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掀桌!商小姐掏空渣总家产了》 第1章 竹马闺蜜变仇人 全临城都知道商芜命好,模样身段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 哪怕家道中落,兄长下狱,自小认识的竹马太子爷也深情以付,订婚三年来宠著护著,从没吃过一天的苦。 这个冬季,是他们的订婚三周年。 各路人马都在八卦两人到底什么时候大婚。 …… 深夜,商芜从地下车库出来,绕过南门的记者上楼。 整栋大楼只有顶楼的总裁办亮著灯,这是他们坚持蹲守的原因。 要不是看见周言词把重要文件落在书房,她不会冒著被记者纠缠的风险过来。 前台值班的客服正打盹,看到商芜立刻清醒,站直身子恭敬低头。 “商总监,晚好。” 商芜冲她笑笑,直上顶楼。 到了总裁办公室,她正欲抬手敲门,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 “言词,你到底什么时候打算和商芜摊牌?” 商芜推门的手僵在半空中。 是她闺蜜季雨。 这么晚了,她怎么在? 透过百叶窗,她隱约看见季雨和她的未婚夫相对而坐,正在喝茶聊天。 季雨轻笑:“还是你厉害啊,当初你设计商家破產,拿走他们的支柱產业,还顺手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带走商芜,让她对你感恩戴德,这番运作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她说的起劲,並没想到外面会来人。 商芜站在窗外,大脑一片空白,冻得微红的脸颊瞬间血色褪尽。 这些话惊雷一般在耳边不断乍响。 当初商家破產,是周言词……一手策划? 追债人要毁她的容,周言词负伤救她,也是演的? 季雨知道这事。 和她十年闺蜜情的季雨,居然一直都知道! 商芜浑身控制不住的抖。 办公室里面,季雨还在捂嘴笑:“现在你梦中情人快要回国,商芜也帮你把珠宝部做起来了,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乾脆一脚踢开吧?” 周言词背对著窗,商芜看不到他的表情。 两个小时前温柔说晚安的他,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捏著水杯,像是扼住她的喉咙。 周言词的语气凉薄,又漫不经心:“不急,商芜还有点用,眠眠当初不告而別,害我伤心三年,我要用她气眠眠。” 三年。 她和周言词订婚就是整三年…… 原来这几年,周言词心里一直有他的前女友沈眠。 商芜抖得越来越厉害,几乎快要站不稳。 周言词倾身放下水杯,语气低沉:“再说,商芜她哥那边的律师还在为他爭取减刑,我得打点一下。” “噗…哈哈!提到商云深那个傻子我就想笑!”季雨愈发得意忘形。 她笑得直拍沙发:“你安排的人故意在他面前调戏商芜,他就衝上去打,重判八年,算他活该!” 季雨又迟疑道:“不过,要不要把商家那老头病重的事告诉商芜?” 商芜呼吸陡然急促。 爸爸生病了? “现在不能说!等两个月后,我会亲自告诉她一切,解决她。” 周言词的语气严厉起来:“別忘了,珠宝部要推出限定新品,大家对她期待很高,你的作品也需要她来帮忙做,不能让她分心,反正老头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办公室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商芜浑身冰凉,整个临城的冷风似乎都在往她血肉里刮。 亲密无间的未婚夫和十年闺蜜,竟然都是披著人皮,踩著他们商家往上爬的恶鬼! 她猛地上前想推门进去,咬著舌尖尝到血腥味才忍住。 商芜眼睛通红,快步下楼將文件交给前台。 “別说今晚我来过!” 她衝出公司,单薄大衣里瞬间灌满冷风。 商芜浑浑噩噩走进车库,耳边不断响起周言词和季雨的话。 商芜坐进车里,回想起三年前的事。 商家以前风生水起,却在三年前被查出参与违法的项目,父亲的一帮人马受捕入狱。 父母为了赔偿涉事受害方,散尽家財。 各路竞爭对手出来落井下石。 她替父母去求人,被对家公司的副总调戏,哥哥及时出现救了她,却失手误伤那人,被判八年,鋃鐺入狱。 原来这一切不是意外,统统是周言词安排的! 商家大乱之前,周言词在做什么? 她想起来了。 那年,周言词打败了周家几个有竞爭力的堂兄堂弟,被周家老爷子看重,成为乘舟继承人。 这个时候,他急需做点什么来证明实力,稳住股东。 他选择对商家下手,再偽装出对她深情,愿意倾力相助的姿態。 调出人手帮她善后,其实是清理动手的证据。 收留商家失业的技术骨干,將商家为数不多的產业整合进乘舟,则是给乘舟招兵买马,吞併商家业务。 请律师给哥哥打官司,从十二年减刑到八年,是为了將哥哥按在监狱里,不能调查商家破產的关键。 接著,周言词將她心力交猝,一夜白头的父母安置在乡下养老,把她接到身边风光求婚,为了更好的掌控她,让她专心经营珠宝。 商芜双眼充斥著血红色的仇恨,握紧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 指节流出血跡,她丝毫感觉不到疼。 商家这些事情发生后,她感恩戴德,恨不得把命都给周言词。 她甘愿放弃设计大师的光环,只因周言词开口求她做幕后,打理珠宝部。 三年里,她將设计作品留给闺蜜季雨,將季雨打造设计天才,呕心沥血为乘舟创收无数。 可到头来,命运给她开了个弥天玩笑! 她以为可以依靠的男友和闺蜜,竟是步步为营算计他们一家的仇人,预谋著榨乾她最后一滴价值,將她一脚踢开。 她恨这两人的无情冷血,更恨自己识人不清,把仇人当恩人,甚至打算和害她全家的周言词结婚,生儿育女! 商芜復盘著所有事,心臟越来越痛,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发泄般在车里无声大哭,哭到眼泪流干,头痛欲裂,心肝脾肺都像是在油锅里烹…… 直到清晨的曙光打在乘舟大厦上。 周言词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出现在记者们面前。 记者们衝上去,举起话筒採访周言词。 “周总,万眾瞩目的新品设计,也是您未婚妻商芜亲自操刀吗?” “季设计师的作品大卖,公开感谢商芜的支持,请问这次还是她们闺蜜合作吧?大家都很期待呢!” 周言词眉梢轻挑,身后的助理小董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周总跟你们说两句。” 周言词笑笑:“乘舟集团投入了较去年多两千万的预算,用於冬季限定新品的宣传,这是阿芜的心血,我肯定会全力支持,当然,季设计师也会一如既往参与设计。” 有人问:“那您和商小姐什么时候好事將近啊?我们可都等著向您道贺呢!” 周言词笑意微滯,隨即语气变得温柔:“这个……主要还是看阿芜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 “我不嫁。” 一道微哑的声音响起,夹杂著不易察觉的恨意。 周言词侧目看到来人,愣住:“阿芜。” 商芜临时补了妆,乌黑长髮隨意挽著,戴著宽大的墨镜遮住双眸,更显清冷。 她接过一个记者的话筒。 “谢谢大家关心,我没有与周言词结婚的打算。” 第2章 他的白月光回国了 周言词眉峰压低,满脸的不可思议。 “阿芜,你说什么?” 所有记者呆呆望著商芜,场面一度凝滯。 商芜面对眾人:“我不会和周言词结婚,就这样。” 她將话筒塞给已经傻眼的记者,转身进公司,自始至终都没给周言词一个眼神。 周言词嘴唇紧抿,眼里的慌乱转瞬即逝,笑意在脸上浮现。 “昨天我和阿芜吵架,还没哄好,大家见谅。” 他的表情无奈又宠溺,冲眾人礼貌点头:“採访改天吧,总之,乘舟对这次冬季限定很看重,大家敬请期待,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客户失望。” 周言词转身瞥一眼助理,眼含警告。 小董立刻领会,待人走了之后,压低声音威胁:“刚才的事不要报导出去一个字,除非你们不想在临城混了!” 记者们连连点头,讳莫如深。 楼上。 珠宝部。 员工们正在三三两两的聚著八卦。 “听说周总对商总监的父母也很好,这是当成自己岳丈岳母来照顾了吧?看来周总是有结婚打算的。” 商芜进来听到这话,想到父亲生病,墨镜下的双眸划过一抹厌恶和恨意。 她眉尾轻挑:“都没事干了?” 眾人都没来得及回头,听到商芜的声音就赶紧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商芜心情极差,语气也跟著冰冷:“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议论我的私事,就別在珠宝部待了!” 砰! 总监办公室的门被甩上。 员工们面面相覷,搞不清状况。 “今天商总监吃火药啦?这么大脾气。” 那人刚说完,就被身边同事狠狠扯了一把:“周总来了!” 周言词冷脸扫了眼刚才说话的人,径直走向办公室。 商芜刚坐下,门就被推开了。 “阿芜你在闹什么?刚才当著那么多记者的面,你为什么突然那样说?” 周言词进来关上门,语带责怪。 他走至桌边:“给我个解释,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还是昨晚加班没回家陪你,你生气了?” 商芜仰头,近距离看著这个男人,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拳头紧握到微微颤抖。 三年情分化为乌有。 她拿亲人对待的周言词,从现在开始,將成为她復仇的目標。 哥哥坐牢的苦,父母被藏至乡下的困境以及乘舟吃下的好处,每件事她都要从周言词身上討回来! “阿芜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周言词看不到商芜的眼睛,莫名心慌,俯身摘下她的墨镜。 下一秒,他愣住。 商芜双眸红肿布满血丝,像是大哭过一场,此刻还泛著浓到化不开的悲伤与委屈,就好像他做了什么该死的事。 周言词心都狠狠揪了下,不由自主地半蹲下来,握住商芜的手。 “阿芜,你怎么哭成这样?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给你赔罪,成不成?” 商芜抽回手,含泪望著落地窗外。 “这段时间,外界一直猜测我们好事將近,你却对记者说决定权在我,不明確表態娶我,是根本没打算和我结婚吧?” 她哽咽了下,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脆弱到一碰即碎。 周言词握紧她的手,眼里的心虚稍纵即逝:“怎么可能?我这是尊重你的意见,你要是想嫁给我,我明天就可以找人筹备婚礼。” “好啊。” 商芜垂眸看他,神情舒展:“那就把我爸妈接过来,两家人坐下来商量婚期。” 周言词张了张口,目光发紧:“这……这个要慎重挑选时间的,你知道,我家里人特別看重黄道吉日,两家见面也要选个喜庆的日子。” “可以。”商芜心中冷笑,“那这周末你陪我回乡下一趟,这半年多我都太忙了,一直没空去看他们,顺便把他们接回来,商量婚期也需要我爸妈经常出面,在临城市里住下来比较方便。” 周言词眉头轻蹙,迟疑著没答应。 商芜落泪:“怎么,你不愿意吗?” 那滴晶莹的泪从她脸颊滑落,滴在周言词手背上。 冰凉冰凉的,他却像是被烫到,猛地缩了缩手,替商芜擦去泪水。 “我怎么会不愿意?都听你的,我去安排一下。” 周言词拿著手机出去了。 商芜一秒收回委屈的表情,拿出眼药水,滴在早已哭痛的眼里。 她仰头闭眼,短短几秒,念头已经在脑海里百转千回。 父亲生病,必须及时得到治疗。 现在周言词顾及著珠宝部的利益,又拿她和白月光赌气,暂时不会摊牌。 这反而有利於她去运作復仇。 两个月后,她倒是要看看,是周言词和季雨把她一脚踢开,还是她让两人一无所有,付出代价! 很快,周言词再次进来。 他握著手机,神色焦急。 “我刚和乡下村长通过电话,你父亲病了。” 商芜猝然起身:“病的重不重?我要去看他!” 周言词將她拦住,柔声安抚:“我让小董带著护工去了,马上把伯父转移到市中心的高级疗养院,你放心,他在那里会得到最好的封闭治疗,等他好起来了,我们两家人就正式商量婚期。” “封闭治疗?”商芜呼吸一顿。 周言词揉揉她的脑袋,轻声道:“他的病不能见人,必须封闭治疗,不过有你母亲陪著,他不会觉得孤单,你先专心珠宝部的冬季限定,有我在,伯父不会有事的。” 商芜心头髮冷。 说什么封闭治疗,不过是把她父母攥进手里,拖延时间。 也好,周言词怕被她发现端倪,一定会让父亲得到治疗。 不能要求太过惊动对方。 商芜指甲深陷掌心,半晌才道:“让护工每天给我发照片报备,我要看到我父亲一天天好起来。” 周言词顿了顿,笑意不达眼底:“好,我来安排。” 他话锋一转:“你今天接受一下记者採访,告诉他们,我们婚期在即,顺便宣传一下限定新品,好不好?” 商芜眯了眯眸,不动声色道:“我眼睛肿了,改天吧。” 周言词没法再提要求,嘱咐她今天下午回去休息,就走了。 等人离开,商芜起身去对面的办公室。 季雨的办公室坐北朝南,比她的都大,还是她当初亲自安排的。 这几年,她设计的所有心血全都拿来帮季雨打响名声了。 对於商芜来说,季雨一直是她的亲姐妹,不分彼此。 现在想想,她真是傻得可以。 季雨太得意忘形,以至於没意识到一个事实——她的声望与身份,一切都是她商芜给的。 她能扶持季雨上位,也能把季雨推下神坛。 商芜推开季雨办公室的门。 桌上的电脑一夜没关,上面赫然是季雨和周言词的微信聊天。 她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 季雨:【哼!商芜以为她设计的作品有多牛吗?只是迎合大眾审美罢了。】 周言词:【我也看不出比別人强在那里,偏偏每个设计都火成风向標,现在珠宝部根本离不开她。】 季雨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她的作品没有逼格没有品位,俗气的要死!让我自己设计,我也能搞得定!】 商芜目光顿了两秒,轻嗤,移动滑鼠,点开她发送给季雨的作品设计。 接著,她毫不犹豫地按下刪除。 即將推出的限定新品,以及后续所有作品稿件,全部被清空。 既然搞得定,那就靠自己吧。 …… 直到下班,季雨也没来公司。 她向来这样,作品设计靠商芜,有了名气就在珠宝部横著走,上班时间自由隨意。 商芜知道她的尿性,不到最后几天是不会打开这份文件的。 每次直到发布了,季雨才慢悠悠用社交帐號和官网一起同步发出去,然后坐享其成粉丝的追捧和夸奖。 商芜走出电梯,回復消息。 她约了鼎丰律所的人明天见面,准备找个律师重查哥哥被做局的事。 就在这时,身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真的?沈眠真回国了?!” 商芜一抬头看见周言词正背著对著她打电话。 语气显而易见的欣喜。 商芜脚步一顿。 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周言词握紧手机,嘴硬道:“她在长青饭店吃饭又怎样?当初她不告而別,还指望我主动去找她吗?不可能!你告诉她,我已经有商芜了!” 周言词负气掛断电话,手臂搭在半开的车门上,神色复杂晦暗。 接著,他又打了通电话。 手机铃声在身后响起。 周言词惊讶抬头。 商芜假装刚到,走过来冲他挥挥手机,掛断电话:“我在这儿。” 周言词换上温柔笑容,走过去替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外面冷,怎么也不多穿点,忙完了?我带你去吃饭。” 商芜眼眸微暗,不动声色问:“好啊,去哪里吃?” 周言词帮她拉开车门,目光宠溺不见破绽。 “长青饭店。” 第3章 同狗仔一起吃未婚夫的瓜 商芜垂眸,从容地坐进副驾驶,像往常一样点开餐厅介绍,查看里面的招牌菜。 一路上,周言词显得心不在焉,时不时看手錶,遇到红灯时还会耐不住地扯领带。 就好像怕饭店里的什么人跑了一样。 商芜心知,她是被周言词当做工具人,用来刺激他的白月光。 不过…… 谁说她一定是被利用的那个? 商芜微微勾唇,登录小號,给临城最喜欢营销炒作的狗仔发私信。 【长青饭店有大瓜,速来。】 “在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周言词笑问一句。 商芜退出聊天界面,语气风轻云淡:“一个同学。” 她看到长青饭店的招牌,示意周言词將车停稳,先行下车。 周言词將车倒进车位的功夫,商芜又拍了张车牌照,发给那狗仔。 乘舟集团总裁的阿尔特卡尔曼,全球限量十台,不会有人不认识。 聊天框终於显示“正在输入中”。 对方秒回:【谢了,我现在就去。】 商芜將手机塞进口袋,一抬头就见周言词站在车旁,正一动不动地望向饭店里面。 她隨著周言词的目光看去,终於见到传说中的沈眠。 女人长得甜美,如若不是穿著打扮更成熟些,说是二十出头也不为过。 她正独自坐在窗边吃东西,动作优雅温淑。 周言词直勾勾盯著女人看,眼里有不甘有愤怒,更多的是爱意和占有欲。 几年来,商芜见多了周言词温柔深情的做派,以为他是个彬彬有礼,体贴有度的正人君子。 而今看到周言词面对真正喜欢的人,才发现在她面前的周言词有多装多虚偽。 他面对喜欢的人时,是不受控的野狼。 就像盘算著將商家据为己有一般,也在步步筹谋,利用她再引他的白月光上鉤。 还真是……噁心。 商芜勾起红唇:“言词,你在看什么?不进去吗?” 周言词恍然回神,紧握住她的手走进饭店。 门开时撞到风铃,发出哗啦的脆响。 坐在桌边的沈眠一扭头,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失魂落魄地放下刀叉,几步迎上前。 “阿,阿词!” 周言词脚步一顿,循声望去,看著沈眠的眼神冷漠疏离。 “沈小姐,好久不见。” 商芜的手被他握痛,痛到几乎要忍受不住叫出声。 她反掐周言词的手背。 周言词这才鬆了力道。 对面的沈眠已眼含热泪,看看商芜:“她就是你即將结婚的人吗?” 商芜故作疑惑:“你是……” 周言词神色紧绷:“陌生人。” 沈眠似是大受打击,摇摇欲坠。 周言词再度握紧商芜的手:“走吧,我们去吃饭。” “阿词!”沈眠失態,攥住他的衣袖,“我们这么久不见,你真要这样绝情吗?连敘旧都不肯。” 周围的食客已然看过来,目光不乏八卦。 商芜懒得卷进去,挣脱开周言词的手:“看来你们需要单独聊聊,我先上楼了。” 她转身离开。 周言词微微蹙眉,情不自禁去看商芜的背影。 这种时候,他明明满心都在如何气沈眠上,却抬脚想追过去。 看来这三年的装深情,都装出下意识来了。 周言词克制攥拳,冷瞥沈眠:“不要纠缠我,当初可是你先丟下我的,现在装出这副可怜模样给谁看?” 他没再看沈眠,跟著上楼。 沈眠神色苍白,咬著唇,难堪地站在原地,眼里划过一丝嫉恨。 不。 既然周言词还在气她当初不告而別,就代表心里还有她。 她不会输! 沈眠端起还没动的酒,跟上去。 包厢里,商芜坐在桌边玩手机,听到动静头也没抬。 “跟你前女友敘完旧了?” 周言词一僵,没想到她会知道沈眠的存在。 不过,他的恋爱史中確实有且仅有沈眠一个。 周言词笑了,俯身,下巴轻轻蹭她发顶:“彆气,我和沈眠没什么,都是过去式。” 商芜抬眸看向包厢门外的身影,將周言词推开。 “最好是这样。” 周言词看到沈眠,起身。 “你怎么跟来了?” 话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沈眠苦笑著红了眼眶:“三年不见,好歹是旧相识,看到你和商小姐感情恩爱,好事將近,我替你开心,过来敬你一杯。” 周言词的脸色渐渐沉了。 “你这些话是真心的?” 沈眠强撑镇定:“不然呢?” “好。”周言词气笑了,也倒一杯酒,“承你吉言。” 沈眠却看向商芜:“商小姐也一起喝吧。” 周言词没说什么,便是同意的意思。 商芜只好端起酒,与沈眠碰杯。 两只酒杯即將相触时,沈眠的手微微偏移。 商芜一杯酒懟空,悉数洒在沈眠身上,也有些许溅在她自己身上。 沈眠惊呼,胸前衣服湿透,春光若隱若现。 见状,周言词呼吸微滯,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走,我带你去清理。” 他拉著沈眠匆匆离开,像是忘了有商芜这號人物。 商芜面无波澜,等他们离开后,才不慌不忙地下楼去车里拿纸巾。 楼下狗仔正在东张西望,找不到周言词的人影。 商芜在手机上提醒:【洗手间。】 狗仔追上楼,她则悠悠坐进车里。 过了一会儿,周言词和沈眠竟出来了。 他们站在离车不远处的地方,狗仔偷偷跟在餐厅门后。 沈眠隱约看到车里的人影,眸光微闪,直接抓住周言词的衣袖。 周言词顿了顿,推开她。 “加个微信吧,买好衣服我给你转钱,你裙子是我未婚妻弄脏的,理应我来赔。” 沈眠眼眶一红:“阿词,你真的爱她吗?” 周言词毫不犹豫:“当然。” “你撒谎!你要是爱,就不会在看到我们衣服都沾上酒的时候只顾我。” 沈眠哽咽起来:“你明明就更喜欢我。” 周言词顿了下,蹙眉。 商芜衣服也湿了? 他竟没发现。 沈眠擦擦眼泪:“看来你都不知道,你的关注点只是在我身上,还说不爱我?” 商芜静静听著,满眼讽刺与冰凉。 说吧,说得越多,被曝出去的就越多。 周言词的深情好男人形象,也该出现裂痕了。 周言词满脑子都是商芜衣服湿著,人却不见的事。 他有些烦躁,再度推开沈眠:“够了!你消失三年,別想轻易和我旧情復燃!沈眠,我要你悔不当初,亲口求我回来!” 周言词转身往车的方向走。 商芜身子往下一滑,扭头偏向窗外,准备装睡。 谁知她半眯著眼望向窗外时,猝不及防看到同样在欣赏这齣好戏的人。 雷克萨斯半开车窗。 男人穿著件黑色衬衣,懒懒地坐在主驾驶,眉眼深邃锋利,带著某种天然未被驯服的野性。 如果周言词是狼,那他就是头神秘的狮子,目睹男女间的纠缠,也没有丝毫表情波动。 似是察觉到商芜的目光,他睨来一眼,缓缓升上车窗,骨节分明的手握紧方向盘,扬长而去。 商芜心里一紧。 她冷眼旁观未婚夫的八卦,被人看到可不是好事。 商芜有些急,想记住雷克萨斯的车牌號,车门忽然被拉开。 第4章 霸王硬上弓 车门开的一瞬间,商芜顺势闭上双眸,侧身靠著座椅。 傍晚昏黄的夕阳透过车窗,映著她的面容媚而柔婉。 周言词怔了下,不自觉地低头想吻。 察觉到男人呼吸,商芜睁开双眸,打著哈欠用手抵住周言词的肩膀,声音透著一丝困顿。 “我居然睡著了……沈小姐呢?” 周言词也就顺势笑笑,抬手点点她的鼻尖:“找她干嘛,早走了,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好不好?” 他从容,不见半点刚才的失態。 商芜眼底泛冷,点点头。 车开走的时候,她又忍不住瞥了眼旁边的空车位。 那个男人不会乱说出去吧? 毕竟,谁也不敢胡乱议论乘舟集团的掌舵人。 商芜暗暗沉思,出神的样子落在周言词眼里,却变了一种味道。 他心口莫名紧了紧,握住商芜的手:“你放心,我和沈眠之间没什么,就算她对我还有旧情,我这颗心也是你的。” 商芜目光流转,点头。 周言词难以窥探她的情绪,心中怪怪的。 吃完饭后,他又特地带著商芜去了商场,买包买衣服,刷了两百多万以示安抚。 这点钱,对於周言词来说就是毛毛雨,一根头髮丝都不如。 商芜回家后,目送周言词离开,將地板上一堆购物袋踢开,拿出手机联繫狗仔。 【吃到瓜了吗?】 狗仔回覆:【新闻都出了,好兄弟,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再找我。】 商芜扯唇:【一定。】 她切回大號,点开娱乐软体。 果然,狗仔的通稿出了。 几张周言词和沈眠爭执拉扯的照片,仅仅五分钟就被转发出去六千多条。 通稿的標题很有意思。 #密会美女!乘舟集团太子爷感情生变,分手预警? #临城大瓜!乘舟总裁疑似劈腿实锤! 两个爆料出来,迅速占据临城头条。 商芜在標题里没被狗仔提及针对,默默点了个赞。 乘舟的公关一向闻风而动,此刻,周言词应该已经知道了。 这只是个试探,商芜没打算揪著不放。 她必须先確认,如果这些年来周言词立的深情人设有所动摇,乘舟的股票会震动到什么地步。 凡事都有利弊。 周言词营销三年拯救真爱的事,也给他加了一道禁錮。 想吃完好处就拍拍屁股走人,也得看看他有没有承担代价的准备。 …… 与此同时,周言词正接公关部的电话,手机瞬间进来几十条消息,不断提示有新电话进来。 他脸色一沉,心知出事了:“什么情况?” 公关部嚇得结巴:“周总,您、您在餐厅门口拉著一个女人的照片被狗仔曝了,现在大家都传您出轨,乘舟股票下跌,现在该怎么办?” 这新闻太罕见,以至於身经百战的公关部都有点慌。 周言词能出轨? 开什么玩笑!他们周总对商总监是出了名的深情。 周言词眉尖紧蹙,沉吟著迅速做出反应:“先把热度压下去,澄清我亲自出。” 他掛断电话,一转方向盘紧急掉头。 五分钟后,车停在商芜的公寓门口。 周言词刚下车,门就开了。 商芜匆匆迎出来:“言词,网上曝光了你和沈小姐的好多照片。” 周言词拉著她,左右看看没人才进屋。 把门关上后,他立刻按住商芜的双肩,恳切道:“阿芜,我和她没什么,真的,你信我。” 商芜推开他,回身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 周言词眼底划过一丝烦躁,跟上去:“是沈眠主动纠缠我的,她对我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前女友,你跟我一起解释解释,做个澄清……” “你看看这个,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商芜打断他,举起手机。 是一段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 视频里,周言词把车停好后,他们十指相扣走进餐厅。 周言词一顿:“你这是?” “放出视频,就说我们去约会,你碰到以前的旧相识,寒暄了两句话,不存在任何劈腿的问题。” 商芜眉风轻云淡道:“这样,緋闻就迎刃而解了。” 周言词紧绷的身体放鬆下来。 他没想到,竟然不用哄,商芜自己就配合跟他公关澄清了。 可別人不知道,商芜心里是清楚的。 那是他的前女友。 和前女友在餐厅门口拉拉扯扯,商芜就不生气? 周言词上前两步,看著商芜把视频发给公关部,语气温柔:“阿芜,你不用假装大度,可以跟我闹性子,可以承认你吃醋的。” 商芜眉眼微动,不经意流出一分冰冷。 她勾唇,笑得温柔:“我没有吃醋,没有生气。” 周言词蹙眉:“……真的?” 喜欢就会吃醋,会占有。 商芜爱他爱到骨子里了,怎么可能不吃沈眠的醋。 “真的啊,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纠缠,也在所难免,毕竟你们相爱过,我理解的。” 商芜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放心吧。” 周言词接过又放下,心里有些不爽。 现在商芜这么淡定,就是他这三年来没有任何緋闻,惯得她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 殊不知两个月后,他就会悔婚,送给商芜一个大惊喜。 周言词眯了眯眸。 “好啦,別担心,已经解决了。” 商芜笑著,给他看公关部发出去的视频。 评论里,周言词的形象维护住了。 【我就说嘛,周总这么爱商芜,不可能和其他女人有情况!】 【无良媒体真是想要流量想疯了!那可是周言词,爱他未婚妻爱到付出一切的男人哎!他们是真爱,谁都没办法横插一脚的。】 周言词心不在焉地笑笑,目光锁在商芜身上。 商芜回家已经换了衣服,穿著丝质睡衣,皮肤白而细腻,在灯光下泛著一层诱人的润泽。 这三年来不管再亲密,商芜总是不愿意让他碰。 他还没彻底占有商芜,就这么把人踹了,总觉得有点可惜。 周言词喉结微动,目光愈发炙热:“阿芜,你今天好美。” 商芜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提醒:“股票波动,你去公司看看吧。” “不。” 周言词仰头,坐在沙发上拉著她的腕:“我今晚不走了,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商芜僵著不动,脸上的淡淡笑意险些掛不住:“我不是说了吗,这种事要留到结婚。” “我们现在和结婚有什么区別?” 周言词不死心,晃晃她的手:“等伯父身体好了,最多半个月,我们就能商量婚期,三年了阿芜,別再让我等了。” 商芜不笑了,微微抿唇:“是啊,我们等三年了,最后半个月都等不及吗?” 她居高临下望著周言词,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感透出来,恰似弯月高悬。 衬得周言词那点心思无处遁形。 他眉眼发沉,有些恼怒地用力拽下商芜。 商芜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 周言词在她耳边哄:“我们別爭了,阿芜,给我吧。” 商芜偏头躲避,气得推他:“你別这样,先放开……” “嘘,你要是爱我,就別拒绝。” 周言词用力扣住她的腰,食指找到睡衣绑带,用力一扯! 睡衣鬆散,他以为会看到一抹春光,却不想商芜的宽鬆睡裙里,还穿著一条紧身的吊带裙。 商芜趁机推开他,坐起来匆匆將绑带重新繫上,一脸排斥:“今天真的不是时候,言词,我希望你能多给我点尊重。” 周言词被吊足了胃口,越是看不到得不到,就越想要。 尤其是商芜抗拒的表情,更加激发他的征服欲。 他从后面去搂商芜,无视她的话继续安抚:“我会慢一点的,不会让你疼,好不好?” 商芜清冷的面容浮现薄怒:“我的话你是没听到吗?我不想,不愿意。” 周言词眼里柔情瞬间消失,薄唇抿了抿:“为什么非要等?我这么爱你,迫不及待想跟你结婚,你还有什么顾虑?” “我不想,你还能不能听懂话?”商芜说话的温度急转直下。 也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和周言词发生言语衝突。 周言词满脸吃惊,愣住,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僵持。 桌上的手机隨著震动在嗡嗡作响。 是股东打来的。 乘舟集团三年来第一次出现股价波动,足以惊动整个董事会。 周言词不悦地拿过手机。 商芜顺势起身,与他拉开距离,目光瞥向门口的密码锁。 是时候换个锁了。 目前来看,两个月內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 “好,我马上去。” 周言词掛断电话,抬头看到商芜脸都气红了,才驀然间意识到他因为太急,有些过火。 他起身抓起外套,上前去拉商芜:“阿芜……” 商芜后退躲开他的触碰,眼里有著显而易见的防备。 周言词心里顿觉不是滋味:“我得去公司了,你说得对,今天確实不是时候,刚才是我一时糊涂,你別跟我计较,好吗?” 商芜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他,强忍噁心:“去吧。” 周言词深深看她一眼,拿上车钥匙离开。 公寓里安静下来。 商芜抚平压出褶皱的沙发,將周言词用过的杯子扔进垃圾桶。 发现周言词的真面目后,每分每秒她都觉得难以忍受。 这时,门铃声响起。 商芜以为是周言词回来拿东西,走过去把门打开,正对上季雨的灿烂笑脸。 第5章 她是周言词用来立人设的工具 商芜用力握紧门把手,指尖泛白。 自那晚听到真相,她就没见到季雨。 此刻,仇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商芜咬住舌尖,才能维持表面平静。 “你怎么来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的房子不就是我的房子!我一直想来就来啊。” 季雨没察觉到她的异样,笑著闯进去。 商芜侧过身,目送她到冰箱前翻找喝的。 她生性不喜热闹,从小到大都觉得,身边有一两个知己好友足以。 十年前她和周言词是邻居,季雨则是她的同桌。 她们关係迅速亲近,到如今已经十年整。 季雨是她初中到现在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 她的房子和衣食住行隨便季雨用,卡隨便季雨刷,各个平台的亲密付都是给季雨开。 商芜认准谁,便是掏心掏肺的付出,甚至甘之如飴。 可季雨呢? 与周言词害她全家毫不愧疚,理所应当把她的心血作品,以及一切都想据为己有,活脱脱一个扒皮喝血的白眼狼! 商芜用力摔上门,克制著心中翻涌的恨意,走过去。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还是要在这里住?” 季雨拧开一瓶牛奶,冲她眨眨眼,意味深长道:“听说某人和未婚夫闹不愉快,我这不是担心吗?赶紧过来看看。” 原来是周言词派来安抚她的。 商芜垂眸,“没那么夸张,你不用劝我。” “都三年了,你都不把自己交给周言词,这不叫夸张?” 季雨喝一口牛奶,语气无奈。 商芜猝然抬头:“你是来帮周言词说话的?” “这不叫帮他说话,我是为你担心。” 季雨把牛奶放下,走过来拉著她的手,劝说:“这样矜持,男人不会喜欢的,该放开的时候就要放开,反正你们都快结婚了。” 闻言,商芜没忍住挥开她的手。 “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是来劝这个的,可以走了。” 季雨愣了下,一股不悦瞬间浮上心头。 平时商芜对她言听计从,现在怎么油盐不进的! 她撇撇嘴:“我可是为你好,不然大晚上能巴巴过来劝你吗?你们迟早结婚,还守身如玉个什么劲?” 商芜眯起眸子,看著季雨迫不及待又带点攛掇的架势。 这三年,周言词不敢在这方面多提,装著一副尊重她的深情模样。 倒是季雨,初中和輟学的黄毛混在一起被拋弃,男友谈了十几个,打过几次胎后,没少怂恿她体验什么美妙的人生。 这三年里,季雨也想让她赶紧和周言词捅破最后的窗户纸。 以前商芜没多想,现在看来,她这个好姐妹是迫不及待看到她被周言词占有,再被狠狠丟弃。 乱来不自爱,还想把她也拉下水。 噁心。 商芜笑了下:“我家家风严谨,不准我在男女问题上乱来,不像有些人,不懂得尊重珍惜自己,隨隨便便就和人睡了。” “阿芜你,你在说什么啊?” 季雨的脸色一下沉了,质问:“你这话是在说我隨便吗?” 商芜挑眉:“怎么会,你和你那十几个男朋友都是真爱,每次都是做好结婚准备的。” 她勾唇一笑,精准补刀:“只可惜每个都不肯娶你。” “你!” 季雨惊愕地张了张嘴。 比起生气这些难听的话,她更震惊商芜完全判若两人的態度。 以前,商芜一句重话都不会和她说,现在居然对她冷嘲热讽的! 季雨脸色铁青,深吸一口气,“我来劝你,是想看到你和周言词感情更好,没想到你居然这样说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甩手就走,衝出家门的姿態,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只是两分钟后,人还没走。 手机一直提示门外监控里有人。 商芜点开监控画面,看到季雨等了好一会儿,才更生气地走了。 是以为她还会像以前那样,看到人走了,就傻傻追出去低头道歉? 从今后,她再也不会这样做。 商芜直接上楼睡觉。 第二天她被闹钟吵醒,坐起来揉揉太阳穴,拿起手机。 日程提醒,今天早八有个会议要开。 商芜看了眼时间是七点,匆匆洗漱出门。 她刚把车来到公司楼下,就看到前台几个女员工冲她笑得灿烂又古怪,仿佛在期待什么。 商芜微微蹙眉,刚走到公司大厅,便听到身侧传来熟悉声音。 “阿芜!” 商芜转身,一束粉玫瑰赫然出现在眼前。 周言词手捧束,垂眸注视著她:“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过往员工们纷纷低呼。 高高在上的矜贵总裁当眾低头送,这是什么偶像剧浪漫情节! 听到周围人的反馈,周言词微微勾唇。 商芜看著他,发现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的细节。 每一次周言词上位者甘愿低头的戏码,都只不过是在凹深情人设,享受把人心玩弄於股掌之中,顺便骗过所有人的成就感。 就像现在,周言词立立人设,顺便破除一下昨晚的緋闻谣言,仅仅只需要一束,几句话。 以及她这个辅助表演的工具。 “阿芜?” 周言词提醒,眉眼间掠过狐疑。 商芜抬眼,像以前一样將接过来,“我已经不生气了,你不用特地送道歉。”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周言词拉住她的手,旁若无人地走进总裁专用电梯。 商芜抽回手,紧抱著束远离他半步。 周言词眼神闪烁,低声:“阿芜,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强迫你,別怕我好吗?” “嗯。”商芜只淡淡点头。 周言词笑了下:“我听说季雨过去帮我说话,都被你懟跑了,你以前从来都不忍心对她说什么难听的,昨天是怎么回事?” 商芜伸手拢了拢束里快要鬆散的几朵玫瑰,漫不经心道:“不是每一次都得我让著她,这种事非常隱私,我不想跟其他人提起,以后你也不要什么都让她来劝我。” 周言词一顿,错愕她的態度,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 电梯开了,商芜頷首:“我还有个会要开,先回珠宝部。” 秘书阿影已经在等,见了她就笑:“又是周总送的吧?公司都传开了,周总惹您不高兴,当眾在道歉。” “会议主题提要呢?”商芜隨手將给她。 阿影努嘴向办公室:“放您桌上了。” 商芜进去拿文件开会:“不用送进来,放在茶水间增香。” 阿影一愣,顿住脚步。 …… 会议上,主要討论限定新品的预热事宜。 员工写了宣传文案给商芜看。 商芜扫了一眼华丽高调的讚美语言。 “珠宝部顶樑柱,天才设计师季雨倾心力作!將作品化身为一场惊艷世界的视觉盛宴,继承了前隱退设计师芙蕾雅的创作风格,甚至青出於蓝胜於蓝!” 商芜目光一顿。 芙蕾雅。 爱与美之神。 传说只要相爱的人初次见面,芙蕾雅女神就会出现,降下祝福。 记得当初起这个设计名字的时候,她发誓要做珠宝设计界的芙蕾雅,希望买她设计作品作为礼物,送给心爱之人的人,能够过得幸福。 “季设计师没来上班,这是她已经点头同意发出去的宣传通稿了。” 员工张敏是负责这个文案的,看商芜迟迟不说话,以为她不满意,语气愈发小心。 “总监您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要修改吗?” 商芜眨眼,恍然回神。 “就这么发吧。” 青出於蓝胜於蓝? 明明设计作品都是来源於她。 季雨很喜欢这种把她捧到最高位,同芙蕾雅比肩的讚美之词。 光环加身,也得看看自己受不受得住。 商芜坐下来,继续开会。 会议结束之后,她接了通电话。 “您好,这里是鼎丰律所,您约好了今天中午一点半与我方律师见面洽谈,请您提前半个小时到,方便吗?” 商芜一顿,想到昨晚她约了律师见面。 鼎丰是临城当地乃至业界最权威的一家律所。 她特地查过,里面没有周言词的势力。 周言词的公关部以及御用律师团队,恰好还是鼎丰律所的对家。 找鼎丰的律师调查哥哥当年被判的事,以及商家被做局的经过,最为保险。 商芜应下:“我会提前到的。” 午休时间一到,她直接前往律所。 律所工作人员在等待,將商芜一路引到楼上的会面室。 “茶水点心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您稍等半个小时,一点半我们律师会准时到。” 商芜蹙眉,还以为律所让她一点来,是因为这个律师会提前等她。 她不由反问:“我是特地抽出午休时间过来的,你们律师居然没来?” 女人面露尷尬:“不好意思,我们陆律不喜欢等人,所以通常都是客户过来等他,还望您见谅。” “……”商芜心中不满。 律所声称,这个律师陆让是所內最顶尖的大佬,没有接不了的案子,打不贏的官司。 算了,忍吧。 商芜没说什么,转身进去。 她坐下,正对著墙上的计时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商芜咖啡都喝了半杯。 1:29:59。 门打开了。 那墙上的掛钟叮了一声。 商芜无语。 还真是分秒不错。 她起身,看著门把手被转动,打算阴阳对方一句。 下一秒门被推开。 商芜张口,还没发出第一个音节,愣住。 依旧是那双略带锋利的深邃眼眸,像是夏日海边小镇上刮过的湿热季风,张扬野性。 商芜错愕,准备好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 “是你?” 在长青饭店,亲眼目睹她旁观未婚夫和白月光拉扯的男人。 第6章 「商小姐,你在威胁我吗」 男人顿了顿,像是对商芜没有半点印象,走进来隨手把门带上。 他走过来,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鼎丰律师陆让。” 商芜眸色不惊,与他回握。 “你好,商芜。” 陆让的手比她大很多,完全包裹住她的指尖,停顿一秒才鬆开。 “商小姐,请坐。” 他翻了翻刚从前台那儿拿到的资料。 客户的大概诉求,会在见面之前以纸质的形式送到他手上。 “要重启调查三年前的刑事案件?” 短短几秒钟,商芜已经看出这人的性格。 不说废话,也不惹是非。 这样正好,省得她处理那天的事。 商芜迅速调整状態,进入谈话模式:“对,我哥哥三年前为我出头,失手重伤一个人,导致那人失去生育能力,被判入狱八年。” 她话锋一转:“不过,最近我怀疑当年的事另有隱情。” 陆让静静听完,隨手將资料放在桌上。 “啪”地一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动静不大不小,却显得这人態度捉摸不透。 商芜睨去一眼:“陆律师接不接这个案子?报酬隨便你开。” 陆让说:“暂时还要考虑。” 商芜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开了比平时高出两倍的报酬。” 陆让神情微动,盯著她:“这不仅是一个刑事案件,背后牵扯甚广,容易给我带来麻烦,这也是商小姐愿意付两倍报酬的原因,对吧?” 闻言,商芜微眯起眸子。 不愧是做律师的,短短几分钟把背后风险看得这么通透。 是。 当年震动圈內的商家倒台,牵扯到偷税、贿赂、违法项目等多项事件。 监察在调查时,连法院的人手都不够用,还得从律所里临时召集律师帮忙。 当初这些头部律所,都爭著想要参与这个轰动全城的商家案件,给自己增长名气和镀金。 作为鼎丰的台柱子,陆让不可能没了解过商家案。 她表面上让陆让调查哥哥的刑事案件,暗地里,也是想试试陆让能不能为自己所用,甚至是和乘舟对著干。 商芜正斟酌,耳边响起陆让的声音。 他道:“我接案子比较挑人,我喜欢身份不复杂,诉求简单明了的客户。” 商芜默默听著,不喜拿这个谈判:“你开个价吧,多少报酬愿意接?” “多少报酬你都能给?”陆让问。 商芜知道,他能问这话就是还有余地:“不妨说一说,我应该出得起。” 陆让看她片刻:“原来的十倍。” 商芜指尖蜷缩。 是个不小的数目。 她这三年將乘舟珠宝部带起来,確实分到很多钱。 周言词很懂用人,为了装深情,钱这方面给的很大方。 只是,周言词以帮她打理资金为由,拿著她最大的一笔现金流。 能用,但用了就得拿出个合理的由头。 陆让盯著商芜:“商小姐拿不出这些钱吗?我以为你生性隱忍,能在周家拿到许多好处。” 商芜目光一紧,立刻想到她在饭店目睹周言词和沈眠拉扯的事。 她还以为陆让会装作不记得这件事。 商芜浅浅笑了:“生性隱忍?没想到和陆律初次见面,你就能看穿我?” 陆让似乎没听到她话里的不满:“不至於是看穿,也不是初次见面。” 商芜指尖蜷缩。 她抿紧了唇。 以前遇到这种漫天要价的情况,她已经乾脆甩手走人。 可现在不行。 鼎丰律所是唯一適合接她案子的地方。 换做其他律所,不可能顶住调查乘舟集团的压力为她做事。 何况,其他律所的业务能力也不够顶尖。 这个陆让,似乎是眼下唯一能用的合適人选。 商芜眸光流转:“十倍的报酬太多,和陆律师一样,我也需要考虑,不如我们各自三天后再回信?” 陆让抿一口咖啡,喉结微微滚动:“可以。” 商芜站起来,绕过茶几来到陆让面前。 陆让往后仰,看她。 他闻到商芜身上一抹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幽香。 这个姿势,站著的人应该更有压迫感。 可陆让的长相太有侵略性,目光落在商芜身上,带著浓厚的兴味和审视,丝毫不落下风。 商芜笑笑,姿势与他对峙,语气却温和如春风:“饭店的事还希望陆律师保密,敢说出去一个字,我让你在鼎丰待不下去。” 她转身去拿桌上的包。 再回头,差点撞到陆让身上。 他比一米八五的周言词还要高些,垂眸看人时压迫感十足。 商芜莫名心头一跳。 陆让拿著录音笔在她面前晃了晃:“商小姐还真是不懂法,敢威胁律师?” 商芜僵住,有些后悔来鼎丰,惹上这么个捉摸不透的傢伙。 她镇定:“那你报警吧?” 陆让一怔,像是被她整不会了。 商芜绕过他,神色自若地离开。 出门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去前台。 “我要更换律师。” 前台为难:“我们陆律是最顶尖的律师了,您要是不满意,就真没有合適的了。” 另一人配合接话:“您再考虑考虑?” 商芜眯了眯眸子。 再找三天吧。 三天后要是没合適的,她就只能和陆让合作了。 这几天先抽空去看哥哥。 商芜拉开车门,坐进去,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孩子蹲著吃葫芦,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悵然笑意。 她为乘舟珠宝部忙的不可开交,和哥哥好久没见了。 上次还是过年,她去给哥哥送爸妈亲手包的饺子…… 手机铃声响起,將商芜从回忆里拉回来。 屏幕上显示“季雨”二字。 商芜踩下油门,看了眼鼎丰律所的大门,调转车头离开:““什么事?” “你人呢?你前几天给我的文件夹里什么都没有!冬季限定作品呢?还有后续要推出的设计手稿呢!”季雨来势汹汹地质问。 商芜目视前方,语气不冷不热:“我马上回公司。” 十五分钟后,她上楼来到珠宝部。 眾人聚集在季雨的办公室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冬季新品发布不到半月,工厂已经准备根据稿件打样,这个时候设计稿件丟了,无疑是件轰动乘舟的大事。 两年里珠宝部已经是公司收益最高的部门,一旦出事,公司各项数据与財务状况將会暴跌。 整个部门都承担不起这样的代价。 商芜到时,听见季雨正在气恼大喊。 “商芜最近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也开始犯这种低级错误了!周总,你能不能管管她?今天能拉到合作赞助的,我点开文件夹显示空白,你知道合作方的眼神有多让我尷尬吗!” 眾人面面相覷。 看到商芜来了,纷纷让到两侧打招呼。 商芜一抬头,看到季雨正满脸怨懟。 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工作对她有意见,还有她昨晚以及到现在没有道歉的態度。 “文件夹的稿件丟了?”商芜神色淡淡,走进去。 周言词看到她来,摆手让其他人散了,將办公室门关上。 “阿芜,季雨说你给她的文件里没有设计稿,设计图要送去工厂打样拍宣传图了,你再传给她一份。” 他低头,替商芜理了理落到耳边的头髮,温柔轻笑:“去哪了?来的这么急。” 商芜躲开周言词的手,缓缓蹙眉,神色变得凝重。 “我给的设计图没有备份。” 季雨正抱著胳膊摆姿態,闻言愣住:“你说什么?设计稿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不备份?!” “我电脑拿去维修,怕设计图泄露,把备份刪除了,不过,我给你的文件里有设计稿,不是空白的。” 商芜来到季雨的电脑面前,將她的发送记录找出来。 “看,是显示文件大小的。” 周言词眯起眸子,在商芜身后瞥了季雨一眼,眼神带著质问。 季雨脸都黑了,急道:“文件夹我就没打开过,你现在撇得乾乾净净是什么意思?想说里面没设计稿是我的问题?” 她愈发对商芜不满。 明明以商芜以前的性子,不会在这里跟她爭辩证明,会立刻想办法回去解决问题。 商芜鬆开滑鼠,直起身盯著季雨:“我电脑维修前已经把文件发给你一周了,且我是让秘书检查无误发你的,你没有查收,最后设计稿不明原因的没了,还要怪我吗?” “你……”季雨张了张嘴,被她冰冷犀利的目光嚇到。 她从没见过商芜用这种眼神看著她。 就好像她们不是闺蜜,是仇人。 季雨猛地攥紧拳头,正要发飆,忽然一抹身影挡住商芜。 周言词护著商芜,不满:“现在不是爭吵的时候,文件没了是事实,应该要想办法补救,再说这本来就是你的问题大点,你不要怪阿芜。” 季雨瞪大眼睛。 周言词则微微摇头,给她一记安抚的眼神。 意思是不要激怒商芜。 商芜將两人的眼神互动尽收眼底,微微抿唇。 换做以前,她一定感动周言词护著她,每次都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哪怕季雨也是他认识多年的朋友。 现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周言词不过是觉得爭吵无用,还得让她来救急,摆明態度帮著她,让她心甘情愿当牛做马的补救损失。 果然,周言词假意训斥:“季雨,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你的错,你不要再多说,別打扰阿芜,让她重新去设计一套吧。” 他回身拉住商芜的手,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表情。 “阿芜,时间紧任务重,给你一周,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公司赶工。” 商芜盯紧周言词:“一周?我设计这套稿子用了一个月。” “但是你已经不需要找灵感磨细节,按照记忆里的设计思路復刻一下,每天睡三个小时,时间也够用。” 周言词的笑容充满鼓励,抬手揉揉商芜的发顶。 “加油阿芜,我相信你可以的。” 他给季雨使了个眼色。 季雨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稿件丟失是我的错,你辛苦一下唄,珠宝部冬季限定可是你的心血,你也不想到最后功亏一簣吧?” 她似笑非笑看著商芜,道著敷衍的歉,眼里满是明晃晃的挑衅。 限定系列是商芜打造,產品是商芜亲自设计,也是商芜带著所有人宣传。 现在稿子丟了又怎样? 商芜还不是不捨得搞砸她自以为傲的產品线,乖乖去补救! 而她,轻飘飘道个歉就完事了,不会没有任何损失,说句对不起也无妨。 第7章 怕她为难白月光 別说是限定系列设计,就连整个珠宝部都是商芜一手打造的,处处都是她的心血。 不仅是季雨,周言词也篤定,除非世界末日,天塌地陷,否则商芜不会撒手不管珠宝部的任何危机。 “言词,我这周要负责接待海外团队,难道你忘记了?” 商芜冷不丁开口。 闻言,周言词愣了下。 季雨疑惑:“什么海外团队?” “海外来视察的合作方,他们想將我们的產品远销出去,到时候珠宝部不仅面向国內,还能做成国际大牌。” 商芜不紧不慢地解释,看向周言词:“一旦达成合作,整个乘舟的利润將会提高至少五倍,名扬四海。” 她又看季雨,继续画饼:“而你,也能成为国际一流设计大师。” 两人同时一怔,眼底隱隱带著期待。 商芜回身在桌边坐下:“你们是要我接待团队,还是负责设计,孰轻孰重自己选吧。” 周言词抬手,指尖抵住眉心,思量这件事该怎么办。 见状,季雨有些耐不住:“照你的意思,设计作品就不管了?” “我没说不管,只是不亲自设计。”商芜抬眸,冲她挑挑眉。 季雨摊手:“你不会是让我设计吧?这和直接搞砸限定系列有什么两样?” 商芜嘲讽勾唇,想到她和周言词的聊天记录。 季雨趾高气昂,大肆点评她的作品太俗,转头又说限定设计没她的作品不行。 没这个实力又爱口嗨,这会子倒有自知之明了。 噁心透顶。 商芜从容靠在沙发边,举止优雅,情绪稳定。 她沉吟道:“还有个办法,找和我风格相似的设计师,赶工一套限定稿。” “不行!”季雨眼神闪烁,心虚,“万一我找人代设计的事传出去,不仅仅是我的名声,整个乘舟集团也会名誉扫地!” 周言词微微蹙眉,跟著附和:“阿芜,除了你,我不信任何人,” “这个人可以信。” 商芜点了两下屏幕,將一位设计师的履歷资料递给他们。 “秋庭?” 周言词怔了下,往下看到设计师的介绍。 知名设计师,芙蕾雅唯一关门弟子,曾参与设计五场国际珠宝大秀。 “我徒弟。” 商芜目光玩味,静静望著两人:“对我足够的忠心,我开口,他没有不帮的道理,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如何?” 对上她的眼神,周言词权衡利弊,再三犹豫,终於点头答应。 他补充:“要让他签保密协议,防人之心不可无。” 商芜一口答应,起身去隔壁打电话。 她只有一句话。 “季雨背叛我了,帮帮我。” 对方没有丝毫犹豫:“你说,我照做。” … 下班的时候,她將秋庭愿意拿钱代笔的事告知周言词。 周言词坐在车里回消息,略略侧身正对著商芜。 下意识的防备姿態。 商芜扫一眼他的手机,不动声色:“言词,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事情已经解决了。” “啊?嗯,我的阿芜宝贝辛苦了。”周言词放下手机,笑著拉住她的手,却显得心不在焉。 商芜挑眉:“看你有心事,怎么了?” 周言词迟疑两秒,深深看她一眼:“想带你去酒吧和好友聚聚,又怕你太累不想去。” “没事啊,陪你我不嫌累。”商芜笑笑,没放过他亮起的手机屏幕。 上面是周言词好友发来的消息。 【沈眠和我们在一起,是找你的,速来。】 周言词启动车:“那我们出发,放心,我肯定拦著他们不劝你酒。” 商芜微笑点头,眸光泛冷。 很快,两人到达包厢。 商芜进去扫了一眼。 周言词的几个好友在喝酒摇筛子,沈眠在角落坐著安静看著。 见他们进来,顾子谦赶紧將音乐关了,起身笑道:“你们来啦,快过来坐,场子刚热。” 周言词看到沈眠,脚步顿住,脸色阴沉下来。 “谁让你们叫她来的?” 一句话將所有气氛打破。 沈眠难堪又无措地僵住。 商芜抿唇。 明明是知道沈眠在,才特地带她过来,倒是会装。 她笑起来,拉著周言词的衣袖晃了晃:“言词,你干嘛这样对沈小姐?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见都是朋友嘛。” 商芜的声音很柔,几句话就將包厢里的燥热抚去。 沈眠看她一眼,咬咬牙,朝周言词走过去。 “阿词,我有事想求你帮忙,我现在回国没地方住,你能把你閒置的房子租给我吗?抱歉,如果不是没办法了,我不会打扰你和商小姐的。” 她眼底泛著水光,努力不让自己露出来,身子却微微发抖,不经意地显露出几分脆弱。 周言词目光微动:“我为什么要帮你?沈小姐,你跟我有什么交情?” 沈眠深吸口气,颤声道:“我们毕竟爱过,你一定要这样绝情吗?” 一句话落,几人纷纷看向商芜。 有打量的,有看好戏的。 在座几人都是周言词的至交好友,家里生意也和乘舟集团掛鉤。 表面上对商芜热情叫嫂子,实则一个个都唯周言词是从。 商芜看到简讯时,就知道这些人早明白沈眠在周言词心里的地位。 每个人都在瞒著她,同周言词一起把她当做工具人。 周言词不平静地攥紧拳头,眉目冷淡,轻嗤:“沈小姐居然爱过我?真是稀奇!” 沈眠眼泪掉下来。 周言词选择无视,收回目光:“我做不来帮前女友这种事,也不想阿芜不开心,你找其他人吧。” 他径直拉著商芜落座。 沈眠咬著唇,摇摇欲坠。 周言词仿佛看不到她这个人,坐下来后,给商芜调她最爱喝的酒。 商芜看著他將樱桃汁拿成草莓汁,眸色微暗。 周言词递给她,宠溺轻笑:“樱桃果酒,你向来爱喝的,生理期快到了,就別喝加冰的了,好不好?” 他的眼神依旧深情,却像是在透过商芜看其他人。 商芜接过酒,正要喝,沈眠忽然凑过来,一步迈到她面前。 “商小姐,我和阿词没什么了,今天真的只是有事求他,不得已才过来的,求求你通融通融吧。” 她抓住商芜的手腕。 酒杯晃动,商芜捏紧,似笑非笑道:“言词不想帮,我哪有办法?” 周言词眸光闪烁:“阿芜,帮不帮我都只听你的。” 沈眠眼里划过受伤,满脸苦涩:“看,他这么爱你,只要你说,他肯定愿意帮。” 两人来回拉扯。 一个想帮又放不下面子,篤定商芜会善解人意帮忙说情。 一个以退为进,想探究对方还有没有留恋,將商芜架在火上烤。 商芜若有所思,转动酒杯。 周言词镇定自若地喝口酒,冲不远处的顾子谦看了一眼。 顾子谦心领神会:“嫂子,你看沈眠这么可怜,帮帮她嘛!她和言词都没什么了。” 其他人跟著附和。 所有人明里暗里,都在逼迫商芜“体贴大度”一下。 商芜抬眸,仿佛察觉不到各人的心思,轻笑:“不好意思啊,沈小姐,我不想言词帮你,我会吃醋。” 两人同时愣住。 “没想到商小姐这么介意我的存在,算了,我不想影响你们的感情。”沈眠红著眼,狼狈起身就要跑出去。 周言词心里一急,站起来想追。 身后响起商芜悠然的声音。 “沈小姐,我话还没说完。” 沈眠脚步一顿,泪眼汪汪地回过身,哽咽道:“商小姐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放心,我流落街头也不会麻烦阿词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商芜起身朝她走过去。 周言词看著她咄咄逼人的架势,心头微紧,不由自主地跟著她。 商芜走到沈眠面前,忽然抬手。 沈眠下意识侧头闭眼。 “別打她!”周言词低喝一声,夹杂著担忧和警告,想也不想地握紧商芜的手腕。 接著,他看到商芜手中捏著的银行卡,怔住。 商芜错愕:“我只是想给沈小姐一笔钱,让她去租个酒店住,不用费心找房子也不必让你为难,你这是做什么?” 闻言,周言词像是被烫到一样,无措地鬆开她。 “对不起,我,我以为……” “好了,你什么都不要说。”商芜將银行卡塞给沈眠,揉著发红的腕回沙发拿包。 周言词挡住包厢门,垂眸紧张地盯著她:“阿芜,你別生气。” 商芜深深看他一眼。 “你调的酒可真好喝。” 她推开周言词,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眠微微勾唇,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她回味著周言词警告商芜,护著自己的那一幕:“阿词,你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对吗?” 周言词莫名有些烦躁。 明明他是知道沈眠没地方住,故意来见她。 可此刻商芜走了,他心里某处也空落落的,有些不適应。 周言词没理沈眠,走到桌边拿起商芜的包,看到她放在桌上的酒,眸光微滯,端起来抿了一口。 是草莓味的。 第8章 默默守护 周言词眸中划过一抹复杂,快步追出去。 路过沈眠的时候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其他人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周言词居然丟下沈眠走了? 与此同时,商芜快步出了酒吧。 她脸上的错愕受伤早已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抹漠然。 门口停著许多等待接客的车。 她直接坐进距离最近的一辆车里,拉上车门拿起手机。 摁断周言词打来的电话时,她头也不抬道:“麻烦,去君悦公馆。” 话落,司机没有启动车也没有说话。 商芜疑惑抬眸。 雷克萨斯的主驾驶上,坐著一个男人。 他侧目看来,轮廓优越,眼底不含情绪。 两人对视几秒,商芜没反应过来:“是你?” 陆让轻嗤:“商小姐每次见到人,都只会说这两个字?” 商芜瞥见周言词从酒吧门口追出来,立刻敲敲座椅。 “先开车。” 陆让看她的眼神已然不悦:“我在等我朋友,不是你的滴滴司机,下去。” 商芜咬唇,见周言词已经开始看每辆车里坐著的人,立刻俯身趴在后车座。 陆让蹙眉。 周言词找一圈没不到人,又著急地进了酒吧。 “人走了,马上下去。” 他的语气沉冷,夹杂著一丝不耐与厌烦。 商芜知道此人不喜麻烦,却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生怕引火烧身,牵扯进她的感情事里似的。 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转身下车。 商芜想想,又回过头走到副驾驶,敲敲车窗。 陆让半降车窗,看著她。 “我会搞到钱的,你好好考虑接不接我这单,可以吗?”商芜认真望著他,目不转睛。 酒吧招牌的灯光红蓝变幻,陆让的表情隱匿在阴影里。 半晌,他轻轻“嗯”了一声,低到几乎听不见。 商芜鬆口气,快步离开,在前面上了辆计程车。 计程车里,一条臂伸出来,戴著金手錶的手弹了弹菸灰。 看著不像是正经司机。 陆让的目光还在追隨。 一个男人走过来,坐进副驾驶捏捏眉心。 “那帮孙子真狗!谈到现在才愿意给被告作证!” 说罢,严岳狐疑地皱皱鼻子:“我嗅觉出问题了?你这车里怎么有女人香?” 陆让启动车子,沉默两秒,说:“你闻错了。” “也是,你整天一心扑在案子上,前台那几个美女媚眼都白拋了,怎么就不看看我呢?我长得也不差啊……” 严岳凑过去,盯著后视镜摸摸下巴。 陆让没理,目视前方,看著前面那辆计程车,不紧不慢地踩下油门。 “哎对了,听说今天中午你问客户要十倍报酬,什么案子这么棘手?大家都传开了。”严岳靠在副驾驶看他。 这还是第一次陆让主动提出加钱。 陆让终於有了反应:“商家案。” “哦……啊?!” 严岳惊得坐直:“商家案不是已经了结了吗?有的下狱有的赔偿,轰轰烈烈办了半年多,应该没有任何异议了。” 陆让抬眼看了下红绿灯。 还有三秒。 他踩油门加速。 “到底谁找你啊?不会是商芜吧?她现在和乘舟总裁订了婚,想查什么找金水律所啊!” 严岳头枕胳膊,往后靠著冷笑:“哼哼,金水现在有周言词撑腰,风光的不行,敢跟我们打擂台咯!” 陆让踩下剎车。 车在君悦公馆停下。 前面计程车里下来一抹纤细身影,进了小区。 严岳一头雾水:“你在干嘛?君悦公馆和鼎丰律所四个字有这么相似吗?” 陆让看那辆计程车停了几秒开走,才调转车头。 …… 商芜回到家,踢开高跟鞋晃晃酸痛的脚踝,拿出一瓶水喝。 手机还在嗡嗡作响。 她第十八次掛断周言词的电话,上楼洗澡。 等出来时,客厅里果然坐著个人。 商芜垂眸看著周言词:“你来干什么?回你家。” 周言词立刻起身,满眼紧张和愧疚,以致於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可我对沈眠没有任何兴趣和感情,我只是不想让你当眾打人被传出去,真的!” 商芜眸光一闪,走下楼。 见她终於肯沟通,周言词鬆了口气。 在商芜夺门而出之后,他连沈眠都没管就追出去了,打不通电话后,他也无心待在酒局里,更不想再理沈眠。 直到他像无头苍蝇一样找到这里来,听到楼上哗哗的洗澡声才安心些许。 也许,他只是怕商芜察觉出不对劲,动摇他们之间的感情。 现在是珠宝部发布新品的关键时期,不能和商芜出现感情问题。 嗯,他只是在担心这个而已。 周言词神情专注,轻轻拉住商芜的手,想吻她手背。 商芜躲开。 周言词微微嘆气:“阿芜,原谅我吧,我下次不会了。” 商芜別过头,依旧不理。 见她不肯鬆口,周言词有些不耐。 他本就前呼后拥,锦衣玉食的长大,不喜欢在一个女人面前低头,再三卑微。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阿芜,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小气的,总会很快原谅我,今天是怎么了?” 商芜沉默,肩头微微颤动。 周言词一愣,绕到她面前,不由倒抽口气, 商芜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正在无声哭泣。 她咬著唇,满脸都是隱忍的脆弱:“你今天当著那么多人的面护著沈眠,道两句歉就算了吗?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多难受?” 周言词的心顿时软了,將商芜拥在怀里:“抱歉,都是我错了,別哭了好不好?我真的很心疼。” 商芜靠在他肩头,眼底瀰漫著恨意,双手轻轻攀上周言词的手臂。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周言词笑了,揉揉她的发顶:“你说,什么事?” “把我的储蓄帐户还给我。”商芜顺势提起。 周言词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又恢復正常,不解道:“怎么突然想要你的帐户了?平时卡里的钱不够吗?我再给你打一百万,想买什么去买。” 商芜咬了咬唇:“可我想自己拿著帐户,最近我打算盘一块地开店做点副业,还想把我们结婚用的临江別墅买了,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周言词迟疑:“珠宝部这么忙,你做副业忙得过来吗?” “可你答应过,让我开个餐厅,里面只上我们爱吃的菜,还有別墅也想装修成我们喜欢的风格。”商芜满眼憧憬,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晃。 这些用钱的地方,全都是围绕著周言词。 周言词笑了,很享受商芜生活里每一处都围著他转,离不开他的状態。 他略带满足的目光落在商芜身上,成功被取悦:“好,明天你去財务部,和他们说一声。” 商芜勾唇,也浅浅笑了。 “言词,你真好。” 她笑著,眼神却冷得像冰。 周言词正要再抱她,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號码,脸色微变,转身走到窗边接通。 “嗯,嗯。” 周言词嗯了两声,立刻压低声音道:“怎么会喝醉?行,我马上过去,別让她被人占便宜。” 掛断电话,他一抬头发现商芜拿著西装外套,站在他身后。 周言词瞬间有种心被提起来的感觉。 刚才他打电话的內容,怕是被听到了。 他紧张地打量商芜:“阿芜,我有个朋友喝醉酒跟人打起来了……” “快去吧,把事情处理好,注意安全。” 商芜笑著打断,把外套递给他。 周言词放心下来,临走时脚步顿了顿,回身坚定道:“阿芜,我爱你。” 商芜羞涩抿唇:“嗯,我也是。” 周言词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车一开走,商芜神色便冷了。 她刚才听得清楚,是顾子谦打电话过来,要周言词去见沈眠。 商芜內心没有丝毫波澜。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解决。 …… 隔天。 商芜特地起了个大早。 她没有去接待海外来的团队,电话里草草告知对方,珠宝部並没有往国际发展的打算。 对方在电话里面足足愣了半分钟,似乎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种在海外付出点宣传费用就能够提高销量,赚得盆满钵满的好事,乘舟集团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拒绝? 商芜掛断电话,自嘲地想: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为乘舟谋求这么多好处。 如今她为集团所付出的一切,努力给周言词创造的收益,以及给予季雨的所有名声头衔,通通会收回来。 很快,车在一处高墙铁门外停下。 商芜抬头,看到了监狱上的四个字。 青木监狱。 她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 哥哥为了她被判入狱之后,那个从小伴隨著光环,生活在优渥环境里的矜贵少爷,一瞬间变成了阶下囚。 纵然哥哥一遍遍地跟她说,他不后悔为了保护家人被判入狱,可商芜知道他心中过不去这道坎。 哥哥让她少去监狱探望,就是不愿意面对从此人生被毁掉的事实。 商芜知道哥哥在芥蒂,並不敢在平常没事的时候申请探监。 只是现在,她必须要见哥哥一面了。 第9章 屋里藏了女人 探监室。 商芜静静坐在桌边等,手心早已经出了微汗。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被打开,工作人员將一个人推进来。 “探监时间三十分钟,不能肢体接触,不要大声喧譁。” 闻言,商芜抬眸,见到了半年多都没有见面的哥哥。 商云深戴著手銬,穿著狱服,坚硬俊朗的面容又多了几道隱约的疤。 他不再是穿著乾净白衬衣,意气风发的商家少爷,三年的牢狱生活,早已经磨掉商云深身上那些儒雅书卷气。 商芜眼睛一红,努力握紧拳头,轻轻叫他一声。 “哥。” 商云深笑了,走过来坐在她对面,想抬手又顿了顿,把红肿的双手连同手銬都藏在桌子底下。 “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怎么突然来看我了?是不是爸妈那边有什么情况?” 商芜摇摇头:“哥,你脸上怎么有疤?手怎么了?给我看看。” 商云深愣了愣,身子更往后退:“我手没事,脸上是摔倒划破了,你別担心。” “不对!你把手伸出来!”商芜按住桌角,急得想哭。 商云深薄唇微抿,缓缓將手抬起来。 商芜呼吸一滯。 眼前的手上,满是红肿淤痕,指关节全部结疤。 商芜咬唇,眼泪瞬间涌出,颤声问:“有人打你,是不是?” 商云深最看不得她哭,立刻抬手。 商芜凑过去。 身后的工作人员提醒:“不准肢体接触!” 商芜僵了僵,看著近在咫尺的手,甚至能感觉到哥哥手上散发的温度。 可她没办法再近一步,难过地退回座位上,望著商云深默默流泪。 监狱里什么人都有。 哪怕明面上服从管理,夜里熄了灯,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哥哥体弱,从小喜欢文学,长大学习经商,和打打杀杀的事一点也不沾边。 如果不是为了她,如果不是为她…… 商芜双手在抖。 她恍然想到那个不愿意回忆的晚上。 绝望中,她看到哥哥素来温和的双目含著凌厉杀气,衝过来护著她的身影那么高大,富有安全感…… 商芜別过头,咬著唇隱忍哭泣。 商云深也跟著难过了,努力挤出一抹笑意:“阿芜,你別担心我,我在这里挺好的,能进来的都是刺头,难免打架,打过就没什么了,只要你和爸妈好好的,什么苦我都能受,別哭了。” 商芜反而哭的更厉害。 商云深急出一头汗,故作轻鬆和她开玩笑:“你不会是和周言词吵架了吧?上次来不是说要结婚吗?具体什么时候?” 商芜心沉了沉,听他提起周言词便一阵噁心。 这三年她无数次拜託周言词好好照顾哥哥。 说不定哥哥挨打被针对,就是周言词蓄意安排。 商芜含糊:“快了,哥,我这次来就是问问你,你想不想儘快出去?半年內。” 商云深无奈:“別说胡话了,我被判八年,就算减刑也不会很快出去的。” “我就问你想不想,回答我。”商芜著急地前探身子。 商云深沉默两秒,直面她的目光:“外面出事了是不是?你今天特別不对劲。” 商芜充耳不闻:“你把当初打人的事情经过,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写在纸上,不要遗漏任何细节,我下周托人过来拿。” 她目光灼灼,努力透出一抹让他信服的坚定:“哥,你信我,我会儘快带你出去。” 商云深一点也不期待出去的事,他隨之站起来,担忧蹙眉:“你把话说清楚!阿芜,外面到底怎么了?別让我担心。” “没事,真的没事,你等我消息。” 商芜掐紧掌心强忍情绪。 她什么都不能说。 错信仇人,卖命三年。 她自己都恨到快要呕出血来,不敢再让哥哥承受多一份的痛苦。 就让她一个人独自完成吧。 商芜没有再看商云深,转身出去。 冷风吹来,她抬头看。 监狱位置偏僻,一抬头就是天和远处的山。 这景色经年不变,一眼就厌。 可哥哥被周言词设局后,在监狱里看了三年。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每天早上都要听的法文博客,没有全家人都爱吃的火锅,没有喜欢看的推理悬疑漫画。 哥哥就这样一日又一日,將时间白白浪费在这里,作为一个罪人,每天服从管理,彻底失去自我。 何其无辜,何其可怜? 商芜心疼哥哥,痛得无法呼吸,坐进车里,握著方向盘,將头埋下去。 周言词想要的好处都已经得到了,还要对商家每个人赶尽杀绝,甚至榨乾她的最后一滴价值。 接下来,就由她,把这一切都还给周言词。 商芜抓著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直至骨节泛白,手背血管暴起。 咚,咚咚。 不轻不重的敲窗声响起。 “小姐,麻烦车挪一下。” 商芜抬头,还未整理好情绪,擦掉眼泪直接调头离开。 严岳挠挠头,叉腰站在原地。 “我没看错吧?是……乘舟集团总裁的未婚妻,商芜?” “严岳。”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严岳回身,快步过去接了陆让手中的资料:“详细的事情经过问出来了吗?” 陆让微微点头:“你刚才在说什么?” 他瞥了眼远去的车。 严岳“哦”了声:“我刚才看见商芜了,她好像来探望她哥哥吧,哭得很伤心,嘖,哥哥为了妹妹失手伤人被判八年,断送前程,要是我,我也每天以泪洗面。” 陆让没说什么,检查好录音笔里的內容,转身。 “回去了。” 严岳追上:“哎,你真是一点也不八卦啊,话说你要不要接她这个案子?陆律,你等等我!” …… 另一边,商芜离开监狱后,给周言词发消息。 【言词,財务部要你的密码。】 【还没醒吗?】 商芜发了好几条消息。 她准备拿储户的钱去鼎丰,谁知还需要周言词的一道安全密钥。 都上午十点了,周言词还没出现。 一夜不归,公司没去,电话消息不回。 昨晚在白月光身上深耕,累著了? 商芜蹙眉,踩下油门直奔周言词的住处。 周言词的房子位於君悦公馆区后面,临城大桥尾端,最绝佳的海景別墅。 她赶到只用了十分钟。 下车,收钥匙,开门。 滴答一声,门锁开了。 商芜进去,差点被地上的鞋绊倒。 是双黑色高跟鞋。 旁边还有周言词的皮鞋,以及另一双圆头女士小皮鞋。 “阿芜?你,你怎么来了!” 季雨从厨房里端著咖啡出来,看到商芜的表情活脱脱像是见了鬼。 商芜瞥她一眼。 季雨穿著黑色吊带裙,和黑色高跟鞋是搭配的一套。 那么另一双圆头小皮鞋,就是沈眠的了。 她走过去,將包扔在沙发上,无视季雨惊恐紧张的眼神。 “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周言词呢?” 听她说话还是这么冷淡不客气,季雨气了一瞬,又顾不得这么多。 她紧张地看看楼上:“还在楼上睡觉,你来这儿找他有事吗?我可以帮你带话,你先回公司忙吧。” 商芜闻言,似笑非笑:“我找我未婚夫,还需要你帮忙在中间传话吗?” 季雨一愣。 商芜红唇轻启,吐出更冷漠的话:“还有,我在公司的职位比你高,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回公司工作,倒是你,不去上班打卡在这儿干嘛?” “你,你……”季雨被她咄咄逼人的样子惊到了。 她甚至觉得,商芜说话的语气不仅討厌她,看不惯她,还很恨她! 季雨气得放下咖啡:“你有完没完?商芜,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挤兑我?我不就劝你別端著,和周言词该做的就做,你至於这么生气?” “是,我很生气,现在不想原谅你。”商芜挑眉,“所以你可以滚了吗?我有话要和周言词单独说。” 对於周言词,她还需要为了復仇暂且偽装,蛰伏起来以达目的。 但季雨算什么东西? 一个不入流的,被她捧红却背地里害她全家的白眼狼,不值得她再给好脸色。 季雨气得嘴唇哆嗦,连连冷笑:“好,我对你掏心掏肺的好,说错一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就这么对我?商芜你別后悔!” 她气昏了头,转身气冲冲离开。 等门关上的剎那,季雨脸色瞬间苍白。 遭了。 周言词和沈眠还在楼上。 季雨赶紧转身敲门。 没有人给她开。 她急忙拿出手机给周言词打电话,绕到后面的窗户下面,捡起石头就砸。 一通声响,楼上的人终於醒了。 周言词从沙发上起来,看一眼床上还在熟睡的沈眠,眼神闪烁。 昨晚他去酒吧,看到沈眠喝醉了对陌生人又亲又抱。 他没办法只能把人带回家,在沈眠不清醒的时候照顾她一夜。 他著魔一般,不断问沈眠当年为什么一走了之,折腾到天亮才睡著。 周言词捏捏眉心,懊悔自己这么沉不住气,起身接通电话:“餵?” “商芜在你家!” 短短五个字,嚇得周言词心头猛跳,瞬间清醒。 与此同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言词,你在里面吗?” 周言词瞬间身体紧绷,来不及多想,抓起一床被子堆在沈眠身上,將她的外套团成一团扔进床底。 商芜听到里面的动静,眯了眯眸。 “言词?我听到你在里面,怎么不理我?我进来了。” 下一秒,房门打开。 第10章 毁了戏精母子的大戏 扑面而来的酒味,混杂著女人香气。 商芜捏著鼻子后退:“你房间里这是什么味啊?” 周言词的脸色有些僵硬,跟著嗅两下,“可能是昨天喝多了,味道比较难闻,房间也乱,你就別进来了,我们下去说吧。” 他拉著商芜离开,隨手把门带上。 商芜连里面一眼都没看见,几乎是被周言词扯了下去。 她问:“你昨天不是去处理朋友他们打架的事吗?怎么喝多了?財务部说我的帐户交接需要一道密钥,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我没听见。” 周言词手心有些冒汗,拿出手机给財务部那边打电话,略带討好地温柔一笑。 “好了,现在帐户里的钱你可以隨便用。” 商芜笑笑:“好,那我就先走了。” 周言词暗暗庆幸:“回头公司见,我中午过去,咱们一起吃饭。” 商芜不动声色:“我下午要去办点事,可能不在公司。” “没事,那我们晚上吃。”周言词送她去门口。 这时,楼上房门啪嗒一声开了。 两人同时顿住。 沈眠睡眼惺忪,揉著额头打了个哈欠出来:“阿词……” 周言词的脸色瞬间难看。 而看到他以及他身后的商芜,沈眠愣了愣,隨即露出一抹心虚尷尬的表情,仓皇摇头。 “不,商小姐你別误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商芜一眼就看出沈眠是故意的。 没有哪个三儿会明知道外面有正宫在,还一头闯出来挑衅。 这么玩是吧? 正好她刚从监狱探望哥哥回来,满心余恨未消,找不到地方发泄。 商芜眼神一冷,抬手就扇。 啪! 一巴掌打在周言词脸上,她用了全身力气。 周言词偏过头。 商芜迎著沈眠的惊呼抬手再打。 巴掌甩在周言词的另一边脸上。 商芜实打实的用力,打完疼得手直抖。 她用力握住拳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痛苦表情:“周言词,我满心欢喜將自己留在新婚夜给你,你就这么背著我和前女友偷吃,你太过分了!” 商芜夺门而出。 身后周言词没有动静,倒是沈眠叫著他飞奔下楼。 听起来像是被打懵了。 商芜眼带嘲讽,一踩油门果断离开这个噁心的地方。 回到乘舟,她立刻拿了储蓄帐户去鼎丰。 还不到三天的时间,商芜已经等不及了。 她思来想去,没有比鼎丰律所更合適的合作方。 首先,鼎丰与周言词扶持的金水律所是竞爭关係。 其次,她查过,当年鼎丰任何律师没有参与过商家案,没被周言词买通过。 最后,这个陆让虽不好接触,但专业能力以及职业素养很高,一旦能够合作便是效率至上,只求结果不与客户八卦。 简直是为哥哥翻案的最佳人选。 商芜想想哥哥在监狱里的处境,便一阵心酸。 她心急如焚地赶去鼎丰。 谁知到了以后,前台告诉商芜,陆让和其他律师出门取证不在。 商芜要了陆让的名片先行离开,刚出去,就收到一封邮件。 她点开秋庭发过来的文件。 里面是整套冬季限定设计图。 很像她的风格,但设计有些粗糙,很显然是秋庭从以往废稿里扒拉出来的。 秋庭打电话来:“姐,还行吗?” 商芜笑笑,拉开车门坐进去:“太行了,不愧是我徒弟,不过你这叫姐不叫师傅的坏毛病还在啊?” “什么师傅,都把你叫老了。”秋庭跟著笑,却显得心事重重,“上次太匆忙,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要怎么报復季雨?她干了什么事?” 商芜胸口发闷,脸上的笑意也隨之消失,眸中带著一抹冰冷恨意。 “趴在我背上吸血十年,上学时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工作了拿著我的设计稿功成名就,背地里骂我作品俗不入流,还有,当年商家出事也有她的一份。” 她平静地诉说这些事,即是解释给秋庭,也是锻炼掌控情绪的能力。 痛苦吗?当然。 记住痛苦的感觉,它会变成一股支撑前行的力量。 秋庭沉默良久,最后咬牙切齿道:“我会帮你的,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商芜勾唇一笑,眼前恨意消散:“等吧,到了合適的时机,你还要出面的。” 她掛了电话,把文件定时在三天后发给季雨。 偏偏这时,不速之客找过来。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周夫人”,商芜指尖一顿。 周言词的妈並不喜欢她,甚至不肯让她叫阿姨。 嫌弃她家族落魄,周言词还非要搅进商家的浑水里。 即便她在珠宝部大放异彩,为乘舟当牛做马,周母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为此周言词没少护著她,和自己妈吵架。 以前商芜感动的不行,对周言词忠心耿耿,工作更加卖力来向周母证明她的价值。 不仅珠宝部的事一手揽过,就连周言词处理不了的合作方,找不到的资源,以及接受採访前临时丟失的演讲稿都要负责。 后来珠宝部做起来,周母依旧没看得起她, 只是好巧不巧的,周母找她麻烦,都是周言词需要她各种鞍前马后,为公司处理突发事故的时候。 一个唱红脸刁难她,一个唱白脸维护她,顺势让她帮忙解决公司难题。 她这几年,完全是被周母和周言词这种演戏的套路耍得团团转。 商芜按了按眉心,接通电话。 “喂,夫人有事吗?” 周母语气低沉:“你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商芜眯了眯眸。 看来周言词又要演一场大戏? 她应一声,赶往周家。 周家管家正在门口等。 看到商芜过来,他迎上去。 商芜亦步亦趋跟著他往里面进,来到豪华明亮的客厅里。 周母端坐在落地窗前,戴著玉鐲的手正摆弄著桌上瓶。 看到人进来,她冷哼一声,眼皮都没抬。 “你真是能耐了啊,把我儿子脸都打肿了,不知道今天公司有例行会议吗?你这么闹让他怎么出面开会!” 最后一句,周母已然提高声音,將一朵略显枯萎的绣球砸在商芜身上。 瓣扑簌簌往下掉,有的沾在商芜衣服上。 商芜眸光一冷,不紧不慢拂开身上瓣,將那朵绣球拿起来。 “照夫人的意思,言词背著我和其他女人滚床单,我就该忍著,装作不知道?” 周母一掌拍在桌上:“你要搞清楚事实真相!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言词只是看沈小姐醉了没地方去,带回家收留一晚,这就是你动手的理由?” 商芜走向桌边的垃圾桶,闻言,手顿了顿。 她轻轻笑了:“就算没有发生什么,我的未婚夫不经过我同意,带前女友回家过夜,我不该生气吗?周言词都没说什么,你把我叫过来想干嘛?” 商芜忽然转换方向,將插在瓶里。 瞬间毁了整瓶的和谐性。 周母深吸一口气:“看来,你是一点也没意识到打人有错!行啊,那我也给你两巴掌,让你也尝尝我儿子有多疼!” 她对著管家和佣人呵斥。 “按住她!” 商芜眸光一转,看到外面停了那辆高调张扬的阿尔特卡尔曼。 来的可真是时候。 管家和佣人围过来,按住商芜。 以前商芜从没激烈反抗过,他们也按得隨意。 周母走过来,对著商芜眼显狠光,抬手扇过去。 商芜反手扯住管家挡在前面,自己往后退一步。 啪! 管家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感觉到后腰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朝周母扑去。 “啊!” 一阵惨叫,人仰马翻。 周言词快步衝进来:“不要伤害阿芜!” 话落,他愣住。 商芜和傻眼的佣人好端端站在旁边,肥成球的管家正將他母亲压在地板上。 周母被压得直翻白眼,偏头看到手上戴了几十年的爱鐲碎了,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过去。 管家慌忙爬起来。 “妈!” 周言词立刻衝进来,將周母抱在怀里掐人中。 周母蹬蹬腿,悠悠醒转,死盯著佣人身后的商芜,目光狠毒又冰冷。 “是她……” 她颤巍巍抬起手:“是她!” 周言词蹙眉,脸上还带著明显的红印,转头去看商芜。 商芜適时露出几分无措,解释:“夫人要打我,我只是躲了一下,不知怎么管家就撞到夫人身上了。” “不是这样的!”管家捂著脸站出来,“她不仅躲了,还推我一把,不然我也不会扑倒夫人!” 商芜雾眸轻瞥:“你有证据吗?还是……谁看到我推了?” 佣人面面相覷。 当时情况突然,她们谁都没注意。 管家不甘心:“可……” 商芜冷脸:“你不能因为弄碎了周夫人的玉鐲,就把什么都往我身上推吧?还有夫人你,上来就对我又砸又打,我兢兢业业为乘舟打工,回去看到未婚夫家里住了女人都不能对他生气是吗!” 她语气忽然激动,红著眼:“好,既然夫人这么討厌我,我做什么都是错,以后周家我不会来了!” 周言词心里一紧,放开周母站起来。 “阿芜!” 商芜快步离开,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她来去匆匆,十分钟都没待到,弄得周家一片狼藉,毁了周言词和周母计划好的戏。 坐在车里后,商芜闭著眼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有个发泄的出口了。 舒服。 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眸子,繫上安全带,在周言词追出来的时候降下车窗。 “如果你真觉得被打了这么委屈,还和夫人告状,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各自冷静几天吧。” 商芜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周言词神情绷紧,太阳穴处青筋隱现。 不能按照设定好的计划行事,这种感觉糟糕极了。 这三年里,商芜从来没这样大发脾气,从来都是有什么情绪,稍微哄哄就能哄好。 看来商芜是真的很介意沈眠。 还好,她发脾气说明在意他,离不开他。 周言词略作思忖,拿出手机拨號。 “这两天別拿沈眠的事找我。” “嗯,冷几天,等我先安抚好这边。” 他掛断电话,回公司。 周言词进了总裁专用电梯,直奔珠宝部。 刚出电梯,一通电话打来。 周言词隨手接通:“说。” “监狱那边传来消息,今天早上商小姐去见了她哥。” 第11章 闺蜜,准备迎接给你的「大礼」 周言词脚步猛地顿住,眼底浮现几分警惕:“说了什么?” 手下道:“商小姐问商云深想不想儘快出来,还要他把当年的事情经过写在纸上,不要遗漏每个细节,她到时候会派人过来拿。” “正好好的,商小姐怎么忽然去探监了?以前她都是过年,中秋节啊什么的才去,商云深鬱郁不得志,也不愿意见她。” 周言词握紧手机,缓缓走到走廊上。 看这意思,商芜是怀疑当年的事另有隱情? 他透过玻璃,看到商芜正拿著资料给员工布置任务。 她依旧为乘舟认真细致的工作,和平时並没什么区別。 今天商芜突对他的態度有所改变,以及毫不留情扇他的两巴掌,是因为撞见他和沈眠在一起,还是发现商云深入狱,与他有关? 周言词眯了眯眼:“商云深写的东西,要在商芜之前拿到,怎么改內容,你心里有数。” 手下应声:“是,明白。” 周言词掛了电话,將手机塞进兜里,盯紧商芜推门而入。 ……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商芜正將碎发別到耳后,侧脸被一道冷白灯光笼罩,愈发清冷。 周言词忽然想起,三年前她被他安排的人设局调戏。 也是这样冷著脸,背抵著墙,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样。 这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小表情,总能勾起他的征服欲。 周言词隨手关上房门,走到商芜身后,俯身想吻她侧颈。 还未成功,商芜便冷声道:“我说了,各自冷静几天,我现在不想跟你谈沈眠的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个不用谈,是我的错,哪怕她真的喝醉无处可去,我也不该把她带回家,我该打。” 周言词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拍:“你打我吧阿芜,怎么解气怎么来,打完之后跟我去签个合同,好吗?” 商芜挣脱他的手,蹙眉:“什么合同?” 周言词单膝跪地,仰头,甘愿臣服地看著她:“珠宝部的分红协议,从今天开始,珠宝销量收益分你两成,作为我对你的补偿。” 商芜吃了一惊。 珠宝部现在已经是乘舟集团的第一创收部门,收益规模难以想像的可观。 周言词上来就分她两成? 迎著她不可思议的表情,周言词笑了,握紧她的手:“我的就是你的,阿芜,对你,我什么时候吝嗇过?我把你当做这辈子唯一的结婚对象。” 商芜眼神闪烁,不说话。 “现在,你可以信我对沈眠没兴趣,和她之间没什么了吗?”周言词继续哄。 商芜瞧著他单膝跪地的姿態。 这种认错態度,是周言词以前从没有过的。 她刚在周家闹了一通,两巴掌把周言词脸打肿,他居然都不计较? 商芜直觉觉得其中有诈。 三年来周言词从不把珠宝部的利益分红给她,不可能因为带沈眠回去睡一夜就突然愧疚爆发开始大方。 商芜沉默半晌,突然抬手,指尖点了点周言词尚未消肿的侧脸。 “还疼吗?” 周言词笑了,攥住她的指尖:“你亲亲就不疼了。” 商芜將他拉起来,挪挪座椅示意他坐下。 “你和沈小姐接触,我不生气,但我不能接受你把人带回家,却不告诉我一声。” 周言词认真听著,顺从点头:“以后真的不会了。” 商芜终於露出一抹笑意:“分红……你真捨得给?” “现在就让小董把协议拿来。”周言词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 掛断后,他拉著商芜的手拍拍腿。 商芜没坐他腿上,把桌角的文件挪开,坐上去。 周言词哭笑不得,握紧她的手,故作无意:“对了,我听说你今天去青木区了。” 商芜顿了半拍。 她望著周言词若无其事的样子,心沉了沉。 即便这三年她从未察觉周言词对商家做的事,周言词也一刻没有放鬆,时时刻刻监控著他们的动向。 她去监狱没几个小时,周言词就知道了。 要么监狱有他的人,要么他一直在派人盯著哥哥。 恨意顺著脊背,爬进四肢百骸。 商芜指尖点了点周言词的掌心:“嗯,我去看哥哥了。” “怎么突然去看他?是不是那边出什么事了?”周言词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 商芜黯然,声音在发抖:“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哥哥满脸是血,质问我为什么不去看他,我醒来心里不安,就想去看看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然后呢?”周言词神色一紧,“云深哥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不要紧吧?” 商芜顿了顿,对上他担忧的眸子。 天生的影帝。 她只能评价出这五个字。 “哥哥没事,只是……”商芜抿唇,似有难言之隱。 周言词立刻道:“有什么事你直说,阿芜,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商芜顺势看他,泪眼朦朧:“我想给哥哥爭取减刑,让他快点出来,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言词,你帮我找律师好不好?” 周言词表情微变,一瞬归於平静,抬手捏捏她的脸颊。 “傻瓜,我当然可以帮你,只是你知道的,我已经请很多律师帮你哥减刑了,要是再请律师,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商芜垂眸,隱去眼底的情绪:“没关係,尽力就好。” 周言词微微鬆一口气,心里的警惕瞬间消失。 他就说商芜怎么突然去监狱,原来是为了个梦,想一出是一出。 周言词没有在意,等小董来了,和商芜签订分红协议。 好处到手,商芜也收起生气的模样,与周言词有说有笑。 直到电脑屏幕上叮地一声,有了封最新邮件。 商芜隨手点开。 是名字叫l·r发来的。 【考虑好了吗?】 商芜勾唇。 她还没来得及给陆让打电话,人就先来找她了。 商芜捏著名片,根据手机號码加了陆让的好友。 她按下语音键,语气郑重轻柔:“明天我把钱打给你,陆律师,我正式委託你调查我哥哥的案子,期待你给我的好结果,合作愉快。” 陆让隔了几分钟,回復一个ok的表情。 “这人,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商芜低声吐槽,端起咖啡杯出去,却撞见季雨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周言词找季雨? 这个时候不上去偷听,太亏了。 商芜隨手將咖啡杯递给阿影:“帮我送到办公室。” 她上楼,越是接近总裁办,说话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你怎么把分红给她了?还给了两成!我也是珠宝部的顶樑柱嘛,你怎么不给我一成?” 周言词语气低沉:“你別闹,我只是为了哄好她,让她更卖力为珠宝部做事,再说,被她撞见我和沈眠一起过夜,你以为很好糊弄吗?” 季雨深吸了口气,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怎么想都不甘心。 她回身按住桌角:“把商芜从公司踢走后,这两成分红给我,行不行?” 周言词眼神一暗,靠在皮椅上,漫不经心道:“你胃口不小,给你两成,你能保证维持商芜创造的收益吗?” “能啊!我早说了,商芜那些作品我也能设计,只是懒得动脑子。”季雨不屑撇嘴。 周言词將钢笔往桌上一放:“先別说这个了,商芜今天去探监,忽然要我请律师调查商云深的案子爭取减刑,你赶紧想办法和商芜和好,盯紧她,多套套话,最近我们谁都不能再惹她,明白?” 他的语气中,夹杂著一抹明显的忌惮。 季雨不耐:“减刑?她哥都在监狱里蹲三年了,怎么还不死心!要不直接弄死商云深得了,真麻烦!” 商芜眼神冰冷,用力掐著掌心才稳住。 “行了,让这些年给商云深做减刑的律师再去几趟,装装样子得了……” 周言词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没有按季雨的意思去做。 商芜无声地呼出口气。 季雨那句把她哥的命视作垃圾,语气恶毒的话仿佛还迴荡在耳边。 犹记得高三那年,梧桐树下。 哥哥托著她翻墙出去,又帮她打掩护,偷了爸爸一瓶价值几十万的红酒,只为了她要拿去给十八岁的季雨庆祝成人礼。 也记得季雨到家里来玩,哥哥总是贴心地让出空间,让她们两个小女孩尽情玩笑,自己捧著书到后园里餵蚊子,还不忘给她们零钱去玩。 更记得季雨生理期肚子痛时下大雨,哥哥过来接她们,背著季雨一步一个水坑,走了五里地回家,最后冻得重感冒。 她的朋友,哥哥从来都当做半个妹妹看待。 对季雨,从不亏待半分。 季雨和周言词设局害商家还不够,还要將哥哥彻底埋葬在监狱里? 商芜浑身冰冷,颤抖。 她回到工位,翻找到季雨不用的云盘帐號,登陆,下载保存照片。 下一秒,商芜双眸决绝,毫不犹豫按下发送键。 她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哥哥。 “季雨,准备迎接我给你的礼物。” 第12章 「跪下,就现在。」 窗外,阳光在电脑屏幕上投出一片光影。 商芜面无表情盯著照片,眸里恨意肆虐。 照片是季雨夜会二男,酒店开房的不堪自拍。 从发出照片到现在十分钟,实时热搜已经升到第九位。 #知名设计师季雨私生活混乱! #藏不住了,设计师夜会两男,表面温柔艺术家,私下玩的比谁都? 两大醒目標题霸占热搜榜,吸引无数人点进去。 评论区更是不堪入目,各种嘲讽。 商芜指尖跟著时钟频率,轻叩桌面。 又过两分钟,周言词的电话终於响起。 “阿芜,马上来一趟!季雨出事了!” 商芜应声,不紧不慢地起身,前往总裁办。 还没到办公室,她在走廊里就听见季雨声嘶力竭的哭喊。 “这到底是谁干的!疯子,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快给我撤热搜啊!你们公关部一个个都死了吗!” 周言词不耐呵斥:“別吵了!等商芜到了再说怎么办,她向来很会公关,先听她的意见!” 公关部纷纷附和。 商芜眼眸泛著冷意,敲门进去,进门瞬间迎上眾人的目光,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 “出什么事了?” 季雨顾不得先前和她的不愉快,扑过去抓住商芜的胳膊,用力极大。 她哭喊:“阿芜,你救救我!不知道谁曝光了我的酒店照片,我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 季雨的声音尖锐刺耳,哭得双眼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商芜定定看著她,欣赏她的反应。 这就是绝望吗? 季雨终於体会到哥的绝望了啊。 商芜面无表情推开季雨,声音冷得没有温度,带著一丝嘲讽:“自己不知检点拍了这种照片,被人拿捏把柄,现在找我有什么用?” 话落,季雨呆住了。 就连周言词也惊愕地望著她。 “阿芜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我说得不对吗?我不该生气吗?” 商芜凌厉反问,抬手指著季雨,“发布新品在即,搞出这样的丑闻,我和公关部都要一起收拾烂摊子!还嫌我平时事不够多是不是?所有人都要给我找事!” 她忽然爆发的呵斥,充斥在整个办公室。 周言词从没见过商芜发这么大脾气。 他忽然想到,发现沈眠在他家里留宿,到被他母亲刁难,再到现在,都是一天之內发生的事。 商芜如此反常难绷,情有可原。 周言词过去替她顺背,轻声道:“阿芜你別急,现在说这些没用,咱们还是得想办法。” 季雨抹泪:“是啊阿芜,不管是撤热搜刪帖子,或者说照片是合成的都行,你想想办法帮我吧,不然我身败名裂,真会死的!” 商芜冷冷盯著她,挑眉:“帮你?可以。” 季雨心里一喜,还没来得及说话,商芜话锋一转:“但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態度。” “你,你要我怎么求你?”季雨握紧拳头。 公关团队也不解地看著商芜。 商芜红唇微启,一字一顿: “跪下来求我。” “现在,当著所有人的面,给我跪下来磕头。” 办公室瞬间寂静。 季雨的呼吸声陡然急促,粗重。 她破音般惊叫:“下跪?你疯了吗!你要我给你下跪?” 她哆嗦著,看著眼前精致完美的商芜,嫉妒和不甘涌上心头。 今天身败名裂的为什么不是商芜!为什么不是商芜要给她下跪! 当眾给商芜下跪,这还不如杀了她! 周言词也紧紧蹙眉,总觉得商芜今天像是变了个人。 浑身有一股压制不住的恨意。 季雨不能接受:“我们可是好姐妹!商芜,你现在在干什么?趁我落难也要看我笑话吗!我把你当亲姐妹,你把我当什么!” 啪! 商芜一巴掌甩过去,打得季雨嘴角出血。 她再也听不得季雨这种虚偽噁心的话,冷冷道:“亲姐妹就是亲亲苦苦托举你三年,拿出无数作品奉献给你,最后被你不检点的私生活毁於一旦?” 商芜走到季雨面前,捏住她的下頜,眼神凌厉如刀。 “搞不好,这次整个乘舟的珠宝部都要给你陪葬!没人会买你这种人的限定作品,尤其是你这些照片的同期,还在社交软体和男友秀恩爱!” 季雨傻眼了,彻底嚇傻了。 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仅仅是私生活混乱,还是有人品问题的劈腿。 周言词也变了脸色,一听到珠宝部要被埋葬,果断站在商芜那边。 “季雨,你快点跪下让阿芜消消气,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季雨头髮散乱,脸上的妆容一团乱糟。 她艰难地弯曲膝盖。 扑通一声。 商芜听到季雨膝盖触地的声响,血液都在沸腾。 此刻,那个背后趾高气昂,同周言词一起害她商家的白眼狼,正匍匐在她脚下。 真该让哥哥看到这一幕。 真想让季雨一直磕下去,磕死在这里。 商芜指尖蜷缩,努力克制情绪。 “求你了阿芜,我求求你,看在我们闺蜜十年的份上,你救救我!” 季雨机械般磕头,在公关部所有人面前下跪求情。 周围目光复杂,她感觉屈辱到浑身颤抖,也只能竭力忍耐。 等到她头都磕肿了,商芜才终於闭了闭眼。 不能太过。 以她和季雨现在的关係,若不是刚才找了一堆藉口,下跪扇巴掌这种事,一定会引起周言词的怀疑。 她倒看看,现在季雨还有没有心思,再攛掇周言词解决她哥哥。 “起来吧。” 商芜说罢,转身离开:“公关部跟我过来。” 季雨虚脱般倒在地上,鬆了口气,目光怨毒。 这个贱人,平时对她百依百顺,现在却要她下跪认错,吃错药了还是疯了! 等周言词踹了商芜,她一定找几个男人,让商芜也尝尝被万人骂的滋味! …… 接下来,商芜让公关部网上发出对比图,澄清照片是合成的。 紧急调用乘舟五千万的公关费用,一掷千金猛撤通稿。 闹得沸沸扬扬的酒店自拍照,热度夏然而止。 晚上,舆论几乎彻底消失。 季雨经歷一番折腾,精神都恍惚了。 周言词气她私底下乱来,不仅差点毁了名声,还浪费他五千万用来公关。 但不满归不满,他怕商芜太气季雨,感情生变,影响后续珠宝部的配合,强行逼迫季雨去找商芜吃饭赔罪。 饭桌上。 商芜先拉著季雨的手,满脸歉意:“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可我也没办法,公关部和股东因为这件事对你意见很大,我总要出来当坏人,先惩罚你,其他人就不好说什么了。” 面对她的道歉,季雨顶著额头的红肿愣住。 她本来满心怨气,听完瞬间没那么膈应了:“你居然是为了我好。” “不然呢?” 商芜轻轻嘆气,抬手揉了揉季雨的脸颊:“你可是我最好的闺蜜。” 季雨心里没那么不舒服了,当即要自罚三杯,故作自责没理解到商芜的苦心。 周言词终於鬆了口气:“好了,皆大欢喜,不过这件事多多少少会影响到珠宝部吧?” “事情反转,都知道季雨是清白的,不过……” 商芜话锋一转:“毕竟也是对珠宝部的一次重创,再多投点营销费用吧。” 周言词稍作考虑:“你想怎么营销?” “请网红或者明星,戴著以前的限定设计进行宣传,出视频出照片,把今年发布时间推广出去。” 商芜顿了顿:“应该需要两个多亿。” “这么多?”季雨喝得舌头都大了,还是被这笔费用惊到。 周言词夹菜的动作一滯,蹙眉:“我拨的预算是三千万,两个多亿太超预算了,何况请他们营销宣传,需要这么多钱吗?” “当然,明星哪个不需要百万的推广费?我这次准备全网营销,让他们都知道,季雨这次要给业界一个惊喜。” 商芜拉著季雨,手牵手好闺蜜。 季雨眼睛都亮了,赶紧攛掇:“营销多赚的也多呀!你就听阿芜的吧!” 周言词犹豫两秒,点头:“好,就按照你说的做吧,我会让公司拨三个亿的营销资金给你。”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商芜主动举起酒杯。 周言词和她碰了碰,一口酒还没咽下去,桌上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他瞥一眼,立刻拿起手机。 商芜没往那看,有一搭没一搭和季雨聊天。 周言词反覆放下手机五六次,一直在回消息,略显得有些焦躁。 商芜好奇:“怎么了?” “没。”周言词神情不自在,“有个认识的合作方也在这里吃饭,我得出去打声招呼,两分钟就回来。” 他不等商芜说话,便急步出去。 季雨喝得双眼迷离,倒在商芜肩头:“阿芜,咱们继续说,刚才你说什么来著!销量提上去,我就能进国际设计排名了?” 商芜一巴掌將季雨凑过来的脸推开。 她用力很大,季雨差点一头栽下去。 她扶著桌子,晕得眼前晃虚影,压根没意识到商芜对她的排斥与厌恶。 “阿芜,你快回答我呀,能不能进世界排名!你当时的排名,是不是也能被我打败?” 商芜起身,垂眸看她:“嗯,你很快就是世界排名第一。”第一笑话。 “我去洗手间,你在这待著。” 她拉开椅子,慢悠悠出去。 这家餐厅很注重隱私,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包厢隔音也很好,在走廊里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商芜在走廊转了一圈,正准备往外走,忽然听到拐角处有动静。 她放轻步子,靠近,看到女人粉色的针织毛衣衣角。 “为什么?阿词,你担心我喝醉有危险,收留我,今天又说不愿意见我,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面对沈眠进攻的姿態,周言词始终身体紧绷,垂在两侧的手握紧。 他的脸隱藏在暗处,目光晦暗:“我有未婚妻,沈小姐,你又是我的谁?对我来说,有非见你不可的理由吗?” “有!” 沈眠再近一步,几乎和他身体紧贴。 “你爱我,忘不掉我,哪怕你表面上和商芜过得再幸福,也无法將我拋开,因为我是你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女人。” 周言词瞳孔微震:“你闭嘴!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眠忽然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 商芜看著周言词先是一愣,继而伸手去推沈眠,最后被沈眠脸上的泪水震到,变为紧紧搂住她的腰。 两人在幽暗的走廊里,吻得难捨难分,口水声清晰可闻。 商芜胃里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幸好她坚守底线,没有让周言词碰。 她拿出手机,悄无声息拍了段十秒钟的视频,转身,却撞到一个人身上。 砰地一声,发出不小的动静。 第13章 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周言词如梦初醒,用力推开沈眠。 沈眠撞在墙上,神情痛苦地低呼出声。 周言词顾不得她,一个箭步衝出拐角。 走廊上迎面来了个服务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周言词紧紧盯著服务生:“刚才这儿还有人吗?” 服务生摇摇头,冲他恭敬道:“没有的先生,只有我。” 周言词摆摆手,眼底怀疑消除。 人离开。 他呼吸不稳,嘴上的柔软触感仿佛还在,却莫名感到烦躁。 明明是要冷落沈眠,却没能做到。 而一想到商芜正在不远处的包厢里等他,更是没来由的生气。 周言词回身,脸色彻底阴沉:“沈眠,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別轻举妄动!” 沈眠咬著唇,一步步走向他,眼眶泛红。 “阿词,明明你就对我有反应。” “你真的甘心和商芜结婚?你不爱她,婚姻维持不了多久的。” 不管她如何说,周言词始终沉默:“你走吧,別再找我!” 他故意拋下狠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外面静默下来,走廊里只有隱约的风声。 眼前漆黑一片,商芜被男人从后圈进怀抱里,结实的手臂从她脸侧伸过来,正抵著楼梯通道的门,以防万一有人推门进来。 她闻到男人身上一股淡淡墨香,心跳很快,不知是惊嚇,还是因这没有距离的接触。 商芜定了定神,平復心跳:“他们应该已经走了。” 男人没有反应,紧搂著她。 商芜掰他圈著自己的胳膊。 “放开我,陆让。” 身后的人挪了一下。 商芜转身去看陆让。 他今天没穿律师西装,深灰色羊绒衫,外罩黑色毛呢大衣,带著一股慵懒气,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淡了些。 “打算怎么办?” 他垂眸盯著商芜。 商芜收回打量他的目光:“衣品不错。” 她拉开门想出去,又被陆让拉回来。 “都拍照了,还是忍?” 商芜终於轻皱了下眉头。 她不喜欢陆让这句话。 就好像为了某种利益,她什么都能忍,像是周言词,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商芜冷淡强调:“这是我的事,陆律师。” 陆让一顿,拉开门出去,带起一阵微风。 商芜站在原地,缓缓呼出口气,过了半晌才跟著离开。 包厢里,季雨喝趴了。 周言词正坐在桌边,见商芜来了就收起手机,仰头迎著她笑:“怎么去洗手间去了这么久?不会是看到什么好玩的,去八卦了吧?” 这话问得刻意又诡异。 商芜直直望著他:“是啊,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周言词心里一紧,后背微微绷紧:“你,看到什么了?” 商芜走近,望著他因激烈接过吻微微肿著的唇,笑了下:“看到有个男人带著三儿来吃饭被正宫抓包,就在我们隔壁。” “是吗?我都不知道,没听见动静。”周言词又放鬆下来。 商芜拿起包:“所以人可千万別干亏心事,有天被发现,报应就来了。” 她衝著周言词笑:“我非常相信因果报应的,真的,你要多做好事,给自己积积德。” 周言词听到这话,神情微微动了一下。 他隨即起身,帮忙把季雨搀扶起来,朝商芜眼神示意,无奈调侃:“我这还不算是积德啊?” 商芜似笑非笑,先转身出去。 她看著周言词將季雨塞进后车座:“今晚让季雨住我那里。” 周言词抬手示意代驾过来开车,又为商芜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你们刚把话说开,是该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商芜坐进去,望向窗外。 到家后,周言词把季雨放在沙发上,喝了杯水后略坐片刻离开。 人前脚刚走,商芜就拿起季雨的包,把里面的手机找出来,捏著季雨的手指纹解锁。 手机开了后,她直接点开社交软体,本想看她和周言词的聊天记录,却发现周言词的聊天框之下,是沈眠的名字。 商芜顿住,指尖点了下对话框。 聊天记录最后一句,赫然是季雨发送的位置定位。 沈眠:【季雨姐姐,你说阿词他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季雨:【不会的!你放心,他最在意的就是你,只要你来,哪怕他在陪商芜吃饭都得想办法出去见你。】 看著季雨在沈眠那儿知心大姐姐的做派,商芜缓缓握紧手机,眼神寒凉。 季雨与沈眠原本並不认识。 现在看起来关係这么好,只不过一个想通过季雨的助攻和周言词接近,一个觉得沈眠以后才是乘舟老板娘,要搞好关係多多撮合。 商芜退出对话框,点开季雨和周言词的,一路上滑忽略那些对她作品的贬低,去找有用信息。 很快,她的手停下来。 今天中午,季雨还没到周言词的办公室找他,在手机上问了她父母的事情。 周言词说已经安排医生好好治疗,还说她父母健康与否都不重要,反正构不成任何威胁,不如拿来糊弄她。 看到这些,商芜噁心又庆幸。 还好冬季限定设计发布之前,她就撞破了两人的真面目。 否则她的心血作品发布出去,为乘舟赚得盆满钵满,把季雨又捧上一个高度,沈眠也已经回国开始又爭又抢。 到时候她没了利用价值,不敢想像她与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以周言词事情做绝的性格,他绝对不允许一个可以构成威胁,知道他真面目的人好好生活在这座城市。 要和哥哥一样,设法把她送去坐牢吧? 商芜有些呼吸不畅,又隨便翻了翻季雨的邮箱和相册,意外发现几张非常劲爆的照片。 都是季雨与好几个男人的。 商芜吃了一惊,没想到季雨还有这么多类似照片,觉得眼睛都脏了。 她强忍噁心,把照片传到自己的手机上,接著给陆让发消息。 【陆律师,把某人的不雅照片曝光出去,犯法吗?】 今天只是个局,要是真曝光了不澄清,还不知会不会引火烧身。 很快陆让回覆:【我的本职工作是查你哥的案子,不是给你普法的。】 商芜看到回復,顿觉好笑。 这么记仇。 她指尖点著对话框,思忖该说点什么能占上风,却忘记她一直调出对话框,在对方那边就是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陆让拉开冰箱门,拿了罐冰水,喝完半罐还是没等到回復。 手机那边的女人,像是气到不知道该怎么回。 陆让放下水瓶,点了几下屏幕。 叮—— 商芜的手机屏幕上突然冒出一句话。 【你出来曝光,致使別人名誉损毁,照片传播影响恶劣,当然犯法。】 她愣了下,刪掉对话框里想嘲讽陆让的话,默默发送一个感谢的表情。 两人的对话就此终止。 商芜看一眼瘫在沙发上熟睡的季雨,琢磨著明天把沙发扔了再换个新的。 谁知道季雨有没有得传染病,平时动不动就往她家里跑。 以前季雨喝醉酒不回家,跑她这儿来的时候,一定会有她亲手做的醒酒汤蜂蜜水。 商芜还会为季雨换上自己的舒適睡衣,哄著她上楼睡觉。 对一个没有血缘关係的朋友,她自认为对季雨和对自己家里人一样好。 只可惜,人心是黑的,哪怕放自己的血餵给季雨,这种人也不会记得她半分好。 商芜眼神泛冷,走过去,抓起毯子往季雨的方向扔。 毯子掉在地上,看起来是季雨不老实弄掉的。 商芜上楼,没再管季雨的死活。 第二天季雨醒来的时候都惊了。 衣服没换鞋没脱,没有醒酒汤没有热腾腾的早餐,毯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嗓子生疼,直接冻感冒。 季雨正翻箱倒柜找药,看到商芜出来就抱怨质问:“昨天你怎么没照顾我啊?鞋都没给我脱!” 商芜內心冷笑,下楼解释:“我昨天也喝多了,特別难受,没有力气帮你做这些。” 她揉著脖子下来:“你又不缺钱,请个佣人在家里照顾你吧,一喝醉酒就跑到这里来干嘛?” “你不就是照顾我的佣人?”季雨心情不爽,话也脱口而出。 商芜脚步一顿,隔著岛台,轻飘飘地朝她看过来。 季雨不知为何,有些微微的心惊。 她咽了咽口水,赶紧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商芜轻轻一笑:“我知道,总之以后你喝醉了別来我这里,最近公司太忙,我也要保证睡眠,不能没有精力。” 季雨没觉得不对劲。 毕竟每年的这个时候,商芜確实都特別忙。 但忙完一阵,等新品发布以后,珠宝大卖,她就可以风风光光的享受夸讚了。 季雨托腮,心情大好地盯著商芜,半开玩笑道:“阿芜,以后要是言词不要你,我要你,高薪聘请你做我的专属代笔,给我做一辈子的设计,怎么样?” 她是真觉得会有这么一天。 商芜自顾自泡了杯咖啡,闻言笑了。 “说不定將来不是周言词不要我,是我甩了他。” “你甩他?”季雨露出夸张的不信表情,“你才不捨得甩了他,傻子才不做乘舟的总裁夫人!” 商芜慢悠悠喝了一口咖啡,靠在岛台笑笑没说话,只有眼底冷光在闪动。 季雨很少大早上起来上班,倒在沙发上又睡了个回笼觉。 商芜离开家,目的地是鼎丰律所。 第14章 別去赌人性 商芜上次接连去鼎丰和监狱,周言词只问了她去见哥哥的事。 很显然周言词盯的是监狱,不是她的行踪。 这次,她可以放心去鼎丰签订委託合同。 十分钟后,商芜与陆让面对面坐著,签字之后,將合同文件郑重地交给对方。 “陆律师,我哥哥就拜託你了。” 陆让接过合同,签上名字。 这份酬金非常不合理的合同,他们都知道代表什么。 “你说你哥那边被盯得紧。” 陆让抬眸看著商芜:“我去调查你哥的事,会惹人注意吧。” 商芜漫不经心道:“是啊,不过陆律师要是连处理这个的能力都没有,那就別做鼎丰的台柱子了吧。” “你知道怎么处理?”陆让靠在椅子上,“说来听听。” 商芜顿了顿,认真望著他:“金水的律师负责我哥案子整整三年,没有为他爭取到哪怕一天的减刑,这件事,足以让他们对家嘲笑,足以让鼎丰下场,为他们展示一波真实的实力。” 两家律所同时占据行业內顶尖地位。 周言词身后的金水律师团,多得是国外法学院毕业回来的高材生。 至於鼎丰。 商芜並不了解鼎丰的律师实力,甚至也没特地去了解陆让怎么就成鼎丰最好的律师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可她知道,能和乘舟扶持的律所打得有来有回,没有资本介入,一定有过人之处。 商芜收回思绪,勾唇望著陆让:“我分析得怎么样?” 陆让搅动咖啡,眉眼被热气模糊。 昨晚女人苍白的脸色还歷歷在目。 他淡道:“你有这个心思,不如处理好身边乱七八糟的人。” 商芜的笑意僵住。 她初见陆让觉得对方话少事少,非常適合为她办事。 可她没想到,陆让三番两次嘲讽她对未婚夫出轨的事不作为。 这些丑事和被背叛的伤疤,以及隱忍的原因,没必要拿出来与人说。 话不投机,商芜起身就走。 陆让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陆让的掌心很热,烫得商芜愣了愣。 “提醒一句,任何关係都別陷得太深,別去赌人性,你在意的人,只会变成捅向你的刀。” 商芜很轻地蹙了下眉。 不可否认,她觉得陆让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在被背叛之前,她以为任何人都能伤害她,唯独周言词和季雨不会。 陆让鬆开商芜的胳膊:“经验之谈,提个醒而已,別多想。” 商芜说:“陆律师说的话很权威,受教了。” 她拉开门出去。 人已经走了有两分钟,陆让依旧坐在桌边。 他望著商芜碰过的水杯,杯沿还有一道淡淡的口红印。 严岳进来,一脸八卦:“什么情况?” “没。” 陆让起身:“下午我去趟青木监狱,审计那边的事你处理。” 严岳顿时无语,“都交给我啊?你对商芜她哥也太上心了吧!不对,你好像是对她很上心吧!” 陆让没理,走得很快。 …… 商芜没回公司,去了健身房运动。 她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运动手錶显示心率飆升到166,並且居高不下。 越是大汗淋漓,头脑就越是清醒。 商芜慢慢在心里疏理著所有事。 耳机提示有电话进来。 她按了接听。 “说。” 阿影:“商总监,三个亿的营销款已经到帐了。” “这么快?” 商芜挑眉。 还以为新品预热之前,只能擦著极限时间拿到这笔钱。 董事会那帮老傢伙,抠得厉害。 阿影在电话里笑了起来:“批准的有点艰难,是周总担保,说这笔钱出去必定会为公司创收十倍,股东们这才同意的。” 商芜眼神一冷。 阿影感慨:“周总可真是喜欢您呀,不管您在珠宝部有什么样的要求,他都帮您达成,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三个亿的拨款,也是顶著股东们的压力说给就给了!” 商芜岔开话题,语气漠然:“去找网络上热度比较高的知名视频博主,全面宣传这次新品发布的时间以及风格,把季雨给我捧起来,要他们侧重去夸季雨的设计能力。” “明白!”阿影连连答应。 商芜接著说:“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要打趣我跟周言词的私事。” “明白明白!”阿影错愕,不知她这是怎么了。 以前她感慨周言词对商总监有多好的时候,商总监都是红著脸点头微笑,表现得非常羞涩。 现在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阿影没敢问,大boss说什么她都照做。 商芜掛断了电话,跑步机开始逐渐慢下来。 她叉腰,保持著呼吸,慢慢平復心率,想到刚才阿影说的话就噁心。 每次周言词帮忙要各种款项,都是把海口夸下去,说有了这笔钱,珠宝部能够如何创造收益。 表面上看起来是他为她背书,可实则要做到周言词隨口说下的那些目標,不知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现在周言词开口就说珠宝能回馈十倍收益,还不是要靠她的作品说话? 三十亿的营销额,以为很好赚是吧。 商芜从跑步机上下来,擦擦汗去洗了个热水澡。 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黑透了。 商芜坐进车里补充水分,正要回去,周言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隨意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就先听到一阵欢笑声以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顾子谦在电话里嚷嚷著:“哎言词,你干什么呀?別把手机反著拿,我真是服了你了!” 商芜蹙眉。 顾子谦接过手机笑道:“嫂子,言词喝醉了。现在非要嚷嚷著给你打电话。” 商芜眼里划过一抹厌恶,揉了揉太阳穴。 “你们悠著点,別让他喝得一塌糊涂,明天他还要上班呢。” “是……” 周言词立刻抢过手机,脸紧贴著手机,醉醺醺的叫了她一声。 “眠眠。” 商芜缓缓握紧手机。 电话那边,有人很明显倒抽了口气。 顾子谦连忙笑了下,尷尬道:“什么眠眠呀?言词你在说什么呢?这是我嫂子!” “你的嫂子不就是眠眠吗?” 周言词抓著手机,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充满眷恋。 “眠眠,你来接我好不好?我喝醉了,现在就想看到你……”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三年了,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呢?是看到我做继承人才回来,还是真的忘不掉我?” 商芜的眼神越来越冷。 接著,那边传来一阵噪音,顾子谦將手机抢过。 “嫂子他是喝醉了,你千万別生他的气啊!我先掛了,咱们再联繫!” 电话匆匆掛断。 商芜坐在车厢里,望著外头的街道。 从发现周言词背叛到现在,她都是靠仇恨支撑著。 可架不住她痛恨的人,一次又一次挑衅她,噁心她。 这虚与委蛇的面具,还要戴到什么时候? 只要商芜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控制不住的浮现周言词那张脸。 她情绪愈发糟糕,越是想著周言词在酒吧里叫著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抱著手机酩酊大醉的模样,就越是努力与自己的潜意识对抗。 不行,不能再这样。 摒除杂念,不要让这样的人影响心情,影响思绪。 商芜不断给自己暗示,恍然间脑海里的景象变了变,不再是酒吧昏暗的环境,而是一间明亮会议室。 那人背对她,一身考究,整齐乾净到没有一丝褶皱的灰色西装,身姿笔挺。 是谁? 商芜眼皮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眸。 外面依旧是蜿蜒车流。 她握紧方向盘,启动车离开,缓慢地眨了眨眼。 居然会想起他。 有够奇怪的。 …… 商芜回到家关机睡觉。 这一夜没有任何人再打扰。 隔天,她赶到珠宝部,看到在季雨正在门口等著。 看到她过来,季雨眼前一亮,连忙冲她挥手。 “这里这里!” 商芜脚步一顿,走过去。 “怎么了?” 季雨笑得神秘兮兮:“公司因为你拨下三个亿,在全网寻找热度比较高,能够植入推广的网红以及明星艺人对不对?” 商芜点头。 季雨搂著她的胳膊:“我找到了一个非常合適这次推广的网红,她是在海外做帐號的,有两百万粉丝,是时尚方面的帐號博主。” 商芜眯了眯眸。 “以她的影响力,哪怕是在海外,肯定也能够引起很多留学生群体的关注,你说要不要请她?”季雨眼巴巴望著她。 商芜边听她说,边来到会议室里坐下。 看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坐下。 在连声的问好中,她抬眸看向季雨。 “这人谁呀?让你特地这么个大早过来,跟我推荐,” “你先听我说嘛。”季雨笑得更加灿烂了,坐下来扯扯她,“这个帐號博主推广商品很挑,要价也很高,是国內同体量博主的两倍,但是……” “是海外博主,要价又这么高,性比价不太行。”商芜不赞同,理了理手中的文件隨手放在旁边,“这个人还是不考虑了吧。” 闻言,季雨连忙道:“我还没说完呢,你信我,我从来没向你推荐过谁,她是值得你考虑的!” 商芜迟疑,並不点头。 季雨见商芜不买帐,眼底划过一丝不悦。 以前商芜对她的任何事情,提到的所有意见都言听计从。 哪怕她觉得商芜的设计作品中带了她不喜欢的蝴蝶元素,大发脾气的那次,商芜也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关在房里把作品给临时调整好了。 凭著她们十年的情谊,商芜明明应该听话,在所有人面前给她这个面子才是。 商芜眼底划过一抹暗色,不动声色问:“这个人叫什么?让你这么推荐。” “她叫沈眠。” 季雨迫不及待的望著商芜,眨了眨眼:“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商芜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冷意更浓。 还真是把她当傻子。 她扯了扯唇,漫不经心道:“沈眠?这个人我认识,你怎么会推荐她?” “你认识?”季雨歪著脑袋,冲她装傻。 商芜扫了其他人一眼,当眾道:“她是周言词的前女友。” 第15章 在珠宝部搞霸凌 此话一出,桌上的人神色各异。 他们都知道商芜和周言词订婚之前,他们这位临城响噹噹的痴情霸总,谈过一个前女友就叫沈眠。 据说他们恋爱稳定的时候,有一个海外的富二代对沈眠展开猛烈的追求。 当时周言词还不是乘舟的继承人,沈眠似乎是看上那人的財力以及比周言词更好的前途,毅然决然地分手去海外了。 但又有人说,沈眠消失的原因並不是因为这个,是周言词从少年时便和商芜相识,即使谈了恋爱也放不下商芜这个青梅,才直接分开。 总之外界眾说纷紜,这些年来谁都没敢在集团里提起这段往事,提起沈眠。 现如今,季雨居然当眾推荐沈眠做推广。 她难道不清楚沈眠和周言词之间的关係? 眾人神色各异。 季雨摇头:“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她就是这个沈眠,阿芜,你不会生我气吧?” 商芜平静地看著她:“不会,公私我分得开。” 季雨鬆了口气:“那,你要考虑她吗?留学生群体可不容小覷,这个时候情情爱爱,前任现任的,就没那么重要了吧?” 一句话將商芜架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不同意请沈眠,显得她介意自己未婚夫的前任,斤斤计较小心眼。 同意了,就达到季雨和沈眠故意噁心她的目的。 还真是个好提议。 阿影都听不下去了,站在商芜身后,轻轻一笑。 “季设计师,对方是周总的前女友,贸然合作可能会招致议论。” 季雨脸色一沉,没想到她这个小嘍囉会突然插嘴。 “再说她是在海外做帐號的,咱们珠宝目前面向国內,实在没有请她做推广的必要……” 砰! 阿影话音未落,季雨就拍著桌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打量她。 “我在跟商总监商量这件事情,你插什么嘴?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小助理,也配发表意见?” 眾人听了,都有些看不惯。 就算这个是珠宝部商芜跟季雨共同挑起大梁,他们只不过是辅助的,但也不代表他们可以被隨便侮辱,不被当成人看。 珠宝部少了任何人,都会运转不灵。 何况,阿影再怎么样也是商总监的秘书。 论职位以及话语权,是比他们这些普通员工更高一级的,被季雨当著面就这样甩脸色嘲讽,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几人露出隱隱替阿影打抱不平的表情。 阿影脸色难看。 她咬著唇,愤愤不平到:“我只不过是替公司和大局考虑,发表我的意见又怎么了?我也是珠宝部的一员……” 啪! 这次季雨直接抬手,狠狠朝著阿影脸上打去。 阿影被打得偏过头,脸上瞬间出现巴掌印。 她捂著脸,红了眼眶,不可思议地望著季雨。 她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商芜立刻拉住她,冷脸望向季雨。 “你有完没完?谁准你乱打人的!” 季雨愣住。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看看阿影,又看看她。 “你在说什么呢?这件事情你不向著我吗?” 商芜將阿影扯到自己身后。 “你就算跟她意见不一,也没有资格动手打人,更何况她也是珠宝部的一员,你怎么能够隨便打骂同事?马上道歉!” 她厉声呵斥一句,当眾没给季雨面子。 季雨的脸色顿时阴沉。 她冷笑道:“也就是不道歉又能怎样?凭什么要我道歉?她算什么东西!” “算我的秘书,而我作为你的上司,按理来说,阿影应该跟你平级,不应该这么对待,道歉。” 商芜语气更加凌厉,带著说一不二的霸道。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露出欣赏又解气的眼神。 眾所周知,商芜跟季雨关係很好,两人情同姐妹。 十年情谊,在公司里都是流传的美谈。 这种时候,商芜会为了维护正义向闺蜜姐妹开炮,真的很难得。 阿影在背后看著商芜,感动到要哭出来了。 季雨气急败坏质问:“商芜,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小妖精这么对我?” 商芜依旧冷脸,不为所动:“你做错了,该道歉,我在工作中向来公私分明,作为你们的上司,难道连主持公道的权利都没有?” 季雨哑口无言。 她冷笑:“好好好!都是你的道理!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你早就对我不满了吧?所以你才借著这机会这样对待我!” 季雨气得衝出去。 会议室工作中断。 商芜拉著阿影的手,查看她伤势。 “我看看。”她像知心大姐姐一样,温柔掰过阿影的脸。 看完她的伤之后,商芜忍不住蹙眉。 她不悦:“伤有点重,不涂药可能会肿得更厉害,来个人去领她到公司的医务室里,处理一下。” 阿影眼里泪光闪动,望著商芜,恨不得把命都能给她。 “谢谢你,总监,谢谢你为我说话。” 商芜拍拍她的肩:“你是我的人,受了委屈,不管是谁,哪怕是周言词来了也得向你道歉,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眾人纷纷鼓掌叫好,都露出了一抹分外感动的表情。 部门里有这样不偏袒的主心骨,对於他们来说工作才有劲。 商芜这时接到周言词的电话,就知道她一定是去找周言词告状了。 “我出去一下,你们散会,各自做各自的事吧。” 她回身离开,来到总裁办公室。 商芜还没进去,就听见季雨正背对著她委屈控诉。 “我不就是隨便推荐一下吗?她就是心里有气,气我推荐了沈眠,不然也不会护著她那个秘书!我跟她多久的交情,阿影才跟她多久!十年都比不过三年是吗?” “她就是介意沈眠的存在,嘴硬不肯承认!” 季雨大发脾气。 周言词有些头疼。 面前的文件都堆成小山了,还有工作邮件没回復。 他一抬头发现商芜来了,对她点头。 “进来吧。” 季雨早就听到身后的声音。 她刚才继续说下去,就是故意说给商芜听的。 商芜走进来。 周言词便起身,望著她的目光温柔下来。 “我刚才听季雨说,她事先不知道沈眠的事,想推荐沈眠为咱们的珠宝部產品做推广是吗?” 商芜心中冷笑。 不知道沈眠? 两人都加微信聊天了,要不是周言词这个中间人,她们能联繫上? 两个戏精。 商芜见季雨还在旁边哭得厉害,轻声道:“我不同意和沈眠合作,是因为她主攻海外,我们的珠宝面向国內,海外的购买渠道不成熟。” “再说,她要的推广费比国內同一体量的博主高,国內博主明显性比价更高,还是优先考虑国內更合理吧?” 周言词点点头,故作听得认真。 他迟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事情都已经闹开了,我跟她之间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跟你才是真爱,咱们也別让人抓住话柄。” “什么意思?”商芜追问。 周言词莫名心虚:“你不同意和沈眠合作,別人会说你介意我的前女友,好像我们感情有多不坚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能构成威胁似的,就把她请来合作吧。” 商芜眼眸冷了冷,没说话。 不知为何,周言词觉得她的目光不再充满爱意,就好像是在看仇人似的。 等他想仔细看时,商芜已恢復了没有波澜的模样。 她瞥了季雨一眼。 “人可以请过来,无所谓,但我索性在这里把话说开。” 季雨抬头看她。 “阿影是我从进入公司之后就带到珠宝部来的,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这些年来我在珠宝部工作,也离不开她的辅助,不是谁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当眾不给面子去嘲讽她的。” 句句都在指摘季雨。 季雨回头瞪著她:“就算是这样,难道在你眼里,她比我还要重要?你当著那么多人的面要我给她道歉,有考虑过我的面子吗?” “是你先嘲讽她,又打人无视珠宝部的规矩,不管是为了维护公司秩序还是论对错,你都应该对她道歉。” 商芜转身面对著她,似笑非笑:“我这可是为你考虑,难道你想事情传出去,说你仗著自己公司地位就霸凌员工,非打即骂?” 季雨愣了愣。 “更何况,你欺负还是我的秘书,你把我置於何地?把公司规定置於何地?”商芜不紧不慢地拋出问题。 季雨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觉得委屈,连忙转过头望向周言词,却发现周言词缓缓蹙眉,望著她的眼里闪烁著一抹警告。 很显然,他非常认同商芜的话。 季雨都要气坏了,冷笑:“合著我就该给她道歉,我就该受这份委屈!” 商芜移开目光:“我觉得话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周总以为呢?” 她看著周言词,要他给个说法。 周言词沉吟片刻,微一点头。 “季雨,这个確实是你做的不对,公眾场合下,不能太跋扈,不仅给你带来影响,也让阿芜难做了。” 季雨气急败坏,上前一步。 “你护著她?” 她抬头指著商芜,仿佛对方是什么垃圾。 商芜慢悠悠懟回去:“我是他未婚妻,为什么不护著我?” 季雨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耳边就传来周言词的声音,带著明显不悦。 “季雨,既然沈小姐是你推荐安排进来的,那你就负责把她请到公司里来洽谈合作,顺便给阿影低个头,去吧,別爭了。” 季雨不得不偃旗息鼓。 她看著商芜那副清高的模样,一想到沈眠可以来公司里,为踢开商芜成为公司正牌的总裁夫人做准备,便没那么生气了。 商芜顺风顺水的人生,忽然因商家发生意外中断,又幸运遇到周言词,以为迟早是总裁夫人,这才仗著周言词现在护著她,胡作非为! 好。 她倒要看看商芜能囂张到什么时候! 商芜自以为顺遂的人生,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阴谋,一个骗局! 而她参与其中成为主谋之一,迟早要踩著商芜的脸,懺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季雨將心中憋屈忍下来,不情不愿地离开。 等她走了之后,周言词才蹙眉:“阿芜,以后你跟季雨之间的事情,你能自己处理好吗?我的工作很忙,实在不想因为你们姐妹俩之间的事情劳心。” 商芜闻言看了她一眼。 “难道不是季雨先过来告状的吗?我没想惊动你,不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她话锋一转,漫不经心问出口。 周言词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 “问问你的好兄弟顾子谦,我走了。” 商芜收回目光,推门离开。 第16章 看到他们握手拉扯 电话打通,手机里传来顾子谦的笑声。 “周大少爷醒酒了?” 周言词转身回到桌边,坐下:“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今天商芜对我的態度有些奇怪。” “啊?” 顾子谦吃了一惊:“我还以为你记得呢,昨晚你喝醉酒给商芜打电话,一直叫她眠眠。” 周言词怔住,蹙眉质问:“你也不拦著点!” “冤枉啊,我拦你了,这不是没拦住吗?你一直抓著手机不放,说了很多……咳,就是那种肉麻的话,后来我把手机抢走就掛了电话。” 顾子谦想到昨天他故意把手机给周言词的事,不免心虚。 这还好周言词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存心想看商芜的笑话,却没想到周言词这么疯,喝醉了就胡说八道。 周言词捏捏眉心,闭著眼深吸一口气,有些心烦:“掛了。” 他摔下手机,心头愈发烦躁。 他喝醉酒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崩人设,居然抓著手机变著法的给沈眠告白。 怪不得商芜態度这样。 最棘手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周言词起身,脱下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眉头也紧紧蹙著。 直到门被敲响。 小董进来,笑道:“周总,珠宝部那边接待沈小姐了,商总监在和她谈报酬待遇。” 闻言,周言词立刻转身:“她和商芜见面了。” “对。” 小董跟在周言词身边多年,也知道他心里装著一个不为人知的白月光。 此刻,他忍不住笑著打趣:“周总,沈小姐还是头一回来乘舟集团呢,您不去接待接待?” 周言词没笑,紧皱眉头,冷冷盯著他目带警告。 小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低著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与此同时,珠宝部总监办公室。 商芜推去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不知道沈小姐喜不喜欢果味烘焙的咖啡豆,不过我个人尝起来有些像红酒。” 沈眠笑笑:“都可以的,其实我不太能尝出咖啡的风味,以前阿词就经常打趣我,说我没味觉……” 她猛地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合適,苦涩一笑。 “抱歉啊商小姐,我说错话了,我一来到这里,就想起以前的事。” 商芜静静看她表演,眸光淡漠。 这次冬季限定设计,她给季雨以及周言词都挖了坑。 现在她的计划里,却又意外闯进来一个沈眠。 既然三个人都想往里面跳,她也没有不满足的道理。 一网打尽算了。 商芜將碎发拢至耳后,淡淡道:“沈小姐,开始工作之前,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聊几句私人话题。” 沈眠微怔:“你说。” “言词跟你谈过恋爱,你还是接了我珠宝部这单合作,来到乘舟让人议论我们三人的事,你安的什么心?” 商芜紧盯著她,逼问。 沈眠立刻摇头,无辜道:“我以为商小姐派人联繫我,就是不介意我和阿词的关係呢,原来你是不想和我合作吗?” “我不想有用吗?” 商芜端了咖啡,语气酸溜溜的:“言词亲自点头让你来合作。” 沈眠听得眼前一亮:“真的?” 商芜看她两秒,轻嗤:“他昨天晚上在酒吧喝醉了,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还叫你名字,周言词明显还喜欢你,忘不掉你,你是不是很得意啊沈眠?” 沈眠何止是得意,都快要崩不住笑出来了。 她心里再爽,表情也是为难又惊恐的,摇摇头:“不,你说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阿词他明明已经打算跟你结婚了,怎么会……” “不用解释了!我只是要警告你,过两周我父亲身体好点了,我们就会谈婚论嫁,无论他心里有没有你,乘舟集团的总裁夫人只能是我。” 商芜冷冷打断她,放下一口没喝的咖啡,起身:“我去下洗手间,你看看合作协议吧,有问题我们再谈。” 她转身离开,关门后收起醋意滔天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抵在舌尖。 苦涩冰凉的辣感蔓延开来。 阿影连忙凑过来,看到商芜手中的“咦”了一声:“商总监,我真是要忍不住吐槽了,这真的很难吃,怎么吃下去的?” “我只是为了保持清醒。”商芜瞥一眼身后的办公室,直接去洗手间。 很快,办公室门就打开了。 办公区域所有人都有意无意打量沈眠。 等沈眠离开,他们又低声议论。 “什么啊,不比商总监好看嘛。” “周总以前就这种口味呀。” 沈眠脚步一顿,站在门外咬咬牙,隨即又得意勾唇。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比商芜漂亮,那又怎样? 反正周言词念念不忘三年的人是她。 沈眠轻哼,加快脚步上楼。 办公室里,周言词正背对著她看文件。 门没关。 沈眠下意识放轻脚步,偷偷走过去,柔若无骨的手搭上他肩膀。 “阿词……” 她叫了一声,温柔深情。 周言词身体一滯,合上文件站起来,蹙眉看一眼她身后。 “你怎么来了?阿芜呢?” 沈眠勾唇:“她去洗手间了,我是特地过来看你的,阿词,商小姐刚才对我发脾气呢,说了难听的话。” 周言词微微一顿:“她说什么?” “她说,你们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无论怎样她都是你的夫人,让我不要跟她抢。” 沈眠抬眸,缓慢地眨了眨眼,浓密睫毛忽闪忽闪的,很有清纯无辜的日系感。 周言词盯著她,漆黑眸子愈发晦暗。 “阿词。”沈眠咬了咬唇,轻问,“你应该没有很坚定娶她吧?不然,你也不会在酒吧喝醉了叫我名字。” 周言词脸色变了变,立刻捏著她手腕:“这话谁告诉你的!” 沈眠嚇了一跳,想挣脱:“好痛!你先放开,你弄疼我了……” “我告诉你,我要娶商芜的事情不会改变,喝醉酒只是在说胡话,我不可能再回头娶你,懂了吗?” 周言词的眼里带著一抹冷漠和排斥。 这种態度,是他一直以来做给沈眠看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番话他带了几分真情实感,说完甚至还有微微的畅快。 沈眠红了眼,哽咽:“阿词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敢承认对我的感情?连商小姐都察觉到了,你以为你还能瞒得过谁?” 周言词心头微震,没来由的恼怒,把她拽过来正要警告,门口就来了人。 “原来沈小姐在这里。” 商芜没什么表情地进来,目光落在周言词握著沈眠的手上。 周言词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甩开沈眠,快步走过去。 “阿芜。” “既然在这,就当周总的面说说吧,沈小姐对合作还有什么问题吗?” 商芜推开周言词想要伸过来的手,与他擦肩而过。 她想谈公事,周言词却不许,跟上去掰过她的身体,紧抓著她的胳膊。 “阿芜你听我说,刚才我们没什么,昨天晚上,我也是喝醉了在胡闹,你信我,我喜欢的只有你,不然怎么会打算跟你结婚?” 他目光恳切,一定要商芜相信才行。 沈眠难堪咬唇,被忽略到一旁,脸色白了白。 商芜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带著些许嘲讽。 她不买帐:“你胡闹怎么不喊我名字叫我老婆?你忘不掉沈眠我理解,你们都想让她来合作,我也允许了,还要怎样?” 周言词抿著唇,脸色僵住。 他忽然意识到,这次商芜要不是很伤心,很委屈,绝不会用这种冷淡的態度对著他。 从沈眠回国开始到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让商芜很失望。 不该这样的。 冬季限定新品还没发布,还没做到比三个亿投资金多十倍的销售额。 他不能惹商芜不高兴。 商芜將他推开:“行了,谈公事吧,我不想掰扯这些。” 周言词握紧拳头,只好跟著她在沙发旁坐下,神色晦暗地瞥一眼沈眠,语气沉得厉害:“你也坐。” 沈眠心中愈发不快。 她坐下便盯著商芜:“关於合作我確实有不满意的地方,首先给我的推广费太少了,其次,我在海外是大体量博主,又是专门做时尚相关的视频,受眾群体回报率很高,给我这么点报酬不合適吧?” 商芜问:“你想要多少?” “最起码也得三百万。”沈眠睁著惊讶的眸子,“商小姐不会不捨得给吧?你这么为珠宝部的销量考虑,三个亿的资金分出这么点儿苍蝇腿给我,很简单嘛。” 商芜摆出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眉目清冷,坐在离两人都很远的位置。 “抱歉,三个亿分別都有固定的预算支出,你这个价格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商小姐到底是接受不了,还是故意不想接受呢?我觉得,你是因为这些私事带著个人感情,不愿意与我正常合作。”沈眠追问。 周言词眯了眯眸:“阿芜向来做事都公私分明,你不必这么冤枉她,这个价格確实不合理,你要么降价,要么不合作。” 沈眠错愕。 她本以为周言词嘴硬心软,会让她赚这笔钱。 无论她怎么要价,周言词应该都是会同意的才对。 沈眠红了眼,直接起身。 “你们找我合作,还这么不诚心,让我白跑一趟?好,拿不出真心的价格来,就別怪我在视频里吐槽你们乘舟珠宝部。” 沈眠委屈极了,转身就要离开。 商芜望著她决绝的背影。 “不挽留一下吗,言词?” 沈眠的脚步忽然慢下来。 第17章 姓陆的男人是谁 周言词十分烦躁。 “不合作就算了,只能这个价,不会再往上提。” 沈眠失望转身,不可思议地望著他:“阿词,你……” 商芜適时站起来:“沈小姐还是按原价接吧,鑑於你和我们周总的交情,我可以让季设计师出面拍摄你的视频。” 周言词咬咬牙,听到这话顿觉心里像针扎一样不舒服。 沈眠不能理解:“邀请季设计师?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会获得她的独家专访,她对於限定作品的理解以及灵感之类,到时候作品大卖,大家会跑去看你的独家视频,增加你的播放量和粉丝数。” 商芜完全从一个商业角度来分析,促成这次合作。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沈眠的恶意,该给的台阶也给了。 沈眠没有任何拒绝的道理,脸色总算好看了些:“那,那好吧。” “这边请,我们去签合同。”商芜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离开,始终客气。 沈眠跟著她往外走,忍不住回头看周言词,却发现他还坐在沙发上,正紧盯著商芜的背影,表情犹疑。 她忽然觉得,自己跑来找周言词,再到谈成合作,却被周言词疏离,这一切都像是有只无形大手在推进。 是商芜? 沈眠將目光落在商芜身上,带著显而易见的怀疑。 …… 珠宝部。 商芜签订合同,起身去找季雨。 看到她过来,季雨望向窗外,生闷气。 商芜不动声色,走过来將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 “你看看这个。” 季雨不理。 商芜嘆了口气,转身去把门关上。 “你以为我在意阿影吗?我在意的,是我在珠宝部的威信,你当著那么多人的面打我秘书,我要是不护著她,底下员工怎么想?” 她软下语气,走过去拍拍季雨的手:“好啦好啦,別生气,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喝的奶茶。” 季雨撇嘴,抽回手:“我可不敢喝你的奶茶!” “还有你喜欢的那条老钱风復古项炼,我帮你抢到了。”商芜低头,笑看她。 季雨眼前亮了,缓和脸色,看商芜一个劲的追著她哄,才觉得她变回以前討好自己,言听计从的模样了。 她轻哼一声:“你以为用这些就能哄好我吗?我可是当眾向阿影道歉了!” “那你再看看这个,应该就不生气了吧?”商芜把那份文件往季雨面前推一推。 季雨好奇地拿起来,翻开,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这是我出席沈眠视频频道的採访稿?” “对呀。” 商芜勾唇:“作品对方设计理念和灵感来源,我都写在里面了,等作品发布大卖,你的名声水涨船高,配合这条有深度的採访,我到时候会给你立一个艺术家的形象。” 採访稿里不仅有这些,还有沈眠录製视频时,专注於夸季雨的高度讚赏。 甚至作品的优秀程度都只是一句带过,把季雨捧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设计师。 季雨看得合不拢嘴,兴奋起身,紧紧抱住商芜:“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行行行,这次我不生你气了还不行吗?” “那我们戴项炼?”商芜拿出礼盒,在她面前晃了晃。 季雨笑容灿烂,背对著她坐下来。 商芜站在她的身后,俯身替她將项炼戴上,目光逐渐冰冷漠然。 把人哄好后,这边的动静也已经传到楼上总裁办公室。 小董掰著手指头数:“商小姐为了让沈小姐方便宣传往日作品,免费送了她好多珠宝首饰,加起来得价值几百万了吧。 还有,她给阿影发了安抚红包,又给季设计师奶茶买项炼,又给她出席沈小姐的频道写了採访稿,忙到现在都没得空。” 周言词静静听著,表情复杂。 奇怪。 这些事,商芜以前常常做。 总是收拾他和季雨的烂摊子,现在只不过是又多分出一点精力,应付沈眠。 他竟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来。 小董轻咳两声:“周总,周总?” 周言词回过神,想到他连对付商家都不手软,居然还可笑的感觉到愧疚,便將这种感觉强行压下。 他面无表情道:“怎么?” “商总监忙得不可开交,让我过来问问,能不能在限定作品发布的这段时间,让她隨意调用营销部和公关部?”小董问。 周言词想也不想道:“可以。” 这都是为了新品发布,当然可以。 “好,那我就给商总监回话了。”小董转身出去。 周言词顿了顿:“你再帮我告诉商芜,今晚我去她家里睡,让她不用做晚饭,我来带饭。” 小董露出一抹莫名笑容,点点头,快步离开。 很快,话带到珠宝部。 商芜敲键盘的手顿了顿,甚至有种直接通宵加班在公司睡的衝动。 她深吸了口气,起身合上电脑回去。 周言词以前也三不五时过来住,不过在她强烈拒绝后,从来都是睡在她隔壁,连同床共枕都没有过。 渐渐,周言词就不怎么爱来了。 商芜本就心情不好,还要打起精神应对周言词,更烦。 她回家简单收拾了下,手机开始不断震动。 商芜查看群消息,发现小董已经把她拉到营销部和公关部。 珠宝部的宣传与营销,全部都是她自己负责在做。 营销部则负责乘舟其他的產品线。 现在商芜接手,再调用主导舆论的公关部,任谁看都是为了给新品预热。 群里员工们向商芜打招呼。 商芜分別发了几个几千块的红包。 等大家高兴热闹的时候,她轻点屏幕,发出一段话。 【乘舟集团珠宝部如今成立三周年,在这个时候发布新品,我珠宝部上下非常重视,希望这段时间大家能够配合。】 员工们纷纷表態会全力配合。 商芜又说:【这次新品发布,更多的是为了给季设计师打响名声,推她去更好更广阔的国际舞台,请大家接下来的重心,放在宣传季设计师的个人能力上。】 消息发出,全群响应。 商芜眸光暗了暗,门铃忽然响起。 她放下手机过去开门。 周言词提著在餐厅买的菜进来,冲商芜抬起来笑笑:“都是你爱吃的。” 商芜侧过身示意他进来,態度不冷不热的。 周言词顿了顿,把饭菜放在桌边,看到她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轻笑。 “你对季雨真好,这么掏心掏肺的帮她,就不怕她以后不记得你的好啊。” 商芜正拿盘子过来,闻言风轻云淡道:“没什么好怕的,无愧於心就好,我说了我相信因果报应,伤害我的人肯定会一无所有,不得好死。” 周言词脸上笑意微僵,轻咳一声,直接岔开话题:“阿芜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们都快结婚了,这就是我想跟你走下去的最好证明,至於沈眠,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他说完,商芜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將饭菜全都倒进盘子里,坐下来。 周言词有些急,绕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把她的双手都拉过来。 “你怎样才能信我?” “那我们马上结婚,先领证,再办婚礼,明天就去登记?”商芜眼底含著淡淡嘲讽,盯紧了周言词。 周言词的表情立刻变得不自在:“这,这有点……” “好了。” 商芜打断他:“吃饭吧,我就算不开心,睡一觉也就好了,不用你哄。” 她拿起筷子,自顾自吃饭。 看她神色平静,周言词也慢慢收回手,拿起筷子一起吃。 他觉得商芜最近有点古怪。 脾气总是阴晴不定。 有时候生气会直接动手打他,有时候又表现得异常乖巧懂事。 或许这和商芜见了商云深有关? 不,他们在探监室的对话很正常,或许是他想多了。 周言词若有所思。 两人安静吃完饭,商芜上楼洗澡。 周言词则拿起手机,靠在餐桌边打了通电话。 “商云深那封信写好没?” “写好了,已经申请送出来,我马上就可以拦截。” “好好改內容,別让商芜看出端倪。” “放心吧周总。” 电话掛断,周言词玩手机。 沈眠发来好几条控诉他的简讯。 周言词看了第一条便已经没耐心,直接刪除。 比起简讯內容,还不如楼上的哗哗水声让他身心舒畅。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不是手里的。 周言词看到桌角亮了的手机,走过去,发现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號码。 备註只有一个字:陆。 他接通。 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方便吗?我有话跟你说。” 周言词眯起眸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谁?”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顿,直接掛断。 楼上门被拉开。 商芜穿著睡裙,擦著头髮出来:“刚才听到我手机响了,谁的电话?” 周言词握紧手机,心底蹭地窜起怒火。 “有个姓陆的男人给你打电话,问你方不方便接,有话跟你说。” 他死死盯著商芜,一瞬间像是变了个人。 “他是谁?” 第18章 酒会撞衫 空气骤然凝固。 商芜还没来得及解释,人已然逼近眼前。 周言词眼底翻涌著冷意,伸手扼住她的后颈。 她能感觉到对方手掌上的薄茧,以及几乎將她捏痛的力道。 “周言词,你放开我……” 话还未说完,周言词的大拇指已按住她的耳垂,用力。 “看著我。” 他沙哑的声音带著一股莫名威压。 商芜抬眸看他。 周言词像是变了个人,此刻才向她展示性格中的戾气,不再是平时偽装出来的深情模样。 他冷冷问:“你是不是也要背叛我?嗯?和她一样有了更好的选择,在外面偷偷和其他男人勾搭在一起?” “说话!” 周言词低吼一声,眼眶泛红,犹如甦醒的猛兽正亮出獠牙。 商芜能感觉到,周言词似乎因为沈眠当初不告而別,一直有某种心理阴影。 此刻,阴影因为一通电话触发。 商芜伸手,轻轻抚上周言词的手臂,安抚道:“我不会背叛你的,言词,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和其他人在一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周言词眼神闪烁,抿紧唇不说话。 商芜轻哄:“刚才打电话的,是珠宝部的小陆,不信你现在就打回去问问。” 她眼底带著委屈和真诚,略微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周言词手臂上。 周言词忽然如梦初醒地鬆开她,眼底划过一抹懊恼。 “抱歉,我,我刚才失態了。” 他一瞬又戴上温柔的面具,將商芜轻轻拥在怀里:“我被伤害过,心里有阴影,不是故意凶你的,是不是很害怕?” 商芜没有回抱,身体不由自主开始抗拒,垂在两侧的双手握成拳头才没把人推开。 她呼出一口气,轻声道:“言词,你以后不要怀疑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被沈小姐伤得很深,可我和她不同,你不仅是我未婚夫,还是我全家的恩人啊。” 听到最后一句,周言词身体僵了僵,退后一步神色复杂地望著她。 “好了,我看你现在不太平静,先缓缓吧,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商芜把他拉到沙发上坐著。 周言词眼里有著破碎的光,仰头望著她,一字一句道:“阿芜,对不起。” “没关係。”商芜笑笑,转身去了厨房。 她给周言词倒杯水,放了一勺蜂蜜,接著拿起手机:“我去给小陆回个电话。” 商芜若无其事的样子,坦荡而自然。 周言词握紧水杯,愈发不好意思地点头。 商芜上楼將电话打过去,怕陆让掛断,先开口:“是我。” 陆让的语气漫不经心:“周言词怎么在你那里?你们一起住的?” “没,偶尔他会留宿。” 商芜顿了顿,脱口而出:“不睡一张床。” 说完两人都是一怔。 商芜在陆让看不见的地方扶额,对自己有些无语。 她为什么要特地强调这个…… 陆让淡淡道:“你哥给你写了封信,有人刻意拦截,不过我前天已经让人带话给你哥,要他把信写成两份,另一份目前在我手上了。” 闻言,商芜的目光瞬间冷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周言词让人干的。 看来,周言词会知道她去见哥哥,还知道她让哥哥做了什么,是里面有他的自己人一直在传递消息。 商芜顿觉棘手:“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去接触你哥打的那个人,等我消息就好。” 陆让沉默一秒:“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会在周末晚上打电话跟你聊调查进度,记得早做准备。” 商芜耳朵贴著手机,听他略低沉的声音传来,莫名安心。 她忍不住问:“周末是你的休息时间,你要用来跟我聊案子吗?” 陆让道:“提醒我了,你占用我私人时间,这个得额外加钱,时薪三百转我帐户就行。” “不是你……”商芜还没吐槽完,电话就掛了。 她握紧手机,心情莫名好了许多,后颈隱隱的痛感完全消失不见。 商芜定了定神,转身出去。 周言词已经喝完蜂蜜水去洗澡。 她退回房里,趁机將门关上,反锁去睡觉。 等周言词洗完澡出来,敲门没人应,门把手也拧不开。 他本想安慰商芜两句,顺势再做点肢体方面的接触,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睡下了。 周言词顿觉扫兴,换好衣服出门离开。 人走了,商芜则靠在床头,处理工作。 忽然,她的邮箱里弹出一则邀请函。 商芜点开,发现是合作方那边发来的,邀请她去参加商业交流会。 这是必要的工作应酬。 商芜填了个人信息之后,报名参加。 第二天,她来到公司时,发现周言词也接到了邀请函,准备跟她一同出席。 抱著昨天晚上对商芜做了不好的事,想要弥补的心思,周言词直接让人给商芜买了一套昂贵的礼服和首饰。 “是你喜欢的那家礼服品牌,今天晚上你就作为我的女伴一起出席吧。” 周言词温柔將礼盒奉上。 商芜迎著他目光灼灼的样子,满心抗拒,更觉得晦气。 她本来是想去这个商业酒会上放鬆一下的。 最近稳步在推进报仇的事情,期间还要各种演戏和防备,她的神经早已经紧绷了。 却没想到,连这一点点的休息时间都不能有。 商芜表面上没说什么,拿了礼服和珠宝去休息室换。 等她换完出来,周言词的眼神完全亮了。 他目不转睛地望著商芜,感嘆:“还是我的阿芜身材好,天生的衣服架子,穿著这身肯定会惊艷全场。” 商芜轻轻笑了下,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著天,没有看到门外有人在拍照。 季雨將照片拍下来之后放大,撇了撇嘴,把具体的款式直接发给沈眠。 …… 晚上。 商芜挽著周言词的手一起出席晚会。 到了之后,他们各自跟认识的人应酬。 看到商芜一身华丽的礼裙,大家都不约而同將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更有跟商芜並不认识的人,也过来搭訕。 商芜一一和他们打声招呼,转眼间酒少了半杯,喝到脸颊白里透红,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风情在。 周言词跟朋友聊完天,转头看到她明艷大方,遗世独立的大家千金风范,一时移不开目光。 他微微勾唇,朝著商芜走过去,心中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满足感。 未婚妻如此貌美,对他而言也是面上有光的。 今晚,周言词受到了无数人的夸讚和羡慕,却依旧不满足,想要过去当眾跟商芜亲密一下,秀秀恩爱。 谁知这时,有人却惊呼了声。 “撞衫了!” 很多人都顺著声音朝著门口看,就见一抹身影出现在门外。 而看到那人身上的衣服,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回过头看看商芜身上的礼服又看看那人。 周言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死死盯著从门口提著裙摆缓步进来的沈眠。 沈眠身上穿著的衣服,正是跟商芜同款的礼服,就连髮型也一模一样。 两人浑身上下的打扮,没有丝毫不同。 巧合到这个份上,那就不是巧合了。 周围人低声议论起来。 “这什么情况?她在刻意模仿商小姐吗?” “她是谁呀?从来都没有见过。” “好像是沈眠,听说是周总的前任,她穿著这么相似的衣服过来,什么企图啊?不会是故意的吧?” 大家的议论都没有向著沈眠说话,反而怀疑她別有用心。 沈眠侷促地站在门口入场的位置,接受著眾人的打量和议论,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来回看向他们,眼眶红红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她这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很能激起男人保护欲。 商芜漫不经心看向周言词,果然发现他犹豫著,紧紧皱眉,仿佛有些看不下去。 在周言词踏出一步之前,商芜立刻拽下身上唯一和沈眠不同的披肩。 是她怕晚上温度差异大会冷,特地带过来保暖的。 商芜径直穿过人群,直接將披肩披在沈眠身上,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住沈眠瑟瑟发抖的身体。 沈眠愣住。 商芜冲她温柔一笑,迎著她错愕惊讶的目光:“没想到我跟沈小姐的审美这么一致,碰巧穿了同样的衣服,是我的荣幸,快进来吧,风口里冷,別站著。” 沈眠顿时咬紧牙关。指甲掐在掌心里。 她原本是想逼周言词心疼的。 看著商芜鬆弛有度的模样,沈眠心中一百个不甘心。 她还以为商芜会著急跳脚,却没想到她居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迎上来表现得落落大方。 沈眠当下笑得就有些勉强了,跟著商芜进来之后,先去看周言词的脸色。 周言词在眾目睽睽之下,並未表现出来跟她的熟稔,插著口袋,没表情地望著她。 “沈小姐作为海外的时尚博主,怎么会拿到这场商业酒会的邀请函?” “阿词,你是觉得我不够格参加,还是不想看到我?”沈眠瞬间受伤。 周言词蹙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身上的衣服首饰哪里来的?” “是我自己搭配的,凑巧跟商小姐心有灵犀罢了,商小姐都没说什么,难道你是怀疑我故意过来撞衫的?我又不会未卜先知,哪里知道她穿什么衣服……” 沈眠越说越委屈,声线抖得像断了线的风箏。 两人不太好的脸色,任谁看来都像是发生不愉快的事,当眾置气便很有可能是余情未了。 