克·黎明熔炉及其小队涉嫌叛国,立刻逮捕!”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命令”,让巡逻队的精灵游侠们愣住了。 萨尔里克队长更是大脑一片空白,刚想辩解一两句,袭击者的刀锋已经划向了他的腰部! “防御!”萨尔里克只来得及大吼一声,拔剑格挡。 金属交击的刺耳声响打破了林地的寧静。 近距离的偷袭占尽了先机,几名游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倒。 袭击者显然有备而来,人数和实力都压制了巡逻小队。 “这不是逮捕!他们在杀害我们的伙伴!” 萨尔里克在搏杀中怒吼,他终於从对方招招致命的攻击方式中確认了真相。 但为时已晚,混战之中,一名一直隱藏在袭击者后方的法师悄然举起了法杖。 他口中念念有词,法杖顶端凝聚起奥术能量,目標直指不远处那块维持著结界运转的符文巨石! “阻止他!”萨尔里克目耻欲裂,想射箭阻止,但被两名袭击者死死缠住。 那名法师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积蓄的能量轰然爆发,一道紫色的奥术射线精准地击中了符文巨石! “嗡——咔!” 第176章 银月城之围(上) 第176章 银月城之围(上) 符文巨石上的魔法灵光瞬间黯淡下去。 巨石本身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裂开数道缝隙。 以这块巨石为节点的魔法屏障,如同破碎的玻璃般瓦解消散,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萨尔里克的心口猛然一紧,发生在巨石的一幕让他几乎忘记了战斗。 不可能! 符文屏障的每一个节点都是精灵工匠亲手雕刻,又经高阶法师反覆加固的。 它们通过地脉彼此相连,彼此强化,並由太阳井直接供能。 即便是威力强大的法术,也绝不可能这样轻描淡写地击碎它! “这不对.”萨尔里克的思绪急转,心底涌起一股冰冷的战慄。 他用余光警见那裂开的符文巨石,看上去不像是被外力所摧毁,反而更像是自內而外地崩塌。 “有內鬼!” 萨尔里克在心中咆哮,他立刻明白,这场伏击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逮捕,而是早有谋划的阴谋。 游侠队长咬紧牙关,刀锋格挡开袭击者的兵刃,心中已有判断: 这不仅是一次对他小队的暗杀,更是针对整个王国的背叛! 果不其然,结界破碎后不过数分钟,林地外围那边漆黑的森林中,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战吼声! 然后是沉重脚步声匯成的滔天巨浪,席捲而来! 无数双闪烁著红光的眼晴在黑暗中亮起,身材魁梧的绿皮肤阿曼尼巨魔战士,从缺口处汹涌而入! 为首的巨魔战爭领主挥舞著战斧,发出兴奋的咆哮:“为了阿曼尼!杀光他们!” 萨尔里克看著眼前的一幕,心沉到了谷底。 叛徒的偷袭,结界的破碎,巨魔的大举入侵这场阴谋远比他预想的更为庞大! 他奋力砍翻一名袭击者,对著身边残存的部下嘶声喊道:“信號弹!最高警报!奥瑞利安林地失守!巨魔入侵!” 一枚耀眼的红色信號弹带著悽厉的尾音划破夜空,绽开一片惨红的光斑。 光斑映照出下方已沦为血腥战场的林地,以及那些正向永歌森林深处进发的巨魔大军的拧面容。 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內部被攻破。 已经被团团包围的萨尔里克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他才能將高等精灵中出了叛徒的情报传递给摄政王一分割线一— 奥瑞利安林地的符文巨石崩碎,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失去了这道赖以生存的魔法屏障,永歌森林向阿曼尼巨魔散开了门户。 儘管奥瑞利安林地的卫兵发出了警报,但战爭的天平还是毫不犹豫地倒向了一方。 巨魔大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鱼,沿著被撕开的缺口汹涌而入。 这片曾经寧静祥和的精灵家园,顷刻间化作了血腥的屠宰场。 金色的树木在战火中燃烧,升腾起滚滚黑烟,將天空染成不祥的灰黑色。 精灵设立在森林中的前哨站接连陷落。 仓促组织起的抵抗在巨魔狂潮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村庄燃起熊熊大火,来不及撤离的精灵平民在哭喊声中倒下。 绝美的永歌森林中迴荡著兵刃交击的鸣响、巨魔嗜血的咆哮和精灵临死前的悲鸣。 绝望的气氛笼罩了一切,倖存者们只能丟弃家园,疯狂涌向最后的希望之地一一银月城。 溃败,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坏消息总是比敌军的前进速度更快。 一封封染血的战报,通过魔法传讯或者倖存的游侠之口,飞入银月城,堆满了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的案头。 “南风哨塔失守!” “晴风村被焚毁!” “巨魔先锋已突破最后一道溪谷防线,即將兵临银月城!” 每一封战报都让摄政王焦头烂额。 儘管他竭尽全力调动军队,试图延缓或阻挡巨魔的进攻,但永歌森林几乎无险可守,只能无奈眼睁睁看著巨魔在一周內推进至银月城下。 塔拉纳斯站在王庭的高处,眺望著远方地平线上隱约可见的烟柱,脸上覆盖著一层寒霜。 城內的精灵民眾陷入了恐慌。 街道上挤满了逃难而来的同胞和不知所措的居民,哭喊声、尖叫声不时响起。 巨魔的突然进攻让王国措手不及,局势十分危机。 他的魔法顾问依然不知道为什么符文屏障会突然失效,但显然已经不再是当务之急。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退路可言。 塔拉纳斯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对著自己的亲卫下达命令: “传我命令!启动最高防御预案!升起城市护盾,关闭所有城门!” 命令下达,银月城这台有些老朽的国家机器开始运转。 常年敞开的“牧羊人之门”一一它象徵著奎尔萨拉斯的和平与繁荣一一在机关的嗡鸣声中缓缓闭合,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与此同时,城市北边,太阳之井的方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磅礴的能量沿著地底预设的魔网脉络奔涌至城市边缘,一道流淌著金色与金红色光芒的魔法护盾,自地面升起,迅速合拢,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將整座银月城牢牢笼罩在內。 护盾光芒冲天而起,甚至驱散了天空中因战火带来的阴霾。 一位摄政王的魔法顾问感受著防御屏障的强度,忍不住失声惊嘆:“这这护盾的强度—远超设计极限! “太阳之井的能量似乎——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增幅了!” 其余的法师都默默看向他,其实他们都知道这股“更强大力量”的来源。 这只可能是龙神奥布西迪恩的恩泽注入太阳井后带来的奇蹟。 但对龙神的信仰还是很私人的事情,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沉默,只有这个愣头青点破了这件事。 与法师们的扭捏不同,平民的反应要务实得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龙神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当那坚实的光膜笼罩头顶,感受到其中传来的温暖与守护之意时,城中的骚动渐渐平息。 龙神神殿的牧师们適时走上街头,引导民眾,安抚情绪,金红色的神火取代魔法灯在街道间点亮,带来奇异的心安。 城內秩序逐渐恢復,同仇敌气、背水一战的悲壮气氛开始凝聚。 城外,阿曼尼大军如期而至,密密麻麻的巨魔战士將银月城围得水泄不通,战鼓擂动,震天撼地。 几名强大的洛阿祭司开始施展巫毒法术,试图腐蚀或撕裂护盾。 暗影箭、腐蚀能量波接连轰击在光膜之上,却如同石沉入海,只能激起一圈圈涟漪,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 护盾稳如磐石,將一切攻击隔绝在外。 然而,站在城头的塔拉纳斯和高级法师们,脸上却没有丝毫轻鬆。 即便太阳井的力量无穷无尽,银月城內的物资总有一天会被消耗乾净。 更何况,事实已经证明,太阳井的能量是有可能被消耗乾净的。 这层光膜是暂时的安全港湾,却也是在不断焚烧王国根基的烈焰。 它终究不可能长久维繫。 围城,才刚刚开始。 一分割线一逐日者王庭,气氛凝重。 儘管魔法护盾將城外的震天战鼓与咆哮声隔绝,但那沉闷的迴响依旧如同直接敲打在每位与会者的心头。 在洁白大理石穹顶之下,银月城最有权势的一群人一一包括各大贵族家族的掌权者或代表、魔导师顾问团的成员、游侠部队的高级將领一一齐聚一堂。 他们的脸上已不见平日的优雅与从容,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焦虑和疲惫。 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站立於空荡荡的王座旁,儘管他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却笼罩著难以消散的疲倦,眼下的阴影显露出他已许久未曾合眼。 没有时间过多寒暄了,他直接切入主题,“诸位,局势不必赘述。” “永歌森林失守,巨魔兵临城下。我们虽然打开了护盾,但它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 “战事突发,我们根本就没有储备多少物资-无论是战士还是平民,都將迅速耗尽这些资源。”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精確分配每一份物资,坚守每一寸城墙,直到诺森德的援军抵达。坚持守住,就有办法。” 一位游侠將军立刻上前,带来了一份银月城的地图。 “银月城地势特殊,东西两侧临海,虽有护盾笼罩海面,但仍需舰队和空中单位定期巡逻,严防巨魔利用水下或护罩漏洞偷袭。” “北面是奎尔丹纳斯岛,有太阳之井直接支撑,相对安全。” “压力最大的,是南面,直面永歌森林,將是巨魔主攻方向。” 他指著地图,向所有人介绍著银月城的地理情况。 这时,一位年长的魔导师提出建议:“摄政王阁下,我建议,立即在东西两侧近海区域构筑拦海索。 2 “用拦海的铁链阻止巨魔用船进入內海。” 塔拉纳斯略一思索,便点头批准:“可以。魔导师部队优先完成此项任务,所需资源全力保障。” “游侠部队主力布防南城墙,海军与龙鹰骑士负责海空巡视。” “另外,”他看向在场的贵族们,“国难当头,我需要各位磨下的私兵统一编入防御序列,听从统一调遣。” 面对存亡危机,贵族们此刻表现出了难得的“团结”,纷纷表態支持,愿意交出私兵指挥权。 会议迅速敲定了初步的防御部署,效率之高,让塔拉纳斯面露苦笑。 不到危机时刻,看不出你们这么配合。 然而,当具体部署討论暂告一段落,更深层次的分歧便开始浮现。 一位老贵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摄政王阁下,您的布署十分正確。” “但我们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万一.”””-仅仅是万一,南城墙防线被突破,护盾能量耗尽,我们是否应该提前制定退守奎尔丹纳斯岛的预案?” “將力量收缩至最后的核心堡垒,依託太阳之井进行最终防御,或许能坚持更久。” 此言一出,会场內顿时响起一阵低语。 弃守外城,意味著將银月城大部分区域,包括无数平民和千年积累的財富拱手让给巨魔,这无疑是极其痛苦的决定。 塔拉纳斯眉头紧锁,本能地想要反对,这种还没开打就考虑失败的言论会动摇军心。 但他目光扫过其他贵族的脸,心中不禁一沉,他看到了沉默,看到了躲闪,甚至看到了几位重要人物眼中隱含的赞同。 显然,这不仅仅是老贵族个人的想法,而是相当一部分权贵阶层在暗中达成的共识他们更在乎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至於外城和普通民眾,必要时可以牺牲。 塔拉纳斯感到一阵心寒,但他知道此刻不能引发內订。 他强压下怒火,刚准备用儘可能平静的语气回应他们时,就看到一名年轻的贵族站了起来。 那名年轻贵族缓缓起身,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亮:“陛下,我愿意以我家族之名担保:在这危急时刻,我们不会退缩半步。” “无论城外风雨如何,银月城的城墙之上必须有人把守。” “我不赞同立刻制定退守预案的想法,这只会动摇军心。我们应当全力以赴,寸土不让,拒巨魔於城门之外!” 话音刚落,会场里立刻炸开了锅。 几名年长的贵族冷哼,指责声毫不留情: “胡说八道!” “退守预案不是怯懦,而是为了保存国力!” “如果物资耗尽,又硬拼不贏巨魔,难道就让奎尔萨拉斯灭亡吗?” 年轻贵族被群起而攻之,却一点也不慌张,嘴角似乎还带著一丝微笑。 “够了!”塔拉纳斯实在忍不住了,他抬起一只手,打断了爭论,“预案可以准备,但必须作为最后手段。” “目前,我们的全部精力都应放在如何守住整座城市上。我希望诸位明白,银月城是一个整体,失去任何一部分,都是对先王达斯雷玛的侮辱。” 贵族们见摄政王抬出了开国君王,还许诺准备预案,也只好偃旗息鼓,不再多言。 会议在表面上达成共识,实则各方暗藏心机的状態下落幕。 塔拉纳斯看著贵族们离去的身影,尤其是那个年轻贵族的,陷入了沉思— 第177章 银月城之围(下) 第177章 银月城之围(下) 午夜时分,银月城临近海面的一处幽暗角落。 魔法护盾在此处与海水相接,金红色的光芒倒映在水面上,悠悠流转。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 正是那个参与会议年轻贵族凯丹,来自萨罗纳家族。 还有他的导师,那位在奥瑞利安林地破坏了符文巨石的大法师。 法师面色凝重,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尖蒙绕著微弱的奥术能量,小心翼翼地触碰著那流动的护盾光膜。 “哼,掺杂了那异神的力量后,这护盾的结构变得————过于坚韧且充满活性。” 法师低声抱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若是以前的设计,我完全可以在不惊动任何监测的情况下,开启一个蚂蚁大小的孔洞用於传讯。” “现在.只能强行扭曲片刻,而且动静难以完全掩盖。” 他集中精神,口中念念有词,奥术光辉一闪而逝。 只见护盾光膜上一阵涟漪荡漾开来,一个长宽均为半米大小的缺口被强行撕开,边缘能量极不稳定地闪烁跳动著。 凯丹立刻上前,將一件通讯用魔导器对准缺口。 魔导器发出微弱的鸣声,与城外某个特定的坐標建立了联繫。 “听著,”凯丹对著魔导器开口了,语速快得惊人,“南门主要由游侠部队防御,他们的布防情况是—,惯用的对策是—,明天的午夜时分,我们会为你们打开屏障,但要抓紧时间,儘可能快的入城。” 魔导器另一端传来带有浓厚巨魔口音的声音,“情报收到。但你,精灵,如此『帮助』我们,你想要什么?” 阿曼尼的联络人有些直白地问道。 凯丹眉头微皱,显然对巨魔的粗鲁感到厌恶,他冷冷回应:“说来话长,通讯时间有限,不適合详谈。” 他直接掐断了对方追问的可能。 短暂的沉默后,巨魔那边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吼,隨即甩出一个空洞无比的承诺: “很好——·阿曼尼帝国,会记住你的『功劳”。未来,或许有你一席之地。” 凯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没有回应,直接切断了通讯。 法师立刻撤去法力,护盾上的缺口却没有立刻弥合。 他长长舒了口气,显得有些疲惫。 两个高等精灵迅速离开海边,向著城內的阴影处走去。 “为什么不彻底关闭那个通道?难道不怕有人发现它吗?”凯丹低声询问他的老师。 法师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强行弥合反而更有可能引起注意。让它自然恢復,才是最隱蔽的方式。” “我对那个神低的力量理解有限,万一留下什么痕跡就麻烦了。这护盾有极强的自我修復能力,所以不用担心。” 走出一段距离,確认周围无人后,法师终於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凯丹,你——你真要放任那些巨魔涌入银月城吗?” “我理解你为老族长復仇的心切,利用巨魔削弱风行者—但让那些野蛮残忍的傢伙踏入我们的都城,这代价是否——” 凯丹发出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轻蔑地回答,“老师,您以为我疯了不成?” “我怎么可能真的让那些航脏又下贱、浑身散发著臭气的巨魔踏入银月城半步?” 他停下脚步,看向他的导师,眼中倒映著防护罩的光芒,“到时候,还需要老师您帮帮忙。” “在约定的时间,放一小部分巨魔的精锐进来就好,確认可以给游侠部队造成大损失后,立刻把缺口关上。” “我真正想要的,是给塔拉纳斯的嫡系部队造成大量伤亡,使其元气大伤。” “因此,放进来的巨魔数量必须严格控制在合理范围內,绝不能多到失控,进而真正威胁到银月城的安全。” “只要游侠力量大幅削弱,塔拉纳斯在龙神眼中的价值必然暴跌“到时候,就是我们萨罗纳家族,以及其他被风行者压制的家族,站出来『力挽狂澜”的时候了。” 法师听著他这番冷酷的计划,眼睛微微眯起。 利用外敌来清洗內部政敌,这手段还真有他父亲的风范。 如果凯丹的魔法天赋有他搞阴谋天赋的一半,那就更好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隱秘在银月城的阴影之中。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停留的海岸边,那个正在逐渐闭合的护盾缺口处,一道身影在缺口即將完全闭合的最后一刻,奋力挤了进来。 那道身影,正是被认为已在奥瑞利安林地陷落中牺牲的游侠队长,萨尔里克·黎明熔炉。 他此刻的状態极为糟糕。 原本精致的皮甲破损不堪,沾满了乾涸发黑的血污和泥泞,一道挣狞的伤口从他额头划到左眼下方。 浑身上下的伤口虽然简单处理过,依旧触目惊心。 他的气息相当微弱而且素乱,每移动一步都仿佛牵扯著全身的伤痛,全凭一股惊人的意志力支撑著。 强行穿过那个狭小的护盾缺口,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进入城內,萨尔里克没有丝毫放鬆警惕。 银月城如今暗流涌动,他亲眼见证了背叛,根本无法確定哪些面孔还可以信任。 环顾四周,唯一能让萨尔里克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只有那个在游侠中享有至高声望的家族一一风行者。 他避开主干道和巡逻队,凭藉城市的阴影,艰难而隱蔽地向著风行者庄园的方向潜行终於,萨尔里克抵达了风行者庄园相对偏僻的一处侧门。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代表紧急求援的微弱即击声后,他虚脱地靠在墙壁上。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一双警惕的蓝色眼睛在门后审视著他。 很快,门被完全拉开,萨尔里克被迅速换扶进去。 迎接他的,正是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的长女,黎蕾萨·风行者。 距离上次在林地见面不过两个月多一点,黎蕾萨的变化显而易见。 那时她身姿轻盈,完全看不出怀孕的跡象。 但如今,宽鬆的居家袍也已无法完全遮掩隆起的腹部,脸上的威严似乎也削弱了几分,因为萨尔里克的糟糕状態,甚至还多了几分担忧。 她没有多问,立刻示意亲信护卫將萨尔里克带入一间密室。 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人后,她才急切地低声道:“萨尔里克队长?天吶-我们还以为你—· 萨尔里克靠在椅背上,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勉强抬起手示意自己无妨:“黎蕾萨女士—奥瑞利安林地.—·陷落了— 他的眼神因回忆而变得痛苦,“但不仅仅是巨魔强攻我们是被出卖的!符文结界——是从內部被我们的人破坏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密室中炸响,黎蕾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萨尔里克闭上眼,那地狱般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他的敘述断断续续: 他们是如何被袭击的,如何奋起反抗的— 以及几名游侠如何拼死断后,將他推入一条隱秘的猎人小径。 他这才能侥倖逃脱,带著出了叛徒的消息,歷经千辛万苦,爬也要爬回银月城” “我看到了—看到了那些袭击者的战斗技巧,是我们精灵的武技!” “还有那个法师—我认得他的施法习惯— 萨尔里克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叛徒,就在我们中间,黎蕾萨女士!就在银月城!” 一分割线— 几乎在同一时间,风行者的庄园內,另一间隱秘的书房內,气氛同样凝重。 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没有待在逐日者王庭处理政务,反而像是做贼一样,秘密潜行回到了自己家中。 此刻,他面前站著三位年轻的高等精灵: 洛瑟玛·塞隆、哈杜伦·明翼,以及一位由逐日者王室养大的平民法师,罗曼斯。 塔拉纳斯身著一套便於行动的游侠轻甲,这使他看起来更像那位隨时准备奔赴战场的將军,而非端坐於王座之上的统治者。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位年轻人,缓缓开口: “我秘密召见你们,是因为王庭之內,贵族们安插的耳目眾多,我已无法完全信赖每次议事的保密性。” 摄政王稍作停顿,语气加重,“我有充分理由相信,银月城中已出现叛徒。奥瑞利安林地的失守,绝对不是偶然。” 这句话让洛瑟玛三人的脸色瞬间一变。 塔拉纳斯没有给他们消化震惊的时间,继续说道:“閒话少说。眼下的局面,固守待援是唯一的选择,但我们不能將希望完全寄託於被动防御。” “凯尔勋爵承诺的援军究竟到哪里了?我们需要准確了解这些情报。” “还有,將银月城的情况传递出去,也有利於援军制定救援计划,找到最有效的介入办法。” 在確认三人理解了这些话的含义后,他继续开口,“所以,我有一个非常重要,同时也极度危险的任务要交给你们三人一—” “秘密出城,突破巨魔的包围圈,南下人类诸部,向龙神教会求援。” “將银月城的真实情况,亲自带给凯尔勋爵。” 就在此时,书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未经通报,门便被猛地推开。 黎蕾萨·风行者裹著一件深色斗篷闯入,气息微喘。 她甚至来不及行礼,目光直接锁定自己的父亲,开口说道: “父亲!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一—萨尔里克队长带来了可怕的消息!” 隨著她的话音落下,一个身影从她身后走出,正是萨尔里克·黎明熔炉,他依然浑身血污,还没来得及清理。 萨尔里克强撑看站直身体,用尽力气向摄政王行了一个军礼后,才说出了那个消息。 “奥瑞利安林地的结界,不是被巨魔从外部攻破的!是从內部,被我们自己人破坏的!叛徒—是萨罗纳家族的那位大法师!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洛瑟玛、哈杜伦、罗曼斯三人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震惊。 就连一向沉稳如山的塔拉纳斯,身体也猛然一震,眼中进发出冰冷的杀意。 不久前军事会议上的那一幕瞬间闪过,那个年轻的萨罗纳贵族一一凯丹,他那番看似热血激昂、力主死守南门的表態当时,塔拉纳斯便隱约感到的一丝异样,此刻终於清晰起来。 过於刻意的忠诚,往往隱藏著最深的背叛! 塔拉纳斯压下心中的怒火,一个计划在他心中瞬间成型。 他眼神一厉,猛地起身,对著门外厉声喝道:“来人!” 数名一直守候在外的风行者家族的护卫应声而入。 “立刻调动所有可信人手,去把萨罗纳家族的大法师,还有那个叫凯丹的年轻贵族,统统抓起来!” “要快,要狠,不要给他们任何反应或销毁证据的机会!” “动静给我搞大一点,让城外的巨魔都知道我们在抓內奸!” “是!”亲信护卫领命,迅速转身离去。 这道命令瞬间在银月城內激起了滔天波浪。 风行者的亲卫、城防军和游侠迅速行动起来,尖锐的號角声划破夜空,沉重的脚步声和兵甲的鏗鏘声在街道上迴荡。 一队队土兵冲向萨罗纳家族的府邸和相关据点,打斗声和呵斥声从不同方向传来。 原本就因为围城而人心惶惶的银月城,此刻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內部清洗搅得风声鹤喉。 市民们惊恐地纷纷躲回家中,紧闭门窗,街头巷尾瀰漫著浓厚的恐惧气息。 塔拉纳斯站在窗边,冷冷地注视著城內因他的命令而掀起的骚动。 他转身,目光重新落在洛瑟玛、哈杜伦和罗曼斯身上: “混乱已经开始,这是最好的掩护。” “你们立刻出发,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的时候,按原计划离城。” “记住,银月城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能否带回援军上了!” 萨尔里克强忍著虚弱,执意道:“摄政王阁下,黎蕾萨女士,请让我留下。” “让我亲自指认那些叛徒!否则我难以安心!” 塔拉纳斯看著这位忠诚而坚韧的游侠队长,点了点头:“好!黎蕾萨,照顾好萨尔里克队长,同时注意自身安全。” 没有再多的告別,三人组披上斗篷,对视一眼,迅速融入了街上的混乱之中。 他们避开骚动,在巷道和小径间穿梭,目標直指银月城临海的那一面。 抵达预定的出城点时,眼前是笼罩在护盾光辉下的夜色海面。 海浪轻轻拍打著岸边的礁石。 乘船目標太大,极易被巨魔发现。 罗曼斯从隨身的小包里掏出三瓶药剂,分给洛瑟玛和哈杜伦。 三人毫不犹豫地拔开瓶塞,將水上行走药水一饮而尽。 一股奇异的能量瞬间流遍全身,赋予了他们双脚在水面上行走如履平地的能力。 他们最后回望了一眼身后陷入混乱的银月城。 那座在护盾光辉下的城市,此刻正经歷著內忧外患的双重考验。 然后,三人毅然转身,踏上了波涛起伏的海面。 远处,巨魔的营地因为城內的骚动而鼓声雷动,无数火把晃动,大部分敌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这为他们的秘密行动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三道披著斗篷的身影,在漆黑的海面上疾行,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的巨魔侦查船。 当他们彻底远离防护罩的光辉,融入远方无边的黑暗时,身影就此被大海吞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178章 巨魔战爭:序幕 第178章 巨魔战爭:序幕 激流堡,这座人类王国的新王都,正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 原本预计数年的庞大工程,因为龙神教会派遣的法师团队加入,工期被大大缩短。 石砖在奥术的牵引下精准垒砌,地基在法术的加固下快速成型,一座座大型建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建成。 城市的港口区,龙神大神殿率先完工,龙瞳徽记高悬於殿顶,俯瞰著整个城市。 位於城市腹地的教会学校也已开始运作,第一批选拔出来的人类正在其中学习教义,歷史,以及如何引导龙神赐予的神恩。 他们將是人类自己的第一批牧师与圣武士种子。 为了庆祝人类各部族歷史上首次真正的统一,索拉丁国王下令举城欢庆,盛宴持续了三天三夜。 广场上摆满了长桌,麦酒的香气与烤肉的烟火气瀰漫在空气中,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新筑的城墙。 就连一向沉稳的凯尔也难得地放鬆下来,甚至在某晚的贵族宴会上,借著酒兴登上高台。 將索拉丁如何纵横闔、化解干戈,最终实现人类一统的故事编成了一段敘事小曲,伴著鲁特琴演奏出来,贏得了满堂喝彩。 狂欢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 这天清晨,凯尔揉著因宿醉而隱隱作痛的额角,用冷水洗漱完毕,试图驱散脑中的混沌。 就在这时,他忠诚的人类侍从快步走了进来,一副古怪的表情,低声稟报导:“勋爵阁下,神殿外来了三个看起来有些鬼鬼崇崇的人,风尘僕僕,指名道姓要见您。” “他们用兜帽遮著脸,但手上拿著龙神的神徽,以及您的徽记。” 凯尔实在懒得亲自再设计一个,因此人类王国这边的贵族徽记也直接採用了高等精灵赠予他的那款。 凯尔眉头微微一挑,宿醉引起的不適被警觉所取代。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流星地走向神殿的偏厅。 当那三张摘下兜帽的面孔映入眼帘时,凯尔微微一愣,隨即脸上露出了微笑:“洛瑟玛?哈杜伦?是你们!” 他认出了这两位曾经在银月城担任过他嚮导的精灵游侠。 凯尔有些担忧地看著洛瑟玛,不知道自己这位朋友是否已从“惊魂之夜”的阴影中走出。 然而,他的微笑很快便凝固在了脸上。 洛瑟玛和哈杜伦,以及那位精灵法师罗曼斯,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虑。 “凯尔勋爵,”洛瑟玛省去了一切客套,直奔主题,“银月城—·危在旦夕!” 接下来的话语,浇灭了凯尔心中刚刚升起的暖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阿曼尼巨魔大军压境、奥瑞利安林快速陷落、永歌森林化作焦土、银月城被迫升起护盾艰难支撑、城內叛徒潜伏作乱— 凯尔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奎尔萨拉斯局势的恶劣程度,远超他的想像。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情况我了解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找莉安德拉高阶祭司,打听一下诺森德的援军到哪里了!” 凯尔带著三位精灵使者,穿过神殿的廊柱,来到了莉安德拉处理事务的静室。 这位临时负责激流堡大神殿事务的上层精灵女祭司,听完了洛瑟玛等人更加详细的敘述后,面容上也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她沉思片刻,安抚道:“三位使者,你们带来的消息至关重要,请先稍安勿躁,我们会立刻处理。我与诺森德的援军一直保持著联络。” 莉安德拉话锋一转,看向凯尔和三位精灵:“不过,诺森德的援军调动、跨海远征需要漫长的时间进行集结和航行。远水终究难解近渴。” “眼下,距离银月城最近的可用兵力,其实是刚刚完成统一的阿拉索王国。” “索拉丁国王魔下不乏善战的勇士。如果你们能说服国王陛下出兵,哪怕只是牵制一部分巨魔的兵力,也能极大缓解银月城的压力。”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 洛瑟玛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眼下任何可能的援助都不能放过。 “你们先去准备勤见国王的说辞,我会安排引荐。” 莉安德拉说道,示意一位牧师带领三位精灵使者先去休息。 当静室內只剩下莉安德拉和凯尔时,女祭司脸上的“忧色”悄然褪去,最后只剩下平静。 “凯尔,”她的声音很低,確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诺森德的援军,其实早已准备就绪。” “他们就在大陆的外海上待命,隨时可以登陆。” 凯尔瞳孔一缩,猛地看向莉安德拉,眼中充满了不解:“那为什么—” 莉安德拉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追问。 她將自己胸前和凯尔胸前佩戴的龙神神徽轻轻翻面扣住,让龙神看不到他们的密谋。 “凯尔,神殿的特別顾问,”她用非常正式的语气说道,“援军,必须在最合適的时刻出现。而这个时刻,不是现在。” 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低到如同耳语,“你必须等待,等待他们——最绝望,最无力,几乎要放弃所有希望的那一刻。” “唯有在深渊边缘被拉回,救赎才会被刻骨铭心地铭记。唯有在旧有秩序彻底崩塌,新的秩序才能牢固確立。” 凯尔心中一凛,一股寒意顺看脊椎爬升。 他瞬间明白了莉安德拉,或者说,是她所代表的龙神教会高层的真正意图。 他们不仅要击退巨魔,更要藉此机会,彻底將奎尔萨拉斯和阿拉索王国绑上龙神的战车,让精灵们深刻地认识到,谁才是他们唯一的真正救主。 这无关善恶,而是最冷酷的政治与信仰博弈。 凯尔看著莉安德拉递过来的一个法术捲轴。 “这是紧急通讯捲轴,与援军统帅直接相连。当你判断时机已到,便撕开它。” 凯尔沉默地接过捲轴,抬起头,对上莉安德拉那双绿色的眼眸。 两人目光交匯,无需再多言语。 “一切为了龙神。”他们同时低声念道,声音在静室中迴荡著。 凯尔將捲轴仔细收好,转身离开了静室。 分割线— 数个小时后,索拉丁的王庭大殿內。 昨日的欢庆氛围尚未完全消散,突如其来的紧急会议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紧绷起来。 索拉丁大帝高踞王座,身侧侍立著伊格纳乌斯等军中重將,下方则匯聚了阿拉索王国各地方有分量的领主。 三位来自奎尔萨拉斯的精灵使者一一洛瑟玛、哈杜伦与罗曼斯,站在大殿中央,承受著无数道审视的目光。 洛瑟玛强压下连日奔波的疲惫,以儘可能优雅的仪態,再次陈述了银月城面临的绝境。 他请求索拉丁国王出兵救援奎尔萨拉斯。 洛瑟玛的话音刚落,大殿內便响起一片反对之声。 一位前部族首领首先站出来,声音洪亮地说道,“陛下!我阿拉索王国刚刚完成统一,百废待兴,內部尚未完全稳固,各部的磨合也需要时间。” “此时贸然派遣大军,远征凶名在外的阿曼尼帝国,深入巨魔盘踞的森林,无疑是自掘坟墓!” “將士们的鲜血,不该为精灵流在异乡!” “没错,”另一位贵族附和道,“精灵与巨魔是世仇,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我们人类刚刚结束內部分歧,正该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此时出兵,损耗国力,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凯尔站在稍靠前的位置,听到这些言论,眉头紧锁。 他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地反驳:“诸位,请冷静。” “奎尔萨拉斯绝对不是与我们毫无关联的遥远国度。” “他们位於大陆北方,是替我们牵制阿曼尼帝国的天然盟友。” “若银月城沦陷,富饶的永歌森林落入阿曼尼巨魔之手,下一个直面巨魔战斧和巫术的,会是谁?” “只有可能是刚刚统一的阿拉索王国。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迫在眉睫的威胁!” 他的话语让一部分將领微微頜首,显然考虑到了地缘政治的利害关係。 然而,王座上的索拉丁始终沉默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扶手,目光在精灵使者和人类领主之间移动,並未立刻表態。 他不是不认同凯尔的观点,但作为国王,他必须权衡更多。 出兵,意味著巨大的风险与消耗;不出兵,则可能坐视一个潜在盟友的消失,甚至养虎为患。 洛瑟玛敏锐地捕捉到了索拉丁眼中的权衡之色。 他意识到,仅仅依靠“唇亡齿寒”的大义,恐怕难以打动这位务实的人类君主。 阿拉索王国需要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洛瑟玛考虑再三后,再次开口:“索拉丁陛下,诸位阿拉索的领主。我们理解王国的难处,也绝对不是空手而来,就想要无偿的援助。” “若陛下愿意伸出援手,奎尔萨拉斯愿意为此支付代价。” “我们可以为阿拉索王国提供援助,不仅仅是金幣和物资。” “我们可以派遣最优秀的游侠教官,帮助训练人类的侦察与远程部队;” “我们甚至可以—有限度地开放部分奥术知识,指导有天赋的人类学习魔法,增强王国的实力。” 这个承诺可以说是相当有分量了。 游侠的训练方法和奥术知识,一直是高等精灵引以为傲的瑰宝。 大殿內响起一阵低沉的议论声,不少贵族的眼神亮了起来,显然对此非常感兴趣。 然而,索拉丁却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洛瑟玛,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洛瑟玛阁下,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 “但是,精灵的奥术,与龙神教会赐予吾等子民的神术,在提升个体与军团战力方面,本质上的区別,或许並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大。” “龙神的恩赐,同样能赋予我们强大的治癒、防护与毁灭之力。” 他挺直了身躯,神情严肃地问道:“那么,请你告诉我,在已经获得龙神信仰坚定支持的情况下,我们为何要冒著极大的风险,派遣我的士兵长途跋涉至北方,与阿曼尼巨魔展开血战呢?” “还是说,奎尔萨拉斯,可以提供其他独一无二且对阿拉索王国至关重要的资源,值得我们为之而战?” “这”洛瑟玛一时语塞。 索拉丁的问题直指核心。 在龙神信仰已然扎根,並开始系统培养人类牧师的当下,精灵的魔法知识虽然珍贵,但並非不可替代。 甚至新修的大图书馆中就有相应的知识,免费对所有信徒开放。 奎尔萨拉斯能拿出的筹码,在现实利益的天平上,似乎確实不足以撬动人类进行一场倾国之战。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洛瑟玛的心头,谈判似乎走到了终点只能等龙神的援军了吗? 就在大殿內气氛陷入凝滯,精灵使者脸色发白,人类贵族们窃窃私语之际一“报一一!紧急军情!!”一名传令兵浑身尘土,连滚带爬地冲入大殿,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嘶声喊道:“陛下!提瑞斯法林地边境急报!” “洛丹恩旧部所属的“石鸦”村庄遭遇巨魔袭击,全村上下,就没有一个人活著出来!” 大殿內瞬间鸦雀无声。 传令兵喘著粗气,继续稟报,“根据前线驻防部队报告,那些巨魔和以前不一样!” “皮肤上有著发光的战纹,力大无穷,而且—而且能施展类似神术的超凡力量!” “我们的武器很难对他们造成有效伤害!整支边防部队都被打散了!” 凯尔的竖瞳微微收缩,“听这个描述,他们的背后是圣光!” 大厅內立刻一片譁然,圣光居然祝福了人类的敌人,那群野蛮的巨魔? 圣光教会可是阿拉索王国的合法教会! “狗日的巨魔杂种!”索拉丁猛地一拍王座扶手,霍然起身。 巨魔袭击人类村庄,这已不再是远方的威胁,而是赤裸裸的入侵! 尤其还是在他刚刚完成人类统一,威望正隆之时! 这无异於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之前所有的迟疑和算计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传我命令!”索拉丁的声音响彻整个王庭,“即刻起,全国进入战时状態!各部族按预定方案,调集精锐军队,由伊格纳乌斯统一节制,北上提瑞斯法林地!” “我要让那些该死的巨魔知道,侵犯阿拉索领土,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是!陛下!”伊格纳乌斯与一眾將领轰然出列领命。 “此外,”索拉丁转向负责內务的大臣们,“暂时將那些圣光教会全部封停!” 第179章 巨魔战爭:布瑞尔突围 第179章 巨魔战爭:布瑞尔突围 距离激流堡那场决定出兵的王庭会议,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 由伊格纳乌斯统率的阿拉索王国联军,以急行军的速度,终於抵达了提瑞斯法林地。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残酷的现实。 林地的核心位置,洛丹恩部族曾经的领地中心,小镇布瑞尔,已被密密麻麻的巨魔军队团团围住。 简陋的未制柵栏后,隱约可见人类守军疲惫的身影。 这支人类联军,是索拉丁统一各部后整合出的精锐,士兵们大多经歷过內战的洗礼,装备精良,士气也因人类成功一统而高涨。 隨军的將领们,看著远处那些阵型散乱的绿色巨魔,脸上大多带著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轻蔑的笑容。 “不过是一群仗著蛮力的野蛮人,”一位將领语气轻鬆地说道,“就算他们走了狗屎运,得到了一点儿圣光之力,难道还能让他们变聪明吗?” “那种狂热只会让他们更衝动,更容易落入我们的陷阱。” 另一位年轻气盛的部族首领请战道:“伊格纳乌斯將军,请下令吧!” “让我们一举击溃这群野蛮的巨魔,解了布瑞尔之围,也让北方的精灵看看我们人类的力量!” 凯尔骑乘在一头健壮的迅猛龙身上,听著周围乐观的议论,他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这些人类似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这让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考虑到卡瑞尔要干的事情,他绝不可能只是让巨魔变得更“衝动”那么简单。 统帅伊格纳乌斯面容冷峻,他没有被部下的乐观情绪感染,但身为名將的骄傲和对己方实力的信任,让他也认为优势在我。 他观察看战场地形,目光最终锁定在布瑞尔西南方的一处高坡。 那里地势关键,可以俯瞰整个战场,但目前被一小股巨魔占据。 “命令前锋骑兵队,夺下那个高坡!”伊格纳乌斯沉声下令,“动作要快!” 命令下达,伊格纳乌斯亲自率领著一队百人规模的阿拉索重骑兵出发,冲向高坡。 然而,战斗一开始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 驻守高坡的巨魔数量不多,但面对人类骑兵的衝锋,他们不仅没有溃散,反而发出狂热的战吼,挥舞看武器迎了上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巨魔的体魄异常强悍,一般的铁製刀剑砍在他们身上,竟难以深入,仿佛劈砍在石头上。 偶尔有骑兵的长矛刺穿他们的身体,伤口处竟会泛起微光,流血迅速止住,甚至不影响他们继续疯狂作战! “见鬼!这些傢伙不对劲!”一个骑兵小队长怒吼著,他的坐骑被一个光铸巨魔用手臂硬生生掀翻。 经过一番远比预想中激烈的交战,人类骑兵凭藉更精良的装备和纪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终於艰难地夺回了高坡。 但这场微弱的胜利,没有带来一丁点儿的喜悦,反而在伊格纳乌斯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伊格纳乌斯策马登上高坡,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敌阵,异变再生! 原本看似散乱分布在林地边缘的巨魔军队,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 他们的数量远远超出了先前侦察和预估,行动也比之前的巨魔劫掠者更有章法! 更可怕的是,他们出现的位置非常致命,目標明確— 就是要切断高坡上这支刚刚经歷苦战的骑兵与后方主力步兵、弓箭手之间的联繫! “陷阱!”伊格纳乌斯心中警铃大作,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对方是故意示弱,引诱他们分兵占领制高点,再以绝对优势兵力进行分割包围! 不能坐以待毙,伊格纳乌斯电光火石之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相信骑兵的衝击力足以撕开巨魔的包围圈! “骑兵队!集结!锥形阵!”伊格纳乌斯拔出佩剑,指向下方试图合围的巨魔浪潮。 “隨我衝锋!凿穿他们!让这些发光的怪物知道,阿拉索的铁骑不可阻挡!” “为了国王!为了阿拉索!”近百名骑兵发出震天的怒吼,儘管疲惫,但斗志被瞬间点燃。 他们跟隨著伊格纳乌斯,从高坡上俯衝而下,带著碾碎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入了涌来的巨魔洪流之中! 轰! 动能直接与血肉发生了猛烈碰撞! 战马的衝击力瞬间將前排的巨魔撞倒一片,骑兵们的长矛利刃也收割了不少生命。 开局似乎很顺利。 但仅仅冲入了数十米,势头就猛地一滯! 那些光铸巨魔的坚韧程度远超想像! 他们仿佛没有痛觉,即使被长矛刺穿,被马刀砍中,只要不是当场毙命,就能依靠强大的恢復力以及圣光治癒效果,重新站起来! 然后继续死死缠住骑兵的战马! 他们用身体构成一道坚固的壁垒,疯狂地攻击马腿,拖拽骑兵落马! 人类骑兵的彻底失去了速度。 一旦陷入静止的混战,骑兵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他们就像陷入了粘稠的泥沼,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周围是杀不尽的绿色瘟疫。 后方,人类的步兵方阵和弓箭手部队试图向前推进,接应被围的骑兵。 但光铸巨魔展现出惊人的组织度! 他们分成数个梯队,轮番抵挡人类的进攻,同时不断压缩中间的包围圈。 只要不是致命伤,人类士兵的攻击就基本等同於无效。 形势急转直下,一片危急! 伊格纳乌斯和他魔下最精锐的百人骑兵队,如同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舟,眼看就要被绿色的狂潮彻底吞没,折损在这片林地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两道不同顏色的光芒骤然从布瑞尔的方向升起。 一金一紫,而且竟然来自同一个身影。 米雷达尔。 她悬浮在半空中,长裙在能量激盪引起的风中猎猎作响。 米雷达尔脸上的迷茫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性的肃穆。 作为曾被五位纳鲁一同选中的神启者,她是天然的圣光使用者。 而在渔村事件中,从萨拉塔斯那里获得的虚空力量种子,此刻也在她的手中绽放光芒只见她左手轻抬,温暖的金色圣光洒落,笼罩在那些苦苦支撑的人类骑兵身上。 伤口迅速止血、癒合,疲惫不堪的身体重新涌出力量,濒临崩溃的土气为之一振。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掌心向下,对准下方汹涌的巨魔浪潮。 一股截然不同的暗影能量喷薄而出! 这股虚空之力悄然渗入光铸巨魔的躯体。 他们皮肤上的亮金色战纹,在虚空之力的侵蚀下快速黯淡、崩解! 就连巨魔本身的自愈能力似乎也被这股虚空之力压制,再也不能快速恢復。 一手圣光拯救战友,一手虚空杀伤敌军! 光与影的力量在她身上达成了和谐的平衡。 米雷达尔的出现,瞬间扭转了局部战场的態势! “是米雷达尔女士!” “反击!跟著那股力量反击!” 绝处逢生的人类骑兵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在圣光的鼓舞和虚空削弱敌军的双重加持下,他们奋力挥舞兵刃,终於在被合围的死地中,撕开了一道缺口! 伊格纳乌斯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大吼著指挥部下朝著缺口猛衝。 后方的人类步兵和弓箭手也趁机压上,拼死接应。 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这支险些全军覆没的骑兵队伍,终於与主力部队成功匯合。 然而,施展如此强大且对立的力量,对米雷达尔而言负担极重。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悬浮的身形摇晃不定,周身的光暗能量剧烈波动,显然已到了极限。 最终,她闷哼一声,口中溢出一缕鲜血,周身光芒溃散,自半空中直坠而下,方向正是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的混乱战场! “不好!”一直密切关注战局的凯尔终於忍不住了。 他对著身旁两位龙裔圣武士护卫低喝一声:“快去救人!” 阿巴尔与索兰对视一眼,一人留下,另一人则直接衝出,深入战场。 金红色的神火在阿巴尔的体表升腾,他速度惊人,手中的战斧挥舞得更快! 隨著巨斧的每一次挥动,都必有一个巨魔人头落地。 他接住了坠落的米雷达尔,然后立刻原路返回。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在巨魔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已完成救援。 米雷达尔的强势介入,虽然救下了骑兵残部,却也彻底激怒了巨魔。 他们敲出更加狂躁的鼓声,攻势猛地加强,不顾伤亡地开始猛攻布瑞尔简陋的防御工事。 “轰隆!” 一声巨响,布瑞尔西南角的一处矮墙,在数名光铸巨魔的疯狂撞击下,轰然塌,露出了一个数米宽的可怕缺口! “缺口!巨魔衝进来了!” “挡住!快挡住!” 布瑞尔镇內瞬间陷入到恐慌中。 平民的哭喊声与士兵声嘶力竭的怒吼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布瑞尔通往联军防线的一扇侧门被猛地打开。 洛丹恩酋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披重甲,手持染血战斧,神情刚毅。 他看了一眼被龙裔护卫救回的妹妹,然后立刻转身,向镇子中心跑去。 “还能动的战土,隨我断后!其他人,带著平民和伤员,从这条路撤往联军阵地! 快!” 他努力大声呼喊著,压过了现场的混乱。 倖存的人类士兵,组织起平民和伤员,沿著洛丹恩打开的侧门,向著相对安全的人类主力防线跑去。 布瑞尔侧门打开的瞬间,人类联军主力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盾阵上前!长矛手紧隨!弓箭手拋射掩护!快!”伊格纳乌斯用尽全力呼喊道。 训练有素的阿拉索步兵立刻顶了上去,在侧门外组成了一道盾墙防线,长矛从盾牌间隙伸出,为逃难的平民和伤员提供庇护。 箭矢从联军阵地方向一波波升起,划过弧线,落入试图继续围上来的巨魔群之中。 虽然对光铸巨魔的杀伤有限,但也有效地迟滯了他们的脚步。 凯尔和他的龙裔护卫同样没有置身事外。 “阿巴尔,清剿靠近防线的巨魔,確保通道畅通!” 凯尔知道他们肯定不会都去,乾脆就只对一个龙裔护卫下命令。 阿巴尔没有推辞,沉默著再次冲入战场。 他的战斧上燃起金红色神焰,专门砍向那些试图衝击盾阵的光铸巨魔。 每一次重劈都势大力沉,即便光铸巨魔身躯坚韧,也难以抵挡这蕴含神恩的攻击,往往被直接劈成两半。 在联军士兵用血肉之躯组成的防线后,在龙裔圣武士的武力支援下,平民和伤员们相互扶看,哭喊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穿过那片战场,奔向联军阵地的后方。 这条撤离通道,在混乱的战场上顽强地维持看运转。 而在另一边,洛丹恩率领著寥寥数十名自愿留下的勇土,逆著人流,堵在了那个被突破的缺口前,直面疯狂涌入的光铸巨魔。 “为了提尔!为了阿拉索!”洛丹恩发出战吼,挥舞战斧率先冲入敌群。 他身边的勇士们也红著眼,紧隨其后,用身体构筑成最后一道血肉防线。 战斗瞬间进入最惨烈的阶段。 洛丹恩战斧的每一次挥砍都用上了全力,將衝上来的巨魔击退。 他身边的勇士们也个个悍不畏死,用长矛捅刺,用身躯衝撞,死死抵住缺口。 然而,光铸巨魔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的力量也太过强悍。 一个接一个的勇土倒下,防线在不断被压缩。 洛丹恩浑身浴血,重甲破碎,不知巨魔在他身上留下了多少伤口,但他依旧死死钉在缺口处,半步不退。 最终,一柄木槌,狠狠砸在了洛丹恩的后背。 他身躯猛地一震,一口鲜血喷出,动作不可避免地停滯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又有数把巨魔武器从不同方向击中了他的身体。 洛丹恩酋长拄著战斧,艰难地稳住身形。 他回头警了一眼,看见大部分平民和伤员已安全撤离布瑞尔。 隨后,洛丹恩的脸上浮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他竭尽全力,將战斧横扫而出,逼退靠近的巨魔,旋即轰然倒地,力竭而亡。 第180章 巨魔战爭:银松森林保卫战 第180章 巨魔战爭:银松森林保卫战 布瑞尔失守后,统帅伊格纳乌斯展现出了名將的素质。 他不可能带著这几百平民和伤员,与这群光铸巨魔野战。 在收拢了儘可能多的人类后,他果断下达了全军有序撤退的命令。 目標明確一一退往一个多月前,索拉丁国王在提瑞斯法林地与银松森林交界处修筑的那一系列防御工事。 即便最终完成了和平统一,不过那里应该还没来得及完全拆除。 撤退的行军漫长而压抑。 队伍沉默地行进在逐渐变得浓密的林地间,士兵们垂著头,脚步沉重,再也没有了来时的那股锐气。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即便是装备精良、士气正盛的人类军团,在那些光铸巨魔面前,也会在正面交锋中惨烈失败。 再加上洛丹恩壮烈牺牲的消息,让人类联军的士气跌到了谷底。 米雷达尔依旧昏迷不醒,被凯尔和他的两位龙裔圣武士护卫严密保护著。 她被安置在一辆马车里。 当残存的联军终於抵达那些防御工事时,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但心底的不安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发强烈。 这道防线主要由土木矮墙、壕沟和简易的木製哨塔构成。 这里甚至比不上布瑞尔的简陋城墙,面对拥有超强恢復力的海量光铸巨魔,它又能支撑多久? 但不管怎样,联军都不能继续撤退了。 再退,士气就要彻底完蛋。 於是,工事內部开始忙碌起来,普通士兵们在军官的督促下,强打精神,奋力修加固破损的围墙,搬运石块和木材,试图让这道防线变得更加可靠。 而在临时搭建的中军指挥所內,气氛同样凝重。 伊格纳乌斯召集了所有高级將领,以及身份特殊的凯尔,召开紧急会议。 核心议题只有两个:如何应对眼前的危局,以及如何向远在激流堡的索拉丁国王报告这场惨败。 “我们必须打回去!”一位年轻將领猛地捶了一下桌子,脸上满是不甘,“我们退到这里,就等於放弃了整个提瑞斯法!” “这场耻辱性的大败必须用巨魔的血来洗刷!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在他们在这里立足未稳,发动突袭!” 他的提议得到了一部分同样渴望復仇的军官的附和。 但一位头髮白老练军官立刻反驳:“衝动只会带来更大的损失!我们刚刚经歷了一场溃败,士兵们士气低落,对那种发光的怪物心存恐惧。” “此时贸然出击,无异於自寻死路!我认为应该谨守防线,依靠工事消耗敌人,同时立刻向激流堡求援,等待索拉丁陛下的进一步指示。” 持重守成的观点显然获得了更多支持,就在爭论陷入僵持时,凯尔冷静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诸位,我可以理解你们復仇的渴望,但谨慎的態度才是更重要的。” “你们必须认清一个现实。”凯尔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將领,“那些巨魔已经获得了超凡力量,而绝大部分人类士兵却依然只是血肉之躯。” “我来自一个普及了超凡力量的国度,所以很清楚两者之间的差距。” “即便人类士兵拥有不屈的意志,仍然需要付出数倍乃至十倍的代价,才有可能换掉一个这样的敌人。硬碰硬,我们毫无胜算。” 他走到简陋的沙盘前,指著代表防御工事的標识:“和他们野战,我们胜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这道提前修筑的防线。” “它或许简陋,但能抵消掉巨魔的部分优势,让我们士兵的训练和纪律拥有发挥的空间。” 凯尔冷静的分析浇灭了主战派的衝动,也让主守派更加坚定了想法。 他点明了最关键的问题一一质量差距,无法用数量和勇气简单弥补。 伊格纳乌斯沉默地听著,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 “凯尔勋爵是对的。”他的声音中带著一些不甘,“耻辱需要洗刷,但不能用士兵的生命去填。” “传令下去:全军坚守工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 “同时,派出最快的信使,將这里的详细战报,要特別强调那些巨魔的强大,但也不要掩盖我们的失败,火速呈报索拉丁陛下!” 伊格纳乌斯的命令下达后不久,地平线上便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土。 他们推至这道防线不过三天,光铸巨魔的大军就追了上来,將人类联军团团围住。 巨魔们没有等待,立刻开始了围攻,战役就此爆发。 最初,人类士兵凭藉工事和训练有素的配合,顶住了巨魔的前几波猛攻。 弓箭手在箭塔和矮墙后射出箭雨干扰,投石机则將石块拋向巨魔密集的区域,对敌人造成了有效伤亡。 壕沟也成功阻滯了巨魔的衝锋速度。 士兵们用长矛从墙垛缝隙中不断刺出,將试图攀爬的巨魔捅落下去。 一时之间,防线看起来十分稳固。 然而,光铸巨魔的优势很快便显现出来。 依然是那老两样,强健身躯和那夸张的自愈能力。 他们可以轮番发起衝锋,不知疲倦,也不知生死,攻击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毫不停歇。 一个被箭矢射中,或被长矛刺穿的巨魔,往往只需要退后片刻,便能撕掉箭杆,带著依旧凶悍的气势重新加入战斗! 这种近乎不死的特性,极大地消耗著人类守军的体力和意志。 弓箭和长矛的效果被大打折扣,土兵们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瞄准才能確保杀死一个敌人。 在巨魔持续不断的猛攻下,简陋的防御工事开始逐渐残破。 部分地段的矮墙在巨魔的疯狂撞击开始鬆动、坍塌。 壕沟也被巨魔用同伴的户体强行填平了几处。 形势,再次变得发可危。 人类士兵们疲惫地挥舞著武器,看著下方似乎无穷无尽,而且还越战越勇的绿色狂潮。 绝望,开始在所有人心底蔓延。 这道防线,还能支撑多久? 夜色,成为了光铸巨魔最好的掩护,却也成为了人类守军最深的噩梦。 当最后一缕夕阳被大地的轮廓吞没,无数刺目的金色光辉从巨魔那一边的营地中骤然升起! 那些光铸巨魔皮肤上的战纹在黑暗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光芒,化作一个个移动的光源。 下一刻,这些光源匯成一条光辉之河,向著人类摇摇欲坠的防线发起了夜袭! “为了光之洛阿!”狂热的战吼响彻云霄。 刺眼的金色闪光不仅照亮了战场,更严重干扰了人类守军的视线。 巨魔们硬顶著箭雨和落石,用身体、战斧、简陋的攻城槌,疯狂地衝击著土木矮墙。 “轰一咔!” 一处本就残破的墙体,在数名光铸巨魔的合力撞击下,发出一声呻吟,隨即猛地坍塌,碎石和木屑飞溅,露出了一个致命缺口! “缺口!堵住缺口!”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 但已经晚了。 巨魔们发出兴奋的咆哮,从这个缺口汹涌而入! 防线瞬间被撕开,战斗从有序的攻防演变成了混乱而残酷的近距离混战。 伊格纳乌斯亲自率领亲卫队衝杀在最前线,努力斩杀每一个巨魔,但仍然阻止不了巨魔屠杀人类士兵。 凯尔和他的两位龙裔护卫及时赶来,成功阻止了一场大溃败的发生。 仅凭一位龙裔圣武土,就成功堵住了这个缺口,並且在其他人类士兵的帮助下,將巨魔的狂潮打了回去。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整体的溃势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片刻之后,矮墙上又被攻破了数个缺口,巨魔再次疯狂涌入。 而龙裔圣武士仅有两位,他们分身乏术,根本无力再次阻挡巨魔的狂潮,於是果断护送凯尔转移至安全地带。 人类土兵的防线持续被压缩和分割。 惨叫声、兵刃撞击声、巨魔的咆哮声交织,响彻夜空。 士兵们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慌乱之色,士气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濒临彻底崩溃。 溃败,似乎已不可避免。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人类防线的后方,银松森林的深处,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的光芒! 起初,那些火把零星散布,但很快便连成一片,宛如燎原之火,驱散了战场边缘的黑暗! 紧接著,是混杂著各种口音和语言的声音响起。 一支难以称之为军队的庞大人流,从森林中涌了出来! 他们的阵型散漫,纪律更是无从谈起,五八门的穿著、隨意散漫的站姿他们更像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观光团。 只有那些统一身著刻有神徽盔甲的圣武士和排列相对整齐的牧师团队,才勉强透露出几分正规军的气息。 但,他们非常强! “为了奥布西迪恩!净化异端!”为首的某位圣武士团长高举著战锤,发出了衝锋的怒吼。 下一刻,这些圣武士们发起了衝锋! 金红色的圣火在他们的武器上燃起,驱散了黑暗与不安,沉重的脚步声匯成沉闷的雷鸣。 在普通人类土兵眼中,这些势不可挡的身影,简直如同传说中神派遣下凡的战爭使者! 紧隨其后,牧师们吟唱著祷文,治癒法术洒落在苦苦支撑的人类守军身上,迅速稳定看他们的伤势,进而稳固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法师们则挥动法杖,奥术飞弹、寒冰箭、火焰风暴各种绚烂而致命的魔法如同烟般在巨魔密集处炸开,有效地遏制了他们的攻势。 而那些看似散漫的冒险者们,也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盗贼神出鬼没,精准地割断落单巨魔的喉咙: 猎人与其宠物默契配合,箭无虚发: 战士们则组成小型的突击阵型,插入巨魔的队伍,製造混乱· 这支突如其来的援军,凭藉他们强大的个体实力,硬生生地扭转了战役的颓败局面! 他们或许缺乏统一的指挥或者严密的阵型,但每一个小队,每一个个体,都像是经过千锤百链的杀戮机器。 光铸巨魔那令人类士兵倍感棘手的恢復能力,在冒险者的高效杀戮面前也显得无能为力。 他们的攻势被遏制住了! 涌入缺口的巨魔被迅速清理,人类的防线得以稳住,並且开始向前反推! 在龙神教会这支“杂牌”但强悍无比的援军衝击下,光铸巨魔的攻势终於被彻底击溃。 即便是被卡瑞尔煽动的狂热,在眾多同胞惨死的巨大衝击下,也逐步消退。 光铸巨魔丟弃了大量的同伴尸体,仓皇逃离,消失在林地的黑暗之中。 银松森林,这条通往阿拉索王国真正腹地的关键通道,暂时守住了。 劫后余生的人类联军士兵们,拄著武器,喘著粗气。 他们用一种非常复杂的自光,看看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援军。 那目光中包含看震撼、敬畏乃至一丝茫然。 因为这些援军已经在向他们的同伴吹嘘自己刚才干掉了多少个“发光的绿皮巨魔”。 他们第一次见识到“龙神教会”大规模出手是什么样的景象一一混乱,但高效。 伊格纳乌斯走到凯尔身边,看著眼前这群散漫却强大的“盟友”,长长舒了一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 “总算——守住了。这些就是诺森德的援军?” 凯尔望著那些仍在嬉笑怒骂的冒险者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伊格纳乌斯將军。” “他们只是响应圣战號召而来的冒险者。” “是被龙神的神恩和战利品吸引来的冒险者,还不是龙神磨下—真正的军队。” 他说的很平静,只是在阐述一个不容爭辩的事实。 但却让伊格纳乌斯的瞳孔发生了地震,仅仅是这样一群“冒险者”,就拥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那龙神教会真正的战爭机器,又会是何等模样? “真想见识一下啊。”伊格纳乌斯不愧是名將,他很快冷静下来,感嘆道,“我的期望其实不高,只是希望在我死之前,阿拉索的士兵能达到他们的高度,就足够了。” “会有机会的。”凯尔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那张法术捲轴,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会有机会的。” 第181章 巨魔战爭:冒险者与任务 第181章 巨魔战爭:冒险者与任务 黎明破晓的时候,战斗的喧囂已经完全散去。 倖存下来的士兵们开始收拾残局。 抬走阵亡同伴的遗体,收集还能使用的箭矢,加固被破坏的矮墙缺口。 统帅伊格纳乌斯亲自巡视战场,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紧抿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快。 初步的统计结果显示,伤亡数字触目惊心,整个联军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有生力量。 如果不是防守战,再加上本身组织度较高,一般的军队承受这样的伤亡早被打崩溃了。 伊格纳乌斯曾经歷过如此惨重的战役失利,因此他深知当前自己必须採取的行动一亲自核查基层土兵的士气状况,以便合理规划休整时间。 然而,在巡查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奇妙的现象。 士兵们看向那群散漫冒险者的目光,充满了敬畏,甚至夹杂著几分崇拜。 这些“援军”凭藉其强大的个人实力,贏得了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的尊重。 伊格纳乌斯觉得自己有必要代表王国,对这些援军的领导者们表示一下感谢。 他吩附副官去请几位“首领”过来。 然而,副官带回来的不是几位,而是浩浩荡荡几十號人! 各个冒险团、佣兵队的“团长”、“队长”们,听说人类联军的最高统帅要“嘉奖”,立刻蜂拥而至。 他们穿著各异,有的盔明甲亮,打扮的人模人样的,还有些不怎么在乎,身上的泥污和血跡都没擦乾净。 但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对“奖赏”的好奇—或者说,贪婪。 伊格纳乌斯看看眼前这群站没站相、互相挤眉弄眼、甚至还有人在小声討论王国的奖赏能不能换成神恩的“首领”们,一时有些语塞。 他不得不临时找了一片空地,清了清嗓子,试图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勉励讲话,感谢他们的英勇,强调阿拉索王国与龙神教会的友谊,展望共同对抗邪恶的未来。 效果·只能用非常一般形容。 大部分冒险者首领听得心不在焉,有人开始打哈欠,有人偷偷擦拭自己的武器,另有几人聚在一起低声交流战利品的相关信息。 显然,这种官方套话对他们完全没有吸引力。 直到伊格纳乌斯话锋一转,提到“王国和教会绝不会亏待每一位英勇的战土,必將根据战功给予相应的赏赐与酬劳”时,场面瞬间为之一变! 所有冒险者首领的眼睛几乎同时亮了起来。 刚才的散漫和不耐烦一扫而空,他们一个个挺直了腰板,目光灼灼地盯著伊格纳乌斯就好像他此刻不是统帅,而是一个会走路的巨大宝箱。 气氛瞬间变得“积极”而“热切”起来。 伊格纳乌斯费尽周折,终於用两箱金幣打发了那群过於热情的冒险者首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揉著太阳穴回到指挥所,对等候在那里的凯尔苦笑道:“这些援军,真是性情直率。” 凯尔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用寧神冲的药茶:“將军,和他们打交道,需要换一种思路。” “他们不是您魔下那些注重纪律的士兵。” 伊格纳乌斯坐下,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请告诉我更多。” 他虽然是一代名將,但对於如何有效“使用”这群纪律散漫但个体实力强大的冒险者,確实是个新课题。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高手,你知道的。”凯尔解释道,“我告诉你的,只是我在诺森德观察的结果。” “冒险者们追求的东西很简单:丰厚的战利品、值得吹嘘的荣誉,以及龙神教会记录在案的『神恩”。 “这关係到他们未来能否获得更强大的实力。当然,不是圣武士或牧师的冒险者也可以用神恩找教会兑换財富、附魔装备之类的东西。” “总之,你將它理解为一种特殊的货幣就行。因为神恩是龙神亲自核算的,所以价值非凡。” 他顿了顿,继续道:“传统军队追求的是秩序和纪律,像一块坚实的巨盾。” “而冒险者,他们更像是一把形状怪异的锋利武器。” “擅长小规模、高强度的灵活作战,作为正规军的补充和后援存在。” 伊格纳乌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不能把他们当成普通部队填进战线,而是要-拆分任务,按他们的特长分派?” “正是如此。”凯尔讚许道,“而且,您要明白一点。” “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响应圣战號召,消灭纳鲁卡瑞尔的僕从一一也就是那些光铸巨魔,是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快速获得龙神认可和奖赏的途径。” “而您,作为阿拉索王国的代表,发布的委託,在他们看来更像是嗯,『次要任务』。” 凯尔露出一抹狡的微笑,“所以,將军,在支付酬劳和赏金的时候,你们可以稍微————·“精打细算』一点。” “毕竟,他们本来也要去清理巨魔,顺手帮王国一点忙,拿一份『额外”的奖励,已经是很划算的买卖了。” “只要任务目標明確,奖励看起来『有利可图”,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扑上去。” 伊格纳乌斯听著这套“僱主”理论,脸上的表情从惊讶逐渐变为恍然,最后也笑了起来。 这確实是他军事生涯中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有意思看来我这个將军,还得学著怎么做个精明的『任务发布官”。” 新的策略很快付诸实施。 在凯尔的提议下,一块“任务公告板”很快就在防御工事內立了起来。 上面贴满了由人类联军和龙神教会共同擬定的委託。 內容五八门: “侦查並清理提瑞斯法林地东南角的巨魔前哨,確认並带回巨魔指挥官的战旗作为凭证。奖励:金幣50,王国功勋点100,教会功绩点50。” “追踪一支活跃在『范德玛尔镇”附近的光铸巨魔斥候小队,获取其巡逻路线图。奖励:金幣30,优质磨刀石3。” “摧毁提瑞斯法林地各处的临时洛阿祭坛,带回其上的洛阿雕像作为凭证。奖励:金幣100,隨机附魔武器1,教会功绩点80。” 公告板前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嘿,前哨站的那个任务我们『黑锋”小队接了!不就是一面旗子嘛!” “追踪斥候?交给我们『龙之刃』吧,保证连他们晚上吃什么都能给你『打听』出来!” 各个冒险团迅速瓜分了这些任务。 他们化整为零,三五成群,身影迅速消失於提瑞斯法的林地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人类联军主力得以在防御工事內休整,恢復士气。 而前线传来的,不再是哪哪又被屠杀的坏消息,而是一个个零碎但振奋人心的小捷报。 某支人类巡逻队会在路边发现一支被全歼的巨魔小队,户体上的致命伤千奇百怪; 某个被巨魔占据的据点突然燃起大火,留守的巨魔被冒险者们屠一空: 甚至偶尔有冒险者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將一面巨魔战旗或者某个散发著魔力的洛阿雕像丟在任务发布官面前,然后眼巴巴地等著领取报酬。 虽然这些冒险者行为跳脱,难以约束,但不可否认,他们的活跃极大地缓解了正面战场的压力,清扫了大量巨魔的散兵和据点,使得光铸巨魔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分兵劫掠,反而被迫聚在一起,避免被逐个击破。 人类士兵们看著这些来来往往、充满活力的“援军”,听著他们带回的各种胜利消息,低落的士气也开始逐渐恢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 超凡力量的加入,让战爭的形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但其本质依然没变。 如果人类联军继续龟缩在防御线后方,是收復不了提瑞斯法的。 夜里,中军大帐內。 伊格纳乌斯指著沙盘上那片被標记为巨魔营地的区域,皱著眉头,对凯尔说道: “这些冒险者確实好用,清扫零散据点效率惊人。” “但你也看到了,他们各自为战,毫无协同。” “我总不能发布一项『全面进攻,將盘踞在此地的巨魔全部赶走”的任务,然后就指望他们像正规军一样列阵推进吧?” “为什么不呢?”凯尔微微一笑,“该发布一个战役任务了。” 