更多八卦的目光聚集而来。 商芜微微一笑:“言词,沈小姐应该不是故意的,你误会了。” 周言词深吸了口气,眉心紧蹙。 他压低声音命令:“沈眠,你先回去。” 沈眠不可思议地望著他:“你赶我走?” 周言词挑眉,算是默认。 沈眠伤心极了,苦笑一声转身就走,却不小心踩到裙摆。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向后倒去。 砰! 沈眠摔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她不敢置信地望著周言词。 还以为这一摔,周言词会稳稳地接住她,却没想到周言词真忍心袖手旁观,仿佛她是无关紧要的人,受伤了也无所谓。 沈眠大受打击,成为眾人之间狼狈的焦点,挣扎著正要起身坐起来,忽然间又痛呼一声。 她坐回去,缓缓掀起裙摆。 小腿处不知摔倒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划到,已经出现一条血痕。 沈眠面如土色:“血,血!” 周言词的脸色顿时变了,冷静自持的表情在他脸上迅速崩塌。 第19章 当眾被拋下 眾目睽睽之下,周言词再也顾不得与沈眠置气,拿起怀中的手帕,蹲下来直接捂在沈眠小腿上。 他抬手,直接捂住沈眠的眼睛。 “你晕血,千万別看!” 沈眠双手都握住他的手臂,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 “不行,阿词,我还是不行……” 周言词神色一紧,立刻將她拦腰抱起。 “坚持住,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他直接抱著沈眠衝出酒会现场。 所有人都愣住。 整个酒会现场鸦雀无声,全部都不约而同望向了商芜,目光中不乏可怜与同情。 自己的未婚夫当眾抱著前女友离开,这种委屈搁谁谁也受不了。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不屑轻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还以为你跟周言词有多恩爱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呀,人家心里可是有一个忘不了的白月光呢。” 商芜捏紧酒杯,朝著那人看去。 说话的人,正是以前商家没倒台时,她的死对头苏婷婷。 两人曾经喜欢同一个品牌的奢侈品,而她抢先买到限量款,引得苏婷婷破防翻脸,从此以后她看上的东西,苏婷婷必抢。 商芜还记得,商家刚出事的时候,她四处求人求到苏家。 苏婷婷背著鱷鱼皮包,冲她笑得恶劣而灿烂。 “我让我父亲去公司了,你见不到他,回去吧商芜,以后你就是个落魄女,再也没资格跟我抢东西!” 苏婷婷见商芜望过来,更是挑了挑眉。 “某些人呀,从枝头跌落下来,还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做笼中金丝雀呢,却不知道她根本没有这个能耐与资本!” 闻言,商芜的脸色愈发冰冷。 她捏著酒杯,眯了眯眸子,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抬脚朝著苏婷婷走去。 大家都不明白她想要干什么。 但这场商业酒会,是苏婷婷父亲办的。 商芜要是敢对苏婷婷做什么,那么她会被苏家彻底针对。 恐怕就连周言词,也保不住她,更不能苏家给这个面子。 苏婷婷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著商芜,根本不怕她在这个关头做什么。 反正商芜不管干嘛,今天得罪了她都没有好果子吃,也已经丟尽脸面。 商芜依旧不停,直接走到苏婷婷面前。 她抬起酒杯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商芜一愣,看向那只手里抓著的披肩。 正是她刚才给沈眠披上的那条。 商芜侧头,看到陆让。 他穿著剪裁凌厉的深色大衣,肩线冷硬,那双向来低温的眸子此刻望著她,覆著一层模糊的暗色。 迎著所有人投来的目光,陆让將披肩搭在商芜的手上。 “你的衣服掉了。” 商芜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情绪上头差点意气用事。 她將酒杯隨手放在吧檯上,接过披肩,对他礼貌微笑。 “多谢先生。” 她將披肩轻轻搭在臂弯间,睨苏婷婷一眼。 “苏小姐有空嘲讽別人,不如想想你那个在外面搞大別人肚子的男朋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浪子回头吧。” 苏婷婷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恋爱脑,屡次原谅出轨成性的男友,在圈子里已经出了名。 大家都挺看不起她倒贴的做派,私底下都一清二楚她和男友的纠缠。 可是今天商业酒会上,不乏很多老板和有头有脸的人。 商芜当眾拆台的话,瞬间让人低看了苏家一眼。 苏婷婷迎著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商芜径直转身,踩著高跟鞋走得头也不回。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陆让也收回目光,提醒旁边已经看呆了的服务社。 “九点整了。” 服务生才意识到,九点是进行酒会晚宴的环节,赶紧和同事去安排。 一场闹剧,就此戛然而止。 陆让上楼。 两个西装革履的贵公子正愣愣看著这一切,见他过来了,才不约而同地凑过去。 顾守礼压低声音:“什么情况呀?你向来不肯公开身份,也不参加酒会,今天突然要来就算了,还插手周言词未婚妻的事。” 范乐附和:“周言词出了名的小心眼,最討厌別人接近他未婚妻。” “我已经接近了,他能怎样?”陆让的眼神中已经逐渐染上冷意。 两个好友都屏住呼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得得得,陆大少爷行事本就神秘难测,我们也不多说了,喝酒吧。” 两人只当事情从未发生。 陆让抿了一口酒,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再朝向这边,苏婷婷也不见踪影,才转身下楼。 酒会外头,冷风呼啸而过,和里面的热闹比起来,萧瑟得有些过分。 陆让看了一圈,发现喷泉旁静静佇立的身影,微微一顿,走过去。 商芜的披肩已经扔在垃圾桶里。 她身形单薄,目光没有聚焦地落在远处,静静吹著冷风。 数九寒天,酒会里有暖气,外头却冷得厉害。 她穿的是露肩礼服,此刻肌肤已经冻得通红一片。 陆让蹙眉,走过去。 商芜忽然感觉到肩上一沉,混合著淡淡暗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將大衣裹紧,冲陆让眨了眨眼。 “陆律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商业酒会上?你们律所跟苏家也有交情?” “没有。” 陆让不看她,只是望向面前的喷泉。 “还能忍吗?” 话题转得太快,以至於商芜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两秒,她才意识到陆让问的是做周言词未婚妻还能不能忍。 商芜从隨身带的手包里翻出一颗薄荷,抵在舌尖。 冷风颳过来,她口中吸了冷气,加上薄荷的凉爽,这滋味別提有多难受。 商芜被辣得险些失去表情管理,心情却舒畅许多。 她呼出一口气。 “没有什么不能忍的,等有些东西成为强大驱动力的时候,就算是在刀尖上走,我也能忍。” 陆让垂眼看她很久:“大衣记得乾洗了再拿给我,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又顿住。 “口袋里有东西,给你的。” 商芜不明所以,目送他远去,才顺手往口袋里一掏,拿出来一颗咖啡味的奶。 商芜愣了下,有种怪怪的感觉。 她確实没想到像陆让这种看起来沉肃无趣的律师,居然还会隨身携带奶。 商芜剥开衣,把薄荷吐进衣里,包裹著扔进垃圾桶,吃了奶。 瞬间,口腔里的凉辣感被奶味冲淡。 商芜品尝著,忽然觉得偶尔换换口味,生活里多点甜也不错。 她走到路边打了辆车离开,与开著车灯衝过来的迈巴赫擦肩而过。 季雨开著车停在商业酒会门口,环顾四周,压根就没看到商芜的身影。 她拿出手机,没好气的给周言词打电话。 “你这都什么事儿啊?商芜现在已经不在酒会了!” 她的邀请函也给了沈眠,没有办法进去找。 “我再回家看看吧,可能她现在都已经到家了,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我在家睡得正香呢!” 季雨虽是这么吐槽,可眼里满是得意和解气的笑意。 她故意拍下商芜的照片,就是为了让沈眠穿著同款过来的。 却没想到沈眠的手段比她精明,同款衣服没有让商芜破防,就演了一出摔倒受伤的戏码。 周言词直接抱著她冲了出去,丟下商芜。 季雨都能够想像到,商芜在酒会上有多狼狈多尷尬。 她一直是乘舟太子爷口中那个不负此生的真爱。 可是面对真爱和前任,周言词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 这件事情要是从酒会传出去了,商芜只会丟尽脸面。 想到这个,季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回去,看商芜笑话。 她赶到公寓时里面,果然亮著灯。 季雨二话不说想要解锁进去,试了好几次却发现密码错误,只得按门铃。 商芜一把门打开,她就直接进去质问:“你的门锁怎么换了?” 商芜侧过身,眼底划过一抹不耐。 “不想让周言词进来就换了,怎么,你有事吗?” 听著她冷淡的语气,季雨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又没招惹商芜,商芜给她摆什么脸色? 她换上担忧的目光,走过去拉住商芜的手。 “我都已经听说了,周言词在酒会中丟下你抱著沈眠走了,对吧?” 商芜心中冷笑,直接抽回手,故作生气,像是被戳到了痛处。 “你是特地赶来嘲笑我的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季雨立刻委屈:“怎么可能?我是心疼你!我听说言词还在医院陪著沈眠,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商芜敏锐捕捉到她有什么企图,眯了眯眸。 季雨搂住商芜的胳膊,笑得灿烂。 “言词说了,他会带著沈眠离开是因为沈眠晕血,一旦发作症状就不会调节呼吸,容易休克,他是为了救人才这样。” 商芜依旧不为所动。 “走嘛走嘛,言词怕你生气,心里一直不安,你过去一趟,也好把误会说开。”季雨越说,话里越是带著一抹迫不及待。 商芜沉默两秒:“你去开车吧。” “这才对嘛,凡事要多沟通,言词已经对你很好了,今要不是事出有因,他哪里捨得冷落你。”季雨笑著拿上车钥匙。 商芜没有放过她笑里含著的一抹得逞,拿著包跟出去。 两人开车来到医院,直奔沈眠所在的病房。 刚到门口,季雨忽然变了脸色,捂嘴后退,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第20章 分手,谁后悔谁孙子 商芜跟在季雨后面,望进去,看到正接吻的两人。 周言词坐在床沿,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按住沈眠的肩头。 沈眠则仰头,主动贴著他的唇,吻得脸颊泛红。 这一幕深深烙进商芜眼底。 胃中不適,她强压下噁心的感觉。 季雨惊呼:“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啊!” 周言词猛地愣住,立刻推开沈眠站起来。 他转身对上商芜没有波澜的双眸,脸色微变,想也不想地指著沈眠。 “是她,是她主动的,我只是没来得及推开,阿芜你別误会我。” 沈眠难堪咬唇,红著眼不吭声,手紧紧攥著床单。 商芜觉得好笑。 没来得及推开。 都吻得难捨难分了,这样拙劣的藉口也有脸说出来。 她淡淡扫了沈眠一眼,走进去。 “都是沈小姐主动勾引,你確定你没有对她主动哪怕一秒钟?” 商芜目光锐利,带著平时绝不会出现的一抹冷意。 周言词眼神有些飘忽,背脊异常紧绷,喉结滚了滚:“对,都是她硬来的。” 沈眠脸上潮红褪去,可怜地望著他。 商芜点头:“好,原来是沈小姐恬不知耻,蓄意勾引。” 既然周言词非要把责任往他心肝宝贝身上推,就別怪她把矛头对上沈眠。 她回身,在三人都没想到的时候,端起桌上的一杯温水,朝著沈眠头顶倒去。 “你干什么!” 周言词语气陡然焦急,上前去抓商芜的胳膊也已经晚了。 水从沈眠发间流下,湿了她一身,一床。 周言词立刻脱下西装外套,裹在沈眠身上,语气冷得像冰:“商芜,你太过分了!沈眠晕血刚被送医,身体还没恢復,你怎么能泼她水!” “就是啊……”季雨刚想帮腔,却对上商芜冰凉的目光,话就这么卡在嗓子眼里。 商芜淡漠道:“身体没恢復,就有力气勾搭我的未婚夫啊,怎么,沈小姐身上绑定了勾搭別人男朋友的系统,不投怀送抱知三当三就会自爆?” 周言词和季雨都愣住了。 认识商芜那么久,还从来没听她说过如此尖酸刻薄,却让人反驳不得的话。 沈眠气得浑身直抖,带著哭腔弱弱开口:“对不起商小姐,都是我的错,是我对阿词还有妄念,情难自抑……” “情难自抑就是你隨时隨地发sao的理由?”商芜轻嗤。 周言词脸色彻底冷了,想也不想地挡住沈眠:“你说话太难听了!简直是侮辱人,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商芜眯了眯眸。 她才故意泼杯水,说几句难听的话,周言词装了三年的深情就拋诸脑后了。 还真是真爱啊。 “你现在是为了她,在吼我?”商芜挑眉,逼问一句。 周言词愈发心烦。 这几天不管发生任何不愉快,都是他在低姿態哄商芜,被打了两巴掌也没计较。 没想到,这成了商芜得寸进尺,被惯得无法无天,隨地发脾气的底气! 他存心要让商芜有危机感,声音拔高:“打人骂人不注意言行,你这样和泼妇有什么区別?有什么资格做周家未来的少夫人?” 商芜沉默。 周言词以为她终於意识到错误,故作冷漠:“我想,我们应该冷静一下……” 商芜打断他,红唇微启,吐出决绝的话:“也不用冷静了,我们分手吧。” 话落,三个人同时用震惊的眼神看著她。 季雨脱口而出:“真的假的?你捨得和言词分手?” “我什么时候拿分手说过气话?”商芜风轻云淡。 周言词咬著后槽牙,用力攥紧拳头。 “我不过说你两句,你就要分手,商芜,你可別后悔。” 商芜漫不经心地提起包,挎在肩上,转身时拋下一句话:“谁后悔谁孙子。” 她走出病房,头也没回。 周言词抬脚想追,又硬生生忍住。 沈眠眼里划过一抹兴奋,下意识去他:“言词,这……对不起,都怪我。” 周言词紧抿薄唇,故作冷静:“无所谓,她爱分就分,別以为我每次都会追著她哄!” 他垂在两侧的手握到泛白。 季雨却笑了,不以为意道:“商芜只不过是看到你们接吻被气到了,过两天她会乖乖低头求和的。” 在他们所有人眼里,商芜感激周言词,深爱周言词,为此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 分手? 不可能。 商芜做梦都想嫁到周家去。 周言词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別过脸,牙缝里挤出一句:“这次我再也不会去哄她!” 季雨眼神闪烁,趁机道:“不如,再给她点更厉害的顏色瞧瞧?” 周言词蹙眉。 “你告诉珠宝部,就说商芜最近状態不好,让她暂停工作休息两天,一切事由我打理,我来做这个代理总监。” 季雨说完,发现周言词並未听进去。 周言词谨慎:“商芜是珠宝部的顶樑柱,不能隨意给她停职。” “她才不会真看著珠宝部大权旁落,这只不过是一个逼她认错的藉口,让她知道,不仅周家少夫人的位置,还有她一手打理的珠宝部,也是你想收回就能收回的。” 季雨继续循循善诱,拼了命的想让他答应。 周言词仔细想想,觉得也有道理,索性点头让她去办。 人走后,他看了眼沈眠,淡淡道:“让护士来给你换衣服和床单吧。” 沈眠连忙拉住他的手:“阿词,刚才我吻你,你没有躲开。” 周言词一顿。 “你……”沈眠眼里闪烁著希冀光芒,“你是不是对我还……” 周言词垂眸,冰凉的目光落在沈眠身上,带著淡淡警告。 “这只是个意外,我希望没有下次,懂?” 沈眠咬紧唇,缓缓鬆开他的手。 周言词心头烦躁,转身就走。 看著吧。 不出两天,商芜一定会乖乖回来。 …… 酒吧。 杯影交错,欢声笑语。 商芜独自坐在角落的单人桌上,转动著手中的酒杯。 面前忽然一黑,有人坐下来。 “姐姐,你这儿有人吗?” 商芜抬眸,看著眼前约莫二十左右,穿著黑白卫衣套装的阳光男大。 她喝了口酒,后仰靠在沙发上,淡淡打量他。 “怎么,你要跟我搭訕?” 男生愣了下,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自信又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可以吗?还是说,姐姐不是单身?” “是单身。” 商芜意味深长道:“不过,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你来跟我搭訕就能够成功?” 男生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凑过去,冲她眨眨眼。 “我年轻帅气体力好,算不算吸引你的本钱?” 商芜挑挑眉,打量他卫衣下不显单薄也不至於壮实的的身材。 她点头:“身材確实刚刚好。” 男生眉眼弯弯,拿出手机:“那我们加个微……” 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人伸手过来,敲敲桌面。 商芜同男生一起仰头。 可能是有点热,也可能是喝得有些多。 商芜的脸微红,反应几秒才慢吞吞道:“陆让?” 陆让的大衣搭在臂弯,黑色羊毛衫的领口微敞,刚好露出锁骨窝。 他没理商芜,看向那男生:“你坐的是我位置。” 男生起身,看看商芜,不舍地离开。 人走了,商芜顿觉扫兴:“你干嘛呀?” “你干嘛?” 陆让反问:“跑到这儿搭訕,不怕周言词知道?” 听他提起这人,商芜好心情全无,拿起包去结帐,连输好几次手机密码都没成功。 前台收银员面色无奈:“小姐,你手机拿反了。” “哦……” 商芜又把手机横过来。 “不是的,要这样拿。”收银员拿起自己的手机演示一遍。 商芜气鼓鼓瞪他:“你都有手机了,还要我的手机干嘛?” 收银员满头问號。 下一秒,商芜的后衣领被拎住。 陆让把她拽到身后,付了钱,又拉著她胳膊往外走,始终保持著半米的距离。 商芜从醉意里得出结论:这傢伙討厌她。 她故意加快脚步,在陆让推门的时候故意撞在他身上,迎著陆让微皱的眉头,满足一笑。 “我力气大不大?” 陆让面容沉静,居高临下看著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不疼吗?” 商芜低头,看到手被陆让臂弯里的大衣纽扣划破了。 她没感觉,却立刻红了眼眶,哽咽道:“疼。” 陆让深呼吸,拉著她出去。 商芜跌跌撞撞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就蹲下来,抱著自己哭出声。 “好疼,好疼……” 哪里都疼。 每时每刻忍受背叛者的耀武扬威,好疼。 寒风吹来,商芜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陆让弯下腰,把她拽起来。 商芜站不稳,只能靠在他身上。 近在咫尺的男人太过俊美,晃了她的眼。 她在想,周言词那么不要脸,都能和沈眠亲嘴,她为什么不可以和別的男人亲嘴? 商芜踮起脚尖,拽著陆让的衣领去吻他。 羊毛衫领口被拉扯变形。 陆让眼底暗芒划过,抬手,捏住商芜的下頜。 “商芜。” 他语气低沉,喉结一滚:“看清楚我是谁。” 商芜眨眨眼:“你是陆让。” 她理直气壮:“所以呢?给亲吗?” 第21章 没有可以替代商芜 陆让愣住,波澜不惊的眼里满是错愕。 商芜抬脚便吻。 陆让一动不动。 在两人之间仅剩两厘米,连呼吸都缠乱成一团时,商芜忽然变了脸色。 她將陆让推开,跌跌撞撞跑到垃圾桶旁,吐了。 陆让指尖蜷缩,脸色冷了一瞬,回车里。 商芜只喝了半杯烈酒,什么也没吐出来,胃烧得疼。 痛感使人清醒。 商芜恢復理智,心虚地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那个……” 她还没说出口,陆让一脚油门踩下去。 “安全带。” 商芜差点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手忙脚乱去拽安全带。 车厢內瀰漫著淡淡的尷尬。 商芜几次开口想为刚才不礼貌且冒失的行为道歉。 可惜陆让不是专注开车,就是在等红灯的时候看向窗外,不愿意再说刚才那个话题。 商芜只能靠在副驾驶发呆,纠结片刻没找到机会,困意倒先来了。 她乾脆闭眼,小睡片刻。 不知不觉,呼吸逐渐规律均匀。 陆让从后视镜看了商芜一眼,开车的速度减慢。 十几分钟后,车到达一处公寓门口。 陆让打开车门:“醒醒。” 商芜睁开双眸,迷迷糊糊看向公寓。 “这好像不是我家。” “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陆让下了车,“我给你叫辆车,下来吧。” 商芜错愕:“你怎么不送我回去?” “我不是你司机,再说,我去酒吧是办事的,晚上还要加班,必须儘快回来。” 陆让轻点手机,在平台上叫了辆车。 商芜已经无语了。 既然不送她,干嘛要让她上车? 她解开安全带下来。 陆让眼神闪烁,补充:“我是要处理你哥的事。” 商芜立刻扭头,来了精神,绕到车的另一侧。 “你查到什么了?是不是有突破口?” 陆让微微点头:“那个被你哥重伤的李成章,三年前人为刪除过在一家医院的所有就诊记录,不排除他本就没有生育功能,藉故栽到商先生身上的可能。” 商芜心在狂跳。 当初她一心信任周言词,周言词请来的律师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所有人都说,確实是她哥误伤了那人,导致人家不能生育,律师也遗憾告知她不能爭取从轻定罪。 商芜以为,事情真的不会有转机,哥哥真倒霉到因为一次为她打抱不平的意外就出事。 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从头至尾都是周言词精心设好的陷阱! 商芜抿紧唇,缓缓攥著衣袖。 冷风吹过,她头脑无比清醒,深吸了口气:“刪除的就诊记录有没有办法復原?” “没有。” 陆让顿了顿,看商芜:“前几年个人就诊记录还可以同步到家人的医疗帐號上,如果拿到李成章夫人的帐號,应该可以查到。” “就算他们当初把痕跡抹去,不排除遗漏有这一点的可能。” 商芜心跳如雷:“好,我想办法接近他夫人。”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会找出证据的,这些人毁了我哥的人生,都得付出代价!” 陆让垂眸看她:“你被周言词盯著,別轻举妄动了,我来。” 商芜眼神微闪,迟疑道:“可是,你是律师,贸然接近他夫人会不会也太明显?” “不用你管,拿人钱財替人办事,这是我的职责。” 陆让抬了下手,示意司机过来。 他拿起手机拍了下车牌號,提醒商芜:“车来了,回去吧。” 商芜无意识点头,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过身。 陆让还站在原地,见她看过来,微微挑眉。 商芜露出一抹笑:“谢谢你,陆律师。” 陆让一顿,漫不经心道:“收了你十倍的钱,就应该创造十倍的价值。” 他几步上了台阶,开门进屋。 商芜隨即坐进车里,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 直到此刻,她才有种坠入深渊重见曙光的感觉。 她已经迫不及待翻案,將哥哥接出来和家人团聚了。 以至於忽略了陆让已经知道,周言词与她哥哥坐牢有关。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商芜心情大好,接了电话。 阿影焦急的声音传来:“商总监,你身体还好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商芜愣了愣,甚至觉得阿影是打错了。 阿影嘆了口气:“珠宝部接到通知,说您身体不適要休息两天,这两天要季设计师做代理总监,我还以为您出什么大事了。” 商芜顿了顿,觉得好笑。 停她职,把季雨捧成代理总监? 好啊。 那就让周言词清醒清醒,睁开眼睛看清楚,她可不是能隨意踢走的棋子。 商芜淡淡安抚:“没事,这两天你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要是季雨为难你,也不要怕,告诉她,再这样你就全公司曝光她的霸凌行为。” “那,那我会不会被辞退啊?”阿影有些不敢。 商芜轻笑:“我不发话,没人动得了你,按照我说得去做,你只有自己支楞起来,別人才不敢欺负你,每次靠我护著,你什么时候能够真正强大独立?” 这番话说给阿影,也说给她自己。 还好,她这些年哪怕掏心掏肺对周言词和季雨,也始终保持自身价值,没有完全做周言词身后的女人,做什么乖巧柔顺的金丝雀。 就算周言词想解决她,也得掂量掂量乘舟会受到什么损失。 掛断电话后,商芜回家洗澡睡觉。 凌晨两点,乘舟大楼顶部灯火通明。 周言词边处理文件,边时不时拿起手机看。 商芜没有给他打电话发消息。 他心不在焉,冷著脸將手机反扣在桌上,索性关机。 …… 第二天。 商芜起了个大早,带著补品和礼物去疗养院。 护士按照周言词的吩咐,接了她带来的东西,却不让她往里进。 “您的父母都很好,我们每天都有给商小姐你发照片的,现在二老都在封闭治疗室,实在不方便让您看。” 护士面带真诚微笑,语气温柔。 商芜抿紧唇,有些失望。 她確实每天都能收到照片。 在这方面,周言词为了稳住她,给她父亲治疗也不敢含糊。 可看照片和现实中见面不一样。 商芜想爸妈了。 她没办法,只能问:“封闭治疗还有多久结束?” “一周左右。” “好,七天以后我来接他们。” 商芜转身离开,坐进车里。 她握紧方向盘想了想,又抓起手机在网上找一间临山民宿,订了两天一夜的房间,直接开车过去。 到达民宿,商芜和陆让打了声招呼,手机一关直接断联。 而与此同时,乘舟集团。 季雨踩著高跟鞋,意气风发地出现在珠宝部。 员工们纷纷与她打招呼。 “季设。” “季老师早上好。” 季雨不满蹙眉,撇撇嘴:“你们没看內部通知吗?我现在是代理总监,你们应该叫我一声季总监。” 眾人脸色变了变,赶紧改口。 季雨轻哼一声,抱著胳膊,居高临下看著他们。 “行了,从现在开始我在商芜办公室里工作,所有经手她的文件,都拿来给我吧。” 她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 眾人都看向阿影。 阿影不动声色地勾唇,嘲讽道:“季总监既然有能力顶替商总监做事,那你们还愣著干嘛?把所有需要处理的文件都送过去唄。” 大家心领神会,纷纷拿著各种资料文件进去。 季雨刚坐下,还没暖热身下的皮椅,七八个人就都进来了。 他们將文件放在桌上。 “季总监,这是我们合作的所有视频博主,他们递交的宣传脚本已经放在里面,您亲自审核一下吧。” “总监,我和小刘下午三点要跟您去见合作方,这是你临时需要看的资料,到时候不能影响正常的工作交流。” “平时商总监亲自写的珠宝推广专栏,需要三千字的文稿解析,您替她写一下吧。” 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桌上的文件直接堆积如山。 季雨惊愕地瞪大眼睛:“这么多工作量,我一天之內就要处理好?!” “当然,今天这还是工作量最少的时候呢,她几乎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工作。” 阿影走进来,似笑非笑地盯紧季雨:“既然季总监自信满满,觉得能够代理她的工作,那就开始吧,这些下午下班之前都要做好哦。” “你们故意的吧!” 季雨顿时怒了,拍案而起:“阿影你是总监秘书,这些工作你帮著我做!” “抱歉,我不会,我只负责给商总监跑腿,这些事她都亲力亲为的。” 阿影笑了:“那就麻烦季总监这两天辛苦一下咯,產品预热宣传期可是很忙的,不能掉链子哦。” 大家没有理会季雨阴沉的脸色,纷纷离开。 季雨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叫了两声,谁都没搭理她。 季雨没办法,只能上楼去找周言词。 “你把商芜叫回来做总监吧!这个工作我做不了,事太多太杂了,看著一桌的工作资料脑袋就大!” 周言词的脸色没好到哪里去。 他因为商芜不发消息服软心烦到现在,没好气道:“我和她在闹分手,你怎么不打?” 季雨无语撇嘴,拿出手机就给商芜打电话。 她打过去,隨即又变了脸色。 “关机了。” 而这时,小董快步上楼敲敲办公室门。 “周总,今天財经频道约了珠宝部宣传限定品,商总监不在,谁来顶上?” 周言词和季雨面面相覷,都愣住。 满珠宝部,找不到一个能代替商芜的人挑起大梁。 第22章 谁对谁低头 偌大的珠宝部,找不出一个人可以替代商芜。 成堆的工作,季雨想破脑袋都憋不出的作品稿,以及採访时只有商芜一个人可以促促而谈的作品理念,都无人可做。 周言词猛然间意识到,当初乘舟珠宝部就是因为商芜设立的。 这么多年,她的作品特色与工作能力,才是支撑起整个珠宝部的支柱。 商芜在,珠宝部就在,乘舟创收最高的部门就在。 只是,让周言词没想到的是,商芜只是缺席几个小时没来,珠宝部就乱套成这样。 工作人员还不明內情,连忙催促:“周总,採访的事怎么办?” “推迟採访。” 周言词目光阴沉,语气也冷:“至於珠宝部,其他人能胜任的工作內容都分发下去,胜任不了的再等两天。” 季雨惊讶地看著他:“等两天?” “嗯。” 周言词靠在皮椅上,捏捏眉心:“商芜比任何人都在乎珠宝部,她不会忍心看到公司乱成这样,她一定会回来,哪怕没求我复合。” 季雨点头,也是这么想的。 此时此刻,两人谋划著名一脚踢开的,竟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 可以预见,如果商芜很快离开公司,珠宝部会以怎样的速度崩盘。 不过就像周言词说的,商芜不可能捨得珠宝部乱套。 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珠宝部要是乱了,比要商芜的命还难受。 两人纷纷篤定,商芜坚持不了多久。 很快季雨接到电话,回了珠宝部主持原本应该由商芜负责的会议。 会议开始,季雨翻开会议內容摘要。 上面清一色的珠宝设计专业內容,她看都看不懂。 季雨艰难地吞咽口水,环顾四周:“今天主要是討论,在视频博主的作品中如何投放更具吸引力,更针对性的过往產品,以起到宣传效果。” 一人举手:“这些都是商总监要决定的,你来定吧。” 季雨迟疑,翻开过往產品图,隨便挑了几样限定品。 “喏,把这几样投放进去挺好的。” 眾人听了脸色微变,全部都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著她。 季雨不由一股无名火,瞪回去:“你们都这么看著我干嘛?不服是不是?还是觉得我挑选的有问题?” 阿影神色晦暗,深深看她一眼:“季总监好像没看清楚吧?那份文件里是过往废稿,您自己设计的產品,最后有没有发布出去都不记得吗?” 被她当眾质问,季雨瞬间尷尬,翻开文件首页果然看到了“废稿匯总”几个字。 她面色涨红,冷冷扫视所有人。 “你们故意整我是不是?废稿为什么放我桌上!” 阿影嘆气:“就算是废稿,也是您的心血设计,这个是绝对不能乱丟的,季总监作为设计师创作者,怎么能没有这个觉悟?” 话落,季雨直接僵住。 底下两个人偷偷议论。 “天,这专业性是怎么当设计师的?她真的是那个天才设计季雨吗?变了个人似的。” “还是商总监好啊,她在的时候,这五分钟都已经把会开完了,简单高效清晰。” 季雨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铁青。 她踢开凳子。 “你们自己开会吧,我不干了!” 说完,季雨转身离开。 阿影立刻站起来:“季总监別忘记把我给你做的海报宣传图转发给gg部啊!要开始大屏投放了!” 季雨顿了下,推开办公室门进去,骂骂咧咧打开电脑转发。 “真以为自己有多牛吗?不过是这些年工作做的顺手罢了!一个二个还敢当著我的面夸商芜,真是够了!以后我得到珠宝部,迟早把你们辞退!” 说罢,她隨手点开文件,一键转发给gg部。 不多时,gg部经理一通电话打过来。 “季设计师,真的要投放这份文件里的內容吗?” 季雨都快要无语死了,只觉得现在每个人都看不起她,不相信她的每个决定和工作能力。 就连gg部经理都觉得她什么也不懂,还要特地打电话过来確认。 季雨不耐烦地张口就懟:“我既然转发给你,你又有什么好质疑的!怎么,你是在怀疑我的决策和专业性?” “没,没有……” gg部经理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还是嘆了口气把电话掛断。 到了下午,季雨把处理不好的工作强制性分发给珠宝部其他人,自己听著歌隨便看看文件。 她正悠然装样子,办公室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周言词黑著脸,带著gg部团队闯进来。 “季雨!” 季雨被吼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连忙摘掉耳机,一脸懵地看著他们。 “怎么了?” 周言词愤怒地走过去,將手机摔在桌上。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雨愣了愣,將手机拿起来,不由得瞪大眸子。 城市大屏上,根本不是投放的產品宣传图,而是周言词的侧脸照。 那照片,很显然是以前商芜拍的,保存在电脑里。 而有人拍下来以后放在网上,瞬间引发群嘲。 季雨往下翻,看到这条帖子的评论。 “產品宣传图为什么要用周总的侧脸照啊!我承认確实挺帅的,可我作为消费者想看的是新品爆料以及具体的发布时间宣传,ok?” “是啊,谁会对已经有了未婚妻的男人有兴趣,只看侧脸照就想买產品?” “这不会是周总自认为很帅,亲自投放在大屏上的吧?” 季雨傻眼了。 周言词则气得攥紧拳头。 他能被眾人皆知,是三年前对商芜轰轰烈烈的拯救和追爱以后。 这三年来,他的深情大出圈,没有任何人不夸他好男人的。 这还是第一次,周言词被当眾群嘲。 意识到他是真的生气了,季雨立刻摇头,忙指著他身后的gg经理。 “他……” 经理打断:“避免失误,我通电话跟你確认了投放城市大屏的內容並且全程录音,周总已经听过录音,就是你拍板投放的,不要试图赖给我。” 迎著经理冰冷的脸色,季雨根本无从反驳,脸都白了。 周言词揉揉太阳穴,闭著眼深吸一口气。 “去,找人查商芜在哪里,我亲自去把她找回来。” 小董答应一声,带著gg部经理离开。 等人走了,周言词才盯紧季雨:“你这样的工作能力,还想取代商芜做珠宝部总监?我看,以后就算踢走商芜,珠宝部也不能交到你手上,安安生生做你的设计师吧!”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季雨脸色铁青,紧紧咬著牙,都快要气炸了。 她著实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接连搞砸这么多事! 害得周言词对她的信任全没了。 季雨懊悔地坐下来。 …… 与此同时,民宿里。 商芜任凭外界如何乱套也不在意。 一整天,她跟著民宿老板娘摘榆钱,淘洗乾净以后裹上麵粉蒸著吃。 吃完饭,商芜拿了本书躺在民宿小阁楼上看,慢悠悠地打开手机。 下一秒电话立刻进来。 是周言词的。 商芜眸子冷了冷,接通电话,语气没有感情:“说。” 周言词一顿,像是被她的话冰到,停顿两秒才软下语气:“阿芜,你现在在哪里?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什么要不要的,周总不是和我分手了吗?”商芜轻嗤。 周言词呼出口气:“我们都快结婚了,我怎么可能捨得跟你分手?都是气话,阿芜你別闹了,回来好不好?” “我在度假,你给我停了职,我回去干什么?別打扰我在外面玩。” 商芜不耐地拿开手机,就要掛断。 “等,等等!” 周言词陡然提高声音。 商芜指尖差点按到掛断键:“还有事吗?” “阿芜你说,怎样才能回来工作?你都不知道,季雨就是个无用的废物,把什么都搞砸了,你回来吧,难道你忍心看著珠宝部混乱吗?” 周言词说这话不仅是哄她回,还带了点对季雨真情实感的嫌弃。 商芜和他通电话的功夫,已经看到阿影发来的消息,全程匯报今天珠宝部的事情。 她眯了眯眸,不紧不慢道:“说停职就给我停了,解决不了混乱的局面就让我回去,周言词,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在利用我在乘舟的价值?” 周言词呼吸一滯,哑口无言,心虚两秒才试图解释:“阿芜,你这么说实在是冤枉我了,我是知道珠宝部也是你的心血,才给你打电话的,你太小看我,这点损失我还是能承受得起。” “我不想听你解释。” 商芜怕逼得太紧,语气一转,悵然落寞。 “你护著故意勾搭你,破坏我们感情的沈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提分手,你有没有挽留我?没有,反而还给我停职,逼我低头。” “周言词,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木偶,我是人,有我自己的尊严,哪怕再感激你喜欢你,我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周言词越听,心里越是没来由的沉闷。 “阿芜,我……” 他无法反驳,甚至还想给商芜低头道歉,完全忘了他要治得商芜服服帖帖的初衷。 商芜深吸了口气,顺势话锋一转。 “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回去上班。” 第23章 他眼里只看得到商芜 周言词笑了。 他並不在意商芜提什么条件,不过些包包首饰或者和工作有关,他都可以满足。 周言词语气愈发轻柔:“好,宝贝你说,什么条件?” 商芜淡淡道:“第一,沈眠你们俩当面为昨晚的事给我道歉。” 话落,周言词的笑意陡然僵住。 他不可思议道:“当面道歉?” “不行吗?”商芜反问,“那就算了……” “等等,我没说不行。” 周言词握紧手机,深吸一口气。 最近沈眠的所作所为让他很满意,他清楚看到这个女人回来之后,百般想要复合的决心。 满意归满意,也是要適当打压。 不然惹恼商芜,只会影响珠宝部那边的工作进度。 让沈眠过来道歉也好。 “我答应你,等你回来,我立刻带沈眠过来给你道歉。” 商芜道:“第二个条件,我要你取消给汪氏集团的投资。” “汪氏集团的投资?”周言词愣了下。 他没想到这第二个条件,和感情和礼物都没有任何关係。 “汪氏集团的副总是李成章,害我哥哥入狱的那个,你撤资吧。” 商芜的语气不容商量,满是命令。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三年时间,她被周言词偽装出来的样子蒙蔽太深。 前段时间周言词要给汪氏集团投资的时候,她就该想到这其中的猫腻。 明明汪氏和乘舟是对家,当初哥哥出事,周言词还帮著哥哥和汪氏的这个副总李成章打官司爭取减刑,闹得不可开交。 甚至,这件事被记者报导,李成章失去生育能力,乘舟集团太子爷还偏帮青梅家的事情登上热搜,周言词的名声被她连累了一段时间。 按理来说,两家会老死不相往来,可前段时间她突然听小董说,周言词投资扶持汪氏集团的项目。 项目还是李成章提案的。 当时商芜心里便膈应,又安慰自己,既然周言词想要广结合作,就避不可免与汪氏打上交道。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总不能为了她,周言词放著给公司带来助益的项目都放弃了。 然而现在看,周言词一直都和李成章保持要好的关係,三年来合作密切得很。 周言词很感谢李成章愿意配合,把她哥哥送进监狱吧?为此不惜把自己没有生育功能的痛处拿出来,gg大眾。 商芜握紧拳,指甲深陷进掌心,在周言词看不到的另一端,尽情露出痛恨的表情。 她问:“怎么不说话?撤资让你很为难吗?” “……还真有些为难,资金是这个项目的启动资金,如果我撤资,准备半年的项目都会流產,影响挺大的。”周言词语气无奈,言下之意是让商芜別为难他。 商芜淡淡笑了:“我不懂,你撤资,他们的项目流產,於你而言有损失吗?” “汪氏会生气的。” “汪氏是乘舟对家,一直都是,生气又能怎样?” “可……” 商芜不耐,直接打断周言词:“你以前什么都愿意为我做,现在是怎么了?还是沈眠出现,真的动摇到你的心?如果是这样我可以退出,成全你们。” 听到“退出”二字,周言词心都狠狠紧了下。 他想也不想道:“好,听你的,我撤资!” “嗯,撤资有结果,我会立刻回去,到办公室的时候,我要看到沈眠跟你都在。” 商芜掛断电话,將手机丟在一旁。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她的心在狂跳。 与周言词博弈,她还是会担心被发现端倪,害怕隱藏得很好的仇恨会不小心泄露,引起对方警觉。 商芜呼出一口气,看向窗外,惊奇地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 还有三个月才深冬。 临城像以前一样开始早早飘雪。 此刻,山间无声落雪,商芜在这样偏僻无人知的地方,心却被拉扯去很多处。 她在仪器滴滴作响的疗养院。 在危险又讽刺的监狱。 在灯火通明的乘舟大楼。 商芜忍不住跪坐在窗前,对著漫天飞雪和窗外黑蒙蒙的大山双手合十。 人在绝望的时候才会祈求神明。 但她还远远不到绝望的时候。 復仇之路不管有多艰难,也始终相信有拂去风雪,终见阳光的那天。 “愿神明做我的见证,我一定会渡过难关,即使付出生命,我也要他们的人生比我,比爱我的家人痛苦百倍。” 商芜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坚定。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周言词打来电话,將撤资的证明也一併发给她。 商芜勾唇,望著寂寥山景:“好,明天我一早回去。” …… 隔天。 商芜的车上覆了一层白。 客民宿老板娘帮她把雪打扫乾净。 还好昨夜雪没下太久,开车可以安全回去。 即便如此,原定的十点到公司,商芜还是晚了两个小时。 沈眠都等急了,坐在沙发上捧著早已经凉透的咖啡,弱弱问:“阿词,商小姐什么时候来?” “等就是了,你还怕道不上歉吗?”周言词摆弄著手机,掛断李成章打来的第二十个电话,倍感心烦。 投资告吹,项目流產,昨夜汪氏集团直接乱套。 项目主要负责人是李成章,投资也是他拉来的,各方人马准备好之后,投资方忽然撤了。 所有努力全部白费,公司首先问责的就是李成章。 可想而知,现在李成章有多崩溃。 电话掛断后,李成章发简讯质问气骂。 周言词看著也心烦,解释是因为商芜,对方也不买帐。 他没好气地拉黑李成章,將手机摔在桌上。 砰地一声。 与此同时门开了。 商芜跟著小董进来。 黑色羊绒大衣敞著,里面是件紧腰的短裙,黑色长靴包裹著她的长腿直到膝盖以上。 她及腰捲髮还带著外头的寒气,进来后扫了一眼沈眠,眼尾微挑。 “我赶时间去珠宝部开会,给你们三分钟。” 商芜脱了大衣坐在沙发上,翘著腿,对沈眠挑挑眉:“开始吧。” 沈眠侷促地绞著手指,在她面前气势全无,忙去看周言词。 周言词的目光黏在商芜身上,有些入迷似的,不肯放过她火辣的身材。 沈眠顿时急了,委屈提醒:“阿词……” 周言词回过神,起身来到商芜身侧,握住她的手:“阿芜,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给沈眠机会勾搭我,你原谅我吧,是我的错。” 说完他示意沈眠道歉。 沈眠气坏了。 为了哄商芜,就把所有事往她身上推。 周言词对她怎么这么狠心! 沈眠咬紧唇,不得已只能站起来,衝著商芜道歉。 “对不起,商小姐,以后我会洁身自好,不再打扰你们,打扰阿词。” 商芜红唇微勾:“你在医院能老实道歉別那么多藉口,也不至於被我泼水了。我们以后还有合作,沈小姐自重些,別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她瞥了眼手机屏幕:“三分钟到了,我要去开会,不奉陪了。” “阿芜……”周言词下意识想拉著她。 今天商芜穿的短裙太对他胃口,以至於他眼里根本看不见沈眠的存在。 商芜在他手抓过来之前就躲开了。 她拎著大衣,微微点头:“我在餐厅定了位置,我们晚上见。” 周言词刚要因为她的躲闪不悦,一听这话又眼里带笑。 等人走后,他也没看沈眠。 “小董,送客。” 沈眠红了眼,看够他们感情恩爱的样子,险些哭出来。 她咬著唇快步离开,心底瀰漫著危机感。 前两天周言词还送她项炼,帮她回国后找安置房房子。 现在因为商芜一闹全都变了。 再这样下去,她和周言词只会越来越疏远! 哪怕季雨说,周言词早就想要一脚踢开商芜,她现在也不能全信。 得想个办法了。 …… 楼下,珠宝部。 商芜回归对员工们来说,堪称普天同庆。 一群人在办公区域围著商芜。 侧面办公室里,季雨抱著胳膊,面无表情地看著,眼神愤恨。 商芜明知道她在里头,还被员工冷落,却假装不知,回到办公室。 阿影笑著推门进来:“这下大家都知道季设计师的工作能力了,简直是草包一个!” “別得意忘形。”商芜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拜託秋庭设计的作品已经发到季雨邮箱。 她抬眸:“你去让季雨看下作品,没什么问题就列印出来,传阅之后,安排宣传小组在社交平台爆料一部分。” 阿影点点头,转身出去。 等人离开,手机铃声也隨即响起。 陌生號码打来的。 商芜眯了眯眸,接通。 里面瞬间传来男人的破口大骂。 “商芜你个贱人!狐狸精!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一家人都是恶鬼!你哥把我打伤坐牢,你现在这么整我也会遭报应!” 商芜不气反笑。 这么跳脚,正说明踩到了他的痛处。 “项目都流產了,我也没办法,李副总说这个有意思吗?再怎么样,你也不可能平白多出这笔投资金。” 商芜指尖轻点滑鼠,漫不经心查看著工作群。 李成章冷笑:“我跟你家恩怨两清,要不是你搞事,周言词也不会突然撤资,这么多年在你眼皮子底下,我们该合作该赚的钱,不还是赚了?” 商芜指尖微僵,眼底一片恨意。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 “对,我就是让周言词撤资了,你能怎样?报復我吗?我可是他心尖上的人。” 李成章被激怒,咬牙切齿:“你等著,我非得让你吃点苦头!” “不用麻烦你。” 商芜轻笑一声:“要不我还是自己动手好了。” 李成章沉默两秒:“神经病,你给我等著!” 电话掛断。 商芜眼底划过一丝讥讽,放下手机,把手头工作处理好,离开公司。 半个小时后,一通电话打到周言词手机上。 “是商小姐的未婚夫吗?麻烦您来趟医院。” 第24章 爽,但还不够爽 “医院?” 周言词以为自己听错了。 电话那头的人道:“对,商小姐受袭受伤,在医院治疗,目前精神状態不是很好,一直要见你,麻烦你过来下吧。” 周言词心头微震,掛断电话起身。 “小董,备车!” …… 十五分钟后,周言词坐车来到医院。 连同季雨得到消息,也跟著赶来。 他们一进病房,不由齐齐愣住。 商芜坐在病床上,头髮凌乱,双眸红肿。 她左手臂上包著纱布,侧脸有一道明显的血痕,护士正坐在床边给她上药。 周言词呼吸微滯:“阿芜,你还好吗?” 他走过去,看到商芜脸上的伤,猛地攥紧拳头。 整个临城,没有任何人敢对付商芜。 谁都知道,商芜是他未婚妻,是他护著的人,对付商芜就是和他乘舟集团作对。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此刻,他气有人让商芜受伤,更气自己的权威被挑战。 周言词俯身握住商芜的手:“这是谁干的!我帮你出气。” 商芜一下哭出来,哽咽著,哭腔断续:“是,是李成章,他知道我让你撤资的事情,怀恨在心,趁我出公司办事,找人偷袭我。” 她偏过头,以便於周言词看清楚她侧脸的伤。 “他说,要毁了我的脸,嫁不去周家。” 护士嘆了口气,帮她把伤口渗出的血擦乾净。 “五厘米的伤口已经很深了,不好好养会留疤的,现在是法制社会,怎么还会有这种恶劣的事情!” 护士打抱不平的话,更是打在周言词脸上。 他缓缓起身,看著商芜破碎脆弱的模样,脸色愈发阴沉晦暗。 季雨眼神闪烁,上前一步。 “真是李成章动的手吗?你有没有证据!” 一句话提醒了周言词。 当初,他设局让李成章配合做戏,坑害商云深的时候就说过,不准动商芜一根头髮丝。 李成章一直记在心里,知道再怎么样,不经过他发话,商芜都是动不得的。 如今他只不过是撤了一次投资,李成章竟然都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了? 周言词眼里浮现几分怀疑。 “阿芜,如果是其他人做的,你就直说,不要赖在李成章头上,我知道你恨他,我这不是撤资了吗?冤有头债有主。” 商芜顿时震惊抬眸,不可置信道:“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怀疑我是故意污衊李成章?” “不是的,我只是想找真正的凶手报仇。”周言词握紧她的手,柔声安抚,“別激动阿芜,你確定对方真是李成章派来的?” 商芜无言望著他,眼底渐渐带了一抹失望。 她抹去眼泪,沉默著拿起手机,调出电话录音。 “这么多年在你眼皮子底下,我们该合作该赚的钱,不还是赚了?” 李成章说的“我们”,显然是他和周言词。 周言词猛地一顿,缓缓蹙眉。 录音里,李成章继续威胁。 “你等著,我非得让你吃点苦头!” 商芜抬眸,有气无力问:“这个,能不能证明?” 周言词无言以对,偏头用眼神警告季雨,仿佛在怪她刚才多嘴,自己才会质疑商芜。 季雨咽咽口水,有些无措。 “好,我现在明白了,是李成章,一切都是他做的。”周言词站起身,神色冷厉,“我会为你討个公道。” 商芜落泪:“我的脸说不定要留疤,正值限定新品宣传期,我这副模样不知道要怎样出现在镜头里,他伤的不仅是我,更是珠宝部的利益。” 话落,她果然看到周言词眼神变了。 她就知道,自己的脸还不算什么,用周言词最在意的公司创收,才能成功拉到仇恨。 周言词冷笑点头。 “好,李成章他真是好样的!” 他瞥一眼身后的小董,微微点头。 小董心领神会,默默退出去。 商芜眼里划过一抹暗芒:“小董干什么去?” “为你討公道,这个你就別管了,安心休息。”周言词替她拉上被子。 商芜立刻勾住他的手指,轻轻握在掌心中:“如果我毁容了,你会嫌弃吗?” “不会,你在我眼里,不管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今天我在这里陪著你。”周言词顺势坐在护士刚才的位置上,一脸深情说著好听的。 季雨都快吐了,找个藉口要帮商芜带饭,果断溜了。 商芜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两下。 她眼神闪烁:“言词,我现在心情不好想自己静一静,你帮我对付李成章,我已经很安心了,你回去吧。”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周言词执意留下。 商芜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真的很想自己静一静,我现在脑子很乱。” 周言词没办法,只能起身嘆了口气。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他推开病房门,转身离开。 商芜在他走后,眼神冷了冷,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 她小號上,上次联繫去长青饭店拍周言词和沈眠的记者发来简讯。 【你不是说周言词去医院了吗?人呢?】 商芜回覆:【急什么,很快就下楼了。】 半分钟后,周言词出现在医院门口。 一群记者瞬间衝上去。將他围得水泄不通。 周言词有些懵。 他来的著急,唯一带的小董还去办事了。 这群记者围过来,他甚至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一堆话筒懟过来,闪光灯加快门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周总,听说您未婚妻被人蓄意毁容,这是真的吗?” “动手的人是李成章,您未婚妻哥哥曾经失手重伤的那个,您准备怎么替商小姐出气?” “听说周总前段时候还投资李成章的项目了,对此商小姐没有意见吗?会考虑撤资吗?” 周言词紧紧蹙眉,薄唇紧抿。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群人消息如此灵通,看起来竟比他还早知道。 想到商芜被送医的时候动静肯定很大,周言词也没有多想。 只是,他原本只想让小董把李成章打一顿警告警告,毕竟这个人曾经与他联手做局,不宜闹得太僵,以免对方翻脸。 现在倒不能这么雷声大雨点小了。 周言词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他握紧拳头,冷声道:“此人因为阿芜的哥哥错失生育能力,我也很遗憾,却没想到他將这份恨意一直延续,甚至以此来伤害阿芜,我绝不允许我的女人被这样对待。” 周言词的话霸气,带著对自己女人的心疼与呵护。 他扫视眾人,对著摄像机,一字一顿道:“从今后,乘舟再也不与李成章合作来往,他对阿芜做的事,我也会报警处理,绝不姑息!” 记者们纷纷鼓掌,缠著周言词又问了商芜的近况,被草草打发了。 十分钟后,网上就出现周言词接受採访的视频。 撤资,拒绝合作以及报警起诉。 周言词为了立人设,不得不摆出为她討个公道的姿態。 商芜目光冰凉,划著名屏幕查看採访下的评论。 有的人说周言词霸道护妻,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有的人说她商芜命好,有这么一个愿意为了她对抗全世界的好男人,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分。 福分? 商芜勾起一抹讥讽笑意,隨手將手机丟下,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李成章什么都没做,投资没了,项目黄了,名声尽毁还要面临起诉。 可以说,是一夜之间跌落深渊。 爽,但还不够爽。 这只不过是个当初被周言词利用的小嘍囉。 真正的两个核心人物,周言词以及季雨,还没到可以动的时候。 商芜已经迫不及待了。 想到哥哥大好年华被蹉跎在监狱,想到父母一夜白头的憔悴模样,还有商家大好基业被毁於一旦,她的心疼得直抖。 “你对自己倒是下得去手。” 门外陡然响起声音,打断商芜的思绪。 她猛地睁开双眸,眼底还有没褪去的仇恨。 直到看清楚眼前人,才缓缓呼出口气。 “你怎么过来了?” 陆让走进病房,看到她侧脸的伤口上,目光一沉,才道:“调李成章夫人的档案。” 商芜点头:“不仅是李成章早就不孕不育的医疗档案,现在李成章项目黄了还要被起诉,他夫人肯定很著急找人打官司。” 她顿了一下,抬眸,冲陆让露出几分笑意。 “陆律师,你要不要再帮我一个忙,接下李夫人的案子?” 陆让看著她,忽地轻笑:“很心疼给我的十倍报酬?恨不得把我一个人当十个人使。” “哪有。” 商芜仰头,无辜地眨眨眼,沉浸在恨意里的紧绷姿態消失了,“李夫人会给你很高的劳务费,这笔钱不赚白不赚,我是在帮你提高收入好不好?” 陆让没答应也没不答应,上前一步,俯身凑近她。 商芜不由一怔,从他眼里看到自己:“陆律师?” 陆让一味靠近,並不说话。 商芜莫名想到,她喝醉酒差点吻到陆让的事。 她问陆让给不给亲的时候,对方好像没有拒绝…… 商芜脸颊微热,不自觉想要后撤。 “別动。” 陆让捏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朝她探去。 第25章 狗男女一起演戏 商芜紧张闭眼。 “陆律师请自重!” 话落,没有预想之中的亲近。 她感觉到脸上贴著的纱布被人轻轻一按,医用胶布更紧地扒住她的脸颊。 商芜错愕地睁开双眸,对上陆让深沉的目光。 “我没有覬覦別人女朋友的癖好。” 陆让隨即退开,理了理衣袖。 “举手之劳,不用谢。” 他话音刚落,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阿芜!” 季雨拎著饭菜进来,看到有不认识的人在,不由愣住。 “你是谁?” 一瞬间,商芜的心揪起来,紧张抿唇。 陆让面色不变,瞥了季雨一眼,点头示意。 “抱歉,走错病房了,请问心外科住院部在哪里?” 季雨紧盯著陆让的面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了,谢谢。” 陆让推门出去。 人走了,季雨还呆呆站在原地,望著空荡荡的病房门口。 商芜心里微紧:“怎么了?” 季雨咬咬唇,回过头,脸颊飞红。 “我好像坠入爱河了,阿芜,我第一次看到有人长得比周言词还帅!” 她放下饭菜,直接衝出去:“我去要联繫方式!” 商芜张口,话还没来得及说,人就已经一溜烟跑没了。 两分钟后,季雨笑眯眯回来,握著手机冲商芜晃了晃,像是在炫耀胜利品。 “怎么,要到联繫方式了?”商芜不动声色。 季雨笑得更加幸福:“当然!也不看看姐长多美,怎么可能要不来男人的联繫方式?” 商芜微微蹙眉,没说什么,心头却极快地掠过一丝不適。 季雨坐在床边,兴冲冲添加对方。 “阿芜,我跟你说啊,我这一年里谈的三个男朋友,总感觉都差点意思,就刚才那个,我真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你说,我有几分把握能追到手?” 商芜不说话,只低头吃饭。 “哎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你觉得我和刚才那个帅哥配不配?” 季雨猛地凑过去,冲商芜拋了个媚眼。 商芜啪地放下筷子,神色冷淡:“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毁容,你现在在我面前討论这种事,合適吗?” 季雨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想反驳又觉得理亏,缩了缩脖子。 “切,至於这么大火气吗……” 商芜抿唇没说什么。 她也想问问自己,两人加了联繫方式关她什么事,至於这么大火气吗…… 真是够奇怪的。 商芜懒得理季雨,找了藉口把人打发走,安心在病房里休养。 她发给季雨的限定设计稿,已经开始通过宣传渠道各种放爆料,炒热度。 秋庭的设计能力自不必说,向来有“小芙蕾雅”的美名在外。 几个概念曝光,大家更加对冬季限定新品报以期待。 而接下来两天,商芜受伤,周言词男友力爆棚起诉始作俑者的事沸沸扬扬,又为珠宝部收割一波热度。 李成章被起诉之后,公开喊话说自己冤枉,会聘请律师来与周言词对抗。 接著,李夫人出来宣布请了业界的顶尖律师陆让,將和乘舟集团打官司打到底。 一方为了未婚妻强势起诉,一方嚷嚷著冤枉和清者自清。 多方都在討论。 商芜安心在医院里躲清静,收到陆让发来的医疗档案。 她猛地坐直身子,將档案点开,果然看到李夫人关联家人的那一栏里,清楚写著李成章“不孕不育症”几个字。 登记时间为十年前。 商芜瞬间心跳加快,给陆让打电话。 “有了这个医疗证明,就能表明我哥是冤枉的,没有失手重伤李成章?” 陆让沉吟片刻:“理论上能为你哥洗刷冤屈,就看你只是单纯想让你哥出来,还是牵扯出背后陷害他的人。” 商芜张了张口,刚想要回答,又顿住。 现在翻案,哥哥是会无罪释放,那她背地里调查李成章,怀疑当年事是周言词与李成章联手做局的心思,就瞒不住了。 自然而然的,周言词会想到他与李成章反目,可能也是被她一手挑拨。 这样做不仅会搞砸她接下来的计划,李成章也不可能站出来,指认周言词当年指使他陷害哥哥。 不行。 她还没將钓鱼的网收好,暂时不能惊动周言词。 商芜定了定神,郑重道:“拜託你接近李夫人,调查更多这件事的细节作为佐证,我不仅要为我哥翻案,也要背后的人付出代价。” “嗯。” 陆让一口答应,没有任何异议。 商芜顿了顿,眼神闪烁:“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说明白点?” “没,算了,没什么。” 商芜有些怀疑,以陆让的敏锐力,很可能通过李成章和周言词之间的来往,猜出她哥哥坐牢和周言词有关。 不过,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如果陆让知道,最好装作不知道,而她也要装作不知道陆让知道。 商芜揉揉太阳穴,话锋一转:“对了,听说你和我朋友季雨加了联繫方式,这几天你们在聊天吗?” 陆让沉默两秒:“这是我的私事。” “我想知道。”商芜追问。 陆让再次沉默,过了片刻才开口:“在接触,她似乎对我有意思。” 商芜靠在床头望著外面的夜景,意味深长道:“陆律师也对她有意思吧。不然也不会加她联繫方式。” “你在吃醋吗?”陆让忽然问。 听他语出惊人,商芜差点咬到舌头,立刻反驳:“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是隨便打听打听而已。” “哦。” 陆让只说一个字,就没下文了。 商芜只觉这通电话开始有些诡异,清了清嗓子:“行,那我就掛了……” “是她堵著我。” 陆让打断她:“不给联繫方式,她就不让我下楼。” 话音一落,通话隨之中断。 商芜怔怔望著手机屏幕,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情况…… 陆让在解释,他给联繫方式是被迫? 商芜正若有所思,病房门忽然被敲响。 她抬头,没想到看见的人会是沈眠。 沈眠抱著一大束百合进来,冲商芜温柔笑笑:“商小姐,听说你受伤了,今天我才抽出空来看你,你不会介意吧?” 商芜眯起眸子,看著来者不善的女人:“我介意。” 沈眠愣了下,无奈苦笑:“唉,没办法,这几天我太忙……” “我是说,我介意你来看我,觉得晦气。”商芜打断她,语气冰冷讽刺。 她隨即拿出手机,给周言词发消息。 沈眠跑来发癲,她懒得应对。 谁的女人谁管。 沈眠面色一白,客套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商芜似笑非笑,不打算与她虚偽做戏:“行了,这里没有別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態过来看我?我毁容,你似乎比谁都乐见其成。” 沈眠抿紧唇,把门关上后,才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我看你,只不过是看在我们之间有合作的份上,你以为我想过来吗?这几天陪阿词在公司加班,每天晚上觉都不够睡的,我哪有时间来看你。” 她挑眉,语气中不乏炫耀。 商芜眯了眯眸:“这两天周言词加班,你在陪他?” “是啊。” 沈眠笑了,漫不经心地走至床边:“你以为你对他来说很重要吗?这两天他只打过几个电话过来吧?好不容易避开你和我相处,他求之不得呢!” 商芜也笑了。 她笑周言词自詡聪明,一定想不到有这么个猪队友。 他在那边装深情,这边白月光拼命倒油。 “你,你还笑得出来?”沈眠错愕地看著商芜,以为她疯了。 商芜收回目光,淡淡道:“你以为你说这些就能够刺激到我?想多了。” “我说这些,还不足以说明阿词心里只有我?” 沈眠蹙眉,紧紧盯著她:“商芜,你心心念念做乘舟总裁夫人,怕是不知道,阿词早就忍不了你了,只能这次限定设计发布后,就把你直接赶走!” 砰! 身后的病房门被大力撞开。 周言词脸色铁青,死死盯著沈眠,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沈眠嚇得无措后退:“阿词,你,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要是不过来,怎么能听见你在阿芜面前胡说八道?” 周言词攥紧拳头,沉声道:“这两天我在公司加班,是你趁小董不在没人拦你,跑来嘘寒问暖,我对你可一点想法都没有,只不过是看你女孩子家深夜离开公司太危险,才没把你赶走!” 沈眠神色苍白,死死咬著唇。 “没想到你却跑来和阿芜炫耀!”周言词一把將她拽过来,“谁准你挑拨我和阿芜的感情?我对阿芜只有爱,从没有利用!” 沈眠眼眶瞬间红了,却忽然看到周言词在轻轻眨眼,冲她示意。 她不由一愣,立刻反应过来,配合著示弱:“对,对不起阿词,我错了,我不该跑过来胡说八道的。” 周言词把沈眠拉到床边。 “给我的阿芜道歉!” 商芜静静欣赏著他霸道维护的架势。 眼都快眨烂了,当谁看不出来他在暗示沈眠一起演戏吗? 沈眠委屈,推开周言词转身就跑。 “你站住!”周言词顺势快步追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无人的楼梯通道里。 沈眠刚进去,就转身抬手打跟来的周言词。 周言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搂进怀里。 “我们刚和好,你就迫不及待来挑衅商芜,是不是太心急了宝贝?” 第26章 没有心动 楼梯通道的门没有关紧。 两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沈眠轻哼一声:“那你也不能那样凶我,我还以为你真觉得我很过分,真护著商芜去了。” “怎么会?那只是做给她看而已,你別生气,当心身体,你刚检查完心臟不舒服,不能动气。”周言词温声哄劝。 商芜在外头听得清楚,眸光一暗。 沈眠的声音又传出来:“如果你不是听说我有冠心病,也不会主动低头,要跟我复合吧?阿词我问你,你心里是有我的,不是因为可怜我才复合,对吗?” “我一直都喜欢你,这段时间冷落你,只是想让你经歷我当时被你丟下的痛苦,否则,你失而復得也不会珍惜。” 周言词抬手,替沈眠拢了拢头髮,看著眼前精致如初的女人终於又属於自己,柔情蜜意的话脱口而出,心里却没有波澜。 明明和好了,明明和沈眠又能和以前一样开心。 他为什么没有了当初的心动? 周言词愈发用力搂紧沈眠的腰,像是要把这个念头强行挤出脑海。 “那我到底要忍耐到什么时候?”沈眠嘟著嘴,不情愿地盯著他。 周言词顿了顿,轻声道:“再等等,一个多月,很快就是新品发布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影响商芜。” 听到这里,商芜悄然离开,回到病房里。 她站在窗边吹著冷风,脸侧的伤似乎还隱隱作痛。 只有一个多月了。 父亲很快能治好病出来,哥哥那边也已经准备好证据。 可是还不够。 远远不够。 她不仅要拯救家人和报仇,也要恢復商家往日的荣光。 商芜闭著眼,若有所思良久,最终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给项目部经理文翔。 文翔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病房探望。 他到的时候,周言词已经走了。 看到文翔將一支少说也要二十几万块的人参放在桌上,商芜眸光微动。 “文大哥,你还是这么心疼我,就像以前在商家一样,每次我去集团找爸爸,你都会给我准备零食,过生日你再忙,也要亲自给我送礼物。” 文翔笑看她:“是啊,我在你十二岁那年就进公司了,可以说是看著你长大的,我把你当成亲妹妹来看待。” 商芜抿紧唇。 她还记得当初商家倒台,集团一帮技术骨干和高管无处可去。 是她带著这帮人和周言词讲条件,把这些人送进乘舟集团工作的。 当时商芜以为,这会让周言词很难做,贸然接收一大帮人也会让公司內部不满。 可周言词还是顶著压力,帮她收留了这帮人。 从那以后,文翔这帮人就很感激周言词,卖命在乘舟集团工作。 如今商芜才明白,乘舟缺的就是这批人才给周言词衝锋陷阵。 当初周言词对付商家的理由之一,也是为了商家这些技术骨干,作为他的人才储备。 “阿芜,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也不说话?” 文翔坐在床边,递给她刚剥好的橘子:“没事的,我问过护士,他们说你好好上药绝对不会毁容,放心吧。” 商芜回过神,接过橘子:“文大哥,我需要你为我做件事,如果有什么差池,你可能要丟掉现在的工作,你愿意吗?不过到那个时候,我会再帮你找个好去处。” 闻言,文翔愣了下,迟疑道:“你要我做什么?” 商芜眯起眸子,与他压低声音密谈几句。 文翔深吸了口气:“可是,周总不是你未婚夫吗?你这样做,对他对乘舟有什么好处?” “你就別问了,我是不会回答的,总之我有我的理由。”商芜苦笑,无法解释。 身边这些人,都觉得周言词是个心地善良,是她黑暗人生的救世主。 知道真相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文翔沉吟片刻,点头:“好,我帮你就是了,只是无论怎样,我不希望你后悔。” “不会后悔的。” 商芜坚定地望著他:“以后不会了。” 文翔愣了愣,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似的,也没好多问。 他同商芜说了半个多小时的话,才从医院离开。 当天晚上,商芜也从医院离开。 周言词得知很惊讶,晚上找过去,询问她不愿住院的理由。 “珠宝部发布新品在即,在医院里住著不方便,况且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就没必要矫情了。” 商芜表现出一副对乘舟忠心耿耿的样子。 周言词满意勾唇,抬手捏捏商芜的下巴尖:“我的阿芜是个工作狂,可是你这么拼,我会心疼的。” “能做好珠宝部,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未婚妻有多厉害,多给你面上爭光,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標。” 商芜拉下他乱动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乘舟越来越好,我会向你证明,你当初对商家施以援手,是值得的。” 周言词表情僵了僵,脸上的笑容没那么自然了。 他轻咳一声,含糊:“我是因为爱你,才出手帮商家,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商芜眸光泛冷,意味深长道:“你必须要,以后我给你的,你都好好接著。” 周言词莫名难以面对她炙热的目光,笑著搂住她,岔开话题:“过两天你生日就要到了,我会好好为你准备的,你想要什么礼物?” 商芜深深看他一眼:“什么礼物都会满足我?” “当然,你现在就可以问我要,我无条件满足你一个要求。” 周言词挑眉,眉眼间满是意气。 商芜微微勾唇,正要开口,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扫了一眼,看到“文翔”二字。 周言词拿过手机接通。 “文经理,这么晚有事吗?” 电话里,文翔的语气又急又沉,说了两句什么。 周言词放鬆的姿態瞬间消失,猛地从沙发上起身。 “我马上过去!” 商芜跟著起身:“发生什么事?” 周言词拿起外套,气愤道:“项目部操作失误,以原本成交价百分之十的价格签合同了,一签就是三年。这块业务未来保守估计亏损三十个亿!” 他顿了顿,瞥向商芜的眼里似有责怪:“你这个文大哥可真是好样的!” 商芜眉心微蹙,也跟著去穿大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周言词没拒绝。 两人寒夜里匆匆赶往公司。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仅他们,股东也被惊动了。 商芜一进会议室,就看到周母周父也在桌边坐著。 她疑惑。 周父和周母感情不好,退休后,一直待在郊区別墅独自生活,怎么今天也来了? 商芜先去叫了声周叔。 周父刚点头,周母就拍案而起,当眾开始指著商芜的鼻子骂。 “你就是个祸害我儿子的扫把星!我早说把你娶回家会影响周家风水,现在应验了吧!看看你带进乘舟的人做了什么好事!” 文翔脸色铁青,听到这话憋不住了,直接站出来拦住周母。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项目出错是我的问题,和商总监没关係!我们这些从商家进乘舟的人,几年来为乘舟赚钱,难道不都是商总监的功劳?” 周母眼神凌厉,冷冷笑了:“你居然还敢跟我顶嘴了?现在犯下滔天大错的人是你!” 商芜抿唇,在后面偷偷扯了扯周言词的衣袖。 周言词垂眸,对上她有些难过的目光,心里腾地软了软。 他想也不想道:“好了妈,现在说这些没用,还是討论下现在的情况吧,文经理?” 文翔立刻走到周言词面前,面色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对不起啊周总,我今天身体不舒服,確实是看错了合同,审核的时候没有发现產品单价少了个零,成本价从一百八十元变成了十八……” 这已经是公司里最愚蠢的低级错误。 但文翔进公司以来的业绩和能力有目共睹,这件事確实不是他性格本就粗心,因身体不適错看价格情有可原。 只可惜再怎么情有可原,也不足以让利益至上的股东们不去计较。 有人当即开口:“保守估计都要损失三十个亿,这件事总得解决吧?文经理,你一味道歉可没用,这是我们公司几乎一个季度的净利润。” 文翔支支吾吾,艰难开口:“我们已经给合作方打过电话了,他们说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没有反悔的可能。” “什么意思?那我们就活该以这么离谱的价格做赔钱买卖?”当即有人怒了。 会议室里气氛凝固僵持。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合同生效了。 有钱不赚是傻子。 中彩票的便宜,合作方自然是不赚白不赚。 一阵沉默中,周言词蹙眉问:“合作方是谁?汤家?” 文翔点头:“对,他们公司总裁叫汤雪莉,汤家老先生的孙女,刚接手公司半年。” 一听这话,大家脸色更难看。 尤其是周言词。 上任半年要是能利用这个合同狂赚几十个亿,比他当年对付商家,吸商家血换来的收益还要可观。 他握紧拳头,目光冰冷:“这件事谁有解决的办法,谁就是未来的项目部经理。” 一句话直接將文翔的职撤了。 商芜正要开口,就被周言词握住手。 “集团损失惨重,我不得不这么做,先让文经理做普通职员吧,阿芜,希望你理解。” 周母抱著胳膊,冷笑。 “她从商家带来的好大哥就这么被辞退了,她能愿意啊?还不得撒泼打滚的缠著你收回这个决定!” 她翻了个白眼,篤定商芜会为了文翔开口求情。 商芜轻飘飘看她一眼。 “言词,我是要请你收回这个决定。” 周言词一顿,隱隱有些不悦。 他以为商芜不会盲目维护商家那边的人。 看来是他想多了。 商芜继续道:“我觉得,像文大哥这种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的,还是直接解僱吧。” 第27章 饼画得大,商芜才更卖力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周言词不確定地望著商芜,眼里带著深深的探究:“阿芜,你这是……” 商芜侧过身面向大家,眸光坚定,字句有力:“就算文翔是我从商家公司带来的人,也不代表这是一块免死金牌,他犯下重大错误,就该从乘舟集团离开。” 文翔低下头,满脸羞愧。 “商家已经不在,我身为乘舟集团的员工,身为言词的未婚妻,理所应当以维护乘舟利益为先。” 商芜双眸清明,当眾表明態度。 话落,原本僵持的局面有所缓和。 几个股东听到她这样表忠心的话,非常满意。 周母冷哼,仍旧对商芜很有意见。 “就算你这样说,也改变不了乘舟因为你的人受损失的事实。” 商芜勾起红唇,睫毛覆著一层冷意。 她走过去,站在红木会议桌前:“这件事既然是我的人办砸了,那就由我来解决,我会想办法让这个合同报废,重新与汤家签订合作。” 闻言,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著商芜,无声嘲讽她夸下的海口太过於异想天开。 汤雪莉刚上任急需提高公司创收,这么好的事,她拼著得罪乘舟也不会退让的。 哪怕这样做太占便宜,说出去也不好听,汤雪莉为了稳住地位证明能力,也不会在意。 再说,如果商芜真能让汤雪莉把这个合同撤了,对方必定心有不爽,以后不会再和乘舟集团建立三年的深度合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总而言之,撤销合同和重新签约这两件事,怎么看都不可能同时实现。 当下没有任何人表態相信商芜。 商芜也没有理他们,转身,目光灼灼地望著周言词。 “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一句话问得周言词怔了怔。 他垂眸望著商芜,目光碾过她瀰漫著一抹坚定的面容,像是在丈量猎物活著比直接杀了,是不是更能给他带来好处。 商芜再度开口:“別人可以不信我的能力,言词,你是看著我怎么把珠宝部做起来的,你总该信我?” 周言词握紧拳头,审时度势。 几秒后,他双手捧著商芜的脸:“我信你,阿芜,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解决这件事顺利签合同,你就是未来的项目部经理。” 周母惊叫:“她已经掌管整个珠宝部,还能调派gg营销那边的人手,怎么又给她职位!” 周父一直都没吭声,静静坐在那儿打量著商芜,一直在审视衡量她。 直到此刻,他才不悦蹙眉,瞥了周母一眼。 饼画大了,人才能够卖力。 这都不懂? 果然,女人就没几个聪明的。 周言词笑了,拉住商芜的手:“以后阿芜还是我的妻子,乘舟由我们共同打理,就算让她身兼数职,只要她忙得过来,项目部交给她有什么不可?” 商芜抬眸,眼尾挑著一抹意味深长的光。 “既然周总愿意对我委以重任,那么我也承诺,用不著三天时间,今晚,我就解决这件事。” 话落,她对文翔点了点头。 两人並肩离开。 会议室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各大股东面面相覷。 “她真能办到?这个点,人家汤总都高兴到睡著了吧?” 周母抱著胳膊,冷哼:“我看她牛皮都要吹到天上去了!不属於她的业务范围,她也有能力管?我怎么不信呢?” “好了,信或不信今晚都有个结果,大家耐心等待就是。” 周言词眉峰微紧,对周父点了点头:“没想到大半夜叫您也惊动了,大家都跟我来吧,去喝点好茶。” 大家对视,此刻谁都没有心情回家睡觉,乾脆也都跟著去了。 …… 公司楼下。 商芜开著车,蓝牙耳机在她耳廓里,闪过一抹银光。 “我们现在就过去,对。” 她抬手按了下,掛断电话,一脸歉意地抬头看向后视镜。 “对不起,文大哥,今天让你受委屈了,被那么多人奚落,你心里不好受吧?” 文翔不以为意道:“那有什么?只要能帮你的忙,我怎样都无所谓的。” 商芜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里面是你半年的工资,你一定要收下,否则我会过意不去。” 文翔本想推脱,听到这话犹豫两秒,只能收了。 他忍不住问:“阿芜,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为了得到项目部经理的位置,也不用玩这么大吧?” “是啊。”商芜笑笑,红唇勾出冷冽弧度,“玩这么大,当然不只是为了得到项目部的经理职位。” 文翔疑惑:“那是?” “等事情解决,我再告诉你。” 商芜踩下油门,带他直达汤氏的大楼。 早有工作人员在等。 见他们过来,隨即侧身恭敬道:“楼上请。” 商芜点头,跟著他去会客室。 她刚出现在门口,一抹身影就笑著从里面跑过来,直接將她抱住。 “阿芜,终於见面了!” 商芜也笑,清冷麵容在吊灯下变得柔和。 她顺了顺汤雪莉的背:“是好久不见了,欢迎回来掌管汤氏。” “哼,人家都上任半年了,你现在才来欢迎我!”汤雪莉一身黑色女士西装,不太好惹的模样,却在撇嘴对商芜撒娇使性。 商芜牵著她赔笑:“我俩不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吗?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一直都没跟你见面。” 两人敘旧的样子,不仅看起来认识,还很熟。 文翔瞪大眼睛,惊奇地来回望著她们。 商芜这才想起来还没介绍,伸手朝向汤雪莉,打趣:“汤总,我在海外留学时的租房搭子兼饭友。” 汤雪莉无语地哼笑,又对文翔伸出手:“你好,文先生,欢迎你入职我公司的项目部,不过你刚从乘舟离职,还和我有关,我只能安排你先做项目组长,从不起眼的项目做,以免让乘舟盯上,如何?” 文翔扭头看向商芜,终於明白她说,即便丟掉工作也保证让他有个好去处是什么意思了。 没想到商家倒台后,从小到大天真纯良的商家小公主,成了他们这些老大哥最坚实的后盾。 这样说到做到的商芜,颇有当年商总风范,也和商总一样,有让人为她卖命的能力。 文翔毫不犹豫道:“汤总能给我份工作就好,无论什么我都做!” 汤雪莉笑了,回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坐下。 商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將鎏金的文件放在桌上,推过去。 “这是新合同,你看看。” 汤雪莉打开看到价格:“成本价一百八,你给我压到了一百七?” 商芜笑了:“那也不能让你白白陪我演戏,总要给你一些报酬吧。” “价值一个多亿的报酬,你捨得给,我还不好意思收呢,再说我这只是举手之劳,对汤氏没影响。” 说到这里,汤雪莉冲文翔点头:“还多了个人才为我所用,我赚翻了好不好?” 商芜正色望著她,目光灼灼:“不,你值得我给这些好处,因为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无论如何,收下这份合同,也请你为我保密,我们在国外留学时候的关係不要暴露出去。” 汤雪莉意识到,她费心做局是未来有大事要做,当下也收起玩笑的心思。 她拿起文件,爽快在合同签名的位置写下名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商芜与她握手:“多谢。” 汤雪莉勾唇,想到以前大半夜发著烧被房东赶出来,以为走投无路要睡天桥时,商芜直接把她带回家的事。 她一字一顿道:“我们之间不说这个,不管你未来要做什么,阿芜,祝你得偿所愿,光明灿烂。” 商芜郑重点头。 十分钟后,她带著合同赶往乘舟。 总裁办。 周父已经先回去了。 股东们也在会议室喝茶等待。 办公室里只剩下周言词与周母,还有刚来没多久的季雨。 季雨靠在沙发上,看了眼时间,不耐烦:“她真有那个能力说服汤总撤销合同?这可不是过家家,天大的利益,人家凭什么让出来?” “就是啊,言词,我看你承诺给商芜什么项目部经理的位置,也太草率了。”周母也跟著附和。 周言词神色冷漠,漫不经心道:“你们还真是矛盾,一边不相信商芜能做到,一边又害怕她做到了把项目部经理的职位要走,这又是何必?” 季雨翻了个白眼,冷哼:“要说设计珠宝,商芜確实有那么两把刷子,可项目部的事,她从来没管过,她要是能把合同解决掉,我现在就跪下来给她磕一个!” “那你就磕吧。” 商芜的声音忽然响起,办公室门也隨之被推开。 第28章 他的手,贴著她的唇 合同摔在桌上,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季雨脸上。 “谁说如果我达成合作,就给我磕头的?”商芜指尖点了点合同,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女人身上,带著淡淡讽刺。 季雨脸色一白,没想到说这话会被她听见。 周言词立刻拿起合同。 签了名字盖了章,確认是生效的合同无疑。 他惊喜地抬眸望著商芜:“你怎么做到的?” “保密。”商芜笑笑。 周言词也顾不得好奇这个,立刻將合同拿去给股东们看。 商芜瞥了季雨一眼。 季雨訕訕起身,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晃了晃:“阿芜,我刚才说那话也是担心你,心直口快才会那么说,你不会生我的气,对吧?” 商芜勾唇,上前一步,高跟鞋叩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手隨之落在季雨肩上,不轻不重拍了拍:“当然不会,毕竟我现在要晋升项目部经理了,没工夫因为这个跟你计较。” 周母坐在沙发上,脸色难看。 季雨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著商芜出去。 她们对视一眼,面面相覷。 周母艰难开口:“难不成,商芜还真能做公司的项目部经理?” “周总都当著那么多人的面保证了,看来这次还真得让她升职。”季雨不甘心地咬咬牙,立刻追上去。 两人紧赶慢赶来到会议室的时候,股东们正围著商芜带来的合同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们都露出了或放鬆或开心的笑容。 “还是达成合作了,虽然比原来的成交价低了一点,咱们也还是稳赚不赔的。” “商总监干得好啊,真是好手段!” “文经理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商总监不到两个小时就解决了,真是好手段。” 对商芜的夸奖此起彼伏。 商芜露出一抹灿烂笑容。 “既然各位满意,那就请周总当中兑现承诺,让我做项目部经理吧?” 她转身,看向周言词。 周言词不由得一顿。 其他人也跟著脸色微变,没想到她还在惦记著这个。 身兼数职,还是公司里最主要的位置,手握实权,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项目经理的职位给商芜,整个珠宝部也是她说了算,目前gg部与公关部更是她一手在调派。 这么多的权力交给她,他们总是不放心的。 见状,商芜挑挑眉,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们。 “怎么,你们不愿意?” 周言词微微一顿,笑了:“没有,怎么会呢?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他话锋一转:“只不过珠宝新品发布在即,项目部要是再交给你打理,我怕……” “我能忙得过来,一个合同的致命问题,我用两个小时就能解决,还不足以说明我的工作效率吗?何况,你是亲口答应我的。” 商芜打断周言词,眸中闪烁著不易察觉的冷光。 她不等周言词说话,又勉强笑笑,故作无所谓:“当然,文翔是我亲自带进公司的,他闯祸我收拾烂摊子,理所应当,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再找更能胜任这个职位的人吧。” 商芜满脸失落。 一个女人站在周言词和眾股东面前,显得有些可怜势弱。 而经过她一提醒,周言词忽然间意识到,文翔有的太过於突然,没有任何人可以接手顶替他的位置。 以前商芜帮他处理公司的难题,也经手过项目部的工作。 目前看来,竟然没有人比她更合適。 商芜在一片沉默中扫视眾人,笑笑,转身黯然离开。 下一秒,她被周言词扬声叫住。 “等等!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项目部经理了。” 眾人一听这话,神色各异。 当即就有人想说话。 周言词冷眼扫去:“我亲口承诺的事情,现在商芜已经做到了,你们当时也没有任何异议,就別拦著了吧?” 一句话將眾人的质疑和反对声彻底堵住。 他们全都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妥协。 而周言词无视周母几人异常难看的脸色,让商芜先回去休息,明天来人事部拿特聘合同。 商芜微微勾唇,转身离开。 等人离开后,股东们也走了,周母和季雨都留下来。 季雨气急败坏地质问:“为什么让她做项目部经理!你说过的,新品发布之后局面稳定,就让她立刻走人!你已经和沈眠复合了,为什么不卸了商芜的权,还给她新职位?这不是更离不开她了吗!” 周言词眉心微微一动,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我决定的事情,不需要跟你解释,我总有一天会让她离开,急什么?” 季雨还想再开口,就被周母拦住。 周母意味深长地看了周言词一眼:“不管你怎么安排,我们都不会插手,但你最好只是为了公司不得不妥协,可別是嘴上说著踢开商芜,回头又陷进去。” 周言词蹙眉,深不见底的目光中浮现一丝微光。 他嘴角勾起冷笑:“怎么可能?我对她这三年只有利用,爱上商芜?这辈子都不可能!” 三人还在会议室说话,与此同时商芜已经来到项目部。 项目部员工都不在。 商芜独自穿过办公区域,推开文翔的办公室门走进去。 她打开电脑,坐在桌边,用文翔给她的密码输入帐號信息,进去后看到了项目部未来两个月要竞標的合作。 最近的一次合作,就在明天。 文翔已经和她介绍过了,这份合作是周言词个人非常看重的,他亲自带领著全体项目部改了无数个日夜,才將一份周言词满意的提案交过去。 经过审核,周言词决定明天拿著这份方案亲自参与竞標,以显重视。 商芜看到具体的项目內容,勾了勾唇,指尖轻点键盘,將项目里的几个字改掉,接著拷贝进u盘里带走。 …… 第二天上午九点。 竞標会议还有一个小时即將开始。 商芜算准时间,去了竞標开会的地点。 竞標团队都还没到。 她左右看看没人,进去,將各团队提前准备好提交上来的方案找到,拉开抽屉,將昨天晚上拷贝的那份拿出来,替换了周言词原来的u盘。 做完这一切,商芜鬆了口气,转身打开会议室的门出去。 谁知她刚来到外面,就看到甲方团队朝这边匆匆走来。 团队里的人看到商芜从会议室出来,顿时蹙眉:“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私自进会议室!” 他们下楼接老总的时间,竟然有人见缝插针进去? 那人的眼神陡然凌厉而警惕,径直朝著商芜走来。 商芜身体微微紧绷,面色自然:“我走错地方了,不是故意进去的。” “不可能!刚刚我们已经清场了,这里的开会地点无关紧要人员不能进入,你怎么会走错?” 人快步走来,就要將商芜拽过去。 商芜心里一紧,正要躲,忽然被人从后面搂住腰。 她惊讶侧目,看到了陆让熟悉的侧脸。 淡淡墨香逼近。 商芜几乎是立刻放鬆下来。 陆让搂著她,朝工作人员点头:“她是我女朋友,確实不认得路走错了,打扰。” 那人愣了愣。 身后老板脸色微变,立刻笑著走过来,对陆让伸出手。 “原来是陆律师的女朋友,没想到你现在已经谈恋爱了,恭喜,看起来很般配。” 工作人员面带疑惑,还想再说话,被老板一个眼神警告得老老实实。 工作人员连忙低下头,不敢吭声。 “给你们添麻烦了。” 陆让搂著商芜侧身,示意他们进去。 等人全部走进会议室,他才將商芜扯进旁边的楼梯间。 商芜感觉到他退开时,指尖无意划过了她的腰身。 楼梯昏暗,陆让的目光冷静肃然:“你做得很险,下次悠著点。” 商芜看著陆让近在咫尺的脸,脱口而出:“为什么帮我?我以为,陆律师向来不爱多管閒事。” 陆让眸光微动:“你是我客户。” “你还负责帮客户解决案子以外的事情?”商芜轻挑眉梢。 陆让顿了顿,似是说不过她有些无语:“你有完没完?” 商芜忍不住笑出声,正要开口,陆让忽然凑近。 他温暖乾燥的手紧紧捂住商芜的红唇。 与此同时,外面脚步声传来。 周言词的声音响起:“快点,还能在其他竞標团队之前,和对方聊一杯咖啡的时间。” 商芜眨了眨眼,抬眸望著陆让,甚至能闻到他指尖的一股墨水味道。 常年和纸质文件接触的味道。 陆让的视线则越过她,紧盯著外面。 直到一群人从楼梯间门口经过。 他才微微放鬆,想要收回手。 商芜盯著他,忽然抬手,紧紧拉住他的手腕。 陆让低头看她。 冰凉指尖紧抓著他的腕骨,微微泛白。 他目光微滯:“干什么?” 商芜意味深长地盯著他:“陆律师好大的面子,对方可是鎏金集团的老总,居然会礼让三分。” 她的话里,带著一抹明显的探究。 “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律师?” 第29章 只有她能稳住周言词 “普通律师?” 陆让反手握住商芜的手腕,將她扣在自己腕上的手拉开。 他垂眸盯著她:“鼎丰律所的金牌律师,在你眼里居然如此普通,商小姐这是在看不起谁?” 商芜愣了下。 她倒是忘记了。 身为鼎丰的活招牌和顶樑柱,陆让的名號应该已经在商界出名了。 鎏金集团这种常年需律师团队的公司,必定请陆让帮过不少忙,给面子也是正常的。 商芜退开一步:“抱歉。” 陆让瞥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拉开门出去。 等人走后,商芜也从楼梯通道走了。 她为了不引人注目,没有开车,在周围隨便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来,打开手机登陆直播网站。 没错,鎏金集团为了这次竞標足够有噱头,在网上进行直播公开招標。 竞標会议开始之后,周言词的团队排在最后。 等其他人介绍完项目方案,周言词露出一抹篤定的笑,对小董点头。 小董立刻起身走上台,打开ppt开始讲解。 来了。 商芜坐直身体,认真看著。 隨著方案的深入,鎏金集团老总和其他人都露出满意笑容,仿佛已经確定这个项目落谁家。 最后,小董开始进行总结性发言。 “鎏金集团与乘舟集团的合作,我相信会是一次最具有性价比的合作,毕竟鎏金每次选的合作方团队,都是报价最低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说到这里,小董突然卡住。 周言词的脸色立刻变了,去看鎏金老总的脸色。 鎏金老总眯起眼睛,冷冷看著小董。 都是商场上的人精了,怎么可能听不懂这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 明面上好像在夸他,言外之意却是说他们鎏金小气,不看实力只看谁的报价低,最能省钱。 小董咽了咽口水,此刻已经完全慌了。 他能够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却只能硬著头皮继续照著稿子念。 “贵,贵公司也是行业顶尖的公司之一。比起来艾青集团有过之无不及……呸!是,是比起艾青好多了!不,艾青和鎏金没有可比性……” 小董马上就快要哭出来了。 眾所周知,艾青和鎏金是死对头,並且业內名声一直很差,现在已经接近倒闭。 他刚才太过於紧张,下意识按照稿子上的內容念,念完才发现不对劲又紧急改口。 然而,这样的表现更加显得是心虚。 鎏金老总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冷冷望向旁边的周言词。 “周总在会议开始之前告诉我,这是你带著项目部亲自出的方案,那么你助理念的稿子,也是你亲自操刀写出来的?” 周言词神色阴沉,瞥了小董一眼,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立刻起身:“不是这样的,这份稿件的內容……” “可以了,看来周总还是没有和鎏金合作的诚意。” 鎏金老总背著手起身,一想到这是在直播,更是生气。 “综合种种看来,还是九號最適合我们的合作,九號方案可以通过了。” 九號方案的团队立刻起身欢呼。 直播画面里,周言词握紧拳头,眼里满是隱忍的怒火和焦急。 商芜在咖啡厅里静静欣赏,忍不住勾了勾唇。 鎏金老总最听不得艾青集团这几个字,更喜欢有人当眾吹捧他,非常要面子。 周言词的助理当眾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在打鎏金老总的脸。 鎏金怎么也不可能把合作机会给乘舟集团了。 大概周言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经过层层审核把关的稿子,到最后会被改得面目全非。 商芜心满意足,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起身离开。 她回到公司的时候,周言词已经先回去。 商芜一进公司,就敏锐察觉到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对。 尤其是前台,看到商芜和看到救世主一样,对著她露出哭哭的委屈表情。 “周总今天大发雷霆,现在拉著整个项目部的人在训话,大家都快嚇死了,商总监,你快去看看吧!” 商芜笑笑:“好。” 她径直上楼,刚出电梯就听到总裁办公室传来周言词的厉声呵斥。 “你们知不知道我脸都丟尽了?这件事必须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做的!” “鎏金老总以后不会给乘舟机会了,失去这么个可以长线发展的合作方,你们很满意是吧!” 商芜眯起眸子,看到项目部员工们一个个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立刻敲门。 “进来。” 周言词气得按住桌角,平復情绪。 “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到就发现项目部都空了,他们说你在这里训话。” 商芜进来,忧心忡忡望著周言词,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帮他顺后背。 眾人看到她过来,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气。 谁都知道,在这个乘舟集团,唯一能够安抚周言词的人只有商芜。 周言词的脸色果然缓和些许,却仍旧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他们项目部干的好事!今天竞標写的总结性发言句句都在踩鎏金老总的雷点,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干的!” 他扫视每个人:“都不承认,难不成是要我出来担责?让你们跟著我搞方案,你们就给我搞成这样!” 商芜一直沉默听著,直到此刻才开口:“既然丟了项目,也没有办法挽回,还是寻找新的合作方吧,这件事我来办。” “你,你能找到接盘的?”周言词有些错愕。 连他一时间都想不到好的人选,更何况是商芜。 商芜笑笑:“我也不敢保证能立刻找到,但总归可以试试,现在训斥他们已经没什么用了,我带他们回去,两天之內出备选方案,重新接触合作方,可以吗?” 她声音温柔,情绪稳定,说话的方式莫名让人安心。 堪称一根定海神针,直接钉住周言词的怒火,阻止他继续发作。 周言词捏捏眉心,关键时刻有个能够为他兜底的,这种感觉別提有多舒服。 他点头,终於露出几分笑意:“好,阿芜,这件事交给你来办,我放心。” 眾人不约而同地放鬆下来。 商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行离开。 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逃出去。 商芜又绕到周言词身后,替他揉揉额头。 “別担心了,这样也好,鎏金老总小心眼一两句话不对就拒绝合作,就算竞標成功,说不定也会有很多麻烦,不如另选合作方。” 在她的安抚下,周言词的情绪终於稳定。 他拉住商芜的手,揉捏她光滑柔软的指尖。 “阿芜,以后没有你,我可怎么办?乘舟集团该怎么办?” 商芜眼底划过一抹冷芒,语气轻柔:“那你最好永远都別得罪我,我可是很记仇的。” 周言词闭著眼笑了,只当她是在开玩笑,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 “当然,我会好好跟你在一起,爱你宠你。” 商芜抽回手,不动声色道:“那你先休息,我走了。” 周言词靠在桌边,欣慰看著她:“明天晚上是你的生日,想怎么过?” 商芜顿了顿:“公司最近事情多,我哪里有时间过生日。算了吧。” “不行,我要帮你庆祝生日。” 周言词起身,轻笑道:“你选餐厅和礼物,到时候我带你去吃饭。” 商芜心下排斥,想到要和他这个虚偽的仇人共进晚餐,便一阵反胃。 她勉强点头,离开总裁办。 刚出去,商芜便接到一通电话。 她没看清,接起来时语气不大好:“谁?有事?” 对方顿了顿:“我最近是哪里惹到你?” 商芜一愣,將手机拿远些才发现是陆让。 她定了定神:“没,就是有点心烦,有事吗?” “李夫人委託我帮李成章打官司,李成章拜託我,无论如何也要爭取跟你见一面,你要不要见?”陆让问。 商芜一时都快忘记了。 李成章这个小人,大概现在冤得想死,也知道这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做局,才迫不及待的想见面。 商芜嘲讽道:“他想见,我就满足他这个愿望,一个小时后见。” 说罢,她正要掛断电话,迎面走来的阿影就兴冲冲跑过来。 “商总监,我明天请假了,这是提前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商芜看著她手中绑著蝴蝶结的礼盒,隨手掛断电话,接过来笑笑。 “你还记得我明天生日,有心了。” “我这算什么啊,一点小心意而已,不像商总监你,在我生日的时候直接放假,帮我安排了国外七日游。” 阿影撅著嘴,说著竟有些想哭,拉著商芜的手晃了晃。 “商总监你真好,以后我一定要一直跟著你。” 商芜笑了:“好啊,我走到哪里都带著你。” 她和阿影说笑两句,回到办公室把礼盒拆开。 是一款香水。 大马士革玫瑰与淡淡冷木香碰撞,是有些馥郁却又清新的特別味道。 商芜喷了两下,揉揉手腕,將珠宝部这边的宣发工作处理完,立刻赶往拘留所。 也是时候见一见李成章,摊开这张牌了。 门外,陆让正在等。 看到她过来便微微点头。 商芜跟著他进去:“李成章现在什么情况?” “派人伤你,有录音內容为证,加上本来就有纠纷的债务问题,会被判刑。” 陆让简洁意賅地解释两句现在的情况,为她推开审讯室的门。 商芜回过头。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让就微微点头。 “我在这里守著,没人打扰。” 商芜放鬆下来,走进审讯室。 第30章 报应终於来了 再见面,李成章和最后一通电话里恶狠狠的语气一样,面带戾气,盯著商芜的表情凶狠至极。 商芜先开口,坐下来,冷冷瞧著他。 “帮周言词设局害我哥,如今得了报应,滋味如何?” 李成章表情一僵,被她先发制人的话惊到。 他登时像见了鬼似的,身体后撤。 “你,你竟然知道这件事?” “当然,否则我怎么会挑拨你和周言词的关係,让他起诉你?”商芜冷冷欣赏他害怕忌惮的反应,心中痛快。 曾经,她天真地以为李成章真是那个受害者。 哥哥坐牢,一开始要判十二年。 她嚇坏了,跑去找李成章请求谅解,甚至是跪下磕头。 李成章夫妇俩不但没有动容,还把她赶出病房。 商芜还记得,李夫人指著她的鼻子,红著眼睛咬牙切齿道:“都是你害得李家绝后!你们兄妹俩就该牢底坐穿!” 她那时害怕极了,哪怕李成章一开始对她图谋不轨,为了哥哥减刑,她也忍了。 可直到如今,商芜才明白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什么都是假的。 周言词的出手相助,李成章躺在病床上大受打击非要起诉的架势,以及李夫人伤心欲绝,都是演给她看。 仇恨之下,商芜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盯著李成章。 “我知道你和周言词做的勾当,现在是你,很快也就轮到周言词付出代价了,李成章,你就安心坐牢吧,我哥蹲了多少年,你就在里面待多少年。” 李成章脸色铁青,咬牙盯紧了她。 他握紧拳头:“你也就只敢报復我了!因为你现在必须依靠周言词,哪怕恨他,也只能在他面前装傻充愣!没出息!” 商芜抿紧唇。 她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落雪,“搞清楚,是周言词要依靠我撑著乘舟集团的创收。” “哼,隨便你怎么说!你马上让周言词撤诉放我走,否则我把你知道真相的事情告诉他,你们之间就彻底崩了!” 李成章的眼睛,像是淬著冰冷的蛇毒,阴测测,带著股可怕的凶光。 商芜未退半步,居高临下看著他,勾了勾唇。 “可以,隨便你怎么做,只要你不怕李夫人以及你两个养子在外面受尽磋磨,我能让你坐牢,也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话落,李成章彻底愣住了,嘴唇哆嗦著,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那个三年前柔美,没有任何攻击性,艺术气息很重总是穿著白色长裙的直发女孩,仿佛早已经埋葬在知道真相的那天。 她没了从前的柔软,像个杀伐果决的女战士,举起手中长矛,毫不留情审判仇人。 至於他,就是第一个被审判的炮灰。 李成章面对这个曾经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女人,丝毫讲条件的筹码都没有。 此刻他才知道,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却被冤枉到百口莫辩,只能去坐牢是什么滋味。 时隔三年,害人的报应终於来临。 李成章狠狠闭上眼睛,声音颤抖:“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 商芜低笑,想著这些年哥哥在牢里的情形。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哥哥身上脸上无一不带著皮外伤。 她轻飘飘道:“我哥的美好人生,全都葬送在你们联手做局的那晚上,他现在在牢里怎么被你们安排的人打的,你就给我怎么还回来。” 商芜眼里带著浓烈恨意,指尖紧紧按住桌面。 “你该庆幸,我哥足够坚强,没有在这种地方崩溃,否则我一定跟你同归於尽,不会让你好好活著。” 李成章猛地抬头,瞳孔里映著商芜冰冷绝艷的面容。 他嘴唇抖了抖,想要开口。 商芜决绝地转身离开,又顿了顿,回头看著李成章面如死灰的样子,轻轻一笑。 “要是周言词知道我做的一切,你和你的家人就真死定了。” 她走出房间。 身后传来李成章无能狂怒和崩溃的哀嚎。 商芜没有回头,步伐坚定地离开,路过陆让时也没有一丝停顿。 外头大风颳过,冰冷刺骨。 她裹紧大衣蹲在拘留所门口,肩膀剧烈颤抖。 流下来的泪水温度冷却,变成脸上一行行冰冷的水印。 商芜咬唇,无声哭泣。 她做到了。 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成功,也总算是可以慰藉哥哥。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小雪,似乎在同商芜一起哭。 忽然,头上多了一把伞。 商芜泪眼朦朧地抬头,与陆让平静的目光对上。 她抹去眼泪,想站起来。 陆让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肩。 大手贴上她的肩,滑到后背,隔著大衣按住她的肩胛骨。 像是在安抚一只脆弱的小动物。 陆让垂眸看著商芜:“哭吧,没人会看见。” 他手中那把巨大的黑伞遮住世界,將商芜隔绝在伞下一隅。 商芜蹲在台阶上,有种被完全包裹起来的感觉。 她深呼吸一口,泪又止不住掉下来:“陆律师,现在我需要一句肯定。” 陆让微微一顿,安抚她的手又伸去她脸颊,將她脸上的泪水擦拭乾净。 “你做的很好,没有让你哥失望。” 商芜的眼泪更加汹涌,攥著他的衣角哭出声来。 没人懂她有多痛。 痛心哥哥的前程不明,还盲信仇人,当牛做马痴傻三年,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直到刚才,她的痛苦才稍稍减轻。 商芜不知道哭了有多久,直到哭声渐渐变为抽噎,才仰头看陆让。 她的样子实在狼狈。 眼睛肿了,脸颊冻得通红,几根头髮丝黏在脸上。和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陆让指尖蜷缩,將一块手帕递给她。 商芜接过来擦了两下,才搭著他的胳膊站起来。 短暂发泄后,又要马不停蹄进行下一步了。 她呼出口气,语气冷静:“让李成章吃点苦头。” 陆让应下,將伞递给她。 “我还有事要处理,回去了。” 雪已经下大了。 他走进风雪里,去路对面开车。 商芜望著他的侧影,风掀起她的头髮,心臟像是被髮丝缠绕,乱跳得厉害。 等人开车走了,她才回过神,同样开车回去。 路上看手机,才见周言词发来了几张图片。 是装修非常优雅的民宿照。 “宝贝,陪你过生日就去这里好不好?我找季雨和顾子谦他们给你庆祝,开派对喝喝酒什么的,开心一下。” 一眼扫去,信息上全都是商芜不喜欢的人名。 商芜排斥蹙眉。 以往每个生日,周言词都竭尽所能给她惊喜。 只是这次,她的心境不同於以前的期待与感动,满满都是厌恶。 商芜没有任何对这场生日的期待,只会想母亲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她,她却要与仇人彻夜欢歌? 晚一秒钟拒绝周言词,都是对自己和母亲的不尊重。 商芜抓起手机想给周言词打电话,顿了顿,又將电话打给另一个人。 很快,电话接通了。 里面传来沈眠震惊的声音:“商芜?” “是我。” 商芜冷哼:“明天是我生日,言词准备了惊喜派对要帮我庆祝,你最好老实点別来打扰,別在我大好的日子里添堵!” 说罢,她直接掛断电话。 …… 隔天早上,周言词去了商芜的公寓。 开门看到他,商芜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侧过身示意周言词进来。 周言词勾唇:“准备好了吧?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今天不管发生天大的事,我都要陪你过生日,什么都不管。” 闻言,商芜深深看他一眼。 “可是我答应你了,两天內把项目部丟掉的合作补上,我看我还是回去加班吧。” 周言词立刻握住她的手。 “不行,说好了要陪你的,你也不用那么紧绷,晚两天再寻找新合作方也没事。” 周言词一脸不赞同,仿佛出了天大的事,都没有陪未婚妻过生日重要。 商芜垂眸掩藏眼底的嘲讽,坐进车里,时不时看周言词的手机。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一路上,周言词手机安安静静,没有电话没有简讯。 商芜憋不住了,眼看著前面就是民宿,问:“你是不是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了?平时你工作电话简讯响个不停,今天反而很安静。” 周言词勾唇轻笑。 “我特地静音了,工作都交给小董,谁也不能打扰我们俩过二人世界。” 商芜轻咳一声,故作无意:“那万一是私人电话呢?你看下手机吧,要不我帮你看?” 她说著就要去拿周言词的手。 周言词神色一紧,不动声色地先拿起手机,无奈打岔:“好好好,我看还不行吗?” 说完他看一眼屏幕,才放心给商芜看。 “喏,平常没什么工作之外的人联繫我,你知道的,我社交圈又不大。” 商芜看到屏幕上除了几个工作群,確实没人给他发消息打电话。 她微微蹙眉,不知该说什么。 很快,车在民宿门口停下。 商芜回过神,正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就看到前面民宿老板在帮另一个女人提行李。 那女人撩头髮时转了过来。 周言词猛地顿住,脱口而出:“沈眠?” 第31章 半夜他们在亲热 商芜眉眼微松。 怪不得一路上都没个动静,原来是提前到这儿来了。 她就说,沈眠昨天得知周言词要陪她过生日,怎么可能不捣乱不找存在感。 沈眠在这瞎掺和,甚至都好过她和周言词一对一接触。 否则她怕忍不住,直接当著周言词的面吐出来。 商芜解开安全带,下车,神色如常地过去打招呼。 “沈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沈眠闻言,笑得如沐春风,將头髮別在耳后快步走来。 “我最近工作忙完了,想过来散散心看看风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你和阿词这是……” 周言词不动声色地跟过来,轻轻握住商芜的手:“今天是阿芜生日,我来这里陪她。” “原来是这样,商小姐。生日快乐啊。”沈眠不走心地祝福,目光落在他们握住的手上,脸色有些不好了。 商芜轻轻笑了下。 “谢谢,既然这么巧,那今天就一起在民宿里玩吧,言词,你帮沈小姐提下行李,我的就自己来。” 她转身去车边。 周言词脸色微变,立刻想要跟上。 “阿词?” 身后,沈眠柔弱带著撒娇的声音传来。 “人家的行李太多了,你帮帮忙嘛。” 周言词的目光跟著商芜,看了几秒才回头,低声质问:“你今天为什么要过来这边?你明知道,我要陪商芜过生日。” “你给她过,我就不能来这里住了吗?还是我当了你们的电灯泡,打扰你们相处,你不开心了?” 沈眠泫然欲泣,咬著唇,无助地绞著手指。 不只是巧合还是什么,周言词忽然发现她穿著粉色的针织连衣裙,温柔可爱的模样和大学时候別无二致。 他想起大学时候和沈眠甜甜的恋爱,心立刻就软了。 周言词语气温柔,安抚:“我这不是怕咱们关係露馅吗?你待会悠著点別被发现了,上楼回房吧。” 沈眠嘟嘟嘴,有些不情愿给他们让出二人空间,但怕周言词不开心,她只能妥协。 等商芜提著行李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进去了。 她疑惑:“沈小姐怎么先走了?” “她回去休息了,別管她。” 周言词帮她把行李提过去。 不知是不是心虚,总之商芜能感觉出来,周言词似乎更殷勤热情了些。 她没在意,跟著周言词进去。 民宿老板过来介绍说,这栋民宿本来就是三人入住的规格,既然他们只订了两个位置,另一间房就给其他人了。 商芜表示完全不在意,上楼后,先去收拾收拾洗了个澡。 等她出来时,房间里没人。 商芜擦著头髮,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后,听到外面走廊上隱约传来说话声。 “我不管,反正你晚上要想办法过来陪我嘛。” 沈眠在撒娇。 周言词却深吸一口气,听起来有些不耐:“宝贝,你能不能换个地方闹?今天商芜过生日,她这三年都是我在陪,今天没理由走开的。” “难道我不是理由?你要是想见我,无论如何都能来,拒绝我只不过是找藉口罢了!”沈眠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伤心。 周言词沉默片刻,终於心软:“好,我儘量试试。” 这么为难? 商芜挑眉。 那她不帮帮这段有情人,简直是太狠心了。 一分钟后,周言词推开门进来。 商芜坐在桌边擦头髮,背对著他,听到声音问:“言词,你回来了吗?” “嗯。刚才在你洗澡的时候出去看了下环境,这个民宿可以的,院里很好看。” 周言词凑过来,起身去闻她的发香。 商芜僵硬一瞬。 她转身,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表情:“言词,我……” “怎么了,你说。”周言词笑著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帮她擦发。 商芜目光遗憾:“我生理期到了,这次没带止痛药,待会可能要直接睡觉。” “睡觉?那晚上的生日派对怎么办?季雨他们都准备过来呢。”周言词蹙眉。 商芜勉强笑笑:“你知道的,我生理期本来就很不舒服,这次只不过是巧了,你让他们都在家呆著吧,不用给我庆祝。” 周言词难免觉得扫兴。 他勉强笑笑:“那你好好休息,今天我在客厅睡,就不打扰你了。” 商芜眉眼弯弯,笑得毫不设防:“好呀。” 她目送周言词出去。 周言词还没走出两步,又顿了顿,將掛在门后的西装外套拿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东西。 商芜看著,直到人离开,她才过去又在口袋里摸了一把。 一个方方正正有些冰凉的小型包装纸被她摸到。 商芜用两指夹住,拿出来。 包装上清清楚楚写著几个字:安全保险套。 她轻嗤,重新塞回去,直接把门关上锁死。 外头的两人,今夜註定是一番折腾。 商芜走到窗边,坐下来看著外面的天色。 天黑了,周言词上来叫她吃饭切蛋糕。 商芜没有应,假装睡得昏沉。 外面的人没有继续打扰。 商芜看著窗外的满天繁星,轻声道:“生日快乐,商芜,辛苦你把我生下来,妈妈。” 话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十二点整。 季雨走过场似的给她发了祝福,工作群里的各部门员工也出来纷纷祝福。 商芜在装睡不能回復,默默把所有人的祝福看完,退出来,发现聊天界面里还有个人给她发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她指尖轻顿,点进去对方的聊天名片。 头像是黑的,背景图也是黑的,没有標准性別,名字也只是一个小数点。 商芜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是谁,她明明没有刪聊天记录的习惯,也不记得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加的,手机上也没有聊天记录。 她忍不住回覆:“谢谢你的祝福,不过你是哪位?” 对方迟迟没有回覆。 商芜也没有在意,起身觉得口乾舌燥,找遍房间也没见哪里有水,只好放下手机,准备出去找点水喝。 她偷偷打开一条门缝,发现外面静悄悄的,沈眠那个房间里有灯光漏出来,才鬆了口气放心下楼。 谁知这时,沙发上突然传来异样声响。 商芜僵住,赶紧蹲下来,过了两秒才探头去看。 沈眠身上穿著极短的睡裙,正搂著周言词,无比主动地撩拨他。 隔著沙发靠背,商芜看不清楚周言词是什么表情和反应,只觉得再看下去就要长针眼,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楼下。 两人完全不知道商芜出来过。 周言词闭著眼,感觉沈眠正在努力挑起他的兴趣。 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闭上眼,脑子里竟然想的是商芜。 都快要把商芜踹了,一次都没和她睡过。 每次闻到商芜身上的发香和体香,周言词都有种情难自已的衝动。 他也不知道,沈眠什么时候连他的喜好都摸不清楚了? 他討厌白茶香气,沈眠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用。 沈眠再次低头,想吻周言词的唇。 周言词又闻到一股白茶味道,立刻偏头。 沈眠扑了个空,错愕地看著他:“阿词,你……” “我有点累,今天赶路太急了。”周言词坐起来,把她推开,有些烦躁地蹙眉。 沈眠不在意地笑笑,水蛇一样缠过来,搭住周言词的肩膀。 “要不,我帮你按按?哪里不舒服?肩颈还是后背?” 她越是这么凑过来,周言词越是不耐。 他直接起身,淡淡道:“我要上楼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沈眠的脸色阴沉下来,只一瞬又恢復正常。 她咬唇,委屈地指著桌上的几个套。 “你都这个带来了,为什么又临阵脱逃?是对我没感觉,还是想著商芜呢?” 周言词不喜被这样咄咄逼问。 他的语气又冷淡了些:“我说了,是我太累提不起兴致,和商芜无关,何况今天是她生日,我现在应该在楼上陪她,以免她起疑。” 沈眠还想开口,周言词却自顾自走了。 看著他上楼的背影,沈眠气得呼吸急促,抓起套扔进垃圾桶。 “骗子,周言词你个大骗子!” 她的直觉不会有错。 周言词就是因为商芜,才没心思与她相处。 这个日子,商芜怎么甘心睡觉,不缠著周言词陪她过生日? 这个贱人是是以进为退吧。 才让周言词哪怕在亲热的时候,也在想著她! 沈眠的目光逐渐冰冷。 她今天要是不把周言词抢过来,就不姓沈! 沈眠气冲冲抓起抱枕,往沙发上狠狠一摔,转身上楼。 房间內。 商芜正装睡。 门开了以后,脚步渐渐逼近。 她一阵不耐。 正打得火热,怎么突然上楼了? “阿芜。” 周言词在床边叫了商芜一声,见她没反应又直接上手推她。 商芜不得已,只能睁开眼睛,故作困顿地坐起身。 “嗯?怎么了?” 周言词笑了,黑暗中双眸也专註明亮。 他紧紧盯著商芜,轻声道:“给我让个位置,我上去陪你睡。” 商芜一僵,差点维持不住迷糊的睡態。 她不动声色道:“你不是说要睡客厅吗?” “我想你了,想抱著你睡。” 周言词不由分说地掀开被子就往床上躺。 他靠近的同时,一股不属於他的白茶味也扑面而来。 第32章 开杀,復仇从闺蜜局开始 眼看著就要被搂住,商芜心底涌起强烈的厌恶。 她没忍住,沉声呵斥:“別碰我!” 黑夜里,这道充满嫌弃的声音格外突兀,显得又重又急。 周言词僵住,要搂她的手也停滯在半空中。 “阿芜,你……” “我不小心弄到被单上了,你睡上来衣服也会脏的。” 商芜放缓语气,坐起来推了下周言词:“你去外面睡吧,我生理期畏热,浑身燥,不方便跟你一起睡。” 即便她解释了缘由,周言词也还是有些不爽。 睡不给睡,现在抱也不能抱了? 他眉眼低沉,站起身,勉强压下心底的不悦。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周言词关门离开,看了看隔壁的房间,走过去轻轻敲门。 房间里亮著灯,却没动静。 他拿出手机给沈眠发消息,也没有得到回覆。 很显然,沈眠因为刚才的事不高兴,故意不理他了。 周言词气得握紧手机,心里一阵烦躁,叫哪个门都不给开,只能下去睡客厅。 …… 隔天。 商芜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好,拖著行李箱,走到客厅里晃了晃周言词。 周言词困顿蹙眉,抬手遮住双眼。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你继续睡吧。” 商芜打声招呼,没管对方有没有听见,直接离开民宿。 她回到公司,便直奔珠宝部的办公室。 不过一会儿,门被敲响。 季雨咬著麵包,晃悠著进来,眼里满是探究。 “阿芜,周总呢?” 商芜翻开文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在民宿里继续睡著,这边还有事,我就先来了。” “我怎么听说,昨天晚上沈眠也凑巧订了那家民宿?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不愉快?” 季雨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 商芜合上文件,清冷的眉眼愈发显得淡漠:“没有。” “没有就好。”季雨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商芜已经没法继续工作了,挑挑眉:“还有什么要问的?” 季雨深深看她一眼:“我就是很好奇,你这么喜欢周言词,怎么放心他留在民宿里和沈眠单独相处的?你自己回来,就不害怕他们发生点什么?” 她句句都是质疑和试探,仿佛非要看到商芜为此吃醋多疑的模样,才肯罢休。 手机响了。 商芜看到行程提醒上的会议时间,起身整理文件。 “新品的风格以及设计理念背熟了吗?有功夫操心这个,不如多背背稿子,別露馅了被打假。” 她轻飘飘地懟回去,无视季雨难看的脸色,直奔会议室。 季雨坐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气得拍案而起。 等人彻底离开了,她才敢低声咒骂:“狂什么狂!还以为你是当初那个高我一等的富家女呢?说是珠宝部总监,不就是替我设计珠宝替我打工!还摆上谱了?” 季雨骂了几句才解气,看著商芜刚才坐的总监位置眯了眯眼。 不管她这几年多风光,在珠宝部多横著走,始终都有个商芜压著她。 只要有商芜在,珠宝部的所有人就不可能服她。 季雨拿出手机,拨通周言词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她轻哼:“周大总裁,都几点了还睡呢?” 电话那边,周言词揉揉僵硬的脖子,坐起来,抬头看到沈眠的房间门还没开,而商芜房间显然已经没人了。 他蹙眉,想到商芜似乎一大早就走了。 “乘舟那边有事?” “乘舟没事,但商芜有事。”季雨的语气低沉下来。 周言词神色一紧:“什么意思?商芜发生什么事了?” 季雨不紧不慢道:“你这位未婚妻真神奇哈,明知道你和沈眠之间有点情况,还撞见过沈眠在你家睡,竟然不哭不闹不吃醋,还放心提前离开,留你们在民宿单独相处。” 周言词一顿。 “你不觉得,商芜有些放心过了头,甚至对你毫不在乎?”季雨继续循循善诱。 听完她的话,周言词沉默半晌才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商芜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对你没有以前那么上心,反而一心拉拢公司势力。” 季雨靠在商芜平时坐的办公桌前,將双腿抬上去,交叠在桌角,脚尖非常愜意地晃了晃。 “你想想,珠宝部和项目部完全归她了,gg和营销部那边也全部配合她,公司十个部门被她管著四个,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周言词从没想过这个。 经过季雨提醒,他眸光微凛。 这段时间被忽略的种种疑云,忽然浮上心头。 商芜突然要帮她哥再次调查爭取减刑、每天要求疗养院那边拍照上传她父母的照片、一直在各种爭取公司里更多的职位…… 种种事情叠加在一起,周言词忽然怀疑,商芜是不是知道了商家什么事。 他瞬间困意全无,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思忖片刻才將手机重新放到耳边。 “商芜现在在干什么?” “人家一点也不在意你和沈眠相处,正在领著珠宝部开会呢。”季雨哼笑。 周言词眯了眯眸,冷道:“盯紧她,我现在开车去她公寓一趟。” 电话掛断,他回身去拿外套,就看到沈眠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正站在二楼看他。 沈眠赌气轻哼,一副气还未消的架势,转移目光。 周言词满心忌惮,顾不得她的情绪,匆匆道:“等著我的司机来接你。” “哎你……” 沈眠话还没说完,周言词就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不知道是要赶著去干嘛。 她气得跺跺脚,只觉得都是商芜在搞把戏,心里的危机感越来越浓重。 … 与此同时,周言词开车赶回去。 商芜还在会议室和眾人敲定最后的发布方案。 “以前,我们都是选择预告时间线上发布,现在换成线下开发布会,今天就给全城记者发邀请函。” 阿影惊讶:“线下发布会,是要让季设计师独挑大樑?她能行吗?” “我行不行,可不是你有资格质疑的!” 季雨抱著胳膊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瞪著阿影。 阿影有些无语:“我没有质疑你,只是询问一下比较担心的事情而已。” 眼看著季雨就要不依不饶,商芜轻咳一声打断。 “好了,回归正题,季设计师觉得线下发布会的提议如何?” 季雨心里有些发虚。 以前没有线下开发布会,就是害怕一些粉丝和线下的顾客参加,会现场问她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可现在,阿影都质疑她了,她无论如何也得支楞起来! 季雨挺直背脊:“好啊,稿子我都倒背如流了,不怕开线下发布会,某人想看我的笑话可以歇歇了!我只会出风头,不会出丑!” 阿影有种想翻白眼的衝动,露出一抹无奈到想要发笑的表情。 “季大设计师,您出错,我们整个珠宝部都要挨训,收起您的被害妄想症吧,没人希望您出事的。” 季雨气得拍案而起:“你还敢阴阳掛气我来了?” “够了!你们在干什么?” 商芜冷脸:“临近新品发布,不要吵架內訌!谁再多嘴全都给我滚出去!”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阿影却知道,季雨没占一点便宜的时候,商芜就站出来不让她们吵,实则是暗暗站在她这边。 她笑了,偷偷冲商芜吐舌头。 就在这时,商芜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叮了一声。 她神情微变,拿起手机看一眼,立刻转身出去。 “我有点事处理,阿影,你主持会议。” 季雨愣了下,好奇想要跟上,阿影就直接叫住她。 “那么就请季设计师选选发布会当天的场地吧,有几个地方不错……” 隨著门关上,阿影的声音也被隔绝在內。 商芜划开手机上提醒的警报,点进家里的监控。 客厅里,周言词已然输入密码闯进去,神色肃然地环顾四周,接著去了她的书房。 商芜立刻切换到书房视角,看到周言词不断翻找她的各种文件档案。 她心里一紧。 周言词从不会翻她东西,这还是三年来的首次。 是在怀疑什么? 商芜眯了眯眸,选择一通电话打过去。 “言词,你怎么在我书房里翻东西?监控都给我报警了,你要干什么?” 她上来便质问,主打一个让对方措手不及。 周言词愕然两秒,抬头看到书房里的监控,立刻直起身,尷尬道:“我,我来找份文件。” “找什么文件要闯进我家里找?” 商芜不依不饶:“言词,你以前从不会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尊重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言词莫名手里出汗,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 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將推到季雨身上:“宝贝你误会了,这件事都怪季雨,她非说你赶来公司不管我和沈眠,是不在乎我不爱我了,或许还是有別的男人呢,我没有安全感,这不是就来,来找找证据吗……” 周言词立刻保证:“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阿芜,我现在就走,你別生气,我这也是太在乎你,太怕你跟別人跑了。” 是季雨。 商芜握紧手机,眸色渐冷。 周言词说的话不能全信。 季雨是质疑她不吃醋不在乎的態度,但要是把这个说给周言词听,必定添油加醋还说了其他的。 周言词知道她的书房只放工作相关,哪可能找到什么和其他男人相处的证据。 看来,季雨拿她最近在公司尽揽大权的事刺激周言词了。 商芜侧身,透过玻璃窗看著季雨居高临下开会的模样。 原本打算按原计划,留到半个月后解决季雨的。 现在看来,季雨居然是她计划中最坏事的那一个。 既如此,那就提前拎出来。 开杀。 第33章 发布会,高光时刻变社死现场 商芜眼眸微冷,打发了周言词推门进去。 “各位,我宣布一个重大决定,新品发布会提前至明天举行。” 话落,所有人都愣住。 季雨不敢相信地追问:“原定发布会还有很久,怎么突然提前到明天?” 阿影难得跟著附和:“我们已经通知记者和各大媒体了,商总监,是有什么特殊情况非要提前吗?” 商芜走过去,指尖轻叩桌面。 “发布时间公开以后,是不是很多人抱怨还要很久?” 眾人点头。 “我们近一个月都在预热,还要再等半个月,是不是太过於飢饿营销,可能引起反感?” 大家思考片刻,还是点头。 季雨听不懂,乾脆来回看商芜和所有人的反应。 商芜挑眉:“我们的营销策略讲究欲扬先抑,三年来都没有新意,明天提前发布,能给苦苦等待的消费者一个惊喜,首次线下发布会举办,也能吸引很多好奇的人过来围观。” “综合看,明天,就是最好的时机,出其不意的效果往往更好,我保证。” 商芜就是珠宝部的定海神针,她说可以,眾人自然没有意见。 只是安排好的一切工作都要提前了。 商芜微微一笑:“今晚都私聊下我,每人发两万临时加班费,辛苦各位,为了珠宝部的好成绩,加油。” 听到两万块的加班费,眾人瞬间打了鸡血,热情满满开干。 会议室里很快空了。 季雨错愕看著办公区域忙成一团的人,有些意外。 “你等等,確定要明天发布?我稿子还没背好。” 商芜望著她,笑得温柔自信:“信我,每次新品发布,你的名气不都是稳上一层楼?这次顶著公司给的业绩压力,我另闢蹊径也是慎重考虑过的,一定行得通。” 她轻拍季雨的肩:“好好去背稿子吧,属於你的流量时代来了。” 季雨听得眼睛都直了,沉浸在这块大饼里,吃得无法自拔。 她这个向来迟到早退,坐享其成不把工作当回事的人,也跟著衝劲拉满,回到办公室去背作品稿。 接下来,gg部买了城市大屏,宣传发布会时间在明晚八点。 营销部买热搜,將產品投放短视频里为季雨推流。 珠宝部员工们迅速敲定发布会场地,重新联繫邀请媒体和记者。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各部门万箭齐发,忽然空降的热度如商芜所说,直接达到歷年来最高。 等著一切都快搞好的时候,周言词和股东们才接到商芜的通知。 商芜拿出给员工们相同的解释。 面对空前热度,以及商芜三年来从没翻车的工作经歷,周言词带头支持,没有丝毫意见。 他与商芜站在一起,並肩轻笑:“阿芜的判断,我向来深信不疑,这次我来担保,提前发布限定新品,销量必定只增不减。” 商芜掩下眼底冷光,篤定保证:“这次,我会让发布会的成功,变成营销市场风向標,请大家尽请期待,信我一回。” 眾股东面面相覷,终是没再有异议。 离开会议室后,周言词才露出隱约的担忧:“阿芜,我可为你担保了,这次只能成功,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获成功。” “当然可以,我改进了设计稿,就算是秋庭设计的作品,也一定会大卖,你信我。” 商芜目光灼灼,语气激动。 周言词鬆了口气,把她的开心当做成功的保证。 殊不知,这只不过是商芜想到能復仇的痛快和兴奋。 … 晚上。 商芜从公司出发,带季雨去看场地。 车上,季雨捧著手机惊叫:“发布会视频都点讚三十万了?这热度,以前从没有过啊!” “我就说信我的,准没错。” 商芜隨口敷衍,给秋庭发了条消息。 只有四个字。 【做好准备。】 季雨笑了:“阿芜,这次我要是能升咖成国际主流设计师,我会爱死你的!” 她说著点开评论区,笑意微僵。 评论区里,竟然期待商芜出场的人更多。 “听说商总监本人比网上更美,脸小得不像话,真想去现场看看!哎,只能看直播一睹芳容了。” “商总监的品控能力,向来让我放心,不知道她这次会怎样为產品做消费福利,想买想买!” 看到这些要购买珠宝的评论,都是衝著商芜去,季雨脸都黑了。 她捏紧手机,抬头时,忽然看著商芜的脸。 “阿芜,你上次被李成章划伤的地方怎么还没好?” 商芜一顿,捂了捂侧脸:“是啊,伤口有点深,现在也只是刚结疤。” “你这样上镜,出现在发布会和直播间,大家会议论猜测吧?到时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要不,发布会你就別上台了?” 季雨故作担忧,一副为她好的架势。 商芜轻笑,立刻道:“当然。我早就说过了,这次发布会的主角只有你,作品宣传这些作品全部是你自己的心血,放心,到时候我不出镜。” 她拉住季雨的手,一字一顿道:“万千风光,都是你一个人的。” “阿芜……你真好!” 季雨故作感动,扑过去紧紧抱住商芜。 商芜轻轻拍她后背:“安息。” “嗯?什么?”季雨蹭蹭她的肩头。 商芜將她抱得更近,闭眼时,十年掏心掏肺的付出,以及遭遇背叛的一幕幕纷涌而至。 她道:“我是说,你安心。” …… 第二天晚。 发布会场地紧急搭建起来。 全城记者与媒体赶到。 周言词为表重视,与商芜一起到场,在台下准备观看发布会。 发布会还没开始,记者已经开始对著两人不停拍。 商芜保持微笑,目光扫过入场处,看到一个英俊清雋的年轻男人进来。 四目相对,她朝男人微微点头,收回目光面对记者。 八点整一到,发布会正式开始。 掌声雷鸣中,几款新品珠宝盖著红布被端上来。 季雨穿著商芜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深紫色华丽礼服,造型精致的登场。 “各位媒体记者朋友晚上好,直播间的观眾们好,我是设计师季雨,欢迎参加我的作品发布会,也是乘舟珠宝部三周年的冬季限定新品发布。” 商芜在台下听著,隨大家再次鼓掌,勾起一抹嘲讽笑意。 稿子背得这么顺畅? 看来,昨晚季雨真的像她所说,为了大出风头,在熬通宵背发布会流程稿。 季雨示意镜头拉近,举著话筒站在桌边,手捏住红布一角。 “接下来我倒数三个数,请大家欣赏这次的限定新品,如有不足,请多多指教。” 眾人期待地瞪大眼睛。 “三,二,一!” 哗啦一声,红布拽落。 三款限定露出真容。 缠绕成玫瑰的金丝做镶边,包裹著红宝石玉坠,像是月光中包裹著的一团火。 南洋珍珠与钻石结合,形成华丽的六芒星戒指,折射出冷冽优雅的光芒。 以及今天全场最为瞩目,最具期待感,首次由珠宝部推出的女士珠宝手錶,蓝纹石錶盘,高科技镶嵌进去的粉钻指针,碧粉配色通透,宛如樱落在蔚蓝海面。 “这,这简直是应该被放进珠宝博物馆的艺术品!” “季设计师,神!” 全场瞬间发出惊艷的欢呼声。 全场寥寥几语,剩下的人面对作品被美到哑口无言。 就连台下的周言词也看呆了。 那个与商芜交换过眼神的年轻人紧紧盯著,眼里满是钦佩。 他的废稿,被商芜指导改了些细节和配色,竟然如此精致传神…… 而直播间里等待的所有人,更是直接沸腾!观看人数从几十万飆升到百万。 聚光灯打下来,珠宝散发著耀眼光芒,所有记者將镜头对准珠宝,对准季雨。 万千瞩目与夸讚砸下,铺天盖地。 季雨享受著独属於她的高光时刻,眉梢间儘是得意:“这三款,就是我倾心打造的限定设计,它们凝结著我三个月日日夜夜设计的心血!希望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商芜眯起眸子,看到记者爭先恐后去提问。 “请问季设计师的创作灵感是什么?” “这几款限定珠宝像从前一样,都有各自的概念联繫吗?” “能不能分享一下创作歷程?今天商总监为什么没有上台?她没有参与到设计当中吗?” 季雨一一笑著回应所有人的问题,最后说到商芜时,顿了顿。 她望著台下正看著这一切的商芜,忽然觉得,那个家境普通,在商家千金面前永远有自卑感的女孩,如今终於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她不必嫉妒商芜总有完美的原生家庭,优秀的教育环境,强大的设计天赋以及漂亮脸蛋。 就算再完美无瑕,也已经被她和周言词联手毁了! 从今天开始,她將凭藉这些作品更上一层楼,甚至比商芜的设计师身份还要出名! “阿芜从前辛苦了,三年前带我来到乘舟,看著我每部作品从构思到成形。” 季雨语气轻柔,充满感激。 她目光扫向商芜,唇角勾著虚偽的笑意:“这也是第一次,我完全脱离她所创作出这样一套作品,不管是设计稿还是作品的诞生,都是我严格把控,努力做到比我们以前合作的更好。” 台下记者纷纷將镜头对准商芜。 商芜则看著台上眉飞色舞的女人,默默按下口袋里的遥控器。 以前每个呕心沥血的设计,被冠以他人姓名时,这种滋味比亲生的孩子送给旁人还要痛心。 她忍痛用一部部心血將季雨推向神坛,成了季雨出风头和炫耀的资本,却被对方抹杀掉所有努力。 三年来说不出口的退让和委屈,今天也该有个了结。 下一秒,大屏幕变了顏色。 两份一模一样的设计稿对比图赫然出现,上面用大大的红字印著几个字:盗稿洗稿,天打雷劈! 全场错愕。 周言词脸色一沉。 季雨回头看大屏幕,也愣住。 砰! 场下某处凳子倒地,发出巨大响声。 全场又往声音来源看去。 一个年轻男人冷著脸,死盯著季雨,缓步上台。 “季设计师,作品的真正创作者是我,你大言不惭说是你的心血时,不脸红吗?” 第34章 要拉著商芜一起身败名裂 会场一片死寂。 指控太过突然,以至於眾人都没反应过来。 周言词紧皱眉头,低声问:“阿芜,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你徒弟秋庭?” 商芜抿了抿唇,无奈:“是,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秋庭穿过人群上台,盯著季雨错愕的样子。 “去年九月,我用来参加大赛的稿子因风格不符合比赛主题,被我登记成废稿,有设计过程和时间线为证。” 他抬头看一眼大屏幕。 屏幕上换了一张图。 是秋庭的废稿文件夹,里面有这三样珠宝的设计草图,除了上色和细节处的改动,几乎一模一样。 “把我的稿子偷来改改细节,就变成你季大设计师歷经三个月的心血作品了?” 秋庭轻嗤,再度逼近季雨:“请你当著媒体记者以及直播间观眾的面,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直播间满屏的问號弹幕,观看人数激增十万加,台下更是议论纷纷。 季雨顿时慌了。 上一秒还沉浸在满是讚美的天堂,这一秒形势急转直下,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忍不住后退,尖利的高跟鞋踩在裙摆上,险些被绊倒。 季雨按住桌角,仓皇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偷你的稿子?这,这就是我亲自设计的,不信你问商芜!” 她指著台下的女人。 周言词也看向商芜,压低声音道:“赶紧想办法解决!” 商芜还没说话,秋庭的声音陡然拔高:“问別人干嘛?你刚才不是说,这是你独立设计的作品吗?既然是独立设计,就自己给我个说法!” 季雨已经嚇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头顶的聚光灯,记者们手中摄像机的闪光灯,统统像电闪雷鸣朝她砸下来。 秋庭猛地扯过季雨的手腕,逼近质问:“我查了你歷年的设计,你的作品比我师傅芙蕾雅还要出色,你这样的实力,还需要盗稿?我合理怀疑你这些作品也是买来偷来的!” 话落,台下有人忽然想到什么。 质疑声忽然传出人群:“芙蕾雅的设计风格独树一帜,只有秋庭能传承到七八分,季设计师的作品,甚至有的被夸比芙蕾雅还芙蕾雅,不会就是偷了她本人的设计稿吧!” 周言词脸色铁青,立刻转头吩咐小董:“去,把保鏢叫过来清场,別让那个男人在场上乱说!” “让他们闹。”商芜这才开口,不紧不慢,“局面已经无法收场,强行捂嘴有用吗?” 周言词盯著她,眼神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临阵脱逃不管了?” 商芜只看著台上,不说话。 “不是我偷的,我没偷设计稿!” 季雨急得满脸是汗,踉蹌后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她额头暴起青筋,看到台下商芜,立刻抬手指认:“是她!一切都是她做的!我以往的所有设计作品,全都是商芜提供给我,由我发布!你应该去找她!” 眾人倒抽了口气。 她这位季设计师的所有作品都不是原创,甚至来路不正! 季雨看到大家的反应,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冷笑:“所有设计稿,包括今天的作品,都是商芜给我提供的!秋庭,你收了钱把设计废稿卖给我用,现在却反咬我一口,你想干什么!” 秋庭轻笑:“你有我收钱的证据吗?” 他拿出钱包,扔在桌上。 “我的所有银行卡都可以查流水,可以看看商芜有没有给我匯款!” 周言词心里一紧,下意识上前。 珠宝部所有支出都是走公帐,这一查,只会查到乘舟集团向秋庭支付了一笔钱。 “我不管,我不管!” 季雨清楚地意识到,她站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在被人看笑话。 什么国际一流设计师,什么享誉世界,能和顶尖大师同台领奖,这些梦想统统化成了泡影! 她不能自己死。 身败名裂也要拉著商芜一起! 季雨瞬间有了力气,尖叫著扑过去,声嘶力竭:“一切都是商芜!作品是她给我的!她说要把我推成比她自己还要有名的人!她是芙蕾雅!这么多年都是她在背后设计作品!找她!” 全场陷入一片譁然。 接连曝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多,以至於大多数人都被惊得张大了嘴巴。 秋庭看向商芜,目光陡然一轻,语气放柔:“师傅从没联繫过我收买稿件,至於其他的,我不知情,师傅还是上台来解释吧。” 周言词神色一凛,想去控制局面,被商芜抬手阻止。 她迈步上台,优雅地踩著地上的冷白灯光,逼近季雨。 季雨无端感到惊恐,绷直身体:“你要做什么!我本来就是!你才是一切的主谋!” 商芜双眸泛冷,拿过话筒面向眾人,语气郑重:“对,我是芙蕾雅。”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发布会现场瞬间炸了锅。 商芜唇瓣轻启:“这些年,我宣布隱退,是为了进入乘舟集团,帮我的未婚夫周言词將珠宝部撑起来。” 面对直播镜头,她慢慢讲述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的心路歷程。 “我凡事亲力亲为又要兼顾作品,只能在部门总监和设计师身份上二选一。 恰巧,季雨一直都有个设计梦,想成为出名的设计师,因此我退居幕后,一边打理珠宝部,一边让季雨用我的作品去跑活动,打知名度。 这些年珠宝部创收无数,成为乘舟的收入支柱,我做到了承诺的业绩,没有让言词失望,却对不起我的粉丝,对不起消费者,也对不起我的设计师身份。” 周言词握紧拳头,双腿如同被钉住。 他向来头脑清晰有决断,却在此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能看著商芜,在一片混乱中用几句话將乱腾腾的场面压下来。 每个人都冷静下来听商芜说。 包括直播间另一端的百万人。 “这些年,我过得很痛苦,我清楚地知道,我的每个心血作品都该冠上自己的名字,却不得不为了乘舟拱手让给季雨。 现在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愿意为了乘舟,为了消费者以及芙蕾雅的粉丝,引咎辞职,从此后封笔再也不设计。 另外,我在乘舟拿到的收入收益,也將全部捐出来做慈善,请大家监督。” 说完话,商芜弯下腰深深鞠躬,二次宣布隱退。 记者们举著摄像机。 闪光灯疯狂闪烁。 长达十秒的鞠躬后,商芜摘了工作牌放在桌上,冲台下保鏢微微点头。 早已经被收买的保鏢默契让开。 记者们犹如洪水冲向台上,冲向周言词以及每个涉事的人。 混乱中,秋庭在人群中拉住商芜,眼里闪烁著狡黠的笑意。 “还满意吗姐姐?” 商芜没工夫纠正他叫得黏腻的称呼,直接將他推向后门:“有人在等你,快走!到海外躲一阵子。” 被周言词抓住,秋庭的下场可想而知。 秋庭反拉住她:“那你呢?” “別管我。” 商芜在保鏢的护送下匆匆离开。 秋庭只能从后门出去,一路下了楼梯通道来到外面。 两栋大楼之间,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子。 巷子口停著一辆雷萨克斯。 秋庭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看到男人不由愣了愣。 对方半倚在真皮座椅上,眉骨下漆黑的双眸泛著淡淡肃气。 被他盯著,连空气中都凝结著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秋庭咽咽口水:“我阿芜姐的司机都这么帅气有气质啊?” 陆让一脚油门踩下去,昨晚那幕又在脑海里浮现。 零点通常是他刚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小区物业打他座机,说有人要见他。 陆让出去时,看到在门口冷得跺脚的商芜。 她眼尾冻得通红,一见他就扯住他的衣袖。 “帮帮我,我只能来找你了。” 那句话没有卑微的恳求,像是在交代后事,仿佛说完这话就要奔赴刀光剑影的名利场。 或许商芜的目光太决绝,或许大半夜没睡好脑子不清醒,又或者,扯著他的手太冰太凉。 明知道答应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陆让还是点头了。 结果是被抓来当司机,送人潜逃海外。 “哎呦我……”秋庭装在车窗上,边拽安全带边打量他,“说真的,你帅得跟明星似的,怎么这么想不开来当司机?” 陆让骨节分明的手握紧方向盘。 “姐姐给你的工资高?” 秋庭凑近,紧盯著陆让优越的侧脸,恍然大悟:“你暗恋我姐!” 第35章 陆律师是不是对商芜有意思 陆让目光微微凝滯。 秋庭兴奋地指著他:“对吧对吧!被我说中了,你真对我姐有意思!” “闭嘴,別乱猜。” 陆让低斥,冷硬西装更衬得他凶冷不近人情。 秋庭脖子缩了缩,不敢再和他搭话。 正巧,一通电话打进来。 他立刻坐直身体,接通:“姐,你那边怎么样!” 陆让瞥他一眼,將手机拿过来,按下免提又还给他。 秋庭看看他,不敢有意见。 商芜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不用担心我,我已经赶去乘舟集团,你已经被陆律师接上车了吧?” “对,在车上了。” 秋庭看看陆让:“原来是你律师啊,我还以为是司机呢,我就说,司机怎么长得跟明星似的。” 陆让看过来,目光含著警告。 仗著商芜是他金主,秋庭冲他挑挑眉。 商芜顿了顿:“你把手机给陆律师。” “我在听。”陆让回应。 商芜轻笑:“辛苦陆律师又当司机了,等我忙完给你发红包。” “不用,你……” 陆让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愈发低沉:“你注意安全。” 商芜怔了怔:“好。” 电话掛断,秋庭立刻像鬼一样,阴魂不散地缠过来,紧盯著陆让。 “陆律师,你怎么耳朵红了?” 陆让將手机推在他脸上:“再废话你就滚下车,走去机场。” 秋庭:“……” …… 乘舟集团。 顶层会议室。 股东齐聚,每个人脸色铁青,盯著进来的商芜恨不得把她吃了。 商芜將辞职信递交给他们。 “刚擬的辞职信,各位过目。” 信里,上到珠宝部和项目部的职位,下到gg部与营销部的权限,商芜全部辞去。 洋洋洒洒一整张a4纸,是商芜每天在公司需要负责的工作內容。 说是乘舟背靠商芜,一点也不为过。 周言词站在桌边,將响个不停的手机直接关机,烦躁地抬眸看她。 “先解释解释吧,秋庭今天出现在发布会是怎么回事?他是你徒弟。” 乘舟集团目前创收最高的部门,就是珠宝部。 珠宝部两大主力就是商芜和季雨。 今天她们被曝出丑闻,珠宝部瞬间声名狼藉。 后续还不知影响如何,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个部门直接被砍掉,乘舟遭受重创,锐减二分之一的利润收入。 这是乘舟集团传到现在,唯一遭遇的重大危机! 周言词不用想,都知道那些曾经被他打败的堂兄堂弟们,要怎样在老爷子面前阴阳怪气他。 商芜正色面向所有人。 “我真不知道秋庭为什么突然跳出来,他拆穿季雨,季雨也逼著我站出来承认一切,我三年的心血全都毁了,名声也没了,难道我不也是和乘舟一样,是受害方吗?” 眾股东闻言依旧脸色难看,却反驳不得。 商芜三年来为珠宝部付出多少心血,他们都看在眼里。 甚至,这个部门和她所有发布的作品,都是她的命。 这么看来,秋庭出来曝光確实和商芜无关。 商芜接著道:“现在我引咎辞职,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这样也是为乘舟好,能够平息大眾怒火,还请各位为了大局考虑,让我离开。”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紧急敲响。 阿影带著公关部经理进来。 “周总,我们有急事要匯报!” 说完,她看向商芜。 商芜微微勾唇,点头。 周言词手插兜,冷脸催促:“有话快说。” “是。” 阿影连忙將ipad放在桌上,让大家看。 “现在商总监解释的那些话被传到网上,热度非常高!大家对商总监的评价,正面多过负面,大部分人不同意商总监辞职。” 眾人还以为听错了。 “他们不同意商芜辞职?” 阿影点头:“是的,你们可以看这里的舆论情况,我们做了数据图。” 她点开数据图。 上面总结了事发到现在两个小时的舆论情况。 从开始的震惊愤怒,到后来看到商芜的道歉视频冷静下来,他们的態度也不再深痛恶绝。 “难道这些事情当中,最可恶的不应该是季雨吗?她什么作品都没有,靠著商芜托举才享受了三年的名气和讚美,满口谎话,最后出事了还背刺闺蜜!” “商芜有错,但她是为了乘舟集团和未婚夫,不得不当幕后,又想给闺蜜圆设计梦,才出此下策,现在道歉封笔,把所有的收入捐出来,足以证明诚心吧?” “商芜就这么隱退封笔,也太可惜了!她的作品一年比一年好,这几年我都是买乘舟珠宝部的首饰,不想再换了。” “对,商芜继续设计吧,她可是国外获奖无数的芙蕾雅,年纪轻轻就隱退,简直暴殄天物!” 看到这些议论,周言词顿觉不可思议:“这些人竟然这么想?” 其他股东也有些傻眼,以为这次是渡不过去的危机。 阿影笑了:“公关部经理说,商总监决定上台前就让他盯著直播间,把她接下来的所有表现截取出来,放到网上著重宣传,这不,舆论就控制住啦?” 公关部经理也笑了:“甚至连股价都没下跌多少呢,现在也已经稳住了。” 周言词一阵错愕,望向商芜的眼里满是复杂。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商芜在发布会上为何淡定,还说事情已经这样,闹起来更好。 趁著这波热度,以退为进做个紧急的公关,才是商芜的真正打算。 周言词沉吟片刻,態度转变,走过去,又温柔深情地看著商芜。 “阿芜,別走了,今天这一切都是季雨和你那个徒弟的错,不关你的事,留下来好不好?” 股东们也反应过来。 既然乘舟没影响,当然要留下商芜这个顶樑柱。 隨即,所有人都纷纷开口,挽留商芜。 阿影轻咳一声,適时打断:“可网上还有人说,商总监把自己的心血给別人用,固然是为了闺蜜情,也是对自己设计的不尊重,何况她已经当眾宣布辞职,最后又不走了,可能要引来反效果。” 周言词微微蹙眉,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他与股东们都在沉默,权衡利弊。 商芜抿紧唇,扫视一圈后,开口:“我有个提议。” 周言词看她:“你说说看。” 商芜一字一顿:“我自立门户,趁著热度宣布辞职,成立新公司,可是试水大家的態度,看他们还会不会买帐,当然,这公司由你百分百持股,我只负责打工,表面上和乘舟撇清关係。” 话落,周言词的目光微微变了,意味深长道:“你要自己开公司?” “对,我辞职离开,趁现在热度最高的时候,宣布为了粉丝成立单独品牌,我保证,分部至少为乘舟提升十倍收入。” 商芜说著,给阿影使了个眼色:“去把我的包拿来。” 周言词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舆论对你还有不利的地方,就算你说是为了喜欢你作品的人不封笔,也会很多人嘲讽。” “黑红也是红,这句话言词你听说过吧?” 商芜挑眉:“我必须辞职,是怕乘舟受影响,连累你们的名声,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也就只能封存后续作品,离开珠宝部了。” 周言词心里一紧:“你可以表面上离开,再暗暗为乘舟打工!” 商芜顿了顿,差点被他这不要脸的话噁心到吐出来。 还想让她设计作品捧其他人,抹杀她所有作品著名? 她心中冷笑,不动声色道:“我的设计全世界独一份风格,再推出作品,肯定有人认出来,我要么封笔不设计,要么只能用芙蕾雅的身份活动。” 周言词不说话了。 大祸酿成,他却还要拿钱给商芜办珠宝分部? 有股东忍不住问:“註册资金你要多少?” “五千万。” 商芜说完,所有人脸色更难看,明显不捨得给这么多。 这时,阿影匆匆赶到,將包里的一份设计稿递给商芜。 商芜將设计稿展开,递给眾人看。 “我认为单凭这份作品,都值五千万,各位要不看看?” 周言词与股东同时望去。 那是一套中式风婚式首饰。 以敦煌风和凤冠霞帔结合,珐瑯工艺,整体视觉华丽贵气,款式新颖,看的人眼前一亮。 限量款主要由红钻和鸽血红宝石为製作材质,量產大眾款用玛瑙与珊瑚做平替,依旧呈现出一样的效果。 可以预见的是,这套首饰出来,会有多少要结婚或者想拍婚纱照的人买单,主攻有结婚意愿或者喜欢中式风首饰的女性。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套设计吸引。 商芜直接合上作品,不再给他们看。 “这套作品,原本是我想推的新年限定款,用它来打头阵,肯定开门红,各位股东投资稳赚不赔,就看你们自己的意思了。” 她勾唇一笑,点头退场。 周言词望著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商芜在,任何重大危机好像都不是问题了。 …… 外头。 阿影亦步亦趋跟著商芜。 “商总监,您真可以说服股东吗?我看他们好像不太捨得出钱。” 商芜淡淡道:“就看他们舍不捨得砍断珠宝部这条大腿,以后寧愿再也不做珠宝。” 她停在珠宝部门前,接了阿影手中的包:“不过,你觉得这些人尝到三年的分红甜头,会轻易捨弃吗?” 阿影挠挠头,若有所思。 商芜则转身离开公司,边看手机边坐电梯。 秋庭已经顺利登机,临走前给她发了消息。 至於季雨,被周言词身边的保鏢团队带走。 她很期待再和季雨见面,好好算算帐。 发布会的事告一段落,另一个人,她得找来好好聊聊了。 商芜走出电梯,开车直奔浣南公寓区。 她將车停下,冲门卫笑笑。 “大叔,我还找昨天晚上那位。” 知道她和陆让是认识的,门卫摆摆手,示意她过去。 商芜道谢后,將车开进去,直奔陆让名片上的家庭住址。 按铃后,门开了。 商芜对上陆让的讶异目光,直接挤进去。 “陆律师,我来討杯茶喝。” 第36章 陆让好像生她气了 “不方……”便。 陆让话都没说完,人已经到了客厅。 他看著商芜坐过去,像来到自己家一样拿起水壶,忽然微微勾唇。 “商小姐是来赔罪的?” 商芜手里的水壶被陆让夺了过去。 陆让拿去接了些热水,放上茶包,盖好盖子。 商芜靠在沙发上,打量周围的环境:“我有什么好赔罪的,倒是陆律师,怎么住的地方跟你本人一样?” “我什么样?” “清心寡欲,看起来好像除了接案子,没什么感兴趣的。” 陆让顿了顿,紧盯著商芜明媚的面容,喉结滚动:“还有別的兴趣,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商芜回眸,撞上他深邃目光,勾唇一笑:“你的兴趣爱好,不会就是给人当司机吧。” “这倒提醒我了,商小姐难道不该给我些劳动费?我这司机可不白当。”陆让微微后仰,靠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姿態慵懒。 商芜难得干成件痛快的事,短暂將復仇的心思放下,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很算是极品了。 仅仅是坐在那儿,浑身贵不可言的气质便让人移不开眼。 比起周言词,陆让没有那种混跡在名利场的商人气息,像是块清凛淡然的古玉。 商芜欣赏两秒,非常爽快地拿起手机,给他转了两万块。 陆让没客气,直接收了:“看来发布会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你很开心。” “当然开心,看不惯的人终於被解决了,换你,你不觉解气吗?”商芜摆弄著手机,满心想的是怎么把包里那份合同拿出来。 陆让深深看她一眼。 “季雨解决了,那周言词呢?” “他暂时还不能动,我要……” 商芜话还没说完,猛地反应过来,错愕抬眸:“什,什么周言词?” 她不由握紧手机,浑身下意识紧绷。 她只委託陆让调查哥哥的案子,並没提过和周言词之间的恩怨。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只是在套话? 商芜神色越来越冷,几乎瞬间启动防御姿態。 陆让递给她一杯茶,淡淡道:“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但你是我的委託人,商云深是我的被告人,我需要知道在处理李成章的时候,你愿不愿把同为主谋的周言词牵扯出来,仅此而已。” 听完他的解释,商芜抿紧唇,良久都没说话。 是,她倒是忘记了。 做律师的心思縝密,一个案件中往往会看出很多关联。 他已经知道,哥哥的案件有周言词参与,並不一定知道商家案也和周言词有关。 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商芜紧绷的身体瞬间放鬆,抿了口茶。 热水裊裊中,她眉眼温淡:“暂时不要动他。” 陆让扫她一眼:“隨你。” 他起身,居高临下道:“既然商小姐没其他的事,就离开吧,这是我的私人住所,以后找我去鼎丰。” 商芜坐著没动,抬眸。 她怎么觉得,陆让好像是生气了? 商芜眨了眨眼:“在这里找你只能是私事吗?如果我现在就有公事要谈,能直接说吗?” 陆让垂眸与她对视,顿了顿才移开目光。 “说吧,什么事。” 商芜勾唇,將包里的文件拿出来,双手郑重地放在桌上,推过去。 陆让接起来翻看:“公司法务代表?” “对。”商芜笑了,“我自曝身份对乘舟影响非常大,但乘舟又不能失去这条珠宝线,我就只能自立门户成立公司,公司通常都有法务团队,我想和陆律师你合作,酬金好说。” 她不能要周言词身后的金水律师团。 那都是周言词的走狗。 现阶段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陆让。 就像发布会前一晚,她临时找的人害怕惹上麻烦跑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陆让。 这个话不多,特別怕被添麻烦的人,似乎已经被她牵扯进很多次麻烦里了。 陆让沉默,看著那份文件没有答应。 商芜有些坐不住,轻咳一声:“行吗?陆律师,你平时可以接律师所其他案子,只要我需要的时候能帮我解决一些公司问题。” 陆让抬了下眼皮:“你找別人吧,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靠谱的律师。” 商芜愣了下。 “他叫严岳,我的同事,在律所里能力很出眾,经常和我打配合。” 陆经拿手机,给她推联繫方式。 点到转发给好友时,他的腕忽然被按住。 商芜的指甲只简单修剪,没做美甲,指头尖尖细细的,看起来非常软。 搭上他腕的时候,也確实很柔软。 陆让目光一滯:“你干什么?” 商芜认真道:“我只想你来帮忙,除了你谁都不行,如果你不答应,那就算了。” 陆让微微抿唇。 “你考虑考虑吧,我先走了。”商芜拎起包。 她知道以陆让的性格,没那么容易答应。 不过,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商芜走到门后,正要拉开门出去,身后传来陆让的声音。 “周言词的御用律师团和我是对家,你用我,怎么和他交代?” 商芜回眸轻笑:“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答应,只要陆律师敢来,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陆让挑眉:“好走不送。” 商芜:“……” 她眸光黯然地拉开门离开。 好吧,就知道会碰壁。 不过对方要是轻易答应,就不是她印象里的那个陆律师了。 商芜开车离开。 晚上,由重大舆论影响,很多人挤进乘舟集团珠宝部的官网发表各种意见。 这些人意见不一,有的力挺商芜以芙蕾雅的设计师身份继续活动,有的让商芜自立门户,在底下打得不可开交。 周言词出来,不得不宣布暂时关闭珠宝部,至於商芜何去何从,两天后再公布。 商芜回到家后,仍旧没等到周言词建立分部的消息。 她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一通电话打到小董那里。 “季雨呢?” “被周总关起来了,准备起诉她,让她赔偿珠宝部遭受的损失,不然股东们那边也说不过去。” 这些事,周言词也没打算瞒著商芜。 但凡他觉得能说的,小董都会说。 商芜瞭然:“行,那言词现在在哪里?” 小董道:“还在开会。” “那你把季雨送到我这儿来,我有话要和她说。”商芜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小董迟疑起来:“这,我要请示一下周总。” “去吧,我等著,五分钟给我个准话。” 商芜眸光渐冷。 五分钟后,小董派人將季雨送过来。 商芜不用猜都知道,周言词必定在这五分钟里威胁了季雨,要她不该说的千万別说。 她等待的途中,搜索陆让的手机號,想把人的微信加了。 谁知一搜手机號,显示对方已经是她的好友。 商芜挑挑眉。 黑色头像,怎么这么熟悉? 她点开对话框,猝不及防看到了四个字。 “生日快乐。” 商芜不由愣住。 原来这个微信號是陆让。 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她质问对方是谁的那句话上。 商芜猛然间想到,有次她去找陆让似乎互加了联繫方式,为的是不方便打电话的时候发消息说和传输文件用。 她拍拍额头,暗暗吐槽自己的记性,斟酌著发去一段话。 【陆律师,我诚恳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放心,有我在,乘舟那边不会为难你,要不我们明天详聊?】 两分钟后,陆让没有回覆。 商芜“嘖”了声,又发出去一条。 【陆律师,明天见,吃早餐给你带冰美式?】 仍旧石沉大海。 商芜深吸一口气。 没关係。 总要给人家一晚上的时间,她还是太心急了。 商芜將手机反扣在桌上,外头就有了动静。 两个保鏢將季雨带进来,推搡到商芜面前。 商芜一个眼神扫过去。 “出去,別忘了关门。” 话落,两人对视一眼。 “我们要在这里守著的,以防万一这个疯女人伤您,这是周总的意思。” 两人语气中,都带著一抹强硬的坚持。 商芜眸光一沉。 看来周言词不放心,怕季雨嘴里吐出什么不该说的。 这就意味著今天和季雨见面,关於商家的事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问。 商芜瞬间心情很差。 她靠在沙发上,冷淡地望著季雨。 季雨同样也死死盯著她,面容晦暗无光,像是被风吹日晒的树皮。 她冷笑:“商芜,別以为我不知道。” 商芜漫不经心道:“你知道什么?”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季雨大吼出声。 两个保鏢同时抬眼,看向商芜。 监视之下,商芜不紧不慢地坐直,看著季雨这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她露出无奈。 “珠宝部是我的心血,我为什么要安排这种事?我和秋庭已经闹掰了,他畏罪潜逃,现在因为勇敢揭露你的所作所为名扬四海,真正的背后主谋是他!” 季雨连连冷笑:“我听你说过,秋庭对你最忠心,他会背叛你?” 商芜眯起眸子,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季雨下意识想后退,却被商芜掐住脖子。 她对上商芜漂亮但满是杀气的双眸,愣住。 两个保鏢也愣了下,才立刻按住季雨不让她动。 商芜手指受拢,用了奔著掐死季雨的力道。 第37章 人心不如狗 季雨的脸色变得青紫,眼神开始惊恐。 商芜猝然鬆手,看著她拼命咳嗽。 她笑了:“人心还不如狗,再忠诚也有背叛的那一天,这个你不是最清楚吗?” 商芜背过身,露出冰冷的浓烈恨意。 “我这十年来对你不好吗?关键时候把我供出来,毁了一切,季雨,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她的语气带著浓浓疑惑。 是的,疑惑。 商芜自认为十年来什么也没做错。 季雨家境不太好,高中的时候用不起电子產品,生日了她送手机。 考上大学的时候,她送平板送电脑,送一堆季雨適合用的名牌护肤品和彩妆。 季雨生活费足够日常生活,她心疼好友不能出去消费,把自己的生活费挪出来一部分。 以至於季雨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大学四年来浑身名牌,被人以为是非常有钱的白富美。 后来她外出留学,爸爸给她办了高额度的卡。 她在国外用,国內季雨也刷著她的卡隨意消费。 商芜只有哥哥,没有姐姐或者妹妹,把季雨当成她的亲姐妹。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学著哥哥宠她的样子,去宠著季雨,满心想著做季雨的好姐姐,好闺蜜。 结果到头来,季雨帮著周言词害她全家,把她玩弄於鼓掌之中,心安理得享受她的作品。 商芜闭了闭眼:“我到底那里对你不好?从高中到现在,不是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成名?” “对!就是因为你这种態度!” 身后忽然传来季雨的吼声。 商芜一顿,缓缓回过身。 季雨正怨恨地盯著她,表情几近扭曲:“我受的所有好处,全是你给我的,我爸妈说,我一切都托你的福,要我好好对你。 大学同学说,羡慕我有个这样的好闺蜜,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一辈子。 哦对了,还有你帮我介绍的工作,所有人都念叨说,我是因为你才能进来拥有这个好职位。 感恩感恩!所有人都恨不得让我把你供起来!可是凭什么?我们一样是人!就因为你投胎好,比我有权有势,我就要永远受你恩惠,对你感恩戴德? 我为什么要永远低你一头,永远活在你施捨我的生活中,永远来衬托你的善良大方,对我的无私付出!凭什么!” 季雨竭尽全力地大声嘶吼,仿佛不把內心深处的委屈喊出来,就决不罢休。 这么多年了,她的生活因商芜好起来,也因商芜,她的存在感彻底被抹杀。 商芜抿紧唇,静静看著她这副不服气的样子,眼神逐渐变得嘲弄。 她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蠢,这么认不清局面,既要又要。 蠢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能被带飞的人生都丟死了。 越是被她这样看著,季雨越是觉得噁心。 她恶狠狠瞪著商芜:“我知道,你也没有多把我当姐妹,只不过是享受那种略略施捨,就被所有人夸奖的感觉,我是你拿来作秀的工具罢了!” 季雨猛地挣脱保鏢们的钳制,抬手指著商芜。 两个保鏢盯著她,怕她忽然伤人。 商芜始终用嘲讽同情的眼神看著季雨,仿佛在看一个可怜的垃圾。 就是这样无声的注视,让季雨越来越抓狂。 她放声冷笑:“我就是要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到泥土里的感觉!如今你在珠宝部给我打工,你的心血我拿来坐享其成,这种感觉舒服吧?” 季雨忽然变了脸色,咬紧牙关:“可惜,关键时刻杀出来一个秋庭!他不该坏我好事,只差一步,我就能成为红遍国际的设计师!” 她眼里透著浓烈的不甘心和慾念,死死盯著商芜。 她不是在看一个人。 而是在看,终极一生都无法超越的目標。 商芜终於有了反应,轻笑一声。 “你还能笑得出来?”季雨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盯著她。 商芜挑眉:“觉得你好笑,不能笑吗?” “你现在已经被我毁了!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尊重设计,你用你的作品拿来给別人撑场面!你还笑得出来!”季雨破防大喊,迫不及待看到商芜和她一样痛苦。 商芜回过身,坐在沙发上,轻撩头髮。 “那我分享给你一个好消息吧,网上大部分人不想让我隱退,想让我继续设计,无论以哪种方式。” 季雨错愕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他们怎么会!” “现在名声尽毁的只有你,你背叛闺蜜,夺人作品,而我確实像你说的那样,利用你博得了好名声。” 商芜轻笑出声,眼里划过一抹冷意:“现在言词正和股东们商量,单独给我开公司,让我自己设计珠宝发布呢,开心吗?” 闻言,季雨彻底愣住。 她摇摇头,不能接受地嗤笑:“不可能!你捅出这么大篓子,秋庭明明是你找过来的,股东们不会原谅你!” “原不原谅,也不是你能预测到的,我是乘舟创收第一功臣,捨弃你容易,捨弃我,他们敢吗?” 商芜端起桌上的红酒,倒进高脚杯里,转身对著季雨举起来。 “我不想跟你说什么了,季雨,这杯酒就为我们所有的过往画上句號,从今后,好好享受你的下场。” 季雨张口要说话,一杯红酒迎面泼来。 她猝不及防被泼了满脸,眼里,鼻孔里和嘴里全都是,呛得直咳嗽。 季雨眼睛辣得厉害。 她睁不开眼,却听到商芜的话清楚迴荡在耳边,如雷声贯耳。 “你能认识周言词,能进乘舟,都是因为我,好好尝尝这红酒的滋味,你第一次喝,是我偷了我爸的几十万的法杨红,去帮你庆祝十八岁生日,以后你再也没资格喝,你再也不是我商芜的朋友。” 砰! 酒杯砸在地上。 “带著她走吧。” 商芜没再看季雨一眼,转身上楼时,紧紧握住栏杆才强行忍住动手的衝动。 这还不够。 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季雨。 可周言词的人在盯著,会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全都事无巨细告诉周言词。 商芜没有办法问商家的事,哪怕一个字。 而刚才的季雨无论多疯,也始终没有提到商家案。 口风严成这样,也不知道周言词是怎么威胁她的。 商芜心情极差,摔了门进房间,独自平復情绪。 她冷静片刻,抓起手机。 得让人盯著季雨。 她怕周言词用一些手段彻底堵住季雨的嘴,让她在临城消失。 商芜迅速请了一个侦探。 给价非常高。 只让对方盯著季雨的动向,时时刻刻匯报。 这些害商家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 很快,押送季雨回去的两个保鏢赶到乘舟集团,递上录音笔。 周言词的办公桌上,还有一份文件。 是审批分公司建立的合同。 他拿起录音笔转了转,看向那份合同。 小董立刻提醒:“合同还没签字呢,周总,您不是已经说服股东开分公司了吗?” “这个录音內容,才决定我要不要签合同。” 周言词微微勾唇,按下播放键。 听完两个女人的对峙內容,他揉揉耳朵,將录音笔放下,闭目养神。 小董和两个保鏢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整整三十分钟,周言词又將对峙听了两遍,才终於拿起笔,放心签字。 “明天让商芜来签合同。” 小董点头,又问:“那季雨呢?” “季雨……” 周言词眯了眯眸:“我答应她,只要不说出不该说的话,就让她平安。” 他顿住,沉吟道:“起诉送她去坐牢吧,待在监狱里才能平平安安的,对吧?” 小董瞭然点头,带著保鏢退下。 外面灯光依旧耀眼。 周言词望著高楼大厦,薄情的眉眼浮现一抹复杂。 他在听录音的时候忽然希望,商芜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 这是个危险的想法。 代表著他在意商芜。 周言词眯了眯眸,拿出手机给沈眠打电话。 “来总裁办陪我。” 他顿住,又道:“带上套和换洗睡衣,今晚用得到。” 深夜,乘舟总裁办亮如白昼。 落地窗前,隱隱有纠缠的身影。 商芜一夜没睡,反覆想著从发布会到现在发生的事,大脑高速运转到浑身冷汗,神经衰弱。 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打起精神,在去乘舟签合同之前买了中式早餐和冰美式,去了鼎丰律所。 那辆雷萨克斯刚停下来,商芜立刻迎上,没看到人出来先抬起两手满满当当的东西。 “豆浆油条包子,三明治海盐可颂冰美式,陆律师喜欢什么,我这都有!” 话落,商芜笑著抬眸,看到淡定的陆让,以及他身边非常不淡定的陌生男人。 一阵尷尬中,严岳伸出手,把包子和豆浆挑出来。 “这些多少钱?” 商芜愣了下:“五块吧好像是。” “那我扫码给你。” 严岳拿出手机,又嗖地抬头,很是好奇地打量她:“商小姐辞职以后,改行卖早餐了哈?这工作內容悬殊太大,你能適应吗?” 商芜指了指自己,试图解释:“不是的,我是来给陆律师送早餐。” 严岳笑得愈发八卦。 陆让忽然挡住他:“你还不回去?” “……人家正和商小姐聊天呢,等会再回去唄。” 陆让没理,伸手向商芜。 “冰美式。” 商芜將咖啡送出去,拎著剩下的两根油条和一袋麵包,目光诚恳。 “陆律师,我等了你一夜,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严岳瞪大眼睛,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陆让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我不愿意。” 说完,他头也不回进了律所。 第38章 狗咬狗才是她最爱看的 律所门口安静极了。 商芜仿佛听到头顶上三只乌鸦飞过。 严岳笑眯眯地挪过去:“商小姐,你要陆律做什么?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不行,我只要他。” 商芜转身想走,又回身打量严岳:“你坐陆律师的车来,和他关係很好吗?” “我们可是最默契的搭档!我叫严岳。”严岳双手在裤子上搓了搓,伸出去。 商芜和他握手:“那你知不知道,陆律师喜欢什么?” 严岳一本正经:“喜欢打官司,难打的官司。” 商芜:“……除了这个呢?” “没了。”严岳回答得斩钉截铁。 商芜无奈:“好吧,谢谢了。” 她转身上了车。 严岳一看到商芜的车开走,就直接衝进律所大楼。 “陆律你等等我!” 他挤进电梯,用肩膀撞撞陆让:“刚才我问商小姐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不,你猜人家说什么?” 陆让瞥他一眼。 身后几个员工偷偷竖起耳朵。 严岳嘿嘿笑了:“人家不稀罕我帮,说只要陆律师喔~” 陆让目光微动。 “她还跟我打听你喜欢什么,好像是要跟你套近乎,討好你,只可惜陆律你平时两点一线,吃饭在食堂,下班了就回家,我整天跟你工作,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严岳滔滔不绝,身后员工们的目光愈发八卦。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 陆让走出去,將文件递给迎面走来的助理:“包子还堵不住你的嘴?” 严岳亦步亦趋跟著,闻言咬了一口从商芜那里顺来的包子,嘿嘿笑了。 “那你跟我说说唄,为什么不答应帮人家商小姐的忙?她哥的案子你都接了。” 陆让坐在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垂眸仔细检查今天的工作內容。 查完行程,他才抬起头,对著满脸期待的严岳轻轻吐出一句话:“我喜欢鍥而不捨有诚心的人。” 严岳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一张名片已经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上面是商芜在乘舟集团珠宝部的名片。 严岳恍然大悟,拿出手机按照上面的手机號码发去简讯。 商芜的车刚停在乘舟,就收到了一条陌生简讯。 【商小姐,我是严岳,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虽然不知道陆律喜欢什么,但是,他这个人喜欢鍥而不捨有诚心的人,你懂我意思吧?】 商芜看著简讯內容,挑挑眉。 鍥而不捨有诚心,换句说法就是死缠烂打脸皮厚。 她没干过这样的事。 可以试试。 商芜进了乘舟大楼。 珠宝部剧变以后,所有员工都知道商芜就是芙蕾雅,一看到她来纷纷窃窃私议,暗地里打量。 其中还有几句话被她捕捉到。 “商总监好惨啊,帮闺蜜成名,居然在发布会上被曝光了,她现在会不会被赶出公司?” “都已经引咎辞职,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来乘舟了吧,也不知道她今天来,是不是收拾东西走人的。” “季雨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已经被周总起诉去坐牢了,真是活该,平时趾高气昂欺负普通员工,噁心死了。” 商芜不动声色听著他们的议论,直接走进电梯,前往总裁办。 股份推到商芜面前时,周言词目光深情又诚恳。 “阿芜,我昨天力排眾议,劝说股东签下这份合同,为你建立分公司,你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商芜垂眸,快速瀏览合同上的內容。 按照她的要求,公司大权归他。 持股人则是周言词。 她顿了顿,拿起签字笔,郑重写下自己的名字。 “放心,这次我肯定拿出最好的作品,爭取趁著热度扭转口碑,让所有人为我们的珠宝买单。” 商芜说完,也將包里另一份文件拿出来,递给周言词。 周言词挑眉:“这是……” “赔偿协议,如果我没有让创收维持到之前珠宝部的水平,我在公司无偿打工三年用以弥补。” 商芜眸光坚定,仿佛只要周言词一句话,她可以奉献生命去指哪打哪。 周言词心里微喜,语气跟著更柔:“你不用这样的,我相信你,就算你没做好,也不用这样补偿我。” “没关係,这是我给你们的交代,签字吧。” 商芜说著,直接帮他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周言词十分满意她的態度,嘴上推脱几句,签字的动作却行云流水,毫不犹豫。 商芜嘲讽看著他表里不一的架势,等“周言词”三个字签好,她才收起合同,连同周言词给的那份,直接塞进包里。 这时,她不经意间低头,看到垃圾桶里的东西,目光凝住。 是用过的套,还有穿过的女士內衣。 商芜指尖骤然收拢,迅速移开目光,只觉得再多看一下就要长针眼。 乘舟都遭遇这么大变故了,周言词还有精力和沈眠搞在一起。 佩服。 商芜掩藏眸中冷意,將包轻轻放在桌上,顺手抽了一张纸巾。 她擦擦手,故意想扔进垃圾桶。 下一秒,周言词脸色微变,抬脚踢上垃圾桶盖。 商芜故作不解。 “言……” “阿芜!”周言词比她更快地开口,喉结滚动,接过她手中的纸巾,“昨天为了你开公司的事,我在会议室和股东熬了个通宵,你看,我眼圈都是青的。” 他转移商芜的注意力,瞥见半截薄纱布料还掛在垃圾桶边上,目光微紧。 “辛苦啦言词,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商芜笑了,笑周言词这会子演技拙劣得很。 她转身走向咖啡机:“你这儿还有我留下来的咖啡豆吧?” 周言词鬆了口气,立刻打开垃圾桶,帮忙將纸巾扔进去,连同那內衣也塞进去。 “有,没人动你的,就在最后那格子里。” 商芜走过去,捣鼓著找咖啡豆,指尖贴著桌角缝隙,將微型窃听器叩上去。 周言词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这儿,也就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他轻鬆下来,只觉后背都出了层微汗,想解开两颗衬衣纽扣,又猛然间想到沈眠给他留下的草莓印。 周言词深吸一口气,坐下,才想起还有东西没给出去。 “对了阿芜,新公司成立还要筹备一周,你现在没什么事,晚上跟我一起去参加个慈善活动。” 商芜垂眸,摸索著咖啡杯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神色冰冷不耐。 “你就不怕大家议论乘舟最近发生的事,不怕我给你丟人?” 周言词走过去,“你是我未婚妻,是周家未来的夫人,谁敢说三道四?有我在,不会有谁敢胡说八道。” 商芜眯了眯眸。 又开始了。 每次周言词都要在混乱之中跳出来,做最支持她的那个。 就好像珠宝部发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完全就是她和季雨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 到头来,带她去公眾场合露面,立一个维护未婚妻的人设,又美美出淤泥而不染,成了深情太子爷。 商芜在周言词靠近的一瞬,便端著咖啡回身。 冒著热气的咖啡挡住周言词。 他想要去抱商芜的手紧急收回,“好不好?跟我去吧。” “当然可以啊。” 商芜扬起嘴角:“那我回家换身衣服,化化妆。” 她喝了一口咖啡,出去时將余下的倒进垃圾桶。 周言词因为她突然的动作心揪了下,又因为她没发现什么而鬆了口气。 商芜推开办公室的门,唇角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拿出手机连接数据,打开特定的连结,將手机放到耳边。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周言词隱约的声音。 “眠眠,你下次別把內衣隨便扔……” 商芜轻嗤,退出连结將手机塞进兜里,剥了一颗薄荷放入口中。 这么喜欢刺激,喜欢办公室游戏么。 那就多玩几次。 好让她收集多点劲爆的录音,留著日后送到热搜榜第一。 商芜踩著高跟鞋,离开乘舟。 她坐进车里,思忖片刻。 刚才侦探也发来消息说,季雨已经入狱了。 周言词动作这么迅速,是怕季雨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 只是,她提前对付季雨,是怕季雨发现她的復仇计划。 好歹相处十年。 就算她的计划再縝密,態度与做法发生改变,季雨不可能察觉不到。 但她可不仅仅想看季雨留在监狱里。 那种地方还是太舒服了。 狗咬狗才是她喜欢看的。 商芜眸光渐冷,拿出车座底下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袋。 第39章 低头,把她手上的那颗糖含了 商芜拿著文件袋进了地下车库,瞥一眼头上的监控。 上周前台说摄像头坏了,她路过时答应帮忙转发给维修部,故意拖著没说。 两分钟后,商芜又匆匆离开。 等周言词下了班,在车轮胎里发现文件袋。 他看著里面被列印出来的聊天记录,都是他和季雨聊的商家那些事。 这样的东西,只有季雨能搞出来。 周言词对保安摆摆手,薄唇轻启:“去把监控修好。” 几个保安应声散了。 小董这才上前,低声道:“周总,您怎么看?” “季雨是气我把她丟进监狱,想方设法的警告我呢。” 周言词眉尾轻挑,忌惮道:“过两天等风头没了,偷偷把季雨弄出来,我想个办法解决她,不能放在那地方。” “是,明白了。” 小董也觉得,人在身边才好掌控。 不然季雨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周言词迅速调整好心情,开车去找商芜。 等商芜换好衣服打理好髮型,两人再一起赶往活动现场。 路上,周言词一直心不在焉,差点闯红灯。 商芜见状,蹙眉担忧:“你没事吧?怎么一直在走神?要不还是我来开车。” “没事,就是有点累。” 周言词揉揉太阳穴。 商芜拿出薄荷递给他:“提提神?” “不了,这东西我吃不惯。”周言词笑笑,努力提升专注力继续开车。 商芜捏紧,不知怎么,想到那天晚上陆让给的她一颗咖啡味奶。 她目视前方,没有再分周言词的神,逐渐陷入沉思。 现在周言词已经看到文件了,也肯定觉得季雨要搞事,是个危险人物,得解决。 借周言词的手对付季雨,省得她动静太大,亲自动手把自己栽进去。 哥哥那边也暂时不能做什么,以免周言词通过最近的事发现古怪。 她得安生一阵子专注分部,顺便把父母接到身边。 今天让周言词签字的那份合同,根本就不是什么赔偿协议,是她另擬的一份股份协议。 协议上,只要她给分部带来的创收越高,股份分配就越多。 股份分红是季度结算,也就是说,三个月之內周言词都发现不了合同的问题。 而这三个月內,她要想办法掏空整个乘舟。 只是,她缺法律顾问和法务团队帮忙。 必须得拿下陆让。 陆让,陆让…… 商芜闭了闭眼,想著那个男人不好接近的样子,不禁开始怀疑严岳的那条简讯。 对著那样的人死缠烂打,真的有用? 她正想著,车忽然停下。 商芜回过神,才发现到了活动现场。 她搭著周言词的手进去。 果不其然,看在乘舟与周家的面上,没人敢对商芜议论半句,纷纷装作不知道乘舟最近的变故,依旧和她打招呼。 商芜和认识的合作方应酬碰杯,就见汤雪莉也来了,手中还捧著个礼盒。 她好奇地走过去:“莉莉?” “阿芜。”汤雪莉一把抓住她的手,难免担忧,“最近你还好吧?这两天我想打电话问问你呢,又怕提到你的伤心事。” 商芜笑笑,不以为意道:“我没受影响,过几天还要开分部工作室呢,到时候剪彩活动你来参加。” 她目光落到汤雪莉的手上,吃了一惊,这才看清是什么。 “顶级的蓝田玉叶?现在几十万一斤,你就这么拿著来参加活动啊?” 汤雪莉赶紧抱住礼盒,左右看看没人,才低声道:“咱们俩关係铁,我就跟你透露了,我听说,今天活动上玉家会来。” “玉家?” 商芜愣了下:“不会是皖湖玉家吧?” 汤雪莉猛点头,又指了指怀里的礼盒,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用来和玉家套近乎的。 商芜瞭然,不再惊讶。 什么贵重的东西往玉家送,那都不稀奇了。 临城依山傍水,这所谓的“水”指的就是坐落在市中心的皖湖。 而玉家,则是拥有皖湖的首富家族。 玉家百年基业,拥有全国百分之七十的稀有矿產及金属的秘密航道。 但因经营的业务常与国有企业合作,家族內个个为人低调,不轻易露面。 玉家每个人,都有几乎不为人知的势力与人脉。 玉家人出现的地方,人人趋之若鶩,送礼者络绎不绝。 没想到今晚活动上有玉家人来。 商芜也忍不住八卦:“玉家谁会来啊?” 汤雪莉摇头:“不知道。” “长什么样子?” “那更不知道了。” “……是男是女呢?” “咳咳,也不知道。” 商芜见了鬼似的:“那你这几十万的茶叶往哪送?” 汤雪莉尷尬地笑笑:“盲送,碰碰运气唄,你想啊,玉家人肯定气场强大,一看就是人上人的那种。” “我真是服了你了。”商芜无奈。 她正要转身去洗手间,汤雪莉忽然拉她一把:“哎。你看那个男的!他像不像玉家人?长得好帅,气质好绝!” 商芜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门口雷萨克斯里,高大的男人下了车。 黑色衬衣,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眉目生得极好看,进场时遮不住浑身凌厉矜贵的气质。 商芜微微蹙眉,隔著人群看陆让。 上次的宴会,陆让身为律师能参加。 这次企业家的慈善活动,陆让还能来参加? 汤雪莉拍拍商芜的胳膊:“你觉得像不像?我可要赌一把了啊!” “別。” 商芜拉住她:“我认识他,陆让,鼎丰律所的律师,不是什么玉家人。” “……啊,律师长这么贵气干嘛。”汤雪莉撇撇嘴,有些失望。 商芜笑了,好巧不巧与陆让对视一眼。 陆让看到她,没打招呼,插著兜走上二楼,看起来像是去找人。 商芜晃神一秒,腰身忽然被人搂住。 “好看么?” 周言词笑著看她,眼底带著隱隱的不悦。 商芜愣了下:“什么?” “刚才那个男人,比我还好看吗?我的阿芜都看呆了。”周言词笑著打趣,眼神却沉得厉害。 商芜微微一僵,笑著晃晃他衣袖:“当然没你帅,不过,看到帅哥多看几眼是人之常情嘛,你別生气。” “不至於生气,就是有些不爽,阿芜,你说过只看我,永远只看著我的。” 周言词抿紧薄唇,语气里隱隱带著一抹指控。 商芜笑意微僵。 她確实说过这话。 那是以前被蒙在鼓里,把周言词奉若神明的时候。 她是真觉得这个救她父母,帮她哥哥,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世间顶好,看別人一眼都是罪过。 只是现在,她恨不得將周言词当垃圾一把火烧了。 不,烧了都污染空气。 磨成粉餵狗还差不多。 商芜面色没有任何变化,抬手轻轻捧著周言词的脸:“言词,我现在也一样只看著你的。” 周言词被哄好,拉下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 “阿芜,你只能是我的。” 说罢,他有意无意抬眸看了一眼。 楼上陆让正靠栏杆,和一个企业家交谈。 看到周言词抬头,他很轻微地往下瞥了一眼。 商芜的指尖被周言词亲了下。 她没有反应,依旧笑著,轻轻缩了下手去和其他人说话。 陆让隨即收回目光,波澜不惊到对面的人根本没注意到他走了神。 商芜什么都没有发现,僵硬著缩回手,轻声问:“刚才有几个老板找你,你不去应酬一下吗?” “嗯,我现在就去。”周言词拍拍她的脑袋,转身离开。 汤雪莉嘖嘖两声:“你们俩,怎么走到哪里都黏黏糊糊的?到底有完没完?让我这种单身狗怎么活?” 商芜眼神闪烁,转身望著她:“不用羡慕我,表面上恩爱的情侣,箇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和周言词感情没那么好似的,你俩没事吧?所有人可都说你们会结婚呢。” 商芜笑笑,面色不显得太过於抗拒。 “大家都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她没有等汤雪莉反应过来,立刻转移话题,说起以前留学的事。 很快,活动上人都到齐了。 汤雪莉转悠一圈,除了刚才那个惊为天人的帅哥,她实在不觉得还有谁的气质很像玉家人。 商芜安抚汤雪莉几句,让她赶快把这种贵重的物品交给人带回家才终於有空去洗手间。 她打开水龙头,接了两次洗手液,认认真真把指尖搓乾净,搓到红了才停下。 昨晚周言词与沈眠在公司里苟合,她越来越忍不了周言词的肢体接触。 哪怕只是碰碰她的手,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商芜按住洗手台,努力调整情绪,拿著纸巾擦乾手走出去。 走廊尽头,有人站在那儿看手机。 商芜原本没在意,扫了一眼准备走,又顿住。 “陆律师?” 她走过去。 陆让依旧看手机,过了两秒才抬头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陆让的表情依旧沉稳,商芜却仍旧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问:“你也来参加活动,还是这里面有你认识的朋友?” 陆让收回目光,冷淡道:“不关你事。” 商芜柳眉一蹙:“……” 心情不好干嘛朝她甩脸色。 她想走人,又想到以后还用得著陆让,只好停在原地。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怎么缓解吗?” 陆让不接话茬,垂眸看著楼下。 商芜將一颗薄荷递过去。 “吃这个就开心了,你尝尝,特別好吃。” 陆让轻嗤:“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你试试就知道,不敢吗?”商芜笑著剥开衣,递到他面前。 陆让终於侧过身,面对著她。 他眼里的情绪一闪,快到商芜只能捕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陆让眼底流失掉。 就在这时,陆让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低头,把她手上的那颗含了。 第40章 「陆律师,我只要你。」 商芜怔住,微微睁大眸子。 隔著薄薄的衣,她指尖似乎被陆让的唇吻了一下。 是温热柔软的触感。 商芜迅速脸红了,心臟似乎被无形的大手轻抓一下,罕见地,生出一种微妙的异样。 陆让尝著薄荷辣凉的味道,很慢很慢地放开商芜。 “还行。” 他说:“心情確实好些了。” 商芜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手上是淡粉色的衣,人已经离开,她还愣在原地,良久都回不过神。 直到周言词发消息,商芜才匆匆下楼。 陆让已经不见踪影。 她无端鬆了口气,发烫的指尖微微蜷缩,打起精神跟著周言词去应酬。 回去的时候,轮到商芜开始心不在焉。 她忍不住拿起包,翻找出薄荷。 看到她又吃这东西,周言词轻笑:“你对薄荷上癮吗?以前都不知道你有这爱好,这段时间一直看你吃。” “嗯,最近事情多压力大了,就喜欢含著这个提神。”商芜隨口回答。 周言词深深看她一眼:“辛苦你了阿芜,你都不知道,你接手项目部又辞职之后,最近公司乱得不行,我还没找到项目部最合適的人选,正好你这几天……” “我这几天还要去接洽几个时尚博主,看他们愿不愿意做分部的宣传。” 商芜打断他,隨即转移话题:“对了,算起来我爸的封闭治疗也已经结束,我准备把房子租好,接爸妈出来住。” 周言词眸光闪烁。 他將车停下,轻声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叔叔身体很弱,最好再在疗养院住一段时间,正好我们最近都比较忙,等你分部公司稳定了,咱们一起把他和阿姨接回来,好吗?” 商芜抿紧唇没有说话,眸光渐渐暗了。 周言词不愧是周言词。 当年能够打败其他人脱颖而出,做乘舟集团继承人,心思不是一般的縝密。 即便她看起来再忠心耿耿,再效忠周言词,周言词也一定要把她爸妈攥在手里,以防万一。 “阿芜,你放心,等叔叔身体彻底好了,我们立刻接他和阿姨去周家,两家坐起来商量婚期。” 周言词下了车,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商芜缓缓呼出口气,稳住情绪,露出一抹不动声色的笑意。 “好,那就听你的。” 她装作没看见周言词伸过来的手,直接往家门口的方向走。 周言词走到门口,想跟著进去。 商芜转身拉住门把手,將他挡在外面:“公司的法务团队我会自己找,就不劳你操心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话音一落,她直接关上房门,將周言词隔绝在外。 周言词站在外头,微微挑眉。 他能感觉到商芜的態度冷淡了些。 是因为她爸妈不能被及时接出来,不开心了? 周言词转身下台阶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到沈眠发来的消息。 【你怎么又和商芜一起去参加酒会?明明说马上就跟她分开,那还带她公开露面干什么?】 【阿词,我现在没名没分跟著你,都是因为我爱你,我牺牲一切名声和清白都不要了,你不能辜负我。】 【这次,我绝对不要跟你分开了,你也不许离开我!】 沈眠的消息从委屈控诉,到最后的越来越强势。 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害怕失去的紧逼。 周言词看完消息內容,一阵烦躁。 自从复合之后,沈眠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楚楚可怜了。 周言词起初想要逼迫沈眠回来,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执念,已经彻底消失。 他本以为,当初心动的初恋为他回国,失而復得才是他最想要的,可是现在…… 周言词回头看了一眼公寓。 客厅落地窗的窗帘关著,里面隱约有身影在走动,看得出来商芜正在去厨房接水喝。 他缓缓蹙眉,头也不回地进入夜幕中。 客厅里。 商芜端著水杯,边喝边点开陆让的对话框。 【明天可以在鼎丰见面吗?】 隔了两分钟,陆让回覆:【不可以。】 两人的对话自然到仿佛没有吃那回事。 亦或者,像是商芜自己想太多,给这个动作赋予太多不该有的,才会觉得有种不应该的曖昧。 商芜若有所思,握紧手机。 她不明白,陆让这次拒绝的態度为什么如此决绝。 …… 隔天。 商芜还是去了鼎丰。 毕竟严岳说了,陆让吃死缠烂打加厚脸皮这一套,应该可行。 她来到前台。 “我找陆让。” 前台指了指楼上。 “在办公室,您有预约吗?” 商芜露出一抹笑:“没有,我可以给陆让打个电话吗?他应该会让我直接上去。” 前台惊讶地看看她,把座机推过去。 商芜打通电话:“陆律师,我现在上去找你,你方便吧?” 陆让顿了顿:“不方便。” “那你什么时候方便?” “任何时候都不方便。” 商芜:“……” 她抬眸,对上前台狐疑的眼神。 就好像她对陆让有什么不良企图。 商芜轻咳两声,端著座机转过身,確保不会被身后的人听到。 “陆让,你再不让我上去,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昨天晚上干的事。” 电话里,陆让沉默两秒:“我对你做什么了?” 明知故问。 商芜抿了抿唇,提高声音:“你对我始乱终弃!” 身后响起抽气声。 商芜的耳根子唰地红了。 她心一横:“你是真不打算对我负责了是吧?陆律师?行啊,那我可就在这里等你了。” 陆让再度开口,颇有些咬牙切齿:“上来。” 商芜勾了勾唇,转身將座机还给前台。 “谢谢,我先上去了。” 前台已经惊呆了,傻傻托著座机目送商芜进电梯。 人刚走,前台便迫不及待把这个惊天八卦发到群里。 【刚才有个很漂亮的女人找过来,说陆律师不对她负责!你们说,他们干嘛了?】 群里瞬间炸开锅。 商芜已坐电梯来到楼上。 她走到办公室前,抬手刚要敲门,门就开了。 里面的人將她拉进去。 陆让伸手撑著门,將她禁錮在一方角落里,低声问:“始乱终弃?商小姐,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你会收到我的誹谤律师函。” 商芜尷尬。 她不太自在地移开目光,不敢和陆让对视。 “我这是策略,谁让你不肯见我。” 陆让眉梢轻挑,放过她,转身去接咖啡。 他语气平和:“没必要见你,我明確拒绝过了,不会做你的法务顾问,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才能放弃?” “给我个非拒绝不可的理由,你连司机都给我当,做法律顾问怎么就不行了?我给你双倍工资。” 商芜追过去,必须要个答案。 陆让背对著她,抿了口咖啡:“鼎丰和金水律所是对家,金水为乘舟服务,你要我为乘舟分部服务,可能吗?”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商芜微微勾唇:“你凭什么觉得,我即將经营的公司是乘舟分部?” “不是吗?周言词出资给你开的公司……” 陆让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多了一份合同。 他垂眸,看到股份会根据公司利润,自动转让给商芜的內容,最下面是周言词的签名。 商芜拿著合同,气定神閒:“可以放心了吧?公司不会和乘舟是一家。” 陆让眼里划过一抹暗色。 他说:“周言词会认为你的公司和乘舟是一家,他不可能让鼎丰为你服务。” “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作,我会解决这个问题。” 商芜凑近,望著陆让很淡的神色。 她给出过很多保证,大多都是对著周言词,以前是真心,现在是糊弄。 只有这一刻她保证时,將满满的真诚给陆让。 商芜说:“我只信得过你,陆律师,我只想要你。” 陆让微微一顿。 他垂眼看著商芜,眼里似乎含了点笑意,又转瞬即逝。 “我知道了。” 商芜愣了下:“什么?” 陆让转身在桌边坐下:“所以等你正式上任以后,我们再签合同?” “你答应了?”商芜笑起来,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看到桌上有个果盘。 果盘里是几只咖啡味奶。 她去拿,手背上却落了点冰凉。 陆让用钢笔抵住她的手,“三倍工资?” 商芜差点没绷住。 真会狮子大开口。 她笑了:“可以。” “完全的话语权?” “也可以。” “我不坐班。” “公司就是你的家,是走是留是住都隨你。” 陆让无话可说,轻轻移开钢笔。 商芜抓住几颗奶,如愿以偿。 “我会带合同过来跟你签字,陆律师,回见。” 她剥了奶塞进嘴里,转身离开。 推门的时候,外面偷听的几个员工差点撞到她身上。 商芜抱著胳膊,挑挑眉。 陆让在后面冷眼扫来。 其他人都嚇跑了。 严岳尷尬地站在原地,抬手和商芜打招呼。 “商小姐,你好啊。” 商芜微一点头:“谢谢。” 严岳疑惑:“谢什么?” “你的办法。”商芜指了指他的脸,“厚脸皮果然有用。” 严岳目送她离开,后知后觉地捂著脸:“你怎么不指你自己呢,真是的……” 陆让微微勾唇,呵斥:“关门。” … 楼下。 商芜一路收穫无数好奇的目光,心里暗暗不解。 不过有了一大助力,她心情不错,接周言词电话都没那么勉强了。 “喂,言词……” “小董说,刚才看见你去鼎丰了?” 周言词的话里带著一抹不悦。 “你別告诉我,是打算请鼎丰律所的人做你法务顾问,我不同意。” 第41章 陆让和周言词都来她家了 商芜下意识看向四周。 这么巧? 她前脚到鼎丰,小董就直接看到给周言词报信了。 商芜拿出车钥匙:“等我回去跟你说。” 她掛断电话,开车回家。 副驾驶上,还放著她给陆让看的合同。 接下来她要做的每一步,大概都不会如周言词的意了。 陆让进公司,是商芜要反抗周言词所做的第一件事。 谁对谁妥协,就各凭本事。 商芜瞥向后视镜里画著淡妆的自己,目光逐渐锐利。 她到家后开门,看到周言词在沙发上坐著,脸色阴沉。 商芜顿了顿:“言词。” 周言词抬头看她,板著脸:“你明知道金水和鼎丰是对家,还请他们的人做法律顾问?金水要是知道这事,以后还会忠心耿耿为我做事吗?” 他说罢,忽然眯了眯眼,起身来到商芜面前。 “还是阿芜你觉得,找跟我没关係的律师来做顾问,才用著放心?” 商芜错愕,声音中透著一股不可思议的委屈。 “言词,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从来不是为了防著你才去鼎丰找人。” 周言词明显不信她,目光讳莫如深。 他回过身坐在桌边,蹙眉:“那你就给我一个足够合理,能打动我的解释。” 商芜走过去,坐在周言词身边,轻轻搭住他的手。 “我哥哥的事情都交给金水律所来办,我什么时候也没信不过金水,信不过你。” 周言词一顿,眼里划过暗芒。 他忽然想到,当初就是因为商芜太相信他了。 他说判刑十五年,商芜相信。 他说减刑到极限就是八年,商芜也信。 这么多年,只要商芜试图给她哥找减刑的办法,都会被他挡回来。 全天底下的人不信他,不信他的律师,商芜也不会不信。 商芜看著周言词陷入沉思的模样。 “我找鼎丰的人,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周言词猛然间回神,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著她。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为了我们的未来?” 商芜,“你想想看,以后根据我们的合同,分部收益先给你,再按照你们乘舟股份的占有比例,由財务部分给各位股东,对不对?” 周言词略作思忖,点头。 他虽是百分百持股,也只不过是为了给商芜做担保,没拉著其他股东入股。 但分部建立是董事会通过的,钱也是股东眾筹的。 以后分红,还是要按照比例分出去。 “我就在想,用什么办法能够把分部创收按下来,至少留下一半不用分给股东。” 商芜笑了,眉眼弯弯:“正巧我查到,鼎峰律所有位律师可以从中运作,才准备把他招揽过来。” 周言词的脸色终於缓和。 “那你怎么不找金水?我就不信金水没人能做到这样的事,而且还比不认识的律师知根知底,值得信任。” 商芜抬眼,无奈:“金水律所不仅和你关係密切,和股东们也是交好的,你敢保证这样的事不会被泄露出去吗?” 周言词一顿,不说话了。 仔细想想,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可商芜的解释確实很合理。 一是为了掩人耳目被发现,二也是为了他们能够获得最大的收益。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权力生財,財又催生权利。 周言词一直都有个人上人的梦。 当年皖湖玉家是怎么风光起来,人人敬仰的,他周言词也要站在那样的高处,不会被任何人看不起。 曾经打压他的商界大佬也好,看不起他的堂兄堂弟也罢。 统统都要对他俯首称臣。 周言词慎重思考,片刻后终於开口。 “好,这件事就由你吧,只是,你必须保证刚才做的打算会实现。” 商芜笑道:“当然,为了我们以后更好的生活,我绝对会努力去实现。” 周言词终於放心。 他望著商芜美得惊心动魄,眉目含情的模样,心中一动。 “阿芜,你怎么这么能干,这么聪明?还一心为我好,爱著我。” 周言词的语气忽然温柔又曖昧,轻轻托著商芜的下巴,目光炙热。 他勾唇,轻笑:“有你这么厉害的贤內助,是我的福气,阿芜,我真的爱死你了……” 周言词低头去吻商芜娇艷欲滴的红唇。 商芜惊呼一声变了脸色,立刻抬手捂住周言词的嘴,“对了言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周言词心底还没升腾起被打断的不悦,闻言又被吸引注意力。 “什么事?” 商芜唇角勾起弧度:“我上次路过商场给你买了份礼物,你等著,我现在就上去给你拿。” 她抽身离开,上楼快步来到换衣间。 门关上,商芜才露出厌恶至极的表情。 刚才她差点一巴掌甩上去,还好忍住了,扯个藉口才含糊过去。 自从知道周言词和沈眠在公司乾的噁心事,她一天比一天难以忍受这对狗男女。 商芜呼出口气,走到梳妆檯前,从一堆胸针中挑出做工精致,男女都適合佩戴的一款,找了个空礼盒装好,拿下楼。 “喏,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笑著递给周言词。 周言词接过来,打开礼盒,隨即露出一抹惊喜笑意。 “鬱金香胸针?好看,太精致了,我非常喜欢。” 商芜嫣然一笑:“你喜欢就好。” 周言词勾唇:“上次你生日都没怎么过,我也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这次给你补上。” 商芜推脱:“没事的……” “不。”周言词打断,深情注视著她,“我给你买perma新出的项炼好不好?” 商芜吃了一惊:“那款限定的大地女王?” 她不止一次和周言词说过,这个世界上的珠宝品牌,让她最欣赏的就是perma。 都是重工打造的珠宝作品,每年推出的大克拉宝石镶钻项炼,更是贵达几千万。 周言词笑了,握住商芜的手:“是啊,就是那款大地女王,我让小董抢购买资格,今晚就拿来给你,好不好?” 商芜捂著嘴,故作开心兴奋。 “你太好了言词!就算拿全世界的金银珠宝跟我换,我也是不会把你让给別人的。” 她一脸感动崇拜,百分百的表演成分。 周言词十分受用。 每次他送给商芜礼物,看到对方开心激动的样子,就觉得掌控整个商家男女老少也太简单了些。 商芜就是个被商家保护起来的娇娇公主。 工作能力是强,设计天赋也不错,除此之外在感情上一窍不通。 他略施手段,商芜就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命都给他。 这种感觉真是够爽。 周言词勾唇,捏著商芜的脸颊。 “那你晚上等我的好消息。” 商芜乖顺点头,目送周言词离开这儿。 人刚离开视线之內,她的神情瞬间冰冷。 没过多久,手机上来了一通电话。 是沈眠打来的。 商芜眯了眯眸子。 上次沈眠给季雨做访谈,极尽所能夸奖季雨,捧著对方。 现在季雨出事,沈眠的视频也被冲了。 所有人都骂沈眠和季雨串通好了,睁著眼睛说瞎话,什么狗屁话都夸得出来。 从那以后,沈眠视频號就停更了。 不然也不会有时间和周言词整天搞在一起。 商芜接通电话:“有事?” 沈眠轻笑一声,语气悠然:“商小姐很喜欢perma是吧?想要这次的限定新品大地女王项炼?” 闻言,商芜一顿。 她面无波澜,语气却故作错愕:“你怎么知道的?” “我想知道的事情,阿词都会告诉我。” 沈眠语气隱隱炫耀,又笑了声:“太遗憾了,正巧我也很喜欢这条项炼呢,你说,我要是开口问阿词要的话,这条项炼最终会落到谁手上呢?” 商芜拿开手机,按下录音键才继续:“沈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做周言词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无名无分,还跑来拿这条项炼和我搞雌竞,你很光荣是吧?” 三言两语说得沈眠脸都青了。 她深吸了口气:“你能说会道,我不如你,也不想和你比,你等著吧商芜,我会证明我才是阿词心里最重要的那个!” 电话掛断,录音自动保存。 商芜打开电脑,將数据线连接手机,把录音上传备份。 爭著上门提供做情人的证据。 有够蠢的。 商芜轻嗤。 她简单收拾一番,上楼去书房擬定了合同,通知陆让下班之后过来签字。 半个小时后,陆让的车停在门外。 商芜过去开门,接了周言词的电话。 “阿芜,我给你买了项炼,现在快到你家了。” 周言词语气颇有些求夸奖的意思。 商芜刚將门推开,闻言望向眼前的男人。 陆让垂眸,居高临下地挑了挑眉。 商芜心里微紧,与他对视:“那个,我现在不方便,我要聘请的法律顾问在跟我签合同,你还是別来了。” 周言词一顿,笑了。 “那我更要去了,我想看看你聘请的是哪位律师。” “可是……” “就这样,我已经进小区了。” 周言词没等商芜再拒绝,直接掛断电话。 第42章 三人修罗场 商芜握紧手机,抬眼看看陆让。 “那个……你要不先上楼躲一躲?” 陆让淡淡道:“好啊。” 商芜鬆了口气。 陆让不紧不慢地扣好西装领口:“现在不签合同,以后也別想找我签。” “等等!你別生气啊。”商芜把他拉住。 与此同时,外面周言词的车也跟著停下。 陆让扫去一眼,握住商芜的手腕:“迟早要见,躲什么?” 商芜抿了抿唇,侧过身:“客厅坐吧。” 她转身去厨房倒了两杯茶出来。 就像陆让说的那样,周言词迟早会知道。 哪怕没有在她计划中知道,也只能硬著头皮解决了。 这个念头刚落下,门就被打开了。 周言词进来时,脸上带著笑意:“阿芜,你……” 话还没说完,他陡然看到沙发上坐著一个陌生人。 陆让斜靠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捏著文件,姿態慵懒。 见周言词过来,他微微眯眸。 周言词皱眉,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他脑海里一晃而过的,是商芜在慈善活动上盯著上楼的帅哥看。 让他忽然醋意大发的男人,现在竟然就在眼前。 周言词盯紧陆让:“你是谁?”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鼎丰的金牌律师陆让,陆让,你应该知道他吧?乘舟集团总裁,就不需要我介绍了。” 商芜放下茶杯,唇角微勾,莫名紧张地攥紧衣袖。 陆让仰起脸,没有起身和周言词握手:“周总鼎鼎大名,我当然认识。” “是吗?不过我只听说过鼎丰,没听说过陆律师,看来陆律师虽是鼎丰王牌,却没办过出名的案子。”周言词微一挑眉,语气中带著几分针锋相对。 陆让晃著茶杯,淡声道:“喜欢办出名的案子,不就是在作秀涨人气?那是金水的做派,我学不来。” 商芜扫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心中有些讶异。 她以为陆让会气定神閒,装作听不懂这些话,不理会周言词的挑衅。 行吧,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主。 商芜红唇微勾,缓和气氛:“言词,要不你先坐?我正要和陆律师签合同,以后让他做我的法律顾问。” “他?”周言词眉头狠狠一皱。 商芜点头:“对,综合来看,陆律师的能力確实是鼎丰顶尖。” 她看了眼陆让:“我们的合同已经走流程了。” 言下之意,不能轻易换人。 周言词闻言,眼睛眯了眯,死盯著陆让。 过了几秒,他笑著,忽然搂住商芜纤细的腰肢:“宝贝,你的眼光稳妥,既然要挑了陆律师,那我自然也信得过,不过,你刚才是不是忘记说一句话?” 商芜浑身微僵。 陆让捏紧茶杯,盯著里面几经沉浮的茶叶,並不抬眼。 商芜笑问:“我忘记说什么了?” “傻瓜。”周言词抬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碎发,“以后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跟人家介绍我是什么乘舟总裁,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未婚夫,你这辈子要结婚的男人。” 他目光专注,深情地盯著商芜,仿佛全世界只剩下眼前的女人能入他眼。 商芜几欲作呕,忍著想把他推开的衝动:“……好,我以后会说的。” “这才对。”周言词凑过去就要亲她额头。 突然,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响起。 陆让手一松,茶杯倒在桌上,杯口朝著周言词的方向涌出热水。 迸溅的热水有几滴落在周言词腿上,隔著西裤也能感觉到滚烫的热度。 他立刻起身鬆开商芜。 商芜连忙退后:“没事没事,我去拿拖把,你们都別被烫到了。” 陆让隨之起身,漫不经心:“抱歉了周总,我不是故意的。” 他语气勉强,似乎並不真心感到抱歉。 周言词轻嗤,一步步逼近陆让:“陆律师似乎很看不得我和我未婚妻亲近?” 陆让与他对视,极淡的目光中夹著一抹冷意:“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会让周总產生这种想法?” 他双眸翻涌著暗潮,“还是说,周总太看得起我,觉得只要我和她接触,就抵得过跟你的三年?” 周言词表情凝固了一瞬,下意识冷哼:“你还没资格和我相提並论!” 陆让不气反笑,不紧不慢问:“那周总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周言词哑口无言,眼底燃起怒火,第一次与其他人交锋的时候,有种发泄不出来的憋闷感。 他握紧拳头,正要再开口,商芜就拿著毛巾和拖把匆匆来了。 “言词,你刚才没事吧?” 周言词对她主动的关心和无视陆让非常满意,愉悦勾唇:“我被烫到了,现在还感觉有点疼,怎么办啊阿芜?” “那我让小董送条裤子来。” 商芜拿起手机,对陆让抱歉地笑笑:“陆律师,合同我已经签字了,你拿走吧,今天不太方便招待你。” 陆让抿唇没动,望著她,暗色的眸子带著一抹冷。 “你,先回去。”商芜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目光隱现恳求。 陆让一言不发,拿著文件转身离开。 人是走了,不过明显也生气了。 商芜无奈,一转身对上周言词探究的眸子。 “阿芜。” 周言词似笑非笑,目光温柔得惊人:“你確定他只是个普通律师,在此之前跟你没有交集,也对你没有別的意思?”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商芜把地上的水渍处理乾净,笑著吐槽:“不过我也能理解,这个陆律师在鼎丰出了名的性格古怪,都是別人求著他接案子,估计也是没受过什么委屈的。” “假清高!装什么?” 周言词不爽地扯了扯领带,瞥见放在沙发上的礼盒,才又笑笑。 “阿芜,这是给你的礼物,你打开看看?” 商芜眼神一闪,想到沈眠说的话。 她不动声色问:“是我想要的那条项炼吗?” 周言词笑得愈发神秘:“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商芜接过来,打开,目光微微一凝。 是perma的项炼,只不过不是大地女王那款,是今年秋季发布的限定品,稍微次一档。 周言词苦笑:“没办法,我没抢到那条大地女王,被別人买走了。” “是吗?”商芜嘲讽地扯了扯唇。 周言词目光闪烁,立刻拿起项炼帮她戴:“不过这一款也是限定品,而且还挺难买的,我这也是托朋友才给你弄到內部购买资格,不比大地女王差多少,也很好看的。” 听著他绞尽脑汁安抚的,商芜更觉可笑。 她指尖扯了扯冰凉的项炼,对著周言词:“真的很好看?” “当然,我的阿芜全世界最漂亮,戴上这条项炼,更美得不像话!” 周言词说出这话时,语气罕见带了一抹由衷的认真。 商芜配合轻笑,再赠送一个害羞的表情。 手机嗡嗡震动,她拿起来,看到沈眠给她发的照片。 是大地女王项炼。 红宝石闪耀著光芒,似乎像是沈眠那张满是得意的笑脸,无声透露出三个字:我贏了。 商芜眼神冷了,抬眸时迅速隱藏所有情绪。 “谢谢,真的很好看。” 周言词轻嘆:“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不用说谢谢。” 商芜露出淡笑,话锋一转:“对了,听说季雨已经被你送到监狱?她……就这么被关在里面,不能出来吗?” “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出不来。”周言词冷哼,“她伤害你,凭什么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阿芜,就让她呆在里面,为她辜负你们的十年闺蜜情赔罪!” 商芜视线落在周言词的脸上。 气愤填膺,打抱不平。 向来是周言词在她面前作秀的姿態。 看来周言词把季雨弄出来,控制著,就是在害怕季雨跟她见面,说出不该说的。 只是,这对季雨来说也太好过了。 商芜轻嘆口气,拿出手机,將一张照片翻出来递给周言词。 是一张周言词和沈眠在吃饭的照片,照片视角是他们身边坐著的人,旁边露出季雨常背的那款包。 “今天有个匿名邮箱给我发了这张图片,应该是季雨,她这是什么意思?” 商芜眼神微暗,委屈:“还有,你什么时候和沈眠在一起吃饭,都不告诉我?” 周言词不由僵住,面对她犀利的目光,竟心慌到说不出话。 第43章 信任危机 周言词不自在道:“这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你安排沈眠在她的视频里採访季雨,我才撮合她们见面,我和沈眠之间没什么的。” “那看来,这个匿名邮箱是季雨的,她为什么给我发这个?明明是她对不起我,还要破坏我们的感情吗?” 商芜不动声色地试探。 周言词的脸色阴沉,有些坐不住,勉强笑笑:“她本来就是这么恶毒的人,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让別人好过,毫无悔过心,你等著,我会帮你教训她。” 他和商芜没说两句就匆匆离开,门还没出就已打通电话。 离得远了,商芜还能听到周言词咬牙切齿的语气。 “季雨关在哪了!” 商芜眸光渐冷。 看来,季雨免不得又要吃点苦头。 她勾唇,不经意间低头,看到沙发上的合同。 险些忘记这个。 商芜匆匆拿著合同前往鼎丰。 她再次出现在这儿,相比起上次的八卦,大家脸上多了点高深莫测的笑意。 所有人都不知道商芜是谁,却知道她是陆让这棵树铁树开,结束万年单身的原因。 大家都微笑著,目送商芜上楼。 商芜还没进电梯,就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她敲敲办公室门,进去。 陆让站在窗边,正给他的那盆多肉浇水。 商芜轻咳一声,开口:“陆律师,我来给你送合同。” 陆让垂眸打理多肉,浇完水才转过身。 他目光扫过商芜光洁的额头,饱满到让人忍不住盯紧的红唇,以及盈盈一握的腰肢,眼神微暗。 “合同放在那吧,有工作上的事再通知我。” “那好吧,再见。”商芜也没什么可说的,转身就走。 她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不近人情的声音。 “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我之间不仅仅是合作关係,牵扯在一起的事情和案子复杂,更多要我们彼此信任,我不希望再有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事情发生,这会让我对你失去信任。” 商芜听得一愣一愣的,转过身,满头雾水:“我好像没有做过什么事,是会导致我们之间失去信任的吧?你我合作,我没亏待过你,也没让你遇到麻烦。” “今天不算信任危机吗?”陆让紧紧蹙眉。 日光透过百叶窗,投在他轮廓分明的面容上。 他幽深的眸中,有一抹明暗交错的情愫。 商芜望著陆让,轻声问:“信任危机?什么意思?” 陆让几步逼近她,语气里满是压抑著的不悦。 “你和周言词的感情看起来非常不错,不该给我个解释?我帮你做的事,是在对付他,你却转头和他卿卿我我,我怎么信你,怎么放心为你做事?” 商芜望著他逐渐肃冷的面容,心中莫名气闷。 明明每次被迫和周言词接触,她牴触排斥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因为復仇计划,暂时蛰伏隱忍。 她本以为她这些不得已的忍让,陆让心知肚明。 商芜攥著手中的包带,冷声道:“陆律师,你从哪里看出我和周言词在卿卿我我?难道你没看到,是他单方面对我动手动脚?” 她抬眸:“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亲哥哥被害入狱也不在乎的恋爱脑吗?” 陆让一顿。 商芜心头泛起丝丝委屈,说不清道不明这莫名的情绪从而何来。 她深呼吸:“你说得对,我们需要彼此信任,所以分部的法律顾问一职,我只想让你来担任,可现在看来,陆律师对我不是绝对的相信。” 商芜扯了扯唇角,走过去,將那份合同拿起来。 “我想,我们还是慎重考虑合作的事吧,我不需要一个质疑我的法律顾问。” 说完她捏著文件袋,头也不回地离开。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雨。 冬季的雨总是特別冷,丝丝入扣的凉意刮进商芜大衣里。 她出来的时候走得急,没有带伞,穿得也少。 商芜裹紧大衣,看著急急而下的雨,一步踏进雨里,忽然又被人拽回来。 头上蒙了一层阴影。 商芜抬眸,看到黑色的伞,亮银色的伞柄,接著往下是陆让修长的手。 墨香气隱匿在周围。 她错愕回眸。 陆让握著她的手腕,声音陡然压得很低:“只不过说你两句,就不合作了?” 一把伞,一场雨,把两人落在阴影之下。 周围的雨下得很急,有些打在商芜的肩头。 陆让眸光扫过,手臂环过商芜將她扣在怀里,欺身警告:“字都签了,没有再考虑的机会,商芜,你的法律顾问只能是我。” 商芜缓缓抬眸,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 她抵住陆让的胸膛,摸到他毛呢大衣有些扎手的布料。 “你,哪有你这种人?惹我生气,还跑出来威胁我!” 陆让盯紧她:“合同拿来。” 商芜眼神微闪:“不是说对我有信任危机吗?” 陆让望著她。 在他沉稳的目光中,商芜把文件袋老实上交。 她摸不透陆让的脾气。 时而温润细心,时而疏冷。 求帮忙的时候很好商量,生气时又莫名其妙,说话霸道强势,令人无从下手。 但她需要他。 陆让接过合同,顺手將伞塞给商芜。 “回去吧。” 他一步迈出伞下,任由雨点打湿他。 商芜举著伞,愣愣望著他离开的背影。 那一抹淡淡的墨香似乎还在,回去时,若有若无縈绕在鼻尖。 刚到家,她就收到侦探发来的简讯。 是几张周言词出入一栋別墅的照片。 还有二楼被绑著,鼻青脸肿的季雨。 商芜一瞬从墨香气息中抽离出来,望著照片微微蹙眉。 这栋別墅她没见过,应该是周言词在临城的某处房產。 商芜给侦探打了电话。 “別墅在哪里?” “皖湖。” “皖湖?” 商芜以为自己听错了。 侦探篤定道:“对,这是皖湖最外的別墅区,也属於玉家,不过他们玉家人不住,通常都是租出去。” 商芜眯起眸子。 这个周言词还真够谨慎的。 他名下的房產在哪个位置,基本都被一些八卦的財经记者扒光了。 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不敢在这些房子里关著季雨,找了皖湖附近可以出租的別墅。 谁都不会想到,表面上坐牢的季雨,实则已经金蝉脱壳,在玉家的地盘受苦。 商芜思忖片刻:“我能不能到这片別墅区去?” “不可以,除非你在这儿租了別墅,或者你有玉家人的许可,否则连皖湖的方圆十里都不能靠近。”侦探道。 商芜蹙眉,起身望著窗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叩著桌面。 她根本没有渠道获得玉家人的通行证。 以前父亲就说过,这个玉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他们这种纯生意人能够接近的。 周言词能租玉家人的房子,必定有他的渠道打通关係,否则即便是有钱也租不到。 商芜又想到汤雪莉。 汤雪莉尚且还要在慈善活动上抱著几十万的茶叶碰运气,她就更没有办法了。 迟迟听不到她说话,侦探沉吟道:“商小姐是想把季雨转移出来吗?” “嗯,不是现在,但你说了她在皖湖,我就得早作打算了,你有什么办法联繫到玉家吗?” 商芜揉了揉太阳穴,已经开始思索怎么送礼能討好玉家人。 侦探迟疑:“好像没有办法,不过玉家人会出现在某些企业活动上,我可以帮你留意著。” “好,谢谢。” 商芜掛断电话,按著桌角沉思。 周言词误会季雨还在搞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但她只想让季雨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没想真的把她弄死。 毕竟,这人还是她拿来对付周言词的一大杀器。 看来还必须接近玉家人了。 商芜正若有所思,忽然收到一条简讯。 【到公司来找我】 她拿起手机,看著周言词发来的这条简讯,微微挑眉。 周言词遇事通知她从来都是打电话,发消息也习惯性用標点符號。 这个人绝对不是周言词本人。 是沈眠? 商芜眼眸一冷,直接动身前往公司。 不就是想引她去看出好戏,她去就是了。 商芜到达公司,直奔顶楼办公室。 她还没进去,就听到沈眠的一声娇嗔。 “討厌~別碰那儿。” 商芜门都没敲,直接推开。 她进去的一瞬间,沈眠就踉蹌著坐在地上,摔得结结实实。 周言词立刻俯身拉她,语气疏离:“你没事吧沈小姐?” 沈眠疼得眼睛都红了,泪眼朦朧望著他不说话。 商芜顿觉好笑。 为了不被发现,周言词真能装,也真能下得去手。 “怎么摔这么狠?这地板天天有人打扫,应该不会滑成这样吧?” 商芜走过去,帮忙將沈眠扶起来。 她一眼就看到,沈眠脖颈间戴著璀璨的项炼。 是大地女王限定款。 商芜眯起眸子,故作惊讶:“大地女王项炼?言词你快点看,你没抢到的那条项炼是被沈小姐拿走了。” 闻言,两人都愣了愣。 周言词颇有些不自在:“是吗,还真是巧。” “不过我很好奇,沈小姐做自媒体这么赚钱吗?几千万的项炼说买就买,比我还捨得,看来你已经財富自由了啊?” 商芜似笑非笑。 沈眠迅速瞥了周言词一眼,眸中带著豁出去的勇敢。 “没有,我谈不上財富自由,不过我男朋友已经身价过百亿了,他给我买项炼,只不过是勾勾手指的事。” 她目光灼灼,望著周言词的眼里充满爱意。 周言词却不看她,越听这话,越是目不转睛望著商芜,隱隱心虚,生怕她听出来不对劲。 商芜挑挑眉,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绕到周言词身后替他捏捏肩头。 “什么身价百亿也不稀奇,沈小姐,你的男朋友或许非常有钱,但像言词这样又帅又有钱可找不到第二个。” 她又帮周言词捏捏肩,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言词,人家不想被比下去,人家也想要几千万一条的项炼~” 沈眠一僵,陡然间看到商芜绿茶撒娇的样子,不禁怀疑以前那个珠宝部女强人是谁。 然而周言词很受用,被商芜捧开心了,一张银行卡给出去。 他勾唇:“我的卡隨便你,想买什么买什么,我赚钱就是给你的。” 沈眠一听就急了,脱口而出:“阿词,你不要给!” 周言词脸色微变。 “阿词,你要是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第44章 出车祸 沈眠无视周言词的眼神警告。 她就是看不得周言词给商芜钱! 她不理解。 周言词明明迟早要踹开这个女人,平时配合演戏就算了,为什么现在把卡都给商芜刷? 这以后可都是她的钱! 还有商芜。 可真沉得住气啊。 她发过去的消息,任谁看都知道她和周言词私底下有情况。 可商芜为了嫁给周言词,连这也能隱忍不发。 沈眠瞥向商芜手中的银行卡,不管不顾地赌气:“阿词,如果你不把卡给我,我真的会不理你。” “沈,眠。” 周言词语气加重,眉眼阴沉,太阳穴隱现青筋。 两人对峙的样子,就差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商芜不禁纳闷,周言词是不是真觉得她傻,看不出他背地里在苟且? 她把卡放在周言词面前。 “看来沈小姐手头確实紧,靠自己男朋友买项炼就算了,连別人男朋友的钱也要抢。” 商芜微微勾唇:“那就赏给你吧,毕竟你最近因为採访季雨的事被骂得不轻,黑歷史都被扒出来了,商务全部停止,想来生活也拮据。” 闻言,两人脸色都是一变。 沈眠气得险些破功。 她被季雨的事情牵连,被网友冲了评论区,请水军都压不过这些负面评价。 偏偏还有人扒出,她曾经在国外夜店和男模嘴对嘴餵酒的视频。 好在她解释那是在国外找的男朋友,不是夜店乱玩的男人,才勉强哄好周言词。 现在商芜忽然提起,无异於又勾起周言词的怒火。 果然,周言词脸色变了,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沈眠,直接把银行卡塞回商芜手里。 他迎著沈眠错愕的样子,挑眉:“我给我未婚妻钱,天经地义,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不要给?” “我……”沈眠涨红了脸,泫然欲泣地咬著唇。 商芜握紧银行卡笑笑:“我有事还要出去一趟,你们慢慢聊。” 她回眸时冷睨沈眠一眼,目光中含著锐利警告。 沈眠心里微惊,清楚看懂了商芜眼神的意思。 那就是別惹她。 她一时气急,眼睁睁看著商芜离开这里,心中愈发不忿。 沈眠回身,换上委屈的表情:“阿词,商芜就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你可別不信我,我心里向来就只有你。” 周言词心里隱隱有火气,冷眼扫去,轻嗤。 “只有我?那当初你拋弃我也要跟隨到国外的富商呢?他又算什么?你想过上更好生活的垫脚石?” 沈眠被他这话刺得脸色难看。 为了不旧事重提吵架,她立刻走过去,搂住周言词坐在他腿上。 “我那是一时糊涂,现在不是死心塌地跟著你了吗?阿词,现在我们別翻旧帐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没解决。” 周言词轻哼,勉为其难道:“什么事?” “商芜签约合作的那个法律顾问,我已经帮你查过了,確实是鼎丰的金牌律师,而且他模样长得好,是律所界出了名的。” 沈眠靠在周言词肩头,指尖在他心口轻轻画圈:“据说,好几个富婆打离婚官司找他,最后都爱上了他,你说,商芜会不会……” “不会!” 周言词猛地打断她,扯下她的手冷冷道:“商芜绝不会喜欢上別人!” 沈眠被他弄疼,不开心地反驳:“你怎么就这么篤定?凭你对商家的恩情吗?可你別忘了,人心最难测,他们在分公司朝夕相处没人管,你確定商芜能坚守本心?” 她说完,就看到周言词脸色变了。 沈眠眼底划过一丝快意。 商芜敢揭她老底,那就也尝尝被周言词猜忌的滋味吧。 周言词抿紧唇,神色晦暗,沉默半晌后推开沈眠。 “商芜很爱我,跟那些女人不一样,全世界背叛我,她都不会。” 他语气篤定,眼里却满满都是忌惮:“你出去!我要工作了。” 沈眠扯了扯唇,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不可能全无芥蒂,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周言词缓缓靠在皮椅上,若有所思。 良久,他唇间溢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靠勾搭富婆提升业绩的小白脸罢了! 他只需略微出手给个教训,保证这人连滚带爬的取消合作。 周言词冷声道:“小董,进来。” …… 下午,风平浪静。 商芜去看了分公司的场地。 她特地將地点租在明悦大厦。 名悦大厦一整栋楼,以前都是商家的。 当时商家已经做到鼎盛的地步,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这栋楼后来被法院拍卖出去,分成一层一层的写字楼,卖或者租给其他公司。 商芜以前很少来这里,怕看到商家公司的旧址触景生情。 而今,她將办公地点设置在这里,就是为了日日提醒自己,不要懈怠,要一步一步稳当地走下去,直到復仇成功。 商芜停下车,走进大厦。 曾经对周言词的感恩,全部扭曲成恨意,隨著她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拼命刺著她心头的位置。 这不是供她赚钱的办公地点,是她討伐周言词的舞台。 商芜伸出手,指尖划过冰凉的墙壁,落在玻璃门上。 里面的工人正在布置办公区域,阿影则在旁边监工。 商芜正要推门进去,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接了电话:“哪位?” “商小姐,请你马上来医院一趟,你朋友出车祸了。” 商芜愣了下:“我朋友?” 对方道:“是的,叫陆让,你认识吧?” 商芜呼吸微滯,转身快步下楼。 她匆匆赶到病房时,医生和护士正在给陆让包扎,一时没有缝隙让她挤进去。 商芜心口像是被攥了下,站在病房靠近门的位置,指尖发冷。 来的路上,她已经查了临城记者报导的车祸现场。 雷萨克斯车门歪了,旁边的小货车卡在栏杆上,堪堪掉下去。 现场的记者说是小货车剎车时打滑,追尾导致车祸。 商芜却敏锐嗅出一丝不同寻常。 她问了公司的人。 果然,在她走后,在出车祸之前,小董被周言词派出公司。 这件事是谁干的,已经昭然若揭。 “好了,左胳膊有点骨折,其他的都是擦伤,你先休息吧,待会护士会把开的药拿过来,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 医生嘱咐几句,带著人离开。 商芜回过神,猝不及防对上陆让的目光。 她抿了抿唇,走过去。 “你还好吗?” 陆让淡道:“没死,车坏了。” “我赔你一辆新的。” 商芜拿出手机:“要什么型號,隨你挑。” 陆让仰头看她,明明坐在床边,却是上位者的姿態。 “比起这个,你就没什么別的跟我说?” 商芜本能地抿紧了唇。 陆让是因为做她的法律顾问,才招惹这样的麻烦。 赔车,赔医药费亦或者是別的,也改变不了陆让受到的伤害。 周言词的心思很明显。 是要嚇退陆让。 如果一次不行,也许还会有下次。 她是需要陆让没错,但也不能让无辜的人受伤。 况且陆让是最怕麻烦的,现在受她牵连实在是太多了。 商芜几经思虑,心绪逐渐平復。 她目光落在陆让缠著纱布的手臂上,走过去,从包里拿出合同。 “我们的合作取消吧,陆律师,你以后还是负责我哥的事,我会再找合適的法律顾问。” 陆让皱眉。 商芜以为他不满意,连忙补充:“车我会给你买新的,你要原来的或者新款都行,还有医药费以及你耽误的工作,都可以折成补偿,你看这样行吗?” 她的语气恳切真诚,仿佛陆让要金山银山,只要她给得起都会给。 陆让没有如商芜以为的那样露出满意表情。 他冷冷盯著商芜,比刚才还要不高兴:“这就是你的处理办法?” 商芜不明白,“我还能给你什么?” 陆让非常罕见地气笑了。 “动不动就不合作,离了我,谁能做你的法律顾问?” 商芜怔了下,下意识道:“没有人……” 陆让打断她:“律师这行什么威逼利诱的事没有过,你以为我会被这种手段嚇退吗?” 商芜不知道怎么说,放缓语气:“你別凶我,能不能好好说?” “我不是在凶你,是你动不动就要解决我。”陆让脸色依旧很冷,却莫名透著一丝委屈。 商芜垂眸,轻声道:“我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吗,你律师干得好好的,被我拐来做法律顾问第一天就出事,我心里过意不去。” 陆让不著痕跡地扫了她一眼。 “过意不去就给我当司机,这段时间你接送我上下班。” 商芜抬头,错愕:“啊?” “怎么,你害怕了?” 陆让看著她的眼睛,“还是你觉得,哪怕你亲自给我开车,周言词也捨得派人再撞我一次?” 商芜愣了下,神色复杂:“原来你知道是他干的。” 陆让还没回答,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周言词一脸担忧地闯进来。 “阿芜,我听说这边出事了,陆先生怎么样?” 第45章 卖身也得分人 周言词看到陆让胳膊上的伤,眼里划过一抹失望。 车门都撞变形了,仅仅只是胳膊受伤? 商芜淡淡看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在网上看到新闻,以为是出大事了。” 周言词蹙眉,上前打量陆让两眼,沉吟道:“阿芜的员工就是我的员工,这样吧,我给你一笔补偿,再给你办疗养院的会员卡,你就安心休息养伤。” 他摆出体贴温柔的模样,望向商芜:“公司那边,我再给你找合適的法律顾问。” 陆让眼神微暗,同样看著商芜。 两道目光中,商芜微微蹙眉,毫不犹豫道:“陆律师的伤不严重,养几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不用换法律顾问。” “不换?”周言词愣了下。 商芜笑笑:“嗯,我们已经签合同了,就不要再麻烦找其他人,没事的,我相信陆律师会快点好起来。” 陆让挑挑眉,没有否认。 闻言,周言词的脸色有些不好。 他深深看了陆让一眼,险些绷不住:“行,我都听你的,阿芜,你先跟我过来。” 商芜被周言词直接拉出去。 刚来到走廊里,周言词就迫不及待问:“他都这样了,还不换顾问吗?” 商芜疑惑:“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已经签下合同,他也不是伤到不能工作了,就让他继续做顾问吧,没关係的。” 周言词不赞同地嘆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阿芜,你太天真了,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陆律师办那么多案子,仇家肯定多,说不定这不是简单的车祸,你別把这种人留在身边,很危险的。” 商芜眸光一顿,看著他担忧的模样,顿觉好笑。 自导自演之后,还摆出这么一副考虑周全的模样,她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表演功底。 她声音温柔:“那就报警吧,正好现在有记者报导车祸,热度挺大的,一鼓作气把背后的人揪出来,免得陆律师再受苦。” 周言词一愣。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商芜就要拨通报警电话,让他们过来调查。 周言词心里一紧,立刻按住她的手。 “別。” 商芜疑惑看他:“怎么了?” 周言词笑笑:“我来的时候已经调查过,还没结果,你等我消息吧。” “可是……” “好了,先让他继续做你的法律顾问还不行吗?別揪著这个不放了,浪费时间。” 周言词想做的事没做成,上车之后横了一眼坐在前面驾驶座的小董。 小董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有些尷尬和心虚。 没把事情办成,他的压力最大。 商芜將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轻声问:“言词,上次你说要帮我爸妈找个地方住,让他们过段时间直接搬过去,是哪里的房子?” “我还没来得及找好,不过我名下房產很多,让小董整理给你,你看叔叔阿姨喜欢什么地方,我就直接把房子送给他们了。” 周言词目光深情,抬手揉了揉商芜的发。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爸妈住不好吃不好,这点你难道还不信任我吗?” 商芜看向他,微笑道:“我当然信你,不过,如果要是能够弄到皖湖那边的房子就好了。” 周言词的笑容僵住。 他迟疑道:“皖湖?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地方?” 商芜认真地眨了眨眼:“皖湖可是临城最有名的景点,周围房子建得好,空气好视野好,我当然想让爸妈住在那里。” 周言词认真看她一眼:“那你知不知道,皖湖所有房子都是玉家的?” 商芜笑了,“我知道,才问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她是真的很好奇,周言词哪来的办法接触玉家人。 周言词目光扫过商芜的红唇,曖昧一笑:“想知道啊?那就討好我。” 他抿唇,暗示意味十足。 商芜脸色微变,差点噁心到吐出来。 她故作不高兴:“算了,我看你也不是真想帮我的,还口口声声说我的爸妈就是你父母呢。” 周言词看著她甩脾气的样子,心跳忽然快了两拍。 商芜这个性子,时冷时热的,更多的是靠理智来做事,也很懂事体贴,很少对他撒娇使性。 现在偶然的一次,不按常理出牌,周言词反而很喜欢很有新鲜感。 如果商芜的性格百变就好了,有一些沈眠身上江南女子的温柔小意更好。 周言词几乎是立刻妥协了:“我哪里能认识玉家人,不过我有个大学同学在玉家工作,做他们的资產管理团队助手,是他租了玉家的房子又转手给我。” “原来是这样。” 商芜隨口一问:“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潘玉龙,怎么了?” “没事。” 商芜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感嘆:“要是我能够爭取到和玉家的合作就好了,这样的家族,也不知道谁才能够有幸接触到。” “我们还是別想了,玉家不会轻易和任何公司合作,他们的產业都是固定合作方,何况,玉家也不涉及珠宝。” 周言词压根就没想过高攀玉家。 整个临城,有资格和玉家合作的寥寥无几。 商芜若有所思:“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地方才能够碰到玉家人?也许,我可以试试通过玉家的船运生意將珠宝出口海外。” “好了好了。”周言词无奈至极,“这种白日做梦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再想了,玉家这么多年从没和外人合作过,你要是能爭取到,我把整个乘舟交给你打理都成。” 商芜闻言,眼神一闪:“那你先告诉我,什么地方可以碰到玉家人?万事皆有可能。” 周言词拿她没办法,沉吟道:“你去瓷器行问问那儿的老板吧,我听说玉家有几个人特別喜欢收藏瓷具,去逛过。” 商芜把问到的所有线索一一记下。 等打发了周言词之后,她又回到医院。 商芜拎著补品和水果,正要进去,忽然听到有女人在病房里说话。 “陆让,你就这么討厌看到我吗?我说了,只要你愿意做我男朋友,我离婚的所有补偿都可以给你。” 闻言,商芜八卦地侧了侧身,探头看去。 一个打扮十分贵气的女人站在床边,正眼神迫切地看著陆让。 陆让面无表情,眼底满是不耐:“我是律师,打官司是我的本职工作,你再纠缠,我只能报警了。” “我就是想跟你谈谈恋爱怎么了?你又没有女朋友,就跟上班一样,拿著我的钱陪陪我而已!”女人不依不饶。 陆让缓缓吐出一口气,眉心微蹙:“从我面前消失,否则,我就叫保安了。” 商芜听了差点笑出声。 这个陆让,果然和严岳说的那样害怕被死缠烂打。 连拒绝这种人都不会。 商芜轻咳一声,直接进去。 “亲爱的,这位是谁啊?” 她提著补品和水果进去,冲女人笑笑。 “你是来看我男朋友的吗?” 陆让顿住,抬眸看她。 女人也错愕地望著她,不敢置信:“你,你是陆律师的女朋友?” “是啊。” 商芜直接搂住陆让的脖子,靠在他肩头。 她的髮带著一股淡淡无果香,轻轻蹭著陆让的下巴。 陆让身体一僵,喉结轻轻滚动。 女人有些急了:“假的吧!陆律师从来没说过他有女朋友,你是他叫来打发我的?” “我和我家陆让昨天刚確定关係,他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商芜手指勾住陆让的领带,轻轻一扯:“不是让你赶快告诉大家吗,省得有人纠缠你。” 女人听得脸都绿了,咬牙:“陆律师,她是你女朋友吗?” 商芜侧过脸,近距离对陆让眨了眨眼。 她都这么卖力帮忙了,陆让不会不领情吧。 陆让看著女人难以接受的样子,手臂环过商芜的腰肢。 “嗯,是我女朋友。” 商芜被迫紧贴著他,开始有些不自在。 她想撤,腰上的手却用了力道,不许她退。 女人拎紧手中的包,被气到了:“你明明刚说过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转头就有了女朋友?为了打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行,你等著!” 她气冲冲扭身走了。 商芜望著门口,蹙眉:“她要干什么去?” “这个重要吗?”陆让幽幽看她。 商芜这才意识到还搂著陆让的脖子,轻咳一声起身。 “那个,我刚才是为了帮你,你可別误会。” 陆让若无其事地理了理领带,低声道:“嗯,戏演得不错。” “那是。” 商芜说完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觉气氛有些微妙。 她轻咳一声。 “对了,你不是挺喜欢钱吗?人家钱买你一个月,你干嘛不同意?” 陆让睨她一眼:“我不卖身。” 商芜:“行,陆律师果然清高。” 陆让眼神微闪:“其实也分人。” “什么意思?”商芜不解。 陆让移开目光,淡淡道:“没。” 商芜没在意,把一张名片递给他。 “这个是我以前的司机,有时候我喝酒了会找他来帮忙代驾,等会让他开我的车送你回去,我得去皖湖一趟。” 陆让眸子一暗,抬头看她,“去皖湖?那是玉家的地盘。” “原来你还知道玉家。”商芜笑笑,“我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碰到一个玉家人了。” 陆让蹙眉,目光中多了一抹审视:“玉家只是低调行事,不是避世,也许你已经遇到了。” 第46章 夜探皖湖 商芜神色微顿。 她不懂陆让这话的言外之意,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陆律师。”商芜坐在陆让身边,“你平时打官司见过那么多人,和玉家接触过吧?” 陆让不动声色地挑眉:“別往我身上打听,不管你接近玉家人想干什么,我都帮不到你。”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了解玉家?” 商芜再度追问,身子前倾,与陆让挨得非常近。 陆让往旁边挪:“不了解,玉家行事低调,临城谁不知道。” 商芜眯起眸子,满是对玉家的渴望。 她只觉得陆让的躲闪是心虚,並未意识到他们已经紧贴在一起。 “可我都不明白玉家低调这种话是哪里传来的,陆律师要不跟我说说?” 陆让能感觉到,商芜说话时气息轻轻落在耳边,轻轻柔柔,像是刮过他耳廓的羽毛。 他绷紧下頜,忍不住转头。 商芜双眸泛著瀲灩,正盯著他,窗外一束光打在她侧脸,平添几分柔静,皮肤光滑,连细小绒毛都看得见。 陆让微微一顿,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莫名改口。 “皖湖外围有条小道,没人看守,能进玉家地盘。” “真的?” 商芜又惊又喜,扒拉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不早说!那你陪我一起去,就今晚!” 正好可以趁著天黑,先蹚出一条能够把季雨带走的路线。 陆让心中后悔刚才嘴快,抬起另一边包著纱布的胳膊。 “你让一个伤患陪你去?” 商芜不以为意地笑笑:“只是胳膊受伤而已,不影响走路。” 陆让:“……” “放心,带个路而已,不让你干別的。” 商芜边说边拿起手机:“转你两万,如何?” …… 入夜。 一辆车停在皖湖外围的树林边。 陆让跟著商芜下车时,一股冷风吹来。 他的胳膊包著纱布,穿不进外套,肩上披著黑色大衣,冷风直往里灌。 他到底是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跟著商芜来这种地方受罪? 陆让脸色极差,甚至称得上臭。 商芜不敢开手电筒,带著他往里面走,回头看到他的脸色,冷不丁问:“你想上厕所吗陆律师?” 陆让冷冷瞥她一眼,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是。” 商芜不解:“不是吗?那你为什么这种表情?” 陆让冷脸问:“我什么表情?” “就,便秘的表情。”商芜认真回答。 陆让面无表情:“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吗?” 商芜摇头。 陆让:“因为皖湖的水,都进你脑子里了。” 商芜:“……” 这回她听出来了,陆让在骂她,以及很后悔今晚陪自己过来。 商芜假装察觉不到他在后悔,在前面带路。 “好了陆律师,钱你都收了,总不能只收钱不办事吧?放心,最多半个小时,咱们摸通一条路就走。” 陆让跟在后面,借月光看著地面,深一脚浅一脚往前面走。 积雪还没化,地又凹凸不平,他们走得很慢。 陆让蹙眉问:“你要摸什么线?” “周言词把季雨关在这边的別墅区,我看能不能从这儿穿到別墅区,到时候派人过来,按这条路把季雨带走。” 商芜没隱瞒陆让。 很多事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陆让都知道了。 不过有件事她还没告诉陆让——即將开的分部不是为了赚钱,是她復仇的工具。 而她拉陆让做分部法律顾问的时候开始,陆让也入局成为她的工具了。 商芜眼神微闪,低声问:“陆律师,你真不后悔做我法律顾问吗?万一,以后会出现比现在更危险的事情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不为我的选择后悔,会让我內耗的想法,我从不探究。” 陆让的声音低沉,从后面传来。 四周非常静,树林里除了枯草就是积雪,连风声都没。 商芜从沉浸的思绪中脱离出来,观察四周,有些发怵。 她脑海里控制不住跑出很多牛鬼蛇神的画面,步子越来越慢。 陆让挑眉:“你累了?” 商芜警惕地盯著前方,总觉得影影绰绰的树和人影一样。 她忍不住伸出手,往后摆了摆:“陆,陆让。” “怎么?”陆让问。 商芜张开手:“我有点害怕。” 陆让怔了下,没回应她。 一阵风忽然吹过来。 商芜迎风冻得抖了抖,刚要收回手拢紧外套,手忽然被握住。 她惊讶回头,脚下却一滑,身形不稳,整个人都往陆让身上扑去。 陆让来不及躲,被商芜扑倒在地上。 旁边是块坚硬的石头墩,眼看著就要撞到商芜的脑袋。 陆让立刻抬起胳膊,温热掌心贴著商芜的太阳穴,手背撞在石头上。 他疼得闷哼一声。 商芜连忙爬起来,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看到陆让那条受伤的胳膊挣开了纱布,手背被石头撞出淤青,肿了一块。 她心中一紧,立刻捧著陆让的手:“我看看,没事吧?没伤到骨头吧?” 陆让坐起来,看著商芜担忧的样子,神情微妙。 “我好像摔到腿了。” “啊?”商芜嚇了一跳。 陆让抿唇:“別管我,你去探路,探好了回来接我,我在这里等著你。” 商芜不放心:“可是你受伤了,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 “去探路,我不想白受伤。”陆让语气沉稳,带著不容拒绝的命令。 商芜没办法,心生愧疚,站起来握紧手机:“那你等著,我很快就回来,等著啊!” 她快步跑向树林深处。 手电筒光在林间晃著。 最外围,他们刚开车来的地方,隱隱有灯光闪过,几个人往这边靠拢。 陆让瞥一眼有动静的方向,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是我,不用过来排查了。” 几人立刻停下脚步,往反方向走。 陆让撑著石头站起来。 大衣掉在地上,沾染积雪。 他垂眸望著手背上的淤青,若有所思。 人生中第一次,他因护著一个女人受伤。 …… 十分钟后,商芜气喘吁吁地回来,跑得一头汗。 “找,找到路线了,我们快走,別被发现了!” 她扶著陆让,轻轻托著他受伤的胳膊,却被陆让的腕骨冰了一下。 商芜隨即意识到,陆让胳膊受伤绑著绷带,本来就血液循环不畅,大冷天在外面冻这么久,不冻僵才怪。 她抿了抿唇,把陆让带回车里。 车离皖湖远了一段距离后,商芜靠边停车,拿出座椅底下的小型医药箱,把两瓶药水也找出来。 陆让看著,没有说话。 商芜拉过他的手,用指尖揉了揉他手背的淤青:“这里疼不疼?” 陆让怔了怔,摇头。 “我帮你上点药,你的腿没事吧?胳膊疼不疼?”商芜边说边倒出药水。 扑面而来红油的刺鼻味道。 陆让蹙眉偏过头。 商芜解释:“这药水味道难闻,但很好用,估计明天淤血就没了。” 她抬眼看看陆让:“对不起,你今天晚上被我拖累了。” 说完,商芜低下头,边给陆让揉手,边低下头吹吹淤青的位置。 陆让定定看著她,眸光愈发幽深,一抹异样在眸底转瞬即逝。 商芜把他的手放回去:“好了。” 陆让受不了这个味道,就要开窗。 商芜又把他的手拉下来:“不许,你手冻僵了,胳膊冰凉冰凉的,先暖和一下。” 陆让也就不动了。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商芜却心情大好地长舒一口气,开车回去。 找到通往季雨別墅的路线,就可以更好的以待来日了。 估计周言词怎么也想不到,他把人藏在皖湖玉家的地盘,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商芜把陆让送回医院,嘱咐医生帮他检查一下腿有没有伤到,就走了。 回到家后,她刚洗了个澡准备睡觉,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商芜確认好几遍,才接通电话。 “周夫人?” “你过来一趟,现在就来。”周母语气带著一抹命令,说完直接掛断。 商芜蹙眉,给周言词去了电话。 电话没人接。 她犹豫两秒,还是连夜去了周家。 管家正在门口等,看到商芜来了,笑著迎上去。 “商小姐来了,夫人在里面等著你呢。” 商芜瞥他一眼:“她有什么事找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夫人没说,不过她偏头疼,现在正不好受,你快进去看看吧。” 管家笑著,眼珠子贼溜溜地转。 商芜眯了眯眸子。 上次她在周家闹得人仰马翻,自那之后周母从来没联繫过她。 现在头痛了把她叫过来,是想干嘛? 商芜一进客厅,就看到周母正揉著额头,靠在沙发上,面前放著难闻的汤药。 管家道:“商小姐来了。” 周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商芜便皱眉。 “你过来坐吧。” 商芜听著她不待见的语气,站在原地没动。 “我还要回去忙工作,就不坐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周母脸色一沉,將手边的文件袋摔在桌上。 “那你就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第47章 反击沈眠 周母神色傲然,抱著胳膊要商芜给个解释。 商芜將文件袋拿起来,拿出里面的几张照片。 照片里,是她出入派出所去见李成章的时候,正情绪崩溃蹲在门口哭,陆让给她打伞。 所幸照片里没有陆让的正脸,只看得出是个男人。 她漫不经心地挑唇:“夫人大半夜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这几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周母气笑了,心生恼怒,语气中裹上浓浓的不悦,“这个男人是谁?你看起来和他关係很亲密,这是怎么回事!” 商芜挑挑眉,反问:“他帮我打伞就是关係亲密了?在夫人眼里,是不是大街上有男人看我一眼,都是在眉目传情?” “你別狡辩!今天你必须说出来这个男人是谁,否则我会告诉言词。” 周母站起身,走到商芜面前,居高临下道:“一个落魄户里出来的女人,也就我儿子稀罕你当个宝,你有什么资格订婚后还不老实,背叛言词?” 商芜眯起眸子。 她的落魄,是谁造成的? 她冷脸,目光凌厉地回敬周母。 “一口一个背叛,夫人也得有证据才行,我要是真和別人不清不楚,干嘛要在派出所门口被人拍到把柄?” 周母冷笑,抱著胳膊道:“那是你蠢,以为在这里没人拍。” 商芜不紧不慢地回身,坐下来:“我当时去见那个害我哥哥入狱,又派人毁我容的李成章,出来时情绪崩溃,是这位好心人看我可怜帮我撑伞,在你口中就是不检点,就是和其他男人不三不四有私情?” 她拿出手机,与此同时將几张照片摔在桌上。 “既然您觉得我不检点,配不上您儿子,那就退婚吧。” 此话一出,客厅里所有人都愣了愣。 周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居然要跟我儿子退婚?” “是,与其被你这样怀疑,不如我和周家断乾净,也省得以后再被泼脏水。” 商芜再次给周言词打电话,打不通按断,再打。 “別人问起来原因,我会把周夫人今晚对我所做的一切说出来,希望周夫人到时候还会坚持说我有问题,照片有问题,千万別改口。” 商芜扫过周夫人忌惮的表情,掛断电话,在通讯录里划了一下,准確无误找到周父的手机號码。 “不要给他打!” 周母扑过去抢夺手机。 商芜躲开她的手,侧身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怎么,退婚这么大的事,不通知一下周叔叔吗?” 周母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商芜好整以暇地笑看她,目光凌厉毫不退让。 半晌,周母终於败下阵来,訕訕道:“这照片误导人的,本来就很容易引起误会,我看错了怀疑你,还不是为了你和言词的感情?” 商芜冷著脸不接茬。 周母只好给自己台阶下,將文件袋拿起来递给管家。 “去去去,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也不知道是长安区谁寄过来的,还是个匿名的,真是无语!” 闻言,商芜眸光一顿。 长安区。 那是周言词给沈眠提供的住处。 是沈眠故意把照片弄到周家来的? 沈眠在派人跟踪她。 那今天晚上她去皖湖,会不会也被沈眠的人看见了? 商芜神色凝重,坐起身。 解决季雨后,还有个棘手的麻烦。 她现在正在復仇的重要阶段,被人盯著可不是什么好事。 商芜冷冷瞥了周母一眼:“下次再有这种事,麻烦抓到我实质性的把柄。” 说罢她拿起包转身离开,气得周母在身后阴阳怪气,声音直传到大门外。 商芜上了车,一关上车门就拿出手机,调出监听系统。 乘舟集团的总裁办什么也没有,很显然,周言词不在办公室。 电话打不通,人又不在家不在公司,只可能去沈眠那儿了。 商芜拿出手机,登了小號找狗仔。 她给狗仔提供过两次可靠情报,这次大半夜的,狗仔也赶紧接了她的语音电话。 “餵兄弟,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又有大瓜?” 商芜捏著嗓子,特地变换声音:“长安区08號公寓,周言词正在那儿和一个女人私会,你去拍照问周言词要钱,一要一个准,另外,如果周言词问你是谁找的人,你就把0226这个数字说给他,明白?” 狗仔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对方是个女人,更没想到她能如此把握住周言词的行踪,却不自己去拍照要钱。 他沉吟两秒,语气明显客气起来:“姐,方便问一下……” “不方便,你到底想不想跟著我赚钱了?”商芜打断他。 狗仔呼了口气:“行,我按照你说的做,不过这个0226什么意思啊?” “不用多问,你今夜能赚很多钱,去晚了人可就睡了,你马上去。” 商芜说完就掛了电话。 她靠在车里,依旧能够闻到淡淡的红油味。 商芜开了车窗散味,吹著冷风,头脑也清醒许多。 她开著车漫无目的在路上打发时间。 与此同时,狗仔赶往目的地。 他扛著照相机进了公寓区,果然看到二楼亮著灯,一男一女的剪影投在窗帘上。 底下,是周言词的那辆阿尔特卡尔曼。 狗仔心里一喜,暗嘆这个给他提供消息的女人简直是他再生父母,活著的財神爷……啊不,財神奶! 他拍了几张照,马上给周言词的邮箱发过去。 两个小时后,楼上灯灭了。 房间里亮起手机的屏幕光。 周言词搂著沈眠正准备睡,才发现商芜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还有封新邮件。 他蹙眉,这个时间点不好回电话,先点开邮件。 看到照片后,周言词的脸色猛地变了,推开沈眠坐起身,披上浴袍匆匆出去。 沈眠不明所以,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言词,你干什么去?” “你先睡,我处理个事。” 周言词关门下楼,按照邮件里提供的手机號打去电话。 “周总,我要的不多,五十万买你名声,这很划算吧?” 狗仔笑得漫不经心。 闻言,周言词眸中划过冷光:“威胁我?你一个狗仔,敢威胁我?” “敢不敢的,反正照片在我手里嘛,周总要是真不在意被曝光出去,我可以一分钱不要的。” 狗仔肆无忌惮地挑衅周言词,想到那位財神奶奶安排的话。 “更何况,我又不是只这一次盯著你,我背后的人会不断给我提供线索的,你只要不怕我阴魂不散,可以不给钱。” 周言词握紧手机,眼底泛著杀气。 他眯了眯眸子:“我给你三百万,照片给我销毁了,另外,我要买你背后人的信息。” 狗仔笑呵呵的,“周总真是爽快人,可以,但我只能透露一点线索,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你就自己查吧。” “他到底是谁?別废话了。”周言词冷声催促。 狗仔缓缓说出几个数字:“0226。” 说罢,他掛断电话。 周言词指尖收拢,握紧手机,若有所思地盯著楼上。 与此同时,一通电话再次打来。 是商芜的。 周言词心里微紧,接通电话。 商芜的语气带著浓浓失望:“你马上回来见我,我有话跟你说。” 周言词脸色微白,不再有往日的从容。 他迅速换好衣服,匆匆离开沈眠家。 路上,周言词一直在想,是不是那狗仔要钱要到商芜这里来了。 怪不得一晚上会有那么多电话。 他想好了一套完整的说辞,回到商芜住处,打开公寓门锁进去。 商芜坐在沙发前,看了周言词一眼,声音清冷:“今天你母亲找我了,说我私生活不检点。” 她將桌上的照片推过去。 “这是我去派出所见李成章的照片,有人路过看我在哭,给我打伞,被她说成是在外面勾搭男人。” 看到照片,周言词彻底鬆了口气,庆幸不是自己和沈眠的。 他坐过去:“宝贝你別生气,我妈那个性子你是知道的,向来不近人情,明天我好好说她,不要让她这么胡闹了。” 商芜依旧蹙眉,满脸不悦:“周夫人一向不喜欢我,我能忍都忍了,可她说我不检点,这是很严重的指控。” 她推开周言词,往后挪了挪:“还有,有人故意跟踪我拍照片,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周夫人告诉我,这些照片是有人匿名寄给她的,地址来自长安区。” 周言词猛地一顿,再三確认:“你刚才说照片是从长安区寄过去的?你確定吗?” “不信你可以去问周夫人,她从哪里收到的照片,只有她最清楚。” 商芜侧过身背对著他,神色冷了几分。 周言词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沉了又沉。 长安区,0226。 好,很好。 周言词闭了闭眼,竭力克制住內心的怒火:“阿芜,这件事你受委屈了,我会解决的,放心,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跟踪骚扰你。” 商芜抬眸:“你知道是谁做的?” “对,我知道。” 周言词烦躁道:“你別管了,这件事我来解决。” 他说完匆匆离开。 商芜终於放鬆下来,收起委屈生气的表情,拿起手机。 狗仔发来一个事成的ok手势。 她微勾红唇,上楼洗澡。 第二天,商芜开车直接去了长安区,按响公寓门铃。 门很快开了。 沈眠眼睛红肿,满脸泪痕,看起来正哭得厉害。 她一看到商芜,瞬间气得发疯,扑过去往商芜脸上挠。 “是你乾的!我跟你拼了!” 第48章 心甘情愿被利用 商芜看著沈眠扑过来,手里的照片先甩出去。 沈眠被照片一角划到手背,仓皇后退。 她低头,呼吸重了。 地上全都是她和周言词私会的照片,第三视角拍摄。 商芜走上台阶,懒道:“这些东西送到周言词面前,你说,他会不会觉得你迫切要个名分,耐不住才自导自演?” “不,我没有!这都是你拍的!”沈眠后退两步,像看到鬼一样。 商芜再进一步,来到沈眠家门口。 “可周言词不信,经过昨天一夜,他对你的信任已经崩塌,这时候再出任何事,他会信你吗?” 沈眠咽了咽口水,嘴唇颤抖著。 商芜忽然伸手,揪住她的头髮猛地一扯。 沈眠惨叫一声,被她拽到面前来,只能侧著头往上看,对上商芜凌厉似嘲讽的双眸。 “还有你给我发的那些挑衅简讯和照片,周言词看到会怎么想?我可是都好好保存著呢。” 商芜语气轻飘飘,眉目间倏然流露出冰冷的决绝,“你想玩,我陪你玩啊,只是沈眠,你已经背叛过周言词一次,你输不起,不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只能被解决掉。” 沈眠嚇到了,额角渗著汗水,头皮剧痛也不敢喊疼。 她哆嗦著:“你,你都知道言词劈腿,他爱的人是我,为什么还待在他身边!” 商芜笑了:“那你就要问问周言词了,为什么不肯给你名分,为什么一定要留我在身边。” 沈眠张张口,没接话。 她知道,周言词是为了稳住商芜在分部赚钱。 可是原本说好的,限定新品发布后就甩开商芜。 这样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商芜鬆开沈眠,拿出一片湿巾擦手,扔进垃圾桶。 “这只是一次警告,別再自不量力跟拍我。” 她转身离开。 沈眠瘫坐在地上,抓起手机,颤抖著就要给周言词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號码正忙……” 周言词把她屏蔽了。 沈眠咬紧唇:“商芜,商芜!” 她不断咀嚼著商芜的名字,眼底狠色肆虐,恨不得將这个女人扒皮抽骨。 不能跟拍,別以为她就没別的办法把周言词抢过来了! …… 乘舟集团。 周言词看著名单上的人员名字,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阿芜,你这从乘舟要过去的员工,怎么都是当年商家的人?” 商芜掀起眼皮看他,面露不解:“就因为他们是曾经在我父母公司做事的,我才把他们要过来,知根知底好管理。” 周言词捏捏眉心,无奈:“可他们没有做过珠宝设计,全都是新能源领域的人才啊,你让他们去分部,他们都发挥不了擅长的能力。” 他怕商芜不愿,著重强调:“而且,他们还在我投资的项目上工作。” 商芜唇角微抿,上前一步,轻轻按住周言词的手。 她忽然凑近,放大的面容看得周言词微微晃神。 他正要开口,商芜便郑重道:“三天,我会让分部口碑达到顶峰,珠宝预订人数到五万,这个成绩够不够我把这些人要走,够不够弥补你项目的损失?” 周言词顿住。 见他不说话,商芜勾唇:“言词,我什么时候给你画过大饼?我拼命维护才设立的分部,绝不会亲手搞砸的。” 周言词终於抵不住,鬆口:“把你说的事做到,我就把人给你,到股东那儿也好有个说法,等你真把分部搞起来,我给你办庆功宴。” 商芜露出笑容:“好。” 她拿起名单要走。 “阿芜,你等等。” 周言词眼神微闪,起身:“你还爱我吗?” 商芜眼里划过不耐,转身时面带惊讶:“你怎么会这样问?” “你以前都不这样的,最近来公司说了事就走,不跟我聊天,我支持你想做的事,你也不会再抱著我说谢谢。” 周言词眸光晦暗,心里没来由一阵沉闷。 他觉得商芜就是变了。 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还有很多,他说不上来,却能感觉到。 商芜轻轻嘆气,无奈问:“言词,我顶著所有股东跟你的期望,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吗?我整天忙著分部的事,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给你赚钱,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拼命为你工作呢?” 周言词怔了下,后知后觉自己想太多,便笑著用手指刮刮她的鼻尖。 “我最近有点敏感,別怪我阿芜。” 商芜垂眼,抱紧手中的名单文件:“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周言词挑眉,深情地望著她:“我爱你。” 商芜眼底染了抹讥笑,神色却透露著几分羞涩:“我也是。” 说罢她快步离开,出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才长舒一口气。 这时,隔壁房间忽然传来声音。 商芜顿了顿,听见小董在旁边的办公室里打电话。 “我不是不去照顾咱妈,我真没时间,你知道我跟著周总有多忙吗?” “行了行了!我最近投资失败,钱都搭进去了,我会想办法找周总借医药费的!” 商芜目光微冷,记下他说的话,默默离开。 回去后。 商芜用设计师帐號更新,將中古风系列的手稿全放出来,宣布成立分部的消息,叫芙蕾雅设计工作室。 手稿一经发出,所有人同股东们的反应一样。 惊喜,激动,期待。 “芙蕾雅復出成立工作室”这个词条衝上热搜,霸占排行榜第二位。 商芜紧接著宣布,自己只想安心做设计,不是趁著热度出来敛財。 这次作品將会是她推出的所有珠宝中最低价,免去让顾客承担设计费与手工费。 不仅如此,凡是购买一整套珠宝首饰的客户,还能够额外获赠她独家设计,从没有发布过的珠宝单品。 仅仅半天的时间,分部官方开设的连结里,交付预定金的人就达三万。 商芜带走商家旧人的目標完成百分之七十。 到了晚上,预订的客户一举到了六万多,超出商芜自己对周言词保证的人数。 股东得知后,不再对商芜冷嘲热讽,还主动催促周言词把商家人送到分部去。 “搞投资还没商芜营销一下卖珠宝赚得多,別让他们搞了!” 最大股东当著周言词的面说出这话,丝毫不在意他的面子。 周言词面色铁青,但又不得不服。 八个当初从商家带走,来到乘舟和商芜一起卖命的技术骨干,终於兜兜转转又回到商家。 办公室里,商芜与他们签订工作合同。 每个人都抬起笑脸:“大小姐。” 商芜眼眶微红,努力平復情绪。 自商家没了之后,她不再是商家千金,只是乘舟珠宝部的总监。 公司每个人都叫她总监,只有这些商家旧人,依旧固执地叫她大小姐。 仿佛在他们心里,乘舟是不得已暂且生存的屋檐,只有商家才是真正的家,有商家人在,商家集团就从来没有倒下。 商芜以两倍工资,和他们每个人签订了合约。 她站起身,目光灼灼,红唇轻启:“文翔大哥暂且留在汤氏,先不跟我们一起工作,既然人都到齐了,阿影你去备车,咱们去医院。” 其中一人问:“大小姐,去医院干什么?” 商芜笑笑:“去见我们工作室最后一个战友。” 迎著几人不解的目光,她率先走出办公室。 一行人来到病房时,护士正在给陆让换药。 陆让的胳膊上一条深痕,还没结疤,涂了淡黄色药水,看著很疼。 商芜走过去,低声问:“还好吗?” 陆让撞上她担忧的目光,微微点头。 商芜鬆了口气,侧过身让其他人进来。 “这位就是咱们分部工作室的法律顾问,陆让,乘舟顶尖金牌律师,以后有什么事,大家可以找他。” 八个人並排站在陆让面前,露出灿烂笑脸做自我介绍。 陆让没见过这阵仗,抿著唇並不言语。 商芜解释:“陆律师话不多性子冷,但人是好的,各位以后多担待。” 说罢她收起笑意,郑重道:“让各位呆在分部確实屈才,请你们忍一忍,回到商家不会很晚。” 眾人忙摆手,让商芜不要客气。 陆让一直蹙眉,在旁沉默。 等人走了,他才沉声问:“商小姐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什么解释?”商芜装傻。 陆让一字一顿:“刚才你那话的意思,是要重立商氏集团。” “是。” 商芜指尖蜷缩,故作镇定,走到陆让近前,垂眸望著他。 “给我哥翻案,打倒季雨,创立分部,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终极目標。” 陆让眉梢轻挑:“现在才告诉我,是因为我已经签合同,跑不掉了?” 商芜勾唇:“你是上了我的船,但我给过你机会,那天你追出律所也要跟我合作,某种意义上来讲,你是心甘情愿被我利用。” 陆让目光晦涩,直视著她清澈的双眼: “考虑过这么做的下场吗?自己想以卵击石,还想拉我一起?我只是接了你哥的案子,不是把命卖给你了。” 商芜煞有介事:“我会保护你,你只需要帮我搞定股份合同,確保分部结算收益时,每一分钱都进我兜里。” 陆让抿唇,整个人陷落在商芜的影子里,神情不明。 “再说了,惊天大案,难道陆律师不感兴趣?据我所知,你不难的案子不接,向来喜欢勇攀高峰。” 到这一步,商芜没什么可隱瞒的了。 陆让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已经看透她的目的。 哥哥和李成章的事只是开始,分部工作室则是她养兵蓄锐的跳板。 重查当年那个腥风血雨的商家案,才是关键。 就看陆让肯不肯帮了。 商芜不见陆让有任何反应,便用指尖戳戳他的掌心。 “陆律师,给个准话?” 陆让撩眼看她。 第49章 商芜你拽什么拽,很快就遇到麻烦了 “我很需要你,陆律师,做我的人吧。” 商芜语气真诚,睫羽垂下。 陆让有种错觉。 商芜不是要拉他入伙,是在告白。 虔诚又郑重的。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你,以后哪怕事情没做成,我也保全你。” 陆让毫无情绪波动,对她的话不感冒:“你还没开始做,就想著事情没做成,这么不自信。” 他目光逐渐锋利:“给自己的家人报仇,难道不是前方有猛虎,也不肯让步?” 商芜错愕,立刻点头:“我是这样的,只是怕你有顾虑,想著让你放心。” 陆让微微勾唇,笑意转瞬即逝。 “你这算是答应跟我合作,不生我气了吧。”商芜轻笑,“还挺好哄的。” 陆让有些无语:“商小姐刚才是哄我?没看出来,只感觉到你在胁迫我。” 商芜眨了眨眼:“哪有。” 她伸手將陆让身上盖著的被子掀开,看到他手背上的淡淡淤痕。 “嗯,看起来好多了,不疼吧?” 陆让刚摇头,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商芜望著沈眠的来电,微微蹙眉。 接通后,沈眠挑衅一笑:“商小姐,你给几个带去分部的人什么时候办工作交接证明?我们这边等著你签字呢。” 商芜不耐:“这事不归你管,別烦我。” “你应该还不知道,小董母亲生病,他请假陪院,阿词身边缺个帮忙的,我现在就入职做他秘书了。” 沈眠轻轻一笑,依旧是往日柔弱的姿態:“商小姐,以后多多指教,你想在乘舟办的事,告诉我就行。” 商芜神色一冷,直接掛断电话。 比起沈眠的挑衅,她更噁心周言词。 前脚在办公室里装作患得患失,质疑她爱不爱紧接著就把沈眠安排进去做秘书。 她真是受够了,不想陪著这个戏精仇人演。 在商芜心里,任何人都比不得她对周言词的恨。 季雨再坏,也是帮凶。 周言词才是罪恶之源。 他把所有资源人才和家產掠夺到手里。 对他有威胁的哥哥设计入狱,把有用的自己控制在公司里,至於老弱病的父母,则用来当做以后钳制她的把柄。 周言词没有放过商家的每一个人,冷血到这个地步,让她每每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你很不开心。” 商芜闭了闭眼,直起身:“我没有时间不开心。” 她拿上包:“我先走了。” 陆让抬手,只来得及抓住她一片衣角。 商芜匆匆离开。 她没有著急去乘舟集团给商家的几个员工办交接,开著车绕临城转了一圈。 从前的商氏到现在陌生的写字楼。 从商家气派的独栋別墅,到如今被法院拍卖后,改得面目全非嗯植物馆。 再到远远就能看到群山环伺的青木区监狱。 她的人生被毁得很彻底。 商芜再次意识到这件事。 她很难想像到,等拿回本该属於商家的一切后,会赠送周言词什么样的结局。 同样的家破人亡,一无所有,落魄到被所有临城富家子弟踩在脚下吧。 商芜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赶到乘舟总裁办。 她还没上楼,就先打开窃听器连结,戴了蓝牙耳机。 上楼时,许多人和商芜打招呼。 她微微点头,听著耳机里男女不知廉耻的曖昧调情,眼里没有丝毫波澜,最后將这段音频截取保存。 叮—— 电梯在顶楼停下。 商芜走出去,刚来到办公室门口想敲门,就又改道去隔壁。 她抬手敲门。 小董正在收拾文件,见她过来便笑笑:“商小姐。” “你家里还好吧?我听说,你现在请假要去陪护你母亲。”商芜抱著胳膊,淡淡看著他。 小董眼里划过惊讶。 商芜除了周言词和珠宝部,以及和她闹掰的那个闺蜜季雨,对其他人都是漠不关心的。 共事三年,他们之间也没有说过任何关於工作之外的话。 小董连忙回答:“我母亲的病情很复杂,需要人照顾,我不得不去陪护。” “钱够吗?”商芜问。 小董眼神闪烁,苦笑一声:“我会想办法的。” 商芜回过身,坐在桌边:“你怎么不去找言词要?他要是知道你有难处,不会不给你,好歹你跟了他那么多年。” 小董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他低下头:“我找过周总了,可是周总说,我上次投资失败,才把钱都弄没了,现在急著用钱拿不出来也是活该,让我自己想办法。” 商芜注视著小董难过的样子,淡淡道:“从我帐上支走一百万吧。” 小董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商小姐,你这是……” “不是给的,是借给你,你发了工资要还我。” 商芜將一张卡抽出来,递给他:“加油,你会挺过来的,我们不都是这样吗,关关难过关关过,只是以后不要乱投资了。” 小董感激到双眼发红,都快要哭出来了,连忙上前两步。 “商小姐,我……我真的谢谢你!我会还给你的,也会给你利息!” “不必了,还本金就行。”商芜拦著小董不让他鞠躬,隨手把门带上。 关门后,商芜抿紧唇。 在听到小董说急著用钱的时候,她就把对方投资失败的事告诉了周言词。 果然,周言词没给小董钱。 她顺水推舟,做的是救人於水火的人情。 这个天大的人情,小董是要还的。 商芜定了定神,去敲总裁办的门。 “进来。” 商芜走进去,先闻到满屋子的女人香。 咖啡机旁摆放著鲜,桌上多了相册,上面是一处大海的风景照,画面里只有十指紧握的手。 落地窗前临时增加了一张办公桌,粉色护腰座椅。 满是商务风的办公室,瞬间变得非常廉价。 商芜扫视四周:“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周言词紧张地起身解释:“最近小董家里有事,我这边忙不开,让沈眠过来帮帮忙。” 沈眠眼里带著挑衅,走过去:“商小姐,我和阿词以前確实有过一段,但现在已经结束了,我的视频拍不下去,在找工作,正好有空过来帮忙,地……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你別掉链子耽误事就行。” 商芜嘲弄地瞥她一眼:“我来办交接证明。” 沈眠笑了:“我帮你去办。” 她拿著资料去印表机旁,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周言词轻咳一声,走过去挡住商芜的视线,轻笑:“我正要找你呢,你就来了,快坐。” 商芜在桌边坐下,周言词就握紧她的手:“你那边的珠宝销量已经直衝八万,要赶紧让工厂做货了吧?不然来不及赶工。” 沈眠瞥了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嘟嘟嘴,走过来,將一杯咖啡放在他们中间。 商芜立刻缩回手。 “对,我来也是想说,要联繫工厂出货,不过分部那边还没有正式运营,要先弄来生產证明。” 沈眠眼神闪烁:“没有生產证明,就不能做货吗?” “当然,要有正规公司的正规证明。”周言词抬了抬手,“你不懂这个,別插话。” 沈眠脸色微变,咬了咬唇,气闷地转身去盯著印表机工作。 她背对著两人,拿出手机给顾子谦发了条简讯。 【商芜在办生產证明,別放给她。】 沈眠发完简讯,勾了勾唇,转过身又插话。 “商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掉链子喔,阿词对你很看重的,这次珠宝销量一定要好看,不能出任何差错。” 商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是秘书不是总裁,你没有资格对我进行说教。” 周言词表情微僵。 沈眠顿时委屈:“什么说教啊,我只是好心提醒,阿词你看她……” “都做秘书了,还不懂公司规矩吗?我在公司工作都是叫周总,你一口一个阿词,是想干嘛?” 商芜打断她,冲周言词挑了挑眉:“你不管管吗?” 周言词看看她不虞的脸色,又看沈眠,最终还是蹙眉呵斥:“以后在公司里要叫周总。” 沈眠气得咬紧牙关,顿觉面上无光。 她狠狠瞪向商芜。 拽什么拽! 反正很快就要遇到麻烦了,到时候让周言词失望,商芜不可能在这里横行霸道,更会被踢出分部。 商芜起身,沉吟:“等小董的事解决,你就把沈小姐辞退吧,我可以帮她另外安排一份工作,你们是前任关係,待在一间办公室工作不太好,你觉得呢?” 她目光落下来,清清冷冷的,带著一抹不满。 周言词眸光微亮。 这段时间他从细枝末节推敲商芜的態度,总觉商芜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他。 现在看到商芜这么吃醋,他反而只有开心。 周言词勾了勾唇,紧盯著商芜:“好,听你的。” 商芜知道他为了演戏也不会拒绝,瞥一眼沈眠尷尬难堪的脸色,推开办公室的门出去。 刚离开,她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阿影焦急:“我去办生產证明,本来都要盖章了又被否回来,说我们没有实体公司证明,这可怎么办啊商总!” 商芜脚步一顿:“谁干的?” 阿影,“好像是姓顾,工作人员接了个电话叫他顾少爷。” 商芜眯了眯眸。 顾子谦。 顾家夫人的哥哥,也就是顾子谦舅舅,是市场工厂监督队的。 被顾家发话卡著生產证明,基本没有周旋的余地。 商芜捏紧包带,边下楼边给顾子谦打电话。 第50章 陪吃陪喝陪他睡 顾子谦接了商芜的电话,听完来龙去脉就要去调查。 十五分钟后,他不紧不慢回了电话。 “嫂子,这件事我是真没办法,监督队按照规定办事,你分部还没正式建立,不能先生產货品嘛。” 商芜反问:“分部不是独立公司,背后有周言词,有一眾股东投资,你確定要卡著我的生產证明?” “不是我要卡,监督队这么办真的和我无关,我也已经帮你说情了,他们也不能违规给你破例,我有什么办法?” 顾子谦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要不,你再等几天出货?” 商芜沉默两秒,笑笑:“行,顾子谦,我记住你了。” 她掛断电话,登陆官网。 预定连结上的成交人数已经直逼十万。 没有这生產证明,就做不了货,更不能如期送到买家手上。 风风火火搞出来的新款设计,还没正式发售,就先被曝光不能按照规定时间出货,简直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商芜不知道顾子谦在搞什么鬼,寧愿卡著生產证明得罪周言词,也要故意针对她。 但她现在没功夫去管这个跳樑小丑。 商芜想了想,给汤雪莉打电话。 “雪莉,你公司也是经常做大货的,你知不知道如果生產证明被监督队故意卡著,找谁能疏通关係?” 汤雪莉在电话里沉默一阵,嘆气:“阿芜,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拿著几十万的茶叶去找玉家人?我也是为了这事头疼著呢。” 商芜:“……” 玉家。 又是这个他们生意人接触不到的人脉。 她问:“就没有其他人能帮忙吗?” “除了玉家,像这种十几家工厂同时动工的大货生產,没有人敢插手的。” 汤雪莉也听出商芜现在是遇到麻烦了,“我查到玉家请了团队来维护皖湖水质,就住在立明酒店,要不你去碰碰运气?” 商芜正要回答,手机提示周言词在给她打电话。 她道了声谢掛断电话,回身看向乘舟大楼。 “言词……” 周言词打断她,语速很快:“你现在走了吗?快回来一趟,股东听说你分部的生產证明被卡了,问你怎么处理。” “好,我知道了。”商芜掛断电话,指尖按在屏幕上,泛著白。 阳光渡在她身上,周围行人匆匆。 商芜在公司门外蹙眉深思,脑子里乱鬨鬨的,下意识往包里摸了一把,抓到两颗。 一颗咖啡奶,一颗薄荷。 商芜怔了下,剥开奶放进口中。 温和的甜味在口腔中蔓延,也抚平她急躁杂乱的思绪。 商芜定定神,给阿影打电话:“你找个黑客,十五分钟內把监督队的系统搞掉。” 阿影迅速意识到出事了:“好,我马上办。” 商芜:“再去找陆让,让他帮我写一封举报信。” “举报谁?” “陈俊宇。” 商芜掛断电话,匆匆上楼。 她赶到会议室,看到几个股东和周言词在说话。 沈眠背对著她,担忧嘆气:“这要是导致缺货,那些期待的买家肯定会很失望,后续再推出產品,预定的人肯定就大打折扣了,商小姐行事稳妥,怎么连生產证明都搞不过来?” 周言词脸色微变,不悦抿唇。 商芜眼神一冷:“生產证明是说拿就拿的吗?沈秘书任职前,只是个娱乐时尚板块的小博主,连生產证明在哪个部门办都不知道吧?” 她走进来,將手包摔在桌上:“不过,看沈秘书说得这么轻飘飘,难道是有办法帮我拿到证明?” 迎著她冰冷的目光,沈眠咽了咽口水,不服:“我也是担心这件事会招来麻烦,让公司受损失,商小姐何必咄咄逼人?有这个时间跟我爭辩,还不如想办法解决。” 周言词皱紧眉头,望著商芜问:“阿芜,为什么生產证明办不来?万一买家知道半个月后收不到货,期待落空產生不满,公司的信誉就一塌糊涂了。” “不是我办不来生產证明。”商芜的语气带著无奈,“是所有公司的生產证都被卡著了,监督队那边有问题。” 沈眠轻笑出声,“商小姐推卸责任也得找个好理由,监督队能出什么问题?” “我刚得到消息,监督队的內部系统瘫痪,正在进行紧急维修,別说是我的,整个临城的生產证都办不来。”商芜懟回去。 她扫视股东,发现没人相信。 商芜挑挑眉:“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去求证。” 沈眠轻哼:“我打给官方客服问问。” 她拿出手机,篤定商芜在找藉口。 商芜坐在桌边,悠然地拿起一瓶水。 周言词眼神微闪,走过去示好:“阿芜,我来帮……” 啪。 商芜用力拧开瓶盖,喝著水,慢悠悠瞥他一眼。 她故意问:“帮我什么?” 周言词有些尷尬地缩回手:“没什么。” 旁边,沈眠打通了电话。 “餵您好,我想諮询一下,为什么芙蕾雅设计工作室的生產证明办不过来?” 客服不耐道:“別问了!现在申办程序有问题,不管是谁的生產证明都没法办,你们耐心等著吧!” 沈眠有些错愕。 怎么会这样? 內部系统居然真的有问题。 商芜起身睨她一眼:“工厂拿不到生產证,也不是我个人的原因,只能先和预定的买家解释,將原定出货日期推迟三天,各位有意见吗?” 股东们脸色缓和,摇摇头。 周言词也跟著鬆懈下来,大手贴著商芜的后背顺了顺,安抚轻笑:“我就说嘛,我家阿芜最能干了,不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办不来生產证,解释一下,我相信买家会理解。” 商芜被他触碰,浑身都不自在了,立刻起身,“那我就先去处理这件事,什么时候监督队修好程序,我什么时候办好生產证明。” 她拿起包,几分钟应付了一眾股东和周言词,未沾半点麻烦。 沈眠捏紧拳头,望著她的背影,眼里闪烁著一抹不悦。 关键时候,监督队系统居然掉链子了。 原本是商芜背锅,现在变成官方问题,就算是买家也不会和分部计较。 沈眠咬牙,不明白商芜怎么就这么幸运,能够藉机逃脱一劫! 不过没关係,系统很快就能修好。 她就不信有顾家发话施压,商芜能把生產证明弄到手。 拖延几天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沈眠转身走到周言词身边,柔柔道:“周总,我给你泡壶菊茶降降火好吗?你別著急。” 几个股东交换眼神,纷纷起身避嫌。 其中一个股东路过周言词,拍拍他的肩:“注意影响。” 周言词脸色微变,等人离开后,才望著沈眠一字一顿道:“在公司里注意下,別跟我关係太近,商芜是我未婚妻,在公司里也是有事说事。” “你怎么拿她和我比啊?她是被你拉来赚钱的工具,我才是你未来的妻子,乘舟总裁夫人嘛。”沈眠委屈嘟嘴。 周言词没来由的烦躁,表面上妥协:“好好好,我不说了,总之你注意点。” 说著,他又想到商芜从来都是他说什么就照做,不质疑不纠缠不撒娇。 比沈眠懂事太多。 只不过,太懂事和循规蹈矩也不好。 …… 楼下。 商芜开车去找陆让,拿到举报信,登陆小號给一直匿名联繫的狗仔发消息,让他把举报信送到检察院。 下午监督队还在忙著维修系统的时候,几个检察官直奔主管办公室,將陈俊宇带走。 商芜坐在陆让的律所办公室里,喝著茶上网查东西。 办公桌她趴著,皮椅她坐著。 陆让进来,一只手拎著文件无处可坐,站在她身边敲敲桌面。 商芜隨手抓了桌上的一颗奶递给他。 陆让:“我不是要这个。” “喝茶?”商芜將茶壶递过去,眼睛没离开电脑。 陆让跟著扫了眼电脑屏幕,到沙发上去看文件。 他翻了两页,才问:“你怎么一直在搜玉家?” “顾子谦舅舅已经接受调查,大概率算是栽了,现在监督队主管的位置空缺,不能再让顾家的人顶上,影响工作室的出货。” 商芜找到玉家人出行时被抓拍到的几张照片,全都是坐在车里,看不清楚样子。 她沉吟:“你说,玉家人在监督队有话语权,我要是给玉家送礼,是不是能把我的人安排进去做主管?” 陆让一顿,又神色如常地看文件:“玉家洁身自好,不收礼不办事,送什么都没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商芜反问,指了指电脑屏幕,“我刚搜到有人说,玉家传承百年,到现在第三代玉老先生这脉有一个少爷,一个千金,但都不管家族生意。” 陆让隨意“嗯”了声。 “要是玉家少爷没在家族上班,他能去哪里?人就在临城,应该很好找。”商芜愈发好奇。 陆让顿了一下,抬起眼:“你找到他又能干什么?人家有钱有权,不缺你拿出来的好处。” 商芜却不觉得没有希望,“凡事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他不缺钱不缺势,万一……” 她想想,“万一好色呢?我可以用这个贿赂他。” 陆让微微挑眉:“具体说说?” 商芜开玩笑:“陪吃陪喝陪他睡。” 陆让眸色一深,將文件不轻不重地摔在桌上。 第51章 怀孕了 陆让目光沉如水,“这种事也是能隨便做的?” 商芜怔了下,没想到他会变脸:“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怎么可能真去……” 陆让扣住她的手腕,將她从办公桌边拉起来。 商芜差点撞进他怀里,愣了下。 陆让的声音像是浸了冷泉,落在她耳边。 “以后別开这种玩笑,我不喜欢听。” 商芜呼吸微滯,不知怎么,莫名从陆让话里品出一丝……酸意? “陆律!” 严岳人还没进来,一嗓子先嚎起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商芜赶紧离陆让远远的。 陆让眼神微暗,没再看她,“手要是不会用,可以剁了。” “啊?”严岳挠挠头,恍然大悟地退出去,老老实实敲了下门。 “我进来找份文件,上次王阿姨那个案子,我还需要被告资料。” 陆让没说什么,拿起桌上的手机打著电话出去。 等人走了,严岳才拍拍心口:“商小姐,你怎么惹他了?陆律平时没这么阴阳怪气过啊。” “我哪知道,不就是……” 商芜轻咳一声:“就是隨便开个玩笑。” 她收拾好东西,也准备走。 严岳突然好奇地凑过来,捏起桌上的咖啡奶:“奇怪,陆律什么时候喜欢吃这玩意儿了?以前没见过,好像从接了你哥哥案子以后才开始吃的。” “是吗?他以前从来不吃?”商芜疑惑。 严岳笑著摇头:“他討厌甜食,应该是特地给你准备的吧。” “我?”商芜微微瞪大眸子。 严岳找到资料,笑眯眯冲她挥挥手:“找到咯,我先走了。” 商芜眨眨眼。 等人走后,她看看咖啡奶,又看了眼陆让摔在桌上的文件,那句“別开这种玩笑,我不喜欢听”还仿佛迴荡在耳边。 商芜心头泛起异样,拿著包离开鼎丰律所。 陆让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 他放下手机,屏幕却忽然亮起来。 有人发来简讯:【安排人顶上了。】 陆让微微抿唇,把散在玻璃盘里的几颗奶拢好,拉开抽屉,拆一包新的补进去。 …… 与此同时,商芜已经开车回去。 一通电话直接打过来,显示是“顾子谦”。 商芜轻嗤一声,神色冰冷地接起电话。 “我舅舅被抓走调查,是不是你搞鬼!” 顾子谦呼吸急促,怒吼著质问她。 商芜漫不经心地倒车出库,“这件事和我没关係,你舅舅身在高位不干实事,被人抓住把柄也是罪有应得。” “你说谎!我刚让我舅舅卡了你的生產证明,他没过多久就出事了,肯定是你蓄意报復,商芜,你怎么这么狠!你知不知道,为著这事我妈气得心臟病都快犯了!” 顾子谦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 他本就不被家里重视,现在好不容易接手公司,就把舅舅的工作搞没了。 以后在顾家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你终於承认了?”商芜轻笑,声音裹挟著一丝凉意,唇角勾著嘲讽的弧度。 顾子谦猝然愣住。 通话中一片死寂。 商芜的声音没有温度:“给我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还想全身而退,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你卡我证明,我拿你舅舅开刀,很公平。” 她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停下,等红绿灯。 “顾子谦,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装傻充愣非要跟我作对,现在造成这样的局面,是你活该,你就得给我受著。” 闻言,顾子谦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慌乱道:“你,你就不怕我告诉言词?我跟他可是髮小!” “是啊,你们是髮小,你却故意卡著我的生產证明,想让乘舟的分部还没运营就破產,你觉得周言词会怎么对你?”商芜轻笑一声。 顾子谦咬紧牙关。 他知道,商芜在笑他蠢。 以前他和商芜没有太多交集,只知道周言词根本不喜欢她,是为了利用这个女人在乘舟赚钱,顺便激沈眠回头。 如今他总算是见识到商芜的手段。 不愧是周言词演戏三年也要留在身边的女人。 顾子谦玩不过商芜,自认倒霉地闭了闭眼:“你说,怎么才能放过我舅舅?” “把沈眠让你做的事告诉周言词,还能保住你们的兄弟情,要是我来开口,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商芜话锋一转:“至於你舅舅那边,我无能为力,让他自求多福吧。” 顾子谦气极反笑:“你这是放过我舅舅吗?商芜,你可真够绝的!就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给你留后路,你们给我留了吗?” 商芜脑海里瞬间涌入许多画面。 顾子谦是怎么和周言词打配合,故意用沈眠噁心她,偷偷看她笑话的。 她至今都歷歷在目。 家人还没团聚,公司还没创建,她没那个心思在復仇的路上圣母心泛滥,去高抬贵手。 “供出沈眠,否则我还会出手。” 商芜直接掛断电话。 她目视前方,踩下油门赶往酒店,想去碰碰运气见玉家人。 谁知她刚到,汤雪莉就打来了电话。 “监督队出事了,阿芜你知道吗?” 商芜红唇一勾:“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汤雪莉又惊又喜:“是你把陈俊宇扳倒了?阿芜,你太棒了吧!那个陈俊宇噁心的很,每次找他开证明,都要吃我一笔好处才鬆口,现在终於落马了,真解气!” 商芜抬头看看酒店大楼,懒懒靠在座子上:“解气就好,也算是解决一个毒瘤吧。” 以前看在顾子谦是周言词朋友的份上,能忍的她都忍了。 陈俊宇这个只吃好处不做事的废物,她也一併忍著。 现在总算可以正大光明的撕破脸。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沈眠在中间作了次妖。 汤雪莉更兴奋:“那新上任的主管是你安排进去的吗?” 新上任的主管? 商芜错愕,“我没收到消息,这么快就有人顶上了,不会又是顾家那边的人吧?” “不是,我上网查了下这个人的底细,乾乾净净的。”汤雪莉长舒一口气,“以后咱们的好日子终於来了。” 商芜却有些惊讶。 事情进展太过於顺利了,尤其是这个新上任的督察队主管,怎么看起来像是有人在背后特地安排? 不过,既然和顾家没关係,又是汤雪莉调查过关的,应该不会再和陈俊宇一样胡来。 商芜掛断电话准备回去,手机却嗡了一声。 沈眠发来简讯。 【就算你让顾子谦告状,阿词也不会捨得动我一根手指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商芜眯了眯眸,看到这条挑衅的简讯也没有在意。 她没回復,沈眠又阴魂不散地骚扰她。 【很快你就知道了。】 商芜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懒得理会沈眠。 不管周言词是什么態度,以后沈眠都妨碍不到分部的事情。 这个男人是爱沈眠,但任何事情,都没有稳住他继承人的位置重要。 商芜篤定,他绝不会再让沈眠捣乱。 她开车回家。 谁知刚到,就看到周言词的车在门外。 听到剎车声,周言词打开门,笑著走出来。 “你回来了阿芜。” 商芜捏紧车钥匙:“你怎么在这里?” 周言词揉揉她的头顶:“我妈想让我带你过去吃顿饭,上次你们闹得不愉快,她想给你道个歉。” “给我道歉?”商芜挑挑眉,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言词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反应啊?我妈平时是强势了点,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不是知道上次误会你,心里过意不去吗?你跟我回去吃饭吧。” 商芜深深看他一眼。 周言词连眉梢都带著几分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 明明刚知道沈眠故意使坏,还涉及他的好兄弟顾子谦,难道他心里一点都不介意? 商芜突然想到沈眠发来的简讯。 她满心疑虑,只好跟著周言词赶往周家。 今天是司机开车。 周言词坐在后车座,面带笑容拿著手机看视频。 这画面本就已经够奇怪了,偏偏手机里还传出一阵婴儿的笑声,更显得诡异。 商芜微微蹙眉:“言词,你怎么突然喜欢看亲子频道了?” “因为我想跟你有个孩子啊,等忙完这一阵,咱们结婚,你给我生个小胖小子,以后就做我的接班人,好不好?” 周言词拉过她的手背,就要吻。 商芜一阵噁心到,猛地缩回手。 她迎著周言词的目光:“脏。” 周言词不以为意地抓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他目光灼灼:“说真的,阿芜,我等了三年,已经迫不及待跟你组成家庭了。” 商芜指尖蜷缩,缓缓抿著唇。 以前听到这话,她会害羞地笑。 现在,她只会佩服周言词这廉价到如同菜市场批发过来的情话。 一边立深情人设,一边让沈眠做小三暗中苟且,写一本《渣男行为大赏》都能获奖的程度。 商芜配合地笑笑,跟著周言词一起下车。 周家客厅里,一股饭菜香味传来,伴隨著欢声笑语。 商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沈眠坐在周母身边,抚摸著肚子笑得乖顺。 她身形一僵,剎那间將所有细节串连成线,忽然明白沈眠为什么有恃无恐,不怕所作所为被周言词厌弃。 她,有了周言词的孩子。 第52章 孩子爸死哪去了 周母正拉著沈眠的手与她说笑,亲手將橘子剥了递到她手里。 她先看到商芜,不待见地收起笑容,起身又对周言词笑笑。 “儿子,你来啦,快坐下来吃点水果,陪眠眠说会话。” 周言词眼里划过一抹讶异:“沈眠,你怎么来了?” 商芜不动声色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沈眠在,还是装的。 “我来给阿姨送点水果,正巧阿姨说你们今晚要聚餐吃饭,就留我一起吃。” 沈眠弱弱解释完,指尖绞著衣角,偷偷瞥了商芜一眼。 “商小姐不会生气吧?” 商芜还没说话,周母就翻了个白眼:“她有什么好生气的?这儿又不是她家,儘管留下来,陪我吃饭说话,我心里高兴!” 周言词眉峰狠狠蹙起,不自觉地侧身挡住商芜:“妈,你说话別这么难听,阿芜以后迟早要嫁给我的,咱们都是一家人。” 沈眠脸上的笑意消失,眼里瀰漫起水雾。 “对,商小姐以后是周家夫人,是你们的家人,我只是个外人。” 她站起来,哽咽一声:“我看,我还是不打扰了吧。” 商芜眯了眯眸,一直冷眼旁观他们演戏,直到现在才推开周言词的胳膊。 在沈眠拿起包作势要离开时,她先抢过沈眠的包,將里面露出一角的纸拿出来。 周言词见她捏著孕检单,脸色变了。 “这不是孕检单吗?谁怀孕了?” 商芜故作好奇,往下看完,又吃了一惊:“沈小姐,你怀孕了?!” 她瞪大眼睛观察沈眠的肚子,惊嘆:“你不是单身吗?怀了谁的孩子啊?” 商芜装傻充愣,把事情摆到明面上。 一声惊呼,把三人都整不会了。 沈眠慌乱地看看周言词,支支吾吾的,“这,孩子是……” 周言词瞳孔微缩,几步走过来,將孕检单夺过来塞给沈眠:“你交新男朋友,以前怎么也没透露过。” 沈眠骤然捏紧拳头,指尖泛白,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她本想用这个暗暗挑衅商芜,今天来周家,也是让商芜看清楚,她在周母那儿已经获得认可。 不管商芜和周言词是哭是闹,事情戳破了,周家肯定捨弃商芜要她和孩子。 可沈眠怎么也没想到,商芜会突然当眾提她怀孕。 她更没想到,周言词到了这个份上,还是要继续留著商芜,维持订婚关係。 沈眠快哭出来了,“阿词,我交没交新男朋友,怀著谁的孩子,难道你不清楚吗?” “言词!”周母也跟著快步过来,“都到这个份上了,你……” “我怎样?”周言词打断她的话,锐利眼神警告著她们,浑身散发著冰冷的压迫感。 周母被他懟得愣住。 周言词拉过商芜,攥紧她的手,直视著沈眠,声音压得低沉危险:“沈眠,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吗?你现在怀著孕,適应不了我身边高强度的秘书工作,安心养胎吧,不用再去公司。” “我,你……”沈眠的面色彻底垮了,肩膀颤抖著,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公司那边的生產证明开了,钱也百分百会掉兜里,周言词为什么还是不肯和商芜摊牌? 她目光怨毒,死盯著商芜。 商芜回以笑容,过去抓住沈眠冰凉的手,热情拍了拍,“你未婚先孕,肯定觉得很丟人,很抬不起头吧?” 沈眠呼吸一滯,瞪大眼睛。 “孩子他爸也够噁心的,现在死哪去了?怎么不出来负责娶了你?”商芜为她鸣不平,目光瞥见周言词脸都黑了。 不等沈眠说话,她又重重嘆气:“你也够隨便的,怎么能名不正言不顺就怀孕,保护措施都不做?你现在给孩子父亲打电话,我帮你討个说法。” 周言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站在旁边被嘲讽,还不能露出丝毫异样。 他过去拉住商芜,喉结滚动挤出一句:“这是沈眠的事,你就別操心了,坐下来吃饭吧。” 周言词冷睨沈眠一眼:“沈小姐,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沈眠倔强地咬著唇,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委屈地转身就跑。 “眠眠!”周母急得追出去。 周言词眼神克制,站在原地没动。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商芜会发现他和沈眠的事,和他闹崩翻脸,他就顾不得沈眠只想死死瞒住。 周言词望著商芜,语气略僵硬:“阿芜你看,沈眠已经开始新感情了,她之前做我秘书的事没什么,我只在意你,以后我和沈眠的事就翻篇了,行吗?” 商芜沉默地看著他。 有些时候,她是真佩服周言词的定力和演技。 她红唇一勾,漫不经心道:“行啊,本来我也没怀疑你和她有什么。” “嗯,饭快做好了,你先坐著,我上楼打个电话。” 周言词確认商芜真的没什么不良情绪,才鬆口气,转身匆匆上楼。 人刚走,商芜脸色就冷了下来。 她登陆小號,给记者发消息。 【去曝光周言词前任出入周家,以及去过医院做孕检的事,你去医院拿孕检记录。】 记者很快回覆:【姐,你这次不像是给我爆料,是要利用我做事啊?】 商芜指尖轻点屏幕:【吃过那么多好处,也该还我人情了。】 记者:【行,算我帮你忙,我能方便问问你叫什么吗?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商芜想了想:【等我的事都做完,会告诉你的。】 她收起手机,正巧周母也回来了,看样子是在外面安慰沈眠许久。 一进门,周母就冷冷盯著商芜。 “你可真是好手段啊,几句话就把人家气走了?” 商芜疑惑:“气?我又没说什么难听的,句句都是在为她考虑,怎么就是气她了?” 周母冷笑,点点头:“行,我不跟你掰扯这个,说说你吧。” 她抱著胳膊,走到商芜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半年前体检过一回,听言词说,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大堆,气血不好颈椎也不好,对吧?” “是啊。” 商芜抬眸笑笑:“为了言词的公司创收,我在珠宝部累死累活拼出来的毛病,你是要补偿我,还是给我治病?” 周母嘴唇一抖,想说的话都被迫咽回去。 她顿感憋闷:“给你治病!你们也快结婚了,你这副身板怎么能儘快怀上孩子,为言词传宗接代?这样,我给你弄点药,你待会就喝了补补。” 不等商芜说话,周母扭身就去厨房吩咐熬药。 饭菜做好之后,药也被佣人端上来。 商芜捏著鼻子,受不了汤药的味道,看到碗里黑乎乎冒著热气的黑水,更是想吐。 “什么味道?” 周言词皱眉从楼上房间出来:“妈,你在干什么?这味道真倒胃口。” 周母直接把汤药推到商芜面前:“这是给你未婚妻补身子的,能快点怀上孩子,不然等你们结了婚,別人家孩子都生了,偏她肚子瘪瘪的没动静,丟不丟人?” 商芜眼眸渐冷,坐在沙发上低著头不吭声。 周言词往下看,只能看到她柔软黑髮,和瘦弱的肩头。 他忽然间想到,商芜这三年来给他赚钱,累得瘦了十多斤,后来让营养师亲自给她调养,也没补回来。 周言词心里软了下,將那碗汤药挪开。 “算了,我回头想办法给阿芜补,这汤药喝了还能吃下饭吗?別喝了。” 周母连忙又夺回来,瞪著他:“我这也是为她好,当年我为了怀你,不知道喝多少次,她怎么就这么娇贵,一口都不能喝?” 她瞥向商芜:“商芜,这是我作为未来婆婆在关心你,你到底喝不喝?” “妈!”周言词沉声阻止。 周母更不乐意,懟回去:“你別管!我让商芜亲自说。” 周言词抿紧唇,拳头鬆了又紧,最后看著商芜。 “阿芜,你要是不想喝,就別勉强。” 商芜终於抬眸,目光扫过他假惺惺心疼的表情,站起身。 “夫人让我喝,我肯定是要喝的,她是一番好意,我也不想辜负。” 周母就料定她不敢忤逆自己,轻哼一声:“听到了吧?你也別把商芜当瓷娃娃似的,喝个药也护著。” 商芜把药端起来,眉眼弯著,冲周言词温柔一笑:“没事的言词,你不是也想跟我有个孩子吗?再苦我都喝。” 周言词眸光微动,伸手拍拍商芜的脸颊,无奈点头。 周母抱著胳膊,冷冷瞧著。 这汤药里什么也没有,只加了足量的黄莲。 她倒要看看,商芜还敢不敢欺负沈眠,欺负她还未出世的孙子! 商芜垂眸,眼底泛著冷冽的光,搅动著热腾腾的汤药,瓷勺碰撞著碗底,在客厅里显得格外清脆。 她將汤碗举起来送到嘴边,正要喝,忽然嘶了声,“好烫!” 商芜立刻缩回指尖,手一滑,碗沿倾斜,一碗热汤药朝著周言词泼去,准確无误地浇在他身上。 第53章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热水浇下,周言词踉蹌著后退半步,皮鞋在地板上黏著汤药打滑,直接摔到在地。 “言词!” 周母嚇了一跳,赶紧和佣人一起上前扶著她。 周言词疼得面容险些扭曲,身上的汤药往下淌,很快便全湿透。 昂贵的西装毁了。 周言词抬头正要发作,猝不及防看见商芜发红的眼睛。 商芜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满脸愧疚,自责得快要哭出来,泪水蓄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对不起,药太烫了我没拿稳,我不是故意的……” 周母一扒开周言词的衬衣领,看到里面已经被汤药烫得通红,气得起身就要打商芜巴掌。 “妈!” 周言词一阵烦躁,忍无可忍:“你动她干什么!这根本就不是商芜的错,要不是你非要让她喝药,我会烫伤摔倒吗?” 他没好气地接过佣人递的毛巾,擦擦身上站起来,把外套脱了。 “我上去换衣服,阿芜你去车里等我!” 商芜微微挑眉,眼里打转的泪水迅速憋回去。 还以为周言词要好一番发作,没想到什么事也没有。 她收回目光,转身想走。 周母一把將她扯回来,沉声质问:“你刚才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对我不满,故意报復我儿子!” 商芜眼里带著嘲讽的笑意,冲她明目张胆地轻嗤一声,忽然又换上惊恐的表情。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我真不是故意伤害言词的,他被烫伤我比谁都疼……啊!” 周言词正换衣服,听到惨叫声,连扣子都没扣好就冲了出来。 楼下,商芜捂住胳膊,泪光盈盈地望著周母。 “夫人,你,你为什么打人啊?” 周母气急:“你发什么神经!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周言词脸色沉如水,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感到厌烦。 沈眠和母亲一个过来故意添乱,一个对商芜咄咄相逼,恨不得把他对不起商芜背叛商芜的所有事都曝光,逼著商芜跑路,留下分部这个烂摊子是吧! 周言词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扶著商芜,冷瞥周母一眼。 “阿芜,从今后你不用来周家了,我妈要是再让你过来,你打电话跟我说,今天的事情,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 “言词,刚才是她自导自演!”周母陡然拔高声音。 商芜忙拽了拽周言词的胳膊,轻声道:“对,你不要怪夫人,都是我的错,我不小心碰到桌子伤著自己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言词便听不下去了:“你別这么说,我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走。” 周言词没再看周母,拉著商芜出去。 周母愣在原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商芜亦步亦趋跟在周言词后面,回头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她的眼神在周母看来,仿佛在说:看,你还玩不过我。 周母一怒之下也只是怒了一下,抓住佣人的衣领猛地摇晃:“你是死人吗!刚才商芜演戏,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养你有什么用!” 佣人瑟瑟发抖,欲哭无泪:“少爷生气太可怕了,我,我不敢插嘴……” 周母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晕过去。 …… 外面,车里。 商芜默默坐在副驾驶,揉著没有任何感觉的胳膊,表情痛苦。 看她疼,周言词觉得身上烫红的电话都没那么难受了。 他担忧道:“我们现在去医院拍片检查吧。” “这么晚了,还是別折腾了吧,不碍事的。”商芜眼神微闪,“对不起言词,那碗汤药我真不是故意弄洒的。” 周言词不以为意地笑笑:“不怪你,都是我母亲,最近越来越过分了,以后你別来周家见她了,她就没有机会伤害到你。” “好。”商芜乖巧应下。 这时,手机铃声在车厢里乍响。 周言词单手开车,贴著商芜那边的手接了电话。 隔著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商芜清楚听到小董著急的声音。 “周总,出事了!网上曝光沈小姐怀孕去孕检的事,还有记者拍到沈小姐半个小时前从你家出来,他们都说这孩子是你的!” 周言词脸色剧变,连忙看向商芜。 商芜抿紧唇,用探究的眼神直视著他。 周言词顿时紧张起来,不自在地轻哼一声:“这些狗仔真会捕风捉影,看不得我和阿芜好是吧?你去安排公关部帮我回应一下,沈眠来我家是送文件,她现在是我公司秘书。” “那,孩子的事怎么解释?沈小姐一直对外单身……” 周言词立刻换了一边接听电话,生怕商芜听到不该听的,握著方向盘的那只手不自觉地用力直到泛白。 他轻咳一声,语气冷沉:“那就告诉所有人,沈眠有个男朋友,这孩子是她和他男朋友的,其他的你们看著办。” 商芜静静听著,漫不经心地直视前方,心里冷笑。 这狗仔,不愧是她一开始就选中的合作对象,办事挺稳妥。 沈眠既然敢让她知道怀孕的事,就得接受挑衅她的后果。 现在周言词不得不和沈眠撇清关係,澄清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她真的很期待,等以后放出两人现在背叛她,背著她偷情的证据,该是怎么样的局面。 劈腿和前任生的孩子,足以让周言词人设彻底崩塌,抬不起头来。 当然,周言词也不用抬头。 毕竟他以后只能面对监狱冰冷坚硬的墙壁。 商芜正若有所思,周言词已掛了电话,一个不留神差点闯红灯。 他咬紧牙关,拼命地冷静下来,脸色越来越阴沉。 见状,商芜轻声安抚:“言词你別急,他们想用孩子的事情给你泼脏水,破坏我们的感情,门都没有,这件事我无条件信你。” 周言词深吸了口气:“真不知道现在网上捕风捉影的事怎么那么多!我们恩爱三年,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吗?” “当然可以证明,不过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不会理解,你消消气,我先帮你看一下网上的舆论。” 商芜说著拿起手机,上网查看热搜。 评论里,全都是嘲讽沈眠和她不知名男友的人。 “这个沈眠未婚先孕,还任由別人误会是和周言词的孩子,影响周言词和商芜的感情,都不出来发声吗?” “周总真是惨,对前女友仁至义尽安排在公司工作,结果惹一身腥,商芜也大度不计较他们的过往,谁知道半路杀出来这么晦气的事。” “还有那男的,什么情况?不准备对沈眠负责吗?害得人家未婚夫妻跟著名声受累。” 商芜挑了挑眉。 周言词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喉咙滚动,紧张道:“你看到什么了?评论里怎么说?” 他一想到都是骂他的,就忍不住生沈眠的气。 要不是沈眠不打声招呼就来周家,也不会被拍到。 商芜隨即扬起笑容:“放心吧言词,他们都心疼我们被这种事牵连呢,我给你念念评论好不好?” 周言词鬆了口气:“行,我听听他们说什么。” 商芜滑动屏幕,垂眸念著不存在的评论:“女的不自爱,未婚先孕一巴掌,不负责的贱男更是两巴掌,打包送去埋了吧。” 周言词刚刚放鬆,闻言脸色一变。 商芜顿了顿:“还有这条说,把这个男人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只动下半身的小脑萎缩男,孩子他妈都上热搜了也不敢出来给个说法。” 周言词倒抽了口气,勉强干笑一声:“好了可以了……” “还有这条更好笑。”商芜拍拍他的胳膊,强行打断他,“这男人真是个懦夫,责任心比他的髮际线还少吧?一点存在的价值都没有,做垃圾回收都没人处理觉得晦气。” 她笑著靠在副驾驶上,“你说,这男的到底是谁啊?到现在都没个消息,好没出息,噁心透了。” 周言词握紧方向盘,脸色铁青到了极点,太阳穴隱隱绷出青筋。 下一秒,他猛踩剎车,將车停在商芜家门口。 “阿芜。”周言词努力挤出一抹温柔的笑,“你先回去休息,胳膊还是疼就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检查。” 商芜骂爽了,悠然道:“那你干什么去?” “网上的言论牵扯到咱们,我不想被討论,去找公关部解决一下。”周言词儘量维持镇定。 看他都快要气死了还得强忍著,商芜轻轻嘆气,故作心疼:“那你一定要及时上药,烫伤不能忽视的,我先回去了。” 她推门下车,站在门口对周言词摆摆手。 目送那辆车开远后,商芜才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夜,深陷风波的人都不得而眠。 周言词连夜去处理网上的风波,针对沈眠怀孕的事做了澄清和切割。 沈眠又被记者曝光伤心过度,动了胎气被送往医院。 周言词不能医院看望,派小董过去照顾。 外面乱成了一团,商芜睡得香甜。 清晨,她神清气爽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发现昨夜免打扰后,有好几个人联繫了她。 有周南川表演欲爆棚的关心简讯,还有汤雪莉和陆让的电话。 商芜微微蹙眉。 陆让没有特別重要的事,不会大半夜联繫她。 她立刻回打过去,“喂,陆……” 陆让打断她:“季雨,我看到她的社交帐號有更新,她已经离开那栋別墅。” 第54章 演戏,套话。 季雨居然出来了。 商芜挑眉:“她现在在哪里?” “她逃出来找我,要我帮她申请人身保护令,还要起诉周言词肆意伤害囚禁她。” 陆让顿了下,问:“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商芜:“等我,我马上过去。” 这个时候季雨跑出来,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她本来就打算將季雨转移走,放在周言词不知道的地方,等以后当做背刺周言词的一把利刃。 现在倒是不用她大费周章了。 商芜开车赶往医院。 陆让在门口等。 看她过来,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季雨正在做伤情鑑定,准备用这个证明周言词对她的非法关禁和折磨。” 商芜若有所思:“先让她做鑑定。” 陆让带著她进医院,提前到病房里等。 半个小时后,季雨匆匆回到病房,还没看到屋里都是什么人,就兴冲冲道:“陆律师,我拿到伤情鑑定了!你可得帮我……” 她话还没说完,看到病房里端坐的女人,不由愣住,笑容僵硬,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商芜,你,你怎么在这里?” 商芜冷冷瞧著她:“你还能再蠢点吗?就算有伤情鑑定,你也没办法证明这就是言词动的手,更何况,你受伤的地方在玉家地盘,把玉家牵扯进来,你想过后果没有?” 季雨呼吸微滯,一听到神秘强大的玉家,浑身都被抽乾了力气。 商芜眯起眸子,起身走过去。 季雨承受著她没有丝毫情绪的目光,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往后退。 “你,你想干嘛?” 商芜夺了她手中的伤情鑑定,轻哼。 “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呆著的,言词为了帮我出气关著你,你居然还有脸跑出来起诉他?” 她露出高高在上的轻蔑笑容。 季雨愣住了,难以置信道:“你,你以为周言词关我打我,是为了你好,替你出气?” 她顿觉荒唐。 一个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不然呢?” 商芜迎著她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语气隱隱炫耀:“言词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冒险这么做,你现在偷跑出来,我当然要替言词把你送回去。” 她伸手,指尖捏住季雨的下巴,凑近了轻声道:“要怪就怪你太不谨慎,居然不打听打听陆让是谁的人。” 陆让始终坐在旁边静静看著,姿態慵懒。 季雨呼吸开始急促,懊恼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她懊恼自己找错了人,没发现陆让是商芜这边的。 她也想笑商芜不愧是被她和周言词玩得团团转的顶级蠢货,到现在居然还觉得周言词清清白白,没做过一丁点伤害她的事。 季雨一阵冷笑:“商芜,你这种智商,这辈子都不会发现周言词做过什么吧?你以为你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做未婚夫很幸运,这辈子都要感恩戴德,好好为他工作!” 商芜笑容微收,警惕道:“你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 季雨甩开她的手,自己不好过,也迫切想看到商芜跌落深渊。 她咧开嘴,恶劣一笑:“你以为对付李成章就是给你哥哥报仇了吗?商芜,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哥会坐牢,都是周言词安排李成章做的!李成章根本就没有被你哥重伤!” 陆让抬了抬眸。 商芜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后退两步,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 “不可能,你別胡说八道!言词那么爱我,怎么会用这种阴险的手段陷害我哥?” 季雨看著她整个人都慌乱起来的模样,愈发痛快,不自觉也就多说了点。 “李夫人是周言词奶奶的侄女,周李两家关係非常好,经常走动,现在你明白我意思了吧?” 商芜脸色苍白,眼睛一红落下泪。 “那你告诉我,言词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跟我哥哥可没有仇怨!” 季雨正要开口,又闭紧嘴巴,眼里划过一丝警惕。 现在她和周言词撕破脸,因为互相拿捏著把柄,就算是受苦挨打,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她要是敢透露出当年的一丝隱情,彻底触碰到周言词的底线,那就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 季雨轻哼,不肯鬆口:“我哪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总之,以前你一直感激周言词对你家的照顾,感激他为你哥尽心尽力打官司,现在知道真相,还觉得周言词天下第一好吗?” 商芜不说话了,面如死灰地坐在桌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季雨心中更加痛快。 能够看到商芜这生无可恋的样子,就算是偷跑出来会有更严重的下场,也无所谓了。 商芜扶额,有气无力道:“陆律师,安排一下,把她送回去。” 季雨错愕,笑容僵住:“你要把我送到周言词的地方?我可是好心,把真相都告诉你了!” “你说的话,真真假假我还不能信,要调查到確切证据才行,就算你说的话是真的,周言词故意害我哥,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不告诉我真相的那一刻起,就是帮凶之一。” 商芜面无表情地看著她:“你逃不掉的,季雨,別白费力气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如果不是我,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真相!”季雨崩溃大喊,不想被抓回去。 商芜背过身不去看她,驀然间想到这十年里,她和季雨还有哥哥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 哥哥还不知道,他当半个妹妹来疼爱的季雨,就是当年出主意让周言词陷害他的人。 要是知道了,心里该有多难受…… 陆让安排人进来,將季雨直接带走。 商芜闭著眼,揉揉太阳穴,恢復风轻云淡。 很快,陆让去而復返。 “录音在我这里。” 商芜眸光微动,看著他:“整理一下给我吧,季雨现在自投罗网,非要上赶著告密,正好有个理由救哥哥出来,不用白不用。” 陆让將季雨提起商云深坐牢的录音內容单独截取,发给她。 商芜拿著录音,深呼吸一口。 谁也不知道她再提哥哥的事,要用多大力气才能忍下去,继续陪著季雨演戏。 还好努力没有白费。 商芜拿著录音,直接去找周言词,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看陆让,轻咳一声。 