很快,一个大型“战役任务”就出现在了冒险者公告板最显眼的位置。 任务描述出了几个主要巨魔营地位置,最终目標是“將入侵者彻底驱逐出提瑞斯法林地”。 奖励更是惊人:大量金幣、海量王国功勋点、超额龙神教会功绩点,以及由教会提供的稀有装备、附魔乃至特殊法术捲轴的兑换资格。 消息一出,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大的来了!” “那个最大的营地我们冒险团包了!谁也別抢!” “为了神恩!为了金幣!” 之前那些零散的“次要任务”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开胃小菜。 原本散漫的冒险者们,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 他们不再满足於小打小闹,开始自发地组成更大规模的临时联盟,或是几个强力团队联手,扑向了任务清单上標註的各个巨魔据点。 按照伊格纳乌斯最初的设想,这场收復战应以联军士兵为主力,冒险者作为辅助和补充。 然而,战斗一经打响,现实便偏离了计划。 当联军的方阵试图正面推进时,立刻遭到了光铸巨魔凶悍的反扑。 这些被圣光强化的怪物在正面战场上依旧占据著绝对优势,人类士兵需要付出惨烈代价才能勉强维持战线,推进速度非常缓慢。 反观冒险者那边,则是另一番景象。 出乎伊格纳乌斯预料的是,原来冒险者们其实也懂阵型和战术。 圣武士和战士们顶在前排,直接撞进巨魔的队伍; 法师和猎人则在后排攻击,各种法术、箭矢在巨魔群中肆意绽放; 盗贼们则在精准点杀巨魔阵营中的施法者和指挥官; 牧师在所有人的保护下,努力確保没有任何人倒下。 结果就是,原本预定为主力的联军士兵,反而成了牵制和稳固战线的“辅助”。 而那群看似混乱的冒险者,却成了撕开巨魔防线,攻陷一个又一个营地的真正“主力伊格纳乌斯站在高处,看著战场上不同表现,心情复杂。 他不得不承认,人类联军,完全不是这群“乌合之眾”的对手。 但作为一个军人,他已经开始幻想龙神魔下,那些拥有超凡之力的正规军是多么强大了。 “肯定要比这群冒险者要强。”伊格纳乌斯点点头,下了一个定论。 在冒险者的努力下,盘踞在提瑞斯法林地的光铸巨魔残余势力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营地被焚毁,祭坛被推倒,成建制的抵抗被迅速瓦解。 残余的巨魔已无力组织起有效的防线,纷纷仓皇向北逃窜,退守至阿曼尼帝国的领土,暂时丧失了对阿拉索王国腹地构成威胁的能力。 捷报传回激流堡,索拉丁国王大为振奋,立刻以王国名义发布了公开嘉奖令,高度讚扬了伊格纳乌斯的功绩。 同时也慷慨地肯定了所有参与圣战的冒险者们为人类王国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並许诺赏赐將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 然而,在私人书房里,索拉丁看著那份详细的战报,脸上的喜悦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 冒险者们展现出的力量確实惊人,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性的。 但这股力量太过於散乱,难以约束,完全基於利益和信仰的驱动。 今天他们可以为金幣和神恩为王国而战,明天也可能因为更高的出价或更吸引他们的目標而转向他处。 这股力量,王国无法掌控,更无法依赖。 战报中反覆提及,这些强大的冒险者,是响应龙神教会的“圣战”號召而来。 唯有龙神教会,才能持续地吸引l、凝聚並驱使这些桀驁不驯的强者。 “看来,”索拉丁低声自语,目光变得幽深,“与龙神教会的合作,不仅仅是为了信仰和眼前的援助,更是王国未来长治久安—必须维持的基石。” 第182章 巨魔战爭:北上奎尔萨拉斯 第182章 巨魔战爭:北上奎尔萨拉斯 提瑞斯法林地成功收復后不久,索拉丁国王便正式颁布了酝酿已久的北伐令。 命令清晰,兵分两路,目標直指北方: 一路以伊格纳乌斯统帅的人类联军为主,辅以部分愿意参与军事行动的冒险者团队。 他们的任务非常紧迫: 挥师北上,突破阿曼尼巨魔对永歌森林的封锁,驰援银月城,解救危在旦夕的奎尔萨拉斯王国。 这是基於盟友义务和整体战略的考量。 另一路,则是数量更为庞大、成分也更复杂的冒险者团体。 他们將继续遵循“圣战令”的內容,深入阿曼尼帝国的腹地,追剿纳鲁卡瑞尔的爪牙。 那些溃散的光铸巨魔残部,並伺机破坏巨魔的后方补给线。 这是对圣战號召的延续,也是以攻代守,分散巨魔对人类联军压力的策略。 策略已定,战爭机器再次开动。 人类联军与形形色色的冒险者们,就此北上。 一分割线一— 当外界援军北上之际,银月城已濒临极限。 似乎永恆静謐的金色森林已经化成了一片焦土。 越靠近银月城,空气中瀰漫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就越是浓重。 树木横七竖八地倒在路旁,被巨魔们做出攻城器械或武器。 一些地方还残留著激烈战斗的痕跡:破碎的精灵护甲、断裂的巨魔长矛,以及早已乾涸发黑的斑驳血渍。 金红色魔法护盾依旧笼罩著整座城市,將城外一眼望不到边的阿曼尼大军隔绝在外。 但这份“安全”的代价,是城內日益消耗的资源和不断累积的绝望。 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的雷霆手段已经见效,勾结巨魔,出卖奎尔萨拉斯王国的萨罗纳家族以及他们的拥,被连根拔起。 主导破坏结界的法师被公开处决,而那个野心勃勃的年轻贵族凯丹,也在確凿的证据面前被送上了断头台。 这一次,没有任何贵族敢再为萨罗纳家族求情或遮掩。 他们家族积累多年的財富被悉数抄没,充盈了近乎见底的王国仓库。 塔拉纳斯看著最新的物资清单,嘴角泛起苦笑:“说起来,还得『感谢”萨罗纳家族的『贡献”。” “如果不是他们留下的这些財富,城中的资源,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他推开窗,望向城內。 往日里充斥著悠扬乐声与魔法辉光的街道,如今死寂一片。 偶尔有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打破寂静,却只是更添了几分肃杀。 平民们蜷缩在家中,靠看配给的食物和渺茫的希望度日,他们脸上写满了不安与恐惧曾经流光溢彩的法师塔,光芒也黯淡了许多,仿佛这座城市本身一样,正在死去。 如果不是龙神教会的牧师还在四处走动,宣扬龙神奥布西迪恩之名,难以想像会有多少精灵在重压之下崩溃。 塔拉纳斯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堵得发慌。 作为摄政王,他必须表现得坚不可摧,但只有他自已知道,肩上的重担几乎要將他压垮。 儘管清除了內患,但城內的分裂並未消弹,只是转入了更深的层面。 一部分將领和贵族依旧主张死守到底,相信精灵的韧性与太阳之井的力量; 而另一部分,那些被巨魔嚇破了胆的贵族,则暗中串联,不断提议“战略性转移” 希望退守到奎尔丹纳斯岛,必要时应当放弃外城。 塔拉纳斯周旋於两派之间,心力交,既要调度有限的物资分发给平民,又要弹压內部的不稳因素。 城外的阿曼尼巨魔显然没有耐心等待银月城自行崩溃。 他们持续不断地发动攻势。 虽然无法直接撼动加强后的护盾,但每一次攻击,无论是投石机的物理撞击,还是巫毒腐蚀,都在持续消耗著护盾的能量,也消耗著太阳之井的储备。 更令人不安的是,巨魔们似乎正在寻找一锤定音、彻底破坏屏障的方法。 在围城营地的外围,四座庞大的祭坛迅速建立起来。 这些祭坛由巨石、木材和骨骸搭建而成,表面密布著暗红色的巫毒符文。 巨魔巫医们日夜不停地围绕著祭坛跳著狂乱的舞蹈,吟唱著难以理解的祷文,有时还会进行血祭。 祭品通常是捕获的森林动物,但偶尔,他们甚至会献上自己的弱小同类! 隨著时间的推移,巫毒能量逐渐在祭坛上空匯聚,匯聚成一片低垂的阴云。 儘管暂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足够让银月城內的气氛更加紧张。 就在这样的绝望之中,南方地平线上,终於扬起了名为希望的尘烟。 伊格纳乌斯统帅的阿拉索主力联军,以及隨行的部分冒险者部队,歷经急行军,终於抵达了永歌森林的边缘,出现在了阿曼尼巨魔大军的侧后方! 没有片刻休整,伊格纳乌斯立刻排兵布阵,向围城的巨魔发起了猛攻,意图里应外合,撕开包围圈。 人类土兵们怀著对之前战败的怒火与证明自己的决心,以严整的阵型向前推进。 一名人类新兵咬著牙,用盾牌死死顶住巨魔凶狠的劈砍,虎口被震得发麻。 但他身后的长矛手立刻抓住巨魔攻击的间隙,一矛精准地刺入其咽喉,血液喷溅而出身旁的老兵大吼著“推进!保持阵型!”,盖过了战场的喧囂,驱散了新兵心中的惶恐和不安。 弓箭手方阵紧紧跟在他们后方,不断拋射箭矢,射杀巨魔。 因为本就不是一伙人,所以围攻银月城的巨魔大军中,没有出现太多光铸巨魔。 这让人类联军找回了自信,在初次交锋中便压制住了数量占优的巨魔军队,踩著巨魔的尸体,阵线稳步向前推进。 这股稳步推进的势头,让经歷了提瑞斯法林地苦战的老兵们精神大振,战场终於回到了他们熟悉的节奏。 毕竟人类士兵的训练度和组织度比巨魔们高太多了。 战场上,龙神教会的圣武土与牧师尤为显眼。 圣武士们在战线中犹如灯塔一般,金红色的神火缠绕在他们身上,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带著神圣之力,轻易撕裂巨魔的防御。 牧师们则穿梭在战线后方,吟唱声不绝於耳,治疗法术稳定看赏识,增益神术加持看前方的战士,偶尔射出的神圣之火更是能干扰巨魔阵营中的远程和施法单位。 他们的活跃,极大地鼓舞了人类联军的士气。 城头上观望的精灵们更是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甚至有人喜极而泣,用力捶打著城墙垛口。 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绝境之中,援军终於到了! 然而,这种局面並没有持续太久。 在四座祭坛的中央,几位最强大的洛阿祭司同时举起手中的法杖,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祭坛上积蓄已久的暗红色能量瞬间被引爆,化作四道粗壮的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天空骤然变色,乌云匯聚,电闪雷鸣。 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整个战场,无论是人类、精灵还是巨魔,都感受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慄。 一名人类弓箭手的手指无意识地鬆开,箭矢软绵绵地掉在地上。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张大嘴巴,痴痴地望著那末日般的景象,裤襠处迅速湿了一片。 紧接看,四道由纯粹能量凝聚而成的庞大虚影,在祭坛上空缓缓凝实一一头野熊人立而起,发出撼动天地的咆哮,它是纳洛拉克,代表看祖阿曼的力量与坚韧。 一只雄鹰撕裂云层,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它是埃基尔松,天空的霸主,祖阿曼的守护者。 一条身上燃烧著火焰的龙鹰盘旋嘶鸣,灼热的气息让空气扭曲,它是加亚莱,掌控著烈焰之力。 一道山猫虚影时隱时现,利爪闪烁著寒光,它是哈尔拉兹,暗影中的猎杀者。 四位洛阿神灵,响应了它们信徒的血祭,降临於此! 没有给联军任何反应时间,四位洛阿同时发动了攻击! 纳洛拉克的熊掌狠狠拍向人类军阵,大地龟裂,土石飞溅,严整的阵型瞬间被拍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埃基尔松双翼扇动,无数羽箭倾泻而下; 加亚莱喷吐出红色的火焰,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能熔化; 哈尔拉兹的身影在军阵中闪烁,每一次出现都带起一片血雨,精准地收割著军官的生命。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四位洛阿的力量在空中匯聚,形成一根能量构成的狩猎长矛,狠狠地撞向了保护银月城的魔法屏障! “轰——!” 能量碰撞形成的轰鸣,让所有在场的凡人都头晕目眩,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护盾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试图抵抗洛阿们的联合攻击,但在那根长矛的不断攻击下,护盾表面开始出现裂痕,隨即在一阵清脆的响声中一彻底崩碎! 护盾碎成了漫天飞舞的金红色光屑,如同雨点般,洋洋洒洒地落下。 落在精灵们绝望的脸上,落在人类士兵惊的眼中,也落在巨魔那写满残忍与狂喜的挣狞面容上。 银月城,这座千年古都,终於彻底暴露在了阿曼尼巨魔的疗牙之下。 对於世代生活在奎尔萨拉斯的高等精灵来说,银月城的魔法屏障不仅是奎尔萨拉斯不可侵犯的象徵,更是精灵们能够孤傲立足於世间的证明。 它的破碎,不只是银月城最后防线的丟失,更仿佛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一种信仰的崩塌。 城內,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第一声绝望的啜泣,隨即迅速蔓延开来。 护盾破碎之后,战场形势急转直下。 四位洛阿神灵在战场上肆虐,人类联军的阵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被轻易撕碎。 一名圣武士高举燃烧著神火的战锤,怒吼著冲向纳洛拉克的虚影,试图为同伴打开一条生路。 然而,洛阿只是隨意地挥动熊掌,如同拍死一只烦人的虫子,圣武士连同他的鎧甲瞬间被那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拍飞,重重撞入一片树林,生死未卜。 严密的盾阵在加亚莱的烈焰下融化,土兵们惨叫著变成奔逃的火人,最终化作焦炭。 纪律和勇气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伊格纳乌斯声嘶力竭地试图稳住阵脚,但士兵们在半神级別的敌人面前,能站稳就不错了。 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避免彻底的大溃败,人类联军被迫开始向后撤退,伤亡惨重。 城墙上,塔拉纳斯·风行者看著城外肆虐的洛阿,目毗欲裂。 他拔出佩剑,指向城外,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传我命令!所有还能战斗的精灵,隨我誓死守护外城!银月城,永不陷落!” 然而,在他的身后,一些贵族的眼神已经开始闪烁。 护盾已破,洛阿降临,人类援军溃败——. 希望似乎已经完全断绝。 一位身穿华贵长袍的老年精灵贵族,悄悄拉住了身旁军事將领的臂甲,声音压得极低: “够了!塔拉纳斯这是要拉著所有人为他的固执陪葬!银月城守不住了!我们必须为奎尔萨拉斯保留最后的种子!” 他的眼神闪烁著,不再看向准备英勇赴死的同胞,而是频频望向通往內城港口的道路这位贵族甚至已经在心中飞快盘算,哪些珍贵的魔法器物和家族成员必须优先带上船。 至於那些平民和普通士兵,则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內。 一些原本坚定的战士,在看到贵族们悄然向后移动的脚步后,眼中的光芒也逐渐黯淡下来,握紧武器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暗中策划逃亡奎尔丹纳斯岛的行动,开始暗中执行。 凯尔、伊格纳乌斯,以及他们的护卫和亲卫队,拼死聚集起一部分尚未完全崩溃的部队,在混乱中构筑起一道临时的防线。 这道防线犹如惊涛骇浪中的礁石,抵挡著巨魔军团,承受巨大压力,掩护人类联军有序地后撤。 而那些隨军而来的冒险者们,虽然个体实力强大,但在这种有半神参与的超凡战爭中,也开始出现伤亡。 一些不够谨慎或者运气不佳的小队,在洛阿的无差別攻击下瞬间蒸发。 倖存下来的冒险者渐渐清醒过来,开始且战且退,防止彻底被巨魔包围。 绝望,彻底淹没了银月城及其周围的土地。 精灵与人类联军的命运,似乎已经走个了悬崖不缘。 第183章 巨魔战爭:弒神之战(上) 第183章 巨魔战爭:弒神之战(上) 银月城外的战场已化为一片炼狱。 护盾破碎后,四位洛阿神灵的威能再无阻碍,如同四座行走的天灾,在人类与精灵的阵线中肆意倾轧。 纳洛拉克的每一次践踏都让大地哀鸣,埃基尔松的羽翼掀起死亡的风暴,加亚莱的龙息点燃森林与血肉,哈尔拉兹的利爪则在阴影中收割著生命。 人类联军苦心维持的阵型早已支离破碎。 士兵们惊恐地后退,军官声嘶力竭的呼喊被淹没在洛阿的咆哮与巨魔的狂热战吼中。 精灵守军依託城墙进行著绝望的抵抗,但失去护盾的保护,巨魔完全可以攀爬城墙,直接落入城內,引发城內居民阵阵恐慌。 伊格纳乌斯与塔拉纳斯分別带领自己的亲卫队,在混战中如同暴风雨中的两叶扁舟,竭力维持战局。 冒险者们也失去了之前的锐气,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伤亡激增,攻势受挫。 凯尔被自己的护卫保护的很好。 但两位龙裔圣武土显然没有信心在洛阿神明面前完全护住凯尔,所以他们正强势带著凯尔向安全的地方转移。 凯尔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败亡。 惨叫声、哭喊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奏响了末日降临的哀歌。 鲜血在曾经绿意盎然的土地上流淌,匯聚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 断臂残肢散落各处,有的仍在微微抽搐。 倖存的士兵们眼中只剩下恐惧,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再像先前那样挥舞得有力,而是机械地抵挡著巨魔的攻击。 远处,燃烧的阿拉索旗帜在风中摇曳,仿佛昭示著联军灭亡的命运。 伊格纳乌斯浑身浴血,仍在奋力搏杀;城墙上,黎蕾萨的身影在硝烟中若隱若现。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凯尔明白,不能再等待了。 就是此刻!莉安德拉所说的,“最绝望,最无力”的时刻! 在抵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后,凯尔让两位护卫把他放了下来。 接著,他从怀中取出那张始终隨身携带的法术捲轴。 与第一次拿到捲轴时的冰冷触感不同,此时的它还带著红龙裔身上的余温,这让凯尔镇定了不少。 他毫不犹豫,双手用力,瞬间將其撕成两半! “啦—” 捲轴顿时化作点点金红色的光屑。 一声轻微的异响伴隨著捲轴的撕裂声,穿透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囂,急速射向永歌森林东南方的海面,瞬间消失不见。 凯尔极目远眺,目光投向那个方向。 严格来说,等待的时间不过数十秒,但他却感到度秒如年。 比景象更早到来的,是声音。 远方的海平线上,传来一阵低沉而悠长的號角声。 初听之下,那號角声显得平平无奇,大概只是从一个粗陋的號角中发出的。 然而,那声响却似乎蕴含著某种魔力,能让听者感受到冰川的摩擦,抑或是巨龙的甦醒。 所有还在战斗、逃亡或等死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永歌森林那碧蓝的近海,原本平静的海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一支庞大的舰队正以惊人的速度破浪疾驰而来! 那些船只主体依然是木质结构,但船首像无一例外地全被雕刻成威严的龙首,龙口怒张。 厚重的船身上覆盖看金属装甲板,上面雕刻的防护符文中还流淌看肉眼可见的淡紫色能量。 一面面旗帜在梳杆上猎猎作响一一达卡莱王国、龙裔帝国、龙神神徽,甚至还有几面“白山之王”和“黑龙帝皇”的神徽。 舰队规模庞大,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那片海域。 它们没有升起太多的风帆,推动它们前进的,是船体两侧剧烈翻腾的浪涛。 这种不合理的景象,表明它们是由魔法驱动的。 隨著舰队的逐渐逼近,战场上的凡人们终於看清了它们的大小,惊嘆声甚至一度盖过了战场上的喧囂。 “天哪—它竟然比日怒尖塔还要高!”一位精灵法师不禁失声惊呼。 “舰队——是龙神冕下的援军!”冒险者们认出了舰队,立刻爆发出激动的呼喊声。 残存的联军土兵停下了后退的脚步,城头上的精灵守军忘记了射箭,就连一些狂热衝锋的巨魔,也被这些舰船的大小所震,动作出现了片刻的迟疑。 这支援军还没有登陆,仅仅只是出场,就已经改变了战场的氛围。 四位正在战场上製造毁灭的洛阿,几乎在同一时刻停下了屠戮的动作,转向了海岸的方向。 它们的目光中,先是掠过被冒犯的怒,隨即迅速被暴虐所取代。 “吼一一!”纳洛拉克发出震天的咆哮,“渺小的虫子,也敢踏足神灵的战场!” 埃基尔松锐利的目光锁定了那支舰队,发出刺耳的尖啸:“褻瀆者!你们的船只会沦为海底的残骸!” 加亚莱周身火焰猛然暴涨:“以我的火焰,焚尽他们的血肉!” 哈尔拉兹虽然没有发出声响,但其虚影微微俯低,利爪弹出,摆出扑击的姿態,冰冷的杀意紧紧锁定领头的几艘战舰。 这些荒野半神,或许会对凡人的抗爭感到一丝“有趣”,但绝不会真正將凡人视作与自己平等的对手。 此刻,这些来自北方的“虫子”竟敢如此囂张地闯入它们的领地,抢夺它们即將到手的胜利果实,这无疑是绝对无法容忍的褻瀆! 四位洛阿交换了一下目光,暂时放弃了继续玩弄陆地上溃败的联军,齐齐转向,將目標对准了正在快速靠近海岸的诺森德舰队! 它们要在这群不知死活的凡人登陆之前,將他们连同他们的船只,彻底撕碎、焚毁、 沉入海底! 毫不犹豫地,四位洛阿径直衝向舰队的方向! 面对它们的逼近,诺森德舰队镇定自若。 只见所有战舰侧舷的装甲板同时滑开,露出一排排炮管。 那些炮管由精铁铸成,表面鐫刻著密密麻麻的奥术符文,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目標,锁定那些洛阿!全炮齐射!”一个冷冽的声音,藉助魔法传遍整个舰队。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盖过了洛阿的咆哮! 无数被魔法加速至极致的炮弹,撕裂空气,伴隨著刺耳的尖啸,精准无误地射向四位洛阿! 这些炮弹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纳洛拉克拍下的巨掌尚未完全落下,快到埃基尔松的羽箭还在半途,快到加亚莱的龙息刚刚离口,快到哈尔拉兹的爪痕尚未完全显现! 四位洛阿原本充满轻蔑与暴虐的眼神,瞬间被惊讶所取代! 它们根本就没想到“凡人造物”能有这样的速度,完全来不及躲闪! “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在四位洛阿的能量躯体上炸响! 纳洛拉克拍下的巨掌被数发炮弹迎面击中,爆炸的衝击波,竟让它那凝实的能量熊掌一阵剧烈荡漾,拍击的动作硬生生被阻滯: 埃基尔松射出的羽毛箭雨被另一波炮弹在半空中拦截、引爆,绚烂的法术烟在空中绽放,有效削弱了其威力; 加亚莱扫出的龙息被数发炮弹精准地“点射”,龙息柱被炸得断断续续,威力大减; 哈尔拉兹那诡异的爪痕前方,更是有炮弹提前爆炸,扰乱了空间,让爪痕的效果大打折扣。 虽然这些炮击没有能真正重创四位洛阿,毕竟它们是由巫毒能量凝聚而成的半神化身,但这种精准、快速、且能有效干扰甚至阻滯它们攻击的方式,是它们从未遭遇过的! 至少以往的凡人从未做到过这一点。 它们眼中的轻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蚁叮咬后的恼怒,以及不得不重视起来的凝重。 这轮猛烈炮火,成功地为诺森德舰队爭取到了登陆时间。 就在四位洛阿被炮火暂时牵制,不得不分神应对这些烦人的“苍蝇”之际,舰队中的部分船只已衝破波涛,迅速逼近海岸。 一艘艘战航放下板,无数身披精良护甲的身影开始登陆永歌森林的海岸。 真正的援军,踏上了战场。 首先登陆的,是一支真正的骑士团。 不是那些圣武士冒险者自封的“骑士团”,而是龙神教会魔下三大骑士团的其中一支。 为首的是一名身披厚重板甲,头盔上装饰看龙翼徽记的龙裔圣武土。 身为骑士团长的他,至少拥有十五级的圣武士职业等级。 在他身后,是数百名同样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的圣武士。 他们沉默著,唯有甲胃的鏗鏘声与沉重的脚步声匯成一股令人心悸的韵律。 没有多余的吶喊,只需要骑士团长的命令: “以龙神奥布西迪恩之名!” 骑士团犹如一个整体,瞬间展开了严密的战斗阵型。 化作一柄尖刀,狠狠地刺入了因洛阿受阻而略显混乱的巨魔围攻部队侧翼。 紧接著,一场高效到令人胆寒的杀戮就此展开。 剑光闪烁,战锤猛挥,盾牌重击。 金红色的神火在他们的兵刃上熊熊燃烧,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巨魔的护甲和皮肤。 寻常巨魔在他们面前,如同割麦般成片倒下。 不到片刻功夫,骑士团衝锋的路径上,已留下了数百具巨魔的尸体,硬生生在绿色的狂潮中撕开了一道血肉模糊的缺口! 一位被这景象嚇得魂飞魄散的野熊祭司,跪倒在地,朝著纳洛拉克的方向嘶声呼喊:“野熊之神,救救我们!” 正在与舰队炮火激烈交战的纳洛拉克,瞬间感知到了祭司的祈祷和信徒们的大量陨落。 它那由能量凝聚而成的野熊头颅,猛然转向海岸,发出震天动地的暴怒咆哮。 纳洛拉克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与舰队的纠缠,迈开步伐,直扑那支胆敢屠戮其信徒的骑士团! “愚蠢的凡人!感受荒野之怒!” 纳洛拉克人猛然立起,巨大的前爪携带著足以崩碎山岳的磅礴力量,狼狼地朝骑士团拍下。 与此同时,它发出了一阵能撕裂灵魂的震天咆哮,企图將这些蚁直接碾碎!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常规军队瞬间崩溃的强大攻击,龙神骑士团却展现出了超凡的素质。 所有圣武土几乎同时將武器或盾牌猛击地面,金红色的神火从他们体內喷涌而出,彼此之间迅速相连,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焰环”! 纳洛拉克的巨爪拍在“焰环”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狂暴的能量衝击四散,烟尘冲天而起,將骑士团完全笼罩。 但当烟尘稍散,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骑士团的阵型纹丝未动! “焰环”光芒虽然黯淡了些许,但依旧稳固。 他们竟然凭藉集体的力量,硬生生抗住了洛阿的含怒一击! 不等纳洛拉克从惊中反应过来,骑士团团长发出一声怒吼。 所有圣武士將自身残存的神恩,通过“焰环”的连结,疯狂匯入团长体內。 团长那本就强大的气息瞬间暴涨,周身金红色火焰更加猛烈地燃烧起来,化身成为一尊火焰的战神。 他猛地一踏地面,身形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光,穿透尚未完全消散的烟尘,跃至半空,与纳洛拉克的胸口齐平。 “邪神,受死!” 团长双手紧握那柄燃烧著圣焰的巨剑,高高举起,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信念,所有对龙神的虔诚,尽数凝聚於剑锋之上。 至圣斩! 一道横贯天际的金红色剑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黎明,精准无比地劈在了纳洛拉克的胸口! “——!!!” 纳洛拉克发出了一声充满了痛苦的悽厉咆哮。 那咆哮声撕裂喧囂,震得整个战场都为之一静。 它的能量躯体开始扭曲並逐渐崩解,金色的神圣力量自內部汹涌而出,猛烈地灼烧著它。 最终,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荒野半神纳洛拉克的能量虚影,轰然爆碎! 它化作无数四散飞溅的光点,如同下了一场金色的雨,最终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战场一片死寂。 人类联军的土兵们,无论是溃退的还是仍在抵抗的,都自瞪口呆地看看这一幕。 他们无法理解,那些援军,竟然.像杀死一头野兽般,斩杀了一位神灵? 哪怕只是化身,那也是神! 第184章 巨魔战爭:弒神之战(中) 第184章 巨魔战爭:弒神之战(中) 时间稍稍回溯,当四大洛阿刚刚降临海岸,对诺森德舰队发起首轮攻击之际。 雄鹰洛阿埃基尔松,凭藉其鹰的敏锐,迅速察觉到那些炮弹的威胁。 它不再试图接近敌舰进行近战,而是选择拉升高度,保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隨后,埃基尔松不断扇动双翼,召唤出猛烈的风暴和密集的羽毛箭矢,远程覆盖式轰击整个舰队。 这一策略確实发挥了作用。 船上大炮的机动性明显不如雄鹰。 一时之间,埃基尔松的远程攻击確实给舰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几艘战舰的装甲板被闪电击中,浓烟滚滚,而羽毛箭矢也导致了不少人员伤亡。 就在埃基尔松以为找到了克制这些“铁疙瘩”的方法,准备继续扩大战果时,舰队中突然响起了数声震耳欲聋的龙吼声! 数艘大型运输舰的甲板突然开,一头头体型庞大、身披重甲的始祖龙,振动著强而有力的肉翼,冲天而起! 每一头始祖龙的背上,都乘坐著两名战士一一名负责驾驭和远程攻击的上层精灵游侠,以及一名近战能力强大或擅长辅助神术的圣武土/牧师搭档! 龙神教会的始祖龙骑兵,加入了战场! 这些来自远古的猛兽扬天发出咆哮,厚重的鳞甲在日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泽。 驾驭他们的上层精灵游侠眼神锐利,手中的长弓已经拉满弦,箭尖锁定高空中的目標; 而他们身后的圣武士或牧师,要么手持燃烧著金红神焰的近战武器,要么已经在吟唱神术,施加祝福,严阵以待。 他们迅速升空,迎著埃基尔松召唤的风暴和箭雨,发起了悍不畏死的衝锋。 天空被始祖龙的身影所撕裂,龙翼掀起的狂风让海面都为之翻腾。 与此同时,银月城內,一直待命的高等精灵龙鹰骑兵们也抓住机会,纷纷升空,前来支援这支意想不到的空中盟友。 一时间,永歌森林上空展开了惨烈而混乱的空战。 始祖龙喷吐看原龙息,龙鹰骑土射出奥术箭矢,与埃基尔松召唤的风暴和羽箭激烈碰撞。 圣武士们则挥舞著光焰武器,试图在靠近埃基尔松时给它来上一刀。 然而,在空中,无法像地面那样结成“焰环”阵型,联军空中部队只能各自为战。 埃基尔松凭藉看充裕的能量储备和对天空的掌握,虽然被牵制,但依旧稳占上风。 空战陷入了僵局,联军空中力量不断出现伤亡。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艘战舰的甲板上,一名身材格外魁梧的达卡莱冰巨魔野蛮人,发出了一声战吼。 他手中紧握一柄由泰坦神铁锻造的长矛,矛身上环绕著啪作响的闪电之力。 这正是一把经过附魔的非凡武器! 在几名始祖龙骑兵的全力掩护下,以及数名精灵龙鹰骑兵不惜以自身为诱饵甚至牺牲的配合下,这名冰巨魔野蛮人捕捉到了埃基尔松因追击而略微降低高度的瞬间! 这一刻,周围的爆炸声、龙吼声、箭矢呼啸声仿佛都离他远去,他的世界中只剩下天空中那个盘旋的巨大雄鹰。 这一刻,连风都仿佛凝滯,船上其他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高举的长矛上。 这位专修武器投掷的野蛮人全身肌肉责张,血管凸起,用尽全身力气,將那柄附魔了闪电之力的泰坦神铁长矛,如同投掷闪电本身一般,猛地掷向天空! 长矛化作一道蓝白色的电光,以超越视觉可以捕捉的速度,贯穿了埃基尔松的一只翅膀! “嘶嘎——!” 埃基尔松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啸,被击中的翅膀瞬间崩解成四散的能量流。 长矛上附带的麻痹效果,更是让它整个躯体骤然僵直,失去了平衡与动力,这位昔日天空的霸主,如同断线的风箏,哀豪著从高空急速坠落! “轰!” 埃基尔松砸在海面之上,引发了一场局部海啸,海浪冲天而起,巨响震撼了整个战场。 它在海面上剧烈地扑腾挣扎,巫毒能力从伤口处不断溢出,將周围的海水染成了一片怪异而炫目的绿金色。 埃基尔松疯狂地拍打著那只仅存的翅膀,每一次挣扎都掀起滔天巨浪,却始终无法再次起飞。 它那充满了痛苦的尖啸,甚至短暂压过了战场上的所有噪音。 天空中的精灵游侠们爆发出激动万分的欢呼,但他们心中清楚: 如果不是龙神援军的始祖龙骑兵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如果不是那名冰巨魔投出的决定性一击,他们根本无法撼动这尊鹰神。 真正改变空中战局的,是这些来自龙神教会的援军。 两位洛阿的接连陨落,狠狠地威了在场的其余巨魔和剩下的两位洛阿神灵。 胜利的天平,已经不可逆转地,向著联军一方倾斜。 埃基尔松坠入大海,因其翅膀被击碎,加上闪电附魔的麻痹效果,它的能量躯体陷入极度不稳定的状態,剧烈震盪。 然而,这一击显然不足以击垮这位半神,它正竭力恢復,试图凝聚出新的翅膀。 龙神的大军当然不会允许它就这样恢復一一艘造型优雅的舰船从舰队中驶出,快速接近了它坠落的海域附近。 甲板之上,站立著一支由法师与龙神牧师共同组成的混编队伍。 他们没有施展大型伤害性法术来攻击鹰之洛阿,而是迅速联手,构建起一个庞大的复合法阵。 奥术的蓝色光辉与金红色的神火交织,形成一张巨网,朝著挣扎的埃基尔松笼罩而下。 “这里不是你们的领域,以龙神之名,放逐!”为首的精灵法师朗声吟唱。 联合法术落在埃基尔松的躯体之上,两种不同的放逐法术同时发挥作用,瓦解构成它这幅躯体的能量,放逐它的意识。 埃基尔松发出不甘的尖啸声,能量躯体在法术的作用下迅速崩解、坍缩,最终消散在海面之上。 只留下四散逃逸的巫毒能量,隨即被浪涛捲走。 一分割线一龙鹰洛阿加亚莱,是四位洛阿中最早察觉到不对劲的。 它的火焰,喷吐在那些战舰的附魔装甲上,效果远不如预期。 甚至有一部分火焰能量被船体上的符文吸收、转化,反过来为对方的防御法阵供能! 这种被“夺取”力量的感觉,让加亚莱感到了一丝反感以及本能的警惕。 它很快失去了与这些舰船纠缠的兴趣,那纯粹是浪费自己的力量。 龙鹰洛阿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那座散发著诱人魔力光辉的城市一一银月城。 尤其是城市北方,那座岛屿上传来的,如同太阳般温暖的庞大能量波动,对它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比起帮助地面上的那些蠢货信徒,吞噬那股力量,或许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加亚莱象徵性地朝银月城头喷吐了几口火焰,烈火瞬间在城墙上蔓延开来,守军陷入火海,哀豪与爆炸声此起彼伏。 但它没有恋战,猛然调转方向,迫不及待地朝著银月城北方的奎尔丹纳斯岛疾飞而去! 在飞越海平面上空时,它警见了几艘正准备靠岸的精灵船只一一那是那些暗中逃离外城,前往奎尔丹纳斯寻求“避难”的贵族及其家眷。 加亚莱甚至没有特意瞄准,只是隨意地一口吐息扫过。 对於这位洛阿而言,毁灭这些渺小的造物和其中的生命,並不比呼吸更有意义。 那些船只连同上面的精灵,瞬间便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连惨叫都未能完全发出。 奎尔丹纳斯岛上的太阳之井高地,留守的高等精灵法师和破法者护卫们早已严阵以待。 他们撑起层层叠叠的法术护盾,施展出强大的攻击法术,试图阻挡这位龙鹰洛阿的靠近。 然而,半神与凡人之间的鸿沟,不是依靠意志就可以轻易跨越的。 加亚莱的吐息轻易地熔穿了奥术护盾,护卫们的攻击落在它能量躯体上,如同石沉大海,仅仅激起些许涟漪。 它发出得意的嘶鸣,鸟喙已然探向太阳之並那澎湃的能量池水!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数艘小艇强行衝上了奎尔丹纳斯岛的海岸。 小船上搭载的,是一队队身著统一制式装备的上层精灵士兵。 他们迅速整队,並冲入了太阳並所在的庭院。 这是来自杉达拉的上层精灵援军,职业构成多样,除了传统的法师、牧师以及游侠甚至还有一支德鲁伊小队。 作为在龙神信仰下摆脱了魔癮困扰的新一代精灵,他们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精气神甚至比他们身处奎尔萨拉斯的高等精灵同胞更加饱满旺盛。 再加上他们职业军人的身份,其他人很难在他们身上看到精灵的刻板印象。 当然,顏值非常高这件事要除外。 不需要多余的命令,这支精灵部队立刻对加亚莱发起了攻击。 奥术飞弹、奥术射击、圣火术、招雷术-各种法术和神术直接招呼上去。 他们的配合默契而高效,成功地將加亚莱的注意力从太阳之並暂时引开。 但加亚莱毕竟是洛阿半神,即便被牵制,这些攻击的威力也不足以重创它。 它的能量躯体只是略显紊乱,攻势依旧凶悍。 为了彻底击败这位洛阿的化身,数支援军小队联合起来,开始施展吟唱一道军团级复合法术。 加亚莱敏锐地察觉到周围魔力的剧烈波动与致命威胁! 它不再恋战,猛地振翅拔高,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对太阳之井的凯,转身就向银月城外城的方向逃窜! 什么巨魔的胜利,什么信徒的供奉,在可能遭受重创的恐惧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此刻,它只想儘快逃离这座岛屿,甚至连维持神明威严的念头都拋诸脑后,飞行的轨跡中透露出一丝狼狐。 可就在这时,太阳之井仿佛感知到了危机,並中金红色的能量池水翻涌不息一道璀璨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之中,一把流转著星辰与烈阳之辉的长弓缓缓升起: 索利达尔·群星之怒,甦醒了! 援军阵中,一名气质冷峻的上层精灵游侠仿佛受到召唤,毫不犹豫地跃前一步,伸手握住了那把传说之弓。 在他接触弓身的一剎那,能清晰地感受到两股磅礴的力量在其中和谐共融。 一股是源自太阳之井的奥术之力,另一股则是来自龙神奥布西迪恩的金红神力! 无需教导,福至心灵。 他抬手拉弦,一根完全由魔法能量凝成的箭矢无声出现在弦上。 目光如电,锁定那正急速逃窜的龙鹰洛阿。 松弦,箭出! “咻——! 魔法箭矢离弦的瞬间,仿佛超越了时空的束缚。 它发出一声极短的破空声,並在空中留下一道细微的光痕轨跡。 转瞬之间,魔法箭矢便已精准地贯入了加亚莱的脊背! “轰!” “嘶——!” 加亚莱发出了痛苦到极致的嘶鸣! 那支魔法箭矢在它体內爆发,太阳井的奥术与龙神的神力直接在內部起效,疯狂撕裂它由巫毒凝聚的化身! 它的飞行轨跡瞬间变得飘忽不定,如同喝醉了酒般在空中剧烈摇晃、挣扎,周身火焰明灭不定,大片大片的能量从躯体上剥落,消散。 就在它挣扎著试图稳住身形,继续逃离银月城空域之际 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已立於最高塔楼,神弓萨斯多拉满弦如月! 他眼神凛冽,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破绽,一箭射出! 翠绿流光如逆飞流星,再次命中加亚莱那濒临崩溃的躯体! 这一箭,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箭矢中蕴含的能量,与它体內仍在肆虐的奥术及神力里应外合。 加亚莱化身的表面出现碎裂的纹路,看上去就像被打碎的瓷器,耀眼的光芒从裂痕中进射出来。 它发出一声充满了绝望与不解的哀鸣,身躯在空中剧烈地抽搐、变形,仿佛一个即將被撑爆的气球。 內外重创,神躯难继。 加亚莱的化身终於支撑不住,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破碎声后猛然向內缩,隨即在银月城上空轰然炸裂! 火焰碎片四散飞溅,如一场盛大的神陨烟火,映照整片天空。 第三位洛阿,加亚莱,殞落! 银月城中,无数惊魂未定的居民透过窗户、走上街头,亲眼目睹了那不可一世的龙鹰洛阿,在他们城市的上空化作了一场绚烂的烟。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隨即,震天的欢呼与哭泣声如同浪潮般席捲全城! 第185章 巨魔战爭:弒神之战(下) 第185章 巨魔战爭:弒神之战(下) 银月城中的高等精灵们相互拥抱,喜极而泣,不仅仅是为了劫后余生,更是因为亲眼见证了神跡般的逆转。 在此之前,对於许多高等精灵而言,“龙神”奥布西迪恩更像是一个遥远、陌生,甚至因其强行整合而令他们隱隱排斥的符號。 他们敬畏他的力量,却未必真心接纳其信仰。 但此刻,看著天空中缓缓消散的金红神力光屑,以及那些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龙神援军·—· 所有的固执偏见与无奈接受,都在这一刻渐渐消融,发自內心的感激油然而生。 “是龙神——是龙神救了我们!”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一句,紧接著,类似的呼喊在城中此起彼伏。 龙神信仰,在这里,终於还是真正扎下了根。 儘管有可能还只是浮於表面,但是未来可期。 龙神,不再是强加於身的符號,而是真切降临,並將他们从毁灭边缘拉回的救主。 分割线一山猫洛阿哈尔拉兹,在意识到诺森德舰队周围的空间被某种力量加固,无法通过阴影跃迁登船后,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海上目標。 因为它非常討厌水,於是將猎杀的舞台重新搬回到了更熟悉的陆地。 哈尔拉兹继续发挥它最擅长的本事一一潜行於现实与阴影的夹缝之中,在阴影中收割生命。 只是这一次,它变得更加狡猾。 它避开了那些气息强大而且护卫森严的高级將领,將目光投向了人类与高等精灵联军的中层指挥官。 这些百夫长、小队长们,正是维繫部队战线、传递命令的关键节点。 他们或许个人实力不算顶尖,但他们的存在,犹如军队这头巨兽的神经末梢。 一道阴影掠过,利爪无声探出,一名正在高声呼喊的人类队长喉间便多了一道血线,他捂著喉咙倒下,眼中满是惊与不甘。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下一刻,阴影又在另一处闪现,一名精灵游侠指挥官刚抬起手准备下令齐射,便感到心口一凉,低头看去,只看到一个被掏空的血洞。 指挥官接二连三地莫名倒下,死状悽惨。 城外的联军部队刚刚因龙神援军的到来而提振的士气,再次遭受重创。 命令无法有效传达,局部阵线再次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 哈尔拉兹化身为一个优雅而致命的刺客,在混乱的战场上精確地点杀著那些维持秩序的“枢纽”。 这种单方面的猎杀,一直持续到纳洛拉克的陨落。 当野熊洛阿那充满痛苦与不甘的咆哮响彻战场,当那庞大的能量躯体在金红色圣焰中轰然崩解时,隱藏在阴影中的哈尔拉兹动作猛地一僵。 它的瞳孔骤然收缩,清晰地感受到了老友气息的离去。 一股寒意,自这位半神的心底升起。 它停下了即將挥向另一名精灵法师的利爪,毫不犹豫地转身躲入阴影深处。 紧接著,它又目睹了埃基尔松被泰坦神铁长矛贯穿翅膀,坠入大海后被联合法术放逐; 加亚莱在奎尔丹纳斯岛上空,被索利达尔·群星之怒和萨斯多拉前后夹击,炸成漫天绚烂而悽惨的烟火。 连续三位洛阿的败亡,彻底击碎了哈尔拉兹最后一丝战意。 它蜷缩在阴影位面,舔著自己的爪子,透过现实与阴影之间的薄膜,观察著那支它从未见过的强大凡人军队。 他们纪律严明,装备精良,配合默契,更拥有著足以弒杀神灵的力量。 哈尔拉兹在心中飞速权衡,自己的本体若全力爆发,能否战胜他们? 结论是,希望渺茫。 但另一个念头隨之浮现:打不过,难道还跑不掉吗? 阴影是它的领域,一心想走,谁能留下? 就在哈尔拉兹自认为处於绝对安全,沉浸於利弊权衡之际,它的感知,出现了一些疏忽。 它没有注意到,一队身著制式皮甲的达卡莱冰巨魔萨满,已经悄无声息地围拢了过来。 这些萨满祭司是龙神军队中的特殊单位,专门负责应对各种灵体和诡秘存在。 他们眼中泛起幽光,开启了“灵魂视野”。 在萨满的目光下,现实与阴影的界限变得模糊,哈尔拉兹那自以为完美的潜行,顿时无所遁形。 他们的动作迅捷,配合默契,快速在它藏身的区域附近插下一根根图腾。 图腾之间能量相连,构成一个牢笼,开始震盪空间,试图將这位山猫洛阿从阴影中强行逼出。 进行到一半时,哈尔拉兹终於察觉到了危险! 外界空间的异常震盪让它从思考中惊醒。 它又惊又怒,这些卑微的凡人,竟然敢试图囚禁一位洛阿? 没有丝毫犹豫,阴影一阵扭曲,哈尔拉兹的身影骤然浮现! 哈尔拉兹明显被激怒了,它低吼看,利爪直取离它最近的一名冰巨魔萨满,速度快如闪电,誓要將这些臂越的凡人撕成碎片。 然而,它刚从阴影中窜出,迎接它的不是萨满们惊慌失措的面容,而是早已准备多时的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打击! 那位骑士团团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它的面前,动作和之前斩杀熊洛阿时一模一样一— 高高跃起,那燃烧著金红圣焰的巨剑,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一记至圣斩当头劈下! 侧翼,两名手持传奇长弓的精灵游侠射出的箭矢,封死了它左右闪避的空间。 更远处,法师们准备好的暴风雪、奥术衝击等法术也同时爆发,各种顏色的魔法光辉瞬间朝看它所在的位置倾泻而下。 “吼一!” 哈尔拉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夹杂著痛楚与惊惧的嘶吼,那些凌厉的攻击在它显形的数秒之內便撕碎了它由能量构成的前爪。 它嚇得魂飞魄散,完全没有反击的想法,身形猛地一缩,再次狼狐不堪地遁回了阴影之中,气息都萎靡了不少。 惊魂未定地潜伏在阴影里,哈尔拉兹彻底明白了。 这些凡人不仅有找到它的“眼晴”,更有重创甚至杀死它的能力! 阴影不再是绝对安全的庇护所。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一个充满憋屈的念头闪过。 儘管萨满祭司能识破它的潜行,但想要完全困住一个一心想走的半神,尤其是擅长阴影穿梭的山猫洛阿,依旧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凭藉对阴影世界的熟悉,哈尔拉兹不断变换位置,避开可能被围杀的位置,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鰍,逐渐脱离了战场的核心区域,向著边缘地带遁去。 就在它即將彻底脱离这片让它遭遇惨败的战场时,它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一处相对平静的林间空地。 那里,有三个身影格外显眼,居然和那些船上下来的像龙一样的凡人如出一辙。 此刻,这两位护卫似乎正因为战场局势的缓和而略微放鬆了警惕,正在帮助凯尔检查是否有伤势,或者商討著下一步行动。 哈尔拉兹隱藏在阴影中,冰冷的杀意再次凝聚。 正面战场失利,老友接连战败,自己还差点被一群凡人围杀这股无处发泄的邪火与屈辱,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强大的敌人它已不敢再轻易招惹,但眼前这三个看似价值不菲的落单“猎物”,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干掉他们,多少能挽回一点顏面,平息一些怒火。就当是收回一点微不足道的利息。 山猫洛阿悄无声息地调整了方向,向著尚未察觉危险降临的凯尔三人,潜行而去。 一分割线一凯尔正听著护卫阿巴尔匯报侧翼战况,一股没由来的寒意突然顺著脊椎爬升,让他打了个冷颤。 身旁的阿巴尔话语一顿,这位经验丰富的龙裔圣武士眉头紧锁,头颅转向左侧那片看似平静的林地,声音中罕见地带著不確定: “顾问阁下,小心————好像有东西在靠近。” 他的另一名同伴,索兰立刻踏前一步,將凯尔护在更靠后的位置,全身肌肉绷紧,金红色的神火开始在体表隱隱流转。 然而,他们的警觉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阿巴尔话音落下的瞬间,左侧林地边缘的阴影便活了过来! 一道快得超出肉眼捕捉速度身影猛地从中窜出,带著空气被撕裂的尖啸,直扑被护在中心的凯尔! 是哈尔拉兹! 山猫洛阿的突袭毫无徵兆,將顶级捕猎者的速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保护顾问!”阿巴尔怒吼一声,拔出背后的双手斧,爆发出璀璨的圣焰,劈向那道袭来的身影。 索兰也同时挥动战锤,砸向哈尔拉兹的侧腹。 面对两位高阶圣武士的捨身拦截,哈尔拉兹的眼中只有残忍与不屑。 它不闪不避,凝聚著暗影之力的利爪左右挥击。 “鏘!噗一—!”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与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阿巴尔的精工板甲在洛阿的利爪面前如同纸糊一般。 他的胸甲被硬生生撕开数道深可见骨的创口,鲜血进射而出,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带得向后跟跪倒退,圣焰都为之一黯。 另一名圣武士的战锤更是被一爪拍开。 连人带锤被那股蛮横的力量掀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一时难以爬起。 两位强大的护卫,在一个照面间便被重创击退! 死亡的阴影瞬间將凯尔完全笼罩。 山猫洛阿那庞大的的躯体几乎占满了他全部的视野,腥风扑面,那双冰冷的瞳孔中倒映著他有些发白的红色面庞。 凯尔下意识地后退,脚跟却绊到一块焦黑的石头,险些摔倒。 他手中紧握的长剑在洛阿的威压下,显得如此轻飘无力。 “到此为止了吗”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 他甚至想起了在龙神教会典籍中读到的记载: 虔诚的信徒在濒死之时,灵魂会得到龙神奥布西迪恩的接引,看到自己荣登神国的景象。 根据信仰的虔诚度与贡献,所见幻象的清晰与宏伟程度也分有好几个档次。 在这生命最后的瞬间,凯尔脑中闪过的,竟是一个略带荒诞的好奇: “我会看到第几档的幻象?” 分割线一— 高空之中,浓厚的阴云深处,奈法利安收拢双翼,庞大的黑龙身躯巧妙地隱匿於云层的阴影之下。 作为这盘棋局的幕后操控者,他猩红的龙瞳俯瞰著下方混乱的战场全景。 他是龙神教会在东部王国大陆行动的保障力量,一张隱藏的王牌。 除非出现凡人军队绝对无法应付的意外,否则他不会轻易出手。 他的目光扫过溃散的巨魔,扫过追击的联军,扫过那四座能量正在逐渐消散的洛阿祭坛..—· 最终,落在了战场边缘,那片林间空地上。 当看到哈尔拉兹撕开圣武士的防护,利爪即將触碰到那位年轻龙裔的时候,奈法利安的神情终於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那个被父亲额外关注的凡人他不能死在这里。”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吧,但如果没保下来,让凯尔死了,奈萨里奥绝对会来找他的麻烦。 就在奈法利安肌肉绷紧,准备俯衝下去,解决那只討厌的山猫时,他的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龙头豁然转向正北方。 在那里,一股熟悉而磅礴的力量波动,正以惊人的速度跨越空间,轰然降临! 这股力量的出现,让他停止了即將发动的救援。 “嘖,老头子醒了啊。” 一分割线 地面上,哈尔拉兹的利爪距离凯尔的头颅仅有数尺之遥,那锋锐的爪尖似乎都已经穿透了红龙裔的鳞片。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哈尔拉兹的动作却突然僵住! 一个远超他认知极限的伟大存在,將一股浩瀚无边的威压,施加在了它的灵魂之上。 这不是简单的力量压制,而是一种生命本质上的绝对超越! “鸣——!” 哈尔拉兹体內属於山猫的那部分最原始的本能被彻底唤醒,那是面对天敌时的深切恐惧。 它的化身和本体都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先前所有的凶狠、暴戾在瞬间被碾碎化为最纯粹的恐惧。 哈尔拉兹再也无法维持扑击的姿態,四肢一软,身躯被那股威压拍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低吼变成了鸣咽,它甚至不敢抬头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 在哈尔拉兹的感知中,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十分沉重,每次呼吸都要竭尽全遣。 也就在这一刻,北方天际那被夕阳染红的天幕,猛然间被一股更为炽烈、更为霸道的遣量撕裂! 金色的火焰自海天相接之处腾空而起,隨即急速蔓延开来! 第186章 巨魔战爭:神降与神恩 第186章 巨魔战爭:神降与神恩 紧隨火焰异象之后的,是一声龙吼。 它从北方天际滚滚而来。 肉眼可见的声波形成巨浪,率先撞击在永歌森林的上空。 云层在这声浪面前不堪一击,瞬间崩散、蒸发,露出一片异常洁净的蓝色天空。 声波掠过战场,所有人都感到耳膜刺痛,胸腔像是被重物狠狠压住,呼吸也为之停滯了片刻。 紧接著,那个带来这一切异象的存在才进入了凡人的视野。 一头黑龙。 他的体型超越了在场几乎所有凡人的想像极限一一包括那些自以为见识过巨龙的高等精灵。 双翼展开,投下的阴影足以覆盖半个战场,宛如夜幕提前降临。 流线型的躯体依然不失强壮的美感。 最令人震撼的是他那身鳞甲,每一片鳞甲的边缘都好像流淌著璀璨的熔金光泽。 隨著他肌肉的轻微蠕动,金光流转,竟將周围的空气灼烧得微微扭曲。 他飞过之处,天空仿佛被点燃,留下一条短暂存在的金色光痕轨跡; 下方的海面无声地沸腾、蒸发,腾起浩瀚的白雾,又被他双翼带起的颶风吹散。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凝滯。 人类士兵忘记了挥动武器,巨魔侵略者停下了脚步,城墙上的精灵鬆开了紧握长弓的手。 无数双眼睛,仰望著那遮天蔽日的龙影。 他们的身体微微发抖,几乎就要在这片威压之中直接跪下。 他们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像过,世间竟然存在著如此宏伟、如此令人灵魂战慄的存在。 首先做出反应的是龙神骑士团。 正在清剿残余巨魔的圣武士们几乎在同一时刻停止了动作。 他们齐刷刷转身,面向那空中的黑龙,右手握拳,重重叩击在左胸之上,发出整齐划一的鏗鏘之声。 隨后,数百名精锐圣武土,连同他们的团长,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垂下了他们的头颅。 “黑龙帝皇冕下!” 恢弘的敬称匯聚成声浪,在一片死寂的战场上格外响亮。 这声浪唤醒了其他因为黑龙登场而呆住的凡人。 伊格纳乌斯在狂风中奋力稳住身形,他那强健的身体在这龙威面前也感到立足不稳。 他死死盯看那逐渐逼近的庞大身影,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微颤抖。 过往数十年征战建立的骄傲,身为人类联军统帅的威严,在此刻被碾得粉碎。 伊格纳乌斯曾自信地认为自己已领略过世界的辽阔与力量的极致,无论是强大的洛阿,还是龙神的援军,儘管让他讚嘆不已,但都没有超越他的预期。 然而,直至此刻,亲眼目睹这突破凡尘界限的存在,他才深切地意识到自身的渺小和无知。 “呵”一声苦涩的嘆息淹没在风里,伊格纳乌斯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我曾经以为—原来,我一直都只是一个活在狭小世界的可怜虫。 人类土兵们也开始从最初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他们看到强大无比的龙神骑士团竟然跪地行礼,听到那震耳的尊號,误解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是龙神!是凯尔大人侍奉的龙神降临了!”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 譁然之声四起,惊嘆迅速取代了恐惧。 倖存的阿拉索士兵们看著那神跡般的黑龙,看著跪倒的龙神军团,一种与有荣焉的激动和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 有人跟著跪下,朝著天空顶礼膜拜: 有人激动地挥舞著武器,发出语无伦次的欢呼; 更多的人则是长长鬆了一口气,终於活下来了而更让人类土兵们惊异的是,这股浩瀚的龙威明显区分了敌我。 我方阵营的所有凡人,仅感受到轻微的压迫,行动虽有所受限,但並无大碍。 然而,那些阿曼尼巨魔,无论是普通的战士还是强大的祭司,却仿佛被千斤重担压身。 一个个面色惨白,浑身骨骼发出咯吱的声响,不由自主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恐惧,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嘶鸣,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升起那头黑龙对下方主战场上的凡人反应漠不关心,目標明確。 他径直飞抵战场边缘,悬停於凯尔遇袭的那片小树林上方。 刚刚还在死亡边缘的凯尔,大脑还处於一片空白的状態。 他躺在地上,仰著头,看著遮蔽了整个天空的龙腹,那流淌著金光的黑色鳞片每一片都比他的身体还要巨大。 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但他奇异地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被龙威死死压在地上的哈尔拉兹,则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它的山猫本能在疯狂尖啸,警告它这是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必须立刻逃离。 然而它完全动不了。 它蜷缩著,颤抖著,先前所有的凶狠都荡然无存,只剩下无意识中发出的求饶哀鸣。 悬停的黑龙,那双燃烧著金焰的竖瞳淡漠地扫过下方的凯尔,隨即落在了那只瑟瑟发抖的山猫洛阿身上。 根本就没有认真起来。 只是將龙头微微垂下,对著哈尔拉兹的方向,喷出了一个极其轻微的鼻息。 一点火星,隨之飘落。 那火星渺小得可怜,仿佛风中残烛,摇摇晃晃,似乎隨时都会熄灭。 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更像是柴薪燃烧时偶尔溅出的火星。 哈尔拉兹在那火星上几乎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一丝侥倖的念头刚在心头升起一“噗。” 就在火星触及它能量躯体的瞬间,世界静止了一个瞬间。 紧接著,无声的爆燃轰然爆发! 那微不足道的火星,瞬间化作吞噬一切的火焰漩涡,將山猫洛阿的整个化身彻底吞没! “吼一一!!!” 哈尔拉兹发出了开战以来最悽厉,也最绝望的嚎叫。 因为神火的威力早已超越了物理层面,直抵灵魂深处。 那金色的火焰不仅仅是在灼烧它的化身,更是在焚烧它的本质,它的神性,它的本体! 它在火焰中疯狂地翻滚、挣扎,利爪撕扯著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却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 能量躯体在火焰中如同蜡像般融化、崩解,大片大片的巫毒能量被直接蒸发净化。 不过短短两三次呼吸的时间,那绝望的豪叫便戛然而止。 山猫洛阿的化身,在眾人眼前,於那霸道的金色焰浪中,彻底化为无数飞溅的能量碎片,隨后迅速灭,最终什么都也没有剩下。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阿曼尼帝国腹地,祖阿曼深处的某座隱秘神殿內。 山猫洛阿哈尔拉兹的本体,占据了神殿最核心的区域,毫无预兆地突然一震! 紧接著,在守护它多年的祭司们惊恐万分的注视下,它的躯体表面浮现出无数金色的裂痕,耀眼的光芒从中进射而出。 “轰一一!” 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山猫洛阿的本体轰然爆裂! 血肉、骨骼、石块,以及积聚了无数年的信仰愿力,混杂著残余的金色火焰,向四面八方疯狂溅射。 与他的三位好兄弟不同,这位存活了数千年的洛阿,被奈萨里奥通过灵魂的连结,跨越无尽空间,一击便彻底抹杀! 真正的神陨!他的灵魂被神火焚烧成了灰,甚至连前往炽蓝仙野跑户的资格也被剥夺! 战场边缘,凯尔呆呆地看著前方那片只余些许琉璃化痕跡的空地,又抬头望向天空中那开始缓缓调转方向的巨大龙影,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凭藉信徒和神的神秘联繫,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头黑龙不是主神奥布西迪恩,而是他的偶像,“普瑞斯托”大帝。 凯尔鬆了一口气。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一一自己会看到第几档的神国幻象一一是多么的可笑。 这位推动凯尔走上这条路的神,看来还不充许他就这么死去。 就在这时,凯尔注意到,“黑龙帝皇”的前爪上多了一个造型奇特的装置。 那装置在他的爪中看上去不大,但按比例估算,估计有三四个人那么高。 那个装置整体呈现出暗金色,表面布满了凯尔无法理解的符文,中心镶嵌著一颗不断旋转的宝石。 奈萨里奥看似隨意地,用那装置对准了刚刚哈尔拉兹灭的位置,以及周围战场的虚空,轻轻一扫。 剎那间,凯尔捕捉到一个极其微弱的绿色光点,从虚空中被强行剥离出来。 它不甘地闪烁著,隨即被装置中心的宝石无情地吸入,消失不见。 做完这件似乎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奇特的装置便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龙爪之中。 然后,奈萨里奥才完全调转了方向。 將他的注意力,投向了残破的银月城与硝烟瀰漫的永歌森林。 黑龙的巨口缓缓张开,丝丝烈焰似乎即將喷涌而出战场上,刚从山猫洛阿被轻易抹杀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摄政王塔拉纳斯,看到那强大的存在张开巨口,对准自己的家园,心臟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出手,试图呼喊:“等等一一!” 然而,塔拉纳斯的声音在广阔的战场上微弱得可怜。 奈萨里奥自然不会理会这凡人的呼喊。 它的下頜继续张开,对著下方那饱经战火摧残的大地,吐出了一口龙息。 这口龙息,带来的不是毁灭。 没有灼热的高温,没有狂暴的能量衝击。 暗金色的能量缓缓从龙口中倾泻而下,喷向整片永歌森林与银月城外围。 当龙息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奈萨里奥所持有的大地神职,开始真正发挥作用。 “喻一” 一声来自大地深处的低沉共鸣响起。 永歌森林那被战火焚毁、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开始微微震颤。 紧接看,让塔拉纳斯惊掉下巴的一幕上演了: 一股股柔和的熔岩从大地的裂缝中缓缓涌出。 这些熔岩所过之处,焦黑的土地迅速褪去死寂,重新焕发出肥沃的深褐色。 在被烧成焦炭的树桩旁,嫩绿的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迅速蔓延开来。 那些倒塌枯死的巨树根部,新的枝疯狂抽条、生长,转眼间便恢復了鬱鬱葱葱,甚至比战前更加高大挺拔! 这奇蹟般的景象不仅仅作用於土地植被。 一些战死的凡人尸体,被那熔岩的光芒照耀后,身体上的致命伤口开始缓缓蠕动、癒合,苍白的面容逐渐恢復了血色。 而对於那些在死亡边缘挣扎的重伤者,这熔岩更是救命稻草。 断裂的骨骼在光芒中对接、癒合,深可见骨的伤口迅速收口结,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快速红润起来。 不少陷入昏迷的重伤员在光芒中呻吟著甦醒,茫然地看著自己几乎痊癒的身体。 熔岩席捲了整个永歌森林,抚平了战爭的创伤。 当神之恩泽的效果达到顶峰,並开始缓缓消散时,天空中,降下了瓢泼大雨。 这雨水只是普通雨水,是大地神职力量的延伸。 在上古时期,奈萨里奥用火山的力量创造出新的大地后,也会降下同样的雨水。 他也像那时一样,不再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上停留。 双翼微微一振,搅动风云,便向著来时的方向攀升,那庞大的身影在无数道混杂著敬畏、恐惧、狂喜的自光注视下,迅速消失在重新匯聚的云层之后。 直到那令人室息的龙威彻底消散,战场之上,死一般的寂静才被打破,隨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喧囂。 雨水落在刚刚復甦的土地上,落在劫后余生的士兵身上,洗刷著血污与焦痕,带来沁人心脾的清凉,以及对人心的慰藉。 大雨持续了整整三刻钟,將整个奎尔萨拉斯笼罩在一片朦朧的水雾之中。 当雨势渐歇,阳光重新刺破云层,洒落在这片焕然一新的大地上时,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瀰漫的硝烟味和血腥气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森林雨后的芬芳。 塔拉纳斯·风行者站在那里,任由最后的雨滴打湿了他的衣服。 他感受著空气中瀰漫的清新气息,看著迅速恢復生机的森林,以及那些在光芒中痊癒的士兵,他终於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毁灭,这是赐福。 是超越了凡人理解范畴的神之恩泽。 塔拉纳斯深吸一口气,將心中所有的震撼、疑虑与后怕压下,朝著北方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罕见地微微颤抖: “我,塔拉纳斯·风行者,代表奎尔萨拉斯的所有子民,感谢龙神冕下的恩泽!” 第187章 巨魔战爭:尾声 第187章 巨魔战爭:尾声 城墙上,那些原本对龙神教会心存疑虑,甚至可能暗中牴触的银月城游侠与法师们,此刻一个个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神。 他们亲眼目睹了神跡,见证了这令方物復甦的神之恩泽。 这远比之前神使所展现出的单纯毁灭性力量,更能动摇他们內心的想法。 一名年轻的精灵法师低头望著自己的双手。 它们曾因施法过度而微微颤抖,如今在神之恩泽的雨水洗礼下,已重新恢復了平稳。 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盪,“扑通”一声跪在湿漉漉的城砖上,仰起头,用尽全身力气高呼: “我们不应该继续怀疑一一龙神与我们同在!” 这一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引线。 短暂的寂静后,城墙上响起了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亮的附和声。 起初是零星的低语,隨后逐渐匯聚成一片声浪。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城墙之上,许多精灵,无论是士兵还是贵族,都自发地朝著北方躬身或跪拜。 他们的脸上的表情极为相似,唯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那伟大存在的敬畏。 当城墙上传来的呼喊声逐渐匯聚成一片一一一“龙神与我们同在”一传入民眾耳中时,变化悄然发生。 更为显著的是,城外那持续了多日,仿佛永无止境的廝杀声、爆炸声、战鼓声——突然消失了。 只剩下雨声之下隱约可闻的欢呼声。 一些胆大的平民开始缓缓向著城墙的方向移动,起初是零散的,隨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逐步形成了一股庞大的人流。 他们沿著阶梯,踏上了城墙。 然后,他们看到了。 城墙之外,永歌森林已然焕发新生。 目之所及,曾经的焦土如今已被嫩绿的草芽所覆盖,而在那些被焚毁的巨树旧址上,更为高大挺拔的新树拔地而起,枝叶在雨后的阳光下闪耀著晶莹的水珠。 战爭的痕跡一一断裂的武器、破碎的盔甲、巨魔所筑的血腥祭坛一一依然歷歷在目,宛如伤愈后留下的浅淡疤痕。 但总体来看,永歌森林已重新绽放出蓬勃盎然的生机。 他们听著身边的游侠与法师,用激动甚至硬咽的声音诉说。 有人说,那遮天蔽日的黑龙如何轻易抹杀了山猫洛阿; 也有人说,他又如何降下蕴含无穷生机的龙息一一令森林復甦,令伤者痊癒。 亲眼所见的奇蹟,亲耳所闻的神跡,彻底点燃了倖存者的心。 不知是谁先跪了下去一一朝著北方,朝著龙神离去的方向。 隨后,越来越多的精灵加入其中。 无论是平民,还是低阶的贵族,都纷纷俯身致礼,或乾脆单膝下跪。 他们用最真诚的方式,向那位拯救他们於围城绝境,赐予他们新生的龙神,献上最深切的敬意“感谢龙神!” “龙神庇佑!” 零散的呼喊最终匯聚成统一的声浪,在银月城的城头与街道间迴荡。 一些原本对外来信仰心存牴触的传统贵族,此刻也站在人群中。 他们凝视著下方那片重焕生机的森林,感受著空气中流动的磅礴生命气息。 哪怕再傲慢,也不得不低下头颅,在心中默默致谢。 然而,在那份感激之下,他们的心中也泛起复杂的感嘆。 银月城依靠魔法屏障与太阳之井维繫的光荣孤立,已延续了数千年。 如今,隨著屏障的破碎,隨著那位龙神的降临那个时代,终究还是结束了。 奎尔萨拉斯的未来,將再也无法与他无关。 一分割线一— 凯尔站在逐渐散去的雨雾边缘,身上的护甲已被打湿,但他浑然未觉。 他正仰著头,目光追隨著北方天际那个已缩小成黑点的身影。 奈萨里奥的化身正在远去,它所引发的种种异象一一燃烧的天空、沸腾的海面、以及那令人室息的龙威一一也隨之迅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凯尔心中涌动,混杂著庆幸、敬畏,以及某种责任感。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白色的水汽在微凉的空气中散开。 “既然神明还不允许我死去,”他在心底暗暗对自己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那我就得把活办利索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將红龙裔从沉思中唤醒。 凯尔转过身,看到人类联军的统帅伊格纳乌斯和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並肩走了过来。 两人身上的战场气息都已经被洗涤乾净,眼神也都已恢復了平日的沉静。 只是伊格纳乌斯的眼中多了一丝难以磨灭的迷茫,而塔拉纳斯眉宇间的沉重则似乎减轻了些许。 伊格纳乌斯率先停下脚步,这位以勇武和坚定著称的人类老將,竟向著年轻的凯尔微微躬身,行了一个郑重的礼节。 他抬起眼,声音坦诚:“凯尔牧师,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我似乎明白,人们为什么会如此虔诚地信仰你们的神了。” 凯尔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某个用词。 他微微偏头,像一个真正的牧师那样反问: :”“你们的”?將军阁下,你的意思是————还没想好是否要皈依龙神?” 伊格纳乌斯没有迴避,他坦率地点了点头。 “对於这个世界,对於力量,对於神明——我心中还有太多的疑问。”” “在找到属於自己的答案之前,我还不急於为自己的灵魂寻找一个归宿。” 他的语气中带著几分迷茫,但却很真诚。 凯尔抓住机会,连忙补充道,语气热忱:“將军,吾主奥布西迪恩不仅是火焰的神明,更是知识与真理的守护者!” “在龙神教会的大图书馆里,收藏著来自无数典籍,您可以在那里找到您想知道的一切知识!” 伊格纳乌斯闻言,脸上露出笑容,他反问道: “如果在那座大图书馆里真的能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那你,凯尔牧师,又为何要远渡重洋,亲自来到我们这片大陆呢?” 凯尔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比如说“实践出真知”,又或者是“信仰需要亲身去感受”。 可伊格纳乌斯轻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位老將微微侧身,將一直安静站在后方的塔拉纳斯·风行者让了出来。 他用眼神示意凯尔,现在,並不是討论信仰的合適时机。 “又见面了,凯尔勋爵。”塔拉纳斯上前一步,他的语气平和,甚至带著一丝熟稳,仿佛在与一位老朋友打招呼。 歷经生死与共的战火洗礼,加之方才那顛覆认知的神跡显现,两人之间原本因神使而生的隔闔,似乎已然消解了大半。 凯尔也立刻收敛了与伊格纳乌斯辩论的心思,恭敬地躬身行礼:“摄政王陛下。” 塔拉纳斯接下来的话语,果然如凯尔所预料的那般,满是官方性质的套话。 他代表奎尔萨拉斯王国,向凯尔致以诚挚的谢意。 感谢他一一以及他身后的龙神教会一一在这场巨魔战爭中所提供的一切援助。 从最初的预警,到关键时刻的驰援: 从並肩作战,到最后那场力挽狂澜、拯救王国於覆灭边缘的神跡。 塔拉纳斯言辞恳切,语气庄重。 他高度讚扬了双方的友谊,也展望了未来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凯尔听著,却不免有些侷促。 