陆让正在后面整理文件,听到声音连头也没抬:“还有事吗?” “你把季雨的联繫方式刪了,別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加,尤其是她,更不能加。” 商芜一本正经地警告,不知怎么,想到季雨还能和陆让聊天联繫,心里就莫名不舒服。 陆让深深看她一眼,勾唇:“好。” 商芜这才赶往集团。 她还没到,周言词正对著小董大发雷霆。 “你就是这么做事的?我明明已经跟你说过,无论如何一定要看好季雨,不要让她找到机会逃走!她现在就是个疯女人,谁也不知道她离开后,会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现在人跑哪去了?你告诉我!” 小董低下头,脸色十分难看。 最近他忙著陪护母亲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偏偏周言词身边的大大小小琐事,都要他来负责。 他一心不能二用,也没有个人帮他,现在出错倒是全都赖到他身上了。 小董心里对周言词產生了一丝意见。 这么多年他尽心尽力,事事操心,家里老母亲生著病,周言词都不能允许他出一点紕漏吗? 小董握紧拳头,不吭声。 周言词冷眼扫他,没好气道:“这件事是你的责任,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小董深吸了口气,只敢盯著地板,不敢暴露丝毫异样。 “周总你放心,我现在就派人去找,无论如何一定会在季雨作妖之前把她找到,不让她出去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否则我就引咎辞职。” 周言词微微一哼,表情总算是缓和了点。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找不到季雨,你打包离开集团。” 小董答应一声,身后忽然响起商芜的声音。 “这件事情不怪小董没有眉目,季雨是来找我了,你们谁也不会想得到。” 小董一顿,扭头就看到商芜递过的安抚眼神,顿时心里暖暖的。 商芜笑笑:“你可以走了,你母亲不是还在医院需要陪护吗?先过去吧,这里的事情我来跟周总商量著处理。” 小董露出感激的表情,彻底鬆了口气,只觉得商芜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体贴温柔,懂得换位思考,这样的人才能做好老板。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不能当著周言词的面给商芜道谢。 小董笑看了商芜一眼,才转身离开。 周言词没管小董,只是紧紧盯著商芜,走过去:“你刚才说季雨去找你了?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听说他话里不易察觉的紧张,商芜抿紧唇定定地望著他,像是不认识他了。 “这三年来,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吧?言词,我一直在努力做你的未婚妻,做公司珠宝部的好总监,人前人后挑不出一丝毛病,对吗?” 周言词莫名的心慌。 他勉强笑笑:“当然了,你是我最完美的未婚妻,工作能力强还温柔体贴,知道心疼我,別人打著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女人,不过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你还没告诉我呢,季雨去找你说什么了?” 商芜眼睛一红,点了点手机屏幕。 下一秒,季雨的声音从里面流淌出来。 “你哥坐牢都是周言词安排人做的!你还傻傻被蒙在鼓里呢,以为他对你有多好吗!” 第55章 轮到周言词表忠心了 周言词呼吸急促,笑得勉强。 “这,是什么情况?” “我还想问你呢。”商芜推开他,眼神变得冰冷又失望。 她苦笑:“我一直以为季雨在监狱里,即便跑出来找到了陆让做她的律师,要收集证据举报你关押她,我也赶过去第一时间护著你,想堵住她的嘴。” “可她却跟我说,我哥坐牢就是你害的!” 商芜陡然提高声音,看著周言词变了的脸色。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季雨说得是不是真的?李成章的夫人,是你奶奶那边的娘家人吗?” 她质问出好几个问题。 周言词握紧拳头,脸色越来越阴沉,恨不得將季雨杀了。 这种事,她竟然敢透露给商芜,真是不想活了! 他故作镇定:“宝贝,季雨那个疯子的话你也信?你是知道的,自从你商家出事之后,我就尽心尽力为你奔波忙碌。” 商芜垂眸看著地板。 好一个尽心尽力,奔波忙碌。 “你父母承受不住打击,病重是我接到乡下去养老的,你哥哥被判重刑,是我让律师努力奔走,给他减刑的,我的付出难道你看不到吗?为什么要相信季雨的一面之词?” 周言词露出一抹痛心的表情。 商芜:“不是什么一面之词,她给我提供了些证据。” 她从包里拿出文件,一一放在周言词的面前。 都是她前段日子让陆让查到的,能为哥哥翻案的关键证据。 尤其是那份李成章的病情检查单,绑定在他夫人的医疗记录上,这是抹不掉的。 “李成章多年前就已经不孕不育,却把这件事情赖在我哥头上,这说明我哥確实是被李成章陷害。” 商芜目光灼灼,盯紧了周言词。 周言词瞳孔微缩,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找到这个关键性的证据。 他喉咙滚动,想也不想道:“竟然是这样吗?我全不知情,你也知道的,我派人去查过李成章的诊断记录,並没有这份检查结果。”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闻言,商芜暗暗攥紧拳头。 “季雨要是只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係,她不可能拿出有用的证据,言词,我也想相信你,可是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说服自己。” 商芜两行清泪落下。 “季雨都能查到对我哥哥有利的证据,这三年,你和金水律所却查不到吗?” 周言词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商芜就背对著他。 她露出一抹冰凉的表情,眼神嘲弄。 “我不知道怎样信你,真的。” 周言词看著她的背影,咬紧牙关,眼底充斥著几分不悦。 “那你说,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 商芜呼吸微滯,终於等到这句话。 她缓缓转过身,泪眼朦朧地望著周言词。 “分部发展在关键性阶段,我们也快结婚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事,任何事情都会把我压垮的,知道吗?” 商芜的话既是在警告,也是在提醒。 如果周言词做的事让她不满意,就做好分部出事的准备。 周言词愣了愣,泄气:“阿芜,你就说我要怎样做,你才能信我?我都听你的。” 商芜微微抿唇,神色认真。 “如果想证明季雨只是在挑拨离间,你並没有针对我哥哥,那就利用这些证据,去请律师帮我哥哥打官司。” “什么?”周言词错愕地望著她。 商芜向前一步,紧握住他的手。 “言词,这些证据能让我哥哥半年后就能够出狱,我本可以自己做这些事情,为我哥哥翻案,可是我没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言词咬紧牙关。 “我是要给你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如果你能够帮我哥请律师,让他在半年之內出来,我就信你从来没有跟李成章同流合污。” 商芜用最期待的眼神望著周言词。 周言词听完,沉默了。 “怎么,你答应不了吗?” 商芜眼睛一红,“还是说,季雨说得都是真的,这件事情是你当初跟姓李的一起做的?” 周言词神色愈发慌乱。 “因为你跟他夫人有亲戚关係,做不到去指证李成章故意陷害我哥,解救我哥早点出狱?” 商芜势必要一个答案。 周言词张了张口,有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无能为力。 就像商芜说的,现在分部正在关键时刻,季雨又不断跳出来作妖,给他们造成信任危机。 在赚到分部的钱之前,当年他所做的事情不能出现任何紕漏和变故。 否则以商芜这么在意商云深和家里人的態度,绝对会翻脸。 到时候他想稳住商芜也晚了。 想到这里,周言词不得已闭了闭眼。 “好。” 他艰难开口。 “我帮你,你要我证明,我就证明给你看,阿芜,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坏心,我也从没有伤害过你的家人,你等著我的消息。” 说完他来到办公桌前,拿出金水律师团的名片。 商芜望著他打电话的坚定模样,眼神闪烁,继而在他抬头时,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感动笑容。 “言词,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背叛我的,都是季雨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係,也不知道她以后要是发起疯来,会不会说出比这更冤枉你的话。” 商芜轻嘆了口气,忧心忡忡。 周言词目光一凛,眼底隱现杀气。 这个季雨,真是祸害! 商芜收了桌边的资料,整理好给他整整齐齐放著。 “你別忘了把这个交给律师,三天后我要我哥哥的消息,如果他半年后就能够出狱,那么言词,这件事情我会向你道歉,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的清白。” 周言词握紧拳头,心里有多憋闷,脸上就得挤出多么温柔深情的笑容。 他轻轻一笑:“你放心,我会全力以赴把你哥哥救出来的,你不用担心。” 商芜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好,那我就回去等著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周言词的脸色变得冰冷至极,抬手一扫,將桌上的所有文件全部扫落在地。 商芜走到外面听到身后的动静,顿了顿,眸中划过冷意,接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一开始,她就想好如何对付季雨——激怒季雨,让她说出对周言词不利的话惹恼对方。 这样一来,季雨的下场只会比以前更惨。 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季雨为了刺激伤害她,居然会说出周言词对哥哥做的事情。 商芜本来不想打草惊蛇,让周言词產生怀疑,觉得她对商家的所有案子有疑虑。 因此哪怕是掌握了证据,也不敢轻举妄动將哥哥放出来。 现在借了季雨这股东风,终於可以顺理成章行动。 一想到哥哥很快就可以出狱,商芜每一步开心得都像是走在云端。 而与此同时,办公室內。 周言词闭眼揉著眉心,脸色阴沉。 很快,有一抹身影匆匆赶到。 陆无为敲门,看著周言词遇到麻烦的凝重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好解决的大事。 他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周总这么著急的把我喊过来,我手边还有一个重要的案子在处理呢。” “你的案子再重要,也没有我这边事情重要。” 周言词起身按著桌角,冷冷的盯著他。 “季雨背叛我,將当年商芜她哥被李成章陷害的事情暴露出来,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商芜没有怀疑到我头上,但你必须得帮她哥翻案,將刑期缩短到半年。” “缩短到半年?当年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被重判的,现在又要减刑,这不是折腾我吗?” 陆无为有些不满。 周言词便没好气的瞪著他。 “现在我有別的选择吗?如果不这么做,商芜只会越来越怀疑我跟李成章同流合污,到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陆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嘆了一口气。 “行吧。” “还有,”周言词望著他,“最近商芜身边跟著的那个律师,是鼎丰律所的金牌律师陆让,他不顾跟你们金水的敌对关係,帮著商芜在乘舟做事,其中必定是有猫腻,去查查他有什么目的。” 他顿了顿,“適当的警告一下。” 听完这话,陆无为脸色便微微变了。 “他確实是鼎丰最年轻最顶尖的人才,据说打官司从来就没有输过,你可千万不要引起商芜的怀疑了,陆让陪在他身边,凭著他的縝密心思,一定会看出古怪。” “这么夸张?”周言词微微挑眉。 他本来也只是想著让陆让知难而退,知道收敛。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得不解决这个男人了。 只是不能用別的方式来,否则商芜知道了会力保陆让。 他得想办法让商芜亲自开这个口,辞退陆让。 周言词沉吟片刻,看向陆无为。 “你去想个办法,一定要让商芜不再信任陆让,亲自开除他,换你们金水律所的人做法律顾问。” 陆无为笑了:“对鼎丰律所的人下手,我可是很乐意而为的,放心吧,等我的消息。” 他笑笑,转身离开。 到了晚上,商芜就接到了周言词那边的消息。 说是根据提供的线索,可以让法院公开审理,重新给哥哥判刑。 商芜心中复杂又激动。 看来哥哥很快就能够出来,到时候他们一起齐心协力,肯定能恢復商家荣光。 她的喜悦无人分享,便开了瓶红酒庆祝。 客厅里放著轻音乐,商芜多喝了几杯,脸色醉红。 偏偏就在这时,一道灯光扫过窗户,在外面停下来。 门铃声响起,商芜眸光朦朧,起身把门拉开了。 “阿芜,你怎么喝酒了?” 周言词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心中微动,不自觉地盯紧了她。 他忽然间想到,这么多年以来,商芜从不肯让他碰,却也是在清醒的时候拒绝他。 也许,趁著今晚就能彻底拥有商芜。 他没道理不去把握这个生米煮成熟饭的好时机。 第56章 不给睡,就退婚 商芜僵住,醉酒之下没控制住,差点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 周言词含笑:“我想我未婚妻了,不能来吗?还给你带了礼物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首饰盒,递给商芜,“打开看看?” 商芜抿唇,什么兴致都没了。 她强忍头晕,將首饰盒接过来,刚想要打开,周言词忽然一步凑近。 “阿芜,你喝酒了吗?好香啊,有酒香,还有你身上的香味……” 周言词低头要吻她。 商芜瞳孔紧缩,立刻推开他:“我不舒服,你先別碰我。” “不舒服是喝酒喝的吧?” 周言词被推开,反而更加心痒。 他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看了看,又笑著放下。 “你喝这么多,不难受才怪,是不是头晕?” 商芜捏紧首饰盒,已然不耐:“对,你先走吧,我要洗澡睡觉了。” “那我陪你上楼,今晚我就住在这儿,我们好久都没一起住了。” 周言词拽住商芜的胳膊:“走,咱们去浴室泡澡。” 商芜倏然一惊,酒醒几分,甩开他的手。 “言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不到结婚的时候,不能……” “不能进行最后一步。”周言词替她把话说完,无奈,“我当然尊重你的想法,只是一起泡澡而已,我答应你,只洗澡,绝不做什么,好吗?” 他诱哄著,不由分说將商芜往楼上拉。 商芜嚇清醒了。 可身体还沉浸在醉意里,使不上一点力气。 眼看著就要被周言词拉进浴室,她立刻加快脚步,先进了浴室,迅速反手锁门! “阿芜?你这是干什么?”周言词的语气隱隱不悦。 他拍门:“让我进去,你喝醉了,我怕你自己洗澡出事!” 商芜后背抵著门,拒绝他:“我自己能洗!” 周言词依旧在外面催促:“不行,我不放心你,阿芜,你把门打开。” 商芜焦急咬著唇,语气低沉下来,“你別这样行不行?我还不想这么做。” “都订婚了,一起洗澡又没什么。” 周言词眯了眯眼,听不到她的回应,没有再强求:“那好吧,你先洗,我给你准备好睡衣,就在外面等著你。” 商芜顿住,不自觉地检查四周。 她的浴袍没在这里。 商芜咬紧唇,心下焦急。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周言词今晚是铁了心要和她发生什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 需要帮助的时候,她身边竟然空无一人。 商芜指尖一顿,落在阿影的手机號码上,犹豫两秒,又往下划。 下一秒,她打开水龙头,走到洗手台边焦急等待。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商芜呼吸一紧:“陆让,帮帮我,周言词在我这里!” 陆让沉默两秒:“地址给我。” 商芜鬆了口气,连忙把定位发给他。 这时,她一转头,忽然看见外头站著一抹模糊的影子。 商芜嚇得差点扔了手机。 周言词贴著门,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阿芜,你在洗澡吗?我怎么听见你在和谁打电话?” 商芜的心都要蹦出来了,故作镇定:“我接了个工作电话,马上就洗。” “行,快点洗完出来,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还都要工作的。”周言词说完,依旧站在外面没动。 商芜看著那一抹黑影,只觉得和恐怖片没什么区別。 她努力镇定,关掉水龙头,再把洒打开。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人才离开。 商芜暗暗鬆一口气,坐在浴缸边,心急如焚。 从陆让的住处到这里,需要二十分钟。 她只要再躲二十分钟,应该就可以摆脱周言词。 今夜只要能够安全,她绝不会再给周言词任何晚上过来的机会了。 商芜想了想,又拿出手机,拍一张浴室的照片发给沈眠。 【周言词的心在谁那里,你现在应该清楚了吧?】 简讯发完后,她將手机放下。 十分钟过后,门外再次有了动静。 周言词抬手敲门:“阿芜,你还好吗?怎么还没洗完?” 商芜扬声道:“再等等,我马上就洗好!” 现在沈眠不会睡著了吧?怎么看到简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咽了咽口水,正焦灼,浴室门忽然被拧动。 “我进来帮你吧,阿芜。” 商芜心提到嗓子眼:“你別这样,我说了我马上出来!” “还是我帮你吧!” 周言词已经等不及了,左右用力拧门把,仿佛是在用特定的手法。 下一秒,浴室门竟然真被拧开了。 商芜错愕,僵在原地。 周言词走进来,本以为会看到她曼妙的身体,却没想到她还好端端的穿著衣服,站在浴缸边。 旁边的洒里,倾斜而下带热气的水,却一滴都没有落到商芜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周言词的脸色彻底变了,从带著笑意到变得错愕。 他不敢置信:“你为什么没有洗澡?你刚才一直在拖延时间骗我吗?” 商芜心口发紧。 她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周言词的脸色更沉:“你是不想跟我发生关係,才这样躲著?” 商芜神情僵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便借题发挥。 “我哥的事情还没有个彻底明朗的结果,我也控制不住回想季雨说过的话,不想面对你,更做不到跟你再次亲近。” 周言词完全听不下去:“我已经说过了,我会按照你说的,让你哥半年后就出狱,你还要我怎么证明?” “抱歉,我只是需要时间適应一下。”商芜垂眸盯著地板,姿態充满防御性。 周言词沉下脸色,想到商芜每一次都是找藉口,不愿意让他碰到。 他不能接受地质问:“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不管有没有你哥这档子事,你以前也都不想让我碰你。” 周言词拽住商芜的手腕:“你总说你保守,想要把这样的事情留到新婚之夜,我尊重你,从来都没有勉强过你,可现在我觉得,根本就不是那一回事!” 商芜手腕吃痛,望著他:“你什么意思?” “你只把我当做拯救你商家的恩人,报答我的恩情,却从来都不爱我,否则你早就迫不及待的跟我发生关係了,不会像现在这样,连我碰你一根手指头你都不愿意!” 周言词越说越气。 他有钱有势,容貌出眾。 多少女人趋之若鶩,想爬上他的床。 可商芜居然对他丝毫没兴趣! 周言词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告诉我,你是不是心里有別人了?” 商芜心里倏然一惊,甩开他的手。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从来对你都是真心的。” “是吗?”周言词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把你交给我,我就信。” 商芜脸色微变。 “在我面前脱了衣服,把澡洗了。”周言词目光冰凉,彻底失去耐心,“除非你这样做,否则我不信。” “你……” 商芜呼吸微滯。 她眼底划过冰冷,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想让我设法证明对你的真心,还是为了跟我发生关係?” “不要说这个,总之你今天不愿意,我就退婚。”周言词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越想越是觉得商芜说爱他,只是表面上而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商芜对他再也没有了主动的肢体接触。 別说是亲吻和拥抱,就算是牵手都是他先伸手。 商芜动动嘴皮子说爱他,没有任何说服力。 商芜缓缓抿唇,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周言词注视著她:“对於你来说,这件事情非常难吗?” 商芜淡淡道:“你这是在羞辱我。” “我只不过是在確认你对我的感情,不是什么羞辱。”周言词懟了回去,打定主意不肯轻易放过。 商芜缓缓抿唇,心下百转。 看来,今天周言词是铁了心要和她更进一步。 乐极生悲。 不该一时开心喝酒的,不然也不会让周言词趁机起了歹念。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那我倒想问问你,你是真的爱我吗?你是真的尊重我吗?还是你帮过我,我就得无条件的服从你,你想睡便睡,不能有任何意见?” 商芜开始假装生气,要吵架。 周言词並不吃这套。 他缓缓道:“你先做选择,再跟我闹。” “那就分手吧,我也不需要一个这么不尊重我的未婚夫。” 商芜故作生气,背过身。 她不知道这样说。周言词会不会善罢甘休。 但现在,也只能够试一试。 就在这时,周言词忽然间嘆气。 “好了阿芜,刚才是我说的不对,不该隨便拿分手这种事情来威胁你。” 商芜错愕,顿了顿,蹙眉望向他。 这就罢休了? 周言词上前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好了,你洗澡吧,睡衣放在外面了,我去客厅里等你,等你洗完了我们再好好说。” 他转身下楼。 商芜更是猜不透他在干什么,只能先洗澡下楼。 而在她打开房门出来的剎那,周言词將桌上的水杯拿起来,把手中已经空了的药剂管扔进垃圾桶。 他冲商芜笑得温柔。 “过来喝杯水,我们慢慢说。” 第57章 当著周言词的面抱走她 商芜將身上的浴袍裹得严严实实,下楼走到沙发边坐下。 她头髮半湿,脸颊被浴室的水雾热气蒸腾,白里透红。 周言词看得眸色一深,愈发觉得灯光下的商芜格外迷人。 这样的顶级容貌和身材,他忍了三年已经够有定力的了。 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要是再不想法子试试商芜的滋味,只怕他会受不了。 他將那杯水推给商芜。 “阿芜,你先冷静下来喝杯水,我们慢慢说。” 商芜端起水杯,喝了两口直接放下,“直说吧。” 周言词深深看她一眼。 “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一时衝动就那样对你,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我们又是未婚夫妻,我有这样的心思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语气里带著一抹理所当然。 “你也不能完全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吧?” 他主动服软,言语之间充满討好。 商芜也知道见好就收。 人还在这儿,激怒对方,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她脸色缓和,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轻声道:“我並不生你的气,也不是不肯让你碰,只是我爸妈从小就教导我要自尊自爱,不到真的要尘埃落定结婚生子的时候,就不能隨意將自己交出去。” 商芜眸光轻颤:“现在哥哥的事情摆在这儿,我根本没有心情想別的,你就不要再逼迫我了行吗?” “好好好,都听你的。”周言词格外好说话,答应一声,“我先去洗手间,今天晚上我睡在客厅沙发上,绝对不碰你好不好?” 商芜听著他温柔哄劝的语气,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微微眯眸,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好。” 周言词眼底划过一抹暗芒,转身走进一楼的洗手间,眸中带著篤定的光芒。 商芜有多清高,待会药效上来,就会有多迫不及待的求著他要了她。 他倒要看看,到那个时候,商芜是趴在他面前,摇尾乞怜求他宠幸,还是依旧高高在上的拒绝他。 周言词进了洗手间关上门,静等药效。 商芜没过几秒,已然感觉到浑身有些难受。 她不自觉地抓著胳膊,皮肤依旧痒得厉害。 商芜去找医药箱,不经意间低下头,就看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有一管药剂。 里面的药水已经全部空了。 商芜愣住,此刻皮肤泛起的痒感不断刺激著她。 不对,她中计了。 刚才喝下的那杯水有问题! 可是周言词应该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天生就对这类东西敏感,就算是中了药,也跟旁人的情况不一样。 她只会过敏,浑身痛痒。 这种感觉虽折磨著她,但她不会失去理智,彻底臣服於药效。 商芜越发控制不住抓挠著胳膊,抓出一条条的血痕。 她站起来想要去拿医药箱,门铃声在此刻响起。 商芜错愕一瞬,还未来得及反应,周言词就先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他看到商芜的胳膊上一条条鲜红的伤痕,惊讶挑眉,又望向门外。 “这么晚谁会过来?” 商芜心中沉了沉。 是陆让。 她情急之下给陆让打了电话。 商芜还没回答,周言词已然走过去,把门打开。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愣了下。 陆让来得很急,穿著一件单薄的深灰色毛衣,衬得他面容愈发沉静肃冷。 他先是看了周言词一眼,继而看向里面的商芜。 商芜微微蹙眉,冲他点点头。 “你怎么过来了?大半夜的,你来找我未婚妻干什么!”周言词不悦地盯紧了陆让,眼中满是警惕。 陆让面色如常:“我来谈工作。” “谈工作?”周言词笑了,抱著胳膊意味深长的打量著他。 “那你用来谈工作的文件呢?没带吗?” “不用带文件,口述即可。” 陆让自始至终都是淡然清冷的姿態。 显得周言词在无理取闹,乱怀疑似的。 周言词不悦:“行,那我也听听你找我未婚妻有什么工作要谈,非得大半夜过来说。” 陆让淡淡瞥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进来。 商芜呼吸微滯,有些紧张。 她能看得出来,陆让刚才只不过是隨口一说。 现在她必须打消周言词的怀疑。 商芜眼神闪烁,忽然身形一晃倒在沙发上。 周言词和陆让同时伸手去扶她。 商芜假装没看见周言词的手,越过他,紧紧揪住了陆让的衣角。 “言词快,帮我叫救护车!我从刚才就觉得呼吸困难,浑身发痒,好像对什么东西过敏了。” 她皮肤不正常的粉红色,脖颈间满是肉眼可见的一层冷汗。 周言词猛然间意识到,商芜不对这种药起反应。 他有些忌惮,害怕商芜的过敏反应会越来越严重,导致她有生命危险,立刻拿手机。 “再忍忍,我马上叫救护车!” 陆让瞥他一眼,径直將商芜从沙发旁扶了起来,手臂搂过她的腰肢。 周言词看得真切,立刻放下手机呵斥:“你干什么!” 陆让冷睨他一眼:“等你叫救护车,她命都没了。” 他搀扶著商芜走出家门,安置在他的车上。 陆让刚坐进去,就看到周言词拿著商芜的外套匆匆赶来。 他冷脸,在周言词走到车门前的时候踩下油门。 一声轰鸣,他的车猛衝出去。 周言词差点被刮到,后退两步,狼狈躲开。 “喂,你干什么!我还没上车呢!” 他在原地大吼一句,那辆车压根就没有停下的趋势。 周言词气急,转身上了自己的车,紧紧跟上。 车里开著充足的暖气,商芜还是身上一阵阵的寒冷。 她不断揉著抓著胳膊上发痒的地方,越是流血越是痛,痛中带痒,难受到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陆让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默默踩下油门,加快速度。 等到医院的时候,商芜已经难受到要直接撞墙晕过去了。 她浑身都在极力忍耐痛苦,微微颤抖。 陆让打开车门扶了她一下。 商芜腿一软,撞到他身上。 身后,周言词的车刚追过来停下。 陆让抿紧唇,直接俯身,长臂绕过商芜的腿,將她拦腰抱起。 商芜错愕一惊,忙推了推他的肩膀。 “別这样,他在后面……” “你还有閒心管他?”陆让目光落在商芜身上,带著淡淡不满。 商芜愣了下,推向他的手下意识收了回来。 陆让稳稳將她托抱在怀里,快步走向医院的急诊。 周言词把车停稳,看到这一幕,脸上瞬间乌云密布。 他快步跟过去,想跟陆让抢。 可他还没赶上,两个护士和一个医生已经出来,將商芜接过送进急诊室。 周言词停留在门前,被护士告知陪同人员不能进去。 他站定,攥著拳头,冷脸紧盯著陆让。 “陆律师。” 他目光中充满了怀疑:“我未婚妻出事,你倒是紧张的很,又是开车又是搂抱的,难道我记错了,你才是跟她订了婚的关係?” 他的语气里充斥著一抹要算帐的不悦。 陆让转身无视周言词,在长椅上坐著,冷静地理了理衣袖。 他风轻云淡道:“造谣是要上法庭的,不要挑战我的专业,有空怀疑这个,不如担心担心你未婚妻过敏成这样,不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陆让话里有话,语气中带著一抹淡淡的威慑和警告。 周言词猛然一愣,想到他在水杯里放的药剂,一时心虚到眼神闪烁。 他轻哼,没再搭理陆让。 两人互相背对著,等半个多小时之后,急诊室的门才被打开。 周言词立刻快步迎上。 陆让抬眸看向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怎么样?我未婚妻没事吧?”周言词著急追问。 医生摘下口罩,轻嘆了口气。 “她对一种红榆素的东西过敏,应当是误食了含有这类东西的食物,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东西剂量要是多了,会心臟麻痹出人命的,以后你可要格外小心的照顾,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才行。” 周言词错愕。脱口而出:“这么严重?” “是啊。”医生疑惑地望著他,“这不是你未婚妻吗?难道你都不知道她对什么过敏?” 周言词哑口无言,一时有些尷尬。 他咳嗽两声:“我,我平常没听她提起过。” 陆让追问:“是不是要住院观察?” “药效已经挥发了,本来是应该洗胃的,但现在没有办法清理她的身体里面的过敏原,就只能输液慢慢治了。” 护士解释完,强调:“今晚是不能离开医院,要继续观察的,不然有什么后续问题也发现不了。” 周言词心不在焉,总是想著客厅垃圾桶里的东西。 要是让商芜知道他在水里放东西,他的形象就彻底崩塌了。 他有些坐不住,冷眼扫向陆让。 “你在这儿帮一会儿忙,我回家拿样东西,很快就回来,我警告你,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对商芜动手动脚!” 陆让淡淡扫了他一眼,目光中有轻蔑,还有淡淡的冰冷。 他没有理会周言词,抬脚走进病房。 房里,商芜紧闭双眸,静静躺著。 陆让关上病房门。 “不用装了,他不在。” 第58章 不想再逢场作戏 商芜心头微颤,睁开眸子。 明亮的病房里,只有陆让一个人。 她虚弱地呼出口气,想坐起来,胳膊却使不上力气。 陆让走过来,帮商芜把枕头垫高,扶起她。 商芜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很用力,也很突然。 “我,不能再等了。” 陆让低下头,紧盯著她苍白的面容,眼底划过一抹克制的情绪。 他喉结滚动,替商芜拢去脸侧凌乱的髮丝。 “这次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去做。” 商芜愣了下,表情很凝重地摇摇头。 “我亲自来。” 陆让並不赞同,蹙眉:“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身体。” “我没事,我必须要儘快解决周言词,不可以再等了,真的不可以,你明白吗?” 商芜全身僵著,被今晚的事刺激到,脑子里一片浆糊。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噁心,难以忍受再与周言词逢场作戏。 她本来以为沈眠怀孕了,周言词的心就会扑在沈眠身上,没那个心思再对她动手动脚,以至於大意到差点失去清白。 从周言词进来妄图和她发生什么的那一刻起,埋著復仇因子的细胞就开始沸腾,直到现在她也平静不下来。 商芜狠狠闭了下眼:“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疯。” 陆让看她片刻,最终还是妥协:“医生说你明天才能出院,再怎么报仇心切,今晚你也得先好好睡一觉,把精神养好。” 他拿起桌上的药,把商芜的胳膊拉到面前。 玉藕般的手臂上,全都是指甲挠出来的血痕。 陆让声音放低:“你忍忍,上药可能会有点疼。” 商芜恢復些许冷静,看著他修长乾净的手指捏著签,沾了药水涂抹在她臂上,手背还有上次护著她的伤。 伤痕处传来刺痛。 她抿唇忍著,突然想到那次去皖湖时,是她给陆让上药。 陆让明知道那是玉家的地盘,明知道被发现了是什么后果,也陪她去探路。 摔倒的时候,他不顾受伤的胳膊也护著她不被石头撞到头。 现在陆让的胳膊还没好吧,却在她需要的时候又及时出现了,一路把她送到医院来,抱著她,不嫌累一般。 一开始看起来不近人情,怕麻烦又不太好说话的陆让,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变了。 变成她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要依靠的存在。 商芜心神微动:“陆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让动作一顿,抬眸看她。 “为什么我打一通电话你就过来,不怕得罪周言词?”商芜问得直白且认真。 陆让眼神闪烁,伸出手,抚上商芜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按住她的唇。 商芜愣了愣,对上他深沉晦暗的眸子。 陆让略微用力,將她唇上的一根头髮抹去,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饱满的红唇上。 “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对你好?” 商芜眨了眨眼:“大概,因为我是你老板吧。” 陆让微微勾唇,低头继续为她涂药。 “嗯,这辈子就指著你赚钱了。” 商芜也跟著笑,心里的复杂情绪被冲淡,语气变得轻鬆起来:“合同你办好了吗?確定万无一失?” “这次你发布的珠宝利润出来以后,就可以因为超出十倍的收益变成分部唯一持股人,周言词在第一个季度財报以后,才能知道真相,基本已经尘埃落定。” 陆让把药瓶放下:“他现在无力回天,分部完全是你的了。” 商芜放鬆几分,摇摇头:“还不够,明天出院之后,我要去见叶嵩明老先生。” 陆让顿了顿,抬手把灯关掉。 “先睡觉。” 黑暗中,商芜错愕一瞬,摸索著抓住他的衣角。 “周言词不会过来了吗?” 她的声音中带著一丝厌恶的颤抖。 陆让顿了顿:“我安排人在外面守著,他见不到你。” 商芜鬆了口气,放开他。 她实在是累极了,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凌晨商芜做梦,梦见周言词完全褪去从前温柔体贴的样子,满脸狞笑,边脱衣服边朝她扑过来。 她猛地惊醒,呼吸急促地坐起来。 病房里很安静。 商芜莫名心里发慌,走下床想去窗边透口气,就看见门外的走廊里坐著个人。 她愣了愣,走到门后。 陆让坐在长椅上,正对著笔记本电脑办公。 他神情专注,並没发现商芜已经醒了,强忍困意,將身边的一罐咖啡拿起来喝。 商芜看到这一幕,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安静到她能听见自己呼吸声的病房里,心跳忽然如鼓点一般急促。 …… 白天。 商芜醒来,接受检查没有任何异样,出院回家找人来换锁,確保周言词进不来。 她换了身衣服,洗漱化妆后去叶家。 佣人过来开门,对商芜笑笑:“老先生正在后园练八段锦,也不好让你直接过去,商小姐,你就在客厅里等著吧。” 商芜点了下头,握紧手中冰凉的玉佩,坐在沙发上静静喝茶。 过了半个小时,那个已经年过八十,却依旧健步如飞,双目有神的老人出现在门口。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改良唐装,不怒自威,一看到商芜便笑了。 “阿芜丫头,你怎么突然到我这儿来了?从上回我过寿到现在,咱们得有两个月没见了吧?” 商芜等了许久才等到他,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恭敬低头。 “老先生,我今天来找您是有事情要商量。” “我知道。”叶嵩明摆摆手,不以为意,“你呀,平时过节过年才过来拜访,要不是有什么急事,也不会现在过来找我吧?你坐,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够帮到你的?” 商芜心中有些紧张,变得没有那么从容了。 叶老爷子跟她父亲关係很好,一直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忘年交。 后来商家出事之后,许多人避之不及,唯有老爷子非常仗义,找到他们主动提出要提供帮助。 那个时候父母觉得他们商家一团糟了,不应该再在这个时候牵连到老爷子,就没有让叶家出面做任何事情。 哪怕当时还没有周言词跳出来装作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儘量不麻烦叶家。 商芜捏著玉佩,直接放在桌上。 “老先生,如果不是我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也不会过来麻烦您的。” “这是……”叶嵩明眼神沉了沉,將她放在桌上的玉佩拿起来仔细端详。 “是我之前送给你父亲的生日礼物,你把这个拿出来,想必是要让我做一件非常难做的事情吧?” 商芜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点头。 “对,我想让老先生联繫一下叶大哥,让他跟我联手做局。” “做局,什么局?”叶嵩明皱眉,神色凝重地望著她。 商芜深吸了口气,目光灼灼,十分艰难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让他去找周言词假装合作,最后我来收割,將钱全部套走,事成之后,我保证我得到的钱会分给叶大哥一半,绝对不会自己吃独食,也不会让你们白帮忙。” 听完这话,叶嵩明已经彻底错愕。 他惊疑不定地站起身,指了指玉佩。 “你拿著你父亲的东西,想让我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要將当年帮著你,帮著商家的周言词推入深渊,让他损失惨重?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商芜微微错愕,没有想到叶嵩明的態度会是这样。 不过想想也是。 当初叶嵩明能够力排眾议,不顾全家人的反对,主动找到商家帮忙解决烂摊子,就以说明老爷子是一个非常仗义善良的人。 这些年周言词故意立深情人设,大肆宣传他是商家的恩人,是拯救她於水火之中的顶级好男人。 这个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老爷子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一直讚不绝口。 现在她突然间要坑周言词的钱,也不怪老爷子会是这样的態度和反应。 商芜苦笑,眸光落寞:“我知道这些年在你们眼里,我商芜命好,遇到了个处处维护我,维护商家的未婚夫,可这只是表面上给你们的错觉。” 叶嵩明缓缓皱眉。 “我跟他之间远远没有这么好,他也不是那个商家的救世主,不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人,甚至可以说商家当初能够覆灭,其中就有他的手笔。” 商芜低下头,十分虔诚的请求:“您知道我的为人,知道我父亲的秉性,我们商家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和忘恩负义的事情,我与周言词有化解不开的仇恨,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向这个我掏心掏肺付出三年的男人开刀,请您帮帮我吧。” 叶嵩明听完,已经坐不住了。 他背著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最后目光落在商芜身上。 就在商芜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叶嵩明却摆摆手。 “这件事情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你突然拿著你父亲的玉佩找过来,我不能够贸然相信。” 商芜呼吸微顿,眸光渐渐黯淡。 见状,叶嵩明解释:“不是我不信你的为人,只是这件事情太过蹊蹺,得给我点时间。” 商芜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也隱隱有著预感,觉得事情不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她起身勉强笑笑:“老先生您知道,我並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再请您考虑考虑我的请求。” 说完她对老先生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等她走了,叶嵩明坐在沙发上,眯起眼睛逐渐出神。 管家在一旁看著,忍不住问:“老先生是真的信不过商小姐吗?我觉得以她的为人,如果不是有隱情,也不可能忽然间针对周家少爷,这可是当初把她拉出深渊的人呀。” 叶嵩明轻嘆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佣人匆匆进来。 “外头来了位贵客。” 叶嵩明惊讶挑眉:“是谁?” 佣人低了低头。 “陆律师。” 第59章 约法三章 一听说来的人是陆让,叶嵩明立刻起身,理了理一身唐装。 “快把人请进来。” 陆让跟著佣人进来,垂眸看到桌上的茶还在冒著热烟。 他不动声色,对叶嵩明微微点头。 “老先生。” “快来快来,你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儿?可真是稀奇,前脚刚走了个商家小姐,你又来了!”叶嵩明笑著打趣。 陆让眸光微暗,在他的对面坐下,看到佣人將商芜没喝的那杯茶收走。 “我来,也是为了同样的事情,想请叶老先生出面,答应商芜一切要求。” 他轻飘飘一句话,却引得几人都愣住。 叶嵩明错愕望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到这里,居然是跟商芜有关。 他不由震惊,不知道陆让什么时候跟商芜认识了。 而且听陆让这话的语气,就像是知道商芜在做什么,甚至还要参与其中。 难不成商芜要对付周家,是在与陆让一起联手? 叶嵩明心中惊疑不定,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陆律师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我们叶家是在安安分分的做生意,明哲保身为重,不想牵扯进任何漩涡当中。 就算我们从前跟商家关係好,也不得不好好考虑要不要答应那丫头的请求。 如果陆律师不能给我一个非答应不可的理由,那叶家怕是不能够帮这个忙了。” 叶嵩明摊摊手,露出一抹不得已的无奈。 陆让微微眯眸:“我没有理由给你,叶家必须帮她。” 叶嵩明神色变得凝重。 他沉吟片刻,无奈点头。 “好,我答应你。” 叶嵩明起身对著管家招手:“你去把世杰叫来,让他立刻去找商芜谈合作。” 管家深深地看了陆让一眼,转身离开。 陆让隨之放下热茶。 “多谢。” 叶嵩明欲言又止,看著他笑笑:“陆律师,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你看起来跟阿芜非常熟悉,对她做的事情全部都知晓,难道你们的共同目標都是周家?” 陆让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虽没有说什么,眼里却带著身居上位者般的警告。 对这个年逾八十岁的老人,也散发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压迫感。 叶嵩明心中微凛,不再多问。 他笑笑,给自己台阶下,转移话题:“叶家帮定商家了,我马上就给阿芜那丫头回话。” 陆让这才道谢,与他握手之后,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老先生才缓缓鬆了口气,若有所思坐在桌边。 管家很快去而復返。 “安排好了,商小姐很快就会跟少爷见面,商小姐可真是有手段呀,居然连陆让这样的人物也能惊动……” “別胡说八道,小心被人传到陆律师的耳朵里!”叶嵩明不悦地瞥了他一眼,“陆律师要叶家做什么,咱们都照做,別问那么多。” 况且他也算是想明白了,商家那丫头秉性纯良,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商家当时出事,也是因为手底下的人心怀鬼胎,行为不正才被连累了。 他们一家子本就行得端坐的正,商芜突然出手对付周家那位少爷,不惜推翻他们三年的恩爱感情,必定是有著难以想像的隱情。 他既然不知道怎么办,能做的就是儘量帮忙了。 …… 另一边。 商芜回到分部,正愁著如何去说服老先生答应帮她的忙,猝不及防接到了叶家继承人叶世杰的电话。 她心中微动,立刻接通:“叶大哥。” “阿芜妹妹,我们好久没有联繫,有空吗?听说你去找我爷爷了,要不我们见个面谈一谈做局的事?”叶世杰语气带笑。 商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有些激动:“叶大哥,我现在在我们这边的分部,你过来吧,我等著迎接你。” 掛断电话之后,商芜立刻去吩咐阿影將会客室收拾出来。 分部刚步入正轨,所有被她从乘舟集团带出来的商家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安排著新品发布。 工厂那边也紧急在赶工了,拿到生產证明之后,他们一分一秒都没有停歇。 在分部坐班的人,就负责协调好各个订单,处理买家的需求,出货之前都不算是很忙。 阿影將会客室收拾好了之后,就和商芜亲自下楼,等著迎接。 叶世杰到了楼上,打量著周围,感慨:“以前这整栋写字楼都是你们商家的,现在你把集团的分部搬到这里来,作为独立工作室运行,应当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吧。” “有句话叫落叶归根,待在我们商家曾经的地盘上,我总有一种安全感,也是提醒自己不忘初心,那些曾经伤害过商家的人我一定会对付。” 商芜意有所指,定定地望著叶世杰。 “大哥,想必老先生已经將我要做的事情跟您说过了,您真愿意帮忙吗?乘舟集团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跟我联手也许会有危险。” 秉著对合作方负责的態度,她將这些风险都提前跟叶世杰说明。 商芜並不想强求,这次拿著曾经父亲跟叶老先生交好的关係,也是不得已。 她身边空无一人,能利用的人脉並不多。 如果能够爭取到叶家的帮忙,自然是求之不得,但要是爭取不了,她就再寻他法。 在这个时代,明哲保身才是每个集团要做的事情。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叶老先生突然又鬆口,立刻派叶世杰过来帮忙。 但这份人情,她会好好的记在心里,將来必定想方设法报答。 叶世杰不以为意地笑笑:“我知道你性格谨慎心细,以前就是你爸妈的贴心小袄,既然你要跟我联手做局,那必定是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办法吧?不然也不会贸然拉我入伙。” “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做?” 他眼里满是对商芜的欣赏。 商芜定了定神,发现叶世杰这次找她答应合作,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无论她提前將怎样的风险声明出来,叶世杰都不会为此动摇一分一毫。 就像是,背后有人在给叶家施压,要他们无条件配合听话。 商芜定了定神,立刻將接下来的计划告知叶世杰。 叶世杰听完之后,隨即起身与她握手。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我那边会放出消息,一切就等你的下一步了。” 商芜点点头,露出感激的目光。 “谢谢叶大哥,谢谢老先生,我事情做成之后,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叶世杰笑得意味深长。 “其实不仅仅是我们帮你,你背后有很多贵人的,並不是自己在苦心奋战。” 商芜微微蹙眉:“叶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总感觉你在暗示谁。” “你以后就知道了,人家要是不愿意透露姓名,我也不方便多说。” 叶世杰卖了个关子,说完就转身离开。 商芜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放大的笑脸。 阿影凑过来,衝著她眨了眨眼。 “商总,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给我打错电话了?我怎么今天早上一醒来,就看到有响铃一声的未接电话呀?” 商芜听她提起这个,又猝不及防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眼底带著一抹厌恶和排斥。 她不动声色道:“我打错了。” 商芜转身坐在桌边。 一个工作人员紧接著推门进来,点点头。 “大小姐,外头来了个女人,说是要见你的,有工作要跟你谈。” 女人? 商芜疑惑,抬眼看了看阿影。 阿影便赶紧出去查看。 下一秒,她的叫声穿透整个工作室。 “沈眠?怎么是你!!” 商芜顿了下,起身出去,就看到沈眠一手捂著肚子,正在肆无忌惮地打量著分部,就像是来到自己家似的囂张又自然。 她警惕地走过去。 “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眠似笑非笑:“怎么,你失忆了?昨天晚上给我发了那样的简讯,你现在又装不记得?” 商芜当然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將简讯发给沈眠,挑衅沈眠,就是为了让她赶紧联繫周言词,把人弄走。 谁知昨天一夜过去,沈眠都没有动静。 她是真不明白,沈眠现在都怀孕了,难道不是应该更加有危机感! 商芜正想著,沈眠已经转身坐下。 “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昨天晚上我明知道阿词在你那儿,跟你睡了,也一点都不著急吧?” 商芜抬眸看她,攥紧拳头。 沈眠迎著她冰冷的目光,勾唇一笑。 “那是因为,阿词跟我为了你的事,已经约法三章过。” 商芜眯起眸子:“你们约的什么?” 沈眠笑得近乎残忍,將一份协议放在商芜面前。 “这是阿词即將要给你签的,现在我先拿给你,你慢慢看。” 她露出要看商芜绝望的痛快表情。 第60章 娶沈眠,让商芜做情人 商芜瞥了一眼那协议,目光冰凉。 见她无动於衷,沈眠笑了。 “你是不敢,没有勇气正视你跟周言词之间的关係,还是有什么顾虑?” “我有什么不敢的?” 商芜嘲弄地睨他一眼,伸手將那协议拿起来,翻开里面的纸质文件之后,还有一支录音笔隨之掉下来。 商芜先是將协议打开。 协议里面是周言词跟沈眠之间签订的內容。 周言词在协议里承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会让沈眠做周家的夫人。 如果违背,他会给沈眠整个乘舟集团作为补偿。 商芜顿了顿,將协议放下,又拿起那根录音笔,按开。 里面是周言词在酒吧里面喝多了,口齿不清说的话。 “子谦,子谦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人都是不知足的!我是爱沈眠,可是沈眠她在工作上帮不上我忙,不如商芜。” 他笑了:“商芜她三年来给我赚了乘舟过去十年都赚不到的钱,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整个乘舟有商芜就够了!我想要稳住这个继承人的位置,有她,就够了!” 听到这个,商芜依旧並未抬眼。 沈眠抱著胳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顾子谦在录音里面笑得有些无奈。 “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个世界上两全其美的事本来就少,你要是喜欢沈眠,就好好的对人家负责,娶了她。” “至於商芜,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很快就会跟她分开的,她对於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用来给公司赚钱的工具人,没有丝毫感情。” 周言词在录音里面沉默。 过了足足有十秒钟,他才轻笑一声。 他感慨:“要是我能两个女人都要就好了,你说我要是娶沈眠,能不能想个法子,也让商芜死心塌地的跟著我?” 商芜缓缓抿紧唇,眼底满是翻涌著的恨意。 “她把我视为全家的救命恩人,就算我不娶她,凭著这份恩,她也该报答我一辈子,为我肝脑涂地。” “如果我把她当做情人收在身边,她也一定会愿意。” 顾子谦倒抽口气,似乎也是被他这想要享受齐人之福的贪婪想法给惊到了。 他苦笑道:“那你得问问商芜愿不愿意啊,我倒是觉得你这个想法挺好的,可她心气高,以前本来可是尊贵千金,跟著你也是想要个正式名分的,不可能像你说得那样,心甘情愿当一个背地里的情人。 更何况这三年来你都表现出来很爱她的样子。结果要人家做登不得台面的情儿,你觉得她会开心吗?” 听完他的话,周言词似是不服气,冷哼了一声。 “愿不愿意,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再心气高,她也会为了我心甘情愿的低下头,不信咱们就走著瞧!” 录音结束。 室內重新恢復寂静一片。 商芜將录音笔扣在桌上,对上沈眠沾沾自喜看好戏的表情。 她淡淡挑眉:“这就是昨天你明知周言词在我那儿,也一点都不在意的理由?” “他只不过是想把你收入囊中当个情人,你还得意得起来吗?”沈眠勾唇。 商芜没说话。 沈眠托腮,露出一抹甜美笑容:“如果我能成为周家夫人,能够得到他全部的爱,就算他耐不住寂寞,想要再收一个女人在身边,我又有什么不能够大度的?” “对他来说,你只不过是有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你还真以为这三年来他把你捧在心尖上,就是非你不可了?” 说到这里,沈眠露出嘲讽又怜悯的眼神。 商芜从始至终都静静看著她得意忘形,把做周夫人当做毕生目標的模样。 都什么年代了,还妄想嫁入豪门衣食无忧。 现在豪门夫人的门槛,可不是以前那样有姿色就可以。 “商芜,你以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没见过人心险恶,没见过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人性,你在周言词眼里那么能赚钱,不也只是个工具人,从没获得他的真心?” 商芜眼底冰冷。 没见识过人心险恶? 商家刚出事的时候墙倒眾人推,所有人都把他们当做避之不及的祸害。 那些父亲曾经资助过,后来一跃成为权贵的精英们,还有父亲寧愿让渡利益,也要扶持起来的兄弟们。 以及他们长期合作的合作方,父亲哥哥身边的那些好朋友,甚至是商家的亲戚,全部都一夜之间將他们视作螻蚁,狠狠的踩在脚下。 她从眾星捧月的大小姐,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垃圾,早就已经知道人心是什么样了。 可即便是那个时候被全世界拋弃,没有任何人再把他们当回事,商芜也並没有太过崩溃。 就算她从小到大,身边的善意大过於恶意,也早早因为自己的生活圈子就在名利场上,知道大家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 他们商家当时牵扯出那么大的麻烦,还不知道未来如何,这些人匆匆躲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周言词蓄意把他们害得家破人亡,居然还能心安理得把她留在身边,看著一个受害者被蒙在鼓里,把他这个全家的仇人当做恩人,拼死拼活地赚钱打工。 很爽吧?很开心吧? 从那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商芜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臟,就完全沉寂冰冷了。 只有用周言词这些人的血,才能暖热。 对於周言词,她恨不得杀之后快,又怎么会再因为他的態度有一丝一毫破防。 商芜收回思绪,指尖轻轻抵住眼前的这份协议书,又推到沈眠的面前。 “上次你卡著生產证明,我就警告过你別再轻举妄动,你真是不长记性。” 沈眠笑容微滯,往后靠在椅子上,轻轻抚摸著肚子。 她漫不经心道:“我现在不怕你的任何手段,我肚里怀著的孩子就是免死金牌,哪怕杀人放火,周言词都会原谅我的。” 商芜眯了眯眸子,意味深长道:“是吗。” 沈眠轻哼:“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周言词因为某些事情討厌我,凭著这个孩子,他也会把我迎回家做周夫人,你这个绊脚石,才是他迫不及待想要踢开的存在!” 她看著商芜的样子,像是在看个卑微到只需动动脚尖,就能活活碾死的可怜虫。 商芜漫不经心道:“行了,你来这儿就是给我送文件的吗?” 沈眠一顿。 这回轮到她有些不明白了。 “这份协议的內容以及录音,还不能够证明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商芜起身。 “说完就赶紧滚。” 沈眠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著她,像是看著一个精神病。 “你怎么能够这么淡定?商芜,你现在还在装什么!你这辈子做不成商家小公主了,做梦都想成为周家夫人吧!摆出这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给谁看!” 商芜冷淡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就打电话,让周言词过来接你了。” “你……” 沈眠吃瘪,狠狠咽了咽口水,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看到她的办公位上放著一摞设计稿。 她脚步微顿,朝著那份设计稿走过去。 商芜在她拿起设计稿之前,將稿子夺回来。 她质问:“你干什么?” 沈眠似笑非笑,看著她问:“这是你没有设计完的设计稿?没想到商小姐对待作品,还是一如既往亲力亲为,又准备打个翻身仗,利用漂亮的销量证明能力吗?” 她嘆:“可惜你再会赚钱,也不可能让周言词动摇,这个世界上,只能我来做周家夫人,明白?” 商芜没了耐心,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沈眠这才咽了咽口水。 “等等,我走还不行吗!” 她转过身,低声嘟囔了一句。 “有你好看的,你给我等著!” 商芜眯起眸子,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外。 下一秒,阿影进来。 一看到人走了,她便愤愤不平地握紧拳头。 “刚才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周总真的背叛你,跟她在一起了吗?她肚子里怀的孩子真是周总的?” 看著她被雷劈了似的震惊模样,商芜无奈:“你又不是当事人,干嘛一副被狠狠伤害的样子?” “那我也受伤了呀。”阿影捂著胸口不能接受,“周总明明他爱你爱到了骨子里,什么委屈都不会让你受的,他怎么可能……” “好了,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你知道我跟他具体什么情况就行,专注工作,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商芜强行打断她的话,转身淡然地收拾著设计稿。 阿影望著她,欲言又止:“你要等著周总跟你提分手吗?听沈小姐的意思,他迟早都会不要你。” 商芜瞥了她一眼:“凭什么等著他不要我?难道我就不能先不要他?” 这两个人,最近轮番上阵噁心她。 周言词霸王硬上弓的事,用公司做局来对付,也太便宜他。 既然沈眠非常上赶著给周言词拉仇恨,那她就如沈眠所愿,把周言词收拾了。 商芜拿出手机,发消息叫陆让来办公室。 而阿影听完商芜的话,眨眨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之间的財力,地位以及家世,怎么看商芜都是被甩的那一个。 她这么想,並不是吃里扒外,也是基於现实的判断,没有看不起商芜的意思。 当下,阿影也只是觉得商芜是被伤透了心,不愿意被人看到她痛苦绝望的样子,才表现得这么淡定。 阿影没敢说什么,匆匆离开。 等她出去,迎面看到走来的陆让。 阿影连忙走过去,对陆让使了个手势。 “你可千万別过去,商小姐现在心情很不好。” 陆让脚步微顿:“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好说,反正就是她跟周总的感情出了问题,还说什么她不要周总了,你说,这不是说胡话吗?”阿影轻嘆。 陆让眼神一暗。 “那你再去打听打听,看她准备什么时候踹掉周言词。” 阿影愣了下:“啊?” 陆让与她擦肩而过,丟下一句话。 “有人等著上位。” 第61章 想把周言词往死里整的人出现了 阿影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想跟周言词抢女人。 何况这么多年来,商芜专注为公司做事,一心一意只倾慕周言词,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阿影摇摇头,不敢多想大老板的事,走了。 陆让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看到商芜坐在桌边盯著电脑屏幕,正若有所思。 他走过去,瞥了一眼电脑。 是一个放大的人脸。 男人约摸三十出头,头髮很短,露著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挺精神的,长相只能说是不丑。 陆让挑眉:“这是谁?” 商芜回过神,看他一眼。 “你来了。” “听说沈眠对你说了很多不好的话,什么情况?”陆让漫不经心看她。 商芜勾唇,觉得好笑。 “陆律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以前你都会避免听到这些事情,怕给你带来麻烦。” 被她调侃,陆让的眼神不自然一瞬:“你还说不说?” 商芜指著电脑屏幕上的人。 “这个是周言词的堂兄,叫周泽安,他跟周言词当初为了爭夺乘舟继承人的位置,几乎是斗得你死我活。” 她说到这个,眼神微暗。 商家的悲剧,就是因为这对堂兄弟爭夺公司开始的。 周泽安能力太强了,强到周言词没办法与之竞爭,只能通过些见不得人的恶毒手段。 陆让在她桌边坐下。 商芜拿起桌上的一颗薄荷,想吃又顿了顿,看向他。 “有奶吗?” 陆让眯起眸子:“你以为我是果贩卖商吗?走到哪里都带著。” “可我想吃。”商芜理直气壮。 陆让抿唇,在大衣口袋里摸了一下,拿出一颗递过去。 看他口袋里还隨身带著奶,商芜突然间就想到之前严岳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陆让並没有吃的习惯,甚至是討厌甜的。 商芜心尖微微一颤,被沈眠噁心到的那股不適感觉又稍微冲淡了些。 她拿起奶剥开,放入口中。 “他们之间相爭,原本是周泽安能够占上风,只可惜不知道周言词用什么办法把他解决了,至此,他心甘情愿在乘舟集团里当一个部门的小经理,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周泽安原本能够成为公司继承人,成为集团总裁,忽然间就被周言词压制到只能当个小员工,没有任何人尊敬他,甚至还要跟其他同事卷生卷死卷业绩。 周言词从来都没有给她透露过,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让周泽安这样安分。 周泽安心里会不会很恨? 换做她,她是恨的。 周言词做的事情,一定对於周泽安来说非常之狠,他才能够从当初意气风发去爭夺总裁之位的候选人,变成如今安分守己待在公司里的小透明。 商芜工作很忙,並不经常跟公司其他部门的人接触。 接触最多的除了周言词之外就是股东。 周泽安她只碰见过两次,此人似乎是被打击到,情绪和精神上出了点问题,不爱说话也没理过她。 商芜曾经听公司里其他员工解释过,如果不是必要的工作沟通,周泽安可以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办公室里,不肯跟人说一个字。 陆让沉默两秒,“你想要找他,利用他来对付周言词?” 商芜点头,眼神比平时都要锋利冰冷了些。 “周言词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安逸了。” 目前她带走了商家的主力人员,也已经开始和叶家大哥做局。 可这根本不够。 她被沈眠挑衅后,才现在终於想起来哪里不够了。 公司里,缺少一个恨不得把周言词往死里整的帮手。 缺个助力,推她一步步拿回商家所有东西。 “你说如果周泽安帮我,是否能加快周言词在乘舟集团的衰落?” 陆让停了几秒,“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男人甘愿在公司里做个小员工,是因为心气已经被打击到没有了?” 商芜却笑笑,问:“如果有办法能够拿捏到周言词,甚至让总裁之位易主,你猜周泽安会不会重燃希望?” 陆让思忖两秒,点头:“我可以试试。” “太好了,如果没有你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找谁去办!” 商芜瞬间眉眼弯弯,手轻轻搭在陆让的手背上。 陆让顿住:“我帮你办什么?” “就刚才的事啊。”商芜双眸含笑。 陆让深深看她一眼:“你是想让我帮你接近周泽安,引导他对付周言词?” 商芜点头:“我的身份不方便出头,毕竟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態度,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得找个人替我出面。” 陆让静静看著她:“我是你的法律顾问。” 他的语气很轻,似乎是有点无语。 商芜故意答非所问:“是啊,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单独的办公室,现在分部正在装修,过两天完工之后我会给你分配的,你不要急。” 陆让眯起眸子,语气更加低沉:“我是说,我乾的是法律顾问的工作。” 商芜不接茬,拍了拍他:“没关係,你可以在律所隨便接案子的,我这里並不需要你做太多的事情。” 陆让看出她是故意装的,敛眸。 “你让我帮你查东西,这是侦探做的。 “帮你接近周言词的堂兄,这是手下做的。” “接送你以及你的徒弟,是司机做的。” “大半夜让我去找你,避免周言词占你的便宜毁你清白,这是保鏢做的。” 陆让拍开商芜的手,挑了挑眉:“我一个法律顾问干著不知道多少份工作,商小姐,你这十倍工资真是生怕得冤枉。” 陆让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让商芜听不出来这到底是在兴师问罪,还是在调侃挤兑她。 商芜仔细思索了下。 “也对,我最近用你太多次。” 陆让看著她:“你终於有点良知……” 商芜打断:“可你帮我的时候,不是也没拒绝过吗? 陆让一愣。 商芜笑了,后仰在座椅上,漂亮的天鹅颈愈发吸引眼球。 成年男女,她不是察觉不到陆让的心思。 不是喜欢,也至少对她有好感。 她指尖轻轻落下,蹭著陆让的手背,似乎全然未觉这个动作有多曖昧,甚至还无意识摩挲著陆让的掌心。 “陆律,你是我身边最能信得过的人,帮帮我好吗?” 陆让敛著眼皮睨她一眼:“美人计?” 商芜心虚,故作镇定:“你到底答不答应?” 陆让微微眯眸,反手,捏住商芜不安分的指尖,起身又俯下来接近她。 商芜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僵在椅子上,与他的距离只在分毫之间。 湿热呼吸纠缠在一起。 商芜的心微微一颤,不敢动。 她只需仰头,就可吻上陆让的唇。 陆让没退也不进,目光下移,盯著商芜的唇:“每次只是动动嘴皮子,就想让我帮你做事,也太轻易了,商老板,你得给点好处吧?” 商芜轻嘆一口气,伸出双手,轻轻捧著陆让的脸。 陆让僵住,眼底带著一抹显而易见的困惑。 他还未反应过来,商芜就往前一凑。 饱满红唇覆上陆让的唇,商芜很用力吻了他一下,像是要在他的唇上留个印子。 下一秒,她退开。 陆让手臂却收紧,把她勒进怀里。 商芜错愕地睁大了眸子。 原本她占据主动权,没想到陆让会忽然这么做。 她想要躲开。 陆让的手捏著她的后颈,不许她退,垂眼又亲了亲她的唇角才直起身。 “我问你要好处,你为什么亲我?” 商芜呼吸紊乱,错愕地望著他:“你盯著我的嘴,不就是在暗示这个?还有,你没这意思干嘛回亲我?” 陆让的眸色变得很沉很暗,带著一抹隱晦情愫:“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亲白不亲。” 商芜沉默,心跳忽然乱掉。 她儘量维持著平静,语气非常诚恳问:“那你现在能不能答应,帮我去接近周泽安?” 陆让神色平静,睨她一眼。 “嗯。” 只是一个简短的音节,却让商芜深深鬆了一口气。 或许在陆让看来,她只是耍嘴皮子。 但她並不是在说好话討好陆让。 她是真的就只能信得过这个男人了。 阿影只是个工作上对她忠心的打工人,商家这些老员工只懂专业之內的事。 放眼望去,身后就只有永远以一种沉稳目光看著她的陆让。 他屡次嫌她麻烦,又屡次心软。 她是在利用陆让,可陆让也情愿给她利用。 商芜不愿深想,忍著心跳的异常,收回思绪,起身將早已经准备好的证据全都塞给陆让。 “你把这些交给周泽安。” 第62章 为周言词准备一场戏 咖啡厅里,飘著一股淡淡香味。 陆让坐在窗边,隔著一个位子,看向正喝咖啡的商芜。 身后推门声响起,他收回目光,望向来人。 几个小时前还在电脑屏幕上,被他评价“长得还行”的男人,大踏步走过来。 他比屏幕上的照片看起来还要双目无神,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眸光阴鬱。 “是你找我?” 周泽安走到桌边,没有在意他身后坐著的女人。 陆让將一份文件袋推过去。 “看看。” 周泽安坐下来,看完文件里的內容,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看完了,然后呢?” 陆让语气淡淡:“你不是一直都想把周言词拉下继承人之位吗?有这现成的证据,想扳倒他很容易。” 周泽安不知可否地笑笑,对他的话不是很感兴趣。 他认真打量眼前的男人。 西装革履,顶级样貌,看著就不像是替人打白工的。 “说说吧,你为谁来的?又或者,让你过来怂恿我对付周言词的人,是谁?” 商芜在他背后喝了口咖啡。 確实聪明,不愧是能和周言词有来有回的人。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陆让说:“这个很重要吗?给你提供的证据足以拿捏周言词,这才是你应该关注的。” “看来你背后的人不愿意出来。” 周泽安往后一靠,和商芜只隔著柔软的沙发靠垫。 他冷冷道:“那就没意思了,那个真正想借刀杀人的都不愿意出来,还有什么可谈的?再见。” 商芜心里微紧,立刻放下咖啡杯。 不行的话,就只有她站出来和周泽安亲自说了。 她正准备站起来,忽然听到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放在他们那边的桌子上。 接著,陆让的声音响起。 “现在能不能坐下,好好说?” 周泽安沉默两秒,倒抽了口气,似乎是看到什么让他非常意想不到的东西。 商芜也跟著心痒,忍不住侧目看一眼。 是一个胸针? 或者是徽章。 她看不太清楚。 周泽安却已坐下来,惊疑不定地看著陆让:“你,你居然是……” “这份东西,能让周言词三年来立的人设彻底崩塌,也能让公司受创,股东不满,我不觉得你有不用的道理。” 陆让打断他,微微挑眉:“除非,你自己没了心气,甘愿这辈子都待在乘舟做小职员,仰人鼻息生活?” 周泽安咬紧牙关,放在膝盖上的手也紧紧握住。 过了几秒,他才终於开口:“我不想和周言词斗,他手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陆让问:“什么东西?” “……我母亲的药。” 周泽安眼里划过一抹绝望,低头紧紧盯著冒热气的咖啡。 “我妈几年前吃错东西伤了心臟,只有周言词的家庭医生才能配药,里面一种专技药物,也是周言词投资的医学机构研发。” 他苦笑:“当初,明明股东们已经打算签字,让我做继承人了,可惜,我只能先保我母亲的命。” 闻言,商芜心中一震。 有什么东西疯狂冒出头,开始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 她放下咖啡,起身:“周泽安,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那个关键时候,你只差一步就能登天,偏偏你母亲出了事?” 周泽安一愣,惊讶地抬头,这才发现身后坐著的女人是商芜。 他惊疑不定地看看陆让,又看看商芜,什么都明白了。 “你还真是有能耐,抓到周言词出轨,居然能让玉……” “咳。” 陆让轻咳一声,肃然望著他:“说正事。” 商芜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问周泽安:“医学机构为什么要研究专利药物?没有针对性的疾病要攻克,他们也没有研究的理由吧?” 她走到陆让身边坐下,正色望著周泽安,“世界上有解药之前,就必须先有毒药,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周泽安是个聪明人。 可当局者迷,有时候关心则乱,不一定能够想清楚。 他被商芜点拨两句,脸色变得铁青:“你的意思是,周言词眼看著不能做继承人,就对我母亲出手,用这个只有他能够提供的药来逼迫我让位?” “对,是这样。” 商芜指尖冰凉,眼里满是恨意:“他先是利用这个代替你成为乘舟总裁,又出手陷害商家,吃了商家的资源,把我骗到身边为他设计珠宝赚钱。” 当时她已经在父母的支持下,决定开设珠宝设计工作室,长留海外。 周言词是不想让她独自开工作室,瞄准她设计的能力,为她量身制定了一个英雄救美的计划。 商芜的手开始抖。 陆让蹙眉,握了下她的指尖。 两人对视一眼,商芜撞进他幽深的瞳里,找回理智,轻轻点头。 陆让这才鬆开她。 “你们找到我,是想利用我曝光周言词出轨,还和他前女友有个私生子的事。” 周泽安眯了眯眼:“我为什么要当这个活靶子?我说了,只有周言词能给我药,我得罪他,我母亲怎么办?” “你错了,恰恰是你要脱离他的控制,拿著这些证据威胁周言词,彻底解决你母亲的病,才能摆脱他。” 商芜淡淡望著他:“我这是在帮你。” 周泽安摊摊手:“你的条件是什么?总不能无缘无故帮我。” 商芜眼底划过一抹冷光:“听话,你只需要听我的,接下来每一步按照我说的做就行,我保证你跟你母亲都能离开这里,去过平静的生活。” 闻言,周泽安眯了眯眼:“那如果我要是不甘心离开,要留下来打倒周言词,重新拿到乘舟集团呢?” 商芜微勾红唇,轻轻將咖啡推给他。 “乘舟,是他踩著我全家发展起来的,我连本带利討回来之前,谁也不能碰。” 周泽安不吭声了,考虑几分钟之后站起来。 “好,一言为定。” 他拿著文件,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著周泽安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店门口,商芜才彻底放鬆下来,一摊开掌心,全都是冷汗。 她很怕周泽安不答应,又会多一个麻烦。 还好事情进行得顺利。 他们都是周言词爭名夺利的受害者,站在同一阵线上,不会互相背叛。 “走吧。” 陆让递给她纸巾。 商芜接过来擦擦手,忽然间想到他和周泽安一开始的对话。 她疑惑道:“周泽安不肯跟你谈,后来態度怎么又变了?你给他看的什么东西?” 陆让眼神闪烁,不动声色道:“鼎丰的东西,一开始我打算让他以为,我背后的人是鼎丰律所。” 商芜拿了包起身,轻轻一哼:“不想说就別说,別找藉口骗我。” 陆让抿唇不语,转身离开。 “喂,你还真不说啊?” 商芜有些讶异。 改天问问周泽安好了。 当晚。 事情发展很顺利。 周泽安给商芜去了电话,告知她,他拿著周言词出轨的证据去谈判,不要乘舟也不要任何利益,只要他能够获得永久药品资源。 周言词答应了。 商芜沉吟片刻:“你收拾东西,带著你母亲躲一阵子吧,正好我徒弟帮我对付周言词,最近也在避风头,你过去找他,能有个照应。” 电话里,周泽安沉默好一会才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 “等周言词对你构不成威胁的时候,放心,我会给你们打生活费。” 商芜掛断电话,起身,心臟砰砰直跳。 铺垫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现在终於是收网的时候。 周言词之前把她骗得团团转,现在也该尝尝被蒙在鼓里,陷入骗局的滋味了。 现在开始,她亲自送给周言词一场戏。 比商家倒台,他救赎青梅千金还要精彩的大戏。 商芜闭了闭眼,平復呼吸,恢復理智之后给叶世杰打电话。 “叶大哥,你可以开始了。” …… 第二天。 商芜去上班,一开门却看到周言词在外面等,手中捧著一束。 她胃里翻涌,刚吃下去的早餐很想吐出来。 “阿芜!” 周言词露出阳光笑容,快步过去把送给她,眼里带著警惕与探究。 “你从医院回来之后,怎么一直不跟我联繫?分部那边很忙吗?这是我送你的。” 商芜笑著接过来,用手帕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怎么等我那么久都不敲门?” 她看起来並不知道周泽安手里的那些东西。 周言词確定周泽安没到处乱说,才鬆了口气。 他温柔一笑:“我怕打扰你睡觉嘛,想让你多睡会,走,我带你去公司。” “去公司干什么?” 商芜绕到副驾驶。 周言词把挪到中间:“有个项目想让你瞧瞧,叶家那个叶世杰你知道吧?” “叶大哥,我当然知道。”商芜好奇,“突然提他干什么?” 周言词沾沾自喜:“他找到我,说看重乘舟开拓市场的能力,拉我投资他们公司的新型產品,我投百分之五十,將来能创收几十个亿不是问题。” 他轻笑两声:“以前我求著叶世杰做產品带我一份,可叶世杰看不上乘舟,只带著那些顶尖企业做生意,还妄想打通玉家的关係,现在如何呢?还不是得反过来求我?” “百分之五十的投资啊……”商芜挑挑眉,“那你岂不是要投进去几个亿?你有那么多现金流吗?” 周言词不以为意道:“我又不走公司的帐,免得到时候还得和那帮股东分,这些年我在乘舟赚的个人財產也有几个亿,我打算都投进去。” 商芜拨弄著束,垂眸掩盖眼底的讥讽。 她悠悠道:“投资有风险,你可要小心,別亏得血本无归。” “怎么可能?那可是看准一个行业就发达一个行业的叶氏投行,他们就没有失手过,这个你不是最了解吗?” 周言词没把商芜的话放在心上,觉得已经要手握金山银山了。 这时,小董忽然打来电话。 周言词的美好畅想被打断,心情不错地接通。 “喂,小董?” “不,不好了周总!您和沈小姐的事上新闻了!” 第63章 渣男劈腿,她劈碎公司 “所有人都知道,沈小姐她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了!” 小董的语气急促,说得非常快。 就连周言词想要降低手机音量,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在电话里面大喊:“你跟沈小姐大量的聊天记录曝光,甚至是她用你家医疗卡去產检的记录也被人扒了!” 商芜眼眸微沉,好整以暇看著周言词。 周言词咬紧牙关,眼神闪烁:“知道了,我马上去处理!” 说完他掛断电话,望向商芜。 商芜无奈地嘆了口气,轻轻拉住他的手臂。 “你不要著急,我相信这一定是记者故意爆出来假料,冤枉你跟沈小姐的,你就算是再渣,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对不起我的事,对吗?” 周言词张了张口:“我……” “你去处理吧,我等你。”商芜示意他路边停车。 周言词踩了剎车,神色复杂的欲言又止:“阿芜……” 商芜再次打断:“放心,我会无条件相信你,你可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她拉开车门走下去,衝著周言词笑笑:“去吧,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后,跟叶家的合作就能够赚一大笔钱了,比起来这些緋闻,我更在意你的利益,赚钱才最要紧。” 周言词看她一眼。 在这种时候,越是听到商芜无条件为他考虑的话,他越是心虚。 他只能点头。 “行,那我现在就过去一趟。” 他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商芜目送著他离开,直到那一辆车消失在岔路口,她才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给叶世杰发了条简讯。 …… 当周言词赶到公司的时候,小董带领著公关部全体都在楼下等著。 看到他过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焦急的神情,连忙跑过去。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周言词就冷冷打断:“这些出轨证据都没有办法澄清吗?你们连一个澄清的切入点都找不到?” 公关部经理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您那医疗卡帐號又不能作假,现在不管是谁,只要到医院里去查您的帐號,就可以查到就诊记录。” “沈小姐掛了您的號,她在医院也亲口说,她用了孩子他爸的帐號……” 经理越说声音就越低。 小三上赶著自曝,拦都拦不住,他能有什么办法。 周言词脸色彻底变得难看。 医院那边有证据,恐怕现在所有对他们感到好奇的人,都已经去求证了。 周言词又急又气,在公司大门口来回踱步。 这时,一大帮记者扛著相机,看到周言词出现,都跟饿狼扑食似的奔过来。 “別让他们拍到周总!”小董连忙护著周言词往里面走。 周言词狼狈躲进乘舟公司的大楼里,然而等著他的,又是一群股东的质问。 顶层的会议室。 股东將笔记本电脑往周言词面前一推。 “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们胡搞在一起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股票在疯狂下跌!你准备怎么办!” 周言词咬咬牙,望著屏幕上直线下跌的股价,眼前阵阵发黑。 “当初你们第一次有緋闻,导致股票出事的时候,我们就提醒过你,就算沈眠是你的真爱,你也得不能影响到公司!你当时保证得那么好,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股东的质问,周言词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另一个股东又呵斥:“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商芜能为公司赚钱,又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你跟她在一起不好吗?偏偏要跟这女人纠缠。” 周言词被他们训得越来越没面子。 堂堂一个周氏集团的总裁,却被股东们当成小孩训。 他忍不住反问:“我能有什么办法?都是沈眠留下的把柄,我哪知道会被曝光。” 说到这个,周言词就气不打一处来。 沈眠蠢,只会给他拖后腿,这就是为什么和沈眠和好,他也不捨得踹了商芜的原因。 商芜只需他一个眼神,就能了解他想做什么,去帮他衝锋陷阵。 至於周泽安,更是坏得没边! 周言词恨不得弄死这个出尔反尔的废物,拿了药,居然又故意把这些证据交给记者。 他当初就该把周泽安也弄进去坐牢! “你那个情人怀孕不好好安心在家养胎,在乱搞什么?这些证据很多都是以她第一视角发出去的,也不知道她还把跟你的关係到处传播给了谁!” “有这样的下场,都是你自作自受!” 周言词被他们懟得无话可说,坐在桌边神情木然。 看著他茫然的模样,其中一个股东冷静下来,稳住情绪。 “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个办法跟商芜沟通好,不要让她在这时候跟你决裂。” 周言词抿了抿唇。 一想到商芜下车时,还坚定表示相信他,他心里莫名一沉。 “只要稳住她,用分部给我们赚钱,这次股价下跌带来的亏空还能补上,至於你们三个人的关係如何澄清,那是公关该操心的事情!” “还有,你不是最近在推进跟叶家的合作吗?如果真能赚一大笔钱,我们的所有损失,你也都能弥补,先稳住商芜慢慢来吧。” 大家虽然气不顺,但还是为了维护共同利益,帮周言词出主意。 周言词抬起头,又重燃希望。 商芜现在在经营分部,第一款设计稿做成的產品卖出去,销量非常之高,比他们预期的收入还要多了整整八倍不止。 而他很快又会跟叶家合作成功,到时候也是几十个亿唾手可得。 现在一时的影响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周言词就冷静下来。 “我去找商芜,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他想要离开,身后股东又慢悠悠开口了。 “你要知道,当初我们可是只想周泽安做继承人的,后来他自愿退位,把这个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你,你就应该好好珍惜在这个位置上所拥有的一切。” 周言词顿住。 他听见后面的股东威胁:“如果你再出现任何重大失误,我们真的要考虑换继承人了。” 周言词背对著他们,缓缓捏紧拳头,眼底划过了一抹冷光。 他咬紧牙关才竭力忍住,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转过头谦虚又诚恳地点点头。 “好,你们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周言词转身离开,回到办公室里之后,便泄愤般將所有东西全砸在地上。 室內一片狼藉。 小董带著团队站在外面,个个都交换著眼神,大气都不敢出。 一想到周言词接下来要处理跟商芜之间的关係,他们一个个都跟著头皮发麻。 商芜这些年是掏肺掏心掏肺的对公司好,这一切都是源於她对周言词的爱。 现在周言词出轨还让前女友怀孕,两人的事情被曝光,谁都不敢想像商芜在这种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可以预见,商芜肯定不会轻易原谅。 大家都在猜测著,一个工作人员突然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过来。 “周总呢?周总!我要见周总!” 他的语气中带著一抹慌乱和绝望。 几人都拦住他。 “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赶紧一边去,別打扰周总!他现在因为网上的事情心烦著呢!” “我们跟叶家的合作出事了,出大事了!” 工作人员一嗓子喊出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 周言词也跟著愣了下。 他猛地拉开办公室的门,死死盯著前来报信的工作人员,走过去,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你刚才说什么?重新说一遍,我没听清。” 他死死盯著工作人员,眼神像是要杀人。 工作人员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叶家那个项目出事了,因为工作人员技术上的重大失误,相关部门不给叶家审批,所有的投资款都要打水漂。” 周言词脸色一白,身形晃了晃。 工作人员连忙扶著他,哭都哭不出来。 “我还没说完呢,这件事情导致叶家亏空了三十五亿,根据我们签订的合同內容,您要承担所有损失。” 周言词不可置信:“我为什么承担所有损失!我只入股了百分之五十!” 工作人员欲哭无泪:“根据合同內容,赚了钱,乘舟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如果亏空了,你要全款帮叶家兜底。” “我什么时候签过这样的合同?你把合同拿过来我看看,不可能!这是坑人的,叶家不会这么坑我!” 周言词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眼底划过一抹阴鷙。 他相信叶家的能力,一定是稳赚不亏,签约的时候根本没想著看合同。 工作人员早就已经把合同拿过来了,此刻颤巍巍地递上。 周言词走上前,一把夺过来,看完之后差点摔倒。 眾人都衝上去,扶著他。 周言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紧紧捏著合同,口中喃喃道:“三十五亿……” 他完全崩溃了。 叶家居然真在合同里让他做全责承担人。 他的緋闻导致股票下跌,股东指望著他们的损失,还可以用叶家这一笔收益来补。 现在他一分钱补不上,还要赔偿给叶家几十个亿。 他哪里有这么多的现金流? 公司运转,到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 他自己的私人帐上,仅仅有几个亿而已,还都用来给叶家项目入股投资了。 周言词面如死灰,倚著墙。 走廊上人潮拥挤,却一个敢吭声的人都没有。 偏偏就在这时,股东们又派人过来。 “周总,董事会叫你去一趟,还有,商小姐也在。” 第64章 夺权!上位!收拾渣男! 会议室里,安静的没有丝毫说话声。 所有股东们临危正坐。 当公司出现重大危机的时候,他们还有心思跟周言词吵嚷。 但事情到了没有办法挽回,超出他们把控范围的那一步,他们所有人连怪罪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言词把天大的窟窿捅出来,公司股票已经下滑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以至於他们两年的分红全部都要赔进去。 周言词急忙赶来,推开门先看坐在桌边的商芜。 商芜神色淡淡,不言语也不看他,手正抵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他伤透了。 周言词不由呼吸一滯,皱眉。 被这些股东们怪罪威胁的时候,他都没有感觉到如此的难以承受。 他走过去,来到商芜面前,眼底慌乱尽显。 周言词刚要开口说话,商芜就轻声问:“这些年我哪里对不起你?” 他愣住。 商芜抬眸静静地看著他,没有发火,反而比平时更加柔声细气。 “我不明白,我拼了命在公司工作给你赚钱,这么多年来安分守己,也没有跟谁亲密接触,只安心等著你娶我,你为什么非要去跟沈眠在一起胡搞?” 周言词低下头颅,喃喃道:“对不起……” “如果你这么喜欢她,倒不如跟我说清楚,我们一拍两散。” 商芜起身就要走。 “不!我不允许!” 周言词猛地激动起来,额头冒汗,拽著商芜坐回去,蹲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你背叛你,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公司的问题解决好,只要公司没事,无论我怎样都行,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答应你!” 股东们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们,打量商芜的脸色。 周言词紧张地咬紧牙,脸色苍白的厉害。 商芜垂眸,冷若冰霜地看著他。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周言词连道歉都这么不诚心,一心惦记著公司的利益。 她轻轻甩开周言词的手,站起身。 “刚才股东们说,你犯的错实在是太大了,这三年来你作为乘舟的总裁,並没有给公司带来利益。” “你最大的功劳就是招揽我,让我进珠宝部,凭藉我让公司获得了比以前翻倍的创收。” 股东一个个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其实他们真的很不满意周言词做这个继承人。 一开始他们最满意的是周泽安,可是周泽安不知为何脑子抽了似的,寧死不愿意当这个总裁。 他们看没有任何人能够驾驭这个位置,才迫不得已,把这个位置让给周言词。 本来也是要凭业绩,考核周言词的能力的。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周言词忽然拉来商芜进公司,给所有人带来了超乎想像的分红。 他们心底里,最认可的人是商芜。 他们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商芜的设计能力,他们这么多年,根本分不到可观的钱。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所有股东恨不得赶紧把周言词给踹下去! 他在这个位置上待一秒,公司就会不断產生损失,剎都剎不住。 商芜转过身,眉目冷漠。 “股东们的解决办法,是你出来道歉,让出这个总裁职位给周泽安。” 周言词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愤怒到开始咬牙。 “我不接受!他本来就是我的手下败將,他能给公司带来什么好处?” 商芜头都没回,冷言冷语:“周泽安现在已经跑路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辞去公司的职位,带著他母亲走得销声匿跡,现在人都找不到,我跟股东们又另外想了个解决方案。” 周言词一愣,满眼疑惑,下意识走过去问:“什么办法?” 他想要在会议的长行桌桌头坐下来,商芜却先他一步,自然而然地落座。 周言词站在她面前,不由蹙眉。 他刚要开口提醒,却发现,所有股东看著商芜坐在那个总裁位置上,並没有任何意见,连一丝的异样都不曾露出来。 他惊疑不定,冥冥中有了预感,呼吸都开始放轻。 周言词在商芜的身边坐下,紧盯著她。 “股东们想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商芜瞳孔里压抑著一抹翻涌的仇恨,定定望著他。 “你。” 她目光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狠色:“你站出来道歉,承诺解决好私事,並说你自己没有资格也没脸面做集团的继承人,要停职一段时间。” “什么?”周言词震惊地拧著眉站起身,恍然明白为什么股东看到商芜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没有反对。 他带著答案问:“那总裁之位呢?” 商芜抬眸直视著他,红唇轻启:“我来坐,我现在是乘舟的代理总裁。” 闻言,周言词彻底愣住。 原来在他来会议室之前,股东想的办法是推商芜暂时代理总裁。 商芜没什么表情,轻揉太阳穴,露出一抹疲惫。 “在这场闹剧里面,受害者本来就是我,舆论都在为我打抱不平,你以退出公司,让我上位的方式,才能平息大眾怒火,防止股票下跌。” “可是你能做这个代理总裁吗?你从来都没有胜任过这样的岗位!”周言词下意识反驳。 商芜勾唇,忽然一笑。 她容貌万里挑一的美,在沉闷的会议室里笑得夺目。 商芜用近乎於怜悯的语气问:“这三年来我不是总裁,也胜似总裁了吧,我什么活没干过?难道你心里不比任何人清楚?” 周言词身形一僵,咬紧牙关。 是,这么多年来,商芜不仅管著她的珠宝部,以一己之力撑起公司大部分的创收,也在他工作出了任何烂摊子,都赶过来帮他收拾。 那些完全不在商芜专业领域里面的方案,以及各种出问题的项目,甚至是他要开股东大会的演讲稿。 在小董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办法帮忙的时候,都是商芜挺身而出帮他做的。 除了小董之外,商芜才是最熟悉总裁业务的那个人。 这些股东们一直都看在眼里。 商芜又问:“跟叶家项目出了大问题,你总要想办法筹钱赔偿吧?你在这个总裁职位上,难不成是想拿公司的流动资金堵?” 周言词不说话了,苍白的容顏笼罩著一抹绝望,只能茫然的站在那里。 商芜看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便起身,眸光凛冽的盯著他。 她道:“你手中的现金流虽不多,但那些不动產还有在其他地方的投资股,加起来足够填几十个亿的亏空,避免叶家根据合同起诉你坐牢。” 周言词越听越难受。 三年来他攒得这些收益,一下子要全赔进去。 商芜慢悠悠欣赏著他的反应,“公司这边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周言词抬头看向所有的股东们。 他不想落得这个下场。 哪怕商芜是代理总裁,他名声尽毁,失去了乘舟继承人的位置,也丟了几年来积攒的財富,怎么想都不甘心。 商芜看周言词像是有意见,便直视著他。 “股东们已经全票通过我做代理总裁这个决定,你现在没有任何反驳和质疑的权利。” 周言词咽咽口水,拳头也跟著鬆了又紧,几次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股东们沉默。 这些人的沉默態度,更是刺激著周言词。 他意识到这么多年来,他虽做著这个光鲜亮丽的乘舟总裁,最光芒万丈的继承人,却没有一次入了这些股东们的眼。 股东们平时对他尊敬,让著他,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全能的未婚妻。 既貌美如,又对公司忠心耿耿,给股东们带来超乎想像的分红。 这些为利益所趋的人,从始至终都只认钱,谁能赚钱,他们的心就在谁那儿。 “还有,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这辈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骗和背叛,这两样事情你全都做了。” 商芜的语气很重,尤其是说到“背叛”二字。 周言词心头一颤。 商芜眸光中浸著寒意,盯紧他:“我可以选择原谅你,不然我也不会帮你在这个时候扛著公司,但你要把那个女人处理好。” 周言词呼吸一滯,急切问:“你要我怎么处理她?” 商芜微微勾唇,笑得嘲讽。 “这种事,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周言词脸色一白,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周言词抓住商芜的手,想也不想道:“沈眠体弱,她怀孕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医生说这个孩子不要,她以后再也没有生孩子的可能!” “我求求你,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以吗?” 这不要脸的话,听的股东们都生气了。 他们跃跃欲试,想要替商芜打抱不平。 商芜慵懒靠著桌边,似笑非笑地看著周言词。 “可以啊。” 她忽然的一句话,让周言词愣住。 周言词瞪大眸子,看著她。 “你答应了?” 商芜道:“沈眠可以生下这个孩子,但我要你保证,不管你我未来怎样,这辈子都不会娶沈眠进周家的门,否则你就再也別当乘舟继承人。” 周言词脸色白了一瞬。 这样一来,孩子永远只能是私生子,沈眠也永远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商芜上前一步。 她今天穿著八厘米的高跟鞋,黑色风衣剪裁大气,性感强势。 “空口无凭,签协议吧,就以你跟你父母的股份做赌注。” 周言词愣住了,完全的愣住。 此时此刻,他看著商芜咄咄逼人的姿態,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他们拿出周家现有的所有股份? 周言词从没想过,有一天他感觉到无助,完全受制於人的时候,竟然是因为商芜。 第65章 人设崩塌,人人喊打 周言词咽了咽口水,艰涩开口:“一定要这样吗?” “你刚才可是口口声声说了,只要我解决公司的问题,想要你怎么都行。” 商芜声音轻蔑:“我现在就要你答应这件事,你到底愿不愿意照做。” 股东们看著周言词那副犹豫的模样,个个都恨铁不成钢。 “为了个三年前就舍下你出国的女人,你现成的未婚妻不要,公司的损失不顾,现在做错了事,连一个公道都不给人家商总是吧!” 他们改口称呼商芜为商总,儼然把她当成公司的现有总裁。 商芜上前,鞋尖踩在冰冷瓷砖上,发出清脆声响,像是在蓄势待发,扣动板机,一枪爆头。 她语气不容拒绝,目光嘲弄如看著掌中之物:“周言词,这是唯一一次我原谅你的机会了,你自己考虑要不要。” 周言词眼底的光彩彻底消失。 他咬紧牙关:“好,我答应你,我签协议。” 商芜微微勾唇,转过身面向大家。 “我们要开会商討下一步的解决方案,你出去吧。” 她毫不留情地赶人。 周言词很尷尬,却没办法,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这里。 等人走了之后,商芜才缓缓地、绵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的眼前,是股东们交给她的公司章印。 有了章,公司的一切都由她来做决定。 曾经,她初到这里,被股东们指著鼻子威胁要好好办珠宝部,是看在周言词的面子上才愿意增设这个新部门。 现在,整个股东会,局面由商芜掌控,所有人都得仰她鼻息转身。 商芜敛眸,將章印拿起来,连手都在颤抖,儘量维持著表面上的平静,可她心里已经沸腾很久。 周言词被迫离开公司,费尽心思保住的孩子,也成为私生子。 他和沈眠在一起,就算再是真爱,也会时时刻刻提醒他,害他丟失总裁之位,害他人设崩塌的罪魁祸首是这个女人。 这种感觉,可真爽。 商芜优雅落座,看向眾人。 “会议开始吧。” …… 会议室里正在进行紧张严肃的会议。 周言词浑身像是被抽乾了力气,步伐不稳,跌跌撞撞地下楼。 一路上迎来了无数人古怪的目光。 公司內部已经通知周言词停职,商芜暂代总裁之位的通知。 结合网上那些新闻,此时此刻眾人看著周言词的眼神,就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般。 在所有人的眼中,周言词挑不出一丝缺点。 他深情,在商家案掀起惊涛骇浪,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时候俯身,伸出手拉心爱之人深渊。 他专情,一如既往呵护宠爱商芜三年。 他工作超群,带著集团一步步走向更好,工作上是个稳重可靠的领导者。 在他们工作群里,女员工之中还流传著一句话:要嫁就嫁周言词,不然单身一辈子。 可现在,这句话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成了对周言词维持著这些年来完美人设的讽刺。 “天,我真没想到他居然跟那个沈小姐勾搭在一起,太噁心了!” “商小姐都不知道得有多心碎难受,被背叛了,还要在公司破碎的时候挑起大梁,这个公司到底还要她一个人撑到什么时候啊?” “原本以为周总才是那把可靠的伞,能够將乘舟撑起来,谁知道撑伞的另有其人。” 眾多谴责的声音,全部都像一条条带刺的鞭子,抽打在周言词的身上。 他身形晃了晃,脚下一软,还没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就跌坐在地上。 有人惊呼,却没人敢过来扶他。 他们都觉得晦气,看著周言词的眼神,就像是看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周言词坐在大厅明亮的灯光下,眸色黯然,忽然轻嗤一声。 他三年来算计著得到了所有,现在全都没了。 辛辛苦苦打败周泽安,又利用商家一路將乘舟扶持到这个地步,也如愿以偿,让三年前拋弃他的那个白月光回来,为他生子。 明明他才是人生的贏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一步步失去对所有事情和局面的掌控? 周言词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阴沉地攥紧拳头。。拿出手机给小董打电话。 很久小董才接听,压低声音:“我正在陪著商总开会呢,周总你……” 他话还没说完,周言词就打断了。 “你开会结束去帮我办一件事情!” 小董愣了愣:“什么事?我这还要工作呢,现在商总做代理总裁,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们两个磨合。” 周言词气得呵斥:“我只不过让你盯紧商芜,看看她做代理总裁每天都在干什么!这也很难吗!別忘了是谁一手把你带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小董赶紧答应:“知道了知道了,周总您放心吧,我一定盯著。” 周言词掛断电话,眸光晦暗,给沈眠发消息。 不慌。 现在事情还没到完全失控的时候。 商芜已经原谅他了,只需要他跟沈眠断绝关係,表明態度和忠心。 以后商芜迟早还是会把这个总裁之位还给他。 等这一波风波过去,等他把该赔的钱都赔了,还可以从头开始东山再起。 只是现在,得给商芜表一波忠心,再儘快结婚。 这样一来,任何变故发生,他都不怕了。 他可以死死的绑定住商芜。 只要股东们还需要商芜赚钱,就是需要他。 周言词打定主意,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就看到一抹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那人迎著寒风,手中拿著未装进袋子里的文件。 文件被吹得狂乱翻起,他却走得步伐稳健,带著一股沉肃之气。 察觉到这边投来的目光,陆让扫周言词一眼,像是没看到他,又移开目光直接走进公司大楼。 周言词忽然就破防了,大踏步追过去。 他直接抬手拦住陆让,以逼问的姿態。 “等等,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让淡淡回他:“来给商总送文件。” 不远处,几个员工已经看过来。 眾目睽睽之下,周言词拧起眉头,紧紧地盯著陆让,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在这种时候,陆让不能待在商芜面前。 他还要想尽办法的去认错去补偿,不想在陆让面前丟脸。 还有,这个俊美如斯的男人,从始至终都跟在商芜身后,接近她,替她做事。 谁知道会不会勾搭商芜上位。 现在商芜成了代理总裁,难不成,陆让还要跟著过来,在她身边做法律顾问? 集团里,所有法律团队都来自金水。 陆让一个鼎丰的人,本就跟金水律所水火不容,存在竞爭关係。 现在忽然变成总裁身边的人,很危险。 周言词突然逼近,伸手拽住陆让的领带。 陆让眼底冷色尽显,瞥一眼他的手:“你干什么?” 周言词咬紧牙关,恶狠狠眼带杀气地盯著他。 “我可以把这个总裁之位先让给商芜当,她跟我迟早就是一家人,可你不行,你是鼎丰律所的人,我不会让你进集团工作,等著走人吧!” 陆让神情冷漠,伸手捏住他的手腕。 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 周言词的手指疼得开始抽筋,控制不住,鬆开陆让的领带。 陆让捏著他的手,高高在上,欣赏著他的狂妄表情变为难以忍耐的痛苦,才將他甩开。 他悠悠道:“我在不在这里工作,是商总说了算,倒是你,你一个劈腿管不住下半身的落水狗,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周言词脸色愈发苍白,咬紧牙关,恨不得衝上去动手。 陆让没有再看他,眼无波澜的挪开视线。 他刚要抬脚,周言词生怕他不能及时听到自己话,呵斥道:“等这件事情风波过了,我就会和商芜结婚!你就算能暂时待在她身边,又能坚持多久?” 陆让顿住,眸色渐渐晦暗幽深。 “你別以为我看不透你那点儿心思!你看商芜的眼神根本不清白!” 陆让背对著他,眉头微挑,终於有了多余的反应。 他施捨给周言词一个嘲弄的表情,眼底浸染凌厉。 “外头养著大著肚子的女人,还有脸提结婚?比起全世界找假想敌,你先学会做个人。” 周言词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只能看著陆让头也不回的走进公司。 这个男人,没否认他对商芜有意思! 一切全都完了,全都失控了。 他眼神阴鷙,激动地衝过去大喊。 “我救过商家,把商芜从水深火热里拉出来!你贏不过我的!”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著周言词,像是在看一个突然发狂的疯子。 “就算我伤害她,我在她眼里,也是需要她感激一辈子的救命恩人!” 人早就已经进了电梯,只有员工们听见他可笑的宣言。 周言词咬牙,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跟商芜结婚,无论用什么办法! 第66章 不想再看她和周言词演戏 总裁办。 商芜正翻著文件,忽然办公室门被急速拍响。 她淡淡道:“进来。” 下一秒,阿影迫不及待地打开门,衝到她的面前。 她指著自己,指了指商芜,激动的手挥起来,跟鸟翅膀似的一直扑腾。 商芜把她的手攥住,摁在桌上。 “你再扇就把我扇感冒了,到底想说什么?平静下来慢慢说。” “不可能吧?不会吧!商总,我一个珠宝部总监的小小跟班,居然现在跟著你飞升成为了总裁的秘书?我和小董一样,是整个乘舟集团的总裁特助?真的吗!”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就像是走在路上中了彩票似的。 商芜笑了,拿著文件拍拍她额头。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跟著我有肉吃?” “我知道有肉吃,但是也没想过是这种上等的龙肉啊!商总,我不是在做梦吧!” 阿影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脸,感觉到疼才收手,深吸了口气。 “天吶,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代理总裁了?” 商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托腮:“这整个公司都是由我来撑起创收的,现在周言词的存在,不仅会给公司带来巨大损失,还会让所有人提起乘舟集团的时候,就会想到继承人是一个薄情的出轨渣男,你说股东们是要他还是要我呢?” 阿影捂著嘴巴,后退两步,双眼迸发出看偶像的崇拜。 “让你做集团的总裁,其实是全体股东都决定的?那这样一来,你的位置就没有人可以撼动了!周总岂不是也没有办法再回到公司?” 商芜眼神微暗。 她现在最愁的就是这个。 现在股东一门心思想让她带当代理总裁,那是因为只要把她推出来,才能够儘快逆转公司的风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所有人都认为,股东们是公平公正的,为了给她一个说法,便大义灭亲推她做代理总裁。 这样一来,外界那些为她打抱不平的人,就会觉得公司的人除了周言词之外三观都正。 但公司是周家创立的,这个集团也是当初周老爷子拉著所有合伙人,开起来的公司。 这些人到底还是更忠心周家,按照周家老爷子的遗嘱,总裁位置也只能是周家后代来坐。 再说,周言词还拿著乘舟集团的股份,大概率股东只是想让她做一段时间的代理总裁,等到这边的风波彻底平下去之后,再想个法子让周言词回来。 实在不行,也会让她继续做这个代理总裁,做赚钱的傀儡,不会彻底將周言词驱逐。 而她的目標,也不仅仅是取而代之,让周言词停职。 她要的,是这个人彻底被毁掉。 商芜回过神,轻轻捏了捏阿影的脸。 “总之现在你跟著我,这个公司里除了我之外,就是你最大,大家巴不得討好你。” 阿影更开心了,已经开始幻想在公司里横著走的那一幕。 “不过,可得给我稳住啊,別上了一些有心之人的当,那些不该接近的人,你不要接近。”商芜点点她的鼻尖。 阿影猛猛点头:“我知道这个,我还是懂得,这么多年跟著您在珠宝部里察言观色,我早就知道哪些人不能接近了。” 她立正,拍拍胸脯。 “放心,那些想要接近我打探消息,或者是別有图谋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也不会轻易给他们透露任何线索!” 商芜欣慰点头。 阿影话音一转,趴在办公桌上,好奇地眨了眨眼。 “那你跟周言词呢?” 商芜微微一顿:“什么?” “你要和他继续维持关係吗?他出轨的事情都满天飞了,大家都说你肯定很有骨气,要跟他解除婚约的。” 商芜勾了勾唇。 她不动声色道:“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解除婚约。”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口就出现了一抹身影。 陆让站在外面,脚步一顿,神色淡淡地看过来。 商芜正撞进他晦暗的眸光里,不知怎么心头一震。 阿影也跟著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好巧不巧的听到这话。 她赶紧收起了八卦表情。 商芜点了点头:“陆律师进来吧。” 阿影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识趣地离开,去处理工作文件。 等人走后,陆让才转过身,定定望向商芜。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商芜就轻咳一声,主动转移话题。 “现在你已经是乘舟总裁专属的法律顾问了,这个头衔对你来说如何?” 她扬眉,示意陆让坐沙发上。 整个金水律所帮乘舟集团做事,有这个强大的靠山作为后盾,引以为豪,沾沾自喜。 金水屡次对付鼎丰,就是看鼎丰后面没有资本。 现在她一脚將所有金水律师团踹开,扶持陆让以及背后的鼎丰律所上位,也算是给陆让帮她的回报。 陆让一直抿著唇,没有说话,只静静看著商芜。 显而易见,他不开心。 商芜轻声问:“怎么,你对这些事情都不感兴趣吗?明明是你跟我说的,你看金水律师团不顺眼。” “周言词那边,你为什么不跟他解除婚约?”陆让开口问。 商芜抿唇,解释:“我现在还没有把所有事情运作完成,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送他去坐牢,现在仅有出轨一件事情怎么能行?你別忘了,商家案还结结实实压在那儿,我们都等著沉冤昭雪。” 动公司,也只是让周言词在事业上一落千丈,大受打击,从此成为她的下位者,不敢再对她动手动脚占便宜,亦或者任由沈眠跳脚。 她只能先稳住周言词,以防万一事情进展太快,让周言词察觉到不对劲。 如果周言词发现她的意图,先一步清理证据,她就没有胜算了。 陆让沉默片刻,才道:“知道了。” 他没有喝桌上的那杯咖啡,就要离开。 商芜莫名心里一紧,叫住他。 “等等,我都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不开心?” 陆让收紧拳头,忽然靠近两步。 商芜下意识往后退。 陆让便停在原地,没有再接近她。 “商家案的事,我会向法院那边提交调查申办。” 商芜蹙眉望著他:“你不是说,调查申办需要时间吗?” “我会打通关係,儘快拿到申办的文件。” 陆让眉眼微动,目光笼罩在商芜的身上,带著一抹异样。 商芜眨了眨眼,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著急?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急。” 陆让轻描淡写:“我不想看到你再跟他演戏,不顺眼。”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著他的背影,商芜怔愣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指尖蜷缩,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在她演戏的时候,有个人看著她与周言词逢场作戏,也会替她感觉到噁心难受,共情她的感受。 是陆让过了头,还是她太过於自作多情,觉得陆让虽不爱添麻烦,不爱多管閒事,但唯独对她倾注关心,是不一般的感情? 大概是今天经歷的事情太多了。 商芜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总觉得陆让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是从那个吻开始的。 商芜若有所思,刚在桌边坐下,周家就打来了电话。 看到是周家来电,商芜眸光微暗,接通。 她冷淡问:“有事?” 周母一改之前居高临下看不起她的姿態,在电话里面恳求。 “我求求你了商芜,你回来一趟吧行吗?我想见你,最近网上发生的事情,还有公司那边的事我都知道了,是周言词太混帐,他对不起你!你回来,我让他好好给你赔罪!” 商芜眉头蹙了一下。 这样的话,也是周母能够说出口的? 曾经那个各种刁难她的周母,居然也会低三下四求她回去。 还真是有趣。 商芜掛断电话,起身离开。 路过秘书办公室的时候,她进去敲了敲门。 阿影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向她。 商芜笑笑:“很快小董就过来帮你了,还適应吗?” 阿影点点头,连忙道:“適应的!” “你待会儿帮我把金水律师团的人约一下,我要亲自见他们。” 阿影点点头:“好我马上办。” 商芜下楼的时候又顿了顿,回到办公室里。 “还有,你给陆让安排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在我隔壁。” “他不是不坐班吗?而且就算是坐班,他也更应该愿意待在分部吧?那边比较清静。”阿影咬著笔桿,有些不解的望著她。 商芜微微勾唇。 “我不是想让他坐班才准备这间办公室的,总之,把办公室打扰好之后跟他说一声。” 阿影胡乱点点头,忙得不可开交。 商芜开著白色玛莎拉蒂离开公司,前往周家。 下楼的一路上,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喊著她商总,看著她的眼里有尊敬有崇拜,有同情有怜悯。 这些眼神都是善意的。 商芜数不清有多久没有体会过周围都是善意的世界了。 她开车来到周家。 刚进去,看到不仅周母在,周言词在,就连沈眠也在。 沈眠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红著眼跪在地上。 商芜看到这群人的架势,顿觉好笑,不动声色地走进去。 她问:“这是什么情况?” 周言词立刻抬起头,走到她的面前。 “阿芜,我把沈眠带过来是为了给你表態。” 说罢他一扭头衝著沈眠冷声命令:“还愣著干什么?过来。” 沈眠浑身一哆嗦,不甘心地咬紧牙关,缓缓走到商芜的面前。 商芜挑眉。 又开始作秀? 第67章 父母被放出来了 商芜眯起双眸,冷冷望著沈眠。 沈眠又扑通一声跪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厢情愿的勾搭阿词,是我在他喜欢你的时候,屡次用一些下流手段跟他发生关係,才致使我怀了孕!” 周言词在旁紧张盯著商芜,生怕她不信,压根就没有管沈眠的死活。 沈眠咬咬牙:“周家不想让我肚子里的孩子遭受无妄之灾,这才没有赶我走,阿词他让我待在我该待的位置上,生下这个孩子,我从来都没有成功的將阿词吸引走,他爱的人只是你。” 沈眠像是没有感情的念词机器,失了神一般说出这话。 商芜缓缓蹙眉。 一听这话术,就是周言词吩咐的。 她勾唇,露出一抹嘲讽的表情,眼底划过几分冰冷,走到沈眠的面前,忽然將人扶起来。 这操作,周言词都愣了。 沈眠也愕然望著商芜,眼里划过一抹忌惮和怀疑。 网上的事情曝光之后,她被周言词狠狠地训了一顿,周言词告诉她,如果不是为著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绝对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她也深知如今局面没办法扭转,周家人势必要拿她泄愤,她就只能够听从周言词的话,给商芜赔情道歉,接著把一切事情的发生,都说成是她故意勾搭周言词。 还记得她意气风发的前往分部,告诉商芜她永远不会输,是以后板上钉钉的周家夫人时,是何等瀟洒何等得意。 可是转眼间,她就要跪在商芜面前,哪怕大著肚子也要向她低头道歉。 这种一瞬间跌落谷底的感觉,让沈眠崩溃的几乎要发疯。 商芜居高临下看著沈眠:“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有错,周言词也不是没有责任。” 周言词咬咬牙。 “但我既然已经选择原谅他,那就按照我提出的补偿方式,照做就可。” 商芜说著,伸手轻轻盖在了沈眠的肚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触碰,沈眠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慄。 ”你怀了周家的骨肉,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把孩子打掉的,你就安心养好这个私生子,反正不管是你还是这个孩子,以后都进不了周家的门。” 客厅里有一瞬间的静默。 周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急了。 她衝过去,一把抓住商芜的手:“阿芜,我知道是言词对不起你,不!我们全家都亏待你!以前我对你態度也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可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呀!” 商芜冷冷看著她。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周母摇摇头,“他不能够是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他是我们周家血脉!” “那你想要怎样呢?你们周家血脉又怎样?是皇帝血脉还是能治病?很金贵吗?” 商芜用力的抽回手,挑挑眉,“你现在给我拿出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解决办法,我就让孩子进门。” 周母张了张嘴,艰难地咽咽口水。 她又看向周言词。 周言词假装看不见她的眼神。 这种时候,他实在不適合再多说什么。 周母咬紧牙,索性直说。 “行,那我就说了,我打算等沈眠生下来之后,就把这个孩子就过继到我们周家来,你跟周言词结婚后,成为周家夫人,由你抚养这个孩子。” 商芜静静听著,眼底始终充满嘲弄。 周母以为她动容了,“沈眠她不会妨碍你,我把她送到国外去,再也不让她回来,这个孩子就跟你亲生的一样……” 商芜冷笑出声,打断她。 “你们的意思是,周言词背叛我,跟小三生了私生子,我还得跟他结婚原谅他,然后帮他们养爱情的结晶,是吗?” 周言词摇头:“不是这样的,我跟沈眠之间没有爱情,只不过是我一时衝动……” 商芜转身,抬手狠狠给他一巴掌。 她指著周言词。 “別忘了你在公司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签了协议,说如果这个孩子敢进你的门,你就把周家所有的股份交出来。” 周言词捂著脸,一声都不敢吭。 商芜冷笑:“行,你想要这个孩子堂堂正正做周家人,那就把你的股份给我,我拿到股份,立刻帮你养孩子。” 客厅里迴荡著她清冷的声音。 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望向商芜跟变了个人似的。 盛气凌人,满身带刺。 那浑身的杀气,就好像他们是害了她全家的仇人。 周母莫名心慌,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周言词垂在两侧的拳头缓缓攥紧。 看到他开始犹豫,沈眠眼神闪烁,立刻上前。 “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最是无辜的!现在比起来股份,难道他堂堂正正的做个周家人不重要吗?阿词,我为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只希望孩子能够进周家而已,都这么难吗!” 她哭诉起来,声音悽惨可怜。 商芜看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 沈眠也不是心甘情愿,將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是存了心思,让周言词答应,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送进周家。 这样一来,周家的继承人,將来一定是沈眠的孩子。 以后就算她跟周言词结婚了,这个周家夫人的位置坐不坐得稳,还不一定呢。 周家要血脉,沈眠要母凭子贵,周言词则要她这个不可失去但可以尽情委屈的贤內助。 每个人都打了好算盘。 每个人都不安好心。 到了这个份上,还在竭尽全力的算计她。 商芜的目光越来越冷。 “周言词,把你们周家所有在集团的股份交出来给我,我会让孩子进周家,股份和孩子,你要哪个自己选。” 说完,商芜转身就走,甩开了周母试图想要抓住她的手。 “別碰我,嫌你噁心!” 周母愣在原地,从没被商芜这么呵斥过,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商芜,儼然变成了那个掌控局面的上位者。 她勾勾手指,就能够影响全部人。 商芜刚走到大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了周言词的喊声。 “我已经把你父母接过来了,我们今天就可以商量结婚的事情!我把所有周家的股份都给你,咱们好好筹备婚礼,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从头来过,好不好?” 商芜脚步陡然一顿,转过身,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凌厉。 她恨不得杀了周言词! “你把我父母接出来干什么!你明知道我父亲身体不好,他看到外面谣言满天飞,一定会影响身体,这个时候你让他出来,安的什么心?” “你放心,我什么都已经解释了,也跪在伯父面前跟他懺悔了,他一听说你愿意原谅我,就说会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还愿意跟我结婚,他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周言词笑了,走过去抓住商芜的手,满怀希望。 商芜很想挣脱他的手,再来一巴掌。 “我们这段时间就筹备婚礼好不好?你不是心心念念都想嫁给我吗?外界猜测许久了,这次我给你周氏夫人的位置,让你彻底安心,这样,你总该相信我和沈眠不会旧情復燃吧?” 商芜目光冰凉,心中的怒火一波一波往上冲。 她知道父亲肯定还不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没有见面,父亲没有问过她的意见,自然是先紧著周言词的意见。 她得赶紧去跟父母解释清楚,以免后面的计划出现问题。 商芜看著周言词这么期待的眼神,忽然平静下来。 “你是想一个月之后就举行我们的婚礼吗?” “对,等你这阵子忙完了,我觉得三十天之后恰恰是一个最好的时机,我们结婚,向所有人证明,我们的感情依旧还可以重新来过,一切都能步上正轨,好不好?”周言词轻哄。 商芜目光冰凉,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嘲讽眼神望著周言词,像是在看一个命不久矣的將死之人。 她深吸了口气。 “你知道吗?人的气运是会用光的,如果顺风顺水的路走太久了,一旦开启了不好的徵兆,从此之后就会一泻千里。” 周言词愕然望著她:“什么意思?你到现在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商芜眯了眯眸子。 “一个月之后我肯定会给你惊喜,送你一份大礼,然后再穿著这个世界上最洁白神圣的婚纱,跟你步入结婚的殿堂。” 她一字一顿说完之后,收起轻蔑的目光,转身就走。 周言词愕然,看著她的背影,迟迟都没有过神来。 他总觉得商芜的笑容,並不像是心甘情愿嫁给他似的,好像在筹备著婚礼当天要做什么。 只是很快,他就把这种不安的念头给压下去了。 商芜从未动摇过跟他结婚的念头,这几天他提了好几次结婚,商芜都是默认和答应。 不管出现任何事情,应该都不会再有变故了。 想到这里,周言词眉心一松回过神,再看向沈眠大著肚子,哭得我见犹怜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没有丝毫心疼。 明明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最在意最喜欢的女人。 可是如今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只觉得沈眠只是个空有其表的人。 就像小时候巷子口那家常吃的煎饼果子,觉得味道惊为天人。 后来长大了,再路过那个煎饼摊子,是找不回从前味道的。 沈眠对他来说,就是煎饼果子。 而商芜则是他每天都能吃到的家常菜,味道没有太惊艷,但適合每天都吃,也吃不腻。 周言词勾唇,正想著,忽然被一只手抓住。 沈眠拽他的医嘱:“阿词,你真的不要我了?明明你说会娶我!” “那是以前了,我警告过你,不要挑衅商芜,是你自己不听。” 周言词甩开她的手,冷声道:“现在只能这样了,你以后就做我情人好了。” 沈眠身形一僵,如遭雷劈。 明明周言词之前还说过,只有商芜当情人的份! 她一时激动,忍不住大喊:“商芜不会嫁给你的!她和那个律师陆让不清不楚,只有我是一心一意爱你!” 周言词猛地停下脚步。 第68章 让陆让和商芜决裂 周言词回过头,脸色阴沉地望著沈眠。 “你刚才说什么?” 沈眠眼神闪烁。 她並没有什么確切的证据,只是上次去分部挑衅商芜的时候,她听路过的工作人员议论。 他们都在打赌陆让到底喜不喜欢商芜,是不是因为商芜已经名有主,只能默默放在心里面暗恋。 如果不是有什么蛛丝马跡,沈眠相信分部的这些员工不会胡说八道。 这些人可都是商家的人。 她一步步的走到周言词面前。 “我不是为了挑拨离间,才故意往商芜身上泼脏水,你想,金水律所的人商芜不用,为什么要偏偏用金水对家的顶级律师?” 周言词眼神微暗。 沈眠看他有了反应,接著道:“我听说她还给了十倍劳务费,就算是再厉害的人,给这么多,也有点太过了吧?” “如果没有什么私情,我不信,你信吗?” 周言词缓缓握紧拳头。 他自然也信,这个陆让对商芜本就不清不楚,没有正经的心思。 但他一直篤定,商芜绝对不会爱上除了他之外的人,没有任何人会比他这个救命恩人更加重要。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现在听了这话,周言词不確定了。 就像沈眠说的,商芜是一个最会精打细算的人。 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別人这么多劳务费。 沈眠继续:“要么就是他们两人有私情,她故意给陆让较多的钱养著他,要么就是这十倍工资,也不仅仅只是干法务顾问的活。” 周言词若有所思,转身离开,脸上阴云密布。 他坐进车里,打了个电话给陆无为。 陆无为接通。 还没等周言词开口,他就道:“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定会让他跟商芜之间信任崩塌,决裂。” 周言词鬆了口气,咬咬牙:“那你有没有查到,他在商芜身边呆著,除了男女私情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目的?” “我看应该是没有。” 陆无为不以为意道:“只不过是一个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想要把商芜勾搭过去的小白脸罢了,也不看看如今商芜的一切,还不都是你成就的?他想找富婆可找错人了!” 周言词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可现在商芜已经强大到能够掌控公司,代替我的位置了。” 陆无为沉默两秒。 他嘆气:“这件事情我已经听说,但股东们对你不满,强行要她上位挽救公司的损失也没办法,这只是暂时的,再忍忍吧。” 两人三言两语之后,就掛了电话。 …… 商芜开车回家,一路上心跳都很快。 想到要见到半年多都没有见的爸妈,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又知道现在多一个人知道她的计划,都会多一份泄露可能。 尤其父母年事已高,又十分满意信任周言词,也不知听说这事,会不会跟她產生分歧。 就像叶老先生一样。 他也认为,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之下,就贸然詆毁猜测周言词是他们一家人没落至此的罪魁祸首,有些太过於牵强。 商芜匆匆停下车,刚走进客厅,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 这味道太过於熟悉,以至於还没看到厨房里忙碌的二老,商芜就禁不住落泪。 在她的童年和过去,在商家没有破產的时候,爸妈和哥哥都是无条件宠爱她的。 许多家庭都对孩子的爱含蓄內敛时,他们的父母偏偏热情表达。 “我的阿芜小公主。” “阿芜今天想吃什么?你爸会都不开了,去河边帮你抓虾呢。” “漂亮女儿想要什么?爸妈带你去买!我们最爱你了!” 那些父母洋溢著温柔宠溺的笑容,一遍遍地在她脑海里浮现。 而今看著白髮苍苍的老人,她只觉恍然隔世,短短三年,爸妈就鬱郁不得志,到了这个地步。 商芜知道,公司是父母两个人白手起家干起来的,一路拼杀在眾多世家公司当中排名前二,任何人都不敢小覷。 两口子意气风发,在商圈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以至於缺乏了几分警惕。 没想到,咬人的狼往往是最出其不意的那一个。 她知道爸妈必定想念著从前公司的辉煌,想著哥哥从前的大好前程,每一夜都在嘆息痛苦。 商芜站在客厅里,默默流泪了很久。 直到商凌飞一个转身,看见她,顿时大吃一惊。 他忙拉了拉旁边的阮玉枝。 “女儿,女儿回来了!” 商凌飞和阮玉枝两人一同放下手里的厨具,快步走出来,边走边两手在围裙上来回蹭了蹭,將手中的水渍蹭干,慌忙脱下围裙走过去。 商芜上前迎了两步,跟他们抱在一起,忍不住痛哭起来。 商凌飞的神情带著微微诧异,又很快被见面的开心所掩盖,拍了拍商芜的后背。 “我的阿芜长大了,这几年也吃苦了,在公司里那么忙,忙到都没时间来看我们,你看看瘦得,我都摸到你的肩胛骨了!” 商芜哭得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她好想告诉父亲,他们一家子是被周言词献祭的。 自此下狱的下狱,送回乡下养病的养病,而她则被傻傻蒙在鼓里,为周言词的公司招兵买马,赚钱赚名声。 她好委屈,好痛苦,也好后悔当初相信周言词是她的救世主,把她拉出那个任然奚落嘲讽的灰暗角落。 事实证明,天底下就没有白得的好处。 没有任何人会无条件的对另外一个人好,大家都是利益驱使的动物,从来都是如此。 商芜哭得泣不成声,哭到阮玉枝开始反应过来她並不是因为太高兴。 她连忙扶著商芜在沙发坐下,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你这是怎么了呀?见到我们怎么哭成这样?我听说你要跟周言词结婚了,是不是你们在吵架?” 商芜连忙抹去眼泪,看著他们期待的模样,嘴里发苦,连胃也开始汹涌反酸。 坐在他们正对面的,是她这辈子最能够依靠的人。 可是现在,她却说不出来任何话。 当年为她和哥哥撑起一片天地的父母,如今已然帮不上任何忙。 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商芜站起身,朝著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这三年来我没能好好照顾你们,被某些有心之人蒙蔽,以至於后悔也来不及了,是我对不起你们。” 两人愣了,不明所以地看著商芜。 “现在我定会帮我们商家夺回一切,我知道公司那些案子都是有人蓄意而为的,坐牢的几位叔叔也全都是冤枉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做任何违法的项目。” “父亲你相信我,不管今天我要干什么,你们只需要支持我就好,半年之后咱们全家人就团聚了。” 商芜说得隱晦郑重,也听得二老面面相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阮玉枝有些著急,忙握住商芜的手。 她问:“你这是怎么了呀?阿芜,我怎么感觉你比过年时候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商芜苦笑一声。 经歷那样的背叛,她怎么可能还一成不变,要是还在原地踏步,那就被贪吃到连骨头都不剩了。 商芜的眼眶又红了,刚要解释,旁边的商凌飞突然开口。 “你们几个叔叔的事情当年確实有隱情,只是我当初大病一场还要避风头,才一直在乡下跟你妈待著。 每个晚上我都会翻来覆去的在脑海里重演商家案,我现在就把我知道的线索写下来,这些疑点你拿去看有没有用。” 商芜心里一喜,连忙点头。 “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我已经找律师在重查商家,其实我也已经基本锁定凶手都是谁,但我们现在要按兵不动,才能不打草惊蛇。” 看著父子俩默契对视,要大干一场的架势,阮玉枝彻底懵了。 她连忙问:“你们跟我说清楚,阿芜,你现在要干什么?帮商家报仇翻案吗?” 商芜点头。 “那这件事情,是不是跟周言词有关?刚才我问你关於你们结婚的事情,你都没有正面回答。”阮玉枝愈发紧张。 商芜微微一顿,眼角带泪。 母亲实在是太了解特了,她一点点的改变,母亲都能知道他就心里面在想什么。 商芜波澜不惊地呼出口气。 “我跟周言词暂时还要维持著表面的平和,但你们从此刻开始,不必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商凌飞脸色一沉,垂眸看著她,若有所思。 商芜知道父亲这样聪明的人,一定已经猜到她这话里的意思了。 可母亲不知道。 母亲总是有这个毛病,太过於相信人性,相信人表面上的好。 她的工作能力强,但是在为人交际方面没有任何敏锐力。 父亲更像是她的副手。 他们两人在公司一个主谈业务和人际关係,一个则靠硬实力管理公司。 商芜觉得,她大概是更加遗传了母亲,对蓄意接近的人不设防,一旦觉得对方好就掏心掏肺的付出,殊不知早就被人趴在背上吸血了。 她轻声道:“过几天,我会安排你们去见哥哥,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团聚团聚了,还有,哥哥半年后就能出来,案子已经重审,当年那个人故意陷害哥哥入狱,他早就已经因为身有隱疾不孕不育,却非冤枉说哥哥打的。” “真的吗!”阮玉枝顿时喜极而泣,激动的手都在抖,“你哥在这监狱里受了几年苦,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我想去见他,他每一次都拒绝我。” 商芜垂眸落泪。 哥哥当然会拒绝了,他在监狱里过得並不好,时常被打。 一个儒雅书生气的男人如今满身肃杀。 可见他这三年来,在监狱里受了多少的磨练。 商芜並没有跟他们透露太多,只说了半年后哥哥会出来的事情,让他们心中宽慰。 她陪著父母吃了顿饭之后,本想著一家人再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谁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第69章 她的人不老实了 看到是分部那边的电话,商芜立刻起身。 “爸妈你们早点休息吧,我还要去公司一趟。” 说罢,她匆匆离开。 来到公司时,几个分部的员工聚在一起,將文件递给她,神色郑重。 “您看看这个吧,我们分部被人举报,有两个项目涉嫌做假帐逃税。” 商芜心里一沉,將文件接过来翻开,又放在桌上。 “这不就是还没启动的项目吗?都没有真正到报预算的时候,这些金额都不是真的,怎么能是作假帐逃税?” 工作人员摊摊手:“可有人將这份文件標註成我们分部的真正项目,整理给督查部门检举我们,现在负责调查的人刚走,我们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把问题给解释清楚。” 商芜神色微顿,“现在最关键的是,是谁把这份项目资料整理泄露出去的。” 她转身在桌边坐下,漫不经心道:“你们要是怀疑谁,就直说吧,直接拿出证据来,不要互相猜测,导致內部不团结。” 两工作人员对视一眼,没想到商芜竟然知道他们接下来想说什么。 “是,我们一致怀疑內部有人故意搞鬼。” 商芜正要去拿桌上的那颗咖啡奶,闻言指尖一僵,又收回来。 她抬眸看向他们。 “你们说谁?” 工作人员:“陆律师。” 商芜眸光微暗:“他和財务部没有任何牵扯,这东西也不可能经他的手,为什么会跟他扯上关係?” 几人开始著急了。 “有证据!”財务部的工作人员上前一步,“我之前就碰到陆律师,把这些財务报表交给他,让他转交给阿影助理。” “陆律师有十几分钟短暂接手的时间,这些时间里,如果他蓄意想要拿到这些证据,举报我们是轻而易举的!” 商芜还是捏住了那颗咖啡奶,慢慢剥开。 “我们这里都是自己人,只有陆律师,他是从鼎丰来的,陆让为了报復金水,做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事情很正常啊,说不定他一开始就是潜伏进来的。” “我已经查过陆律师的履歷了,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律界天才,像这样的人,每天都有几十个大案找上他,他不在律所坐镇,为什么会偏偏到我们分部,做这个空閒的法律顾问呢?” “虽然钱多,但也没有他接一个案子多吧?怎么想这件事情都是不正常的!” 商芜听完他们的话,把放入口中,苦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我会好好查的,你们都先回去吧。” 一听这话,眾人都有些急。 可是在商芜平静的目光之下,几人不敢再多说,全都陆续走了。 商芜垂眸盯著桌上的文件,若有所思。 阿影在旁看著她,迟疑道:“商总信陆律师吗?” 商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可信,但你就没有想过一件事情吗?” 阿影眨了眨眼,好奇道:“什么事?” “这个分部现在是我自己的了,陆让要是针对乘舟,他应该去搞总部的把柄,为什么非要针对我一个分部?” “你的意思是,是咱们內部的员工怀疑错了?可他们也说,这份资料只经手过陆让一个外人。”阿影想不通。 “那就是我们財务部有內鬼。”商芜眉梢轻挑。 阿影恍然大悟,刚要开口,商芜就在她面前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起身前往財务部。 財务部两个员工正在聊天。 “你说大小姐这次会对那个男人出手吗?我看她跟陆律师关係还不错的样子。” “陆律师还很得大小姐心意的,我真不知道这次做的是对是错了……” “但法律顾问哪里不好找?挤走一个还有一大堆等著大小姐挑呢,咱们收点钱办点事,又对公司造不成任何损失,只是想让陆律师捲铺盖走人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商芜站在门外,將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眼神闪烁片刻,径直推门进去。 “你们做这样的事情,真没给公司带来麻烦吗?” 两个员工嚇得直抖,看见商芜在这儿,脸色极差。 “公司出现一次违规的记录,往后別想好过了,督查会对公司进行特別查办,你们就眼睁睁看著公司的审批流程,都比別家公司晚三天吧!”商芜一拍桌子,声线凌厉,像是颳得人生疼的刺骨寒风。 两个员工嚇得瑟瑟发抖,赶紧低下了头。 “我们……我们也是一时糊涂,觉得陆律师在我们公司里居心不良,这才……” “得了吧!” 商芜打断他们的话,揉了揉太阳穴。 她最近一生气头就痛,深呼吸平復情绪。 “陆让是我亲自带进来的人,我和他之间信任很重要,下次不许任何人再冤枉他!你们是商家的老员工,我不会把你们辞退,但要给为期半年的考察期。” 两人无话可说,低下头。 “还有,把谁在背后攛掇你们做这件事情的人告诉我。”商芜扫他们一眼。 以他们这財务部两个老员工的脑子,绝对不会想到这么尔虞我诈的事情。 一定是有人故意在从中作梗,想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关係。 她必须知道是谁,快准狠的解决掉这个毒瘤。 两人露出了几分震惊的表情,没想到商芜如此敏锐,这都能猜到是背后有人在故意搞鬼。 其中一人颤巍巍说出名字。 商芜听完扭身就走,直接前往鼎丰律所。 到了之后,她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 陆让正坐在桌边看案子,听到声音头也不抬。 “严岳,你要是不会用手敲门,手可以剁了。” 商芜拉开椅子,径直坐在他的对面,身上带著一股外面的寒气。 周言词这才抬眸看向她,眸中的冰冷在看清楚眼前人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挑眉:“你怎么来了?” “陆无为这个人你认识吗?”商芜端起桌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没喝过?” 陆让下意识点头。 商芜便直接喝了。 陆让眼神微暗:“我还没说完,那是我的杯子。” 商芜放下咖啡杯,看到杯沿明显的口红印,尷尬地轻咳一声。 “不好意思,你再换个新的吧。” 陆让没理,发觉她的脸色不太对,“你刚才说陆无为?” 商芜点头:“这到底是谁?一直在攛掇著分部的员工对你下手,想要把你赶走,都姓陆,他不会是你什么亲戚吧?” 陆让眼神一暗,淡淡道:“不是亲戚,他在金水律师所,是里面的一员。” “怪不得他会突然针对你,看来是周言词那边看不惯你了,你最近是不是跟他有什么矛盾?”商芜问。 周言词急著处理沈眠的事,这个时候注意到陆让,肯定不是因为一件小事。 陆让盯著商芜,认真想了下。 “我在公司门口得罪过他。” “公司门口?”商芜眨了眨眼,“你怎么了?” 陆让不动声色道:“周言词警告我不要肖想自己得不到的人,你迟早会嫁给他,跟他结婚。” 陆让抱著胳膊,有点散漫地靠在座椅上。 “是这样吗?”他问。 商芜愣了下,眸光一凝。 “我不会跟他结婚的,他是我的仇人,你明知故问。” 陆让:“是,我知道你不会嫁给他,才告诉他,像他这种管不住下半身的东西,还是先处理好自己身边的那些烂摊子再说。” 商芜愣了下,凑过去伏在桌案上笑看著他。 “没想到陆律师平时看起来这么有素质的一个人,骂人还骂的挺狠。” 陆让低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问:“这是为谁?” 商芜眨了眨眼,“为我总行了吧,多谢陆律师替我打抱不平,不过,他就因为这两句话对付你?” 陆让的神色有些微妙。 他拿了手机解锁屏幕,漫不经心道:“他还说他看得出来,我对你有其他的心思。” 商芜刚又喝了一口咖啡,闻言直接呛到,拼命地咳嗽起来。 陆让將纸巾递过去,不动声色道:“我会收拾陆无为的。” 商芜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与他对视之后,又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往后退了退:“我来吧,他想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我就得让他先消声匿跡。” 她起身就要离开。 陆让在后面不紧不慢道:“你帮我对付他,我自然也得回报你,听说你被周家人叫去刁难了一番?” “不是刁难我,是纯噁心我,怎么,你要替我噁心噁心周家人吗?”商芜回过头,好奇望向他。 陆让低声道:“周言词的母亲四处找人,买一种山丹药,说是多年前有位老中医留下来的,世界上仅此三颗,治头痛症有一套,药在我这里,你自己看著办。” 他將东西放在商芜手心,大手收拢,將商芜的手也拢住。 商芜手背紧贴著他的滚烫掌心,惊讶,抬眸望向他。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帮我一把?” 陆让没否认,似笑非笑:“是。” 商芜没想到他会爽快承认。 她垂眸不去看陆让:“谢谢你。” 陆让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著我再说。” 商芜对上他清凛的眸,红唇轻启:“谢谢你,陆让。” 话音刚落,周言词忽然打来一通电话。 商芜惊醒,拍开陆让的手接通。 “阿芜,你身边那个陆律师有问题!” 商芜一顿,看著陆让淡然的眉眼:“有什么问题?” “你来了就知道。”周言词故弄玄虚。 商芜不耐,就要往外走。 陆让微一蹙眉,拉住她的胳膊,无声摇头。 不要去。 明知道那是詆毁的假话,就不要去。 商芜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停下来:“如果陆让有问题,就把证据发我邮箱,我现在很忙,周言词,没事別来打扰我。” 商芜直接掛断,心烦,“这次又怎么了?” 她说完,邮箱就有了动静。 商芜瞥陆让一眼,点开。 第70章 陆让名草有主? 邮件里是很久之前的聊天记录。 那个跳脱抽象的头像,商芜再熟悉不过了,是鼎丰的律师严岳。 跟陆让在律所里面最亲近,经常合作一起办案聊天。 聊天记录里,严岳问:【为什么非要接这么棘手的案子?掺和进商家的事情当中,不是你的风格呀。】 陆让回覆:【利用商芜扳倒金水。】 严岳:【对,我都忘记了,金水仗著有乘舟集团的背景和靠山,抢了鼎丰律所多少案子,致使咱们团队里律师的业绩大大下滑!】 严岳:【害,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做亏本生意,你怕麻烦又不爱多管閒事,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去接那样的案子,去跟乘舟集团的人接触?】 陆让没有再回復这件事情,跟他探討起案子。 商芜面无表情,继续往下滑。 邮件里是几张照片,照片当中,陆让跟著同一个漂亮女人相对而坐。 在餐厅,在茶馆,在各种地方。 两个人面对面吃饭聊天,看起来关係很亲密。 陆让迎著对面的女人露出的温柔笑容,是商芜很少看见过的。 “这是他的未婚妻,商芜,你一直带著他成双入对,就没有想过他未婚妻知道了会不会吃醋闹起来?你们的接触不合適。”周言词发来消息。 商芜咬了咬牙。 陆让上前想要看,商芜立刻將手机收起来。 见她不肯给自己看,陆让微微蹙眉:“怎么了?” “没事。” 商芜跟他拉开距离,离开的时候表情沉静,没甩陆让一眼。 “我先去上班了。” 不等陆让反应过来,她已然离开。 陆让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对著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楼时,商芜心情闷极了。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 商芜站在落雪当中,过了一会儿才嘆气,脑海里划过陆让做的种种事。 含著她的指尖吃,为她挡住地上的石头,赶来解救她被周言词的那场算计。 以及……那个荒唐的吻。 商芜恨不得穿越时空,把当时的自己骂一顿。 商芜的表情有些麻木,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离开时,在车上接了一通电话。 周言词打过来,第一句话就问:“怎么样,全都看到了吗?” 商芜目视前方,指尖发冷,淡淡道:“我跟他的接触仅仅是同事之间,你也不必发这么多东西给我看。” “你……你还不打算把他给调走吗?他一个鼎丰律所的人待在公司里本就不合適,你出入到哪里都带著他,他的未婚妻知道也迟早会闹上门来的。” 周言词很显然,对她仍旧不想辞退陆让的事非常惊讶。 商芜再度强调:“我说了,我们只是工作关係,以后不会越界半分。” 陆让利用她,並不在意,只是意识到最近他们的相处太越界,需要回到正轨。 她也亲口跟陆让说过,把鼎丰律所扶持起来,踢走金水团队的人,她也是非常乐意的。 金水律所听命於周言词这么多年了,一直帮她哥打官司,假装尽心尽力,却一直都是做做表面上的功夫。 如果不是这样,恐怕早找到哥哥减刑的证据了。 这些律师跟著周言词一起糊弄他,她巴不得鼎丰律所的人取而代之,看著金水律所失去乘舟这个靠山。 陆让利用她,她也在利用陆让对付金水,为家里翻案。 陆让在她身上有所图,她也是安心的。 有这么一个好帮手,重翻商家案非常容易。 再说,现在正在收集证据的关键期,她不能失去陆让这个助力。 陆让知道的线索太多了,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决裂。 商芜揉揉眉心,下定决心和陆让不再有一丝一毫不该有的越界。 掛断电话,商芜径直去总部上班。 有了她的坐镇,公司已经风平浪静。 商芜趁著自己有掌控权,直接將周家那些不成器的亲戚,以及混吃等死的员工,还有周言词的几个亲信,全部都以业绩不达標和散漫工作为由,全部都撤掉职位。 她在每个人的资料上,都批註了这些人在公司里都有哪些只拿钱不干事的行为,打包送到股东手里。 董事会刚接到这些人的投诉,就看到了他们资料上各个被辞退的理由。 股东们都气得火冒三丈,直接发话:“商总的命令就是圣旨,她从今天开始想辞退,谁任何人都不能有意见!” 商芜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著金水律师团的资料,打算找个合適的理由將整个团队都拆掉。 阿影敲敲门,进来了。 “陆律师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我也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他说他待会儿就过来看看。” 商芜听完顿了顿,头也没抬。 “嗯,知道了,你去帮帮我收集所有金水律师团的律师资料,下班之前拿给我。” “好,我马上去办。”阿影顿了顿,又疑惑地望著她。 “商总,你怎么不太在意陆律师的事情了?你不是还特地嘱咐,要给他弄一个最大最明亮的办公室吗?” 商芜指尖微顿,抬眸淡淡道:“给他安排的办公室都准备好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在意他?” 阿影哑口无言。 对,她还想要怎样? 她回答不上来,尷尬笑笑:“没,我先走了。” 商芜点头,目送她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又收回目光,冷若冰霜地望向电脑屏幕,专心工作。 復仇关头,她不会再想其他。 现在公司由她掌控著,已经把资金流全都摸清楚了。 周言词还真够大胆的。 误以为他是公司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赚的所有资產都用作公司流动投资了。 上百亿的资產,全部投进去。 他现有的那些现金流,也都被叶家坑走。 三十五亿到她手上,她拿了十五个。 剩下的二十个,分给了叶世杰。 叶老先生知道这件事情,还特地打来电话说不想要她的报酬,商芜也执意要给。 她办事从来赏罚分明,跟著她,愿意配合她的,都能大口吃肉,而不是只沾一点肉汤。 更何况,她图报仇不是图钱。 商芜正若有所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她头也不抬道:“进来。” 下一秒,淡淡冷香味传来。 商芜愣了下,回过头,看到一抹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给我准备的办公室不错。” 陆让走进来,一直来到她的面前。 商芜没有看到他手中握著东西,淡淡道:“你觉得不错就行,作为法律顾问,你可以在律所处理工作,也可以来总部和分部坐班,总之哪里都有你的一席之地,上班地点隨便你挑,你开心就好。” 商芜从来都不会將私人情绪带到工作当中,儘量將自己运转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但她自从看到了邮件里面的內容之后,对陆让就控制不住的態度冷淡。 陆让敏锐地察觉到了,看她很久才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 商芜紧盯著电脑屏幕,不肯给他一个眼神。 “没。” 陆让垂眼,將大衣里的一颗奶拿出来,递给她。 “不吃,牙疼。”商芜再次拒绝。 陆让握紧另一侧手中的东西,静静望著她,手里的东西,不知该怎么递出去。 他没有说话,商芜也没了下文。 气氛变得微妙,气流正在悄然涌动。 仿佛他们一直是从前的相处方式,什么都没有变,但又变了什么。 过了片刻,商芜终於受不了陆让的注视,抬头望著他:“还有事吗?” 陆让张了张口,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顿时消失。 周言词捧著一束进来,铺面而来的玫瑰香味瞬间充盈在整个办公室里。 “阿芜,看!我来给你送了。” 他看见陆让在这里,脸色微变。 商芜揉揉眉心,被两人接二连三打扰,搞得心气不顺。 周言词关上门,冷下神情望向陆让,对他冷淡一笑。 “怎么,陆律师有工作方面的事要和阿芜说?” 陆让没理他,不动声色,將东西又放回口袋里。 周言词冷哼,却没赶他走,在他面前故意走过来,捧著一大束粉色玫瑰来到商芜面前。 他將玫瑰束放在桌角,把几份放在桌角的文件挪开,隨意的扔在旁边书柜上方。 “看,阿芜,这是我特地买的玫瑰,店老板刚把这批玫瑰寄过来,我閒著没事开车过去买的。” 陆让抿唇,望著他们,脸上没有表情,目光很深。 商芜没来由得更加烦躁,望著周言词。 “你现在不上班了,从总裁职位下来,就只有这么一点草草,谈情说爱的事?” 一句冰冷的话,听得周言词一愣,微微睁大眼睛,看著她不近人情的样子,“你,你说什么?” 他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没想过有天商芜居然会用这种嫌弃的语气跟他说话。 以至於,周言词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商芜抬手按了按眉心,眼底满是冰冷不耐。 “我现在刚上任,工作很忙,分部那边的新一批珠宝也要交货了,恨不得像个陀螺连轴转,你帮不上一点忙,就別来烦我行吗!” 那种厌恶排斥,不掺杂一丝爱意的目光,直接將周言词定在原地。 第71章 训他如训狗 周言词握紧拳头。 商芜对待他的態度,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难以想像前几天还笑著叫他言词,对他露出温柔笑意的商芜,如今像是训条狗一样,把他当做可以隨意训斥对待的垃圾。 周言词眼里划过一抹受伤。 他握紧拳头,委屈问:“你怎么了阿芜?怎么这个態度对我?我刚卸任確实还没找到事情做,才想著让你开心些,给你送的。” “我不想看到,我现在只想赶快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去开会!” 商芜旁若无人,冷冷道:“周言词,你不会以为你出轨以后,我不与你计较,心里就可以毫无芥蒂,继续像从前一样跟你相处吧?” 周言词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他知道商芜的性子,对人非常温和宽容,严於律己,宽以待人。 但对那些触犯底线的人,也是毫不留情的。 周言词能够清楚地感到,他很显然触犯了商芜的底线和逆鳞。 商芜此刻对他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排斥,就像是在明晃晃告诉他,他一旦出轨便会被钉在商芜的耻辱柱上。 纵然以前商芜再把他视作救命恩人再爱他,现在心里也会有疙瘩了。 一想到这个,周言词突然说不出的慌乱。 他迫切想要商芜的態度回归正轨。 他曾经以为,不管怎么做商芜都不会离开他的,哪怕有一天真发现他跟沈眠的感情也没事。 他甚至可以轻飘飘毁掉婚约,再告诉商芜,如果她愿意做他的情人,他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將商芜收在身边的。 就凭著他在商芜一无所有的时候,把她带到身边,给她一个新生的境地,商芜就不可能彻底离他而去。 可是现在商芜的態度,和说的话,哪里是想要维护他们的关係? 分明是想要摧毁他,捨弃他! 甚至已经不爱他! 周言词越来越慌,许久都没有说话,用一种无措的眼神凝视著商芜。 商芜用冰冷目光懟回去,直接把他的束扫进垃圾桶,又將放在书柜上的文件拿回来,放在原位。 “滚出去!” 闻言,陆让微微挑眉。 周言词瞳孔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心臟,脸上血色尽无。 他僵直钉在原地,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也只敢相信自己听错了。 “你,竟然让我滚?”周言词声音沙哑的厉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商芜迎著他不可置信的模样,心中冷笑。 很受伤吗? 比起她那天在办公室听到的真相,此刻周言词的感受,又算得了什么? 还没到她给予的极限呢。 商芜抱著胳膊,踩著高跟鞋,一步步来到周言词的身边。 看他僵硬得像雕塑一样,她勾唇。 “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许你隨便来办公室,来之前要报备,我不像你是个閒散无业游民,我有工作要忙,明白?” 周言词怔住,尷尬得无地自容。 “如果你下次再犯,我会让公司门口的保鏢把你拦住,公事公办,在我这里先工作后私人。” 说完,她转过身。 “你出去吧。” 整个世界仿佛按下暂停键。 周言词耳边嗡鸣。 曾经他就是商芜討好的对象,如今站在商芜面前,他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周言词双手发著抖,看一眼商芜的无情背影,声音艰涩。 “阿芜我……” 他翻来覆去,话到嘴边只能滚出一句:“我晚上在你的公寓里等你,给你做饭,我会等你的,无论多晚。” 商芜背对著他没有说话。 见他始终不回应,周言词一转身对上陆让冰冷的眸子。 他瞬间咬紧牙关,气血翻涌,攥著拳头来到陆让面前。 周言词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你別得意!” 就算商芜现在因为他出轨和沈眠怀孕討厌他,看不得他在这里又怎样? 反正他过段时间就可以把商芜给哄回来! 他发的那些证据,商芜已经看到了,陆让並不知道。 要是陆让敢撩商芜,在商芜面前装作单身,商芜肯定会觉得他很虚偽,不想搭理。 周言词冷哼,转身离开。 等人走之后,陆让向前一步:“我给你……” 商芜按住桌角:“你也出去!” 身后没了声音。 良久,下有东西啪嗒一声放在她的桌上。 “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我先走了。” 陆让离开。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商芜才缓缓回身,看向桌上。 她怔住,连忙拿起来,不可置信地在手中来回翻看。 熟悉的玉莲香插,一下子就將她拉回母亲静心礼佛的日子。 家里总是縈绕著一股淡淡的沉香味,每次回到家,放在桌上的,永远是父亲在玉器市场里买来的粉色玉莲香插。 母亲爱不释手,一直用了很多年。 商家倒台之后,他们直接破產,所有能够充作財务的东西全部都被填补窟窿了。 父亲母亲心爱的那些收藏物,也都不知道沦落到了哪里。 没想到兜兜转转,陆让居然会把这个玉莲香插找到,给她带过来。 商芜的心,一瞬间被复杂的感情充盈著。 她掂了掂手中的莲香插,小心翼翼的放在抽屉里,准备下班的时候回去带给母亲。 商芜继续工作。 良久,她又合上手中的文件低了低头,终於露出了一抹很浅很淡,也很快就消失的无奈。 商芜喃喃自语:“陆让,你以后离我远点吧。” 下班后,商芜回去,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陆让。 走到停车场后,她给周言词发了条简讯,告知他父母如今都在家里,让他不要过去献殷勤。 现在爸妈还不知道网上这些风风雨,不知道周言词背叛她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还有,父亲应该已经猜到,周言词就是商家倒台的幕后之人。 她现在顾不得太多,只想赶紧將公司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发完简讯之后,她便启动车准备回家。 没多久,又来了一通电话。 看到是医院体检部打来的,商芜微微蹙眉,接通电话。 对方问:“商小姐,您一个月前在这里做的体检报告怎么还没有领走?医生已经通知您五遍了。” 商芜这才想起来,她前段时间確实跟周言词一起去做过体检。 当时公司的事情很忙,她匆匆留下自己的手机號,就將事情拋到脑后了。 再加上工作忙碌,医院给她打来电话,她也就隨手掛断没有接。 没想到是为了体检的事情。 商芜立刻道歉:“抱歉,我工作太忙了,忘记有一件这回事,给你们添麻烦了,体检报告我会找时间让人来拿。” “那周先生的呢?您跟他一起来做体检,他的体检报告是本人来拿,还是谁过来拿?我们这儿主任想要跟他预约见面。” 护士迟疑一秒,还是说了实话:“他的身体指標有些异常。” 商芜只以为是某些检查数据的异常,漫不经心道:“我直接找人去拿吧,他哪里不舒服?你可以告诉我,回去了我让他拿点药吃。” 护士支支吾吾的。 “我们这边建议周先生再次做个体检,有可能是上次体检哪里出了差错吧。” 商芜敏锐地听到她话里的不对劲,將车减速,认真问:“体检结果是什么,是不是查出什么病了?” 护士轻声道:“周先生他有弱精症,不过不严重,不会没有生育能力,只是……嗯,可能怀孕的概率並不高,可以来我们这里详细做个检查,治疗一下。” 商芜抿紧唇:“那再次检查的结果会不一样吗?” “很有可能不会,所以怕您和周先生质疑这个结果,想要让周先生再来检查的。”护士的语气变得有些遗憾。 全城皆知,周言词跟商芜已经订婚了,在这种时候查出未婚夫弱精症,对於两人来说肯定是个打击。 商芜握紧方向盘,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我会让他改天约个时间去的,你们医院不必通知他,把体检报告给我的助理就行。” 她掛断电话,目视前方,一时思绪翻飞。 过了片刻,到达公寓门口。 商芜坐在车里却没有下来,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眸子。 沈眠是什么时候说她怀孕的来著? 哦,好像是她在周言词那儿揭穿了沈眠做的一些事情,以及她跟顾子谦联手卡著生產证明的事之后。 沈眠便过来挑衅她,说不管她怎么做,周家都不会计较。 她有了孩子,就有了免死金牌。 可沈眠出事的时候。好巧不巧就查出有这个孩子了。 未免太过於时机正好。 这个孩子,不会不是周言词的吧? 不。 医生说了只是概率问题,不是周言词的又能是谁的? 商芜犹豫不决,找到跟她合作的记者,让他帮自己跟著沈眠,盯紧了他就的行踪,又转了一笔钱过去。 这时,手机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了一条新闻。 【皖湖外围別墅区有一女跳楼自杀,目前正在確认是否为玉家人。】 商芜心里一紧。 別墅区女的自杀? 她立刻点开新闻图,看到那狗仔不敢靠近別墅区,在皖湖外围远远拍到的位置。 是季雨所在的別墅! 商芜心头一震。 不,不可能! 季雨那么惜命的人,绝对不会突然想不开跳楼自杀的。 是周言词! 她立刻翻看新闻所有的相关报导。 报导中只提了自杀,猜测女人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玉家人。 並没有任何人报导跳楼自杀者,到底死了还是没死。 第72章 被玉家保鏢发现 商芜给周言词打电话没有打通,显示对方已关机。 她没有任何渠道来了解信息的真实性,决定去皖湖一趟。 路上她买了件男士的黑色风衣,戴了鸭舌帽,匆匆赶往之前她跟陆让一起去探过的那条路线。 商芜將车开在离皖湖很远的路口,看到记者都不敢靠近皖湖,也是停靠在很远的地方,架著设备拍摄。 商芜下了车,走十分钟的路程到达树林路口,凭著之前的记忆进去。 她不能直接到达別墅区,但总可以更近距离的接近別墅区,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如果要保护案发现场,季雨此刻必定已经躺在那,身上盖著白布了。 但要是季雨还活著,必然被送去医院,並不在现场。 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確认。 商芜压了压帽檐,一路上低头走得很快。 身后,猛然间传来男人的低吼。 “站住!你是哪位?” 商芜脚步猛得一顿,回过头就看到几个保鏢正目光警惕地盯紧她。 商芜怔了怔。 她心中微紧,垂眸。 失策了。 別墅区那边出了事情,与玉家无关,却把玉家牵扯进来。 玉家肯定会派人来调查这是什么情况,只是好巧不巧的被她给撞上了。 “问你话呢?你一个女人怎么穿著男人的衣服,在这干嘛呢?” “什么人!是记者吗?” 商芜露出尷尬表情,轻声道歉,“对不起,我確实是泰时报的记者,不是故意闯到这儿来的,我只是想获得一些消息。” 保鏢眯起眼睛。 “这儿的入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儿可以直通皖湖的別墅区,你之前来踩过点吗?” 保鏢边问边向商芜围了过来。 商芜攥紧衣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中一个保鏢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 “给我看看你的记者证,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商芜指尖蜷缩,故作镇定,“落在单位了,要不我现在给你去取?” “你是想逃跑吧?跟我们走!” 几人揪著商芜,带她离开。 商芜神色一冷,刚要挣扎,转身就看到有抹身影朝这边走来。 她惊讶。 陆让? 保鏢们一看到陆让,立刻鬆开商芜,朝陆让低低头。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让就打断了:“各位,这位小姐是我带到这边来的,希望你们別跟她一般见识,她不是什么坏人,也不是有所图。” 商芜惊愕地看看他,又看看几个保鏢。 陆让还真有玉家的人脉? 保鏢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好,原来是少……是陆律师的朋友,那是我们误会了。” 他们收起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转而朝商芜道歉。 “对不起,这位小姐,刚才是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別墅区发生了些事情,我们也是为了安全考虑过来巡逻的。” 商芜立刻追问:“是不是发生跳楼自杀的案子了?那个人到底死了没有?” 保鏢没有急著回答,转而看向了旁边的陆让。 陆让冲他们点头。 保鏢开口:“没有,已经被送往医院。” 得到这个回答,商芜终於鬆了口气。 没死就行,她还想著利用季雨挖出商家案的更多线索呢。 对付商家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季雨是最关键的人物。 这种时候她可不能出事。 等保鏢走了之后,商芜就对陆让点了点头。 “我现在得去医院一趟。” “我跟你一起。” 陆让转身与她並肩上车,忽然看看她身上的大衣。 “这件衣服是周言词的吗?” 商芜一顿,摇头。 “我怕被人认出来身份,在路上临时买了一件男士大衣,怎么?” 陆让敛眸:“只是问问,我记得我还有件大衣在你那里,下次你要是有需要,穿我的。” 商芜眼神闪烁。 “不用了,不方便。” 陆让微弯的唇角渐渐凝住。 他还没开口,商芜就已经绕到了主驾驶,抬头看他。 “还愣著干什么?上车啊。” 陆让抿唇,跟著她一起坐进车里。 商芜开车赶往医院,並未看到陆让逐渐肃然的神色,只一心想著季雨的事情。 季雨现在被周言词关著,平时必定是遭受了折磨。 今天跳楼要么就是周言词想要解决她,要么就是她受不了周言词的控制,跳窗逃跑。 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么矮的楼层,如果周言词想要彻底解决季雨,不会在別墅区的二楼將她拋下去。 何况那是玉家的地盘,闹起来兴师动眾了,很难交代。 周言词可没那个胆子。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將季雨转移出来,季雨就自己出事了。 这是一个將季雨控制在手里的机会。 到了医院之后,商芜赶往病房。 她刚来到楼上房间里,就看到护士在给季雨包扎。 季雨的胳膊和一整条腿上都包著纱布,跟木乃伊似的。 商芜微微眯眸,推门进去。 “你没摔死,可真是让我失望。” 季雨一听到商芜的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陆让上前,伸手护在商芜身边。 商芜不动声色看他一眼。 季雨也顾不得让护士帮她包扎了,艰难跪在床上对著商芜狼狈磕头。 “阿芜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吧!你救救我行不行?周言词他要搞死我呀,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待在那里的每一天都是折磨,你把我带走吧!” 商芜讶异地扫了她一眼,看到她每次磕头的时候,露出的后脖颈上全部都是累累伤痕。 她走过去,拽开季雨的衣领,看到她脖子上全部都是被打出来的痕跡。 脖子上都有伤痕,那全身上下可想而知。 她望向季雨,蹙眉,“周言词这段时间在別墅区里对你做了什么?” “上次我逃跑之后,周言词就不肯放过我,一直在变著法的让人折磨我,他不肯亲自露面,把我完全交给了那几个看守我的人。” 季雨说到这里,痛苦地闭了闭眼。 “那几人久而久之就起了歹心。” 季雨哭得泣不成声:“他们,他就们轮流对我做那样的事情……还拿菸头烫我,各种打我,心情一不好了就拿我发泄!” 商芜微微抿唇。 “我在那里等死,还不如真死了算了!” 季雨越哭越是抽抽的厉害,眼看著胳膊上的纱布都散了。 护士又连忙给她包扎,固定住。 商芜对护士点头。 “辛苦了,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护士离开病房。 商芜又看向陆让。 陆让微微一顿:“我也要出去?” “不然呢?”商芜反问。 陆让唇抿得更紧,没说什么,离开时为她们关上了门。 商芜看著季雨可怜又害怕的狼狈模样,觉得好笑。 “你也有今天,你不是跟周言词连起手来所向披靡吗?怎么现在却变成了他的阶下囚,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曾经我爸我妈,还有我哥都善待你,把你当成半个家人来对待,看我就你这么一个好闺蜜,变著法的疼你,只希望我们两个友谊长存,可你是怎么做的?” 商芜掐著季雨的下巴,迎著她惊恐的表情,一巴掌甩了上去。 季雨被她扇在床上,哆嗦著不敢抬头。 “你伙同周言词一起对商家下手,对我下手,趴在我身上穷尽心思地利用了十年,没有一天是对得起我的,你现在还想让我救你,可能吗?” 商芜甩甩手,眸中只剩愤怒。 曾经,她去庙里求平安,平安符上写了家人,再后面就是季雨。 以前季雨对她来说,就是亲姐妹。 没想到这最亲的姐妹,是伤她最深的白眼狼。 季雨捂著脸,连痛都喊不出来了。 她见了鬼似的,看向商芜。 “你什么都知道了?你连这个也知道了!” “是,我知道。” 商芜似笑非笑:“你在別墅区待得久了,连外面发生了什么都没听说吧?” 季雨摇摇头。 商芜勾唇:“我不仅查到商家倒台是你们做的,还控制了周言词的公司股份,他的资產知道全部都被我掏没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无业游民。” “怎么会这样?”季雨愣住了。 她以为周言词是她见过最聪明最心狠手辣的人了,任何人都玩不过他。 凭他一个人,都能让屹立多年不倒的商家倾刻间破產,更別提是对付区区一个商芜。 只是才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外面竟然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季雨愣了。 商芜俯身摁住床边,阴冷眸光像冰刺一样砸向她。 “我现在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有关於商家案的所有证据都交代清楚,我现在可以保住你,等你养好之后,帮我一起对付周言词將他送进监狱。” 季雨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第二呢?” “第二,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计划,很有可能会泄露出去,死人才会闭紧嘴巴,你今天没死,我自然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死,正巧报导你的新闻是跳楼自尽,就算你死了,也没有任何人怀疑。” 商芜勾起一抹笑容,眸中满是尽在掌握的嗜血冰冷。 季雨被她满含杀气的模样嚇到了。 她心如死灰:“我哪还有其他选择?这样一来,我肯定只能选择第一个。” 商芜表面不显,但还是暗暗鬆一口气的。 “我也要警告你,你说出周言词当年所做的事情工作,作为同盟,你也得进去监狱里面蹲著,但相比之下,在监狱赎罪更舒坦些。” 季雨无话可说,面如死灰。 “我知道了……我知道的……” 商芜收起情绪,冷漠道:“这两天我会把你转移走。” “那周言词呢?那边你怎么交代?”季雨担心,怕她瞒不过去。 商芜正要开口,病房门忽然被撞开了。 周言词著急地衝进来。 第73章 先婚后爱考虑一下? 周言词揪著季雨的衣领,气得脸色冷沉。 “季雨你疯了吗?你在玉家地盘上跳楼,存心给我惹篓子是吧!” 季雨脸色苍白,不敢吭声。 商芜挡在季雨的面前,蹙眉:“看你把她嚇成什么样了!她就算是做错事,也是对不起我,就算有罪,也不能被你別墅里面的人轮番上阵折磨吧?她不跳楼自杀才怪。” 周言词一愣,没想到她都知道了。 商芜逼问:“你才是害她跳楼的罪魁祸首,你有什么资格找她要说法?” 被她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周言词委屈:“可我也是为了你好,是为给你出气……” “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我好了吗?”商芜不耐地收回目光,抱著胳膊,“从现在开始,季雨我来管著,你去处理好別墅区的麻烦。” 周言词无话可说,只能点头。 商芜睨他一眼:“事情出在你身上,別指望著任何人给你解决。” 曾经那个在乘舟叱吒风云的周氏总裁,此刻被训得黯然伤神。 周言词无奈:“阿芜,你不能对我好一点吗?我怎么觉得你原谅我之后,不爱我了?你是不是我以前对你有救命之恩,现在才勉强跟我在一起的?” 商芜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她以一句万能公式回覆:“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周言词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可季雨这个人我还是要带走……” “我不喜欢我的话说第二遍,她现在是我管著的了,懂?”商芜打断他。 周言词握紧拳头,眼里隱隱起了怒色。 商芜隨即反问:“还是说,你为了强行带走她,想跟我爭吵分手?” 她话里带著威胁。 周言词攥著的拳头鬆了又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在商芜的面前,他此刻卑微到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至於吗? 就好像出一次轨,就永远的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要是未来商芜一直是这个態度对他,那岂不是比死还难受! 刚才周言词来病房的时候,又看到了陆让。 他说的话在商芜面前一点都没有奏效吗? 为什么商芜还是走到哪儿都带著陆让! 周言词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杂乱的念头,最后只能点头。 “行吧,那我现在就离开这里,不管这边的事情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伸出手揪了揪商芜的衣袖。 商芜挥开,又拍了几下被他抓的位置,像是觉得脏了。 周言词咬咬牙,既伤心又生气。 可一想到现在是他理亏,只能硬生生忍著。 反正商芜態度不可能一直这样的。 等消了气,等日子久了,还会乖乖唯他是从。 他就等著那一天。 周言词自我安慰著,离开了这里。 商芜一回头对上季雨见鬼似的表情。 季雨已经傻眼了,震惊了。 “以前你在周言词面前百依百顺,低眉顺眼的,怎么现在变成他在你面前不敢再吭一声?你用什么办法把他搞成这样的?” 她觉得在被关进別墅的时候,周言词已经逐步准备踢开商芜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周言词在商芜面前卑微如狗。 公司家產什么的,都被商芜掏没了。 他到底干什么吃的? 季雨心里面一阵噁心,愈发后悔。 早知道商芜这么聪明有手段,她就不该跟周言词联手。 回想起以前的那段日子,商芜对她確实是没得说。 什么吃的穿的都拿给她用,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妹一样对待。 如果当初她没有站队周言词,而是选择依附於商芜,现在商芜是商家的千金,她就是商家的半个千金,有大好人生。 什么样的好男人,商家不变著法的给她挑? 她要就算是要某个临城权贵,商家也会掏心掏肺为了她去牵线搭桥,为她促成一门好姻缘。 越想这些,季雨越是看著自己的处境追悔莫及。 她见商芜想要走,弱弱开口。 “阿芜。” 被她这么叫,商芜比吃了一块猪油还觉得腻。 她回过头面无表情道:“你又有什么事?” 季雨眼神闪烁,扑簌簌掉下泪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对不起你,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兜兜转转,你是对我最好的那一个,如果我真心懺愧,你能原谅我吗?” 商芜的眼神剎那间变得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我可以原谅你,只要你把我哥哥坐牢的那些事情,全部都从过往中抹去,让我哥变成优秀坦荡,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的商家少爷。” 季雨张了张口,一瞬间眼里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你明知道这是做不到的。” “是啊,你对我们商家人所有的伤害没办法弥补,你这辈子就该像阴沟的老鼠,待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面好好的赎罪!我不会原谅你,也没有资格替我哥哥他们原谅!” 商芜转身,走得头也不回。 季雨心如死灰地倒在了床上,忍不住哭出声来。 商芜走出去,陆让並不在。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人,正要下楼去找粗,却看到安全通道的楼梯拐角处,陆让正在跟一个女人相对而立。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静静地躲在旁边。 女人嘆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今天到律所去找你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我说真话?正好好的当著律师,为什么要跑去乘舟集团做什么法律顾问?听说你还是跟著那女的,从给她办案到做顾问,你到底想干嘛?” 女人的话比起来质问,更多的是无奈。 陆让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女人更加生气了。 商芜忍不住偷偷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她直接僵在原地。 那女人,是周言词发来的照片上的女人。 陆让的未婚妻。 她心中一沉,就要迴避,转身却差点撞到墙上。 商芜倒抽了口气,后退两步。 楼梯里瞬间没了说话声。 陆让走出来,看到她在外面,眸色微微一暗。 “你怎么在这儿?” 商芜下意识望向他的身后,却发现女人已经走了。 她愣了下,索性直说:“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个女人是你未婚妻吧?” 陆让讶异挑眉:“未婚妻?” “既然你有未婚妻了,就该说清楚的,那次那个吻,你怎么不躲开?” 商芜说到这个,不禁尷尬懊恼。 她冷声道:“以后我们合作的时候,別距离太近,我不想让你未婚妻误会,你帮我办案,我帮你扶持鼎丰对付金水,我们之间的合作透明公正,这就够了。” 一通话说完,她要转身离开。 忽然,商芜的手腕被攥住。 她回头撞上陆让似笑非笑的眸子。 “你这两天对我冷的厉害,就是因为相信周言词的挑拨,觉得我有未婚妻?” 商芜问:“难道没有?刚才那个女人不是你未婚妻吗?” “是我姐。”陆让语气轻缓,细听之下还有些笑意。 商芜愣住。 “你,你姐?” “我还有个姐姐。”陆让定定看著她,“现在你知道她是谁了,还冷我吗?” 商芜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挣脱了他的手。 “我只是跟你保持適当的距离。” 她转身就走,步子很快,陆让却始终跟著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站在电梯口,他与她並肩。 “能不能不冷了?”陆让侧目盯著她。 商芜抿唇,心里的堵闷全部都不翼而飞。 她抬眸,把头髮撩到耳后:“我们本来就是工作关係,冷不冷的,把活干好互相不影响就行。” 陆让逼近她:“可你误会我有未婚妻后,一直拉著脸,影响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吧?” 商芜被他说得心臟漏了一拍,解释:“我只是在生气,如果你有未婚妻就不该跟我距离过近。” 陆让勾唇:“姓名陆让,男,二十六岁,没未婚妻,单身,没谈过恋爱。” 商芜愣了下,仰头看他:“你没谈过恋爱?你这么帅又是律师……” 不过下一秒,她又瞭然点头。 “你没谈过恋爱也挺正常的。” 陆让没忍住:“你什么意思?” 商芜勾唇一笑:“你这种脾气怪,话又少的人,估计再帅也没有哪个女孩子敢接近。” “那你敢吗?陆让忽然逼近一步,问她。 商芜表情差点失控,震惊:“你……什么?” 陆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反正你迟早要跟周言词之间有个了断。” “不是还没了断吗?” 商芜下意识懟回去。 电梯门开了,她想往里面进,又被陆让一把扯回来,才没撞到从里面出来的人身上。 陆让將她护在怀里,等所有人都陆续走出来了,才拉著她进去。 电梯门关上,狭窄的空间里安静极了。 陆让目光笼罩著商芜,紧盯不放。 “如果解决了商家的案子,解决周家……” 商芜见鬼似的看著他,打断:“陆让,今天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陆让神色肃然,倒像是在谈某个重大案件:“我家里逼婚逼得厉害,刚才我姐劝我回去相亲,要不你帮个忙?” “开什么玩笑,帮你成家?没有感情,我是不会嫁人的。”商芜看著电梯楼层不断下降。 陆让侧目看她,很耐心道:“先婚后爱也可以。” 商芜看神经病似的:“你是不是言情小说当案子看了?” “所以你並不会考虑我?”陆让眼神暗了。 商芜直觉觉得这个话题太危险,电梯门开了,她出去隨口一扯:“我不喜欢你这款,我喜欢……” 商芜想了想:“黏人撒娇年下忠犬。” 陆让的脚步慢下来,拿出手机给严岳发了条消息,问黏人撒娇年下忠犬是什么意思。 严岳发来擦汗的表情。 【你真想知道?】 陆让:【说。】 严岳:【陆律师,陆哥哥,这八个字里面,只有“人”字跟你沾边。】 陆让眯了眯眸,把严岳拉黑,上网搜。 网上说,这类人忠诚,热情,可靠,爱撒娇。 遇到喜欢的人,会以极大的热情示好打动对方。 陆让想想。 这確实不是他的风格。 打动对方?效率太低。 他比较喜欢静待时机,直接抢回来,带回去。 第74章 周言词没安全感了 乘舟。 总裁办房门被敲响。 阿影抱著文件进来,看到商芜正对著电脑屏幕,校对资料。 阿影走过去轻轻一笑:“商总你心情很好吗?” 商芜回头看她一眼,好奇:“你怎么知道?” 阿影耸耸肩:“不知道啊,就总觉得你前两天心情很不好,今天看著又好很多,是不是因为你烦恼的事情解决了?” 商芜眼神闪烁:“我前两天不开心很明显吗?” “特別明显。” 阿影笑著,指了指她旁边放著的咖啡奶。 “你最爱吃的,前两天都不怎么吃呢。” “最爱吃的。” 商芜重复她的话,若有所思,拿著那颗咖啡。 这时,陆让出现在外面,敲敲门。 商芜立刻拉开抽屉,將咖啡奶塞进去又合上。 阿影看得一愣一愣的,把文件放下,就赶紧转身走了。 陆让进来,將两份资料放在她面前。 “打开看看。” 商芜解开绕著文件袋的线,看完资料,不由得屏住呼吸。 她不能淡定地站起身:“当初我父亲手底下心腹的几个案子,你全都找过来了?” “案件上面的督查人员,应该有被周言词买通的,要想办法拿到督查人员名单。” 商芜若有所思:“他们应该都被调派各处了,去找督查部的人,说不定能获得內部名单。” 陆让又將几张名片放在她的面前:“挑一个接近的目標。” 商芜低头,看到名单上全都是督查部组长级別的人。 她惊讶挑眉,没想到陆让连这个都给她准备了。 她扫视名片,看到一个色眯眯,仿佛沉浸在酒场沉浸很久了的人。 商芜將那名片拿起来。 “就他吧,王其正?这个人看著更好利用。” 陆让眸光微闪:“我帮你看过,他好色好酒。” 商芜眨眼:“凭我这个长相,应该不至於得不到吃饭的门槛,对吧?” 陆让抿唇,深深看她一眼。 商芜將所有资料和名片都小心收起来。 “我今晚就约他。” 陆让:“我跟你一起去。” 商芜没有拒绝。 毕竟是喝酒,还是带著男人去比较好,可以有个照应。 忽然,桌上的座机响起铃声。 商芜接了座机电话。 前台人员的声音清楚地传过来。 “商总,周先生来了,他说他有东西要给你,想上来一趟。” 商芜蹙眉。 自从上次周言词过来公司这边之后,她就特地吩咐楼下的前台和保安,不管是谁,只要没有预约,不是公司的工作人员,都一律拒之门外。 就连周言词也不例外。 她想了想,不耐道:“算了,让他上来吧。” 陆让原本都要走了,听到这话就又停下脚步。 商芜掛了电话看向他。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该送的东西都已经送到了,你走吧。” 陆让走到她的面前。 “我想起还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商芜示意他去沙发边坐著:“等周言词走了你再说。”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上来了。 周言词推开门进来,手中还拎著一个盒子,伴隨著淡淡的香甜味。 商芜没什么表情,看著他进来。 周言词一看到陆让在,有些反感。 “你怎么又在这里?” 陆让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端起桌边的茶喝了一口。 周言词深吸了口气,径直走到商芜面前,將手中的盒子放到她面前。 他笑眯眯道:“打开看看。” 商芜已经看出包装盒,这是她经常吃的那家甜品店。 她没有打开的意思,抬眸冷淡望著周言词。 “你为什么还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过来打扰我?我都跟你说过了,我平时很忙,现在公司很多事情需要我处理。” 周言词笑笑:“我只是上来给你送点你爱吃的,你別生气嘛。” 他说罢,不悦地瞥陆让一眼:“再说了,某个人都可以在这里坐著喝茶,我怎么就不能进来打扰你两分钟的时间?” 陆让冷眼扫去:“我有工作。” 周言词没理,將盒子打开。 “阿芜你看,都是你爱吃的。” 商芜瞥了一眼盒子里面的泡芙和甜甜圈。 从前爱吃的东西,经周言词的手送过来,她只觉得腻歪。 商芜將盒子扯到桌角,坐下来继续工作。 “东西你已经送到,那就先走吧。” 周言词没有离开的意思,看看四周。 曾经这间办公室是他坐镇,掌管整个集团的地方,如今却是商芜的位置了。 他竟然连进公司,都需要人通稟一声才能上来。 忍忍吧,再忍一段时间。 周言词调整好情绪,压下眼底的几分异色。 他柔声道:“阿芜,如今你爸妈身体都调养好了,他们要是还適应的话,要不今天晚上咱们两家人就见面吃吃饭,把婚期定下来?” 商芜和陆让一顿。 “毕竟咱们都订婚三年了,也该到了提上日程的时候,对吧?”周言词追问。 商芜指尖微僵,盯著电脑屏幕,眼底划过几分嘲讽。 “我说了,我工作忙,这几天没有閒心去操心这些事情……” “放心!不用你出面的,只要两家家长把婚期定下来了,婚礼那些方面的事情我来安排,你甚至只需试个婚纱,到时候去参加婚礼就行!” 周言词打断她,话里带著一抹迫不及待。 他现在非常没有安全感。 商芜对他的態度越来越差。 虽说他知道,是因为他出轨让沈眠怀孕的事情,伤了商芜的心。 可是商芜的態度明显不符合深爱他的状態。 难道商芜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一边痛苦著,一边选择原谅,还要吃醋无心工作,跟沈眠抢他吗? 他现在越是摸不清商芜的態度,越是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生。 连带著,更加患得患失。 商芜抿紧唇,见周言词执著要一个答案,思索著要用什么藉口回绝。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商芜。” 陆让忽然开口,起身朝著桌边走过来,將她手边的资料递过去。 “五分钟之后你还有会议,先签字吧。” 商芜微微勾唇,直接拿起签字笔在合同上签了,头也不抬道:“对,我等会还有会议,这件事情以后慢慢说吧。” 闻言,周言词还没说话,陆让看她目光冷淡地看著他,“周先生,请出去。” 周言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看著陆让:“我们正在说话,有你这么不礼貌打断的吗?再说了,在公司里,你应该叫她商总,直呼她的名字干什么?” 陆让的眼神愈发淡漠疏离,带著压迫感。 他比周言词高出两厘米,气势也隨之强过一大截。 “我是她的法律顾问,本质上我们是合作,不属於乘舟集团员工,想怎么叫是我的自由。” “你……” 周言词语塞,转而看向商芜,“等你下班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对了,我还有个礼物,待会让人送到公司前台。” 商芜没有说什么,轻轻点了下头。 周言词又看向陆让,压低声音警告:“既然你不是集团的一份子,我看你也没有必要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了!能打电话解决的事情,別过来说三道四。” “你这么爱多管閒事,怎么没管好自己的下半身?”陆让目光冷讽。 周言词被他懟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瞬间脸色铁青。 他连忙看看商芜,生怕她生气。 商芜收回目光,看向屏幕没说话,仿佛被勾起了伤心事。 周言词不敢跟陆让互懟下去。 这个男人处处都往他跟商芜最大的痛处上提,要是再说下去又会让商芜生气,对他们的感情没有好处。 周言词有些憋屈,只能离开。 关上办公室门之后,陆让眼神晦暗冰冷,一瞬又收起所有的情绪。 “我也先走了。” 商芜靠在座椅上望著他,“陆律师不觉得自己越界吗?刚才我可没让你帮忙转移话题。” “那你愿意跟他谈婚论嫁?”陆让反问一句。 商芜没话说了,轻咳一声。 “你出去吧,我要工作了。” 陆让目光直白,带著一抹不容拒绝的命令:“下次他再来纠缠你,打电话给我。” 商芜指尖一顿,打错了字。 她面上镇定:“晚上准备准备,跟我去酒局吧,別说这些有的没的。” 陆让瞥见她微红的耳根,勾唇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到楼下前台,看到用玫瑰编织成的篮,里面放著几个精致首饰盒。 前台几个人员正讚不绝口。 “这些首饰可都是当季流行的新品呢,周先生就算离开公司了,对咱们商总也真是好。” “切,他就该这样补偿咱们商总,谁让他出轨的?商总现在原谅他,我都觉得太给他面子了,当初就应该狠狠甩了他,让他跟那个小三过日子去!” 陆让走过去,抬手敲敲桌面。 见他过来了,前台人员赶紧站直,没敢再八卦。 第75章 为她玩命 “陆律师,有什么事吗?” 陆让扫一眼篮:“约个外送跑腿,把东西原样送回去。” “啊,这是商总的命令吗?”两人面面相覷。 陆让眯起眸子,直视著她们。 “是我的命令,你们就不听了吗?”陆让问。 前台被嚇到,连忙摇摇头。 “外送费,以及你们的报酬。” 一沓钞票放在她们面前。 陆让转身离开。 两个前台双眼放光,將几千块揣进兜里。 “天呢,陆律师也太大方了吧!他跟在商总身边,肯定也是看不惯周先生。” “那可不是吗,他肯定是商总那一派的,不过话说回来,陆律师长得可真帅,就是这性格有点嚇人,要不然跟咱们商总也是很般配呢。” 陆让並未走远,听到般配二字,脚步顿了顿,直接上车。 晚上八点。 两人约了王其正在包厢里吃饭。 商芜特地穿了著条月光白的长裙,温婉优雅,整个人都散发著一种知性美。 陆让多看两眼,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包厢门外有了动静。 王其正走进来,看到商芜便双眼放光。 “商总,以前都是在新闻上看到你和周总,没想到今天一见,现实里果然比明星还好看!” 说著他大手伸过来。 商芜笑著跟他握手,被他多攥了几秒,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赶紧抽回手,侧过身向他介绍陆让。 “这位是陆律师,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噢,陆律师啊。”王其正態度一下子冷却许多,笑容也跟著淡了,“陆律师也是一表人才。” “没有没有,没您长得帅。”商芜奉承的话脱口而出,余光看到陆让身形猛地一僵。 她差点没憋住笑,坐下来。 王其正非常受用:“商总你今天请我吃饭,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吧?” 商芜眼神微闪,端起酒壶起身给他倒了酒。 她轻笑一声:“咱们还没吃饭呢,先吃饭嘛,王先生,您看我这专门为您准备的山珍海味,您总要先尝个咸淡。” 商芜心里一紧,不由得心里直犯嘀咕。 这么多年了,任何人提起商家案都避之不及。 这个案子当时那么多顶尖律师都参与其中了,现在如果谁敢说商家有问题,就是等於打这些律师的脸。 谁也不愿意一下子得罪那么多的人。 在面对王其正时,她不把人喝美了喝开心了,绝对一个字都不敢提。 王其正看到几个服务员进来,將热腾腾的美味饭菜放在桌上,便拿起筷子摆了摆。 “对对对,这家餐厅我一直想来尝尝味道呢,只可惜太贵了,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人,领著那点微薄工资,怎么可能消费得起这种地方?” 商芜扫了眼他吃得油光满面的样子,乾笑两声。 “是,看您瘦的,多吃点补补营养,来,我敬您一杯。” 王其正放下筷子跟她喝酒。 陆让坐在旁边,看著商芜转眼间和王其正喝了两杯白的,就开始一口一个王哥的叫,眼神越来越暗。 直到喝了第三杯,商芜看王其正酒色微微上脸,这才敢提起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王哥,我来找您,是放眼望去整个督察部,没有任何人比您更有实力,比您更专业,所以想让您帮我一个小忙。” 王其正眼神闪烁,笑道:“行啊,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帮上你的肯定帮。” 他拍拍商芜的手背:“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只要不难办的事情你就直说。” 商芜不动声色,把手抽回来,將一张银行卡递到他的面前。 “那如果这件事情,是跟商家有关呢?” 一句话说出来,王其正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起身,从色眯眯沉溺於酒水当中的姿態,转为警惕谨慎的精明模样。 他背著手冷冷道:“商总你这就不地道了吧?我拿你当朋友才过来跟你吃顿饭的,你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事情,是想要存心害我吗?” 商芜愣了愣:“我……” “商家案经多方审理早就已经结束了,你现在重提起来,是不是有点痴人说梦了?”王其正冷冷打断。 商芜起身。 “王先生你別生气,我不是要为难你,也不想重翻案,我只是想找到当初几个负责人的名字,你给我几个人名就行,我真的没想麻烦你更多。” 王其正眯起眸子,看看她。 “那也不行,我怎么能隨便把同事的名字透露出去?” 商芜抿唇,只好拿出杀手鐧。 “听说你因为女儿转学的事情在苦恼,松川贵族学校那边有我的投资,只要说一声,就能把你女儿给转进去,最多一周的时间。” 她目光灼灼,望向王其正。 这个男人一看就比其他人好说话。 就算酒色不成,用他女儿的学业说事,应该能够有余地。 看著她诚恳的模样,王其正眼神闪烁,目光投向桌上的白酒壶。 “你把这一盅酒干了,我就答应你。” 商芜和陆让同时看去。 他们喝了几杯之后,里面还有一斤白酒。 “王先生。”陆让开口。 商芜直接打断,“我喝。” 她端起酒。 陆让起身,按住她的手。 王其正冷脸嘲讽:“你个小律师有资格插嘴吗?一边去,人家商总都自愿喝酒了,你拦什么!” 商芜转过身看向陆让,目光郑重。 “你知道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陆让。” 陆让抿紧唇,缓缓鬆开她。 商芜端起酒盅,心一横,直接灌下去。 她在珠宝部只专心於两件事,第一营销季雨名气,第二专心於她设计,根本就没有参加过酒局。 这些酒喝下去,不知道会难受成什么样。 但商芜別无选择。 为了能够重查当年商家案,还公司一个清白,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白酒入喉,商芜眼角泛红。 还没喝两口,她手中的酒盅被夺走,肩上搭了一只手。 陆让揽过她:“王先生有所不知,商总酒精过敏,喝不了太多的酒,会有生命危险,剩下的酒我来代劳。” “你代劳?” 王其正冷笑。 “你喝跟商总自己本人喝能一样吗?” 他心里有气,不愿意这么轻易帮商芜,却因为商芜能够解决他女儿上学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只能答应。 王其正便也只能从这上面给商芜点顏色瞧瞧了,没想到这半路又杀出来一个人,打断他的兴致。 商芜去拽陆让的衣袖。 “陆让,刚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陆让充耳不闻,望著王其正,將旁边一瓶没开封的酒又拎过来,放在酒盅旁边。 “我再加一瓶。” 商芜错愕,压低声音道:“你別闹了,別坏我的事。” 王奇正忽然笑出声:“行啊,我这么多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能面不改色喝下三斤白酒的,你给我喝,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够喝得完!” 陆让拧开那瓶酒,仰头就灌。 商芜愣了,看著他。 陆让喉结滚动,没来得及被他喝下去的白酒蜿蜒而下,划过锋利下頜。 商芜突然听到胸腔里急速加快的心跳声。 她屏住呼吸,默默看著陆让不要命似的灌酒,心口颤了颤。 一瓶白酒灌下,陆让原本锐利的眸光已经蒙上一层醉意。 他去抓酒盅,商芜下意识想要去帮他分担。 王其正看出她的想法,冷笑:“別帮来帮去的,你们这是干什么?能有点诚意吗?想让我帮忙,也该拿出点態度让我看看吧!” 商芜指尖一僵,陆让就將那酒中夺了去。 “我继续喝。” 他一口气灌完,酒盅朝下,一滴不剩,朝王其正晃了晃。 “可以了吗?” 王其正神情微妙,还从来都没见过帮老板办事这么不要命的。 他点点头:“行,你牛,这个我忙我帮了,人员名单在你们帮我女儿转学之后,我自然会给你们。” 说完,王其正拿起外套快步离开。 商芜彻底鬆了口气,肩膀上却一重。 陆让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额头抵著她的肩头,手指揪著她的衣角,“洗手间。” 商芜连忙扶著他,伸手环住他的腰,“我带你去。” 她扶著陆让去了洗手间,在门口焦急等待,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过了会儿,陆让出来,眼眶被酒气浸染,红得厉害。 他直勾勾盯著商芜,眼神有些不正常。 商芜心口发紧,连忙迎上去:“怎么样?你现在还难受吗?” 陆让將她拽到近前,声音沙哑:“以后种事情我来做。” 商芜没听清:“什么?” 陆让靠在她耳畔,一字一句道:“谁都不能灌你酒。” 说完,他整个人重重靠在商芜身上。 要不是后面有墙挡著,商芜就被他扑倒了。 她艰难在口袋里摸了一圈,没摸到手机,只好摸陆让的口袋,將手机拿出来。 “陆让你手机密码是多少?我给你家里人,或者你朋友打个电话。” 话音刚落,严岳就打了过来。 看到这熟悉的名字,商芜鬆了口气,接通。 “你快过来一趟,陆让喝醉了。” 严岳大吃一惊:“喝醉了?你等著,我马上过来,他不能喝酒的!” 商芜愣了,问:“为什么?” “他酒精过敏,喝了之后会浑身起疹子,我马上到马上到!把地址给我!”严岳说得急切。 商芜更是错愕。 电话掛断了,她保持著刚才接听电话的姿势。 陆让还在她身上,商芜用力抱著他的腰才能勉强撑住,整张脸都被迫埋在他怀里。 陆让的怀抱温暖,带著淡淡的冷香气息。 她想到陆让帮她拒绝王其正,说她对酒过敏,会有生命危险。 原来这不仅仅是个藉口。 是会酒精过敏,是会有生命危险。 只不过这个人是陆让自己。 商芜眸光微颤,心尖仿佛被猫轻轻地挠了一下,有种说不清道不名的感觉。 “陆让,你撑住,千万別有事……” 第76章 是他不想活 医院。 严岳站在商芜身后,拿著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陆让喝酒过敏,速来三院。】 他发完,將水递过去。 “商小姐,要喝吗?” 商芜回过神,接了水,嗓子乾涩。 她也喝了酒,不到二两,按照平时的酒量是会晕的,但一听说陆让有可能会出事,比睡一夜起来还清醒。 商芜拧开瓶盖,又拧上,“陆让的情况很严重吗?” 严岳平时大咧咧的那股劲没了。 他眼神闪烁,摸了摸鼻子,“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进鼎丰的第一天,老所长就说他不能沾酒,至於过敏起红疹,是他自己说的,我没见过。” 商芜捏紧水瓶,坐下来望著急救室紧闭的门。 她实在是不擅长揣度人心,识人不清简直是她人生中最致命的缺点。 但今夜发生的一切,还是让商芜下了一个篤定的、不容置疑的判断——陆让很好,陆让在意她。 很快,医护人员出来了。 商芜和严岳迎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陆先生没有生命危险,但过敏症状太严重,普通抗过敏药物已经没用了,需要阻断药。” 商芜心口一紧:“那就……” 医生打断她:“但,临城医疗系统里没有这种阻断药,三个小时內找不到阻断药,陆先生浑身红疹会变成红斑,永久不能消退。” 商芜將水瓶捏到变形:“哪里能找到阻断药?我来想办法。” “目前有种阻断药,是零下八十度保存的珊瑚醇,只有一些医疗实验室才有。” 这东西临城没有,还要找医疗实验室,又要零下保存,没办法三个小时拿到。 商芜心急如焚:“医生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医生沉吟片刻:“还有一种是中医的九阳丹,包治百毒,八十年代很出名,当时价比黄金,现在也只是一些大家族才有珍藏。” 商芜红唇紧抿,眼神复杂一瞬:“严岳你在这里守著,两个小时內,不,一个小时我就拿回来。” 她看了眼急救室。 陆让躺在急救台上面,面容泛著不正常的红。 她欠他的,得救。 严岳眼神变了变,连忙拦住她:“商小姐,其实……” 商芜蹙眉:“怎么?” 严岳一阵难以启齿,挠挠头,索性摆烂了:“你別太著急,待会说不定陆让情况就好转了,连药都不用吃。” 商芜点了下头,只当这是安慰。 她刚走到电梯口,忽然有个黑衣人从里面出来,神色冷肃,手中托著质地古朴的黑木盒子。 商芜差点撞到他,后退避让。 看见她,男人阴森森扫了一眼,带著分明的敌意。 商芜只觉莫名其妙,进了电梯匆匆离开。 男人来到急救室门口,將盒子交给严岳。 严岳赶紧拿著盒子进屋,给陆让餵完药才出来。 他討好地笑了:“十五分钟都不到,够神速的啊?” 男人面无表情,质问:“先生让你在律所照应,你就是这么照应的?” 严岳被他训得瑟缩了下:“我哪知道他会喝酒。” 那人又问:“就是为了刚才那个女的,商家破產后跟了周家少爷的落魄千金?” 严岳脸色微变,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和她没关係,他们只是合作关係,陆让可不会轻易为谁喝酒,这只是个意外!” 他说得又急又快,生怕对方误会:“再说了,你们常年备著药呢,要是没有阻断药,陆让怎么敢碰酒。” 男人定定看著严岳,眼神又黑又沉,带著无言的压迫感。 几秒后,他开口:“他弃了家族传承从法,先生由著他去了,只是想让他换种活法,不代表任何案子都可以接。” “喝酒的事没有下回了。” 严岳咕咚咽了下口水,浑身紧绷:“明白……” 男人没等他说完,转身离开。 严岳一直目送他的背影走进电梯,才双腿发软地瘫在地上。 半晌他才爬起来进病房,晃醒昏睡的陆让。 “你家管长太嚇人了啊!陆让你是英雄救美玩爽了!你要害死我啊!” 陆让眉头微蹙,缓缓睁开双眸。 他扫了严岳一眼,去看门外。 “她呢?” 严岳看他醒了,鬆一口气:“给你想办法搞药去了,大哥,咱以后能別这么玩了吗?你知不知道,刚才千珏亲自来的!” “事发突然。”陆让伸手按住严岳,借力坐起来,身上的红疹正在极缓慢的消退。 他闭了闭眼缓解身体不適,难得耐心解释:“我以为事情会顺利进行,没想到还要喝酒。” 严岳气笑了:“没想到?商小姐都跟我说了,你是帮她挡酒,她喝那一斤酒能怎么?顶多喝醉喝吐胃不舒服,你呢?你能这么轻鬆吗?你怎么这么在乎她?” 他说话带著怨气,还沉浸在被千珏警告的后怕当中。 陆让看著他不说话。 严岳知道他不爱听这话,起身给他倒杯水。 “你这次惊动先生了,千珏话里话外都是不满,我觉得啊,他们是不想让你接商家案子,沾一身麻烦。” 陆让喝了口水,气场压人:“惊动他们又怎样?我这次就让他们知道,这个案子我管定了,未来也会像现在这样,不惜代价。” “嗯?”严岳茫然,“什么意思?你是故意喝酒的!” 陆让又喝一口,將水杯递过去,想到商芜喝酒时呛出的眼泪。 他顿了顿:“算是吧,这些年我只愿意和大姐说话,上次他偏偏派大姐来劝我放手商家案,借著喝酒这件事,叫他明白,十年了,无论我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不仅拦不住,还要过来给他送药。 他不怕死,可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怕到骨子里。 他当年不想被救,可偏偏每个人都说,他最应该活。 严岳沉默,瞧著他沉静的样子,彻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陆让这个人吧,脾气拗怪。 为了他感兴趣的案子,能高速路上堵被告的车,去贼窝里臥底取证,还能待在监狱里一个月,只为了让替人顶罪的犯人开口。 好像他活著的最大乐趣,就是把一个个棘手的案子打贏,不辜负委託人的期望。 现在接了商家案,又是走这种路子。 可这是第一次,严岳感觉到陆让对委託人的在意。 也是第一次惊动先生被警告后,陆让反而以自毁的方式挑衅和反抗。 严岳不清楚陆让和家里有什么矛盾。 当初他和陆让一同从政法大学毕业,就进了鼎丰做律师。 半年后,他介绍陆让进鼎丰,先生突然找到他,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平时多照顾照顾陆让。 想来先生也是很疼陆让的。 也不知父子俩关係怎么搞成这样,连话都不愿意和对方说。 严岳正想著,陆让便打断他。 “把商芜叫回来,让她別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不安全。” 严岳刚拿起手机,电话忽然响了。 他拿给陆让看。 陆让垂著眼:“接。” 严岳接了电话。 “他现在怎么样?我已经拿到九阳丹赶过来了,十分钟后到。”商芜语气里透著一丝焦急。 严岳惊讶抬头,和陆让对视一眼:“你还真把九阳丹搞过来了!行,那你快过来吧,陆让……” 陆让对他点头。 严岳无奈:“陆让已经醒了。” “好,马上到。” 商芜掛断电话,踩下油门加速赶往医院。 她到达病房,看到陆让已经坐起来,身上红疹顏色很淡,似乎在消退。 商芜惊讶,语气放轻:“你居然好了?” “家里人来给我送了特效药。” 陆让目光落在她手上。 商芜鬆了口气,把药递过去。 “这是九阳丹,解毒很管用,你拿著吧,以防下次过敏的时候还能用。” 商芜给严岳递了个眼神。 严岳面对她还有点心虚。 他早就知道有药用,还不能透露出来,只能看著商芜著急去找药。 严岳识趣道:“你们聊,我先出去透透气。” 等人离开,商芜俯身凑近了查看陆让的状况。 “过敏还真减轻了,严岳在电话里唬得厉害,我以为你会有生命危险,活不成呢,原来你手上有药。” 陆让微微勾唇,眼底翻涌著一抹晦暗情愫:“我要是真活不成呢?” 商芜一怔,看著他,“陆让,你以后別这样,別伤害自己来帮我扛。” 陆让蹙眉,脱口而出:“我自愿的。” 商芜抿紧唇,一时呼吸微滯。 又是这样的话。 到底是为了案子心甘情愿,还是为她。 陆让眸光微暗,又补充:“喝酒这事,我也有別的目的,不全是为你挡。” “什么目的?”商芜缓和气氛,毒舌他:“测试自己喝多少会出事?” 陆让盯著自己的掌心:“提醒某些人,该救的从来都不是我。” 商芜愣了下,看著他神情中隱著某种寂寥哀伤,眸子暗得透不进一丝光,像深到发黑的湖面。 她正不知该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大半夜去拿九阳丹,就是为了救他?” 两人同时抬头。 商芜一转身,对上周言词震惊失望的眼神。 第77章 同意结婚了 周言词猛地大步进来,想去夺药。 商芜挡住他,冷漠道:“陆让是因为我才过敏的,我拿药救他又怎么了?” 周言词死死盯著她,脸色苍白。 曾经在他面前解语一般的商芜,如今护著其他男人,面对他满身是刺,充满敌意。 一直以来,商芜除了他谁都不在意,如今怎么能为了救別人,半夜到周家拿著他高价买来的药,给別人用? 周言词声音发颤:“阿芜,你知道这值多少钱吗?他算什么,值得你拿九阳丹去救!” 他胸口剧烈起伏。 商芜依旧冷冷望著他,不为所动:“是,他值得。” 陆让在她背后抬起头。 周言词嘴唇动了动,发出乾巴巴的音节。 “什么?” 商芜重复:“陆让值得我救,你別再闹了,出去。” 周言词指尖动了动,无力地蜷缩起来。 他苦笑:“如果不是为了救陆让,今晚这通电话,你是不是也不会给我打?” 商芜眯了眯眸,懒得和他装:“是。” “商芜!”周言词怒吼一声,將她拽过来,近乎於疯狂地问:“你到底还爱不爱我!还爱不爱!” 商芜的手腕被他握红,疼得直皱眉。 陆让神色一冷:“鬆手。” 周言词额头青筋暴起,“这是我未婚妻,我未来的老婆!我想怎么碰她就怎么碰,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陆让已经攥拳,眼底满是沉冷的警告,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 商芜也受不了的想要挣脱,却被周言词握得更紧。 她疼得倒抽口气。 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仿佛触动了陆让的某个开关。 一阵劲风擦过商芜的脸,陆让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周言词脸上。 周言词被迫放开商芜,踉蹌几步,想衝过来还手,严岳忽然带著人闯入。 “按住他!” 严岳大喊一声,几个保鏢將周言词扣住。 周言词挣扎不得,依旧死死盯著陆让,恨不能杀了他。 商芜揉揉红肿的手腕。 陆让看著只觉刺目,沉声呵斥:“把他拉出去,拿药来!” “不用,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商芜走过去,示意保鏢让开。 陆让抿唇几秒,还是一掀眼皮,让保鏢把人放了。 商芜径直出去。 严岳看到陆让脸色不好,连忙扶著他:“你没事吧?” “没,你去盯著,別让他伤害商芜。”陆让忍著头晕不適,坐在床边。 严岳瞥一眼他泛红的指关节,嘆了口气出去。 走廊尽头,周言词抹去嘴角的血,望著商芜神色漠然的样子。 他苦笑一声:“阿芜,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你为了別的男人找我拿药时,我还告诉我妈,你难得找我,要什么都给你。” 周言词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钻戒。 “我还想著,给你定製的钻戒到了,等我们婚期定下来,我再跟你求一次婚,可我突然害怕了,阿芜你告诉我,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商芜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钻戒。 够大够闪。 她眉眼冷下,抬眸看向別处。 “我心里很乱,没法回答你的问题,现在也不是个说这些的好时机,你回去。” 周言词不肯走,心口不安泛滥:“为什么不能回答?是对我彻底失望了,还是因为陆让?你给我句准话。” 商芜眼底浮现一抹不耐:“和別人无关,你以后別再招惹陆让,周言词,我不是圣人,看到你和沈眠苟且还有了孩子,就能立刻收拾收拾跟你去领证,你觉得可能吗?” 周言词张了张口,一时无言以对。 “你先走吧,九阳丹多少钱拍的,我会给你转帐,就当我买的。” 商芜背过身,神色懨懨。 周言词深吸一口气,喃喃道:“不用了,赏给那个姓陆的。” 商芜没说话了,等著他走。 周言词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又叫她。 “阿芜。” 商芜回头。 周言词神情阴鬱,挤出一抹笑意:“从小到大,我想得到的东西,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拿到,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不计手段。” 听著他的话,商芜一瞬间想到家人和公司。 她眼神沉了沉:“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你可以因为我做错事冷著我,但千万別让我发现你喜欢上了別的人。” 周言词忽然笑笑,眼尾是上扬的,眸中却酝酿著风暴。 “否则,我会不择手段的把你抢回来。” 商芜猛地攥紧拳头。 她毫不怀疑,如果周言词被逼急了,真的会对陆让下手。 她身上转移走周言词太多东西了。 乘舟总裁之位,股份,以及周言词利用她才能变好的名声。 她现在是周家所有人迫不及待拉拢的对象,是他们赌上一切也要绑定的资源。 这就是为什么,商芜现在还不敢彻底翻脸的原因。 商家案要快了,不能任由周言词还能在外面为非作歹。 把这人塞进监狱,才能彻底安生。 商芜回过神,冷声强调:“我不喜欢陆让,別再找他麻烦。” 周言词没说什么,失魂落魄地走了。 等人离开后,商芜才鬆了口气。 她回到病房,看见陆让因身体不適睡过去,对严岳压低声音道:“我先走了。” 严岳吃惊:“你不照顾他?” 商芜眼神暗了暗,摇头:“我还有事要忙。” 她转身离开,发给学校那边催促他们给王其正女儿办手续,儘快把孩子转过去上学,她才能儘快拿到名单。 一夜过后,商芜没联繫陆让,適当的保持距离避免刺激到周言词。 她早上醒来,给严岳打了通电话。 严岳明显还在医院,甚至在陆让身边。 他语气有些不自然:“商小姐,你既然担心陆让情况,怎么不自己过来看看?” “算了,有你照顾他,我挺放心的,我先忙了。” 商芜掛断电话,低头凝著文件。 忽然,手边的电话再次响起。 她接通,里面传来些许急促的喘气声。 商芜蹙眉,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手机號码,才发现是沈眠。 “你找我干什么?” 电话里依旧是喘气声。 商芜不耐:“你不说我掛了。” 沈眠终於开口了,有气无力的,“周言词。” 商芜愣了下:“什么?” 沈眠抽噎:“周言词不要我了,他给了我一百万,让我自己养胎,把孩子生下来送回周家,会再给我五百万。” 商芜眯了眯眸:“所以呢?你不想拿钱走人?” “不,我想和周言词在一起,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嫁给他了,你別否认,这是我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沈眠语气篤定,喊出来。 商芜靠在座椅上,移动滑鼠將工作邮件关掉:“你到底想干嘛?” 沈眠迫不及待道:“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我能做周家夫人,你也能甩掉他。” 商芜思忖几秒,眸光深而重:“说说看。” 这通电话,两人足足打了半个钟头。 商芜掛断后,闭著眼放空大脑。 过了良久,她再次拿起手机。 这次,她打给周言词。 “今天晚上,你跟我到家里一趟吧,见我爸妈,把婚期定下来。” 周言词在电话里猛地一愣,又惊又喜:“阿芜,我没听错吧?你愿意跟我结婚?” “对,我想清楚了,与其我们互相猜忌埋怨,不如放下一切,尝试著再次相处,走进婚姻。” 商芜眼里透著一抹死寂般的平静,和她说话时温柔的嗓音截然不同。 周言词没有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开心极了。 “行,阿芜,我现在就去买礼物!等下班以后我去公司接你,咱们一起去看叔叔阿姨。” 商芜面无表情:“嗯,我等你。” 她起身收拾东西,將几个做起来没有压力的任务交给阿影,提前回家一趟。 等快下班的时候,商芜回到公司。 周言词也开车来了。 他后备箱开著,全都是各种名贵礼物,手中捧著一束。 几个记者对著他和车不停拍照,又过来採访。 “今天是商小姐生日吗?周少,你怎么准备这么多的礼物!” 周言词望著被他安排过来的记者,笑得灿烂。 “我要去看望阿芜父母,把婚期定下来了。” 商芜拿著包出来,看到这一幕,脚步慢下来。 看热闹的员工围在公司门口,没发现商芜就站在后面。 记者惊讶:“你们快结婚了吗?” “嗯,还要选个特定的日子,不过应该就在最近。” 周言词意气风发,笑容带著隱隱的炫耀。 围观员工全都炸了,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各人的意见主要分为两拨,也分男女。 大多男员工认为,他们订婚三年,恋情人尽皆知,现在商芜还接管著乘舟,要是和周言词分手,也不方便和其他人谈恋爱,也没有人敢要她。 女员工们则替商芜打抱不平,代入到商芜的视角,未婚夫瞒著自己和其他女人苟且,还有了孩子不愿意打掉,怎么看都是不尊重商芜,不该结婚替別人养孩子。 商芜在后面静静听著。 说实在的,对周言词这么表演欲爆棚的找记者炒作,她一点也没感觉。 相反的,她很乐意看到周言词將结婚炒得人尽皆知。 周言词的结局,会比当初的季雨还可笑。 第78章 拐走渣男所有资產 商芜走出去,其中有个记者提醒。 “商小姐出来了,商小姐出来了!” 眾人都从周言词身边,一瞬间涌向了商芜,想要问清楚结婚的事属不属实。 商芜自始至终都掛著一抹淡淡的礼貌微笑。 在记者开口的时候,她抢先接过了记者的话筒。 “我们的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到时候会请你们前来参礼,大家都不用再猜测我跟言词之间的关係了,我们感情稳定,不劳任何人费心。” 其中有个记者大胆问:“那之前所有的风波和周少犯的错误,你都原谅他了吗?” 周言词在不远处听著,笑容微顿,紧张地观察商芜的表情。 商芜勾唇一笑,面向大家。 “在这个世界上,谁没有任何犯错的时候呢?我觉得比起来揪住他的错处,给他一个原谅的机会,让我们之间的关係重新来过,修復成健康的状態才最重要。” 她做营销多年,这样的话张口就来。 瞒得过记者,也將周言词哄得一愣一愣的,彻底相信了她。 他心里庆幸商芜是这样大度的人。 也庆幸当初设法让商家倒台之后,拿了所有的资源人脉,还能够顺手装一把商芜的救命恩人,让商芜死心塌地跟著自己。 是啊,跟恩情比起来,他出轨又算得了什么? 商芜只会气一段时间就不气了,就像现在这样,不还是没有忍住,又在他面前乖乖低头了吗? 周言词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走过去,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商芜的身边。 他去拉商芜。 商芜故意拿起话筒,抱著胳膊不碰他。 周言词愣了下,面向大家。 “尽情期待我们一个月后的婚礼吧,我们到时候一定会办全城轰动的婚礼。” …… 將记者打发走之后,商芜跟著周言词坐了车,一瞬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垂眸。 周言词启动车,踩下油门轻笑著感慨:“阿芜,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原谅我,愿意跟我结婚了。” “是啊,你难道不觉得我只不过是在应付那些记者吗?” 一句冰冷的话说出来。 周言词一愣,连忙回过头看向商芜,才发现不对劲。 他小心翼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想过跟我结婚?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跟所有人说我们一个月后结婚,还让我跟你爸妈去吃饭?” 周言词准备了一后备车厢的礼品,就是为了到时候能够让商芜的爸妈满意。 商芜望向他,苦涩一笑。 “我是想要跟你结婚,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没有任何安全感,我不知道跟你结婚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够相信你以后会永远属於我。” 她闭了闭眼,继续飆演技,苦涩道:“如果再发现上次的事情怎么办?如果沈眠生下孩子,你忽然觉得要给孩子和她一个家,我该怎么办?” 商芜一连好几个问题,问得周言词有些著急。 周言词握紧方向盘:“不会的,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相信我,这辈子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他的话张口又来,可是这一次,商芜听出他焦急中带著一丝真心。 周言词是只想和商芜结婚。 不仅仅是因为商芜身上绑定著公司的所有资源和权利,更因为他现在不觉得沈眠这个当初的白月光,有多少吸引力。 沈眠只会给他带来麻烦,没有任何能够帮到自己的地方,反而一次一次坏他事情。 现如今沈眠怀孕之后情绪不稳定,更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 身体上更满足不了他。 他只想赶紧打发沈眠,別再影响他跟商芜之间的感情。 周言词不想去深想,他对商芜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但是他能够確定的是,商芜是他唯一想要结婚的对象,哪怕不为了公司也是这样。 商芜足够貌美能力又强。 任何人本能驱使,都下意识去抢夺好资源,他也不例外。 商芜望著周言词信誓旦旦,想要给她的证明的样子,扯了扯唇。 “总之现在你说什么好话我都不想相信了,除非你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周言词微微一愣,迟疑道:“你想让我怎么做?你可以直说,其实我也不懂,你现在正在想什么。” 商芜深深看他一眼。 “这个就靠你自己悟了,如果你肯把一切都交给我,那我就可以接受跟你结婚。” 说完,她垂眸开始回復工作邮件,不理周言词了。 商芜打开邮箱,发现半个小时前有份资料过来。 她不自觉坐直身体,认真看。 她一直在让人查陆无为,没想到今天还真查到了一些。 陆无为所在的金水律所,一直在帮周言词做事。 他们发现有要解决的法律问题,周言词通过个人帐户给他们打钱,让他们摆平。 所有律师费用和款项里面,有好多都是他们漫天要价的。 有时候周言词忙不过来,也不知道公司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就会无中生有,说某个部门的公司项目惹上法律方面的问题。 周言词相信他们,一来二去的,没有的案子他也拨款。 这个金水律所以陆无为为首,半年吃了快一个亿。 商芜险些冷笑出声。 周言词自以为操控別人的时候,殊不知有的是人在玩他。 真是风水轮流转。 不会有哪一个人,將其他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时,自己就不受一点伤害和欺骗。 商芜正想著,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 商芜关掉手机,不动声色地看向周言词。 “怎么了?” 周言词一字一句道:“我想到了,我现在就跟你证明我的心意,我带你去个地方。” 商芜挑了挑眉,没有说话,默默点头。 周言词改道,直接转调头开车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上楼,將书房里面的一个保险箱提了下来。 商芜看著那个黑保险箱,眯眸。 她知道,周言词所有的值钱证明以及重要文件,全部都放在这个保险箱里。 商芜猜不透他想要干什么。 下一秒,周言词从保险箱里面两个红彤彤的本子拿了出来,递到她面前。 商芜垂眸一看,愣住。 这两样是资產证明。 其中一张证明是明悦大厦的,也就是商家破產前的一整栋大楼。 商芜以为被法院拍出去之后,就改成写字楼租卖,分层去处理了。 可她却没有想到,一整栋大楼居然是周言词买下来的。 周言词一直攥在手里,从来都没有跟她透露过。 商芜的脸色猛地冷了下来。 而周言词又將另一份资產证明推给了她。 “明悦大楼以及最接近皖湖,最近有升值价值的一栋庄园,可以说是除了玉家地盘外,整个临城最贵的房子,这两样资產,我都给你了。” 周言词信誓旦旦,真诚望著商芜。 “你也知道我赔了不少钱,流动资金全都砸进公司里,一时取不出来,我能够拿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两样,这也是我绝对不能动的底线。” 他深呼吸,豁出去了:“现在我都送给你。” 商芜惊讶抬头,看著他,故作惊喜地捂住嘴。 “言词你,你居然要把明悦大厦送给我!” “是啊。”周言词笑了,看到她感动,自己心里也莫名满足。 他用深情温柔的目光看著她。 “这不就是你们商家的房子吗?以前你们公司就是这一整栋大厦,现在我都给你,叔叔阿姨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商芜深深看他一眼,勾唇。 “没有想到你会送我这么惊喜的礼物,不过……” 她话锋一转:“你从来跟我透露过呢,我都不知道你把明悦大厦给买下来了。” 周言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心虚解释:“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说,只是我本来就想把这些当成聘礼送给你的,现在提前了而已,现在这些能够证明我真心吧?” 商芜下意识往他保险箱里面扫了一眼。 其他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些店铺以及各处房產的资產证明。 比起来这两样是小巫见大巫,但还是非常值钱的。 苍蝇腿可也是肉。 商芜眼神闪烁,直接伸手將所有东西都拿出来。 周言词愕然望著她,惊讶道:“阿芜,你这是……” 你不是想要证明,你可以给我一切吗?那这些也都给我吧,不然你自己留著干什么?我们结了婚之后,都是我们共同的財產啊。” 商芜好奇地望向他。 周言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可是你,你要拿走所有吗……” 看著商芜手里厚厚一沓资產证明,他笑得有些勉强:“真就一分也不给我留?” 商芜勾唇:“就看你诚不诚心给了,如果你还要犹豫,那咱们之间也没有谈婚论嫁的必要。” 周言词心里一紧。 “给,给给给!都是你一个人的!” 他將所有东西连同钱包里面的银行卡,都一股脑给商芜,恨不得把自己一颗心捧起来,让商芜验证忠诚度。 “阿芜,我现在全都给你了,你该满意了吧?” 商芜露出一抹笑容。 “我怎么会不满意?你从大学毕业奋斗起开始的所有资產,一分不剩全都进我的兜里了,我好感动。” 她冲周言词眨了眨眼:“那,我就等著嫁给你了言词。” 第79章 陆让失踪了 周言词看著商芜灿烂的笑容,虽心里觉得怪怪的,可很快就拋出脑后了。 就像商芜说的,这些钱早晚是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婚前表表忠心送给商芜又怎么了? 反正商芜现在都已经死心塌地跟著他,决定要嫁给他了。 他们结婚的消息也已经官宣出去,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商芜將所有的资產证明都收到包里,包变得鼓鼓囊囊,拉链差点拉不上。 商芜用力將拉链拉好,衝著周言词轻轻一笑。 “走吧,我们去吃饭,不用去见我爸妈了,他们现在应该吃完饭睡下了。” 周言词没怀疑,跟著她一起离开。 到了餐厅里,周言词便顺势道:“阿芜,你看,我都给你证明我的心意,你也已经放心了,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商芜闻言一顿,放下刀叉看向他。 “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我对你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也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全心全意爱著我,但唯独有个男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商芜闻言,眯了眯眸子,已经猜出他想要说什么了,隨即笑笑。 “然后呢?” “陆让,我不放心他,我想让你辞了他,可以吗?”周言词目光灼灼。 商芜思忖片刻,没说话。 “说来说去,还是金水律所那边的律师用著放心,我用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出错过,更何况鼎丰是金水的对家,现在他进了公司,肯定会排挤针对金水。” 周言词努力劝说,想到陆让那盘亮条顺的优越外形,就有危机感。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这么忌惮的人唯有陆让。 商芜若有所思,接著点点头。 “你说得对,这样吧,我现在就安排一下,让阿影拿来合同,辞退陆让。” 周言词终於露出一抹放鬆的笑容。 接著,商芜定了个一分钟的闹钟,放在桌上反扣著屏幕。 没吃几口饭,她的手机就忽然响起铃声。 商芜拿起来关掉闹钟,放到耳畔接听。 接著,她大吃一惊:“什么?好,我知道了!” 周言词听她一声惊呼,差点將手中的刀叉扔了。 他看到商芜掛断电话,不明所以:“是公司里面出什么事了?” 商芜深吸一口气,望向他苦笑:“恐怕我没有办法辞退陆让了。” “”为什么?”周言词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商芜坐下来,用可怜又同情的眼神望著他。 “我要是跟你说,你一定要撑住啊,千万不要生气上头。” 周言词心中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商芜嘆了口气,“我给所有员工做了摸底调研,肃清公司里那些有心之人,可我没想到会查到律师团的头上。” 她咬了咬唇,將手机里面的邮件转发到周言词手机上。 “你看看吧,看看陆无为的金水律师团都做了些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周言词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他猛地起身:“他们居然林林总总坑了我这么多的钱?” 商芜轻嘆了口气,痛心疾首道:“你这么相信他们,他们却这样坑你,这可是一个亿,不是小数目,陆无为实在是太忘恩负义,愧对你这么多年的信任。” 周言词咬紧牙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色极为难看。 商芜不动声色地望向他,小心翼翼道:“言词,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呀?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心中应该很难受吧?” 周言词脸色冷寒:“你,你马上去联繫陆让!让他帮我打官司,把这个金水律师团全部都一窝端了!他们敢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就別怪我灭了他们金水,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商芜惊讶一瞬,犹豫道:“可是你刚才还说鼎丰是他们的对家呢,把金水律师团的案子委託给他,难道你不介意吗?”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周言词现在正在气头上,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冷笑一声。 “正因为周言词所在的律师所,是金水集团的对家,他才会用心帮我收集证据,帮我搬到陆无为,就这么办吧,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商芜点点头,感慨:“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消消气,快喝点酒压压惊。” 她將手中的酒推给周言词。 周言词喝完之后,还是气不顺,冷著脸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商芜又对著他安抚几句,垂眸將这边的消息全部都告知给陆让。 …… 陆让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看网上的新闻报导。 商芜面对著记者,宣布一个月之后结婚时,露出了灿烂笑容。 笑容透过屏幕,映在他的眸中。 陆让眼底闪过几分幽深,在办公室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直接关掉了电脑。 原本就漠然的眉眼陡地冰冷。 他一字一顿道:“下次再不敲门,我会直接让財务部扣你工资。” 严岳缩了缩手,赶紧走过来,点头哈腰地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我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知不知道,金水律师所那边好像出事了?” 陆让微微一顿。 “我听到有人爆料说,他们在故意坑乘舟的钱。”严岳一脸八卦。 陆让神色一冷,將商芜发过来的简讯推过去。 严岳俯身一看,顿时惊讶挑眉,对著陆让歪了歪头。 “我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商芜做的,她要帮我们扳倒金水,还真是说到做到了,真是不错!” 陆让收回目光,脸色仍然溢著几分寒气。 严岳凝视著他的表情,心口一紧:“你怎么啦?看起来怪怪的,好像很不开心,这样的事情还不值得你高兴一下吗?” 陆让没有说话,只是抿唇。 严岳凑过去,正想要一探究竟,小拇指不小心碰到了键盘。 电脑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看到上面的新闻,愣了下,瞪大眼睛。 “她怎么跟周言词宣布婚讯了?这真的假的?她没有跟你说吗?” 陆让修长的指尖轻触键盘,將电脑再次锁上,幽幽回眸瞥了严岳一眼。 “我跟她什么关係?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种私事?” 他的话语冰冷。 严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有些欠揍。在他对面坐下。 “我怎么看著你像是对她动了情,吃醋她跟周言词结婚?” 陆让没有说话,只是抿著微凉的薄唇,眼底含著一抹不快。 严岳见他实在不开心,也不再逗他了,直接敲敲桌面。 “你也別担心,商小姐肯定是有自己的计划,那个男人噁心透了,她怎么可能嫁给他呢,你想多了。” 陆让依旧心情不好,沉吟道:“这几天你来帮我办这个案子,金水律所的任务交给你。” “那你呢?”严岳愣了一下,“你不能因为心中不爽,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吧?” 陆让深深看了他一眼,低眸。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严岳忍不住嘟囔了一声:“难道有关於商小姐的,不是你最重要的事吗?” 周言词微微眯眸,眼神含著一抹凌厉警告。 严岳顿时不敢再多说了,赶紧举手投降。 “好好好,你去办你自己的事情,金水交给我!” 等人走了,陆让坐在桌边沉默片刻,接著起身,將桌上所有的文件一一整理归类,放进文件柜。 他拿起车钥匙和办公室的钥匙,拔掉电源,关上灯,接著拿起门后掛著的大衣,搭在臂弯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 入夜,商芜洗了澡,躺在床上拿起手机。 她早已经给陆让发了简讯,结果一查看手机,对方没有任何回復。 倒是严岳说,这件事情会由他亲手操办。 商芜眼底划过错愕。 这个陆让在搞什么?明明是她的法律顾问兼御用律师居然不亲自处理这件事情,扔给严岳? 他干什么去了? 商芜想了想,直接给陆让拨去电话。 下一秒,提示音响起。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商芜缓缓蹙眉,若有所思,还是將手机放在一边先休息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的时间,严岳將金水律所那边的案子办得风风火火。 公司也在商芜掌握当中。 陆让始终都没有出现。 他消失第三天,商芜开始心不在焉,不停看著日历,时不时地走神。 阿影拿著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指了指合同,无奈道:“商总,签错字了。” 商芜瞥了一眼签字处的名字。 “没有问题啊,不是陆让吗?” 阿影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望著她。 商芜一瞬间明白过来,眼底透著抹不易察觉的尷尬。 她轻咳一声,將签字处的陆让名字涂掉,重新签上自己的名字。 商芜揉著太阳穴,把文件递给她。 “最近有点太累了,没看清楚。” 阿影笑得意味深长:“我看你不是太累了,是在想陆律师吧?话说回来,他怎么好几天都没过来了?” 商芜摇摇头,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应该没什么事吧。” 说完她的心口一滯,忍不住开始揣测起来。 不会是周言词看鼎丰其他人已经接手金水案,还是没打算放过陆让吧。 第80章 陆让不会脑子有病吧 商芜开车去鼎丰问了一圈,他们还不如严岳知道得多,纷纷说陆让请假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商芜只得打车又去了陆让家里。 她按响门铃,良久都没有人给她开门。 商芜往后退两步,抬眸看了一眼二楼,也没有看到有灯光亮著。 她转身想要离开时。不经意间低头,看到了门口台阶上有一张订单。 有送奶工来了,早上还给陆让送过牛奶。 商芜拿著订单,立刻抬手拍门。 “陆让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 里面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商芜趴在门缝里看了一眼,隱约能够看到客厅当中的沙发上坐著一个人。 依稀可辨就是陆让。 陆让低垂著头,似乎精疲力尽,背对著她,看不清楚此刻是什么样的反应。 商芜更加用力地拍门。 “陆让,给我开门!你在里面干什么呢?別嚇我行不行?” 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商芜直接拿出手机,装作要打电话报警。 “是派出所吗?这边有点情况,我发现……”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房门忽然拉开。 商芜一转身,看到陆让的样子,错愕地愣在原地。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商芜被拽进去,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商芜几乎是踉蹌著撞到陆让身上的。 陆让又將她拉开,死气沉沉盯著她,说话时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怎么来了?” 商芜没有回答他的话,上下打量著他,呼吸有些沉重。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被仇家找上门来了?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陆让的下巴和脖子上,全都是被人打出来的淤痕。 他的双手指节也受伤了,就像攥著拳头跟人打架时太过用力导致的。 陆让背过身,不回答她的话。 “你先回去吧。”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是被人寻仇吗?还是有谁欺负你?你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商芜执著追问,没走。 陆让深呼吸著,背对著商芜。 商芜能看到,他在儘量调整情绪。 “我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见人,你回去行吗?” 陆让说完,后面迟迟都没有动静。 他以为商芜已经走了,刚回过身,忽然就被商芜轻轻拥住。 商芜刚才看到,陆让没有任何光彩的眼里藏著一抹绝望。 她不知道陆让经歷了什么,短短三天和变了个人似的。 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困境。 有的人要报仇,有的人想发財,还有的人深陷在过去的痛苦中。 她没办法帮別人解决,能做的就只有抱抱陆让,给他几秒钟的支撑。 哪怕只有几秒而已。 不过一会,商芜才退开看著陆让。 “你不想说,现在可以不说,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得振作起来,陆让,人得往前看,往上走。” 陆让没接话,静静看她:“公司那边没有人帮你做事吗?” 商芜愣了下:“什么?” 陆让回过身,上楼去书房。 “你都找到这了,一定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吧,我去拿电脑,帮你处理。” 商芜刚要跟上,这才发现,整个客厅里全都是东倒西歪的牛奶盒子。 几乎有二十多盒,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食物的痕跡。 陆让这几天消失了,不会都是在家里狂喝牛奶吧? 一瞬间,商芜心里有想过无数个猜测。 陆让不会脑子有病吧…… 定期发作的那种。 商芜莫名心口发慌,连忙跟到书房里。 陆让已经坐在桌边,打开电脑准备帮她处理工作。 商芜有些著急,走过去抓住陆让的手臂,不让他再摁键盘。 “我不是想要让你帮我处理工作,我是担心你,你这样子不太正常,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能告诉我吗?” 陆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那儿,盯紧电脑屏幕,目光空洞。 他仿佛已经掉落在某个陷阱中,无法自拔。 商芜对这种状態太熟悉了。 商家倒台,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又面临哥哥入狱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態。 即便那个时候有所谓的竹马周言词向她伸出援手,她也觉得自己隨时都要被吸进看不见的深渊。 商芜如今已经从深渊里挣扎著爬出来了。 哪怕还有更黑暗更加噁心的復仇之事要做,她也是在顽强地与命运抗爭,同仇人周旋。 可陆让这副样子,太像三年前的她。 提不起精神,找不到方向,以至於商芜就像是看到曾经的她。 她伸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陆让的头髮,一下一下轻柔安抚著他,像是在安抚以前的自己。 商芜察觉到陆让的身体没有那么紧绷,正缓缓放鬆下来。 陆让抬眸看著她。 商芜无声与他对视著,露出一抹笑意,又轻轻碰了碰他脸上的伤。 “这里疼吗?” 商芜儘量用温柔的语气问。 陆让眼神闪了下,不再那么阴鬱。 他將商芜的手拉下来,紧紧握住。 他双手是冰凉的。 商芜將他的手摁进掌心之中,缓缓地暖著。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喝行吗?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她转身想走,却被陆让拉回来。 商芜猝不及防,跌坐在陆让的腿上。 陆让用尽全力將她紧紧抱住,头抵在她的肩膀上,仿佛累得没有办法再自我支撑。 商芜拍了拍他的背,有些不习惯被人这样抱, “你先鬆开我,我给你倒点水。” 陆让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鬆开她,站起身,沉默著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我没事,这几天我向律所请假了,公司那边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应该没有耽误你的工作。” 他头也不抬:“你回去吧,我明天会照常去上班的。” 商芜没有走,只是看著他。 她想要知道,陆让这几天为什么反常的躲在家里,把自己搞得这么虚弱疲惫,半死不活一样。 “陆让,不管在你眼里,我算不算是你的真心朋友,但最起码我们是互相信任者的关係,对吗?” 陆让眉头一皱,看她:“你想说什么?” 商芜走过去:“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身边有人能够依靠,好过自己舔舐伤口。” 陆让眉眼压低,顿了下,左脸颊上还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忽然笑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商芜静静等待著他的下文。 陆让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只是跟家里人打了一架。” “跟家里人打架?为什么?” 商芜从小到大都跟家人关係很好,一时间难以想像,为什么会和家里人打起来。 “是他们反对你做什么事情吗?又或者,他们听说你在查我家的案子,怕有危险,不想让你卷进去太深?” 商芜的手紧了紧,最害怕这个结果。 她不想给陆让带来麻烦,但,她又需要陆让的帮助。 “跟你没太大的关係,是我想找人练练手,就和那个生我的男人打了一架,我受伤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陆让扯了扯唇:“有很多人护著他,都没用,总之,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商芜缓缓抿唇,望著他没有说话。 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陆让侧过脸看:“怎么,你觉得我很不可理喻,十恶不赦吗?” “没有。” 商芜毫不犹豫否认他的话:“我只是在想,你到底在家里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这样,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她目光里,泛著淡淡担忧。 陆让愣了下,忽然心臟疯跳,连带著呼吸都不太顺畅。 他儘量平静:“你是第一个听到这件事,会问我委不委屈,过得辛不辛苦的。” 商芜一愣,莫名有些心软, 陆让忽然问:“你吃饭了吗?” 商芜皱眉,发现他在故意逃避话题,也没再说什么。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她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觉得陆让打人不对,也许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隱情。 商芜跟著陆让下楼,忽然间瞥见桌上有一个倒扣的相框。 她的脚步慢了下,看到陆让已经下去,犹豫两秒之后,还是快步走至桌边,將那个相框拿起来。 她看到了相框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年纪相仿,容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他们全部趴在毛毯上,捣鼓著玩具,约摸有五六岁大。 商芜有些怔愣。 这两个男孩是谁?眉眼间看起来和陆让有些相似。 是亲戚吗? 商芜正想著,下面传来陆让的声音。 “你吃什么?我叫点饭。” 商芜立刻放下相框,復原到原来的位置,匆匆出去。 她故作自然:“什么都可以。” 陆让点头,用手机点了饭,就开始收拾牛奶盒。 商芜坐在沙发上,视线一直跟隨著他,很想问问那相框的事情,又不敢多说。 这时,门外的铃声忽然响了。 商芜过去把门拉开,却正撞上一个面色冰冷的男人。 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她剎那间就想到陆让酒精过敏时,她匆匆去找九阳丹在电梯门口碰到的黑衣人。 不就是这人吗? 当时这人还凶巴巴瞪她,手中拿著个神神秘秘的黑木盒子。 他居然和陆让认识? 商芜惊疑不定,问:“你是谁?” 第81章 別想一个人扛 黑衣人没理会商芜,只是在见到她的时候,本就冷肃的脸色更凝重。 他走进来。 陆让微眯双眸:“你来这里干什么?” 黑衣人回答:“帮先生带一句话,你要是非管某些人家里的那些破事,非是不听话不肯回家,以后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不必再去寒园祭奠。” 话音一落,陆让神色彻底冷了。 他走到千珏的面前,眉目沉静,就那么盯著千珏,浑身的压迫感便排山倒海而来。 千珏忍不住想要低头,额头已经隱隱出了冷汗。 即便如此,他还是咬咬牙,用不容拒绝的眼神望著陆让。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先生的命令,你要是能以后不再踏足寒园,就继续趟这趟浑水,没人会管你。” 说著,他瞥了商芜一眼,收回目光。 “有些看起来胜券在握的事情,背地里不知道藏著多少危险,你看起来是別人的得力帮手,殊不知人家在拽著你下地狱。” 商芜满头雾水。 听了这男人的话,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她总觉得是指商家案。 陆让现在不就是她的得力帮手吗? 商芜微微蹙眉,不明白对方的身份,也没贸然插话。 陆让將千珏的衣领揪住,把他拉至面前,黑眸沉沉,带著不容置喙的冷意。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们管,寒园我就算是不踏入一步又如何?你们谁也別想控制我。” 千珏万年不变的淡定表情,终於出现一丝裂痕。 “你疯了?寒园你都不在意了?” 陆让轻嗤:“你以为寒园是给死人修的吗?不,那是给你们修的,为了脸面,为了给你们遮羞。” 千珏无言以对,僵直著身体。 迎著陆让冰冷凌冽的目光,他终是败下阵来。 “隨你怎么说,你要真做好准备了,我会匯报给先生,寒园你不能进去一步。” 陆让甩开他:“滚吧。” 千珏被他推得后退一步,把手中的黑木盒子放下。 商芜发现,这跟千珏那晚手上的盒子一模一样。 “这是最后一颗了,你好自为之,先生说从现在开始,你在外面再怎么玩命,他都不会再管你。” 千珏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甩上门。 商芜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见陆让好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冷冽下来,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她静静地望著陆让。 陆让则望著那黑木盒子,抿著唇不说话。 商芜便起身,想要去给他倒杯水。 突然,手腕被握住。 陆让仰头看著她。 他开口请求:“別走。” 商芜的脚步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这两个字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 她没有再离开,只是静静陪陆让坐著。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的铃声又响了。 听到是外卖员的声音,陆让才缓缓放开商芜,起身。 “我去吧,你休息。”商芜出门,將外卖员送来的一份营养餐接过来,放到陆让面前。 陆让轻轻摇头:“你还没吃饭,你吃。” “我晚上不怎么吃东西,你先吃吧,你这三天肯定都没好好吃饭。”商芜不由分说將筷子拆开,递给他。 迎著她强势的目光,陆让最终还是接了筷子。 见他沉默吃饭,商芜则一直在想著商家的事情。 现如今,很快就能拿到王其正提供的那几个名单,找到当初收集商家案证据的那几个督查员。 一旦发现他们故意修改审核资料,亦或者是收別人的好处矇混过关,那么用这些证据来扳倒周言词足够了。 再加上季雨和李成章等人的证词,这件事情板上钉钉,很快就能够把周言辞送进监狱。 但刚才那个千珏说,看似顺利,但结局很有可能下地狱。 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周言辞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后招? 商芜正若有所思,耳边忽然传来陆让的声音。 陆让垂眸,吃饭吃得认真,却像是完全洞悉了她內心在想什么。 “有我在,商家案能翻,商芜,你只需要看著我,听我说,相信我。” 商芜神色复杂,鼓起勇气问:“这个人是谁?他跟你是一家人吗?上次你酒精过敏的时候,他好像来看过你。” 陆让微微一顿,这次倒没有再转移话题。 “千珏,替我家里做事,管著从管家到佣人的所有人。” 听了他的话,商芜眸中闪过一抹惊讶。 她没有想到,陆让的身世背景这么不简单,或许是来自某个大家族。 以前他们家,只配备一个管家和一个佣人团队。 如果管家之上还有人的话,那得是多大的家族? 陆让从来都没有透露过他的身世背景。 他开著不太贵的雷萨克斯,顶多也就是中產阶级收入,看起来是个靠自己努力有点小钱的金牌律师。 可现在,她又不確定了。 商芜趁著陆让愿意谈起家里的事情,忍不住又问:“我刚才在书房看到一张相框,照片上有两个长得很像的小男孩,他们又是谁呀?”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陆让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了。 商芜对上陆让沉重幽深的眸子,意识到这是一个不能触碰的话题。 她解释:“我没想窥探什么,就是看见有照片反扣著,好奇才拿来看的。” 商芜起身,“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怎么失踪三天都没跟我联繫,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陆让坐在原地没有动。 商芜来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他。 “现在一切都进行得顺利,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转告你家人,要是他们担心你会因为我们家案子有什么危险,完全是多余的。” 陆让顿了顿,抬眸看她。 “接下来有任何危险的事情,我都不会让你去做了,陆让,我不管你是因为案子还是別的什么,能够帮我到这个地步,我很感激,就算是为你的家人负责,我也会护著你。” 陆让眼神闪烁,不仅没有感动开心,反而轻哼一声。 “懂了,原来在你眼里,我连跟你並肩作战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了商家孤注一掷,这是我的使命我的责任,但你不同,本质上你只是一个过来帮我的……” “那又如何?” 陆让打断商芜的话,起身,完全恢復了往日沉冷神秘的姿態。 他语气霸道,不容置喙:“这是我的工作,接了你的案子,你的家事,同样也是我的使命,商芜,你別想一个人扛。” 商芜抿了几次嘴唇,无话可说,最后只留下一句真心的谢谢。 陆让身上也有太多的秘密。 他与他的家族之间,关係似乎非常复杂。 陆让连他自己的事都没有解决好,还要来帮她打理案子。 商芜心中確实有些过意不去。 她眸光微沉,开著车准备打道回府,路上接到了阿影的电话。 “那些资產都已经帮你打点好了,过户手续上,周先生那边也已经签字,不过有些资料还需要他家的户口本。” 商芜顿了顿:“好,我知道了。” 电话掛断之后,她给周言词去了电话,告知他资產过户需要户口本。 周言词让她去周家拿。 商芜改道去了周家。 谁知她刚拿完户口本,准备离开,迎面就碰到匆匆赶来的沈眠。 沈眠一看到她手中的户口本,眼神顿时变了,直接扑过来就要跟她抢。 商芜只觉莫名其妙,將她推开。 “你干什么?沈眠,你身上可还怀著孩子呢,跟我动手动脚的,想动胎气吗?” 沈眠气急了,上前一步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周言词告诉我,所有的资產都在你那儿了!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现在她保胎的钱,都是周母给的。 拿到仅仅十万块钱的时候,沈眠都惊了。 沈眠咬牙切齿:“你把他的所有家產都捲走了!商芜,你还给我和我孩子钱!” 商芜凉颼颼瞥她一眼:“別急,等咱们的计划完成之后,我把乘舟集团还给他,就凭集团现在日进斗金的经营状况,很快他就可以东山再起了。” 沈眠一愣。 商芜漫不经心將户口本装进包里。 “你以为周言词就是个傻子吗?他现在拿出全部的资產给我表忠心,不过是因为他能轻而易举赚回来罢了。” 沈眠微微一愣,很快又冷静下来。 “真的吗?” 商芜差点要笑出声来。 当然是假的。 她怎么可能把公司还给周言词。 不过,这个公司以后会日进斗金倒是真的。 商芜点了点:“我干嘛骗你?乘舟有多赚钱,你还不了解?周言词积累的资產,可都是靠乘舟赚来的。” “这还差不多。” 沈眠抱著胳膊,一想到周言词全部的资產都归了她,仍旧有些不忿。 “我警告你,既然你不想跟他结婚,拿了好处到时候你就彻底消失,不要再出现影响我们的感情,我跟孩子都得进周家。” 商芜看她一眼再看一眼她的肚子,勾唇笑了下。 “其实我很好奇,你这个孩子真是周言词的吗?” 一句话让沈眠彻底僵住。 她忌惮地看著商芜。 “你什么意思?孩子不是周言词的,还能是谁的?” “我哪知道?”商芜挑眉,“我就是隨便问问,走了。” 她转身离开。 沈眠站在原地,神情惊疑不定。 第82章 诈出真相 商芜已经启动车子。 沈眠神色一紧,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 “等等!” 她拼命地拍拍车窗,生怕商芜就这么走了。 商芜摇下车窗,没什么表情地望著她。 “还有事?” 沈眠咬紧牙,脸色极为难看。 她深深看了商芜一眼,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刚才你在暗示什么?我孩子不是周言词的又能是谁的?” 商芜似笑非笑。 “你这个样子很像是做贼心虚,沈眠,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只有你自己最明白,別来问我。” 她慵懒地靠著车座,指尖轻轻点了点方向盘。 沈眠越是看她气定神閒,就越是紧张:“商芜,你到底知道什么?” 商芜不耐了:“我什么都知道,不要作妖,如果你敢坏了我的好事,我们的计划不仅会取消,你也会万劫不復,你应该知道要是让周言词发现这孩子不是他的,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她挑挑眉,始终压制著沈眠。 沈眠咽了咽口水。 她不明白了,为什么商芜会知道这事? 明明这事只有她和那个人知道,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个。 商芜就算是查,也没途径啊。 沈眠越想,脸色就越是苍白。 她脱口而出:“商芜,你必须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然我拉著你一块死。” “嘖,你的秘密,还真是跟我想得一模一样。”商芜从座椅上拿出一份文件。 沈眠愣了下:“什么意思?” 商芜將文件直接扔在她的身上,扬长而去。 文件撞在沈眠身上,又掉落在地。 沈眠赶忙拾起来,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气得直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居然是周言词的一份体检报告。 体检报告上面显示周言词患有弱精症,怀孕的概率並不大。 沈眠眼底满是懊恼。 她怎么就这么蠢! 原来商芜並不確定这个孩子是不是周言词的,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把柄。 可她表现出来的样子,仿佛对一切了如指掌,以至於她刚才慌乱之下,竟直接承认孩子不是周言词的了。 沈眠不由生自己气。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 最大的把柄被商芜拿捏著,她著实咽不下这口气。 得想个办法,也得拿捏到商芜的把柄才行。 沈眠转身去打了通电话。 …… 第二天,商芜回去上班。 她刚到公司,见阿影正在等待。 阿影连忙迎上去:“商总,陆律师说他今天会过来处理事情,我刚才看到你邮箱里面有一个匿名邮件,发来的东西上面只有几个人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商芜呼吸微滯,立刻认真:“確定吗?只有几个人名?” 昨晚,她刚收到王其正女儿成功转学的消息。 “对。”阿影答。 商芜快步进了办公室。 她將邮件打开,看到里面是督查的几个名字。 人员名单,拿到了! 商芜將手机拿起来,联繫黑客,让他们儘快找到这几个人的详细信息,坐等资料发过来。 半小时之后,那边黑客查到资料,发送到商芜的手机上。 商芜发现,这些人都是履歷非常丰富的督检人员,但是他们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来自同一所大学。 而那所大学,也是周言词的目校。 这些人出自法学系,是周言词的师兄。 果然,能够被周言词所利用的,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就像是当初的李成章一样,要不是沾亲带故,恐怕周言词也不会特地去找把人找来,处心积虑害她哥。 商芜正想著,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她抬眼看到陆让过来,愣了下。 时隔三日,陆让看起来瘦了些,眼神淡然锐利,比之前看著还不好接近。 商芜微微勾唇,不动声色道:“你过来看看,王其正已经把名单发过来了,这里是几个督查人员的资料。” 陆让走过去,看到资料內容,她绝口不提昨天的事情。 他看完资料,眼神愈发凌冽,表情也隨之凝重。 商芜不解:“你怎么了?” “这些人和周言词应该早就串通一气了,当初你家案子被起诉,就是他们在提供证据,供各方审核,捏著一手证据链的源头,这表明,案件所有材料都是假的。” 陆让垂眼看她:“全程作假,不管任何人想要查商家案,拿到手的资料只能是表面上这些,要根据蛛丝马跡推翻案子,极难。” 当初参与办案的上百號人,拿到的商家案资料全部都是错的。 真的证据被垄断,无从查证,怎么接近真相? 陆让沉默片刻。 他本来以为,商家案只不过是一个牵扯人数眾多的案子。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证据链,做得特別完美。 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没有任何能够翻供的点。 见他迟迟不语,商芜敏锐感觉到了他的心思。 “这件事情是不是很难办?有季雨和李成章出来揭穿周言词呢?” 陆让深深看她一眼:“我们需要证据,证人没有证据,也是没有说服力的,除非周言词和这几个督查员聚在一起,亲口承认证据造假。” 商芜听完之后沉默了。 她紧抿著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她不言语,陆让也跟著蹙眉沉思。 现在,从督查员这里没有办法找到突破口。 商芜將笔记本电脑往桌上一推,呼出口气,压制情绪。 “看来,我还是得继续接近周言词,可是怎么样才能让他重新和当年的这群人联繫?” 周言词跟这些人为了自保和互相隱瞒身份,恐怕早就已经不联繫了吧。 陆让良久都没有说话。 商芜的心情也同样沉重。 原本一路顺畅的事情,查到这里却突然卡住了。 除了周言词亲自去跟这些师兄重新联络,谈到商家案並且被录音。 否则,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能证明,这些人勾结在一起,从证据链开始,就在坑害商家。 这算什么? 功亏一簣吗? 商芜心臟狂跳,站起来。 “必须翻案,就算我已经掌管乘舟,討回当初周言词掠夺的商家財產和资源,这也不够!周言词要去坐牢,他必须坐牢! 陆让转身给她倒杯水:“我知道,你先喝口水。” 商芜把他递过来的水推开,一字一顿:“是他害得我们商家变成这个样子,他不能逃脱!” 哥哥被毁了的人生,周言词要赔。 父母葬送的心血,周言词也要赔。 只差这一步。 就只差这一步! 商芜气得狠捶在桌面上,指关节红肿起来。 陆让皱紧眉头,將她的手握住。 “你冷静点。” 商芜望著他:“我冷静不下来,我不想再跟周言词说话了,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他的每一眼都觉得噁心!” 她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还越来越焦虑。 陆让立刻抬手,抚上她冰凉的脖颈。 他掌心紧贴著商芜的后脖颈,传递著滚烫的温度。 商芜这才找回些许理智,抬眸。 “陆让。” 陆让垂眸盯紧她,一字一句道:“相信我,可以吗?我来帮你想办法。” 商芜摇摇头。 “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但以周言词那个多疑的性格,只要我提起督查名单里面任何一个人,他一定会做贼心虚,怀疑什么。” 无缘无故的,她也不可能引导周言词跟这几个人接触。 商芜只觉得难如登天。 这几个人,她连接触都没有接触过。 当初为了避嫌,商家人不能干预案件办理,也不能接近督查人员。 她连督察员名字都不知道,现在引导周言词去跟他们接触,周言词只会立刻怀疑到她头上来,一秒钟都不会犹豫。 见商芜的脸越来越苍白,陆让指尖蜷缩。 每年的这几天,他都过得艰难,今年却很轻易地渡过, 躲起来的时候,第一次有人找到他了。 他需要被拉一把的时候,商芜拉住他。 现在也该他做点什么。 “商芜,別怕。” 陆让加重语气:“你信我吗?” 商芜抬眸望向他,“我相信你,当然相信,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只是……” “那就等我回来,我帮你。”陆让打断她,將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 “这是今天下午要处理的工作,你先交给法律顾问团队里面的人干,我明天才能回来。” “明天?你要干什么去?”商芜下意识拿起他交接的文件,心中不安。 陆让深深看她一眼。 “別担心。” “陆让?陆让!” 商芜下意识叫他。 可陆让走得头也不回。 商芜蹙眉,隱隱不安。 她总觉得,陆让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情,会让他付出很大代价。 第83章 故意羞辱 陆让就这样离开了。 为了她的事情刚回来就又走。 商芜完全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她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她正若有所思,外面阿影就敲敲门进来了。 她看著商芜,迟疑道:“你没什么事吧,商总?” 商芜回神:“没有,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看到对面楼上有什么闪光灯,会不会是有记者在拍?”阿影有些警惕。 商芜听得顿了下:“应该不会,对面那个写字楼是空的……” 她话音未落,又顿住,忽然间察觉到不对。 是,一个空的写字楼怎么会有灯光闪烁? 她立刻道:“你去查下那边是不是进了什么人,楼下有安保,应该能得到消息。” “好,我马上去。” 阿影立刻转身去办。 等她离开之后,商芜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 她坐在桌边,思绪飞转。 她不能就这么干等著,必须得用自己的办法尝试著去解决这件事情。 不管陆让现在要去干什么,都不可能確保百分百成功。 她也不想无能为力,完全靠別人的力量。 商芜拿出手机,纠结片刻,还是给周言词发去了消息,约他今天去酒吧出来玩。 要是正常情况下问不出什么,反而被周言词怀疑,就得试试灌酒后有没有可能。 商芜正想著,很快阿影就回来了。 她摇摇头,疑惑道:“商总,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打电话问了一下对面那栋写字楼的安保人员,他们说今天没有任何人进去。” 商芜蹙眉,淡淡道: “这种事情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去留意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记者最近在拍我。” 这种节骨眼上,她不想再惹出更多的乱子来。 阿影也明白她的意思,转身离开。 商芜坐在桌边继续办公。 晚上,她刚下楼就看到周言词正在车边等待。 原本事情进展顺利,她想著周言词很快就会倒台,因此跟对方接触,不管是再怎么难熬,也都可以忍受了。 但现在事情进展到最后一步,竟然遇到了最难以解决的麻烦。 商芜心情很差,对周言词也挤不出来什么好脸色。 可形势所迫,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跟周言词演戏。 商芜走过去,將包递给周言词,转身坐进了副驾驶。 周言词问:“今天怎么有兴致去酒吧喝酒啊?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吗?” 商芜笑笑:“就因为挺忙的,才想著去酒吧玩玩,放鬆放鬆。” “好,我还请了几个朋友,就咱们两个去乾巴巴的也不好玩,你应该不会介意?”周言词问。 商芜微微一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请的人是谁?不会是顾子谦吧?我跟他之间水火不容,他帮著沈眠对付我的事情,难道你都忘了?” 周言词微微一愣,有些懊恼。 “我以为你已经不在意他了,这样吧,我们到地方之后,我立刻让他给你道歉,怎么样?” 商芜看了他一眼。 “这可是你说的,他要不老老实实给我道歉,道到让我满意为止,我可是会翻脸不认人的。” “当然了,他以前让你受委屈了,我肯定好好教训他,让他对你真诚道歉,绝不会惹你不开心,放心吧。”周言词哄劝著,开始给顾子谦发消息。 他一路上心情大好,总觉得跟商芜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態。 商芜没有再理会他。 到酒吧之后,她果然看到顾子谦跟周言词的其他几个好朋友在坐著喝酒。 一看到商芜来了,顾子谦脸色微变,对视的瞬间,商芜看到了他眼里压抑著的仇恨。 不过下一秒,顾子谦就憋屈地站了起来,朝著商芜勉强笑笑。 “嫂子。” 商芜没什么好脸色。 “这不是顾大少爷吗?最近在家里面壁思过,爸妈终於满意了,就又被放出来了?” 此话一出,大家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谁都知道,顾子谦就是因为针对商芜,害得自己舅舅的职位丟了不说,也在家里禁足,被罚面壁思过,最近几天才自由。 现在商芜就是故意戳他的痛处,往他伤口上撒盐。 顾子谦的脸色有些绷不住了。 周言词立刻轻咳一声,冷冷地望著他。 “顾子谦,你面壁思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阿芜今天给你面子过来跟你一起喝酒,你该做什么,不用我教了吧?” 他话里话外都带著一抹暗示,示意顾子谦今天必须道歉,也必须给他面子。 顾子谦憋屈地咬紧了牙关,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看了商芜一眼,直接走过去。 “抱歉嫂子,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行吗?” 商芜似笑非笑道:“我也要跟你说声抱歉。” 一听这话,大家都以为两人之间皆大欢喜,可以和好了。 可商芜话锋一转:“抱歉我是一个非常肤浅小气的人,我这个人最討厌有人背刺我后,轻飘飘说一句对不起就此结束,我不满意你现在认错的態度,给我好好认错。” 话落,顾子谦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立刻看向旁边的周言词,用眼神示意他管管商芜。 周言词却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眼神示意,同样对著他挑挑眉。 “阿芜说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你还愣著干什么!” 顾子谦攥紧拳头,气急败坏道:“那你们还想要我怎么道歉?” 商芜眯起眸子,想到他从前的屡次挑衅。 她勾了勾唇。 “给你两个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之后,顾子谦心里一紧,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她接下来要说的两个选择,没一个好的。 商芜扫了一眼桌上的酒,指著角落里的三瓶烈酒。 王其正为难她的办法,她有样学样的学回来了。 “要么,你把这三瓶酒一口气干了,从前我们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要么你就当眾给我下跪道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用复杂难以言喻的眼神望著商芜。 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劝说起来。 “嫂子,这罚得有些太重了吧?他虽然以前做了错事,可他舅舅已经下台,他自己被家里罚这么久才被放出来,已经算是弥补了吧。” “是啊嫂子,大家都是好朋友,你怎么能够这样咄咄逼人呢?” “嫂子你这样可就不大度了。” 商芜漫不经心地回过身,坐在沙发上。 这几个人跟顾子谦一样,当初总觉得周言词选择她,只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人,迟早会甩开,从来都没有將她放在眼里。 沈眠一回来,这些人更是了不得了。 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討好未来这位总裁夫人,把她晾到一边。 现在又替顾子谦打抱不平。 他们可不是真心实意为顾子谦说话的。 只不过是看到正在他们同一阵营的人受了这样的欺负,像是看到自己的下场,有些气不过罢了。 商芜冷脸,漫不经心检查著自己修剪整洁的指甲。 “这样吧,谁替他道歉,谁就把三瓶酒喝了,你们心疼他,那就自己喝,我没有任何意见,反正代为受过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话音刚落,刚才几个爭先恐后帮顾子谦说话的全都哑火不吭声了。 顾子谦忍无可忍,抬眸望向旁边的周言词。 “你確定要让我选这两个道歉的办法吗?我也是堂堂顾家大少爷,哪个办法是让我有尊严给我留面子的了?” 周言词也发现了,商芜就是故意想要让顾子谦丟尽脸面,在眾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忍不住瞥了商芜一眼。 在此刻,他没有办法不帮著商芜。 他现在迫切想要修復和商芜的关係,今天晚上绝对不能功亏一簣。 周言词垂眸片刻,终於开了口。 “你还是把三瓶酒干了吧,我看你平时酒量不错的,喝这三瓶酒应该不在话下。” 顾子谦瞪大眼睛。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有些急了:“周言词!” 周言词用更加冰冷的眼神压制他:“怎么,让你道歉,你就这么挑三拣四的?如果你今天道歉了,一笔勾销,我们以后还能客气的在一起玩,別为了你一个人的尊严,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关係!” 顾子谦听到这话,也算是彻底明白了。 周言词现在完全变了,他是打算跟商芜结婚的。 周言词现在说的话就是为了提醒他,他要搞好关係的人是商芜,等两人结婚后,他们是不能够避免,要长久在一起相处的。 如果他现在不把商芜哄高兴了,以后少不得会有很多的麻烦。 一想到这个,顾子谦忍无可忍,只能转过头看向商芜。 “行,我喝酒,我喝还不行吗?” 让他下跪?想得美。 他绝对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商芜跪下! 顾子谦走到桌边將酒端起来,深吸一口气之后,仰头就灌。 商芜看著他灌酒的模样,莫名就想到了陆让替她喝酒的样子。 陆让现在在干什么呢?口口声声说要帮她解决这些事情,可这几个督查人员,哪一个是好接近的? 他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商芜正若有所思,顾子谦忽然噗地一声,將酒呛了出来。 第84章 按在水里直到窒息 顾子谦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飆出。 几人用眼神无声谴责商芜。 “我,咳咳咳…我去下洗手间!” 顾子谦匆匆跑出去。 周言词也觉得过了,轻轻拍下商芜后背:“好了好了阿芜,他都喝完大半瓶了,咱们也別太强迫他。” 商芜勾唇一笑,眼底藏著冷:“好,那你们先喝著,我去和他聊两句。” 她走到洗手间。 单人的,门没关严。 里面传来呕吐声,接著水龙头被拧开了。 商芜直接推门进去,反锁。 顾子谦没听到身后的声音,俯身用手接水漱口。 等他瞥见镜子里有第二个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商芜直接攥住顾子谦的后颈,猛地往水池里压! 顾子谦的头撞进去,疼得大叫一声,双手撑著台面挣扎。 他奋力想抬起身,商芜双手交叠,死死按住。 水池里的水越来越满。 水龙头的水也浇在顾子谦后脑勺上。 按照平时,商芜绝对敌不过他的力量。 偏偏顾子谦醉了,浑身无力。 他鼻孔被水堵著,睁不开眼,越来越缺氧,脸上充血的红色快蔓延到后脖颈。 镜子里,商芜垂眼时,明艷五官泛著淡淡的薄情。 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像是电影里视人命如螻蚁的反派女角色。 “看来你很不服气。” 商芜的声音裹著浓烈寒气:“我不要你真心感到抱歉,你只需要记住这种窒息的感觉,这次是在水池里,说不定下次,你是在水库里飘著。” 她卸力鬆开顾子谦,抬脚踹他腿弯。 顾子谦刚解脱就被她踹跪下,头重重磕在檯面上,疼得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捂著头,蜷缩身体。 商芜拿出手帕,擦擦手后扔在顾子谦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站在走廊上,望著楼下舞动的人群。 躁动的鼓点落在耳中,思绪也跟著跳动。 季雨,还有小董。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这些年来,周言词身边只有这两个人有可能知道他的事。 父亲提供给她的那些线索,仅仅能够证明公司那几个高层犯罪动机不成立。 想拿到证据,必须从周言词以及几个督查员身上入手。 商芜揉揉眉心,想到办公室里还有她安装的窃听器。 有用的事没听到几件,周言词和沈眠纠缠的噁心声音倒是录了一大堆。 商芜冷著脸正思索,顾子谦就从洗手间出来了。 他浑身几乎湿透,头髮乱糟糟的,脸上水已经擦乾净了,额头鼓著大包,狼狈至极。 商芜扭头看他。 顾子谦眼神闪烁,不敢和她对视,走过去將洗乾净的手帕递过去。 他咽了咽口水:“嫂子……” “別叫我嫂子。”商芜压下声音,不悦。 顾子谦连忙改口:“商姐,我以后不惹你了,只听你的。” 商芜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等会该怎么说,心里有数?” 顾子谦连忙点点头。 商芜转过身:“进来吧。” 她余光瞥见顾子谦乖乖跟上的样子,觉得可笑。 她要是真能把人沉水库里,早就对周言词动手了,还轮得到他? 一嚇就破胆的废物公子哥。 商芜推开门。 几人一看到顾子谦的样子,都震惊地围上去。 周言词也放下酒瓶,蹙眉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去个洗手间搞成这样?” 顾子谦苦笑:“我洗脸的时候没站稳,撞到洗手台摔倒了。” “唉,你怎么也不小心点?” 周言词无奈,看到他手上的帕子,扭过头看著商芜:“是你给他的帕子吗?” “嗯。” 商芜承认。 几个人眼神里的怀疑渐渐消失。 周言词鬆了口气,轻笑:“这帕子一万多呢,你也捨得给他用,浪费了,改天我再给你买一条。” 商芜慢悠悠道:“你现在没钱,还是別乱了。” 周言词猛地一僵。 如果不是商芜提醒,他都快忘记了,他现在没了股份没了总裁之位,资產和存款也全部烟消云散。 现在他身上只有几万块。 周言词在外面唤风唤雨,大手大脚钱三年习惯了,现在陡然间连喝酒包场的钱都没了,顿时觉得难受。 他心情不太顺畅,多喝了两杯。 商芜坐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言词,你现在和你同学那边还有联繫吗?” 周言词没在意,隨口道:“当然有,怎么了?” “我就是问问,不过算了,你学的是金融专业,就算同学有混得好的,也都是金融领域,应该帮不上我的忙。” 商芜轻嘆了口气,目光悵然。 周言词放下酒杯,疑惑地看著她:“是不是公司那边遇到什么麻烦?” “是啊。” 商芜笑得无奈:“言词,这个公司还是没你不行,你刚离开没几天,审批的货物就被查违规。” 周言词刚才还觉著自己没钱没总裁之位没家產,一听到她这话,自我价值感又找回来了。 他轻笑:“那帮老东西,滑得很,以前每次审批,我都是要费力气打点的,现在换了个总裁还不给他们吃好处,他们怎么可能不为难你。” 商芜哼了一声:“那总不能一直让他们吃好处,言词,你认不认识督查方面的人?咱们走走关係,把他们举报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没事找事!” 周言词下意识笑笑:“我当然——”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卡住了。 商芜好奇,给他递了杯酒:“怎么,不认识吗?” 周言词接过酒杯,意味深长地笑笑:“当然不认识,督查那边,可不是谁都能打得通的。” 商芜眸光一暗,瞭然点头,失落道:“这样啊,那我去让阿影打点打点,便宜这帮老东西了。” 她说著喝了口酒,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等商芜走开,周言词若有所思地摩挲著酒杯,拿起手机给小董发简讯。 【盯著点商芜。】 酒过三巡,各自回家。 周言词喝得有点多,醉醺醺被商芜拉著去坐车。 商芜摸了摸他的大衣口袋。 “你手机呢?” 周言词靠在后车座隨口,话都说不清了:“应该在酒吧……” “我去给你拿。” 商芜起身返回包厢,看到周言词的手机落在沙发上,拿起来。 手机亮屏,上面有一条简讯。 小董:【好,我会盯紧她。】 字是女字旁的她。 商芜眼神一暗,转身出去。 她將手机塞进周言词的口袋里,坐进去,让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去。 等周言词回到家,商芜则坐车返回公司,给小董打了通电话。 小董:“商总。” “你来公司一趟吧。” 商芜命令一句,掛断。 十五分钟后,小董匆匆赶往公司。 他笑笑走过去。 “商总这么辛苦,大晚上的还在工作,我身为总裁助手,却在家里睡大觉,真是过意不去。” 商芜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是啊,想想都觉得不公平,要不你这特助別做了。” 小董愣住,笑得有些勉强:“商总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呀?” 商芜眯起眸子,眼神逐渐变冷。 “你说呢?” 她不明说,只以一种锋利目光,缓缓折磨小董。 小董著急:“商总,不知道我哪里让您不满意了,我每天下班之前,所有本职工作都是做完的呀。” 商芜勾唇:“是啊,本职工作都做完了,怎么还替已经不属於公司的人办事?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留著干什么?” 小董猛地绷直身体,惊疑不定。 商芜则垂眸审了下文件,拿起笔放在他的面前。 小董站在原地没有去拿,只是怕到浑身都在发抖。 “商总,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是,周总给我发简讯,確实是说让我盯著你,但我只是隨口答应,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被人监视著,我要的是绝对忠心。”商芜靠在座椅上,瞥了一眼空的咖啡杯。 小董立刻走过去,给她冲了杯新的咖啡端过来。 商芜看他在思索,也不勉强。 “你母亲急需医药费的时候,周言词不顾你跟了他那么多年,不体谅你家里年迈的母亲等著要手术费,就因为你投资失败,便不借给你钱,美名其曰逼你一把。 他是逼你一把了,那你呢?当时要是筹不到钱,你母亲现在是不是就已经没命了?” 小董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想起那件事情便止不住觉得心寒。 他勉强笑笑:“是,您说得对,当时要不是商总您不仅给我批假,还给了我钱周转,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关键时刻他连你家人死活都不在意,你为他效命干嘛?”商芜犀利质问。 小董张了张嘴。 商芜站起身:“我当时与你没有任何交情,却愿意对你伸出援手,你不记我的好,反而帮他来监视我,小董,白眼狼我可是留不得的。” 她抬手指了指小董:“你也搞清楚了,现在集团是我在做主,未来能不能回到周言词手上还不一定,你確定帮他做事?” 小董听完她的话,脸色更是难看。 小董低下头,语气诚恳。 “周总……不,周先生不是我老板,是我糊涂,竟然还帮他做事,从今天起,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请您给我个机会。” 看他已经选好站队,商满意:“把你面前的合同签了吧。” 小董打开合同,看到里面的內容后不由吃了一惊。 这合同是对小董为期三年的聘用合同,年薪提高至以前工资的两倍。 並且请假自由,可以跟阿影进行交班替换。 “你们拿著双倍的工资,也都有时间去管家里面的事,小董,跟著我,你才是有好日子过,把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做到位,我绝不会亏待你。” 小董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签了合同,退后几步对商芜深深三鞠躬。 “多谢商总不计前嫌!” 商芜將合同收回来。 “明天早上你发消息告诉周言词,就说我最近为了货物审批的事情,一心想找督查那边打通关係,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小董一口答应。 商芜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一夜拿下周言词身边两个人。 商芜拿起手机,下意识想和陆让分享喜悦,又想到陆让说明天帮她解决好督查的事回来。 她捏紧手机,期待这件事有个好结果。 也,期待明天见到陆让。 … 与此同时。 车里。 陆让手机震动。 看到商芜发来的消息,他微微勾唇。 旁边千珏的视线扫来,目光不悦中带著一抹忌惮。 “商芜给你发的?” 陆让关掉手机,恢復往日的冷漠:“与你无关。” 千珏目视前方:“快到了,提醒你一句,先生现在最听不得你提这个女人。” 车灯照著前方的路,在別墅门外停下。 第85章 为了她,向家族服软 两个保鏢拉开別墅大门。 千珏侧过身:“先生在二楼等你。” 陆让走进去,一脚踏在石灰色地板上,別墅大厅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处处都透著空旷寂寥的不真实感。 这里是他曾经住过的房子之一,也是他最想逃离的地方。 各种豪华家具被佣人擦得反光,二楼书房则是暗沉的红木门,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千珏领著陆让上楼:“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 他说完抬手敲门。 陆让冷著脸,先他一步將门推开。 千珏愣了瞬,紧张地看向书房內。 陆政坐在办公桌前,姿態端正,胳膊支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正以一种绝对理性严厉的姿势对著门口。 他审视著陆让:“离家五年,涵养都被狗吃了?” 一开口,父子俩的氛围便开始剑拔弩张。 千珏立刻將房门关上,隔绝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陆让就站在门后,身形笔直,不带丝毫感情道:“最高督查院的院长刘传港,我需要用到他。” 话落,陆政脸色阴沉下来,冷声质问:“这就是你时隔五年回来的目的?” “是,我要用到这个人,给我安排。”陆让坦然回答。 陆政笑了,感到极为荒谬:“你在求我办事,把姿態放下去,我再跟你谈。” “我没说不跟你交换条件。” 陆让走过去,步伐很重,碾在地板上发出难听刺耳的声响。 他走到桌前,俯视陆政:“把这个人给我用,无条件配合我办商家案,事成以后,我回来继承家族生意。” 陆政眼里流露出一抹惊诧。 继承家族生意。 这句话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陆让提起过。 从陆让离开家,他们从来没说过这个话题。 陆让终於服软,他並不感到开心。 他这个一心做律师的儿子,为了翻商家案,五年来第一次回家低头与他说话,甚至主动要继承家族生意,放弃现在的律师事业。 这不是突然开了窍愿意回家,也不是为了案子妥协。 这分明是为了那个女人。 陆政深呼一口气,维持平静:“然后呢?这个案子了结,你就可以回家继承家业,再结婚,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断了联繫?” “可以。” 陆让毫不犹豫答应。 陆政沉默两秒,以为自己听错了:“结婚也接受?” 陆让:“接受。” 陆政不信:“商家那个女人呢?” 陆让沉默两秒,淡淡道:“总之我找好结婚人选了,商家案结束后,我就回家结婚。” 陆政挑挑眉,脸上终於染了一丝笑意:“你物色的女人怎么样?” “她坐拥上市公司,出身豪门,管理能力一流,有脑子有胆量,聪明率直,当然,她也很美。” 陆政越听越是满意,点头:“嗯,不错,这样的人確实適合做你妻子,是哪家的?” 陆让上前一步:“到时候你就知道,现在,先答应我的条件。” 陆政深深看他一眼,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督查院。 掛断后,他將手机號写给陆让。 “我派千珏协助你。” 陆让微眯眸,“是协助还是监视?” 陆政眼里带著不容拒绝的威压:“你要是不同意,就別办商家案。” 话落,千珏推门进来。 陆让没给眼神,“我要他对我言听计从,无条件配合。” 陆政笑了:“当然可以。” 千珏微微一愣。 陆让转身离开:“还不跟上?” “先生,我……”千珏欲言又止。 陆政点头:“一切听他的,看著点,別让他和那个商芜有不当接触。” 千珏深吸一口气,只能离开。 他跟隨陆让坐进车里。 陆让拿著手机號码,垂眸道:“你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千珏扭头看他。 陆让淡淡道:“我想吃欧洲越橘。” “你想什么?”千珏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让定定看著他:“我要吃挪威极光森林的,你亲自去一趟,带两斤就行,机票我给你定好了,马上出发。” 千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支开我,也用不著用这种刁钻的办法吧!” “不想去?”陆让眸光淡漠,“那就自己找个凉快地方呆著,再跟著我,我就卸了你的腿。” 车停在皖湖最偏僻的林子里。 千珏被推下车,眼睁睁看著那辆车开走,眼里浮现短暂的迷茫。 …… 第二天亮。 周言词去接商芜上班,忍著宿醉的头痛坐在车里等。 看到商芜出来,他立刻下车,去帮商芜拉副驾驶的车门。 商芜坐进去,就听到他抱怨:“阿芜,你为什么不肯让我进去?你爸妈在里面住著,我连家门都不进,这算什么样子?后备箱里的一堆礼物我都没机会送。” “他们睡眠浅,你別进去打扰了,礼物有的是机会送。” 商芜隨口敷衍,打开手机看了眼聊天界面。 陆让还是没回復。 她有些心不在焉。 周言词笑笑:“说的也是,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把你爸妈接过来,咱们一起住,我肯定好好孝敬他们,把他们当成我自己的父母。” 商芜顿了顿,垂眸不冷不热道:“那他们真是好福气。” 周言词看出她似乎没那么开心,偏头看她一眼,正要问,手机铃声就响了。 他手机连著车內蓝牙:“哪位?” 下一秒,有男人的声音外放出来:“我,刚得到消息,老赵被院长亲自约谈了。” 周言词猛地顿住,不自在地看看商芜,目视前方故作镇定:“约谈…也可能是他作风问题,或者私下收礼了?是不是最近部门在肃清?” “不对,我觉得很不对,能惊动院长肯定是大事,你说是不是当年商……” 周言词脸色一变,立刻打断:“我这正开车送我未婚妻去公司呢,回头再说吧!” 通话中断了。 商芜似笑非笑:“什么事啊,也不让我听听,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没,就是一些无聊的私事,不关我们俩的事。” 周言词冲她笑笑,眼底藏著几分紧张。 商芜没再继续问,把邮箱打开。 王其正发的人员名单还在,里面就有一个姓赵的。 看来他们这伙人被动了。 是陆让做的吗? 商芜心跳加速,陷入沉思。 如果这个团伙的其中一个被撬动,哪怕他没有吐露出什么,其他人的怀疑和猜忌,也能將他们的信任撕碎。 车停在公司门口。 商芜下了车,拦住周言词:“你別上去了,我没空陪你,还有会议要开。” 周言词笑:“我在办公室等你。” “不方便。”商芜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回去吧。” 周言词心里隱隱不舒服:“那以前是我的办公室,现在我连进去坐坐的资格都没有吗?” 商芜不耐地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可现在它不属於你,等你什么时候重回公司,我会把这间办公室还给你的。” 说完,她挎上包进去。 周言词望著她的背影,眯起眼睛,將刚才那通中断的电话打回去,“让老赵方便了过来找我。” 楼上。 商芜推门进了办公室,陡然间看到沙发上坐著一个男人背对她。 她不自觉地勾唇,关上门快步走过去。 “陆让!” 陆让抬眸看她,目光沉静幽深:“怎么这么高兴?” “你回来了,没出事,我当然高兴。” 商芜心跳加速,抿唇道:“你下次去做什么之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很担心?而且……” 她捏紧手中的包带。 没有陆让陪著,她已经不习惯了。 她不习惯事情有进展的时候,没有陆让在身边听她分享。 “而且什么?”陆让问。 商芜回过神:“没什么,总之你以后不准消失,答应我。” 陆让拿出一颗咖啡奶剥开,递给她。 “只这一次,我保证不会了。” 商芜接过来:“周言词身后的那几个人好像出事了,是你做的吧。” 陆让点头:“很快就会有消息,再耐心等等。” 商芜紧盯著他:“你怎么做到的?督察院长,不是我们这种人能驱使的。” 陆让不动声色:“拿东西换的。” “什么东西?”商芜追问。 陆让深深看她一眼,指尖蜷缩。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用再忍受周言词太久。” 第86章 不要钱,不要权,他要一个人 “还得忍到结婚那天。” 商芜抿了抿唇,走到咖啡机前,隨手挑包豆子。 陆让抬起头,看著她的背影:“你真的要和周言词结婚?” 商芜低头倒弄著咖啡豆:“我想把所有的惊喜,都放在结婚那天给他。” 万眾瞩目之下,周言词身败名裂,接受审判。 这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陆让沉默两秒,问:“结婚日期是多久?” “月底,二十六天,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把商家案解决吗?”商芜反问,心里七上八下的。 陆让低声道:“能解决,只是……” 咖啡机开始自动研磨豆子,发出一阵声响。 商芜没听清陆让在说什么,或者,他根本就没往下说。 她好奇地走过去问:“只是什么?” 陆让看著她,眉眼间藏著不可说的心思。 他喉咙发紧:“我为商家案付出很多,等事成之后,你要好好报答我。” 商芜怔了两秒,笑:“你想要什么?” 陆让问:“什么都可以?” “当然,等解决周言词,乘舟归我,分部归我,商家公司重新註册创建,做法律顾问还是股东,都隨便你挑。” 商芜觉得这么说没有诚意,继续:“金水律所的人落马以后,我把金水收购过来给你玩怎么样?” 咖啡机停了。 她转身去倒咖啡。 身后一阵窸窣,陆让的声音陡然响在她耳畔。 “我不要钱,不要权。”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陆让的气息就拂在耳后,很热。 商芜身体微僵,没想到他会离得这么近。 她没有回头:“那你想要什么?” 陆让顿了两秒,大手握住商芜的腰身。 她在办公室里没穿大衣,打底白裙紧贴著身体,腰很单薄,被陆让轻而易举地掌控住,再翻过来。 四目相对,他们的距离近到气息纠缠。 陆让盯著商芜,不紧不慢道:“要人。” 商芜倏然瞪大眸子,心跳如鼓擂。 那些数次不能明说的曖昧瞬间,危急关头的靠近和照顾,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商家案的纠结,在此刻全部都被搬上檯面。 商芜紧张按住桌角,指尖蜷缩,差点打翻刚萃取好的咖啡液。 陆让依旧看著她,堵著她,姿態咄咄逼人,语气却温和:“可以吗?” 商芜慌张道:“你,你要什么人?” 陆让看著她微张的红唇,逐渐逼近,俯身双手按在她身侧的桌台上。 这个姿態,商芜被完全禁錮住了。 陆让仍不明说,像是在法庭为当事人爭取权益,用词谨慎,留有余地:“都这么明显了,你真不知道我要谁?” 商芜觉得陆让是她的克星。 她没绷住:“我知道。” 陆让淡淡笑了,眼底的情愫不知压抑多久:“那你愿意吗?” 商芜已经出了汗。 她无处可逃,只能抓住陆让的手臂:“咖啡都要凉了,等,等以后再说吧。” 陆让的笑消失了:“你不愿意考虑我。” “没,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商芜否认后,赶紧推开陆让背过身。 她偷偷深呼吸,心臟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陆让没有再问了,端过咖啡回到沙发前。 他顿了顿,语气恢復平淡:“等赵毅新被约谈结束,肯定会被督察院发现不对,为免打草惊蛇,督察院一开始不会贸然重启调查。” “还是需要他们几个人的录音,赵毅新是你必须要拿下,为你所用的人。” 陆让一瞬收起所有情绪,谈论起案子。 商芜隨口答应著,却还没回神。 她的回答太过於敷衍,却是她当下最真心的话。 还不是时候。 案子没有结束,哥哥没有出狱,刚被送进监狱的人仍在外面。 她分不出心思去认真考虑这些。 何况,陆让太神秘了。 除了他是个律师,是真心帮助自己的人之外,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他来自哪个家族?这几天他为什么会把自己关起来?他经歷过什么不能明说的事,三番五次迴避这个话题? 商芜承认,被曾经最信任的两个人背刺之后,她变得处处有顾虑。 她不敢答应陆让,又不想强求陆让说出心理阴影。 她模稜两可的回答,像是在吊著陆让,陆让碰壁之后,恐怕不会再提起这个。 商芜不自觉地嘆了口气,低头用指尖抵著太阳穴。 “商芜?” 陆让叫她。 商芜强打起精神:“嗯?” “你没专心听我说,在想什么?”陆让挑眉问。 商芜抿了抿嘴:“没,你说的我都听到了,我会接近赵毅新,让周言词和他身后的人耐不住,自己跳出来。” 陆让看她几秒:“我最看不惯案件悬而未决,我经常会主动出击,为委託人爭取到一个明朗的结果。” 商芜听著。 陆让靠在沙发上,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態。 “但別低估我的耐心,必要情况,我也会好好等。” “但我不喜欢没有把握,没有任何机会的等,你得给我一点確信。” 商芜在他幽深的目光下,迟钝地明白了什么。 她不自觉地放鬆下来,刚才种种想法全都烟消云散。 “你要我怎么给?” 陆让微抬下巴,看著她不语。 商芜心领神会,俯身轻吻在陆让的嘴角。 临城的冷还未过去。 这个冬季,她的心死了,却又开始变得鲜活。 …… 赵毅新的约谈两天才结束。 这两天,他在督察院寸步未离。 周言词明显很急很担心,两天都没来找商芜。 在赵毅新被放出来的两个小时前,商芜先得到陆让的通知。 她唤来小董:“等我走后,你去告诉周言词,你这边安排的人得到消息,赵毅新从督察院出来了,地址我发给你。” 小董点头:“好的商总。” 商芜起身离开时,又眯了眯眸子,回头:“周言词上位之前,你就跟著他了吗?” 小董如实回答:“周先生做了总裁,我才被调过来的,是周先生主动要我,说得找个背景乾净的。” 商芜点点头。 看来小董不知道周言词对商家做过的事。 可惜了,本以为能从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商芜开车去督察院。 车一停在门口,人就从里头出来了。 赵毅新经过两天的审查,出来时晕乎乎的,整个人魂都飞了,走路虚晃。 商芜按喇叭,嚇得赵毅新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再对上商芜那双含著冰的眸子,他双腿发软,当即就要跪下。 商芜挑眉:“上车。” 赵毅新拉开后车座的车门,心虚到不敢坐在商芜旁边。 商芜踩下油门,把他带到预定好的餐厅包厢。 进去后她给小董发了定位,坐在桌边,將包扔在旁边供人休息的沙发上。 “你和督察院院长交代了吗?”她问得直白。 赵毅新摊摊手,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干嘛把我带到这里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也不认识你!” 商芜眯了眯眸子:“不认识就敢上我的车?” 赵毅新咽口水:“我以为是我朋友派来的车。” “得了吧。” 商芜抱著胳膊,语气凌厉:“实话跟你说,我一直在调查商家案,当初你们几个一起做假证据链,害我全家的事,我也都知道。” 赵毅新愣住,脸色难看。 商芜冷笑:“这次督察院院长突然叫你过去,你很想不通吧?这样的人脉,不是谁都能搭上的,你该想想,背后是谁在给我撑腰。” 赵毅新瞪著眼睛,惊疑不定道:“你,你搭上玉家了?” 商芜讶异蹙眉。 玉家? 赵毅新惊疑不定:“怪不得,无凭无据的,院长都被惊动了,私底下扣著我审问,还不是在非正式审讯室!院长和玉家先生关係密切,只有他才能请得动院长这么做!” 他像是见了鬼一般,喃喃自语地分析,额头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商芜暗暗吃惊,將疑虑暂且压下,一拍桌子呵斥:“对!我就是有玉家的人脉!告诉你吧,这次商家案有玉家撑腰,哪怕埋在地底下,挖地三尺我也能翻上来!还不赶紧交代?” 赵毅新猛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別问我!” 商芜眯起眸子:“你以为,你为什么两天才出来?院长已经看出你有问题了,现在你自首承认一切,还能从轻处罚,要不要早点出来和家里人团聚,在你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赵毅新低下头,就是不肯说。 商芜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翻开给小董发的定位,把手机按在桌上,推过去。 手机滑到赵毅新面前,屏幕光照亮他恐惧的双眼。 “周言词拿到定位,知道你在这里和我见面,你们之间不会再有信任,你猜,他会不会弄死你?现在只有我能护著你。” “院长那边,也已经开始暗中重启调查,就算他不动你,信你没和我说什么,你们又逃得过吗?你保证其他人被叫过去审问,也能一个字不说?” “现在谁先自首,谁能从轻发落,机会只有一次,你不要,你那几个老同学不会都不要吧?” 商芜静静看著赵毅新。 赵毅新嘴唇开始哆嗦,整个人也哆嗦。 长久的沉默后,他抬头。 “你要我怎么做?” 商芜勾唇,把手机拿过来打电话。 “陆让,他鬆口了,过来吧。” 第87章 那就送沈眠一程吧 等周言词拿到定位赶到,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他將车停在路对面不显眼的地方,紧盯著餐厅入口。 很快,商芜从里头出来,身后没跟著人。 周言词心惊,拿出手机给赵毅新打电话,没打通。 他皱紧眉头,给商芜打。 商芜脚步一顿,站在车边接通电话。 “喂,言词?” 周言词紧盯著她,听声音没有任何异样:“你在哪?我刚才去公司,他们说你不在。” “我出门办事,见了个督查员,赵毅新。” 商芜直接承认,听得周言词措手不及,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他迟疑问:“你,你去找他干什么?” 商芜拉开车门坐进去,无奈:“这不是一批货被卡著了吗?我跟你说过的,我想找督察部门打点打点。” 周言词目送她开车离开,故作镇定地试探:“你们就只是聊工作,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吧?” 商芜顿了顿,反问:“不然还能说什么?” “没,我就是隨便问问,那你先忙吧,我掛了。” 周言词掛断电话,扶额趴在方向盘上,思虑片刻,直起身又给赵毅新打。 赵毅新这次倒是接了。 “餵?言词。” 周言词沉声问:“听说你被都察院院长亲自请去喝茶了,什么情况?不会和商家案有关吧?” 他的声音里,带著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赵毅新笑了:“怎么可能!这案子当初办得轰轰烈烈,咱们全程给出假证据链,参与办案的所有人都被我们骗得团团转,这事已经按死,翻不了的。” 周言词半信半疑,“那商芜找你什么事?” “说到这个,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她突然找我打点关係,嚇我一跳,你说我帮不帮?”赵毅新语气自然,完全不像是遇到事了。 周言词也跟著放鬆下来,轻声道:“帮,和她拉近关係,也能盯著点她的动静。” 赵毅新暗暗鬆了口气,和他聊几句后,顺势道:“不过最近院长在一个一个叫过去问话,也提到我以前办过的几个案子,咱们见个面吧,看看商家案这事重提起来,怎么说。” 周言词一口答应:“我来安排。” 掛断电话后,赵毅新坐在雷萨克斯上,看了眼前面开车的男人。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开口:“我,我见过你。” 陆让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 “就,去督察院见院长的时候,我在他办公室等,看到你和他在外面说话,他对你非常客气。” 赵毅新眼珠乱转,鼓起勇气问:“你是玉家人吗?” 陆让目视前方,一双眸子冷得逼人。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足够听话,才能保住你家人。” 赵毅新缩了缩脖子,拍拍口袋里的东西。 “我会拿到录音的,你们放心。” 陆让踩下剎车,將他扔在家附近。 “滚。” 赵毅新连滚带爬地滚了。 陆让拿起手机,给商芜发消息,不自觉地勾唇。 【一切顺利。】 发完,他一抬头看到有人站在外头。 陆让放下手机,降了车窗。 “我怎么跟你说的?跟著我,就卸了你的腿。” 千珏深吸口气,冰山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裂缝。 他不悦道:“你看起来已经完全被商芜迷上了,发个消息都笑得这么春心荡漾。” 陆让眯了眯眼:“春心荡漾?用词不准確。” 千珏一愣:“那是什么?” “杀心荡漾。” 陆让倒车,转动方向盘对准千珏,猛踩油门。 车衝出去。 千珏后退时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倒,就地翻滚两圈,才险险躲开。 他狼狈抬头,只能看到消失在路口的车尾。 千珏深吸一口气,气得脸色铁青。 想追,腿疼得一瘸一拐,追不上。 千珏气得拿出手机,一接通就告状:“先生,少爷蓄意谋杀我,我想回皖湖。” 陆政没好气道:“死不了,他那是纯嚇唬你。” 千珏:“……” 他心说要不是自己躲得快,腿都被压断了。 他当然不敢反驳陆政,老实道:“知道了。” …… 当晚。 周言词约赵毅新几人见面。 商芜正等著,家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沈眠站在外头,冲她笑笑:“可以进去谈谈吗?” “不可以。” 商芜把门关上:“別脏了我的家,有事就在外面说。” 沈眠面色一僵,隨即又笑笑,抚著肚子。 “我这几天总是坐立不安,一想到你已经知道我孩子的事,就总是担心你会把这个秘密告诉阿词。” 商芜瞥她一眼:“那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现在不害怕了,我手中也有你的把柄。” 沈眠將一个信封递过去,好整以暇地挑挑眉。 商芜接了,拆开信封。 里面是几张照片。 她和陆让离得很近。 陆让握住她的手,捧著她的脸,手贴著她的后颈。 各种曖昧的姿势都有。 商芜眸光微暗:“这就是你所谓的把柄?” “在结婚之前,你要是把我的秘密透露出去,这些照片就会在全临城疯传。” 沈眠得意一笑:“你不动我不动,但你要是在外面胡说八道,我会让你万劫不復。” 商芜看她一眼,將照片塞进信封里,递过去。 “一言为定。” 看她真被唬住了,沈眠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嘖嘖两声,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商芜。 “没想到你居然会和那个律师有一腿,怪不得知道阿词和我的事,你那么淡定不在意,原来你早就变心了!” 商芜轻飘飘地笑了:“是啊,周言词那种虚偽噁心的贱男,除了你巴巴地贴上去,谁会喜欢?” 沈眠面色一僵。 商芜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你也是同样的人,你们在一起,天造地设,般配得不能再般配,不过……” 她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眠的肚子。 “好心提醒你,想给孩子找个爹,就擦亮眼睛好好找,周言词不是最好的人选,说不定还不如孩子真正的父亲。” 沈眠面色一冷:“不需要你操心!我就是要周言词,哪怕他不喜欢我,也得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我过上好日子,做乘舟集团的夫人!” 商芜点点头,就知道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 沈眠要是真嫁过去了,以后周言词进去坐牢,周家没有收入来源,沈眠带著孩子在里面的生活,只能是水深火热。 不过,路都是自己走的。 沈眠从回国的那一刻开始,就註定会不得善终。 “好走不送。” 商芜转身。 沈眠却脸色铁青,破防了,几步追上去。 “你以为你选的第二个男人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律师能赚多少钱?周言词一个月的收入顶他三年!商芜,你嫁给他就是倒贴!等你不能再风风火火被人尊敬的时候,就等著哭吧!” 