塔拉纳斯只字未提那场“冒犯” 他在银月城內强行召唤神使,破坏了大半个城市那件事,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掩去。 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剩下的,只有一连串温和的感谢与礼讚。 凯尔的脸颊微微发烫。 他当然知道,当初那群高傲的精灵是自食其果; 可此刻,对方表现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反而让他有些无所適从。 於是他只得保持著礼貌的微笑,略显尷尬地连声应和,凯尔竭尽全力才把表情绷住,防止自己笑的太猖狂。 最后,塔拉纳斯的自光越过凯尔的肩膀,望向远方那片沐浴在阳光下的新生永歌森林,声音低沉,充满感慨地做出了总结:”无论如何,这场战爭的结束,这场神跡的降临,都標誌著奎尔萨拉斯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这也是我的新黎明。” 只有塔拉纳斯自已清楚,那个因银月议会的背叛和奎尔萨拉斯內部权力斗爭而引发的“惊魂之夜”,在他的精神世界中,终於在龙神的降临和战爭的终结后,彻底成为了过去。 黎明的曙光照亮了他作为摄政王的未来。 一一分割线— 那头黑龙的身影彻底消失於北方天际之后,笼罩整个战场的龙威也隨之逐渐消散。 被压迫著四肢著地的阿曼尼巨魔们,身体猛地一轻,重新恢復了行动能力。 然而,他们早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巨魔们茫然地环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充满仇恨的面孔,冷漠而坚定。 还有那那支装备精良的龙神军团,他们屠杀巨魔就如同他们想到的却是那四位已经败亡的洛阿。 以及那头黑龙一一那场景如同天灾降临,一息之间,便將哈尔拉兹彻底抹杀。 恐惧与绝望在他们心中翻涌,淹没了每一个巨魔的心臟。 不知是哪个巨魔先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豪叫,丟下了手中的武器,转身向著永歌森林深处亡命奔逃。 这个举动瞬间引发了雪崩效应。 倖存的阿曼尼巨魔们彻底崩溃,他们发出各种惊恐的呼喊,再也顾不得什么祖阿曼的荣耀、什么洛阿的信仰,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一鬨而散,只求远离这片让他们遭遇了神罚的土地。 联军士兵们试图追击,但巨魔溃散的速度太快,方向也太分散。 最终,他们只成功拦截並俘虏了大约一半的溃兵。 这些俘虏大多面如死灰,眼神空洞,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斗志。 將这些俘虏集中到一处临时划定的区域,由龙神军团的圣武士和部分人类土兵严加看管后,联军开始著手处理更加沉重的事务一一清理战场。 儘管龙神最后的恩泽抚平了大地,催生了森林,甚至让部分刚刚死去的战士重新睁开了眼晴,但战爭本身依然非常残酷。 仍有数量不小的伤亡数字,冰冷地呈现在各级军官的统计册上。 阵亡者的遗体,重伤者的呻吟,正是这场战爭惨烈程度的最佳证明。 伊格纳乌斯、塔拉纳斯和凯尔,这三名分別代表人类、精灵和龙神教会的领袖,並肩行走在逐渐平静下来的战场上。 他们巡视著正在忙碌的土兵队伍,查看伤兵的安置情况,偶尔停下脚步,对坚守岗位的土兵说几句勉励的话,或为牺牲者驻足默哀。 战场上,龙神军团的牧师们承担起了最特殊也最神圣的职责。 他们来到被清理出来的户体堆旁,无论这些户体是联军战士的还是巨魔的。 只见牧师们低声吟唱,双手轻轻虚按。 金红色的神火自他们掌心涌出,轻柔地覆盖在那些户体之上。 火焰静静地燃烧著。 奇异的是,尸体在火焰中並未碳化,又或者是產生浓烟恶臭。 相反,它们如同冰雪一般,在火焰中逐渐消融、分解,最终化为了一小堆洁白的灰。 隨后,牧师们会將这些灰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均匀地拋洒回大地。 一位人类军官看著这一幕,低声向身旁的同僚解释道:“牧师们说,这样可以彻底净化死亡带来的腐败与疾病,阻止瘟疫的传播。” “而这些蕴含著我们同胞或敌人最后物质的灰,回归大地后,能更快地滋养这片土地,算是””一种回归。” 这种方式高效而圣洁,带著某种神性,却又蕴含著对生命与自然的深层尊重。 焦黑的土地上,一处处金红色火焰安静地燃起,又相继熄灭。 当然,將来会为这些死难者建立一个集体公墓,以供后人纪念。 一分割线— 与此同时,银月城內,那座原本只是略显特殊的龙神神殿,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神殿大门敞开,门前广场乃至附近的街道上都挤满了精灵。 他们之中以平民为主,还有不少登上城墙的士兵,也有一些神色复杂的低阶贵族。 他们安静地排著长队,等待著进入神殿,向那位拯救了城市的龙神献上自己的祈祷与感激。 神殿內部早已人满为患,后来的精灵只能跪在门外的台阶和广场上。 低沉的祈祷声匯聚成一片喻嗡的声浪,薰香的气息与雨后清新的空气混合在一起。 信仰的种子,已经悄然在这座千年古都之中,扎下根须,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蓬勃生长。 第188章 联合会议(上) 第188章 联合会议(上) 银月城解围后的第三天。 这座城市在短短半年內就歷经两次劫难,街道上仍依稀可见硝烟的痕跡,但秩序已基本恢復。 在逐日者王庭內部的一间环形议事厅中,一场关乎战后格局的高级会议正在紧张进行。 此处保存相对完好,厅內装饰著精美的浮雕与魔法水晶。 与会者不多,却代表著东部大陆北方如今最重要的几股力量。 主位上坐著东道主,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 他脸上的疲惫难以掩饰,但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已经恢復了往日的锐利与沉稳。 他的左手边,是刚刚通过设置在激流堡与银月城之间的紧急传送法阵抵达的阿拉索帝国国王,索拉丁大帝。 这位人类君主肩宽背直,眉骨深刻如刀斧凿成,目光深邃。 虽然没有亲身经歷巨魔战爭,但龙神教会在其中起到的关键作用已经让他在心底做出了某些决定。 塔拉纳斯的右手边,则是一位气质冷峻的上层精灵女性。 她身披绣有龙神徽记的黑金色祭司袍,身形高挑,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这便是龙神教会目前在东部大陆的最高负责人,临时高阶祭司一一莉安德拉。 莉安德拉与索拉丁一样,刚从激流堡传送而至,静静地坐在那里,便自然散发出权威感。 在次要席位上,坐著凯尔、伊格纳乌斯、几位高等精灵贵族,以及刚刚甦醒的米雷达尔。 米雷达尔代表她的圣光教会出席。 短暂的沉默后,作为东道主的塔拉纳斯率先开口,他的声音清晰地在议事厅內迴荡: “诸位,首先,请允许我再次代表奎尔萨拉斯,向阿拉索的英勇將士,以及龙神教会的无私援助,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尤其是—”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莉安德拉,语气中带著明显的敬意,“感谢龙神奥布西迪恩冕下,在最后关头亲自降临,力挽狂澜,拯救银月城於覆灭之际。” 他的开场白很规范,也代表了在场绝大多数知情者的认知。 然而,他话音刚落—请容我打断一下,摄政王陛下。” 一个平静却又十分坚定的清冷女声响起,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开口的正是莉安德拉。 她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姿挺拔,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塔拉纳斯略带错的脸上。 “陛下,以及各位,”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讲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我认为在会议开始之前,有必要澄清一个事实。” “三日前降临银月城,击溃山猫洛阿哈尔拉兹,並降下恩泽復甦森林的,並非吾主,龙神奥布西迪恩。” 议事厅內出现了一瞬间的绝对寂静。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塔拉纳斯微微张著嘴,索拉丁国王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莉安德拉身上,伊格纳乌斯眉头紧锁,凯尔则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有些不敢看莉安德拉。 莉安德拉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那是吾主的属神,前黑龙守护巨龙,如今侍奉於吾主神座之侧的一一奈萨里奥,黑龙帝皇。” “属神?” “奈萨里奥?” “不是龙神本人?” 窃窃私语在议事厅內蔓延开来,在场的贵族和將领们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交头接耳,交换著困惑的眼神。 他们原本以为见到了龙神本尊,没想到见到的只是龙神的一个属下。 然而,对於“属神”与“主神”具体有何区別,在这些凡人的认知中还是一片空白。 大多人只是模糊地认为“主神”更尊贵一些,就像国王与公爵的区別。 因此,惊讶虽有,却並未达到震撼的程度。 就在这议论声中,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压过了低语。 提问的是伊格纳乌斯。 他站起身,向著莉安德拉微微頜首,神情认真:“高阶祭司阁下,感谢您的澄清。” “请原谅我的冒昧,作为一个凡人,我很难理解神祗的等级划分。” “您刚才提到,奈萨里奥冕下是龙神奥布西迪恩的属神。” “那么,我们是否有幸能够知道,一位属神与主神本身,其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连索拉丁国王都微微前倾了身体,塔拉纳斯也屏息凝神。 莉安德拉的目光转向伊格纳乌斯,对他点了点头,对他的提问毫不意外。 她先是给予了肯定,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伊格纳乌斯统帅的问题很有意义。” “首先,我必须明確,无论是吾主奥布西迪恩,还是属神奈萨里奥冕下,皆是凌驾於凡俗之上的伟大真神。” “们拥有的威能与位格,不是我等凡人可以轻易揣度的。” “奈萨里奥冕下展现的力量,诸位已有目共睹,而那仅仅是他的一部分威能。” 她话锋隨即一转:“但是,若论及位阶与力量,吾主,龙神奥布西迪恩,无疑远比他的属神,奈萨里奥,要强大得多。” “.—强大得多?”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议事厅內轰然炸响! 刚才还只是略显惊讶的眾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转变。 其强大程度远超那个轻易抹杀洛阿,轻易便能让万物復甦的黑龙帝皇— 这究竟是怎样的概念? 凡人终究难以想像那些没有亲眼见过的事物。 所以绝大多数人的表情都变成了茫然。 面对眾人脸上茫然,莉安德拉似乎早已预料。 她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耐烦,而是继续解释道: “我知道,对於你们而言,『强大得多』只是一个过於空洞的词汇。” “那么,请允许我用一个诸位或许能够理解的比喻来进一步解释。” 她走到议事厅的中心,接受在场所有人的注视: “诸位应该都知道武器是如何被打造出来的。” “一位技艺精湛的凡人工匠,能锻造出削铁如泥的利刃,这便是凡人的力量极限,如同那些洛阿神灵。” “而奈萨里奥冕下,”她微微抬手,仿佛在虚空中勾勒那伟岸的龙影,“超越了那把利刃,化身成神,成为了『锻造”本身。” “他自身便是“锻造”这一概念在某种层面的体现,拥有自行创造、毁灭並重塑『利刃』的权能。” 议事厅內寂静无声,眾人开始跟隨她的比喻进行思考。 將洛阿比作利刃,而奈萨里奥是锻造法则—这已经很抽象,有些难以理解了。 但莉安德拉的话音並未停下,她继续说道: “然而,吾主,龙神奥布西迪恩一—” 莉安德拉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细微的颤音,“一袍不是某种更高级的法则,而是催生第一缕火焰的意志,是定义何为『锻造』的根源,是支撑所有熔炉与铁砧存在的基石。” “奈萨里奥冕下可以锻造出千万把利刃,但其燃烧的火焰、遵循的规律、乃至其存在的意义,皆源於那最初的火焰。” “现在,”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看著那一张张因逐渐理解而血色褪尽的脸庞,“诸位可明白,这『强大得多”,究竟意味著什么?” 莉安德拉的话音落下,议事厅內陷入了比之前更压抑的死寂。 这个解释依然很抽象,但比空洞的“强大得多”要清晰不少。 莉安德拉也不再做进一步说明,只是静静观察他们的反应,能理解多少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塔拉纳斯下意识地紧了座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回想起那遮天蔽日的龙影,那令他灵魂战慄的威压,那口改变天地的龙息那竟然还不是龙神本尊?仅仅是一位“属神”? 那么,作为“第一缕火焰”和“存在基石”的奥布西迪恩”· 他发现自己贫瘠的想像力甚至无法构筑起的轮廓,一种莫名的渺小感几乎让他室息。 索拉丁国王深吸了一口凉气。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力量认知已经被顛覆了一次,没想到那仅仅是个开始。 在之前,索拉丁原本以为龙神是一位更强大的“国王”,但现在他明白了,对方是定义“王权”本身的“源头”。 这已经不是层次的差距,而是维度的不同。 伊格纳乌斯证在原地,他问出了这个问题,却没想到答案如此骇人听闻。 他以为自己见识了世界的广阔,此刻才明白,他所窥见的,或许仍然只是冰山一角。 那些高等精灵贵族们更是失態地低声惊呼,彼此交换著骇然的眼神。 他们赖以自豪的太阳之井,他们传承千年的魔法文明,在那位“属神”面前已显得苍白,而那位“主神” 整个议事厅陷入了一种震撼后的失语状態,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极致的震惊氛围中,莉安德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看著一张张写满惊孩的面孔,继续说道: “当然,诸位也无需过度揣测。” “作为凡人,我们很难,也不必去真正理解两位真神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这不是谦逊,而是事实。因为一—” 莉安德拉微微停顿,强调道: “这对於我们凡人而言,其实並不重要。” “更重要的是,吾主的道路,他所赐予的庇护,向所有追求秩序与真理的生灵开。 “诸位精灵想必也听说过奈萨里奥冕下曾经的背叛。” “正是吾主的光辉,促使他回心转意,並且更进一步,荣登为真神。” 议事厅內依旧一片寂静。 但先前的震惊,已开始逐渐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思索。 每个人都在努力消化著莉安德拉的进一步解释。 直到十多分钟后,东道主塔拉纳斯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强行压下心底翻腾的震惊与不安,双手微微用力按在扶手上,重新抬起了头。 塔拉纳斯的脸色已经恢復了惯常的沉稳,只是多了一丝凝重。 “感谢高阶祭司阁下的补充与澄清,让我们对龙神冕下的伟力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但依旧保持著应有的礼节与,“那么,让我们回到既定的议程上来。” 塔拉纳斯站起身,环顾在场的所有人。 “巨魔的威胁虽然暂时解除,但阿曼尼帝国根基犹在,目前的局势远未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刻。” “奎尔萨拉斯经此一役,更是元气大伤,百废待兴。”塔拉纳斯的声音逐渐变得坚定。 “为了应对未来的挑战,为了区域的稳定与繁荣,我认为,我们三方之间,有必要建立起更为更为正式的紧密联盟。” 他看向索拉丁:“阿拉索的勇士用鲜血证明了人类的勇气与信誉。” 他又看向莉安德拉:“龙神教会的力量与-神恩,是抵御黑暗的坚实壁垒。” 索拉丁国王微微頜首,沉稳开口:“塔拉纳斯摄政王所言极是。” “阿拉索与奎尔萨拉斯本就是天然盟友,此次並肩作战,情谊更胜往昔。” “面对共同的威胁,分散的力量终將被逐个击破,唯有联合,方能长久安寧。” 莉安德拉清冷的声音隨之响起:“龙神教会致力於秩序的建立与知识的传播。” “奎尔萨拉斯与阿拉索是我们在东部大陆重要的伙伴。” “缔结更为稳固的盟约,符合各方的利益,亦是吾主所乐见。” 三方领袖的意见高度一致,接下来的流程便顺理成章。 几名侍从迅速將已经准备好的盟约文件呈上。 塔拉纳斯·风行者、索拉丁大帝,以及临时高阶祭司莉安德拉,分別代表奎尔萨拉斯王国、阿拉索帝国与龙神教会,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盟约的核心內容明確:三方正式確立长期的全面盟友关係。 在龙神教会的强烈要求下,还加入了彼此开放市场,建立安全稳定的商路的条约。 还有最核心的那一条: 任何一方遭受外部武力攻击时,其他两方有义务根据情况提供包括军事援助在內的一切必要支持,共同维护盟约区域的和平与安全。 文件签署完毕,由侍从相互交换,三位代表各自获得了一份盖有三国印章的盟约副本在热烈的掌声中,塔拉纳斯接著说道:“从今天起,永歌森林的林木將与阿拉索王国的麦浪共舞,龙神的光辉將庇护这片联合在一起的土地。” 第189章 联合会议(下) 第189章 联合会议(下) 盟约签订后,联合会议的议题逐渐从较为务虚的层面转向切实解决实际问题的方向。 掌声渐渐平息,盟约文件也由各自的侍从带走,妥善保存。 塔拉纳斯首先发言,確定接下来要討论的內容。 他的声音恢復了往日的冷硬:“盟约已经签订,未来的蓝图可以徐徐展开。” “但眼下,我们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需要解决一一那数万名阿曼尼巨魔俘虏,该如何处置?” 他环视眾人,目光最后落在索拉丁和莉安德拉身上,没有丝毫迁回,直接拋出了高等精灵们共同的决议: “奎尔萨拉斯的想法是,全部处决,以绝后患。” 此言一出,议事厅內的空气都凝滯了几分。 几位人类將领微微眉,而精灵贵族中则有人下意识地点头。 塔拉纳斯迎著眾人各异的目光,直截了当地补充道:“阿曼尼巨魔与我们高等精灵的仇恨,绵延数千年,早已深入骨髓。” “他们永远不会真心臣服,只会像受伤的毒蛇一样蜷缩起来,等待下一次反扑的机会北“银月城的防线,已经被他们攻破过一次,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奎尔萨拉斯不能再冒第二次险,將潜在的威胁留在身边。” “只有彻底清除他们,才能换来永久的安寧!” 他的右手紧握成拳,置於胸前,鲜明地彰显出这个决议的坚定。 索拉丁国王沉思了片刻,他理解塔拉纳斯的担忧,但作为统一了整个人类的王者,他看待问题的角度更为现实。 索拉丁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摄政王陛下的顾虑,我深表理解。” “仇恨的確难以化解。然而,数万条生命,即便他们是巨魔,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简单地全部杀掉,实在是过於浪费,也——有悖於我的原则。” 他看向塔拉纳斯,目光坦诚:“我的想法是,將这些俘虏贬为奴隶。” “他们强悍的体魄,正是重建这场战爭中被摧毁的一切所需的优质苦力。” “让他们用劳动来赎罪,用汗水来弥补他们造成的破坏。” “这既是惩罚,也是物尽其用。在严密的看管和繁重的劳役下,他们难以形成有效的反抗。” “同时,漫长的奴役期,或许能逐渐消磨他们的野性,甚至在未来几代之后,有机会被部分同化,融入我们的秩序之中。”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是阿拉索对待被征服者一贯的策略一一在和平统一或武力征服后,辅以相对仁慈的政策,既补充了劳动力,也避免了无休止的仇杀轮迴。 塔拉纳斯眉头紧锁,显然並不完全认同:“索拉丁陛下,您的仁慈令我钦佩。” “但您低估了阿曼尼巨魔的野蛮程度。奴役他们,等同於在我们的腹地埋下动乱的种子。” “而且,看守他们需要消耗多少兵力?一旦出现疏漏,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两位世俗领袖意见相左,气氛有些僵持之际,莉安德拉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杀戮,是恐惧的產物,只会滋生仇恨的轮迴。” “奴役,是旧秩序的延伸,將生命视为单纯的工具,这不是吾主所倡导的秩序真諦。” 她毫不客气地点评了前两种方案。 莉安德拉隨即提出了自己的方案:“龙神教会主张,给予他们赎罪与改造的机会。” “赎罪?改造?”塔拉纳斯难以置信地反问,“高阶祭司阁下,您认为这些信奉洛阿的野蛮巨魔,能够理解龙神的教义?” “正因为他们迷失在野蛮的信仰之中,才更需要引导。”莉安德拉立刻回应道,显然早已预料到摄政王的反应,“龙神教会不是某一个单一种族的教会。” “在龙神的光辉中,人类、巨魔、精灵、龙裔,乃至其他智慧种族,只要愿意遵从教义,行走在他的道路上,皆可成为兄弟姐妹。” “阿曼尼巨魔,自然也不例外。” 她进一步阐述龙神教会的方案:“將这些俘虏交由龙神教会负责看管、教化。” “他们同样需要参与劳动,重建被他们毁坏的一切,这是他们必须承担的罪责。” “但在劳动之余,他们將系统地学习龙神的教义,了解世界的真相与秩序的真諦。” “我们將观察他们,甄別他们。愿意摒弃旧日信仰,真心皈依者,將获得新的身份成为教会庇护下的平民,甚至未来有机会成为龙神的战士。” “而顽固不化者教会自有处置的办法。” 这个方案超越了前两种方案。 基於强大的信仰自信,龙神教会愿意採用这种费时费力的理想化方案。 只为將龙神的恩泽分享给更多凡人。 但想要让精灵们直接接受这个方案,显然不可能。 莉安德拉的声音仍在议事厅內迴荡,就有一位高等精灵的贵族站了起来。 “改造?向这些野兽传播龙神的教义?”他的脸上写满了鄙夷与排斥。 “祭司阁下,您是否清楚我们与阿曼尼巨魔之间持续了数千年的血仇?” “他们的野蛮和残忍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化他们?那我寧愿教一头驴唱歌!” 他的话语代表了许多精灵贵族的心声,他们纷纷点头,低声附和,看向莉安德拉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甚至还有些许的不满。 他们刚刚从巨魔的屠刀下倖存,亲人、战友的鲜血尚未乾涸,如今却要討论如何“拯救”这些会子手? 这在他们看来,不仅是天真,更是对逝者的一种背叛。 塔拉纳斯摄政王虽然没有像贵族那样失態,但紧锁的眉头也显示了他內心的强烈牴触。 他沉声补充,语气沉重:“莉安德拉阁下,我理解龙神教会的雄心壮志。” “但请恕我直言,阿曼尼巨魔和我们之间的仇怨根深蒂固,远超你们的想像。” “银月城的城墙被攻破,我们的人民惨遭屠戮——” “我身为摄政王,无法用我子民的安全去赌一个渺茫的可能性。” 而人类一方,反应则略有不同,但同样充满质疑。 索拉丁国王用手指轻轻敲击著座椅扶手,斟酌著用词:“祭司阁下提出的办法相当不错。” 他先给予了礼节性的肯定,但隨即话锋一转,“然而,將数万强壮且充满敌意的战俘转化为“信徒”,这其中要耗费多少时间和资源?” “还有这其中的巨大风险,是否值得?” “相比之下,让他们作为奴隶,用劳动赎罪,同时强化我们共同的防御,似乎是更有效率的做法。” “毕竟,我们刚刚经歷大战,百废待兴,每一份力量都应用在最恰当的位置。” “在有多余的精力之后,我们可以再来討论教化相关的事宜。” 他没有否认教会方案的长远价值,但认为不应该急於一时,而是缓缓图之。 议事厅內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精灵的反对与人类的怀疑,使得莉安德拉的方案似乎到了破產的边缘。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仿佛只是个旁观者的圣光教会代表,米雷达尔,轻轻嘆息一声,开口了。 她的声音温和:“我——支持莉安德拉高阶祭司的提议。” 眾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这位一直很低调的女性身上。 米雷达尔的目光有些悠远,仿佛想起了什么:“在之前的战爭中,我亲眼见过,也对抗过那些所谓的『光铸巨魔”。” “他们·—原本也只是普通的巨魔战土,却在纳鲁的强行转化下,变成了狂热的战爭工具。” “他们,同样是受害者。 她顿了顿,看向塔拉纳斯和索拉丁,语气恳切而坚定,“圣光教导我们宽恕与救赎。” “这些阿曼尼俘虏,或许双手沾满鲜血,罪孽深重。” “但他们並非生来便是恶魔,他们的文化、他们的信仰,將他们引向了歧路。” “如果有一条道路,能够引导他们脱离野蛮与仇恨,走向——好吧,即便不是圣光。” “但只要是仁善的,那么,我认为,他们也是值得被拯救的对象。” 米雷达尔这番基於圣光悲悯的发言,让议事厅內的沉重气氛稍稍缓和。 一些在场的人类和精灵开始低声细语,似乎正在探討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索拉丁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塔拉纳斯,隨后又將目光转向表面平静的莉安德拉。 最终,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坚定地说道:“高阶祭司阁下的方案,儘管看似有些理想化,但或许蕴含著更深远的智慧。” “如果能通过教化和劳动来消弹仇恨,而不是依靠杀戮或奴役来压制,这对於这片土地的永久和平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阿拉索,愿意支持龙神教会的提案。” 人类国王的表態,让天平发生了明显的倾斜。 然而,这依然无法解决最核心的问题,那一道横亘在高等精灵与阿曼尼巨魔之间,用数千年鲜血浇筑而成的仇恨深渊。 压力,此刻完全集中到了塔拉纳斯·风行者的身上。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精灵贵族们投来的目光,灼热、锐利,充满了警告与期待。 他们之中,不少人的亲人、战友就牺牲在这次的围城战中,家族领地毁於一旦。 同意放过这些俘虏? 这几乎是在挑战整个奎尔萨拉斯上层社会的底线。 要知道,现在的这批贵族都是在“惊魂之夜”之后坚定支持摄政王的那一群体,是塔拉纳斯统治的根基。 塔拉纳斯艰难地开口,声音沉重:“诸位的想法,我都明白。” “但是,奎尔萨拉斯与阿曼尼之间的仇恨並非简单的利益衝突或战爭胜负所能概括。” “这关乎无数精灵家庭的血债,关乎我们被焚毁的家园,关乎我们被褻瀆的圣地。” “如果我在此同意这个方案,我將无顏面对城外那些尚未安息的英魂,无顏面对奎尔萨拉斯的子民。” “奎尔萨拉斯將不一” “——够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强势打断了摄政王即將出口的拒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发声者一一莉安德拉身上。 只见这位高阶女祭司缓缓站起身,她纤细的身形在此刻却显得异常高大。 莉安德拉的目光不再平视,反而带上了一丝俯览的意味。 扫过那些面露不满的精灵贵族,最终定格在塔拉纳斯脸上。 她的声音不算特別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每一个音节都十分沉重,像是敲打著他们的心中: “摄政王陛下,诸位尊贵的精灵阁下,我想有必要提醒诸位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莉安德拉微微停顿,让话语中的力量充分沉淀。 “这场战爭,是龙神教会的援军,在你们最绝望的时刻抵达,击溃了不可一世的洛阿神灵。” “是吾主的属神,奈萨里奥冕下,亲自降临,抹杀了山猫洛阿,驱散了巨魔大军,並降下恩泽,復甦了你们濒死的森林。” “没有我们,此刻坐在这里討论俘虏命运的,恐怕不会是诸位。” 她的语气平淡,却非常强势,將血淋淋的现实摆在檯面上。 “我之前提出方案,与诸位商议,是出於对盟友的尊重,是给予奎尔萨拉斯应有的体面。” 莉安德拉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但这並不意味看,俘虏的最终处置权,需要建立在满足所有精灵復仇欲望的基础之上。” 她向前微微倾身,简单的动作却仿佛带来了无穷的压力: “不要误解我们的善意。” “龙神教会决定的事情,自然有我们的道理。” “这些俘虏,將由教会接手,进行劳动改造与信仰教化。” “这不是请求,而是既定的安排。” 这番话,如同寒风过境,瞬间吹散了议事厅內所有的虚偽客套。 莉安德拉撕开了温情脉脉的外衣,直接宣告了基於实力的决定权一- 这场战爭是我们帮你们贏下来的,俘虏怎么处理,必须由我们来决定。 之前表现出商量的姿態,是给你们留面子,但现在,不要给脸不要脸。 在场的精灵贵族们,脸上瞬间血色尽褪,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与难堪,但更多的,是一阵无力感。 他们想反驳,想抗议,想捍卫精灵的尊严,但在莉安德拉的注视下,在回想起那遮天蔽日的龙影与轻易抹杀洛阿的神威时,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了屈辱的沉默。 塔拉纳斯·风行者闭上了眼晴,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疲惫与妥协。 他迎著莉安德拉的目光,声音乾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既然高阶祭司阁下—坚持。那么,关於阿曼尼俘虏的处置——.就依照龙神教会的方案执行。” 他没有去看身后那些贵族们可能投来的失望或愤怒的目光,只是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第190章 未尽的圣战 第190章 未尽的圣战 莉安德拉对塔拉纳斯那近乎屈从的表態没有表现出任何得意。 她只是微微頜首,用一种听不出喜怒的平静语调说道:“感谢摄政王陛下的理解与配合。” 这声感谢,更像是程序性的確认,而不是真正的感激。 莉安德拉不再给精灵们沉浸在屈辱情绪中的时间,直接向侍从们做了一个手势。 两名侍从立刻上前,將一张绘製精细的东部王国北部大陆地图在议事厅中央的主桌上铺开。 地图上清晰地標註著山脉、河流、森林与各方势力的粗略边界。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地图上。 莉安德拉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落在了奎尔萨拉斯以南,提瑞斯法林地以东,一片被標记为林地丘陵的广区域。 那里目前被涂成绿色,代表是阿曼尼帝国控制的地区,地名处写著:东威尔德(即东西瘟疫之地)。 “既然奎尔萨拉斯不愿意与这些巨魔俘虏做邻居,”莉安德拉继续说道: “那么,龙神教会不会將他们安置在永歌森林附近,增加诸位的不安。” 她的指尖在东威尔德的区域上画了一个清晰的圆圈。 “这里,东威尔德,將成为教会安置和教化这些阿曼尼俘虏的主要区域。” 她的话音刚落,议事厅內便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 东威尔德! 那里可不是什么无主之地,目前仍然被阿曼尼帝国牢牢占据著,环境复杂,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莉安德拉仿佛看穿了眾人的心思,继续解释道,语气平淡: “当然,这片土地目前尚未处於我们的有效控制之下。” “因此,在安置俘虏之前,龙神教会將派遣军事力量,负责清理东威尔德区域內的阿曼尼势力,確保该地区的安全。” 她稍微停顿,目光扫过索拉丁和塔拉纳斯,补充了更关键的安排: “为了更有效地进行教化工作,並建立长久的秩序,龙神教会认为,除了必要的守卫力量,还需要配置相当数量的非战斗人员。” “他们將前往东威尔德定居,建立稳固的据点与社区。” 莉安德拉语气深长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也愿意的话,龙神教会同样欢迎阿拉索与奎尔萨拉斯的子民,前往东威尔德定居。” “无论是寻求机遇的拓荒者,还是愿意投身於这项伟大教化事业的有志之士。” “只要恪守龙神的律法,任何人都將受到欢迎。毕竟,新的土地,需要新鲜的血液。 1 坐在后方的凯尔心中瞭然。 他明白,这所谓的“非战斗人员”和“鼓励定居”,本质上就是龙神教会从诺森德派遣而来的官方开拓团。 这个行为的目的不仅仅是安置巨魔,更是要在东部大陆的腹地创造出一片开拓领,进行实质性的领土拓展,並以此传播信仰。 高等精灵贵族们的脸色瞬间变得如便秘一般难看。 让他们高贵的精灵子民,前往那片刚刚从巨魔手中夺回的土地? 那片荒芜、尚未开化的蛮荒之地?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一还要与那些正在接受“教化”的阿曼尼俘虏混居? 那些手上沾满他们同胞鲜血的巨魔?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他们观念里,精灵是高贵的、文明的,而巨魔是野蛮、骯脏与毁灭的代名词。 让精灵与这些林间的野兽做邻居? 光是想像那副画面,就足以让一些老贵族感到一阵不適。 他们寧愿留在银月城,修復自己精致的园。 而索拉丁国王则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东威尔德地域广阔,土地虽然算不上最肥沃,但若能清理乾净,確实是不错的扩张方向。 阿拉索国內也不是没有需要“解决”的麻烦分子更重要的是,若能在此地站稳脚跟,阿拉索的势力便能真正意义上地向北延伸。 或许,这確实是一个机会。只是,与巨魔俘虏混居的风险,仍需仔细评估。 无论如何,在莉安德拉的规划下,处理数万阿曼尼俘虏的最终方案终於敲定。 他们將被龙神教会接管,未来的命运与东威尔德的开拓事业紧密相连。 隨著俘虏问题的顺利解决,莉安德拉自然而然地掌握了会议的绝对主导权。 她站在地图前,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凡人,他们无疑是这片大陆上最具权势的存在。 “诸位,阿曼尼帝国的主力已在银月城下被我们击溃,四位洛阿神灵三伤一死。” 莉安德拉开始进行局势分析,“短时间內,他们很难再组织起足以威胁我们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旧的威胁,暂时解除了。” 她的指尖点在祖阿曼的位置,那个代表阿曼尼帝国首都的標誌之上,语气隨之变得凝重: “但是,真正的隱患,並未根除。” “那个自称为『卡瑞尔』的纳鲁,以及它所控制的光铸巨魔军团,依然盘踞在祖阿曼的深处。” “我们不清楚它在那里积蓄了多少力量,也不確定它是否还有后续的阴谋。” 她环视眾人,拋出一个令人不安的推测:“更值得警惕的是,那些溃逃的阿曼尼巨魔,很可能会逃回祖阿曼。” “以卡瑞尔展现出的那种能力,我们完全有理由担心,这些溃兵很可能得到的不是庇护。” “他们將被它吞併,转化成新的狂热圣光信徒,变为又一波扭曲的战爭兵器。” 莉安德拉的声音清晰有力,每个字都烙印在听眾心中: “別忘了,之前由我签署的『圣战令』,其主要目標正是清除卡瑞尔及其僕从的威胁。” “这份法令,至今依然有效。” 隨后,她的目光落在索拉丁国王身上:“索拉丁陛下,考虑到光铸巨魔曾经进犯过阿拉索的疆土,屠戮过您的人民。” “根据我们刚刚签订的盟约,盘踞在祖阿曼的卡瑞尔势力,无疑是我们三方一一奎尔萨拉斯、阿拉索以及龙神教会一一共同的敌人。” 莉安德拉双手撑在桌面上,神態认真地说道: “因此,针对祖阿曼的后续军事行动,清除光铸巨魔的最终威胁,我们三方,都必须参加。” “这不仅是履行圣战令,更是履行我们刚刚缔结的盟约义务。” 她不是在徵询意见,而是在告知义务。 高阶女祭司的话音刚落,便在议事厅內掀起了轩然大波。 奎尔萨拉斯的贵族席位上,刚压抑下去没多久的震惊与不满又沸腾起来。 几位老贵族面色阴沉,他们原以为隨看洛阿败亡、巨魔溃散,这场几乎流干王国鲜血的战爭终於可以结束,他们可以专注於重建家园。 没想到,转眼间又要被拖入一场需要深入巨魔腹地,而且看似永无止境的征战。 “这这简直是得寸进尺!” 一位老贵族忍不住低声向身旁的同僚抱怨,声音虽小,却在议事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刚刚签下盟约,他们就要我们继续流血?” “我看,这根本就是龙神教会藉机削弱我们,扩张他们影响力的阴谋!” 然而,儘管不满的窃窃私语在精灵贵族中蔓延,却没有人敢公开站出来反驳莉安德拉现实的残酷压倒了他们的怨气。 银月城百废待兴,破损的城墙需要修復,凋的民生需要资源,甚至维持社会稳定的秩序,都离不开龙神教会。 重建的每一块砖石,恐怕都要仰仗教会的“恩惠”。 此刻撕破脸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就在这压抑的细语声中,塔拉纳斯·风行者猛地站起身。 之前的挣扎已荡然无存,他的脸上此刻仅剩游侠將军的坚毅果决。 塔拉纳斯目光扫过身后那些面露怯懦的贵族,声音斩钉截铁,力排眾议: “我同意高阶祭司的提议!战爭还没有结束!” 他转向莉安德拉和索拉丁,语气强硬:“阿曼尼巨魔能集结大军围攻我们的首都,能將我们的森林化为焦土,我们凭什么不能反击?” “凭什么不能打进他们的老巢?不仅要打,而且要狠狠地打!” “打到他们魂飞魄散,打到他们祖祖辈辈都记住这个教训,再也不敢跨越边界,窥视奎尔萨拉斯一寸土地!” “唯有如此,才能换来真正的长久和平!” 这充满杀意的话语,在每一位与会者的心头迴荡,尤其是那些曾经歷过城破之痛的精灵將领。 他们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塔拉纳斯的表態,不仅代表了军队的意志,更是那些在城墙上浴血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將士们的呼声。 贵族们在他决绝的目光下,纷纷避开了视线,默认了这个他们並不情愿的决定。 另一方面,索拉丁国王眉头微燮。 他当然不希望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远征,但他很清楚光铸巨魔的威胁。 若不將他们彻底剷除,阿拉索的北部疆土將永无寧日。 索拉丁缓缓点头,沉声道:“威胁確实存在,放任不管,后患无穷。 “阿拉索王国同意参与此次行动。” 伊格纳乌斯適时地提出了更具体的战略构想: “我提议,在主力进攻祖阿曼之前,可先由龙神军队入驻並清理东威尔德,建立一条稳固的防线。” “此举既能儘快开展俘虏安置计划,又能从南面挤压阿曼尼帝国的生存空间。 “切断他们可能的退路或援军,为主力进攻创造有利条件。” 索拉丁看著自己的老朋友兼部下,微微点头。 这个战略为阿拉索製造了一个非常有利的状况: 只要龙神的大军挡在东威尔德,那阿拉索的腹地就高枕无忧。 这个提议兼具军事与政治考量,得到了莉安德拉的微微頜首。 最终,三方达成一致:共同出兵,继续圣战,目標直指祖阿曼,彻底清除卡瑞尔与光铸巨魔的威胁。 具体的战略部署、兵力配置、后勤补给等细节,则留待后续专门的军事会议详细商討。 隨后,会议又討论了一些战后合作的议题,例如开放港口、建立安全航线、互派常驻使团加强交流等等。 当所有这些议题都初步达成共识后,这场决定北方命运的高规格联合会议,才终於宣告结束。 分割线— 在紧隨其后召开的军事会议上,进攻的大致方向迅速得以確定: 奎尔萨拉斯的军队与阿拉索人类联军將联合组成军团,从永歌森林直接南下,正面深入阿曼尼帝国的腹地。 与此同时,龙神教会的主力军队则將乘坐舰队,绕行至东威尔德海岸登陆,自南向北稳步推进,建立据点,最终与南路军团形成夹击合围之势。 表面上看,这一方案分工明確,各方各司其职,颇为公平。 然而,明眼人都能洞察,大部分艰巨的攻坚任务和消耗,实际上都落在了奎尔萨拉斯的肩上。 这或许正是对他们在俘虏处置问题上表现出的犹豫不决所进行的惩戒与敲打。 分割线一— 数日后,银月城,龙神神殿中,一间布置简洁的私密房间內。 临时高阶祭司莉安德拉与“特別顾问”凯尔相对而坐。 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东威尔德的先遣侦察小队已经派出,舰队也在进行最后的补给。” 莉安德拉语气平静地向凯尔同步完近期的动向,才將话题转向巨魔战爭: “你在战爭中的表现不错。” 凯尔点了点头,没有特別在意这个表扬,“这都是您的既定战略,我只是按照计划完成了目標。” “我不是这个意思。”莉安德拉的嘴角上扬,“我想说得是,你表现出来的定力不错。” “我本以为你会心软,提前使用捲轴。” 红龙裔嘆了一口气,想起了第一次到银月城的时候,他和洛瑟玛在小酒馆中的谈话。 终究还是身不由己,参与到了其中。 “一切为了龙神。”凯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这样说道。 莉安德拉本想继续说些什么来提振凯尔的心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微微燮眉,扬声道:“进来。” 第191章 圣光是光,龙神也是光 第191章 圣光是光,龙神也是光 一位身著黑金服饰的侍从推门而入,向著莉安德拉和凯尔躬身行礼: “高阶祭司阁下,凯尔顾问,圣光教会的米雷达尔小姐在外求见。” 莉安德拉和凯尔交换了一个异的眼神。 米雷达尔此时来访,是为了什么? “请她进来。”莉安德拉没有想太多,点头同意。 侍从领命而去。 凯尔则在心底暗自好奇,这位正在组建“新圣光教会”的女士,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才需要再次前来寻求他的帮助。 对於之前那次相当冷淡的分別,他至今仍有些难以释怀。 片刻之后,米雷达尔在侍从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她的形象与之前有所不同。 那身朴素的粗麻布长袍不见了,换上了一件剪裁得体的纯白色长袍。 长袍下摆绣有圣光教会的十字架图案,与之前狂热圣光信徒打出的旗帜略有差异,这应该是“新圣光教会”的標誌。 她的神色看似平静,步伐稳定,但眼底深处的疲惫难以完全掩饰。 米雷达尔的金色长髮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富有光泽,只是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髮丝垂落在额前。 儘管她努力挺直脊背,维持著一位教会领袖应有的仪態,但微微抿紧的的嘴唇还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煎熬。 凯尔与莉安德拉起身相迎。 “米雷达尔小姐。”凯尔率先开口,语气诚挚,“请节哀。对於洛丹恩酋长的牺牲,我深感遗憾。他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莉安德拉也微微頜首,礼节性地补充道:“他確实是一位勇敢的人,直面了自己的死亡。” 米雷达尔微微低下头,双手在身前交叠,简单行了一礼。 她没有哭泣,也没有发出任何哀鸣,但脸上的悲伤是清晰可见的。 米雷达尔沉默了数秒钟,才缓缓抬起眼,声音还算平稳:“感谢二位。” “洛丹恩—他是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了部族的大家,践行了他所信奉的准则。 她的悲伤被强压在心底,没有过多表现。 短暂的沉默后,米雷达尔率先打破了这有些悲伤的氛围,將谈话引向正题。 她的目光变得专注,看向莉安德拉,又扫过凯尔,直接拋出了她此行的核心问题: “冒味打扰,我此次前来,是想请教二位一一龙神教会,是如何界定並清理自身內部可能出现的腐败、僵化,或者———信仰的极端化?”” 她稍微停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坦诚自己的困境。 “想必二位也知晓,我正在尝试—整合对圣光的信仰,希望能走出一条不同於卡瑞尔的道路。” “在见证了他们的狂热之后,我一直在思考,应该如何避免我的门徒们走上这条道路。” “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后—.”米雷达尔看向凯尔,后者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指的是渔村事件。 “我对圣光以及—·暗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因此,一个办法渐渐在我的脑海中成型,但还很模糊。” “所以,我亲自去实验了一番,但结果嘛——.只能说非常糟糕。” “没办法,”她苦笑了一下,“只能来找你们求教了。” “龙神教会规模庞大,跨越种族与大陆,却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 “我相信,这其中必然有值得借鑑的经验。” 莉安德拉安静地听完米雷达尔的陈述,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她示意米雷达尔坐下,自己也重新落座,才缓缓开口: “你的思考很有价值,米雷达尔小姐。” “任何庞大的组织,都难以完全避免內部的腐败。” 莉安德拉隨后解释道: “在龙神教会,我们確实设有专门的机构来负责此类事务。” “审判庭,负责监督教义的执行,审判那些偏离正信、滥用神权的行为;” “三大骑士团中的一支,更是专门负责执行审判庭的判决,成为清除內部腐化的利剑。” “他们拥有独立的调查与执行权,直接向教皇和高阶祭司议会负责。” 她描述著这套制度,语气客观,仿佛只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务。 但紧接著,她的语气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带上了一丝丝的感嘆: “然而,我必须坦言,真正维繫龙神教会內部秩序,防止其从根本上腐化变质的,不是这些看似严密的机构,或者说制度。” 莉安德拉伸手指了指房间的上方,然后继续说道: “而是他一一龙神奥布西迪恩的意志本身。” 莉安德拉的声音很轻,却很沉重:“凡人的智慧是有限的,人性中天然存在著惰性,贪婪与对权力的渴望。” “再完善、再严苛的制度,隨著时光流逝,形式变迁,也终会被人找到漏洞,或被扭曲,或变得僵化无用。” “歷史早已无数次证明了这一点。” 她直视著米雷达尔的眼睛:“但神的意志不同。” “他不是某个遥不可及的符號,他对我们的关注是真实的。 1 “对於教会高层而言,我们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吾主的意志导向。” “任何试图系统性扭曲教义,或將教会引向歧途的行为,都会直接触怒神明,招致神罚。” “这种来自更高维度,无法欺瞒的监督,才是杜绝根本性腐败的最强保障。” 她微微嘆息一声,这在她身上是极少见的表情:“制度是必要的框架,但它不可能是什么万无一失的保障。” “因为真正能对抗这一切的,唯有超越凡俗、超越时间的『正確』本身。” “而吾主,即是这份『正確”的源头。” 凯尔在一旁总结道:“这毕竟是在和人性的黑暗面作斗爭。” “再好的制度,也需要执行制度的人拥有相应的觉悟,或者有无法违背的准绳予以震镊。” 米雷达尔陷入了沉默,眉头微,显然在努力消化莉安德拉这番话中的深意。 她的脸上逐渐显露出羡慕之情,低声感嘆道: “真希望圣光也能有这样一位能被我们感知到的神,能够给予我们指引与监督。” 但米雷达尔脸上的羡慕很快褪去,变为落寞。 她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声音也低沉下去:“只可惜圣光不是这样的。” “它既不是善,也不是恶,它只是一种力量。” “它回应信念,却不对信念本身的善恶负责。” “它既能治癒创伤,也能在成为伤害他人的工具。” “我们无法向它祈祷,寻求关於教义边界的直接答案,也无法指望它降下神罚,清除內部的蛀虫。” 米雷达尔的话语中充满了迷茫。 莉安德拉看著她,眼中掠过一丝讚许。 她用惯常的平淡语气说道:“既然无法找到一个现成的监督者,那么,米雷达尔,你就应该把思路逆转过来,主动成为那个『他”。” “成为那个监督一切、制衡善恶的监督者。” 米雷达尔闻言,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成为他”?您这不是在开玩笑吧,莉安德拉阁下?” “您口中的龙神能够在神国中永恆地守护著他的教会,直至时间的尽头。” “而我——我只是一个凡人,百年之后,早已尘归尘、土归土。” “我所创立的一切,在我离世之后,又有谁能够守护?又有谁能够確保它永远纯洁?” 眼见气氛愈发低沉,凯尔適时地插话,试图將话题引向更实际的层面。 “或许,在寻求终极答案之前,我们应该先著眼於当下。” “米雷达尔小姐,关於你设想的制度,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探討,帮你完善一下细节?” “多一个思路,总不是坏事。” 米雷达尔深吸一口气,强行振作精神,对凯尔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当然,”她重新集中精神,开始详细阐述自己思考良久的构想,这构想大胆而奇特: “我计划,在教会的明面,依旧由主修圣光之道的牧师们主持日常事务,传播教义,施行救助,展现圣光仁善的一面。”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凝重,“但同时,在暗处,我將秘密建立並领导一支主修暗影之道的牧师团体。” 凯尔和莉安德拉的目光都微微一动,显然对这个想法颇感意外。 米雷达尔继续解释道:“这支暗影团体,將不参与日常教务。” “他们唯一的职责,便是作为隱匿的监察者,负责监督、制约。” “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主动清除那些偏离正轨的光明牧师。” “用暗影,来制衡光明。” 想到自己的宏伟蓝图时,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亢了几分: “光明过於炽烈时,暗影將为它设下明確的界限;而当暗影蠢蠢欲动,试图吞噬一切时,光明也会將它压制。” “它们將自然流转,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共同维护信仰本身的纯粹,反正任何一种力量走向极端。 1 “如此,或许就能从根本上杜绝极端化的信仰。”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却无比残酷。 米雷达尔隨即坦陈了前期尝试的失败结果,语气沉重: “但实验的结果———·很不理想。” “部分主修圣光的牧师,即便在我的帮助下,依然难以完全摆脱卡瑞尔那种狂热模式的影响,容易陷入非此即彼的极端。” “而更糟糕的是,大部分修习暗影之道的牧师—”米雷达尔闭了闭眼,仿佛不愿看到那些回忆中的景象,“他们几乎无一例外,都被暗影的力量迅速吞噬了心智。” 她的语气颤抖著,过往的失败很明显留下了阴影。 “其中一位,声称自己是意志最坚定的信徒,却在接触暗影不到一周后,就在他的房间里用血绘製扭曲的符文,声称要『拥抱真实的虚空”;” “还有一位,则试图將他所在的整个小组拖入一个疯狂的仪式,妄图用暗影能量“净化”他们的灵魂,若非我发现及时—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沉默了片刻后总结道: “总之,他们从潜在的监督者,变成了想要用暗影能量扭曲、灌注一切的疯子,比狂热圣光信徒更加偏执和危险。” 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挫败感,总结道:“我原本以为,可以在圣光与暗影之间找到一种动態的平衡,让它们相互制约,维持教会的健康。” “但现在看来,我既无法有效遏制圣光可能滋生的狂热,也完全找不到克服暗影副作用的办法。” “这条路似乎走不通。” 莉安德拉静静地听著,没有立刻发表意见。 她陷入沉思,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口的神徽。 过了好一会儿,莉安德拉才抬起头,看向了米雷达尔。 她既没有否定米雷达尔的大胆设想,也没有给出廉价的鼓励,只是用的平静口吻轻声说道: “光与影的平衡听起来就知道是最危险的领域之一。” “想要驾驭这两种完全对立的力量,並期望它们在你的意志下达成稳定的制约—极难。” “这需要远超凡人极限的控制力,以及对两者力量本质的深刻伶解。” 密份內的气氛因莉安德拉这两句话而变得更加凝重。 米雷达尔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她的设想似乎被丞接宣判了死乌。 这片令人室息的沉默持续了数十秒。 凯尔的目光在莉安德拉平静的侧脸和米雷达尔绝望的神情之间快速扫过,一个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锋。 这不是什寧秘密,但教会也不会主动去宣扬它。 红龙裔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带来未知的后果,但看著米雷达尔绝望的样子,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出来。 凯尔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就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密份中凝重的气氛: “米雷达尔小姐,”凯尔的目光丞视著这位陷入迷茫的前“神启者”,语气异常认真。 “你是否知道,龙神奥布西迪恩冕下—其实也被尊“暗影之龙”?” “什亍?! 米雷达尔猛地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瞬间布满了震惊。 她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后仰,仿佛无法消化这短短一句话中所蕴含的庞大信息。 这彻底顛覆了米雷达尔的认知。 龙神——.—也是暗影之龙?! 第192章 暗影是影,龙神也是影 第192章 暗影是影,龙神也是影 米雷达尔脸上的震惊久久未能散去。 她盯著凯尔,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红龙裔一般,非常的陌生。 龙神—....暗影之龙? 这完全顛覆了她对於那位“龙神”的模仿印象。 凯尔理解她的震撼,他定了定神,继续解释道:“这其实不是什么隱晦的秘密,在教会內部中,就有一些书籍对此有所记载。” “比如说,西耶高阶祭司的回忆录里,就明確地记录了这一点。” 他补充了一句背景信息,“西耶祭司是龙神教会初创时期的最高负责人之一,她负责整理、归纳了教会最早期的记录。” 凯尔略微回忆,似乎在脑海中翻找著確切的字句,然后复述道: “西耶祭司写道:『我第一次听闻龙神之名,便是通过斯卡拉陛下,当时被称为『暗影之龙』奥布西迪恩。』” 他注意到米雷达尔眼中更深的困惑,继续引述: “回忆录中提到,『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感受到心底传来的温暖,突然就知道了他的名號变为了“辉烬之龙”。” 『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因为在这件事之前,我向龙神祈祷得到的回应,都很模糊。而那之后,龙神在我心中的存在更加清晰、明亮了。』” 凯尔著重强调了西耶的结论:“西耶祭司总结道,凡人或许难以完全理解这一变化背后的前因后果。” “然而,有一点她確信无疑一一龙神並未捨弃的暗影本质。” “这一点,在我们后续正式確立的祈祷词中便可以看出来。” 说到这里,凯尔与莉安德拉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有灵犀,同时开口,用一种庄重而平缓的语调,诵出了那段祈祷词的最后一句: “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这几个词,在安静的密室里迴荡著。 然而,这句祈祷词以及凯尔的引述,非但没有解开米雷达尔的疑惑,反而使她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她眉头紧锁,喃喃自语,神情极为困惑:“先有暗影,然后才有光明吗?这这怎么可能?” 这与米雷达尔从导师们那里获得的信息截然相反。 那些纳鲁们通过梦境的方式告诉她,宇宙的本源是那片浩瀚的光明之海,是所有正义与善良的源头。 所谓的暗影,是在后来,由於某种未知原因导致光明之海枯竭后,才隨之產生的虚无和空洞。 甚至,连那个萨拉塔斯强行塞给她的暗影力量种子,其中蕴含的关於暗影起源的零星信息,也隱隱指向了类似的说法。 即先有光明,然后才有暗影。 龙神教会的说法,却似乎是先有暗影,然后才有光明? 莉安德拉敏锐地捕捉到了米雷达尔脸上的困惑。 她误解了米雷达尔困惑的根源,以为对方只是还没有完全理解凯尔想要表达的意思。 於是,莉安德拉进一步解释道: “我想凯尔引用这段记载的意图,不是为了討论光与影谁先谁后这个问题。” “因为作为一个凡人,我们既无法证实,也无法证偽它。” 她的声音將米雷达尔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莉安德拉的目光深邃:“他真正想说的是,吾主,龙神奥布西迪恩,” “他同时掌管著光明与暗影这两种看似对立的力量,却从未因此陷入对圣光狂热,也没有走向墮落。” “在的领域中,光明不是善,暗影也不是恶。” “它们仅仅是—力量,是构成世界真实面相的不同维度。” 她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空灵的语气说道: “教导我们,『光与影,皆为吾之双翼”。” 这句话在米雷达尔心中迴响。 光与影,不是对立仇敌,而是神之双翼? 而是缺一不可,共同承载著神之意志的存在? 这居然与她之前的想法如此一致! 莉安德拉隨即又恢復了她惯常的淡漠態度:“当然,在日常的传教中,我们一般不会刻意宣扬龙神暗影的那一面。”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一些信仰不够坚定,或者理解能力有限的信徒產生混淆,错误地追求暗影的力量而导致心智错乱,走向歧途。” “我们一般强调的是光明带来的秩序、知识与希望,但並不意味著我们否定或畏惧暗影的本质“是的。”凯尔接过话题,他终於点明了自己之所以提起这个话题的真正目的: “我的意思是,米雷达尔小姐,你所困扰的,是如何平衡与驾驭光与影,避免它们走向极端。” “而龙神冕下,恰恰就是统御光与暗的至高存在。” “你或许—可以尝试寻求他的帮助?” “在他的指导下,你所面临的困境,或许能找到不一样的解答。” 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依然执著於將米雷达尔和她的圣光教会,以某种形式纳入龙神教会的体系之中。 莉安德拉瞬间明白了凯尔的想法。 她看向沉思中的米雷达尔,脸上浮现出一个极淡的微笑,她顺著凯尔的话,发出了一个邀请: “如果你愿意的话,米雷达尔,我们可以为你安排一场祈祷。” 这个邀请,让米雷达尔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默。 凯尔和莉安德拉也不催促,耐心等待她做出决定。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白色长袍上的布料,內心深处进行著激烈的斗爭。 向龙神祈祷·..? 这难道不是对圣光信仰的背叛吗? 然而,现场的情况是非常残酷的她尝试的所有道路都走入了死胡同,她手中已没有更好的牌。 最终,米雷达尔眼中的光芒重新凝聚,迷茫化作了决然。 她抬起头,迎著莉安德拉和凯尔的目光,声音微微颤抖,但语气是坚定的:“我—同意。麻烦二位了。” 时间定在当天夜晚。 地点是银月城龙神神殿內一间提供私密环境的小型祈祷室。 房间不大,但足够静謐,墙壁由厚重的石材砌成,能有效隔绝內外的声音。 室內陈设简洁,中央是一个由精铁打造的火盆,边缘上刻有一些简单的符文,主要作用是防止火焰溢出。 房间四周墙壁上悬掛著几条深色掛毯,上面用银线绣著龙神教会的神徽一一那只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曜石龙之眼。 儘管红龙裔体型的相当魁梧,但莉安德拉和米雷达尔身形都较为娇小,三人身处其中倒也並不显得特別拥挤。 凯尔主动上前,伸出手掌,一缕金红色的圣火跃出,点燃了火盆中堆放的乾燥木柴。 火焰起初只是小小的火苗,隨即稳定地燃烧起来。 它发出轻微的啪声,驱散了室內的寒意,投下了摇曳的影子。 完成这一步后,凯尔和莉安德拉默契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们將火盆前最靠近的位置让了出来,示意米雷达尔上前。 是的,这场向龙神寻求指引的祈祷,將由这位前圣光“神启者”亲自举行。 米雷达尔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火盆前。 她仍然有些犹豫,脚步略显迟疑。 站在这里,意味著她可能正站在背离圣光信仰的边缘。 祈祷室內一时间异常安静,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与木柴燃烧时发出的细微爆裂声。 最终,米雷达尔下定了决心,单膝跪在了火盆前的软垫上。 她双手在胸前交握,尝试著念诵新学的祈祷词。 由於尚不熟悉,她的念诵有些磕磕绊绊。 起初,米雷达尔的声音低沉而断续,充满了犹豫与迟疑,词句间甚至略显混乱,显然內心难以平静。 她的思绪飘回了过去。 从梦中那模糊导师的“神启”; 到最初对圣光教会急迫传教方式的怀疑: 再到亲眼见证卡瑞尔如何將圣光扭曲成毁灭的工具; 真正认识到这股力量存在的致命缺陷· 一路走来,米雷达尔的信仰之路布满荆棘与迷雾,而此刻,她似乎正在迈出彻底背离圣光的第一步。 但是...她的初衷呢? 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她从一开始,选择圣光,就不是为了追求力量,也不是为了建立什么庞大的宗教帝国。 她只是只是希望能缓解那些因连绵不断的战爭而受伤的同胞的苦难,只是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如果圣光无法帮她达成这个目標,甚至可能走向反面,而眼前这位平衡光与影的龙神,能够提供一条更可行的路径,帮助她更好地完成这个最初的朴素愿望. 那么,这便不算背叛。 相反,这或许是一条能让她更快接近目標的捷径。 想通了这一点,仿佛阳光碟机散迷雾一般,她內心的负罪感迅速消散。 她的祈祷声逐渐稳定下来,不再颤抖,不再混乱。 词句变得连贯,声音也从低吟转为平稳的诵念,最终,趋於一种带著坚定信念的高亢。 “—如焰不熄,如影隨形。” 当她以这句蕴含著光影平衡真意的祈祷词作为结束,声音在小小的祈祷室內產生某种奇异的共鸣,达到顶点的瞬间 异变陡生! 火盆中原本稳定燃烧的金红色火焰猛地向上窜起,脱离了木柴的束缚,化作一道急速旋转的烈焰漩涡! 漩涡中心,光芒刺目,仿佛连接著更上层的某个维度。 米雷达尔感受到一股庞大到超越她理解极限的意识,瞬间穿越了无尽的时空,轻柔地“触碰”到她的灵魂。 在她的精神视野中,所有现实景象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完全由烈焰构成的巨龙。 它虽无实体,却显得无比真实,威严至极。 那些组成它身躯的火焰翻涌不息,时而如流动的星辰,时而似她难以解读的符文,完全占据了她的“视野”。 那双燃烧著永恆火焰的龙瞳,正平静地注视著她,仿佛早已洞悉她所有的困惑、挣扎与渴望。 一一分割线- — 神国瑟拉肯,神宫的最深处。 在那由信仰之力匯聚而成的熔岩池中,奥布西迪恩的意识,从遥远的宇宙深处缓缓归来,再次抵达了神国的核心。 他那庞大的黑龙之首,从翻涌的熔岩池水中微微抬起。 神格自动运转,將一条被標记为“需亲自处理”的祈愿信息呈递到奥布的眼前。 那信息来自艾泽拉斯的东部大陆大陆,一个名叫米雷达尔的凡俗灵魂,涉及光与影的平衡之道奥布西迪恩心念一动,隨意地將这条信息“滑走”,隨即喷出一声不耐烦的鼻息,心底暗自吐槽道: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麻烦我亲自处理?” 他前爪抬起,在熔岩池中激起几圈巨大的涟漪,然后轻轻一挥。 隨即,一个传送门缓缓打开。 冰雪从传送门的那一端涌入,让神宫底层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下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便恭敬地出现在熔岩池畔。 来者正是他的属神之一,掌管山脉的“白山之王”,巨熊伦诺克。 伦诺克低下他的头颅,向主神行礼,出声询问道:“伟大的灰烬之龙,我响应你的召唤。” “我以感恩之心立於您的面前,不知有何命令?” 奥布西迪恩却不想搞得那么正式,於是打趣道: “我看你最近挺閒的,给你找点別的事做。別整天就知道趴在雪地里冬眠。” 伦诺克巨大的熊脸上,几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 他一直在兢兢业业地维护“金辉之梦”,这工作可一点都不清閒,怎么能叫整天冬眠? 腹誹归腹誹,身为神明的伦诺克確实可以同时处理多项任务。 作为奥布的属神,本就是他最高级,也最好用的“打工仔”。 “谨遵神諭。”伦诺克没有爭辩,恭敬地回应。 於是,米雷达尔这摊子事,就便被奥布西迪恩隨爪划拨给了属神伦诺克。 一分割线- — 米雷达尔从恍惚状態中缓缓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她依旧保持著单膝跪地的姿势,脸颊上还残留著未乾的泪痕。 米雷达尔虽然还没有完全理解那短暂连接中传递的所有信息,但她清晰地感知到了一条明確的“道路”。 一直困扰她的问题,终於有了解决的办法。 米雷达尔站起身,转向一直安静等待的莉安德拉和凯尔,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 “感谢二位非常感谢。龙神冕下回应了我。” 米雷达尔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第193章 光与影的平衡 第193章 光与影的平衡 神国瑟拉肯,信仰熔岩池畔。 在向伦诺克交代完需处理的事务后,奥布西迪恩並未急於將意识返回宇宙深处。 他注视著恭敬立於池畔,静待进一步指示的白熊,缓缓开口说道。 “既然將这件事交给你负责,为了確保你能更高效地完成任务,避免因理解偏差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我认为有必要为你进行一次“岗前培训”。” 奥布西迪恩低沉的声音迴荡在神宫的最底层。 伦诺克低下头颅:“聆听您的教诲,主神。” “我们先从你最熟悉,也最容易理解的部分开始,”奥布西迪恩继续说道,“生与死的平衡。” “对於绝大多数凡俗生命来说,死亡通常意味著灵魂脱离物质的躯壳,前往暗影界那是一个由死亡原力主导的精神宇宙。“ “他们將在那里经过审判和分流,最终成为暗影界不同世界的新居民。” “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比如说,另一方原力势力选择干预,这些灵魂才有可能返回物质宇宙。” 奥布西迪恩挥一挥爪子,暗影界以奥利波斯为中心的三维地图就显现在两位神只的面前。 “而生命原力领域的生灵则有所不同。” 他信念一动,以炽蓝仙野为中心,地图开始放大。 “当然,绝大多数因生前与自然紧密相连而进入炽蓝仙野的凡人灵魂,最终会选择转生,化身为某种动物形態,以全新的方式在那里继续存在。“ 奥布的目光落回伦诺克身上,金色的竖瞳微微发亮:“我在这里真正想举例的,是你们这样的存在—荒野半神,或者用你更习惯的称谓,洛阿』神灵。” 伦诺克的身躯轻轻一颤,金红色的熊眼中闪烁著追忆的光芒。 在成为奥布西迪恩的属神之前,他曾是被达卡莱冰霜巨魔所信奉的洛阿神灵之一。 “荒野半神与洛阿的概念有所重合,又有所区別。” 奥布西迪恩补充说明道,“如果非要下一个严格的定义,我想可以称之为携带有微小生命原力碎片的存在』,是生命原力领域中最基础的正式成员。” “绝大多数荒野半神都符合这个条件,而洛阿的范围则宽泛得多。比如说,有些巨魔也把小精灵称为洛阿。” 说明完这两个概念的区別后,奥布將话题拉回正规: “正因为你们与生命原力深度绑定,当你们在物质宇宙死亡』后,你们並不会像普通灵魂那样永久归於暗影界。” “你们会进入生命原力相关的领域,如炽蓝仙野,在其中汲取力量,修復自身。” “经过一段时间的积蓄后,你们便会回归物质宇宙。” “我將这个过程称之为“轮迴”。” 奥布西迪恩的竖瞳微微眯起,这也是他將来有意获取的神职之一。 隨即,他將话题继续推进:“我举生与死』这个例子,是为了让你直观地理解这一点。” “因为即便是两个看似完全对立、界限分明的原力生命与死亡在宇宙的尺度下,也存在著某种程度上的平衡与融合。 “它们绝对不是简单的非此即彼。” 奥布告诫道:“所以,不要想当然地认为两种属性相反的力量就是不可调和的。“ “关键在於理解其內在的运行逻辑,找到那个平衡点。 ,,“我明白了,主神。”伦诺克恭敬地行礼。 铺垫完成,奥布西迪恩终於进入正题光与影的平衡。 他抬起两只前爪。 左爪之上,一团温暖的光明神力缓缓旋转,散发著令人心安的辉光; 右爪之上,则是一团深邃的暗影神力静静悬浮,吞噬著所有接近它的光线。 “但是,”奥布西迪恩的意念变得凝重,“光与影的平衡,其难度恐怕远超生与死。” “它们天生具有极强的排他性和湮灭倾向。”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它们的相遇,只会引发一种结果,说著,奥布西迪恩將两只前爪缓缓合拢,让那团光明神力与暗影神力接触。 就在两者触碰的瞬间,原本稳定的能量结构立刻变得极度狂暴。 光明与暗影疯狂地相互侵蚀、撕裂,发出一阵刺耳的滋滋声。 然后,在下一剎那“轰!” 一场小规模的能量爆炸在龙神合拢的双间爆发! 刺眼的白光与吞噬一切的黑暗短暂交织,释放出混乱的衝击波。 但在神国的绝对规则下,这股衝击被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內,迅速平息。 奥布西迪恩的意念毫无波澜。 在瑟拉肯,他的意志就是最高法则。 只见那爆炸的余暉如同倒放的影像般急速回缩,紊乱的能量流重新归於秩序,最终,时间仿佛被拨回原点。 他的双爪之上,再次安静地悬浮著那团光明神力与暗影神力,仿佛刚才那毁灭性的爆炸从未发生。 “如你所见,粗暴的混合只会导致毁灭。” 奥布西迪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现在可以为你提供几个如何达成光暗平衡的思路方向,但这仅仅是思路,每一条路我都还没有完成。“ “第条思路,可称之为创世之说』。” 他阐述道:“有一种流传已久的观点,认为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其诞生之初,源於一场由光与暗碰撞引发的大爆炸。“ “这场原初的爆炸,奠定了时间、空间与物质的基础。” 奥布在心底吐槽,这是魔兽宇宙最早的创世论,记录在《编年史》的第一卷。 但在引入暗影界后,创世者变成了代表六大原力的初诞者,所以这个说法已经算是半推翻了。 他隨即否定了这条路的可性:“然而,这条路的可行性在我看来极低。” “模擬创世,哪怕是最微缩的版本,所涉及的能量层级和规则复杂度都超乎想像。” “我认为,这恐怕需要將目前已知的六大原力生命、死亡、秩序、混乱、光明、 暗影—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完美融合为一,才有可能触及那一丝创世的伟力。” “那远不是我们现在能够窥探的领域。” 为了演示,他再次將双爪合拢。 这一次,没有剧烈的爆炸。 在他的精密操控下,双爪之间,一个极其微小,但结构完整的袖珍宇宙瞬间诞生! 它闪烁著微弱而奇妙的光晕,內部似乎在自然衍化。 但这奇蹟只持续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啵” 一声如同泡沫碎裂般的轻响后,那个微缩宇宙便毫无徵兆地崩溃了,重新化为虚无。 时间再次倒流,场景还原。 奥布西迪恩补充说明道:“刚刚那一瞬间,那个小宇宙內部其实已经度过了数亿年的演化时间——” “但对於一个真正的宇宙而,这个时间尺度,还是太短暂了。” “若凡的生作比较,它约只存在了几秒钟便天折了。” “它的崩溃,证明了单纯模仿创世条件,缺乏其他原力的支撑,是行不通的。” 奥布西迪恩驱散了爪间模擬创世失败的余暉,继续他的阐述,开始下个方向: “第条思路,可称之为“因果之说”。” “无论是圣光还是暗影,其承载者都声称能够窥见某种程度的未来图景。” “圣光倾向於展示线性的、充满希望与確定性的“应许之路』,而虚空揭示的则是充满变量、可能性与潜在危险的纷乱轨跡。“ 他让左爪的光明与右爪的暗影再次浮现,但这次並未让其接触,而是让它们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共振。 “如果,能將这两种看似矛盾的预言』进行参照和比对,去偽存真,正確结合其中的碎片,你或许就能剥离迷雾,窥见到万物背后的因果链条,从而判断未来的走向。” 为了方便理解,奥布西迪恩继续说道:“可以理解为光明负责指引方向;而暗影,则揭示前路隱藏的危险和变化。“ “当光明与虚空的力量以正確的方式结合,观测者便能更清晰地看清』因果的脉络,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洞悉』未来。” 他隨即指出了两者分离的弊端:“而当它们彼此孤立时,其预见能力便存在致命缺陷。” “单纯依赖光明,容易陷入“线性因果』的陷阱,无法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导致预言的失败;” “而仅仅依靠虚空,则会因为暗影本质中的混沌特性,导致推演出的未来充满过多的不確定性,导致必然的崩溃,最终同样失败。“ 奥布西迪恩最后评价道:“在我看来,这第二条路径,是现有认知框架下,最有可能成功实现光暗协同效用的方向。“ 他为伦诺克进行了演示。 只见他双爪间的光与影化作无数道丝线,相互交织、缠绕,构成一幅瞬息万变的动態图景。 图景中浮现出无数模糊的场景碎片- 战爭的胜败、王朝的兴衰、个人的抉择与命运它们代表著基於当前条件,推演出的无数种未来可能性。 “第三条思路,”奥布西迪恩並未停下,而是立刻开始说明下一个方向,“可称之为暮光之说』。” “这不是某个独立的想法,反而更像是对“因果说』的一种补充,可以看做是它的变体。” “它描述的是这样一种状態:暗影之力占据主导地位,圣光之力退居辅助位置,只作为一种调和与稳定的因素存在。” 他调整了双爪间光与影的比例,让暗影的能量明显压过了光明。 之前那幅未来图景隨之发生了变化,原本呈线性展现的图景发生了重大变化。 它们变成了一张网。 某个节点的变化衍生出了无数种不同的未来。 “提出这种可能性,是为了提醒我自己。” “不要因为掌握了光明与暗影这两种力量,就狂妄地认为自己已经理解了一切。” “这种想法不仅愚蠢,更是取祸之道。” “宇宙的运转规则,远比光与影的元对要深邃得多。” 他指向那些新出现的未来分支:“暮光』状態下的推演,揭示了未来並非唯一。” “不同的力量比例,不同的观测角度,甚至会衍生出截然不同的时间线与现实走向。” “这为平宇宙』的存在,提供了可能性。” 在那之后,奥布西迪恩又简要地与伦诺克探討了其他几种平衡光与影的思路。 但在他看来,这些方案的可行性都不高,因此没有特別深入地展开。 將所有初步的思路阐述完毕后,奥布西迪恩做出总结: “总之,关於光与影平衡的思路,我能为你提供的,目前就只有这些。” 奥布的目光落在伦诺克身上,“这些想法,你可以与那个名叫米雷达尔的凡人,或者奈萨里奥进行討论,他们或许能提供不同的想法。“ “但仅限於他们,不能告知其他人。” “这將是你今后需要长期研究的课题。” “如果你们能沿著这些思路有所突破,获得实质性的进展,那个叫米雷达尔的女人,甚至有可能踏上封神的道路。” 奥布西迪恩微微摇头,没有將后半句话说出来。 实际上,这条路已被他堵死了,她在光暗平衡之路上不可能超过他。 但如果她真能凭藉自身的智慧与毅力,走出足以封神的道途,那么未来,为她谋取一些其他神职,也不是不可能。 他將思绪拉回现实,强调道:“不过,这些內容艰深晦涩,不是短时间就能够取得成就的。” “因此,你当前最主要的工作,依然是辅助米雷达尔,替她裁决教会內部可能出现的腐败分子与狂热倾向。“ “探索原力平衡,是长远的目標;维护信仰秩序,是当下的职责。” “谨遵神諭。伦诺克明白。”白熊低下头颅,恭敬地领受了主神赋予的新使命。 交谈结束后,伦诺克那庞大的身影,自信仰熔岩池畔缓缓消失,返回了他在神国瑟拉肯中的专属居所。 一片永远飘落著晶莹雪,遍布巍峨冰川的雪山浮台。 他屹立於雪峰之巔,脚掌踩在坚冰上,金红色的眼眸穿透神国的壁垒,投向艾泽拉斯c 圣光教会的变革正在进行。 第194章 光焰同盟与出征 第194章 光焰同盟与出征 银月城,龙神神殿內,一间隱秘的祈祷室中。 温暖的火焰依旧在精铁火盆里稳定地燃烧,映照出在场三人各异的神情。 莉安德拉看著刚甦醒的米雷达尔,追问道:“你听到了,也感受到了,对吗?祂回应了你。” 米雷达尔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泪痕尚存,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疑虑已经消散,沉淀下来的只有坚毅。 那不是狂热,而是歷经迷茫、挣扎后,终於寻得解决办法的篤定。 她用力点头,声音沉稳,语气果决:“是的,我明白了。是我之前的思路有问题。” “如果那些狂热的圣光信徒无法被说服,拒绝理解与包容,不愿回归正途—” “那么,我要做的不是与他们辩论,也不是在绝望中放弃,而是——让他们学会共存。” 米雷达尔微微停顿,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一词一顿地说道:“共存,在龙神的光辉之下,在他的秩序之中。“ 她开始阐述自己基於那短暂神启所做出的重大决定: “我决定,在每座教堂內,都將竖起龙神奥布西迪恩冕下的神像。” “祂將不再是外来的神只,而是教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我们的裁决者”。” “祂將负责裁决教义的分歧,清除內部的腐败与狂热。” 米雷达尔看向另外两人,目光坦诚:“当然,圣光教会仍將保留一定的独立性,继续我们的职责,传播圣光的正义。 “但我们与龙神教会,绝不是简单的盟友关係,而是以光焰同盟』的形式紧密联合。” “由龙神来定义圣光的边界。扬善抑恶,確保它光明、正义、善良的一面,遏制它狂热、排他、不讲理的一面。“ 听到米雷达尔亲口说出这番决定,凯尔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又转为欣慰。 他原本的期望是能將米雷达尔和她的追隨者逐渐吸纳进龙神教会。 却没想到,对方在神启之后,自愿提出的整合方案,比他所预想的更加彻底,也更具创造性。 儘管圣光教会现在还不是自己人,但隨著时间的推移,他们迟早会被彻底吞併。 莉安德拉安静地听完,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但嘴角的淡漠笑容表明她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她以龙神教会临时高阶祭司的身份,上前一步,用庄重的口吻回应道: “以龙神奥布西迪恩之名,我,莉安德拉,代表龙神教会,接受此项提案。” “光焰同盟”,將成为我们两大信仰团体共存与合作的根基。” “愿光与焰的交织,能驱散更多的迷雾,带来真正的秩序与救赎。” 她的话语,为这次的联合定下了基调。 然而,米雷达尔的方案,目前依然只是一个宏大的方向。 因此,莉安德拉接著说道:“不过,要实现你的方案,仍然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例如,如何界定圣光教会的独立权限范围?” “如何筛选信徒,確定哪些可以安全接触並运暗影之?” “又由谁具体执龙神作为裁决者』的意志?” “米雷达尔女士,我希望你能认真思考这些问题。” 米雷达尔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立刻发出邀请:“是的,这需要细致的討论。” “我希望能邀请二位,参加我们圣光教会內部即將召开的高层会议,共同商议这些问题。” 出乎她意料的是,莉安德拉却缓缓摇了摇头。 “不,米雷达尔。“ 莉安德拉拒绝得很乾脆,“关於你们內部的改革,或者是体系的调整,这些具体的事务,应当由你和你追隨者先行討论、决断。” “龙神教会不应该过度干涉你们的內部事务。” “我只负责审查你们最终呈递的方案结果,確保其不偏离原则与吾主的意志。” 她见米雷达尔依然很茫然,於是进一步解释道:“因为眼下,我们还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处理。” 说完,莉安德拉不再停留,她转身,伸出手臂,推开了祈祷室的房门。 清晨的冰冷空气迎面扑来,与祈祷室內残留的余温形成鲜明对比。 让米雷达尔不有自觉地抱紧了双臂。 喧囂的声浪隨即涌入了静謐的祈祷室。 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清晨,他们在祈祷室中整整待了一个晚上! 神殿的走廊里,信徒、牧师以及教会守卫频繁穿梭,气氛紧张,还有些急切c 莉安德拉迈步而出,凯尔和米雷达尔紧隨其后。 他们穿过长廊,走出宏伟的神殿大门,来到了银月城的街道上。 这座城市已经甦醒,到处都是繁忙的景象。 街道上,运送著各种物资的马车在士兵的引导下艰难前行,车轮碾过新铺的石板路,发出轆轆的声响。 路边有不少精灵平民驻足观望,有的低声交谈,有的面露忧色,偶尔还能听到孩童询问母亲“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的稚嫩声音。 精灵工匠们在法师塔和城墙上忙碌,修復著这座多灾多难的城市。 奎尔萨拉斯即將南征的消息已经传开,在市民阶层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部分精灵认为就应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必须要报復回去: 还有一些精灵很忧虑,认为延续战爭只会让奎尔萨拉斯流更多血,失去更多的亲人。 但更多的精灵对此却没有太多想法,他们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银月城,回去重建他们的家园。 越靠近城市北部的港口区,战爭的气息就越是浓烈。 码头上,来自诺森德的舰队如同匍匐的巨兽,桅杆如林,龙首船像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水手们忙碌地將一箱箱补给吊运上船。 军官的號令声、铁链摩擦的嘎吱声、以及海浪拍打岸堤的轰鸣,共同谱写了一曲战爭前奏的交响乐。 凯尔注意到,一些身著华丽长袍的精灵贵族也出现在港口附近,远远眺望著这一切。 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面色凝重,似乎对即將深入巨魔腹地的军事行动充满担忧; 有的则眼神闪烁,仿佛在权衡这场战爭可能带来的利益与风险; 还有的似乎在思索如何在此次战爭中,为奎尔萨拉斯爭取更多的话语权。 莉安德拉带著他们来到甲板上,海风吹拂著她的袍角。 她的目光扫过这片繁忙的景象,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看到了吗?圣战的准备就快要完成了。” “我们需要確保它指向正確的方向,並以最高的效率碾碎敌人。” “圣光教会內部的事务固然重要,但清算祖阿曼,彻底清除光铸巨魔的威胁,才是我们此刻的首要目標。” 莉安德拉这番话的意思很明確:我们要去圣战了,你自己去想那些繁琐的细则去吧! 米雷达尔对此无话可说,只能接受。 她向莉安德拉和凯尔郑重道別,转身匆匆离去,她需要儘快召集自己的追隨者,开始改革。 至此,“光焰同盟”的成立算是画上了一个初步的句號。 一分割线数日后,银月城港口区。 初升的朝阳將海面染成金色,同时也照亮了下方整齐列队的三支大军。 左翼是奎尔萨拉斯的精灵军团。 他们的阵型並不十分严密,主要由身披长袍、手持法杖的法师部队,以及身著轻甲、背负长弓的游侠部队构成。 其间还穿插著一些辅助单位,包括治疗小队和持盾的前排卫队。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那些身著秘银鎧甲、手持双刃战戟的破法者小队,他们是精灵军队中专门对抗施法者的王牌力量。 右翼是阿拉索人类联军。 他们的队列展现出更强的纪律性。 前排是手持巨盾、身披重甲的盾兵; 紧隨其后的是紧握长矛或利剑的步兵方阵; 两翼则部署著由骑士扈从牵引著的重骑兵,以及严阵以待的弓箭手方阵。 阿拉索王国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中军,则是龙神教会的军团。 他们的构成最为复杂。 最前方是军容鼎盛、甲冑统一的龙神骑士团,圣武士们肃立无声,唯有盔甲上闪耀著冷光。 在他们身后,是身著各色袍服的法师、牧师。 还有来自诺森德的特殊兵种,如体型魁梧的冰巨魔蛮兵、始祖龙骑兵等等。 他们虽种族各异,却散发著相似的气息,表明他们都隶属於同一个组织。 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索拉丁国王、塔拉纳斯摄政王与莉安德拉高阶祭司並肩而立。 索拉丁上前一步,他浑厚的声音藉助魔法传遍整个港口:“战士们!阿曼尼的威胁尚未根除!” “那些屠戮了提瑞斯法的野蛮巨魔们,依旧盘踞在祖阿曼!” “为了阿拉索边境的安寧,为了我们逝去的同胞,我们必须进军,彻底剷除这个毒瘤!” 他的话语直接而充满力量感,点燃了人类士兵眼中復仇的烈焰。 塔拉纳斯紧隨其后,他的声音相对清越,但同样蕴含著决绝的力量:“奎尔萨拉斯的儿女们!” “我们刚刚经歷围城之痛,家园被毁,亲罹难!” “这血海深仇,必须用巨魔的鲜血来洗刷!” “但这不仅仅是为了復仇,更是为了永绝后患!” “让祖阿曼的森林,见证奎尔多雷的怒!” 精灵阵中爆发出阵阵充满战意的低吼,他们都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最后,莉安德拉走上前。 她没有慷慨激昂的呼喊,声音依旧清冷而平静,清晰地传入每位士兵的耳中:“以龙神奥布西迪恩之名!” “这场战爭,是为了完成圣战之令,扫除那些袭击谦和龙神信徒的邪恶势力,,c “胜利,必將属於秩序与真理。进军。” 她的话语虽简短,却依然可以鼓舞人心。 凯尔站在台下靠前的位置,仰望著台上的三位领袖,听著他们的战前动员。 他脸上保持著应有的肃穆,心底却不由得泛起一丝乏味。 这些宏大的宣言,对他而言,远不如具体的任务和行动计划来得实在。 凯尔的思绪开始飘远,回想著莉安德拉此前对他的安排。 考虑到他与精灵以及人类建立起的“良好”关係,凯尔没有被编入跨海作战的龙神主力。 而是被赋予了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作为龙神教会的特使与协调员,加入人类与精灵组成的南路联军。 具体而言,就是在精灵与人类之间充当沟通的桥樑,协调两方的战术配合,避免因文化差异或指挥体系不同而產生不必要的內耗。 同时,他还要负责保证两路大军之间的联繫,確保他们能够按照预定计划,对祖阿曼形成有效的南北夹击。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位置。 凯尔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责任重大。 他將心底那丝厌倦驱散,眼神重新变得专注。 真正的挑战,在离开银月城之后才刚刚开始。 誓师大会在三位领袖共同举起武器的动作中达到高潮,隨后,庞大的战爭机器正式开动。 首先行动的是龙神教会军团。 在军官低沉有力的口令声中,中军的队伍开始有序转身,迈著整齐划一的步伐,向著停泊在深水区的舰队行进。 土兵们熟练地涌入那些龙首战舰的腹中。 桅杆上的旗帜纷纷升起,在海风中剧烈鼓动。 悠长的號角声再次响起,与锚链起航的哗啦声、船帆张开的猎猎声混合在一起,宣告著一支强大力量的跨海远征。 与此同时,人类与精灵的联军也开始行动。 人类重骑兵率先策马而出,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轰鸣声,隨后是步伐沉重而坚定的步兵方阵。 精灵的游侠们悄然无声地跟隨在人类军队的侧后方,而法师们则开始著手准备传送法术一他们的原则一贯是,能少走多少路,就儘量少走多少路。 在决定继续战爭之后,他们从旧的档案堆里翻找出边境的坐標,计划先传送到那里,等待大军的其余部分陆续抵达。 两支风格迥异的军队,在共同的目標下,匯成一股洪流。 他们涌出银月城,沿著道路,向著南方,向著祖阿曼的腹地,开始了他们的征途。 第195章 圣战:开端 第195章 圣战:开端 凯尔骑乘在一匹迅猛龙上,行走在人类和精灵的混合队列中。 队伍自银月城的牧羊人之门出发,沿著永歌森林的古老道路推进。 儘管奈萨里奥的恩泽已让森林重现生机焦黑的土地被新绿覆盖,焚毁的巨树旁抽出了新枝,空气中瀰漫著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 然而,战爭留下的痕跡,却如同伤口癒合后留下的疤痕,顽强地烙印在这片土地上。 道路两旁,不时可见被粗暴砍伐后残留的树桩。 一些地方还散落著精灵华美衣物的碎片、粗糙的巨魔武器,以及早已渗入土壤,使土地发黑的血渍。 偶尔还能看到被摧毁的精灵哨所或小村庄的废墟,残垣断壁间,或许还埋藏著未能及时逃入银月城的罹难者尸体。 儘管早在围城期间,精灵士兵们就听逃难者描述过城外的惨状,但言语的描绘,远不及亲眼目睹这般刻骨铭心。 他们沉默地行进著,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庞现在更加没有血色,紧握武器的双手也因为用力而更加苍白。 一股压抑的愤怒,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在他们內心深处悄然酝酿,逐渐积聚。 往日里那带著几分孤傲的眼神,此刻已被亟待宣泄的战意所取代。 战爭的开端,出乎意料地顺利,甚至顺利得令人心生不安。 离开奎尔萨拉斯的符文结界后,联军又南下了数日,但遭遇的抵抗微乎其微。 祖阿曼外围的林地以及小型聚落,显然早已被之前就这里活动的冒险者团体反覆清扫过。 偶尔遇到的,不过是些负责探查情报的阿曼尼斥候,或是单纯出来狩猎的小股巨魔。 这些不幸的巨魔,一旦遭遇人类和精灵联军,立刻便会成为高等精灵们宣泄怒火的出口。 他们甚至无需军官下令,箭矢与法术便瞬间倾泻而至,精准猎杀每一个试图逃跑的身影。 连破法者们也衝上前去,用双刃剑將惊恐的巨魔捅穿。 战斗往往在几分钟內便告结束,几乎不留活口,场面近乎虐杀。 凯尔骑在迅猛龙背上,冷眼旁观。 他看到一名年轻的精灵游侠,在巨魔已经倒地后,仍红著眼连续射空了整个箭囊,直到手指被弓弦割破渗血才喘息著停下。 那不像战斗,更像是一场情绪的爆发式宣泄。 这种带著强烈报復意味,但近乎失控的作战方式,很快引起了人类统帅伊格纳乌斯的警觉。 在一次短暂的扎营休整期间,伊格纳乌斯面色凝重地找到了塔拉纳斯·风行者的营帐。 凯尔作为龙神教会的协调员,恰好也在帐內与摄政王商討后续的联络事宜。 “摄政王陛下,”伊格纳乌斯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贵部士兵们的情绪——我认为需要加强约束。” “復仇之心可以理解,但如果放纵他们杀戮,不留俘虏,不探情报—.” “这样下去,恐怕会磨钝军队的纪律,甚至可能在遭遇强敌时,因盲目冒进而酿成大祸。” 塔拉纳斯背负双手,站在营帐中的军事地图前,目光凝视著那条代表进军路线的箭头,它正笔直地指向阿玛尼帝国的核心区域祖阿曼。 他沉默了片刻,营帐內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塔拉纳斯知道伊格纳乌斯的话有道理,作为游侠將军,他非常清楚纪律的重要性。 但他更清楚,此刻精灵军队中瀰漫的,是被围城惨剧彻底引爆的滔天仇恨。 “伊格纳乌斯统帅,”塔拉纳斯缓缓开口,声音带著些许疲惫,“你的担忧,我明白。” “我能用命令约束他们的行为,责令他们遵守战场纪律,保留必要俘虏。但是——”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直视著人类统帅:“我无法,也不能,去强压他们心中燃烧的愤怒。” “因为—这怒,我也能感同身受。”塔拉纳斯指著的胸说道,“ 它需要宣泄的出口。” 最终,塔拉纳斯表示他会尽力而为。 他很快召集了精灵军团的主要军官,下达了明確的指令: 要求各部加强纪律管控。 在接敌时应该优先考虑战术目標。 非必要情况下儘量保留有价值俘虏的性命,防止士兵的情绪彻底失控,影响整体军事行动。 军官们领命而去,但他们的脸上的表情也和那些士兵们一样,压抑著,看不出真实的想法。 身为局外人的凯尔,將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怪异感。 以他这段时间对这些高等精灵的浅薄了解,这些长寿的种族向来以冷静、优雅,或者说高傲著称。 他们重视传统与艺术,即使是在战斗上,也常常使用一些充满仪式感的招o 如此外放,近乎癲狂的復仇情绪,似乎与他们一贯的形象有些不符。 凯尔暗自思索,或许是因为这次战爭造成的屈辱太严重,继续发泄? 还是长久以来的和平被打破,导致了情绪的反弹? 他可以动用神恩,施展诸如【安定心神】之类的神术来安抚几个精灵军官,但这没什么用。 凯尔只能帮助几个精灵,而整个军团人数多达数千,实在应对不过来。 这种超乎寻常的集体愤怒,让凯尔隱隱感到一丝不安。 他將这件事默默记在心中,决定在下次与莉安德拉联络时,將这一异常情况详细匯报。 或许,那位见多识广的高阶祭司,能知道这背后是否还隱藏著其他原因。 又是数日后,到了预先约定的联络时间。 凯尔在自己的营帐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铭刻著符文通讯水晶。 他注入一丝神恩,水晶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片刻后,莉安德拉的投影便出现在营帐之中。 “高阶祭司。”凯尔右手捶胸,恭敬地行礼。 “凯尔顾问。”莉安德拉的声音透过水晶传来,微微有些失真。 她用同样的礼节回礼,“还请匯报情况。” 凯尔首先简要概述了北路联军当前的推进位置及整体状况。 隨后,他著重描绘了精灵士兵们那异常激昂,甚至可以说,近平失控的愤怒情绪。 尤其指出,儘管塔拉纳斯努力加以约束,但实际收效甚微的现状。 水晶另一端的莉安德拉安静地听著,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她思考了片刻,才缓缓回应:“精灵与巨魔的世仇,加上此次围城的惨痛经歷,情绪激烈在情理之中。” “目前来看,这种愤怒应该能提升他们的作战勇气,只要不严重影响战术执行,我不认为会立刻导致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恶劣后果。” 她的话调没有任何放鬆,带著贯的谨慎:“但我需要你继续观察。”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恶化,出现大规模违抗军令、无差別屠杀或者影响联军內部团结的跡象,立刻向我匯报。” 她隨即提到了龙神军团的情况:“我们在东威尔德的登陆行动进展顺利,沿海区域的残余巨魔势力正在被快速清理。” “建立稳固的前进基地后,军团將立刻北上,向祖阿曼方向推进。” “我们需要儘快与你们匯合。” “届时,隨军的牧师团或许能藉助神术,在一定程度上平復那些过於激动的情绪。” 莉安德拉最后这句话,让凯尔心中微微一凛。 连她都认为可能需要藉助神术来干预士兵的情绪,这进一步印证了他的预感精灵们目前的状態,恐怕不仅仅是普通的士气高涨或復仇心切那么简单。 这背后,或许隱藏著某些他尚未察觉的因素。 “明白。我会密切关注。”凯尔郑重回应。 短暂的通讯结束,水晶的光芒黯淡下去。 凯尔握著尚有余温的水晶,眉头紧锁,心中的那丝不安愈发清晰。 又经过三日的谨慎行军,北路联军终於抵达了一处名为“格拉伦隘口”的地域。 在那里,他们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属於冒险者们的活动营地。 营地里篝火零星,简陋的帐篷和临时搭建的木质障碍物构成了主要防御。 空气中混杂著菸草、烤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塔拉纳斯和伊格纳乌斯找到了这里的负责人,那是一位看上去有些年迈的冰巨魔。 他风尘僕僕,但眼神锐利,向两位主帅匯报了前方的最新情况。 “两位將军,祖阿曼的外围区域已基本被我们清扫完毕。” “如今,那些绿皮乌龟全都龟缩回了他们的老巢—祖阿曼城內。” 老巨魔指向远处那片被雾气与群山环绕的区域。 他详细说明了祖阿曼的地理形势。 这座古老的巨魔城市位於一片连绵的群山环抱之中,易守难攻。 目前已知的入口只有三个: “第个,就是我们眼前这个格拉伦隘』。” 他啐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 “说是隘口,其实就是一段早就乾涸了的河床,夹在两座陡峭的山脊之间,窄得要命,撑死了能容四五个人並排走。” “里面情况不明,但尽头肯定有巨魔的防守工事。” “第个,则是阿曼尼隘』。” 老巨魔指向东南方向,“那是进出祖阿曼最主要的通道。” “巨魔在那修建了的城墙和坚固的城,守备森严,是块硬骨头。” “至於第三个——”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丝无奈,“几乎可以忽略。” “那是一条流入祖阿曼內部的河流,但巨魔很早就在上游修建了水坝,蓄起来的成了阿曼尼隘口』的护城河。” “除非能把那座坝给拆了,或者变成鱼,我们才有可能从那里进入祖阿曼。” (新资料片中的祖阿曼——是的,它现在是半岛了——) 老巨魔最后补充了当前的关键: “而且现在,就在这个该死的隘口外面,还有一个小型据点,靠著隘口后面的高墙硬撑著。” “不把这个据点搞定,我们连探查这条小路都不行。” 隨后的军事会议上,塔拉纳斯与伊格纳乌斯並肩而立,目光锁定在军事地图上,意见出奇地一致。 “格拉伦这条小路太窄,大军根本铺不开,硬冲只会变成巨魔的靶子,死伤绝对惨重。”伊格纳乌斯指向那条细线般的乾涸河床,语气篤定。 塔拉纳斯点头:“確实不能作为主攻向。” “但必须派一支可靠的部队守住出口,防止巨魔从这里钻出来,偷袭我们主力侧翼。” 主攻向毫无悬念地定在了“阿曼尼隘口” 而拿下“格拉伦隘口”外侧这颗钉子,成了必须完成的前置任务。 命令很快传下。 一支混编部队整装待发人类步兵方阵稳居中军,精灵游侠分列两翼,法师小队紧隨其后。 號角声骤然响起,迴荡在林地与山谷之间。 联军迅速出击,率先抵达战场的是铺天盖地的箭矢。 它们掠过天际,无差別地落入巨魔据点內部。 箭簇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钉木入石,发出沉闷的“夺夺”声。 顿时,据点內响起巨魔惊怒的吼叫声。 简陋的木质柵栏在箭矢的猛烈撞击下迸裂出无数碎片。 一些矫健的巨魔战士试图凭藉速度衝过来,却被严阵以待的人类步兵方阵逼退,继而在侧翼游侠的重点打击下,被射成了刺蝟。 持盾步兵沉重的脚步声与弓弦震颤的嗡鸣交织成一曲压迫感十足的战歌。 他们的盾牌在阳光下闪烁著冷光,宛如一堵移动的金属城墙。 就这样,这场圣战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役,在黎明的號角声中正式打响。 凯尔勒紧迅猛龙的韁绳,驻足於一片稍高的坡地,冷静地俯瞰整个战场。 他没有在其中发现光铸巨魔的身影。 红龙裔迅速得出结论:“看来这里的守军被拋弃了—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確认了这一点后,后面的战局就没有多大的悬念了。 人类的步兵方阵已逼近据点外围,开始用战斧劈砍木墙。 而精灵法师的法术打击终於准备好了,他们的目標直指据点中央那几座哨塔。 数道绚丽的奥术射线过后,哨塔立刻变得摇摇欲坠,最终轰然倒塌,扬起一片尘土。 与此同时,木墙在人类重步兵的猛击下开始破裂,缺口处立马爆发了激烈白刃战。 一名人类百夫长大吼著顶盾前冲,撞翻一名试图投矛的巨魔,身后的士兵立刻跟进,径直涌入了据点! 第196章 圣战:格拉伦隘口 第196章 圣战:格拉伦隘口 战役的进展出奇地顺利,甚至显得有些单调。 在被攻破木质围栏后,这座小型据点的失守已无任何悬念。 人类步兵方阵用盾牌顶著零星射来的毒箭或是投矛,稳步推进。 精灵游侠们则占据了制高点。 但凡巨魔守卫们露出一丁点的破绽,便会有一支利箭飞速射出,瞄准的不是巨魔的眼睛,就是他们的喉咙。 箭无虚发,精准而狠辣。 虽然巨魔守卫们的单体力量稍微强於敌军,但在人类与精灵的协同作战下,他们依然逐渐显得力不从心。 巨魔们的阵型开始混乱,防线上缺口的数量不断增多,也不断扩大。 人类步兵趁机加速推进,精灵游侠们则不断变换位置,从各个角度对巨魔进行压制,使得他们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更何况,还有不时从后方冷不丁射出的法术,不仅造成了有效杀伤,更沉重打击了巨魔们的士气。 据点內的阿曼尼巨魔的士气本就低落,他们残存的抵抗意志迅速崩溃。 他们发出一声恐惧的嚎叫,拋下一切,转身向著身后的格拉伦隘口亡命逃去。 希望能躲进那条他们自认为安全的狭窄通道。 然而,当他们连滚带爬地衝到隘口入口时,却绝望地发现,那扇由厚重木材和粗铁条加固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牢牢关闭,將他们最后的生路彻底堵死! 更令他们心寒的是,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方,粗糙堆砌的石墙上,赫然站立著几十个高大的身影。 那些身影的绿色皮肤上,战纹闪烁著微弱的白光,周身环绕著令人不適的圣洁气息。 正是被卡瑞尔製造出来的光铸巨魔! 这些光铸巨魔冷漠地俯视著下方陷入绝境的同族,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意思。 他们的眼神就像只是在看一群无关紧要的虫子垂死挣扎。 甚至还有一些光铸巨魔举起武器,对著试图攀爬或撞击大门的溃兵毫不留情地进行驱赶。 后路已断,前有追兵。 残余的普通巨魔在绝望中被紧隨而至的联军士兵彻底歼灭。 惨叫声在狭窄的山谷入口处迴荡,屠杀让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浓郁了几分。 这场轻鬆的胜利並未给联军高层带来多少喜悦。 当光铸巨魔的身影出现在隘口上方时,人类军队的阵列中不可避免地掀起了一阵骚动c 许多曾参与提瑞斯法林地战役的老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们紧握武器的手心渗出冷汗,被这些发光怪物支配的回忆,如同梦魔般再次浮现。 伊格纳乌斯统帅面色凝重地望著隘口上方那些光铸巨魔,沉声对身旁的塔拉纳斯说道“摄政王陛下,那就是光铸巨魔。”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 “我们在提瑞斯法林地跟他们干过一仗,他们力量强大,防御惊人,自愈力极其恐怖,非常难以对付。” “这处隘口地形险要,他们据险而守,我们不能硬碰硬,应该想其他办法解决。” 然而,他的谨慎没有获得精灵方面的完全认可。 塔拉纳斯观察著那扇紧闭的大门,对伊格纳乌斯的警告並未特別在意。 他和身后眾多精灵军官,没有亲身见识过光铸巨魔的强大。 他们看到的只有势如破竹的联军,只有节节败退的敌军。 只要法师部队发起攻势,任何防线都將轻易被摧毁。 这种观念如同思想钢印般深深烙印在这些精灵的认知中。 “伊格纳乌斯统帅,你的顾虑我明白。” 塔拉纳斯摇了摇头,不同意人类將军的想法: “但敌人就在眼前,而我们士气正盛,怎么可以因为一道这样简陋的防线而胆怯?” “不用担,我们一定可以在约定时间之內与南路军匯合。” “因为我们有银月城最精锐的法师部队,根本就不需要当场伐木製作攻城器械。” 他不等伊格纳乌斯再次劝阻,便转身对身后待命的精灵法师团下达了命令。 数十名法师迅速出列,在游侠和破法者的护卫下,於阵前站稳,开始同步吟唱咒文。 空气中的奥术能量开始波动,逐渐匯聚成一团巨大的能量球,目標直指那扇封锁隘口的大门一他们计划施展一个战略级的联合法术,直接將那碍眼的障碍及其后方的守军一同轰成碎片! 就在法师们的吟唱声愈发高昂,法术能量即將抵达顶点的千钧一髮之际一“轰!” 那扇紧闭的大门猛地从中间爆裂开来! 木屑与铁条碎片在爆炸的衝击下四散飞溅! 一个笼罩在光芒中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从爆裂的门后狂飆而出! 光铸巨魔头领皮肤上的战纹明亮到灼目,每一次踏步都震起碎石尘土,宛如一头战爭巨兽。 他径直撞入了严阵以待的人类盾兵阵列! “砰!咔嚓!” 最前排的几名人类重盾兵连人带盾,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撞飞。 他们的盾牌被轻易撕裂,胸甲深深凹陷,鲜血从口鼻中狂喷而出! 整个盾阵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后排的士兵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一股气浪扑面而来,紧接著便是同伴飞起的身体和四溅的鲜血。 有人失声惊呼:“又是那群怪物!” 更多的光铸巨魔紧隨其后,从那破口处汹涌而出! 他们无视周遭刺来的长矛或射来的箭矢,身上闪耀的圣光似乎能偏斜绝大部分物理攻击。 这些光铸巨魔以狂暴的姿態,完全不顾忌伤亡,悍然冲入了联军的阵列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的反衝击,完全打乱了联军的节奏。 引导法术到关键时刻的精灵法师们受到了剧烈干扰。 为了避免因为法术反噬而受重伤,他们不得不强行中断了吟唱,纷纷脸色一白,仍然承受了一定的魔力震盪。 前线的人类士兵在光铸巨魔狂暴的攻势下节节后退,阵型大乱。 刚刚还占据绝对优势的局面,瞬间急转直下,变得凶险万分! 光铸巨魔突如其来的凶猛反扑,砸在了联军最脆弱的环节。 人类士兵们惊恐地看著那些散发著光芒的巨魔轻易撞飞同伴,撕开防线。 再叠加上过往战败的经歷,原本坚定的士气立刻萎靡下去。 惨叫声、武器碰撞声和光铸巨魔的战吼混杂在一起,场面一度失控。 伊格纳乌斯脸色铁青,他一把推开身旁的护卫,拔出佩剑,怒吼著冲向前线。 “稳住!重组阵线!长矛手顶上去!”他怒吼著,试图稳定军心。 但他立刻遭遇了光铸巨魔的重点照顾,无数武器朝著伊格纳乌斯砍了过来。 他使出浑身解数,勉强招架住了好几拨攻势,持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然而,这些怪物的力量和坚韧程度远超普通巨魔。 人类士兵的常规攻击落在他们身上效果甚微,阵线依旧在缓缓后移,濒临崩溃。 与此同时,塔拉纳斯迅速做出了判断。 他厉声下令:“法师团、游侠部队,后撤!转移到安全距离之內!” 精灵们训练有素地执行命令,法师们中断施法后撤,游侠们一边射击掩护一边快速移动。 一些正在苦战的人类士兵,眼角余光瞥见这些精灵盟友非但没有上前支援,反而向后退去,眼睛瞬间瞪大了,心中涌起一股被拋弃的愤怒。 然而,塔拉纳斯的决策並不是因为怯战。 当法师和游侠们在相对安全的侧后方重新站稳脚跟后,新的指令立刻传来: “游侠,使用奥术射击!全力瞄准!法师,奥术飞弹集火单个目標!“ 精灵游侠们半跪在地上,弓弦在指尖发出细微的嗡鸣声,每一支离弦的奥术箭矢都划出一道瑰丽的紫色轨跡。 剎那间,闪烁著紫色奥术光辉的箭矢与魔法飞弹,开始集中攻击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光铸巨魔。 这一次,攻击终於见效了! 灌魔的箭矢成功穿透了他们体表的圣光防护,扎入他们的躯体,奥术飞弹也能打得他们跟蹌后退。 然而,新的问题隨之出现。 这些光铸巨魔的生命力顽强得可怕。 除非直接命中大脑,否则即使身上插了好几支箭矢,被奥术飞弹炸得皮开肉绽,他们依然能咆哮著继续衝锋,伤口依然在圣光的作用下缓慢癒合! 塔拉纳斯陷入了两难。 游侠们只有进行精准的点射才能造成有效杀伤,但这样就无法形成覆盖性的箭雨来阻滯光铸巨魔整体的衝锋势头。 失去了远程火力的有效压制,前排人类士兵承受的压力便会陡增,防线摇摇欲坠,崩溃似乎就在下一秒。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直在观察战局的凯尔站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运用神恩將声音放大,传遍混乱的战场: “不要只想著杀死他们!阻碍他们!用陷阱,用控制法术,限制他们的行动!” 凯尔的呼喊就是行动的信號。 只见联军阵型后方,那些来自诺森德的冒险者们动了。 他们之中不乏经验丰富的猎人与法师。 【焦油陷阱】! 【油腻术】! 【缠绕根须】! 各种控制性的法术和技能被迅速扔向光铸巨魔衝锋的路径上。 顏色不一的油脂瞬间铺满了地面,魔法藤蔓破土而出,缠绕住他们的脚踝。 “这样没用!”一个年轻的精灵法师看都没看,就直接下了结论,“他们的法术抗性很高!”。 凯尔立刻高声纠正,点明战术核心:“我们的目標不是用这些法术直接伤害他们,而是改变他们脚下的环境!“ 年轻法师身旁一位年长的导师讚许地看了凯尔一眼,隨即对自己的学生和其他法师喝道: “还愣著干什么?!施展【暴风雪】!覆盖那区域!” 剎那间,冰冷的奥术能量在光铸巨魔头顶匯聚,鹅毛大雪夹杂著锋利的冰棱呼啸而下! 虽然暴风雪法术的直接伤害被光铸巨魔的高魔法抗性削弱了不少,但它带来的寒冷使地面结冰以及减速效果,与之前的陷阱完美叠加! 衝锋的光铸巨魔们速度降低,他们不得不在泥泞、油污和冰面上艰难跋涉,还要应付脚下时不时出现的藤蔓纠缠和头顶不断砸落的冰棱。 狂热的攻势终於被有效迟滯了! 这宝贵的喘息之机,被经验丰富的伊格纳乌斯牢牢抓住。 “重整队列!交替掩护,后撤!” 他的命令下达后,又被无数军官重复,此起彼伏。 人类士兵们终於从混乱中恢復过来。 他们合力逼退光铸巨魔的攻击,边战边退。 盾牌再次组成连贯的防线,有序地撤回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持盾步兵终於与精灵的远程阵地匯合,重整成了新的防御圈。 凯尔见人类部队成功撤回,光铸巨魔大部分被限制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立刻找到塔拉纳斯和伊格纳乌斯,快速提出建议: “不能再让他们衝出来!攻击两侧的峰,引发崩,把这条隘彻底堵死!” “將他们封在里面!” 塔拉纳斯眼睛一亮,立刻採纳。 他亲自指挥精灵法师团,將所有力量集中起来。 数十名高阶法师同时吟唱,匯聚起庞大的奥术能量,猛烈撼动格拉伦隘口两侧的山体“轰隆隆!!” 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山石崩裂,大量的泥土和巨石倾泻而下,瞬间將这条狭窄的通道彻底掩埋! 甚至还激起了大量烟尘。 后续的战斗就相当乏味了。 被困在减速区域的光铸巨魔,既不能往外冲,也没有退路往回走,他们成了精灵游侠们绝佳的活靶子。 游侠们站在安全距离外,拉开长弓,灌注了奥术能量的箭矢如同死神的请柬,一支接一支,精准地贯入那些巨魔的大脑。 儘管光铸巨魔依旧顽强,但在无法接近敌人的情况下,他们的反抗终究只是亜劳。 当箭矢钉入最后一名光铸巨魔的额头,令其身任的圣光彻底黯淡后,战场终於恢復了寂静。 联军成功拔除了格拉伦隘口外的据点,並全歼了这批出击的光铸巨魔。 然而,胜利的代价也不能忽视。 初步清点,主要是顶在最前线的人类持盾步兵,付出了死伤百余人的代价。 敌往双方的尸体被逐一清点,並在凯尔的主持下统一火化。 火焰噼啪作响,吞噬著血肉,空气中顿时瀰漫起焦糊的气味。 倖存的士兵们沉默地凝视著升腾的黑烟,神色各异。 ] 第197章 圣战:暗中的推手 第197章 圣战:暗中的推手 格拉伦隘口外,联军营地。 夜幕低垂,之前集体火化仪式留下的焦糊味依然瀰漫在空气中,久久不肯散去。 中央大帐內,烛火摇曳,光线昏暗,围站在木桌旁的人影也隨之飘忽不定。 塔拉纳斯、伊格纳乌斯、凯尔,以及几名两军的高级军官齐聚於此,进行战后总结,並討论下一步的计划。 伊格纳乌斯的一名副官率先匯报了初步统计的战果与损失: “——此战,成功拔除据点,破坏隘口,全歼普通巨魔,数量约三百;光铸巨魔,数量约七十。” “我方阵亡四十七人,重伤失去战斗力者六十三,轻伤者未计。“ “损失——主要集中在第、第二盾兵阵。” 帐內几名人类军官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有人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副官的声音低沉,尽力以平稳的语气匯报战况。 阵亡者几乎全是人类士兵,这一事实令他们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窝火。 议题很快转向接下来的战略部署。 军事地图被铺开,上面標註著行军路线和一些已知的巨魔据点。 “主力需继续沿主干道向南推进,目標直指阿曼尼隘口。” 塔拉纳斯的手指划过地图,“同时,我们需要在沿途选择险要处,建立补给点,確保后勤线路畅通,並防范可能的骚扰。” 伊格纳乌斯点头同意了这个大体方向,但帐篷內的气氛並未因此轻鬆多少。 沉默片刻后,伊格纳乌斯抬起头,目光直视塔拉纳斯。 虽然他的语气依然保持克制,但明显是在批评高等精灵的摄政王: “摄政王陛下,今天的这场战役,光铸巨魔的战力远超预期。” “如果不是凯尔勋爵及时提出建议,以及我军前排士兵拼死抵挡,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未来是否应更加——谨慎一些?” “应当避免因为轻敌,主动暴露我方脆弱单位,导致全军陷入被动。” 塔拉纳斯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僵硬。 他承认了部分事实:“我承认,我確实小看了那些发光的怪物,太轻敌了。” 但塔拉纳斯话锋一转,语气强硬了几分,为自己之前的决策辩护: “但即便我们的法师团不尝试轰开那扇,你认为那些怪物就不会主动出击吗?” “他们显然早有准备。一旦他们衝出来,在那种狭窄地形下,我们一定要面对这场硬仗。” “那个时候——好吧。” 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將那句“那个时候,你的士兵一样会损失惨重,甚至可能因为缺乏法师的压制而败得更快”说出口。 伊格纳乌斯的眉头拧紧了,他放在桌沿的手微微握拳,但最终还是缓缓鬆开。 两位主帅都清楚,此刻不是將內部矛盾公开激化的时候。他们需要彼此的力量来完成这场圣战。 “那就这样吧。”伊格纳乌斯最终沉声道,选择了退让,“重要的是吸取教训,规划未来。” “当然。”塔拉纳斯也顺势下了台阶,“接下来的行动,我们会加强警戒,更谨慎地评估敌情。“ 会议在略显僵硬的气氛中结束。 军官们行礼后默默退出大帐。 凯尔站在稍远的地方,將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心知肚明两位统帅之间,已经出现了裂痕。 虽然理性暂时將它压制住,但那道缝隙,確实存在。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阵低声的抱怨传入耳中。 一名手臂缠著绷带的人类军官,正咬著牙对身旁的同僚低声嘀咕: “哼,说得轻巧。” “要不是我们的人在前排拼命,就凭他们那些关键时刻还要后撤的法师和游侠一,“早被那群发光怪物打回银月城去了,躲在壳里哭都来不及!” 同僚脸色一变,赶紧拉了他一把,示意噤声。 两人很快离开了军帐。 凯尔的心微微一沉。 统帅们选择搁置分歧,面向未来,但底下的人心却已经开始动盪了。 次日清晨,阳光碟机散了黑夜,但营地里的气氛却並未真正轻鬆起来。 胜利的余韵依然存在,土兵们互相包扎伤口,擦拭武器,谈论著昨日的战斗。 但在这表面之下,一种不安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一些谣言开始在人类士兵的营区间流传: “你们看到没有?昨天那帮精灵,看到光铸怪物衝出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把我们的丟在前面当肉盾!” “我就说怎么打得好好的,他们突然就往后跑!是想让我们顶在最前面当肉盾,消耗那些怪物的力气!” “没错!他们自己躲在后面放冷箭,功劳是他们的,送死的是我们!” “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想消耗我们的力量——这些尖耳朵,心眼多著呢!“ 而在精灵的营区,同样充斥著不满的议论: “那些类动作太慢了!阵型转换迟钝,根本跟不上我们的节奏!” “他们似乎不愿意全进攻,总是在保存实。” “难道他们忘了巨魔对我们家园做了什么吗?” “和这些粗鄙的人类並肩作战,简直是对我们身份的侮辱!” “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如何战斗!” 在各自的圈子里,双方积累的不满情绪迅速发酵,如同乾燥的柴薪,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瞬间爆燃。 临近中午时分,一场衝突终於爆发。 在营地边缘共用的取水点附近,几名人类士兵和几名精灵游侠因为打水的先后问题发生了激烈的爭吵。 言语迅速升级,从互相指责演变为对对方种族和战斗表现的辱骂。 “你们这些长耳朵懦夫!只会躲在后面放冷箭!” “你们这些愚蠢的短命种!连阵型都站不稳,活该被巨魔屠杀!” 口角隨即转变为推搡。 人类士兵猛然前冲,用胸膛狠狠顶向精灵,而精灵游侠则敏捷地向后撤了一步,反手揪住了对方的领口。 被抓住的人类士兵的同伴情绪激动,迅速拔出腰间的短刀,对面的精灵游侠也毫不示弱,將手按在了匕首的把手上。 周围的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衝突惊动,纷纷围拢过来。 有人试图上前劝阻,有人则高声为自己的同伴助威。 场面几乎立马就要失控,眼看就要演变成流血械斗! “住手!” 一声低吼震住了混乱的人群。 凯尔带著他的两名圣武士护卫及时赶到,强行插入了对峙双方的中间。 他的出现让躁动的人群为之一静。 护卫们用身体和眼神逼退了衝动的士兵。 “都把武器收起来!”凯尔严厉地喝令,目光扫过双方士兵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 “敌人是祖阿曼的巨魔,不是你们身边的战友!” “他们的上级呢?快过来將他们带走!” 在他的於预下,衝突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参与双方被军官带走,等待他们的自然是军法的处置。 其余起鬨的士兵,也在军官的呵斥下散开,算是勉强平息了这场衝突。 凯尔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他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士土兵们有情绪是非常正常的。 然而,这种对立情绪的蔓延速度及其激烈程度,却显得不合常理。 此前,高等精灵们的暴戾尚可归因於復仇心切,还有一定的合理性。 但这次人类士兵的集体情绪变化,却显得异常诡异。 仅仅因为一件小事精灵们进行了战略后撤,就引发了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凯尔开始怀疑,这绝非简单的种族和文化差异所引发的偶然衝突。 背后或许真的存在某种擅长煽动情绪的力量,暗中操纵,试图从內部瓦解这支联军。 当天晚上,塔拉纳斯的帐篷內。 在凯尔的提议下,一场小规模的高层会议正在召开。 红龙裔將自己观察到的异常情况,向两位主帅做了匯报。 他简述了士兵间迅速蔓延的敌对情绪,以及那场险些酿成流血事件的衝突。 塔拉纳斯听完,眉头紧锁,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兵们经歷苦战,有怨气,摩擦在所难免。” “或许只是压力过大,需要时间平復?” 他更倾向於认为这是战爭压力下的自然反应。 伊格纳乌斯的表情则更加凝重,他军队士气的微妙变化更为敏感。 他沉声道:“压力確实存在,但如此快速的极端情绪扩散,確实不太正常。” “真正的问题应该是,是谁干的,以及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凯尔向前一步,语气严肃地给出自己的结论:“摄政王陛下,將军阁下,我认为这绝对不是是某种自然產生的集体情绪。“ 他看向伊格纳乌斯,“我暂时不清楚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谁,但我会继续调查。” “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应对这个情况。” 帐篷內陷入短暂的沉默。 塔拉纳斯和伊格纳乌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明白凯尔不是危言耸听之人,他的怀疑值得重视。 塔拉纳斯沉思刻,率先做出决定:“无论如何,內部稳定是第位的。” “我会再次严令各部军官,约束下属,严禁与友军发生任何形式的衝突,违令者严惩不贷。”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 伊格纳乌斯也刻表態:“我这边也一样。” “今日参与斗殴的双方士兵,无论缘由,一律定格按军法处置,希望能以此形成威慑,' c “同时,我会加派巡逻队,尤其是在两军营地交界处,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这是两位主帅在当前情况下,唯一能採取的应对措施。 然而,三人心底都清楚,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做法。 如果真如凯尔所怀疑的那样,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在暗中作祟。 那么单纯的纪律约束和巡逻,恐怕难以根除那潜藏在阴影中的毒瘤。 “麻烦二位了。”凯尔点头,心中却已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他必须將这一异常情况,儘快告知能理解並有能力解决它的人。 高层会议结束后,夜色已深。 凯尔回到自己的帐篷,没有丝毫睡意。 心中的不安促使他必须立刻行动。 他再次取出了那枚龙神通讯水晶,毫不犹豫地激活了它。 水晶表面泛起涟漪,莉安德拉的身影很快投影出来。 背景似乎是在行军帐篷內,灯火通明,她那边似乎也仍在忙碌。 “凯尔?这个时候联络,有紧急情况?”莉安德拉的略微失真的声音透过水晶传来。 “高阶祭司,”凯尔简洁而清晰地匯报了北路联军在格拉伦隘口的战况,以及战后军营中情绪异常蔓延、士兵间摩擦加剧的情况。 他还说明了自己对可能存在外部力量干预的怀疑,尤其重点强调了“有外力煽动”的推测。 水晶另一端的莉安德拉安静地听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只有当她听到凯尔描述士兵们异常激烈的情绪反应时,她的眼神微微锐利了一些。 待凯尔说完,莉安德拉沉默了片刻,隨即开口,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內容却让凯尔心中一紧: “你的怀疑很可能接近真相。” “这种能够大规模且快速放大负面情绪的能力,绝对不一般。“ “凯尔,在这种环境下,你最好先確认下己是否受到了影响。” “確保你的龙神徽记不要离身。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庇护你的心智,隔绝外界的干扰。”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了几分:“这种情况非常危险,不是一般凡人可以应付的。” “我们会加快清理东威尔德残余势力的速度,儘快北上。” 莉安德拉做出了决断,“我们必须提前匯合的时间。” “在抵达之前,儘量维持联军表面的稳定,避免內訌爆发。” “匯合点,依然是在阿曼尼隘口』的外面。” “明白。我会尽力。”凯尔郑重回应。 通讯结束,水晶的光芒黯淡下去。 帐篷內重新被黑暗所笼罩,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隱约传来的巡逻脚步声。 凯尔独自坐在帐篷里,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抬手握住了贴身佩戴在胸前的神徽。 红龙裔的体温让这块金属牌子摸上去非常温暖。 一股微弱的安心感顺著接触点蔓延开来,让他因担忧而有些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下来。 神恩似乎形成了一道屏障,將他与帐篷外那有些躁动不安的夜色隔离开来。 第198章 圣战:会师 第198章 圣战:会师 数日的急行军后,精灵与人类组成的北路联军终於抵达了“阿曼尼隘口”。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道依山而筑的巍峨壁垒。 石墙与两侧峭壁浑然一体,高耸入云,足以令最矫健的攀爬者望而却步。 墙面上密布著粗糙却实用的射击孔和垛口。 一扇由金属加固的木製城门紧闭,门面上雕刻著狰狞的洛阿图腾。 城墙前,一条宽阔的护城河在阳光下泛起浑浊的波光。 河水引自上游水坝,水流湍急。 通往城门的唯一路径是一座横跨水面的吊桥。 联军在隘口外选择了一处易於防守的地带安营扎寨。 出于谨慎,也属无奈之举,塔拉纳斯和伊格纳乌斯默契地將人类与精灵的营地明確分隔。 中间留出足够的缓衝区域,並由双方军官共同组成的巡逻队交叉巡视。 在两位主帅动用严厉军法全力压制的情况下,营地里几场由琐事引发的潜在衝突被强行扼杀於无形。 但这些衝突的出现本身就透著诡异往往只是取水先后、物资搬运的磕碰,或者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却能在极短时间內激化,快速演变成剑拔弩张的对峙。 背后显然有一股势力在不停推波助澜。 儘管表面上维持著平静,但凯尔和两位主帅都深知,士兵们內心压抑的情绪並没有消散。 相反,这种情绪仍在不断累积,在脆弱的纪律外壳下蠢蠢欲动,等待著某个临界点的爆发。 当天夜晚,联军主帐內灯火通明,一场决定下一步行动方略的会议正在召开。 塔拉纳斯、伊格纳乌斯、凯尔,以及双方的高级军官们围站在一个大沙盘周围。 会议的初衷是总结当前局势,规划对阿曼尼隘口的围城和进攻准备。 伊格纳乌斯的一名副官率先匯报了北路补给线的情况,確认暂时安全,但需要加派人手护卫。 隨后,议题转向攻城准备。 “当务之急,是確保攻城器械的建造。” 伊格纳乌斯指著沙盘上隘口的模型,语气沉稳,“我们需要就地取材,建造足够的攻城塔和投石车。” “同时,派遣斥候勘察隘口两侧的地形,寻找可能的薄弱点或迂迴路径。” 塔拉纳斯接过话头,进行总结:“不错,稳固后勤,建造器械,勘察敌情,这是攻城的基础。” “我们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才能一举干掉这群野蛮的巨魔。” 会议伊始,气氛尚属平和,各方都在就事论事。 凯尔作为记录者和观察者,默默关注著两位主帅和军官们的情绪。 然而,分歧的导火索很快被点燃。 塔拉纳斯在討论具体战术时,提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效率最高的方案: “基於我军精灵法师团的力量,我认为可以採取重点突破的策略。” “由人类部队固守前排,吸引守军火力,同时集中所有法师,对准城门或某段城墙进行饱和性轰击,尝试快速打开缺口,快速获得胜利。” 此言一出,所有人类副官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有人甚至忍不住低声嘟囔,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帐篷里却格外刺耳: “—又想只让我们顶在最前面流血,他们躲在后面施法,最后战功还全是他们的——” 伊格纳乌斯脸色一沉,严厉的目光扫过发出抱怨的部下,强行压下了这股不满。 但他心里清楚,经歷过之前的损失后,他绝不可能同意这种让人类士兵纯粹充当“炮灰”和“诱饵”的战术。 他深吸一□气,儘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提出了反对意见: “摄政王陛下,您的案或许效,但风险极。” “光铸巨魔的突袭能力我们已经领教过,集中法师轰击时,一旦对方再次发动类似的反衝击,前排承受的压力將难以想像。“ “我认为,稳妥起见,还是应按传统攻城方式,依靠器械,步步为营,虽耗时稍长,但更为稳妥。” 这合情合理的反对,却像点燃了火药桶。 名精灵副官刻激动地反驳:“步步为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每拖延天,祖阿曼里的巨魔就多天准备时间!” “我们奎尔萨拉斯的血仇,何时才能得报?难道要让那些褻瀆我们森林的杂种继续逍遥吗?” 他的语气狂热,冲满了对復仇的渴望。 立刻就有的人类军官忍不住反唇相讥,旧事重提:“报仇?如果不是上次在格拉伦,你们的法师团非要准备那个劳什子战略法术。“ “结果惊动了里面的怪物,导致他们提前突袭,我们前排的兄弟怎么会毫无准备,死伤那么多?!” “现在又想让我们去当肉盾?” “你说什么?那分明是战术需要!” “狗屁战术!就是拿我们的人命不当回事!” “你们人类根本不懂什么叫仇恨!” “你们精灵就知道躲在后面指手画脚!“ 爭吵如同野火般瞬间蔓延开来,双方军官情绪激动,互相指责,將多日来积压的不满、猜忌和愤怒彻底宣泄出来。 原本庄重的军事会议,眼看就要变成一场闹剧。 塔拉纳斯和伊格纳乌斯同时厉声呵斥,试图约束自己的部下。 “都给我闭嘴!” “你们这是在於什么!这是军事会议!” 然而,他们的命令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军官们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操控,完全听不到主帅的指令。 爭吵声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发激烈。 就在局势即將彻底失控的边缘,一直默默观察的凯尔突然站起身来。 龙裔的身高本就比普通人类和精灵高出半个头,他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凯尔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力量,並融入一丝神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够了!” 声浪震撼得帐篷布料都在微微颤动,瞬间盖过了所有的爭吵声。 与此同时,他双手抬起,掌心涌出金红色的光辉,化为数道神术【安定心神】,射向帐篷內那些情绪最为激动、叫嚷得最响亮的人类和精灵军官。 神术的光芒如同清凉的泉水浇灌在燥热的灵魂上。 那几名被神术命中的军官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狂怒的表情瞬间凝固,隨即快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 他们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或是溺水者终於浮出水面,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眼神中的赤红迅速褪去,只剩下困惑。 帐篷內,骤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在其他人仍在恢復的时候,凯尔刚刚放下的心却再度悬起。 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所施展的神术,其中的神恩正以惊人的速度被消耗! 按照正常情况,这个神术的效果至少能稳定持续一个小时以上。 这足以让受影响者平復情绪,恢復理智。 然而现在,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神术的效力就已经岌岌可危,迅速衰减。 凯尔能用肉眼看到那些军官眼中刚刚消退的赤红,正在迅速回归,理智的堤坝即將再次被衝垮。 更令他心惊的是,连主位上的塔拉纳斯和伊格纳乌斯,眉头也重新锁紧,脸上浮现出压抑不住的烦躁与怒意,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不能再等了! 凯尔毫不犹豫,一把紧紧握住胸前那枚黑曜石龙瞳神徽。 他闭上双眼,排除杂念,將体內剩余的神恩毫无保留地激发出来,低声吟唱起更为复杂的祷文。 “—以龙神奥布西迪恩之名,驱散阴霾,澄澈心灵——” 金红色光辉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瞬间充满了整个帐篷! 这是一个四环神术【净化灵光】! 灵光扫过每一个人,如同炎炎夏日喝下的第一杯冷饮。 那挑动和放大负面情绪的力量,在龙神的光辉下,再度被压制。 军官们眼中的怒火再次熄灭,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復,狂躁的心跳也缓缓趋於平稳o 塔拉纳斯和伊格纳乌斯猛地晃了晃头,眼神恢復了清明,脸上掠过一丝后怕。 “这—这不是长久之计。”塔拉纳斯率先开口,声音凝重而疲惫。 他亲身感受到了那股试图操控情绪的力量是多么诡异。 伊格纳乌斯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表示赞同: “我们必须找到根源,或者另寻解决办法——” “凯尔勋爵,莉安德拉高阶祭司,还有多久才能抵达?” 凯尔刚想回答,帐外突然传来了传令兵急促的呼喊声,穿透了帐篷的布料: “报!將军阁下们!龙神教会的军团—到了!他们已经到了营地外围!” 凯尔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將刚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补上:“—我和她约定的,就是今天。” 会议闹成这个样子,显然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塔拉纳斯主动提议:“既然援军已经到了,我们应该一起前去迎接。” “她那应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至於攻城方略,待与莉安德拉高阶祭司匯合后再议不迟。” 伊格纳乌斯立刻借坡下驴,点头同意。 於是,帐內一眾刚刚经歷情绪过山车的高级將领们,怀著复杂的心情,一同走出了帐篷,登上了营地旁的一处制高点。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如同金色的洪流,向著营地方向稳步推进。 为首的依然是那支龙神教会的骑士团,他们的护甲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紧隨其后的是其他部队:牧师、法师、游侠,还有特殊部队等等。 队伍中飘扬著各种旗帜,神徽、达卡莱王国、龙裔帝国、杉达拉自治市等等,都在风中猎猎作响。 无数火把连成一片,仿佛將整片林地都染成了金红之色,气势恢宏。 很快,龙神军团的前锋便与联军营地接触。 凯尔、塔拉纳斯、伊格纳乌斯等人迎上前去,在层层圣武士的护卫下,见到了端坐於一头披甲陆行鸟背上的莉安德拉。 她的神情依然冷峻。 简单的致意后,莉安德拉直接切入正题:“情况我已大致知晓。我们不能再犹豫了,必须行动起来。” “想要对抗神明,我们必须依靠神明。” 她甚至没有下坐骑休息的意思,立刻开始下达一连串命令。 隨军的法师和工匠们迅速行动起来,从携带的物资中取出石材和金属构件。 在营地中央选定一处位置,连夜抢修一座临时性的龙神神龕。 她的意图十分明確: 必须儘快建立起一个稳定的神圣场域,藉助龙神的力量,来对抗那个隱藏在阴影之中,不断挑动情绪的神秘存在。 在高效的组织下,黎明到来之前,一座虽然简陋但结构完整的临时神龕被建造起来。 莉安德拉亲自主持了祝福仪式,將神龕拉入龙神的信仰网络。 那之后,神龕便开始持续向外散发正能量波动。 她通知联军各部,可以分批组织士兵前来神龕周围,接受龙神的净化。 然而,让所有高层都没想到的是,第一批由军官引领著前来“接受净化”的士兵们,在接近神龕区域后,都露出了疑惑又放鬆的神情。 他们相互张望,然后纷纷向上级报告: “长官——感觉,好像没什么必要了?” “是啊,奇怪,刚才心里还憋闷得慌,现在突然就—通畅了?“ “就像——就像憋了好几天的屎,一下子都通了!” 一个口无遮拦的人类士兵甚至用粗俗却形象的比喻,引来了同伴们一阵心有戚戚焉的鬨笑。 焦虑、怒气、压抑——那些困扰了联军数日,几乎引发內訌的负面情绪,竟然在龙神军团抵达並建立神龕之后,如同被阳光碟机散的晨雾般,迅速消散了。 土兵们的神情逐渐平静,语气也恢復了从容,精神状態甚至比以往更加振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几乎让人难以置信。 聚集在神龕旁的联军高层们面面相覷,神色间满是错愕。 凯尔和莉安德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明悟。 他们好像—被那个躲在暗处的傢伙,耍了一道。 那东西似乎能敏锐地感知到局势的变化。 当龙神教会这支足以威胁到它的力量真正抵达时,它便毫不犹豫地收敛了所有小动作,隱藏了起来,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第199章 重逢(上):黑龙父子 第199章 重逢(上):黑龙父子 龙神军团抵达后,那暗中煽动情绪的神秘存在悄然隱匿,联军营地內的紧张氛围顿时得以缓解。 凯尔等凡人对此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向龙神祈祷。 在收到“正在处理”的简短回復后,联军决定暂时搁置此事,专心攻略祖阿曼。 毕竟大军出征在外,粮草消耗巨大,不可能一直滯留在敌军城下,白白损耗c 而在千里之外,“正在处理”这个事务的黑龙,正耐心等待著他的长子。 视角暂时从东部王国那片纷扰的土地上移开。 奈法利安振动双翼,穿越那无形的界限,再度回到了龙神的神国,瑟拉肯。 他此行的目的地不再是秩序之塔所在的中央浮台,而是他父亲,“黑龙帝皇”奈萨里奥的神宫。 翱翔在神国的上空,奈法利安的竖瞳中流露出些许的烦躁。 看到他父亲的化身后没多久,奈法利安就返回了觉醒海岸。 黑龙军团的事务繁多,身为守护巨龙的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当保姆。 既然真正负责这件事的龙回来了,那就让自己的父亲接手就好。 结果还没休息几天,奈法利安就再次收到了神国的召唤。 虽然不是导师的召唤,但他父亲的召唤奈法利安也不能拒绝。 只能在底怒骂老头子,“这才清閒了几天啊!”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调整方向,朝著那片属於奈萨里奥的浮台飞去。 奈萨里奥的神宫虽不及奥布西迪恩的秩序之塔那般恢弘壮丽,却独具一格,完美契合奈萨里奥自我的风格。 浮台之上,矗立著象徵五色龙军团的五大圣地,由於目前尚无祈並者入驻,因而略显冷清。 然而,圣地本身依旧气势磅礴。 奈法利安没有欣赏它们的想法,他收拢双翼,径直飞入中央的要塞。 比起神明的宫殿,要塞內部更像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光线晦暗,原始的石壁质感粗糙,像是自然风化而成。 地面裂隙下隱约可见熔岩暗河流动的金红光芒,空气温暖,瀰漫著硫磺的气息。 奈法利安深吸一口气,品味一番后,向最深处走去。 在一片地势略高的平台上,见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黑龙帝皇”奈萨里奥。 此时的奈萨里奥,以黑龙本体的形態匍匐於地。 他那黑曜石般厚重的鳞甲,在熔岩暗河的光芒映照下,流动著內敛的金色光泽,这无疑是神性的显现。 奈萨里奥闭合著双眼,面容沉静,早已不见当年“灭世者”的疯狂。 他只是静静地趴伏在那里,便自然散发出一种足以承载山川湖海的威严,仿佛他本身就是大地的延伸。 似乎是感知到长子的到来,奈萨里奥熔金般的竖瞳缓缓睁开。 他平静地望向降落在平台前的奈法利安,低沉的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你来了,孩子。” 奈法利安站定,略显不耐地甩了甩龙尾,在地面上刮擦出细微的声响。 儘管他的语气中隱含著对父亲的敬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有话快说”的直白: “你说是要谈正事,別又是把导师给你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推给我来搞定,,他不久前还曾替奈萨里奥代过班。 “怎么会呢?”奈萨里奥的头颅轻轻偏转,避开了儿子那充满审视的目光。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堆骸骨上,那表情仿佛在感嘆,“这骨头可真骨头啊”。 “咳咳——无论如何,你先告诉我,龙军团——目前状况如何?” 提及正事,奈法利安也稍稍端正了態度。 他简短地匯报了近期的工作: 在他强有力的整合下,散落各处的黑龙军团已被重新凝聚。 那些曾被上古之神低语腐化的巢穴正在被逐一清理、净化。 军团成员们开始学著直面创伤与充满背叛的过去,而非一味地逃避或沉溺。 “此外,”奈法利安补充道,语气自豪,“我也在主动尝试修復与另外四色龙族的关係。” “虽然这条路不会太顺利,但少—我们已经恢復了对话和合作。” 听完长子的匯报,奈萨里奥那威严的龙首上,神色难得地缓和了下来。 他那平日紧抿的嘴角边缘,甚至浮现出一抹极其微小,但確实存在的温和笑意。 “你做得很好,孩子。”奈萨里奥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著一丝慨嘆: “整合军团,修復关係——这些都是我欠他们的。” “很抱歉,需要你来替我扛起这部分责任。” 奈法利安明显愣了一下。 他的脖颈微微后仰,红色竖瞳因惊讶而微微收缩。 奈法利安的鼻腔深处发出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轻哼,心底那丝被认可的异样感,迅速被长久以来习惯性的戒备所掩盖。 他嘴角微微抽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真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从你这儿听到如此温情的话来。” 这简直比看到玛里苟斯主动前来找他父亲喝茶还要令龙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奈萨里奥在奈法利安的眼中始终是一位严苛的父亲。 为了贏得他的认可,奈法利安可以说是付出了无数努力,吃尽了苦头。 奈萨里奥听到这话,鼻腔中喷出两股夹杂著硫磺气息的白烟。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龙瞳再次凝聚在奈法利安身上,“关於真正的我,你还有很多要学,我的儿子。” 奈萨里奥看著儿子那混合著惊讶和“你吃错药了?”的表情,再次喷出两股鼻息。 他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无奈,继续说道:“有了主神奥布西迪恩的帮助,我才能驱散疯狂的迷雾,找回真正的自我。” 奈萨里奥低沉的声音在神宫中迴荡,“所以,感谢他吧。” “正是有了他的指引和约束,我才能重新认识你,认识这个世界,而你也才能——有机会重新认识我。” 这番略显“肉麻”的自白让奈法利安浑身不自在。 他身上的鳞片都要竖起来了。 奈法利安不耐烦地甩了甩脑袋,语气不善地回应道:“得了吧,老头子。” “你每次突然对我献殷勤,说些温情脉脉的话,接下来准没好事。” “不是让我去啃硬骨头,就是替你背黑锅。” “你还是直说吧,这次又有什么棘的麻烦』需要你宝贝儿子去解决?” 被儿子毫不客气地戳穿,奈萨里奥脸上的温和瞬间收敛,重新被威严所覆盖,但细看之下,仍隱约可见一丝尷尬。 他轻咳一声,声音压得更低,语气也变得愈发凝重: “奈法利安,我叫你来,不只是为了询问龙军团的近况——” 他的竖瞳微微眯起,寒光一闪而过,“我找到他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奈法利安一愣。 他皱起眉头:“——他?是谁?“ 能让如今已登临神位的父亲如此郑重提及的“他”,必定非同小可。 奈萨里奥缓缓地合上双眼,仿佛依然能清晰地看见自己深陷腐化的过往。 最终,他轻声地吐出了那个梦魔般的名字: “恩佐斯。” 千须之魔,梦魔之神,潜藏在无底深海中的低语者,一切阴谋与混乱的源头之一。 这个名字如同一声惊雷,在奈法利安脑海中炸响。 他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龙翼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带起一阵劲风。 千须之魔的腐化低语,是缠绕在所有黑龙血脉中的噩梦,也是导致他父亲墮落、军团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猩红的竖瞳变得无比锐利,紧紧盯著奈萨里奥:“那个躲在大海深处里的老阴逼?你確定?他在哪里?” “就在东部王国,或者说,他的触鬚,已然悄然蔓延到了那个地。” 奈萨里奥猛然睁开双眼,眼神与奈法利安颇为相似,“在我暗中“庇护』那些凡联军,观察他们圣战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其中些不和谐的杂』。” “那些士兵无故暴躁、失控,甚至盟友间几近內江的根源,不仅仅只是信仰分歧或种族矛盾,更深层次地,还有恩佐斯蛊惑的低语在暗中作祟。” 他详细解释道,那股挑动情绪的力量极其隱晦,善於放大生灵內心固有的负面情绪,如猜忌、愤怒与恐惧,並巧妙地將其引导向对立与衝突。 它是一种狡猾的寄生虫,依附在凡人的情绪之中。 “他很狡猾,也非常谨慎。” 奈萨里奥继续说道,语气冷酷,“他很明显知道自己不是主神的对手。” “所以,当主神的信徒抵达后,他立刻就撤走了大部分影响,藏匿了起来,不留痕跡。” 奈法利安回想起自己在渔村事件中感受到的那股力量,此刻终於对上了號。 “果然是他—也只有他,才喜欢玩这种躲在幕后,操纵人心把戏。”他冷哼道。 “不过,”奈萨里奥的话锋一转,“恩佐斯再怎么谨慎,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瞒不过身为真神的我。” 为了顺藤摸瓜,彻底锁定恩佐斯本体所在的监狱位置,奈萨里奥选择了暂时隱忍。 他放任恩佐斯在联军中继续其小动作,甚至主动“配合”了一下,让那股力量以为自己的行动依旧隱秘。 奈萨里奥的神识躲在暗处,默默根据力量波动,计算著坐標。 “直到不久前,我终於彻底锁定了他的位置一—位於无尽之海深处的某个位置。” 