商芜停下脚步,转过身。 她站在门下,灯光笼罩在她身上,形成一层柔和的光晕。 商芜垂眸,居高临下道:“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是笑著过,那些踩著我和商家往上爬的人,才有的是哭的时候。” 沈眠一怔,不能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只当商芜是嘴硬,抬手挥了挥信封,走得头也不回。 等人彻底消失,商芜紧绷的身体才鬆懈下来,眼里划过一抹担忧。 照片不能被沈眠拿著,说不定会被周言词看到。 商家案没被彻底翻案之前,不能出现任何变故。 季雨和顾子谦都那个下场了,沈眠还送上门来找死。 那就送她一程吧。 商芜坐在台阶上,细细思量许久,给阿影打电话。 “找个办事利索的,查查沈眠一个月前都是在和什么人接触。” 商芜掛断电话,想了想,又打给陆让。 陆让的声音有些温柔,似乎心情还不错:“怎么了?” 商芜说:“睡不著。” 陆让顿了顿:“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就是……” 商芜组织下语言,將手机捂在脸侧:“就是想跟你说句抱歉,帮我翻案给你带来好多麻烦。” 她有些后怕。 还好沈眠没到和他鱼死网破的地步,没把照片直接发出去。 一想到陆让差点被卷进去,甚至会因为照片曝光名声受损,她就一阵愧疚。 陆让沉默两秒,语气变得认真:“你在哪里?” “在家啊,等著赵毅新给我回话。” 商芜揪下台阶旁的一叶绿色。 陆让:“嗯,十分钟我给你回电话。” 通话中断,商芜愣了下。 她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进去。 十分钟后,陆让果然来电话了。 商芜接通:“餵?” “出来吧。”陆让嗓音低沉。 商芜猝然起身,来到二楼的窗边,看见那辆雷萨克斯开著车灯停在外面。 她满心惊讶,下楼推门出去,几步来到车边。 陆让穿著深灰色羊绒毛衣,几缕碎发垂在高挺眉骨,没了冷冽的气势,周身散发著令人安心的气息。 离得近,商芜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沐浴露香气,显然早已经洗完澡准备不出门了。 她错愕:“怎么了?” 陆让扫了眼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你情绪不对,我过来看看,上车吧,外面冷。” 商芜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情绪不对?我明明语气和平常一样。” 陆让深深看她一眼。 “你开心或者不开心,我都能感应到,下次別再对我说谎。” 他踩下油门,將商芜带走。 第88章 「你这样的人,我们先生看不上。」 “你要带我去哪儿?” 商芜偏头,看坐在主驾驶上的陆让。 印象里,他们几乎没有过不谈商家案,不谈工作的单独相处过。 陆让踩下油门,目视前方:“我家。” 闻言,商芜眨了眨眼,想到他书房里的那个相框。 她望向窗外,坐在飞驰的雷萨克斯里,一路沿途欣赏临城的冬色。 等快到陆让家,商芜才道:“沈眠……拍了点照片,我们的,姿势有点曖昧。” 陆让一顿。 商芜轻咳一声,睨他:“你怎么不发表意见?” 陆让没有任何生气的跡象,淡淡道:“你就是怕这个会让我名声受损?” 商芜抿抿唇,“对。” “你情绪不好,也是怕连累我?”陆让问。 商芜垂下眼皮:“嗯。” 陆让微微勾唇。 他换了肃然的口吻:“那你確实要为此负全责。” 商芜一怔。 车停在家门口。 陆让拿起后车座的大衣:“下车吧。” 商芜刚下来,陆让便绕过来,將大衣披在她身上。 商芜身上落了温暖厚实的大衣,心中微动,跟著他进屋。 “你先坐一会,喝咖啡还是茶?吃水果吗?” 下一秒,陆让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他合上,不太自然地看著商芜。 “抱歉,没东西招待你。” 商芜笑笑:“咖啡就好。” 空冰箱和家里极简洁的家具,非常符合她对陆让的刻板印象。 她靠在沙发上,拥著毛毯,看陆让走来走去的捣鼓咖啡。 奇怪。 明明没做什么,只是从自己家来到陆让家坐一坐,她莫名没有那些坏情绪缠身了。 商芜接过陆让递过来的咖啡。 热腾腾的,闻起来非常香。 “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尝尝你家的咖啡吗?” 陆让將桌上的文件打开,递过去。 “看看这个。” 商芜接过来,看到王礼章放大的脸,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继续往下翻,是王礼章当年真实的伤情报告。 “你为了不惊动周言词,没让王礼章找出来揭穿他,导致你哥只能减刑到半年后出来。” “但这份文件不需要王礼章出来告发周言词,你想什么时候递交法院上诉?很快你哥就能出来。” 陆让沉吟:“明天就去上诉吧,快到一周,慢则一个月,正好是你解决完周言词的时候。” 商芜慢慢翻看,心情越来越复杂。 这些伤情报告,应该是当年医院给王礼章检查之后留下来的。 但赵毅新那帮人提供假证,把伤情报告换成了最严重的结果。 这份报告,应该早就已经没了。 商芜惊讶问:“你是怎么拿到这份报告的?已经过去整整三年,周言词那帮人早就应该销毁了。” 陆让喝了口咖啡:“医院后会第一时间归档在资料库,他们就算把报告替换,档案室里封存的那些,他们也没办法找到。” 商芜仰头望著他,很难描述自己是什么心情。 就好像心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陆让轻描淡写说的话,背地里不知藏著多少不为人知的努力。 档案室。 她当然知道。 当初替哥哥翻案的时候,她曾怀疑过,不信王礼章真的被哥哥打成生育功能障碍。 周言词特地安排医院当著她的面做二次检测,结果还是功能障碍,证明哥哥就是把人打致伤残。 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王礼章本就有不孕不育症。 第一次伤情鑑定被替换,真正的记录也归档在资料库。 三年了,资料库里的档案越来越多,王礼章刪除医疗记录,这份伤情记录也成了无名氏,在医院系统里搜索不到。 唯一的办法,就是人进档案室去找。 是陆让从海量的几十万病人资料里,一份一份去看去挑,直到把王礼章的档案找到。 商芜捧著文件,只觉重若千钧,压得她双手开始颤抖。 她呼出口气,轻声问:“你找了多久?” “不久,也就两周,每天下班我会去档案室找几个小时。”陆让看著她。 商芜突然想到他消失的那几天,情绪不好仿佛遭受重创的几天。 “你…前几天你也在帮我找?” 陆让看著她:“对。” 商芜忽然有些难受,心里酸酸涨涨的。 她很长一段时间对陆让的评价,都是一个怕麻烦的主。 可就是这样的他,为了帮她哥哥无罪释放,连自己过得艰难的时候都在想著她,帮著她。 商芜抬眼和陆让对视。 陆让的眼睛很好看,脸也生得很俊朗,可能是天生不爱笑的缘故,经常让人忽略他的容貌,只剩下一个冷傲严肃的印象。 实际上,他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耀眼。 陆让走近,將她手中快掉下来的文件收好。 “不用怕,就算照片曝光,也不会给我带来麻烦,现在你情绪好点了吗?” 商芜浑身都放鬆下来,点头,眼里盛满盈盈笑意。 “好多了。” 她將咖啡喝得一滴不剩,站起来伸个懒腰,“我该回去了。” 陆让眼底似有几分光亮划过,顿了顿才侧过身:“我送你。” 商芜刚要出去,冷不丁看到门外不远处站著个人,正在路灯下朝这边看过来,一身黑衣,眼神直勾勾的, 这场面实在太诡异,她倒抽了口气:“陆让……有人!” 陆让扭头看去,脸色也变了。 在他走出去时,那人转身隱入黑暗中。 陆让缓缓蹙眉。 商芜走到门口,已经看不到人了。 她心臟怦怦乱跳:“是谁在监视我?或者在监视你?看著有点眼熟,不会又是那个千珏吧?” 陆让忍不住说:“嗯,他是来找我的,不会伤害你,別怕。” 商芜点点头,拢紧身上的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是赵毅新给她打的。 商芜立刻接通:“喂,情况怎么样?” “他们说了好多,录音传你邮箱了。” 赵毅新小心翼翼道:“我算是协助翻案,戴罪立功吧?” 商芜轻嗤,翻出邮箱里的录音,直接传送到陆让手机上,让他发给督察院院长。 这件事,督察院私底下暗查,比她自己搜集证据省事多了。 她淡淡道:“放心,只要你不透露出去,最后肯定从轻发落。” 掛断电话,商芜缓缓呼出一口气。 陆让问:“你不听听录音里是什么吗?” “不听。” 商芜脸色微变,不想再听到他们这些人如何恶毒地筹谋侵吞商家的事。 看出她很抗拒接触这些事,陆让也没说什么,把文件递给她,出门开车。 商芜被他送回家后,站在原地目送那辆车离开。 她裹紧大衣,抱住文件正要去开门进家,肩头猛地被人拍了下。 商芜对上一双死鱼眼,嚇得心口微滯。 “怎么是你?” 千珏紧盯著她,冷冷道:“你接近少爷,勾引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商家翻案?很快这个案子就可以重见天日了,到那个时候,请你別再纠缠他,” 冷不丁听到这番话,商芜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別跟著我,在这样我就打电话通知陆让了。” 千珏不理会她,自顾自道:“少爷为了拿到督察院院长的人脉,已经答应我们先生,等这件案子办完,他不再做律师,回去继承家族生意,找人结婚。” “结婚人选他也已经挑好,乾乾净净,清清白白的富家千金,坐拥上市公司,聪明美貌有才,不是你能比的。” 商芜怔了下。 千珏轻哼一声:“你这样跟过周家少爷,又来勾搭我们少爷的,先生最是看不上。” 他说完就走了。 商芜站在原地,陡然想起陆让说过,家里催婚催得厉害。 想起陆让说,能惊动督查院长,是他用一样东西换的。 是他律师的事业,以及婚姻吗? 陆让他真的挑好了结婚对象? 商芜心中复杂,想了很久,忍不住拿出手机,在网上搜。 临城能坐拥上司公司的女老板並不多。 再加上聪明漂亮,年轻的富家千金这些条件…… 商芜指尖一抖。 只剩下两个人。 她大学时候认识的好朋友汤雪莉。 还有一直同她不对付的苏婷婷。 很久以前苏婷婷当眾嘲讽她,陆让出来提醒过让她別衝动。 他知道苏婷婷的为人,应当不会选这种富人。 那就只剩下汤雪莉了…… 商芜捏紧手机,情绪在冷风中被吹得七零八落。 第89章 陆让到底什么来头 几经思虑,商芜把电话打给汤雪莉。 汤雪莉还在公司加班,接到电话就迫不及待诉苦。 “阿芜你告诉我!你一个人打理乘舟和分部,是怎么忙得过来的?救救我!我快被这些股东烦死了!” 闻言,商芜微微勾唇:“乘舟的业务都已经稳定下来了,分部那边也在进行新品预热,我没你想的那么忙,倒是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还不是股东儿子,那个不学无术,一肚子肠子的二世祖刘子业!硬要来公司上班,开口就是经理级別的职位,他配吗?” 汤雪莉说完,气的呼吸都急促了。 商芜静静听著,轻声道:“这个好办啊,先弄进来,让他犯个错误,亏一笔钱,股东赔钱肉疼了,自然不敢再让他儿子瞎折腾。” 汤雪莉听了,深吸一口气:“阿芜!” 这一声叫得中气十足,要和商芜算帐似的。 商芜嚇了一跳:“怎么了,你觉得不行吗?” “不是,我是想说你太棒了!我怎么没想到这招?你真是帮我大忙了!” 汤雪莉兴奋起来,语气不再那么崩溃。 商芜眼神闪烁,轻咳一声:“雪莉,我跟你打听个事成不成。” 汤雪莉噗嗤笑了:“你別说得这么客气,就算你要我公司机密,我也会给你,咱俩谁跟谁啊?” “不不不,没那么夸张。”商芜咬唇,语气变得犹豫,“……你家里有没有给你介绍对象?” 汤雪莉愣了下,“肯定啊,催著我和那些家里做生意的富二代联姻呢,我们这种家族出身,都是要走联姻这条路的。” “那,你有在接触的人吗?” 商芜不自觉地攥紧手机。 她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打这通电话打听这个。 汤雪莉笑了:“在接触很多人呢,昨天我爸还跟我说,有个富二代看上我了,过段时间想跟我吃饭联繫。” 商芜的心重重一坠:“哪家的?” 汤雪莉不在意:“不知道,忘记了,哎呀这都不重要,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漂亮饭?” 商芜:“……改天等我有时间吧。” 她掛断电话,神色复杂地出了神。 陆让看上的结婚对象,不会真的就是汤雪莉吧。 那她呢? 如果迟早要抽身离开,为什么还要挑明他们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商芜一夜没睡好。 …… 隔天。 一大早阿影就打来电话。 “前段时间周先生不去找沈眠的时候,她经常出入一家酒吧,在里面的23號包厢玩。” 商芜挑挑眉,起身去衣帽间挑衣服:“指定的包厢?” 阿影道:“对,我查了下,租那个包厢的人叫刘子业,是个有钱公子哥,经常组这种局。” 衣柜哗啦一声开了。 商芜一眼就看到被她洗乾净,熨烫整齐掛在角落里的男士大衣。 陆让的。 她眼神微暗,收回注意力:“刘子业,这个名字听著挺耳熟的。” 等等…… 这不是巧了吗? 昨天晚上让汤雪莉非常头痛的股东儿子就是刘子业。 商芜勾起红唇,语气莫名:“阿影,你做得很好,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 “啊?” 阿影被夸了一句,有些懵。 “公司的事你先帮我处理,会议挪到下午三点。” 商芜掛断电话,匆匆出门前,带了瓶上好的红酒。 她到达汤氏集团,报了自己的名字,被前台人员带到总裁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商芜从汤雪莉的办公室出来。 “不用送了,事情办成后,你让股东把他儿子送到我这里来。” 汤雪莉点点头,好奇:“这个刘子业你认识吗?怎么还特地把他要到乘舟集团去?” 商芜对她眨眨眼:“有大用处的,保密。” 她从汤氏回到公司,办公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份文件等著她签字。 阿影笑道:“陆律来公司,问你去了哪里,还说你昨天说话有点鼻音,给你带了感冒药。” 她忍不住揶揄:“陆律还有这么疼人的一面呢?” 商芜脱下大衣,看她一眼:“你有没有告诉他我去了哪里?” 阿影愣了下,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在这儿。 她小心翼翼道:“我说你去了汤氏集团,这不会是要保密的吧?对不起商总……” 商芜看到桌上的感冒药,嘆了口气。 商家案被督查院最高级別的几个领导盯上,准备重审,这是天大的好事。 可她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开心。 为了翻案,她也不是什么都不在意的。 陆让为她放弃律师职业,还回去联姻。 而她,甚至不知道陆让是哪家的公子。 是不是要等到汤雪莉邀请她参加婚礼的时候,她才知道陆让的真实身份…… 商芜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这时,门又被敲响。 阿影疑惑:“你是谁?” 商芜转身看到一个流里流气,一身潮牌的紈絝公子哥,定了定神。 先別想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她给阿影使了个眼色。 阿影立刻低头出去。 和刘子业擦肩而过的时候,刘子业故意用肩膀挡了她一下。 阿影急急后退:“你干什么?” 刘子业上下打量她,吹了声口哨。 “身材不错。” 阿影的表情瞬间憋屈生气,又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不敢得罪,无措地绞著手指,看看商芜。 商芜冷睨刘子业一眼:“你爸让你这个蠢货过来是在我手底下歷练,不是让你调戏我秘书的,道完歉再滚进来!” 刘子业被她训得目瞪口呆,从来见过气场这么强的女人,一时被震慑住。 “对,对不起……” 阿影没理,轻哼一声便趁机跑了。 商芜眯起眸子:“愣著干什么?关上门过来。” 刘子业老老实实关门,走到她面前。 商芜围著他绕了一圈,像是在看掛在铁鉤上的一块猪肉,评估价钱和新鲜度。 被她审视著,刘子业露出一抹自以为很帅气的笑容:“商总,我身材还行吗?” 商芜也笑了,伸手拍拍他肩膀:“確实不错,不愧能勾搭到周言词的女人。” 刘子业的笑容瞬间消失:“什么?” “沈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商芜回身坐在办公桌前。 刘子业惊愕:“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沈眠的孩子怎么能是我的!那是周言词的!” “是吗?”商芜似笑非笑,“那这样吧,现在也有高科技,能在母亲肚子里做基因检测,要不去鑑定一下是谁的?” 刘子业腿一软,果断求饶:“商总,你能別把这件事告诉周言词吗?我,我真不是故意把人肚子搞大的,我都不知道她是周言词的人,我……” 商芜抬抬手,打断他的解释。 她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准备准备吧,今晚我带你去吃饭,到时候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刘子业呼吸一滯,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任务?” 商芜朝他勾勾手。 两人凑近了正说话,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 商芜扬声道:“进来。” 陆让推门进来,眼神一暗。 商芜的办公桌內侧不准人隨便靠近,男人却拉了把椅子,坐在桌边托腮望著商芜。 商芜看了眼陆让,隨即又看向刘子业:“明白了? “明白,一定按照你说的做。”刘子业老老实实答应。 商芜点头:“出去吧。” 刘子业站起身,又旁若无人地问:“那今天晚上是坐你的车去,还是我接你一起去?” 商芜微微眯眸:“有区別吗?” “我刚搞了辆跑车,还没开过,带你兜兜风。”刘子业又开始露出不正经的本性,冲她眨眨眼。 商芜迎著,很想一巴掌拍过去。 还想著撩女人。 怪不得周言词的白月光都招惹。 简直色胆包天。 她不耐催促:“行,开你的跑车过来,出去吧。” 刘子业笑嘻嘻走了。 陆让微抿薄唇,目送人离开以后把门关上。 “刚才那个人是谁?” 商芜深深看他一眼:“我正好有份合同要签,下午人就来了,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法律漏洞。” 她將文件递过去。 陆让走近,手越过文件,扣住她的细腕,追问:“他到底是谁?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商芜对上他晦暗的眸,抿了抿唇,一字一顿:“他是汤氏集团股东的儿子,是我问汤雪莉要来的人。” 陆让微微蹙眉:“他对你有用吗?” 商芜看他没有半点表情波动,心中疑惑。 怎么听了汤雪莉的名字也没反应? 商芜挣脱他的手:“用来对付沈眠的。” 陆让收回手:“你怎么了?” “没怎么。”商芜下意识否认。 陆让看著她:“我说过的吧,別对我说谎。” 商芜顿了顿:“好吧,其实是今天有个人惹我生气了,她叫苏婷婷,你知道她吗?” 陆让仍旧没有反应,想了下:“听说过,不是之前在酒会上嘲笑过你的人吗?” 商芜:“……” 到底是陆让太过於喜怒不形於色,还是他的联姻对象不是这两人? 她咬了咬唇,胡乱敷衍:“啊对,我一直看不惯她,只要她出现,我心情就不好。” 陆让盯著她,似乎在判断她说这话的可信度。 “再也不想见到她吗?” 商芜附和:“对,再也不想。” 陆让想了想:“我知道了,你先忙。” 他转身离开。 商芜这才抬眼,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到了下午,她带著阿影和小董去开会签合同。 忙到六点,汤雪莉打来电话。 “刘子业在你那里怎么样?没添乱吧?” 商芜揉揉酸痛的脖子,笑了,“没有,没想到你还挺操心他。” 汤雪莉道:“我是怕他给你添麻烦,顺便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瓜,你肯定感兴趣。” 商芜左手举著手机贴在耳边,右手无意识地捏钢笔:“什么瓜?” “不知道苏婷婷犯了什么错,被她老爸发配到国外去重修cfa去了,笑死,大学毕业好几年了,这证还没考过呢!” 汤雪莉在电话里幸灾乐祸。 商芜手一僵,钢笔顺著桌角滚落在地上。 不会吧…… 她上午才和陆让说过,再也不想见到苏婷婷。 陆让到底什么来头,连苏婷婷她爹都要给面子,把爱女送走。 第90章 孩子他爸来了,满意了? “商总,走吗?” 刘子业敲敲门。 商芜回过神,將钢笔拾起来放在桌上,同他一起出去。 路上,她给周言词打了通电话。 等到餐厅包间的时候,周言词已然按她给的地址到了。 他与赵毅新几人见面后,得知督查院那边只是例行询问,並没提商家案,才算是彻底放心。 见商芜带著个陌生男人进来,周言词起身。 “这位是?” 商芜给他介绍:“刘子业,汤总那边股东的儿子,最近在找工作,就来乘舟集团应聘歷练了。” 她说著凑过去,在周言词耳边低声道:“他父亲想投资我们公司,客气些。” 周言词瞭然,对刘子业的態度隨即热情许多。 “刘少,很高兴认识你,在乘舟还习惯吗?” 刘子业笑了:“商总对我特別照顾。” 周言词点头:“那就好,坐吧,爱吃什么点什么,你在阿芜手底下歷练是好事,她可是出了名的工作能力强。” “是,我也看出来了,商总確实雷厉风行。”刘子业笑吟吟和他寒暄。 很快,包间门又被敲响了。 服务员引著一个人进来。 周言词猛地一愣,连忙看看商芜的脸色,起身道:“沈眠,你怎么来了?” 沈眠没注意看背对著她的男人是谁,见商芜和周言词都在,眼底浮现一抹错愕。 什么情况? 商芜不是发消息,让她过来单独谈谈吗? “是我让她来的。” 商芜起身,拉著沈眠过来坐。 “我和沈眠虽不对付,但她肚子里怀著你的孩子,將来也是我的孩子,听说她最近连保胎都只能去普通医院,我很心疼。” 她拿出一张vip卡,塞进沈眠手里:“拿著,孕妇高级护理中心的会员卡,你儘管用。” 沈眠一脸懵,看著商芜的眼里满是疑惑质问。 周言词心里动容,又觉商芜大度到这个份上实在懂事,对她心里多了几分愧疚。 他感嘆:“阿芜,我还以为你会一提到沈眠就翻脸,你真是太好了,能娶你是我的福气。” 沈眠听得直皱眉。 敢情这是拿她立懂事乖顺的人设,討好周言词呢! 她正气不顺,肩头就落了一双手。 商芜按住沈眠,把她按坐在刘子业的对面。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言词你也別客气,吃饭吧。” 沈眠坐下来,这才注意到正对面低著头的男人。 她疑惑道:“他是谁?” 周言词坐在刘子业对面,闻言一拍他的后背。 “在乘舟集团刚入职的刘家少爷,刘子业。” 刘子业这才抬头,对著沈眠露出一抹笑容。 “沈小姐,又见面了。” 沈眠瞬间愣住,见了鬼似的猛地起身,连带著桌边的茶杯都被她碰翻。 “怎么是你!” 茶水倾倒在桌上,差点湿了商芜的手机。 商芜將手机拿起来,不解道:“怎么了沈眠?你和刘少认识吗?” 周言词也疑惑地看看两人。 沈眠脸色苍白,咽了咽口水:“之前,之前见过。” “见过?”刘子业露出一抹伤心的表情,“你这话说得,也太让我难过了吧,怎么能只是见过?我们前段时间可是经常在一起喝酒包场呢,你全都忘啦?” 周言词眯起眸子,死死盯著沈眠,眼里怀疑渐甚:“喝酒包场?我怎么不知道,沈眠你还有去酒吧玩的习惯?怎么没告诉我?” “我,我……” 沈眠无措地抓住桌角:“只不过是无聊了隨便玩玩,我觉得没必要特地跟你说。” 刘子业摸著下巴,意味深长地打量她:“对,沈小姐可能也只是压力大,去发泄发泄,你都不知道,她在包间跟我们玩得可嗨了,可能喝了……” “刘少!” 沈眠声音发颤,在周言词愈发不悦的注视下,勉强维持镇定。 她一字一顿地警告:“我跟你统共也没玩过几次,不熟,你別乱说。” 刘子业顿了下,得到商芜一个適可而止的眼神示意,无所谓地耸耸肩。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沈眠缓缓呼出口气,看了眼商芜,仓皇道:“我去下洗手间!” 她转身离开。 周言词紧紧皱眉,脸色肉眼可见的差了。 商芜將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道:“我去看看她。” 她跟去洗手间。 沈眠正拿著手机,翻出刘子业的联繫方式,指尖飞快地点按屏幕,发送消息。 【我警告你!不该说的不要乱说,这也会给你带来麻烦!】 【別再和周言词提在酒吧里的事!】 【你要是敢破坏我和周言词的感情,你就死定了!】 “在给孩子他爸发消息吗?” 身后冷不丁传来声音,嚇得沈眠哆嗦了下,手机掉在地上。 她刚要捡起手机,一只脚先伸过来,將手机屏幕踩住。 沈眠脸色铁青,忍无可忍道:“商芜!你到底想干什么!” 商芜將地上的手机捡起来,看到她给刘子业发的內容,轻笑一声。 沈眠恼羞成怒,就要去抢:“还给我!” 商芜抬起胳膊,躲开她的手,冷冷道:“在我没把周言词的体检报告给他时,你就该知道,我对你手下留情了。” 沈眠一愣。 商芜垂眸划著名屏幕,往上翻看她和刘子业以前那些约著去酒吧,不堪入目的歷史记录。 “结果你不仅不老实,还反过来拍我的照片,非要逼著我把孩子他爸找出来。” “现在呢?你满意了?” 商芜一抬眼皮,冰冷嘲弄的目光落在沈眠身上。 沈眠浑身紧绷,咽了咽口水:“我没想把那些照片曝光,我只是想拿捏你,不让你把孩子的秘密说出去!” 商芜握著手机,轻轻一哼,“这些照片拿捏不了我,说句难听的,沈眠,就算我真和陆让有什么,你以为周言词会立刻和我决裂?” 她勾唇,笑得疏冷:“別忘了,如今乘舟是我在撑著,他想重新掌控公司,得拉拢我,就算是装他也得装出非我不可的样子,和我结婚。” 沈眠咬紧牙关,梗著脖子不肯被她压制。 她强撑镇定,作出一副气定神閒的样子:“你骗鬼呢?要是你真不在意,会把刘子业找来威胁我吗?” “你以为我在意周言词什么反应?” 商芜將手机递过去。 沈眠下意识接。 商芜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 “你……”沈眠气得脸都白了。 商芜眼神变得凌厉,一字一顿道:“我只在意陆让的名声,沈眠,你敢把他牵扯进来,就得接受代价。” 沈眠错愕地望著她,脱口而出:“你居然是真心喜欢那个律师?” 商芜眸色微暗:“那又怎样?管好你自己的爪子,敢放出那些照片,你孩子的秘密就保不住了,刘子业听我的,隨时可以把你们在酒吧里乱玩的那些破事告诉周言词,你自己掂量著办!” 她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一块手帕隨之掉落在地。 外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沈眠紧盯著从商芜口袋里掉落的帕子,眼神瞬间变得阴鷙。 她拾起手机,又走过去,捏起那条手帕。 轻飘飘,凉丝丝的。 商芜皮肤敏感,平时用的全都是这种丝绸手帕,隨身携带,从不离身。 沈眠將手帕捏成一团,还能闻到一丝属於商芜的淡淡幽香。 “这可是你自己落下的把柄,商芜。” 她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眼神闪烁著古怪的精光。 “等著吧,我要让周家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到那个时候,你还敢说周言词对你言听计从吗?” 她低声呢喃著,將手帕塞进兜里,走出去。 包厢里,周言词多次侧面打听沈眠去酒吧的事,都被刘子业挡回来。 刘子业越是转移话题,不肯提及,周言词越是察觉这其中有鬼。 商芜推门进来,看到周言词那心事重重的表情就觉得可笑。 “你们在聊什么?” 周言词回过神,眉心蹙了下,“没什么,沈眠呢?” “我在这。” 沈眠紧跟著商芜回来,捂著肚子,神色有些不对:“阿词,我身体不舒服,你送我回去好吗?” 周言词立刻起身:“怎么回事?动胎气了?” “应该是……”沈眠咬著唇,看了眼商芜,“和商小姐在洗手间里说了会话,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商芜冷眼看她:“那以后沈小姐还是別来和我们聚餐了,可能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犯冲。” 看她一改刚开始的態度,周言词觉著不对,却也没来得及细想。 他扶著沈眠,对商芜道:“我先送她回去,找个医院看看。” “去吧。” 商芜坐在桌边。 周言词对刘子业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好走不送。”刘子业笑得意味深长。 沈眠看他一眼,咬咬牙,靠在周言词身上离开。 等人走了,刘子业立刻收起笑容,看著商芜嘖嘖两声:“以后我可不会联姻。” 商芜端起桌边的茶喝了口:“怎么说?” 刘子业撇撇嘴:“为了嫁给周言词,这你都能忍,还能和怀孕的三儿和平共处,佩服佩服,豪门水深又乱,我可算是见识到了。” 商芜放下茶杯,起身拿著包,没好气道:“赶紧走吧,別那么多废话。” “走?这桌子菜还没怎么动呢。”刘子业揉揉饿扁的肚子。 商芜对他无语,唤来服务员把刘子业想吃的菜打包。 出餐厅时,一阵冷风袭来。 商芜冻得僵了僵,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取暖。 “你不该说的没说吧?” 刘子业带她去跑车旁,拉开车门:“没说,你放心,保证让周言词怀疑又找不出头绪。” 商芜满意勾唇,刚要侧身坐进去,一道车灯从正前方扫过来。 她下意识偏头躲避强光,一辆跑车堪堪擦著刘子业的车停下。 刘子业倒抽了口气:“我去!兰博基尼雷文顿?” 对比他的兰博基尼基础款,帅了不知多少倍。 商芜眯著眼看去。 车上,陆让骨节分明的手握著方向盘,微微后仰,深邃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刘子业,对商芜微微点头。 “上车。” 第91章 车內失控吻 跑车发出低沉的嗡鸣声,从餐厅门外掠过。 刘子业愣在原地,张大嘴巴:“什么情况?” 车內。 商芜望著陆让,同样问:“什么情况?你怎么突然换车了?” 陆让姿態从容:“不是想坐跑车兜风吗?满足你。” 商芜有点儿懵。 她后知后觉想到刘子业在办公室隨口说的玩笑话。 就因为她答应坐刘子业的跑车,陆让就换了辆限量款超跑? 他总不能是吃醋了。 商芜望著陆让,半晌才道:“陆让。” “嗯。” “其实我不是很想兜风。” 陆让看她一眼:“为什么?” 商芜將自己缩在副驾驶,冻得脸颊发麻:“现在只有三度,而且,你忘记关窗了……” 陆让差点把剎车当油门踩。 他关上窗,將车停在路边,沉静俊美的面容难得浮现一丝无奈,將座椅旁的男士围巾给商芜围上。 商芜眨眨眼,狐疑问:“你怎么这么有钱?陆让,你到底是哪家的少爷?我以前从没听说过。” 陆让:“你猜。” 商芜轻哼一声:“我不猜,反正不管是哪家的少爷,你都要联姻的,大家族里,总是逃不过这条利益交换的路。” 陆让看著她:“是,我也不例外。” 商芜没忍住,追问:“那你找好结婚对象了吗?” “嗯。” “哪家的?” 陆让目光变得认真,注视著她。 商芜赶紧移开视线,不自在道:“我就是八卦一下。” 陆让始终盯著她,一字一顿道:“我不能透露,等时机到了,我会问清楚女方的意见,结婚这种事,讲求你情,我愿。” 商芜眼神闪烁了下:“这样啊。”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心头涩涩的,很想说能別和其他人结婚吗? 可千珏说,陆让为了她连律师的事业都弃了,才换来都察院院长这条路走。 他们现在为了商家案这个一致的目標,都牺牲太多,她没办法自私地开口挽留。 两人开始沉默。 商芜心里闷闷的,打了个哈欠:“我困了,送我回去吧。” 陆让看著她合上眼,目光变得直白炙热。 他望著商芜几秒,踩下油门。 十五分钟后到家。 陆让停车熄火,看商芜还紧闭双眼睡著,倾身过去帮她解开安全带。 离得近了。 他闻见商芜发间若有似无的茉莉香。 陆让缓慢偏头,目光掠过商芜的眉眼,落在她微微翕动的唇瓣上。 他喉咙滚动,几乎要贴上商芜的唇时,又克制住,將吻落在她冰凉的额角。 就在他要直起身的瞬间,后腰突然被纤细手臂勾住。 下一秒,商芜轻吻陆让的唇,一触即退,水光瀲灩的眸子映著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陆律。” 她声音裹著一丝情动:“有看上的结婚对象还亲我?” 陆让眸光幽深,搅动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扣住商芜后颈,指腹陷进她细软的髮丝间,混著紊乱的呼吸开口:“我看上的,早就坐在副驾了。” 商芜怔住。 如同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克制的试探变为大胆偷尝禁果,理智的线在脑海里崩裂。 滚烫的气息落在唇角,商芜闭著眼,用力揪著陆让的衣袖,直到银纹袖扣被她扯掉,烙印在掌心当中。 “叮叮叮——” 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车內纠缠。 商芜惊醒,去摸兜里的手机。 陆让偏过头,將她按在怀里,手伸进她大衣的另一侧,替她將手机拿出来。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还纠缠在一起。 他们同时低头,看到“周言词”三个字。 商芜微微蹙眉,推了推身上的陆让。 陆让抿紧唇,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依旧將她禁錮在怀里,不肯动。 商芜只好靠在他身上接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周言词低沉,压抑著怒气的声音。 “你在哪儿?” 一瞬间,商芜几乎要以为周言词就在附近,撞见她和陆让在接吻。 她看了眼窗外,平静道:“在家,怎么了?” 周言词深吸口气:“你来医院,立刻马上。” 电话嘟地一声断了。 商芜指尖收拢,握紧手机,缓缓呼出一口气。 陆让垂眸盯著她。 商芜微微后仰,挑眉与他对视:“陆律师,吻別人的未婚妻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陆让伸手,拇指擦过她唇瓣的水光:“无所谓。” 他握住商芜的冰凉指尖,理性之下,是无尽的占有欲。 “这个月底,我替你把商家案查清楚,你儘快解决他。” 商芜勾唇:“然后呢?” 陆让喉咙滚动,一字一顿道:“然后,考虑考虑我。” …… 医院。 商芜匆匆赶到时,在电梯里补了口红,想到车內发生的事,一直烫著的脸颊更热。 她呼出口气,镇定下来走出电梯,刚来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哭泣声。 “没了,阿词,我们的孩子没了……” 商芜蹙眉,迅速恢復理智,从容不迫地走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 病床上的沈眠抬起头来,一身病號服,头髮乱糟糟的,脸色苍白,哭得梨带泪。 周言词阴沉著脸,扭头看到商芜出现,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沈眠的孩子没了。” 他盯著她说出这话。 商芜惊讶,“怎么会这样?什么原因导致的?” “难道你不比任何人都清楚吗?”周言词眯起眼睛,语气里满是隱忍的怒火。 商芜微微一顿:“我怎么会清楚?听你这意思,她孩子没了和我有关?” 沈眠抬起头来,眼圈红肿:“商小姐,这件事你当然清楚!在餐厅的洗手间里,你跟过来递给我一块手帕,我用手帕擦完脸和手就开始不舒服,医生说,这手帕被药水浸泡过!要是体虚的人用了,可能会流產!” 商芜听得脑仁疼:“你当这是宫斗剧吗?省省吧。” 周言词將手中的手帕扔给她。 “手帕就在这里,医生检测出来红和甘遂等东西,你还不承认!” 手帕摔在商芜身上。 她接住,闻到一股浓烈的药水味,骤然抬眸,冰凉的目光直逼沈眠。 她是真没想到,沈眠会把孩子弄没。 看来刘子业出现,真是把沈眠嚇破了胆,害怕孩子的事捂不住,乾脆自己將孩子流了,还顺势怪在她身上。 沈眠抽泣著,迎著商芜冰冷刺骨的眼神,仗著周言词看不到,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挑衅冷笑。 “商芜,我自知和阿词的事见不得光,也对不起你,可孩子是无辜的,你就算生我的气,就冲我来好了,为什么杀了我的孩子!” 话音刚落,周母衝进病房,看到几人的脸色,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后退一步,又衝过去,揪住商芜的衣袖质问:“为什么!我们把股份都给你了,就只是想保住这个孩子!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恶毒!把我的孙子还给我!还给我!” 商芜被周母扯得几乎站不稳,衣袖也变了形。 她忍无可忍,甩开周母的手,抬眸道:“事情做都做了,孩子也没了,现在质问我有什么用?” 话落,病房里寂静无声。 几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著商芜。 沈眠也没有想到,商芜竟然认了。 她明明没做什么,怎么就认了? 沈眠惊疑不定,哭出声:“你们听到了吧?她自己都承认了!” 周言词紧紧捏著拳头,胸膛剧烈起伏,愤怒到呼吸急促:“为什么!我把什么都让给你了,我也答应你和沈眠断掉,我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为什么把她的孩子害死!” “因为我討厌帮別人抚养孩子,因为我看不惯沈眠,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错了,你对不起我,失去一切都是你活该。” 商芜始终风轻云淡地看著他:“你现在可以做个选择了,是和我取消婚礼,还是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周言词猛地怔住。 沈眠也停止了哭泣。 她呆呆望著商芜,终於明白她为什么像抽风一样,上赶著承认,做这个恶人。 周言词离不开商芜。 哪怕她害了他的孩子。 哪怕她用这个孩子做局,商芜也可以囂张到直接承认,也不被周言词动一根手指头。 周言词还得低头,还得妥协,还得憋屈地忍著愤怒娶她。 除非他不要公司不要股份,不要这个能为他带来利益的未婚妻,甘愿一无所有。 “选啊。” 商芜笑弯眼眸,踩著高跟鞋碾过洁白的地板,扯住周言词的衣领,迫他低头。 “你看,我就是这么坏,可你还是不敢跟我取消婚礼,对吗?” 第92章 周言词看到照片了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周言词眼底翻涌著风暴。 一个月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乘舟总裁,掌控著公司,掌控著商芜。 可现在,他只能在商芜面前低头,哪怕对方明目张胆害了他的孩子。 周言词喉结艰难地滚动,鬆了松领带才能呼吸上来。 他没去看沈眠绝望的眼神,沙哑的声音里带著一丝示弱:“算了,你说得对,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私生子,没了也是命中注定。” “阿词!你在说什么啊!那可是一条鲜活的命!是你儿子的命!” 沈眠急得大喊。 周言词冷眼扫去,目光带著一抹严厉的警告:“够了,要不是你勾搭我,我怎么可能碰你?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意外有的,现在没了也很正常,他就不该活下来。” “你,你说什么?” 沈眠已经被他的话惊呆了,直接愣在床上。 商芜轻笑一声:“好好休息吧沈小姐,言词要是付不起医药费的话,我来交钱。” 周言词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闭上眼睛。 这样羞辱人的话,这种憋屈的感觉,他以前从来没经歷过。 商芜欣赏著他此刻隱忍的表情,以及周母失魂落魄的样子,挑眉:“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她转身离开。 商芜走出去的一瞬间,周母就將周言词拽过来,一字一顿命令:“等你和她结婚之后,把资產拿回来,股份、乘舟还有当初为她建立的分部,统统拿回来,再把她扔了!这样恶毒的女人,我们周家不能要!” 周言词低著头不说话,表情晦暗复杂,让人看不出来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周母又气又急:“你是不是傻了!听到我说什么没有!” 闻言,周言词回过神,深深看她一眼。 “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周母一怔:“你什么意思啊!” 周言词笑笑,眸中没有半点光亮:“对,这应该就是我的报应。” 他拨开周母的手,失魂落魄离开。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沈眠气得心口疼。 她费了这么大的劲,把孩子都弄没了,居然就只换来周言词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理方式? 她不能接受! 沈眠咬咬牙,將手机里保存的照片找出来。 她看著商芜和陆让亲密的照片,眼神逐渐冰冷。 孩子没了,她被商芜拿捏住的把柄也没了,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做任何事。 但即便如此,这件事也不能被商芜知道是她做的。 这个女人的报復心太强了,谁知道她会用什么手段回击。 那就把照片发给同样恨商芜的人吧。 沈眠勾唇,直接找到一个联繫方式,將照片发出去。 商芜回到家里,和陆让报了平安去洗澡。 她出来后,將男士围巾放进衣柜里。 与围巾掛在一起的,还有陆让的两件大衣。 商芜勾唇,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陆让。 几秒钟后,她收到陆让的回覆。 【好看。】 商芜挑挑眉,回他:【想夸自己衣品好就直说。】 陆让秒回:【我是说人好看。】 商芜愣了下,查看刚才拍的照片,才发现她不小心把自己拍进去了。 照片里的半边落地镜中,是她穿著睡裙,头髮半湿的素顏样子。 商芜握紧手机,听见在家里擂鼓般的心跳。 她没回陆让,去休息。 第二天。 商芜去公司上班。 周言词那边静悄悄的,也不知在干什么。 最近事情太多,商芜懒得管他现在的態度。 反正商家案已经重启调查了,她现在连对周言词露出一抹笑,都觉得费劲。 商芜忙了一天,同几个合作方敲定项目,开了视频会议匯报现在的进展。 一听说项目已经落地,股东们都很满意,在视频通话中毫不掩饰对商芜的夸讚。 “要不是商总力挽狂澜,上次周言词出事闹緋闻的时候,公司就已经垮了。” “现在公司的新项目谈成,预计收益已经能堵上之前股票下跌的损失,第二个季度就又能赚钱分红了,商总真是不错。” 商芜看著屏幕上每个人满意的表情,靠在座椅上抱著胳膊,笑得意味深长。 “我就算再能给你们赚钱,也只是暂时的呀,等这个月底,言词应该就可以回来了。” 几个股东听完,笑容微收。 商芜將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现在总部这边没有珠宝部,分部的分红结算还要两个月,希望月底他一上任,就能给你们赚多多的钱。” 股东们现在对周言词一丁点的信任都没有,不仅质疑他的能力,更害怕他之后又和外面的女人搞出緋闻。 他们可不想看到股票再次下跌了。 想到这个,有人脱口而出:“你们结婚之后就不分你我了,谁坐这个总裁位置不都一样吗?” “就是,也不代表一结婚,周言词就要上位吧?”其他人跟著附和。 言外之意,都是还想让商芜给他们打工赚钱的意思。 商芜摊摊手,无奈道:“各位难道都忘记了吗?这个总裁位置本来就是言词的,我是代理总裁。” 代理两个字,就不是什么正式的职称。 她名不正言不顺的,说出去也不好听。 股东们明白她的意思,纷纷道:“那就转正做总裁好了,结婚后,你和周言词谁做都一样,赚的钱都是你们夫妻的,再说了,现在你拿著公司股份,你做总裁才最合適吧。” 商芜眼神闪烁,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过了几秒,她抬头轻笑道:“那这样吧,我擬定一份协议,如果董事会一致通过我做总裁,那我就正式坐镇乘舟了,各位考虑好,月底签协议。” 好几个股东都说不用考虑,直接让她转正都行。 但还是有和周言词关係好的,听到这个难免有些犹豫。 商芜觉得很正常。 周言词离开了,不代表他的势力就彻底在公司里消失了。 不过股东嘛,都是利益驱使的,她不信接下来多给点甜头,那些支持周言词的不会反过来支持她。 商芜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 小董进来给她送水:“刚才周言词打电话了,问我你在不在公司,加不加班,几点回去。” 商芜顿了下:“他要干嘛?” 小董道:“应该是在你家等你吧。” 商芜毫不犹豫道:“不可能,我家的门锁密码他不知道。” “商总,你是不是忙糊涂啦?你爸妈不是还在家嘛,可以给他开门。”小董回答。 商芜怔了下,脸色隨即变了。 她立刻拿起包。 “帮我整理办公室,我先下班回去了。” 说完,商芜匆匆下楼,心一直往下坠。 父亲已经猜到商家案和周言词有关了,也知道她如今在隱忍。 母亲也得知周言词和其他女人有个孩子,辜负了她。 因此,她怕父母態度露馅,一直都拦著不让周言词和他们见面。 没想到周言词还是趁她不在,偷偷上门了。 商芜怕父母和他说出什么有疑点的话来,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 她按下密码拉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周言词在客厅沙发上坐著。 商芜环顾四周,心口一紧:“我爸妈呢?” 周言词抬眸,定定看著她,面无表情道:“二老累了,在楼上休息。” 商芜眼神闪烁,看了眼二楼紧闭的房门,知道爸妈这是不想和周言词说话,在故意躲著。 她暗暗鬆了口气,不动声色道:“你怎么来家里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周言词靠在沙发上,语气中压抑著怒火:“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有另一件事要问你。” 商芜顿了下:“什么事?” “你臥室衣柜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男人的围巾?”周言词问。 商芜心口微滯,不以为意地走过去,倒了杯茶:“陆让的,有几次我出门办事带著他,他的衣服落在车里,我拿回家之后洗乾净,准备找个机会给他的,一直都忘了。” 她將茶杯拿到嘴边,说完刚要喝,周言词就点点头。 “行,非常合理的藉口。” 商芜蹙眉:“藉口?你是觉得我和陆让之间有什么吗?” 周言词抬头,目不转睛地盯著她:“你们没什么吗?清清白白,一点男女之间的私情都没有?” 商芜微微抿唇,將一口没动的茶水放下,直起身平静道:“没有。” “那这是什么?” 周言词就等著她这句话,直接將口袋里的照片拿出来,摔在桌上。 和沈眠手里的那几张照片差不多,但是完全不同的拍摄角度。 还有两张她和陆让对视笑的,很曖昧,她从没见过。 商芜指尖蜷缩。 周言词走到她面前,死死盯著她。 “解释一下。” 第93章 现在就领结婚证 客厅里的空间明明宽敞,气氛却凝固得让人窒息。 周言词神经紧绷,喉间溢出冰冷的低吼声。 “说话!给我个解释!” 商芜侧过身,在沙发上坐著,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了阴影。 她漫不经心地勾唇:“你信了?” 周言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脸抬起来,眼里含著一抹疯狂。 “我要你的解释!別给我玩文字游戏!” 商芜瞧著他失控的样子,轻笑出声,明明被掌控在掌心,却依旧不紧不慢,如同在诱捕猎物。 “你希望我解释什么?解释这些用角度混淆视听,根本没有真实性的照片?还是解释,你为什么对我毫无信任,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相信我和別的男人有染?” 周言词一怔。 商芜將他的手推开,站起来,眼底跳动著细碎的嘲讽。 “周言词,我每天很忙,处理工作很累,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聊的自证游戏!你要是怀疑我,就把真正有说服力的证据甩在我面前,让我无话可说。” 周言词握紧拳头,说不出一个字。 “还有。”商芜拿起照片,轻嗤,“这是谁给你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周言词眼神闪烁,抿了抿唇:“陆无为。” 商芜笑:“他坑了你那么多钱,你还相信他呢?他恨我揭穿这件事,恨我把整个金水律所都弄没了,当然会栽赃陷害我,挑拨离间。” 周言词沉默了。 这不足以表明,商芜和陆让之间没什么。 他坐在这里等商芜的时候,想到过很多以前的事。 以前商芜不这样。 她工作中雷厉风行,不代表对他冷酷,相反的,三年来总是围著他转,黏著他,恨不得给他解决一切生活中的难题。 望著他的眼神也温柔,像一股习习春风。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商芜的眼神就变了。 变了就算了,他只当是自己和沈眠搞在一起,惹得商芜生气。 直到他看见照片。 照片里,商芜望著陆让的眼里,满是克制的情愫。 那是在面对他时都从未有过的。 周言词紧紧抿著唇,深吸一口气道:“商芜,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商芜怔了下:“什么意思?” 周言词站起来,定定看著她:“如果你还想和我在一起,还珍惜我,就把陆让辞退,让他彻底消失在你的生活中,我才能相信你对他没有动心。” 商芜怔了下,下意识道:“公司里很多事……” “这个世界上的律师又不是死绝了。”周言词打断她。 不是非他不可。 就没有不赶走陆让的理由。 商芜呼吸微滯,半晌,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是陆让打来的电话,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周言词先伸手將手机夺过来。 “你干什么?” 商芜心里一沉,想去拿回手机。 周言词直接用手挡住她,另一只手接通电话放在耳边。 他沉声道:“陆让,我正式通知你,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去公司上班,你也不是商芜的法律顾问了,她已经决定解聘你!” 商芜的脸色彻底变了:“周言词!” 周言词的眼神凌厉一瞬,转过头紧盯著她,脱口而出:“你父母可还在楼上呢,难道你想让他们知道,你为了个男人,在这里跟我吵?” 商芜猛地攥紧拳头,杀心渐起。 这时,手机里传来陆让冷淡的声音。 “我辞职,別惊动商芜家人。” 嘟嘟嘟—— 电话掛断。 商芜眼神一冷,將手机拿回来,漠然问:“你现在满意了?” 周言词回过神,看著她冷漠的眼神,明明已经解决陆让,还是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他忍不住嘲讽:“他还真是不捨得给你添麻烦呢,一听说会惊动你父母,就连滚带爬地辞职了。” 商芜面无表情道:“说够了吗?说够就出去。” 周言词心口一滯,缓缓握紧拳头。 他心里没来由地沉闷,害怕。 这段时间,他失去了太多东西。 公司,股份和沈眠的孩子。 他可以接受这些东西都暂时让商芜拿著,却不能接受这个女人变心,最后拿著他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扭身和一个长得帅的律师小白脸谈恋爱。 周言词抬眼看向楼上紧闭的房门。 “阿芜,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让我没安全感了,我看,咱们还是先领证吧。” 商芜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婚礼月底办,结婚证现在领,这样我也就不用怀疑你和陆让之间有什么了。” 周言词一步步走近:“明天就去领证,我八点来接你。” 商芜想也不想道:“明天是周日。” “那就后天。” 周言词紧紧盯著她:“这件事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如果你不同意,我会立刻召集董事会,拿回乘舟集团,给你的股份和资產,你也要交出来。” 商芜轻笑,嘲讽道:“你拿这些威胁我?” “不够吗?” 周言词冲她笑了:“还是说,要我找人把叔叔阿姨再送到疗养院里去,你才愿意?” 商芜僵住,双手微微颤抖,眼神越来越冷。 她倒是忘了,周言词就算一无所有,还有一支唯命是从的保鏢团队。 现在周言词为达目的,装都不装了。 竟然明目张胆用父母威胁她。 到了这份上,要不是还在等督查院的消息,她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忍。 商芜咬住舌尖,拼命保持理智。 见她一声不吭,周言词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阿芜,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跟你结婚,为了跟你在一起,我把什么都交出来了,你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周言词绕过商芜,走得头也没回。 等人离开很久,商芜还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看日期。 周言词要领证,她根本没有好的藉口躲过去。 有办法能按住周言词? 商芜心神不定,思绪飞转。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她起身,边出门边给陆让打电话。 “喂,陆……” “他没为难你吧?”陆让打断她,语气里带著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 商芜勾唇:“嗯,没有为难我,不过要委屈你了,明面上,你不能再是我的法律顾问。” 陆让顿了顿,意有所指:“没事,我习惯了是见不得光的。” 商芜莫名听出他话里一丝幽怨,轻笑:“我还有点事,先去公司了,商家案有进展隨时通知我。” 她掛断,赶往乘舟。 办公室里。 小董一看到商芜推门进来,就赶紧迎上去。 “商总。” 商芜微微点头,神色凝重:“你要帮我安排一件事,现在我只能信你。” 小董搓搓手,心知他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这几天,商芜让他做的事情都一直不痛不痒。 他迫切想要做点什么,证明他对商芜是绝对的倒戈相向了。 小董莫名有些激动:“商总,你吩咐吧。” 商芜眼神闪烁,压低声音和他说了几句话。 听完,小董脸上的坚定瞬间化为错愕。 他瞪大眼睛,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商芜,像是见了鬼。 “你,商总,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商芜认真看著小董,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认真的,没开玩笑,按照我说得做,事成以后,我会给你一笔报酬。” 小董张大嘴巴,惊疑不定:“可是……” “没有可是,只要你帮我做成这件事,以后你和阿影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到底要不要接?”商芜打断他,语气决绝。 仿佛在这件事上,小董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小董握紧拳头,表情越来越为难和害怕,弱弱道:“那,万一玩脱了怎么办?” “找个能做得来的,不会有事。”商芜蹙眉,嫌弃他优柔寡断的,“我都不害怕,你怕什么?” 小董闻言腿都软了,弱弱道:“瞧你说得,我,我也是这辈子第一次做这种事啊。” 商芜没有耐心多说了,將一张银行卡递给他。 “去办。” 小董无法拒绝,认命地嘆了口气,转身就往外走。 他刚推开门,就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小董后退两步:“陆律,你怎么在这里?” 商芜惊讶回身。 陆让神色莫名,看了小董一眼:“我来拿走放在乘舟的文件。” 小董点点头:“我去让阿影帮忙给你收拾。” 陆让微微頷首。 等人离开,他就进来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你要让小董帮忙办事?” 商芜眼神闪烁,背过身轻声道:“对,一点工作方面的事。” 陆让紧盯著她的背影,蹙眉,有些不悦:“商芜,我说过的,別对我说谎。” “没有,真的没有。” 商芜神色如常,冲他眨了眨眼:“我以前任何事情都没瞒过你吧?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 陆让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静静看著她,仿佛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实性。 他还没考虑几秒,就被商芜扯住衣袖。 商芜目光盈盈,含著一抹笑意:“信我,好不好?” 她没拿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解释,只是站在那儿,指尖勾勾衣袖,黑白分明的双眸映著笑,陆让就没办法探究下去了。 他反握住商芜的指尖,在掌心中攥著。 “不管怎样,別不经过我的允许,做任何危险的事。” 商芜心口微紧,不自然地勾唇:“当然,能有什么危险的事。” 陆让看她一会儿,终於点头。 阿影进来敲门。 “陆律师,你过来一下吧,看看有份蓝色文件是不是你的。” 陆让应声走过去。 商芜望著他的背影,忽然衝动开口叫住他。 “陆让!” 陆让转过身看她:“怎么?” 商芜深吸了口气,故作轻鬆。 “没什么,周一见。” 第94章 以为商芜死了 陆让拿著文件走了。 落地窗前,商芜静静注视他开著雷萨克斯远去,定了定神,回到桌边去处理工作。 转眼就是周一。 商芜坐在周言词的副驾上。 车窗紧闭,隔绝外界的喧囂。 周言词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轻佻地伸过来,试图去抓商芜的手。 “证件都带齐了吗?” 他嘴角噙著那抹她熟悉又憎恶的笑意,“早这样多好,何必让我开口说那样的话,领证本来是开心的事。” 商芜目视前方,不语。 她的態度是什么样,周言词也不在意了。 他不是完全相信商芜和陆让没任何私情。 可那又怎样? 商芜是他的。 就如同沈眠,与他分手了还要回来巴巴黏著他。 商芜並非圣人,就算一时对其他人动心,也无所谓。 等嫁给他,她就不敢再做这样的事了。 老老实实做周家夫人,帮他打理公司帮他赚钱,那么现在的事,他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周言词眼神微暗,提醒:“阿芜,商家的烂摊子,可是我当年一手收拾的,我相信你不会忘恩负义,不会离开我,对吗?” 他的指尖快要触到商芜时,她侧头避开。 “行了,专心开车。” 商芜提醒,视线死死钉在前方十字路口那块闪烁著倒计时的红绿灯上。 玻璃窗映出她冰冷平静的双眸。 她眼底深处,有一簇幽冷的恨意在跳动。 周言词不爽,瞟了一眼前方又盯著她:“回答我,你没想著离开我了,对吧?” “绿灯了。” 商芜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只余下无情的催促。 冷天路面上冻,车辆稀少。 周言词討了个没趣,嗤笑一声收回手,一脚油门踩下。 引擎发出嘶吼,衝出去。 商芜放在腿侧的手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疼痛尖锐,她清醒地看著左侧路口突然开过来的那辆麵包车,勾起一抹冰冷笑意。 麵包车瞬间如同脱韁的野马,直接冲向周言词的主驾驶那侧。 “他妈的这车……” 砰! 周言词那一声短促惊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麵包车沉闷的撞击巨响取代。 整个世界在商芜眼前旋转,巨大的惯性將她狠狠甩向前方,又被安全带死死勒回。 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闷痛。 安全气囊“砰”地弹出。 眩晕和耳鸣持续了几秒,商芜艰难地喘息著,拨开糊在脸上的乱发,浓烈的汽油味、血腥味瞬间灌入鼻腔。 她第一时间侧头看向主驾驶。 周言词整个人瘫软在变形的座椅里,额头抵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交警也赶紧吹著警报口哨叫来同事。 商芜心里那块石头,终於沉沉落地。 成了。 她放鬆下来,大腿內侧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刚才被甩出去时,她的腿不知撞到了哪里。 商芜低头,艰难地拨开破碎的安全带卡扣。 大衣下的黑色阔腿裤,此刻被鲜血浸透,牢牢黏在腿上,大腿內侧的裤子破开一条口子,露出不算深,却足够长的血痕。 伤口边缘的皮肉正微微翻卷,迅速渗血。 商芜面无表情地看著那道伤口,在交警靠近的瞬间,她果断闭眼,“晕”过去,避免被当场询问。 …… 商芜的病房外人来人往,但关注点都在隔壁。 周言词撞成脑震盪,这事在周家炸开了锅。 周家很多亲戚都来了,提著补品水果去看周言词,没人管她死活。 商芜没让医院通知父母,独自忍著疼痛,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 左腿裤子被护士剪下,为了方便检查伤口消毒,只留到大腿根,伤口清洗后,涂著一层凉丝丝的透明药膏,依旧触目惊心。 商芜伸手想要碰一碰,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外头討论车祸的声音瞬间被放大。 她抬眼,不由一怔。 陆让站在门口,一身深灰色西装,胸口还戴著方便出入法院的律师通行牌。 他从刚刚结束的庭辩现场抽身赶来,额头覆著层淡淡的汗水,进来后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商芜的腿,目光化作一片令人心悸的凌冽。 商芜张了张口,喉咙发不出声音。 陆让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径直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將商芜完全笼罩其中。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著商芜,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將她整个人剖开。 商芜心头一紧,知道他生气了,下意识地想拉过被子盖住腿上的伤。 手指刚动,陆让却比她更快一步。 他伸出右手,目標明確地探向她大腿內侧那道伤痕。 商芜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窒住。 他的指尖很凉,带著外面阳光晒不到的冷意,轻轻触碰到她伤口边缘未破损的皮肤。 微凉的触感,让商芜整个人都僵住。 她咽咽口水,低声道:“我不疼。” 陆让眉头蹙得死紧,拿起旁边护士留下的消毒签和药膏。 他用签沾著冰凉的消毒液,避开翻卷的皮肉,只清理著伤口边缘渗出的血跡。 陆让的动作异常轻柔,与他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很不同。 商芜有些紧张,双手无处安放,只能死死盯著陆让的手。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陆让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生气。 但她不后悔没提前告诉陆让。 如果她说了,陆让一定不让她做。 “商芜。” 陆让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为什么自作主张策划这种事?”他停下擦拭的动作,捏紧签,眼里满是克制的怒火。 商芜听出陆让声音里的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失態。 陆让视线牢牢锁著商芜,带著毫不掩饰的心疼,轻声问:“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周言词那种货色,也配你这样做?” 他捏著签的手指猛地收紧,仿佛捏碎的是周言词的骨头。 商芜抿了抿唇,小声道:“他当然不配,可是我不想个办法阻止,就糊弄不过去了。” 陆让神色更沉:“你的办法就是不经过我允许,去拿自己冒险?你觉得,我连阻止你们去领证的办法都想不出来是吗?商芜,我在你眼里就这样没用?” 他俯身凑得更近,捏住商芜的下頜,一瞬间发狠:“你知不知道我看见那辆变形的车,还以为……” 陆让闭了下眼,控制住情绪,掌控她的手改为抚摸她脸颊,感受著商芜正常的体温,和脸颊皮肤柔软的触感。 他冷静下来,自嘲轻笑:“我还以为你死了,商芜,我真以为你死了。” 商芜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连带著耳根脖颈都一片滚烫。 这是陆让第一次这么凶的朝她发火。 可她一点都不害怕。 商芜轻轻覆盖住陆让的手背,脸颊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带了些哄劝的意味。 “我没事了,陆让,我没事。” 外头有人,商芜无法和陆让长时间肢体接触。 她把陆让的手拉下去,轻声道:“麵包车司机没受伤吧?” 陆让恢復理智,没好气道:“你还有閒心问这个?人家在你的安排下,安全措施做得很到位,毫、发、无、损。” 商芜发现陆让阴阳怪气起来,也是挺让人难受的。 她无奈,指了指桌上的水杯:“我渴了,想喝水。” 陆让瞥她一眼,將水端过去。 “全身检查做了吗?” 商芜愣了下,忙道:“我其他地方没事,只有腿受伤了,周言词撞成脑震盪,估计没一周下不了地。” 陆让闻言命令:“待会我让人给你做全身检查。” 听出他话里的不容拒绝,商芜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拒绝。 陆让又问:“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 商芜摇头:“没胃口,伤口疼。” 陆让凝著她,:“你不是说不疼吗?” 商芜尷尬,轻咳一声:“我那是……” 话还没说完,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陆让坐在床边,垂眸,轻轻吹她灼痛的伤口。 商芜心臟狂跳,想推他,被陆让预判到动作,抓住她的手。 “商总!” 下一秒,病房门被推开。 商芜嚇到,竟下意识去蜷缩受伤的那条腿。 陆让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膝盖。 小董刚进来,就看到了病房里这诡异的一幕。 陆让和商芜十指相扣,身体紧贴著她坐在床边,另一只手还牢牢掌控住商芜的腿。 姿势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小董石化了,缓缓张大嘴巴。 陆让神色微冷,很淡定。 “关门。” 第95章 为她,改了临城婚姻法 小董赶紧把门关上,眼神中带著吃到大瓜的震惊。 商芜想抽回手,陆让不准,紧紧扣住她的手指问:“车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没问题!事故结果已经出来了,麵包车剎车失灵,纯属意外。” 小董回答完,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 他听命於商芜,怎么刚才被陆让一问,就开始把他当做商芜开始匯报了…… 小董推了推眼镜道:“商总,周先生刚才找我问车祸情况,我给糊弄过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起疑。” 商芜索性任由陆让握住自己,淡淡道:“他起疑也找不到证据,更不可能会想到,这件事是你做的,你把尾巴处理乾净就行。” “可周先生一周之后,不是还能够跟你去领证吗?甚至,他要是想,坐著轮椅都能跟你去民政局,到那个时候怎么办?” 小董摊摊手。 商芜抿唇不语。 她这是事出紧急,既要避免领证,又不会逼急了周言词动她的父母。 只是怎么把时间延长到督查院收集好证据,把商家案有把握的翻出来,確实很难办。 商芜眼神狠了狠:“大不了,再撞他一次。” 话落,她就感觉到有一道不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陆让沉默望著她,眼里满是不赞同。 现在有小董在,他懒得在外人面前说什么,只用眼神表达不满。 商芜轻咳一声,无奈:“那你说要怎么办?现在周言词一门心思想领证,总觉得我跟你之间有什么,不领证他不放心。” 小董八卦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忍不住问:“商总,你和陆律是真的吗?” 陆让微眯眸子:“你觉得呢?” 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小董直接竖起大拇指。 “商总和陆律很般配!周先生搞大了情人的肚子,你们就绿了他以牙还牙,霸气!” 商芜:“……” 她扶额:“小董你不会拍马屁就別拍了,去周言词那儿盯著,別让他找到破绽。” 小董点头,转身赶紧离开,为他们关上病房门。 他还非常贴心地吩咐:“这边病人需要休息,谁都不准打扰。” 外面话音一落,商芜就愁得嘆了口气。 按周言词那个多疑的性格,搞不好真的会过两天被人抬著,也要抬到民政局和她领证。 商芜揉揉太阳穴:“陆让,你有办法吗?” 陆让幽幽道:“现在知道找我出主意了?” 商芜轻咳一声,弱弱道:“我错了,下次不会再这么莽撞,要不是事出紧急……” “好了。” 陆让打断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 “你先看这条新闻,我去给你买吃的。” 他不等商芜说什么,起身拉开病房门出去。 “……下面插播一条重要政务新闻。” 病房墙壁上悬掛的液晶电视里,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 “经临城市议会紧急审议通过,即日起正式颁布实施《临城市婚姻登记流程优化补充条例》。” 商芜顿住。 屏幕上是穿著正装,表情严肃的官员,背景是庄重的议会大厅。 女主播正对著镜头,郑重道:“新条例规定,为避免本市居民衝动缔结婚姻关係,本市自即日起实施『双次確认登记制度』及『结婚冷静期』措施。” “申请登记结婚的当事人,需在首次提交申请並完成初步审查后,进入为期十五天的『结婚確认期』。” “十五天后,双方须再次共同前往登记机关,进行最终意愿確认並签字,方可领取结婚证书。” “结婚確认期?”商芜喃喃自语,心中大惊。 三个小时前她车祸,现在就颁布这种匪夷所思的新规? 这速度,这针对性…… 商芜脑海里立刻浮现陆让的身影。 不,不可能。 只有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玉家,才可能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让整个城市的婚姻规则,在几个小时內天翻地覆。 玉家。 商芜心里微紧。 那个盘踞在临城神秘的皖湖中心,庞大而神秘的顶级世家。 陆让会是玉家的人? 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商芜便觉得荒唐。 不对。 玉家的人,难道不都是姓“玉”吗? 商芜还记得临城有个传闻,玉家有位千金叫玉如韵,顶级骨相,天生的绝色电影脸。 无数导演慕名而来,拿著优质剧本,只为了玉家千金能出演他们的电影女主。 玉如韵也满心想进军娱乐圈。 可玉家极力阻止,给玉如韵物色了一个夫婿,强迫她留在家族中打理生意。 玉如韵结婚一年便生了对双胞胎。 仅姓氏和双胞胎这个线索,就是对不上的。 陆让没有兄弟,只有个姐姐。 商芜胡思乱想,满腹惊疑,迫不及待等陆让回来问清楚。 她没等到陆让的时候,先等到周言词。 病房门被打开,夹杂著几个人的劝阻声。 周言词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进来。 他紧盯著商芜,满眼都是冰冷的审视,抬抬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护士將病房门关上,也將周家人担心的目光隔绝在外头。 周言词先是看了演商芜腿上的伤。 看得出来,他现在很难受,脸色苍白,咬紧牙关在强撑著。 即便如此,他也非要过来第一时间確认。 “真是巧。” 周言词的语气中带著一抹淡淡的怀疑,“我刚要带你去领证,路上就出车祸了,商芜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他还想起,出车祸前商芜那异常沉默冷静的姿態,以及那一句意味深长的“看路”。 他总觉得这是商芜的安排。 可是他问过小董了,那个货车司机確实是剎车失灵才撞上来的。 並且货车司机明里暗里,跟商芜没有一星半点的交集。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不是商芜的刻意安排。 只是他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商芜的话又会是谁? 他正惊疑不定,商芜就质问:“你出车祸脑震盪,难道我就没有受伤吗?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居然怀疑我是因为不肯跟你领证,故意製造的车祸?” 商芜冷哼一声:“周言词,你的猜想还能再离谱再荒唐一点吗?” 周言词一顿。 他的猜测確实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撑。 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件事就是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 半晌,周言词露出一抹疲惫。 “可偏偏就是在我们要领证得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你要我怎么才能够相信,这件事只是一个纯粹的巧合?” 商芜不耐:“你爱信不信!” 周言词愣了下,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嘖了一声。 “你看,就是你这样的態度,才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场精心的策划,如果你对待我还像从前那样,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个人,我怎么可能这么著急的逼著你去领证,甚至拿你的父母来说事?” 他眯起眸子,失望道:“商芜,你最近是越来越让我没有安全感了,知道吗?” 周言词阴沉著脸色,紧盯著商芜回不去了。 他心里面无比清楚,就算他想装深情温柔,商芜如今得態度也不允许他再维持立了三年的深情人设。 周言词控制不住的想要威胁逼迫商芜,摆出一副掌控局面的架势来。 商芜缓缓笑了,勾唇道:“在指责我变了之前,先想想你做了什么吧,周言词,难道是我没事找事非要这么对你?” “你和沈眠弄出个孩子来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你还有脸指责我?” 周言词沉默了,望著她不吭声。 这件事,他在商芜这里完全理亏。 商芜接著道:“车祸確实听起来很巧,可如果我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你是不是更觉得巧?” 周言词不明所以地盯著她:“什么意思?” 商芜拿出手机,翻了刚才在电视上直播看的那条新闻视频。 已经有临城的各种新闻和营销號转发了。 女主播的声音再次在病房中响起。 周言词听得猛然一顿,不敢置信。 只听说过离婚冷静期,怎么会有结婚冷静期? 他质问:“这条新闻真的假的?是什么时候出的?” 商芜望著他,眉梢轻挑:“市政厅的新闻,你还敢质疑真实性?就在五分钟之前,这条法令刚刚颁布,婚姻法里面增加了结婚冷静期,我们就算明天去领证,也只能半个月之后才能拿到结婚证。” 周言词缓缓攥紧轮椅扶手。 “你觉得这是我可以控制的吗?还是说天意就是如此,冥冥之中连老天都不让我们这么顺利的领证?” 商芜似笑非笑地望著周言词,眼里满是挑衅。 周言词气得攥紧拳头,脑震盪的症状衝上来。 他现在止不住的噁心乾呕。 周言词望著商芜。 “好。” 他深吸一口气,彻底槓上了。 “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民政局!” 商芜的眼神冷下来:“我腿还受著伤呢。” 周言词像疯了一样,“那又怎样?我们可以坐轮椅去,半个月之后,我就要拿到跟你的结婚证,不能再耽误一天了!” 商芜气得攥紧拳头:“一时半会不去又能怎样?难不成我还能跑了?” 周言词笑了:“那谁知道?我的资產在你手上,我的公司和股份在你手上,除非领证,否则我没有安全感,要怪就怪你跟那个姓陆的走得太近了,近到我没有办法再忍。” 商芜望著他疯狂偏执的眼神,冷冷问:“既然你这么没有安全感,为什么不是把你的资產和公司要回去,而是非要跟我领证?” 周言词怔了一下。 是啊。 为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商芜竟然有了必须结婚娶回家的执念? 一看到商芜和陆让接近,看到她温柔的样子开始对別的男人展露,就控制不住吃醋,抓狂。 周言词咬紧牙关:“我再说一遍,阿芜,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就算我出轨了,也只想娶你,只喜欢你,你这辈子想离开我,不可能!” 商芜眼底冷意渐起,望著他坐在轮椅上那副狼狈虚弱的模样。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陆让提著饭菜进,险些撞上门后的周言词。 第96章 作妖的一个都跑不掉 周言词侧过身,看到陆让进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怎么在这里?” 陆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进去,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那张写满了不爽的脸。 他越过周言词,来到商芜面前,將保温桶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边。 “吃饭了。” 见状,周言词猛地咬紧牙关,望向商芜质问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把他辞退了,以后你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交集吗?告诉我,他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的话里,带著一抹不爽的逼问。 商芜还未说话,陆让唇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近乎於嘲讽的弧度。 他冷冷望著周言词:“我不来给她送饭,谁能送?是还在公司忙的阿影,还是帮你调查车祸的小董?或者——” 陆让的语气意味深长:“还是你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 一句话將整个病房里面的气氛瞬间冻结。 周言词气得咬紧牙关,死死盯著陆让,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泛著淡淡的白色。 他看著桌上的饭菜,轻嗤:“那商芜找你照顾她,也真是瞎了眼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只有我才知道阿芜的喜好,她不吃青椒。” 陆让將保温桶里的碗端出来,放在商芜面前的桌上。 他冷冷道:“你不该只治脑子,找个专家掛眼科號吧,我带来的是冬瓜排骨汤,没放青椒,一根都没有。” 陆让的声音很稳很冷,字字清晰砸向周言词。 周言词瞬间尷尬。 他还想再开口,商芜突然打破他们之间针锋相对的氛围。 “好了。” 她靠在枕头上,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平静,却没有一丝波澜地看著轮椅上的周言词。 “你先回去吧,脑震盪就別乱跑了,好好休息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抹淡淡命令。 周言词身体猛地一震,被她漠然的语气刺激到了。 他扭头望向商芜,眼里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愕。 “你居然赶我走,让他留下来?你现在对他还有心思?” 商芜缓缓皱了下眉,眼神愈发漠然。 她冷淡道:“我是在为你考虑,你不养病待在这里干什么?” 周言词无言以对,气得狠狠抬手拍了下轮椅的呼叫按钮。 护士很快推门进来,脸上带著职业性的笑容。 “走!” 周言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戾气很重。 护士被他的话嚇了一跳,赶紧上前推动轮椅。 轮椅掉头。 周言词快要出去的那一刻,又扭头看向商芜,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 “反正不管怎样,明天你都是要跟我一起去领证的。” 陆让不著痕跡瞥了门口一眼,眉头微蹙,隨即沉默著將碗筷递给商芜。 排骨的清香味道升腾而起,瀰漫开来。 商芜確实有些饿了,將勺子拿起来,又欲言又止地望向陆让。 陆让不动声色催促:“趁热喝。”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商芜靠在病床上,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生气了,心里不舒服?” 陆让顿了顿,望著她:“为什么这么问?” 商芜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她睫毛颤动了下。 “就算有这个婚姻保护法,我明天也是要跟著周言词去领证的,他现在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太多事正巧发生,成为我们领证的阻碍,明天就算是他还脑震盪不能出院,也要去领证。” 商芜说完,又望向陆让那双深潭般的眼眸。 她轻声道:“我也觉得,这个婚姻法颁布的实在是太及时了,为什么我刚刚面临跟周言词领证的危机,婚姻法就出来了?跟你有关係吗?” 陆让目光微滯,淡淡道:“如果是跟我有关係呢?” 商芜问:“怎么做到的?” 陆让抿唇,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充斥著一种淡淡沉默。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商芜也感觉到陆让现在並不想透露他是什么身份,也不想撒谎或者找个藉口胡乱含糊过去,所以唯有沉默。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伸手拿起右手边正在震动的手机。 屏幕亮著,来电显示是两个字——阿影。 商芜按下接听,將手机贴到耳边。 “说。”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起伏。 电话那边传来阿影的声音:“商总,我已经查到了,之前泄露给周先生照片的原始发送人是沈眠,她通过邮件发给了周先生的私人律师,那人接手之后才转发给了周先生。” 商芜缓缓地眯起了眸子,眼底凝结著一层无形寒霜。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露出一抹锋利冷笑。 “律师叫什么名字?陆无为?” “对,陆无为。”阿影的语气略带些惊诧,似乎没有想到她居然猜到是这个人。 “知道了。” 商芜对著话筒,吐露出这三个字,声音很轻,却蕴含著一抹显而易见的寒气。 她没有等阿影说什么,乾脆利落地掛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光熄灭。 商芜的视线没有离开手机。 她指尖在光滑的玻璃屏上轻轻敲了两下,似乎是在敲击著敌人的心臟。 很快屏幕又亮了。 商芜指尖下滑,在联繫人列表里面精准找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汤雪莉。 陆让站在床边,沉默望著她。 见她一直忙著,没有任要吃饭的意思,乾脆直接端起碗,拿著勺子舀了排骨汤。 他吹凉,送到商芜的嘴边。 商芜正要打电话,对上陆让不容拒绝的沉稳目光,只好张口喝了。 陆让微微勾唇。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那边传来汤雪莉爽朗又带著点担忧的声音:“阿芜,你怎么样?我正要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呢。” “我很安全,只是腿受了点伤。”商芜迅速直入主题,“我想找你帮个忙可以吗?” 电话那头,汤雪莉笑了下,带著一抹爽快。 “行啊你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商芜异常平静地开口:“上次听你说,你对付你家老爷子身边那个不安分的情人,托人买了点药,那药还在你那儿吗?有没有用完?”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汤雪莉沉默几秒,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某个场合不方便开口直说。 “当然了,还剩一些呢,就放在我身边,怎么,你……要用?” 最后两个字,她问的极其谨慎,似乎想不到商芜能用上这些东西的场景。 商芜轻轻应了一声,还没说完,嘴边又多了一只勺子。 她目光投向陆让。 陆让又將排骨汤送到她的唇边,挑了挑眉。 商芜张口喝了:“对,我要对付一些人。” 她说的是一些,而不是一个。 汤雪梨倒抽了口气,意识到她要做一件非常重要且不能出错的事情,立刻道:“我让我的秘书给你送过去,保证半个小时之內送到你手上。” “谢了。” 商芜掛断电话。 不管是沈眠还是陆无为,这次全都打包解决。 一个都跑不掉! 陆让端著汤碗,乾脆坐在床边,將勺子里的汤吹得温热,又往她面前稳稳递进了半寸。 “喝汤,什么事情都之后再说。” 商芜无奈地勾了勾唇,被陆让餵著排骨汤,还在思索今晚怎么办。 明天,她可不想真的跟著周言词去领证。 今天晚上就得行动,且今天晚上是唯一一个非常合適的时机。 …… 很快,入夜。 夜色浓稠如同墨汁。 医院病房里,周言词躺在床上,面前的手机不断亮起。 他心烦意乱,身体不舒服,更是给他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 偏偏就在这时,手机的通知声不断提示著,狂轰乱炸一般。 周言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拽过手机看了一眼。 看完之后,他脸色变得冰冷。 发来简讯的人是沈眠。 威胁他的那些话,满屏幕都是。 周言词眼神愈发阴沉。 沈眠的每条消息內容都不长,每个字却带著一抹歇斯底里的疯狂。 “周言词,你不娶我,明天我就从乘舟大楼顶层跳下去!】 【我怀了你的孩子,现在被商芜害成这样,难道你就不给我一个交代一个名分吗?凭什么我是情人,凭什么她后来遇上能够做你的妻子?】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会將她一脚踢开,为什么你非要娶她!难道从她手里把公司接过来,让她继续待在分部给你赚钱不行?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上心了!】 【你等著,今天晚上零点,我等你的答案,如果你再不答应跟我结婚,我真的会跳下去!】 看到这些简讯,周言词的眼神冰冷像刀。 “蠢货!”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按动,回復的每一个字都带著不耐。 【安分一点,別给我添乱!你该清楚你现在要做的是什么,等我接手公司之后,该给你的补偿一分都不会少,再发疯后果自负。】 他把消息发送出去之后,重重將手机反扣在书桌上,仿佛多看一眼那个名字都嫌脏。 他试图闭上眼睛,来缓解脑震盪令人作呕的生理反应。 沈眠之前,不过是他念念不忘的一个执念。 如今回到他的身边,他已经彻底厌烦了。 对他来说,沈眠只不过是个麻烦的旧情人。 他也根本不信沈眠这种惜命的人,会真下定决心去死。 只不过是用些下三滥的手段,逼迫他就范。 但他这个人,什么时候跟谁在一起,想娶谁,不是沈眠能够操控的。 周言词正想著这一切的时候,手机又响起。 但这次並不是简讯的提示音。 是邮件发过来的声音。 周言词皱了皱眉,直接把手机拿起来,发现是邮件里面是一张小董发来的照片。 他的动作猛顿住,缓缓皱紧眉头,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变得阴鷙而冰冷。 第97章 暗中布局,解决沈眠 一张照片,就这么毫无防备衝撞进周言词的视线。 拍摄环境是一家酒吧门口。 背影中,人来人往,而那个正走进酒店里面的身影,他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是沈眠。 她穿著一件亮片短裙,妆容艷丽,正在往里面走。 周言词看到这照片,不可置信地握紧手机。 他以为沈眠现在在威胁他,还在做戏,很有可能真跑到乘舟大楼天台,假装跳楼去了。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照片居然是沈眠出入酒吧的视频。 她这才没了孩子多久,明明应该在家休养,却出现在这种地方,还穿著短到大腿根的裙子。 想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瞬间,欺骗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 周言词强忍著怒气,打了通电话。 小董声音传过来:“周总您吩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拍到的照片,確定是刚才的?”周言词还抱著最后一丝希望。 小董轻声道:“对,我正在这边办事,无意间撞见的,看见沈小姐去了酒吧,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担心您对这件事情比较在意,所以就拍了照片。” 他顿了顿,轻声道:“但如果您知道沈小姐是去酒吧,那就当我没发给你这张照片。” 小董在说这话的时候,正望著病床上坐著的女人。 商芜静静听著,勾起一抹笑意,对他微微点头。 小董定了定神:“不过我看沈小姐进去的时候,似乎在拿著手机一直在给人回消息,会不会是约了人在酒吧里玩啊?” 这话更是刺激著周言词的神经。 他深吸一口气,拼命冷静下来。 “你现在在哪里,还在附近吗?” 小董站在周言词隔壁的病房,轻声道:“对,我在酒吧附近。” “好,很好。” 周言词更是冷笑。 “你现在就进去,给我盯著沈眠的一举一动,把她今天晚上的所有行动都匯报给我!” 小董答应一声,掛断电话看著商芜。 “成了。” 商芜微微点头:“去吧,按照我的计划行事,那边你都安排好了吧?”。 小董笑了:“保证安排好了,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那你就过去吧,全程给我匯报进展。” 商芜目送小董离开这里,揉揉太阳穴靠在床头。 很快,小董就赶往酒吧,拍了一张休息室紧闭的房门给周言词。 “沈小姐在楼下跟一个男人跳舞,玩了很久之后,就单独进这个休息室里面了,灯光太灰暗,我没有看清楚男人是谁,现在该怎么办?” 周言词盯著小董发来的照片,咬紧牙关。 “在那里守著,不要让里面的人出来,我亲自过去一趟。” 小董有些惊讶:“周总您的身体现在不舒服,大晚上的就別折腾了吧?” “用不著你管!你在那边盯著!” 周言词暴躁懟回去,掛断电话之后,让保鏢过来將他推出去。 他坐在轮椅之上,每一次路面顛簸,都给他带来强烈的不適。 周言词很快就难受到脸色苍白, 他强忍著这种痛苦,目光冰冷直视著前方,眼底充斥著怒火。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看一看,这个女人在跟什么人鬼混! 保鏢把他推上车之后,开车到酒吧。 看到周言词进来,酒吧里的人都露出了好奇和揶揄的目光。 “都坐轮椅了还来酒吧玩呢,这人癮多大呀!” “第一次见坐轮椅了还要喝酒的。” 周言词冷著脸,无视那些人的话。 保鏢抬著他的轮椅,直接把他抬到了二楼的楼梯口。 小董正在那儿等待。 看周言词过来,他立刻迎上去。 “周总,人还在里面呆著呢。” 周言词眯了眯眼,望著明显已经反锁的休息室的门,冷声呵斥:“还愣著干什么?赶紧把门给我打开!” 保鏢们对视一眼,上前查了三个数。 “三,二,一!” 他们同时飞踹房门。 休息室的门被踹开了。 床上的男女压根就没有听到外面动静,还在睡得沉,沉的不太正常。 周言词自己推著轮椅,进去看到床上的一幕,呼吸微滯,眼里泛起暴怒的凌冽杀气。 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气得哆嗦,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看见沈眠和陆无为睡在一起。 就连小董和两个保鏢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床上沈眠正依偎在陆无为的怀里,纤细的指尖还搭著陆无为的胸膛。 两人的被子只盖到腰间,一切都暴露在空气中,缠绵紧贴著的身体,白的入眼一片。 周言词的理智瞬间崩裂,骤然放大的瞳孔里,带著一抹猝不及防的震惊。 他死死盯著床上的男女,此刻他胃里强烈抽搐,快要吐出来。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背叛他? 商芜是这样,沈眠也是! 她们明明都说很爱他,非他不可! 小董目光一凛,立刻衝过去给了陆无为一拳,又將沈眠拉开。 “你们都给我起来!” 两人睡得很死。 陆无为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先醒过来。 而正在沉睡的沈眠依旧呼呼大睡。 小董立刻看向周言词。 周言词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去接杯水来,给我泼醒她!” 小董去洗手间里接水。 而此刻,陆无为完全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懵了。 他被朋友叫到酒吧玩,头晕到休息室睡觉的时候,就遇到了沈眠。 沈眠进来,嘰里咕嚕说了一堆话,言外之意无非是要滚床单。 陆无为本来不想碰周言词的女人,可不知怎么,身体突然热得不对劲,没抵住诱惑,直接和沈眠睡了。 此刻一醒来,看到周言词以及他身边的小董,顿时嚇得脸色苍白,双眼瞪得几乎像裂开一般,瞳孔深处满是恐惧。 “周总……” 他的声音突然间变了,沙哑至极。 小董也已接了水过来,直接將水泼在沈眠身上。 沈眠清醒过来,坐起来看向周围。 “谁?谁泼我水!” 话落,她看到周言词,又看到身边的陆无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下。 她嘴唇哆嗦著,发不出一点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到临头了。 房间里面,死寂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沈眠最先反应过来,几乎是滚下床的。 她双脚顾不得穿鞋,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衝著周言词扑了过去,死死抓住他的裤脚。 “阿词,阿词你听我说!” 沈眠的泪水在脸上糊成一团。 她指著陆无为:“是他强迫我的!他给我灌酒,带我过来玩,故意诱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喝醉酒了,一时糊涂……” 沈眠语无伦次,把所有事情都推到陆无为身上。 陆无为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来,顾不上自己几乎没有穿衣服的状態,直接跪在地上。 “不,不是我!是她勾引我的!是她主动来休息室找我,说只要我跟她睡一夜,想办法帮她怀上孩子假装成你的,就……” 陆无为卡住了,意识到说漏嘴,会让周言词更加生气,艰难地摇摇头。 “不,我刚才说错了……” 周言词垂著眼,目光冰冷。 “把话给我说完,怀上孩子然后呢,沈眠为什么非要找你?” 他的语气极其平静,嚇得两个人都在不断地发著抖。 陆无为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额头顶著地板,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沈眠她,知道我来找女人寻欢作乐,说你患有弱精症,不太能怀上孩子,她还想要再次借著孩子翻身嫁给你,所以求我帮忙,还说如果事成之后会给我一笔钱……” 他的声音越说越弱。 周言词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驀然间知道自己患有弱精症,他只觉得荒诞又可笑。 周言词唇间溢出一抹冰凉的笑意,冷冷道:“我患有弱精症?沈眠,你这是听谁说的?” “商芜说的,她把检测报告都给我看了!她一直都知道我肚子里孩子不是你亲生的!还有,今天也是她告诉我,这里有可以帮我再怀个孩子的人!” 沈眠给商芜泼脏水,却像刚才陆无为一样愣了。 看著她狼狈又慌乱的样子,周言词点点头,眼里透著一股凉意。 “上一个孩子也不是我的?是你跟那个姓刘的孩子,对吗?你们胡搞在一起,你妄想用这个孩子逼迫我娶你?” 周言词的手用力握紧轮椅扶手,气得几乎快要发疯。 两人脸上都带著极度的恐惧,令人作呕。 周言词看著他们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一幕,还能够隱约闻到空气中残留的一股味道,独属於男女纠缠的味道。 周言词快要吐了。 他扯了下嘴角,接著笑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 周言词笑得肩膀都耸动,眼睛里面满是讽刺。 他笑够了,声音狠狠砸在两人身上。 “叫更多的保鏢过来,把沈眠的脸给我毁了!至於陆无为……” 周言词看向小董:“他之前坑我钱的那些证据,全都收集起来,让他去坐牢。” 话落,他自己转动著轮椅出去。 身后,沈眠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阿词我爱你!我是被逼的,我只是想要藉助他怀上孩子嫁给你,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休息室的大门打开又合上,发出一声轻响,彻底將她的话隔绝在里面。 很快,更多的保鏢衝进去,迟迟没有出来。 门缝里面隱隱飘出一股血腥味。 等小董从休息室里出来时,脸色有些苍白。 就算他不是当事人,也被周言词的手段给嚇到了。 他来到楼下,平復好心情之后,拿出手机给商芜打了通电话。 “商总,事情办成了。” 电话里静默两秒,商芜低声问:“沈眠有没有提起我?” “提了,说你知道周先生有弱精症,知道孩子不是周先生的,也是你告诉她,酒吧里有人能配合她怀个孩子。” 小董说到这里,替她捏了把汗:“沈眠被周先生整得很惨,商总,你不会有事吧?周先生已经回医院了,他会找你算帐吗?” 第98章 被绿出心理阴影 商芜轻嗤。 哪怕周言词后知后觉,发现今天的事冥冥中有人故意安排,知道是她引著沈眠来酒吧,那又如何? 沈眠要是不动歪心思,想要个孩子嫁给周言词,会一听她的暗示就去酒吧吗? “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能失去的了,你觉得他敢和我翻脸吗?” 商芜轻飘飘一句话,却听得小董毛骨悚人。 他不得不感嘆,今天商芜的安排,简直是一场非常完美的大局。 她先是打电话给沈眠,告诉沈眠,明天一早她就会跟周言词去订婚。 沈眠歇斯底里的发疯后,商芜又透露有一个人在酒吧里面,最近被周言词整治,需要一大笔钱,为此可以做任何事。 沈眠便自然而然上鉤了。 人不知道该怎么破局的时候,总是会病急乱投医的。 商芜精准精准的掌控著沈眠每一步。 再配合休息室的药,沈眠和陆无为不管是多理智的状態下,都不可能控制自己的本能反应。 接著,周言词衝过去之后,只能眼睁睁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发生。 周言词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商芜的安排。 小董此刻只庆幸自己站队没有站错,没有在商芜试图把他拉拢过去的时候拒绝。 否则,他此刻已经站到了和蠢猪同一个阵营里,说不定也会被商芜对付得渣都不剩了。 小董问:“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商芜漫不经心道:“不怎么办,冷静一点,你看好周言词那边,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是,我明白了。” 小董掛断电话,按照她的吩咐行事。 商芜在病房里面静静等。 没到半个小时,周言词出现了。 整个人失魂落魄,浑身都像是湿透了,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看见商芜,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自己推著轮椅过去,一把抓住了商芜的手,快要哭出来。 “阿芜,我只有你了阿芜,我只有你了……你知道吗?你不能离开我,永远也不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他低下头,將额头贴在商芜掌心当中。 商芜嫌噁心,很想將周言词的手甩开。 她强忍著,明知故问:“言词,你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跑到我这里说这些,到底是要干什么?” 周言词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他想到沈眠和陆无为的亲密,就觉得噁心。 周言词眼里划过了一抹冰冷的嫌弃,又望向商芜:“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以前种种事情都是我的错,等我们结了婚之后,我也不计较你跟陆律师走得太近的事情,你想怎么样做就怎么样,只要你能够最后嫁给我就行。” 商芜:“?” 她没听错吧。 周言词这是篤定她和陆让有情况,但选择容忍? 真是有意思。 她安排的事情不仅让周言词和沈眠决裂了,还降低了周言词的底线? “除了你,我再也不想娶別人。” 周言词脸色苍白,翻来覆去地重复这话。 看著他像是被噁心到心理阴影出来了,商芜觉得可笑。 亲眼看著那个自以为被他掌控在手里的白月光,如今为了上位,为了利益跟其他男人睡在一起。 很崩溃吧? 所以回过头看到她,就觉得她比白月光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既能赚钱又死心塌地跟著他,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也毫无察觉。 哪怕看出她和陆让是不一般的亲近,他也选择装傻了。 还有弱精症的事。 沈眠已经和周言词透露了,这件事是她最开始先发现先隱瞒的。 可她却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周言词这个真相。 商芜想了想,便直接推开周言词,迎著他渴望和迫不及待的目光,轻声问:“虽然我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我们领证的事情再缓缓好吗?” 周言词愣了下:“缓缓?” “我不想跟你在这种不愉快的状態下去领证,也不想我们这么狼狈受伤,还在你在调查期间,就潦草领证。”商芜一本正经地望著他。 周言词微微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商芜望著他,又笑笑:“明天,调查局那边会过来问你车的事情,你也腾不出时间去跟我领证了,不如再缓缓,可以吗?” 她柔声细语地安抚著周言词,顺著周言词现在的心態提出要求。 商芜知道,周言词就算是心里不赞同,表面上也会同意。 果然,周言词咬咬牙,妥协了。 他低笑:“好,等我调查这边结束之后,我们再去结婚好吗?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跟你成为夫妻了。” 商芜眼神闪烁,似笑非笑,故意提起了沈眠。 “那她呢?沈眠,你总是怀疑我跟陆律师之间有什么,如今你跟沈眠之间还有什么吗?” 听到她这么说,周言词脸色逐渐阴沉。 他咬咬牙,轻哼一声:“我跟沈眠之间什么都没有,以后你不要再提她,我和她之间已经彻底结束。” “是吗?发生什么事了?”商芜故作无意问。 周言词摇摇头:“这个你就不管了,她本来就是个登不得台面的情人,总之,阿芜,我为了跟你在一起,命都可以给你。” 商芜敷衍:“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见她依旧不冷不热,但始终还是配合答应结婚,周言词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猜不透她到底还喜不喜欢自己。 他只能转身,黯然神伤地看了商芜一眼。 周言词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已然精疲力尽,直接晕在轮椅上。 脑震盪的情况下这么折腾,还各种受情绪上的刺激,周言词能撑过去才怪。 他被保鏢们拉走后,商芜的脸色就已经沉下来。 她拿出手机给小董打了通电话。 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得稳住周言词。 周言词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不久前还非逼著她一起去领证,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也许是受沈眠那边的刺激,很快又会逼迫她。 商芜打电话给小董,吩咐:“调查局那边的人可能要中午,或者是明天下午才会过来,在这之前周言词他都有机会掩人耳目去跟我领证,你待会马上过来,在他的水里放上安眠药,让他最好一整天都醒不过来。” 小董答应一声,按照她的吩咐去行事。 商芜放下手机,缓缓呼出一口气,仰靠在床上细细的思索。 现在看来,一切都进行很顺利。 解决了所有该解决的人,就只剩下一个周言词。 等督察院那边把商家案的事情调查清楚,周言词就已经板上钉钉的要去坐牢,跑不掉了。 甚至那几个为他做事的学长,肯定现在也已经交代完了所有。 商芜有些不敢相信,这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 算算现在,也该是让哥哥从监狱里出来了。 商芜又拿起手机,一通电话打给了阿影,让她將自己手中的所有材料递交给法院那边,准备上诉。 不论如何,她都一定要確保自己哥哥能平安无事出来。 说不定出来得早,哥哥还能看到周言词被审判下狱的那一天。 商芜缓缓勾了勾唇。 静謐的病房里,她正思索著这一切,忽然间就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闪过。 商芜睁开双眸看向外面,差点没嚇得心臟骤停。 她慌乱地摁住床边,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的时候,才鬆懈下来。 商芜抿唇,不待见地蹙眉。 “怎么又是你?” 千珏推开病房门走进来,冷冷盯著她。 “你可真是好手段,让少爷一次次为你破例,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商芜听到这话,一时蹙眉。 “不是在鼎丰律所办案,就是在帮我查商家案子的进展,或者现在在休息?” 她不明白,千珏突然跑过来说这个干什么。 千珏冷笑:“他帮你查商家的这几天,为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事无巨细稟报给先生了,等商家案结束之后,你立刻跟我们少爷划清界限!” 商芜抿紧唇,没说话。 看出她不太情愿,千珏上前一步。 “否则,你们商家好不容易得到公道,开始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很有可能因为你一念之差,付诸一炬,你可想好了。” 说完,千珏转身就要走。 商芜的脸色冷了下来。 从没有人在她面前耍威风,威胁警告完就能直接走人的。 商芜冷声道:“你给我站住。” 千珏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望著她。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商芜冷笑:“当然有。” 她眼神闪烁:“你们先生到底是谁?什么来头?你总是说狠话威胁我,也得让我知道,你家先生有没有实力能够动得了我吧?” 千珏眼神一凛。 他眯起眼睛,盯著商芜。 “你只需要知道,先生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商家再次覆灭。” 商芜指尖蜷缩。 她在千珏转身离开的时候,缓缓开口:“你们和玉家是不是有关係?” 千珏停下脚步。 第99章 必要时刻,她会放弃他 商芜因为千珏的反应,心臟都漏了一拍。 此刻她无比篤定,自己猜对了。 可千珏並没有像她想像中的那样,露出被拆穿的表情。 他淡定地挑了挑眉。 ”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能够打听的,知道的越多,对你来说这就是危险,现在,你就只需要明白一件事情。” 商芜眯了眯眸,一字一句问:“什么事?” 千珏沉声道:“如果等商家案结束之后,你没有离开少爷,先生一定会对你出手,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好好想清楚该怎么办。” “你是一个聪明人,能利用我们少爷为你翻案,就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因为利益而聚在一起的关係,是不可能长久的,我们先生也看不上你这样利用他儿子的人。” 千珏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著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商芜抿紧唇。 是的。 她在利用陆让翻案,就连陆让自己也心知肚明。 可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在旁人看来,她对陆让没有没有一丝真心吗? 陆让也是这么认为吗? 等商家案解决以后,等陆让回去结婚,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交集吗? 不管怎样,商芜心里清楚,一旦陆让父亲真的出手,她会立刻妥协。 她不可能为了陆让放弃所有。 如果陆家要用商家,用父母和哥哥来威胁她,那她…… 商芜指尖蜷缩。 她会毫不犹豫离开陆让。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让她不顾家人去孤注一掷。 这时,外面又出现一抹身影。 “商总。” 小董原本是在隔壁病房看著周言词的。 此刻他匆匆来到商芜的面前,神色复杂。 “沈眠来了,在外面要见你。” “你確定是沈眠?”商芜还有些惊讶。 沈眠已经被周言词毁了容,怎么会突然间到这里来? 看她有些迟疑,小董道:“沈眠现在的样子有点恐怖,可以说是非常可怕,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不想见她可以不见。” 闻言,商芜反而来了兴趣。 她淡淡道:“你越是这么说,那我就越是好奇,想看看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了,让她进来吧。” 小董侧过身让人进来。 等沈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商芜完全怔住。 毁容两个字用来形容沈眠,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她的脸部轮廓都是血痕,每道血痕的皮肉都在外翻渗血,整张脸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在光线底下泛著深红色泽,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沈眠浑身沾染血跡,像个女鬼。 她进来,死死盯著商芜,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小董被嚇到了,赶紧上前护著商芜。 商芜丝毫不惧,望著沈眠挑眉:“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沈眠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是商芜一手安排的。 她只知道,商芜明天要跟周言词领证。 至於要不要去酒吧见那个陆无为,用一大笔钱诱惑他跟自己睡一觉生个孩子,完全是她自己的选择。 此刻她看到商芜,不敢再有恨意,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商芜,救救我!” 沈眠整个人如同鬼魅般恐怖,那张脸再看一眼都会作呕。 商芜缓缓蹙眉,目光一瞬不瞬盯在她的脸上。 “你这是干什么?” 沈眠朝她磕头。 “我是趁著周言词那两个保鏢不注意,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吧!” “周言词不肯放过我,毁了我的脸之后,还要把我关起来,说要日日夜折磨我,求求你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我在医院的,你能不能帮我?” 商芜自始至终用冰凉的目光看著她。 “为你求情?凭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情吗?” 沈眠咬紧牙关,死死盯著她。 “你大发善心一下不行吗?我跟你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不就是跟你爭个男人吗!” 商芜轻嗤:“没有深仇大恨……” 看来,人都是这样。 做过什么噁心的事,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屡次对付我,甚至是曝光我跟陆让的照片,试图让周言词跟我之间决裂,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没有深仇大恨?” “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要是让我跟周言词闹崩了,此刻的你就是我的下场,我为什么要对你手下留情?” 商芜的目光冰凉嘲讽,看著她眸中满是杀意。 沈眠回想著自己以前做的所有事情,也知道,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来求她。 可是不求商芜,她真的会死。 想到这里,沈眠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向商芜。 她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昨天是我不懂事,可周言词不是没有对你做任何事情吗?” 说到这个,沈眠心里一万个不甘心:“他没有伤害你,哪怕知道你跟陆让的关係不简单,也选择原谅,他喜欢的人自始自终是你!” “你错了。”商芜没想到,她现在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她清醒地看著沈眠:“周言词谁也不喜欢,他爱的只是利益,爱的是他自己,谁对他有利,能够给她带来更好的体验,他才会选择谁。” “我只不过是比你更有利用价值一点,你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商芜的眼神一瞬充满恨意。 如果不是她当初有利用价值,商家有利用价值,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被周言词盯上。 当时谁不说周言词就是她从天而降的光? 哪怕知道商家是个烂摊子,也要力排眾议將她带走,宠成无数女人心中想成为的那个人。 是。 周言词就是这么找媒体炒作的。 说每个想嫁人的女人,都想成为商芜,每个女人心中的理想型,都是周言词。 可她要不是能获得股东的认可,早就被周言词踢开了。 周言词表面上跟她订婚,更是要將她牢牢绑在身边,为公司创造价值。 商芜有时候会恨,为什么偏偏在高中时代认识了周言词,也恨她出身不凡,会被人当做有利用价值的猎物,吞吃乾净。 她最恨的就是周言词挑选了她,就是自己对於周言词是可利用的。 沈眠眼神闪烁,看向商芜。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能帮我一把,帮我逃脱?” 商芜回过神,望著她已经快要崩溃的模样。 “我刚才也说了,周言词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爱我,他选择我,是我比你更有利用价值,我也是这样,你对我有价值,我才会帮你。” 听懂她的意思,沈眠咬紧牙关,深吸了一口气。 她抬眸望著商芜。 “我有个秘密可以透露给你。” 商芜来了兴趣:“说说看。” 沈眠犹豫片刻,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终於抬起头望向她。 ”你父亲一直被养在乡下,身体不好,对吗?” 商芜脸上的笑一瞬间凝固。 她抿唇,冷冷盯著沈眠:“继续说下去。” 沈眠道:“周言词说,你在珠宝部为他创造的利用价值还不够,他得掌握著你的父母,就让给你父母做一日三餐的保姆下毒。” 商芜抓紧床单,心一瞬间揪起来。 “不,那些东西其实都称不上是毒药,只是长期吃了之后整个人会浑身无力,身体方面各种亏空。” “他利用这个,製造你父亲病弱的假象,不得不留在乡下。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光明正大的派人去照顾你父母,以防万一你想要离开他,不安分的时候,他可以利用你父亲来威胁你,还有……” 说到这里,沈眠还没有说完。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商芜。 “你哥在监狱里面,他也是在派人盯著的,一直时不时故意找茬打你哥。” “他这么做並不是为了报復,只是想要確定你哥哥挨打的事情,不会传到你的耳朵里,想看你有没有一直在派人注意著。” 商芜听著,缓缓攥紧拳头。 她其实料到了。 一直跟在父母身边照顾的那个佣人,明摆著是周言词的眼线。 她也知道哥哥身上时不时受伤,是监狱里有人故意安排。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周言词为了控制她父母,居然让佣人给她父亲下毒。 怪不得父亲遭遇商家破產的事情之后,就跟母亲一样大受打击,没有办法再打起精神。 明明父母两人能够白手起家,性格坚韧不拔,不会被任何挫折打垮。 更何况就算是哥哥入狱了,还有她。 哪怕是为了她,父母一定打起精神来照顾她。 为此,商芜还记得这三年来她都担心的不行。 是周言词找来所谓的专家,给父亲治病,父亲精神才时不时好很多。 周言词一直拿这个明里暗里告诉她,他有恩於她。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周言词在自导自演。 需要立人设了,就把下的药停一停。 等父亲状態好了再告诉她,是他的功劳,她要感恩戴德。 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恨。 商芜望向眼前的沈眠。 “你知不知道,她给我父亲用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应该只有你父亲身边的那个佣人知道。” 沈眠望向她,脸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著血。 她已经疼到浑身都在打哆嗦了,但为了活,她只能强撑著,渴望地看著商芜。 “我跟你说的这些事情,够不够换你帮我离开?” 商芜闻言回过神,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不够,你得帮我做件事。” 第100章 互相告白 沈眠心里一紧,不知道商芜要她做什么,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咽了咽口水,迟疑道:“你別坑害我呀!我都把我知道的跟你说了,按理来说,为了保命,这些事情我是提都不会跟你提起的!” 商芜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我现在让你做的事情,对於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沈眠愣了愣,好奇地上前一步。 商芜便压低声音,在沈眠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眠听完后,猛地顿住,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著她,“咳,这会不会对於我来说太冒险了?万一我出事了怎么办!” 商芜勾唇:“你拿捏著他最大的把柄,他就算是很恨你,也不敢让你所知道的事情曝光出来,你现在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周言词会对你出手。” 她挑了挑眉,加重语气:“你就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到底要不要挣扎出一条生路,看你自己。” 沈眠的脸色逐渐变得复杂,咬紧牙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持续沉默,商芜不耐:“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不不不!我没说不愿意!” 沈眠嚇了一跳,连忙拦住她。 商芜在她脸上探究片刻,確定沈眠已下定决心,才衝著她挑挑眉。 “好,那我就安排一下,只要你做成这件事情,拿到我需要的东西,明天我就可以放你走。” 沈眠哑口无言。 她咬紧牙关,望著商芜。 现在没有办法,她也不得不豁出去了。 如果她不逃离这里的话,下场不知道会有多惨。 一想到这个,沈眠也就只能妥协,深吸了口气。 “行,我听你的安排。” 商芜点头,示意她出去。 等人走了之后,她才勉强冷静下来,静静想著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目光逐渐冰冷。 还好。 现在知道这些都不晚。 不管怎样,她总有机会一样一样和周言词討回来。 对她家人造成伤害的事情,她都得好好算一算。 不要急,慢慢来。 商芜在心里安慰著自己,努力稳定情绪。 小董在旁边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他也终於知道为什么正好好的,周言词就只是出轨,商芜却忽然间夺了公司,还要预谋著把他的一切都拿走,又这样处心积虑报復他的原因了。 原来当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周言词做的事,连他的认知都被顛覆了。 小董以前一直以为,周言词是真心喜欢商芜的,就连他这个跟在周言词身边这么年的人,也都从来没有察觉过周言词的异样,被他的深情人设骗得团团转。 哪怕后面周言词出轨,小董也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他已经宠爱了商芜三年,什么都给了,就算是一时糊涂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可现在他觉得是自己大错特错了。 周言词所做的事情,简直是天理不容,怎么会有这种害了商芜全家,还要为拿捏住这棵摇钱树,还下毒伤害人父母的事? 他明明不是商芜这个当事人,也一时之间愤怒不甘。 小董死死咬著牙,轻哼一声嘲讽道:“真没想到周总是这样的人,我以前跟著他做事,真是瞎了眼了!” 商芜轻飘飘瞥他一眼:“你下去吧,帮沈眠把这件事情安排好,刚才我跟她说的话,你都记住了?” “嗯,记住了。”小董答应一声,见她没有什么要说的,便退下。 等小董走了之后,商芜才下意识拿起床头上的手机。 她点开陆让號码的时候,驀然间想到千珏给她说的话,指尖顿了顿,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等她有些后悔这么晚打扰陆让,要掛断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 陆让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餵?” 商芜將手机轻轻贴在脸侧,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陆让翻页的声音停下:“在看商家的案子,现在督察院那边已经掌握很多线索,以周言词身后为首的那几个人,还不知道做假证据的事情被赵毅新全部曝光,我正在追溯证据源头。” 商芜静静听著,抿了抿唇。 “我今天晚上的事情也已经成了,不过沈眠告诉我很多事,我从来不知道的事。” 陆让顿了顿,声音更轻:“什么事?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在听。” 商芜捏著眉心,將所有真相告诉陆让。 听完,陆让良久都没有开口。 一阵沉默后,他语气中压抑著怒:“如果你不仅仅是想用这些证据让周言词去坐牢,还想做点其她的,告诉我,我会帮你安排。” 商芜笑了:“我知道你愿意帮我安排,不过不用麻烦你,你的身份並不简单,屡次动用你的人脉关係为我做事,可能会有人看不惯吧?” 她话里有话。 陆让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你是不是担心,这会惊动我家里人?” 商芜愣了下,惊讶他居然这么敏锐,一下就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她刚要解释,陆让就一字一顿道:“不要想这些,你只需要知道,那边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无条件相信我就好。” “那千珏呢?”商芜脱口而出,忍不住和他告状,心里有点委屈,“他今天来找我了,还威胁我说,只要商家案结束之后,你就会回去联姻。” 她抿唇问:“陆让,你到底有没有结婚的人选?” 陆让静了两秒,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一丝紧张。 “如果我选择的结婚对象是你呢?” 商芜握紧手机,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知怎么,也跟著紧张起来。 商芜清了清嗓子,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镇定。 她问:“拥有上市公司,肤白貌美的白富美,又出身不俗,跟你门当户对,这些条件加起来,哪样符合我了?” “我既没有上市公司,也不是什么好出身,我在所有人眼里,只不过是个有点工作能力的落魄千金而已。” 这件事情,商芜在很多个场合都深有体会。 她作为女伴跟周言词同时出席那些商业酒会的时候,虽然很多老板都衝著她的工作能力以及合作关係,先主动给她打招呼,但是圈子里的那些富家子弟和千金小姐们,一个个都在背后奚落她。 周言词身边的那几个玩得好的人,如顾子谦之流,尚且都看不上她,又何况是旁的人了。 在这个圈子,都是看家世,看地位。 谁落魄了,谁的脊椎都要被踩断。 商芜永远也忘不了,苏婷婷那些人是怎么带头嘲笑她的。 说她只不过是周言词的一个掛件。 殊不知如果周言词不靠著她,连乘舟集团的继承人都做不了。 商芜抿唇,陷入在回忆里,目光逐渐冰冷。 这时,陆让低低开口。 “乘舟难道不是上市公司吗?还有以后我要帮你建立的商家集团,我所说的这些光环,以后你都会有的,有我在,这些都会有。” 商芜一怔。 “落魄是一时的,有我在,以后没人敢看不起你。”陆让的语气中带著一抹坚定。 有我在,有我在…… 他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决定好了,他以后会一直在她身边。 这种感觉,像是商芜在黑暗世界里,看到的唯一的光。 有了那抹光,她便不再摸黑前行,不再是孤身一人,也能够有勇气继续走夜路。 商芜缓缓地笑了。 “別想太多,如果没事就早点休息,你的腿还受著伤,不要熬夜。”陆让嘱咐两句,就要掛断电话。 商芜却鬼使神差地开口。 “等等,我还有一句话要跟你说,以前没跟你说过的。” “什么话?”陆让问。 商芜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喜欢你。” 说完,她飞快掛断了电话,心臟都在砰砰直跳,握紧手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脸颊迅速发烫。 商芜忍不住拍拍脸,试图用冰凉的掌心给自己降温,又受不了地捂住脸。 她居然表白了? 给陆让? 商芜紧张到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居然在这种时候体会到了如初恋般青涩的悸动。 偏偏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陆让发来的消息。 商芜难为情地抿紧唇,打开那条消息,看到了陆让发来的话。 【商芜,我喜欢你。】 商芜盯著这条简讯。 不是“我也喜欢你”,而是回了她一句更加认真郑重的表白。 商芜想像著陆让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迴荡,闭著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管了。 就让她衝动一回吧。 谁说在所有的事情解决之后,陆让的父亲就能够干预他们的感情? 也许她就是这么好运,在报完仇清算之后,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没有什么阻碍的在一起。 商芜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 第二天,她被电话惊醒。 看到是沈眠打来的,立刻接通。 “我已经来医院了,我的手机会保持畅通,你给我的录音笔,我也已经打开了。” 商芜听到这话,彻底驱赶走困意。清醒。 她沉吟道:“我会让小董在房间外面接应你,如果周言词会对你做什么,他会带著保鏢保护你,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商芜说完,就点开了静音按钮,把自己这边的声音按掉,只留下沈眠的声音。 很快,沈眠就敲响了房门进去。 周言词在睡梦中被吵醒,不耐地睁开眼,猝不及防看到沈眠那张满是血痕的脸出现在面前,嚇得倒抽一口气,险些从床上掉下来。 第101章 父亲受的苦,让渣男也尝尝 周言词紧紧盯著沈眠,眼里满是止不住的警惕和惊疑。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过来的!那些看著你的保鏢都是干什么吃的!” 沈眠死死的盯著他,眼神凌厉。 她此时此刻无比后悔,当初看到周言词的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就以为回到周言词的身边,能做总裁夫人,荣华富贵,信手捏来。 她却没有想到,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白得的好处。 她没有商芜的工作能力,屡次爭风吃醋几次之后,周言词对她的兴趣明显就下降了许多。 即便她靠著孩子,能够让周言词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也维持不了多久。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得到一个男人的心,靠的不仅仅是那些旧交情和美貌,还有各方各面提供的价值。 就像商芜说得那样,利用价值才是在周言词面前立足的根本。 只可惜每一个利用价值的人,都要在被周言词利用后,受到难以想像的伤害。 沈眠缓缓攥紧拳头,走到周言词的面前,在心里告诫自己,只要帮商芜做成这件事情,她就有自由了。 哪怕毁了容,好歹还能捡回一条命。 她死死盯著周言词。 “就算当年我拋下你离开,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享用了我的年轻,我的身体和美貌,不也没有吃亏吗?” 周言词一顿。 “如今我背叛你,也远远没有到必须要毁容的下场!你这么对我,不觉得噁心吗?” 周言词眯了眯眸子,丝毫不动容:“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做了背叛我的事情,还敢光明正大的过来质问我?你可不可笑?” 沈眠笑著点头:“是,我確实是可笑,因为我识人不清,居然再次回国找你这个人渣!” 她冷笑了一声,拉过椅子坐在周言词的面前。 “废话不多说,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 周言词嗤笑,望著她,如同看一件隨意可以丟弃的垃圾。 “就凭你,也配跟我谈交易?” “对,就凭我。”沈眠挑眉,“就凭我知道你的许多秘密,就凭这些秘密,你是永远也不敢让商芜知道的!” 周言词的脸色瞬间变得没有那么轻鬆。 他咬紧牙关,紧盯著沈眠:“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跟我说清楚。” 沈眠冷眼望著他,一字一句道:“你派人去毒害商芜的父亲,致使她父亲身体多次亏空,你专门派过去的医护人员和佣人,都是变相监视他的人!这件事情你一定不想让商芜知道吧?” 声音通过手机通话,传到商芜那边。 她握紧手机,静静盯著通话界面。 周言词沉默几秒,才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冷笑。 “事到如今,你居然会想到用这个来威胁我?” “那又怎么样呢?”沈眠笑了,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我现在已经在录音了,隨手就能截取这些录音告诉商芜,你別以为商芜不放在心上,她是最孝顺最在意家人的,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她问:“你对她做的那些勾当,你当年是如何对商家下毒手的,如果我告诉商芜,你能想像到是什么后果吗?” “你敢!”周言词的声音陡地提高了八个度,死死盯紧了沈眠,眼底瀰漫著杀气和恐惧。 他咽咽口水:“沈眠你敢告诉她,你就完了!我绝对让你走不出这个病房!” 沈眠面无表情,形容恐怖:“我当然相信,但是最正確的做法,难道不是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这里,彻底封我的口吗?还有,我也想要问你要一样东西。” 周言词死盯著她:“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的,被你敲诈?你现在这副疯疯癲癲的样子,说的话也没有任何可信度。” 见他迅速找到了反击的点,沈眠也不慌不忙。 “就凭商芜父亲的身体確实如我所说那样,亏空了,如果商芜带她父亲去检查,就会知道所有的真相。” 周言词听完这话,一阵沉默。 沈眠心里有些没底。 她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我的诉求很简单,你给我一笔钱,我知道你那辆车现在被人调查,急需出手,只要你直接卖出去,让那些调查的人查不到,这笔钱就会落到你手里,分给我一千万,我要的不多。” “一千万还不多?”周言词握紧拳头,此时此刻非常后悔,昨天没有直接將这个沈眠给解决了,还能让她有机会跑出来乱说。 他死死盯著沈眠,却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除了先安抚住沈眠,再找个办法解决她,別无选择。 周言词只能假装妥协,冷笑道:“行,那你想要的第二样东西是什么?” 沈眠眼神闪烁:“你对商芜父亲下毒的那样东西,我想拿到手。” “你要这东西干嘛!”周言词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冰冷忌惮,充满戒备。 沈眠嗤笑一声:“我又不是用在你身上,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总之我就要,如果你不给,我就只能把你的作为告诉商芜!” 沈眠说完,就要离开。 看著她这冠冕堂皇的样子,周言词咬紧牙关,甚至已经没有办法跟她周旋。 他一字一句道:“行,我把东西给你,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小董送过来。” 外面,小董正静静等待著。 听到这话,他赶紧走远了些,在周言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也隨机响起。 小董接通,里面传来周言词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命令。 “你去我书房的第三个抽屉里,找一包东西,里面是药粉,半个小时之內给我。” 小董掛断电话,直接对著保鏢摆摆手。 保鏢顺著他的吩咐去书房找药。 沈眠始终不紧不慢坐在椅子上,看著周言词。 周言词也死死盯著她。 此时此刻。两个人完全忘记他们之间那些日夜之欢,只恨不得將对方杀之后快。 商芜靠在病房里,轻轻揉著太阳穴,闭著眼睛静等时间。 半个小时还不到,保鏢就匆匆把药粉送过来了。 小董进了病房,把药粉放在周言词的面前。 周言词抬了下巴,示意他给沈眠。 小董一转身,看到沈眠的脸顿时倒抽了口气。 即使隔了一夜没见,沈眠的脸上也已经变样。 她脸上的每一个条血痕都快要长出疤来,简直是惨不忍睹。 小董一时之间,竟没有勇气向前靠近一步。 沈眠瞥他一眼,直接將那药粉夺过来,站起身,死死盯著周言词。 “我等著你把钱打过来,你没资格跟我討价还价,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会立刻把你的所有勾当都告诉商芜!”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拉开门离开。 周言词咬紧牙关,目光冰冷地望著门口,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小董赶紧將房门关上,故作关心:“周总,现在出什么事情了?她为什么能够威胁到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当然。”周言词冷冷一笑,“你去找人跟著她,你知道商芜的父母从前住在哪个地方,把沈眠送到那个村子里,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要让她踏出一步。” 小董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忌惮於这个男人狠厉无情的手段。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眠根本就没有离开医院,她转而进了隔壁的病房,將药粉放在商芜的面前。 商芜递出一张银行卡。 “你可以拿著钱走人了,现在周言词肯定迫不及待要对付你,走得越快,逃得越远越好。” 沈眠有些惊讶:“其实我以为,我把东西给你后,你不会放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放了我,还让我远走高飞?商芜,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看到周言词弄死我吗?” 迎著她不可置信的模样,商芜勾了勾唇。 “我这个人爱憎分明,你对我做的事情確实噁心,但你已经得到相同的代价,你毁容见不得人,又跟周言词闹翻了,有的是他对付你,我帮你逃脱之后,能不能够自由过生活,要看你的命。” 沈眠深吸一口气:“他应该很快就会去坐牢了,对吧?” 商芜没回答:“总之,你帮我搞到这样东西,还说出当初的秘密,我不会对你赶尽杀绝,这是我作为对你的奖励,出去吧。” 沈眠深深看她一眼,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回过身,郑重望著她。 “我祝你报仇成功,千万不要放过他。” 商芜点头。 沈眠这才收回目光,快步走得头也不回。 病房门关上。 商芜的目光落在那包药粉上。 她拿起来,拆开之后,看到里面淡黄色的药粉,双手都在因为仇恨翻涌而发抖。 良久,她才闭了闭眼,努力冷静下来,见小董进来之后,便將药粉递给他。 “请个护工过去照顾周言词,记住,一日三餐都要放药。” 父亲受过的苦,他得亲自尝一遍。 第102章 他甘愿对她俯首低眉 商芜並不想在医院里住著,主要是不想和隔壁那人离太近。 她第三天就火速出院,回到乘舟集团。 小董从医院那边回来,敲响办公室门。 “商总,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关於沈眠的。” 商芜敲击键盘的指尖一顿,看向他,隱隱猜到:“没逃掉?” 小董摊摊手:“对,沈眠太贪心了,拿了你的银行卡,又想拿周先生的钱,催促他打钱的时候被保鏢团队卫星定位,直接抓去了。” 商芜微微眯眸,没有说话。 见她不吭声,小董接著道:“周先生手底下那个保鏢团队,可都是他高价僱佣的特级保鏢,他们抓人什么的动作很快,抱歉,我没能照应沈眠。” “不必照应,免得让周言词发现你在从中干预。” 商芜靠在座上,想到沈眠最后离开的时候那个惨状,忽然记起来第一次与沈眠见面。 她听著沈眠和周言词之间的纠缠,以为两人是真爱。 没想到短短两个月,沈眠就落到了这个下场。 商芜已经领略过很多次周言词的手段了,却还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男人,不是一般的心狠阴暗。 她正出神,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桌面上的来电显示名字,小董笑笑,识趣地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商芜才接通电话:“陆让。” “你怎么不在病房?”陆让低声问。 商芜轻咳一声,有些心虚,下意识轻按住大腿上的伤。 隔著裤子和纱布,她微微一碰还是隱隱作痛。 “我在乘舟这边,有几个项目今天要签,作为老板,我不能不到场。” 陆让沉默两秒,语气肃然:“你的腿还不能走太多路,更不能穿高跟鞋,你今天穿的什么?” 商芜低下头,晃晃左脚。 为了见项目方以示尊重,她今天穿了一身正式的职业装,搭配七厘米高跟鞋。 商芜语气自然:“我穿的是平底鞋。” 陆让不信:“真的?” “真的!”商芜一本正经地撒谎。 陆让又问:“你还有多久开会?” “半个小时后。” “好。” 电话掛断。 商芜握著手机,挑了挑眉。 这就掛了?这就信了? 她眼里划过一抹诧异,没在意,继续处理文件。 二十分钟后,商芜猛地抬起头。 不对! 她立刻拿起桌上的座机,给阿影打电话。 “阿影,赶快把我车里的平底鞋拿上来,立刻马上!”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 商芜愕然望著进来的男人,暗道糟糕。 她心虚地扶著桌角想站起来。 “別动。” 陆让命令一句,目光落在她脚上。 商芜一瞬间感觉脚都麻了,起身,依旧保持淡定:“我刚换上高跟鞋,等下合作团队就来了嘛,所以……” “我说,別动。” 陆让打断她,声音却放得很轻。 商芜只好坐回座椅上,双腿併拢,有些不自在。 陆让走近,俯身按住桌面,將她困在自己与办公桌之间。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他问,声音轻柔得有些危险,“不要对我说谎。” 商芜咽了咽口水,在他的掌控之下更加心虚:“没有,真没有……” “把鞋脱了。” 陆让命令。 商芜眨眨眼,下意识用脚尖踢掉另一只脚的鞋子。 陆让目光沉了沉,单膝跪地握住她的另一只脚,把鞋脱下来后,拇指轻轻按住她的脚踝。 商芜顿觉整条腿都没那么紧绷了。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阿影拎著运动鞋进来:“商总,你要的平底鞋我拿来了!” 陆让抬眸,对商芜微一挑眉。 商芜无奈,避开他的视线,老实道:“我换平底鞋,不穿高跟鞋了,你,你先起来……” 陆让没动,对阿影伸出手:“鞋给我。” 对於他们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阿影比小董要察觉得早,也隱隱懂了什么。 她立刻將运动鞋递给陆让,快步离开。 陆让垂眸,托著商芜的脚帮她把鞋换上。 商芜呼吸微滯,看著那个姿態清冷,不可冒犯,总是从容不迫带著一股神秘感的男人,此刻就这么低眉俯首,单膝跪地为她穿鞋的样子,心跳开始变快。 要服软很容易。 只需要陆让一个不开心的皱眉。 商芜立刻软了声音:“我以后不穿高跟鞋了,伤好之前都不穿了。” 陆让轻嗤,起身:“谁信你。” 商芜拉住他的衣袖:“那你说,你要怎么才能信我?” 陆让看她两秒,忽然又俯下身。 商芜来不及反应,陆让的唇就压了下来。 这个吻称不上温柔,带著惩罚性的意味。 陆让掠夺著商芜的呼吸,手扣在她身后的座椅上,手臂因用力而青筋微显。 桌上的闹钟响起,提示约见合作方的时间已经到了。 商芜红著脸推陆让,偏过头躲开他的吻,唇上的口红都被他蹭掉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幽怨道:“口红了。” 陆让勾唇:“不用补,比刚才更红了。” 商芜嗔怪地瞪他一眼,起身时大腿还在痛。 陆让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又消失,目送她拿著文件离开,跟著出去。 里面会议在开,是小董在协助。 陆让找到阿影:“看著她,再穿高跟鞋第一时间告诉我。” 阿影眨眨眼,笑著揶揄:“陆律师怎么这么关心商总啦?好好好,我肯定第一时间匯报给你!” …… 会议室那边。 商芜签订几个合作以后,出来时腿都已经快要疼得走不稳了。 她儘量维持身形平稳,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异样。 等送走合作方之后,商芜才在电梯里放鬆下来,靠在墙上,受伤的那一条腿卸了力。 与此同时,几个合作方已然到楼下。 他们正有说有笑谈著项目的事情,冷不丁就被一个男人拦住。 “你们以后再谈合作,就派人在线上签订单,不要再打扰商芜让她亲自接待你们。” 几个合作方面面相覷,打量著陆让,很是不爽。 “你谁呀?拽得二五八万的,我们要怎样关你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陆让就冷冷道:“怎么,不认识这个了?” 他將手中的东西拿出来。 看到那枚在阳光下反著光的勋章,几人脸色都变了,隨即恭敬点头。 “好,我们知道了!” “商总车祸受伤应该还没恢復,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定会在线上爭取谈合作,不在线下见面了。” 陆让微微抬眸,示意他们离开。 几个人赶忙跑了。 等人离开,陆让回到公司,跟商芜说商家案的事。 目前调查组已经在逐个瓦解陆让身后的那帮团队。 除了赵毅新之外,其他人也已经暗地里被约谈。 他们供认不讳后,都被告诫不能和周言词通风报信。 商芜听到这话,微微勾唇。 本来她的计划是跟沈眠一起联手,在婚礼上將新娘换成沈眠,再曝光周言词的所作所为,顺带著一块把沈眠收拾了。 但现在沈眠已经被抓了,原来的计划也不能进行。 就只能再想个办法了。 商芜眼带嘲讽,一字一句道:“等这几个人都招了之后,我立刻给周言词安排一场大戏,正巧我哥那边的证据也已经递交上去开始上诉了。” 陆让微微点头:“你的上诉事宜让严岳去办,她能够帮你处理好这件事情。” 商芜笑笑:“嗯,我相信他肯定能够帮我处理好的,很快我哥就解脱了。” 陆让垂眸看她一眼:“这些事做完,你上次在办公室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该好好想想,给我一个答案了。” 商芜一时没反应过来,陆让就已然转身离开。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商芜在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陆让是在问她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她的脸一下烧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些许笑意。 她正出神,办公室门又被敲响。 阿影进来后,看向她。 “楼下来了一个合作方,要跟你见面。” 商芜听得皱了下眉头:“今天除了刚才那几个合作方之外,不是没有任何见面的安排了吗?” “是没有了,可是那个合作方好像来头不小,他来之前先是通知股东方面的人,股东通过董事会,要求你立刻接见这位合作方。” 商芜一顿。 她强撑著腿上的疼痛,跟阿影一起出去,来到会客室。 看到千珏正坐在那儿,商芜脚步一顿,对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实在无话可说。 她冷著脸走过去,不耐烦:“你到底想干什么?千珏,你再这样,我马上打电话给陆让,让他把你弄走。” 千珏抬起头看她,表情一贯的沉肃。 “这次我来是因为先生的吩咐,先生让我给你带几句话,顺便,问问你对一个交易感不感兴趣。” 说罢,他將文件递过去。 商芜没有看,直视著他:“不感兴趣,慢走不送。” 千珏笑了:“跟你哥有关的事,你也不感兴趣吗?” 商芜指尖一僵,目光缓缓落在那份文件上。 第103章 绿你怎么了?忍忍吧 商芜看完文件后,神色依旧不变。 她抬眸,平静地看著千珏:“还以为你家先生要拿一笔钱甩我脸上,或者用我哥哥的事威逼利诱我,没想到,你们没按常理出牌。” “我们先生高风亮节,做不出来那种事,也不会在不尊重你的前提下,跟你做交易。” 千珏站起身,淡淡道:“你可以自己考虑要不要答应,先生的诉求只有一个,商家案结束后,你和少爷就断联划清界限。” 商芜抿紧唇,没有说话。 等千珏离开了,她才拿起文件反覆看了好几遍,直接给陆让打电话。 “你家那个木头脸神经病找我了,说他先生能在我哥出狱之后,帮他抹掉这段入狱记录,条件是跟你划清界限,放你去联姻,你说我要不要照做?” 她一口气说完,明显能感觉到陆让有些错愕。 过了半晌,陆让才问:“你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他?你这么在乎你哥,我以为你会同意。” 商芜握紧手机:“因为我贪心,我不要跟你划清界限,我也要我哥的入狱记录被抹掉,陆让,你能不能解决?” 她明晃晃的,將心思都摆在明面上。 她不接受和陆让分道扬鑣。 他是她整个復仇计划中,最坚实的后盾,可靠的帮手。 是她曾经全身心相信周言词时,都没体验过的绝对心动。 她就是这么贪心。 男人要,家人的好处也要。 片刻,陆让在电话里低低笑了:“商芜,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 “那你討厌吗?”商芜反问。 陆让的声音有些哑:“我很喜欢。” 商芜心头狠狠一跳,不好意思。 陆让又开口:“我也跟你做份交易,这件事我帮你解决,等商家案结束,你得跟我签一份合约。” “好啊,一言为定。”商芜毫不犹豫地答应。 陆让顿了顿:“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合约?” “不问,跟你签,就这么说定了。” 商芜目光灼灼,勾唇,明艷双眸中满是篤定。 …… 与此同时,医院病房。 病房笼罩在一片说不出的低气压中。 周言词躺在病床上,冷冷看著保鏢押过来的人。 他已经三天没刮鬍子了,下巴冒出隱约的胡茬,眼神也阴鬱。 被他盯著,那人瑟瑟发抖:“真,真是我亲眼所见,我路过总裁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商总和陆律师在接吻。” 保鏢立刻看向周言词,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周总,看来商小姐已经彻底变心了,她还不肯和那个陆让断了,怎么办?” 周言词闭著眼,手指摩挲著手背,良久才问:“沈眠被抓住的时候,她的药呢?” “不知道,她也不肯说,但是已经不在身上了。” 保鏢忍不住问:“要用这东西对付商小姐吗?” 周言词动了动身体。 不知是不是在病床上躺久了,他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在休养得越来越好,反而哪哪都累,提不起精神,呼吸都觉得费劲。 “你看看还能从哪里搞来这种药,找到那个负责定期给她爸检查的医生,让他再下一剂猛药,有的是商芜来求我的时候。” 周言词想了想,又抬手:“这件事不要告诉小董,我怀疑他现在看我一直不回公司,有些偏向商芜了。” “好。” 保鏢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等贴身保鏢走了,周言词神色晦暗,又拿出手机给商芜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语气如常问:“阿芜,你怎么出院了不跟我说一声?今天也不过来看我。” 商芜一顿,不冷不热到:“公司这边有几个项目要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过来之前也已经让医院的护士跟你说我出院的事情了,怎么,护士没有转告你吗?” “转告是转告我了,只是没有在你出院之前见你一面,你也没来找我,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周言词的语气很轻鬆,但在电话这边的表情却非常晦暗。 他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忙完了要不要过来跟我见一面?” 商芜有些疑惑,不动声色道:“我腿上有伤,不方便来回走动,有什么事情还是在电话里说吧。” “不。” 周言词笑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当面说说,不然我也不会安心。” 商芜不知道他这是整什么么蛾子,勉为其难道:“行,你等著,我现在就让阿影带我过去。” 电话掛断,商芜忍著心里的烦躁,被阿影搀扶著下了楼。 她的腿已经疼痛加剧,走路略有些蹣跚。 见状,阿影忍不住劝说:“商总,你没有必要这么拼吧?凡事都亲力亲为,万一腿上落病根怎么办?” 商芜连忙警告:“你可別在陆让面前说这样的话!我的腿没事,好好的,只不过是皮外伤,受伤太严重还没恢復而已。” “再说,公司这边的事情我不亲自盯著,怎么让股东满意?他们现在在盯著我给公司创造的业绩,我得摁住他们,至少在我解决某些事情之前,必须得让他们安安分分的。” 阿影也听不懂她的意思,可她却知道,股东会对商芜的要求確实很严格。 商芜是一个代理总裁,没有正式上位,拿著公司的股份,却跟周言词感情频频出问题,以后能不能够成为周氏的夫人,谁都还说不准。 他们对商芜有防备之心,对她有过高的要求,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阿影嘆了口气,暗暗感嘆商芜的不容易,开车带她来到医院。 商芜推开病房门进去,就看到周言词一个人坐在床上正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芜看到他这副模样,就觉得厌烦。 她走过去,不咸不淡问:“你这是怎么了?怪怪的,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非要我赶过来?” 见她过来了,周言词才直勾勾盯紧她,一字一句问:“你过来。” 商芜走至床边,刚在床边坐下,周言词就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扯向自己。 商芜猝不及防,险些摔到他身上,急忙用双手撑著床,才稳住身形。 她蹙眉问:“你这是干什么?” 周言词依旧死死盯著她,眼底翻涌著醋意,直接伸手用大拇指狠狠按住了她的唇,用力一抹! 商芜唇上的红色並没有被抹掉。 周言词的大拇指也乾乾净净。 意识到这是接吻留下来的痕跡,他脸色更暗了。 他冷笑:“阿芜,你掩人耳目,借著公事在办公室里面和陆让亲热,感觉很好吧,很刺激吧?” 商芜对上他恨不得杀人一般的眼神,才明白他这动作的意思。 她冷脸,直接推开周言词:“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懒得解释什么,周言词,我確实答应跟你结婚,也从来没有想过跟你分开,但是就像你身边之前有个沈眠一样,我身边也得有个陆律师。” 周言词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商芜又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进入老夫老妻的状態,你总不能让我一直为你卖命,为公司打工,却把我困在这一方天地里面,不找点人消遣消遣吧?” 商芜漫不经心地撩了撩头髮:“我也是需要找乐子的,就像你之前一样,你忍忍吧。” 周言词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被她这番炸裂的话惊到。 他望著商芜,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以前那个满眼亮晶晶,说以后除了他谁都不嫁的女人到底去哪里了? 他看著商芜,仿佛在看另一个陌生人。 周言词忍不住咬紧牙关:“商芜,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你说我们已经很熟悉了,老夫老妻没有新鲜感,可你一次都不肯给我睡!现在拿著我先出轨的藉口,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绿我吗!” 他想坐起来,却没有力气:“之前你还答应跟陆让断掉,现在你是演都不演了?仗著我和公司现在都离不开你……” “对。”商芜挑挑眉,打断他,“有本事你就赶紧恢復起来,从我手里把公司接过去,让股东们心甘情愿迎接你回来,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的,接受这一切!” 周言词张了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商芜居高临下道:“以前我在你身边有多委屈,你也得同样尝尝这种滋味。” 周言词听到这话,並没有过於生气,反而鬆了口气,眼底终於露出轻微的笑意。 “所以你现在是在报復我吗?我跟沈眠在一起,之前忽略你的事情,让你觉得委屈了,你是在故意拿这个男人报復,让我吃醋?” 商芜一阵无语,也不知道他的脑迴路是怎么突然拐到这边来的。 都被绿了,还能自我安慰自我消化? 她只觉得,现在哪怕跟周言词提出她可以结婚,继续在公司里卖命,但要陆让做她的情人,周言词也是会答应的。 商芜轻嗤:“我还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专门报復你,才特地跟一个男人亲热,我就是单纯对陆让感兴趣,周言词,这件事情你不接受也得接受,我先走了,別耽误我处理工作的时间。” 商芜说完,转身要走。 周言词看著她的背影:“这样吧,我给你找两个跟陆让身材相貌不相上下的,你把他踹了,你这辈子又不是非他不可,何必非要在他身上找刺激?” 商芜听到这话,转过身,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上来就给我找鸭,你倒是够心大的,我和陆让的事情你少管。” 