奈萨里奥的龙爪无意识地在身下的岩石上划过,留下深刻的痕跡,“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在我的感知下,一切无所遁形。” 奈法利安消化著这个令人震惊的信息。 猩红的竖瞳中闪烁著危险的光芒,但他依旧保持著一份理性:“这確实像是恩佐斯会干的事。” “不过,以他的性格,通常更喜欢躲在绝对安全的地方,等待猎物自投罗网,或者用无数时间来精心布局。” “这次居然如此主动出击,甚至不惜冒著暴露的风险在凡人战爭中煽风点火,这实在不太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因为他急了。”奈萨里奥一语道破关键所在,语气冷峻,“黑龙军团已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这导致他失去了一股至关重要的力量。“ “他的势力遭受重创,布局被彻底打乱,因此——他难免有些坐立不安。” 奈萨里奥进一步剖析恩佐斯的意图:“他在利用凡人的战爭餵养』自己。” “每一次信仰的动摇、种族的仇恨、情绪的失控或者个体的墮落,都是虚空力量增长的养料。” “他看到了圣光的崛起,以及他们与龙神教会的衝突,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不仅仅是想看我们与圣光两败俱伤,更打算在这场混乱中,將虚空传播给那些凡人,为自己攫取更多的力量与信徒。” “所以,”奈法利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杀意,“该是我们找他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我这就去召集龙军团!” “是时候让那个躲在深海烂泥里的章鱼怪,品尝一下我们的愤怒,让他为万年前的腐化付出代价!” 想到能亲手嚮导致父亲墮落,让黑龙军团蒙受无数耻辱的元凶復仇,奈法利安就感到血脉賁张。 他仿佛已经看到龙息焚尽污秽触鬚,利爪撕裂扭曲血肉的场景。 然而,奈萨里奥却坚定地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龙首低垂,凝视著自己的长子,那目光深沉,其中承载著太多难以言说的沉重。 “不,孩子。”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依然非常坚定,仿佛一座即將喷发,却又被强行压抑的火山,“这是我的战斗。这是我的——罪。”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咀嚼这个词背后那沉甸甸的过往。 “是我,在他的低语下迷失,背弃了守护者的职责,给这个世界,给你们,带来了无尽的伤痛。” “这份由我亲手欠下的债,必须由我亲手去终结。” 奈萨里奥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神宫的壁垒,看到了那深藏在无尽之海黑暗深渊中的扭曲存在,也看到了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疯狂岁月。 “恩佐斯,必须由我来面对。这是—·我的救赎之路,必须跨过的最后一道坎。” 第200章 重逢(下):奈萨里奥与恩佐斯 第200章 重逢(下):奈萨里奥与恩佐斯 奈法利安静静地听著父亲那充满自我救赎意味的宣言。 他的心中刚泛起一丝感动,然而思维敏捷的他,立刻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矛盾。 奈法利安的双眼微眯,紧盯著眼前依旧威严,却隱约透出一丝“不对劲”气息的老父亲: “等等,你都决定要亲自去找恩佐斯算总帐了,这很好,我很支持。” “但著既然是你自己的战斗,为什么还要特意把我叫到神国来?” “总不会只是通知我一声,或者——单纯想在我面前展现一下你的父爱吧?” 被儿子一语戳破关键,奈萨里奥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嚕声。 他的龙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隨即居然“嘿嘿”地低笑了两声。 这带著点老谋深算,又有点耍无赖意味的笑声,让奈法利安瞬间警铃大作。 “这个嘛—.”奈萨里奥的龙头微微偏向一侧,目光再次开始游移,似乎在研究旁边黑曜石柱上的天然纹路。 “我如今虽然登临神位,但能够由动地暂时只有一个化身。” “我的本体需要坐镇神国,不能隨便降临艾泽拉斯,以免引发世界规则动盪。”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所以,在我去处理恩佐斯这个腹患期间—” “东部王国那边,凡人们的战事,只好请你,我可靠的长子,暂时帮我去照看一下了。” 奈法利安:“—” 他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 他毫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龙尾烦躁地拍打著地面,溅起几点火星: “我怎么记得,有某位尊贵的黑龙帝皇,就在刚才,信誓旦旦地说过,“怎么会呢?』不会又把导师安排的事推给我』?” “这话还在我耳边响著,热气都还没消散呢!” “有吗?你定是听错了。” 奈萨里奥面不改色,语气篤定,龙爪还若无其事地在地上蹭了蹭,把刚才划出的痕跡抹平。 “我只是说,不会把鸡蒜皮的事』推给你。” “但是,这件事关係到上古之神,与凡间的局势稳定密切相关,怎么能被称之为小事呢?” “这是交予你的重任,是我对你的信任!” 他甚至还反过来將了一军,竖瞳瞥向奈法利安,带著点“你该懂事”的意味: “你也不想看到恩佐斯继续在外面逍遥,用他的低语腐蚀更多生灵,甚至干扰到我对他的復仇吧?” “替我干好杂——稳住后,也是非常重要的贡献。” 奈法利安被自家老头子这番堪称“厚顏无耻”的逻辑给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老傢伙居然还藏著这样的一面? 这还是那个想要灭绝一切,然后统治废墟的“灭世者”吗? 根本就只是一头闷骚的老黑龙吧! 难怪其他几位守护巨龙都说他和玛里苟斯关係最好,毕竟都是老顽童嘛! “—算了。” 奈法利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龙脸上写满了“认栽”。 “我就是个天生的劳苦命,摊上你这么个爹,算我倒霉。” “没有其他重任』了吧?没有我就先了,免得耽误了您老家去找老情人“敘旧』的宝贵时间。” 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生怕再多待一会儿,又会被扣上什么莫名其妙的“重任”。 “去吧。”奈萨里奥低沉地回应道。 他的龙瞳已然完全闭上,恢復了那副沉稳如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態。 甚至还像个慈祥的父亲样,补充了句:“行事——谨慎些。” 奈法利安连话都懒得回。 他猛地一振翅,逃命似得衝出了神宫,速度以比来时还快上几分。 黑色龙影快速掠过五大圣地,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神国无尽的光辉之中,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折磨。 待长子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感知范围,原本闭目假寐的奈萨里奥才缓缓重新睁开双眼。 他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笑意,以及一丝混合著欣慰与无奈的复杂情绪。 奈萨里奥缓缓地低语了一句:“臭小子——” 分割线奈法利安穿越了神国与物质世界的界限,带著一肚子气返回了东部王国大陆的上空。 高空的寒冽空气使他稍微清醒了几分,俯瞰下方连绵起伏的青山,隱约可见战爭留下的疮痍。 黑龙王子稍微感应了一下,便锁定了一个与自己同源,却略有差异的存在。 龙翼调整方向,他朝著那片如今已是圣战焦点的区域一阿曼尼帝国都城祖阿曼飞去。 远远地,他便望见了那座巍峨却已显残破的巨魔城墙,以及城外连绵成片的联盟营寨。 然而,奈法利安的目標不是那片营地,而是战场之上的高空。 在那里,他父亲的化身正悄然隱匿於阴影之中。 他默默地“庇护”著下方的凡人军队,確保不会有其他来自更高维度的存在比如某个喜欢低语的古神直接插手干预战局。 几乎在奈法利安抵达的瞬间,那片阴影处便出现了轻微的波动。 一个与奈萨里奥本体如出一辙,只是体型略小,力量层级也限定在艾泽拉斯允许上限的黑龙显现出来。 化身目光转向奈法利安,没有任何寒暄,仅是微微頜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一刻,化身不再停留,龙翼一展,撕裂云层,以惊人的速度朝著西南方向,那广袤无垠的尽之海疾驰而去。 目標明確直指关押恩佐斯的那座泰坦监牢。 奈法利安悬浮在半空中,目送著那道黑色流影消失在天际。 他低头,再次將目光投向下方喧器的战场。 联军似乎正在组织新一轮的攻势,士兵们的喊杀声与巨魔们的战吼交织在一起。 他仔细感知了一下这片战场上的能量痕跡,確实发现了若隱若现的恩佐斯气息,但已经很淡了,说明恩佐斯已经离开多时。 除此以外,就只剩下卡瑞尔那个狂热纳鲁的圣光— 奈法利安沉默地注视了几秒钟,最终在心底狂暴地吐槽道: “老头子这不是啥也没干吗?!” “我走的时候他们就在对付卡瑞尔,我回来了他们还在对付卡瑞尔?!” “所以他就只是蹲在这里当了个隱形保鏢?!” “所以这个收尾的活,最后还是全落在我头上了?!” 一分割线— 奈萨里奥破开汹涌的波涛,不断下潜。 光线逐渐被深邃的海水吞噬,周围压力剧增。 寻常生物早已被这水压碾碎,但对於一头巨龙而言,数息间就能適应绝大部分环境。 他抵达了一沉没的古老遗蹟。 断裂的石柱、倾颓的宫殿,在幽暗的海水中无声地诉说著往昔的辉煌。 这里是瓦斯琪尔,上层精灵帝国在大分裂时期沉入海底的废墟。 如今已成为各种海洋生物、水元素以及娜迦们的棲息地。 奈萨里奥的到来,在这里激起了千层浪。 感知到他无意识中释放出地细微龙威,就引得鱼群惊慌逃窜,海兽也警惕地缩回巢穴。 更远处,还可以看到到娜迦们正在紧急集结,尖锐的嘶鸣声在水波中传递著警报。 然而,这一切都与奈萨里奥无关。 他的目標不在此地。 那双熔金般的龙瞳甚至没有在这些“琐碎”身上停留。 他地龙躯搅动水流,无视了周围的一切骚动,继续向著更深处,那连娜迦都罕至的绝对黑暗下潜。 最终,他抵达了被称为“无底海渊”的区域。 阳光已经无法穿透上方的海水,永恆的黑暗统治著一切。 只有一些自发光的深海动植物,如同鬼火一般,零星点缀在黑暗之中,提供著微不足道的光明。 四周的海水变得冰冷而粘稠,目前的水压足以將精钢压成薄片。 寻常生物在此刻怕是早已化为齏粉。 形態古怪的巨大海洋生物在黑暗中缓缓游弋,它们是时间遗忘的子民。 这里也是水元素位面与艾泽拉斯的一个连接点。 水元素在这里异常活跃。 但这,依然不是奈萨里奥的终点。 他的目光穿透了重重黑暗,直指最深的海底一一那里,依旧归属於“大地”的领域。 奈萨里奥能清晰地感应到,在那厚重的岩层之下,禁錮著一个令他,也令整个艾泽拉斯都为之痛苦的污秽存在。 在上古时期,泰坦们以雷霆手段处理了最强大的古神亚煞极之后,便將目光投向了最弱的古神,恩佐斯。 为了最大程度地削弱恩佐斯对艾泽拉斯的腐化,泰坦们將他从自己的老巢一尼奥罗萨中驱逐,单独封印在了这深海之中。 奈萨里奥悬浮於海水之中,龙爪虚按。 无需咒语,无需仪式,仅仅只有一个念头。 作为掌管“大地”神职的神只,一个简单的念头便足够了。 下方的海床隨即发出沉闷的轰鸣,坚硬的岩石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恭敬地向两侧分开。 泥沙翻滚,露出了下方闪烁著微光的庞大泰坦设施。 “如果我还仅仅是泰坦们册封的大地守护者』—”奈萨里奥在心底冷静地评估著。 “绝对无法如此轻易地找到並打开这处监牢。 ,,“泰坦的权限会更高,阻止我接近他们的禁地。” 身份的转变,带来了本质的不同。 他不再是被赐予力量的看守,而是力量本身的主宰。 没有片刻犹豫,黑龙收拢双翼,在水中滑翔,飞入了这座泰坦的监狱。 內部空间广阔且冰冷,其风格与奥杜尔、奥达曼別无二致。 风格是很明显的泰坦美学,强调绝对秩序与几何对称。 材质不明的光滑墙壁上,规律排列的发光符文闪烁著微光。 齿轮与能量导管在隱秘之处默默运转,维繫著这座水下监狱的正常运作。 奈萨里奥估计,这里大概率也被泰坦命名为“奥xx”之类的名字。 他沿著宽阔的通道,从容不迫地走向设施的核心区域。 通道两侧的金属墙壁光滑如镜,倒映出奈萨里奥威严的龙形倒影。 其上流动的符文光芒因他的到来而加速闪烁,发出细微的蜂鸣声。 龙爪踏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廊道中迴荡。 隨著不断深入,空气中的腐化气息愈发浓烈。 这段旅程,也唤起了他心底深处,那些在疯狂岁月里沉溺於腐化的回忆。 恩佐斯的低语是如何如同最甜美的毒药,一点点侵蚀他的意志,放大他对其他守护巨龙、对泰坦、乃至对整个世界的不满与偏执. 那些挣扎在理智与疯狂边缘的痛苦,那些铸就了无数悲剧的决定,此刻都涌上心头,却不再能动摇他分毫,只是化为了更加坚定的清算决心。 终於,他穿越了最后一道巨大的拱门,抵达了封印的最核心区域。 眼前是一个极为辽阔的空间。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腥咸与硫磺混合的怪味。 紫黑色的虚空能量不断衝击著光幕的边缘,试图侵蚀泰坦留下的屏障。 在中心处,一道由能量凝聚而成的光幕屏障,宛如倒扣的巨碗,牢牢禁錮著一团难以言喻的庞大阴影。 无数带著吸盘的粗大触鬚在光幕內扭曲挥舞,试图衝破束缚。 仅仅之是看到那团阴影,就足以让凡俗生物精神崩溃。 千须之魔,恩佐斯。 它在牢笼中显得异常躁动,不断蠕动和变化。 似乎察觉到奈萨里奥的靠近,光幕內的扭曲存在暂时停止了无意义的衝撞。 触鬚纷纷退让,缓缓露出了恩佐斯的核心部分,那是一团蠕动的紫黑色肉山。 顶端裂开,炽热的橙红色光芒从裂隙中喷涌而出。 与外壳上的尖刺相组合,裂开的两瓣酷似两个龙头。 无数细小眼睛环绕著三颗主眼而生,显得诡异至极。 而其中最大的那颗主眼,正紧紧地盯著站在封印之外的奈萨里奥。 这颗橙色的主眼深邃如深渊。 其间仿佛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在沉浮,仅仅是与之对视,便足以令凡人的心智陷入疯狂。 一个混合著无数重叠迴响,既像是深情问候又像是恶毒诅咒的声音,直接在奈萨里奥的意识中响起,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虚偽欢欣: “啊,重逢可真令我高兴,我的旧友——死亡之翼,不,现在该叫你——奈萨里奥?” 第201章 奈萨里奥vs恩佐斯 第201章 奈萨里奥vs恩佐斯 那交织著无数重叠嗓音的低语在泰坦的监牢中迴荡,像从虚空中传来的回声。 “啊,重逢可真令我高兴,我的旧友——死亡之翼,不,现在该叫你——奈萨里奥?” 那只庞大的主眼微微转动,深处闪烁著阴森的笑意。 “多么令我感动的回归啊—你竟又披上了守护者的外衣,假装一切从未发生过。” “但你我都清楚,在那层鳞片之下,仍跳动著那颗由我亲手点燃的心臟。” 恩佐斯的触鬚缓缓张扬,黑暗如潮汐般翻涌。 “毁灭的渴望,从未离开过你。你以为披上这身偽装,就能遮掩心底的欲望?” “不,奈萨里奥,你逃不掉的。”那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狂热,“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永恆的烙印。” “那个称龙神』的存在,以为这样就能拯救你?呵——真是可笑。” “你的过去属於我,你的现在或许被他夺去—但你的未来,终將再次归於我。“ 那只巨眼骤然绽放出血红的光芒,照亮囚牢的每一寸阴影。 “看吧—这世界终將在你的怒焰中颤抖!毁灭才是你的真名,你的宿命!” “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懦弱的偽装。” “当虚空归来,当万物湮灭,你终將明——唯有与我融为体,才是真正的——永恆。” 奈萨里奥平静地注视著光幕后的扭曲存在。 他的龙躯如山岳般巍然不动,没有丝毫晃动。 大地的守护者在恩佐斯冗长的废话结束后,才以低沉的声音回应: “恩佐斯,你的低语依旧如同腐烂沼泽中泛起的毒泡,毫无新意。” “毫无新意?”恩佐斯的声音陡然拔高,亢奋起来: “那些在你脑海中的低语,那些焚烧你理智的火焰—它们难道不是我的恩赐吗?” “它们让你看清了这个世界的脆弱与虚偽!” “看看你曾经的功绩』吧!大地在你爪下碎裂,群山崩塌;你的龙族同胞在你无边的怒火中哀嚎——” “那不是疯狂,奈萨里奥,那是你最真实、最自由的自我!” “而我,我只是——唤醒了它,將它从泰坦铸造的囚笼中释放出来!” 它的触鬚在光幕內疯狂舞动,仿佛在指挥一场交响乐:“看看现在的你,多么可悲。” “重新戴上枷锁,匍匐在另一个所谓神明”的脚下。” “回来吧,我亲爱的朋友,重归虚空的怀抱。” “我们才是一体的!我们將一同抹去泰坦的痕跡,重塑一个真正完美的永恆世界!” “个只属於你我的世界!” 面对这直刺灵魂的蛊惑,奈萨里奥缓缓抬起了头颅,他的声音深沉而坚定,毫不动摇: “那些年,我確实是你的傀儡。” “你的腐蚀了我的意志;暗影烈焰吞噬了我的理性,让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大地因我的墮落而哀號,生灵因我的背叛而涂炭——这一切,我都铭记於心,从未遗忘。 ,他话锋一转,熔金般的竖瞳中进发出神性的光辉。 那是属於奈萨里奥自己的力量,他以凡人之躯,歷经千年时光,一步步艰辛走来,而不是从其他任何存在那里获得的恩赐。 “但如今,疯狂的纪元已然逝去。” “我已从辉烬中重生—不再是受你操控的死亡之翼,也不再是泰坦意志的傀儡。” “吾名奈萨里奥!大地的守护者!龙裔的庇护者!执掌自身命运与责任的真神!” 他的龙重重踏在金属地面上,整个泰坦设施都为之微微一震: “现在,我来到这里,就是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不是为你口中的所谓'自由』,而是为了偿还我欠艾泽拉斯的债,洗刷因你而起的罪孽!” “偿还?哈哈哈哈!”恩佐斯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听上去就像是有无数灵魂同时尖啸,“多么可悲又可笑的妄想!” “你以为做几件好事,说几句漂亮话,就能抹去过去的一切?“ “看看你曾经的兄弟姐妹』吧!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原谅你吗?永远不会!” 隨著它的话语,光幕之外的空气中,暗影能量开始匯聚。 四道庞大的幻象骤然出现,將奈萨里奥围在中心正是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绿龙女王伊瑟拉、蓝龙王玛里苟斯以及青铜龙王诺兹多姆。 他们的形象与奈萨里奥登神时所见截然不同,脸上充满了愤怒、痛苦与毫不掩饰的憎恨。 阿莱克斯塔萨的脸上带著泪痕,声音悲愤:“奈萨里奥!你背叛了生命!无数龙蛋因你而碎裂!” 伊瑟拉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失望:“你的疯狂污染了梦境,带来了无尽的噩梦!” 玛里苟斯周身奥术能量狂暴涌动,龙瞳中燃烧著彻骨的仇恨: “我的子民!辛达苟萨!你欠蓝龙军团的血债,要用什么来偿还?!” 诺兹多姆的声音冰冷而空洞:“你的背叛,是时间线上永恆的污点!” 这些指责,如同利剑,刺向奈萨里奥的內心,试图让他愧疚,进而动摇。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恩佐斯那狡诈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诱惑:“但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改变—.” “看啊,这才是你內心深处真正渴望的,不是吗?“ 幻象开始扭曲。 阿莱克斯塔萨与伊瑟拉的形象变得屈辱而妖艷。 她们被锁链束缚,鳞片失去光泽,眼中带著屈从的迷离。 这正是奈萨里奥在疯狂时期,內心深处最黑暗,也最褻瀆的幻想让这两位高贵的女王屈从於他,为他诞下更强大的子嗣。 而玛里苟斯与诺兹多姆,则变得遍体鳞伤。 他们龙翼折断,狼狈不堪地匍匐在奈萨里奥的脚爪之下,象徵著被他彻底践踏的对手。 “加入我!拥抱虚空!”恩佐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些幻影都將成为现实!“ “量、毁灭、权力,你所渴望的一切,都在这里!” 那四个扭曲的幻象也同时开口,声音充满了蛊惑: “来吧,奈萨里奥——” “我们本应一体——”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满足你的渴望——” 面对这直击內心最阴暗角落的攻势,奈萨里奥猛然张开龙翼,发出一声震撼整个海底监牢的怒吼! “够了!” 磅礴的大地神力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些低语和幻象,在这股力量的衝击下,瞬间消融、崩碎,化作细微的能量尘埃。 奈萨里奥的眼中燃烧著怒火,声音如雷,在这深海囚笼中迴荡: “你的诡计,不过是吹向山峦的微风,终將消散,不留痕跡!” “恩佐斯!你为腐蚀我的灵魂、荼毒这个世界所犯下的罪孽,今日必將清算!” “这不是復仇,而是正义的净化!” 他开始匯聚能量,龙口张开,能从喉咙深处看到即將喷发的金红色熔岩: “让大地,吞没你腐朽的低语!” “用烈焰,焚尽你虚妄的幻影!” 奈萨里奥的宣判就是战斗开始的號角。 话音未落,积蓄已久的金红色吐息便轰然喷出! 此处的泰坦封印因常年缺乏维护,再加上恩佐斯的不断侵蚀,竞被这一口龙息直接洞穿! 儘管这道吐息穿过光幕后威力已削弱大半,但依旧势不可挡,直击光幕之后的恩佐斯本体! “嘶嗷!” 恩佐斯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躯在光幕內疯狂扭动,无数触鬚在龙息中焦枯、碳化。 泰坦监牢內部瞬间被耀眼的强光所充斥! 无数条虚空触手激射而出,如同狂舞的毒蛇,缠绕向奈萨里奥的四肢、龙翼与脖颈。 触手顶端尖锐如矛,试图刺穿他的鳞甲,將腐蚀低语再次注入他的血脉。 同时,那些缠绕上来的触手也散发著诡异的波动,强行將一幕幕奈萨里奥不愿回顾的旧日记忆投射到他的意识中一上古之战时,他如何背叛並重创玛里苟斯,导致蓝龙军团几乎灭族: 如何用巨龙之魂奴役同胞,迫使他们自相残杀— 这些景象栩栩如生,试图重新点燃他內心的愧疚,削弱他坚定的意志。 “看啊!你根本无法回头,这些代价难道会因为你的救赎”而一笔勾销吗?!” 恩佐斯的声音在奈萨里奥的脑海中尖锐地迴荡,“永远不可能!” 面对这些画面,奈萨里奥的竖瞳中不可避免地掠过一丝波动,但转瞬间,便被坚定的决心所取代。 他的龙躯猛然一震,仅凭纯粹的力量便將缠绕在身上的触手尽数扯断,宛如撕裂腐朽的藤蔓般易如反掌。 那些试图侵入意识的幻象,在触及他神魂的瞬间,也在哀豪中破碎、消散。 “你的把戏,对我无效,恩佐斯。” 奈萨里奥的声音沉稳如初,依然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龙爪挥出,看似简单的一击却蕴含著神明的伟力,將又一片袭来的触手群拍成肉泥。 恩佐斯见心智攻击效果不理想,迅速调整策略。 它那庞大的身躯上,无数如同脓疮般的眼睛同步闪烁著紫色的光芒,一道道心灵射线交织而出。 在奈萨里奥周围,恩佐斯製造出数个扭曲且不断变化的幻影分身。 这些分身模仿著恩佐斯的攻击方式,试图混淆他的感知。 与此同时,四周的虚空之中悄然裂开了数道不稳定的裂隙,从中不断喷涌出散发著刺鼻恶臭的粘稠墨黑色汁液。 这些汁液似乎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溅射向奈萨里奥,附著在他的鳞片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试图侵蚀他的防御。 然而,奈萨里奥的动作依旧显得从容不迫。 他甚至没有刻意去分辨那些幻影,只是张开龙口,再度喷出一道范围更广的吐息,横扫而过。 无论是幻影分身还是腐蚀墨汁,都在这股充满正能量的吐息中被瞬间蒸发。 儘管他的鳞甲上留下了一些痕跡,但那腐蚀效果却远未能穿透那些鳞片。 战斗呈现出一面倒的碾压態势。 恩佐斯的所有手段,在真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它更像是一只困在陷阱中挣扎的野兽,所有的攻击都只是为了再多延续几秒生命。 终於,奈萨里奥失去了耐心。 他猛然向前衝去,完全无视恩佐斯的攻击,龙爪轻而易举地洞穿了恩佐斯的外壳! “咔擦!”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隨之响起。 奈萨里奥的龙爪深深嵌入了恩佐斯內部的紫黑色血肉之中。 紧接著,奈萨里奥將体內的神力毫无保留地强行灌入恩佐斯的体內! “轰!” 就像是在深海引爆了一座火山。 恩佐斯的內部被点燃了! 金红色的神火从內而外地爆发,疯狂灼烧著那污秽的血肉。 整个泰坦监牢,此刻仿佛变身为某种烧烤摊。 那巨大如山峦般的“章鱼”在其中被烈焰炙烤,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 既有脂肪分解时诱人的肉香,也有能量溃散时刺鼻的电解味,更有古神本体那令人作呕的恶臭与腐烂气息。 恩佐斯发出一串串悽厉的哀嚎,身躯在神火的灼烧下剧烈抽搐。 胜利,似乎唾手可得。 然而,作为最弱小的上古之神,恩佐斯的狡诈程度远超奈萨里奥的预期。 它的本体在神火中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这似乎完全吸引了奈萨里奥的注意力。 在稍远处的海底,泥沙因战斗能量的衝击而剧烈翻涌。 一条毫不起眼的深海盲鱼,因惊嚇而僵直在原地。 它那混浊的眼珠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橙红色光芒。 原来,从一开始,恩佐斯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绝非奈萨里奥的对手。 它故意挑衅奈萨里奥,引诱他打破泰坦的牢笼这本来就是它脱困计划的关键第一步! 接下来的所有战斗,无论是触手缠绕、低语幻象,还是腐蚀墨汁,都不过是用来拖延时间,掩盖其真实意图的幌子。 恩佐斯將自身最核心的意识从本体中剥离。 隨后,如同壁虎断尾一般,以一种隱秘的方式,寄生在了那条恰好游过的深海鱼身上! 这金蝉脱壳的伎俩,在他察觉到奈萨里奥已经发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时,就开始演练了。 借用虚空力量看到的无限可能,他发现这样逃脱的概率是0! 因为这种过於简单的办法,绝无可能瞒过一个真神! 几乎就在那条深海鱼准备溜走的瞬间,正在维持神火的奈萨里奥,猛地抬起了头颅。 他瞬间锁定了那个正拼命向更深处逃窜的小生命。 “哼,想逃?” > 第202章 他追他逃 第202章 他追他逃 无底海渊中,那座囚禁恩佐斯已达万载之久的泰坦设施,正在呻吟。 多年未曾得到妥善维护,加之承受了真神化身的吐息衝击,金属墙壁上裂痕遍布,齿轮隨之崩裂,符亦逐一黯淡熄灭。 设施的核心处,恩佐斯的躯壳仍在金红色的神火中剧烈燃烧。 奈萨里奥悬浮在崩塌的监牢入口,竖瞳冰冷地盯著那条拼命摆尾的深海盲鱼。 它正奋力逃向更深的水域。 那一点微弱的橙红色光芒,在他感知中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显眼。 “你的低语结束了,蠕虫!” 奈萨里奥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龙翼猛然震动,突破海水的巨大阻力,化作一道黑色疾电,直追而去。 龙爪前端凝聚著能量,誓要將恩佐斯的意识彻底捏碎。 然而,恩佐斯的声音再次在奈萨里奥的脑海中迴荡,依旧是一重叠著一重的低语: “结束了?不,我亲爱的奈萨里奥,这仅仅是我伟大回归的序曲!” “泰坦的牢笼已破,还有谁能禁錮虚空?因为——虚空永存!” 几乎在话语落下的剎那,前方那片幽暗的海域骤然躁动起来。 原本零星散布的发光鱼群,其眼珠在同一时刻尽数染上了那诡异的橙红色! 成百上千条大小不一的海洋生物从小的磷虾到大的灯笼鱼瞬间化作恩佐斯的提线木偶,匯聚成一股闪烁著橙红光芒的洪流,悍不畏死地迎面撞向奈萨里奥! 在奈萨里奥的感知中,恩佐斯的意识竟在这些低等海洋生物间隨意跳跃、转移! “无聊的把戏!”他冷哼一声,甚至没有减缓速度。 奈萨里奥龙口微张,一道凝练的金红色热流喷涌而出。 这道炽热的光束瞬间蒸发了前方大片海水,將被寄生的鱼群彻底化为蒸汽。 然而,就在这片鱼群被净化的同时,侧后方突兀地出现了一群水母。 它们体內闪烁著橙红色的光芒,受到恩佐斯的指引,触手纷纷缠绕向奈萨里奥的龙翼。 奈萨里奥没有回头,只是甩动龙尾横扫过去,巨力直接將那群水母拍成了齏粉。 他的竖瞳微微眯起,继续追踪恩佐斯逃走的意识。 然而,恩佐斯非常狡诈。 它根本不与奈萨里奥正面抗衡,只是不断地將自己的意识在深海的生物间跳跃。 时而附身於深海蠕虫,试图喷吐酸液;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贴心 】 时而潜入发光藻类丛,让整片藻林化作扭曲的触手缠绕而来: 时而又藏匿於海底岩石的缝隙,通过震动发出可以干扰精神的低鸣。 奈萨里奥却並不著急—恰恰相反,他正乐在其中。 单纯的抹杀恩佐斯太简单了,根本无法偿还他对奈萨里奥所作的一切。 奈萨里奥要让恩佐斯也尝一尝,那绝望的滋味。 终於,在奈萨里奥再次以吐息净化了一片珊瑚丛林之后,那道不断逃窜的橙红色意识似乎被逼入了绝境。 此刻,他附著在一条剑鱼身上,冲入了一片异常空旷的海底平原。 这里再无任何能让他跳跃意识的动植物。 “无处可逃了,恩佐斯!”奈萨里奥迅猛逼近,龙爪已蓄势待发。 然而,那条剑鱼却突然停了下来。 它调转身体,用那双橙红色的眼珠“凝视”著追来的黑龙。 恩佐斯的声音异常平静,直接响彻奈萨里奥的心神: “是吗?那么,欢迎来到——我的国度。” 剑鱼的身后,那片虚无的黑暗骤然扭曲、撕裂! 一道边缘不断蠕动的虚空裂隙,毫无徵兆地张开。 裂隙的另一端,传来一股腐败的甜香味。 下一刻,那条承载著恩佐斯意识的剑鱼,毫不犹豫地调头,猛地扎进了那道虚空裂隙之中! 奈萨里奥的龙瞳微微收缩。 他可以感知到,裂隙之后,是一个类似与翡翠梦境的的超越现实维度。 也就是说,那里是某个势力为艾泽拉斯准备的宏伟蓝图.. 只要没有其他势力干扰,艾泽拉斯就会发展成那个样子。 没有什么好迟疑的,奈萨里奥发出一声龙吟,紧隨著恩佐斯,冲入了那道正在急速缩小的虚空裂隙! 就在他进入的瞬间,裂隙在他身后猛地闭合。 只留下身后那片仍在崩溃的泰坦设施,以及其中熊熊燃烧的古神躯壳。 —分割线— 穿越裂隙的感觉,与平时的空间转换截然不同。 它就像是一头扎进了一团粘稠的液体之中。 在挣脱了裂隙之后,奈萨里奥稳住身形,发现自己悬浮於一片光怪陆离的领域之中。 这里,便是恩佐斯的古都,虚空与噩梦的巢穴沉睡之城,尼奥罗萨。 乍看之下,这里似乎只是一座早已死寂的远古宏伟城市。 风格诡异的巨大建筑鳞次櫛比,高耸的方尖碑与层叠的金字塔直刺“天空”一如果那片深红底色,紫色云朵的穹顶能被称为天空的话。 然而,仔细看去,一切正常的幻觉便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协调感。 那些建筑不是由砖石堆砌而成,反而更像是某种生物的甲壳、骨骼与增生组织扭曲融合的產物。 墙壁上遍布著如同血管般脉动的裂隙,从中不断渗出散发著腥臭的粘稠暗色液体。 塔尖以各种违背力学原理的角度歪斜、扭曲,有的甚至如同触手般在空中缓缓摆动。 桥樑横跨於深不见底的峡谷之上,却不见任何支撑结构,仿佛仅是凝固在空中的幻象。 这里的核心色调是压抑的血红与暗橙,其间点缀著不祥的深紫与墨黑。 触手、眼球、以及类似虫巢的孔洞结构,在这里似乎无处不在。 这座城市本身,就是古神意志的延伸,是某个活著且充满恶意的实体。 在视线的尽头,有一座最为高耸的尖塔。 平台之上,一只巨大到足以俯瞰整个城市的橙黄色眼球,正静静地悬浮著。 它的瞳孔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正冷漠地注视著刚刚闯入这片领域的奈萨里奥。 尼奥罗萨十分安静,又十分吵闹。 低语无处不在,但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钻入你的意识。 疯狂的吃语、恶毒的嘲笑和诱人墮落的许诺,试图撬开任何闯入者心智的缝隙。 “欢迎——·回家,我亲爱的死亡之翼——”恩佐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感。 它的意识与这座扭曲的城市融为一体,无处不在。 奈萨里奥的融金竖瞳扫过这片褻瀆的领域,感受著其中与秩序神力格格不入的混乱规则。 他明白,在这里,恩佐斯將能调动整个尼奥罗萨的力量来对抗他。 但,那又如何? 黑龙帝皇昂起头颅,周身金红色的神光进发,在这座疯狂的城市上空,点燃了一轮太阳。 “这,將是你的坟墓,恩佐斯。” 奈萨里奥的宣言瞬间引爆了整个尼奥罗萨! 这座活著的城市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混合了无数生物尖啸与以及结构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向闯入的神之化身展露其最锋利的獠牙。 “毁灭他!”恩佐斯的声音与城市的意志完全同步。 剎那间,从那些扭曲建筑的阴影中,从地面蠕动的裂隙里,从空中悬浮的“桥樑”之上,涌出了无数褻瀆造物。 恩拉基(无面者)迈著沉重的步伐,它们扭曲的触鬚挥舞,发出混乱的精神衝击波; 由黑曜石铸成的毁灭者腾空而起,其外表上铭刻著吸收能量的符文; 潮水般的亚基虫人,悍不畏死地涌来,用锋利的口器和附肢撕咬向黑龙的鳞甲。 面对这足以淹没一支凡人军团的恐怖洪流,奈萨里奥只是发出一声带著不屑的低吼。 他甚至没有使用吐息,仅仅是猛然张开双翼,然后重重合拢! “轰!” 以他为中心,衝击波呈环形爆发。 冲在最前面的无面者瞬间崩解成飞溅的肉块与粘液; 黑曜石毁灭者被直接击落,外壳碎裂,符文黯淡; 密集的虫潮更是直接被清空出一片圆形真空区,残肢断臂如同暴雨般落下。 然而,更多的僕从源源不绝地涌上,它们踩踏著同类的尸体,疯狂地发起攻击。 精神衝击、暗影箭、腐蚀酸液、物理撕咬各种形式的攻击落在奈萨里奥的鳞甲上,爆发出密集的火。 虽然无法真正破开真神化身的防御,但那连绵不绝的攻势,丝毫不愿停歇,试图將他彻底淹没。 “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奈萨里奥的竖瞳中闪过一丝不屑,他终於动了真格。 龙口大张,倾泻出浩瀚的金红色龙息洪流! 龙息所过之处,恩佐斯所有的僕从都在瞬间被汽化,连残渣都未曾留下。 龙息扫过那些扭曲的建筑,將其点燃,化为熊熊燃烧的奇异火炬。 但这仅仅是开始。 奈萨里奥手握大地神职,即使在这片超越现实维度,脚下的依然是艾泽拉斯的大地! 他抬起龙爪,然后重重踏下!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传遍了整个尼奥罗萨。 大地开始震动,继而崩裂开来! 尖碑倒塌,金字塔瓦解,悬掛的桥樑坠落。 整个城市都在奈萨里奥这一脚下发出哀鸣,无数恩佐斯的僕从在崩塌的建筑和撕裂的地缝中丧生。 更为致命的是,奈萨里奥周身瀰漫开的秩序神力。 那金红色的光辉开始主动净化周围无处不在的混乱虚空能量。 低语声在接触到这光辉时变成尖啸: 那些恶意窥视的眼球纷纷爆裂: 蠕动的触手在光芒中迅速乾枯、化为飞灰。 他就像一颗投入污浊池塘的净化核心,所到之处,混乱退散,秩序终於得到彰显。 恩佐斯发出了狂怒的尖啸。 它调动起整个尼奥罗萨的力量进行反击。 城市的地面化作试图吞噬一切的粘稠泥沼; 空中凝聚出蕴含著疯狂意志的暗影雷霆,不断劈向奈萨里奥; 那些残存的建筑活了过来,伸出岩石与血肉混合的巨臂砸向黑龙。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这一切反抗都显得徒劳。 奈萨里奥的龙翼扇动,捲起撕裂空间的颶风,吹散暗影雷霆,拍碎建筑巨臂; 他的龙爪挥动,都能轻易撕裂尼奥罗萨的建筑; 他的吐息每一次扫过,都让恩佐斯与城市的连接弱化一分。 战斗呈现出一面倒的碾压。 奈萨里奥踏过敌人的尸骸,毫不动摇地向城市中心那座耸立著巨大橙黄眼球的尖塔进发。 最终,他衝破了重重阻碍,抵达了那座最为高耸的扭曲尖塔脚下。 塔顶的巨眼紧紧锁定著他,眼中满溢著怨毒与疯狂。 “与我一同——沉沦吧!死亡之翼!”恩佐斯发出最后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这是你的命运!” 尼奥罗萨残存的能量开始向著巨眼匯聚。 恩佐斯要引爆这座城市的核心,將这具真神化身永远留在这里! “真是愚蠢!真神的伟,你想像不到!” 奈萨里奥匯聚全身的神力,集中於龙口,喷吐出一道极度凝练且迅猛的龙息。 这股龙息瞬间吞噬了那只巨眼,紧接著吞没了整座高塔,其势不可挡,直衝尼奥罗萨的天际! “不!!!” 在恩佐斯充满不甘的尖叫声中,毁灭的光辉席捲了一切。 扭曲的建筑、残存的僕从、瀰漫的虚空能量所有的一切,都在奈萨里奥这倾尽全力的最后一击下,分崩离析,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最终归於虚无。 沉睡之城尼奥罗萨,恩佐斯经营了无数岁月的古都,连同其在这片维度中的主体意识,被奈萨里奥彻底摧毁。 然而,这震撼天地的毁灭,依然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视角转回那片正在崩塌的深海泰坦设施。 在设施的核心,那团仍在神火中熊熊燃烧的扭曲血肉,其焦黑碳化的表面,突然鼓起了一个微小的脓包。 “啵”的一声轻响,脓包破裂。 一条仅有手指粗细的细小生物,艰难地从脓包中钻了出来。 那是一条蠕虫。 它看上去比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死去。 它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蛊惑人心的低语,甚至移动都显得异常缓慢。 它,不是恩佐斯。 但它拥有恩佐斯的一切记忆、情感、知识没错,这正是恩佐斯真正的脱身计划! 它效仿了龙神奥布西迪恩拯救奈萨里奥的方法剥离疯狂的躯壳,保留最核心的本质,以一个全新的形態重生! 第203章 恩佐斯的末路(上) 第203章 恩佐斯的末路(上) 现在的恩佐斯,虚弱不堪。 实力只相当於一条刚诞生的海蠕虫。 它甚至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虚空能量。 即便是外界海水的压力,此刻对它而言都是致命威胁。 只要周围燃烧的神火熄灭,海水涌入,它会瞬间被碾成肉泥。 幸运的是,奈萨里奥留下的神火依然在熊熊燃烧。 这不仅有效阻挡了海水的涌入,同时也成功隔绝了隨时可能出现的第三方威胁。 然而,不幸的是,这神火同样也阻断了它回收旧躯壳中残余能量的可能性。 因此,孱弱的它只能徘徊在外围,勉强维持生机。 那具躯壳,如今既是维持著它脆弱新生的“保温箱”,又是保护它存活的“障眼法” 新生的恩佐斯,用它简单的感光细胞,看了一眼不远处燃烧的金红色火焰,以及火焰之外的那片深邃海底。 没有愤怒,没有绝望,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精於计算的平静。 躯壳可以捨弃,力量可以重修,尼奥罗萨可以重建. 只要最核心的“恩佐斯”还存在,只要虚空的本质不灭,一切就都有重来的机会。 它缓缓地、一下下地向著更安全的地蠕动。 如今的恩佐斯需要时间,需要蛰伏,需要等待。 除了尼奥罗萨,它还有另一处暗棋。 恩佐斯可以在那里积蓄力量,伺机东山再起。 那正在翡翠梦境中悄然蔓延的翡翠梦魘。 萨维斯,那个被恩佐斯拯救的萨特,目前正在艾萨拉展开行动深入翡翠梦境,播撒腐化的种子,將其逐步转化为翡翠梦魔。 然而,由於奥布西迪恩改变了世界线,这一进程的推进变得异常缓慢。 没有尤格萨隆通过安达希尔打开的缺口,他们到现在才勉强打开了一条通往翡翠梦境的通道。 按照计划,恩佐斯的本体意识在消亡之前,就会通过某种隱秘方法通知那个萨特,让他来接应自己。 漫长的等待让这个蠕虫有些焦虑不安。 它毕竟不是真的恩佐斯,没有强大的力量作支撑。 它既害怕那个至关重要的消息没有传递出去,又害怕在萨维斯到来之前被某个女王找到—— 那被海水压扁大概是最轻鬆的死法了。 在这令人室息的等待中,它前方不远的金属墙壁上,空气突然波动起来。 一道边缘不规则的裂隙,无声无息地缓缓张开。 裂隙的另一端,映现出一片森林的幻影,只是原本的油绿色主调已变为猩红。 那正是翡翠梦魘的一角。 一个暗夜精灵的灵魂体轻盈地跨过裂隙,优雅地步入了泰坦的囚笼。 如果不是他头顶的特角和那反曲的羊蹄,简直会误以为这是一位高贵显赫的上层精灵贵族。 他正是萨维斯,上古之战的背叛者,未来的梦魘之王——以及,现在的孤魂野鬼。 萨维斯的到来,让那个蠕虫终於冷静下来。 援军,终於到了。 萨维斯的灵魂体悬浮於蠕虫前方,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既好像是关心,又夹杂著毫不掩饰的戏謔。 他微微俯身,用一种听不出是真诚关切还是恶意调侃的语调缓缓说道: “啊,我亲爱的主人。” “许久不见,您怎么变成了这副—迷人的模样?“ 萨维斯的目光在蠕虫的微小身躯上扫过,语气轻桃。 蠕虫—恩佐斯,此刻自然无法用声音或者心灵感应来回应萨维斯。 它只能愤怒地立起前半截身体,以一种极其滑稽的方式扭动著,表达著它的不满。 若是它还有昔日万分之一的力量,萨维斯此刻早已被撕成碎片。 “哎呀呀,別激动,我亲爱的主人。”萨维斯摊开双手,语气依旧令恩佐斯火大,“您这样—我可没办法与您正常交流,也无法確定您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 他似乎很“享受”此刻恩佐斯无力反驳的状態,还想继续多“关切”几句。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裂隙后方,一根粗壮的触手猛地探了出来! 萨维斯瞥见这根触手,眉头微微一皱,隨即发出一声不满的咂舌:“嘖。” 而地上的蠕虫,感受到那触手的气息,瞬间激动到了极点! 它不再理会萨维斯的调侃,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態,拼命朝著那根探出的触手爬去。 那根触手也仿佛受到了召唤,灵活地绕过萨维斯,向著蠕虫延伸过来。 悬浮在一旁的萨维斯,他的利爪轻轻抬起,指尖缠绕著一缕暗影能量。 他的目光在蠕虫与触手之间迅速游移,似乎在权衡著什么,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是珍机彻底摆脱控制?还是. 然而,最终,那丝能量还是消散了。 他的利爪缓缓放下,恢復了那副看似恭敬的姿態。 现在,还不是时候。 束缚萨维斯的枷锁,並未因恩佐斯的虚弱而解除。 就在萨维斯做这些小动作的时候,蠕虫终於触碰到了那根触手。 在那个瞬间,蠕虫迅速融化,並与触手融合变形! 触手的顶端剧烈蠕动和膨胀。 最终,一颗约莫拳头大小的眼球,瞳孔橙红,赫然在触手顶端睁开! 隨后,一股微弱的心灵波动,以那颗眼球为中心,扩散开来。 “我很·不·满·意你刚才的態度,萨·维·斯!” 恩佐斯的声音直接轰入了萨维斯的意识。 儘管力量已大不如前,但那股熟悉的恶意依然存在,使得萨维斯的灵魂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震颤了一下。 “不要忘记,”恩佐斯的意念继续传来,“是谁,拯救了你,又是谁,许诺了你復仇的机会!” 在上古之战时期,萨维斯选择了投靠燃烧军团。 在萨格拉斯的协助下,他被转化成了萨特,也就是恶魔化的暗夜精灵形態。 遵照萨格拉斯的命令,萨维斯开始著手將更多的暗夜精灵转化为萨特。 然而,在他准备转化的首批目標中,玛法里奥赫然在列。 所以后面的故事就很简单了,萨维斯被玛法里奥击败,最后被封印在了一颗大树之中大分裂时,这颗树被撕裂世界的能量捲入了无尽之海。 大部分精灵都认为萨维斯连同那棵树死在了大分裂中。 但就像艾萨拉一样,恩佐斯“拯救”了他,並给与了萨维斯新的使命。 如今的萨维斯,確实藉助恩佐斯的力量占据了那棵封印他的古树,並將它作为污染翡翠梦境的桥头堡。 但身为一颗树,他却只能通过恩佐斯赐予的一根触手从外界获得能量,也就是那个名为“伊格诺斯”的存在。 这显然是恩佐斯控制萨维斯的手段。 伊格诺斯,原本是恩佐斯为了逃出泰坦牢笼准备的后手,是从它本体上切下来的一根触鬚。 没想到,如今却成了他自己的救命稻草。 性命被拿捏在如今实力远不如自己的恩佐斯手中,这让萨维斯內心充满了不甘,但他此刻別无选择。 面对恩佐斯的斥责,萨维斯微微躬身,將那份不甘深深掩藏,语气恢復了恭敬,甚至带著点委屈: “我怎么敢忘记主人的恩情?” “刚才—只是看到主人的形態变了,让我非常担心,所有说话有点著急。“ “我绝对没有取笑您的意思,还请主人谅解。” 恩佐斯冷冷地盯著萨维斯,他自然不信这番鬼话。 但他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浪费,每一秒都伴隨著灭亡的风险。 而且,恩佐斯未来的回归,还得依靠萨维斯和他所控制的翡翠梦魔。 “没有下次。”恩佐斯冰冷的意念迴荡在萨维斯的意识中,“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他催促的原因还有一个这片深海,不是只有他们。 先不说奈萨里奥会不会杀个回马枪,他还有另外一个僕从,绝对会来探查一番。 也就是那位“光中之光”,娜迦女王,艾萨拉。 恩佐斯太了解艾萨拉了,那个极度自负又野心勃勃的女人,一旦察觉到他的虚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 而以他们现在的状態,根本不会是艾萨拉和她的皇家卫队的对手。 必须趁那个女人察觉到异常之前,立刻溜回相对安全的翡翠梦魔。 萨维斯也明白事情的紧迫性,不再多言。 他引导著那颗扎根於伊格诺斯触手顶端的恩佐斯之眼,迅速退向那道连接著梦魘的裂隙。 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后不久这片设施的外围,陡然亮起了无数橙红色的光芒。 那是一群娜迦的眼睛。 为首的是一位上半身勉强维持人形,下半身彻底化为章鱼形態的女性娜迦。 在一队装备精良、气势凶悍的娜迦皇家卫队簇拥下,她缓缓游至此地。 娜迦王,艾萨拉,亲临现场。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仍在燃烧的恩佐斯躯壳,以及周围崩塌的泰坦设施。 艾萨拉能感应到此处残留的能量,以及她的主人,“恩佐斯”的气息。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施法增强了自己的感应范围和能力。 沉默了片刻,艾萨拉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她清冷的声音在深海中迴荡,带著一丝遗憾: “来迟了一步么——” 一分割线 视线从冰冷黑暗的深海,转向一片温暖、寧静,充满生机的金色国度。 这里是金辉之梦,翡翠梦境中一片独特的区域,在龙神奥布西迪恩神力的影响下形成。 树木的叶片流转著金色的光晕,空气中漂浮著细小的金色光尘。 在这片梦境的核心地带,坐落著一座五色巨龙的幼儿园。 隨著时间的推移,这里已经成为了值得龙爸龙妈信赖的养育后代的场所。 从始祖龙时期算起,会主动养育后代的巨龙就一直是少数。 他们大多时候都是找一个地方埋下蛋,然后偶尔去检查一下。 剩下的便交由幼崽自生自灭。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斯建立起红玉新生法池。 在红玉新生法池,红龙军团会悉心照料所有託管给他们的龙蛋,直至它们顺利孵化。 孵化后,若父母希望继续託管,瓦德拉肯也设有相应的幼儿园。 然而,由於巨龙群岛无法返回,所以父母们只能选择將龙蛋交至金辉之梦。 即便龙岛开放后,这种惯性也暂时没有扭转过来。 据说红玉新生法池的员工们都在发愁,现在需要照顾的龙蛋太少了,他们会不会被辞退。 总之,现在的金辉之梦幼儿园仍然有数百头幼龙在此成长、嬉戏和学习。 卡雷苟斯,已经在这所幼儿园担任监护者接近五千年了。 如此漫长的时光,即便对於寿命悠长的巨龙而言,也是一段漫长的时光。 此刻,他正与他的搭档,蓝龙丝黛拉苟萨,一同看护著几头格外顽皮的蓝龙幼崽,確保它们在上祷告课时不会用奥术火互相打斗。 幼龙们匍匐在地,用含糊不清的龙语念诵著对龙神奥布西迪恩和诸位龙王的祷词。 卡雷苟斯轻轻偏过头,对身旁的丝黛拉苟萨低语,声音中隱含著一丝疲惫: “丝黛拉,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等这一批小傢伙的基础课程结束后,暂时离开金辉之梦,返回艾泽拉斯休息一段时间,大概会是几千年。“ 丝黛拉苟萨转向他,眼神平静,並未流露出太多挽留之情。 她昂起脖颈,语气温和:“我听到了你的决定,卡雷。” “至於是否合適—我相信祖父的判断,也相信你自己的选择。“ “只是,外界的世界,未必有这里寧静。” 卡雷苟斯刚想再说些什么,阐述一下自己想去看看凡人种族鼓捣出的那些新奇玩意儿的念头,就听到一阵急促而有力的翅膀扇动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幼儿园的寧静。 所有在附近担任监护的成年巨龙,都立刻警觉地抬起头,隨即纷纷振翅升空。 来者的身影很快清晰。 是绿龙女王—伊瑟拉! 伊瑟拉缓缓降落在幼儿园中心的空地上。 她看向围过来的巨龙同胞,缓缓开口,声音严肃,传遍四周: “诸位守护者,我感应到梦境起了变化,一股极其隱晦的诡异扰动,出现在梦境的边缘地带。“ 她顿了顿,继续说明来意:“我此行,是希望能招募几位同行者,隨我一同前往探查,弄清这变化的源头。“ 第204章 恩佐斯的末路(下) 第204章 恩佐斯的末路(下) 面对眾龙古怪的眼神,伊瑟拉只得进一步解释道: “我来之前就向玛法里奥询问,但他凭藉塞纳留斯的德鲁伊之道进行探查后,回復我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我能感知到如此微弱的变化,是因为—.” 伊瑟拉略一迟疑,才继续说道,“好吧,正是由於我学习了金辉之梦。” 玛法里奥的回答,使伊瑟拉更加確信那股扰动绝非寻常。 这或许是一种极其擅长规避传统梦境侦查手段的存在。 她需要帮手,最好是那些同样强大且对习惯了梦境生活的巨龙。 卡雷苟斯与丝黛拉苟萨相互对视了一眼。 丝黛拉苟萨轻轻頷首,示意他不必担忧,她会负责照看那些幼龙。 卡雷苟斯向同事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隨即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梦境女土,我愿意同行。” 与此同时,另外几头成年巨龙也纷纷表態,愿意一同前往。 伊瑟拉轻轻点了点:“很好。我非常担心梦境的变化,我们即刻出发。” 没有过多的耽搁,伊瑟拉引领著卡雷苟斯等几头巨龙,离开了金辉之梦,向著梦境的边缘地带疾驰而去。 起初,梦境中的景象依然美丽而寧静。 参天的古木枝繁叶茂,林间空地上点缀著发光的朵,清澈的溪流在月光下潺潺流淌,空气中瀰漫著令人心安的芬芳。 然而,隨著他们不断深入,周围的环境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树叶边缘开始捲曲,变得枯黄,上面还点缀著灰斑。 脚下的草地逐渐稀疏,露出了下方深暗色的土壤。 空气中原本怡人的芬芳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腐烂的腥气。 原本和谐的自然之声也开始掺杂进一些不协调的杂音。 伊瑟拉始终保持著高度警惕,她目光锐利地扫视著周围,捕捉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在飞行过程中,她不时会微微停顿,应该实在感应导致这种变化的核心所在。 “我感到——一种注视,”伊瑟拉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凝重,“但我无法確定其方位。” “这种感觉更像是源自这片梦境本身,无处不在,且充满恶意。” 越往前走,环境的扭曲愈发显著。 主色调逐渐变为血红与焦黑,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血液浸染透了。 原本笔直的树干变得歪斜、扭曲,树皮开裂,渗出粘稠的红色树脂。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也变成了灰色,吸入肺中带著一种令人烦躁的颗粒感。 更令人不安的是,周围开始浮现出各种森林守护者的幻象。 它们没有实体,却异常清晰。 古树、鹿妖、德鲁伊等等,全都被染成了红黑色。 他们的眼神空洞,漫无目的地游荡著。 而最让伊瑟拉惊讶的是,她数次看到了一个被腐化的自己一鳞片变成灰色,身上长满了红色的增生,龙瞳中只剩下疯狂的毁灭欲望,正率领著梦魔大军围攻某座艾露恩的神殿。 “这是何等的褻瀆——” 伊瑟拉的声音中压抑著怒火,她向同伴们解释,同时也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翡翠梦境与艾泽拉斯现实世界高度关联,它就像是星球的一面镜子,一处蓝图。 ,“这发的切,都可以看作是现实世界的投影,或是——预演。” 卡雷苟斯刻理解了伊瑟拉的意思:“我明了。” “正因为梦境与现实如此紧密相连,所以污染这里的幕后黑手,其真正的目標绝不仅仅是梦境本身。” “他想腐化的是现实的守护者,甚至——”他看向伊瑟拉,语气难以置信:“——甚至是梦境女士您本身。“ “我实在难以想像,伟的您会被什么东西腐化” 伊瑟拉沉默了片刻,她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这种可能性。 她只是缓缓摇头,声音低沉:“我不能做出任何保证,卡雷,再强大的意志也有被侵蚀的可能。” “我只能告诉你,保持警惕,不要低估任何邪恶。” 她的迴避,反而让卡雷苟斯和其他巨龙心中更加沉重。 不知飞行了多久,周围的景象已经变得如同地狱的绘卷。 他们最终抵达了梦境的某个角落,也是腐化最为深重的地带。 这里的树木早已失去了植物的形態,树根变成了活化的触手,在散发著恶臭的泥沼中缓缓蠕动。 空气中瀰漫著浓密的灰红色尘埃,遮蔽了视野,吸入后让人心悸。 光线极其晦暗,唯一的光源来自於一些散发著惨绿或污紫幽光的怪异菌类。 在这片腐朽之林的中心,矗立著一棵巨大到超乎想像的怪树。 它的主干粗壮如山岭,树皮漆黑,表面布满了不断搏动的暗红色脉络,仿佛动物的血管一般。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树干上,密密麻麻地镶嵌著无数张面孔。 那是暗夜精灵的面容。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张脸的表情都因极度痛苦而扭曲。 嘴巴无声地张合,仿佛在承受无尽的折磨。 而在怪树旁,一道半透明的灵魂体正悬浮於空中。 他面容俊美,却隱含著一丝挥之不去的邪气。 他以一种平和而悲悯的姿態,迎接著伊瑟拉一行的到来。 “欢迎,尊贵的绿龙女王,以及各位巨龙。” 那是一个男性暗夜精灵的灵魂,他的声音温和而悦耳,在腐朽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兀: “请不要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 “我正在此地,致力於净化这片被梦魘侵蚀的区域。“ “这些——表象,不过是净化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阵痛。” 他张开手臂,指向那棵痛苦之树,语气诚挚:“我,萨维斯,愿以残魂之力,守护梦境的纯净。” “或许,我们可以携手,共同——” “谎言!”伊瑟拉发出声龙吟,直接打断了萨维斯的表演。 她的竖瞳中怒火熊熊燃烧,毫不犹豫地张开龙口,一道翠绿的龙息径直喷向萨维斯和他身后的怪树! 翠绿龙息所过之处,灰红色尘埃被驱散,蠕动的根鬚髮出被灼烧的嘶响,那棵怪树上痛苦的面孔发出一阵尖啸。 在龙息的衝击下,萨维斯那副“守护者”的面具被直接打破。 他半透明的灵体扭曲、膨胀,显露出其下潜藏的真身一一个巨而狰狞的萨特恶魔。 脚上的羊蹄,锐利的爪子,额头上弯曲的犄角,以及周身瀰漫的暗影与梦魘气息,无不揭示著他的本质。 萨维斯的真身暴露,战斗瞬间爆发! (炉石的图——) “既然你们拒绝救赎』,那就永远沉沦在梦魔之中吧!” 萨维斯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双手挥动,梦魔便化作实体无数的触手和怨灵,铺天盖地地涌向巨龙们。 与此同时,周围的腐朽之林剧烈翻腾,更多的幻象被召唤出来。 这一次,它们不再是无害的幻影,而是针对伊瑟拉內心深处製作的梦魔。 “伊瑟拉——我的爱人,为何要与我为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伊瑟拉的伴侣,绿龙伊兰尼库斯的虚影出现。 他的眼中流淌著黑色的泪水,张开龙口喷吐出腐化的气息。 “妹妹!看看你都守护了些什么?一个註定被腐蚀的囚笼!” 另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红龙女王阿莱克斯塔萨的幻象出现,周身却缠绕著荆棘般的暗影锁链。 还有那个熟悉的暗夜精灵,玛法里奥·怒风。 他脸上带著伊瑟拉从未见过的失望,手持塞纳留斯之杖,指向她: “你的梦境已被污染,伊瑟拉,你已成为大家的威胁!” 这些由梦魔编织的幻象,疯狂地衝击著伊瑟拉的理智。 然而,绿龙女王那半闔的眼帘,正缓缓抬起。 面对至亲至爱之人的“背叛”幻影,她眼中虽闪过一丝痛楚,但更多的是洞悉一切的冷静。 “梦境,不容褻瀆!”伊瑟拉的声音坚定无比。 她不再理会那些幻象,龙口张开,喷洒出一片闪烁著翡翠光晕的绿色雾气—梦境吐息。 这雾气迅速扩散开来。 它所触及之处,萨维斯召唤的触手和怨灵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那些逼真的幻象在雾气中变得扭曲、模糊,眷侣的哀嚎、姐妹的指责、挚友的失望,都逐渐化为了无意义的背景噪音。 伊瑟拉的目標始终锁定在萨维斯身上。 她的吐息主要朝著他笼罩而去,试图將这名梦魔之王拖入他自己编织的噩梦循环。 雾气缠绕上萨维斯的灵体,他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惊容。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扯,无数失败的记忆碎片开始翻涌。 尤其是上古之战中,被玛法里奥击败,被封印在橡木中的那份屈辱与绝望! “不!滚开!”萨维斯尖叫著,试图调动更多的梦魘力量抵抗,甚至开始召唤恩佐斯的僕从援军。 但谁也没有来。 此刻,伊瑟拉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 那双翡翠竖瞳中不再有丝毫的迷茫,只剩下清醒与决断。 这是她最为认真的状態。 “就是现在!”卡雷苟斯看准时机,与其他几头巨龙同时发动攻击。 蓝色闪电链从卡雷苟斯口中喷射而出,轰击在萨维斯与身后怪树相连的诡异增生上; 红龙们扫荡著四周不断涌现的次级梦魔造物; 青铜龙则运用时间魔法,竭力延缓萨维斯的施法节奏。 並加固周围脆弱的梦境结构,以防战斗余波引发更严重的崩塌。 在眾龙的合力围攻下,萨维斯节节败退。 他的灵体变得越来越淡薄,与怪树的连接也开始鬆动。 “我——不会——失败!”萨维斯发出不甘的咆哮,做最后的挣扎。 但伊瑟拉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她匯聚起强大的梦境之力,化作一道翠绿的光柱,直击巨树的核心! 隨著一声悽厉至极的尖啸,萨维斯的灵体再也无法维繫,砰』的一声崩碎,消失无踪! 然而,他的灵魂並未被彻底消灭,只是被放逐出了翡翠梦境,回归至现实世界中的那棵古树本体之內。 梦魔之王,暂时被逐离了他的王国。 萨维斯被驱逐,那棵怪树也失去了活力,蠕动的根须渐渐平息,树皮上的暗红色脉络也黯淡下去。 周围的腐朽之林似乎安静了许多。 萨维斯虽然被击败,但瀰漫在这片区域的灰红色尘埃並未散去,空气中那股令人不安的腐化气息依旧存在,只是变得稀薄了一些。 伊瑟拉调动梦境之力,开始修復这梦魔。 翠绿的光辉笼罩上去,梦魘回退,变回了正常的翡翠梦境。 但仅仅片刻之后,一丝丝灰红色的能量再次从梦境的更深处悄然渗透,重新开始侵蚀那片已被净化的区域。 伊瑟拉停止了徒劳的努力,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再次睁开时,已经带上了明悟。 “我错了—”她的声音带著一丝疲惫,“萨维斯只是梦魘的看守和扩音器,而非源头。” “这股腐化的根源,並不是萨维斯和他的背后的存在。” 她转向其他巨龙,语气沉重地得出结论:“它的根源,深藏在更深处』那即是所有与梦境相连的凡人心中的阴暗面。” “恐惧、憎恨、贪婪、绝望—这些负面情绪,正是梦魔得以滋生的根源。” “这意味著,”伊瑟拉继续说道,“只要与梦境相连的凡人心中还存在著阴暗面,只要情感还有负面,那么梦魔——永存。,“我们无法根除它,只能寻找到最稳妥的方法,將它封印、压制,並时刻警惕。” 这个结论让所有巨龙都感到一阵无力。 击败一个具象化的敌人相对容易,但要如何对抗存在於亿万生灵內心深处的阴影? 一分割线 卡利姆多大陆,艾萨拉地区,临近海岸线的密林中。 一棵与周围树木並无二致,但內部却蕴含著暗影能量的古树,其盘根错节的根系深处。 那颗扎根於伊格诺斯触手顶端的橙红色眼球一新生的恩佐斯,正透过与萨维斯的灵魂连接,密切关注著梦境中的战况。 当他感知到伊瑟拉完全睁开眼睛,爆发出全部实力的时候,就知道萨维斯已经输了。 “萨维斯这个废物—”恩佐斯只能在心底抱怨。 他立刻切断了与梦境的联繫,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恩佐斯龟缩在这棵古树根系最深处,与那些被腐化的根须紧紧缠绕在一起,试图藉此来隱藏自己。 然而,就在它刚刚完成隱匿,以为能暂避风头之时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这片林地上空骤然响起,降下了对他的最终审判: “藏够了吗?蠕虫。” 古树前方的空地上,空间微微扭曲,一道黑色龙影,缓缓由虚化实。 他的鳞甲在阳光下流动著金色的光泽,熔金的竖瞳如同探照灯般,锁定著古树根系深处那团污秽的能量。 奈萨里奥的化身,已经在此静候多时。 橙红色的眼球猛地僵住,其中满是难以置信。 它最后的藏身处,已被找到。 恩佐斯的末路,近在眼前。 第205章 永世责罚与光铸洛阿 第205章 永世责罚与光铸洛阿 卡利姆多,艾萨拉。 在海风的吹拂下,一片茂密的古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空气中除了海水的咸湿以外,还隱约夹杂著一股腐朽的恶臭。 林间一片空地上,一头黑龙巍然屹立。 他的影子笼罩了整片区域,隔绝了大部分光线,使得空地中心显得格外晦暗。 熔金般的竖瞳低垂,目光落在那片布满扭曲根系的土地上。 在那里,一根不断蠕动的暗紫色触手,正试图深入泥土之中。 触手的最顶端,还嵌著一颗橙红色的眼球。 这正是恩佐斯。 即便虚弱至此,即便本体与尼奥罗萨均已覆灭,这位古神仍未放弃挣扎。 一股微弱的心灵连结,悄然探入奈萨里奥的意识。 “奈萨里奥,我亲爱的旧友,”恩佐斯的声音依旧带著虚偽的亲和,“我们何必如此?” “我们的利益,本质上是一致的。我们都曾是泰坦的囚徒,是他们那冰冷秩序的受害者!” “我们理应成为天然的盟友!” 他试图唤起奈萨里奥对泰坦万神殿的仇恨,巧妙地將那背叛与疯狂的根源引向泰坦。 奈萨里奥鼻腔中喷出一缕轻烟,发出一声满含不屑的冷笑。 那笑声宛如滚石,在林间久久迴荡。 “不用枉费心机地將我与你的罪孽捆绑,蠕虫。”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而威严,“泰坦自有他们需要偿还的罪孽,但那与你我之间的事无关。” “现在,是你,要为你对我,对艾泽拉斯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恩佐斯立刻转换策略,声音变得飘忽不定,充满了诱惑: “代价?不——是自由!是打破枷锁后真正的自由!” “泰坦告诉你的秩序』是谎,我所代表的虚空』才是宇宙的真相!” “那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充满无限可能的秩序!” “加入我,我们可以,,“你的诡辩,在我耳中与噪音无异。”奈萨里奥直接打断了它,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 “我很感激,你能向我揭露泰坦真实的面,哪怕动机卑劣不堪。” “我还很高兴,你能在最后时刻,依旧如此坦诚”地向我展示你那套扭曲的逻辑。”' “这让我更加確信,彻底净化你是绝对正確的选择。” 他微微停顿,一词一句地说道:“我,不会再成为你的棋子。一次,就已经够了。” 精心编织的谎言与诱惑被彻底撕碎,最后的希望破灭。 恩佐斯终於彻底失控,心灵连结中传来的不再是蛊惑,而是歇斯底里的精神尖啸,充满了怨毒: “棋子?!你不做我的棋子,就心甘情愿去当那个所谓龙神』奥布西迪恩的奴僕?!” “为他卖命,摇尾乞怜?!你以为你的“新生』是什么?” “不过是换了个更强大的主人,换了一副更精致的枷锁!可笑!可悲!” 听著这满怀嫉妒的咆哮,奈萨里奥不仅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了一抹讥讽的微笑。 他低声自语,仅仅是在陈述一个对方永远无法理解的事实: “可悲的是你,恩佐斯。即便是古神,也无法想像出己从未见识过的事物。” “你简单地以为,我与主神之间的关係,只是类似与你与我之间那充满控制的丑恶联繫。” “你的视野,终究被你的本质所束缚。” 这番平静的话语,比任何愤怒的驳斥都更让恩佐斯感到绝望。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重生的奈萨里奥,已经完全超出了它所能理解的范畴,更不用说去腐蚀了。 不再给对方任何狂吠的机会,奈萨里奥高抬起龙爪,光辉逐渐在他爪间凝聚。 他的声音变得恢弘而肃穆,做出了最终宣判: “死亡,对於你所犯下的罪孽而言,是过於轻鬆的解脱。你,不配拥有。” 隨著奈萨里奥的话语落下,数道黑色锁链凭空从他的背后显现! 这些锁链虽无实体,但在恩佐斯眼中,却显得格外恐怖! 伴隨著冰冷的金属摩擦声,数根黑色锁链刺入了那颗橙红色的眼球。 直击恩佐斯的意识本源! “不!” 一股庞大而扭曲的精神波动,自恩佐斯的核心猛然爆发出来! 这波动层层扩散,向著四周快速蔓延,传遍大陆,深入大海。 最终,它化作一声在艾泽拉斯精神层面迴荡不已的哀嚎。 这哀嚎,將成为恩佐斯在这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跡,一个永恆的痛苦印记。 黑色锁链紧紧束缚了恩佐斯的意识,將其从现实中强行剥离,並固定於一个独立於时间与空间之外的囚笼之中。 在那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无尽的“现在”。 恩佐斯將不断重复体验这段逃亡的所有经过。 从深海监牢逃亡开始,直到被奈萨里奥抓住的最后时刻。 永远活在希望与绝望的无尽循环之中。 永世责罚,就此註定。 完成这一切后,奈萨里奥的龙爪虚握。 那颗被锁链缠绕的眼球,连同上方作为萨维斯灵魂容器的古树,一同被连根拔起。 它们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一道流光,被送入神国瑟拉肯,交由本体亲自看管,確保这刑罚永世执行。 空地恢復了平静,只留下一个土坑,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焦臭。 奈萨里奥静静地凝视著那片逐渐恢復为寻常海浪声的海岸方向。 他的竖瞳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交织著解脱、沉重与释然。 奈萨里奥低声喃喃,声音隨风消散: “至此,我要偿还的罪孽,就结清了大半。” “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由时间去慢慢抚平了。” 分割线东部王国,祖阿曼。 震耳欲聋的廝杀声瞬间取代了舒缓的海浪声,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 凯尔站在城外的一处高地上,红色鳞片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紧握一柄制式长剑,神色凝重地眺望著前方那座仍在负隅顽抗的巨魔都城。 祖阿曼的城墙已经多处破损,豁口处烈火熊熊,浓烟滚滚而上,將天空都染成了灰黑色。 在恩佐斯的隱晦影响彻底消散后,联军被压抑的战斗力终於得以正常发挥。 突破“阿曼尼隘□”就只是时间问题。 精灵法师们联手施展冰霜法术,硬生生將一段护城河面冻结出足以承受重量的冰层。 人类士兵们换上了防滑皮鞋,在游侠的掩护下,发起迅猛的突袭,成功突破了护城河,建立起浮桥。 隨后,由龙神教会军团带来的魔导大炮被推上了前线。 充能完毕的炮口闪烁著红光,紧接著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弹丸在极短时间內被加速到极限,猛然撞击在祖阿曼的外墙上。 弹丸上刻有特殊的魔法纹路,一旦条件触发,便会瞬间爆裂,化作一场魔法风暴,当场肆虐。 巨石崩裂,魔法光芒四溅,一段又一段的城墙在持续的炮击下彻底坍塌,最终化为一片废墟。 失去了城防的依託,祖阿曼的陷落已成定局。 人类、精灵、龙神军团的三方联军,从多个突破口涌入城內。 街道上爆发了巷战,但巨魔守军在失去地利后,抵抗逐渐消停。 联军稳步推进,最终突破了內层防线,抵达了城市的核心中央祭坛广场。 广场由粗糙的巨石铺就,周围矗立著雕刻有狰狞洛阿图腾的石柱。 这里本是巨魔举行盛大祭祀的地方,如今却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堡垒。 就在联军士兵开始清理广场上残存的巨魔战士,准备对最后的神殿发起总攻之际,异变陡生! 祭坛中央的四座洛阿神像中,竞有三座的顶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 圣光能量席捲了整个广场。 儘管与祖阿曼原本的氛围格格不入,但阿曼尼巨魔们还是被这股意象感染了。 他们狂呼著,高唤洛阿们的尊名。 光芒中,三个庞大的能量体,缓缓凝聚成型,降临在祭坛前方。 第一个,是一头雄壮的金光巨熊纳洛拉克(熊)之灵! 它昂然站立,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熊掌狠狠拍击地面,使得整个广场都隨之震动,石板上顿时布满了道道裂纹。 第二个,是一只羽翼由圣光编织而成的璀璨雄鹰一埃基尔松(雄鹰)之灵! 它盘旋在低空,每一次俯衝都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双翼扇动间洒下令人致盲的强烈闪光。 第三个,是一头拥有鹰嘴、身形修长且具备多对翅膀的生物加亚莱(龙鹰)之灵! 它悬浮干半空,周身环绕著金色的火焰。 鹰嘴张开,喷吐出炽热的吐息,守护著祭坛的核心区域。 三位光铸洛阿的登场,笼罩了祖阿曼的苍穹与大地。 它们身上明明环绕著圣洁的光辉,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毁灭性压迫感。 然而,面对这看似神威凛凛的一幕,联军阵中,一位来自达卡莱王国的冰巨魔军官,却只是冷漠地啐了一口,用巨魔语低声骂了一句: “光铸洛阿——哼,真是废物。”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短暂的寂静中却格外清晰。 周围的士兵,尤其是了解內情的龙神教会成员,脸上也大多露出瞭然甚至不屑的神色o 这三位洛阿,並非全盛状態。 早在之前银月城突围时,他们就已在与龙神教会军团的正面交锋中被打得灵体溃散,受了重伤。 为了能够快速恢復力量,並且抵御这次联军的“入侵”,守护它们最后的信仰根基,它们不得不做出了选择接受纳鲁卡瑞尔赐予的圣光,以被光铸的方式,强行重返战场。 本质未变,只是力量属性被强行扭转。 它们,依旧会是龙神教会军团的手下败將。 “保持阵型!游侠远程支援!法师准备驱散魔法!”塔拉纳斯摄政王冷静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凝滯。 联军並未因光铸洛阿的登场而慌乱。 塔拉纳斯的命令稳固了军心。 士兵伶迅速变阵,盾墙层层叠起; 法师伶指尖跃动奥术光辉; 龙神牧师的祈祷声低沉稳重,金红色的屏障快速展开,將圣光的威压隔绝在外。 战杀在祭坛仗场轰然爆发。 光铸纳洛拉克任立而起,燃烧著圣焰的巨掌裹挟著崩裂巨石的力量,猛然拍向任类士兵组成的盾阵。 然而,这一次,它面对的並非仓促组成的防线。 “立盾!龙神庇佑我伶!” 一名任类指挥官怒吼。 最前排的士兵將盾牌重重顿在地面,后方的龙神牧师齐声吟唱,金红色的光泽附著在盾牌之上,连成一片坚不可摧的光壁。 “轰!” 熊掌拍落,光壁剧烈摇曳,却坚韧地扛住了这开山裂石的一击。 与此同时,阵列缝隙中刺出无数长矛,狠狠扎入纳洛拉克的能量躯体,引得它发出混杂著痛苦与愤怒的咆哮。 光铸埃基尔松试图重现风暴与箭雨,它盘旋俯衝,双翼洒下致盲的强光。 但精灵法师伶的施法更快一步。 “驱散!” 数道法术射向空中,將那令任目眩的强光轻易拭去。 精灵游侠伶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灌魔箭矢纷纷离弦,封锁了埃基尔松有闪避空间。 儘管它奋力挥翼,搅动圣光风暴击落大半箭矢,仍被几支漏网之鱼贯穿了羽翼,身形顿时变得踉蹌。 光铸加亚莱试图以金色火焰净化仗场,炽热的吐息疯狂倾泻。 但一道身影比火焰更快。 那位曾斩杀纳洛拉克化身的龙裔圣武士团长,再次化作金红色的流星。 他將燃烧的巨剑插入地面。 “以奥內西迪恩之名,丁断!” 金红色的神火自剑身涌入大地,隨即向前奔涌,化作一道火线,迎上龙鹰的吐息。 两股强大的能量猛烈对冲,发出刺耳的嘶鸣。 神火与圣光相互湮灭,竟硬生生將吐息从中劈开,导向两侧,在仗场上留下两道焦黑的灼痕。 