商芜说完,直接走出病房。 在她即將消失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周言词就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商芜!你现在是一点都不装了是吗?你就非要这样气我背叛我!要不是因为咱们两人的利益绑定太深,你早就因为沈眠的事情跟我分开了吧!” 商芜勾唇,“你猜呢?” 周言词脸色铁青,被她气得浑身发抖。 他知道,他和商芜的关係已经分崩离析。 只靠公司,多年的情分和他一手投资的珠宝分部维持。 “好,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陆让现在是一时的兴趣还是真爱?你好好回答,不然,別怪我惩罚你的不忠。” 第104章 他们说她配不上陆让 商芜语气淡淡:“你说话再这么討人厌,我对陆让就真的是真爱了。” 她在周言词微怔的表情下,转身离开。 商芜到楼下,就看到一抹身影在她的车边等。 她眯了眯眸,走过去。 “上车说。” 约莫五十岁的男人钻进来,双手颤巍巍递出来一包药粉。 “周先生保鏢给我的,让我下在您父亲的饭菜里,加大剂量。” 商芜瞥向药粉,对周言词阴毒的手段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周言词做梦也想不到,他身边除了几个可靠的保鏢,其他人全部倒戈相向。 一个掌控公司与股份的总裁,一个落魄只能躺在医院害人的无能男人,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商芜目光冰凉,將药接过来。 “你就告诉周言词,事,你已经办妥了。” 男人连连点头,下车后匆匆离开。 商芜靠在主驾驶,对著路上灿烂的车流,忽然觉得很累很疲惫。 她已经太多时间,太多精力和周言词周旋了。 全凭著一股恨意支撑到现在。 商家案的证据已经快要齐全,在等最后一个参与者承认並提供案件细节。 她也应该实施计划了。 商芜打开手机记录日子的软体,从里面挑挑拣拣,勉强挑出三天后。 那天是她和周言词订婚第一千二百天。 没有任何寓意可庆祝,但勉强是个整数。 何不安排一场独属於周言词的舞台呢? 他那么享受这三年来所有的功成名就。 算起来,三天也足够督查院能够撬开最后一个人的嘴了。 商芜指尖蜷缩,拿起手机打电话。 “对的王总,借用一下您的场地办活动,越大越好,像婚礼一样大的地方。” “好的,谢谢,稍后我把钱转你。” 商芜掛断电话,开车回去。 车到半路,一张照片发到她手机上。 汤雪莉:【这是你们陆律师吧?】 商芜將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陆让,並且还跟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酒吧二楼说话。 他的手中,还端著一杯酒。 一杯酒? 商芜確认自己没有看错,回復汤雪莉。 【他刚才喝酒了吗?】 汤雪莉:【你这话问的,来酒吧不喝酒喝什么?果汁呀?又不是小屁孩。】 商芜:【你亲眼看到他喝了吗?】 汤雪莉:【我刚一抬头確实看到了,怎么啦?】 商芜握紧手机:【定位发来。】 很快,汤雪莉將定位给她。 商芜一踩油门,直奔酒吧。 她不知道陆让这是在参加什么不必要的应酬。 但他绝对不能喝酒。 商芜的腿痛感加剧,没管那么多,將车开到酒吧门口的停车位,拎著包和手机匆匆进去。 她刚到,守著门口的汤雪莉就坐在吧檯边挥挥手,笑得灿烂。 商芜没空和她多说,打了声招呼一抬头,发现陆让还在和那几个人说话。 並且,他杯中酒看起来又少了些。 商芜呼吸一滯,顾不得那么多,扶著栏杆上去。 她都来到陆让两步之外,想要拍他肩膀,忽然听到陆让身边人开口。 “陆让,你真打算结婚了?” 商芜顿了下。 陆让背对著她,不冷不淡道:“我的事,你们別瞎打听。”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没事,一点也没酒精过敏的跡象。 商芜眯起眸子,才发现旁边托盘里放的是无酒精起泡水。 她微微鬆一口气,就听到穿著深蓝色西装的男人笑。 “作为你朋友,连打听一下你什么时候好事將近都不行啦?哪家的姑娘能让你这么著迷?” 另一人笑了:“反正不可能是你现在的委託人,那个商家的,门不当户不对,配不上你。” 商芜眼神微暗,下意识看向陆让的背影。 陆让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酒,语气漫不经心,却冷冽惊人。 “你没资格说她。” 商芜心里瞬间不是滋味。 她没有过去,而是下楼,来到汤雪莉的对面坐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汤雪莉吃了颗下酒的坚果,指著舞池里正跳动的身影。 “陪一个朋友来的,她失恋了,在那发疯呢。” 商芜长嘆一口气,趴在吧檯上。 “我可能也要发疯了。” 汤雪莉凑过去:“你和周……” “別提他。” 商芜立刻打断,不想听到这个倒胃口的名字。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家以前那么风光的时候,他们都说,整个临城找不出与我匹配的金玉良人。” 调酒师过来,递给商芜一杯酒。 商芜推开:“换烈的。” 她接著刚才的话:“现在他们提起我,只会想到商家案,想到我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是靠男人才能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汤雪莉托腮看她:“你现在有乘舟,有你自己的事业,美貌身材都是顶级的,还因为这点事有落差感啊?” 商芜就是觉得憋屈。 就是听到別人在陆让面前,想也不想的说她配不上他,心里堵得慌。 陆让是不在意。 架不住说的人多。 第一次,她好想好想赶快把商家公司建立起来,重回这个圈子。 汤雪莉听著有点心疼了,抬手揉揉商芜的脸颊。 “好了好了阿芜,咱不说这个好不?你现在掌管乘舟,已经是叱吒风云的女总裁了,比以前还要厉害还要受人尊敬,你自卑个什么劲?” 商芜一愣。 自卑? 她原来是怕配不上陆让,才在这里伤春悲秋。 商芜拍拍额头,顿觉自己无聊得可以。 她灌了几口酒,拍拍汤雪莉。 “我去下洗手间。” 商芜说著,就往一楼洗手间去了。 二楼,陆让不经意间低头,只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蹙眉,在一楼吧檯巡视,看到汤雪莉和她身边的那款珍珠白女包,放下酒杯转身。 “喂喂喂,陆让,你干什么去?” 陆让没理,到了一楼,就看到两个醉汉正在拼命拍打洗手间的门。 “出来出来!你用完了没有啊!小娘们,赶紧出来!” 商芜扶著洗手台,晃了晃脑袋。 酒劲上来,她原本是想来洗手的,却越来越晕。 偏偏外面的人听起来特別凶,商芜自己不敢出去。 她咬唇,拿出手机就要给汤雪莉打电话,让她把酒吧的工作人员处理情况。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惨叫声。 “啊啊啊——” 两个男人鬼哭狼嚎,像是两头猪隔著门被人宰了似的。 商芜掛断电话,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锁,刚敞开一条缝,就看到陆让正背对著她,踩著其中一个醉汉。 黑色大衣衬得他更加高挑,气势逼人。 陆让踢开那人,“滚。” 两个醉汉跑了。 他一转身,迎面是商芜忽然凑近的脸。 陆让怔了下,扶著商芜,眉头紧蹙:“怎么喝成这样?” 商芜其实不醉。 她就是感觉眼皮子有点沉,睁不开眼睛看清楚陆让,连带著脑子也乱乱的。 “陆让。”商芜仰著脸,努力看著他,指了指自己,“我,我以前也是白富美来著。” 陆让勾唇,攥住她的手:“你现在也是。” “不,我不是,只有千金小姐才叫白富美,我现在……不是。” 商芜拂开陆让,往外走。 直到她开始明显感觉到头重脚轻,才忍不住怀疑这调酒师给的不是烈酒,是安眠药。 她明明酒量不这样的,怎么这么晕…… 商芜努力摇摇头想清醒点,这一摇没站稳,就往旁倒。 下一秒,她撞进陆让怀里。 陆让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拉到座位上:“你帮忙看著她,我去要点蜂蜜水。” 汤雪莉一脸懵,赶紧扶著商芜。 陆让很快回来,手中的蜂蜜水里面还插著一根吸管。 他將吸管递到商芜的嘴边。 “喝。” 商芜半醉不醉的时候,倒是乖得很。 她直接张开嘴,咬住吸管,喝了几口蜂蜜水之后,又趴在吧檯上。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晕……” 汤雪莉无奈起身,將她的的车钥匙翻出来递给陆让。 “你没喝酒,就把她带走唄。” 陆让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喝酒?” “刚才商芜来找你的时候,她跟我说的,她就是担心你酒精过敏才来的。”汤雪莉解释。 陆让眼里划过一抹异色,不確定:“你是说,她会来这里是因为我?” “当然了。”汤雪莉笑得意味深长,“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担心一个人,你酒精过敏干嘛还来酒吧呀?让她担心。” 陆让目光落在商芜身上,温柔几分,见她喝了半杯柠檬水便不喝了,將她扶起来。 “走,我带你回去。” 商芜醉著,连话都不想说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任由他半搀扶半搂著自己往外走。 等到了外面坐进车里,她看著陆让,抿了抿唇,轻轻地搭住陆让的手腕。 陆让反握住她的手,目视前方开车:“听到我跟我朋友说的话了?” 商芜靠在副驾驶上拿眼瞥他。 “对。” “他们说你跟我们不当户不对,配不上我的事情,你也听到了?”陆让继续问。 商芜立刻转头看向窗外,眼神闪烁。 她神情黯然下来:“听到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来自哪个家族,不过以我现在的身世背景,还有你家里人对我的反对程度,你的这些朋友其实也没说错,我……” 商芜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通红的纸。 陆让將车开到人不多的公园附近,拿出一支签字笔递过去。 商芜头脑不清醒,只是看著纸上满满当当的字,觉得晕乎乎的。 “这是什么?”她问。 第105章 「不开心的说出来,我哄你。」 陆让解释:“婚书。” 商芜:“?” 她瞪大眼睛,將婚书举起来看。 “我家祖传的,跟我领证结婚还不算,想要整个家族认可,必须在这类似於族谱的聘书上籤你名字。” “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等你解决完商家的案子跟周言词彻底做个了断,我就拿著婚书来找你,我说让你签的东西,也是这个。” 陆让始终不紧不慢,可说到这里,指尖已经紧张到僵硬。 “你是想让我嫁给你?”商芜已经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婚书前面都是陆让家族里的女性签名,前两页一闪而过的名字,让她觉著有点熟悉。 陆让问:“可以吗?” 商芜深吸口气,立刻將婚书放在他腿上。 “你家里人都不同意,签什么婚书?再说了,我们现在说这个还有点早。” 陆让神色微暗,早就料到她看到这个,也不会真的立刻就答应。 他將婚书收好。 “没想你现在同意,给你看一眼。” 商芜一怔。 陆让薄唇微抿:“还有不开心的吗?说出来,我哄你。” 商芜冷冷看著陆让。 他不是热烈表达的性子,却在竭尽全力的给她安全感。 为此,连婚书都拿出来了。 商芜说不清这种感觉。 不知道是陆让此刻的做法打动她,还是他隨身携带婚书,只盼著她签字更动人。 陆让看商芜醉得厉害了不说话,便凑过去,想帮她解开安全带,带她下车去散心。 谁知他一靠近,商芜就赶忙侧过脸。 “不行,我喝酒了。” 陆让愣了下:“什么?” 商芜捂著嘴巴,避免与他接触太近。 “我喝酒了,不能接吻。” 陆让解开她的安全带。 安全带啪地弹开了。 陆让似笑非笑,垂眸望著她:“谁跟你说我是要跟你接吻了?下车。” 他走下去,帮商芜打开车门。 商芜搭著他的手臂下了车,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她从来都没有注意过的地方。 站在桥边,远远往对面看去,可以看到商业圈內一排灯光明亮的办公大楼。 都这个点儿了,那些办公大楼几乎还都亮著灯,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工作生活。 跟她一样。 商芜嘆了口气。 “陆让,你到底是什么人,能告诉我吗?” 陆让偏过头看她,双眸在黑暗中愈发幽深:“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好好跟你解释,现在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商芜不满:“那你就不能別一句两句的,把事情好好告诉我。” “不是现在。”陆让笑笑,“我怕你听到嚇跑了。” “不会的。”商芜断然否定。 陆让微微一顿,还未来得及说话,他的手机响起铃声。 他接通电话,直接按开免提。 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稳重,略带有沧桑感的声音。 “小让啊,事情已经帮你们全部都查清楚了,他们团伙里最后一个人也已经招供,现在可以提交给法院那边实施抓捕了,你们什么时候打算行动?” 商芜浑身一激灵,头脑立刻清醒过来。 她用口型问陆让。 “是督察院那边打来的电话吗?” 陆让微微点头。 商芜毫不犹豫地比了个三。 陆让开口:“三天之后实施抓捕,这件事情我和法院协调。” 电话掛断,他看向商芜。 “你可以揭穿周言词的所作所为,送他去坐牢了,到时候不管是季雨,还是曾经帮他做事的人出来指认,他会被判无期徒刑。” 商芜听到这个答案,满意也不满意。 数罪併罚,周言辞確实应该去坐牢。 可她不想对方仅仅是坐牢而已。 曾经自己哥哥,还有父母所受到的伤害,周言词都得尝一遍。 商芜问:“你有没有什么势力,在监狱里能够针对周言词一下吗?” 陆让:“怎么做?” 商芜追问:“你能做到吗?” “说出来,我就能安排到位。”陆让好整以暇望著她,见她的手一直在外头,便抓过来塞进自己大衣的兜里。 商芜被他温暖的手掌暖著,越来越精神。 “他对我父亲下的药,入狱之后也得继续给他用,再安排几个爱打架的人,跟他做狱友,每天给他点教训,总之他身上的每一块地方都不能好好的。” 商芜一口气说完,想了想又道:“要是他敢反抗,就往他嘴里灌辣椒水,越难受越好。” 陆让听完她的话,眼神已然变得宠溺。 他挑了挑商芜的下巴:“这么狠?” “当然要狠,这还没够呢。”商芜脑子里有很多个想法。 其实她刚才想的,根本就不是把辣椒水灌进周言词嘴里。 这么噁心不忠诚的男人,就该用辣椒水泡下半身,体会这种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滋味。 为维护一点在陆让面前的形象,商芜紧急闭了嘴,没把这么粗鲁的话说出来。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三天后我会让周言词出席公眾场合,到时候全国最有名的媒体都会来。” 她要让周言词的事不仅在临城出名,在全国各地,他都得变成一只人人喊打的臭水沟老鼠,逃都逃不掉。 陆让宠溺望著她,点头:“好。” 商芜接著道:“我明天就去监狱看望哥哥,让哥哥也高兴高兴。” 哥哥快出来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她也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 想到哥哥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会是怎样的百感交集,愤恨委屈,商芜心里顿时也不是滋味。 她发完呆,才发现陆让在用一种非常认真的眼神看著她。 商芜眨眨眼:“怎么这么盯著我?” 陆让勾唇:“没什么,只是看你现在好像酒醒了。” 商芜笑笑:“听到这么好的消息,酒能不醒吗?” “那就好,没酒精了,我可以吻你吗?”陆让问完捏住商芜的后颈,俯身把她的红唇品尝个遍。 商芜被他吻得晕乎乎的,几乎要站不住。 陆让察觉到她身形不稳,托住了她的腰,凑在她耳畔轻声道:“我不要那些门当户对的白富美。” “商芜,你要是不答应跟我结婚,我也得把你绑回去。” 商芜脸一下红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陆让直接拦腰,抱起送进车。 “接下来这几天就少走路吧,你刚才那两个小时折腾下来,明天腿得更疼。” 商芜有些心虚的清咳一声,没说什么,还在回味著刚才陆让说的话,心臟一直跳得急促而用力。 …… 第二天。 商芜精神焕发,给自己画了个漂亮的妆,前往医院。 一推开病房门,她就看到周言词正在吃饭,右手不自觉的哆嗦著,似乎连筷子也拿不稳。 商芜微微一顿。 想到这三年来,每次去看望父亲的时候,父亲都像是这样,筷子拿不稳,饭都吃不好。 她以为父亲是身体虚弱,加上年纪大了,没想到都是周言词动的手脚。 商芜目光微冷,收敛起眸底的所有恨意,走进去笑笑。 “怎么吃饭吃得这么困难,也不叫护士帮下忙?” 周言词顿时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站在他面前的商芜,愈发明媚灿烂,像是肥沃土地上滋养出来的一株富贵芙蓉。 而他呢。 只能蜷缩在这病床里,每天头晕头痛起都起不来,已经数不清是几天,没有刮鬍子了。 任谁来看,他哪里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周家少爷,只不过是一个狼狈落魄的病人。 一想到这个,周言词看到如此漂亮的商芜,也提不起精神来。 他神色晦暗:“你来这里干什么?还知道有我这个未婚夫吗?” 商芜勾唇笑了,“怎么还生气了?” 说著,她將一个盒子递过去。 “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周言词微微一顿,疑惑地接过来將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手錶。 他抬头望著商芜。 “你这是……” “给你的礼物,你现在在医院里,无精打采的都不记得了?过两天就是我们订婚一千二百天的纪念日,我想在结婚之前办最后一个宴会,到时候把你朋友还有圈子里的那些人都请过来,好不好?” 她循循善诱將手机拿起来调出照片。 “你看方案,我都让主办方给做好了,你还满意吗?” 周言词意味深长的看著商芜,想到今天保鏢跟他匯报的话。 保鏢说,看到他派去对付商芜父亲的主治医生,上了商芜的车。 周言词突然意识到到,他现在这么难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虚得厉害,根本不正常,不是单纯的脑震盪。 商芜在毒害他。 她知道了他对她父亲做的事。 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们还有必要装作感情还好,融洽相处的样子吗? 商芜居然不发作不提取消婚约,暗暗在他身上用药,是为了结婚以后弄死他,继承他所有的东西以及周家那块地? 周言词咬紧牙关死死盯著商芜。 “取消吧,我不想跟你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再说了,我脑震盪还没好。” 商芜微微一顿,没想到他会断然拒绝。 第106章 周言词被玉家藏起来了 商芜也不急,捏住被角,施捨般给周言词盖上。 她温柔笑笑:“没关係,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营养师,这几天好好给你治疗。” 周言词不悦,呼吸急促,直接將她的手推开:“仅仅三天,我这么虚弱,谁也不能把我治好!” “治不好也没事,总之三天后我来接你,西装我都帮你买好了,你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商芜站起来,望著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勾唇:“戴上我送你的表,换上最得体的衣服,来参加我们的婚前庆祝宴会,好吗?” 周言词没说话了。 他没力气说,只是死死盯著商芜。 搞不懂。 他完全搞不懂商芜现在想干什么。 对这个女人,他现在一无所知。 周言词心里甚至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以至於有些害怕商芜。 是,他害怕这个女人了。 从猜到她给他下毒开始,商芜的一顰一笑都像是藏著锋利的恶意。 商芜越在他的注视之下,神情越是自然:“好啦,你继续吃饭吧,我到时候会让人来接你。” 她转身。 周言词死死盯著她的背影,试探:“我自己吃不方便,你不帮帮我吗?” 商芜脚步一顿,回过头,眼底满是厌恶。 “我还有事,赶时间,帮你叫家里佣人来。” 周言词死死抓紧被单,不说话了。 等人离开以后,他才猛地放鬆,坐回位置上。 他咬紧牙关,等商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才沉声呵斥:“保鏢呢!进来!” 两个保鏢进来。 周言词累极了,气喘吁吁,提不起精神。 他缓了几秒,才一字一句道:“马上带我走,我不住院了,我要躲起来,躲到月底办婚礼!马上送我走!” 保鏢们面面相覷,不知道周言词这是发哪门子疯,只好走过去,將他的衣服和手机等东西拿起来,又帮他递过去一双鞋。 这时,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周言词侧过身,看向保鏢后面的男人,皱眉。 “你是哪位?找谁?” 千珏面无表情道:“周言词是吧?” 周言词愣了愣:“是。” “嗯,带走吧。” 千珏说完,身后一群黑衣人涌进来,將周言词抓住,连同保鏢一起打晕,扛著从楼梯通道离开。 病房门轻轻摇晃,顷刻间里面空无一人,只剩下被打翻了的一碗粥。 …… 商芜还在打电话,让佣人去医院照顾周言词。 这三天,周言词必须要好好活著,享受她为他准备的惊喜。 万事俱备,商芜打算去公司一趟再去见哥哥。 三天后周言词就要去坐牢了,公司的股东们还得安抚住。 商芜直接召开董事会,將周言词的罪证呈上。 “他要去坐牢了,是让我这个代理总裁转正带著你们赚钱,还是让我离开,你们重新推举一个总裁,我都接受。” 眾人都惊了,但这种时候谁也顾不得震惊,纷纷和周言词撇清关係,力证自己与周言词筹谋的商家案无关。 轻鬆解决股东,商芜回到办公室里。 手机铃声响起。 佣人打来电话:“商总,你是不是给错地址了?这病房里什么人也没有啊,乱糟糟的,一地都是米粥。” 商芜心里一沉,从桌边站起身:“没人?” 粥翻了,人不见了。 这不对劲。 她隨即掛断,给小董打过去。 “我让你守著周言词,现在他人呢?” 小董气喘吁吁,焦急道:“我刚下楼给他买刮鬍刀去了,谁知一会的功夫人就没了!商总你別急,我现在就去调监控!就算他和几个保鏢跑路了,也跑不到哪里去。” 商芜心里隱隱不安:“打视频电话,我要同步看监控。” 她边说边往外走。 视频通话里,小董调取医院监控。 画面中显示,有一伙人在商芜离开的两分钟后,就进去直接將周言词和保鏢打晕带走了。 而那个跟在后面,最后进楼梯通道的人,很显然就是千珏。 商芜看到这一幕,脸色极为冰冷。 她没想到是千珏在搞鬼。 千珏背后的人是陆让父亲。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逼迫她离开陆让? 商芜捏著手机匆匆出了公司大楼,刚到外头,就看见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外头。 千珏摇下车窗,冲她点头:“上车。” 商芜站在原地没动,解锁手机。 看到她的动作,千珏不紧不慢道:“少爷现在在律所做最后的工作交接,他辞职了,忙著呢,上车吧,给他通风报信,你就再也找不到周言词了。” 商芜指尖一顿,抬眸看著眼前人。 她轻扯唇角,收起手机直接上车,抱著胳膊坐在后车座问:“你家先生这次想怎样?亲自要见我?” 千珏沉默开车,不理会。 商芜心里堵了口气,很想发火。 她忍著,看向窗外的风景。 很快车就在一个地方停下来了。 是个酒行。 商芜下车的一瞬,忽然顿住。 就像是迷雾中突然捕捉到一束阳光,眼前豁然开朗。 酒行。 汤雪莉曾说,玉家有人在临城开了个大酒行。 皖湖。 陆让几次都能带著她进入皖湖地界,还能一句话帮他解决那些巡逻的保鏢。 那枚类似於胸针的勋章。 陆让一拿出来,周泽安就老老实实配合他们。 还有督查院长的人脉。 以及,昨天晚上看到的婚书。 在陆让给她留白的那一页之前,她看到的那个眼熟的名字,是玉如韵。 玉家那个顶级美貌,差点做了电影明星的千金。 一股寒气从脚底生出来。 商芜按著车门,惊得无所適从。 他是玉家人。 陆让居然是玉家的。 “商小姐,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下车?” 千珏催促。 商芜不能淡定地咬紧唇。 她居然现在才发现。 怎么现在才发现…… 商芜双手颤抖,努力定了定神,走进酒行。 千珏引著她进去,穿过琳琅满目的酒柜去二楼。 楼梯和走廊都铺著厚重的波斯地毯,一脚踩上去,轻飘飘的,发不出丝毫声音。 商芜也跟著如同走在云端。 她紧紧跟隨千珏的脚步,努力打起精神,不想在气势上太过弱势。 可即便如此,玉家的名头压在身上,商芜也难免紧张。 直到他们来到一扇水晶玻璃门的休息室前。 千珏推开门:“先生,人到了。” 说完,他侧过身让商芜进去。 商芜定了定神,挺直背脊,踏入休息室中。 休息室的光线很暗,红木家具更是泛著沉鬱的光。 空气中漂浮著陈年酒的醇香,有个中年男人坐在红木椅上。 他五官立体,很正朗,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一个大帅哥。 他没有抬眼,看著侍者给他倒酒。 商芜能够看见,侍者被那人无形的压迫力笼罩著,双手都在发抖,呼吸放轻,脸也憋得通红,生怕惊扰了男人。 她只是看著,也感觉要呼吸不过来了。 商芜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来到男人的对面坐下。 “陆先生,你想和我谈什么?” 陆政没理,收回酒杯摆摆手,示意侍者下去。 等人走了,他才抬眼细细打量商芜。 商芜身体紧绷,总觉得他的目光很危险,像是两道惊雷悬在头顶上空,不知何时就要劈下来。 陆政的眼神蒙著层凌厉审视,一瞬又温和起来:“我知道陆让为什么对你感兴趣了,你身上確实有那种气质。” 商芜不动神色:“多谢夸奖,能说正事吗先生?” 陆政的目光凝住,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的用意,听说商家案已经出结果了,原先的证据链被推翻,有当初举证人的口供,商家从今以后清清白白,可以东山再起。” 他扫了一眼商芜:“我儿子陆让,已经没什么可以被你利用的,既然这样,你就和他断了吧。” “利用?” 商芜笑笑,镇定道:“我觉得您说错了,我没利用他,拋开个人感情不讲,他的委託费我出了,做我的法律顾问,十倍工资我也给了,我们是正当的交易关係,作为他的委託人,他理所应当要尽心尽力帮我翻案。” 陆政道:“他所动用的关係,已经超过他这个律师身份的能力范围內,你倒是会撇清关係,用了我们玉家的人脉资源,还能大言不惭说是理所应当?” 商芜轻勾唇角:“我从不知道陆让是玉家人,从没主动要求他干什么,之前在我眼里,他顶多是某家的富贵少爷,我都不知道他有什么背景,如何利用?” 陆政眯起眼:“巧舌如簧!我不想听你的狡辩,你告诉我,你还想不想三天后让周言词身败名裂,送去坐牢?” 商芜一点也不意外他会提起这个。 让千珏把周言词抓走,不就是为了让她妥协。 “我是想让周言词去坐牢,去死,或者身败名裂,但我也没必要非得折腾三天后的那场宴会,只要证据放出来,他依旧是人人喊打,哪怕消失了,也要被通缉抓捕。” 商芜耸耸肩,无所谓道:“他坐牢或早或晚的事,先生要是一定得蹚浑水,非要包庇罪犯,那就將他好好藏著吧,玉家一直高风亮节,不掺和外人的事,要是因此名声受损,可不关我的事。” “那你哥呢?商家呢?”陆政轻靠在背椅上,始终处於掌控者的上位,“你哥的入狱记录,商家东山再起的机会,你都不在乎?临城所有人对玉家趋之若鶩,只要我一句『別和商家人做生意』,你们还能挤进上流社会吗?” 商芜握紧拳头,目光陡然变得冰冷。 提到家人,她的紧张荡然无存,余下的,只有保护家人的本能反应。 她轻哼一声:“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等我哥出来,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就好,商氏集团重不重建都无所谓,什么上流社会,我也不稀罕挤,除非……” 商芜双眸微沉,直视著陆政:“先生要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害我家人。” 陆政不紧不慢道:“好,可以,这些你都不在乎,那我们来说说陆让,他现在辞职了,我可以让他回不了玉家,也找不到工作,堂堂玉家少爷沦落成无业游民,你觉得他能受得了这份屈辱吗?你们之间的感情好像也没多深,你篤定你能养他一辈子,还是以他那个心性,能接受跟著你吃软饭一辈子?” 商芜听了想笑,面容愈发明媚。 她不紧不慢地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你不会这么做的,如果这能对陆让造成威胁,你早就拿这个威胁他回去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拿来要挟我。” 陆政顿了顿,游刃有余的姿態微微收敛。 至此,十分钟的对谈,他並未占据上风。 商芜风轻云淡:“先生,我先回去了。” 她走出两步,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商芜,你们会分开的。” 商芜脚步一滯,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第107章 陆让有精神病,离开他 商芜出去,就看到千珏正等在外面。 见她脸色不好,千珏开口,终於说了有史以来语气最温和的一段话。 “商小姐,你城府深沉,穷尽算计,实在不適合我们少爷,先生虽不会伤害你们,但他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分开,何况,你们现在连正式的男女朋友都不是。” 商芜眼眸一暗,目光落在他身上,带著淡淡的嘲讽。 千珏又问:“怎么,你不信……” 商芜打断他:“如果是你,家人被害入狱,被下毒,公司资源人才被掠夺,你一无所有受尽冷眼,到最后將你护在身边的未婚妻,才是你的仇人,你会怎么做?” 千珏一愣。 商芜的语气更冷:“这么大的仇压在身上,我不穷尽算计,难道还要做只小白兔被吃得渣都不剩?!” 她攥紧拳头,努力不让情绪外露。 “我也想做无忧无虑的商家大小姐,现实允许吗?” 千珏哑口无言,神色怔忪地看著她。 “你们没有资格高高在上的评判我,除非先把我经歷的苦经歷一遍。” 商芜说完,转身离开。 千珏刚跟上,听到她在身后冷冷道:“不必了!我不需要你这条看门狗带路!” 商芜匆匆离开,在路边打了辆车。 “去青木监狱。” 司机眼神异样一瞬,踩下油门。 商芜揉揉太阳穴,靠在后车座,心里仍旧不平静。 她控制不住去想陆政说的话,还有千珏那看不起人的姿態,攥紧双手。 等到监狱门口,商芜深呼一口气,拍拍脸,儘量做出轻鬆的表情。 她在探监室等待片刻,门终於开了。 商芜立刻起身,对著商云深露出一抹灿烂笑容。 “哥!” 一月多没见,商云深的气色比上次好了不少,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了。 商芜更开心,眼巴巴望著他:“哥,我好想你。” 商云深笑容加深,微抿的唇角轻轻扬起,眼神像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 “阿芜,我也想你了。” 商芜迫不及待地示意他过来坐。 “哥,好消息,你很快就要无罪释放了,还有,父母已经被我接到身边,就等著跟你团聚呢!还有还有,过几天要开庭,你可得做好准备啊,待会我会让人把资料都送过来……”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嘰嘰喳喳,越说越兴奋,仿佛回到了从前商家还没出事时。 所有在外界被迫尖锐起来的稜角,都被商云深温柔的注视泡软。 商芜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小女孩的笑意,趁旁边的狱警不注意,戳戳商云深的手背又迅速缩回来。 “哥,你是不是也很期待?” 商云深笑著点头。 “是很期待,我太想你和爸妈了,能出去当然期待,不过……” 他认真打量商芜,语气变得郑重:“你得先告诉我,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商芜咬了咬唇,没想到还是会到这一步。 她嘆一口气,简略地说清楚周言词这些年做的事,以及自己如何復仇的。 商云深静静听著,表情越来越晦暗,复杂。 他眼眶发烫,目光一直落在商芜脸上,看著她说起这些事时,眼底的恨意与锋利又露出来。 这是商云深过往中从未见过的商芜。 生活的巨大变故,把她磋磨成现在这种样子。 “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別难过啊,我做这些事一点都不辛苦,三天后商家案就翻了,我们苦尽甘来了。” 商芜儘量说得轻鬆,不想商云深伤心。 商云深垂眸不敢看她,怕控制不住情绪,可眼睛还是越来越红。 他想问,商芜发现认真对待三年的未婚夫是仇人,心里痛不痛。 想问商芜独自支撑这些的时候累不累,怕不怕。 还想问问她扛著这些过往,夜里会不会想起来就崩溃。 他作为哥哥,从没想过有一天待在这种逼仄的监狱里,还要靠著妹妹在外面奔波走动,才得以重获自由。 “哥,你怎么哭了?我不累,不辛苦。” 商芜手忙脚乱的,给商云深找纸巾。 商云深擦掉眼泪,哑声道:“明明以前在家里,是我和爸妈宠著你,一点委屈不敢叫你受,现在,居然是你成了家里的顶樑柱,是我没用。” 商芜鼻尖发酸,赶紧笑笑压住情绪:“说这个干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是彼此的支撑,你们以前那么疼我,现在也是我该保护你们的时候了。” 说到这个,她抿了抿唇,忍不住提起陆让。 “哥,这次能够翻案,我的律师帮了大忙,他叫陆让,很厉害的,身份也不一般,是……玉家少爷。” 商芜琢磨著,打算把她和陆让的事也告诉哥哥。 原本她不知道陆让来自哪家的时候,还以为陆让父亲会对家里人出手。 到那个时候,她確实做好准备,会为了家人放弃陆让。 可知道陆让是玉家人之后,她没再有这个念头。 玉家不会出手作恶,晒,这是他们声望极高的原因。 毕竟玉家不插手任何事,划一片皖湖避世居住,与各路大佬都有交情,却不滥用关係,只和公家企业做生意。 只要家人不受到伤害,所有想要爭取的她都会爭取,尤其是陆让。 不过,陆政应该会出手打压。 和家里人表明態度,哪怕集团不能重建,她也不会放弃陆让。 然而商芜把这些事情全部说完之后,商云深却没有拿出祝福她的態度,反而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望著她。 商芜愣了下。 “哥。” 她没由来的心里紧张。 “你是觉得人家看不上我,我就不应该爭取去和陆让在一起吗?” 商云深深深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这个律师换做任何人,我都会双手赞成第们在一起的,但是这个陆让……他可能不行。” 商芜没想到他的態度会如此坚决。 明明从小到大,她所做的一切决定,家里人都支持的。 商芜指尖蜷缩,强忍著难受问:“为什么?哥,他帮我帮到这个份上,还不足以证明是对我是真心的吗?” 商云深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但这个陆让我听说过,我以前的狱友在玉家工作偷东西被抓住的,他透露过一件事情。” 商芜浑身紧绷,预感接下来听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问:“什么事?” 商云深一字一句道:“玉家现在的少爷有精神疾病。” 商芜微微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有精神病? “他有精神疾病,每年都会定时发作,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哥当然希望你努力爭取感情,但是他如果精神上真有病,你有没有想过,这会给你们生活和感情都带来影响?你们以后生的孩子很有可能也会携带著精神病的基因,也有发病的可能?” “哥很自私,只想著你,我很感激他帮我们家里翻案,我也愿意用一切能给的报答他,但是我不能看著我妹妹往火坑里跳,这件事情你得慎重考虑。” 商云深话锋一转:“但我觉得,你应该跟爸妈商量一下,我们都充分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真深思熟虑,考虑好要跟他在一起,那么我也不会真的反对到底。” 商芜神色逐渐复杂,忽然想到了陆让上回消失三天,被她在家里发现的事。 那时陆让確实不正常,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那遍地的空牛奶盒,也让她感到震惊。 她毫不犹豫相信了商云深的话。 她知道,哥哥说的並不是空穴来风,陆让他確实有某些精神方面的疾病。 可是这样,就不和陆让在一起了吗? 商云深又道:“我知道,你们並肩作战,力排万难,很容易產生一些感情,趁著现在感情不深,你慎重考虑,当断则断。” 商芜指尖蜷缩。 感情不深…… 捫心自问,她对陆让確实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但如果要和陆让断了,以她的脾气,只能是为了家人,不可能因为陆让有病就立刻划清界限。 那样的话,她成什么人了。 商芜转移话题:“哥,现在还是先別说这个了,这都不重要,总之,你好好在监狱里看案件资料,等开庭的时候,严律师会跟你交代清楚的。” 她说完便起身。 商云深抬眸,担忧地望著她。 “阿芜,你还好吗?你……” “哥我先走了,你好好的。商芜不让他继续说,露出一抹笑意,转身离开。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探监室门口,商云深嘆了口气,忽然有些后悔她他提起这个。 可这是他自己的亲妹妹,喜欢的人有精神疾病,妹妹还要考虑在一起的时候,这些是他该提醒的。 商云深也不知道,接下来商芜要如何抉择。 而门外。 工作人员听完全程,才转身出去打电话。 “陆先生,这边商云深已经和她透露了。” 陆政淡淡道:“嗯。” …… 商芜匆匆离开监狱,坐上车。 她心乱,来不及细想,只能捡最重要的事情处理,给小董打去一通电话。 “周言词回来了吗?” “没有啊,怎么找都找不到,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商总?”小董人都麻了。 “不许报警!” 商芜打断他,眯了眯眸子:“再等等吧,看他会不会回来。” 她已经跟陆让父亲表明態度,不管周言词有没有回来,她都不在意,也不影响商家案审理的结果。 她相信玉家是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小董问:“那他要是万一不回来呢?咱们三天后要举办的那场宴会,要不要先取消掉啊?我都已经跟所有的记者写好邀请函了,还没发出去呢,现在来得及。” 商芜眼神闪烁,想了一下。 “先別急著发,邀请函等明天下午再发也不迟,现在什么都不要做。” 小董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便照做了。 商芜则回到办公室。 她心事重重,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陆让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 见她回来,陆让起身。 “你去哪里了?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你。” 第108章 差一点掐死周言词 商芜响起哥哥说的话,一瞬对上陆让的眼神,心绪百转。 她神色自若,走过去:“去了趟监狱,看我哥。” 陆让將她隨手脱下的大衣接过来,问:“说了什么?” 商芜迟疑一瞬:“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他了,周言词做的事。” “还有吗?”陆让追问。 商芜摇头,去抓水杯:“没了。” 她转身去接水,却被陆让拉住。 陆让抬手,掌心覆上她的脸:“真的?” 商芜总觉他今天怪怪的,忍不住推开他的手:“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话还没说完,她身体突然腾空。 陆让將她托抱上办公桌。 商芜还拿著水杯,只能將腕骨搭在他肩膀上,稳住。 陆让双手落在她腿侧,一个保护却又带了点逼进的姿势。 他紧盯著商芜:“你撒谎,你和你哥提起我了。” 商芜想下来,双腿还没尝试著触地,陆让就上前一步,紧贴著桌边。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商芜被迫叉开腿,双腿不得不掛再他腰间。 这个姿势太曖昧,她脸微微红了,认输:“我確实和我哥提起你了,商家案里,你可是第一大功臣,我怎么可能不提你。” 陆让问:“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商芜装傻:“我不是不好意思承认嘛,我还和我哥说了,在考虑跟你在一起的事。” “除了这个呢?”陆让不放过她,“你哥跟你说了什么?” 商芜沉默。 她想到,哥哥这阵子在监狱里一直没被为难,是陆让安排人护著的。 既然监狱里有他的人,那他一定知道她去见哥哥谈了什么。 商芜咽了咽口水,眼神开始躲闪:“没什么,哥哥说尊重我的选择,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你哥告诉你,我有病。”陆让打断她。 商芜只好点了点头,一直不敢和他对视。 她本不在意的,却不知道陆让会不会忌讳別人背后议论。 陆让双手紧扣桌边,眼神晦暗难测:“那你信吗?” 商芜愣了下。 陆让一字一顿:“商芜,你信不信我有精神病?” 商芜握紧水杯,被他掌控在这咫尺之间,所有心思都无处遁形。 她很会演戏,至少在周言词及沈眠面前时,从不曾引起怀疑。 可陆让总能看出她心中所想,让她想隱瞒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和眼神才自然。 商芜心一横,快速道:“我本来不会信的,但是上次去你家找你,你那个时候很不对劲,再听我哥这么说,我……確实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她说完,紧接著安慰:“没事的陆让,我不在意,你有没有病我都不在意。” 陆让继续逼问:“如果你不在意,为什么一开始不肯和我直说?” 商芜无奈:“我是怕你介意,不想和我提起这种事,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陆让抿唇,眼神意味不明。 光照不进他深黑的瞳孔里。 秘密突然曝光,迫使他不得不去想起心理医生说的话。 “你的病情看似平稳,只不过是远离了原来的环境,没有发病的触发场景和物品。” “可你的身份不同,你的根在玉家,还是逃不掉的,你只能去直面问题,一次又一次,直到你不再有应激反应。” “我建议你,真正把心理问题解决,再去试著与人建立深度连结。” 陆让看著商芜白里透红的脸,健康而又明媚的气色。 他不想让商芜发现这件事。 或许他这辈子就该一个人,独自承受沉重的过往。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他想帮商芜摆脱阴霾,拉进阳光下,再往他的深海里拖。 陆让死死攥著桌角,掌心刺痛,声音愈发低沉:“你哥说得有道理,你確实该好好考虑,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到底合不合適。” 商芜睁大眸子。 陆让低声说:“商芜,你只有一次机会逃跑,再好好想想,以后我不会给你反悔的余地,绑,也得把你绑在我身边。” 他直起身,把商芜抱下来,替她拽了拽往上皱起的裙子,拿著手机要走。 商芜错愕:“你去哪里?” “去把周言词带回来,以后陆政再找你,给我打电话。” 陆让说完已经走到门口,他拉开门出去,又顿了顿,回过头看商芜:“你一直想知道我的背景,现在知道了?” 商芜点头。 陆让也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商芜呆呆站在桌角,腿上尚有和陆让紧贴的余温。 这就走了? 不是,她都没来得及说,她明明不需要考虑。 精神病又怎样?不就是把自己关在家里喝牛奶。 大不了等以后她找个牛奶供应商,保证供过於求,成吨给陆让送过来。 商芜立刻拿出手机给陆让打电话。 电话通了,她立刻说:“我考虑好了,我不介意。” 陆让沉默两秒:“你认真考虑。” “我认真考虑了,我真的不介意。”商芜语气篤定。 陆让:“不急,你慢慢和家里人商量,別妄下判断。” 商芜本来还没急,现在听到这话真的急了:“家里都很尊重我的!我真的不介意,你不就是喜欢喝牛奶吗?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喝,但是我乳不耐受,可能会拉肚子。” 陆让:“……” 他把电话掛了,甩过去一份心理诊断书。 商芜打开邮件,努力理解诊断结果,不自觉地念出来。 “心理创伤引发情绪波动,表现为自我封闭,或情绪失控。” “多数时候沉默崩溃,自我封闭,持续重复某一个特定行为。” “发病时间多为冬季开始,春季频繁,需病人自行克服心理阴影……” 看完以后,商芜深吸一口气,终於明白为什么陆让要让她慎重考虑,为什么他怕被自己知道。 原来喝牛奶只是陆让上次发病时重复的一个特定行为。 下一次,也许他会重复別的。 更或者,下次他不是自我封闭,而是失控发疯。 商芜思考几秒,拿起手机郑重地回復陆让。 【除了光著身子到街上跳舞,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信息发过去,陆让没回。 这时,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商总,你这消息內容也太没情商了吧!” 商芜嚇得手机差点扔了,转过身就见阿影站在后头,不知来了多久。 她立刻將手机屏幕竖起来,贴近胸口。 “你都看到了?” 阿影点头:“陆律师有精神病。” “嘘。” 商芜装凶:“你不许说出去。” 阿影笑了:“不会的,这种事我干嘛要乱说,不过商总,你这么回復,怪不得人家不理你。” 商芜疑惑,有些不服气:“我应该怎么回?” “你可以说,不管你怎样,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矢志不渝,我们不会被困难打倒,我陪著你……” 商芜还没听完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停,这样挺好的,我不会说这种肉麻话。” 她赶阿影去开会。 阿影离开后,商芜很快就接到小董的电话。 “陆律师把周先生弄回来了。” 商芜问:“陆让还在吗?” “走了。” “好,我马上去一趟。” 商芜开车赶往家里。 周言词家门口,小董正在等。 看到她过来,小董就道:“他脑震盪还没恢復就被打晕,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商芜嘖了一声,嫌麻烦。 小董问:“刚才周夫人打电话了,我帮忙接的,说先生回家休养了,过两天再请医生过来看,她没怀疑什么。” 他跟著商芜上楼:“要不要请个医生过来给他看看?” “不用了,又死不了。” 商芜走到房间门口,看到周言词睡在床上,紧闭双眼。 他更瘦了,颧骨微微凸起,眼下一片乌青,整张面容带著挥之不去的倦意,额前碎发贴著皮肤,唇角乾裂起皮。 想到周言词从前身著西装,张扬夺目的样子,商芜讽刺一笑。 “你觉得周言词还帅吗?” 小董认真端详两秒:“底子摆在这里,也还是帅的。” 商芜瞥他一眼:“你眼睛是不是被苍蝇叮了?” 小董挠挠头:“他,他和以前相比像是变了个人,我都不敢认了。” “惹了我就是这种下场。” 商芜走过去,站在床边:“一直醒不过来,太误事。” 监狱里哥哥发红的眼睛一闪而过。 她心底恨意升腾,伸出手,直接掐住周言词的脖子。 小董愣了下:“商总……” 商芜置若未闻,用力收拢指尖。 周言词体温有些高,脖间皮肤烫著她的掌心。 商芜愈发用力,紧盯著周言词逐渐变紫的脸色,眼神冰冷。 她覆上第二只手,用力往下按掐。 周言词额头青筋突起,出了一层细汗,浑身一抖,猛地被憋醒。 在他睁开眼的瞬间,商芜依依不捨地鬆开手。 她换上笑意,担忧道:“言词,你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周言词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恐惧像藤蔓一样紧紧裹住心臟。 他大口大口喘著气,眼神阴鬱带著一抹恐惧,说话时,声音沙哑撕裂:“你,你刚才……” 商芜抢话:“你刚才做噩梦了吧?一直掐著自己的脖子,现在还好吗?” 她说著,体贴地端过一杯水。 小董看傻了都。 周言词想起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没去接那杯水,只死死盯著商芜。 “是你让人把我打晕带走的?” 商芜蹙眉:“你说什么呢?我满心希望你快点好起来一起办宴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都不知道那伙人是谁。” 她將水杯递到周言词嘴边。 “来,喝点水吧。” 周言词確实渴急了。 他连忙接过商芜手中的水杯,刚想要喝,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直接將她的手挥开:“我不喝!” 商芜后退,杯中水泼湿她的大衣。 周言词按住床边,眼底满是忌惮和警惕。 “商芜,你是不是买通你父亲的医生给我下毒了?” 第109章 她来给他安全感 商芜的目光平静如湖面,盯著周言词两秒:“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回头看向小董,茫然道:“你能听懂吗?” 小董立正站好,正经地摇摇头:“听不懂,看来周先生这是撞坏脑子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商芜配合地点头:“那就把医生叫过来看看吧。” “別装了!” 周言词低声呵斥,眼里燃烧著怒火。 他呼吸急促,脸色缓过来后,变得苍白虚弱。 他咬紧牙关:“从我让你父亲的医生过去治疗开始,就浑身无力又噁心,手抖得拿不住东西,和你父亲的症状一模一样。” “我的保鏢还看到医生跟你说话,你们俩单独在车里谈了几分钟。” “你知道了,是不是?” 商芜眯了眯眸子,窗纱飘起来,一阵微风扫过,几根碎发挡在她额前。 她抬手將发拢在耳后,完完全全將满脸的冷意露出来。 “我知道什么?” 她轻声问:“知道你每天让护工在我父亲药里放东西?” 周言词脸色骤变,隨即故作镇定:“你胡说什么?” “不是吗?那你为什么说我给你下药,还说和我的父亲症状一样?” 商芜缓步走近他,纤细手指抓紧宝半杯水,递过去。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周言词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慌乱。 他无法再说下去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他做的事,却不能搬到檯面上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否则,他们结不成婚,也必定得彻底撕破脸。 他还没有把公司和资產弄到手,还没將商芜圈在周家,好好教训她在外面和律师鬼混的事。 现在不能摊牌。 周言词喉结上下滚动,隨即恢復平日里那副温柔面孔。 他轻嘆:“刚才是我糊涂了,说梦话呢,我怎么会伤害叔叔,他以后可是我的岳父。” 为了表忠心似的,周言词迫不及待接过那杯水,仰头喝下两口。 商芜笑了。 等周言词把空水杯递过来时,她没有去接,手错开半分,直接探上周言词的手腕,用力握住。 周言词一怔。 “是啊,我们以后可是一家人呢,言词,你可千万別伤害我父亲,我最討厌有人伤害我的家人,如果有人敢这么做——” 商芜指甲掐进周言词的皮肤,“那他真的会生不如死。” 周言词吃痛,却不敢动,眼神闪烁:“你这是在威胁我。” “怎么会。” 商芜鬆开手,將水杯接回来,“我只是在告知你,我的底线是家人,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应该坦诚相待。” 周言词盯著商芜,笑笑:“好,我一定会的。” “后天的宴会,你要和我一起办,待会医生会来给你治疗,你,没意见吧?”商芜挑眉询问。 周言词深吸一口气:“没意见,都听你的。” 商芜拨了拨腕间的手錶,头也不抬:“半个小时后我还有会,你睡吧。” 她转身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楼下传来敲门声。 小董立刻下楼开门。 商芜则头也不回地拉上房门。 楼下,有人正焦灼拍门。 “来了来了,谁啊!” 小董打开门,以为是医生,没想到会是周母。 他愣了下:“夫人。” “我儿子呢!是不是在这里?” 周母说罢就要闯进去。 商芜上前一步,挡住周母。 “夫人,言词他不舒服,需要休息。” 周母脸色铁青,冷笑:“不舒服还不是因为你?你不让他在医院里好好休息,带著他瞎折腾什么!” 商芜眼底划过不耐:“夫人冤枉了,我没折腾他,是有人故意把他打晕带走的,可能是他在商界结仇的人吧。” “公司都是你的了,要寻仇也是找你吧?商芜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引起,还要不要和言词在一起了?” 周母紧紧盯著她,心里非常没底。 当初她儿子和沈眠的事曝光,公司一团乱糟糟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正常人突然得知未婚夫出轨前女友,还让前女友怀孕了,难道不是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可商芜叫眼泪都没掉,趁机把集团总裁的位置抢走了。 从那之后对他们母子俩的態度更是一落千丈,基本的尊重都没了。 为稳住商芜,周言词前不久还把所有资產都给她了。 现在反倒是他们被牵著鼻子走,周家老爷子生前创建的公司,竟然没有他们一分股份在里面,合理吗? 周母越想越慌,她忍不住旧事重提:“商芜,別忘了你家出事,你哥入狱,你作为商家人被传唤调查的时候,是谁从局子里把你捞出来,力排眾议跟你订婚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商芜望著周母,目光下移,定在她脖间的钻石高定项链上。 这还是今年周言词在周母生日的时候送的。 可周言词能继承公司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是踩著他们商家赚的。 周母纵然不知情,作为既得利益者,她也该吃进去的好处吐出来。 商芜温婉一笑,不与周母起衝突:“能嫁给周言词確实是我的福气,放心,我会好好『报答』这份恩情。” 周母没听出来她的暗示,愣了愣,一时不知道如何发作。 小董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低声道:“请吧夫人,不然,我只能让保鏢把您请出去了。” 一看到小董那副低眉顺眼效忠商芜的样子,周母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抬手,指了指小董。 “你也是个白眼狼!” 小董连忙把头低下头,不屑地撇撇嘴。 等人走了,商芜才看他:“守好这里,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宴会的媒体记者可以请了,都招待好。” 她还指著这些人大肆宣传真相。 当年,商家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临城笑话。 这次,她要商家的无妄之灾传遍全国。 商芜定了定神,回头看看这座別墅。 “找个中介把別墅掛牌卖出去。” 周言词把所有资產都过到她手里了,包括这栋房產。 一想到周言词和沈眠在里面不知过了多少夜,她就觉得噁心。 商芜坐进车里,开车时想打电话给陆让,想了下,转而打给严岳。 “严律师,我哥哥那边的事都打点好了吗?” 严岳笑道:“放心吧,万无一失。” “辛苦了,案子结束之后,我再给你包大红包。” 说罢,商芜话锋一转:“对了,陆让在律所吗?” “他已经辞职啦,除了交接工作不来律所的。”严岳疑惑,“咦,你不是知道吗?” 商芜笑笑:“我知道,只是我找不见他人了,你帮我问下他在哪里,把地址发给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严岳顿觉怪怪的,“那你等我两分钟。” 商芜目视前方:“好的。” 电话掛断,车厢寂静下来。 商芜目视前方,握紧方向盘,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太知道脆弱的时候,有人坚定的选择和支持有多重要。 陆让非要让她最后考虑一次,又不信她秒回答的话,是太没有安全感。 在她无助的时候,陆让同她一起衝锋陷阵。 不提感情,现在也她该报答陆让了。 商芜很快得到严岳的回电,得知陆让在法院安排商家案的事,她心里一暖,猛踩油门。 五分钟后,她到了目的地,坐在办公室外面等。 走廊很安静,时不时有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员经过。 商芜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她仰头,与陆让对视个正著。 陆让关门的动作迟缓一瞬,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给你我的答案。”商芜站起身。 陆让抿唇,看到她又穿了高跟鞋,把她拉走。 刚进电梯,商芜便一步靠近他,高跟鞋尖抵住他的皮鞋,轻轻踢。 “陆让,我不在意你的病。” 陆让垂眸:“高跟鞋?” 商芜扯他衣角:“我跟你说认真的。” 陆让沉默两秒,问:“你看过我真正发病的样子吗?话不要说的那么轻易。” 叮—— 电梯门开了。 陆让两步出去,单膝蹲下,语气不容拒绝:“上来。” 商芜还没反应过来,衣角忽然被人用力一扯。 她控制不住,惊呼一声往前倒,趴在陆让的后背上。 陆让將她背起来,一步步稳当地往外走。 商芜平復呼吸,趴在他温暖的背上,指尖戳他胸前的律师名牌。 “你刚才什么意思,你怕我接受不了你发病的样子吗?那要是你一直不发病,我就要一直等著?” 陆让没说话。 法院大门外有长长的三层台阶。 他步伐沉稳有力,將商芜背到车边:“我送你回家。” 商芜不准陆让转移话题:“上次不就看到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 陆让深深看她一眼:“那是我今年第一次,也是最轻的一次,往常到深春……” 他顿了顿,给商芜打开车门:“之前是我太自私,没告诉你这件事,你先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来我的世界。” 商芜无可奈何,放缓语气:“好,先回去吧。” 她绕到主驾驶,坐进去换上平底鞋。 “我的腿已经好了,上车,我送你。” 陆让微微蹙眉,抗拒:“別把我当做病人照顾,像往常一样就好。” 商芜勾唇:“什么啊,我只是送你之后还要去个地方。” 陆让坐进去。 车开出去没多久,商芜指尖沿著方向盘,落到陆让手背上。 “你別让我等太久,都说我不在意了。” 陆让微怔,眸光渐渐晦暗。 他抽回手拿出手机,久违地找出心理医生的號码,发送简讯。 【怎么主动触发心理阴影,导致发病?】 商芜见他一直迴避,有些失落,抿唇不再说话。 车停在陆让的公寓门口。 商芜目送他下车,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升上车窗,调头走了。 下一秒,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商芜接通:“怎么了?” 陆让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明天见。” 第110章 「別怕我,別不要我」 隔天,商芜一整天都没接到陆让的电话。 倒是周言词能下地走动了,嚷嚷著要离开別墅,小董带人守著,拿他现在必须封闭治疗的那一套说辞来搪塞。 到晚上,商芜到达芙蕾雅设计分部,正准备静心设计下一个季度的新品。 电话响起,是陆让打来的。 商芜眼里浮现笑意。 “陆……”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人群的惊慌尖叫,像是某个极度混乱的现场。 商芜心里一紧,捂著手机认真听:“陆让,你怎么了?现在在哪?” 手机那边传来千珏焦急的声音。 “商小姐,我在上次那个酒行,帮个忙,把陆让家里的医药箱拿过来!他现在有点不正常!” 商芜不淡定地站起来。 “他是不是发病了?” 千珏一愣,显然没想到她是知道这件事的,接著毫不犹豫道:“是。” “我马上来。” 商芜掛断电话,抓起车钥匙匆匆下楼,一路上都在担心。 她想像不到陆让发病时的样子,上次看到的是陆让发病期末期,已经恢復正常的时候。 听著通话里的背景音,现场情况恐怕很严重。 半个小时后,商芜拿著医药箱赶到酒行,车还没停稳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酒行一楼被黑衣保鏢围得水泄不通,什么都看不到,不断有惨叫和打砸声传出来。 路人纷纷被拦截在路对面,不敢靠近,眼带恐惧地议论。 商芜下车时,依稀听到几句话传来。 “有个疯子……攻击人。” “把好多酒都砸了……” 商芜下意识加快脚步,扬声提醒:“让一让!我送药来了。” 黑衣保鏢这才让路。 商芜一头扎进去,猛地又停下? 酒行奢华的装潢被砸得粉碎,空气中瀰漫著威士忌和红酒混合在一起的奇怪酒味。 水晶吊灯上满是飞溅的鲜红酒液,酒柜也有一半都被砸碎。 千珏为首的十几个保鏢將陆让围在中间,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受了伤。 陆让身形挺拔,双手攥成拳头,眼神空洞又泛著凌厉的杀气,黑色衬衣完全皱了,湿一块干一块的,沾满酒水。 商芜能看得出来,现在陆让已经完全失去理智,顿时不知所措。 这种情况怎么吃药? 千珏正双手往下压,做一个让陆让冷静的手势,“你別再砸了!搞出这么大动静,不好压消息的,別给你爸添乱了行吗?” “你爸”两个字挑动陆让的神经。 他眉骨一压,衝著千珏出手。 身侧一个保鏢想帮忙拦住,整个人被陆让踹出去,直直撞到酒柜上又摔倒。 酒柜玻璃爆裂,全部砸在保鏢身上。 陆让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像是隨意捏死了一只蚂蚁,紧紧盯著千珏这个终极目標。 “商芜你还愣著干什么!拿药过来!” 商芜如梦初醒,拿著医药箱跑进去,踩到地上的玻璃碎片差点滑倒。 与此同时,三个保鏢朝著陆让扑过去,试图制服他。 陆让捞起桌边的酒瓶,朝著最先扑过来的保鏢砸下去! 那保鏢捂著头惨叫后退,左右两个人则趁机按住陆让的肩膀。 更多的人衝过来,將陆让死死压在桌上。 陆让一声不吭,抿著唇奋力挣扎,奈何纹丝不动。 千珏一把夺过商芜手里的医药箱,匆匆翻出来一个针管。 他拔掉仿尘保护套,尖利的针头反射出冷光。 千珏拿著针管衝著商芜指了下:“给我找镇静剂。” 商芜看了眼陆让,急忙翻找医药箱。 陆让的脸紧贴著桌面,几乎变了形,他死死盯著千珏手里的针管,好几次商芜翻找时,胳膊都快要碰到针尖。 他肩膀忽然鬆懈下来。 连带著保鏢也觉得他没力气了,隨之卸力。 在他们放鬆警惕的瞬间,陆让猛地向后肘击压在他身上的一个人! 那人的颧骨被撞击,疼得大叫一声后退。 叠在陆让身上的保鏢也都踉蹌著散开。 陆让挣脱控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千珏。 “找到了!” 商芜刚拿起一只小到只有半截手指长的药瓶,眼前忽然出现男人肌肉线条賁张的手臂。 她呼吸一滯,就看到陆让將千珏拽了过去,抓住千珏的胳膊用力撞向酒柜! 千珏疼得鬆开手,针管掉在地上。 他急忙用另一只手格挡陆让砸过来的拳头,屈膝撞向陆让的腹部。 陆让躲开的同时,还紧紧抓著千珏的肩膀,將他扯到桌边,去拿桌上的酒瓶。 商芜知道,千珏一定是这里面能和陆让过招的了,他要是彻底失去战斗力,没人能制住陆让给他打镇静剂。 她当机立断,在陆让顺利得手之前抢过那只酒瓶,藏在身后。 陆让眼神一冷,被激怒,甩开千珏,去看背后抢他酒瓶的人。 对上他麻木的眼神,商芜有种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 她攥著酒瓶,手心出汗,下意识后退:“你,你冷静点,我们不是伤害你的……” 话还没说完,陆让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朝她出拳。 千珏大吃一惊:“躲开!” 凌厉的拳风已经到了近前,商芜连躲的资格都没有。 她嚇得闭上眼睛,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忽然,商芜感到额前的头髮被拳风扫起来。 陆让瞳孔急剧收缩,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干扰了他的行为。 攻击她的拳头硬生生偏离两厘米,砸向她身后的酒柜。 轰——!! 三米高的酒柜玻璃发出巨响,无数碎片碎裂掉落。 商芜茫然地睁开眼,还没看清楚眼前,忽然被一只手大力攥住。 陆让近乎於粗暴地抓住商芜,往他身上猛扯,另一只手狠狠按住她的后脑勺,身体半旋,转身的同时將商芜搂进怀里。 商芜几乎是撞进他满是血腥味的怀中,头顶狠狠磕在陆让下巴处。 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碎片落地声。 商芜能清晰感觉到陆让的身体骤然绷紧,像一块无懈可击的坚硬盾牌,將她严丝合缝地护在怀里。 震聋欲耳的破裂声似乎还在耳边。 商芜的世界里只剩下嗡嗡耳鸣,还有陆让有力急促的心跳声。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这一切。 千珏死死盯著商芜。 不,是盯著挡在商芜后脑勺的那只手。 陆让的手早已经鲜血淋漓,血顺著手背流向他的手臂,即便已经重伤,却还在死死护著商芜。 这一幕,惊得眾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让发病时或狂躁或自闭,有时毁天灭地像个疯批暴徒,有时连续十天能不说一个字。 十二年的发病期,千珏从没见陆让被外界任何因素干扰过。 可现在…… 千珏喘了口气。 商芜从陆让的怀里缓缓抬起头,余光扫到从上方流在她肩头的血跡,倏然一惊,就要挣扎出陆让的怀抱。 “你受伤了,给我看看!” 陆让按著她一动不动,心臟疯跳,呼吸急促又沉重。 直到她听见陆让缓缓开口。 “阿芜。” 商芜僵住,被这沙哑的声音轻轻拂过心臟。 她没有再挣扎,抱住陆让:“你清醒了吗?” 陆让下頜抵在商芜头顶,闭著眼,有气无力道:“对不起。” 商芜心里一酸:“不需要你道歉,你又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 陆让耗尽所有力气,就要扶著跪下去。 千珏和几个保鏢连忙围过来扶著他,眼里带著一丝震惊的探究。 竟然真的清醒了? 千珏连忙朝外面的人吩咐:“去开车,送皖湖医院!” 温热的血顺著陆让的手往下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小心翼翼又有些笨拙地触碰商芜的脸颊。 “是……是我故意发病给你看,对不起,差点伤到你。” 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很艰难,裹挟著浓浓的紧张。 “你別怕我……” 商芜心口一痛,握住他的手腕,掌心满是黏腻的血。 她摇摇头,眼睛发红:“不会的,我不会怕你。” 陆让的手开始剧烈颤抖,身形晃了晃,终於支撑不住地倒下去。 “陆让!” 商芜慌乱想抓他。 几个保鏢扶住陆让的后背。 陆让盯著商芜,目光只在她一个人身上,带著几分偏执:“別不要我……” 话落,他的头偏过去,重重砸在商芜肩头上。 肩头沉重,陆让微弱的呼吸扫过商芜颈窝。 她死死抱住陆让,眼角蹭到血跡,颤声呵斥:“愣著干什么!把他抬去车里啊!” 千珏一个激灵:“车来了没!家庭医生和心理医生呢?让他们待命!” 他说罢,直接將陆让抗起来往外走。 商芜腿都是软的,跟著走出去,又折返回来,將医药箱带上。 第111章 她是他唯一清醒的解药 两位医生已经到了。 一个给陆让做检查清理伤口,一个听千珏说事情经过。 心理医生听完陆让发病时候的表现,立即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盯著商芜上下打量。 商芜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心思都在陆让身上,蹙眉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陆律师发病后是不会被强行唤醒的,可他竟然能在混沌的时候认出你,逼迫自己从发病状態中抽离出来,简直医学奇蹟!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心理医生越说越亢奋,指了指商芜:“你就是他的药。” 商芜一阵错愕。 她目光落在陆让身上,看著他苍白的面容,轻轻嘆气。 “他说他是故意发病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医生摊摊手:“我也不知道,还以为他主动触发病情,是想看看这段时间用药有没有效果。” 他沉吟:“往常陆律师这种暴戾的状態也时常出现,不过不会在酒行这种公眾场合,这次是怎么回事?” 心理医生想了想:“酒行是不是他最近接触的地方?” 千珏疑惑:“没有啊,少爷知道这是先生的酒行,从十二岁那年之后就没来酒行玩过了。” 商芜眼神闪烁,睨他一眼:“你家先生把我请过去的事,陆让知道,这怎么不算是近期接触?” “那就对了。” 心理医生用笔指了指商芜:“他在意你,你去的这家酒行,对你或者他来说都不是好地方,因此他发病之后如果出现毁灭倾向,会第一时间找到这个地方搞破坏。” 商芜一时沉默。 她想到陆让说,让她见识一次他发病的样子,再確定要不要真的和他试著在一起。 所以,陆让是不想让她那么快下决定,又不想一直拒绝她,让她等著他不知什么时候发病,才主动触发病情。 商芜的心头仿佛被人掐了一下,酸酸涨涨,还有点疼。 这个傻子。 平时做事冷静睿智,怎么到感情上就不顾一切净做疯事。 商芜揉了揉额头,问:“他这次触发病情用了什么办法?” 心理医生看看她,又看看千珏:“好像是一个地方,墓地。” 千珏脸色微微变了,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盯著商芜。 商芜直接问:“你干嘛这么看著我?” 千珏扯了扯嘴角,嘲讽道:“他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去触碰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真是……” 商芜:“什么意思?” 千珏没好气地站起身,脸色冷得厉害:“我要把这件事匯报给先生,先生一定不会再容忍陆让这么闹下去了。” “他不会再闹,他只是害怕我一时衝动,不了解他发病的样子就要在一起,现在我看到了,以后他就不会再这么做。” 商芜站起身,也冷冷瞧著千珏:“你敢告诉陆让父亲,我跟你势不两立!再说了,如果不是我把酒瓶抢走,你的脑袋早就开了,还好意思回去告状?” 千珏一时词穷,哽住了。 商芜懒得理会他,径直看向心理医生,伸出手。 “给我陆让所有的治疗记录,以及你们每一次的谈话內容记录,我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 千珏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说话,心理医生就先断然拒绝。 “这不仅仅是陆律师一个人的事,还是玉氏家族的秘密,我不能不经过玉家的同意告诉你,除非陆律师自己愿意告知你。” 商芜抿了抿唇,不再强求。 这时,旁边的医生惊喜开口。 “少爷醒了!” 商芜和千珏同时走过去。 陆让睁开眼睛,直接坐起身,抽回还没包好纱布的手,就往外走。 商芜愣了下,连忙拦住他:“陆让,你干什么去?还没包扎好。” 心理医生眉头一皱,紧盯著陆让的神態:“他还在发病期,没那么清醒。” “少爷。”千珏的语气小心起来,“你这是要干什么去?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 陆让目光沉得厉害,闻言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杀人的事,你也能做?” 千珏愣了愣。 商芜立刻顺著他哄:“你想杀谁?我去帮你好了,你別跑出去,外面太危险了。” 陆让这才坐下来:“周言词。” 商芜以为自己听错了,俯身轻声问:“你为什么突然要杀他?” 陆让转过头,直视著她:“他欺负商芜。” 商芜怔住。 千珏紧张担心的表情荡然无存,深吸一口气,才忍住翻白眼的衝动。 他怀疑商芜给陆让下蛊了。 发病后满脑子想的居然还是她,和有关她的事。 商芜坐下来,笑著指了指自己:“陆让你看清楚,我就是商芜,我没有被欺负,至於周言词,我会亲手收拾他的。” 陆让看著她不说话,但总算是没要出去了。 商芜拿起一条毯子,盖在他腿上,抬手碰碰他嘴角的伤口。 “疼不疼?” 陆让微微点头:“不疼。” 商芜凑过去,扶著他的胳膊,柔声哄著:“那就躺下来休息吧,睡一会就好了。” 陆让抿紧唇,什么也没说。 “躺下,睡一觉。”商芜眨了眨眼,“好不好?” 陆让对上她的期待眼神,慢慢躺下来。 “对,就是这样,真棒。”商芜把一只枕头拽过来,枕在他后脑,起身给他把毯子盖好。 “继续睡,我就在这里陪著你,哪里也不去。” 她语气轻柔得像块。 陆让慢慢闭上眼睛,双手鬆懈下来。 医生鬆了口气,继续帮他包扎。 商芜也跟著鬆懈下来,坐在床边低头注视著陆让。 千珏全程看著没人能压制,有时候打镇静剂都没用的陆让就这么被商芜几句话安抚下来,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医生。 那么多人那么多药都没办法改善陆让的发病症状,几句哄人的话就好了? 他握紧拳头,没好气道:“行了,给他包扎好就都走吧,我看这儿有一个人就够了。” 商芜抬头瞥他一眼:“那你还不赶快出去?” 千珏无话可说,冷哼一声离开。 等人都走了,商芜也精疲力尽。 她轻轻靠著陆让,闭上眼睛,抱著陆让的胳膊渐渐睡过去。 …… 等商芜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柔软温暖的床上。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窗帘还拉著,隱隱透出外面的阳光。 她一侧头没看见陆让,立刻提起口气,坐起来推门出去。 客厅里,陆让正望著窗外,包著纱布的手中捧著一本晦涩难啃的法学书。 商芜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过去。 “陆让?” 听到身后的声音,陆让转过头,眼神闪烁了下,昨天的种种事情全都在脑海里回放。 他躲闪商芜的目光,站起来,“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商芜几步走过去,认真盯著陆让:“你恢復了?” 陆让沉默点头,就往厨房里走。 商芜拉住他,蹙眉:“你干嘛躲我?” 陆让顿了顿:“没躲你。” 不等商芜说什么,他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找食材。 商芜明白了,跟著走进去,看到冰箱里满满当当的食材。 明明上次她来的时候,冰箱里什么也没有。 商芜好奇:“你这些食材什么时候买的?是开始自己做饭吃了吗?” “上次你来以后,我一直在买。” 陆让拿出吐司,问她:“我还不会做饭,先吃点这个?” 商芜脚尖轻点,走到他面前,笑著问:“我知道了,就因为上次我来你家什么也没有,你不想下次还会出现在这种情况,就一直让人送食材来,是不是?” 陆让不自在一瞬,將吐司放进烤箱加热。 “没有。” 话落,商芜两只手环过他的腰,从后面抱住他:“好了別弄了,你的伤应该很疼吧,別乱动。” 陆让僵住。 他完好无伤的那只手拽开商芜,转过身低头看她:“你……为什么还愿意抱我?” 商芜眨眨眼:“我干嘛不愿意?你这话问得好奇怪。” “我昨天晚上的样子,你不怕吗?” 陆让眼神晦暗。 他醒来时看到商芜睡在旁边,还没来得及笑,就想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疯狂、混乱和暴戾的一夜。 他在商芜面前失控,甚至差点伤到她。 发病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周围人很恐惧,那种恐惧让他兴奋。 清醒后意识到,別人都怕他,商芜很可能也会怕他,討厌他,不要他。 现在,陆让没有勇气再问商芜心里在想什么。 没有谁能心理这么强大,和一个精神病谈恋爱。 陆让没等商芜说话,就已经不想继续这场聊天。 他將烤箱里的吐司端出来,放在商芜面前就要出去。 他走到厨房门口,身后忽然传来商芜的声音。 “如果你是我,我是你,你会害怕我,当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陆让停下脚步,毫不犹豫道:“不会。” 商芜走过去:“那么我也给你我的回答,我不会丟下你。” 她握住陆让的手,“你可是玉家人,能跟你谈恋爱,多有面子啊,还有那个苏婷婷,一定要气死了,等处理好案子,我带你去见爸妈,他们肯定也很开心。” 陆让皱著的眉头,在商芜一声声安抚中被抚平。 他低头看著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我说过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已经做出选择了,没有后悔的余地。” 商芜勾唇:“我干嘛要后悔?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只会开心。” 陆让呼吸微滯,揽过她的腰,单手扣住她低头吻。 气息交缠,商芜被他吻得有些发晕。 陆让在他们短暂分开的间隙,轻声道:“我会努力治疗。” 因为她,他想儘快变回正常人。 商芜眼眸颤动,踮起脚尖努力回应他。 门外,一抹身影悄无声息退下。 千珏出门,神色复杂地坐进车里。 他想了想,抬头看司机:“回皖湖见先生吧,事情不可控了。” 第112章 审判会当日,周言词跑了? 陆让身上有伤,被商芜强制性按在家里休养,所有事情她亲自去处理。 明天就是宴会开设,搭台唱戏的日子,被邀请的媒体记者全部提前来到酒店。 小董和阿影负责去安顿各家媒体。 宴会还没办,通稿就先出来了。 什么三年恋爱终成正果,什么未婚夫妻最后一次婚前派对。 各种恩爱醒目的帖子层出不穷,为这场宴会造势。 准备批捕周言词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准备,督查院长调查到的所有证据,也以经法院確认,批准择日开庭审理。 而宴会当天的早上,也是商云深证明清白的出狱日。 一切,就等周言词上台,接受身败名裂的下场。 商芜不太放心,晚上又去看周言词,確保第二天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她过去之前,打电话让给父母做饭的佣人去陆让家,给他做点营养餐。 佣人在电话里好奇:“小姐,这个人是谁呀?这么得你照顾。” 商芜微微勾唇:“那你不如问问他,和我是什么关係。” 她掛断电话,看到有两个保鏢在把守周言词的別墅大门。 商芜环顾四周,蹙眉:“小董只安排你们俩把守?” “对的。” 其中一个保鏢点头。 商芜沉吟道:“多找几个人来,以防万一,今晚到明天宴会开始都不能出错,还有,周言词的那个保鏢团队呢?” 两人全都摊摊手。 “不知道啊,好像已经被上次带走周言词的那帮人解决了。” 商芜点头,放心许多。 如果被千珏为首的人解决了,那倒不会再翻出什么风浪来。 她进去后,刚到客厅里,就看到周言词正站在窗边看著別墅后园。 商芜眯起眸子,隨即走过去:“想去后园走走吗?” 周言词一顿,转过头看著商芜走来。 他眼里有许多情绪闪过,点头:“你陪我去走走吧。” 商芜陪著周言词出去:“你头还难受吗?休养这两天,脑震盪应该减轻了吧?” “嗯,轻了。” 周言词心事重重,难得安静,不再一见商芜就警惕戒备,亦或者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质疑她。 商芜心中微讶。 她难得好说话,是因为明天就要结束一切,还全家和公司一个清白了。 周言词这是怎么了? 商芜问:“明天宴会你想穿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准备。” “都行,只要是你准备的就好。” 周言词低著头,走到一片木槿旁停下来。 商芜与他並肩站定,看著他脚下的。 以前別墅后园这块什么都没有,是她让周言词种的。 她说她喜欢木槿,喜欢一切明亮灿烂的东西,別墅里种些,將来结婚了搬进这里来,看著也好看。 之前过年的时候还没开,每次到这里来找周言词,她都要绕到后园看一看。 没想到短短两月过去,开了,她和周言词的关係也走向崩裂。 商芜眼神一暗:“周言词,以后这么好看的,要是看不到了,你会觉得可惜吧。” 周言词缓缓俯身,將其中一朵揪下来,想帮她別在耳后。 商芜偏头躲开,直视著他:“会可惜吧?” 做错事得到报应的人,怎么能不痛苦懊悔,在监狱里了却残生呢? 算起来还有不到三十个小时,周言词就得被抓入狱了。 她希望看到周言词痛苦的样子,看到对方以后的每分每秒都在悔不当初。 不过,就算周言词仍旧不知悔改也无所谓。 只要能最后下场是让她满意的就好。 周言词想帮她戴的动作顿了顿,笑笑。 “我当然会觉得可惜,阿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会更可惜。” “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和我结婚,哪怕我做了错事,只要你爱我,我们没什么不能弥补修復的。” 商芜抬眸定定看著他:“你说的是哪件事错了?和沈眠还是別的?” “都有。” 周言词直视著她,苦涩一笑:“我这两天安静的时候想了很多,阿芜,我早就习惯有你了,不管是在事业上,还是生活里。” 他捏紧木槿,单膝跪地,仰头,用虔诚的目光望著商芜。 阳光打在他脸上。 此刻,周言词再也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唯有卑微和討好。 “別离开我好吗?別丟下我,別不要我。” 商芜指尖蜷缩,一阵生理性的噁心。 她忍著挥开那朵的衝动,直接托著周言词的手腕,示意他站起来。 “明天我们还要办宴会呢,你这是怎么了?患得患失的。” 周言词苦笑一声:“可能最近发生太多事,也想起以前的很多事,觉得对不起你。” 商芜淡淡问:“以前的什么事?” 周言词咽了咽口水,心虚道:“没,没什么,总之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对你爸妈。” 商芜没有接话,转身继续往后园深处走。 她眼底厌恶,语气仍旧是温和的,“好了,你身体不舒服,回去歇歇吧,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周言词在她几步之遥站定,眼神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他勾唇一笑:“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外面风大。” 商芜回过身,冲他点头。 目送周言词离开后,她眼神冷了冷。 手机响起铃声,中介打了电话。 “有对做生意的夫妇想买下这栋別墅,托我来问问您,您確定要以折半出售吗?” 商芜毫不犹豫道:“对,我著急脱手。” “好的,我明白了。” 中介鬆了口气:“那他们这几天就可以来跟您签合同办手续。” “好的。” 商芜掛断电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到別墅外围多了好几个保鏢把守,她满意地收回目光,离开。 第二天。 云和酒店顶楼天台。 媒体集结,隨之而来的还有周言词那几个好朋友,上流社会人士,以及汤雪莉等人。 商芜坐在赶往酒店的车里,和小董通话。 “时间差不多了,你现在就把周言词带过来。” 小董道:“好。” 司机扭过头,看看商芜穿著的黑色束腰长风衣,有些疑惑。 “商总,您和周先生的宴会怎么不穿礼服啊?” 商芜看向窗外,没回答。 她今天太忙,为了接哥哥出狱刚聘请的司机,什么都不知道,也懒得解释太多。 商芜隨口道:“你上午接我哥回去没?” “法院那边开庭后,云深少爷就被无罪释放了,他说他那个样子不適合直接回去,想著住在酒店收拾收拾,晚上过来找你,再一起回去。”司机答。 商芜点头。 也好。 让哥哥也看一看,周言词是怎么千夫所指,身败名裂的。 车在酒店门外停下。 陆让等在专属电梯旁。 商芜看他手还没养好就过来,下意识加快脚步。 “你怎么来了?叫你在家休息,这边就別操心了。” 陆让断然拒绝:“不行,我陪你。” 商芜拿他没办法,拉著他进电梯。 刚走进去,陆让牵住商芜的手,低头想亲。 电梯外忽然进来两个人:“等等等等!那边电梯满了,可以进来……商小姐!” 商芜急忙推陆让。 陆让被迫推开,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冷冷盯著来人。 来人是袁家千金袁落落,和商芜不是很熟。 她衝著商芜笑:“恭喜恭喜,你和周少马上就要结婚了,好事將近,別忘了请我喝喜酒呀!” 陆让后退给袁落落腾地方,站在商芜身后。 商芜礼貌微笑,岔开话题:“同喜,你最近怎么样?交男朋友了吗?” 袁落落摇头:“哪有像周少那么好的男朋友呀!也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好福气,能和他在一起。” 商芜似笑非笑:“待会你就不这么说了。” “哎呀,你还害羞上了,说吧,能和周少结婚,是不是天天偷著乐了?”袁落落非常自来熟地打趣她。 陆让眼神暗了,抿紧唇。 商芜有点装不下去。 她只好顺著这话点头:“……確实。” 袁落落这才满意。 商芜鬆了口气,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了。 袁落落又突然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趁年轻,你肯定要多生几个吧?” 商芜:“……” 她是真没招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人握住。 商芜惊讶回头。 袁落落跟著扭头,被她身后低头不说话的男人帅一大跳。 “帅哥,有女朋友吗?” 陆让將商芜的手攥得更紧,有大衣遮挡,完全看不见。 他瞥一眼袁落落:“没有。” 商芜掐陆让的手背。 不是应该说有吗? 袁落落忙从她的珍珠贝壳包里拿出手机:“那加个微?” 陆让鬆开商芜的手,拿出手机递过去时,手背上还有两道指甲月牙印。 商芜没想到他还真加,有点没忍住,气闷地拽住他袖子:“他……” “不好意思,不加了。”陆让打断她,將手机收回来。 袁落落愣了愣:“为什么?” 陆让淡漠道:“我不喜欢话多吵闹的女人。” 袁落落脸一垮,没等到顶层就气得翻著白眼出去了。 商芜笑出声,下巴便被陆让捏住。 “许你秀恩爱,不许我装单身?” 商芜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醋味,握住他手腕:“我错了。” 她点点唇:“罚我被你亲一口。” 陆让呼吸一重,低头亲她。 电梯里手机信號时强时弱。 两人接著吻,手机在商芜的大衣口袋里一瞬亮起。 七八通未接电话和几条简讯瞬间涌进屏幕,全都来自保鏢。 商芜躲开陆让的吻,拿起手机。 【这边有点情况,周言词好像一直在房间里睡觉,敲不开门,也没声音,这怎么办?】 【我们要闯进去吗?】 【商总,人跑了。】 电梯门开。 几个周言词的好友立刻拿出准备好的礼筒,想给两人一个惊喜。 砰地一声。 彩条纷纷落下。 眾人看到站在商芜身后的是个陌生男人,欢呼声夏然而止。 而商芜呼吸急促,低头盯著手机,脸色陡然变冷。 第113章 真相大白,谁是內鬼 “咦,搞错了搞错了,不好意思啊嫂子。” “嫂子,言词呢?他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几个人围上去询问,试图將刚才的尷尬揭过去。 商芜握紧手机,看看他们,再看看他们身后布置好的座位,以及所有应邀赶来的上流人士。 到这一步,哪怕周言词跑了,真相也必须公布。 商芜迅速冷静下来,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他不来了,准確地说,他再也不能以我未婚夫的身份过来了。” 一听这话,眾人更是不解。 “为什么啊?你们不会是临时闹矛盾,吵架分开了吧?” “就是就是,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庆祝,你们即將结婚,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 商芜没说什么,在眾人好奇八卦的目光中走到台上,顺便给保鏢发消息。 【找他。】 她將手机放回兜里,垂眸,看著台下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人群当中,陆让蹙眉,用眼神询问。 商芜抿紧唇,微微点头。 陆让神色微冷,边打电话边离开。 两人之间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和动作就能明白彼此。 有陆让派人去找周言词,应该很快可以找到。 商芜定了定神,再次看向所有人。 “既然周言词不能到场,那就给大家看一些东西打发时间吧。” 她伸手按下桌上的控制台按钮。 天台上的大屏幕突然亮起。 音箱里响起声音,穿透全场。 “眠眠,你放心,等一个月之后我就把她踹了,我对她从来都没有真感情,只是看她设计珠宝有一手,留在公司给我提高业绩。” “商芜是我稳固继承人之位的工具,只有你,你才是我的真爱。” “什么宠她爱她,那都是我装出来的,再找媒体记者运作运作,才被大家津津乐道。” “我把她踢走,让你做总裁夫人,好不好……” 录音还没结束,人群就已经炸开了锅。 惊疑不定的抽气声此起彼伏,伴隨著难以置信的低呼。 “这什么情况?这声音是周少吗?” “天啊,他怎么这样?居然在一直利用商芜。” “人家家里出事已经很惨了,还这么算计她,是人吗……” 这段录音是很前一段时间的。 商芜在办公室里装窃听器,除了听到两人各种噁心的纠缠声,有用的信息就这么多。 她面无表情,再次按下控制键。 屏幕闪了闪,开始有画面。 是偷摄视角。 赵毅新提供的证据。 视频里,周言词和几个当年做假证据链的学长聚在一起,神色肃然。 “最近不太平,督察院已经开始逐个调查询问我们了,还都好巧不巧地提起商家事。”其中一个人开口。 周言词满眼警惕,敲敲桌面:“你们没说露馅就好,商家案绝对不能被发现端倪,要是我做局陷害商家的事被翻出来,你们也跑不掉,保护我就是自保。” 几人纷纷点头。 “我们都明白的。” 赵毅新故意开口引导:“还有商芜她哥,你派人故意非礼商芜,激怒她哥动手打人的事也得小心。” “对,不过这事应该不会被翻出来,李成章已经入狱,谁也不会想到,他被商云深打到不能生育是假的,是他本来就有不孕不育症。” 周言词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反而眼里带著一抹庆幸和得意。 仿佛,在炫耀他这个布局有多精妙。 其他人纷纷点头。 “好,我们同心齐力,千万別被逐个攻破。” 几人站起来碰杯,视频到此为止。 刚才那段录音已经震惊所有人,此刻再看到这样的视频,所有人都受到史无前例的衝击。 天台上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用复杂同情的眼神看著商芜。 汤雪莉站在台下捂著嘴,心疼到眼睛都红了。 “这简直是畜生吧!周言词竟然害了商芜全家!” “不是人,把商家吞吃乾净,还要把商家少爷送进监狱,哄骗商芜给他赚钱,噁心!” 各种指责声淹没了商芜。 她站在台上,目光扫过这些为她愤怒的人,播放下一段视频。 是负责照顾她父亲的佣人和医生。 他们低著头,搓著手,尽显无措和心虚。 商芜的声音响起,在拍摄角度的后面。 “说清楚,我父亲这三年来一直持续不断的生病,虚弱到要进疗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 佣人艰难作答:“是……是周总指使我们下毒,他说,只有你父亲生病,而他派人悉心照顾,才能让你更感激他,掏心掏肺在珠宝部付出。” 医生道:“对,这东西不会危及生命,但是会让人躯体无力,没胃口想吐,他就是靠这些让你父母离不开乡下的。” 商芜已经看过这些证据了。 如今再看,手指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够了。 周言词不在这里,没有参与这场审判,没有被所有人的目光钉在耻辱柱上,太可惜。 商芜直接关掉大屏幕,面无表情道:“这就是商家案的真相,从今天开始,我將起诉周言词以及参与的所有作案者,与他解除婚约。” “也请大家看清楚,我商家从始至终清清白白,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我父亲手下的人没有开设任何非法项目,也不是我父亲指使他们做替罪羊,我们商家每个人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谢谢大家愿意看到这里。” 商芜微微低头示意,刚说完,天台的门就被推开了。 几个警官进来,扫视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每个人。 他们神色肃穆,扫视四周后不见周言词的身影。 “商小姐,人呢?” 商芜定神,语气难掩失望:“我的人没看住,让他跑了,拜託各位。” 为首的警官没有丝毫犹豫,对著肩头的对讲机道:“目標逃离,立刻封住出城通道,马上实施抓捕!” 说罢,警官对著商芜微微頷首:“放心,他逃不掉,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抓回来。” 商芜点头:“麻烦警官。” 几人来去匆匆,离开后,楼下隨即响起尖锐的警报声,几乎穿透云霄。 天台的宾客们面面相覷,有些缓不过神。 巨大的信息量、翻天覆地的真相以及几个肃然严厉的警官,都把他们嚇傻了。 商芜缓缓走下台,看到每个人都穿著正式的礼服。 “抱歉,今天让你们白准备一趟,我召集大家,只是为了揭穿周言词的所有阴谋,让他的真面目被大家看到,还我父母家人以及公司一个清白。” “只可惜,他现在已经畏罪潜逃,不能来现场。” 眾人如梦初醒,纷纷上前安慰。 汤雪莉从人群中衝出来,一把抱住商芜,不顾场合就哇哇大哭。 “你怎么过得这么苦啊!你怎么从来都不跟我说!” 商芜笑笑,抬手拍著她的后背安抚,应对每一个人的关心,心思却早已经飘远。 她会找到周言词的。 她会亲手將他拖回地狱。 商芜替汤雪莉擦擦眼泪:“还要找人,我先走一步,酒水点心都已备好,各位请便。” 她人刚走,宾客们便都议论商芜这三年被蒙在鼓里的付出,个个都唏嘘不已。 商芜下楼,直接打给陆让:“人找到没?” 陆让道:“我在法院说明情况,手下在找,还没任何消息。” 商芜迎面碰见匆匆赶来的商云深:“好,我回別墅那边看看。” 她掛断电话,走过去。 “哥,周言词跑了。” 商云深戴著棒球帽,一身黑色风衣,显然在酒店梳洗后赶来的。 闻言,他温润的眉眼一沉:“怎么跑的?” “我也不清楚,先回去看看吧。” 商芜没心思解释,心里憋著一股火。 周言词一直在她面前偽装得滴水不漏,直至昨天,还在一口一个岳父叫著她父亲,丝毫不心虚不愧疚。 她还以为,周言词什么都没察觉到。 是她低估这个男人阴险狡诈的本性。 周言词当初既然能够一手做局,害她家人和公司,自然城市深沉,感知敏锐。 商芜想当眾狠狠撕碎周言词虚偽的面具,让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尽数崩塌。 只是现在,计划失败了。 哪怕周言词的罪行被揭露,抓不到人,她总觉得这事还没彻底结束。 商芜轻嘆了口气,闭著眼復盘。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拍拍她的脑袋。 商云深心疼安抚:“你做的很好了,別逼自己太紧,靠著我睡一会,別急,他不可能逃得掉。” 商芜轻轻靠在他肩上,目光无聚焦地落在窗外。 “哥,你不懂,我想为咱们家的案子彻底画一个圆满的句號。” “我知道,现在周言词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曝光了,我们慢慢找,他跑不出临城。”商云深继续安抚。 一路上,他尽力抚平商芜的情绪。 两人到达別墅后,小董带著保鏢已经在等。 商芜下车的瞬间气场全开,冷著脸甩上车门走过去。 她还没开口,几人已经嚇得低了头。 “对不起商总,是我们没用!” “我们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围都守得好好的,人就这么凭空没了……” 几人爭先恐后解释。 商芜没说话,目光落在小董身上。 小董身体微绷,立刻凑过去:“商总,对不起,是我没再多派几个保鏢……” 啪! 话还没说完,商芜一个巴掌扇得他没了音。 商云深微微吃惊,看到曾经天真烂漫的妹妹像变了个人似的,难以想像她是经歷多少磨难,才铸就现在的果断凌厉。 小董捂著被打的地方,哭丧著脸:“商总,我,我没看住人,是我的错,你打骂我吧。” 商芜双眸含冰,一字一顿问:“你到底是没看住人,还是故意放跑人,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小董猛地僵住。 第114章 哥哥知道陆让发病了 小董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竟一不定地望著商芜,咽了咽口水。 他梗著脖子,勉强笑笑:“商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商芜看他到现在还在装,愈发生气。 自从发现真相之后,她举步维艰,小心警惕的筹谋,很久没有这种被背刺的感觉了。 没想到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小董居然摆她一道。 商芜眯起眸子,缓缓道:“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保鏢看守的情况下,他怎么能逃跑?除非有这个內应帮忙。” “那也不代表一定是我,还有几个保鏢。”小董浑身僵硬,表面镇定。 商芜冷笑:“保鏢都是我的人,轮换看守,其中一个反水,另一个会直接通知我,只有你进出自如,还能指使他们做事。” “还有,周言词不知道我已经掌握商家案的证据,如果不是危及到他前途和生命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冒险逃跑。” “更何况他现在所有的钱和资產都在我手里,想拿回去,就只能和我结婚,变成共同財產。” “为了討好我,他一定会去参加宴会,除非他察觉到不对,不放心,想故意诈你的话,没想到你还真说漏嘴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商芜摆出一个个疑点,说到这里,小董的头已经彻底垂下去,无力辩驳。 她看到小董的反应,神色彻底冰冷,拽住他的衣领,將人扯过来。 小董比她高半头,却不敢直视她,甚至快要把脸埋进领口里。 “商总,我,我是万不得已,他用我母亲威胁我……” “他个废物带著病,敢对你母亲做什么!能对你做什么?他只不过是在赌你上不上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商芜想把小董杀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制情绪:“告诉我,他逃哪去了?” 小董腿一软,直接跪在她面前,始终没有抬头的勇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说,他会躲去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商芜垂眸看著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抬起脚。 “阿芜。” 商云深拦住她,轻声道:“我来问问他,冷静一点。” 商芜抿紧唇,转过身背对著这个糟糕狼藉的场面,心在怦怦直跳。 万一真的找不到周言词怎么办? 周言词也不是吃素的。 他肯定有地方去安顿,既然他敢和小董透露说,那个地方她找不到,那就一定不可能找到。 会是哪里…… 商芜正想著,商云深已然把小董扶起来,替他整理衣领。 “別紧张,冷静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方便吗?” 他的语气同商芜截然相反,温柔,亲和,像清风拂过。 小董胡乱点点头,强迫自己镇定:“你问吧。” 商云深问:“周言词从哪个方向出去的?” “后园的墙根。”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拿手机?” “没拿走,把手机砸碎了。” “有没有人接应?” “……有的,好像就在路口等他。” “他们开车还是步行?” “步行,那人似乎是他保鏢团队里的一个,还挺忠心的。” 接连几个问题问完,商云深心里有数,沉吟道:“他应该没出城,查周言词所有去过居住的落脚点,找找线索。” 商芜抿紧唇,点点头,情绪实在不佳。 商云深无奈:“阿芜,现在我们家清白了,警方也在找周言词,不要一直陷进去,爸妈还等著我们回家团圆呢。” 商芜听了,脸色缓和两分,刚打起精神,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雷萨克斯开过来。 她立刻跑过去。 商云深愣了下,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忙。 “陆让!” 陆让刚下车,就被商芜抱住。 商芜埋在他怀里,闻著他身上的淡香,才终於安定些许。 陆让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揽著她。 看不清怀里人的状態,他轻轻蹙眉,低声问:“还好吗?” “不好。”商芜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闷闷的。 这种时候,哥哥的话安抚不了她。 唯有陆让,亲眼看著她一步步是怎样走到现在的,最能理解她现在的情绪波动和感受。 她本能地依赖陆让,“我真的很不好,明明就差那一步。” 陆让不方便紧抱住商芜,便用下頜轻轻蹭了下她的额头,以示安抚。 “我让人查了周言词的身份信息,没有购票记录,皖湖是我家地盘,他水路陆路都走不成。” “人在临城,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信我。” 陆让不会甜言蜜语的安抚。 他只能略显笨拙的摆事实,去为商芜的情绪买单,去帮她做她想做的事,找她想找的人。 然而,商芜的焦虑偏偏就需要这种方式兜底。 她情绪好转,终於从陆让怀里抬起头。 四目相对,陆让喉结滚动,偏头去吻她。 “咳。” 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咳嗽。 商芜不好意思地躲开,拉著陆让走过去。 “哥,这是陆让,咱们家案子翻了,都靠他。” 陆让看向商云深,正对上他眼里一抹审视和防备。 下一秒,商云深勾唇,伸出手道: “陆律师,多谢你帮阿芜运作,我家欠你一个大人情。” 陆让看著他温润面容,不动声色道:“不必这么客气,帮商芜是我应该做的。” 商云深笑笑,把商芜拉到身边:“也是,你是阿芜钱请来的律师,只是在做你的分內事。” 陆让一顿。 商芜也看著商云深,低声道:“哥,我和陆让……” “父母在家等著我们吃饭,就不多说了,陆律师,你还受著伤,回去休息吧,我们走了。” 商云深打断他,直接將商芜拽进车里。 “等等!”商芜想下车,司机已然踩下油门。 她猝不及防,立刻去看陆让,却只能捕捉到对方的一点衣角。 陆让站在原地,目送那辆车离开,眸光晦暗。 他没想到,商云深不喜他和商芜在一起。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片刻。 陆让拿出手机,看到陆政的来电。 他眼神微暗,掛断。 千珏又打过来。 “先生让你马上回皖湖,你现在已经帮商芜翻了商家案,找周言词是警方和商家该做的事,你该回家举行你的承诺了。” 陆让眼神微暗,握紧手机。 “我现在就回去。” …… 车里。 “哥,你这是干什么?” 商芜无奈地望著商云深:“我想好了,我要和他在一起,你反对也没有用。” 商云深问:“那全家都反对,你也不在意吗?” 商芜抿紧唇。 “我不是非要拆散你们。”商云深语气放平,想到陆让包著纱布的那只手。 他在出狱之后,听到酒店里的人议论,说附近酒行前两天发生了一件非常轰动的事情。 据说有人似乎在酒行闹事,將里面的各种名贵酒品和玻璃柜全部砸得稀巴烂。 还说当时街上围著一溜的黑衣保鏢,堵得密不透风,他们连是谁闹事都没看到,只依稀看见是个男人。 商云深平静地望著商芜,眼里含著一抹探究。 “我看到他手上包的纱布,就觉得闹事的人是他,玉家跟那家酒行有关係,还有,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做到將消息压得这么严实,除非他有强大的人脉,以及迅速调动手下力量,控制住现场的能力。” “能够做到以上种种的,只能是皖湖玉家人,只能是犯病的陆让,对吗?” 商芜没话说了。 哥哥本就心思细腻,这番分析也是猜出了那天发生的事。 他因陆让有精神病的事情,不赞同他们在一起,商芜非常理解。 但她没有想到哥哥一出狱,就会听说这个。 她开始觉得头痛。 在家里人看来,陆让恐怕就是一个隨时隨地似乎会发疯,有暴力倾向的的精神病人。 怎么看都是不適合谈恋爱结婚的。 这在商云深的视角来看,想拆散他们也很正常。 毕竟商云深平时行事向来温和忍让,能不计较的都不计较。 只有在她的事情上唯独非常上心,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商芜定了定神:“哥,事情真不像你想的那样,这件事一句两句跟你说不清楚,等到家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但你要答应我,先別把这件事情告诉爸妈可以吗?” 商云深沉默半晌,目光凝重:“如果你没有办法一次说服我对他放心,那就別怪我会將真实情况告诉爸妈了,到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態度,我也不敢保证。” 商芜心里一紧,已经能够想像到那窒息的场面。 第115章 到此为止,別再联繫了 商芜心里不太轻鬆,跟著商云深进去。 两人各怀心事。 屋里,商凌飞和阮玉枝在桌边等待。 他们老两口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看到商云深回来,阮玉枝瞬间掉泪。 商云深几步过去,直接跪在他们面前磕头。 “爸妈,儿子不孝,这些年让你们担心了。” 阮玉枝哭著將他扶起来:“快起来!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在狱中受苦了。” “是,以后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再也不会分开。”商凌飞激动得红了眼。 商芜看著他们开心的样子,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她走过去,斟酌著开口:“爸妈,我没能把事情做到完美,让周言词想办法逃脱了,不过你们放心,我肯定会把人找到的。” 阮玉枝忙摇头:“阿芜,我们不急,他逃不出临城,逃不过警方的手掌心,我们只需耐心再等待些日子。” 她拉住商芜的手,泪眼婆娑:“傻孩子,一路扛著这些事,也不和爸妈说,苦了你了。” “不苦,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值得。”商芜强忍住掉泪的衝动。 以前是家人为她撑伞。 现在她要做家人手中的那把伞。 眼看著她们要开始哭,商凌飞赶紧转移话题:“今天是好日子,咱们应该庆祝,阿芜,我跟你母亲做了你和哥哥都爱吃的菜,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说。” 商芜点头,坐下来,看看对面的商云深,有些紧张。 商云深却神色如常,拿起筷子先给爸妈夹菜,又给她夹菜。 他意味深长地看商芜一眼,温和道:“先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商芜只能收回目光,拿起筷子。 她正吃著,一只手又落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咱们家佣人替你去照顾的那个男人是谁?听说你对他非常上心,还特地交代佣人他喜欢吃什么,关心成这样,你喜欢他吗?” 商凌飞说完,和阮玉枝都露出笑容。 商芜一顿,看著不远处在厨房里心虚一笑的佣人,没想到她跟哥哥还没有达成共识,这事就先被佣人透露出来了。 她不想隱瞒,也不想撒谎找藉口。 商芜目光坚定,望著他们:“爸妈,我和帮商家翻案的律师在一起了,他叫陆让,改天我会带回来让你们看看。” 商云深眼神微变,立刻去看阮玉枝的脸色。 阮玉枝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笑开了。 “陆让?是个律师啊,律师好,正经职业,就算没你能赚钱,只要安稳对你好就行。” 商凌飞附和:“是,这年头又不是一定男主外女主內,女人也可以在外面打拼事业。” 他说著,也给商云深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別掉队,举家都得支持商芜。 商云深微微一顿,眸光沉稳:“对,我们不在意这个,只要他对你好,健康就行。” 商芜听出他弦外之音,无奈。 阮玉枝冷哼,“周言词倒是有钱,但这是他不择手段,踩著咱们家的利益得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世事无绝对,你就选择你喜欢的男人,我们只要人品,不要身家。” 看他们无条件赞同的样子,商芜眼神闪烁,清咳一声將筷子放下。 她试探:“那如果他有一点精神方面的疾病呢?就是小时候受过心理创伤,有时候会情绪失控,但很快就会恢復正常。” 商凌飞一顿,阮玉枝的笑容也卡住。 商芜看二老的脸色,尷尬补充:“没有攻击行为,请你们放心。” “没有吗?”商云深冷不丁冒出这句话。 商芜转过头,直视著他:“哥,那件事只是个意外,我会详细跟你解释的。” 商凌飞一脸茫然。 阮玉枝连忙抓过商芜的手,欣赏变成了显而易见的迟疑。 “阿芜,你谈恋爱可要三思而后行,不仅筛选对方的人品,也得筛选他的身体素质啊。” 商芜一顿:“身体素质?” “是啊,这有精神疾病的,哪怕不是先天得的,后期也很容易传给孩子吧。”阮玉枝愁的不行。 商芜望向他们:“在我因为咱们家的事情绝望崩溃的时候,是陆让站在我的身边,一次又一次拉起我往前走,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但这件事上,无论是谁,都別想阻止我跟他在一起。” 她第一次在家里说出这么霸道的话。 “现在商家的事情已经清白,我只想专注我的感情,难道你们都不支持我吗?”商芜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不,我们之前……算了。” 商凌飞轻嘆口气,妥协。 他不得已道:“你喜欢,我们没意见。” 商云深始终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听著,不紧不慢地吃饭。 以商芜对哥哥的了解,她知道每次哥哥异常沉默,就是心情不好或者想要生气的时候。 一顿饭,她有些食不知味。 同商云深一起陪著爸妈说了很久的话,叫將他们送上楼休息之后,商芜才转身走下来。 “哥,我们谈谈。” 她坐下,把所有的事情经过跟商云深说清楚。 陆让害怕她没考虑清楚,不了解他发病的症状是什么就贸然在一起。 哪怕去主动触发病情,让商芜见识到他的另一面,冒著把人嚇跑的风险也去做了,负责又坦诚。 商云深静静听完商芜所说的,神色复杂,终於发表意见。 “他为你做的,我確实很替你开心,如果不是这个病,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不过你知道,为什么刚才爸妈没有反对吗?” 商芜毫不犹豫:“因为爸妈觉得我吃感情的苦太多了,现在好不容易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哪怕真的有精神疾病,他们也不在意。” 商云深点点头:“对,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母亲並不知道陆让是玉家人。” 商芜愣了,脱口而出:“玉家可是临城所有人抢破脑袋,都想要攀附的对象,母亲不让我接触玉家吗!? 玉家在整个临城的地位很是模糊。 他们从商却也等於从政。 他们做的是赚钱生意,却和政界企业密不可分。 要是哪户人家做生意搭上了玉家,那以后能在临城横著走。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商云深开口,语气中带著一抹浓浓的不確定性。 “总之,我只知道母亲对玉家颇有微词,却一直没有透露是什么原因,你悠著点吧。” 说完,商云深起身將碗筷收了。 商芜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隨即又被乘舟集团一通电话叫过去。 现在周言词的事跡彻底败露,股东们迫不及待的割席,留下商芜做新一代的继承人,打电话催促她商討转正的事。 商芜到达目的地,先发制人,將早就准备好的企业战略策划放到股东们面前。 几人看完脸色全都变了。 “你要我们接受乘舟集团改为商家集团,还要里外整顿,重新核算股份?” 商芜望向他们。 “我知道你们是周家股东,股份在你们手上一代代传承下来,你们已经默认这是周家的公司,可现在,你们也看到了。” “周家人不堪大用,想要赚钱只能依附於我,到底要不要改头换面,做我商家的股东,你们自己选。” 商芜不紧不慢地坐下来,拿出几张空白的支票。 “如果你们不愿意,现在立刻写下你们的股份所值的价格。” “我支付你们钱,你们就可以拿著钱彻底与公司脱离关係了。” 几个股东目瞪口呆,望著她:“你这简直就是在恩將仇报!我们刚要拥护你做公司真正的总裁你却这样对我们吗?” “什么恩將仇报,你们对我什么恩?让我做公司总裁,不过是看我有赚钱能力,想要继续给你们稳固利益罢了,別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不吃这一套。” 商芜轻嗤,瀲灩的眸中满是轻蔑。 “总之,你们要么同意,要么就只能从这个公司里滚开。” “从周言词算计我商家开始,我就已经在计划復仇,將他的公司夺走,给商家当垫脚石了,不想留下,那你们就赶紧走,反正我也不需要一心一意想著周家的叛徒。” 几人听完之后神色各异。 他们自然不是忠心於周家的,只是当初他们亦或者是他们的父辈,都是看在周家老爷子的份上才出资投资。 现在突然要集团改为商家的,这跟不经过他们,就逼迫他们改姓有什么区別? 但眾人都是利益所驱使的,有钱赚,咬咬牙便不在意那么多了。 商议几分钟后,几人都要听商芜的,跟隨她重建商氏。 商芜將所有的文件一一给他们签好字之后,起身拿著文件离开。 出去的时候她又顿了顿,回头望向几人。 “或许周严词离开的这段时间,会向你们求助。” “他有任何消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协助抓捕在逃罪犯可是有功的。” “但谁要是知情不报,你们也得以包庇罪进去,明白吗?” 眾人被她的眼神威慑,赶紧低下头,好声好气答应。 商芜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这里。 她来到公司楼下,想了想,给陆让打电话。 谁知电话却显示已关机。 商芜蹙眉。 以前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怎么关机了? 多事之秋,商芜没有放鬆警惕,打给千珏询问情况。 电话一接通,她连“餵”都没来得及说,千珏就先开口了。 “我们少爷已答应先生回皖湖,你们到此为止,別再联繫。” 第116章 周言词的藏身之处 电话里一阵沉默。 千珏以为商芜大受打击,轻哼:“看开点吧,少爷为了你给商家翻案,已经是你莫大的福气,你真以为能攀上玉家高枝吗?省省吧。” 话落,商芜才开口:“你的意思是,陆让现在在皖湖?” “当然。” “好,我知道了。” 商芜掛断电话,美眸微眯,若有所思。 身后,阿影匆匆赶来。 现在乘舟要並进商家產业,阿影协助商云深在重振商氏集团,忙得不可开交。 她刚抽出时间,去解决小董那边的事。 “商总,小董已经入狱了。” 商芜微一点头:“安排好他母亲那边的治疗事宜了?” “安排好了。”阿影说到这个,不由撇撇嘴,“要我说,就不应该再替他安排他母亲了,现在包庇逃犯入狱,还不是他自找的?他母亲没人照顾,他才会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商芜抿唇:“算了,他坐牢去承受应有的代价就行,至於他母亲,稍微照看著点吧。” 阿影点头:“好,对了,乘舟这边的安保系统,都是当初那个渣渣安置的,要不要全换了?” 商芜勾唇。 自从周言词的事跡败露,阿影连他的名字都懒得叫了。 商芜淡淡道:“嗯,全部换了吧,你去安排一下,所有保安保鏢都要换成新人。” 她安排好公司的事情,径直离开。 很快,一批新保鏢来报导。 阿影清点人数时,看到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男人戴著口罩,不解道:“你怎么不露脸?” 旁边的保鏢开口解释:“他脸上有烧伤,怕嚇到人就一直戴口罩。” 不等阿影说话,保鏢又笑起来,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美女秘书姐姐,你就行行好吧,让他也呆在这里,自从他烧伤之后就找不到工作,再被你刷掉,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阿影挑挑眉,想到这些保鏢都是登记在册的,也就索性点头同意了。 “算了,让他留下吧。” 她合上名单册子,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保鏢们全部去安保部报导。 戴著口罩的男人,和刚才帮他解释的保鏢走在最后面,脚步很慢。 等確保前面的人走得足够远,听不见这边的声音时,保鏢才鬆了口气:“周先生,刚才嚇死我了,还以为你要被认出来。” 口罩之外,是一双狭长阴鬱的眸子。 周言词眯了眯眼,声音低沉:“她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根本就没有畏罪潜逃,就待在她的身边,做她公司的保鏢。” “可是周总,现在乘舟已经併入商家,那些股东也都重新分配股份,彻底和商芜一条心了,你就算能够混进来,又能怎样呢?”保鏢不解地看著周言词。 周言词深吸一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阿城,你想多了,我没有要和商芜夺股份的意思。” 阿城愣住:“那你是……” “我要等一个时机,让她明白,当年我做那样的事,只是为了稳固继承人之位迫不得已,一开始利用是真的,但我心里是喜欢她的,必要时刻……” 周言词眯了眯眸:“我要得到她。” 阿城觉得他现在已经不正常了,但他一直跟著周言词,拿了他十年的工资,对周家是忠心耿耿的。 他只好委婉道:“你是畏罪潜逃的罪犯,露头就秒,退一万步讲,就算商芜还有些喜欢你,愿意跟你在一起,你也是要进监狱的。” “不会,商芜重新喜欢上我,就能说服她的家人和我和解,到时候顶多蹲个两三年就出来了。” “我不会看著她和陆让在一起。” “那个男人,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做律师有什么用,我不可能让商芜拿著我的资產去嫁给他,和他平分。” “有本事陆让就像玉家少爷一样高不可攀,我才心甘情愿地认输。” 周言词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安保部。 …… 鼎丰律所。 商芜赶到时,网上已经官宣商家会和鼎丰展开深度合作。 鼎丰眾人傍上这个风头正盛的大金主,人人不愁业绩还有额外收入,嘴都要笑烂了。 鼎丰律所全体员工都在门口迎接。 商芜象徵性和他们打了招呼,把严岳揪出来。 “你能不能联繫到陆让,或者和千珏打听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严岳一愣,摊摊手:“我就是陆先生派来看著陆让的,现在我的任务结束,就不能和皖湖那边联繫。” 商芜劝说:“你试试。” 严岳无奈:“真的不行,千珏不会理我的。” 商芜抱著胳膊,挑眉:“我现在联繫不到陆让,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无论用什么办法,你必须帮我打听,不然你就从鼎丰离开。” “不是,你这也太……” 严岳还没控诉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啊,我又不是在你的手底下干活,你没有权利开除我。” 商芜拿出手机,开免提给律所所长打电话。 “帮我开除一个人。” 严岳错愕一瞬,就听到律所所长諂媚殷勤的声音传来:“好的商总,您看不惯谁直接说,我可以让他立刻滚出公司。” 听到这话,严岳直接傻眼了。 他在商芜开口之前,抢先道:“我打我打!我现在就给千珏打电话,求求你了,姐,別这样。” 商芜勾唇:“不用了所长,不打扰你工作了。” 说罢,她掛断电话,看著严岳微一挑眉:“我现在有资格让你做事了,是吗?” 严岳冷汗都要流下来了,连忙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打……” 商芜好整以暇地抱著胳膊,淡淡道:“告诉千珏,陆让的钱包落在这里了,想办法让他答应你送过去。” 严岳点点头,颤抖著手指拨通电话。 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里面传来千珏的声音:“喂,什么事?” 严岳清了清嗓子,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非常自然:“我们刚才收拾律所里面的东西,发现陆律师的很多证件和一个钱包落在这里了。” “是吗?” 千珏停顿两秒,淡淡道:“那你就放在一个地方,我让人去取。” “我还是给你们送过去吧,毕竟,这东西也很贵重,万一弄丟了就不好了。” 严岳嘿嘿两声,討好道:“再说了,我还没和陆律师道別呢,他现在离开了,以后就再也不能回律所上班,我有点想他。” 听完他的话后,千珏轻轻冷哼:“你们感情还挺好,我安排你过来,等我的消息吧。” 严岳笑著答应,掛断电话后,小心翼翼地看向商芜。 “好像只能我一个人过去。” 商芜淡淡道:“带著我。” 严岳瞪大眼睛:“这怎么带?他安排人来,到时候看到我们是两个人,他们肯定不会让你过去的。” “我藏后备箱。” 商芜轻飘飘一句话,惊得严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藏后备箱?那得多热啊,你也太拼了吧!” 商芜没有说什么,晃晃手机:“保持联繫。” 说完,她转身离开。 她不怕热,不怕麻烦,只想去见陆让,亲自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陆让要去联姻,她绝不阻拦。 但要是被陆政逼迫,无论用什么办法,她也得把她的男人抢回来。 …… 第二天早,严岳就给商芜打了电话。 “他们的人在皖湖附近等著接我了。” 商芜翻身下床:“开车过来接我。” 她掛断,去衣柜里找了一身便於行动的卫衣套装,换上运动鞋,把头髮挽起来,手机设置成静音,才推开房门走下去。 楼下,商云深正在和商凌飞商討重建公司的下一步。 见商芜一副要去参加运动会的模样,两人都愣了愣。 “你这是要去哪里?” 商芜笑笑:“我……” 话还没说完,一辆车停在门口。 严岳见大门开著,直接进来,冷不丁看到这里除了商芜还有別人,嚇得立正。 “你们好。” 商凌飞疑惑道:“你是……” “他是我朋友,接我去办点事。” 商芜走过去,冲严岳介绍:“这是我父亲,爸,这位是严岳严律师,鼎丰律所里的一员,未来都是要和咱们的法务部密切合作的。” 商云深起身和严岳握了握手:“对,我的案子就是严律师帮忙办的,以后也要多多指教。” “客气了客气了。” 严岳和他握握手,转头对商凌飞弯腰问好。 商凌飞也笑著对他点头:“去吧。” 商芜和严岳一起出去。 商凌飞则目送他们离开,欣慰道:“你看这位严律师,长得这么板正,阿芜的男朋友肯定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要优秀吧?” “確实还挺优秀的,只不过……” 商云深顿了顿:“母亲可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商凌飞不解:“为什么?” 商云深笑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以后您就知道了。” 外面。 车开到人很少的偏僻道路才停下。 商芜下车后,打开后备车厢。 里面有软软的垫子,还特地喷了点香水。 她看了眼严岳:“还挺细心。” “那是,皖湖离这里可远著呢。” 严岳左右看看,顿觉自己像个拐卖杀人的坏蛋:“你动作快点啊,別让人看到了。” 商芜斜著躺进后备车厢,里面的空间刚好可以將她容纳进去。 她对严岳比了个ok的手势。 严岳把后备车厢关上,绕到前面开车去目的地。 到了千珏给他发的定位处,他就看见有两个黑衣人在等待。 两人走过来,敲敲车窗。 “下车,我们要搜身搜车,没有携带危险物品才能进皖湖。” 严岳和商芜同时一顿。 第117章 商芜怀孕? “愣著干什么?下车。” 保鏢敲敲车门催促。 严岳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只好走下来。 他侧过身,和两个搜他身的保鏢笑著开玩笑。 “这没有什么检查的必要吧,我和陆律师认识那么久,是大学同学也是同事和朋友。” “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保鏢不理会他,搜完就往车的方向走。 见状,严岳心里一紧,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两人检查完里面,就去检查后备箱。 严岳正不知所措,忽然收到商芜发来的消息。 他迅速看完信息內容,抬手拦他们:“等,等等!” 两人同时停下来,看他。 “怎么?” 严岳匆匆两步走过去,直接挡住后备车厢。 “这里面是给你们少爷送的贵重物品,你们可以打开检查,但要是里面的东西丟失,你们也要负责。” 两个保鏢对视一眼。 严岳轻哼:“再说我又不是没来过这里,皖湖里面也有数不清的保鏢,难道我还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做伤人的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棒,101????????????.??????超讚 】 “那你们皖湖的保鏢也太废物了吧!” 几句话砸下来,保鏢一时从中找不到重点。 严岳拿出手机对准他们,开始假装录像:“现在东西能不能完好无损送到,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们要是打开后备车厢,那就说不清楚了,开吧开吧,我现在就录上,到时候出问题,谁也跑不掉!” 两人顿住了。 他们只是奉命来检查,並不知道严岳来皖湖干什么。 一听这话,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严岳来给少爷送的东西易碎脆弱,不是能轻易触碰的。 当下,两人有些忌惮地退开,没有再动后备车厢的意思。 “好吧,我们就不乱碰了。” 严岳轻哼一声,额头已经冒出亮晶晶的汗水。 他直接打开车门走进去,瀟洒地伸手,朝著车窗外面挥了挥。 车开进皖湖的地盘,严岳才彻底鬆了口气,瞬间苦哈哈地擦擦汗水。 “刚才真是嚇死我了,嚇得我心臟病都要犯了!商小姐,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会死的!” 商芜懒得回他。 她双脚蹬著后备车厢里的尾部,在这狭长的空间里勉强能够躺平。 商芜缓缓翻了个身,揉著有些酸痛的肩膀。 隔著车座和后面的遮挡,严岳知道她不好回答,但听著她在里面动来动去的动静,就替她闷得慌。 “商小姐,你也太拼了,换做我根本没办法在里面待太久。” 商芜闭著眼睛,静静闭目养神。 车开了两个小时,终於停下。 两排的黑衣保鏢齐齐看向严岳。 严岳连忙把后备车厢解锁,先拿著根本不是陆让的钱包进別墅。 黑衣保鏢有八个人,依旧分列两旁,看住大门。 商芜一脚踹在后备车厢上,脚尖抵著车门往上推。 眾人一愣,看到后备车厢竟然开了,果断围上去。 看到里面还有个热得满脸通红的女人,他们不由惊讶。 “你是谁!为什么藏在后备车厢里混进来?” 商芜翻身跳下来,拽拽衣服:“我是陆让的女朋友,要见他。” 为首的保鏢眯了眯眼:“你是商芜?” 商芜点头:“对。” 保鏢脸色一沉:“先生有命令,不让你和少爷再接触,你竟然还敢躲著混进来!马上走!” 商芜不动,迅速抓住重点:“所以不是陆让不理我要回来,是你家先生强迫他?” 那保鏢没了耐心,直接伸手抓商芜。 商芜红唇微勾,淡淡道:“我怀孕了。” 保鏢的手距离她五厘米处,僵住。 其他人也纷纷愣了。 商芜捂著肚子,好整以暇地挑挑眉:“现在可以让我去见陆让,或者他爹了吗?” 保鏢头子深吸了口气,尚且处于震惊当中:“在这里等等。” 他快步进去,来到客厅里,俯身对著陆政说了几句话。 严岳不明所以,轻咳一声开口:“那个,先生你还没告诉我,我可以走了吗?” 陆政听完保鏢的话,摆摆手,继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里带著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倒是厉害啊,千方百计来送东西,就是为了把商芜带进来?” 严岳心里一惊:“啊?” “是啊,商家都和鼎丰合作了。”陆政站起来,背著手,冷冷盯著他,“你自然应该討好你的金主商芜,唯她命是从。” “不,不是这样的,我对先生也是一片忠心!” 严岳哆嗦著就要跪下,非常后悔一时衝动帮商芜这个忙,这不是找死吗!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先生你饶了我吧!我对你的忠心感天动地日月可鑑!我们就是太担心陆让了,所以……” 话还没说完,人就进来了。 商芜跟著保鏢后面,信步悠閒。 看到严岳这么不禁嚇,直接给毁了,她微微蹙眉:“起来。” 严岳连忙爬起来,愣愣望著她:“你,你被发现了?” 陆政紧盯商芜:“听说你怀孕了?” “对。”商芜走过去,“让我见陆让。” 严岳眼珠子都瞪圆了。 陆政倒是很淡定,笑笑:“商小姐,你这招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就见识过了,且不说你可能在说谎诈我,就算你真的怀孕了,不是我认可的私生子,也绝对不可能认祖归宗,进我玉家。” “我不是用孩子要挟你,只是,孩子父亲是陆让,要不要他,还有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处理,我需要陆让站出来,亲自给我个解释。” 商芜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直视著陆政。 陆政眯了眯眼,看她良久:“陆让再次发病,被千珏送到心理医生那儿治疗,没法见你。” 商芜心里一紧,脱口而出:“我要去找他!” 陆政冷笑:“不可能,来人送商小姐回去。” “上次的事,千珏应该跟你说了,陆让看见我能够恢復理智,我单纯只是为了帮他儘快摆脱髮病阶段,没有別的企图,让我过去。” 商芜攥紧拳头,居高临下地望著陆政:“堂堂皖湖数百名保鏢,你还怕我拐了陆让逃跑?” 陆政没说可说了。 他第一次见有女人敢藏在后备箱里过来纠缠他儿子,敢自信满满地说出,能帮陆让摆脱心理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病。 陆政靠在沙发上,淡淡道:“让你见他,可以,条件是你必须帮他清醒过来,再立刻离开皖湖,再也不要纠缠他。” 商芜缓缓抿唇,忽然轻嗤。 “终於知道陆让为什么得病了,有这么个爹,心理能健康吗?” 保鏢变了脸色。 严岳嚇得腿一软,赶紧去拽商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给陆先生道歉……” 商芜甩开他的手,淡淡道:“好,我同意。” 陆政也没因为她刚才说的话恼怒,摆摆手,示意保鏢带她过去。 商芜扭身就走,下台阶的时候脚步很快。 严岳看著她著急的步伐,连忙衝上去,低声问:“你真怀孕了?” 商芜无语:“你有脑子吗?我能凭空在肚子里搞出个孩子来?” 她跟著保鏢一路离开別墅。 皖湖绿化做的非常好,別墅住所错落有致,到处都是很有意境的园林。 商芜和保鏢穿梭其中,绕过一片芭蕉林,入眼是一栋木屋。 千珏正在外面站著,和心理医生说话。 商芜走过去问:“陆让呢?” 千珏已经接到陆政的通知,淡淡道:“在里面,这次他的状態非常忧鬱绝望,一直想伤害自己,做了心理疏导,现在正在休息,你悠著点。” 商芜没理他,进去。 她一推开木屋门,就看到陆让正在桌边坐著,紧盯著窗台上的瓶,眉眼间儘是郁色。 商芜愣了愣,放轻脚步走过去:“陆让,你还好吧?” 听到这道声音,陆让一滯,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商芜走过去:“陆让,你现在怎么样?能认出我是谁吗?” 陆让猛地起身,因动作太大,椅子被带著倒下。 他走过去,一只手扣住商芜的后脑,吻住她的唇。 商芜僵住,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先下意识攀住陆让的肩膀,回应他。 “里面什么情况?” 千珏敲敲门,不確定刚才里面是不是有桌椅倒地的声音。 商芜微微错开半分,红著脸,气喘道:“没事。” 她拉下陆让的手,小声问:“你怎么恢復了?” 陆让伸手抚上商芜的脸颊,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红唇,低声道:“他们趁我没防备,强行把我带回来,我通讯设备被收,联繫不到你,只能主动触发病情。” “我在赌,赌千珏会將你能让我清醒的事告诉陆政,赌他会把你带过来。” 商芜深吸一口气,迎著他深邃的眸,心里疼了疼:“你又这样伤害自己。” 陆让不想让她担心:“没关係,我现在不是好了吗?” “可惜,不是陆政让我来看你的,我偷偷藏在后备车厢,让严岳带我过来的。”商芜嘴角上扬。 陆让眼神微暗,抓住她的手,声音微沉:“你还笑得出来?从外面来这里至少需要三个小时,你就在后备车厢藏了三个小时?” 商芜笑笑:“那还不是为了见你吗?” 陆让沉默两秒,將她拉进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將她揉进身体里。 “再等我一周。” 他低声道:“我会去找你,只是现在婚书在他手上,我要想办法拿回来。” 没有婚书籤字,就不是真正入玉家。 他要商芜做玉家少夫人。 这件事,谁也拦不住。 商芜点头:“好,我在外面等你。” 陆让顿了顿:“周言词还没消息吗?” “我已经有他的行踪了,很快找到他,这个不需要你操心,照顾好自己。” 商芜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现在怎么样了?” 千珏语气怀疑。 陆让神色微冷,握住商芜的手带她出去。 第118章 一眼识破渣男偽装 外面,千珏看到陆让已恢復正常,和心理医生同时吃了一惊。 只是见商芜一面就恢復正常,这什么行走的神丹妙药? “我送她回去。”陆让握紧商芜,“让开。” 千珏並没反对:“保鏢们会跟著,少爷快去快回。” 陆让牵著商芜去坐车。 离开的路上,商芜小拇指轻轻勾住陆让的掌心,蹭了蹭。 陆让將她的手握得更紧。 等车开到大路上,两辆黑色林肯超越他们的车,停在前面堵住去路。 “少爷,只能送到这里。”千珏敲敲车窗。 陆让抿紧唇,眼神比皖湖湖面结的冰还要冷。 千珏遍体生寒,站著没动。 商芜只好推了推陆让的手,示意他鬆开自己:“没事,我们很快会见面,我先走了。” 陆让不舍,指尖一松,保证:“等我。” 商芜点点头,对他笑了下。 严岳的车追上来,在旁边停住。 商芜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对千珏勾勾手,漫不经心道:“告诉你家先生,还是对我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客气点吧,以后他老了不能动,还得让我操心请保姆和护工。” “你!” 千珏脸气得在哆嗦,扭头看向陆让:“你不管管?这样的女人,你也要娶回家?” 砰! 车门推开,撞在千珏身上。 千珏瞬间疼得脸色煞白。 陆让走出来,面无表情问:“她是哪样的女人?” 千珏捂著被他撞到的胯间,一个字都说不出。 陆让侧过身,收敛眸中冷意:“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商芜勾唇点头。 车扬长而去。 严岳握住方向盘,还没从刚才一系列变故中回过神来。 “商小姐,你未免也太囂张了吧,你要进玉家,还要討好陆先生呢,那话要是被他听到……” “是他先扣著陆让不给我见的,他都这么做了,我还要给他留面子是吗?” 商芜打断他,冷脸不悦,“我和陆让在一起,又不是和玉家其他人在一起,让我受委屈的,不尊重我,惹我不爽的,无论是谁我都不惯著。” 她目视前方,戴上墨镜。 从復仇开始,她就不惯著任何试图伤害她,针对她的人了。 如果陆政非要用这种手段拆散他们,那么也不配获得她的尊重。 离开后,商芜前往公司查看情况。 现如今乘舟大厦的楼顶,已经没了“乘舟”二字。 公司创始人周乘舟,也就是周言词的爷爷,这个风云人物彻底从临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气派辉煌的“商氏”二字。 商芜一脚踏进公司大厅,几副陌生面孔中,夹杂著熟悉的脸。 曾经在商氏工作的人们又回来了。 “大小姐。” “大小姐好。” 商芜迎著所有人的尊重与笑脸相向,轻轻点头,正要走进总裁专属电梯,就被一只手拉住。 “商总商总!” 阿影冲她笑著眨眨眼:“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云深少爷没联繫到你,说,他不愿意做副总,想先在招商部做事。” 商芜一顿。 她都打算让位,以后就专心经营自己的芙蕾雅工作室了。 不过,她也理解哥哥为什么不愿逐渐接管这家公司。 监狱里蹲了三年,即便是清白的,出来也还没適应和这边商界人士打交道。 商芜微微点头,沉吟道:“先让文翔做副总,等我哥熟悉公司业务了,再让他上。” 她说罢走进电梯:“安保团队都搞好了吗?” “搞好了,这是名单。” 阿影將手机里的名单找到,给她发送邮件。 按理来说,这些小事商芜是不会亲力亲为的。 可事关公司安全,用的人必须要可靠。 何况,周言词还在外面躲著。 公司未来要是没事,这些人她得派出去,找周言词的下落? 商芜隨意扫了两眼,目光忽然顿住。 名单的名字后面,都跟著一个大头贴。 商芜指著最后一个人。 “怎么戴帽子又戴口罩的?完全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 阿影解释这个保鏢以前被烧伤过,脸很难看,怕嚇到別人才遮住脸。 说完她咽了咽口水,紧张道:“商总,你会不会怪我心软把他留下来了?” 商芜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望著她:“心软不是坏事,但我希望你做事能严谨些。” 阿影不解地咬了咬唇,虚心道:“请商总赐教。” 商芜望著电梯楼层缓缓上升,嗓音清冷。 “你可以不忍心把他退回去,前提是,你已经和公司打电话確认他的体检情况。” “如果他烧伤癒合超过一年,且並无併发症,才可以留下。” “否则,出了问题谁负责?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趁机敲诈一笔?不了解的人,你就敢盲目留下,委以重任吗?” “安保系统上工作的人,可不是闹著玩的。” 听到这话,阿影连给她跪下来的心都有了。 商芜淡淡睨她一眼:“所以,你打电话確认了吗?” 阿影欲哭无泪,摇摇头:“没有……” 话落,电梯门开了。 商芜走出去,给安保公司打电话亲自確认:“对,叫苏冽的保鏢,体检报告如何?” 对面沉默很久,似乎在翻资料:“抱歉商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派过去和您签约的保鏢只有十八位,也没有第二十號保鏢苏冽。” 商芜手都握在总裁办公室门把手上了,闻言顿住:“是吗?” 她接过阿影的手机:“十九號这个叫阿城的,也不是你的人?” “不是,不认识。” “好,我知道了。” 商芜掛断电话,走进去。 阿影跟在后面,连头都抬不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商总,我没確认好名单,我以为上报二十个人,哪怕人有问题都不会在人数上出问题,我的错……” 商芜回过身看她:“珠宝部被砍掉,你一直跟著我,从总监秘书成为公司特助,任何事情都做到让我完美省心,肯定付出很大的努力了,我都看在眼里,你辛苦了。” “啊?” 阿影茫然抬头,脸都嚇白了,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批评,是安抚。 “这段时间你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有疏忽很正常,等公司安顿好了,我给你放半个月假休息,安排你去你一直想去的澳洲旅游。” 商芜坐在办公桌前,抬眸看她:“前提是,这样的事不要再有下次。” 阿影想哭了。 她劫后余生,恨不得把商芜奉为再生父母,立刻点点头。 “好!我保证不让你失望了,保证没有下一次。” 商芜指尖一点桌面。 “让所有保鏢天台等我,我来亲自安排工作。” 阿影知道,她这是要看看两个多出来的保鏢到底是谁。 只是,保鏢有问题,直接辞退不就好了? 阿影默默纳闷,也没敢多说,直接转身退下去安排。 十五分钟后,所有保鏢天台集合。 其中戴著帽子和口罩的那个,尤为显眼。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拳头紧紧攥著,十分紧绷。 下一秒,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鏗鏘有力的节奏,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心尖上。 天台的门打开,所有人不约而同看过去,又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商芜换了身装束,灰色西装裙包裹著玲瓏的身材曲线,垂落在腰间的发泛著丝绸般光泽。 那张近乎於完美的脸上,带著温柔的淡淡笑意。 迎著眾人看呆了的眼神,商芜客气道:“欢迎各位与商氏集团合作,能聘请贵公司的各位,是我的荣幸。” 她红唇勾起:“那么,就请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我也好认识认识你们,眼熟一下。” 话落,阿城立刻转头,担忧地看著身侧男人。 周言词抬起头,远远看著商芜清丽的面容,攥紧拳头。 很快,大家按照顺序做自我介绍。 轮到阿城的时候,商芜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隨即收回目光。 “下一位。” 所有人看向最后一位保鏢。 那个在他们当中最显眼,最特別的。 商芜也紧紧盯著最后那个人。 面罩和帽子將那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人站在原地没动。 商芜微微挑眉:“怎么了,苏先生?” 周言词猛地抬了下头,和她对视,甚至不到一秒钟又迅速低头。 他咬紧牙关,缓缓迈出一步。 “不用了。” 前方突然传来商芜轻飘飘的声音。 周言词错愕一瞬。 商芜理了理袖扣,所有冷光在眼底掩下:“苏先生的情况我了解,既然不方便就別自我介绍了吧,散吧,保鏢队长留下,跟我到办公室。” 她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言词愣在原地,一阵后怕。 差点被认出来。 万幸。 第119章 渣男掉马,请君入瓮 “商总,为什么还不把他们开除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东西,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 阿影亦步亦趋跟著商芜进了办公室,不是太明白她的想法。 商芜勾唇:“我有我的用意,你把保鏢队长叫进来,我有几句话要单独交代他。” 阿影云里雾里,出去叫人。 保鏢队长在里面待了十五分钟,出来后,神色如常地离开。 很快,一队人马在公司楼下集结。 周言词和阿城对视一眼,又看看身边的四个保鏢,眼神戒备。 队长出来了,走到他们面前,笑道:“刚才接到紧急任务,我们要护送商总去个地方。” “你们好运气,抽籤的时候抽到了名字,表现的机会到了,这趟奖金有五千块呢。” 其他四人听了全都激动兴奋起来。 只有周言词没有任何笑意,忍不住往前一步,口罩之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什么紧急任务?危险吗?” 队长深深看他一眼,郑重地摆摆手:“不该问的千万別问,我们只需要按照商总的吩咐去执行任务就好。” 周言词皱皱眉,只能闭嘴。 很快,商芜从公司大门口出来。 保鏢队长为其开门。 车窗半开。 周言词忍不住看过去。 商芜坐在后车座,揉揉太阳穴,闭目养神等待出发。 她侧靠著真皮座椅,领口处露出精致锁骨,长睫在眼下投著淡淡阴影,红唇微微抿著,带著几分沉浮廝杀的压迫感,眉眼又美得惊艷。 曾经,这是死心塌地跟著他的女人。 而今,他们的身份云泥之別。 阿城没阻止他想要拥有商芜的打算,言语之间却处处透露出几个字:痴心妄想。 是,到如今这个地步,不如赶快去逃命,还留在这里確实是痴心妄想。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贴心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可看看商芜这般容华焕发的尤物模样……他怎么捨得放手? 周言词不由口乾舌燥,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身边阿城挡他:“你干什么去?” 周言词猛地回过神来,清醒以后意识到,他现在的身份连为商芜开车都不够资格。 他攥紧拳头,看著保鏢队长开车带商芜在前面开路,咬咬牙,转身跟著其他人上后面的白色麵包车。 车开的方向不是市中心某处,越来越偏,看起来像是去山里。 周言词不解皱眉。 他压低声音道:“这附近是不是有民宿,或者风景区?” 几个保鏢閒聊天。 “这是城郊之外,特別偏僻,怎么可能是景区,再说这风景也不好啊,路特別难走。” “就是啊,商总要带我们去哪里?” “不会是带我们去深山里噶腰子吧!” “哈哈哈哈去你的!我听说那个害她全家的渣男畏罪潜逃了,她可能是知道那人在哪里,特地带著我们过来抓人。” 周言词低著头並不搭话,听到这个,不由攥紧拳头。 前面的车里。 商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还要多久?” 保鏢队长答:“应该还要一个小时,这边特別偏,商总,你要是累了就睡会。” “我睡不著。” 商芜望向外面。 入眼全都是擦著车窗过去的野草丛,几乎比车都高。 商芜眼神嘲讽:“把人关在这种地方,亏他想得出来,也怪不得他那么自信,说人逃不掉。” 保鏢队长没敢吭声。 他只是按导航往前走,虽知道商芜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並不知他们要去见什么人。 什么人会生活在这种荒郊野岭? 车又继续顛簸了很久,终於在一处小村落停下。 商芜还没下车,就看到两个男人穿著便服,正蹲在地上抽菸,看著便没个正形,不知道在聊什么,连后面来了两辆车都没发现。 保鏢队长眯了眯眼,眼神坚定,拿起对讲机道:“解决他们。” 一声令下,后面麵包车里的几个保鏢直接衝过去。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地上。 周言词站在最外围,插不上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更看不到被牢牢按在地上的人长什么样。 商芜下车。 保鏢队长把平底鞋放在她面前。 这村里的泥泞路,高跟鞋不好走。 商芜换了鞋,走到人群之外:“让开,我看看。” 几人往两边撤。 那两个被按住的男人抬起头,看到商芜不由得愣住。 同样愣住的还有周言词和阿城。 周言词不敢置信地皱紧眉头。 这,这不是他让人看守沈眠的地方吗? 他只是派人把沈眠送到这来,並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刚才来的一路上也没有发现。 周言词下意识抬头去看商芜。 商芜紧盯著两人,伸手卡著一个人的下巴,逼迫对方抬手。 她勾起红唇:“周言词在哪里?” 男人嚇得摇摇头:“不知道,他,他只是让我们在这里看守,我们也很久没有他的消息,没见过他了。” 商芜眯起眸子:“沈眠呢?” 另一个人道:“关在里面。” 保鏢队长立刻看向周言词。 “你,去確认一下。” 这么多人里,偏偏叫周言词过去確认。 几人都好奇地看著周言词,不高兴又有点嫉妒他得到一个在商总面前表现的机会。 周言词身体微僵,过了两秒才抬脚走过去。 他来到门前,抬手將掛在旁边的钥匙摘下来,把门打开。 即便是白天,屋里也非常潮湿阴暗,推开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霉味。 周言词隔著口罩都能闻见,待適应了里面的光线,才看见一张正对著门口的床。 床上,沈眠背对著门口侧躺上去,身上穿著灰色的麻长裙,不知道是本来就这个顏色,还是脏成这样。 听到后面有人推门进来,她淡淡道:“还没到送饭的时间,来这里干什么?” 周言词呼吸一滯。 “还是又想女人了?” 沈眠冷哼一声,坐起来,终於转身面对著周言词。 才短短一周时间,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瘦了一圈,头髮乾柴没有色泽,脸憔悴发黄,已经结疤的条条伤痕是暗红色,盘综错节在脸上,像是没有养分的树根。 沈眠直接站起来,看都没看周言词一眼,直接將宽大的长裙脱了。 周言词瞳孔紧缩, 沈眠这才蹙眉,抬眼看著他:“愣著干什么?快点啊!搞完记得多给我一个馒头,我饿得心慌。”她没认出来周言词。 周言词眼睛瞪得极大,满是惊愕恐惧仅仅一秒便不敢和沈眠对视,转身时喉咙里像是堵了团,半晌才压低嗓音道:“屋里有个女人,一切安全。” 沈眠愣了愣,立刻走到门口,看到商芜的一瞬间,她猛地顿住。 商芜抿紧唇,盯著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忍不住抬脚靠近。 她刚才已经听到沈眠的话了,难以想像她在这里遭受怎样非人的折磨。 现在看到沈眠衣不蔽体的样子,商芜只觉心头一闷。 同为女人,她看不得这个场面,冷声命令:“都给我转过去,不许看!” 眾人如梦初醒,纷纷背过身。 周言词站在里面,也一动不动。 商芜从后备车厢里翻找出一件长款大衣,替沈眠披在身上扣好扣子。 沈眠太瘦了,肩膀处险些掛不住。 她也不拉一下,只是麻木地抿紧唇。 商芜眸光微颤,看著她呆愣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沉闷窒息。 她深吸口气:“沈眠,你没事吧?” 沈眠死死盯著她“周言词呢?那个畜生,你有没有把他抓住?” 商芜目光越过她,望向站在屋里的人,一字一顿道:“已经抓住了,你要是想报仇,我就任你处置。” “真的吗?”沈眠的眼里突然迸发出奇异光芒。 周言词咽了咽口水,双腿不受控制地僵硬发麻。 他不知道商芜这话是在安慰沈眠,还是真的找到了他的踪跡,很快就要发现他的身份。 商芜淡道:“当然,说吧,你要不要对他做点什么,出口恶气?只要不把人弄死,你就隨便动手。” 沈眠没等她话音落下,就毫不犹豫地猛点头:“当然,我求之不得!他把我害成这样,关起来一天只给一顿饭,这些保鏢没人管就对我用强,现在甚至是不给我饭吃,要我主动伺候才能得到一个馒头!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报仇!” 她恶狠狠咬著牙,形如鬼魅地后退一步。 “我要不是存著口气,要么找周言词报仇,要么得到他鋃鐺入狱的消息,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商芜静静看著她困苦狼狈的模样,想到季雨。 现在季雨已经入狱,还站出来揭发了周言词更多的事。 在此之前,她也经歷过沈眠同样的事。 这些跟在周言词身边的保鏢,无恶不作,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上次是这样对季雨,没想到周言词爱过的女人,他们也糟蹋…… “好。” 商芜闭了闭眼,收敛情绪。 她抬眸,目光直白又冰冷地钉向屋里那个人。 “来人,把周言词绑起来。” 第120章 疯狂虐渣,商芜被带走审问 话落,周围一片寂静。 保鏢们面面相覷。 谁是周言词?周言词在哪儿? 保鏢队长眼神一凌,挽起衣袖径直走向屋里。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周言词猛地顿住,一转身对上商芜冰凉嘲讽的眼神,只觉得血液忽地上头,又在下一秒冷却凝结。 商芜就站在那儿,眼神静得像一潭死水,没什么波澜。 周言词终於明白。 商芜早就认出他来了,只不过没有揭穿,刻意把他带到这儿来! 这里穷乡僻壤,鸟不拉屎,天塌地陷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商芜就是要把他困在这里,对付他。 “你……” 周言词想开口说点什么,保鏢队长已经走到他面前,猛地屈膝撞向他的腹部。 周言词轰然跪地,跪在商芜面前。 沈眠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眼神:“他是周言词?” “对。” 商芜背著光,静静看著周言词捂著肚子,痛苦喘气。 她抬脚走过去,站定在周言词面前,目光冰冷带著刀子。 “怎么了?没有道貌岸然的样子做偽装,就只能戴上口罩和帽子,在外面苟活吗?” 商芜俯身,將周言词头上的棒球帽拿开,用帽檐拍拍他的脸。 “把口罩拿开。” 保鏢立刻將周言词脸上的口罩拽掉。 周言词下意识偏过头。 “竟然是你!真的是你?我杀了你!”在看到他的脸第一秒,沈眠骤然变了表情。 她尖叫著扑过去,浑身爆发著仇恨的力量,对著周言词疯狂地踢打,又扑又咬! 周言词被按住,动弹不得,被沈眠一口咬在脸上,疼得大叫一声,脸上瞬间多了两排血淋淋的牙印。 他受不了地大喊:“放开我!阿芜你快把她拉开!我错了,我是爱你的,其实我是爱你的!我也后悔之前对你做的事,如果能重头再来,我绝不会对商家下手!” 沈眠越听越气,扑上去挠他。 “你这个疯婆子,滚开!贱人!不要脸!”周言词气急败坏地吼叫,却躲都躲不掉。 “我是疯婆子?我贱?你在床上搂著我,说要娶我的时候就不贱吗!周言词,你就是个畜生!” 沈眠恨到极致,觉得做什么都不解气,直接抄起地上的砖头往他头上拍! 周言词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 保鏢队长把人撒开,望著他头上的一个大包:“拍晕了?” 商芜上前把沈眠拉住。 “我说了別下死手,他现在头部刚恢復。” 沈眠气喘吁吁,转过身望著她,咬紧牙关:“为什么我不能直接杀了他?你还要把他送进监狱,让他在里面舒舒服服待著?別忘了,无期徒刑也是能出来的!” 商芜勾唇,慢悠悠道:“不直接杀了他,你就没办法让他这辈子都痛苦活著吗?一定要让他受的都是皮外伤,养养都能好?” 沈眠愣了愣。 商芜对保鏢队长摆摆手。 男人立刻出去,很快回来后,手上多了一份检查报告。 “我会安排人给你做精神鑑定,当然,结果是你被周言词长时间感情操控,得了狂躁症。” “一个可怜的女人,病了,对欺负她的男人做出任何事,都没必要太过苛责,对吗?” 商芜似笑非笑地望著沈眠:“报仇还不用负刑事责任,多爽?” 沈眠逐渐平静下来,也跟著噗嗤一声笑出来,眼底闪烁著仇恨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气:“我能折磨他多久?” “不算今天,你只有六天时间。” 商芜挑眉:“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沈眠抬起下巴,恶狠狠道:“我受过的苦,他要百倍奉还!只是,为什么才六天?太不解气了!” 商芜勾了勾唇。 六天后,陆让会来找她,她要彻底解决这些烂摊子。 再者,商家案再次轰动全城,眾目睽睽之下,人在临城却找不到,警官那边也是会承担巨大压力的。 她也不好一直让一帮人在外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接下来几天你自由发挥吧,我留下两个保鏢帮你看著。” 商芜收回目光,望向身后已经被制服的两个保鏢和阿城。 “把他们关起来,六天以后,一起和周言词去坐牢。” 几人答应一声,立刻將他们绑走。 商芜打电话,把公司所有保鏢调派过来,用以看守这边。 她在忙著安排,其他人也没看到,阿城在被带走的时候,將手机紧急藏在腰带里。 商芜打点好一切,正要坐进车里,身后突然传来保鏢急切的喊声。 “商总留步!他说,有话要问你。” 商芜眯起眸子,不耐道:“他已经不配和我直接对话了,要问什么?” 保鏢去问,又带话回来:“他说他怎么也想不通,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商芜顿了顿。 怎么认出来的? 她轻哼一声,顿觉可笑:“害我全家的仇人,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能认出他。” 沈眠看到周言词站在面前,都没认出来。 可她能。 周言词对著她演深情三年,她知道真相后,看著这双眼睛愈发觉得毛骨悚然。 周言词温柔宠溺,或者含著笑意的目光,不知道已经在噩梦里將她惊醒多少回了。 天台上,商芜和周言词对视不到一秒,灵魂深处就开始涌起恨意。 那是从里到外的本能。 商芜头也不回地坐进车里。 她闭著眼,大脑一刻都没停歇,开口吩咐。 “好吃好喝伺候著沈眠,別让她连折磨周言词都没力气。” “关起来的保鏢要搜身以防他们通风报信。” “还有,你每天都来一趟,我不放心。” 保鏢队长笑笑:“好的商总,放心吧,这次周言词栽在你手里,再也不可能逃脱。” 商芜揉了揉眉心。 她自然知道周言词逃不掉。 但这个人,也不能完好无损进监狱。 她看向窗外的葱葱翠色:“告诉沈眠,事情办得好,有钱还有自由,办不好,就收拾收拾进精神病院。” 保鏢队长立刻答应一声,被商芜的铁血手腕折服。 …… 回去后,每天都有消息和照片传来。 保鏢队长每次拿出手机,都要提醒商芜。 “照片太过於血腥,商总,您悠著点。” 无一例外,商芜都会伸出手,果断道:“拿来。” 儘管她知道沈眠不会手下留情,也在脑子里预设过会看到什么,可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被震撼到了。 第一天,周言词的脸被刮,和沈眠同样被毁容,惨不忍睹。 第二天,周言词每只手都少了两根手指头,且是平时用得最多的中指和食指。 第三天,他的脸肿胀不堪,眼睛被打成乌紫色。 第四天,他被吊在房樑上,浑身血已经把衣服染透了,双手双脚无力垂落,半死不活。 商芜发话:“让沈眠歇两天,別弄死了。” 而第六天,周言词手脚筋被沈眠挑断。 不知道晕死过去几次的时候,商芜终於通知警方,跟去现场。 一切顺利推进。 到了现场,沈眠装作疯疯癲癲要杀周言词,演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被制服的保鏢开始反水,说是周言词把人弄到这里,自己又躲在这避风头。 前几天,沈眠趁他们睡觉,把他们全都绑起来折磨,这才全部落网。 商芜轻声提醒:“警官,沈眠精神不正常,被周言词折磨出狂躁症和心理疾病,才会发疯报復。” 警官沉吟著点头,“那就送去做个鑑定吧,周言词是罪人,但动用私刑造成伤害罪,也要坐牢的,如果是精神病人,那就另当別论了。” 商芜鬆口气,转身跟著警方送沈眠离开。 周言词则被拉去急救中心。 晚上,商芜得到消息。 周言词命是救回来了,但也因为手脚筋被挑,手指断两根,以及身心受到巨大的折磨和伤害,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走道都不利索。 得到想要的答案,商芜站在公司顶楼的落地窗前沉默。 良久,她伸手,用指尖蹭乾眼角的泪。 终於彻底结束了。 天赐绝境,叫她为自己和家人拿起武器去战斗。 而今一切结束,那口堵闷在心尖上,叫她时时刻刻不能鬆懈的气,终於能够缓缓卸下来。 