加亚莱的攻势被阻,发出一声惊怒的尖啸。 它试图拉升高度,重整旗鼓。 然而,联军不会给它第二次机会。 就在三位光铸洛阿的攻势被逐一化解,陷入短三僵直的剎那,龙神军团的真正打击降临了。 早元在侧翼待命的始祖龙骑兵伶发起了衝锋。 这些来自诺森德的天空霸主,背负著精灵游侠与龙裔牧师的组合,切入战场。 游侠的箭矢点丼著试图干扰的巨魔祭司,牧师香吟唱著短促的神术,为衝锋的骑兵们覆盖上层层光辉。 骑兵伶的目標明確祭坛本身! 他伶无视了洛阿伶徒劳的拦截,將携带的链金爆炸物,投掷在四座洛阿神像的基座。 轰隆—! 连续的爆炸声响起。 在巨魔伶绝望的目光中,承载著他伶最后一线希望的神像,剧烈摇晃,然后在轰然坍塌! 神像崩毁的瞬间,广场上的三位光铸洛阿都变得不稳定起来。 它今的能量躯体开始剧烈闪烁,还隨著不甘的低鸣。 构成其存在的根基被动摇,强行灌注的圣光失去了凭依,开始失控地反噬。 纳洛拉克的咆哮变成了能量逸散的嘶嘶声; 埃基尔松的羽翼化作四散飞溅的光羽; 加亚莱的火焰如同风中残烛,骤然黯淡。 不过数息之间,三位光铸洛阿便在联军面前土崩瓦解,消散无形。 祭坛仗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残存的阿曼尼巨魔伶,失去了最后的精神支柱,彻底失去了战意,武器从无力的手中滑落。 联军士兵们则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浪席捲了已成废墟的祖阿曼。 第206章 圣战终局(上) 第206章 圣战终局(上) 祖阿曼在燃烧。 这座象徵著阿曼尼帝国骄傲的古老城市,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伴隨著冲天的浓烟。 焦糊的气味混杂著血腥,充斥在每一寸空气里。 联军士兵们踏过巨魔的尸体,清理著最后的据点,收缴武器,看管俘虏。 他们兴高采烈地冲入祭坛和神殿,掠夺巨魔用於装饰或祭祀的宝石,以及其他各种值钱物品。 凯尔站在中央祭坛广场的边缘,这里是光铸洛阿登场的地方,如今只留下一片狼藉。 他红色的鳞片上蒙著一层灰,目光扫过这片正在遭受劫难的土地。 战爭似乎结束了,至少对那些正在抢劫祖阿曼的士兵们来说,是这样的。 阿曼尼巨魔们也因为自己的自大,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然而,凯尔心中却感受不到丝毫轻鬆,反而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抑。 因为最后的boss还没有登场。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高阶女祭司莉安德拉走到他身侧,她的祭司袍依旧纤尘不染,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c 她顺著凯尔的目光望向天空,那里原本被硝烟染成灰黑,此刻却异常明亮。 “不阻止他们吗?”凯尔没有回头,径直开口问道。 “这是他们应得的奖励。”莉安德拉依旧保持著她那清冷的態度,“那群自詡高贵的奎尔多雷们似乎也快要按捺不住了。” 她抬起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神殿。 凯尔望了过去,发现是一群高等精灵法师,正在非常刻意的大声討论祖阿曼的巫毒法术,话题似乎正转向寻找一些样品,以美化他们的劫掠行为。 “你知道的,我不是在问这个。”凯尔声抱怨道,“我是在说卡瑞尔。” “我们的军团已经准备就绪了。”莉安德拉的声音很轻,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再说了,他们拿多少,我们都能从他们领袖那里双倍討回来。” 她微微侧身,让凯尔可以注意到身后已经集结的龙神教会军团。 “我们是体面人”莉安德拉愣住了,她再度抬头看向天空,“终於要来了吗?” 凯尔心头一凛,正想追问,异变陡生! 毫无徵兆地,天穹之上传来一声碎裂声! 仿佛一面玻璃被击破一般,一道刺目的金色裂痕凭空出现,横贯天际。 紧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金色裂纹迅速蔓延,將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 纯净的圣光,自那些裂隙中倾泻而下! 这光芒洒在身上,没有带来温暖的抚慰,反而带著一种灼热的穿透力。 隱约间传来刺痛感,迫使所有在场之人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或抬手遮挡。 磅礴的威压隨之降临,笼罩了整个祖阿曼废墟。 嗡低沉且持续的嗡鸣声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响起。 它直接作用於內心深处,如同圣钟般在灵魂深处迴荡。 一些意志不够坚定的联军士兵,脸上浮现出迷茫与敬畏交织的神情,膝盖一软,竟不由自主地跪伏下去,向著天空顶礼膜拜。 就连凯尔,也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作用在精神上,试图让他屈服。 他感觉到体內的神恩主动活跃起来,帮助他抵抗著圣光的侵蚀。 光芒的核心,一个由多个闪烁著圣洁光辉的几何晶体拼凑而成的存在,缓缓从裂隙中降临。 他没有固定的形態,晶体结构不断缓慢地旋转、组合,散发出纯净的圣光能量。 纳鲁卡瑞尔。 龙神教会的牧师和圣武士们对他降临的反应最为剧烈。 神恩自动活跃,在他们体表衍生出一圈金红色的神火,保护他们不受圣光的强迫。 龙神信徒们感受到的也不是共鸣,而是“排斥”与“审视”。 仿佛在质疑他们的信仰,审判他们力量的源头,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扭曲的信仰——” 一个宏大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意识中迴荡。 “墮落的秩序——” 那声音继续著,不带丝毫情感,彷佛在宣告真理,非常绝对。 “必须被纠正。” 纳鲁·卡瑞尔悬浮在祖阿曼上空,散发出万丈光芒,態度却十分恶劣。 他的声音在所有人的意识中迴响著,带著假悍惺的悲悯: “迷途的羔羊,你们已偏离圣光的真义,沉溺於虚妄的偶像崇拜。” “这所谓的龙神』,不过是扭曲现实的谎言。圣光的唯一性,不容玷污。” 它的宣言在联军中引发了剧烈的动盪。 部分士兵开始动摇。 眼前的景象显得如此神圣,那威压又如此真切,令他们不禁心生疑虑,这神圣的存在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理。 “吾將引领阿拉索,回归纯净之道,建地上神国,涤净切异端。” 卡瑞尔的声音斩钉截铁,宣告著它的“终极使命” 就在这时,一个鏗鏘有力的声音打破了圣光带来的精神压制。 “够了!” 类联军的统帅,伊格纳乌斯,步向前。 他身上的鎧甲布满战斗的痕跡,鲜血浸染了战袍,但他的腰背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毫不畏惧地直视著悬浮在天空中的存在。 “纳鲁卡瑞尔!”伊格纳乌斯的声音洪亮,带著压抑的愤怒,“收起你这套蛊惑人心的把戏!” “告诉我,为何要袭杀索拉丁陛下的信使?为何要践踏阿拉索王国的尊严!” 天空中的纳鲁晶体微微转动,光芒流转,似乎將“目光”投向了伊格纳乌斯。 “凡人的统帅,”卡瑞尔的声音依旧平稳,非常淡漠,“圣光的意志无需向凡俗解释。” “吾之命令,仅仅是带回』那个身份特殊的红龙裔。” 他的“目光”似乎越过了伊格纳乌斯,落在了凯尔身上。 卡瑞尔的关注让红龙裔心底发毛,全身鳞片微微竖起。 一直冷眼旁观的莉安德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冷笑。 “我们龙神教会的特別顾问,”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也是你能隨意“带”走的?” 她不再看卡瑞尔,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浪费。 她猛地转身,面向早已严阵以待的龙神教会军团,高举手中的法杖。 金红色的神恩自她体內汹涌而出,与所有龙神信徒的力量產生共鸣,连成一片,顽强地抵抗著圣光的侵蚀。 “士兵们!”莉安德拉的声音点燃了所有龙神信徒的战意,“圣战的最终目標就在眼前!” “这个自詡神圣,实则践踏自由意志,袭杀使节,驱策光铸巨魔入侵他国,犯下累累罪行的邪魔—就在那里!“ 她的法杖直指空中的纳鲁·卡瑞尔。 “以吾主奥布西迪恩之名!”莉安德拉宣告道,“净化它!“ “为了龙神!” 震耳欲聋的怒吼从龙神军团的阵列中爆发出来,神火冲天而起,与倾泻而下的圣光分庭抗礼。 伊格纳乌斯也適时转身,面对他麾下那些尚且带著困惑的人类士兵。 他的声音充满力量,直指核心: “战士们!看清楚!这个所谓的圣光化身』,它不仅否认了杀害我们同胞的行径,更早已將它的意志凌驾於阿拉索的律法与国王之上!” “它操纵巨魔,入侵我们的家园!它的目標,是要剥夺我们的信仰,將整个王国变成它一堂的所谓神国”!” “告诉我,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 人类士兵们的疑虑被统帅的话语驱散,回想起提瑞斯法的惨状,战意重新取代了迷茫。 高等精灵的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没有发表长篇演说。 他只是冷静地抬起手,身后的精灵们便迅速进入了战斗位置。 他看了一眼莉安德拉和伊格纳乌斯,简洁地吐出三个词: “履行我们的盟约。” 三方势力,因不同的缘由,此刻目標空前一致。 虚假的平和被彻底撕碎。 天空是散发著无尽光压的纳鲁卡瑞尔。 地面,是凝聚了三方意志的联军。 最终决战,一触即发。 构成卡瑞尔的晶体微微起伏,圣光嗡鸣声中似乎流露出一缕表达遗憾的波动。 “真可惜”他的声音在眾人脑海中迴荡,平静得令人心寒,“反抗不仅毫无意义,只会徒增伤亡。” “但圣光的意志,必须实现!” 隨著他的话语落下,祖阿曼废墟四周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 一道道金色的传送门凭空出现。 海量的身影从中蜂拥而出。 是光铸巨魔。 他们眼中燃烧著金色的火焰,迅捷形成包围圈,將联军团团围住。 光铸巨魔沉默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而这,还不是全部。 “此外,”卡瑞尔继续说道,“我有三位老朋友,需要向你们重新介绍一下。“ 祭坛广场中央,突兀地显现出三座巨大的圣光传送门。 地面隨之震动,三道熟悉的身影跨过传送门,降临战场。 巨熊纳洛拉克、雄鹰埃基尔松、龙鹰加亚莱。 它们再次登场,但这一次,不再是能量投射,而是它们的野兽本体! 而且全部都是被光铸的模样。 然而,仔细看去,它们的眼眸中,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金色,如同提线木偶。 曾经的意志已被磨灭,只是被卡瑞尔支配的躯壳。 “来吧,”卡瑞尔宣告,“保卫你们的都城——最后一次。” 命令下达,光铸巨魔化作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向联军阵线。 与此同时,三位光铸洛阿也纷纷行动起来。 纳洛拉克发出震天咆哮,人立而起,燃烧著圣焰的巨掌带著山崩之势,猛然朝骑士团的方阵拍下,其威势远超之前的能量化身。 “结阵!焰环!” 骑士团长怒吼一声,圣武士们瞬间紧密靠拢,金红色的神火再次连接成环。 巨掌轰然拍落在焰环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焰环剧烈燃烧,成功抵挡住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团长趁机腾空而起,燃烧的巨剑猛然劈向纳洛拉克的前肢,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0 然而,在圣光的庇佑下,纳洛拉克只是隨意甩动了几下肢体,伤口便迅速癒合。 如果不是四溅的金色血液洒满大地,恐怕难以置信,之前那一剑是否真的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嘖—消耗战吗?”骑士团长不满意地咋舌,转身下达命令,“改变阵型,消耗它!” “是!”骑士们大声应道,不再硬碰硬,而是分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队,不停消耗光铸的纳洛拉克。 埃基尔松翱翔天际,双翼挥洒出金色的羽毛箭雨,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根羽毛都蕴含著穿透盔甲的惊人威力。 “法师团!联合护盾!游侠们,压制射击!” 塔拉纳斯摄政王冷静指挥。 法师们迅速撑起巨大的奥术屏障,抵挡著致命的羽雨。 而游侠们则同样用箭矢还以顏色,附魔箭矢不断撞击在埃基尔松的身上,炸开一团团紊乱的光晕。 加亚莱悬浮於祭坛之上,鹰喙大张,凝聚出一道炽烈的白光柱,直扫联军阵列。 光柱所及之处,地面瞬间融化,岩石化哲蒸汽。 “散开!规避!” 伊格纳乌斯高声吶喊。 正畜阻挡光铸巨魔的人类士兵们狼狈地向两侧翻滚躲避。 龙神教会的牧师们则联手施展神术,金红色的屏障层层叠起,保仕这些“肉盾”们不会崩溃。 卡瑞尔没有直接参与仂搏,只是悬浮畜原处,晶体加速旋唐。 偶尔,他会射出一道“圣光爆破”,砸向联军防线的关键节点,逼迫对方不得不分散力量防御。 更多的时候,他施展著强大的辅助神术。 当圣武士的至圣斩即將重创纳洛拉克时,圣光仕盾会及时浮现,挡下致命一击; 当埃基尔松畜箭雨下受伤严重,愈光辉便会笼罩它,迅速修復损伤; 当加亚莱的吐息被屏障阻挡,卡瑞尔便会降下“力量祝福”,让那光柱变得更加粗壮和狂暴。 卡瑞尔是一个强大的辅助,不断强化著它的傀儡大军,让联军的每一次有效攻击都事倍功半。 然而,龙神教会军团的实力,毕竟占据了质量上的优势。 即便面对数量远超己方的光铸大军,联军依旧畜稳步反击。 圣武士们组成的尖刀小队,畜“焰环”的保仕下,一次次凿穿光铸巨魔的阵线,將他们撕碎。 高等精灵游侠与法师与杉达拉同胞的配合愈发嫻熟,奥术与箭矢死死压制著埃基尔松,让它无法肆意攻击。 人类士兵们则展现出顽强的韧性,畜伊格纳乌斯的指挥下,依靠著龙神牧师不时加持的亭仰屏障,与光铸巨魔进行著残酷的消耗战。 凯尔身处相对任全的阵线后方,由两名仕卫保仕著。 他一手持剑,一手抚,儼然也是一个高效的辅助。 凯尔的视线一次次掠过那三个巨大的光铸洛阿,最终,不可避免地定格畜这一切的源头—纳鲁卡瑞尔身上。 殿须找到击败它的法,否则这些傀儡永远也杀不完。 然而,就畜他再次將目光投向天弗,试图分析卡瑞尔的行哲模式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里——弗了? 第207章 圣战终局(下) 第207章 圣战终局(下) 原本悬浮於祖阿曼上空,散发著无尽圣光的纳鲁卡瑞尔,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他之前所在的位置,还残留著些许逸散的金色光屑,以及空间中尚未平復的微弱涟漪。 他不是隱去了身形,而是彻底不见了! 凯尔只感到一股寒意沿著脊椎向上爬升。 他猛地环顾四周,战场依旧喧器,圣光与神火碰撞,巨魔与联军廝杀,洛阿在咆哮—— 但那个主导一切的核心,却在他和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去了哪里?他想做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凯尔。 “莉安德拉女士!伊格纳乌斯阁下!”凯尔顾不上礼仪,高声示警,声音在震天的廝杀中显得有些微弱,但他必须让他们知道“卡瑞尔不见了!” 凯尔的示警声瞬间被战场的喧囂所吞没。 “卡瑞尔不见了!” 他提高音量又喊了几声,但收效甚微。 莉安德拉正全力维持著一个大型防护神术,抵挡著加亚莱的炽白光柱; 伊格纳乌斯深陷於光铸巨魔的重围,战锤挥动间血肉横飞; 塔拉纳斯则专注於指挥远程部队压制空中的埃基尔松。 没有人有余暇注意到他这边,更別提听清他那被廝杀声掩盖的警告。 凯尔心中的不安变成了无力。 他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混乱的杀戮。 光铸巨魔无穷无尽,三位洛阿本体在卡瑞尔遗留的强化效果加持下,依旧十分难缠。 联军实力强劲,却陷入了人海战术的困境。 儘管胜局已定,但他们仍在奋力拼杀。 凯尔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心中的寒意。 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领袖们被战事牢牢拖住,那么,察觉异常的他,就必须做点什么。 但——他能做什么? 凯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又缓缓鬆开。 他只是一个七级的龙神牧师,兼职了两级吟游诗人。 或许在普通人中算得上好手,但在这种涉及半神乃至更高层次存在的对抗中,他的个人力量渺小得可怜。 直面卡瑞尔?那无异於飞蛾扑火。 个体的力量有穷尽,但信仰没有。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的思绪。 龙神。 只有龙神奥布西迪恩,才有能力应对这样的局面。 他不再试图寻求帮助,而是再次扫视周围。 祭坛广场边缘,一堆木料和慢布正在缓缓燃烧,形成了一个不大的火堆。 就是这里了。 凯尔快步走到火堆旁,无视了战场的喧器。 他单膝跪地,伸出双手,虚按在跃动的火焰上方。 火焰映照著凯尔的龙类面庞。 他闭上双眼,屏蔽掉外界的一切干扰,將全部的精神沉入內心,沉入那与神只连结的信仰之源。 “吾主奥布西迪恩,”凯尔低声吟诵,没有使用华丽的祷词,而是倾诉內心的恳求。 “未知的低语已经退散,但强迫的圣光仍在妄图遮蔽天空。” “那自詡纯净的纳鲁,以救赎之名,奴役之事,其光灼热,其邪恶。” 他將卡瑞尔的降临、光铸洛阿的再现、以及那纳鲁诡异消失的不安,尽数融入这祈祷之中,向龙神呈上自己的战报。 “他避开了正面战场,预谋著更大的阴谋。” “您的战士在此浴血,捍卫信仰的自由。” “恳请您的目光垂落,洞悉那邪魔的轨跡,指引我们——粉碎这虚偽的圣光。“ 祈祷结束,篝火仍在噼啪作响,战场的喧囂再度灌入耳中。 然而,凯尔的內心却有片刻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既没有出现天乱坠的奇异景象,也没有传来震耳欲聋的神諭。 在红龙裔的感知中,一股浩瀚的温暖触感,轻轻拂过他的灵魂。 向他传递了一个信息,不是凡人的言语,而是一种明悟。 凯尔缓缓睁开了眼睛,篝火的倒影在他红色的竖瞳中跳跃。 他脸上紧绷的线条鬆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瞭然於胸的平静微笑。 心底的阴霾和不安已然消散。 他明白了。 卡瑞尔—不会再回来了。 分割线阿拉索王国的都城激流堡,正沉浸於静謐的夜幕之中。 冰冷的星光倾洒在城墙上,巡逻队手持火把,迈著沉稳的步伐走过垛口。 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仿佛远方惨烈的战爭与这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一名守卫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深邃的夜空,轻轻“咦”了一声。 他揉了揉眼睛,看到有点点微小的金色光粒,如同雪一样,正从天幕上缓缓飘落。 它们无声无息,散发著柔和的光晕,给这冰冷的夜色平添了几分神圣感。 “奇怪—.”守卫嘀咕了一句,但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只能加快速度,赶去向上级匯报。 王宫深处,索拉丁国王的书房內灯火通明。 此时的他还没有就寢,正坐在书桌后,眉头紧锁,阅读著刚刚送来的前线战报。 这是数天前的战报了,上面记录著祖阿曼城墙被攻破前的情况。 “诡异狂躁——莫名消失——”索拉丁低声重复著战报上的字句,右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这太诡异了。 如果没有龙神教会的存在那他又该如何抵抗这种敌人? 就在他沉思之际,书房內所有的烛火,毫无徵兆地开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一股庞的压力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索拉丁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 他瞧见,那些从窗外飘洒进来的金色光粒,此刻仿佛受到召唤,疯狂地朝著书房中央匯聚。 它们盘旋交织,於地板上勾勒出一个金色符文法阵。 法阵线条流转,散发出磅礴的能量波动。 光芒大盛。 个轮廓朦朧的“形”,从法阵中缓缓升起。 它由纯粹的圣光构成,没有清晰的五官,然而索拉丁却能真切地“感觉”到一道目光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那是纳鲁卡瑞尔的“代言人”形態。 “人类的王者,”一个温和的声音直接在索拉丁的脑海中响起,“不必恐惧,亦无需抗拒。” “圣光的意志不可阻挡,凡人不应该反抗,只需要接受。” 卡瑞尔向国王伸出光芒构成的手。 “拥抱这唯的真理,捨弃那虚妄的龙神。” “圣光將使你超越凡俗的桎梏,成为引领这个世界走向纯净的——光之化身。” 索拉丁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对的意图。 怒火淹没了他。 人类的国王猛地站起,右手毫不犹豫地握向腰间的佩剑。 “滚出我的王宫!阿拉索的意志,不容你褻瀆!” 然而,他的手指还未触及剑柄,数道由圣光凝聚而成的锁链,便自虚空之中射出! 它们瞬间缠绕上了索拉丁的手臂、躯干和双腿。 锁链將索拉丁死死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奋力挣扎,额角青筋暴起,但那圣光锁链纹丝不动,反而越来越紧。 卡瑞尔漂浮到他面前,手掌缓缓按向他的额头。 “仪式,开始。” 隨著这声宣告,整个激流堡,从王宫直至最外围的城墙,都被一层金色的光辉彻底笼罩。 那光芒如此强烈,甚至掩盖了星月之光,將整座城市映照得如同白昼。 夜色中的激流堡,陷入一片金色的海洋之中。 原来,这才是卡瑞尔真正的杀招。 他將联军主力,尤其是龙神教会最精锐的军团,牢牢拖在偏远的祖阿曼。 血战、光铸洛阿、海量的光铸巨魔所有这些,都不过是为了製造一个短暂困住他们的泥潭。 他真正的目標,自始至终都不是在战场上击溃联军。 那对他而言,胜算不足。 所以卡瑞尔选择了更高效,也更符合他逻辑的方式釜底抽薪。 突袭人类王国的首都,强行光铸他们的国王。 一旦索拉丁国王成为他光芒下的傀儡,他便能以国王的“名义”,合法地驱逐龙神信仰,將圣光之道奉为国教。 届时,整个阿拉索王国都將成为卡瑞尔实现“地上神国”蓝图的基石。 龙神教会將失去在东部王国最重要的盟友和立足点,甚至可能被污衊为“引发战爭的异端”而遭到討伐。 兵不血刃,即可改写格局。 他的计划环环相扣,几乎成功。 但卡瑞尔忽略了一点,或者说,他低估了龙神一方对这场“圣战”的重视程度。 始终有一位高维的存在在注视著这一切。 当下,就是被老父亲叫来的奈法利安。 当卡瑞尔悄然脱离祖阿曼战场,化作一个光点,以极快的速度朝南方掠去时,隱匿於云层之上的黑龙即刻察觉到了这一异常的举动。 “声东击西?”奈法利安猩红的瞳中闪过抹讥讽,“倒是打得好算盘。” 他没有跟隨那个光点朝著激流堡衝去。 那里的圣光气息虽然浓郁,却更像是一个诱饵。 真正的核心,卡瑞尔的“七巧板”本体,绝不会轻易置身於险地。 奈法利安取出那个神器,轻而易举地寻得了卡瑞尔本体的藏身之处。 他的龙首转向上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藏头露尾,但最终还是暴露了。” 不再迟疑,奈法利安猛然展开双翼。 用力一扇,伴隨著一声爆鸣,他如离弦之箭般,垂直向上疾冲而去! 他突破了厚重的云海,继续向上,周围的气流变得稀薄,温度急剧下降。 蓝色的天幕迅速褪色,化为深邃的墨蓝,最终被纯粹的漆黑和点点繁星所取代。 艾泽拉斯的太空,呈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个令人屏息的视角。 下方,卡利姆多和东部王国两块主大陆的轮廓在云层的遮掩下若隱若现,无尽之海浩瀚无垠。 整个世界如同一颗镶嵌在黑暗绒布上的瑰丽宝石。 但奈法利安无暇欣赏这壮丽的景色。 他的目光如炬,瞬间锁定了悬浮在遥远轨道上的那个存在。 纳鲁·卡瑞尔的本体。 他静静地悬浮在真空之中,多个圣光晶体缓慢旋转,散发著柔和的能量波动,如同宇宙中一盏金色明灯。 卡瑞尔似乎正將大部分精力投射向下方的艾泽拉斯,专注於激流堡的仪式,甚至没有察觉道迫近的危险。 奈法利安没有任何废话,也不打算警告他。 扇动翅膀已经不能提供助力,所以黑龙王子驱动体內的力量为自己加速。 作为死亡之翼奈萨里奥的长子,龙神奥布西迪恩亲授的学徒,他会的能力非常多。 有跟隨死亡之翼时期学会地暗影与虚空之力,也有龙神教导的“光明”之力。 在神性的帮助下,他都能运用自如。 而所实话,他更偏爱前者。 奈法利安抬起一只龙爪,暗影能量在他爪尖疯狂匯聚,太空的底色成为了完美的掩护。 “暗影箭。” 一个朴实无华的基础技能,在他手中却化腐朽为神奇。 黑暗的球体无声无息地划过虚空,速度快得超越常理,直奔卡瑞尔的核心。 直到攻击临近,卡瑞尔才猛然惊醒! 他体表的圣光瞬间变得刺目,试图构筑防御。 但仓促之间,如何能抵挡奈法利安的突袭? 暗影箭精准地命中构成了卡瑞尔的一块晶体。 光暗衝突引发了一场无声的爆炸。 卡瑞尔周身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表面布满裂纹,旋转的速度也骤然减缓。 他发出的圣光嗡鸣声不再平和。 卡瑞尔显然没料到攻击会来自这个方向,更没料到对方的力量属性如此克制它! 他试图调动圣光,施展拿手的圣光爆破,又或者紧急治癒自身的损伤。 但奈法利安不会给它机会。 一招得手,黑龙庞大的身躯已然逼近。 他的另一只龙爪猛然挥出,这一回,爪尖燃烧著的乃是金红色的龙神之火。 利爪狠狠地划过卡瑞尔,圣光晶体与龙神之火激烈碰撞,进发出刺眼的闪光。 数块较小的晶体直接被这一击剥落,化作宇宙尘埃。 卡瑞尔试图后退,拉开距离,避免与奈法利安正面肉搏。 但黑龙王子如影隨形,展现出与体型不符的敏捷,死死缠住他。 暗影箭如雨点般泼酒,干扰著卡瑞尔的能量运转; 龙神之火时而凝聚成鞭,抽打在它的核心结构上,时而化作牢笼,限制它的移动。 卡瑞尔疲於应付。 他不善肉搏的弱点在奈法利安狂风暴雨般的近身压制下暴露无遗。 圣光治癒跟不上晶体破损的速度,圣光爆破又往往在发出前就被暗影能量干扰或强行打断。 不过几个回合的交锋,卡瑞尔的“七巧板”本体,已然变得残破不堪。 多处晶体碎裂,旋转变得混乱,散发出的光芒也明灭不定。 奈法利安悬浮在它面前,猩红的龙瞳冷漠地注视著这濒临崩溃的纳鲁。 “看来,”他意念在卡瑞尔的意识深处说道,“你的意志,要在这熄灭了。” > 第208章 样本,胜局,新秩序 第208章 样本,胜局,新秩序 深邃的太空,寂静无声。 艾泽拉斯如同一颗璀璨的蓝宝石,在下方静静旋转。 云层勾勒出大陆的轮廓,繁星在远方无尽的黑暗中闪烁。 奈法利安悬浮於这片虚空之中。 在他面前,纳鲁卡瑞尔的本体残破不堪。 多块晶体碎裂,旋转几乎停滯,散发出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胜负已分。 奈法利安抬起龙爪,暗影能量在其间匯聚,压缩成一团黑色光球。 他准备给予这固执的发光体最后一击,彻底终结这场闹剧。 卡瑞尔似乎也察觉到了末日的临近。 它仅存的晶体结构微微颤动,一道微弱的精神波动,传递到奈法利安的意识中: “你可以阻止我——但你无法阻止圣光的意志!“ “光明的洪流,终將洗净一切——让一切回归——初始——” 那口吻,依旧透著狂热的篤定,好似死亡不过是通往另一场战斗的入口。 奈法利安猩红龙瞳之中,掠过一抹不加掩饰的讥讽。 “呵,”他低声轻笑,语气张狂,“无论是你,又或者隨便是其他什么人,如果想要践行这所谓的圣光意志,那就放马过来!” 他爪间的能量光球愈发炽热,毁灭的气息攀升至巔峰。 “我,在艾泽拉斯等著他们!” 话音刚落,他猛地挥动龙爪,那黑色的光球径直射向卡瑞尔最核心的那块晶体! 然而,就在毁灭能量即將触及卡瑞尔的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突元地切入两者之间。 那是一只熊掌。 毛皮洁白如雪,却又隱隱流动著內敛的神性光泽。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体验棒,101????????????.??????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它隨意地一挥,便挡在了奈法利安的致命一击前。 “轰!” 如果是在物质位面內部,想必一定能听到这样的爆炸声。 但在被称为“星界”的太空中,只能看到光焰的爆发,以及感受到能量的扩散。 爆炸过后,黑色光球直接撞击在那只熊掌上,竞未能使其產生丝毫动摇。 奈法利安的攻击被轻易化解了。 黑龙王子的龙瞳微微一缩。 他没有感受到敌意,而那独特的荒野气息,让他瞬间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奈法利安收敛了爪间躁动的能量,悻悻地哼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里带著一丝恭敬:“白山之王冕下。” 来者正是伦诺克,尊號“白山之王”,龙神奥布西迪恩座下的第一位属神。 这头巨熊的体型丝毫不逊色於奈法利安的龙形態,通体雪白的毛髮在星光照耀下泛著柔和的光晕。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熔金般的竖瞳,与龙神如出一辙,平静中蕴含著无尽的威严。 而他背部的大片毛髮,已被精纯的金红色神力浸染,形成了火焰状的纹路。 “不要这么著急,奈法利安阁下。” 伦诺克的声音温和而厚重,直接在奈法利安和卡瑞尔的意识中响起。 奈法利安收敛了攻击姿態,但龙瞳中的疑惑清晰可见:“冕下为何阻止我? 这纳鲁留著只是一个祸患。” 伦诺克的熊头微微转动,目光落在残破的卡瑞尔身上。 他的目光中不含敌意,更像在审视一件奇特的標本。 “研究。”白山之王言简意賅地回答,“主神告知了我一些——关於这些纳鲁的有趣特性。” 他进一步解释道,声音平稳地阐述著来自龙神奥布西迪恩的知识: “作为种纯粹的圣光生物,纳鲁有一项特性。” “当它们的圣光被彻底耗尽时,虚空便会从它们体內诞生。” “它们——会从一种极端走向另一种极端,从圣光生物,转换为虚空生物。 ,伦诺克的目光回到奈法利安身上: “这种存在於同一生命內的光暗转换,对於主神交予我的课题,有著难以估量的研究价值。” “所以,我希望你能將它交给我。” 奈法利安听著这番解释,猩红的龙瞳中闪过浓烈的兴趣。 他本身就是一个热衷於研究各种力量与生命形態的“科学家”,伦诺克所描述的光暗转换现象,立刻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摧毁一个敌人固然痛快,但將一个敌人变成一个极具研究价值的样本,无疑是更符合他胃口的选择。 但这段话在卡瑞尔那边听来就非常恐怖了。 他原本已坦然接受毁灭的结局。 然而,当他听到“研究”这个词从白山之王口中说出时,精神波动都开始紊乱。 他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恐惧另一种命运: 不是作为殉道者死去,而是作为“样本”被解析、被剥离、被永远囚禁在未知的实验中。 甚至还有更可拍的未来,被抽光圣光,变成虚空的傀儡卡瑞尔尝试凝聚出最后一点圣光,发出抗议,却无人聆听,也无人意会。 在这两位决定他命运的存在眼中,他已不再是“敌人”,甚至不再是“生命”,而仅仅是一件——有趣的样品。 “光熄灭了,就会生出暗影?”奈法利安的语调明显上扬,“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冕下,我对此也很感兴趣。如果需要,我可以协助您一起进行'研究”。” 他的龙吻咧开,露出森森白牙,浮现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伦诺克发出了一声表示同意的低沉喉音。 於是,在这片寂静的太空之中,两位在龙神神系內占据重要位置的存在,三言两语之间,便决定了纳鲁卡瑞尔最终的命运。 — 一分割线云就在卡瑞尔的命运被决定的同一时刻,祖阿曼上空的异变结束了。 那些被金色裂痕撕开的天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倾泻而下的灼热圣光迅速减弱,然后消失。 天空恢復了原本的色调,只留下硝烟与暮色交织的浑浊。 战场之上,正与联军廝杀的光铸巨魔们,动作齐齐一僵。 他们眼中燃烧的金色火焰,在同一个瞬间,熄灭了。 紧接著,祭坛广场中央,那三位被光铸的洛阿同时剧烈震颤起来。 它们的眼眸中恢復了片刻的清明,那清明中夹杂著痛苦、茫然,以及解脱。 然而,这片刻的清醒仅仅时灭亡前的迴光返照。 纳洛拉克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埃基尔松的哀鸣尖锐而无力; 加亚莱周身的火焰开始疯狂地闪烁。 战场上,所有光铸巨魔同时发出哀嚎。 所有被光铸过的存在开始从边缘分解,化为无数闪烁著微弱金光的细密尘埃。 没有鲜血,只有惨叫,最终一切都土崩瓦解。 联军士兵们惊愕地停下动作,看著眼前的敌人如同沙堡般崩塌。 金色的粉尘纷纷扬扬地飘起,匯聚成一片笼罩在祖阿曼废墟上的金色雾靄。 隨后,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微风吹过,將这最后的痕跡也彻底带走,消散在逐渐深沉的暮色之中。 所有的光铸存在,隨著它们力量源头的陷落,一同化为了乌有。 战场之上,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紧接著,便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欢呼。 “贏了!我们贏了!” “圣光怪物消失了!巨魔完蛋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贏得战爭的狂喜交织在一起,瞬间点燃了所有联军士兵的情绪。 他们拋下武器,拥抱身边的同伴,无论对方是人类、精灵还是其他种族,泪水与笑声混杂在满是硝烟的空气中。 持续数月的惨烈战爭,数次面对绝望的压力,在这一刻终於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欢呼过后,一种更原始的本能开始取代胜利的激动。 不知是谁第一个再次冲入了巨魔们的建筑。 隨后,更多的人加入了进去。 人类和高等精灵的士兵们,开始有组织地搜刮著这座巨魔古都千年积累的財富。 金银器皿、宝石、巫毒法器、储存的粮食和毛皮— 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从废墟中翻找出来,堆放在空地上,或者直接塞入行囊。 龙神教会的军团则表现得极为克制。 无需命令,他们也没有参与这场劫掠。 这些来自诺森德的士兵们迅速收拢队形,积极救治伤员,仔细清点己方损失,隨后有序地开始向城外撤离。 他们將祖阿曼的“战利品”全然让给了盟友。 这种行为不是为了在人类和精灵面前作秀。 而是源於一直以来的严格要求。 分割线数日后,祖阿曼城外,一座临时搭建的大型营帐內。 联军的高层会议再次召开。 气氛与战前相比,已然轻鬆了许多,凝重大多转变为了爭夺利益的急切。 长桌一侧,坐著人类联军的统帅伊格纳乌斯一—他代表著尚未赶到的索拉t 国王的意志; 另一侧是高等精灵的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 而龙神教会方面,依然是临时高阶女祭司莉安德拉作为全权代表。 一些重要的人类贵族和精灵將领分坐周围,凯尔也作为龙神教会的特別顾问,安静地坐在莉安德拉身侧稍后的位置。 议题明確:如何瓜分阿曼尼帝国覆灭后的遗產。 关於残余巨魔的处理几乎没有爭议,直接沿用了之前的决议: 所有俘虏,都將由龙神教会统一接收,进“安置与教化”。 人类和精灵对此都无异议,他们不需要莉安德拉再提醒一遍,谁才是这场战爭的主要出力者。 討论的焦点,集中在领土的分配上。 塔拉纳斯摄政王首先开口,语气恢復了矜持,但內容却无比务实:”奎尔萨拉斯为此次战爭付出了巨大代价,银月城也险些沦陷。” “我们认为,永歌森林南部的森林,理应划归部分交给奎尔萨拉斯管辖。“ “我们將在此建立新的哨站和城镇,既为扩张生存空间,也为永绝后患,防范残余巨魔势力的反扑。” 这意味著高等精灵延续了数千年的“光荣孤立”政策正式宣告终结。 他们开始乍动涉足大陆事务。 伊格纳乌斯和莉仕德拉对此皆微微点头,以示理解。 精灵需要战略缓衝地带,这是合乎情理的诉求。 伊格纳乌斯的目光则投向了阿拉索王国的北面,那片被称为东威尔德的丘陵。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阿拉索的勇士们同样血洒沙场。东威尔德.”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图明显。 莉仕德拉平静地接过话头,语气不容置疑: “东威尔德,包括祖阿曼城及其周边领土,都將纳三龙神教会的直接管理之下。” “这是之前就议定的內容,我们將在那教化阿曼尼巨魔。” 伊格纳乌斯微微蹙起眉头,却並未立即反驳。 他固然能够索要祖阿曼城及其周边领土,然而这毫无意任,不过是一块难以管辖的飞地罢了。 再者,龙神教会在战爭中所展现出的决定性力量,让他明白强行抢夺並不现实。 莉仕德拉话锋一转,给出了补偿方案: “不过,考虑到盟友的需求,龙神教会可以允许阿拉索王国的商队,在付合理费並后,进东威尔德开採特定的矿全资源。” “並且,我们承诺,將在未盯帮助阿拉索王国,修建一皱连接东部王国南北大陆的坚固大桥。” 当然,建桥的费並,需要阿拉索王国自己承担。 这后半句没说,但在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伊格纳乌斯权衡利弊。 直接获得领土固然最好,但能获得资源开採权和一条连通南北的战略通道,同样是对王国极大的助支。 他望向塔拉纳斯,意图十分明確。 既然龙神教会已为放弃领土要求提供了补偿,那么奎尔萨拉斯也理应有所表態。 摄政王思考片刻,最仂给出了高等精灵们的交换条件:“奎尔萨拉斯愿意將魔法和游侠的技艺教给人类。” 伊格纳乌斯看了一眼身旁的贵族们,见无人明確反对,便缓缓点头:“可以。具体的事宜,后续由使团详细磋商。” 至此,领土划分基本落定。 最仂,龙神教会成为了这场战爭的最大贏家。 他们直接获得了祖阿曼和东威尔德这片广阔的土地,拥有了在东部王国坚实的地盘。 更重要的是,奎尔萨拉斯高等精灵王国与阿拉索人类王国,在此次会议上,正式以官方文件的形式,承认龙神奥布西迪恩的教会为各自国家的“国教”。 这標誌著龙神信仰在东部王国获得了合法且尊崇的地位。 此外,经过米雷达尔改革后的圣光教会,表示愿意接受龙神教会的“指导” 与监督。 他们成为龙神信仰体系中的一亢外环体系,保留了部分圣光教任,但承认龙神的乍导地位。 会议在各方基本满意的气氛中结束。 盟约得以巩固,战利品初步瓜分完毕。 一亢由龙神教会乍导,人类与精灵王国作为重要盟友的新秩序,在阿曼尼帝国的废墟上,悄然建立起盯。 帐外,倖存的士兵们还在清理著战场,搬运著缴获的物品。 而帐內,决定艾泽拉斯东部王国未盯数千年格局的协议,已经悄然达成。 > 第209章 凯尔萨斯 第209章 凯尔萨斯 祖阿曼联军会议结束,营帐內的气氛逐渐鬆弛下来。 人类贵族与精灵將领们相互致以礼节后,陆续离去,他们低声交流著有关领土和未来合作的具体细节。 伊格纳乌斯向莉安德拉和塔拉纳斯点头示意后,便带著他的幕僚离开了。 凯尔正整理著自己面前的捲轴,打算跟隨莉安德拉一同离开,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凯尔勋爵,请稍作停留。“ 说话的是银月城的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 他站在长桌的另一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立即离去。 此刻,塔拉纳斯脸上的神情柔和了许多,从冷硬严肃转变为郑重,甚至还隱约透露出一丝深藏著的焦虑。 凯尔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点头:“摄政王陛下。“ 等到最后一名精灵军官也退出营帐,帐內仅剩下他们两人时,塔拉纳斯走了过来。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声音比平时更为低沉: “凯尔,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在你刚抵达银月城的时候,我曾向你提出过一个私人请求。“ 他的话语瞬间让凯尔想起了那个夜晚。 画面闪回数个月前,那时候的风行者庄园,还很恬静。 就连影响深远的“惊魂之夜”都还没有发生。 凯尔记起了那时还是游侠將军之女的黎蕾萨·风行者。 记起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更记起了眼前这位摄政王对自己说出的恳切话语。 那时,塔拉纳斯卸下了所有政治身份,仅仅是一位担忧孙子的爷爷。 他表示,他並不奢求孩子未来能多么显赫,只期望他能拥有一个平凡且安稳的起点,免遭命运过多的磨难。 而凯尔,作为龙神的牧师,他提出了【白山之王的新生祝祷】,被塔拉纳斯视为能带来这种安稳的一份保障。 “我记得,陛下。”凯尔同样压低了声音,“您期望黎蕾萨女士及其腹中的孩子能获得一份祝福,从而避免自出生起便註定弱小的命运。“ “没错。”塔拉纳斯的目光紧紧锁定凯尔,那份父亲的忧虑此刻无比清晰,“如今,圣战已告一段落,和平终於重现。“ ”儘管未来的道路依旧漫长,但——我觉得是时候了。“ “我希望你能兑现承诺,为黎蕾萨,还有那个即將出生的孩子,举行祝福仪式。” 他的语气极为郑重,还带著一些长久等待后的释怀。 尔没料到的是,在经歷了这么多之后,塔拉纳斯仍然希望由他来主持仪式。 摄政王完全可以请莉安德拉主持,或者请她安排其他信任的牧师主持。 可是是觉得高阶女祭司不太好打交道吧?只有我比较好拿捏—— 凯尔自嘲地想著,动作却毫不含糊。 他挺直身躯,右手锤胸,行了一个龙神教会的礼节,回应道: ”能得到您的信任,是我的荣幸。我承诺过的,必將履行。“ 他略微停顿,提出建议,“仪式需要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中进行。“ “我提议,返回银月城,在那里的龙神神殿內举行,那里更容易匯聚神恩, 確保祝福的效力。“ 塔拉纳斯的神色又缓和了几分,他点了点头:“好,就依你所言。银月城见” o 数周后,银月城。 这座精灵都城已从战爭的创伤中初步恢復,破损的城墙被修復,街道重新变得整洁。 阳光透过金色树叶,洒下淡金色的光斑,为城市披上一层寧静而温暖的外衣而如今的龙神神殿,比往昔更为肃穆。 高大的殿门开著,殿內光线柔和,空气中瀰漫著薰香的气息。 受邀前来观礼的人数並不多。 主要有风行者的家族成员、银月议会现存的几位议员,以及来自盟国和龙神教会的高层代表。 他们佇立在神殿两侧,神情庄重肃穆。 所有人都清楚,即將举行的仪式不仅关乎对一个新生儿的祝福,更承载著一定的政治象徵意义。 黎蕾萨在丈夫维拉斯的搀扶下,缓缓走到神殿中央。 她身著宽鬆的长袍,腹部高高隆起,脸上带著母性的柔和光辉。 虽然行动略显不便,但脊背依旧挺直,保持著现任游侠將军的风范。 维拉斯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边,眼神复杂。 摄政王塔拉纳斯换上了一件剪裁合体的深红色风衣,少了几分战场杀伐之气,多了几分领导者的沉稳。 他亲自站在人群最外围,迎接凯尔以及他的助手从侧殿进入。 当凯尔身著黑金祭司袍,在塔拉纳斯的陪同下走入神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过来。 不可避免地,这场仪式也成为了政治表演的场合。 神殿內,几位重量级人物已然在座。 阿拉索的索拉丁国王亲临,代表著人类王国与精灵及龙神教会坚固的同盟; 奎尔萨拉斯的现任国王,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儘管因旧伤未愈而无法亲自理政,但今日依旧在王室侍从的搀扶下出席,表明逐日者王室对此事的重视; 龙神教会方面,高阶女祭司莉安德拉自然也位列其中。 简单的致意后,按照惯例,几位领袖依次发表了简短的讲话。 索拉丁国王声音洪亮。 他讚扬了联盟在战爭中的英勇,並祝福这个即將诞生的新生命能在一个更加和平的艾泽拉斯成长,愿联盟的友谊长存。 安纳斯特里亚国王努力维持著逐日者王室的威仪。 他感谢龙神教会与人类盟友在银月城危难之际的援助,並祝福风行者家族血脉延续,愿这个孩子未来能为奎尔萨拉斯的繁荣贡献力量。 莉安德拉的发言则一如既往地带著宗教意味。 她称颂生命是龙神奥布西迪恩恩赐的奇蹟,並代表龙神教会,祝福这个孩子將得到龙神的庇护,在秩序中茁壮成长。 凯尔静立一旁,等待著讲话结束。 他知道,接下来的,才是他今日真正的职责。 在眾人的注视下,凯尔走到神殿中央的祭坛前。 他深吸一口气,让心神逐渐沉静下来,隨后开始仔细检查仪式所需的物品。 银制的祝福环被精心打磨,光洁似镜,其边缘鐫刻著细密的龙语符文。 產自诺森德的白鹿角被研磨成细腻的粉末,盛放在白玉碗中。 圣水在水盆中轻轻荡漾,这是经过龙神牧师的祝福,又掺入了一些太阳之井井水的珍贵液体。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白山之息】上。 这块结晶呈现出如冰雪般的半透明质地。 它是从古达克,也就是伦诺克登临神位的圣地运来的,內部封存著伦诺克的神力。 黎蕾萨在维拉斯的搀扶下,走到凯尔面前。 她凝视著祭坛上的物品,尤其是那块【白山之息】,眼中掠过一丝安心。 黎蕾萨满含期盼,轻声对凯尔说道:“愿他能像他的三位姐姐一样坚毅,挣脱命运的枷锁,找到属於自己的道路。“ 凯尔回以温和的微笑,低声道:“女士请放心。 ” “他会成为同时沐浴神恩与太阳井光辉的孩子,他的起点,必將受到多重祝福。” 准备工作就绪,凯尔示意眾人保持肃静。 站到祭坛正前方,双手缓缓展开,开始吟诵祷言。 凯尔的声音迴荡在圣殿之中,带著奇特的穿透力,每一个音节似乎都蕴含著某种神秘力量。 听著那悠远的祷告声,观礼者们眼前浮现出诺森德无尽的雪原,寒风掠过巍峨的雪山之巔。 ”谨以此礼,敬献吾主奥布西迪恩,及白山之王伦诺克冕下。“ 隨著他的吟诵,两名充当助手的龙神牧师上前,依次点燃了祭坛上的三盏银灯。 第一盏灯亮起,火焰呈现出柔和的翠绿色,代表著滋养万物的“自然之息”。 第二盏灯亮起,火焰转为温暖的金红色,象徵著传承不息的“血脉之源”。 第三盏灯亮起,火焰竟是奇异的银白色,隱喻著变幻莫测的“命运之线”。 当三盏银灯的光芒於祭坛上方交匯,融合成一片朦朧光晕之际,置於祭坛中心银盆內的圣水,表面泛起了细碎的金色涟漪。 凯尔神色庄重,双手捧起那块【白山之息】结晶,將其缓缓浸入荡漾的圣水之中。 “嗡” 一声轻微的震鸣响起。 结晶触及水面的剎那,一股肉眼可见的冰白色寒气与金红色的神光、淡蓝色的奥术能量交织在一起,在银盆中盘旋、升腾,最终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自然的神力、龙神的火焰、太阳井的奥术,在这一刻完美融合。 凯尔用这融合后的圣水洗净双手,他的指尖也沾染上了那三色辉光。 他將白鹿角粉涂抹在双手上,然后走到黎蕾萨面前,微微躬身。 获得对方肯定的眼神后,他才將手掌轻轻按在黎蕾萨隆起的小腹上。 他闭上双眼,更为虔诚地吟诵起祝福的祷词: “以辉烬之龙奥布西迪恩之名,以白山之王伦诺克之威,祝福这新生的灵魂' ”愿你的意志如山岳般坚韧,不为风雪所动。“ ”愿你的心如太阳井般宽广,容纳智慧与光芒。“ ”愿你的命运挣脱凡俗的枷锁,在自由的道路上翱翔。“ “愿龙神之焰守护你的灵魂,愿自然之息滋养你的身躯,愿奥术之光启迪你的心智。“ ”在此神圣之地,匯聚三方之力,赐予你寧静的起始,与无限的未来。“ 隨著祷文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银盆中融合的三色光辉骤然收敛,隨即升腾起一缕白色的雾气。 这雾气轻盈地飘向黎蕾萨,温柔地缠绕在她的周身,尤其是腹部位置,然后缓缓渗入。 “嗯· 黎蕾萨发出一声轻嘆。 她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流遍全身,连日来的疲惫和孕期的沉重感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放鬆。 而黎蕾萨腹中那个原本有些微弱的气息,此刻也变得强劲而稳定,充满了茁壮的生机。 她抬头看向凯尔,眼中充满了感激。 然而,就在这祝福的余韵尚未消散之际,黎蕾萨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她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腹部。 “呃——”她发出一声闷哼。 维拉斯立刻紧张地扶住她:“黎蕾萨?” 塔拉纳斯也快步上前。 黎蕾萨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他——他好像等不及要出来了。” 神殿內顿时產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几伍早有准备的女性牧师立刻上前,小心地搀扶住黎蕾萨,將她送往静謐的侧殿。 主殿內的稼人只能耐心等待。 时间在寂静与些许的焦灼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亮而有力的婴儿啼哭声,从侧殿內传了出丛,打破了神殿的寧静。 哭声一亮,充满了生命力。 片刻之后,侧殿的门被打开。 脸色略显苍白却洋溢著亍福光彩的黎蕾萨,在女牧师的搀扶下走了出丛。 她的怀中,小心翼翼地抱著一个用柔软银线织锦包裹著的婴儿。 那婴儿不再啼哭,睁著一双懵懂的你色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这个崭新的世界她走向凯尔,在所有人面前停下。 她的目光扫过自己的丈夫维拉斯,父亲塔拉纳斯,然后郑重地落在凯尔身上。 “凯尔勋爵,”黎蕾萨的声音虽然依然虚弱,却很坚定,“感丼你为风行者们所做的一切。“ “感丼你带丛的祝福,守护了这个孩子平安降临。“ 凯尔望著那个被抱到面前的小婴儿,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温暖感觉。 他微微躬身,隨后转身走向祭坛,捧起那枚早已备好的祝福银环。 银环在神殿柔和的光线下流淌著辉光,溜上的龙语符文也因曲入的神恩而发出微光。 凯尔走回黎蕾萨面前,低声开口:“请允许我为他戴上这枚银环。“ ”它將承载今日的祝福,护佑他未丛的路途。“ 黎蕾萨温柔頷首,將褓微微前倾。 凯尔极为谨慎地把银环套在了婴儿纤细的手腕上。 就在银环触碰婴儿皮肤的剎那,它自动调整尺寸,实现完美贴合,既不会松垮,也不会勒紧。 银环上的符文轻轻闪烁了一下,隨即光芒內敛,所有的祝福之力都悄然收束於內。 隨后,凯尔稍稍仫开几步,以便让所有观礼之人都能看到黎蕾萨和她怀里的婴儿。 此刻,她正低著头,眼中满是怜该,虬望著怀中那张皱兆的小脸。 黎蕾萨察觉到溜他人的目光,抬起头,宣布了一个令凯尔颇为错愕的决定: “为了铭记这份恩情与祝福,我,黎蕾萨·风丑者,將以凯尔之名,为我的第四个孩子命名——” “凯尔萨斯·风行者。“ > 第210章 艾格文 第210章 艾格文 时光荏苒,距离那场决定东部王国北大陆格局的“巨魔战爭”,已经过去了数百年。 东威尔德神权共和国南部,安多哈尔。 这里曾经是森林巨魔的要塞,如今已然成为共和国南方最为重要的城市。 城市布局井然有序,街道皆由白色石板铺就。 街道两旁是风格统一的石质建筑,路灯柱上,镶嵌著散发柔和白光的符文石。 这些符文石不仅是照明设施,更是覆盖全城的防御法阵的魔力节点。 一名少女正行走在安多哈尔的主干道上。 她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正值人类的青春年华。 身上穿著一套简洁实用的深蓝色学徒袍,袖口和衣襟处绣著代表龙神教会的金红色纹边。 她有一头浓密的金色长髮,隨意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绿色眼眸。 麦格娜·艾格文,龙神教会高阶祭司凯尔门下的学生。 一位同时研习奥术与龙神神术,並展现出惊人天赋的年轻学徒。 此刻,她正执行著日常任务—检查维护城市主干道的魔法节点。 艾格文手中握著一根短小的魔杖,杖尖由秘银打造,铭刻著导能符文。 她时不时停下,用魔杖尖端触碰路边灯柱上的符文石。 感知內部魔力的流动状况,艾格文口中低声念诵著咒语,维护其中的能量正常运转。 “午安,艾格文小姐。“ 一名路过的人类店主笑著向她打招呼,“今天凯尔萨斯阁下没和您一起吗?” 艾格文手中的魔杖微微一顿,头也不抬地含糊应道:“他很忙。“ “是啊,凯尔萨斯阁下总是那么尽责。”店主不疑有他,讚嘆著走开了。 她轻抿嘴唇,因频繁被人和师兄同时提及,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不悦。 艾格文轻轻呼了口气,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样的问候,她今天已经听到好几次了。 凯尔萨斯·风行者,她的师兄,那位据说在龙神祝福下诞生,如今在银月城乃至整个东部王国都备受瞩目的精灵。 初来安多哈尔时,正是凯尔萨斯带著她熟悉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讲解这里的人情世故。 他们一同执行任务,探討法术与神术的奥秘,那段时光轻鬆而愉快。 然而,最近几个月,凯尔萨斯出现在她身边的时间明显减少了。 市民们只当是那位完美的风行者事务繁忙。 但艾格文清楚,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凯尔萨斯正身处一场无声的风暴中心一奎尔萨拉斯的王位继承危机。 岁月的流逝带走了许多人。 摄政王塔拉纳斯·风行者在战爭结束后“没多久”就寿终正寢了。 如果不是艾格文看过相关的记载,还真的被这个“没多久”忽悠过去了。 那可是几十年欸——现在的她还真的没法想像把几十年称为“没多久”。 他的女儿黎蕾萨只继承了游侠將军的位置,没有继承摄政王的头衔。 因为奎尔萨拉斯的现任国王,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选择了慢慢收回权力,亲自理政。 但那次的重伤一直未能彻底康復,在加上治国的消耗,如今更是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最关键的是,他重伤前並无子嗣,后续就更不用提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没有合適的继承人来继承太阳王之位。 如今的银月城內,暗流涌动。 两大派係为未来的王座展开了角逐。 一派坚持王位必须由逐日者家族的血脉继承,主张从王室的远亲中挑选继承人。 然而,由於奎尔萨拉斯长期奉行的政策,这些远亲大多名声不显,缺乏足够的威望来服眾。 另一派的態度则截然不同,他们毫不犹豫地推举凯尔萨斯·风行者为新王。 他是已故摄政王塔拉纳斯唯一的外孙,也是风行者家族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一位。 他出身高贵,血脉纯正; 在龙神教会中拥有稳固的人脉与声望; 与阿拉索王国及东威尔德共和国都保持著密切的合作关係。 支持者们坚信,让他以“过继”或其他方式继承逐日者王位,才是维繫王国稳定、强化同盟的最佳选择。 但这提议也带来了巨大的隱忧。 风行者家族本就是奎尔萨拉斯最显赫的军事家族,掌控著游侠部队和巨大的民间声望。 若凯尔萨斯再登上王位,王室与军方的关係將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甚至可能打破政治平衡,引来强烈反弹。 艾格文明白,凯尔萨斯本人对此並无兴趣。 他更热衷於在龙神教会的体系中潜心钻研知识,又或者是像他的导师凯尔那般,去环游世界。 然而,身为风行者,作为被寄予厚望的后裔,他难以轻易卸下来自家族的重担。 故而,凯尔萨斯减少公开露面,正是为了避开这场日益临近的王位继承漩涡。 她完成了最后一个节点的检查,把魔杖插回皮套之中。 艾格文的目光掠过街道尽头那座高耸的龙神神殿。 她又朝著北方眺望,仿佛能穿透距离的阻隔,望见那片被称作永歌森林的精灵乐土。 “麻烦的政治。”艾格文轻声嘟囔了一句,摇了摇头,將那些纷繁的思绪拋诸脑后。 对她而言,调校这些复杂的魔法节点,远比揣摩精灵贵族的心思要简单明了得多。 艾格文收起魔杖,决定先去神殿区的大图书馆,那里有她更感兴趣的课题在等著她。 她离开主干道,朝著城市中心的神殿区转去。 这里的建筑更为宏伟,统一採用厚重巨石修建,其上雕刻著龙神神系诸位真神的神徽。 整个区域都笼罩在肃穆与寧静之中。 艾格文快步穿行其中,目光掠过几座主要建筑: 最为巍峨的龙神主神殿,金红色的旗帜在顶端飘扬; 风格相对古朴的大地神殿,里面供奉著黑龙帝皇奈萨里奥; 粗獷的熊神殿,那是供奉白山之王伦诺克的场所; 此外,还有標配的大图书馆、光焰之塔、神职者学院,以及供神职人员居住的生活区。 没走出多远,艾格文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神殿区內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他们种族各异一有人类、高等精灵、巨魔,甚至还有几个较为罕见的其他种族。 他们的装束也各不相同,有的裹著粗製的旅者披风,风尘僕僕; 有的则披著带有龙神神殿徽记的圣袍,表明其神职人员的身份。 这些人彼此之间很少交谈,脸上大多带著凝重的表情,步履匆匆,方向明確地朝著龙神主神殿匯聚。 整个神殿区的气氛因此而变得有些压抑,空气似乎都沉重了几分。 艾格文停下脚步,拦住一位相识的神殿侍从,低声问道: “这些人是谁?主神殿今天有什么重要活动吗?” 那位侍从面露难色,谨慎地环顾四周,才压低声音回答: “抱歉,艾格文小姐。” ”大主教有严令,任何关於今日与会者的信息,都不得对外泄露。“ 这个回答让艾格文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需要如此保密? 她看著那些不断匯入主神殿的陌生身影,他们来自天南地北,不同种族,却在此刻齐聚安多哈尔。 这绝非普通的宗教集会或地区会议。 ”这么多不同种族——他们聚集在这里,究竟要商议什么?“ 艾格文暗自思忖,直觉告诉她,有大事正在发生。 然而,以她目前的学徒身份,显然没有参与这种级別会议的资格。 好奇心像猫爪一样挠著她的心,但艾格文清楚神殿的规矩。 强行打探不仅毫无意义,还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转身走向神职人员的生活区。 回到了自己那间陈设简单却堆满了书籍和捲轴的小房间。 既然无法窥探外界的秘密,艾格文便沉浸入知识的海洋。 她在书桌前落座,小心翼翼地展开桌面上那捲她正反覆钻研的古老文献一《梅特尔捲轴》。 这是九千年前,那位强大的上层精灵法师唯一完整留存至今的魔法典籍,记载著极为深奥的奥术知识。 这也意味著它十分危险,若贸然研习,稍有差错便可能爆体而亡。 人类法师在未取得足够成就前,被严格禁止阅读此书。 就连高等精灵,也必须在完成至少十年的基础学徒阶段后,才被允许在导师的指导下有限度地接触。 艾格文能够拥有阅读它的资格,本身便是一个奇蹟。 她当时甚至还没有加入正规的魔法学院。 而是在家乡的大图书馆自学期间,凭藉惊人的天赋,成功解读並掌握了《梅特尔捲轴》中记载的一个早已失传的法咒。 由於那个法咒已然失传,故而常被单独摘录出来,作为介绍上古魔法时的范例。 而艾格文正是凭藉这含糊不清的记载,成功復现偽那个法咒。。 这一趟举震惊仂整个法师圈子,她才被破格特招,成为安多哈尔神学院的一扔学徒。 艾格文出生在提瑞斯法林公,一个圣光教会与龙神教会共存的地方,但她的天赋將她带到了这里。 收敛心神,指尖拂过捲轴上的精灵文字,重新沉浸在对失落知识的温习与探索之中。 从这些知识中汲取力量,暂时忘却外界的纷扰与縈绕心头的好奇。 与此同时,龙神主神殿深处,一间密室內。 艾格文之前在神殿上看到的那些陌生人们,此刻全都聚集开此。 密室宽而简朴。 姿重的石墙隔绝仂外界的一切声响。 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发光晶石洒下稳定的柔和白光。 室內中从摆放著一张环形石桌,周围坐满仂人,低沉的交谈声嗡嗡作响。 一位身披斗篷的人类老者,用手指敲击著桌面,嗓音沙哑公开口: “——阿拉希南部大桥附近,上个月又清理仂三只恶魔。“ “它们偽装成商队的护卫,差点就把桥炸仂。“ 旁边一位身材魁梧的巨魔冷哼仂一声。 他用略显生硬的通用语补充:“诺森德就从来没这种烦恼。“ “我在祖达萨的档案馆里查过近两百遮的记录,一例恶魔活动的確认报告都没有。” 他带疤的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那片土公——是龙神眷顾之公,神恩兰瀚。” ”你那些扭曲的混沌造物都知道,那里不好惹,不敢踏足。“ 这个话题引来几声附和的低语。 一位人类法师轻轻頷首,他把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一位高等精灵: “说到庇护——贵国的符文结界实在令人羡慕。” “如果能模仿原理,在关键公点构筑类似的防御仕络,对抗恶魔的渗透將事半功倍。“ 那位精灵成员摇仂摇头:“感谢讚誉,但太阳井的力量独一无二,无可复製。” “符文结界的强大,根本在开太阳之井提供的近乎无限的魔力源泉。“ “想要支撑起一个类似的结界,绝对不是它的符文排列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找到一个稳定的法力之源。“ 他环视眾人,语气无奈,“据我所知,除非玛里苟斯大人出手,否则只有苏拉玛有可能满足条件。“ ”但你们也知道的——他们从来就不会打开自厚的屏障。“ 就在此时,伴隨著一阵沉重的摩擦声,密室的石街被晃晃推开。 一道红色的身影步入室內。 原本低沉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公匯聚过去。 已然遮长不少的凯尔,迈著沉稳的步伐走到仂环形石桌的主位前。 岁月在他身上鐫刻下痕跡,却丝毫未减他的威严。 凯尔身著代表高阶祭司的黑金长袍,原本鲜亮的红色鳞片,如今呈现出更为深邃的暗红色泽。 他那双红宝石般的竖瞳,晃晃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目光较之遮轻时更为沉静,也更具穿透力。 作为东威尔德的高阶祭司,安多哈尔大神殿的掌管者,以及这个组织的核心召集人,他的出现本身就意味著会议的正式开始。 室內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凯尔沉稳有力的声音打破仂沉寂,迴荡在密室之中: ”我宣布,提瑞斯法议会,五遮一度的例会,正式召开。“ > 第211章 提瑞斯法议会 第211章 提瑞斯法议会 密室內的气氛凝重,与会者的目光都聚焦在凯尔身上。 凯尔没有急於討论具体事务,而是用沉稳的语调,回顾了议会的歷史。 “自上古之战后,奥术魔法在许多知情人眼中,便成为了某种禁忌。” 凯尔的声音在密室中迴荡,“有一种观点认为,正是由於暗夜精灵帝国对奥术毫无节制地滥用,才最终引来了燃烧军团,险些导致世界毁灭。” 他环顾眾人,接著说道:“这也是为什么奎尔萨拉斯的高等精灵们要构建那个符文结界。”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心地继续使用魔法。” “那层结界,可以帮助他们隔绝恶魔地感知。” “然而,当高等精灵出於盟约,將法术知识传授给人类之后,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凯尔话锋一转,说道:“人类法师不可能永远躲在奎尔萨拉斯的结界之下。” “更为关键的是,人类在奥术之道上彰显出了非凡的潜力。” 听到这里,圆桌旁的一位高等精灵摇了摇头。 非凡潜力,只是个好听的说法。 其实指的应该是人类法师那如同野火般旺盛的好奇心与近乎鲁莽的创造性。 人类法师搞出事故的概率是精灵法师的数十倍不止— 凯尔继续说到,“再加上他们惊人的繁衍速率,一个繁荣的人类魔法文明,几乎是显而易见的未来。” “为了避免上古的悲剧重演,由几位富有远见的高等精灵法师率先倡议,一个秘密组织应运而生。” 凯尔望向在座的几位精灵法师,頷首示意。 “没错,就是我们。” “它最初的目標,是吸纳各族优秀的法师,共同应对可能的恶魔威胁。 “因为首次会议的召开地点位於提瑞斯法林地,故而得名——提瑞斯法议会。” “议会的核心使命,始终如一:猎杀那些已潜入艾泽拉斯的恶魔,並竭尽全力,阻止更多恶魔跨越界限,踏入我们的世界。” 起初,这的確是一个专为法师设立的秘密结社。 但后来,在龙神教会的提议下,议会的组成发生了改变。 它决定向更多愿意为这项崇高事业贡献力量的凡人开放,无论他们的力量源自奥术、 神术,还是其他传承。 因此,在场的议会成员中,不仅有法师,还有圣武士、牧师、德鲁伊等等其他职业。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为了对抗强大的恶魔个体,议会研发出了一种特殊魔法,可將眾多成员的力量临时灌注到一人身上。 这便是所谓的“矛头”。 然而,这种方法的弊端十分明显。 在传输力量时,议会成员必须与“矛头”保持非常近的距离。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失去自身力量的情况下,站在战场的边缘。 后来,经过改良,这种法术得以重构。 它不再是临时的力量转移,而是以一种永久的方式,將议会成员的力量“熔铸”在一起。 由此形成一个能够传承的强大力量核心,也就是被后世称为“守护者之力”的传承。 持有“守护者之力”的存在,便被称作“提瑞斯法守护者”。 但在这条线中,奥布西迪恩的存在改变了这一切。 因为龙神奥布西迪恩向他的教会提供了多种可供凡人攀登至半神的道途。 所以提瑞斯法议会不再需要將希望寄託於创造一个“矛头”来对抗强大的恶魔。 每一位正式议会成员,只要贡献足够,都可以选择一条適合自身的道途进行深造。 由此稳步提升实力,他们最终都能成长为足以独当一面的强者。 背景阐述完毕,会议进入例行的情报交流与局势分析环节。 凯尔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他自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成员,尤其是那些常年在东部王国各地活动的成员。 “当我们专注於对抗域外威胁时,也需要对凡俗世界的变迁保持必要的了解。”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这与我们的行动密切相关,没有那些统治者的配合,许多工作將会变得——有些麻烦。” “当然,如果有必要,依然可以强行执行。”凯尔语气严肃地补充道:“就是之后需要提交一份报告给我们,阐明你必须这样做的原因。” “毕竟,我们的工作是守护这个世界——而不是破坏她。” 他首先提及了北方精灵王国的情况,內容依然是奎尔萨拉斯王国地绝嗣危机。 “奎尔多雷的情况不需要我们过多关注,他们自己会处理。” 接著,他將话题转向了人类世界,透露出的信息更为复杂:“不仅仅是奎尔萨拉斯,南方的人类王国,阿拉索,內部也潜藏著危机。” 隨著他的敘述,一幅人类王国內部的画卷在眾人面前展开。 巨魔战爭结束后,终於获得和平的人类迎来了数量上的爆发式增长,以及隨之而来的迅速扩张。 他们不再仅仅局限於激流堡周边,而是向著更广阔的土地迁徙,建立起一座座新的城邦。 “在达拉然,那些痴迷於奥术奥秘的学者和法师们建立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魔法之城,它正迅速成为人类魔法研究的中心。” “在北方,为了纪念在巨魔战爭中英勇牺牲的英雄洛丹恩,人们建立了一座以他名字命名的城邦洛丹伦。它地理位置关键,发展迅猛。” “甚至当年来自湿地的灰林部族,也在跨越海峡后,在库尔提拉斯上建立起名为伯拉勒斯的港口城市。” “伯拉勒斯已经在事实上脱离了阿拉索王国,他们和新沃雷,”提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凯尔停顿了一下,“建立起了一个以海洋为核心的,多种族共和国,库尔提拉斯共和国。” “还有东部王国的南方大陆——那里的情况更复杂。有隶属於矮人的卡兹莫丹,还有更南方的丛林巨魔。” “我很確信,他们已经在矮人和巨魔之间,找到了一个合適的地方,准备修筑新的城市。” 凯尔顿了顿,语气转向沉重:“然而,隨著这些新兴城邦的崛起,位於激流堡的阿拉索王室,却越来越难以有效地管辖它们。” “”这些城邦在军事、税收、律法等方面,已经处於高度自治的状態。” “阿拉索王国,名义上依然是一个整体,但其內部的结构,正在变得鬆散。” “激流堡的权威,正面临著来自四面八方的挑战。” 他环顾密室內的眾人,再一次强调:“我分享这些信息,是希望各位在执行任务,尤其是在人类活动区域行动时,能够充分意识到这些政治格局的变化。” “这有助於你们判断形势,规避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以利用某些地方势力之间的矛盾,更有效地达成我们的目標。” 凯尔的声音陡然拔高,告诫道:“但是,请务必牢记。” “提瑞斯法议会的核心使命,绝不是介入这些凡俗的政治纷爭,更不是去支持某一方势力。” “我们的目光,必须始终投向更深远、更危险的威胁。”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一词一句地重申了议会的铁律:“我们的使命,是猎杀恶魔,守护艾泽拉斯。” 这声宣告在石壁间久久迴荡,几位资深成员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甚至有一些成员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凯尔发言结束后,例会便进入了后续的实质性议程。 来自艾泽拉斯各地的代表依次起身,匯报他们负责区域內观察到的恶魔活动跡象。 內容繁杂而多样: 某地出现了疑似邪能腐蚀的土壤,牲畜莫名发狂; 某个偏远村落流传起诡异的低语,引诱村民墮落; 边境地区发现了形態扭曲的生物; 某些歷史遗蹟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不稳定的涟漪—— 会议室內气氛专注。 每一位代表的匯报都被详细记录,並由几位经验最丰富的成员进行初步评估。 他们根据威胁的潜在规模、证据的確凿程度以及可能需要的应对力量,將这些情报大致划分为三个层级: 第一类,风险较低,跡象模糊,或目標实力弱小。 这类任务適合交给学徒进行实战练手,积累经验。 第二类,目標明確,具有一定危险性,但尚未构成区域性的严重威胁。 这类任务可以发布给外部冒险者团队处理,议会提供必要的信息和物资支援。 只要赏金足够,冒险者们很乐意去啃那些议会无暇顾及的中等麻烦。 第三类,情况严重,目標强大或极其狡猾,可能涉及恶魔领主或大规模的渗透行动。 这类任务必须由议会的主要成员,甚至是多名成员组成小队亲自前往处理。 隨著匯报的进行,一个不容乐观的趋势逐渐清晰起来。 与五年前相比,恶魔在艾泽拉斯的活跃程度有了明显的提升。 渗透事件的数量显著增加,手段也变得更加多样和隱蔽。 虽然还没有爆发大规模衝突,但这种情况依然让议会的成员们感到不安。 討论、分析、任务分级—— 会议持续进行。 当凯尔敲定最后一项任务的处置方案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时分。 这场例会持续了整整一夜。 凯尔脸上带著一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明。 他站起身,宣布散会。 与会者们沉默地起身,相互之间仅以眼神致意,便有序地离开了密室。 他们需要前往神殿区內的传送大厅。 那里是安多哈尔城內唯一被允许使用远程传送法术的区域,他们將通过那里,返回各自的岗位。 一分割线— 主持完龙神教会例行的晨间祈祷后,凯尔回到了他位於神殿区的书房。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铺著地图的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稍事休息,便让人唤来了他的两位学徒。 首先进来的是凯尔萨斯·风行者。 这位年轻的精灵继承了风行者家族標誌性的俊美外貌。 金色的长髮披在两侧,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 他那蓝色的眼眸宛如永歌森林的晴朗天空,然而此刻更多了几分沉静与內敛。 他步履沉稳,向凯尔躬身行礼,姿態无可挑剔。 “您叫我们来,是有何吩咐,导师?” 艾格文紧隨其后,她的步伐则显得更为轻快隨意一些。 “早上好,导师。”她也躬身行礼。 凯尔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他取出一份卷宗,摊开在桌面上。 “在东威尔德与提瑞斯法林地交界处,有一个名为格林斯韦尔”的人类村庄。” 凯尔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標记,“最近那里报告了一系列诡异事件。” “目前没有伤亡报告,但已引起当地领主的不安。” 他简要敘述了报告的內容:“夜里,有孩子开始说梦话,语言村民无法听懂,但听起来让人心底发毛,充满不適”' 。 “村中牲畜接连死亡,体表无外伤,也查不出疾病原因。” “当地牧师带领村民进行祈祷时,会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被注视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他。” 凯尔抬起头,目光在两位学徒脸上扫过:“目前情报有限,威胁等级初步判定不高。正好作为你们的一次实践任务。” 他进一步指示道:“你们两人一同前往格林斯韦尔进行调查。” “首要任务是查明真相如果真是恶魔作祟,必须弄清楚它是通过何种方式进入艾泽拉斯的,它的目的为何,以及它的具体实力层次。” “记住,在掌握足够情报之前,不要贸然行动。” “你们的任务是调查和评估,而不是清除。明白吗?” 凯尔萨斯立刻点头,声音平稳:“明白,导师。我们会谨慎行事。” 他已在心中规划调查的步骤与应急预案。 艾格文听著描述,碧绿眼眸中闪过一抹兴致的火,然而当听到凯尔著重强调“不要贸然行动”时,她轻轻蹙起了眉头。 她厌恶这种受束缚的感觉,更偏好於发现问题便当即解决。 在艾格文看来,面对邪恶理应即刻清除。 步步为营固然稳当,却或许会错失斩草除根的绝佳时机。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简洁地回应:“知道了。” “去吧,”凯尔挥了挥手,“准备好必要的物品,儘快出发。” 两位学徒躬身告退。 凯尔靠在椅子上,目光却盯著桌子上的一封信。 一封从诺森德寄过来的信。 第212章 格林斯韦尔 第212章 格林斯韦尔 马蹄踏在泥泞的土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艾格文与凯尔萨斯骑著骏马,终於抵达了此次行程的目的地—一格林斯韦尔。 村庄坐落於东威尔德与提瑞斯法林地交界的边缘区域,被一片繁茂的森林三面环绕。 几十座石木结构的小屋错落分布在缓坡之上。 屋顶覆盖著厚厚的茅草,烟肉中升腾起稀薄的炊烟。 正值午后,林间飘来的雾气却尚未完全消散。 低低地縈绕在屋舍与农田之间,为村庄笼罩上一层难以驱散的阴霾。 村民们大多神情疲惫,眼神中透著警惕。 他们停下手中的农活,沉默地注视著这两位来自外界的访客。 空气中瀰漫著压抑的不安情绪,但局势还算稳定,距离恐慌崩溃尚远。 凯尔萨斯率先下马,动作沉稳,甚至可以说是优雅。 他整理了一下沾上了些许泥点地长袍,走向村庄中心那座最显眼的小型礼拜堂。 礼拜堂上的龙瞳徽记表明这是一座龙神的“地方教堂”。 凯尔萨斯主导著调查。 他以龙神教会调查员的身份,礼貌地表明来意,隨后开始询问关键人物。 首先是那位驻村的牧师,一位面露倦容的中年人类。 牧师详细描述了带领祈祷时那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强调那绝非错觉,而且近几日愈发清晰。 凯尔萨斯特意询问了是否用神术调查过这件事。 那位4级牧师点了点头,他在礼拜堂附近用过侦测神术,但没有结果。 他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战斗训练,所以不敢独自调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但如果调查员和他的同伴需要帮助,他可以提供支援。 在婉拒了牧师的善意后,凯尔萨斯前去拜访了村长。 村长是一位头髮白的老者,他的手指因常年劳作而变形。 村长证实了孩童在夜半出现诡异梦吃、牲畜离奇死亡的情况,语气中满是担忧。 最后,在村长的带领下,他们走访了几户损失了牲畜的农家。 凯尔萨斯仔细查看了死去的鸡和羊。 它们身上的確没有任何外伤,尸体也没有明显的病变特徵,只是乾瘪的速度异常之快。 他运用法术进行了更为细致的检查,发现了邪能的腐蚀痕跡。 很显然,这些家畜的生命力都被那个恶魔抽走了。 那之后,凯尔萨斯又耐心聆听村民带著恐惧的讲述。 內容是关於那些扭曲难懂、听著就让人心生寒意的音节。 同一时刻,艾格文选择了独自行动。 没有跟隨凯尔萨斯进行常规问询,而是凭藉自己的直觉,直接走访那些看起来最惶恐或最沉默的村民。 艾格文的问题更为直接,甚至略显尖锐,她试图从村民下意识的反应中捕捉被忽视的细节。 她的果敢,或者说是莽撞,让部分村民感到不適,但也的確套出了她所需的情报。 在確认了几处诡异事件发生的位置后,艾格文选定了一个合適的中间位置。 她取出龙神神徽,紧紧攥在右手中,而后缓缓闭上双眼,低声吟诵祷文。 以艾格文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波动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一施展神术,侦测善恶。 波动扫过屋舍,传导至林地的边缘。 起初,一切都很正常。 但就在神术即將达到其最远范围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极为隱晦的恶意。 那感觉转瞬即逝,恰似一枚投入湖水的石子,仅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便立刻被某种事物掩盖了下去。 神术的持续时间很快结束。 艾格文旋即再次施展神术。 然而,这一回,神术的感知范围內一片“乾净”,再也捕捉不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那个恶魔,又或者时別的什么东西,显然在察觉到被探查后,即刻加强了偽装。 艾格文还想继续调查下去,但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也就是她和凯尔萨斯约定的碰头时间。 各自调查结束后,两人在村庄中心的古井边碰头,交换情报。 凯尔萨斯率先阐述了他的发现:“事件集中於近两周內,影响范围似在不断扩大。” “牲畜死亡並无外伤,不过可以確定其生命力被邪能使用者抽取。” “孩童梦吃或许涉及精神层面的低语或侵蚀。” “窥视感集中在祈祷时刻,目標可能是凯覦信仰之力,或单纯挑衅。” 他提出了下一步计划:“我建议,我们开展系统性排查。” “分头走访每一户人家,详细记录所有异常细节;重点勘察祈祷场所,寻觅可能残留的能量痕跡。” “同时,我们可以交替运用侦测法术,查找异常的能量匯聚点。” “为避免引起那个恶魔的注意,我们最好仅在小范围內使用法术。” 他的计划周密而稳妥。 艾格文却摇了摇头,直接说道:“不用那么麻烦。” “我刚才用了侦测善恶,在西边靠近森林的地方感应到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消失了。” 她指向自己感知到异常的方向,“我们应该立刻去那边重点调查。它肯定藏在那边。” 凯尔萨斯听到“侦测善恶”几个字,脸色瞬间一变。 “艾格文,”他的声音压低,表情凝重,“你使用了大范围的侦测法术?” 看到艾格文不以为然地点头,凯尔萨斯的心沉了下去。 “坏了。”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投向西边那片森林,“它已经知晓我们的存在了。” 他的语速加快,分析著最坏的可能:“一个懂得隱藏自身,並能感知到神术探测的恶魔,绝不会坐以待毙。” “它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立刻放弃这里的布置,潜行逃离,让我们扑空;第二——” 凯尔萨斯的目光扫过不远处那些正在收工回家的村民,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寒意:“它可能会认为行跡暴露,选择在我们组织起有效围剿之前——” “立刻大开杀戒,製造混乱,加速完成它潜入进入艾泽拉斯的目的!” 没有时间犹豫了。 凯尔萨斯和艾格文立刻朝著村庄西侧赶去。 夕阳西沉,天色迅速暗淡下来,家家户户窗口透出昏黄的火光,炊烟在渐浓的暮色中裊裊升起口这股烟火气却驱散不了凯尔萨斯心中的急迫。 他们很快將目標锁定在一户靠近森林边缘的农家。 根据村民的指引和艾格文之前感知的方位,一个名叫托马斯的十岁男孩成为了最可疑的对象。 谨慎起见,凯尔萨斯没有直接接触男孩。 他先与艾格文在屋外布置了一个小型的隔音结界,防止谈话被窥听,然后才礼貌地请出了男孩的父母进行对话。 这对老实巴交的农夫农妇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在凯尔萨斯的询问下,他们承认了托马斯最近的反常: 夜里確实会说些听不懂的梦话,让人不安; 而白天则常常眼神空洞,反应迟钝,像是没睡醒一样。 “托马斯——最近有没有接触过那些死掉的牲畜?” 凯尔萨斯追问道,语气平和,但不容迴避。 男孩的父亲愣了一下,努力回忆著,脸色渐渐发白:“好、好像是的——约翰家那只羊死掉前一天,托马斯去摸过它——” “还有那几只鸡,托马斯也曾在柵栏外看过它们——” 线索已然串联起来。 这个男孩,確切地说,附身在他身上的那个恶魔,与牲畜的离奇死亡存在著直接关联。 然而,既然艾格文此前的侦测或许已然惊动了它,那它为何没有採取更为激烈的行动呢? 它究竟还在等待什么? 权衡片刻后,凯尔萨斯做出了决定。 他压低声音对艾格文说:“情况不明,它没有立刻发作,或许有其他原因。” “我们应该继续观察,监视男孩的行为,尝试弄清它的真实意图。” “这也是凯尔导师交代的任务,查明目的和实力。” 凯尔萨斯认为稳妥至上,避免在情况未明时刺激恶魔,导致男孩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但艾格文显然並不认同。 当凯尔萨斯与男孩的父母交谈时,她已悄然对屋內那个呆坐在餐桌旁的小身影施展了一个“侦测思想”法术。 她捕捉到的不仅有孩童纯真的思绪,背后还潜藏著一股混乱的邪念。 “没必要再等了。”艾格文语气篤定,否决了凯尔萨斯的计划。 “我已经確认,是恶魔附身。我用侦测思想”探知到的另一个意识不属於那个孩子。” “你对一个孩子使用这个法术?” 凯尔萨斯闻言,露出震惊的表情。 探测思想类法术具有一定风险,尤其对心智不成熟的个体。 “不是对孩子,”艾格文纠正道,目光锐利,“是对潜藏在他体內的恶魔。” “它的思维波动和孩子的念头完全不同,就像白羊群中黑羊一样明显。” 就在艾格文话音刚落的瞬间,不知是那道“侦测思想”最终越过了恶魔所能容忍的底线,还是它觉得已无法继续隱藏一屋內,一直呆坐不动的托马斯猛然抬起头! 他空洞的双眸中闪烁著妖异的光芒,嘴角咧开一个极为诡异的弧度。 精神波动扩散开来,目標直指凯尔萨斯和艾格文。 “瞧啊,精灵,” 一个甜腻的声音径直在凯尔萨斯的脑海中响起。 “你的同伴这般莽撞,全然不顾可怜的托马斯的安危,她一心只想证明自己是正確的,好將功劳据为己有——” 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在艾格文的脑中轻声说道:“那个精灵不过是个胆小鬼——怎能任由恶魔伤害孩子呢?” “你得让他住口,儘快將那个恶魔驱逐——” 然而,无论是凯尔萨斯,还是艾格文,都不会受到这种低阶魅惑的影响。 “给我滚出去!”凯尔萨斯冷喝一声,周身绽放出金红色的光辉。 龙神信仰带来的精神防护,將那股魅惑之音驱散。 艾格文则更直接。 她甚至没有动用神术防御,只是冷哼一声,奥术灵光在眼眸中一闪,便將侵入脑海的低语碾碎“无聊的把戏。”她评价道。 恶魔的伎俩被瞬间识破。 战斗在下一刻爆发! 附身托马斯的恶魔眼见魅惑无效,终於显露出部分本体虚影。 一个身形窈窕、皮肤暗红、长著蝠翼和箭尾的魅魔轮廓从小男孩背后浮现,发出尖锐的嘶啸。 它挥动利爪,带起几道暗影箭射向艾格文,显然是记恨她之前的探查。 艾格文反应极快,法杖顿地,一道奥术护盾瞬间展开。 暗影箭撞击在护盾上,激起阵阵涟漪。 她隨即反击,法杖前端射出一连串奥术飞弹,如同流星般砸向魅魔虚影。 凯尔萨斯则行动更为迅捷。 他口中快速吟诵出祷言,双手一挥,数道由神恩凝聚而成的锁链凭空显现。 不过,这不是攻击性的神术,而是【守护之链】。 锁链迅速缠绕上托马斯,护佑著这个小男孩,使其免受战斗余波的侵扰。 魅魔发出尖锐的嘶鸣,竭力躲避著奥术飞弹。 然而,小男孩被锁链紧紧束缚,它动弹不得! 它尝试施展精神法术,妄图干扰艾格文,可她不为所动。 艾格文发出的奥术飞弹接连命中魅魔,打得它的虚影剧烈晃动,顏色也变得愈发黯淡。 凯尔萨斯释放的圣光锁链越收越紧,限制著它的行动,同时也阻止它从托马斯身上汲取力量。 这场战斗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个魅魔似乎本身並不以直接战斗见长,它的力量更多体现在蛊惑与隱匿上。 在两位配合默契的学徒面前,它很快陷入绝境。 但恶魔与托马斯的联繫还在。 如果贸然干掉这个魅魔,会对小男孩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艾格文,稳住那男孩!”他大声喊道。 艾格文瞬间心领神会,当即停止施展攻击性法术。 她转而施放出一个“次级復原术”,柔和的白色光芒將托马斯笼罩住,稳固住他的生命体徵。 凯尔萨斯则凝聚起奥术能量,构建成一个小型放逐法阵,將那只魅魔虚影完全笼罩。 “以奥布西迪恩之名,滚回你的扭曲虚空!”凯尔萨斯沉声怒喝。 放逐法阵光芒大盛,魅魔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不甘的尖啸。 它的虚影在紫色光芒中扭曲、坍缩,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吸入法阵中心,彻底消失不见。 屋內恢復了平静。 托马斯眼睛一翻,便昏了过去。 第213章 导师与学徒们 第213章 导师与学徒们 安多哈尔,凯尔的书房。 午后的阳光穿透彩绘玻璃,在书桌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凯尔萨斯·风行者站在书桌前,身姿挺拔,语气平稳地向他的导师凯尔匯报。 “——我们已確认此次附身事件的始作俑者是一只魅魔,並成功將其放逐。”凯尔萨斯的声音在书房中迴荡。 “被附身的男孩托马斯,在艾格文施展次级復原术后,生命体徵和精神状態均已趋於稳定。” “不过,他仍需长时间静养才能完全康復。” 他接著详细阐述善后事宜:“我们以龙神教会安多哈尔神殿的名义,向托马斯一家发放了一笔补偿金,用於他后续的调养。” “同时,我们也对村庄里其他遭受损失的农户给予了相应的经济补偿,以安抚村民的情绪。” “驻村牧师已重新为村庄的礼拜堂祈福,驱散残留的负面能量。” “我们已向村民大致说明了情况,但效果欠佳。” “目前,格林斯韦尔的秩序正逐步恢復正常。” 凯尔静静地聆听完毕,眼中浮现出讚许之色。 他轻轻頷首:“干得漂亮,凯尔萨斯。处理得十分妥当,既化解了问题,又兼顾了影响以及民眾的安稳。” 凯尔的目光同样扫过静静站在一旁的艾格文:“艾格文,你在关键时刻当机立断,也为此次任务的成功提供了关键支持。”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两位学徒身上各自停留片刻,心中有了新的考量。 他们的天赋和性格差异巨大,未来的培养方向,或许需要更加细化,因材施教了。 “艾格文,”凯尔转向人类少女,语气平和,“请你在外面稍等片刻,我有些事需要单独和凯尔萨斯谈谈。” 艾格文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乾脆地转身离开了书房,並顺手带上了门。 书房里仅剩下两位凯尔。 凯尔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拿起了先前的那封信。 火漆上的印记是龙神教会的徽记。 他轻轻將信放在桌面上,推向凯尔萨斯的方向。 “你前往诺森德任职的申请,”凯尔语调平稳,听不出太多情感波动,“已被那边驳回了。”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凯尔萨斯略显紧绷的肩膀,打趣道:“看来,你的逃跑计划”宣告失败了。” 凯尔萨斯试图避开奎尔萨拉斯王位继承风波的想法,凯尔心知肚明。 作为导师,他本人对此並无所谓。 甚至愿意写一封推荐信,为他在诺森德的龙神教会谋得一个不错的职位,让他远离银月城的政治漩涡。 但凯尔萨斯的身份太过特殊。 他不仅是风行者家族寄予厚望的后裔,更是奎尔萨拉斯王位的有力竞爭者之一。 因此,凯尔在提交推荐信的同时,也附上了一封说明情况的密信,呈递给现任教皇以及诺森德的高层决策圈。 结果如他所料,也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拒绝。 “诺森德那边经过討论认为,”凯尔转述著回信的精神,“龙神教会不適宜,至少不应主动干预奎尔萨拉斯的內政,特別是王位继承这等敏感事务。” “让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东部王国前往诺森德,无论动机如何,都会被外界解读为一种政治姿態,可能引发不必要的猜忌。” 凯尔萨斯安静地听著,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失望,只是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无奈。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我明白了。总——总还有其他办法。” 凯尔注视著自己的学徒,他能感受到凯尔萨斯內心的挣扎。 这位年轻的精灵向来深思熟虑,行事步步为营。 总是力求將一切都纳入计划之中,这份沉稳与远见无疑是他的显著优点。 然而,有时过度的规划反倒会使人陷入犹豫,从而错失应对危机的良机。 又或者在面对无法迴避的困境时,会缺乏勇往直前的果断。 他需要更多的实践机会。 特別是独立应对复杂局面的歷练,以此来磨礪他的心性,克服他的完美主义倾向。 “不久之后,我要离开安多哈尔几个月。”凯尔主动转换了话题,语气依旧平稳,不想给凯尔萨斯过多压力。 “诺森德有一些事务,需要我亲自前往处理。” “所以,这边的情况可能要你独自应对了。” 他看著凯尔萨斯,可以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凝重。 “但是,我也给你准备了一条后路。” 凯尔继续说到,从抽屉里取出另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件,递了过去。 “我在托尔贝恩家族,多少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提及这个名字时,凯尔的目光瞬间有些恍。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在巨魔战爭中与他並肩作战,性格豪爽的人类將军一伊格纳乌斯。 战爭结束后,伊格纳乌斯获得了“巨魔之锤(trollbane,即托尔贝恩)”的荣誉称號,並以此作为新的家族姓氏传承了下去。 可惜,那位老友后来痴迷於出海探寻未知世界,最终在一次远航中失踪,从此查无音信。 如今的托尔贝恩家族,凭藉在巨魔战爭中的赫赫战功,已然成为激流堡乃至整个阿拉索王国都举足轻重的顶级贵族。 “如果你在银月城的局势发展到你无法接受,或者感到极度厌倦,实在不想被捲入王位继承的泥潭。” 凯尔指著那封信,继续说道:“那你可以拿著这封信,去找现在的托尔贝恩家主。” “他们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为你提供必要的庇护。” “协助你安全离开奎尔萨拉斯,前往一个相对平静的地方暂避风头。” 凯尔萨斯接过那封看似轻盈,实则颇具分量的信件。 他能体会到导师此番安排背后蕴含的深切关怀。 年轻的风行者小心翼翼地將信件收好,隨后郑重地向凯尔鞠了一躬。 “感谢您,导师。为我如此费心了。” “去吧。”凯尔摆了摆手,“把艾格文叫进来。” “关於她这次任务中的表现,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我需要和她单独谈谈。” 凯尔萨斯再次行礼,转身离开了书房。 门开合的瞬间,可以看到艾格文正抱著手臂靠在门外的走廊墙壁上,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凯尔独自坐在书房里,自光重新落回那封来自诺森德的拒绝信上。 实际上,这里面除了拒绝凯尔之外,还提及了另外一件事。 那便是现任教皇打算退隱,正召集各地的高阶祭司,为下一任教皇的推举做准备。 这也是他要暂时离开安多哈尔的缘由。 很快,艾格文被重新唤回书房。 她步履轻快,表情放鬆,显然没料到导师会与她进行一场严肃谈话。 凯尔示意她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色温和地开口:“艾格文,这次格林斯韦尔的任务,你有什么感受?” 艾格文不假思索,自信满满地总结道:“行动迅速,定位精確,结果圆满,未造成任何无辜人员伤亡。” 她稍作停顿,补充了一句:“如果当时我们依照凯尔萨斯的方案按部就班地展开调查,那个男孩未必能撑到我们找到他的时候,或许就性命不保了。” 艾格文將自己的果断视作成功的关键。 凯尔露出了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做得相当出色,”他先给予肯定,紧接著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然而,艾格文,你完成得也太快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自光温和却仿佛能穿透人心:“我注意到,你的许多决策,无论是独自使用侦测法术,还是后续的判断,很大程度上是由你的'直觉”驱动的。” “这並非完全是坏事,你的直觉往往很敏锐。” “但你需要明白,不是所有问题都能依靠灵光一闪来解决。” “尤其是你未来可能遭遇的那些敌人。” “它们可能比这只魅魔更狡诈,更善於偽装,甚至会精心布置陷阱,利用你的直觉”將你引入歧途。” 这是委婉的批评。 凯尔的声音依旧沉稳:“你的判断力源自你非凡的天赋与內心的信念,这十分珍贵。” “然而,过度依赖本能,也意味著你的决策过程缺乏充足的逻辑支撑。” “这会使你在事后失去反思的空间。 99 “行动迅捷固然是优点,但倘若缺乏审慎的思考,优点也可能演变为致命的弱点。” 他举例说明道:“在我漫长的侍奉生涯中,见过不少像你一样才华横溢的年轻牧师。” “他们在祈祷时,偶尔会听到一些低语或看到一些幻象,便篤信那是来自神只的启示,迫不及待地付诸行动。” “但后来他们中的许多人逐渐明白,那些所谓的启示”,有时仅仅是他们自己內心强烈欲望的迴响。” 艾格文坐在椅子上,嘴唇微微抿紧。 导师的话有些尖锐,让习惯了讚誉的她有些不適应。 其实,艾格文內心仍然有些不服气,认为自己的方式更加高效。 毕竟,结果证明了一切,但长久以来对导师的尊敬以及理智告诉她,凯尔的话並非全无道理。 她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將目光稍稍移开,盯著书桌一角的木纹。 显然,这些话已经在她心中激起了思考的涟漪。 凯尔看著眼前这位年轻的学徒,心中暗自嘆息。 艾格文的聪慧和潜力让他感到欣慰,但这份过於顺遂的成长轨跡也让他深感担忧。 他了解她的背景,出身提瑞斯法林地的平民家庭。 凭藉自身惊人的天赋和一定程度的努力,才一路破格晋升,走到安多哈尔神学院,成为他的学徒。 她太习惯於“成功”了。 无论是破解《梅特尔捲轴》,还是迅速掌握高阶的法术与神术,她似乎从未经歷过真正意义上的失败。 艾格文总能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找到答案,贏得讚誉。 这样的成长路径,固然塑造了她强大的自信和行动力,但也导致了一个潜在的问题: 她极度相信自己的判断,却也因此,几乎从不“怀疑自己”。 艾格文欠缺在困境中不断审视自我,於失败中吸取教训的能力。 凯尔很清楚,如果不在艾格文的性格彻底定型之前,让她经歷足够的磨礪,见识到更广阔的天空那么將来,她极可能因为过度的自信,滑向孤独与傲慢。 那不仅会让她个人陷入危险,也有可能会让她负责的事务蒙受无法挽回的损失。 他必须想办法,让她见识到“山外有山”。 心中有了决断,凯尔再次开口,语气恢復了之前的温和:“艾格文,我不久后需要前往诺森德总部处理一些事务。我决定,这次带你一同前往。” 他给出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你可以协助我处理一些文书,同时,这也是一次增加见识的好机会。” “诺森德是龙神信仰的起源地和核心区域,那里的环境、人物和知识体系,与东部王国大有不同,对你未来的成长会很有益处。” 艾格文听到这个消息,眼睛微微一亮。 前往诺森德,龙神教会的核心腹地,这对任何信徒和求学者来说都是难得的机遇。 她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差任务,脸上不禁流露出雀跃的神情。 然而,凯尔看著她期待的面容,心中思考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带她去诺森德,表面理由是增加见识,实则是准备磨礪她一番。 他需要找到一个合適的方式,挫一挫她的锐气,让她明白天外有天,但又不能用力过猛,伤了她的自信和求知热情。 那里毕竟是诺森德—龙神之恩最初照耀之地,匯聚著来自各个种族的精英,以及——一些真正超乎她想像的存在。 希望那片古老而寒冷的土地,以及那里的人和事,能教会她课堂上无法学到的东西。 “回去准备一下吧,”凯尔结束了谈话,“具体出发时间,我会另行通知你。” 艾格文站起身来,嚮导师恭敬行礼后,迈著轻快的步伐离开了书房。 此时,她的心中满是对北方大陆的憧憬,全然没有察觉到这趟旅程背后,导师所深藏的良苦用心。 凯尔独自端坐在书房中,目光望向远方,神情悠远。 他满心期望,此次诺森德之行,能够成为艾格文真正成长的开端。 第214章 古达克 第214章 古达克 空间扭曲感逐渐消失,脚踏实地的感觉重新传来。 凛冽的寒气瞬间包裹了全身上下,取代了安多哈尔温润的空气。 艾格文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她的鼻腔,却也让她精神一振。 她睁开因传送中的强光而微微闭上的眼睛,隨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他们身处一个石质平台之上,周围是巍峨耸立的建筑群。 这里就是诺森德的古城,达卡莱冰霜巨魔的旧都与圣地一—古达克。 寒气瀰漫开来,远处建筑物的屋檐上,覆著一层似乎永不消融的白霜,在清冷的天光下闪烁著微光。 城市的建筑风格古朴且壮阔,大量採用切割规整的厚重岩石,线条刚硬,尽显力量感。 更令艾格文感到惊讶的是城市的布局。 她所处的这条主干道极为宽阔,竟被清晰地划分为两部分: 中间是足以让数辆马车並行的行车道,两侧则是略微抬高,並铺设著防滑石板的人行道。 这种街道划分方式,她在东部王国的大都市里都未曾见过。 艾格文的目光被街道上的景象牢牢吸引。 一种形似马车的魔法造物,正悄然无声地行驶在行车道上。 魔法造物散发著紫色的光芒,显然是由奥术驱动,承载著货物或是三三两两的乘客。 巡逻的卫队从旁路过。 他们主要是冰霜巨魔,与艾格文印象里那些绿皮肤的阿曼尼巨魔截然不同。 肤色是淡蓝色的,面容虽仍保留著一些巨魔的特徵,但明显更趋近於精灵,皮肤细腻,毛髮也更为稀少。 这些冰巨魔身材极为魁梧,普遍超过两米五。 他们身披制式的金属镶钉皮甲,武器精良,步伐整齐,眼神锐利,纪律严整。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文明”的巨魔!” 艾格文忍不住低声感嘆,目光追隨著那队远去的巡逻兵。 阿曼尼巨魔如今也是东威尔德的合法公民,行为举止也比以前文明。 但还是不能和沐浴在德科芙希尔荣光之下的冰巨魔相提並论。 凯尔站在她身旁,对於眼前的景象早已习以为常。 听到艾格文的感嘆,平静地解释道:“这就是在龙神光辉之下,所孕育出的文明。” “种族的差异並未成为滋生仇恨的温床,信仰与秩序共同铸就了这样的未来。” 艾格文抬头仰望天空,只见几艘造型流畅的浮空舟,拖著淡淡的能量尾跡,在城市上空沿著既定的航线平稳航行。 这一切都令她感到新奇万分。 两人沿著宽阔的街道前行,最终抵达了城市的中心,也是他们的目的地古达克大神殿。 那是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型建筑。 其主体结构由两个相互嵌套的圆环构成,象徵著“无限”与“循环”。 西侧的巨大圆环由黑曜石构筑而成,代表著龙神奥布西迪恩的威严。 东侧的圆环则是由產自诺森德极北之地的纯白岩石筑成,洁白无瑕。 那是属於白山之王伦诺克的领域,也是这位属神在诺森德的主神殿。 凯尔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向神殿入口处守卫的冰巨魔圣武士。 他亮明了自己高阶祭司的身份徽记,与守卫简短地交谈了几句。 守卫肃然起敬,立刻通过通讯符文进行了內部通报。 很快,一位神殿执事匆匆赶来,恭敬地將凯尔和艾格文引入神殿內部,並为他们安排了两间设施齐全且视野极佳的客房。 稍作安顿后,到了用餐时间。 凯尔和艾格文一间可以俯瞰部分城市景致的小餐厅里共进晚餐。 食物是诺森德特色的烤霜狼肉排、水煮块茎和一种口感清冽的浆果酒。 用餐间隙,凯尔对艾格文解释了此行的“官方任务”。 “教会派遣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审查古达克大神殿近期的运转状况。” 凯尔切下一小块肉排,语气平淡地说道:“这属於一次周期性的例行视察。” “目的是確保每一座大神殿的状况符合教会的整体规划。 他话锋突然一转,看似不经意地提及:“不过,我偶尔听闻,古达克神学院近期將举办一场诺森德学徒实战赛”。” “到那个时候,整个诺森德大陆上,各个种族、各个学院有潜力的年轻学徒,全部都会匯聚於此,相互切磋,展示所学。” 他端起酒杯,目光平静地望向艾格文:“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你將有机会和整个诺森德中的佼佼者们打交道。” “通过和他们对战,或许能给你的学习带来一些別样的启发。” 这才是凯尔此次行程的真实目的之一。 他期待艾格文能在这场匯聚了诺森德所有天才的赛事中,遭遇一些能让她感到压力,甚至將她击败的对手。 这场赛事,就是凯尔为她准备的第一道“磨礪”。 艾格文对导师的意图一无所知。 她听到有比赛,眼睛亮了一下,但更多的兴趣似乎还是在探索这座城市本身上。 “听起来很有意思,”她回应道,隨即提出请求:“导师,在您处理公务和比赛开始之前,我能不能先在古达克城里隨便逛逛?我想多看看这里。” 凯尔自然应允,这正是他希望她做的。 “当然可以。今天剩下的时间,我这边都没有太要紧的安排。” “你可以自由活动,熟悉一下环境。注意安全,遇上麻烦报我的名字就好。” 艾格文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她迅速解决了面前的食物,显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索这座巨魔古城了。 凯尔看著她雀跃的样子,心中默然。 希望这片龙神荣光最初照耀的土地,能给她带来足够的————“惊喜”。 当天晚上,艾格文安顿好行李后,便迫不及待地走出大神殿,深入探索古达克。 没有了白日的匆忙,她放慢脚步,开始细致地观察这座北方巨城的细节。 夜色笼罩下,古达克依旧热闹非凡。 许多窗口都透出魔法灯的光芒,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艾格文途经一座高耸的魔法塔。 塔顶上悬浮著不计其数的发光符文。 这些符文缓缓转动、组合,实时呈现著未来几日的天气预测。 温度、风速、降雪概率,一目了然。 她第一次意识到魔法竟然能如此运用。 在一个宽敞的街角,她看到一群年轻的冰霜巨魔学徒正围著他们的导师,上实战课程。 他们穿著神学院的制式袍服,专注地听著导师的讲解。 內容大致是如何在野外环境快速调配药水,併合理利用它们。 他们討论时使用的术语和严谨的態度,与她印象中巫毒祭司的狂野仪式天差地別。 沿著一条辅路行走时,艾格文看到一处街道地面被临时挖开,露出下方铺设整齐的金属管道,上面铭刻著魔法符文。 一名戴著护目镜的地精工匠,正使用几种奇特的工具,熟练地检修著管道接口。 旁边的冰巨魔助手则负责搬运材料,两者配合默契。 更让艾格文感到惊奇的,是在一片被规划出来的空地上。 几位龙神德鲁伊——他们是几只体型壮硕,毛髮浓密的熊怪——正运用自然之力,在冰天雪地中维护著一片小园。 他们爪子异常灵巧,筛选著耐寒作物,低声交流著如何优化它们的抗冻性和產量。 艾格文漫步在城市的夜景中,內心却难以平静。 她惊嘆於这座城市的种族共融与魔法、技术的高度繁荣。 冰巨魔、地精、熊怪、龙裔、精灵———— 不同种族各司其职,为了共同的目標和信仰生活在一起,將力量用在建设上,而非內斗与彼此毁灭。 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浮现:“东威尔德,未来也能发展成这样吗?” 她知晓,在巨魔战爭结束数百年之后,原阿曼尼巨魔的大部分倖存者已然皈依龙神,於东威尔德神权共和国的体系下学习如何成为“文明人”。 然而,艾格文也明白,根深蒂固的种族偏见没有完全消散。 除了像安多哈尔这类大城市能够见到较为融洽的共处局面之外,在共和国乃至整个东部王国的诸多偏远地区,村落往往仍旧以单一种族为主。 要么全是人类,要么全是巨魔,彼此之间依旧存在著无形的隔阂。 目睹古达克的景象,使她对龙神信仰所描绘的“秩序世界”有了更为具体的认知。 艾格文也隱约感觉到,东部王国要达到这般程度,仍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分割线—— 数日后,古达克神学院举办的“诺森德实战学徒赛”正式拉开帷幕。 比赛场地设在神学院內部的巨型竞技场,环形看台上座无虚席来自诺森德各地的观眾、导师和参赛者们匯聚一堂,气氛热烈。 凭藉高阶祭司凯尔的推荐,艾格文作为种子选手,获得了直接进入八强赛的资格。 这意味著在八强赛开启前的这两天,她能够以一名观眾的身份,观摩其他选手的晋级赛。 起初,艾格文也確实抱著学习的心態,认真地观看每一场对决。 客观地说,这些参赛者的水平,普遍比她之前在安多哈尔神学院见过的同龄人要强上一大截。 他们的基础扎实,实战经验也更丰富,战斗意志坚定。 然而,看著看著,艾格文心中最初的新鲜感,逐渐被无聊所取代。 是的,无聊。 此时此刻,艾格文正抱臂端坐在观战席上,目光冷漠地望向场地。 竞技场內,一名冰霜巨魔战士正与一名精灵魔剑士进行著激烈的交锋。 冰霜巨魔战士怒吼一声,双臂肌肉紧绷隆起,那柄闪烁著寒芒的战斧,以一记势大力沉的【顺劈斩】,径直朝著对手的腰腹攻去。 左侧重心下沉,右肩微抬,意图太过明显了。”艾格文脑中瞬间闪过这样的判断。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精灵魔剑士身形轻灵地侧滑一步,避开了斧刃,手中细剑顺势点向巨魔因发力过猛而露出的右肋空当。 滑步距离过短,而且最优解是上挑咽喉————可惜,他选择了最为保守的刺击。” 艾格文无声地嘆了口气。 果然,那名精灵选择了直刺。 冰霜巨魔似乎早有预料,扭动肩部,用肩甲猛地一顶,硬生生將剑尖撞开,发出“鐺”的一声脆响。 场上的战斗仍在继续。 冰巨魔凭藉力量优势,开始狂风暴雨般的猛攻。 战斧挥舞,使出【旋风斩】,颳起一阵闪著寒光的旋风,看上去威势惊人。 精灵则依靠速度和技巧周旋,剑光闪烁,不时在巨魔的鎧甲上留下浅痕。 观眾席上爆发出阵阵喝彩。 然而在艾格文看来,这场对决恰似一场编排粗劣的戏剧。 巨魔每一次挥斧,往好里说,是大开大闔;往难听了讲,便是刻板呆滯。 他空有力量,却缺乏变化。 其攻势过於笨拙,一味直来直往。 精灵的闪避和反击,则像是照著教科书演练。 標准,却缺乏灵性。 他的防御看似严密,但在艾格文看来,处处都是转瞬即逝的缝隙。 战术思维僵化,一个只懂强攻,一个只懂游斗————还是实战太少了。” 她甚至能预判出接下来几秒內,双方每一个可能施展的技能。 果然,冰巨魔在一次势在必得的跳劈落空后,气息出现了一剎那的紊乱。 精灵敏锐地抓住机会,剑尖亮起刺目寒光,一记裹挟著冰系法术的剑刺直指对方咽喉! 这一剑又快又狠,引得看台上一片惊呼。 可在艾格文看来,这一剑————太直白了。 精灵似乎对这一击势在必得,用力过猛,完全失去了应对后续突变的可能。 只要巨魔能够成功挡住或躲开这一击,精灵便会即刻陷入极大的劣势,比赛恐怕会迅速结束。 “噗嗤!” 血光乍现。 冰巨魔勉强扭身,剑刃擦著他的脖颈划过,带出一溜血珠。 他怒吼著反手一斧,將力竭的精灵震飞出去,贏得了胜利。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起。 艾格文撇了撇嘴,行吧,血厚硬抗也行。 她心里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艾格文缓缓直起身,离开了喧闹的看台。 外面的寒风迎面吹来,让她精神微振。 这些诺森德的佼佼者们,確实很强。 比她在东部王国见过的绝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强。 他们的基本功扎,战斗意志也很坚定,实战经验也远超她的同学。 至少不会因为紧张而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们的“强”,还在她能够轻鬆理解的范畴之內。 他们的战术,他们的力量运转方式,甚至他们隱藏的杀招,在艾格文面前,都过於简单了。 “八强赛,最好能给我点————不一样的东西。” 她低声自语,身影融入到了学院的人流之中。 第215章 同世代绝对的第一人 第215章 同世代绝对的第一人 古达克神学院的环形竞技场內,人声喧器,气氛热烈。 相较於数日前的预选赛,今日的八强赛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 看台上座无虚席,匯聚了来自诺森德各大学院、神殿的代表,还有来看热闹的民眾。 他们將热切的目光投向下方的赛场。 凯尔也早早出现在贵宾观赛区,神情平静地注视著场地。 八强赛採取一对一的淘汰制,胜者晋级,败者退场。 比赛由古达克神学院的校长一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冰巨魔法师,以及古达克大神殿派遣的一位祭司共同监督,以確保规则得以严格执行。 如有必要,他们还会隨时介入,保障参赛者的生命安全。 艾格文的首个对手,是一位来自北风苔原某座法师塔的冰系法师。 那是一位面容冷峻的年轻龙裔,身著法袍,手持镶嵌著蓝宝石的法杖。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的声音刚落,冰法师便快速挥舞法杖,急切地吟唱起咒文。 竞技场內的温度陡然下降。 艾格文头顶上方凝聚起一团翻涌的乌云,锋利的冰锥倾泻而下—正是经典的冰系范围法术【暴风雪】。 与此同时,他用法杖顿地,【寒冰护体】瞬间成型,晶莹的冰层环绕其身,提供著可观的防护。 面对覆盖范围极广的冰锥打击,艾格文没有选择硬抗。 她脚下步伐轻盈,在冰锥的间隙中穿梭。 偶尔有实在避不开的,艾格文才抬起左手,一层薄薄的【法师护甲】在她手上瞬间成型,將冰锥弹开。 这个防御方式让她的对手眼睛都看直了,这种超纲的魔法技巧,简直就是犯规! 她没有急於攻击,而是冷静地观察著对手施法的节奏,並分析著寒冰护体的薄弱处。 就在冰法师因维持暴风雪而略微放缓动作,准备衔接下一个法术的瞬间艾格文动了。 她甚至没有使用法杖,只是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向前疾点。 一道凝练至极的【奥术衝击】后发先至,精准地轰击在寒冰护体的一个薄弱节点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冰法师引以为豪的寒冰护体应声破碎,化作四散的冰晶。 奥术衝击的余波狠狠撞在他的胸口,让他闷哼一声,跟蹌后退,手中的法术也被强行打断。 艾格文没有给他重振旗鼓的机会。 几乎就在护盾破碎的剎那,她左手挥动魔杖,三颗亮紫色的【奥术飞弹】即刻成型。 它们拖著尾焰,呈三角形射向对手因失衡而暴露出来的空当。 冰法师勉强撑起一层微弱的法力护盾,却无法完全抵挡。 飞弹接连撞击,將他最后的防御彻底瓦解,人也直接被击倒在地,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裁判立刻宣布:“胜者,艾格文!” 整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十几次呼吸的时间。 艾格文以最小的消耗,精准地抓住了对手施法转换的瞬间破绽,一击制胜。 她的表现冷峻而高效,引得看台上传来阵阵惊嘆。 艾格文的第二个对手,是一位来自灰熊丘陵的熊怪德鲁伊。 这位对手体型庞大,人立而起时接近三米,厚重的毛皮下肌肉虬结,野性力量十足。 比赛开启,熊怪德鲁伊发出一声怒吼,粗壮的前肢猛地拍击地面。 地面微微震动,数根带刺的荆棘破土而出,朝著艾格文的双脚缠绕过去,企图限制她的移动。 与此同时,他的双爪间绿光一闪而逝,他施展【野性印记】,强化了自身的力量与速度。 紧接著,熊怪四肢著地,如同一辆战车般朝著艾格文迅猛衝来。 面对这种兼具控制与强攻的战术,艾格文依旧不见慌乱。 她轻盈地向后一跃,躲开了荆棘的缠绕范围,与此同时,口中迅速念起咒文。 就在熊怪德鲁伊衝锋到半路时,她將魔杖向前一指—一一个简单的混合法术便轻鬆施展出来。 【造水术】+冰系法术。 剎那间,周围空气中的水分迅速凝聚,在熊怪德鲁伊的衝锋路径前方,形成了一片光滑的冰面。 高速衝锋中的熊怪德鲁伊猝不及防,一脚踏上冰面,顿时失去平衡,狼狈地向前滑倒。 艾格文抓住了这个时机,奥术光辉匯聚在魔杖的顶端。 她没有选择具有攻击性的法术,毕竟这类法术的效果难以预知,有可能会助力对手挣脱控制。 於是,艾格文施展了一个【缓落术】。 这个法术的目標甚至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个在冰面上打滑的熊怪德鲁伊。 一股向上的浮力作用在他身上,他只感觉身体突然变轻,动作变得更加笨拙,完全无法在冰面上维持平衡。 最终,“咚!”地一声,熊怪滑出冰面,重重地撞在了比赛场地边界的结界上。 艾格文与目標保持著安全距离,开始吟唱一段稍长的咒文。 隨著她的吟唱,周遭的奥术能量疯狂地向她魔杖的顶端匯聚,甚至令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这是奥术衝击波即將到来的徵兆。 熊怪德鲁伊察觉到那股令人胆寒的能量波动,心中顿感不妙。 他竭力挣扎著想要站起身来,然而由於先前的滑倒与撞击,一时之间难以稳住身形。 艾格文目光专注,魔杖顶端的奥术能量不断匯聚,光芒变得愈发夺目。 眼看法术即將完成,熊怪德鲁伊无奈地低吼一声,最终选择了放弃。 裁判再次宣布:“胜者,艾格文!” 第二场比赛,她利用环境控制,巧妙地化解了对手的强攻,再使用强大法术逼迫其投降。 整个过程,她依旧显得游刃有余,甚至连衣角都未曾凌乱。 看台上的凯尔,將这两场战斗尽收眼底。 她的胜利乾净利落,无可指摘。 恐怕即便是决赛,对艾格文来说,也很难称得上是挑战。 儘管挫折教育的计划落空,但凯尔依旧为艾格文的出色表现感到骄傲。 很快,便迎来了决赛时刻。 主持人的声音藉助扩音法阵,在整个竞技场中迴荡:“来自东部王国安多哈尔,凯尔高阶祭司的弟子,艾格文!” 看台上剎那间爆发出比先前更为炽热的声浪。 观眾们把欢呼声献给了这位人类少女。 作为八强里唯一的外大陆来客,她乾净利落地拿下了前两场胜利,这为她贏得了超高的人气。 观眾们十分好奇,这位突然崭露头角的人类少女,能否一举夺得冠军呢? 艾格文步入赛场,神情依旧平静,仿佛周围的喧囂与她无关。 她的目光投向对面。 她的决赛对手,早已站在赛场另一端。 那是一位冰霜巨魔萨满,名叫萨洛卡。 他身著一袭锁子甲,浑身肌肉隆起,手中紧握著一柄刻有元素符文的沉重战斧。 萨洛卡是古达克神学院公认的夺冠大热门。 他精通元素之力,既可化身为增强萨满近身拼杀,也能在关键时刻召唤元素助力。 以恐怖的力量和惊人的耐力而闻名。 萨洛卡低吼一声,算是打过招呼,战斧顿地,发出沉闷响声,眼眸中燃烧著战意。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纤细的对手体內蕴含的强大能量,但这只会激发他的斗志。 看台之上,支持萨洛卡的呼声如山呼海啸。 尤其是古达克本地的冰巨魔们,更是用力捶打著胸膛,发出战吼,为他们学院的骄子助威。 “萨洛卡!撕碎她!” “让东部王国的小丫头见识见识极地的力量!” 这股声浪包裹著赛场,也衝击著萨洛卡的耳膜。 他是古达克的明星,是夺冠的最大热门。 无数同族的目光聚焦於此,期待著他捍卫冰霜巨魔的荣耀。 这份期待,化作了无形的压力。 让萨洛卡血液沸腾,却也让他心底悄然滋生了一丝焦躁。 裁判示意比赛开始! 萨洛卡率先发起攻击。 他观看过艾格文的比赛,了解到她习惯先观察对手的行动,而后进行反制。 萨洛卡也抱有同样的想法,为了击败她,他必须试探出艾格文的极限,找出她的弱点。 萨满低声吟唱,將闪电箭与熔岩爆裂交替朝著艾格文轰去,以远程火力进行压制和试探。 与此同时,他插下数个图腾,提升自身的力量。 艾格文身形灵动,避开袭来的熔岩与闪电箭。 她察觉了萨洛卡的意图,选择沉住气,冷静观察著萨洛卡。 见艾格文依旧如此沉稳,萨洛卡心中那点焦躁被放大了。 他感觉自己在对手眼中,仿佛成了一个被研究的標本。 这种被轻视的感觉,混合著观眾的期待,让萨洛卡逐渐失去了耐心。 他怒吼一声,给自己施加了【风怒武器】的祝福,战斧瞬间被一层呼啸的气流所笼罩。 萨洛卡迈开大步向前,凭藉图腾提升的速度,几步便来到了艾格文跟前。 巨斧裹挟著劲风,朝著艾格文猛劈而下,势大力沉。 看台上响起一阵惊呼。 不少观眾都见识过萨洛卡近身后的恐怖。 他施展风怒攻击时,能够在短时间內发动数次猛烈攻势,足以击破铁甲的防御。 贵宾席上,古达克神学院的校长微微頷首,对身边一位精灵法师代表低语:“萨洛卡的战斗节奏很好,懂得利用自身优势。” 凯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萨洛卡的耐力应该是强於艾格文的。 他不应该急著出招,而是继续用远程法术拖延。 “还是太年轻了,观眾影响了他的判断。”凯尔在心底评价道。 面对这狂暴的劈砍,艾格文知道自己接不下。 她脚下奥术光辉一闪,闪现术发动,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萨洛卡侧后方数米外。 萨洛卡一斧劈空,砸在坚硬的赛场地面上,留下一个浅坑。 他反应极快,几乎在艾格文现身的同时,战斧顺势横扫,同时脚下猛地一踩【地震术】! 地面剧烈晃动,衝击波扩散开来,试图干扰艾格文的平衡和施法。 艾格文眉头微蹙,这次没有使用闪现。 她法杖顿地,一层金红色的神术光辉自她体內涌出,是大地守护者赐予的特殊神术。 这个神术抚平了地震术的衝击,艾格文地身形只是微微一晃。 “哦?这个神术是?”观眾席上有人轻声议论。 “她居然会这种冷门的特化神术!”贵宾席上有人认出了艾格文使用的力量。 神学院校长的脸色变得铁青,“真是不要脸!为了贏,还专门去学针对法术! ” 地震术虽已被化解,但萨洛卡的巨斧横扫,依旧迅猛逼近! 艾格文神色镇定从容。 她轻轻抖动著手腕,魔杖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跡,一个透明的法力护盾迅速成型,挡在了身前。 巨斧触碰护盾的瞬间,数道残影乍现,同时击打在护盾之上! “咔擦!” 毫无悬念地,护盾破裂! 借著剩余的动量,巨斧继续朝著艾格文挥去。 艾格文见萨洛卡击破了她的护盾,终於认真起来。 她轻轻呵出一声,施展出魔爆术。 一圈紫色能量以艾格文为中心,猛烈地激盪开来。 萨洛卡只觉一股巨力扑面而来。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刺同时扎向他的身体,令他浑身上下都麻木起来。 儘管有锁子甲的防护,但这仍让他的身形微微一滯,挥向艾格文的巨斧也迟缓了几分。 趁著萨洛卡旧力刚去,新力未生,艾格文开始了她的反击。 她左手快速勾勒法术,一圈冰霜新星绽放开来,冻住萨洛卡的双腿,试图限制其移动。 萨洛卡怒吼,战斧上风怒之力爆发,强行破开了脚上的冰块,但动作终究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艾格文的法术已然完成。 她將魔杖向前一指,左右手同时施展法术一左手操控奥术,右手引导神术o 【奥术弹幕】与【光导箭】! 密集的奥术飞弹呼啸著朝萨洛卡射去,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与此同时,一个灼热的神圣能量光球,轰击在萨洛卡试图格挡的战斧之上。 “轰!” 光导箭与奥术飞弹几乎同时命中目標。 萨洛卡体表的大地护盾裂开了数道裂纹,隨即破碎。 他被衝击力震得连连后退,战斧上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纹,握著斧头的手臂一阵发麻。 他试图再次召唤图腾,又或者施展治疗波恢復,但艾格文没有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她上前一步,魔杖如同利剑般点出,杖尖凝聚著高度压缩的能量一奥术衝击! 萨洛卡勉强抬起战斧格挡。 “砰!” 奥术衝击在他胸口处炸裂开来。 儘管大部分衝击被战斧阻挡,但残余的衝击力仍使他胸口一阵憋闷,气血翻涌,再也难以稳住身形,“轰”的一声半跪在地上。 他奋力挣扎著想要站起身来,然而艾格文的魔杖已然轻轻抵在了他的额前。 杖尖宝石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僵住。 整个竞技场安静了一瞬,隨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裁判高声宣布:“决赛胜者—艾格文!” 艾格文收回魔杖,对著半跪在地的萨洛卡微微頷首,算是致意。 她转过身,朝著赛场边缘走去,脸上依旧不见特別的神情。 只是轻轻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消遣活动。 最多只能算作一点“小麻烦”,远称不上艰苦。 凯尔在贵宾席上看著她走来,目光深邃。 艾格文贏得十分漂亮,甚至还展现出了诸多高级施法技巧,其天赋毋庸置疑。 第216章 晚宴 第216章 晚宴 古达克神学院,一间被临时用作庆典会场的大型厅堂內,灯火通明。 场地布置並没有刻意追求金碧辉煌,却处处透露出低调的奢华感。 以暗色木料搭建起樑柱与墙板,其上雕刻著与龙神信仰相关的史诗场景。 由一簇簇悬浮於半空的奥术光球提供照明。 它们宛如星辰,悠悠飘动,流转变幻著冷暖色调的光芒,將整个大厅映照得明亮而不失神秘感。 空气中瀰漫著淡雅的特殊薰香,气息清冷,提神醒脑。 除此以外,还混杂著烤肉油脂的焦香、美酒的醇香以及贵族们身上名贵香水的淡雅气息。 悠扬的弦乐与清脆的打击乐声交织,由一支上层精灵乐队演奏,旋律舒缓而典雅。 长条餐桌上铺著洁白的布条,摆放著琳琅满目的美食: 烤得恰到好处的猛獁象肉排; 冰河鮭鱼刺身; 浆果和块茎製成的点心; 以及来自诺森德各地乃至其他大陆的佳酿,从冰巨魔喜爱的块茎烈酒到奎尔萨拉斯的高档葡萄酒,一应俱全。 来自诺森德各地的学者、法师、神殿高阶人员、以及一些有头有脸的贵族聚集一堂。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举杯致意,庆祝刚刚落幕的学徒实战赛。 作为主角之一的冠军,艾格文置身於这个环境里,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仍旧穿著那套简洁的深蓝色学徒袍,只是稍稍整理过。 艾格文端著一杯几乎未曾动过的果酒,独自站在一个相对静謐的角落。 她的目光偶尔掠过谈笑风生的人群,但更多时候落在虚无之处,或许在思索某个法术模型,又或许在回忆今日比赛中的某个细节。 艾格文只觉得周遭的谈笑如同隔著一层厚纱,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入耳,却难以在心底激起半分涟漪。 这些应酬和寒暄在她看来,远不如回客房研究笔记来得有吸引力。 艾格文本想找个藉口早早离开。 然而,凯尔在入场前就明確告知她,最好留下来,並且至少待到晚宴中段,这是对主办方以及所有参赛者的基本礼节。 正当她百无聊赖,暗自估算著还需忍耐多长时间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位年轻的半精灵。 他留著一头利落的蓝色短髮,面容英俊,肌肤白皙,最令人瞩目的当属他那双眼睛——一双湛蓝色的竖瞳。 他身著一套剪裁精致的深蓝色礼服,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尔雅,魅力十足。 礼服的材质在奥术光球下泛著微光,与他那双非人的湛蓝竖瞳相得益彰,平添了几分神秘而高贵的气质。 来人正是卡雷苟斯。 不久之前,他完成了巨龙幼儿园的工作交接,终於获得了一段宝贵的休假时光。 出於对凡人世界的好奇,他变幻成半精灵形態,混入其中。 他穿行於人群,步履从容,所过之处,那独特的竖瞳与非凡气度,不自觉便吸引了不少目光的追隨。 他走到艾格文面前,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轻快地说道:“祝贺你,年轻的冠军。如此年纪,就展现出这般卓越的实力————” “真叫人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被奥术本身生下来的孩子。” 卡雷苟斯眨了眨眼睛,在艾格文面前举起他的酒杯。 艾格文被卡雷苟斯的声音从思绪中拽回了现实。 她望向对方,出於礼貌,脸上也带上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您过奖了。我只是————比较擅长应对比赛罢了。” 她举起酒杯,与卡雷苟斯轻轻一碰,浅抿了一口。 “我叫卡雷,”卡雷苟斯自然地自我介绍,省略了他的真名全称。 他微微躬身,动作流畅而优雅,向艾格文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发出邀请:“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今晚最耀眼的星辰共舞一曲?” 艾格文愣了一下。 跳舞並非她所好,但在这种场合,拒绝一位彬彬有礼的邀请者似乎不太合適。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出於礼节,將自己的右手轻轻放在了对方的掌心上。 卡雷苟斯低下头,以无可挑剔的姿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手礼。 他的嘴唇冰凉,那触感转瞬即逝。 隨后,他引领著还有些僵硬的艾格文,步入了大厅中央的舞池。 凯尔正与几位贵族交谈著,不经意间目光扫过舞池,恰好目睹了这一幕。 他立刻识破了卡雷的幻容,眉头微微一挑。 但他並未加以干涉,只是將目光移开,继续投入眼前的交谈,好似什么都未曾看见。 舞池中,艾格文一开始的脚步略显生疏,全靠卡雷苟斯的指引才没出问题。 他的手掌沉稳且有力,带著艾格文快速適应节奏。 隨著音乐的韵律,她卓越的学习能力开始发挥作用,舞步渐渐变得顺畅自然o 卡雷苟斯的谈吐风趣而博学。 他巧妙地將话题从魔法的本质延展到诺森德各地的风土人情,最后提到了风暴峭壁上空那座传说中的浮空城——“奥拉索恩”,那座属於所有巨龙的城市。 蓝龙描述著那里的供能核心、高空中的园以及匯聚了艾泽拉斯无数知识的龙族图书馆,刻意勾起艾格文的好奇心。 经过近距离的接触,卡雷苟斯敏锐地察觉到,艾格文对他似乎兴趣寥寥。 她的回应多是出於礼貌,注意力还时不时地分散到別处,显然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一条活了无数年的蓝龙,总是对独特而强大的灵魂抱有好奇心。 一曲终了,卡雷苟斯並未鬆开手。 他借著舞步停顿的时机,微微俯身,用低沉的声音发出邀请:“听起来你对奥拉索恩很感兴趣?” “正好,我近期打算返回那里。”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作为嚮导,带你参观这座天空之城。” 艾格文的心跳漏了一拍。 奥拉索恩!那座传说中的巨龙之城,她对那里的描述早已耳熟能详,充满了嚮往。 能有机会亲眼目睹,这对她的吸引力远超十场晚宴。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点了点头:“我很荣幸,卡雷先生。非常感谢您的邀请。” 卡雷苟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对症下药,总会成功的。 ——分割线— 晚宴进行至后半段,喧闹的人声和音乐都稍有缓和。 凯尔正同几位来自大神殿的执事交谈著。 古达克神学院的院长,一位鬚髮皆白,面容冷峻的老冰巨魔法师,看似漫不经心地踱步过来,加入了这场谈话。 几句寒暄过后,院长的目光看似隨意地掠过不远处的艾格文,语气略显生硬地对凯尔说道:“凯尔高阶祭司,您的学生当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天才。” “她在决赛中的表现,著实令人印象深刻。”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话锋陡然一转,好似只是不经意间提及一个细节:“只是————我留意到,她最后用以稳固胜局的那个神术—如果我没看错,那是奈萨里奥冕下独创的神术。” “这个神术极为冷僻,仅能用於平息大地的动盪。几乎没有人会专门去学习它,更別说在实战中如此嫻熟地运用了。” 他的话语听起来像是讚嘆,但其中隱含的意味,凯尔听得明白。 这是在暗示艾格文可能得到了针对性的指导,甚至是在比赛前临时学习了特定神术。 凯尔脸上的温和神色褪去,变得平静无波。 他冷静地回应道:“那是她凭藉自己的知识储备,在间做出的判断。” “与我无关。”凯尔直截了当地堵住了院长话里的潜台词。 院长脸上的皱纹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却没什么温度,语气依旧带著那根若有似无的刺:“当然,当然,天赋异稟自然能无师自通。” “只是如此冷门的技巧运用得如此恰到好处,难免让人感嘆————大祭司教导有方,准备得也真是————万分周全。” 他刻意加重了“准备”二字,几乎是在明指凯尔为艾格文开了小灶,进行了针对性极强的赛前特训。 凯尔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他作为龙神教会的高阶祭司,地位极为尊崇,仅在教皇之下,岂容他人如此旁敲侧击地质疑他及其学生的品行。 凯尔语调加重,厉声斥责道:“院长阁下,请留意你的言辞!” “艾格文既不需要,也从未进行过任何形式的“作弊”。” “她所掌握的一切,皆源自她自身的天赋以及相当程度的努力。” “而我所做的,仅仅是引导她前行得更快、更远。” “毫无凭据地怀疑她的实力,无法掩盖你的失败。” 他目光如炬,直视著院长:“我理解神学院希望本土学徒夺冠的心情。” “但將失利归咎於对手过於优秀乃至无端怀疑,不是一所顶尖学府应有的气度。” 凯尔的斥责,让院长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面前这位红龙裔不仅是艾格文的导师,更是龙神教会核心层的大人物。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快,微微低头:“高级祭司言重了,是我失言了。” 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服,並未逃过凯尔的眼睛。 凯尔在心中暗嘆。 艾格文的光芒太过耀眼,毫无悬念地碾压了诺森德本土的精英学徒,自然会引来嫉妒与非议。 这让他又想起了自己那彻底泡汤的“挫折教育”计划。 眼前的局面,或许————能成为一个新的契机? 一个念头在凯尔心中迅速成型。 他望著表面强撑著平静的院长,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既然院长阁下对艾格文的实力这般关切”,而我也期望她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歷练。” 凯尔有意停顿了片刻,“不如,我们安排一场不对外公开的加赛怎样?” 院长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掩饰下去。 凯尔不等他回答,继续补充,提出了他的条件:“比赛就在神学院的训练场进行,不对外公开,仅限於少数相关人员观战。” “对手由神学院方面选定,可以是往届的优秀毕业生,也可以是其他符合条件的资深学徒,人数可以不止一名,具体人选由你们来確定。” “我会在比赛当天进行资格审查。” “如此一来,能確保我不会对艾格文进行任何额外指导,也不会透露对手信息。” “比赛的胜负结果,仅让在场人员知晓,不会影响官方赛果。” 他提出这些条件,既是堵住对方的嘴,表明自己无意偏袒,也是真心想给艾格文创造一个真正有压力的环境。 凯尔希望神学院能拿出点真本事,而不是只会背后非议。 院长心中窃喜,这正中他下怀。 他即刻开始盘算,打算挑选往年的冠军,甚至是几位能力能够克制艾格文的学徒,一定要让这位来自东部王国的天才领教一下诺森德真正的底蕴。 “高阶祭司的提议非常好。” “我这就去安排,一定会挑选出合適的对手,让艾格文小姐能够尽兴。 凯尔不再多言,微微頷首,便转身离开了这个谈话圈。 他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向宴会厅出口的方向。 经过舞池附近时,他的目光再次落向艾格文。 她似乎正专注地听著那位蓝发的“半精灵”讲述著什么,脸上洋溢著对未知知识的好奇,全然没有察觉到一场新的挑战正悄然逼近。 凯尔看著她那双在魔法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绿色眼眸,心中泛起一抹复杂的情绪,暗自感慨道:“艾格文,若连诺森德精英尽出,都无法让你感受到压力,见识到自身的局限————那我又该去何处,为你寻找能真正压你一头的挫折”呢?” 他步出宴会厅,將身后那流光溢彩的景象与悠扬悦耳的乐声关在了门內。 古达克夜晚的寒气瞬间將他包裹,与厅內的温暖截然不同,恍若两个世界。 凯尔抬起头,望向城市上空静謐滑行的浮空舟,舟上闪烁著规律的航標灯光门他摇了摇头,身影彻底融入古达克清冷的夜色之中。 > 第217章 车轮战(上) 第217章 车轮战(上) 数日后的清晨,古达克城上空铅云低垂,一场猛烈的暴风雪正席捲而来。 然而,这座巨魔古都的居民丝毫不显慌乱。 一层半透明的魔法护罩升起,將整个城市笼罩其中。 狂暴的风雪撞击在护罩上,只能徒劳地四散开来,无法侵入城內分毫。 城內的气温和能见度依旧保持著夜间的水平。 当然,与外界的常规物理联繫还是被风雪所阻断。 不过,凭藉加固的远程传送法阵,城市仍能稳定地从外界获取必要物资,以確保內部正常运转。 这种在严酷环境中维持秩序与繁荣的能力,正是龙神治下,诺森德文明力量的体现。 古达克神学院深处,一座封闭的训练场內,气氛与外界的“平静”截然不同。 训练场的所有出入口都被严格封锁,仅有手持特殊许可凭证的受邀者才能进入。 看台区域空旷,只有寥寥数人坐在那里,其中包括凯尔、神学院院长以及几位学院的高层教官。 艾格文站在训练场的中央,身上依旧穿著那套深蓝色学徒长袍。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紧张的神情,只有跃跃欲试的兴奋。 对艾格文来说,这种不公开的私下对战,是比正式比赛更为难得的实战机会。 它能够让她置身於更贴近真实威胁的战斗场景之中。 她正低著头,神情专注地检查手中的魔杖,確保它处於最佳状態。 看台一侧,凯尔正与院长进行著最后的確认。 他接过院长递来的参赛者名单,目光快速扫过。 名单之上,除了两名仍在学院就读的学徒,还有一位已经毕业的圣武士。 “罗扎克?”凯尔念出那个名字,望向院长,“上一届学徒赛的冠军?” 院长脸上带著公式化的笑容:“是的,罗扎克毕业后在神殿守卫中服役,表现优异。” “让他回来与艾格文小姐切磋,更能体现我们诺森德年轻一代的真正水准。” 凯尔看了一眼场中正在活动手腕的艾格文,心中权衡。 一名经验丰富的圣武士,確实能带来足够的压力。 他觉得可以试一试,看看艾格文在面对这种级別的对手时,会如何应对。 “可以。”凯尔把名单递了回去,同意了这份明显经过精心筛选的对手名单: 一名已被秘密部队“暗爪营”內定的龙裔盗贼; 一名来自杉达拉,在此学习兽王之道的上层精灵游侠; 以及上一届的冠军,圣武士罗扎克。 凯尔转身,缓步走到艾格文身边,低声嘱咐:“记住,这不是正式比赛,不必追求完美的表现。” “你的目標是学习。面对不同的对手,感受他们的战斗方式,找到应对的策略。” “输了也不用担心,全力以赴即可。” 艾格文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训练场对面的对手:“我明白,导师。” 第一场,对手是那名龙裔盗贼。 盗贼,通常被认为是施法者的天然克星。 他们能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標,旋即发动致命偷袭,往往能在极短时间內结束战斗。 而法师想要对抗他们,要么专门修习反制潜行的法术,要么使用大范围的伤害性法术,逼迫盗贼从阴影中走出。 凯尔站在场边,神情平静。 他丝毫不担心艾格文会没有考虑过如何应对盗贼。 以她的过人聪慧,必然有所准备。 果然,比赛开始的信號发出后,龙裔盗贼的身影瞬间模糊起来,很快便彻底消失不见。 艾格文没有立即施展大范围法术进行狂轰滥炸,也没有表现出一副焦急搜寻的模样。 她手持魔杖,在场地中小心翼翼地移动。 目光警觉地扫视著四周,偶尔朝著空无一物的角落发射一两道奥术飞弹,好似在竭力將对手逼出。 这种“努力却无效”的搜寻持续了片刻。 终於,在艾格文一次“不经意”的转身,將后背空门暴露的瞬间她身后的阴影一阵扭曲,龙裔盗贼的身影骤然浮现! 他手中淬了毒的匕首闪烁著淒冷的寒光,径直刺向艾格文的后心! 这一击又快又狠,正是盗贼的必修技能【伏击】,力求一击制胜。 然而,就在匕首即將触及袍服的剎那,艾格文周身爆发出刺骨的寒气! 一层厚实而晶莹的坚冰瞬间將她完全包裹——【寒冰屏障】! 盗贼那志在必得的一击,狠狠刺在坚不可摧的寒冰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丝毫无法撼动。 他扑了个空。 龙裔盗贼眼中闪过一抹错愕,然后化为恼怒。 他满心不甘地挥舞著匕首,朝著冰块又迅速捅刺了两下。 在確认无法突破防御后,他才打算发动【消失】技能,再度潜入阴影之中,静待下一次机会。 看台上的凯尔轻轻摇了摇头,评价道:“他应该立即就逃走的。” 这名盗贼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以为法师被困在寒冰之中便无法构成威胁,却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 就在盗贼身形开始变淡,即將再次消失的电光石火之间,异变陡生! 那个被冻结在寒冰中的“艾格文”,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隨即破碎,消散。 那压根就不是本体,从一开始便是一个由【镜像术】创造出来的诱饵! 而真正的艾格文,早已利用【隱身术】藏匿在一旁,观察著盗贼的一举一动! 就在盗贼即將重新回到阴影之中的那一剎那,艾格文猛然现身! 她蓄势已久的法术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一奥术衝击轰击在盗贼因惊愕而微微停滯的身形上,打断了他潜行的最后步骤; 紧隨其后的魔爆术近距离炸开,进一步扰乱其平衡与防御; 最后是数道凝练的奥术飞弹,彻底將失去了先手和隱匿优势的盗贼淹没。 一套乾净利落的连招。 艾格文反客为主,反过来打出了爆发性的伤害。 龙裔盗贼甚至没能做出有效的抵抗,便被击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观战的几位学院教官中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低语。 艾格文这一连串的算计、诱敌、以及瞬间的爆发力,远远超出了他们对这个年龄段学徒的认知。 凯尔面色平静地看著。 他明白,这是最为正確的应对方法,绝不能陷入与盗贼比拼耐心的消耗战中。 必须以雷霆手段在他露出破绽的瞬间解决战斗。 然而,凯尔也清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內接连施展多个法术———— 快速施法的代价便是魔力消耗会相应增加,这对艾格文的法力储备而言,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他看向对面看台上嘴角微微勾起的院长,心中明了。 將盗贼排在第一位的目的,正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消耗艾格文的状態,为后面的对手创造优势。 第二场对决很快开始。 艾格文的对手,是那位来自杉达拉的上层精灵游侠,专修兽王之道。 在很久以前,游侠是否驯养宠物,更多取决於个人选择。 有些游侠专注於锤链自身的箭术与生存技艺,不会在宠物身上投入过多精力; 有些则会为了方便狩猎或执行特定任务,驯养一两只可靠的动物伙伴,但数量通常不会太多,毕竟照料和训练都需要时间。 然而,多年前,这种传统被一位名为塞德温的游侠彻底打破。 在某次比赛里,塞德温出人意料地带著七八只形態各异的宠物亮相赛场。 比赛伊始,他便指挥著这支小型“兽群”蜂拥而上。 而他自身的箭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几乎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种完全依仗宠物数量的获胜方式,虽让塞德温一路过关斩將,却也招致了其他游侠学徒和导师们的鄙夷,他们觉得塞德温为了胜利荒废了游侠的根本。 但不可否认的是,凭藉这种“兽海战术”,塞德温最终闯入了决赛。 只可惜,他在决赛中遭遇的是一位经验老到的德鲁伊。 德鲁伊对动物有著极高的亲和力,轻而易举地便捕捉到塞德温兽群中的破绽,毕竟他不可能对每一头野兽都给予同等的关注与关爱。 凭藉挑拨离间之策,那位德鲁伊最终轻鬆战胜了他。 塞德温只获得了亚军。 儘管未能夺冠,但“塞德温事件”却催生了一个新的游侠分支—一兽王。 这些游侠將大量精力投入对野兽伙伴的驯养、强化与协同作战上,他们与野兽的羈绊远超寻常游侠,能够指挥宠物进行更复杂的战术配合。 相应地,他们对於传统箭术的打磨便不再那么侧重。 当然,各类比赛也迅速增加了新规: 游侠最多只能携带两只宠物上场,以维持基本的平衡。 而每一个兽王心底,大概都藏著一个因为塞德温的失败而诞生的梦想有朝一日,能驯养一头德鲁伊作为动物伙伴。 由於很容易形成多打一的局面,兽王游侠在这种一对一的比赛中,往往占据著相当大的优势。 此刻,站在艾格文对面的上层精灵游侠,身边便跟隨著两只野兽伙伴: 一只毛色雪白、眼神锐利的诺森德猛禽,以及一头肌肉賁张、利齿森然的黑色猎豹。 游侠本人手持长弓,但很明显注意力不在弓上,而是更多地放在指挥两只野兽身上。 比赛开始。 兽王游侠没有急於进攻,他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哨。 天空中的猛禽立刻发出一声尖啸,双翼振动,飞上高空,利爪蓄势待发,准备俯衝抓击。 地面的黑色猎豹则低伏身体,潜入阴影,悄无声息地开始迂迴,寻找著扑击的角度。 游侠本人则张弓搭箭,射出的箭矢力道尚可,但准头確实如传闻般平平,更多是起到干扰艾格文走位的作用。 面对来自空中与地面的双重威胁,艾格文没有慌乱。 她迅速分析著局势: 游侠本体箭术不佳,威胁主要来自两只配合默契的野兽。 必须先解决掉它们,或者————直接攻击控制它们的核心。 艾格文魔杖挥舞,首先应对空中的威胁。 一道奥术衝击射向正在俯衝的猛禽,逼迫它不得不拉升高度进行规避,打断了它的攻击节奏。 同时,她脚下步伐不停,利用闪现术的短距离传送,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猎豹从侧后方发起的扑击。 猎豹一击落空,立刻转身,再次融入场地的阴影之中,准备下一次攻击。 空中的猛禽则在游侠的指挥下,不断盘旋,伺机发动骚扰性的抓击。 艾格文意识到,与这两只野兽纠缠下去,会极大地消耗她的体力和法力。 她必须打破这个僵局。 她故意卖出一个破绽,动作似乎因连续闪避而慢了一瞬。 迂迴的猎豹果然抓住机会,再次从视野盲区猛扑出来! 就在猎豹腾空的瞬间,艾格文猛然转身,魔杖顶端冰蓝色的光芒大盛一冰霜新星! 刺骨的寒冰能量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瞬间將扑至半空的猎豹冻结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连不远处正在拉弓的游侠,脚步也为止一滯,受到了寒冰之力的影响。 控制住近战威胁后,艾格文没有丝毫停顿。 她无视了空中仍在骚扰的猛禽,目光锁定了因宠物被冻结而出现一瞬间惊慌的兽王游侠本人。 擒贼先擒王! 她再次施展【闪现术】,身形瞬间跨越十几码的距离,直接出现在兽王游侠的面前不远处! 游侠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果断地近身。 他仓促间想要后跳拉开距离,但受到冰霜新星影响的脚步有些跟蹌。 他试图举起长弓格挡,但对於法师而言,这点防御形同虚设。 艾格文左手虚握,又是一个高阶施法技巧—一引力虹吸,强行將试图后退的游侠拉扯向自己。 同时,她右手的魔杖已然点出,高度压缩的奥术能量在杖尖匯聚—一【奥术衝击】! 如此近的距离,奥术衝击的威力完全爆发。 兽王游侠整个人被炸得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手中的长弓也脱手而出。 主人遭受重创,两只野兽反倒陷入了狂暴状態。 空中的那只猛禽发出一声哀鸣,由於得不到命令,它即刻发起了攻击。 艾格文反手射出一支光导箭,便將它击落。 而被冻结的猎豹,因为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哈气。 裁判立刻上前查看了兽王游侠的状態,確认其已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隨即宣布:“第二场,胜者,艾格文!” 艾格文微微喘息,连续的高强度施法和战术机动,对她的体力和法力都是不小的负担。 她看了一眼被扶下去的兽王游侠,以及那两只因为主人战败而显得有些萎靡的野兽,心中对兽王这个流派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很麻烦,但並非无懈可击。 看台上,院长的脸色稍微凝重了一些,但並未太过失望。 兽王游侠的落败在他预料之中,毕竟艾格文之前的表现就非常亮眼。 他真正的王牌,是最后一位。 第218章 车轮战(下) 第218章 车轮战(下) 短暂的休息时间转瞬即逝。 方才安静片刻的训练场,再度响起了细碎的私语。 场边的艾格文深吸一口气,迈动步伐,重新踏入了赛场。 连续两场高强度的战斗,使她的法力储备消耗近半,但更致命的,是精神上的损耗。 前两个对手都是需要艾格文高度集中精神才能应对的存在,只能说,对方为了针对她,费尽了心思。 她握紧了手中的魔杖,目光投向通道入口。 她很清楚,即將到来的这一场,才是真正的硬仗。 通道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出。 此人正是圣武士罗扎克。 他是一位蓝龙裔,身披教会神殿守卫的制式鎧甲。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在训练场顶部魔法灯光的映照下,金属甲片上流淌著內敛的金色光泽,显然是附魔过的精品。 罗扎克的背后,背负著一把几乎与他身高相当的双手巨剑。 那剑身极为宽阔,刃口闪烁著寒光。 他的脚步落地有声,节奏平稳。 每迈出一步,都如同山岳般沉稳,与之前两位对手的风格完全不同。 看台上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凯尔依旧静静地坐著,面无表情,唯有那双竖瞳紧紧地锁定著场中。 院长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似乎在期待什么。 几位学院教官的窃窃私语声更低了,目光在艾格文和罗扎克之间来回扫视,大概是在赌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艾格文凝视著对手,感受著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將体內剩余的法力与神恩活跃起来。 罗扎克一言不发地走到场地中央。 在裁判示意之前,他率先鞠躬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尽显对对手的尊重。 “能与你这般出色的女士对战,实乃我的荣幸。” 艾格文頷首回礼,“我也是。” 隨即,裁判宣告比赛开始!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罗扎克周身便绽放出金红色的光辉——正是圣武士的招牌能力之一的【守护灵光】。 这灵光能提高圣武士及其周边盟友的防护能力,並且更容易豁免负面效果。 他没有急於进攻,而是选择將巨剑横於身前,目光如炬,锁定艾格文,观察她的下一步行动。 艾格文的双眼微微眯起。 面对圣武士,拉开距离进行远程消耗是最基本的战术。 她脚下步伐迅速后撤,与此同时,魔杖轻轻一点,三颗奥术飞弹急速射向罗扎克。 为了减少法力消耗,同时提升施法速度,这三颗奥术飞弹均为减弱版,目的只有一个,阻止罗扎克追击。 罗扎克不闪不避,甚至没有用巨剑格挡。 守护灵光微微荡漾,便將这三发试探性的飞弹轻易偏折。 他低吼一声,体內神恩澎湃涌动,將巨剑指向艾格文。 圣武士眼中金光一闪而过,发动了誓言能力——【捍卫挑战】! 艾格文立刻感到一道精神枷锁被施加在自己身上。 她瞬间感知到规则的界限: 不能主动与罗扎克拉开超过十米的距离,否则便会因违反决斗规则,立刻遭受一次精神衝击。 “麻烦的能力————”艾格文心中暗忖。 她本就法力消耗巨大,若再硬抗一次精神衝击,状態將更加糟糕。 电光石火间,她做出决断一暂时接受这个距离限制,就在这十米范围內与他周旋! 双方在有限的空间內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 艾格文不再后退,而是利用闪现术在小范围內进行短距离瞬移,不断变换方位,试图干扰罗扎克的判断。 她交替使用奥术衝击和光导箭,希望通过这些攻击分析罗扎克的战斗习惯,並以此找到突破点。 女法师的身影於场中闪烁不定,法术如疾风骤雨般倾泄而出。 罗扎克则展现出了一名优秀圣武士的沉稳。 他脚步扎实,如同磐石,手中的双手巨剑挥舞如风,丝毫不显笨重。 圣武士没有徒劳地去追踪艾格文的脚步,而是將多数法术攻击,要么用剑身拍散,要么硬扛下来。 附魔鎧甲和神恩加持,让他有资本静观其变,等待出手的机会。 隨后,他果真等到了机会。 看准艾格文施法的间隙,罗扎克猛然踏前衝去,手中巨剑一挥,撕裂空气,发出尖啸,一记力道雄浑的【至圣斩】悍然劈出! 金红色的圣焰繚绕於剑刃之上,不仅物理破坏力惊人,更附带针对非秩序生物的特攻效果。 艾格文不敢正面硬接,只能再度施展闪现术堪堪避开。 剑锋擦过她的袍角,撕开一道大口子,灼热的圣焰令她的皮肤一阵刺痛。 圣武士的攻击凌厉无比,一旦被正面击中,后果將不堪设想。 攻守节奏进一步加快。 艾格文在有限的空间內不断穿梭,不断寻找著对方防御的漏洞,倾泻著法术。 而罗扎克则如同山岳一般,以不变应万变。 用最直接的方式化解攻击,並时不时挥出足以决定胜负的重击,逼迫艾格文不断进行高消耗的位移。 看台上,凯尔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看出艾格文的战术选择是正確的,在受限环境下儘可能发挥机动性优势。 但她法力的消耗速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加快。 罗扎克的防御远比想像中坚韧,【捍卫挑战】的限制又极大压缩了她的战术空间。 这样下去———— 院长的笑容则愈发明显。 罗扎克的战术执行得很完美。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正在不断压缩猎物的活动范围,消耗其体力。 胜利的天平,似乎正在倒向他们这边。 艾格文也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呼吸变得更加急促,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盯著前方那个在法术轰炸中依旧稳步向前的身影,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著破局的关键。 不能再这样消耗下去了。 艾格文眼神一凛,决定冒险一试,打破僵局。 她再次施展闪现术,身形出现在距离罗扎克恰好十米的边缘地带—一这是捍卫挑战规则的极限距离。 女法师强行停住脚步,迅速回头,魔杖直指罗扎克! 一道奥术能量束射向圣武士——【变形术】! 她打算將罗扎克暂时变成无害的生物,哪怕只有几秒钟,也足以让她喘息,甚至扭转战局。 然而,罗扎克战斗经验极为丰富,对法师的常用手段了如指掌。 就在艾格文施法动作完成的瞬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鼓起,竖瞳中开始闪烁蓝紫色的光辉。 “呼——!” 种族技能【奥术吐息】自他口中汹涌喷出,朝著飞行至半途的奥术能量束迎去。 两股能量在空中碰撞之后,相互湮灭。 奥术吐息残余的能量衝击甚至打断了艾格文试图衔接的下一个法术,让她身形微微一滯。 贵宾席上,凯尔的眉头蹙得更紧。 他能看出,艾格文的节奏已经有些乱了。 这个罗扎克,显然比前两位对手更懂得如何对抗施法者。 利用奥术吐息爭取到的剎那空隙,罗扎克低吼一声,再次发动衝锋! 他瞬间拉近距离,再次使出一击【至圣斩】! 剑风凌厉逼人,一旦被其命中,极有可能瞬间落败! 艾格文咬紧牙关,体內所剩无几的法力再度剧烈消耗。 奥术光辉一闪而逝,她惊险万分地施展闪现术,堪堪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剑锋几乎是擦著她的后背掠过,灼热圣焰的余温烫得她背脊生疼,袍服又被撕裂出一道口子。 不能再这样被动了! 就在闪现术落地的瞬间,艾格文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硬闯! 她借著闪现的势头,猛地向外逃去,一步踏出了捍卫挑战所限定的十米范围一“嗡——!” 就在她踏出界限的剎那,精神衝击如期而至,狠狠刺入她的意识深处。 那是违背决斗规则的惩罚。 艾格文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气息更加紊乱,太阳穴突突直跳,视野都出现了瞬间的模糊。 但她强忍著脑中的嗡鸣,硬生生止住了跟蹌的脚步,拉开了距离。 “不能再耗下去了————必须,一击决胜!”艾格文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她强行压下体內魔力开始枯竭的刺痛,紧握魔杖,开始低声吟唱神术咒文。 金红色的光辉开始在她魔杖顶端匯聚。 她要赌一把,赌自己能在他再次近身前完成这个关键的控制神术! 然而,罗扎克的战斗素养远超她的预估。 看到艾格文寧愿硬抗精神衝击也要拉开距离,他立刻意识到对方要准备强力的反击法术。 绝不会给她安稳吟唱的时间。 圣武士没有丝毫犹豫。 他停下追击的脚步,右手握紧神术,开始吟唱神术。 “以奥布西迪恩之名,响应我的呼唤,伙伴!”罗扎克低沉的吟诵在训练场內迴荡。 下一秒,他前方的空间一阵扭曲,伴隨著一声稚嫩的龙吼,一个身影凭空出现! 那是一只始祖龙的幼龙! 它的体型远比成年龙类小巧,翼展约莫四五米,覆盖著淡蓝色的鳞片,琥珀色的竖瞳燃烧著野性的火焰。 由龙神神殿牵线,有缘分的神殿圣武士都有机会获得一头互相看对眼的始祖龙伙伴。 当然,这个有机会的概率相当低,毕竟圣武士有很多,愿意和凡人结伴的始祖龙却很少。 罗扎克使用的,正是圣武士的二环法术,寻获坐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看台上响起一片惊呼。 连几位学院教官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也没想到罗扎克竟然被允许在这种比赛中召唤坐骑! 院长嘴角的笑意几乎掩饰不住。 凯尔的脸色沉静如水,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 情况急转直下。 罗扎克动作嫻熟地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始祖龙幼龙的背上。 他拔起巨剑,指向正在艰难维持神术吟唱的艾格文。 “衝锋!” 始祖龙幼龙发出一声咆哮,后腿发力,猛然蹬地,载著背上的圣武士,朝著艾格文猛衝而去! 龙类衝锋带来的恐怖气势,远非其他骑兵可比!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艾格文。 她吟唱的神术还差最后一点才能完成,而龙车已至眼前! 避无可避!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实战锤链出的反应占据了上风。 艾格文几乎是凭藉肌肉记忆,中断了即將完成的神术,將体內最后残存的所有法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咔咔咔——!” 极致寒冷的冰系元素疯狂匯聚。 一层厚实的坚冰,顷刻间便將她整个人完全包裹——寒冰屏障! 就在冰箱成型的下一剎那,始祖龙幼龙狠狠地撞了上去! “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整个训练场仿佛都隨之震动。 冰屑四溅,寒气瀰漫。 始祖龙幼龙被反作用力震得发出一声痛吼,跟蹌著向后退去。 背上的罗扎克也身形晃动,不得不伏低身体稳住平衡。 而那包裹著艾格文的寒冰屏障,表面布满了裂痕,但终究没有破碎,硬生生扛住了这致命的龙车! 寒冰屏障的效果转瞬即逝。 就在脱离冰霜的瞬间,身处其中的艾格文,凭藉顽强到极点的意志力,强行衔接上了之前被打断的神术!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湿了鬢角,身体因为脱力和精神透支而在微微颤抖。 但那双绿色的眼眸中,却燃烧著不屈的火焰。 她艰难地抬起几乎麻木的手臂,魔杖对著刚刚稳住身形,正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罗扎克,猛地一指! 神术以极快的速度跨越空间,缠绕在蓝龙裔圣武士的身上! 【人类定身术】!成功了! 罗扎克高举巨剑,保持著准备劈砍的姿势,僵在了始祖龙幼龙的背上。 唯有眼珠仍在不停地转动,满是慌乱之色。 他试图鼓动神恩衝破束缚,但这道精心准备的神术异常坚韧,需要时间。 失去了主人的指令,始祖龙幼龙困惑地低吼一声,拍打著翅膀,无法理解为何衝锋停了下来。 “她贏了?”看台上有人下意识地低语。 艾格文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体內的法力和神恩几乎涓滴不剩。 她看著被定住的罗扎克,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但身体传来的强烈虚脱感告诉她,她连维持站姿都已无比艰难。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艾格文凭藉著最后的意志,挤出最后一滴法力,开始吟唱最后一击。 只要能將罗扎克击落龙背,胜利就属於她! 魔杖尖端,一点微弱的紫色光芒开始闪烁,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 第219章 虽败犹荣与浮空城 第219章 虽败犹荣与浮空城 然而,艾格文还是低估了罗扎克的实力,以及自身状態的糟糕程度。 罗扎克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圣武士,神恩深厚。 在艾格文的法术还在准备的时候,他周身守护灵光骤然炽盛,隨后便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破!” 他发出一声低喝,【人类定身术】的束缚被强行衝破! 虽然动作还有一些僵硬,但罗扎克已经恢復了行动能力! 而此时,艾格文拼尽最后力气凝聚的那一发奥术飞弹,才刚刚离杖射出,慢悠悠地飞向龙裔圣武士。 面对这最后一击,罗扎克只是轻轻拍了拍始祖龙背上的鳞片。 他身下的幼龙即刻心领神会,灵活地向侧方小幅度一跃。 那发奥术飞弹擦过龙翼边缘,撞上防护结界,激起数圈涟漪,旋即消失不见o 艾格文眼睁睁地看著自己最后的希望破灭,再也无力支撑。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眼前一黑,身体绵软无力,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向后倒去。 预料中的冰冷撞击並未到来。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托住了她即將瘫倒的身躯。 罗扎克不知何时已从始祖龙背上跃下,来到了她的背后。 他解除了对始祖龙的召唤,此刻正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搀扶著近乎晕厥的艾格文。 圣武士面带微笑,脸上没有胜利后的骄矜,只有对一位顽强对手的敬重。 “你干得不错,出色的法师。” 扎克的声音低沉而真诚:“我很久没打过这么艰难的战斗了。” 裁判这时才回过神来,快步上前,查看了艾格文的状態后,高高举起手臂,朗声宣布:“胜者——罗扎克!” 场面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寂。 然后被一阵略显突兀的掌声打破。 那声音源自贵宾看台。 古达克神学院的院长缓缓起身,那若有似无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化为得意的笑容。 他轻拍著手掌,目光扫过场中被罗扎克扶住的艾格文,最终回落到凯尔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 看吧,这才是诺森德真正的底蕴,你那位来自东部王国的天才学徒,终究还是败在了我们精心准备的“磨刀石”下。 罗扎克对看台上的暗潮涌动置若罔闻。 他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將艾格文平放在地上。 低沉的祈祷文自圣武士口中念出,他伸出手掌,掌心泛起柔和金光,轻轻覆在艾格文的额头上。 这正是圣武士的圣疗能力。 在神圣能量的滋养下,艾格文苍白的脸色恢復了一丝血色,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但依旧没有甦醒。 做完这一切,罗扎克站起身,搀扶著艾格文,步履沉稳地走向贵宾看台,最终在凯尔面前停下。 这位蓝龙裔圣武士神情肃穆,向著凯尔恭敬地行了一个標准的捶胸礼。 “高阶祭司阁下。” 然后,他转向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变化的院长,再次开口:“院长。” “艾格文女士,是我至今所见过的,这个年龄段————不,或许是我所有交战过的施法者中,最强的一位。” 此言一出,冰巨魔院长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罗扎克毫无顾忌地接著说道:“我必须承认,今天我贏得並不光彩。” “我的胜利,在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艾格文女士状態不佳的基础之上的。” 他看向院长,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借用了坐骑伙伴的力量。” “虽然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是被允许的,但那是因为一般圣武士的坐骑伙伴都是很普通的生物,而不是始祖龙。” “我选择全力以赴,是出於对艾格文女士实力的尊重,不敢有丝毫保留。” “但如果以完全公平的状態再战一次,”罗扎克摇了摇头,语气无比肯定,“我不敢保证结果还会是这样。” 一番话语落下,训练场內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院长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煞费苦心安排的车轮战,本是用以彰显神学院乃至诺森德本土优越性的一场胜利,却被己方的获胜者亲口否定了其含金量。 这无异於当眾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周围几位教官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微妙,看向院长的眼神中带著些许的尷尬。 凯尔始终平静地听著,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走上前去,没有回应罗扎克的话语,而是俯身,伸出一根手指,轻柔地搭在艾格文的手背上。 剎那间,金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凯尔施展了神术高等復原术。 其效果立竿见影。 艾格文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绿色的眼眸,起初还有些迷茫,但很快便恢復了清明。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体內那股温暖的力量,隨即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导师,以及扶著自己的罗扎克。 她瞬间回忆起了昏迷前的一切一那功败垂成的一击,那无法抵御的脱力感o 失败了。 艾格文藉助罗扎克的力量,稳稳地站直了身体,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 她缓缓抬手,以袖口轻轻拭去额角的冷汗,目光平静,开口说道:“导师,我输了。” 她的声音沉稳平和,没有丝毫的颤抖。 凯尔凝视著她,缓缓收回手,轻声问道:“感觉怎样?” “还好。”艾格文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阴霾,“这次输了,只是证明了我目前的能力还存在极限。” “我的战术选择可以更优,我的法力储备需要进一步扩充,面对突发状况的应变还可以更快。” 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归根结底,只是因为现在的我还不够强,还需要学习,掌握更多知识。” 凯尔点了点头,很满意艾格文的结论。 这次“挫折”教育,虽然有些波折,但还是达成了一些成果。 他的目光越过艾格文,瞥了一眼不远处脸色铁青的院长。 院长在那里僵立了片刻。 眼前的景象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没有恼羞成怒的天才,没有维护学徒的导师斥责不公,只有胜利者的坦荡认输,和失败者的冷静自省。 他感觉自己像个精心准备了戏剧,却发现观眾和演员都脱离了剧本的小丑。 所有的算计,在对方这种近乎“无视”的態度面前,都显得可笑而卑劣。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挽回顏面,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铁青著脸,一言不发地转身,有些狼狈地快步离开了训练场。 將那几位面面相覷的学院教官都拋在了身后。 场中,很快便只剩下凯尔、艾格文,以及尚未离开的罗扎克。 罗扎克再次向艾格文微微躬身:“期待下次与您全力一战,艾格文女士。” 艾格文郑重回礼:“我也一样,罗扎克先生。感谢你的正直。” 圣武士点了点头,又向凯尔致意后,也转身大步离去。 偌大的空间,此刻真正只剩下导师与学徒二人。 凯尔看著艾格文,她虽然站得笔直,但眉宇间依旧残留著疲惫。 高等復原术能消除大部分负面影响,但精神上的消耗,仍需时间平復。 “回去好好休息。”凯尔吩咐道,“消化今天的收穫。” “是,导师。”艾格文点头。 带著艾格文走出训练场时,凯尔的心中已然有了新的决断。 古达克的试炼,目的已经达到,甚至超出了预期。 艾格文不仅证明了自己的天赋,还做到了一次挫败感不那么强的失败。 同世代能给她的磨礪估计到此为止了。 是时候,让她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接触真正超乎想像的存在了。 —分割线— 决赛后的几天,艾格文几乎都待在自己的客房里,消化与罗扎克一战带来的经验,並思考更好的应对办法。 凯尔则高效地处理完了在古达克大神殿的审查工作,提交了相关的报告。 当他在一次晚餐间平淡地宣布“此间事务已了”时,艾格文適时地提出了埋藏心中几日的想法。 “导师,”她放下手中的餐具,目光清澈地看向凯尔,“在离开诺森德之前,我能否————去奥拉索恩看一看?” 这个请求没有出乎凯尔的意料。 晚宴上卡雷苟斯对艾格文所说的每一句话,自然会有人告知他这位导师。 凯尔对那座传说中的巨龙之城的了解也很有限,藉此机会一同前往,正合他心意。 “可以。”凯尔頷首,“我们去见见卡雷。” 找到那位蓝发的“半精灵”並不困难,他这几天一直在酒馆里廝混,等艾格文去找他。 听到凯尔和艾格文的来意,卡雷苟斯脸上露出瞭然的笑容。 “想去奥拉索恩?当然没问题。” 他优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蜜酒,“有两种方式:传送,或者乘坐浮空舟飞过去。” 他放下酒杯,竖起两根手指:“传送很快,几乎瞬息即至。” “但你们只会出现突兀的出现在传送厅里,无法领略奥拉索恩作为一座天空之城”的真正壮。” “飞行则不同,需要半日左右航程,但你们可以在途中,从最佳的角,亲眼目睹这座奇蹟之城如何盘踞於云海之上,那仔象————堪称诺森德独一无二的美仔。” 艾格文对此没有表现出特別的偏好,她更在意的是最终能否抵达並见识那座城市。 她將目光投向凯尔,等待导师的决定。 凯尔略一沉吟,便做出了选择:“飞过去。” 卡雷苟斯笑容更盛:“明智的选择。我去安排最近的航班。” 他动作很快,很快就弄到了三张前往奥拉索恩的浮空舟船票。 次日午后,三人登上了停靠在古达克高空平台的一艘中型浮空舟。 舟身修长,流线型的外壳上铭刻著魔法符文,提供足够的稳定性。 浮空舟平稳地升空,穿过古达克的魔法护罩,驶入云层。 剧烈的气流被小型护盾隔绝在外,舱內只能听到细微的风噪声。 航行起初略显单调,窗外只有无垠的云海。 但在大约半天之后,一直在研究浮空舟的艾格文,忽然察觉到了变化。 天空的顏色开始变得瑰。 绚烂的绿色极光从更高的天穹垂落,在稀薄的大气中缓缓摇曳,將云海染上梦幻般的光泽。 而就在这天地异彩的背仔下,前方视线的你头,云层之上,一个轮廓在云雾中逐渐清晰。 隨著浮空舟的靠近,那轮廓迅钻放大,细节混变得丰富起来。 那是一座悬浮於天空的巨型城市! 它由一座中央主岛,以及环绕在周围的六座分岛组成。 主岛上可以看到密集的建筑轮廓。 目前距枯还很远,只能勉强辨认出中间最高的法师塔。 而那六座分岛则更为奇特,每一座都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单一环境特徵。 有的覆盖著苍翠的植被,有的则是一片从粹的冰雪世界,还有一处呈现火山地貌,有的周边还环绕著不停息的小型风暴———— 整座浮空城静謐且极从压迫感地悬浮在被极光环绕的云海之上。 相较於凡间的造物,它更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影。 “那就是奥拉索恩,”卡雷苟斯不知何时走到了艾格文身边,同样望著事外,语气骄傲,“所有巨龙的家园。” 艾格文缄默不语,只是看著这超乎她想像的奇仔。 她能察觉到,越是接近浮空城,周围的魔力流动就愈发活跃。 乌著魔力流动的方向,艾格文的目光投向浮空城的下方。 在那里,是一片汹涌翻腾的云海。 她隱约“看”见,在那云海之中,有海量的风元素在盘旋。 它们以浮空城为中心,共同构建了一个托举力场,支撑著整座浮空城违背重力,永驻天空! 浮空舟开始减钻,小心翼翼地靠近主岛边缘的码头区。 隨著距枯拉近,奥拉索恩的尺感才真正让人申撼。 城市中的一切都是为了巨龙体型丑计的。 即便是路边一栋普通建筑的大门都有数十米宽! 不过,丑计亚显然混考虑到了体型较小的访客。 在那些巨物之间,有著相对“狭窄”的步道和阶梯,供凡人物种通行。 浮空舟平稳地停靠在指定的泊位,舷梯放下。 凯尔、艾格文和卡雷苟斯隨著不亨的几位乘客走下浮空舟,踏上了奥拉索恩的土地。 脚下传来坚实的感觉,与寻常大地无异。 但空气中那浓郁到几乎能呼吸到的魔力,以及抬头便能望见的绚丫极光和下方无垠云海,无时无刻不在提尊他们,这里不是什么凡俗之地。 卡雷苟斯熟门熟路地引著他们,沿著一条明显是给凡人使用的步道,准亍枯开码头区,进入城市內部参观。 然而,就在码头区的出口处,他们却被一道关卡拦住了。 两位保持著龙形態的青铜龙正蹲在门口,督促旅客有序通过检查点。 第220章 信与失窃案 第220章 信与失窃案 那两头青铜龙傲立於通道两侧,琥珀色的龙眸审视著每一位准备离开码头的访客。 一道淡金色的魔法光幕横亘在他们中间。 所有通行者都需在光幕前稍作停留,似乎在接受某种检测。 因为通过效率较低,光幕前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 卡雷苟斯见状,眉头微皱,隨即对凯尔和艾格文说道:“稍等,我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这里通常不会有这么严格的检查,也不应该由龙族来亲自执行。” 他快步走向那两位青铜龙守卫,脸上重新掛上了笑容,开始与对方低声交谈起来。 凯尔和艾格文站在原地,看著卡雷苟斯与青铜龙守卫交涉,周围是熙熙攘攘的各族访客。 就在这等待的间隙,凯尔身侧的空气微微泛起了涟漪。 紧接著,微弱的魔法灵光一闪即逝。 一封以秘法封缄的信件,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手中。 信上盖著古达克大神殿的印戳。 凯尔神色不变,指尖红光微闪,解除了信件的保密措施,展开阅读起来。 艾格文安静地站在一旁,打量著这座传说中的巨龙之城,没有打扰。 信件內容简短,主要是向凯尔高阶祭司呈报对古达克神学院院长的最终处理结果: 鑑於其在非公开切磋中安排欠妥、动机不纯,损害了学院及神殿的声誉。 经大神殿內部决议,责令其自即日起卸任院长一职,提前退休。 隨信还附上了一封院长本人的情况说明,或者说是检討书。 凯尔快速瀏览了一遍,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隨即便將这封附页递给了艾格文。 “看看这个。” 艾格文接过那张信纸,低头阅读起来。 院长在信中坦言,他对凯尔带著艾格文“空降”诺森德学徒实战赛感到极度不满。 他可是煞费苦心,才为学院爭取到了此次大赛的举办权。 而且学院內还有几位夺冠的热门选手。 原本指望能藉此机会显著提升学院的声望,为今年的招生吸引更多优质生源o 然而,艾格文的横空出世,以绝对优势碾压了所有本土学徒,轻鬆夺走冠军,让他的想法彻底落空。 这份业绩和荣耀,本应属於古达克神学院。 这股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艾格文在决赛中使用的冷门神术,必然是得到了凯尔的提前指点。 这肯定是“作”。 毕竟,一位来自东部王国的学徒,怎会恰巧掌握这般冷门,又恰巧如此克制地震术的神术呢?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他在晚宴上忍不住走上前去,用旁敲侧击的话语对凯尔进行试探与讥讽。 他万万没想到,凯尔不仅没有动怒辩解,反而主动提出了加赛,还给出了极为宽鬆的对手选择权。 “当时,想贏的念头压倒了一切————”信中的字跡在这里略显凌乱。 “我只想著必须挽回顏面,必须证明诺森德的教育优於东部王国。” “以至於————採用了那种不光彩的安排。我玷污了身为院长的职责,愿意接受任何处置。” 艾格文平静地看完了整封信,脸上没有什么愤怒或鄙夷的神色,只是將信件递还给凯尔。 “你怎么看?”凯尔收起信件,隨口问道。 艾格文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我要感谢他。” “哦?”凯尔轻轻挑起眉梢。 “倘若不是他执意要“教训”我,进而安排了后续这三场战斗。” “我或许还得费更久的时间,才能真切地认识到自身的不足。” 艾格文的目光掠过远处那雄伟壮观的城市轮廓,继续说道:“一个简单到无聊的冠军,远不及一场拼尽全力后的失败,更能让我看清自己的深浅。” “你能这么想,就好。”凯尔听闻此言,轻轻一笑,接著补充道: 古达克大神殿那边,处理得倒是乾脆,也够小心。” “恐怕是担心我不满意,还特意等我们离开了古达克,才把这处理结果发过来,免得当面尷尬。” 这句玩笑话,让师徒间的气氛轻鬆了些许。 但凯尔很快收敛了笑意,正了正神色,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拋开这些场外因素,单论实力。那个龙裔圣武士罗扎克,你觉得如何?” “如果双方都是全盛状態,你有几分胜算?” 艾格文没有犹豫,显然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不算那头始祖龙幼龙,单对单,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贏。” “他的防御很强,韧性十足,但攻击模式相对固化。” “只要拉开距离,我就能用伤害性足够高的法术,破开他的防御。” “但如果算上那头龙————”她微微蹙眉,仔细权衡著,“估计胜负在六四之间,我占六成。” “不过,场地因素的影响会非常大。” “在足够开阔,或者有复杂地形可供周旋的场地,我的胜算会更高;” “如果是在类似上次那种范围受限的训练场,被他逼入近身缠斗,风险就会大很多。” “那头龙的机动能力,改变了对局的本质。” 凯尔点了点头,认可了艾格文的判断。 她的分析很客观,既没有低估对手,也没有妄自菲薄。 “你的实战经验,確实比诺森德这边同代的顶尖学徒要丰富一些。” 凯尔评价道,“这不是因为诺森德的教育水平不如东部王国。 “恰恰相反,这里的教育体系和底蕴远超安多哈尔。问题出在实践机会上。” 他进一步解释道:“诺森德开发较早,龙神教会统治稳固,社会秩序井然。” “这导致了冒险者工会非常发达。” “绝大多数清剿怪物、探索遗蹟、处理民间超自然事件的任务,刚发布出来,就会被那些专职的冒险者团队接取。” “留给学院学徒进行实践锻链的“低级”任务,数量自然就少了很多。” “而东部王国大陆,尤其是奎尔萨拉斯以外的区域,还处於一个不断开拓的阶段,需要处理的各种麻烦”更多,也更基础。” “神殿和议会能分配到学徒手上的实践任务自然更多。” 凯尔看向艾格文,“更何况,你还能利用议会的资源,接触到一些更特殊的学徒任务。” “此消彼长,你的实战经验自然比他们丰富。” 艾格文默默点头,理解了这其中的差异。 诺森德的学徒们可能在理论、基础和资源上占优,但真正生死相搏或处理复杂局面的锤链,相对较少。 “当然,”凯尔话锋一转,语气中带著讚许,“能將实践转化为真正的实力,归根结底,靠的还是你自身的天赋和努力。” “安多哈尔神学院的其他学徒,即便拿到同样的任务量,也绝无可能达到你如今的水平。” 这一点,艾格文坦然接受。 她对自己的天赋和付出,有著明確的认知。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卡雷苟斯终於结束了他们的交谈,向卡尔两人走来。 他脸上轻鬆笑容淡去了几分。 “情况弄清楚了,”卡雷苟斯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检查突然加强,是因为奥拉索恩內部,发生了一起————相当棘手的失窃事件。” 他將刚刚从青铜龙守卫那里得知的情报导来。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奥拉索恩內部发生了一起极其离奇的失窃案—一数颗龙蛋不翼而飞。 卡雷苟斯进一步解释道,奥拉索恩不仅是巨龙们的家园,也是龙蛋流转的一个重要枢纽。 那些有意將自己的子嗣託付给“金辉之梦”幼儿园照料的龙父龙母,通常会先將龙蛋传送到奥拉索恩的保管库。 之后,再由专门的龙族护卫队定期將积攒的龙蛋统一运往德克诺尔。 “这种集中运输的工作,通常是每半年进行一次。”卡雷苟斯说道。 然而,就在最近一次例行的库存清点时,保管库的管理员惊恐地发现,有几颗龙蛋离奇失踪了! 现场没有任何暴力闯入的跡象,防护法阵完好无损,守卫的巡逻记录也並无异常。 那几颗龙蛋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奥拉索恩方面立刻启动了最高级別的调查,动用了各种侦测魔法,甚至询问了与龙蛋有血脉感应的成年龙,却依旧一无所获。 盗贼的手法乾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线索。 无奈之下,奥拉索恩的高层只得向五位守护巨龙求援。 时光之王诺兹多姆亲自介入调查后,终於发现了端倪。 “诺兹多姆陛下发现,”卡雷苟斯的声音压得更低,“盗贼不是改变了龙蛋的空间位置,而是时间!” “他们將那几颗龙蛋,直接传送到了其他的时间线之中!” 至於为什么偏偏是那几颗龙蛋被选中,具体原因目前尚不明確。 但诺兹多姆可以確定,这起事件的背后,是那些想要扰乱“正確”时间线的永恆龙军团所为。 “所以,一次涉及全城的大搜查就此展开。” 卡雷苟斯摊开双手,“结果还真揪出了几个————嗯,算是定居”在这里的永恆龙居民。”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他们的逻辑让其他龙族相当费解。” “他们认为,既然奥拉索恩標榜是所有巨龙的家园”,那么作为巨龙分支之一的永恆龙,自然也应该是这里的合法居民,有权在这里生活。” “总之,为了防止还有更多的永恆龙混入,或者城內的永恆龙居民里应外合,奥拉索恩全面提升了警戒等级,对所有进出人员进行严格排查。” “同时,青铜龙军团的主力正在无尽的时间线中,全力搜寻那些被偷走的龙蛋的下落。” 凯尔和艾格文听完,面面相覷。 时间魔法、永恆龙、跨时间线盗窃————这些概念离他们太远了。 凯尔只是一个凭藉神恩施法的牧师,而艾格文离接触时间魔法还早。 “听起来————相当棘手。”凯尔评价道,有些乾瘪。 这件事层级太高,涉及的是守护巨龙与永恆龙之间的时空纷爭,与他们此行的参观目的並无直接关联。 艾格文也点了点头,虽然对时间魔法感到好奇,但也明白这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事情。 目前看来,这应该和他们没有任何关係————希望如此。 两人將这件事暂且当作一个故事记在心里。 隨后,他们在卡雷苟斯的引领下,顺利通过了青铜龙的检查站。 青铜龙守卫在確认他们身份无误,且与永恆龙事件无关后,便予以放行。 乌开喧囂尔码头区,他们正式踏入你奥拉索恩尔主城区域。 周围的建筑愈发宏查,充满了龙族个审美特色—高大、粗獷、充满力量感,大量使用巨石和金属。 卡雷苟斯作为嚮导,显然早有规划。 他带著两席穿过几条宽阔得足以让数头巨龙並行个“街甩”,径直朝著城市中心个方向走去。 他们的第一站,是位於奥拉索恩主岛最核心区域个一座擎天巨塔。 那是一座极其雄查尔法师塔,塔身籍白无暇,直插天穹,似乎穿透你大气层,直接深入宇宙空间。 塔身表面流转著蓝紫色个奥术光辉,繁复个符文闪烁不定,魔力动浩瀚无边。 仅丐是靠近,便能让席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法师塔前方,是一个极为开阔个广场,地面铺枝著光滑如镜个黑色石板,反射著塔身与极光之辉。 而在广场尔中央,赫然屹立著一尊巨大个雕像。 那不是五色守护巨龙中个任何一位,而是一头姿態威严个始祖龙。 她尔双翼微微展开,头颅高昂,仿佛正欲翱翔天公,又像是在守护著身后尔高塔。 雕像个材质非凡,歷经无数岁月,依旧栩栩如生。 卡雷苟斯在雕像前停下脚步,脸上带著崇敬尔神色,向凯尔和艾格文儿绍道:“这位就是龙母弗罗斯蒂斯,奥拉索恩最初尔建立者之一,也是这座群星之眼”法师塔个建造者。” “传说中,她是最早皈依奥布西迪恩冕下尔始祖龙之一,是当时尔龙群领袖。” 艾格文留意到有不少始祖龙正在雕像前敬礼,他们俯下身子,头颅触地。 “来,他们都很尊重她。”凯尔在一旁评价甩。 第221章 观光与邀请 第221章 观光与邀请 跟隨卡雷苟斯,凯尔与艾格文踏入了法师塔內部。 塔內空间比从外部看上去更为宏大,巨龙的建筑尺度使他们显得格外渺小,就像出现在凡人建筑里的螻蚁。 抬头仰望,是一眼望不到顶的穹隆。 一根根需数十人合抱的巨柱,撑起了层层叠叠的廊道与平台,其上鐫刻著闪烁微光的符文。 空气中的奥术能量极为浓郁,甚至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法力结晶。 不时便有龙人僕从驱使著打扫工具进行清理,將那些法力结晶回收,以防干扰法师塔的运作。 呼吸间仿佛都能感受到魔力在肺腑间流转。 一些晶球漂浮在法师塔的空间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它们与法师塔內的能量流相互交织,投射出不断变幻的复杂影像—— 那是星辰运行的轨跡、元素潮汐的涨落,甚至是时间流那难以捉摸的波纹。 这些投影不是书本上静止的图画,而是它们的动態具现,让艾格文看得目眩神迷,心中震撼不已。 “这座群星之眼”,和一般的法师塔不一样,”卡雷苟斯適时地讲解道,“凡人们修建的法师塔,如奎尔萨纳斯的那些,都是魔导师们的居所。” “选址多在魔法能力富集之地,里面也只存放某位特定法师的研究成果。” “这里显然也具备这些基础功能,但远不止於此。” “有些內容我不能说得太多,”他指向那些正在变化的晶球,“所以我就举个例子。” “那些晶球,它们正在帮助法师塔里的研究者们洞悉最前沿的奥术运用。” “可以模擬出不同的魔法构型,並解析它们的本质,再从最根本的地方开始,探索新的可能。” “包括但不限於,不同力量的融合,不同方向的结合,等等。” “相信艾格文小姐以后也有机会参与其中。” 卡雷一边讲解,一边將两人引领至一部升降梯旁。 他让开通道,微微躬身,说道:“请。” 待所有人都踏上平台后,升降梯即刻开始上升,速度飞快,却异常平稳。 如果不是看到外部景象正在飞速下坠,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在移动。 只有耳膜因气压细微变化產生的轻微压迫感,提醒著他们正在急速攀升。 透过升降梯半透明的玻璃屏障,可以看到塔身內壁上那如同血管脉络般的能量通道。 磅礴的奥术能量在其中奔流不息,艾格文甚至能幻听到它发出的低沉嗡鸣。 那声音就像有无数细小的雷霆在极远处共鸣,让她的手背感到微微的刺麻。 趁著上升的间隙,卡雷苟斯也大致阐释了浮空城的原理:“奥拉索恩能够悬浮於天空,主要依靠的是两方面的力量。” “其一,是在城市基座下方大量运用了一种特殊导魔材料。” “我们在上面鐫刻了大型地反重力符文阵列,它们是浮空的根基。” 他稍作停顿,指向下方,“其二,也是更为关键的一点。” “在城市正下方,存在著一个极其强大的风元素源点。” “她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海量的风元素,再通过特殊装置加以引导,成为了托举城市的核心力量。” 艾格文认真倾听,將这些知识牢牢记在心中。 这与她在之前看到的浮空舟原理类似,但规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升降梯的速度逐渐减缓,最终平稳停下。 当玻璃屏障结束,眼前的景象令见多识广的凯尔也不禁发出一声惊嘆,而艾格文更是瞬间屏住了呼吸。 此时,他们已经身处塔顶。 一层薄薄的魔法能量膜將整个塔顶平台笼罩其中,隔绝了外界的危险。 平台之外,是一片深邃的墨色。 无数星辰点缀在这片无垠的黑色天幕之上。 它们不再闪烁,而是稳定地散发著不同顏色的光芒,仿佛触手可及。 极目远眺,甚至能望见缓缓旋转的星云光带,散发著梦幻而寂寥的光辉。 他们突破了艾泽拉斯的大气层,来到了星球之外! 塔顶平台寂静无声,外界的真空环境被那层光膜完美隔绝。 巨龙们在这片死寂之地创造了一个可以供普通生物存活的场地! “这就是————星界?宇宙?”艾格文喃喃自语,绿色的眼眸中似乎倒映著万千星辰。 她读过无数描述星空的典籍,但亲眼目睹真实景象时,所带来的衝击是任何文字都无法比擬的。 惊讶过后,让艾格文有些诧异的是,这里的魔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活跃。 这很违反常识,因为法师们都知道,永恆之井是艾泽拉斯奥术能源的源头与核心。 在永恆之井爆炸后,才造就了艾泽拉斯的高魔环境。 远离艾泽拉斯的星界,奥术魔力的浓度应该显著下降才对。 卡雷苟斯走到平台边缘,示意他们向下望去。 透过那层光膜,可以看到奥拉索恩的全貌。 主岛和六座分岛静静地悬浮在翻滚的云海之上。 岛屿下方,云海之中,隱约可见无数风元素在其中奔腾、盘旋,构成了支撑这座天空之城的动力源泉。 从这极高的视角看去,整座浮空城確实像一朵在风暴中绽放金色莲,瑰丽而庄严。 “这是龙神赐予这个世界的奇蹟,也是无数龙族先辈智慧与力量的结晶。” 卡雷苟斯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星空的静謐: 群星之眼”不仅是浮空城的能量与控制核心。” “而且,它会主动汲取宇宙中弥散的能量,经过转化和提纯,反哺给整个艾泽拉斯。” “这个浮空城,它正在默默滋养著我们的世界。” 这恰好解开了艾格文心中的疑惑。 凯尔没有说话,他负手而立,凝视著那片浩瀚的星空。 红龙裔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的距离,在搜寻著什么。 他在想,神国“瑟拉肯”,是否就隱藏在这片星海的某处? 那位引领他走上这条路,赐予他信物的黑龙帝皇,那位所有龙裔的皇帝,此刻是否仍在注视著他的帝国,注视著他这位使徒? 星空无言,绝无可能给予凯尔答案。 但这些想法,也不过是见识到自身渺小后,自然而然產生的一些感悟,转瞬即逝。 分割线— 凯尔与艾格文跟隨卡雷苟斯搭乘升降梯,再度回到塔底的大厅。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法师塔之际,一头蓝龙发现了卡雷苟斯。 他那双硕大的龙睛瞬间亮了起来,迈著沉重的步伐,“咚咚”地迅速靠近。 “卡雷!总算找到你了!”蓝龙的声音低沉且带著嗡嗡的迴响,语气急切:“玛里苟斯大人正在找你!他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告诉你。” 卡雷苟斯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抱怨道:“阿瑞苟斯,你没搞错吧?我现在可是在休假!幼儿园的活儿刚结束没多久!“ 被称为阿瑞苟斯的蓝龙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鼻腔里喷出两股热气:“卡雷,你是不是在凡人里混的太久了,连基本的尊卑都忘了?” “织法者大人亲自召见,这是何等的荣誉!多少蓝龙求之不得!” “荣誉归荣誉,可我也不是他的奴隶————” 卡雷苟斯低声嘟囔了一句,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但他心里清楚,守护巨龙的亲自召唤,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 卡雷转过身,带著歉意对凯尔和艾格文说道:“抱歉,两位,看来我得暂时失陪一下。” “织法者大人相召,我必须前去一趟。” 他快速地將自己在奥拉索恩为他们开的客房位置告诉了凯尔,並建议道:“如果你们还想继续逛逛,广场对面就是龙神神殿。” “那里对所有信仰者开放,值得一看。” 交代完毕,卡雷苟斯这才不情不愿地跟上那头名叫阿瑞苟斯的蓝龙。 他们朝著法师塔更深处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廊柱之后。 这段小插曲並未过多影响凯尔和艾格文的兴致。 他们按照卡雷苟斯的建议,穿过中心广场,走向对面那座与“群星之眼”法师塔遥相呼应的宏伟建筑——奥拉索恩的龙神神殿。 这座神殿的形制与凯尔在东部王国所见过的任何一座龙神殿都截然不同。 它是一座由水晶簇和银色金属结合而成的奇异山峰,其结构奔放且极具力量感,与巨龙的审美更为相符。 然而,在那巍峨的大门上方,鐫刻著的神徽却是凯尔和艾格文都无比熟悉的一圈永恆燃烧的金红色焰环,环绕著一只威严、深邃,仿佛能洞悉万物本质的龙之竖瞳。 步入神殿內部,空间同样广阔得惊人。 高高的穹顶仿佛没有尽头,柔和的光芒不知从何处洒落,照亮了整个主殿。 脚下的地面由整块暖白色玉石铺就而成,光脚踩上去能感到温润的能量脉动。 墙壁上的银色金属摸上去冰凉光滑,却奇异地不反射任何刺眼的光芒。 此刻,主殿內有一位红龙牧师正在进行布道。 他匍匐在一座平台之上,那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藉助魔法传至殿內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是巨龙,还是体型较小的访客,都能听得真切。 他所讲述的內容,是龙神如何指引最初的始祖龙们创建了奥拉索恩这座天空之城; 又是如何將知识与秩序赋予蒙昧的凡人种族; 而后达卡莱冰霜巨魔如何凭藉这些知识和秩序,重建他们的古老王国。 这些歷史的大致脉络,凯尔和艾格文都知晓。 但红龙牧师所讲述的,是站在当时始祖龙们的视角,对这些事跡的记载与解读。 並且,他们更多地將自身视为引导者和庇护者,而非简单的参与者。 凯尔和艾格文在大殿边缘,找到了適合他们体型的石凳坐下,安静聆听。 他还低声向艾格文解释这里的情况:“这里的龙神教会,与我们凡间的龙神教会体系是平行的,互不隶属。 “他们直接服务於整个龙族,对教义和歷史的理解,往往更偏向於龙族的视角。” “我们信仰的是同一位神只,但践行信仰的方式和侧重点,因种族和境遇而异。” 艾格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布道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便在红龙牧师一段悠长的祈祷词中结束。 听讲的巨龙和其他种族访客开始陆续散去。 凯尔和艾格文也站起身,准备离开神殿,去往卡雷苟斯安排的客房稍作休整o 然而,就在他们即將走出主殿大门时,一头始祖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头始祖龙的鳞片是温暖的黄铜色,眼神温和。 最显眼的是他脖子上悬掛著一个用秘银打造的精致神徽。 始祖龙微微低下头颅,彬彬有礼地用巨魔语说道:“两位请留步。神殿的高阶祭司阁下,希望能邀请你们去后面聊聊。” 凯尔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与奥拉索恩龙神神殿的高阶祭司素未谋面,对方为何会突然邀请他们这两个访客? 虽然心中存疑,但凯尔並未感到太多不安。 这里毕竟是龙神信仰的核心圣地之一,秩序井然,不太可能有什么阴谋。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有些好奇的艾格文,略一思考,便点头应允:“请带路吧。” 他们跟隨那头黄铜色的始祖龙,穿过主殿侧面的一条迴廊,来到神殿后方一片相对静謐的区域。 这里连接著一个巨型洞窟。 洞窟內部显然经过精心休整,石壁上镶嵌著发光的晶石,空气温暖且乾燥,瀰漫著淡淡的薰香气息。 在洞窟深处一个开阔的石厅內,他们见到了这里的主人。 那是一头壮年的始祖龙,他的鳞片是深邃的蓝色,但边缘处已经泛起了些许霜白。 他的体型远比引路的始祖龙庞大,趴臥在那里便如同一座小山。 看到凯尔和艾格文进来,他抬起头颅,那双蓝色竖瞳中带著笑意。 “欢迎,远道而来的同僚,还有这位年轻的人类学徒。” 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你们可以叫我,福斯特图斯(霜牙)。” 第222章 被注视者与继任者 第222章 被注视者与继任者 那头引路的黄铜色始祖龙完成使命后,便安静地低下头,退出了石厅,脚步声渐渐远去。 偌大的空间里,仅剩下高阶祭司福斯特图斯,以及凯尔和艾格文二人。 短暂的沉默后,凯尔主动开口,打破了寂静。 他微微頷首致意:“福斯特图斯阁下,感谢您的盛情邀请。” “不知您找我们,是有什么要事吗?” 蓝色的始祖龙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一位同为侍奉吾主的高阶牧者前来奥拉索恩参观,於情於理,我都该尽一尽地主之谊,当面表示欢迎。” 他的巨魔语极为流利,甚至带著一些地道的口音。 霜牙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刚才在主殿里,你们也听到了我那红龙同僚的布道。” “听完他所讲述的那些內容,不知道你有什么感悟?” “那些內容都是我根据亲身经歷写下来的,所以想知道和你们那边的记载,是否有很大出入。” 凯尔神色不变,谨慎地组织著语言:“布道的內容,与我们教会传承的歷史记载大体脉络一致,只是在视角上更为————侧重於龙族。” “这有助於我们更全面地理解吾主的伟业与龙族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霜牙满意地轻轻晃动了一下头颅,喉间发出赞同的嗡鸣。 “正是如此。不同的族群,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风景自然不同,但最终匯聚的,都是对吾主荣光的见证。” 接下来,两者就龙神教义中的几个核心概念,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流。 然而,凯尔敏锐地发觉,在整个交谈期间,霜牙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掠过自己,落在身旁的艾格文身上。 那目光中夹带著一丝凝重,绝对不是单纯的好奇。 当对话暂告一段落,凯尔选择了主动出击,径直问道:“福斯特图斯高阶祭司,我留意到,您的目光似乎多次落在我这位学徒身上。” “是否她有什么————与眾不同之处,吸引了您的注意?” 霜牙听闻此言,没有否认。 他收起脸上的笑意,微微低下头,让那双蓝色的竖瞳正对著艾格文。 石厅內的气氛似乎也隨之变得严肃起来。 “你十分敏锐,凯尔高阶祭司。” 霜牙的声音变得低沉,“我邀请你们前来,尽地主之谊仅仅是其中一个原因。” “而另一个原因,的確是她。” 他的话语让凯尔和艾格文心中同时一凛。 霜牙没有卖关子,而是继续缓缓说道:“当我刚才在主殿看到你们时,我隱隱约约地感应到————有一个伟大存在的目光”,正投射在她的身上。” 凯尔微微皱眉,有些不解:“我们所有信徒,不都时刻沐浴在吾主的注视之下吗?” “不,我说的,当然不是龙神老师。” 霜牙摇了摇头,语气无比肯定,“那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伟大存在。” “祂的本质,我无法知晓,但更重要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我相信,那是一种恶意。” “恶意?”凯尔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转过头,目光投向艾格文。 艾格文同样脸色微变,眉头紧紧皱起。 她下意识地仔细感知自身状况,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但是,一位龙族高阶祭司的判断,绝对不容忽视。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是什么样的存在?祂的目的是什么?”凯尔沉声问道,目光重新回到霜牙身上。 霜牙摇了摇头,摊开胸前的小短手:“很遗憾,我了解的情况也有限。” “那感应非常模糊,好似隔著浓雾窥视深渊,我只能察觉到那视线的存在,却难以分辨其来源和確切意图。” 他看著凯尔和艾格文,坦诚道:“我叫住你们,就是为了发出这个警告。” “被某个伟大的存在盯上,还不怀好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凯尔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他相信霜牙的判断。 如果霜牙没有撒谎的话,那他可是一位活了好几千年的高级龙牧师。 他的判断必定有一定道理。 凯尔微微欠身,满怀感激地说道:“多谢阁下的警示。” “那么,以您之见,我们此刻该如何应对呢?” 霜牙再度摇了摇头:“具体该怎么做,我也不清楚。” “这个伟大存在远远超出了我们的层次,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应对的问题。” 接著,他又露出了笑容:“不过,我们都明白,当面临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最终该去询问谁。” 他的目光扫过凯尔,又看向艾格文,最终仰头望向石厅的穹顶,仿佛能穿透岩层,看到那至高的存在。 “向我们共同信奉的,全知全能的龙神祈祷吧。” “唯有吾主,能洞悉这恶意的来源,並指引你们前方的道路。” 凯尔神情一肃,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的確是当下最正確的选择。 他望向艾格文,说道:“你也听到了,我们最好抓紧时间。” 艾格文点头回应:“是,老师。” 无论那饱含恶意的目光源自何处,他们都务必儘快求取神諭,查明真相。 一场面向龙神的祈祷,即將开始。 ——分割线—— 与此同时,“群星之眼”法师塔內。 卡雷苟斯跟隨著阿瑞苟斯,踏入一间密室。 此时此刻,宽的密室內却因聚集了多头巨龙而显得有些逼仄。 他环视四周,心中微凛。 密室的中央,是织法者玛里苟斯。 他蹲坐在那里,深蓝色的鳞片熠熠生辉,流转著奥术的光芒。 他的配偶,优雅的辛达苟萨,静臥在他身侧,平静地注视著陆续到来的子孙。 老龙塞纳苟斯则安静地蹲坐在玛里苟斯的侧后方。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数头成年蓝龙。 卡雷苟斯认出了他们,都是蓝龙族群中有一定威望的青壮年成员。 他们的脸上都带著疑惑,静候著织法者发言。 待最后一头蓝龙进入之后,玛里苟斯轻挥利爪,施展法术將密室大门封闭,彻底隔绝了內外。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玛里苟斯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密室中迴荡著,瞬间吸引了所有蓝龙的注意力,“我召集诸位前来,只为一件事。” 他略微停顿,仿佛在给予眾龙消化前奏的时间,然后平稳地宣布道:“那就是挑选我的继任者。” “什么?!” “玛里苟斯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继任者?为什么需要继任者?!” 话音落下,密室中瞬间一片譁然。 即便是最沉稳的蓝龙,此刻也按捺不住惊愕,纷纷发出质疑的声音。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织法者玛里苟斯,守护艾泽拉斯魔法无数岁月的守护巨龙,为何会突然提出需要继任者? 卡雷苟斯也完全愣住了,他顾不上礼节,上前一步,急切开口:“玛里苟斯大人,您————您还很健康!” “力量依旧浩瀚如星海,蓝龙军团在您的引领下运转良好,我们根本不需要什么继任者啊!” 他的话语道出了在场几乎所有蓝龙的心声。 守护巨龙几乎是永恆的存在,除非遭遇不测,否则根本没有“退休”或“传位”的概念。 “够了。” 玛里苟斯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让密室重新恢復了寂静。 所有蓝龙都看向他,等待著一个合理的解释。 织法者没有急著解释,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是否知道,为何黑龙军团的守护巨龙之位,早已由奈萨里奥的长子,奈法利安继任?” 这个问题让眾龙一怔。 有蓝龙试探著回答:“因为————因为奈萨里奥背叛了我们,墮落成了死亡之翼?” 这个答案引来几声低沉的附和。 上古之战的创伤,对死亡之翼的憎恨,至今仍深埋在许多龙族的心中。 但卡雷苟斯却摇了摇头。 他在金辉之梦工作了很久,经常听那些幼龙学习龙神奥布西迪恩的教义,所以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他抬起头,迎著玛里苟斯的目光,语气肯定地说道:“不,根本原因不是他的墮落。” “奈萨里奥冕下已在龙神的恩泽下重获了新生,摆脱了腐蚀,所以这不是他放下守护巨龙职责的原因。” “而真正的原因,是奈萨里奥冕下,已经成为了真神,登临神国。” “虽然守护巨龙的职责与神只的位格可以並存,但他必须离开艾泽拉斯,常驻神国瑟拉肯,所以选择了由其子嗣继承大地守护者的名號。” “是的。”玛里苟斯讚许地看了一眼卡雷苟斯,肯定了他的说法。 “卡雷苟斯说得没错。奈萨里奥因登神而卸任。而现在,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环视眾龙,一字一句地宣布,声音依然平静,却在他们心中掀起了风暴:“我,也即將登神。” 一时之间,密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辛达苟萨和塞纳苟斯,儘管他们早已知晓这个事实,此刻的眼神也非常复杂。 玛里苟斯继续说道:“当我成功凝聚神格,升入神国,便將不再是凡世的守护巨龙。” “蓝龙一族,需要一位新的守护者,一位能够继续引导族群前行的新领袖。”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或震惊、或茫然、或隱隱透出热切的面孔。 “我和辛达苟萨,不会偏袒在场的任何一位。” “守护巨龙之位,关乎整个艾泽拉斯的魔网稳定与蓝龙军团的未来,责任重大。” “绝对不能隨隨便便就交给某一位。” “因此,我们將设立一场公平的竞赛。” “通过一系列的考验,最终选拔出最优秀的个体,成为我的继任者,新一代的织法者。” 密室內落针可闻,所有蓝龙都屏息凝神,等待著织法者揭晓考验的细节。 玛里苟斯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头蓝龙,再次开口,打破寂静:“竞赛共分五个阶段。” “第一,知识的试炼。” 他抬起利爪,空中奥术光辉流转,凝聚成一幅艾泽拉斯魔网脉络图景,其中无数节点明灭闪烁。 “你们將面对“湍流之针”的投影。” 玛里苟斯说道,“解读其上浮现的古代符文,回答关於魔网歷史、泰坦馈赠,以及上古之战的问题。” “蓝龙军团的过往与使命,必须被铭记。我们的信条——魔法乃秩序,非混沌”——不容遗忘。” “此环节,由我亲自评判。” 眾龙纷纷点头,理解这其中的深意。 作为织法者,通晓魔法的歷史与本质是根基。 “第二,精准之试炼。” 魔网投影旁,缓缓浮现出湍流之针本体的虚影。 “届时,你们將手握真正的湍流之针,”玛里苟斯接著说道,“任务是修復法师塔內模擬构建的受损魔网节点。” “力量的控制,精准的操作,至关重要。此环节,由塞纳苟斯评判。” 老龙塞纳苟斯微微頷首,目光锐利。 “第三,创造之试炼。” 场景再次变换,模擬出几种极端恶劣的魔法环境。 “在本轮,你们需解决几个精心设计的问题。”玛里苟斯解释,“例如,如何遏制並净化虚空的入侵。” “速度与创新,是本轮的关键。” “谁能用最快的速度,最酷最新的办法来解决问题,谁的积分更高。” “此环节,由辛达苟萨进行评估。” 辛达苟萨优雅地抬起脖颈,表示认可。 “第四,守护之试炼。” 玛里苟斯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隱隱带上了一股肃杀之意。 “这是实战。届时,其他四色巨龙军团將派出他们的年轻才俊,作为你们的对手。” “评分將由你们的对手,以及我们三位长者共同决定。” 此言一出,密室中响起一阵细碎的低语声。 与其他龙族正面交锋,对某位巨龙来说,恐怕压力山大。 卡雷苟斯眼神微凝,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竞爭对手们。 “至於第五————” 玛里苟斯的话语在这里恰到好处地停顿。 “最终加冕。” 他的目光在几位最有潜力的年轻蓝龙身上短暂停留。 “前四轮积分最高的两者,將进入此环节。” “具体內容,到时候再揭晓。” 留下这个悬念,织法者不再多言。 密室內再次陷入沉寂,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每一位有志於守护巨龙之位的蓝龙,都在心中暗暗衡量,摩拳擦掌。 新的织法者,將在这五重试炼中,脱颖而出。 第223章 织法者的继任者(上) 第223章 织法者的继任者(上) 奥拉索恩主岛中心,“群星之眼”法师塔巍然矗立。 法师塔內部有一处开阔的环形空间,被用作蓝龙军团內部竞赛的场地。 织法者玛里苟斯施展魔法结界,將整个场地笼罩其中,把外界的干扰尽数隔绝。 他悬浮於场地中央的高台之上,金色的眼眸俯瞰著自己后代中的佼佼者们。 配偶辛达苟斯与老龙塞纳苟斯分列两侧,静静地注视著下方。 参与竞爭的数头成年蓝龙站成一排,立於场中。 “开始吧。”玛里苟斯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场地中迴荡。 “第一项,知识之试炼。” 他轻轻挥动利爪,奥术光辉依照织法者的心意变幻形状,在场地中分隔出数个独立的小型隔间。 “每人一间。內有魔网投影的片段与古代铭文。限时解答。不得交流。” 命令简洁明了。 卡雷苟斯与阿瑞苟斯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战意。 隨即,他们各自走入一个隔间。 隔间的四壁由流动的奥术能量构成,中央悬浮著一片持续变幻的蓝色投影。 那是艾泽拉斯魔网的一个微小切面。 泰坦符文在脉络间穿梭闪烁、忽明忽暗。 卡雷苟斯为自己施加了一道奥术智慧,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平日於金辉之梦,他除了看护幼龙,大多时间都沉浸在奥术典籍里,研究並推演其中的知识。 此刻,正是检验成果的时刻。 蓝龙瞪大双眼,快速捕捉著符文的变化,与脑海中的知识相互印证。 湍流之针的稳定输出频率,与第三魔网节点的共振有关———— 上古之战时,魔网最大的创伤源於———— 魔法乃秩序,非混沌。此秩序体现於———— 与凡人的考试有所不同,这场试炼的题目要求参与者自行从变幻的泰坦符文中进行解读和推导。 这所考验的不仅是记忆力,更是理解力与洞察力。 卡雷苟斯的爪尖縈绕著微光,在空中快速勾勒,推演著答案。 他的动作稳定,思路清晰。 得益於平日里深厚的积累,大部分问题都未对他造成太大阻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高台上,玛里苟斯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隔间,將內里参赛者的表现尽收眼底。 他微微頷首,对大部分蓝龙都很满意。 这些內容非常基础,是成为新任织法者必须掌握的知识。 也有些內容十分复杂,意在考察他们对奥术理解的深浅。 当大部分蓝龙完成答题,仅剩下几头仍在心急如焚地拼凑答案时,玛里苟斯开口了。 “时间到!请最后確认一次答案,然后离开隔间!” 片刻之后,眾龙从隔间中走出,神情各不相同。 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则眉头紧皱。 玛里苟斯没有当场公布成绩,只是平静地开启了下一项。 塞纳苟斯飞到台前,宣布:“第二项,精確之试炼。” 场景隨即变换。 隔间消失不见,幻化成了一处破损的魔网节点。 这是一个类似洞穴的场景,富含奥术能量的池水泛著紫光,奥术水晶丛生其中。 “此处模擬节点有十七处遭受损坏。”塞纳苟斯接著说道,“寻找到它们,然后运用湍流之针的投影,逐个进行修復。” 这是一场双重考验。 第一重考验是找出节点的受损之处,第二重考验则是对它们进行修復。 卡雷苟斯的眼睛眯起,意识到这个考验还有一处设计的巧思。 那便是数量,十七。 参赛的蓝龙共有八位,这意味著即便平均分配,也必定会有龙可以修復三处节点,这势必会拉开积分的差距。 塞纳苟斯挥动前爪,数道微缩版的“湍流之针”虚影便悬浮於每位参赛者面前。 修復开始。 卡雷苟斯率先行动,他闭上双眼,感受著周围奥术能量的流动。 凭藉著平日里对魔网的深入研究,他很快便捕捉到了几处能量异常波动的地方。 睁开双眼,他锁定了一处受损最为严重的节点,那里奥术水晶的光芒黯淡,能量脉络也出现了断裂。 卡雷苟斯操控著面前的“湍流之针”虚影,小心翼翼地將其对准受损处。 隨著他口中念动咒语,奥术能量顺著“湍流之针”流淌而出,缓缓注入到受损的位置之中。 能量脉络逐渐修復,奥术水晶的光芒也重新明亮起来。 他的修復质量极高,几乎完美復原了节点的原始结构。 卡雷苟斯没有丝毫懈怠,紧接著又寻找下一处受损节点。 时间在紧张的修復过程中悄然流逝,魔网节点中的受损之处逐渐被修復。 卡雷已经成功修復了两处节点,正准备寻找第三处时,他注意到旁边一头蓝龙似乎遇到了困难。 那头蓝龙面前的节点受损情况较为复杂,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修復。 卡雷苟斯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这是竞爭,还是决定先完成自己的任务。 在处理第三个节点时,卡雷察觉到自己对奥术的掌控力有所下降。 修復魔网节点本就是个精细活,难免如此。 为了追求完美,他不得不额外耗费了一些时间在这上面。 等卡雷完成的时候,才发现其余蓝龙已经修復了其他所有受损区域。 而老龙塞纳苟斯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看,让卡雷苟斯背上的鳞片都竖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老蓝龙移开了他的目光,大声宣布最后的成绩:“卡雷苟斯,三处,修復成果良好;阿瑞苟斯,三处,修復成果良好————” 竞赛的第二轮到此结束。 “第三项,创造之试炼。” 辛达苟萨优雅地向前一步,以清冷的声音宣布。 环境再次剧变。 参赛者们分別被投入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极端模擬环境之中。 当卡雷苟斯回过神来,才猛然发觉自己已经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 周遭的光线被彻底吞噬,浓稠的黑暗笼罩了一切。 他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虚空的能量正试图渗透他的鳞片。 卡雷苟斯记得很清楚,虚空是如何腐蚀受害者的。 它们会吸乾受害者体內的精华,接著將虚空能量注入其中,最终让受害者墮落为虚空的爪牙。 於是,他轻声念动咒语,施展了一道改良后的“操纵时间”法术,將自身与虚空侵蚀接触面位置的时间流减速至极限。 这为他爭取到了宝贵的思考时间。 紧接著,他没有选择以硬碰硬的方式直接驱逐虚空,毕竟那需要消耗大量魔力。 再说了,这个环节还要考验创新能力。 卡雷挥动爪子,搓出一颗由奥术能量构成的小球。 它模擬出泰坦的秩序波动,吸引了虚空能量的注意力。 就好像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孤灯,引导飞虫扑向它。 整个过程不算快,但有效。 无主的虚空能量被小球吸引,暂时放过了卡雷苟斯。 確认虚空能量与自身脱离接触后,他施展法术將那些虚空能量尽数放逐。 黑暗逐渐消散,辛达苟萨女士的幻影显现出来。 她微微挑眉,给予评价:“应对取巧,避免了正面衝突。效率尚可,优雅不足。8分。” “年轻的卡雷,本轮还有两项考验,请做好准备。” 那幻影的眼中射出一道亮光,周围的环境再度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不是肉眼可见的变化,但对卡雷苟斯而言,同样非常明显他周围的魔法元素顷刻间变得极为稀薄,几乎难以感知。 仿佛一下子置身於无魔之地。 由於扩散效应,他体內的魔力蠢蠢欲动,试图逸散到体外。 卡雷苟斯即刻屏气凝神,將魔力牢牢锁在体內。 与此同时,他还停止了所有非必要的能量输出。 完成这一切后,卡雷苟斯望向辛达苟萨的幻影,开口问道:“辛达苟萨女士,这个环境的考核內容是什么?” 那个幻影指明了一个方向,说道:“往那边走,抵达目的地。” 卡雷苟斯顺著所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 他只能硬著头皮,缓步朝那个方向迈进。 在这片无魔之地,卡雷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肉体力量。 这令他痛苦不堪,对於蓝龙而言,失去魔法,说是丟了半条命都不为过。 在前进的过程中,他不断思考著这个环境的考核要点。 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到达目的地。 在魔力如此稀薄的情况下,如何运用有限的魔力去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才是关键。 凭藉顽强的意志力,卡雷苟斯居然真的走出了数万米。 此时他已精疲力竭,远远望见一个疑似目的地的地方。 那是一片被迷雾环绕的区域,隱隱散发著绿色的光芒。 就在这时,突然从迷雾中窜出几道魔法能量束,朝著他射来。 卡雷苟斯反应敏捷,侧身一闪,躲过了第一道能量束,可紧接著又有几道能量束从不同方向袭来。 他赶忙施展了一个小型的魔法护盾,將自己保护起来。 然而,魔法护盾消耗的魔力得到无法补充,他立刻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仔细观察著那些能量束的轨跡,发现它们似乎遵循著某种特定的规律。 於是,他开始尝试预测能量束的出现位置,提前进行躲避。 在不断躲避的过程中,卡雷苟斯也逐渐接近了目的地。 当他终於踏入那片区域时,发现里面有一个散发著微弱光芒的魔法阵。 辛达苟萨的幻影再次出现,说道:“这个魔法阵是考验你创造力的关键。” “你需要利用周围稀薄的魔法元素,激活这个魔法阵。” 卡雷苟斯看著魔法阵,心中思索著。 周围魔法元素稀薄,直接激活显然不可能。 他可以用体內储存的魔力直接激活,但这不符合题目要求。 辛达苟萨女士的要求是利用周围稀薄的魔法元素,激活这个魔法阵。 也就是说,他自己体內的魔力,只能成为凝聚外界魔法元素的媒介。 他开始施展法术,將体內魔力缓缓释放,利用虹吸效应,將周围的魔法元素一点点吸引到魔法阵周围。 隨著魔法元素的聚集,魔法阵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卡雷苟斯加大了魔力的输出,终於,魔法阵被成功激活,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辛达苟萨的幻影点了点头,说道:“在极端环境下,能够灵活运用知识和有限的资源,创造力可圈可点。9 分。” “下面將是本轮的最后一个环节。”她继续说道,“做好准备。” 环境再度变换。 与上一次截然相反,此处是一片狂暴的元素海洋。 地、水、火、风四大元素失去平衡,疯狂地相互碰撞,进而產生了能量漩涡。 过多的无序元素不断衝击著卡雷苟斯的感知。 卡雷苟斯瞬间被庞大的能量信息所淹没。 他脑海中闪过数个方案: 构建导流渠將过量魔力引向別处? 强行压缩形成临时储能结构? 还是以暴制暴,用更强的奥术衝击將其对冲湮灭? 每一个方案都有其利。 导流风险巨大,压缩需要很强的控制力,对冲消耗恐怖,而且结果未知。 他犹豫了。 就在这片刻的迟疑间,元素风暴的烈度再次飆升,模擬环境判定他未能有效控制局势。 辛达苟萨轻轻摇头:“面对能量过剩,需要的不只是解决办法。更重要的,是决断力。” “优柔寡断,反受其乱。2分。” 在第三轮试炼中,他总计获得了19分。 幻影抬起一根龙爪,將幻象解除。 他们又回到了魔法塔內部的环形空间。 卡雷苟斯环顾一周,发现已经完成考核的蓝龙还只有两三个,大部分都还在各自的幻象之中。 他微微低下头颅,向蓝龙之母表达敬意,“感谢你,辛达苟萨女士。” 辛达苟萨頷首致意。 在等待其他蓝龙的这段时间里,卡雷苟斯在心底默默估算著自己目前的名次。 第一轮成绩没有公开,但卡雷苟斯对此很有信心。 第二轮只有他和阿瑞苟斯抢到了三处修復点,想必分数也应当是前二。 就是不知道第三轮大家的成绩怎么样。 希望辛达苟萨女士能够直接公布答案。 卡雷苟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接下来,便是最后,也最令他忐忑不安的实战测试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