商芜推开办公室的门出去,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进电梯之前,她尝试著给陆让打电话。 七天之期已经到了。 陆让是今天晚上来找她,还是明天? 不出意外的,电话並没接通。 但商芜不甚在意。 陆让向来说到做到,她信他。 可偏偏,商芜下楼来到公司大门口,被几个警官堵住去路。 几人看著她,神色复杂。 “商小姐,你被周家指控,指使沈眠偽装精神病折磨周言词。” 其中一个人將几张照片递给她。 “这是你的保鏢吧?” 商芜接过照片,看到保鏢队长和两个手下站在破旧屋前。 门开著,里面沈眠正在对周言词施以折磨。 他们无动於衷,仿佛早已习惯。 商芜呼吸微滯。 第一时间想到阿城,他被审问时,是最后一个招的。 是他对周言词忠心耿耿,设法对周家报信。 她已经让保鏢队长排查通讯工具,居然还是漏了。 早知道她就亲自搜。 商芜眼神微暗,定了定神,问:“我会配合调查,能问问吗,提供照片和指控我的人是谁?” 警官伸出手:“是周言词的母亲,先跟我们回去接受审讯吧。” 商芜抿紧唇,迅速镇定下来:“现在?这算是拘留吗?” 警官摇头:“例行询问,会先放你离开的。” 商芜面色平静,回身坐进车里。 公司里的人议论纷纷,伸长脖子张望。 “商总!这是怎么回事?” 阿影急匆匆跑过来。 商芜抓住她的手:“管好公司,掐住舆论,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不要告诉家里,还有…… 如果陆让出现了,把情况告诉他。” 阿影担心,眼泪汪汪道:“陆律师会有办法吗?” “我信他有。” 商芜收回手。 车窗升上,两辆警车往拘留所驶去。 商芜对阿影微微点头,只来得及留下一抹安抚的淡笑。 第121章 来给她撑腰了 审讯室內,商芜不慌不忙地落座。 屁股都没把板凳暖热,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 “你的保鏢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村落里,还把守周言词,让沈眠来折磨他?” “这一切都是你在指使沈眠吗?她有精神疾病,你在操控她对付周言词,好自己逃脱刑事责任?” 商芜垂眸,淡淡道:“我没有操控沈眠,我是派人去了那个地方,是沈眠借来用,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保鏢就没有跟你通风报信?你的人都知道你和周言词的事。”警官眯起眼睛,表示怀疑。 另一个警官轻咳两声,放柔语气:“商小姐,我知道你们商家遭遇的事情很悲哀很可怜,但你不能私自指使別人把他打至残废。” “这样,你把这件事承认了,拘留几个月,这边也好和周家交代,周家是不同意和解的,如果告上法院,你就不仅仅是坐牢几个月那么简单。” 商芜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他们。 她知道,这几个警官都是为自己好。 事实摆在眼前,她的保鏢出现在那儿把守周言词,確实说不过去。 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认错。 可她不可能这么做。 周言词对她和商家做的事,哪怕是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她不能主动交代,还要求周家谅解。 商芜深吸一口气,抬眸:“我要请律师,让周家告吧,告到底。” 话落,两个警官面露无奈。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突然衝进来一抹身影。 “商芜!你让沈眠把我儿子打得人不人鬼不鬼,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你想得美!我会让法院判你十八九年,让你前途尽毁!”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好用,??????????????????.??????等你读 】 周母衝到审讯室前,隔著玻璃瞪著商芜,目呲欲裂。 那眼神,那股子狠劲,恨不得將商芜生吞活剥了。 商芜勾唇,托腮,神色嘲讽地笑了:“周夫人爱子心切,我理解,不过,你再闹下去也改变不了周言词变成残废的事实。” 她漫不经心地眨眨眼,语气轻柔:“说不定啊,他连半年都活不下去,你要知道,监狱那种地方人龙混杂,嘖……” 商芜似笑非笑。 而迎著她笑意不达眼底的样子,霎时间周母什么都明白了。 她错愕地后退,眼里划过几分震惊:“你,你要找人在监狱里弄他?” “说什么呢,两位警官別误会,我的手再长也伸不到监狱去。” 商芜一本正经地解释。 然而周母脸色苍白,目不转睛地盯著商芜,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她就是要对周言词下手。 商芜从来都是如此,不说没用的废话。 她肯定是存著这样的心思! 周母摇摇欲坠。 她听懂商芜的威胁。 敢针对她,周言词在监狱里必定不会好过。 可是…… 商芜做了这样的事,她心疼儿子,她恨!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著商芜无法无天,不给儿子报仇? 周母开始头痛,一时无措地僵在原地。 警官摆摆手:“好了,这件事我们会给出公平公正的处理结果,你先出去吧!” 有两个工作人员进来,直接將周母带走。 等人走了之后,警官再次望向商芜,威严沉肃的目光带著天然压迫感。 “商小姐,我们再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认罪吗?” 商芜勾起红唇,摇摇头:“不认,我要等我的律师,” 警官站起来,深深看她一眼。 “好,那么……” 他话还没说完,外头突然有工作人员匆匆进来,在他们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两人脸色微变,很是惊讶地看了眼商芜,转身离开。 商芜不明情况,只能静静等待。 审讯室安静极了。 她坐得腰疼,抬头看了眼上面的监控摄像头,又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 过了很久。 大概有一个小时,工作人员匆匆进来,打开玻璃门,侧过身。 “商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商芜起身,理了理身上衣服的褶皱,走过去。 “是要回家等著你们提交证据和审讯记录,接著被法院传唤打官司吗?” 话落,工作人员没说什么就直接退下了。 商芜疑惑地抬眸看向前行,不由顿住。 两米之外站著一个男人。 他穿著商芜熟悉的黑色风衣,眉眼俊美勾人,瞳孔幽深。 “陆让……” 商芜嗓音微颤,快步走过去。 旁边警官怕她衝撞,连忙提醒:“商小姐,给你介绍下,这位是玉……” “你终於来找我了!” 商芜直接与旁边几人擦肩而过,数道目光下,她紧紧抱住陆让。 几人呆住。 陆让似笑非笑,將商芜搂进怀里,以维护的亲密姿態,无声宣告他们的关係。 他朝著几人微微点头:“我们可以走了?” 几人仍旧处於呆滯中,闻言下意识点点头。 陆让牵著商芜离开。 他们刚出大门,迎面撞上周母。 周母怒气冲冲,瞪著他们,露出不敢置信的震惊眼神。 “怎么回事?他们把你放了?” 商芜还没说话,陆让已然將她护在身后,眸光冰冷没有温度。 “她不是你能动的,案子撤销了,你不必再上诉法院,没用。” 周母僵住:“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 她不能接受地摇摇头:“不,我这边有真凭实据,就算你能压下来,我也可以找媒体曝光,把热度闹大……” 陆让眉眼冷淡,打断她:“你没有这个机会,沈眠和那几个保鏢供认不讳,他们已经和商芜撇清关係,她对此事,毫不知情。” “什么?!”周母摇摇欲坠。 陆让没有再理会她,拉著商芜走到车边,將车门打开。 商芜坐进去,看到陆让又走到周母面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周母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整个人都处於极度的恐惧当中。 她越来越不知所措,脸色煞白,只能眼睁睁看著陆让坐进车里,紧贴著商芜一声令下。 “开车。” 司机踩下油门,雷萨克斯扬长而去。 车厢一瞬安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商芜静静注视著眼前的男人,此刻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 这七天处理周言词的事,还要协助商云深快速熟悉公司业务。 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分在皖湖,分在陆让身上。 可夜深人静想要睡觉的时候,商芜闭上眼睛就是陆让的脸。 越想越思念,越担心他被陆政拘著,没办法出来找她。 现在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陆让会出现在每一个她遇到麻烦的时刻,从来不曾缺席。 “你把家里的事解决好了吗?” 陆让像是没听到,忽然俯身抓住她的纤细小腿。 商芜微怔,腿就被他放置在他的腿上。 她今天穿著长风衣,里面是件长裙。 陆让拉下车座之间的挡板,直接將商芜的长裙推上去,一直到大腿根安全裤那儿。 商芜深吸一口气,有些僵硬。 陆让似乎没有察觉她的紧张,大手探向腿的內侧。 灼热温度烫得商芜更加紧绷,她搭住陆让的手,脸有点红。 “你干什么?” 陆让已准確无误摸到她的伤痕,检查伤口恢復情况。 “这样摸疼不疼?” 商芜脑子嗡了一下,尷尬又害羞地咬著唇瞪他。 可以想像,前排车座上的司机听到这话,会误会成什么样。 “不疼。” 她推陆让的手:“你別……” 陆让忽然抬头,吻住商芜的唇,手將衣裙拉下去,顺势掐住商芜的腰,抱坐在怀里。 商芜呼吸微滯,坐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短短一周的思念深如大海。 这个姿势,她比陆让高一些。 商芜双手托著陆让的脸,能感受到他清晰的下頜线,喃喃道:“你好像瘦了。” 陆让顺势抱著她靠在座椅上,哑声道:“想我吗?” 商芜的唇落了下去,呼吸交错纠缠。 车水马龙的红绿灯下,他们在车內接吻,拥抱,十指相扣,心口渐渐变得滚烫…… 车停到在商家门口。 是栋別墅,有些年岁了,装修从外头看就极为考究,可见住在里面的主人家风格大气沉稳。 这本来就是商家人生活的地方。 周言词在商家没落之后,把这栋別墅买了,却从来没和商芜说话。 商芜还是清理资產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前几天商家人都住在商芜的那栋公寓里,这两天別墅重新打扫了,他们才搬进来。 商芜没想到陆让在皖湖待著,一出来就知道商家人如今的住址。 她愣了下,呼吸微喘,红唇被陆让亲得愈发饱满。 “你怎么把我送这儿来了?我还是独居,不和爸妈他们住。” 她现在太忙,作息很乱,不想爸妈担心她身体,还是自己住方便。 陆让勾唇,还握著她的腰:“知道,但我想去拜访他们。” 说到这个,他眸光微暗,语气颇有些幽怨:“你也该给我个名分了吧。” 商芜心口一滯,莫名想到哥哥说的话。 他说母亲现在没反对她和陆让在一起,是不知道陆让还是玉家人。 “走吧,我带了很多礼物。” 陆让將商芜抱下来,吩咐司机:“把后备箱打开。” 商芜眼神闪烁,拉住他的手腕。 “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让动作一顿,目光渐深。 第122章 赌一百万,临城没人敢要商芜 陆让眼神幽暗。 “为什么?” 商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捏著他的手指晃了晃:“总之就是没到时候,等几天好不好?” 陆让抿唇不语,显然有些失望。 他什么也没说,重新坐进车里。 “我送你回公寓。” 商芜侧眸看他,生怕他生气,又不知道该怎样把话说清楚。 她决定明天好好问问父亲,母亲为什么一提到玉家人就直接反对。 “陆让。”商芜试探叫他,“別生气好不好?” 陆让抿唇,沉声道:“我只是想以你男朋友身份,光明正大跟你谈恋爱。” 商芜解释:“再过两天,我一定让你去见我爸妈,再说,你现在已经是我男朋友了。” 她紧紧抱住陆让,耐心解释:“只是我爸妈那边太突然了,你再等两天好不好?” 陆让沉默著点点头,扣住商芜的下巴,以亲吻来抵消心头的迫切。 等车在公寓门口停了,他们下车。 陆让送商芜到门口:“今天得知你出事才过来的,走的匆忙,我还要回去拿样东西,很快回来。” 商芜点头:“等你。” “还有……” 陆让眼神闪烁:“我已经找到最权威的心理治疗师帮我,你別害怕,我会儘快好起来。” 商芜心软了软,勾唇轻笑:“不过也別强求,有我在,以后你发病的时候,我就陪著你,” 陆让点点头,抚著她的脸颊,哑声道:“走了。” 他来去匆匆,坐进车里。 商芜目送他离开这里,依稀看到他的后备车厢里夹著几条红色丝带,像是礼盒上的包装丝带。 也不知道陆让这次来准备了什么礼物见她父母。 明天一定得搞清楚,母亲和玉家到底有什么渊源。 商芜若有所思地进了公寓。 第二天,她还没打算特地回家一趟把事情问清楚,阮玉枝的电话就先打过来了。 “阿芜,我给你发个地址,你下班以后过去一趟,帮我招待下朋友。” “招待朋友?”商芜疑惑,从床上坐起来,“妈,什么朋友你不亲自招待?我一个晚辈过去合適吗?” 阮玉枝轻轻笑了,“你爸在调养身体,我现在也是腿疼腰疼的,没精力照顾我朋友,你就去带他吃个饭,好吗?” “好。” 商芜答应一声,顿了顿,又试探著问:“妈,你知道皖湖玉家吧。” 闻言,阮玉枝沉默两秒,声线明显低沉下来。 “你怎么正好好的提起他们?” 商芜愣了下,迟疑道:“听说玉家少爷至今单身,我就跟你提一嘴,如果谁和玉家少爷在一起了,家里生意肯定会被大力扶持,这是整个临城家族企业都梦寐以求的好事。” 阮玉枝轻哼一声,对此非常不屑。 “他们为了家族发展和好处,可以卖女儿,我和你父亲才不会这样做,什么皖湖玉家,我们才不稀罕和他们做亲家。” 商芜心里沉了沉,下意识握紧手机:“妈,我怎么听著你对玉家非常有意见。” “那你算是听对了,总之,你要是和玉家少爷牵扯上关係,我肯定要气出心臟病。” “哎呀好了,大清早的不说这个,我不打扰你了,你快收拾吧。” 阮玉枝一通嫌弃和吐槽,把电话掛了。 商芜拿著手机,心底不安,心事重重地蹙眉。 还真和哥哥说的一样。 母亲竟然对玉家有这么大的意见。 这太奇怪了。 看来要抽个机会问问父亲,就在这两天搞清楚,儘快给陆让一个交代。 商芜打定主意后,收拾好了出门。 她开车去公司,开完早会刚回到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商芜回头,看到商云深进来便对他笑笑。 “哥。” “昨天陆让跟你在一块?我看到你们的车停在別墅外面。” 商云深解释一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商芜只好点点头。 “对,我不知道他想现在就见爸妈,妈对玉家的印象不好,我不想让他们突然见面,就把他拦住了。” 商云深惊讶两秒,温润的眉眼渐渐复杂:“他原来这么喜欢你,玉家少爷居然迫不及待想见女方家长?这真是……” “什么意思呀哥,难道我不值得被陆让这样对待,不该陆让上赶著和我在一起吗?”商芜故作生气。 商云深笑著搂住她的肩膀,到手插兜:“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母亲那个態度,恐怕不会让他轻易进家门的。” “我知道,所以我要拖住陆让一段时间,先搞清楚母亲对玉家到底有什么意见。” 商芜提到这个,不免有些头痛。 她还以为事情结束,她和陆让可以好好在一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没想到…… 商云深抬手揉揉商芜的脑袋,目光宠溺:“放心,这件事哥哥支持你,看你这么喜欢他,我也不想反对了。” 商芜眼前一亮:“真的?” 商云深点头:“改天我跟他约个饭,见见未来的妹夫。” 商芜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 目送商云深离开后,她在办公室里独自工作了一个下午。 等到下班之后,商芜直接来到母亲提供的餐厅里。 她循著八號餐桌望过去,不由得攥紧手中的中老年补剂礼盒。 坐在桌边的男人西装革履,模样周正,看起来才三十左右,腕间戴著名表,显然不是企业高管经理级別,就是金融新贵。 商芜微微蹙眉。 不能吧。 母亲知道她有男朋友,不可能故意撮合男人给她认识。 商芜满怀疑惑,走过去。 “你好。” 秦羽泽抬头,將商芜从头打量到脚,忽然勾唇。 “我说我妈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怎么遮遮掩掩,不肯明说你的信息,原来是你。” 商芜听得有些懵:“你……什么意思?” 秦羽泽漫不经心地轻哼一声:“商小姐,我不是眼高手低看不上你,是你这阵子收拾周家的手段都出名了,我可不想以后我的公司也莫名其妙变成你的,再被你送进牢中。” 商芜:“?” 她算是搞明白了。 什么帮忙招待朋友都是藉口。 母亲是故意找藉口,让她到这里来见相亲对象的。 可她明明已经说过了,她不有男朋友。 “商小姐?” 耳边又响起秦羽泽的声音,略带些怜悯和同情。 “我只是礼貌拒绝你而已,你也不用这么大受打击吧?你很漂亮,还优秀,但你太聪明了,男人都不喜欢你这样的。” 秦羽泽伸手示意她坐下:“相比起你,我更喜欢汤小姐那种,有点能力又不至於太能干,比较有安全感,听说你们还是朋友。” 他抬手招来服务员。 “我请你吃顿饭,回去就说咱们不合適好了。” 商芜深吸一口气,想刀一个人的心情是藏不住的。 她似笑非笑:“先生,先別急著点菜行吗?” 秦羽泽挑挑眉:“你不吃饭吗?” “不,我的意思是,上菜之前先端起来你面前的盘子,看看你那张脸,也不用撒泡尿照了。” 秦羽泽脸色一沉:“你……” “还更喜欢汤小姐那种,你喝多少酒才能这么自信?放心,汤雪莉看不上你这种目中无人,自己没本事怕被拿捏的窝囊废富二代!就你家那些个破產业,还不配老娘动脑子夺你公司!” 商芜气场全开,直接抬手。 秦羽泽以为要挨打了,连忙抬手挡住脸。 “你不要这么暴力好不好?我……” 话还没说完,面前突然砰地一声巨响。 商芜將补脑的补品礼盒砸在桌子上。 “去补补脑子吧!告诉你,要不是家长瞒著我撮合,我才不会浪费时间来这里,顺便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比你优秀一百倍!” 商芜一口气说完,气得扭身就走。 工作忙了一下午,饭没吃就被气饱了。 商芜拿出手机就要给阮玉枝打电话,忍了忍,又將心里的情绪压下去。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进来了。 阿影道:“商总,我刚確定好日程,今天晚上十点钟有个宴会需要商家参加,云深少爷没空去,你那边有时间吗?” 商芜眯了眯眸子:“我不想去。” 听著这语气,像是有什么事情惹到她了。 阿影小心翼翼道:“那就不去了,我听说苏婷婷从国外回来参加这场宴会呢,你去了肯定要起衝突。” 回国了? 商芜挑挑眉,还不知道这件事。 下一秒,她勾唇。 正好一肚子气,她过去找死对头撒撒气。 苏婷婷在商家落魄的时候,如何羞辱她,如何在外面乱传谣言说她父母人品不端正才有这种报应,她可都记著呢。 “不,我改变主意了,你把请柬给我送过来。” 掛断电话,商芜揉揉眉心,抬头看到秦羽泽灰溜溜从餐厅里出来,还在气愤打电话,就知道他在给家里人愤怒告状。 商芜轻哼一声,懒得理会。 拿到请柬后,她踩下油门前往宴会场地。 眾人都不知道商芜要来。 商芜也不知道,她此刻居然是所有人中议论的焦点。 她刚进去,就看到苏婷婷捏著酒杯,正对著几人大声吐槽。 “虽说周言词做了对不起商家的事,可你们不觉得商芜很可怕吗?装作深爱周言词得模样,在他身边偽装三年,这心机,简直了!” “人精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给你一刀,周言词出轨伤害她家里人,她都能为了拿证据装作相安无事,想想你们娶了她会被玩成什么样。” 几个原本对商芜有兴趣的富家少爷面露忌惮,都被苏婷婷这话说动了。 苏婷婷勾唇,伸出一根手指。 “我拿一百万跟你们赌,整个临城没人敢要商芜!” 几人刚要说话,突然看著门口,脸色微变。 “商,商芜?你怎么来了?” 第123章 不联姻,已有男友 苏婷婷眼神一变,回过身,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呦,这不是商芜吗?害得周家一无所有,唯一的儿子还坐了牢的那个商家大小姐。” 商芜微微勾唇:“你刚才说什么,打赌我没人要?” 周围几人听到这话,目光躲闪,不想参与到两人的对峙当中。 苏婷婷抱著胳膊,抬起下巴:“对,那又怎样?你看看这些人当中,哪个敢考虑跟你联姻!怕是谁联姻谁家公司要被抢走吧!” 商芜不气也不急,目光扫过这几个人,最后落在苏婷婷身上。 她眸光一狠。 “周言词害我家公司破產,害我哥入狱三年,给我爸下毒,又利用我稳固他继承人之位,计划把我一脚踹开。 他做的事情,凭什么不值得落到这个下场?还是说,你和他一类人,你心疼了?共情了?” 苏婷婷的脸色瞬间变了,张口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周言词那样的败类人渣,我怎么可能和他一类!” 这个女人,好歹毒的污衊话术! “是吗?”商芜挑了挑眉,“刚才你还把周言词形容得那么无辜可怜,现在就是败类人渣了?既然是人渣,我怎么不能对付他?” 苏婷婷咬紧牙关,攥著拳头,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 商芜抬眸,漫不经心地扫向几个富二代。 “如果在场的各位,非要担心跟我联姻是周言词的下场,只能说明你们心思不正,和他一样也想从我身上吃好处。” “毕竟,心虚的人才会害怕,跟我没有恩怨的,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去针对吧?” 听著她话里隱隱的不悦,几个公子哥连忙上前解释澄清。 “不不不,刚才苏婷婷那么一说,我们也就隨便听听,根本不认同她的话。” “对,我们是怕高攀了商小姐。” 苏婷婷咬紧牙关:“你们……” 商芜揉了揉耳朵,动作优雅,神色冷傲。 她漫不经心道:“你们確实是高攀,想获得和我联姻的资格,先做到像我一样,设计个珠宝就能给公司带来两倍创收再说。” 几人顿时尷尬不已,低著头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当中有的人,连公司都没继承,有的还跟在老子后面要零钱,何谈两倍创收。 商芜眼神变了,笑得冰冷傲然:“我知道你们怕我,怕我的手段,放心,我在这里保证,绝不和全临城任何富家少爷联姻,我有男友。” 话落,眾人纷纷错愕。 苏婷婷眯起眼睛,脱口而出:“你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怎么,犯法吗?”商芜挑眉问。 苏婷婷咬了咬唇,轻哼:“这可是你说的,不和临城任何富家子弟在一起,那就说明,你这个男朋友家世平平,没钱没势咯?” 商芜轻笑:“一般般,也就比你们在座的每个人都强。” 所有人倒抽了口气,以为她是在故意吹牛,和苏婷婷对著干。 在座的不乏豪门新贵,什么人,怎么可能比他们都强? 苏婷婷噗嗤一声笑出来:“全临城不是富家子弟还比他们更有钱有势的,就只有玉家,你不会觉得,凭你跟了周言词三年还把人家家產掏空的黑歷史,玉家少爷会要你吧?” 周围也响起零零落落的几声笑。 无他,只因玉家太过高不可攀,不可能看得上商芜。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天方夜谭。 商芜幽幽道:“不管是不是玉家人,总之我对你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没意思,也不必诚惶诚恐,害怕与商家联姻。” 她说罢,身后的大门口进来一个人。 汤雪莉笑著叫道:“阿芜!” 商芜回身看到她,过去打招呼,凝固的气氛渐渐缓和,谁也没敢说刚才的话题。 唯独苏婷婷没动,看著商芜和汤雪莉谈笑风生的样子,不由气急。 以前她和商芜就不对付,后来商家出事,商芜走投无路求到他们苏家,她高高在上羞辱商芜的那一刻,別提有多解气了。 可转眼间,商芜竟然又重建商家,不仅做回商家千金,还坐拥上市公司,带著知名珠宝设计师芙蕾雅的光环。 更可恶的是,现在人人都不敢招惹商芜,就连父亲在她过来之前都嘱咐,以后不要和商芜对著干。 她倒要看看,商芜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能比在座的各位都有权势! 宴会进行到中期。 苏婷婷和朋友聊天应酬,没再主动挑衅。 商芜在这里待著也没意思,上完洗手间就准备提前离开。 宴会楼下,一抹身影进来,环顾四周。 而眾人也注意到他,个个露出好奇打量的眼神。 “这是哪家的少爷啊!刚留学回来吗?” “不认识,之前完全没见过。” 苏婷婷愣了下,朝门口看过去,顿时有些移不开眼。 大厅入口,一道身影缓步迈入。 璀璨的灯光仿佛找到归属,尽数倾泻在男人身上。 他穿著纯黑色的高定西装,勾勒出完美的宽肩窄腰。 苏婷婷望过去时,男人环顾四周。 深邃眼眸所到之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压迫感。 苏婷婷呼吸微滯,看著男人步履从容地走进来,看著他疏离冷峻的面容,总觉得有点眼熟,又忍不住被他的气质折服。 她捏紧手中的香檳杯,走过去,“嗨帅哥,你是谁呀?之前似乎从来没见过。” 陆让瞥她一眼,目光不含丝毫情绪:“別和我搭话,我是来找人的。” 苏婷婷的脸色瞬间变了,还没被人这样拒绝过。 她气得捏紧衣角,故作不在意:“这个圈子里,就没我苏婷婷不认识的,你说吧,要找谁?” 听到她的名字,陆让眯了眯眸,掠过一丝锐利冷光。 他还未开口,看到二楼楼梯处出现的身影,眉眼柔和下来,绕过苏婷婷走过去。 被他忽略,苏婷婷彻底没了面子,一转身想要发作,就看到男人走上台阶,將手臂递到商芜面前。 商芜微微勾唇,与他相视一笑,搭著他的手臂走下来。 两人仿佛在走红毯,整个宴会现场变成他们的t台秀。 男俊女美,说不出的养眼。 苏婷婷脸色变了,几步上前:“商芜,这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陆让微微抿唇,侧目看向商芜,眼底隱隱带著几分求名分的期待。 商芜大大方方挽住陆让的手臂,承认:“对,他是我男朋友陆让。” 眾人譁然。 陆让眸色深沉如夜,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背景?你口口声声说,你男朋友比在座的每个人都有权有势,我怎么没看出来?” 苏婷婷上下打量陆让,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撇开身世背景不谈,这模样这身段,秒杀所有上流圈子的紈絝子弟。 商芜吃得可真好! 一个被男人玩了三年的妖艷贱货,凭什么? 商芜难得卡了一下。 她知道玉家低调,是家族门风,也是为了收敛锋芒。 据她所知,还没有玉家人在临城上流圈子里公开恋情过。 商芜正不知怎么回答,手忽然被握紧。 陆让漫不经心地扫一眼苏婷婷:“我是什么背景,与你有关吗?” “那可太有关係了!刚才商芜清高的不得了,说不会和临城任何富家子弟联姻,还说你比这些富家子弟都强,你不说背景来歷,那就是商芜为了面子在装清高吹牛咯?” 苏婷婷讽刺几句,抱著胳膊等他公开身份。 商芜眯起眸子,冷冷道:“苏婷婷,知不知道我一个电话打给苏总,他马上把你揪回去关禁闭?” 苏婷婷眼神闪烁。 她知道这是真的。 父亲前两天提过,乘舟改为商氏集团重建后,业务和他们接轨,现在是必不可少的合作方。 可现在为了拆商芜的台,苏婷婷也顾不得那么多。 她轻哼:“拿这个威胁我有意思吗?你倒是说说,你这位男朋友到底是什么来歷?” “你………” 商芜生气,想上前一步和苏婷婷算帐。 忽然她的腕被陆让攥住。 陆让没看她,对入口处的男人微微点头。 人群看到来人,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瞬间沸腾起来。 “玖先生来了!” “玖先生向来不喜这种场合的,他怎么来了?” 商芜看到来人也惊讶。 对方是玖良,做码头物流的,包揽整个临城海上货运物流业务。 眾所周知,这是玉家的商业领域。 而玖良能开这家公司,背后是玉家投资扶持。 可以说他是全临城,唯一一个和玉家有合作的老板。 似乎是怕有人顺著他想和玉家攀关係,玖良向来深居简出,从不参加宴会。 今天这是怎么了? 此刻看到他过来,眾人都爭先恐后过去打招呼。 玖良摆摆手,回绝眾人的套近乎,径直走到苏婷婷身边。 苏婷婷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伸出手:“玖总……” 话音未落,玖良直接无视她,对陆让毕恭毕敬地鞠躬。 “您来了我儿子举办的宴会,怎么也不说一声?真是慢待了,还请您见谅。” 第124章 分手,陆让杀过人 眾人纷纷瞪大眼睛,有些懵。 见鬼了,商芜男朋友真是隱藏大佬? 陆让点了下头:“不必客气,我是来接我女朋友的。” “专车在外面,这边请。” 玖良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让微微頷首,带著商芜离开。 玖良跟著出去,走到宴会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看向苏婷婷。 “刚才是你对他们不敬的吗?” 苏婷婷腿一软就要跪下,脸白如纸:“不,我不是……” “从今以后,圈子里的宴会你苏家不必参加了。” 玖良一句话给苏婷婷判了死刑。 宴会这种地方,大多都是联姻或者谈生意的重中之重。 玖良公开说这话,不管是谁都会害怕得罪他,从而不敢和苏婷婷接触。 果然等人走了,所有人看著苏婷婷的眼神,就像是什么避之不及的瘟疫。 苏婷婷脸色难看至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不会真的是玉家人吧! 外面。 商芜上了车。 陆让俯身为她整理裙摆。 玖良眼里划过一抹惊讶,不动声色道:“少爷,你们要去哪里?” “君悦公馆。” “好的。” 玖良对司机点点头。 车开出去,商芜才缓缓呼出口气,有些担忧:“今天没给你添麻烦吧?可能他们要猜测你是玉家人了。” “本来我也没打算瞒著,公开你男朋友身份这件事,我向来很期待。” 陆让话里有话,带著一抹暗示。 商芜眼神闪烁,轻咳,转移话题:“那个,你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这次过来,是不是就不回皖湖了?” “我答应他们继承家族生意,条件是必须跟你在一起。”陆让握紧她的手,“我父亲没有反对。” 商芜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同意的?” 陆让微微一顿,似是不好解释。 商芜没有多问:“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安排你和我爸妈见面的。” 想到这个,她就头痛。 本来今天是打算回去问问,母亲和玉家是否有什么渊源,怎么对玉家意见很大的样子。 谁知母亲居然偷偷撮合她去相亲,不知道是不是她口口声声说有男朋友,却一直不带人回去的缘故。 现在这情况,简直是左右为难。 她既不敢贸然將陆让带回去,又不知道该怎么试探母亲的態度。 商芜正胡思乱想,便被陆让揉了揉脑袋。 “別有压力,我等你。” 商芜刚点头,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她顿时没好气地接通。 “妈,你今天安排的什么事嘛,还说要我招待长辈,我都说我有男朋友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陆让挑挑眉,颇感兴趣地望著她。 下一秒,电话里传出阮玉枝低沉的声音。 “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 商芜愣了下,不知她怎么知道的,下意识应声:“对。” “马上回来见我,我有话要问你。” 阮玉枝说完就掛断了电话。 商芜愣住,握紧手机,一时有些迷茫。 印象里,母亲是一个非常温柔好脾气的人,从来没有用这种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怎么一提到这件事情,反应如此之大? 看来,宴会那边已经有风声传出来,在猜测她的男朋友是玉家人。 母亲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这才著急让她回去。 “怎么了?” 陆让低声问。 商芜回过神,只得含糊道:“我妈以为我有男朋友这件事情是瞎编的,今天还特地给我安排相亲对象,估计是知道我被相亲对象气到了,想问清楚。” 不等陆让说话,她立刻笑笑:“你先回你的公寓吧,我明天再来找你好不好?” 陆让神色微顿。 商芜眼神闪烁,明白了他微表情的含义。 一直以来,陆让的敏锐力非常之高,一下就能看出来她什么时候在撒谎,什么时候在找藉口。 刚才她说的话。很显然已经被陆让看出来是在故意敷衍。 可陆让没有问什么,微微点头。 “好。” 车先將商芜送到商家的別墅附近。 商芜下了车,冲陆让笑笑,心不在焉地转身进去。 司机的脚尖悬在油门之上,等待著陆让下令,却迟迟都没有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陆让看到那抹身影进门,不知怎么,心忽然快了两拍。 他捏了捏眉心,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走吧。” 司机调转车头,离开。 而商芜也怀著忐忑的心情,输入门锁密码,推门进去。 客厅里,阮玉枝正神色肃然地坐在桌边,旁边一杯茶都已经凉透了,她也没动一口。 商芜脚步慢下来,小心翼翼地试探:“妈,你怎么了?这么著急让我回来?” 话落,商云深从厨房里出来,给阮玉枝换了杯热气腾腾的参汤。 他冲商芜微微点头。 “妈有话要跟你说。別害怕,过去听妈好好说。” 商芜从他的眼神中意识到,母亲就是因为知道陆让是玉家人的事,才特地把她叫回来的。 她走过去,在阮玉枝的对面坐下。 “妈,我是有男朋友的,我知道这段时间没带他过来见你,让你怀疑我只是被那个渣男伤到,不想再谈论感情,拿这个当藉口。” “但我確实恋爱了,他叫陆让,是个律师。” 说完,商芜等待阮玉枝表態。 阮玉枝没什么表情:“他的真实身份是玉家人,对吧?” 她目光凝重复杂。 这是商芜將母亲接到身边后,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眼神。 上次,母亲这样,是在三年前商家出事的时候。 商芜绞著手指,愈发紧张。 “陆让……他是玉家人。” 阮玉枝闭了闭眼,沉声道:“你马上跟他分开。” 商芜蹙眉:“为什么?他哪里惹到你了?还是你跟玉家人有什么仇怨,互相不对付?” 阮玉枝冷脸:“我只一句话放在这里,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便没有我这个母亲。” 商芜心中一沉。 商云深觉著话有些重了,轻咳一声。 “妈……”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阮玉枝狠狠打断他,指示著商芜。 “你就说要妈还是要这个男朋友!” 商芜指尖蜷缩,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两者之中选。 这般狗血的二选一,竟然也发生在她身上。 商芜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阮玉枝。 “妈,你知道陆让为了给咱们商家翻案,做出多大努力吗? 他身为玉家人,不能轻易插手皖湖之外的事情,可他为商家动用督察院的关係,回去找他父亲,甚至放弃了他热爱的律师事业。 我不知道你和玉家有什么渊源,但陆让对我们商家是有恩的,可以说没有他,案子不会翻的这么快。 就算是念著他这份人情,你也不必一棒子打死,不让我跟玉家人交往吧?” 她越说,阮玉枝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她直接拍案而起,“他欠我们商家多大的人情,我们设法还他就是了!不一定非要你以身相许!” 商芜一僵。 “总之,我要你现在选,到底是要他还是要我这个母亲?”阮玉枝直勾勾盯著她。 商云深蹙眉,看向她,欲言又止,终究没敢插话。 母亲在气头上的时候,谁都劝不住。 这一点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他说话很有可能会火上浇油,让母女两人之间的矛盾更加激烈,索性也就闭口不言。 商芜愣愣望著吊灯下母亲盛怒的模样。 她忽然想到之前的想法。 那时她觉得,如果翻案的时候,陆让的父亲对商家人下手,她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家人,和陆让分开的。 她以为选择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不管如何,都是家人为重,家人为先。 直到这一刻,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一句放弃陆让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商芜抿唇,倔强道:“如果母亲非要我选,可以,选之前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非要让我二选一,为什么寧愿牺牲我的爱情,让我错过这么好的一个人,也要让我分手?” 她语气加重:“如果你说不出来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不会和陆让分开。” 阮玉枝望著她,脸庞苍白,眸中的怒火逐渐化为一抹不安。 “玉家就没有真正的好人,他父亲当年可以为了保住利益,牺牲妻子,他也可以为他活命,选择亲手杀死他哥!” 商芜怔住。 商云深也惊讶蹙眉:“妈,你说什么?” 阮玉枝不理他,只看著商芜,“这是玉家的秘事,我现在告诉你,你还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错过了可惜吗?” “就算他帮了你,也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好人吧?充其量只是喜欢你,才略微动用些手段,对玉家来说又不是难事。” 商芜眼眸里噙著几分震惊。 她蹙眉:“妈,你到底在说什么?陆让亲手杀死他的哥哥?” “是,还有他母亲也是被他爸害死的,他们父子俩就是一个德性的人,身上都背负著人命!” 阮玉枝激动道:“你跟他结婚,不管现在有多恩爱,以后也没有任何好下场!你別怪母亲独断专行,这是为你好!” 商芜处于震惊当中,迟迟没回过神来。 她忽然想到,在陆让第一次发病把自己关在家里时,在书房里看到的那张相框。 相框里有两个男孩。 相貌相似,像对双胞胎。 那是……陆让跟他哥? 第125章 有人给商芜送花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绝对不能和陆让在一起,那是个杀人犯!” 商芜匆忙上楼时,身后跟著阮玉枝焦急的呵斥。 她迅速关门,靠著门板,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心跳如擂。 “陆让杀过人。” “他害死了自己亲哥。” “他就是个杀人犯。” 这几句话在商芜脑海里不断回想,夹杂著陆让在酒行里失去理智,无差別攻击任何人的一幕幕。 不可能…… 商芜掏出手机,指尖悬在陆让的號码上方,最终还是放下了。 这种事,必须要当面问清楚。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商芜就顶著黑眼圈洗漱出门。 上次来陆让家里,她就知道公寓门锁密码了。 商芜没有进去,连按几下门铃,无人应答。 她蹙眉,去看公寓侧边的车库。 那辆银灰色的雷萨克斯已经不在。 商芜犹豫两秒,想到陆让书房里的相框,呼吸微滯。 片刻后,她还是做出决定,直接输入密码进去。 “陆让?” 商芜放轻声音。 客厅里空旷又幽冷,没有人回应。 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走上二楼,站在书房门口。 这里,应当是整栋公寓里,陆让最私人的地方了。 商芜推门进去,环顾四周。 书房里瀰漫著淡淡的列印纸墨香气,书架上各种法书排列整齐,从专业书到案件详解,应有尽有。 她扫视一圈,看向书桌。 桌角依旧放著相框。 上次商芜只注意到,相框正面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现在认真看才发现,相框后面有一张叠起来的白色信纸。 她心跳加快,把相框拿起来,看到两个眉眼极其相似,正对著镜头笑得灿烂的男孩,眼神复杂一瞬,才把相框拆开,拿出后面那张纸。 纸应该是从日记本里撕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纸上的字跡工整有力,但带著几分稚嫩。 是陆让的笔跡,应该写於很早之前。 【2012年1月21日,晚十一点,我又梦见哥了。他哭著问我,为什么要害死他。我在梦中只能抱著脑袋蹲在地上说对不起。我確实杀了他,如果不是林叔一直拦著我,我可能真的……】 文字在这里夏然而止。 应该是陆让难以承受,写不下去了。 商芜的指尖开始颤抖。 在看到这封信之前,她只觉得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可现在,十多年前的陆让都已承认,她要怎么去反驳母亲说的话? 商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不,陆让绝对不可能杀人。 就算真的害死他哥哥,也是失手伤人,也许是精神病发,不清醒了才会这样。 她要去搞清楚! 商芜立刻將信纸原样塞回去,將一切復原以后想离开,冷不丁看到桌角有一张名片。 上面写著心理医生的机构地址和电话。 商芜咬了咬唇,將號码输入到手机里,转身匆匆下楼,来到客厅里拨通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心理医生的声音还带著困意。 “喂,哪位?” “是我,商芜,陆让的女朋友。” 商芜儘量维持声线平稳:“我打来是想问问你,你给陆让做心理諮询,有没有听他提起过以前的事?比如……可能是2012年左右的事?” 她试探一句,屏住呼吸等待对方回答。 心理医生沉默十几秒钟,商芜都要以为他睡著了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不仅是玉家秘事,不可被外人知道,也是陆让的发病点,只要一提他就会开始失控,你绝对不要在他年上半年提起这个知道吗?” 商芜握紧手机,脸色苍白一瞬:“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 话落,心理医生还没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看来你已经发现少爷的这个秘密了。” 冷不丁听到身后的声音,商芜嚇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掛断电话,稳住心神:“什么意思?” 千珏紧盯著商芜,上前一步:“作为一直待在先生和少爷身边的人,我提醒你一句,玉家的水,比你想像中深很多,你和少爷才接触几个月,也不完全了解他,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现在离开对你们都好。” 商芜神色冷了。 她如何选择,怎么想,是她自己的事情。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干涉。 商芜现在非常烦躁,说不出来的愤怒。 不知是因为母亲刻不容缓的逼迫,还是她以为能好好和陆让在一起,突然又出现这样的不確定性。 亦或者是,此刻千珏高高在上大言不惭让她立刻离开的姿態,叫她没来由的恼火。 “多谢提醒。” 商芜冷笑一声:“但这是我和陆让的事,哪怕他杀人放火我都认了,我们的感情不允许任何人指手画脚。” 千珏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勇气可嘉,商小姐,希望你不会后悔这么说,毕竟——” 他意味深长地勾唇。 商芜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千珏淡淡道:“毕竟,少爷可能都不是真的爱你,你有没有想过,少爷看到孤立无援的你,选择伸出援手,是在做好事积德行善,好让自己心安?” 商芜心口一滯。 她脱口而出:“不是这样!別再妄想挑拨我和陆让的感情!” 商芜不再理会千珏,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快步出去。 坐进车里时,她忍不住从后视镜瞥了一眼。 千珏还站在门口,表情意味深长,像是阴魂不散的厉鬼。 没事的,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玉家人不想让她和陆让在一起,出来混淆视听很正常。 对。 先回公司再说。 商芜一脚踩下油门,迅速离开。 她刚到公司,迎面打招呼的两个员工就怔了下。 “商总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 “就是啊商总,你身体不舒服吗?看著像是病了。” 商芜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累,不用担心。” 她拿出电梯卡,走进总裁专用电梯,才靠著电梯壁缓缓呼出一口气,指尖按在眉心处揉了揉。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陆让打来电话。 商芜下意识按掉,迅速回了一句话。 【我在忙。】 电话没有再打过来。 她知道,陆让肯定以为这个时候她在开早会,就没有打扰。 商芜回到总裁办公室,坐在桌边,工作的时候却一直心不在焉。 上午的会议,她卡壳三次,迎著眾人疑惑惊讶的眼神,將会议主持权交给副总文翔。 中午吃饭,商芜把鸡蛋扔掉,差点將鸡蛋壳塞进嘴里。 下午,商芜还没来得及走神出错,一束巨大的鲜束被送到总裁办。 她眉心一跳,不自觉地绷直背脊。 “这是陆……” 阿影抱著,费力地挤进办公室,忙道:“不不不,不是陆律送的,好像是其他人。” 商芜不知怎么,竟然莫名鬆了口气。 她现在脑海混乱,没办法理清一切,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陆让。 商芜起身走过去,將束上的卡片拿起来。 上面只有一句话。 【他们不敢要你,我要你。】 没有署名。 商芜挑眉。 阿影凑过来,一脸懵:“这什么跟什么,谁不敢要你了?而且他是谁啊就要要要的,他配吗!” 商芜眯起眸子。 她敢肯定,这人绝对是昨天晚上宴会里的一个富二代。 亦或者不是某家少爷,是苏婷婷的恶作剧。 商芜隨意將卡片扔进垃圾桶:“拿走,你自行处置吧,別放在我这里就行。” 阿影连忙將捧起来,匆匆离开。 快下班的时候,商芜审批好最后一个项目方案,起身准备离开。 她推开门,刚好碰见想要抬手敲门的商云深。 兄妹俩差点撞上。 商云深退后一步,问:“你要回家了吗?” “嗯。”商芜点头,“正好,你最近儘快上手总裁的工作內容,我还得忙工作室的珠宝设计,粉丝和客户都等得急,想让我出新品。” 商云深应了一声,试探:“你……待会回哪个家?” 商芜一顿,抿唇道:“回我自己的公寓,现在我不想回家和妈说起昨天那件事,我脑子很乱,需要想清楚。” “好,我会帮你劝劝妈。”商云深看出她心情不佳,没多说,侧过身让她离开。 商芜刚来到楼下,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雷萨克斯。 车窗没开,从外面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她脚步一滯,混乱的思绪还没处理,就迅速转身,走向公司另一个后门出口。 而车里,陆让降下车窗,正要叫住商芜,却只能看著她看了自己一眼后,飞快地返回公司。 像是在心虚什么。 陆让看了眼副驾驶的朱丽叶玫瑰,下车,刚走到公司大厅,就听到几个前台在议论。 “哎你们说,今天给商总送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肯定是个富二代咯!看商总和那个周言词掰了,就想要追求她。” “可商总不是公开说,她有男朋友吗?” “那又怎样,这种优秀的女人,工作能力强还漂亮,谁不想谈?没结婚之前,其他人都还有机会嘛。” 陆让眸色一深。 第126章 是不是不想在一起了 商芜刚走到地下车库,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看到屏幕上“陆让”两个字,她手指僵住,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餵?” “下班了吗?我在等你。”陆让的声音透过手机,带著一丝低沉。 商芜攥紧手机,语气稀鬆平常:“今晚我可能不太有空,我妈让我回家一趟,而且,我今天还得加班。”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以至於她的呼吸都跟著放轻。 “好。”陆让只说了一个字,商芜却没有轻鬆的感觉。 掛断电话,商芜坐进车里,缓缓呼出口气。 他一定听出来了,明明看见她故意躲避,却选择不拆穿她的谎言。 而公司前台。 陆让將电话拨给另一个號码。 “帮我查查,今天是谁给商芜送。” 不到半个小时,答案摆在他眼前。 陆让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缓缓眯起眸子。 第二天。 商芜刚到公司大厅,就看到几个前台露出神秘的笑容,窃窃私语。 她蹙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穿搭,確定没穿反衣服才问:“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么看我?” 其中一个前台冲她眨眨眼,笑道:“您看旁边。” 商芜经她提醒,才看向不远处的公司一楼休息区。 一个穿著时髦的男人朝她走来,手中捧著和昨天送到楼上一样的。 “商小姐,昨天送的还喜欢吗?” 商芜认真打量他,確定没见过这人,挑眉问:“你是哪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玖沉,我父亲玖良是开皖湖船运物流公司的那位,你听说过吧?”玖沉笑得灿烂。 商芜顿了顿。 这么巧。 原来是玖良的儿子。 宴会上,她印象里那群富家子弟当中没有玖沉,在卡片上写什么別人不要她,可能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对於这种衝动热血的大少爷,商芜丝毫不感兴趣,甚至没有耐心应付。 但看在玖良和陆让的关係上,商芜耐心解释:“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以后也请不要过来了。” “你男朋友谁啊?有我家公司权势大吗,能保护你不被欺负吗?”玖沉隱隱挺直背脊,颇有不服气的意思。 商芜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那你找错人了,我能护好自己,不需要被保护。” 玖沉愣了下,“那你男朋友也肯定没我优秀,我看啊,你还不如选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表情突然凝固,瞪大眼睛看著商芜的身后,像是见鬼一样。 商芜也顺著他的视线回头,看到陆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西装笔挺,气势凌然。 “玉……啊不对,陆律,你怎么在这里?”玖沉立刻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乖乖站好。 陆让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锁定商芜。 “早上好。” 商芜咬了咬唇,第一次在看到那页日记后面对陆让,有些不自然地点头。 “早。” 玖沉挠挠头,好奇地看著他们两人,来回打量。 陆让这才看向他,目光冰冷:“你怎么在这里?” 玖沉开始额头冒汗了,“我,我刚回国不久,很荣幸见到您……” “我说,你怎么在这?”陆让顿了顿,“还送?” “啊,不是,我对商总……” “商芜是我女朋友。”陆让的语气平静,却带著一抹不容忽视的警告。 眾目睽睽之下,前台几人都惊呆了。 他们只知道商芜並非单身,却怎么也没想到,前段时间经常和商芜进进出出的法律顾问就是她男友。 商芜心跳快了两拍,点头:“对,陆让是我男友。” 陆让微微勾唇。 玖沉却嚇得脸色苍白,连忙將束藏在身后,“我,我不知道商小姐是你女朋友,抱歉抱歉!” 他鞠了一躬,抱著落荒而逃。 陆让这才转向商芜:“我有话要跟你说。” 商芜抿了抿唇,带著他去坐电梯。 刚进去,陆让就逼近她,问:“为什么没直接说,你是我女朋友?” 商芜后退一步,躲闪他的视线:“我,我还没来得及,今天才知道送的人是他。” 陆让单手撑著电梯壁,將她掌控在方寸之间:“商芜,昨天你躲著我,却收別人的?” 商芜心跳加速,只敢盯著他的喉结:“我没躲你,也不是我收下的。” “撒谎。”陆让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看著我再说一遍,你有没有躲著我?” 商芜眼神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 半晌,她才软下声音,轻轻拉住陆让的手腕,“我没躲你,只是你很想让我带你回家,这件事让我压力有点大,所以我……你让我缓缓,行吗?” 陆让呼吸微滯,眼神暗下来。 电梯门开了。 商芜鬆了口气,连忙推开他的手:“走吧。” 陆让没有放过她一瞬间的如释重负,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手指隨即勾住商芜的腕骨,將她重新拉回电梯里,不容拒绝地覆上她的唇。 这个吻强势,仿佛要將这一天一夜的冷落都从商芜身上討回来。 商芜想挣扎,也想到看到的日记,和母亲语气激烈叫她分手的话。 可她伸出去想要推陆让的手,还是不自觉地上抬,揪住陆让的衣领。 陆让终於放开商芜时,两人气息都不稳。 他低头,额头抵著商芜的,拇指擦过她略微红肿的唇瓣:“晚上我来接你。” 商芜还沉浸在他的攻势当中,迷迷糊糊点了头。 等她走出电梯,才猛然顿住,理智回笼。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心理医生说这是陆让的病情触发点,她不能直接问,最直接的途径就是去找陆让父亲。 虽然陆让跟陆政关係不好,但这个掌控玉家一切的人,最知道当年发生什么。 无论如何,她信陆让没有害过人。 哪怕他发病期,也不会离谱到对亲哥哥下手。 “阿影,把我接下来一周內的行程都推了,让我哥做总裁,集团这边就由他和文副总来打理,我需要腾出时间去办点私事。” 阿影听得惊讶,不知道她这私事是要干什么。 毕竟商芜从来都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请过假。 但她也没有多问,安排完工作之后,便匆匆离开。 商芜刚坐在办公桌边,阮玉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考虑的怎么样?”阮玉枝的声音中透著一丝疲惫,“阿芜,妈妈不是要逼你,但这种事情你必须得做出个决定,你……” “妈,再给我半个月。” 商芜打断她,“我保证半个月之內我一定处理好所有事情,作出决定。” 她掛断电话,看著日历,若有所思。 她必须在十五天內弄清真相,做出可能是人生中最艰难的选择。 …… 下班时分,手机震动。 商芜拿起手机。 是陆让卡著下班的最后一分钟发来的简讯。 【八点,香榭街1801號。” 商芜盯著屏幕看了很久。 这个地方是著名的情侣餐厅。 她嘆气,回覆:【今晚不行,有工作要处理。】 发完之后,商芜就有些后悔了。 昨天她敷衍故意躲著陆让一次,现在又这样,不知道陆让会不会怀疑她又在撒谎。 等她回过神来决定撤回时,已经来不及。 商芜呼出一口气。 算了,即便他们见面,也不可能好好的享受这一顿晚餐,说不定气氛还会很压抑。 商芜收拾东西进了电梯,刚出去迎面看到汤雪莉走来。 她惊讶:“你怎么来了?” 汤雪莉抓住她的手:“陪我去喝一杯,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商芜跟著去了。 偏偏汤雪梨开车带她去的地方,也在香榭街,好巧不巧的还在1801號餐厅对面。 商芜顿了顿,赶紧拉著汤雪莉进去。 估计陆让这个时候已经走了,应该不会看到她。 她跟汤雪丽叫了瓶红酒,边喝边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大概就是苏家那边知道苏婷婷在宴会上故意针对商芜的事,確实像商芜说的那样关了苏婷婷禁闭。 但苏婷婷一门心思觉得,这是商芜在背后给她父亲告状,还是不遗余力的在圈子里抹黑她。 商芜听到这个並不惊讶。 这个苏婷婷始终阴魂不散,已经很久,她见怪不怪。 只是这种事就像是耳边有苍蝇一样,赶也赶不走,嗡嗡叫的还很烦。 商芜淡淡:“我会给苏家那边打个电话的。” 汤雪莉点头,又拉著她说起別的事情。 一顿饭结束之后,两人从餐厅里出来。脸上带著说笑的放鬆笑容。 直到商芜看见那辆熟悉的雷萨克斯停在左手边,陆让靠在车边,面无表情地看著她们。 “看来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陆让的声音有些冷。 汤雪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飞快溜了,留下商芜独自面对陆让。 “上来。”陆让打开副驾驶门。 商芜乖乖上车,想要解释。 陆让却沉默著目视前方,一个字都不问。 车速越来越快,当车终於停在公园一处偏僻近处,陆让才熄火转向她。 “两天了。”陆让声音低沉,“两天来你躲著我,骗我,收別人的,现在又不和我吃饭,跟別人出来,你到底怎么了?真的只是因为压力大躲著我?” 他伸手想触碰商芜,又怕正在气头上下手没轻重,指尖一僵又缩回来。 这与他想的不一样。 结束商家案,顺理成章的官宣关係见父母。订婚。 商芜该给他一个合理的身份。 就像当初和周言词订婚那样。 不安,嫉妒,失落。 陆让看似平静,拳头紧紧攥著,情绪已然被熏腾到顶峰。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第127章 如果陆让是地狱,她甘愿墮下 商芜沉默一秒,马上回答:“我从没想过不和你在一起。” 陆让的眼眸依旧晦暗,外面分明没有灯光,他眼里却有一丝光芒闪过。 “那你別冷著我,好不好?”他抓住商芜的手,十指相扣,“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 商芜问:“忍不住什么?” 陆让盯著她,一字一顿:“忍不住把你绑回皖湖。” 商芜笑了:“是你的风格。” 她分明有缓和气氛的意思,陆让却没笑,抿唇缓了下刚才不安的情绪,才捏著商芜的下巴吻她。 商芜的脑海有一瞬间空白。 看到日记之前,她满心想著如何证明陆让没杀过人,不像母亲说的那样是杀人犯。 看过日记以后,她不知道要怎样將陆让带到家人面前。 毕竟,连她自己都没有搞清楚,陆让到底是发病了不清醒伤害他哥哥,还是另有隱情。 甚至连问出口的余地都没有。 商芜不免有些晃神,又想到心理医生让她不要刺激陆让,不要提及这件事伤害他的心理和神经。 如果陆让病的触发点就是他哥,难道上次陆让为了给她看清楚他发病的样子,也是主动直面这件往事吗? 看来要弄清楚这些,她必须得去皖湖见一见陆政了。 商芜正想著,驀然唇上一痛。 她微微偏头喘了口气。 “阿芜。”陆让嗓音很低,在安静的车厢里透著股欲。 他一般不这样叫商芜,除非动情到极致,“我一秒都不想再等了,玉家婚书等著写上你的名字。” 商芜垂眼,吻了吻陆让的唇角。 “你家里人同意吗?” 陆让抿唇,眉眼又开始冷冷淡淡的,“不需要他同意,玉家继承权一早就在我这里,如果不是我一直不回去处理家族生意,还轮不到他来做主皖湖事务。” “可他是你父亲。” 商芜开始哄,轻轻拉住他的手,晃了晃:“不如我收拾一下,你带我回去见见他?相信我,这次我有办法获得他的认可。” 陆让有些抗拒:“別把他看得太重……” “我想得到你家人的认可,就像你也希望去见我爸妈那样,我要去。”商芜语气坚定。 她的目光太过於执拗,陆让没办法拒绝,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现在带你去。” 商芜点头,手伸进包里摸到一瓶药,才稍稍安心。 但愿她可以得到答案。 无论结果如何,她认。 哪怕陆让是地狱,她甘愿墮入第二层,饱受风暴之苦。 商芜陷入沉思。 这段时间太忙,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刚开始没多久,她就累得眼皮睁不开了。 陆让专心开车,忽然胳膊上一沉。 商芜靠在他臂膀处,已然昏昏欲睡。 他抬手將车內灯调暗,默默放缓车速。 到皖湖时,负责巡逻的保鏢早已经看到陆让的车,匯报给千珏。 千珏带著两个保鏢在迎接。 车离得越来越近,他看到陆让的副驾驶还睡著一个女人,恭敬神情有片刻凝固。 千珏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保鏢已然靠近,去给陆让和商芜开门。 商芜没醒,路途中就开始睡得很沉。 陆让解开安全带,动作极轻柔地捧著商芜的脸:“醒醒,我们到了。” 商芜没睁眼,脸靠在他掌心蹭了蹭。 “再让我睡会……” “到了。”陆让轻吻她,“你不是要见陆政吗?” 商芜听到这个名字,终於想起正事,拉住陆让的手直起身。 两人的一举一动和氛围,都透著说不出的曖昧缠绵。 千珏没眼看,无语望天。 这就是谈恋爱吗? 俗不可耐。 商芜下了车,凉爽的夜风吹过来,她头脑瞬间清醒许多。 她跟著陆让走过去。 陆让问:“他人呢?” 千珏淡道:“书房。” 陆让就牵著商芜过去。 还没走出几步,商芜就轻咳一声:“陆让,我渴了。” “车上有水,我去拿。” 陆让转身,商芜又拉住他。 “等等!我,我想喝温水,温蜂蜜水,你跟我一起喝,开好几个小时的车了,润润嗓子。” 她笑得柔柔的,看不出任何异样。 千珏在后面听了,忍不住撇嘴,轻哼:“一身公主病,要求真多。” 陆让漫不经心地瞥向他,眼神微凉:“你去做两杯蜂蜜柠檬水。” 千珏愣住,只能訕訕离开。 商芜和陆让进別墅的客厅。 片刻后,两杯蜂蜜水送到他们面前。 千珏浑身散发著不悦的气息,对商芜的不满已经快衝出天际。 商芜没理,心思也不在这上面,把包里的药拿出来,丟进水杯里。 陆让问:“这是什么?” “一种营养片。” 商芜將融化著药片的水杯推给他:“把这个喝了,对你身体好。” “少爷不能乱吃药!”千珏语气严厉,就要阻止。 陆让投去凌厉一眼,將人钉在原地, 他顺手端起水杯,几口喝完。 他递给商芜看:“都没了。” 这话颇有邀功的意思。 商芜轻笑起来:“那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陆让顿了顿:“没感觉。” 商芜一怔。 阿影说过,这是一种新型睡眠药物,喝下去就会感觉到困意。 这本来是她之前压力大心情不好,失眠的时候用,才隨身携带。 刚才来皖湖,她决定想办法给陆让用了,让他睡一觉。 她和陆政的谈话內容,势必涉及到陆让的哥哥,不能被陆让听见。 商芜怀疑地蹙了蹙眉。 陆让將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忽然握拳抵在唇边,打了个哈欠。 商芜眼前一亮:“你困了?” 陆让微微点头:“不知道怎么,突然很累,没事,我陪你上楼。” “不用不用,你在这里休息会,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商芜不由分说拽过毯子,披盖在陆让身上。 陆让愣了下,想要说什么,忽然抬不起眼皮似的,靠在沙发上睡过去。 千珏吃了一惊:“你给他吃的什么!” 商芜收起对陆让的温柔,眉目淡漠地瞥他一眼,起身。 “只是让他睡一觉的东西,別打扰他。” 话音刚落,书房门就开了。 商芜和千珏同时抬头。 陆政穿著纯黑色的家居服,背著手从书房里出来,头髮依旧打理得一丝不苟,面容肃然。 他冷冷问,“你要跟我说什么,是陆让不能听的?” 商芜垂眸看一眼陆让。 他睡得正沉,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索性,商芜也就站在原地直说了。 “我来这儿,是想知道真相,陆让曾经有个哥哥对吧?他们是双胞胎,他哥哥去世了,是怎么没的?” 陆政下楼的脚步猛地一顿。 千珏更是不可思议,没想到她竟问得这样直白。 他握紧拳头,刚上前一步,陆政便摆摆手。 “你退下。” 商芜挑眉:“陆先生,我知道这是你玉家秘事,但我和陆让在一起,就该彼此坦诚,知道对方的过去,所以我必须得了解这件事。” 陆政没有生气,只是面无表情盯著她:“那你怎么不问陆让?” “心理医生说,这是他的病情触发点,我不想伤害他,让他受到刺激,很难理解吗?”商芜轻飘飘地反问。 陆政眯起眼睛,看著商芜仰头,明明心里没底却非要一副气定神閒的样子。 忽然,她和十几年前那个女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陆政想到他的妻子,也曾经站在那儿与他对峙,一遍遍质问他,她是不是他用来掌控玉家生意的工具。 他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你胆子不小,知不知道听说玉家这个秘密的外人,全都沉在皖湖湖底了?” 陆政说得漫不经心,商芜却听得一阵毛骨悚然。 她一时不清,这皖湖湖底真的遍布尸体,还是陆政在嚇唬她。 商芜勾起红唇,直视著陆政:“都沉在湖底?看来陆先生吹牛也没什么水平,你难道不知道,水里的尸体到最后都要浮起来?” “那你不知道,绑上石头可以让尸体沉底?”陆政饶有兴趣看著她。 商芜神色不变,无所谓道:“好,淹死我也得做个明白鬼,说吧,说完了就把我扔湖里沉了。” 她往沙发上一坐,压到陆让身上的毯子一角。 毯子收紧,陆让的手攥成拳头,抵在身侧。 陆政没话说了。 他看向千珏,发现对方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和烦躁,似乎这辈子没遇到过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陆政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儿子会被商芜这样性格的女人吸引。 確实有趣,但对於站在商芜对里面的人来说,也確实恼人。 陆政沉吟片刻:“我可以告诉你,也不会在说完以后解决你,但我有个条件。” 商芜点头:“说说看。” “你知道以后就离开陆让,我已经给他安排好未婚妻人选,现在人就在皖湖,我会让她的名字出现在婚书上,你想往玉家族谱上添一笔,永远不可能。” 陆政居高临下地望著她:“你答应吗?” 商芜按紧沙发扶手。 果然是能掌舵玉家生意的,这个男人从不会让自己吃亏。 她抿了抿唇,抬眸:“我……答应。”也可以隨时反悔。 陆政满意点头。 “跟我来吧。” 商芜立即起身,抬脚,跟著他上楼去书房。 等两人进去关上门,千珏才看向沙发角落里的男人。 “少爷,他们都进屋了,你就不用再装睡了吧。” 陆让缓缓睁开双眸。 第128章 所有秘密在今夜揭开 陆让掀开毯子,坐起来,异常沉默。 这两天商芜的躲闪和欲言又止,在此刻有了答案。 原来她知道。 知道他有一个已经去世的双胞胎哥哥。 千珏看著他的脸色,嘆气:“少爷,我不是冒犯你,只是,有谁愿意和患病还疑似杀人的人在一起?” 陆让眼神微暗,看著那杯被他调包了的蜂蜜水,良久,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步伐很快,与其说是不平静,更像是在害怕。 是,就像当初商芜知道他有精神疾病一样。 他有多害怕商芜嫌弃他不要他,现在就有多害怕商芜从书房出来之后,用看杀人犯的眼神看著他。 陆让越走越快,神情逐渐晦暗阴鬱。 千珏皱皱眉,拿起对讲机。 “少爷可能要发病,你们都看著点。” …… 楼上书房。 商芜接过陆政递来的相册,打开后,从两个双胞胎兄弟的百日照,翻到后面逐渐长成十多岁的少年模样。 最后一张照片,停留在2012年,也是陆让写日记的那一年。 商芜捏著那张照片,抬眸问:“他哥哥就是这一年去世的?” “对。” 陆政坐在书桌边:“12年春。” 商芜心下瞭然。 怪不得医生说,陆让的病多发於春季。 原来那是他哥哥去世的季节。 她问:“陆让的病,就是被他哥哥去世刺激的吧?” 陆政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 “不仅仅是他的病,可以说,从他那一年到现在所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是受他哥哥影响。” 他端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开始娓娓道来。 “想必你也很疑惑吧,我跟陆让明明姓陆,为什么会是玉家人。” 商芜目光一顿,微微点头。 陆政便接著道:“我是入赘进玉家的,他母亲玉如韵是我的妻子,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商芜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原来,那位差点成为了电影明星,传说中骨相皮相都极好的玉家大小姐,最后竟然嫁给了陆让的父亲。 她望著眼前的中年男人。 陆政五十多了,五官依旧长得十分周正,能和玉家大小姐延续出陆让这样顶级优秀的血脉,非常合理。 她正想著,陆政又道:“我跟陆让母亲结婚那会儿,她因为进不了娱乐圈做电影主角鬱鬱寡欢,整天和陆让姥爷吵架,茶不思饭不想的,身体也营养不良。” “我忙著替她打理生意,也疏於照顾她的情绪和身体,以至於在我最忙的那几个月,连自己妻子怀孕了都不知道。” “她因为营养不良,肚子里的胎儿发育不全,才导致后面一系列的悲剧发生。” 商芜呼吸微滯,抬眼看著他。 “发育不全是什么意思?陆让的哥哥有问题吗?” 陆政揉了揉眉心:“先天性跛脚,智力低下,他刚出生的时候,医生就发现不对劲,找来专家团队鑑定过。” “陆让哥哥发育到四岁孩童左右的智商就停止了,得知这件事情后,陆让母亲悲痛不已,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陆聪,想让他以后变得聪明些的意思。” “但玉家人听说这件事情之后,觉得我们这个孩子太丟人,不像是玉家的血脉。便强迫我们把这个孩子的存在隱瞒了。” “我妻子怀的是双胞胎的事情早已经传遍,没有办法,只能將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婴从外面抱回来,也就是陆让现在的姐姐,常年在码头为我打理货运,並不常回来。” 商芜震惊又生气。 她难以想像玉家怎么能这样无情。 好歹玉如韵也是玉家千金,堂堂正正,她生的血脉无论怎样,都是玉家的孩子。 孩子在母体当中发育的结果,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 嫌丟人就捂著不说,还非得为了面子抱回来一个女婴,充当陆让的姐姐,有意思吗? 商芜很不理解。 陆政看她一眼,明白她在想什么,轻哼。 “没办法,我妻子鬱鬱寡欢,因为这个孩子的事情大受打击浑浑噩噩,不管这些,我是一个外来者,根基不稳,更容易被打压,只能听他们的。” “从小谁都没敢叫过聪聪一句少爷,只说他是佣人生出来的儿子,虽然智力比较低,但忠诚。” “这么多年来,陆聪虽然只有小孩子心性,可他似乎天生就知道,他是陆让的哥哥,对陆让寸步不离的守著,不管是谁,哪怕是请来的家教老师说陆让一句,他都会不乐意,永远冲在最前头护著陆让。” “陆让闹过很多次,让我不要对外说他哥哥是家里佣人生下来给他做玩伴的人,我也迫於压力没有答应。” “后来他们十几岁的时候,陆让有一天突发奇想带著他哥哥去探险,去了皖湖最偏僻的一处地方放风箏。” “那边树木少,是一块荒地,当初是用来种植药材,给陆让的爷爷治病用。” “他爷爷去世之后,那块地就荒了,有一口用来浇地的枯井,被野草覆盖,他们两人没留神,踩空掉进去。” “里面全都是淤泥,越挣扎陷得就越深,等我带著人赶到的时候……” 陆政闭了闭眼。 他有些说不下去,也忘不掉那个场面。 那天天很黑,风很大,天上不断响起闷雷。 他在书房里办公,刚跟妻子因为孩子的事情吵了一架,正心烦意乱。 听到消息说孩子在枯井里出不来,他嚇得钢笔一掉,起身就去查看情况。 等陆政来到枯井旁时,周围都是保鏢。 他推开其中一个人,趴在井口往里一看,就发现陆聪站在淤泥里,淤泥已经没过他的大腿根。 可他却不管不顾,竭尽全力的拖著陆让,让他抓著枯井壁上的一处凹陷处。 陆让哭著,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看到人都来了,嘴里大喊著救哥哥。 眾人都被这场面嚇得不行,陆政也神胆俱颤,催促让人拿来一条绳子扔下去, “小让,赶紧把绳子给你哥哥!” 那个时候,陆政还叫陆让的小名,很亲昵。 陆让將绳子的另一端扔给陆聪,自己也抓住。 陆聪看到陆让抓住求生的绳子,鼓鼓腮帮子突然泄了气。 他衝著陆让嘿嘿一笑,又仰头看看趴在上面的陆政。 陆政至今难忘,那个眼神是不可能在四岁智力的少年身上出现的。 陆聪却露出释怀表情,笑得灿烂。 “我撑不住了,好好照顾少爷!以后我就不能陪著少爷了,家主。” 他叫的是家主,陆政听在耳朵里,分明叫的是爸爸。 他心痛到差点栽进去,被人拉住。 陆聪脚下一滑,开始不断下沉。 原来他踩著的不是枯井底部,而是枯井壁上的一处凸起,尽力托著陆让不陷入泥潭里面,又苦苦坚持到现在。 他的体力早就已经耗尽了。 陆让看到,立刻一手拽著绳子,一手去拉陆聪。 可是泥潭太深,陆聪动弹不得,连回抓他手的力气都没有。 陆让崩溃哭喊,看著他哥哥的手在自己掌心中慢慢滑落,看著他哥哥的面容没入泥潭里面,手一松也要跟著下去。 陆政害怕极了,惊出一身冷汗,大声呵斥:“你的命是你哥牺牲换来的!你敢跳下去,是想让你哥真的死不瞑目吗!” 陆让僵住,抓著绳子没有鬆开。 可上来时他一直仰著头,用充满仇恨的眼神,死死盯著陆政,就像是在怨恨他说出这样的话,让他不能够陪著哥哥一起入泥潭。 上来后,陆让就直接晕过去了,醒来开始精神不正常。 他將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吃不喝,直到最后晕死过去。 那段时间是,是陆政最至暗的时刻。 他找来无数的心理医生给陆让治病,还要秘不发丧,偷偷操持自己大儿子的丧事。 他再一次忽略了陆让的母亲,那个因电影梦破碎的千金小姐得知噩耗,愈发痛苦愧疚,从皖湖西边的观景台一跃而下。 头部撞到湖底的石头,玉如韵挣扎都没挣扎,就这么去世了。 接连两位亲人去世的打击,就连他都没缓过来。 陆让更是一病不起,高烧不退。 半个月之后,也不知他怎么想通了,开始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只是,陆让开始说自己有罪,害死了自己哥哥,连累母亲去世。 说要学法律,想要知道,这种事情在法律上应该要怎样审判惩罚自己。 从那之后,他更要当一个律师走出皖湖。 在陆让十八岁那年考上大学的时候,確实顺利的考入了法学系,从此之后离开玉家。 每年春天,他都还会回到墓园里看望哥哥和母亲。 但每一年,他都毫不例外的在冬春季频繁发病,周而復始。 陆政一口气讲到这里,放置在桌上的双手不断颤抖。 “好了,事情讲完了,商小姐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离开陆让了。” 商芜低著头,灯光倾洒下来,唯独没有照亮她的神情。 见她只盯著地板不吭声,陆政收敛情绪,提高声音。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按照约定离开陆让!” 商芜这才抬眸,眼眶红得厉害。 连陆政看到都是一怔。 她笑了,声音却是颤抖著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说话算数?” “你说什么?”陆政看著商芜,比起愤怒更多的是吃惊。 这么沉重的往事,任谁一看,陆让都是一个无法被拯救,深陷在过去阴影里的精神病人。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未来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商芜缓缓走到陆政面前,隔著桌子直视著他。 “你是一直都在派千珏监视著我们吧,在他看到我发现陆让的日记之后,就提醒我说,陆让不是我的拯救者,他帮我只是为了做点好事获得心理上的寧静。” 陆政眯起眼睛:“这话不是我让千珏说的,但我赞同。” “我是想说,我们之间可能確实存在救赎和拯救,不过……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商芜挑眉。 陆政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陆让病发时看到我会清醒,六亲不认但唯独认我,他学法律说是审判自己,最后却为了帮我,拿起这项专业去做了最温暖最正义的事。” 商芜眼神是柔的,亮的,“他敢於面对自己家族灰暗的一切,为了帮我翻案,回来找你接手生意,一切都表明,我的存在才是救赎陆让,让他充满希望的,你凭什么觉得我和陆让不合適?你凭什么认为你选择的未婚妻,会让陆让变得越来越好?” 一连串的质问下,陆政张了张口,竟被震慑到哑口无言。 商芜拍桌:“这个家里只剩你们两人了,他母亲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难道你最后要把陆让逼死,才心甘情愿吗!” 陆政冷脸:“你別胡说八道!我从买没想过逼他!” “承认吧,我就是他活著的希望,我是唯一能拯救玉家继承人的人。” 商芜笑容明艷,红唇轻启: “你儿子,我商芜嫁定了。” 第129章 因为她,想活下去 陆政紧紧皱著眉,眼里闪过很多情绪。 惊诧、戒备、忌惮以及怒气。 在这些年的皖湖玉家,他习惯了只手遮天,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和他叫板,哪怕是陆让。 当然,他也明白,陆让是懒得理会他。 陆政握紧拳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真的想嫁进来?” 商芜表情淡淡:“我只想嫁给陆让,无论他是不是玉家少爷,我嫁过来或者他住到我家里,都行。” 她忽然想到什么,嘲讽地扯了下唇,“你自己就是倒插门的,不会还歧视这个,不让你儿子做我家的上门女婿吗?” 陆政脸色铁青,眉头之间快要皱成“川”字。 商芜无视他此刻的怒火,悠悠转身:“从今以后,陆让我来接手了,谁都不许再插手他的病情,职业规划以及婚姻生活。” 她走到门口,停下来,转过身:“你要是不高兴,可以杀了我。” 陆政冷嗤:“你以为我不敢,还是做不到?” “你当然能,各路关係你都有,无声无息解决我,偽造成一场意外绰绰有余,不过——” 商芜看著他的眼神陡然凌厉:“你也得明白,这样做,陆让就得第三次眼睁睁看著在他生命中最后一个珍视的人消失。” “他会不会跟著去死,或者大受打击崩溃,你敢赌吗?” 敢赌吗? 陆政突然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心臟。 他不敢。 他確实不敢。 玉家是他妻子的家业,他身在高位,这里的一一草,一房一树都不属於他。 唯有陆让,是他的延续,这辈子现存的唯一一丝血脉。 也是如韵的一丝血脉。 窗户不知怎么没关严实,一股冷风吹过来,陆政无力地攥紧拳头。 一番较量,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陆政闭了闭眼,不愿再说话。 商芜转身:“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他,也许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也会大发慈悲,带他回皖湖见你一面。” 她推开门出去,刚走至楼梯口,就看到千珏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他一抬头看到商芜,立刻催促:“快!少爷发病了,你得跟我一起去看看!” 商芜一怔,立刻急步下了台阶,朝著外面走出去,质问:“我在水杯里给他放了东西,他该睡三个小时以上的,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一听这话,千珏就无语地翻个白眼。 “你以为少爷真的那么好骗?” 商芜没说话,想到她在客厅里和陆政对峙的时候,陆让竟然还醒著,心口就一阵阵发紧。 她哄著陆让到这里来寻求真相,还要趁著他睡著的时候和陆政打听他的往事,陆让不会误会她介意这件事,不想和他好了吧。 商芜呼出一口气,脚步愈发急促。 等她赶到皖湖边,离十几米外就看到一群保鏢拿著手电筒,正望著在湖边的那一抹身影。 商芜心中一滯,顺著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陆让正孤零零站在湖边,看似再上前一步就要坠入湖中。 “少爷不会水。”千珏提醒。 商芜没有犹豫,眾目睽睽之下来到陆让身后。 “你不能过去!” “不可以惊动……” 保鏢们的阻止声不绝於耳。 商芜没有理会,直接上前一步,抓住陆让的手,指尖挤进他的指缝里,改为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陆让侧过脸,看到她,沉寂的目光开始颤动。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商芜就用生平最温柔的声音安抚:“我都知道了,陆让。” 陆让抿紧唇,艰涩开口:“知道……什么?” “知道你母亲和哥哥的事情,知道你为什么得病,为什么学法律,为什么不肯回皖湖玉家接管生意。” 商芜一口气说完,抓紧他的手,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这些我都知道了。” 陆让不敢看她的眼睛,忽然觉得难以呼吸。 他侧过脸,喉结滚动了下,就要鬆开她的手:“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杀过人,你还要跟我在一起?” 商芜心里酸酸的,低头去看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如果陆让真的想甩开她,以他的力气一秒钟就能挣脱了。 嘴上说著这样的话,手却始终不捨得撒开她。 真的是……嘴硬。 “这件事,我还是听母亲说的。”商芜说。 陆让垂眼,唇紧紧抿著,盯住深不见底的湖面。 他仿佛看到母亲撞头的那块石头了,在湖底朝他喊著,叫囂著他是產生一切悲剧的源头,让他快点跳下来。 “但我相信你,就算不知道实情,我也坚信如果你真跟你哥哥的死有关係,也一定不是清醒时候做的。” “我一直在想办法找真相,母亲那边催得急,非要让我二选一,要么跟你分开,要么她不要我这个女儿,我才在那两天躲著你,独自整理思绪,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 商芜说著,挣脱陆让的手。 陆让瞳孔微缩,正要抓住她的衣袖,脸便被商芜捧住了。 他愕然。 商芜红了眼眶:“我来皖湖前,向母亲保证半个月內解决这件事,想问陆先生要个答案,刚才在书房里,我也確实知道了所有的事。” 陆让难以承受地偏过脸,被商芜强制性转回来,逼迫他四目相对。 “你哥哥去世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个意外,他既然救了你,你就要好好活著,替他活著,不应该把所有错误归咎於你自己。” 商芜摩挲著陆让的唇角,温声哄劝:“至於玉伯母,她的电影梦破碎,又跟你父亲感情不好,生下你哥哥后,整个玉家都不允许她把你哥哥公诸於眾做玉家少爷,更是她痛苦的导火索。” “一次次打击之后又经歷丧子之痛,或许离开是她唯一的解脱,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不要想不开好不好?” 陆让呼吸微滯,静静听著,视线落在商芜细滑的手腕上。 冷风吹著,那一截手腕已经冻得通红。 陆让眼神闪烁,抓住商芜的手腕,掌心的温度正在温暖那片冰凉皮肤。 他终於开口,声音沙哑:“我。” 陆让顿了顿:“也想过死。” 商芜张口想要说话,又被他打断, “可一想到你,我又不捨得死。” 哥哥和母亲走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內心世界。 直到商芜出现。 她坐在他办公室里,与他谈条件,风轻云淡的表情下,是和他一样破碎无助的灵魂。 可他们又不一样。 他是罪人,商芜则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帮帮她吧,就当是为了帮鼎丰对付金水律所,互相利用而已。” “再帮帮她吧,她看起来有点撑不住,这个案子很难,算是一个提升能力的挑战。” “我要帮她,她需要我。” 陆让的念头每天都在变。 直到最后,不知什么时候,商芜开始成为他的支柱。 这没什么过头的日子,突然也变得有意思。 他开始有了活下去的目標,就是和商芜在一起。 可后来,精神疾病和玉家旧事都被牵扯出来。 表面上偽装得再光鲜亮丽,过去的经歷也烂透了,发现商芜可能已经知道真相,会认为他是害死母亲和哥哥的罪人,陆让就真的不想活。 只是,刚才站在这里的时候,他心底还残存著一丝希望。 商芜不会丟下他,不会像母亲和哥哥一样离他而去。 然后商芜就真的出现了。 此时此刻,陆让抓著商芜,感受著她的温度。 生命反覆无常,又如此短暂。 想死很容易,但好好活著也许並不难。 像是蒲公英隨风飘远,找到一片温暖湿润的土地,落地为种,这辈子就有了去向,有了归宿。 “过来。”商芜张开双臂。 陆让靠近拥抱她,垂下头贴在她侧颈。 他因害怕、不安、惶恐和失去產生的伤痕,在这一刻癒合。 商芜从未如此真切感受到陆让需要她。 她拍拍陆让的后背。 “跟我走吧,什么都不要做,好好休养,我养你。” 陆让笑了。 有人却不合时宜地开口。 “少爷都接管玉家了,要打理生意的。” 商芜蹙眉,不满地瞪过去。 除了满脸菜色的千珏,还有一群僵硬如尸体,表情极其诡异看完刚才一切的保鏢们。 千珏摊摊手:“这也不是我说的,陆先生早就该退位了,玉氏的人一直在催他让位,而且少爷和家里几房亲戚亲口说了要管生意。” 商芜眯起眸子:“你觉得陆让这个状態,可以立刻投入工作中吗?” 陆让一直看著她,忽然凑近,在她脸庞落了个吻:“要不你来吧。” 话落,千珏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商芜也惊了。 “你是我的人,就是玉家的人。”陆让执起她的手,“玉家生意给你打理,没有任何问题。” 千珏咬紧牙关,握著拳头上前一步:“这绝对不行!不可以!少爷,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商芜接管玉家生意,可不是像她待在乘舟那样负责赚钱。 她要了解玉家这从不为外人道的水上生意,从商圈一跃进入更高阶层的圈子,作为玉家掌权人和各界高层人物来往。 到时候,要怎样和所有人介绍商芜的身份? 恐怕玉家遍布各地的人脉,都要被商芜继承了。 千珏越想越急切,“少爷,这绝对不可以!先生也不会同意的,这可是你玉家人才能接触的生意,你不能……” “玉家是我继承的家业,我让谁来管理,谁就有这个资格。”陆让打断他的话,“你凭什么有意见?陆政凭什么?” 闻言,千珏张了张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只好去看商芜。 “商小姐,那你觉得呢?你要接承玉家的生意,你商家集团怎么办?你还有设计师的工作要做,能忙得过来吗?” 千珏只能寄希望於商芜,希望她事务太多,忙不过来推辞掉。 商芜微微勾唇,抬了下巴。 “你越是阻止,我越是想了解一下玉家的生意是怎么回事。” 陆让握住她手,没有再去看千珏铁青的脸色,带著她离开这儿。 他把商芜留在客厅里,不知道和陆政说了什么,出来时手中捧著一个帐本。 “这里面是玉家的生意帐目,最近有点问题,你看一下,如果不能处理,那就我来。” 陆让翻开,帐本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红线。 很显然,这都是生意出现的问题。 还是商芜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她深吸了口气,倍感压力。 看出她在想什么,陆让低声解释:“我想让你处理这些,並不是自己躲懒,是想让你融入更上层的圈子,坐拥別人羡慕不来的人脉。” 他轻轻抚过商芜的脸颊。 “我想让整个临城的人,不会有谁再看不起你。” “我要他们怕你,又不得不来巴结你。” 第130章 分手了 商芜合上帐本,明白陆让的用心良苦。 她捧著的,不是沉甸甸的麻烦,是陆让给她的更大舞台。 她也相信,自己的工作能力,远不止用於报仇,用於掠夺周家本该属於自己家的一切。 如果能往更高处证明自己的价值,她乐意之至。 “好,我答应你。” …… 时间太晚,两人直接在另一处別墅里住下。 別墅里佣人都自觉退了。 千珏送来饭菜给他们的时候,脸色难看得像是两人欠了他八百万。 他幽幽看著商芜上楼去洗澡,才收回目光,看著陆让。 “少爷,先生为你找的那个未婚妻就在皖湖,你真的不见见?世家大族,白富美,和商小姐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陆让瞥去一眼:“你喜欢?” 千珏愣了下:“什么?” “你这么欣赏,不如我帮你爭取。”陆让的目光含著一抹不悦和警告。 在他的目光压迫之下,千珏不敢吭声,低下头转身离开。 等商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房间的床尾放置著一套纯白睡衣。 她走过去把衣服换了,出去后发现陆让不在。 商芜下楼找了一圈,看看桌上没动的饭菜,刚要去洗手间找,冷不丁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柔媚委屈的声音。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你不肯要我?” 她脚步一顿。 有好戏看? 商芜轻手轻脚走到別墅客厅的玻璃门后,看到陆让背对著她站在灯光下。 正对著光的,是一身限定奢牌连衣裙的女孩,流著泪,我见犹怜地抓著手上的鱷鱼皮包。 商芜一眼瞥过去。 那包是全球唯一限量款,至少两百万打底。 有家底的富家千金,全临城的她都认识。 可以肯定,这位小姐不是临城白富美圈里的人。 可能是陆政特地搭线介绍给陆让的。 也是,陆政做梦都害怕临城的女人攀上玉家,嫁进来,只会找別省的,不会影响或者算计玉家的好处。 “你说话呀陆让,求求你了,你跟我试试吧行吗?五年前我跟著爸爸来玉家做客,就很喜欢你了。”女孩眼泪跟珍珠似的往下掉。 陆让无动於衷,声线冷淡:“我有女朋友。” “可以分手啊,又不是未婚妻。”女孩不能理解地望著他。 陆让顿了下,面无表情地蹙眉:“別来烦我,回去吧。” 他侧过身要走。 女孩忽然问:“她就在这里是不是?在里面?我要看看她是谁,凭什么比得过我!” 商芜直接推开门出去。 “是谁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缠著我男人?” 她一步走出来,与陆让並肩。 陆让侧头看她。 商芜刚洗好澡,长发鬆散垂落在腰间,卸去妆容更显清媚,宽鬆睡衣隱约显出一片风景。 陆让的目光在她领口停留一瞬,喉结滚动了下。 商芜勾起唇,故意伸手搂著他的脖子,身体紧贴,嗲著声音道:“人家特地在等你呢,澡都洗好了,到底上不上楼呀?” 说罢,她才终於肯赏过去一个眼神:“你谁呀?” 女孩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 陆让搂住商芜的腰,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张小姐,你还不走吗?我要和我女朋友上楼过夜。” 女孩的脸色难看极了,咬咬唇:“你太过分了,你们太过分了!” 她跺跺脚,跑了。 看著几个保鏢跟上去,商芜也没担心女孩会出事,立刻鬆开陆让,避免还没干的头髮弄湿了他的衣服,“她是谁呀?” 陆让眼里划过一丝暗芒,目光追隨著她,从眼睛滑到嘴唇,再到锁骨。 意识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商芜轻咳一声,脸都有点红。 “问你话呢,你別这么看我……” 陆让突然將她拦腰抱起。 商芜惊呼一声,搂住陆让的脖子。 陆让低声问:“不穿鞋,不怕著凉?” 商芜看了眼悬空的双脚,才发现確实忘记穿拖鞋。 她乖乖靠在陆让怀里不动。 陆让的手臂结实有力,胸膛紧紧贴著商芜的身体,走的每一步都很稳当。 进入臥室后,陆让用脚踢上门,却没有立刻放下怀中人。 昏暗的床头灯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夹杂著令人心惊的情愫。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商芜小声说,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陆让却收紧了手臂,哑声问:“不想放,怎么办?” 商芜愣了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他们曖昧氛围渐渐流淌。 商芜心跳快得不像话,脸颊有些发烫。 “你想干嘛?” 陆让慢慢低头,额头抵了抵她的脸。 “我从来都没有看过你这种害羞的样子,比我想像中的更迷人。” 商芜屏住呼吸,看著他越来越近,没有抗拒。 就在两人即將接吻的时候,手机响了。 商芜惊得差点从陆让的怀里掉下来。 陆让被打断,有些不悦,將她稳稳放在床边。 商芜顺手拿过手机,看到是哥哥打的电话,竟然有些莫名的心虚。 她清咳一声將电话接起来。 她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恢復,平时的冷静里带著几分颤抖。 商云深顿了顿,疑惑:“你怎么了?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没有啊哥。”商芜故作镇定,心臟在狂跳,“你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陆让站在旁边听著,忍不住抬手,指尖缠绕著她半湿未乾的长髮,食指上绕了几圈。 下一秒,商云深清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就是想问问你那边怎么样了,妈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也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一直想让我给你打电话打听一下,她怕你做衝动的事情,怕你因为她阻止你跟陆让在一起,就跑去私奔了。” 闻言,陆让目光一暗,动作顿住,眼神逐渐恢復清明,將手收了回来。 商芜怕他不开心,轻轻攥住他的指尖,以示安抚。 她平静道:“我不会做出那么自掉身价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跟任何一个人私奔,就算是我再喜欢也不会如此,放心,我会將陆让带回去,堂堂正正带到妈的面前。” “但不是现在。”商云深直接打断她。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妈对他的偏见很大。你要不跟他分手,估计妈是不可能冷静下来的。” “如果这其中有误会呢?陆让没有害他哥哥,难道妈也不能接受吗?”商芜蹙眉,不能理解。 她不明白,以前总是很开明尊重她各种选择的母亲,怎么会突然说不通话了。 明明以前母亲从来都没有用断亲这种事情来威胁过她,这是怎么回事? 听著商芜话里很是不开心的意思,商云深也有些无奈。 “估计是母亲她以前跟玉家那边有什么渊源吧,我也是今天才隱约打听到的一点信息,总之你不要查到什么就慌忙把陆让带过来,这样母亲会被打击到的,她本来心臟就有点不好,还高血压。” 商芜握紧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掛断电话之后,她看向陆让。 陆让眼神一暗,开口:“不如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商芜差点没握住手机,心狠狠沉了下去,“你要跟我分手?” 她起身:“就因为我母亲现在不接受你吗?” “我还没说完。”陆让打断,握紧她的手,“你母亲想要的是我们现在分手,那就分手给她看,不代表我们真的分开。” “我想,在我去解释当初发生什么之前,要先搞清楚你母亲和玉家是什么关係,我也会去问问陆政。” 商芜顿了下,忽然间想到自己母亲的名字里也带著一个玉字。 不会吧? 这只是一个巧合,跟玉家应该没什么关係。 商芜心神不寧,微微点了下头。 “好,我明白你意思了。” 她想到刚才没能继续的那个吻,便勾起陆让的下巴,低头吻了吻他的唇。 “你去洗澡。” 陆让呼吸一滯,抬眸探究的望著她。 “你的意思是……”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商芜眉心一跳,否认,“我是说时候不早了,应该洗洗睡觉。” 陆让站起来。 “好,我现在就过去。” 他转身走出两步,回过头看向商芜,欲言又止。 “你拒绝我,是因为不想要,还是不想要我?” 他的话里,仔细听还有一丝委屈。 商芜顿时哭笑不得。 她怎么觉著这一句话,带著那么点儿哀怨的意思? 就好像她是宠幸妃子的皇帝。 “现在不是时候,这里是陌生环境,我……不適应,总觉得怪怪的。”商芜认真回答。 陆让眼里的委屈消失,点头。 “好,你好好休息。” 他目光再次落在商芜的精致锁骨上,一触即收,。 来到浴室里,陆让顿了顿,將水温调成冷水。 …… 夜里商芜也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就抱著玉家帐本,先陆让一步离开回到家里。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阮玉枝。 “妈,我跟陆让分手了。” 第131章 周言词快不行了 阮玉枝惊疑不定地望著商芜。 “你们分手了?真的假的?” 商芜抿紧唇,垂眸盯著地板,有气无力道:“真的,但我还是坚信陆让没有害过他哥哥,我们都不是当事人,又不会知道当初发生什么。” “我……” “我先上楼了。” 商芜直接转身,留给阮玉枝一个伤心欲绝的背影。 看著她就这样进了房间不再出来,阮玉枝蹙眉,缓缓坐在沙发上。 她指尖收拢,一瞬又强打起精神,喃喃道:“我这都是为你好,没关係的阿芜,你以后会明白,比起来一个有精神疾病的杀人犯,临城所有的富二代都更好更適合你。” 房间里。 商芜关上门就拿出手机,將恢復单身的事情告知阿影,让她在公司里说一声,全体员工不许再提她的感情事。 阿影从来都是按照她的意思照做,这次却直接打来电话,惊得连问好几句。 “商总你真决定了吗?是真的要分手吗?陆律很好的,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商芜一口回绝:“这是我的事,你別多问,按照我说得做就好。” 掛断时,她还能隱约听到阿影的唏嘘。 商芜眼神闪烁。 算了,很快的。 过几天等母亲彻底相信她分手的事,她就问清楚母亲和玉家那边到底有什么渊源,玉家这件从来不让外人知道的秘事,她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 隔天。 商芜去公司。 员工们看到她,全都露出好奇担忧的目光。 他们以为,会看到一个悲痛欲绝的商芜。 可商芜好好的,神色淡然,直接进了总裁专用电梯,仿佛没事人一样。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几道议论声落入耳中。 “商总故作坚强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谁说不是呢,和男朋友分手肯定会伤心的。” 商芜站在电梯里,微微勾唇,拿出手机想给陆让发消息,却看到许久没有聊天的微信群突然热闹起来。 群名叫“临城撒钱社”,非常囂张炫富又中二的群名。 还是商芜大学时候,临城圈子里的少爷小姐们组建的群。 后来她和苏婷婷结怨,就不在这里聊天了,这个群渐渐地不再用,冷清到商芜不再次看到,微信里都找不到这个群。 商芜往上翻,大概明白群聊为什么热闹了。 这是唯一一个她和苏婷婷都在的群。 不知怎么,她分手的消息已经传去苏婷婷耳朵里,群聊多年来的第一条消息,就是苏婷婷艾特的她。 苏婷婷:【@商芜,听说你分手了,什么情况啊?不是说你男朋友比整个临城的富二代都好吗?怎么捨得分开的?】 【还是別人甩了你?那也太悲剧了,心疼你。】 群里瞬间因为她的两条消息炸开锅。 底下八卦问分手原因的、礼貌安慰商芜的、让苏婷婷这个时候別蠢人心窝子的应有尽有。 商芜总体看下来,没看到任何人的真心。 全都在凑热闹,暗戳戳看笑话。 尤其是临城富二代们,一个二个的也在阴阳怪气。 【商芜,要不考虑考虑我……算了,像我这种家里公司仅仅做到第十四强的,你肯定看不上。】 【肯定的咯,要乘舟集团那样的上市公司,才够商大小姐吃的呢。】 商芜看著这些消息,突然明白,为什么陆让一定要她接管玉家生意。 这些人怕她还不够。 怕,也会詆毁,拉踩或者是攻击。 只有怕但不得不攀关係討好,才能把这些人治得服服帖帖。 商芜收起手机,出了电梯。 她刚走到总裁办,就听到商云深压著愤怒的声音响起。 “把那些阴阳怪气阿芜的人都叫到我这里,我亲自问问他们,是不是不把我商云深放在眼里了,是不是也想被打得失去生育能力!” “阿芜的感情,也是他们配议论的?统统都记下来!现在他们的老子都在求著我和文翔,要和商家做生意,这些人是不知道给他们一口饭吃的是谁了!” 商芜听得心里一暖。 印象里,她很少见到温文尔雅的哥哥气成这样,如今却为了她在失態的大发雷霆。 商芜敲敲门进去。 “哥。” 看到她来,商云深一秒钟就收了刚才暴怒的模样,掛断电话平復情绪。 “你怎么来了?” 商芜环顾四周。 明亮的办公室里掛著书法画,摆著沁人心脾的植物,已经完全变成了商云深的风格。 她微微勾唇:“看你在这里办公还適不適应,现在看来你已经能够胜任总裁之位,以后大家都不用叫我商总了。” 商云深完全没心思跟她说这个,轻咳一声道:“你工作室那边不是还有得忙吗?这几天你就去专心闭关做设计吧,要是有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哥哥帮你解决。” “不用啊。” 商芜无所谓地笑著。 “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反正我以后又不会嫁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为什么要因为他们的话生气伤心?” 闻言,商云深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才问:“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妈不是说你和陆让分手了吗?他留在玉家,你们连面都见不到,就这么分手,你心里不难过?” 商芜眨了眨眼。 连面都见不到吗? 她眼神闪烁:“难过也改变不了分手的事实,总不能在母亲和男人之间选择后者吧?” 商云深听得心里不是滋味,抬手拍拍她的头顶:“放心,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哥哥帮你解决,这段时间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散散心。” “好。” 商芜答应一声,从公司离开,回到工作室。 她刚到,就看见一抹身影站在工作室门外。 “商小姐!” 严岳挥挥手打了声招呼,跑过来,笑得春光满面:“我等你半个小时了!听我们律所合伙人说,你点名要我做你工作室的法律顾问,给我开三倍工资,这事真的假的?还能轮到我头上?” 鬼知道他当初知道陆让拿十倍工资的时候,有多馋。 商芜笑了:“严律师,你做过我哥的委託人,帮他出狱洗清冤屈,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人了,当然要请你做法律顾问。” 她走进去,將一份文件递给严岳。 “你看看吧,这是所有的工作內容。” 严岳接过文件,从看第一句开始,眼睛就缓缓瞪大。 “这,这就是我的工作內容吗?” 他有点不懂了。 这些內容,和法律顾问有半毛钱关係吗? 商芜挑挑眉:“你有什么意见或者想法吗?” 严岳挠了挠头,小心翼翼问:“我能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吗?我看起来不像是在做法律顾问,更像是你聘请的演员。” “对。”商芜问,“不行?” 严岳觉得很怪,但想到那三倍工资,还是將嘴边的话咽下去。 “好,我肯定无条件配合。” 商芜微微点了下头。 “那就好,回去吧。” 严岳起身乖乖离开。 等人走了以后,商芜才给陆让打电话。 陆让接通,嗓音带著几分低沉的笑:“半个小时后餐厅见,没人会看到我们,我包场了。” 商芜勾唇,起身往外走,与他说笑:“先生好大的手笔,不知道我在临城是没人敢要的存在吗?你居然要请我吃饭。” “商小姐愿意赏光吗?有你爱吃的澳洲菜。”陆让问。 商芜推开办公室门:“勉为其难走一趟吧。” 她含笑掛断电话。 恋情变成地下情,好像也不错? 商芜正准备去按电梯门,电梯突然开了。 有个戴著鸭舌帽的肥胖男人出来,低著头看不清楚面容。 商芜收起笑容,警惕地眯起眸子:“你是什么人?” 男人顿了顿,將帽子摘下。 商芜愣住。 对方她认识,是周家的管家,对周家不说忠心耿耿,也是跟了周母十几年的老人。 周家破產,周言词入狱,他父母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曾经她和哥哥还有父母受过的苦,都报应在周家身上。 这种时候,周家怎么会派人来? 还有,周家已经一无所有,哪里有钱再僱佣这个管家。 商芜心中顿觉不妙,不断后退。 “你怎么上来的?你有这栋楼的门禁卡?” 说著,她的手悄悄伸进口袋里,摸到手机。 管家死盯著她,阴森森地笑了:“你还不知道吧,少爷受伤严重,在监狱医院之间的时候又不慎伤口感染,现在已经快不行了。” 商芜呼吸一滯。 她的人还没把监狱那边的消息带过来。 冷不丁听到这话,她有些错愕和惊讶,也確实没想到周言词会以这种形式走向灭亡。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管家问。 商芜定了定神:“我能说什么?我从没打算弄死他,只是让他在监狱里自生自灭,他倒霉伤口感染变成这样,关我事吗?” “好,好一个不关你事。” 管家猛地亮出手中的刀:“我现在要是杀了你,是不是也不关周家的事?” 商芜浑身一震,转身就跑。 管家早就已经料到她要做什么,快步上前抓住商芜的肩膀。 商芜侧身躲开,却还是被他找到机会,一刀往她心口刺! 商芜下意识抬手挡,刀割破她的胳膊,刺进她的胸口,却只没入一点刀尖。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到钻心的痛,痛到站不稳,浑身泄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管家还要再动手时,身后突然飞窜出一抹身影,一脚將管家踹出去。 管家撞在玻璃门上。 玻璃碎裂,他也倒地不起。 严岳一把扶起商芜,急得满头大汗,没想到他接到商芜的电话会听到这些话,知道要出事,还没出大楼就赶紧折返回来了。 “你没事吧商小姐?不行,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商芜捂著心口,痛得喘不过气,回头冷瞥管家一眼。 “报警,既然他那么忠心,就让他去坐牢,让他进去送周言词最后一程。” 话落,她才撑不住地两眼一黑,晕过去。 第132章 为她报仇出气 病房里。 机器滴滴响著,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出去。 两个男人站在床边,都看著商芜苍白的面容。 严岳嘆了口气,一阵后怕。 他忍不住感慨:“还好商小姐急中生智通知我,不然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陆让垂眸,眼底瀰漫著一抹暴虐的冷意。 “人呢?” “已经报警被抓起来了,商小姐的意思是送进监狱,让他坐牢,正好周言词快死了,让他们主僕团聚。”严岳回答。 陆让指尖蜷缩:“不只是他。” “什么意思?”严岳不解。 陆让凉凉睨他一眼:“周家人才是背后主谋,留著他们在外面,是后患,把他们都送进监狱,以及那个伤她的人,用杀人未遂罪起诉。” 严岳听得一愣一愣的,脑海里已经把办这些事的难度评估了下。 他正要开口,陆让就收回目光,冷淡道:“算了,这个案子我亲自来办。” 严岳摊摊手:“你都不在鼎丰了,无牌律师怎么办案?” “我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陆让幽幽问。 严岳顿时回过神来。 別人办不到的事,玉家都能办。 他给自己嘴做了个上拉链的动作,转身出去。 等他离开,陆让才缓缓坐在床边,抓起商芜冰凉的手,按在掌心中,眼里情绪明明灭灭。 这时,外面忽然有了动静。 严岳匆匆折返,呼吸急促:“我刚才看到商家人过来了,你快走吧,不然要被他们发现的。” 陆让抿唇,一动不动。 严岳急得上前拉他:“走啊!还有,你不是要替商小姐出气吗?咱们先办这件事要紧!” 闻言,陆让终於有了反应。 他起身,深深看商芜一眼,出去。 他们进入楼梯通道的一瞬间,阮玉枝跟商云深也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们完美的擦肩而过。 阮玉枝急得眼睛通红,不敢相信:“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在自家的工作室怎么就会被人捅了呢!” “別急,母亲你別急。”商云深尽力安慰她,“阿芜会好起来的,她刚才的主治医师打电话过来不是说了吗?只是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可能是受惊嚇过度才晕过去了,没事的!” 阮玉枝不听他的,急得眼泪直掉,推开病房门进去。 与此同时,楼下。 陆让上了车,脸色冷得连周围温度都跟著下降了几分。 严岳坐在他的身边倍感压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踩下油门开车带他离开。 “现在我们是去青木监狱,还是……” “监狱。”陆让打断他的话,目视前方。 严岳了解他这个状態。 接近於发病期。 分明就是动了怒,不肯善罢甘休,甚至快要失去理智。 接下来他难以想像陆让会做些什么。 但他也明白,现在的陆让一意孤行,谁也不能够阻止他。 除非有人找死。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监狱门口。 陆让路上就已打了电话,通知监狱这边做好准备。 等他到监狱医院时,就听到病房里传来绝望的哭声。 “孩子啊,你说你平白无故的招惹商家,算计商家干什么!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你让妈怎么活!” 陆让闻言直接推门进去,面无表情扫了眼病房里面的情况。 周言词躺在病床上穿著病號服,手脚都被厚厚的纱布缠绕包裹著,脸很紫,嘴唇也泛著淡淡的黑,看起来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 周母正在床边哭,看到陆让时,嚇得猛然站起身。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抬手指向陆让。 “是你对不对?你就是那个一直在商芜身边帮她运作的律师!” 陆让一言不发,走过去,伸手握住周言词的脖子,指尖收拢用力。 周言词瞪大眼睛,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痛苦地皱著眉挣扎。 周母也扑上去。 严岳立刻將周母拦住,呵斥:“你別动!”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儿子,他现在都已经快不行了,你还要让他被你活生生掐死吗?你也会坐牢的!” 周母嚇得,肝胆剧颤,恨不得衝上去跟陆让拼命。 奈何严岳死死按住她,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著。 陆让没有理会她的话,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他用没有情绪的眼睛盯著周言词。 周言词窒息著,连挣脱他的都没有任何力气。 他眼睁睁的看著陆让眼里瀰漫著杀气和狠厉,嚇得心惊肉跳,开始受不了的乱蹬腿。 见他真的快要被掐死了,严岳立刻提醒陆让:“你悠著点啊,他都快死了,没必要真搞出人命来了!” 陆让突然鬆手,看著周言词在自己的手底下苟延残喘般的样子,眸中划过几分凉意。 “你死有余辜,伤了商芜,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並不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却带著致命的压迫感。 周言词捂著脖子,一个字都说不上了。 他没力气说,脖子也被掐得刺疼,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让也没指望他回答这话。 “我早就在心里发誓了,在我决定活下去那一刻,我就只为商芜而活,她如果受到一点伤害,我会让別人百倍奉还。” 周母嘴唇抖了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给你留下在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一段经歷。” 说完,他起身离开。 严岳也將周母甩开,转身,跟上。 周母跌落在地上,望著他们的背影,害怕大吼:“你们要干什么?陆让你要做什么!” 陆让没有回头,直接甩上病房离开。 下一秒,外面涌进来几个黑衣人直接將他们团团围住,將周母摁在旁边的病床上,手脚绑住。 周母面对著周言词,看清楚自己儿子痛苦不堪,奄奄一息的模样。 “接下来几天,我们会停掉你儿子的所有治疗,本来医院监狱这边可以给他注射安乐死,可惜的是,你们浪费了这个机会。” 黑衣人似笑非笑,“那就眼睁睁看著你儿子因为伤口感染腐烂,最后活活疼死过去吧。” 周母瞪大眼睛望著他们,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当中。 “你们说什么?你要给言词停了所有的药物治疗?眼睁睁看著我儿子去死吗!” 周言词依旧说不出话来,嗓子像破了的吹风机一样,发出刺耳难听的沙哑声音。 他试图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眼里满是对死的恐惧。 黑衣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继而收回目光。 “那又怎样?你儿子作恶多端,害得商家差点家破人亡,如今这也是他最好的归宿,我们少爷亲自以杀人未遂起诉你,你在监狱里不待十几年的是出不来的。 到那个时候你因为丧子之痛,就算是能够勉强活著,也必然痛苦的像个行尸走肉,期待吧?” 说完他们离开,不顾身后母子俩绝望崩溃的眼神。 等他们走后几秒,病房里发出震天动地的哭喊声和辱骂声。 周母像疯了一样又哭又骂,大吼大叫。 但那个病房,始终都没有人靠近。 楼下。 陆让坐进车里,吩咐:“去医院。” 严岳莫名有些害怕。 他不確定,陆让现在到底是太生气,还是不正常已经受到刺激要发病。 严岳轻咳一声,小心翼翼道:“那个,商家人现在都在医院里,你要过去的话,很可能会被他们轰出来,再说了,你们不是先要假装分手,弄清楚商小姐母亲和玉家的渊源好好解释吗?你现在去会搞砸一切。” 陆让面无表情的冷眼扫去。 严岳明白了,只好闭紧嘴巴不再多说,一脚油门踩到底。 …… 病房里,只有商云深坐在床边陪护著商芜。 阮玉枝然不知所踪。 严岳心中奇怪,总觉得人是被陆让支开的。 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陆让就径直推门进去了。 商云深一转身看到他,脸色微变。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让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垂眸淡淡道:“我想在这里陪著她。” 商云深听到这话都要气笑了。 他还从来都没有听过別人用这种颐指气使的命令语气说话。 他站起来,“阿芜是我们的家人,我的妹妹,我母亲的女儿,只有你不要来打扰我们的份,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更何况你们已经分手了,现在没有任何关係……” 他话音未落,陆让就將一张证明递过去。 “我只要占用商芜从现在到醒来的半个小时,可以?” 看到他手中的东西,商云深愣住,不由呼吸微滯。 第133章 「喜欢看你心疼我」 陆让手中,是已经做乾净的履歷。 入狱记录那里一片空白。 商云深接过来:“你,你帮我抹去了入狱记录?” “我只想陪陪她。”陆让直视著他的眼睛。 商云深沉默几秒,还是让开了:“我就在外面守著,你不能和她单独待太久。” 陆让抿唇,目送他离开后把病房门关上。 他走到床边,看著商芜略显苍白的脸色,眼神暗得厉害。 “阿芜。” 陆让握住她的手,俯身,吻她的额头,下巴处忽然有些痒。 像是被商芜的眼睫毛扫了一下。 陆让退开,看到商芜正笑著看他,好像已经醒很久了。 他怔了下:“你早就醒了吗?” “嗯。”商芜一说话心口就疼。 看出来她现在非常不舒服,陆让眸光暗了下。 “周言词快死了,我没动他,伤你的人和他母亲,现在在监狱里待著,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商芜有气无力道:“我差点就看不到你了。” 陆让眼神微颤,声音微哑:“你现在很安全,还能看到我,別怕。” 商芜语速很慢:“我没有害怕,是你怕。” 她能感觉到,陆让握著她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陆让闭了闭眼:“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真出事了,我该怎么办,阿芜,你別剩下我一个人。” 商芜抬手抚著他的脸,“不会的,我还要管玉家生意,还要带你治病,让你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她的生命不可以轻易结束,也不会被浪费。 陆让点头:“玉家那边的帐本,你暂时別看了,养身体要紧。” “不用,是皮外伤,我没什么要养的。”商芜坚持。 陆让替她整理头髮,“我帮你先管著,什么时候你的伤口不疼了,什么时候再管。” 商芜勾唇,微微点头:“这样也好。” 陆让没说什么了,只静静看著她,还沉浸在害怕失去她的后怕中。 直到病房门被敲响。 商云深进来,看到他们交握住的双手,微微挑眉:“你们这是……” 商芜立刻挣脱陆让的手,不自在道:“没,没什么。” “你先回去吧,我母亲马上就过来给阿芜送饭了。”商云深侧过身,示意陆让离开。 陆让起身,深深看了商芜一眼,出去。 望著他的背影,商芜缓缓蹙眉:“哥,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打听一下,母亲那边到底和玉家什么关係?” 她现在想提不好提。 害怕母亲是觉得,她和陆让还想要爭取一下,才会突然打听玉家那边的事。 商云深走过来,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 “你可以等伤好了,母亲也心情好的时候问问。” 商芜点头:“也行。” 商云深眯起眸子:“你和陆让根本就没分手,对吧?” 闻言,商芜呼吸一滯,下意识否认:“我分手了,真的分手了,只是感情还在,刚才就……” “好了,我又不是母亲,不会不赞同你们在一起,从始至终我都没试图逼迫你离开他,你有什么好隱瞒的。” 商云深说著,还有些失落。 以前商芜和他最是无话不谈,哪怕当初和季雨好得穿一条裤子,每次放学了也是缠著他,事无巨细讲学校里发生的每件事。 哪怕那些青春期难以启齿的少女心事,商芜也与他分享过。 商芜察觉到哥哥的情绪,纠结几秒,还是承认了。 “我和陆让没有分手。” 闻言,商云深一点也不意外:“我早就觉得你们没分,否则,他不犯病,你也得闹起来,从小到大你盯著一个目標,都是不肯罢休的。” 以为周言词是拯救她於水火之中的恩人,便拼了命的当牛做马为乘舟工作。 发现未婚夫和闺蜜都是披著羊皮的狼,就不惜代价的报仇。 商芜从来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没道理半路上因为家里人的反对,就彻底放弃陆让。 这样做,太不“商芜”了。 商芜微微勾唇,轻声道:“哥,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不然以后我可就什么都不跟你说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 商云深笑著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略带严厉的声音。 “我已经听到了。” 兄妹俩齐齐愣住。 商芜微微抬头,就看到阮玉枝正提著饭桶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她想起身,却不小心牵动伤,无力地躺下去。 看不到阮玉枝的表情,商芜有些慌。 她故作镇定:“妈,你都听到什么了?”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阮玉枝走进来,將一碗营养粥从饭桶里端出来,递给商云深。 她冷淡地瞥商芜一眼:“我让你做选择,你可倒好,在我这里说谎隱瞒装分手,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不是这样的……” 商芜试图解释,可阮玉枝已经冷哼一声,转身走得头也不回。 她张了张口,沉默。 商云深端著营养粥,脸色也不太好看:“妈这次是彻底生气了,我去劝劝她,你先把粥吃了好好养著。” 商芜沉默,並没什么胃口。 但为了身体,还是得吃。 她呼出口气,轻轻点头,目送商云深离开这里之后,想了想,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护士就过来了。 商芜问:“我现在能立刻出院吗?我是皮外伤,连针都不需要缝,现在也已经止血了,可以出院吧?” 护士一脸惊讶,似是没想到她会有这种诉求。 她迟疑道:“按理来说是没必要住院,但医生建议是臥床休息,毕竟再是皮外伤,也需要好好休息癒合,更何况,你不疼吗?” “我顾不了那么多,既然能办住院手续,麻烦你帮我办一下。” 商芜对她点头示意,强忍著疼痛坐起来。 许多事压在身上,她刚才觉得难以忍受的疼,现在也没那么难熬了。 护士劝不住,只能替她去办手续。 等商芜从医院里坐车回家后,远远就看到家门口的两个行李箱。 一个粉红色,一个黑色。 是她常用的。 管家正在门口等,看到商芜过来,便无奈地摇摇头,迎上去。 “小姐,这是你在家里的几样东西,夫人让我收拾好给你放在这儿了,她说,你既然在外面有房子住,那就不要再回来,你已经做出选择,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 商芜听得心里一阵难受。 她抿紧唇,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她理解母亲是担心自己和杀过人且有精神病的男人在一起会有危险。 可另一方面,她又有些埋怨母亲甚至不能够看在陆让帮商家翻案的份上,好好听他解释,敞开心扉也听她说说陆让。 商芜缓缓呼出口气,拉著行李箱,伤处有种撕裂的痛。 她看了一眼大门。 “你告诉我妈,从小到大我选人的眼神確实不好,但陆让是会豁出命救我的,他很好,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 “所以我愿意再相信我自己一次,相信他一次,如果母亲不能接纳陆让,那我只能……” 商芜顿了顿:“只能先离开这里,我们各自冷静冷静吧。” 管家点点头,无言以对,只能目送司机將商芜的行李箱搬进车里,带她离开。 他转身进去,看到阮玉枝在桌边坐著,手中拿著一张发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两个年纪相仿,二十出头的女孩笑得灿烂,穿著打扮都很香旧时候的富家千金。 管家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夫人,小姐已经拖著行李走了,她说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阮玉枝闭了闭眼,没说什么。 …… 商芜回到公寓后,直接联繫陆让。 一听说她出院了,陆让说话像是在压制著火气。 “你在拿自己的身体胡闹吗?被人往心口上捅一刀,你竟然当天就出院?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商芜软声细语道:“我妈知道我们没分手了,你来我的公寓找我吧。” 陆让顿住好几秒,语气轻了:“我马上来,还是要回医院。” 商芜没接这话。 知道她是不想回去,陆让也没有在电话里多说,开车匆匆赶到。 他刚进客厅,就看到商芜坐在沙发上看过来,眼睛里满是无奈。 陆让顿时没脾气了,走过去。 “你不想去医院就不去了,我在这里陪著你,叫个家庭医生过来,好不好?” 他抓住商芜的手,“你母亲生气了?” 商芜心里一团乱,轻轻靠在他肩头:“陆让,你能不能让人打听打听,玉家和我母亲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渊源,我心里有些害怕,总觉得,总觉得不对劲。”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但当初商家出事刚有点苗头的时候,她就像现在一样心慌无措。 时隔三年出现的感觉,商芜不得不重视起来。 陆让低声道:“好,我会去查。” 话落,他的手机响起铃声,在商芜靠著的那边口袋里。 商芜顺手帮他拿出手机,接通。 里头千珏的声音传来。 “玉家族老都来了,他们开完会一致决定,你想娶商小姐,就必须让她在一个月內,替玉家管理好之前那些码头上的工团。” “这样一来,少爷您要是某天发病了不能管理家族生意,也有人帮你把担子扛起来。” “假如你做不到,就接受先生的安排去联姻吧。” 电话掛断,商芜听得心里来气。 她直起身,不悦道:“你们玉家族老怎么回事?就不盼著点你的好吗?什么叫发病了不能管理家族生意?你现在有我,不会再持续发病时间,你也能有一天走出阴影康復起来,他们这是在捨弃你吗?” 因为玉如韵是玉家人,出身高门,就不能隨意拋头露面去做演员。 因为陆聪是傻子不能丟了玉家的面子,就不认他做儿子。 因为陆让得了病,所以他的妻子就必须能代为管理玉家生意,亦或者娶的妻子娘家可以为玉家带来助益。 玉家生意是皇位吗?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商芜的斗志全部被激发出来。 她拿起陆让的手机,拨通千珏的电话。 接通后,商芜冷冷道:“用不著一个月,半个月我解决码头工团的问题,我要是做到了,以后玉家生意是我和陆让说了算,什么族老长老的,通通一边去!” 她要嫁给陆让,让他出身的皖湖变得有人情味。 让玉家所有人都不必再莫名其妙的牺牲。 现在的皖湖冷清又糟糕,她不喜欢。 商芜正兀自想著,忽然被陆让圈在怀里。 她还未回过神,陆让的唇先落下来,一开始吻得温柔小心,渐渐开始攻略城池,咬她的唇瓣。 气息纠缠间,他与商芜耳语廝磨。 “喜欢看你心疼我的样子。” 第134章 玉家少爷今晚要在临城出现 商芜瞬间有种“这个家没有我怎么办”的感觉。 她刚要顺著陆让的话说笑一句,陆让就捏了捏她的下巴尖,话锋一转。 “不过,你刚才和千珏说的话,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商芜一怔,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迟疑著问:“什么意思?” “半个月解决码头工团的那些麻烦事,你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吗?”陆让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挑了挑眉。 商芜摇摇头:“不知道。” 她没有做过什么水上的生意,到现在哪怕看到那些帐本,也不了解这些帐本的具体內容是什么。 商芜只知道,玉家在管理著皖湖周围一片水域,与各大水上货运公司进行深度合作。 其中,不乏一些国有企业。 商芜粗略地想了一下。 “玉家的生意应当是跟或海上货运有关吧?” 陆让微微点头:“对,不过不仅仅是货运,他们还管著进出关的水上货物。” 陆让將玉家的工作內容跟商芜梳理了一下。 玉家监督管理经过皖湖的所有货船货运,並且提供船运服务,配合一些大型正规企业按时交付货物。 与此同时,玉家还要负责检查皖湖进入临城的所有货物。 每个关口,都专门配备了一个工团来负责检查,每个工团里,会有五十人。 刚才在电话里面所说的工团,因为被分配到各个不同的码头工作,而那些关口船货数量又不稳定,他们的工作按数量计工资,薪资不稳定,久而久之大家就都有怨言了。 比如某个黄金码头进口的货物一直很多,那个工团的工资比他们多,其他人会不服气。 比如工团某个人可以多几天的假,其他人想要说法,凭什么他们请假就不予通过。 诸如此类的琐碎事,每天都特別多。 再加上最近工团里有一些年轻人的加入,不服管,搞得陆政非常头疼,不知道怎么才能够让这些工团停止找事,回归正轨。 最关键的是,他们每一个工团之间都是团结同心的,某个人要是提出什么异议,整个工团的人都会罢工去闹。 陆政因为陆让的事情分心,再加上他並不是玉家本来的人,是一个上门女婿,这么多年来他管著玉家,这些工人没有一个打心底里认同陆政。 他们对陆政的印象很差。 陆政管理了这么多年,也只能勉强的运作工团。 但最近工团的事情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都隱约听说上次陆让砸了酒行的事。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陆让有些精神上面的疾病,引得眾人忧心忡忡。 他们担心在陆政之后,陆让没有那个能力接管生意。 眼看著陆让接管在即,他们都开始抗议或者各种找事。 总而言之,就是不想让这父子俩好过。 如果不是商芜接手了帐本帮忙管理公司,陆让现在已经回到码头那边,將整个工团整顿,开始实施严格管理,不让他们肆意妄为。 但即便是这样,陆让也有比较顾虑的地方,担心这么做会引起更大的反叛情绪。 · 商芜听完这话,两眼一黑,瞬间想到以前那种大罢工时代的混乱。 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雄心壮志被浇了一盆冷水,剩下的只有忐忑。 商芜忍不住问:他们把你父亲看作外来者,可我也是外来者呀,甚至都不算是你们玉家的人,他们肯定更不服我吧?” 陆让不想打击到她:“你放心,你先儘管去按照你的方式去处理矛盾,处理不了的我来出面。” 商芜若有所思:“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既然我都答应他们半个月之內將这件事情解决了,那我就尽力而为,反正我身上的伤也不严重,就是最开始这两天有点疼。” 陆让挑了挑眉:“最起码五天之內,你不能到处乱走,五天后再开始处理这些事情也不迟。” “不行!” 商芜想也不想道:“那就还剩八九天了,我哪里可能在八九天之內將这么多社团工团的矛盾都解决好?” 陆让勾了下她的鼻尖。 “我说了还有我,不要逞强,在我这里,任何事情都没有你把伤养好重要,明白?” 商芜知道他说一不二,也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那我也不能閒著,我妈彻底生我气了,把我赶出来,我得想个办法哄哄她。” 商芜在陆让来之前,就已经在看了一场顶级珠宝拍卖会。 里面有条鸽子血红宝石镶钻项链,她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特別符合母亲的气质。 不管怎样,她跟陆让在一起的这件事,还是很想爭取到家里的祝福。 她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问母亲,就这么搬出来跟陆让谈恋爱。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再说了,她也要为陆让爭取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在他哥哥去世的这件事情上,陆让也是受害者。 他饱受心理阴影摧残,这么多年没有彻底疯掉,就已经很不错了。 商芜想让母亲知道,陆让是如何辛苦度过这些年的,完全值得她放下心结去接纳。 陆让微一点头。 “好,我陪你去。” “不行。” 商芜回过神,阻止他。 “还是不要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了,毕竟我这刚官宣跟你分手,你玉家的身份又不方便透露,如果母亲知道我是跟你一起去拍卖会买这条项链,很有可能不会收。” 闻言,陆让的脸色黯然一瞬:“那我想跟去怎么办?” “你偷偷去,不要被人看到了。”商芜笑著哄。 “好不好?” 听著她语气里面的劝说,陆让喉咙发紧。 商家案没解决之前,他见不得光,商家案结束之后还是见不得光。 他就適合做一个地下情人是吧? 陆让捏了捏商芜的耳垂,低声道:“不高兴,你哄哄我。” 商芜便凑过去吻他唇。 陆让的眼神很亮,手指轻轻勾著她髮丝,那双总是不起什么波澜的眼里,此刻全是她。 商芜想到初见时,陆让看著她的眼里仿佛就只剩下了麻烦两个字,没忍住在亲他的时候笑了出来。 口水喷了陆让一脸。 陆让无奈。 商芜连忙用纸巾帮他擦:“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想起来我们刚见面的时候……” 她越说越想笑,直往靠在陆让的怀里,笑得心口的伤又开始疼。 陆让將她扯回来,替她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好了,別碰到伤口,我去帮你买拍卖会要穿的衣服。” 商芜拉住他的衣角,仰头道:“等等,你知道我穿什么尺码?” 陆让的目光从上而下將她打量了个变,挑眉:“你的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商芜脸颊一烫,目送他离开这里,靠在沙发上闭著眼睛,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和陆让在一起面对即將压在头上的困难,她並没有恐惧,反而有种直面挑战的期待。 也许是因为这三年来,她一直处於高压工作中,不断挑战自己训练出来的本能吧。 以前她做无忧无虑的商家千金时,说放弃什么就放弃了,父母也都是纵容著她。 可现在已过去三年,她变得愈发独立,不依靠家里人,家人也愈发不会纵容。 就连跟谁在一起,居然都是她无法选择的。 这时,一通电话打过来。 “阿芜,我在拍卖会邀请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了,苏婷婷今天也来,她还在没你的群聊里说,今天晚上你敢来,就会沦为笑柄,要不你还是避一避吧?” 商芜眼里划过一抹厌烦,终於想到还有个苏婷婷没被收拾。 她冷笑:“我今天晚上会过去的,她给我准备什么惊喜,我都照单全收。” 汤雪莉却嘆气。 “你还是悠著点吧,今天这场拍卖会,超级多名流人士都会来,听说场子里座位都临时加了二十多个。” 闻言,商芜好奇:“怎么,这场拍卖会有什么稀世珍宝吗?” 汤雪莉笑得兴奋又期待。 “不是有稀世珍宝,是玉家!听说玉家少爷今晚会来。” 第135章 商芜连恋爱都谈不上 “是吗。” 商芜应得漫不经心。 汤雪莉没听到她的期待和惊讶,顿觉扫兴:“你怎么是这个反应?是不是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玉家少爷!玉家!少爷!” 商芜赶紧將手机拿远点,被她吼得耳朵疼。 她揉了揉耳朵:“行行行,我知道了,不就是玉家少爷要来吗,反正又不会公开露面,有什么好激动的。” “话不能这样说,眾所周知玉家少爷单身,多少世家千金对他有意思呢,她们就算见不到玉家少爷,肯定也得去碰碰运气。”汤雪莉嘖了一声,“说不定我也能瞎猫碰见死耗子呢!” 商芜倒是好奇了:“怎么个碰运气法?” “就,打扮得热热闹闹过去玩唄,指不定谁就被玉家少爷看上了,听说他会在二楼包厢里参与拍卖,觉得没你能看到一楼情况的……” 汤雪莉还在喋喋不休,分享著能引起玉家少爷注意的小妙招。 商芜满脑子却在如何对付苏婷婷上。 本来她早就该出手的。 苏婷婷因为和她作对,不知道关了多少次紧闭,每次都不长记性,被放出来了还屡次挑衅她。 她就不明白了,苏家现在的產业全都与商家对接,仰仗著商家的工厂做生意,哪来的底气与她作对。 商芜轻咳一声:“我要临时去打个电话,先掛了啊。” 电话断掉,她一通电话发给苏父。 …… 晚上八点,拍卖会已经打开大门,迎接各界名流人士。 除了有钱人家的各位千金和少爷,也不乏其他领域的名人来到现场。 只因这场顶级拍卖会的所有珠宝,都来自於一个国际有名慈善大佬的私人珍藏。 这位慈善家病重弥留之际,散尽家財,连生前爱不释手的各种珍藏珠宝,也都拿出来拍卖,拍卖的所有钱財全部用於捐赠科研事业。 据说,此人与玉家老先生关係很是密切。 玉家老先生去世多年,玉家少爷到场,拍卖祖父好友的珠宝做慈善,也算是尽一份心意。 商芜到时,很多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討论玉家少爷此刻在不在楼上,会是怎样一位人物。 她进入拍卖会场,一眼望去就跟进了百丛似的。 平时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千金们,就像是小演员第一次走红毯,卯足了劲打造亮点,那些限定礼服高定礼服,全都往身上穿。 相比之下,商芜身上一条普通的银色鱼尾吊带裙显得非常……朴素。 苏婷婷正和旁人说话,看到商芜淡妆素裙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 “我说商大小姐,你现在分手了,圈子里又没人敢要你,你也放话说看不上临城的少爷们,就破罐子破摔啦?来这种场合,打扮都不打扮一下?” 话落,其他几个女孩忍不住捂嘴笑。 苏婷婷挑眉:“你瞧瞧,隨便拉个人出来都能比得过你。” 商芜望著她脸上的欧美妆和大红长裙,也勾唇笑了。 “是啊,我確实没用心打扮,毕竟我来这儿是为了拍卖东西。不像你——” 她上下打量苏婷婷。 苏婷婷自信地挺直背脊,双手掐腰:“我怎么了?这身裙子可是高定!” “我不是说你裙子难。”商芜端详著她的脸,认真问,“我是说你的脸,这是上了多少腻子?” 苏婷婷的笑容僵在脸上。 商芜逼近一步:“你是不是从天不亮开始,就在给你的脸刷漆?” “现在你要是跳进后面的游泳池,水都得浑吧?” 周围人没忍住,发出一阵鬨笑。 苏婷婷气得脸上的肉都在哆嗦。 “粉底液结块了,去擦擦吧。”商芜从手提包里甩出一包湿巾,扔在苏婷婷面前,接了侍应生递过来的香檳,提裙离开。 苏婷婷快要气疯了,一把將湿巾摔到角落里,恶狠狠道:“她囂张得意个什么劲啊!那个男人都不敢要她了,她嫁不出去在这里发疯是吧!” 几人笑够了,便七嘴八舌劝她。 “好了好了,別跟她一般见识,那样的人心狠手辣,精明没素质,你跟她纠缠什么。” “就是啊,你知道临城没人敢要她不就得了,到时候你美美联姻嫁人,她连恋爱都谈不上。” 一迭声的哄劝当中,苏婷婷缓缓呼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眼二楼。 二楼包厢门紧闭,不知道玉家少爷此时来了没。 她轻哼:“我的目標可是玉家少爷,等我真正嫁给了全临城富二代都比不过的男人,有她好看的!” 几个女人面面相覷,提到这个,又变成了互相竞爭的关係,都没再奉承苏婷婷。 苏婷婷也不在意,匆匆去洗手间补妆。 商芜则在角落里等著汤雪莉来。 手机振动了下,她拿起手机,看到陆让发来的消息。 【上来坐?】 商芜勾唇,回覆:【不敢,被人看到我进了玉少爷的房间,还不得把他们嚇死。】 “你在跟谁发消息呢!笑得这么春心荡漾!” 汤雪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商芜嚇了一跳,一转身,也被汤雪莉的装扮惊呆了。 汤雪莉穿了件渐变海蓝色长裙,知名品牌限定设计,水晶高跟鞋,头髮做了造型挽起来,垂落在脸侧修饰脸型的碎发打著卷,精致如洋娃娃。 “怎么样?好看吧?” 汤雪莉在她面前转了个圈:“也只有玉家少爷值得我这么精心打扮了。” 商芜由衷讚嘆:“確实好看,比苏婷婷好看一百倍。” “是吗?我看她身上那套衣服,比我的还贵,她为了被玉家少爷注意到,还特地选择大红色的礼服,真是绝了,想不被看见都难。” 汤雪莉撇撇嘴。 商芜又隨著汤雪莉的目光看过去。 一群女人穿著浅色的礼服,唯有苏婷婷整了个大红色,跟来结婚似的。 商芜没眼看,同汤雪莉一起落座。 “放心吧,玉家少爷看不上她。” 汤雪莉好奇:“你怎么这么篤定?” 商芜看了眼二楼,风轻云淡道:“猜的,能喜欢苏婷婷那样的,口味也太重了。” 汤雪莉不能再赞同这话了,冲她竖大拇指。 现场闹腾著,不知不觉就到了拍卖会开始的前十分钟。 拍卖师出现对大家鞠躬,握著话筒轻笑道:“没想到各位如此重视今天的拍卖会,全都是隆重打扮来的,这是我们拍卖会的荣幸,我是拍卖师王东,很高兴为大家服务。” 说罢,他走到拍卖台上。 底下开始出现小声的议论。 “拍卖会都开始了,玉家少爷怎么还没出现?外面也没动静。” “人家肯定早就来到现场等著了,还能让咱们看见啊?” “那他现在在二楼包厢里看著我们咯?通过现场转播画面和监控器?” “肯定的。”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不自觉地挺直背脊,端庄坐著,十分注重体態好不好看。 商芜靠在角落里,拿出包里一颗咖啡,边吃边看手机,鬆弛得格格不入。 陆让刚发来一条消息。 【这位小姐,你对玉家少爷不感兴趣吗?手机比玉家少爷有吸引力?】 商芜:【不感兴趣,我还有更在乎的人。】 陆让秒回:【谁?】 商芜:【男朋友。】 陆让没再回復。 只是过了一会儿,有个侍应生端著托盘过来,低声道:“小姐,这是有人给你点的。” 商芜端起来。 “草莓气泡香檳?谁啊?谁给你点的,知道你爱喝这个。”汤雪莉八卦地扭头四处看。 商芜把她拽回来:“专心点,拍卖会要开始了。” 九点十五分,拍卖会正式开始。 会场里的人心思各异。 有的人奔著玉家少爷,有的人有想要的珠宝,也有的纯过来凑热闹。 商芜静静等待,一看到第三件拍卖品被展示员端上来,立刻抬了抬手。 “我有竞拍意愿,这边。” 两个展示员立刻將项链托举过来。 商芜微微起身,仔细观察项链。 没有任何瑕疵,钻石流光溢彩,鸽血红宝石一整颗光滑剔透,打磨切割工艺已经是世界顶尖。 商芜也是做珠宝设计的。 作为设计师,她立刻评估出,这条项链无论做工还是款式,亦或者是它年代久远的收藏价值,都是很值得拍卖到手的。 商芜欣赏了一会儿,满意勾唇。 她漫不经心地扫了苏婷婷一眼,发现对方正看过来,便提高声音,:“这条项链我要定了,谁都別跟我抢。” 一听这话,苏婷婷直接来劲了。 不想让她抢是吧?那她偏要抢! 苏婷婷拿起竞拍號码牌,已经跃跃欲试。 拍卖师等展示员回来,这才开口:“这款鸽血红宝石的品质极为稀缺珍贵,工艺也属於上乘,起拍价格在千万。” 商芜立刻叫价:“加十万。” 苏婷婷冷哼一声:“加十万算什么加价?我出一千二百万。” 商芜跟价:“一千三。” “一千五!” “一千七。” “两千万!” 苏婷婷跟价跟得紧又高,直接把价格抬到两千万往上。 按照这款项链的品质,两千万已经很具性价比了。 往上到三千万有点不值得,毕竟只有三十六克拉。 商芜把价格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露出犹豫的表情。 “两千……一百万。” 苏婷婷见她抬得没那么凶了,得意挑眉:“商小姐,你怎么开始犹豫了?不会是觉得贵,手头紧出不起这个钱吧?” 她挑衅地举起號码牌。 “两千三百万!” 商芜抿唇。 拍卖师笑问:“商小姐还跟吗?” 汤雪莉连忙用胳膊捅了捅商芜:“搞什么呀,两个亿你也分分钟能拿出来,別犹豫啊!別让苏婷婷拿了项链,又在玉家少爷跟前出风头!” 商芜抬眸看了一眼苏婷婷。 苏婷婷轻嗤:“告诉你,我卡里有的是钱,今天无论多少我都跟了,你可別逼我点天灯,乖乖把项链让出来!” 全场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槓上的时候,商芜眸光闪烁,忽然道:“算了,给你了。” 现在这个价格稳赚,收手的时机非常合適。 眾人讶然。 苏婷婷立刻笑了,意气风发地拿出银行卡递给工作人员。 “刷卡吧,项链是我的了。” 汤雪莉急了,压低声音:“阿芜,你搞什么呀?” 商芜气定神閒:“你再等等就知道了。” 汤雪莉不解,还想问的时候,工作人员忽然变了脸色,看著苏婷婷交头接耳一番,径直朝她走过去。 “苏小姐,很抱歉,这条项链不能给你了。” 苏婷婷的笑容僵住,蹙眉质问:“为什么!” 第136章 被玉家少爷看上了? 工作人员双手把卡奉上。 “苏小姐,你的卡被停用了。” 苏婷婷皱眉,立刻將银行卡夺回来:“不可能啊,这可是不限额的卡,怎么可能被停用?” 话落,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你这个败家女!不在家里好好待著学管理公司的本事,跑到这里来肆意挥霍,还冒犯人家商小姐,我给你脸了是吧!” 苏婷婷错愕回头:“爸,你怎么来了?” 苏父脸色难看,衝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大声呵斥:“我不来,眼睁睁看著你把咱们家害得没生意做是吧!谁准你打扰商小姐拍卖的兴致的!” 苏婷婷瞬间疼得面色狰狞,表情管理全废,被他揪著来到商芜面前。 商芜抱著胳膊,居高临下地看著苏父。 苏父对她点点头,抱歉一笑:“对不起了商小姐,都是我教女无方,导致我女儿一直跟你对著干,你放心,我肯定停了她所有的卡,把她带回家好好管教!” “爸!”苏婷婷的脸色彻底变了,尷尬又恼怒。 她被父亲当眾责骂,又眼睁睁看著父亲对商芜点头哈腰的,別提心里有多难受。 苏父不理会她,只是眼巴巴看著商芜:“这件事,商小姐就別和我家小女计较了,成吗?” 商芜轻轻一笑,不紧不慢道:“我可以不计较,不过我也不是一直有容人之量,有的人看我笑话看多了,都忘记他们公司要仰仗商氏集团才能吃饱饭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这个人,最討厌白眼狼。” 她的话是说给苏父听,却也是说给在场的某些人听。 他们这些天没少在背地里说商芜。 他们眼里,商芜固然是个可怜的受害者,但与此同时,不妨碍他们对商芜的手段感到害怕。 因为害怕,所以詆毁,想把能够凌驾在他们之上的人,尤其是女人,再狠狠地踩在脚下? 但不可能。 她不会再回到以前人人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日子。 大雪向下,商芜向上。 “好了。” 商芜揉揉眉心,漫不经意道:“把你女儿带走吧,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不会通知苏家,没了你们,不知道多少公司想要和商氏集团合作。” 苏父连连答应,对她露出一抹感恩戴德的表情,赶紧带著苏婷婷离开了。 现场静默下来,所有人愣愣看著商芜气定神閒,无形中解决苏婷婷的样子,连呼吸都不敢放大声音。 商芜没理会別人是怎样看待她的,径直看向台上也已经傻眼的拍卖师。 “按照规矩,这条项链是不是就可以顺延卖给我?” 拍卖师如梦初醒,连忙点点头,让商芜再检查一遍。 商芜检查完毕后,坐下来。 拍卖会继续,汤雪莉冲她竖起大拇指。 “终於知道你为什么不打扮了。” 闻言,商芜顿觉好笑:“那你说是为什么。” 汤雪莉摊摊手:“就是为了对付苏婷婷,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你身上,这样一来,你不打扮,反而成了最特別的那一个,是不是?” 她一副“学到了”的表情,感嘆道:“不愧是你啊阿芜,我真佩服你,你不仅管理公司有一手,这方面钓男人也是槓槓的。” 商芜有苦难言:“……” 她真没钓。 单纯为了对付苏婷婷,顺便杀鸡儆猴让其他人不敢得罪她。 不过现在看来也说不清了。 商芜含糊一句:“你別太激动了,人家玉家少爷没准觉得我特別凶,就討厌我这样的呢?” 汤雪莉正准备反驳,抬眼就看到一个男人朝这边走过来。 拍卖会还在继续。 男人为了不打扰拍卖会其他人,走过来以后就顺势在商芜面前坐下来。 他笑吟吟地伸出手:“你好,商小姐,能跟你认识一下吗?我叫……” “嘘。” 商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要是来搭訕的,还是赶紧走吧,我不吃这套,某人看到了也会不高兴。” 男人一愣,下意识问:“某人……是什么意思?你不会已经有男朋友了吧?” 话音刚落,周围忽然躁动起来。 商芜疑惑地看看四周,发现他们的目光都追隨著二楼的身影。 她抬头,看到二楼的黑衣人走下来。 周围人都在议论。 “我天,这什么情况?玉家少爷的人居然下来了。” “他是要干什么?是玉家少爷看上我们其中的一个,让他的人来要联繫方式吗?” “过来了过来了!不会是过来找我的吧?是冲我方向来的。” 眾目睽睽之下,黑衣人面无表情,步伐稳健。 所有人的期待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下一秒,黑衣人走到商芜面前站定,看向她身边的男人。 男人有点懵,笑著脱口而出:“!什么意思?玉家少爷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那保鏢冷瞥他一眼:“我家少爷有令,让你离商小姐远一点。” 话落,眾人纷纷错愕。 这……什么意思? 玉家少爷不让人和商芜搭訕? 全场目光愈发好奇。 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爆发出一声惊呼。 “商芜这是被玉家少爷看上了吧!都不许別人搭訕了!”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聚集在商芜身上。 有人立刻否认:“不,玉家怎么可能看上商芜啊!她和周言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玉家最怕这样能整事的女人,估摸著是觉得刚才干扰到了拍卖会的正常流程。” “也对哈。” 商芜听著他们的分析,深吸了口气。 这个陆让。 吃起醋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估计她还没走出这个拍卖场,都得上热搜。 內容就是所有人討论玉家少爷是喜欢她还是嫌弃她。 黑衣人走了。 男人灰溜溜起身跟著离开。 商芜坐下来后,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有些坐不住,偏偏汤雪莉还露出怀疑的眼神,抓住她不放。 “阿芜,你必须坦白从宽!你快点告诉我,你和玉家少爷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跟你早就认识!” 旁边人都在支起耳朵听。 无奈,商芜只能装傻充愣,摇摇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样想,我都不知道玉家少爷是谁,可能就是那男人一直和我说话,想不注意到都难,玉家少爷有点被打扰到兴致了吧。” 周围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汤雪莉还有点怀疑,但什么也没说。 拍卖会继续进行。 最后一样拍卖会,是枚戒指,共有三圈。 一圈是用了各种顏色的宝石,一圈镶钻,一圈则是珍珠粉,被封在琉璃罩里,流光溢彩。 戒指不是非常珍稀的材质,但非常好看。 眾人惊嘆时,商芜也跟著多看了两眼。有被惊艷到。 这时,拍卖师注意到她的反应,不动声色地笑笑。 “这件拍卖会不参与竞拍,已经被人提前预定,想要的各位,我只能说声道歉了。” 他摆摆手,示意工作人员把戒指收起来。 一些人很失望,但没有多说什么。 能通过特殊渠道和卖家本人沟通预定的,肯定有点人脉,这种情况就只能看著喜欢的东西拱手他人。 拍卖会结束。 没有任何人看到玉家少爷。 从头到尾,玉家少爷都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精心打扮的小姐们很是失望,个个蔫了吧唧的走了。 商芜和汤雪莉拿起包,也要离开。 那个男人又快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衝著商芜笑笑。 “商小姐,我还没说完我的名字呢,就被人拉走了,我现在再自我介绍一下,我……” 话音未落,几个保鏢挡住男人,个个凶神恶煞,跟鬼一样。 “这位先生,你钱包掉了,麻烦过来认领。” 男人茫然:“不是我的钱包,我今天出门只带了手机和银行卡……” “就是你的,过来和我们確认下。” 几个保鏢不由分说將男人走。 商芜没忍住,笑出声来。 汤雪莉茫然:“这什么情况?” “你先走吧,我去拿我的项链。” 商芜目送她离开,才转身上楼。 第137章 撞见他们接吻 商芜没忍住,笑出声来。 汤雪莉茫然:“这什么情况?” “你先走吧,我去拿我的项链。” 商芜目送她离开,才转身上楼。 拍卖会现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几个保鏢围在房间门口,看到商芜过来,全都自动退到两旁。 商芜推开门进去,就看到陆让站在落地窗前,手中还拿著什么东西在看,下頜线紧绷著。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啦?” 她走过去,看到陆让手中是几张名片,还有写了电话號码的纸条。 “这是什么?” 陆让闷闷道:“想搭訕你的人,这帮人,嘴上说你精明不敢要,背地里又偷偷想给你塞联繫方式,噁心。” “生气啦?”商芜伸手去勾他的手指。 陆让不动声色。 商芜绕到他面前,踮脚往他跟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锁骨。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我又没要他们的联繫方式,再说,这不是都被你截胡了吗?” 她尾音还带著点戏謔的上扬,手腕却突然被攥住。 陆让力道不重,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劲,將她往怀里带了带。 下一秒,腰上一紧。 陆让温热的手掌扣在商芜后腰,將她彻底按向自己。 呼吸交缠,他的吻来得又急又沉,带著占有欲,却又克制著不敢太用力,腰上的手收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又怕弄疼了,指尖微微发颤。 直到商芜被吻得有点喘,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他才稍稍退开半寸,额头抵著她的,声音低哑:“下次我不来了。” 商芜呼吸不畅:“什么?” “不来拍卖会了。”陆让摩挲她嫣红的唇瓣,“拍卖品没看几件,全都在看哪些男人自不量力的覬覦你,他们凭什么?配吗?” 商芜笑得愈发灿烂,哄著:“好好好,下次不让你来了。” 陆让沉默两秒,更加用力地圈住她的腰:“还是得来。” 商芜疑惑抬眸:“为什么?” “不能让別人有机会接近你,我不放心。” 陆让语气更闷。 “我会拒绝他们的,你还不相信我呀?”商芜抬手圈住他的脖子,主动往他唇上吻了吻,笑眼弯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行不行?” 陆让盯著她看了两秒,终於露出些纵容的笑意,捏捏她的腰,又吻下去。 谁知这时,外面忽然响起说话的声音。 “这房间门口没人了,玉家少爷会不会已经走了?” “估计是,我还没见过包厢里什么情况呢。” 闻言,商芜怔了下,赶紧偏头躲过陆让的吻。 下一秒房门被推开。 两个紈絝子弟笑著走进来,看到商芜和一个冷著脸的俊美男人搂抱著,全都呆住。 陆让搂著商芜的姿態变了,將她护在怀里,眼神瞬间冷下来,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滚。” 两人不知道这是谁,却莫名地哆嗦了下,连话都没说就转身跑了。 商芜有点懵。 “他们,会不会乱说什么?” 陆让把她的脸掰过来继续接吻:“这个不重要,继续。” 商芜被他吻得换不过神来。 门外,几个保鏢排查了整个慈善会拍卖场,没看到任何人逗留才放心地上来。 他们相视而笑。 “今天又是好好工作的一天,一只苍蝇都没放进去打扰少爷。” “是啊,我们也是牛的。” 商芜出来听到这话,憋著笑。 陆让隨后出来,冷冷瞧了他们几人一眼。 “扣工资。” 保鏢:“????” …… 楼下。 商芜上了车,靠在陆让的肩头拿出手机。 果然,那两个紈絝已经將刚才看到的事情传出去了。 只不过说德十分离谱,等到了商芜这个所在的群聊里。传的消息简直跟事实面目全非。 【商芜玩德可真是,你们肯定猜不到,她在拍卖会上勾搭了一个男人,在人家玉家少爷之前呆过的那个房间里面正吻得难捨难分呢!】 【商芜还真是够可以的,现在没人要她,饥渴到自己乱勾搭男人?】 【哼,她分手了之后没有人要,可不是寂寞的很呢?】 几人议论著。各种难听的话把商芜形容成了一个欲求不满,隨便拉著男人都能接吻的人。 最重要的事情是。她褻瀆了玉家少爷,在人家曾经呆过的房间里乱搞。 很多人幸灾乐祸,巴著这件事情传到玉家家少爷的耳朵里,会迁怒於商芜。 【玉家少爷呆著的包厢里面,居然进了一个这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肯定会对商芜下手。】 【我说商芜心也真是够大的,她真的想要跟男人玩一玩,也不能在玉家少爷待的地方吧。】 商芜有些纳闷了。 这些人是真不知道她还在群聊里,才聊得这么起劲吗? 她刚收拾了苏婷婷杀鸡儆猴,儆了个寂寞是吧? 商芜没好气地直接打字。 【那你们有本事就去跟玉家少爷告密吧,在这里说什么呢?刚才说我坏话的人我都记下来了,明天让你们爸妈到我的公司里,领著你们排队给我鞠躬道歉!否则商家集团再也不跟你们做生意。】 一条消息发出去,群聊瞬间安静了。 商芜关掉手机一抬头,对上陆让似笑非笑的眸子。 她眨了眨眼,捧住陆让的脸。 “你帐本看得怎么样?开始解决了吗?” 陆让微微一顿。 “那些帐目上的事情倒是好解决,最棘手的是玉家码头那些工团,不过这件事不急。”陆让语气淡淡。 “罢工是最严重的事情,而且还是在进出口货物这种事情上,更不能够掉以轻心,没什么事情我还是去帮你到那边走一走吧。” 商芜语气郑重起来,“你先不急著解决玉家的事情。” 闻言,陆让顿了顿。 商芜拿出手机,给他看和心理医生预约的时间。 陆让眼神微暗暗下,握住她的手。 “我並不一定需要心理医生的干预,那里只是给我提供解压的场所,我的病还是需要我自己跨过这一关,不过……” 他抿了抿唇:“有些时候发病已经不是心理上的病,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这也是专家告诉他的。 他大概率因为这些少年时期留下的心理阴影,一辈子都不可能完全杜绝发病的可能。 也许遭受过某种特定的打击或者衝击,就会让他陷入混乱当中。 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商芜温声劝说:“当你感到有压力,或者是精神状况不太好的时候,就一定要及时去看医生,不管他们能不能帮你走出阴影,你也说了,待在他们那里是解压的。” “不。”陆让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现在我待在你身边才最安心,最不会发病。” 商芜勾唇,將他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以后我每天都陪著你。” 陆让眸光一深,捏著她的下巴,正要再吻的时候,车停下来了。 商芜便勾拽陆让的衣袖,带他一起下车。 两人刚来到公寓门口,就看到门前站著一个人。 商芜脚步一顿,看到商云深有些错愕。 “哥,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她心虚,下意识侧身,將陆让挡在身后,却忘记了她比陆让矮了一个头,怎么挡也是挡不掉的。 商云深站在台阶上,看了陆让一眼,对他出现在这里已经见怪不怪了。 陆让却不知道商云深很清楚他跟商芜没有分手的事情,向前一步,反而將商芜挡了个严严实实。 陆让主动解释:“都是我勾引商芜。” 一句话落,商云深差点没绷住,给商芜递了个眼色,仿佛在说“他怕不是个傻子。” 商芜连忙拽了拽陆让的胳膊。 “我哥什么都知道,我没瞒著他。” 陆让指尖鬆懈下来,对著商云深微点头,开口:“云深哥。” 商云深也很给面子地点了下头,温声道:“这么晚了,你是单纯送她回来,还是要一起留宿在这里?” 陆让立刻解释:“送她回来后,我会回我自己家的,放心,在我们结婚之前,我会尊重她的意愿,她不想做的事,我绝对不会勉强。” 商云深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你还挺自信的,怎么又觉得你们一定会结婚了?” “行了进来吧。” 他侧过身,示意两人进来说话。 商芜知道这么晚了,哥哥是不会轻易打扰他的,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进去之后,商云深果然换上一副说正事的样子。 “今天下班之后,我才接到公司的一通电话,说公司法务部招进来一个人,。” 商芜愣了一下,好奇道:“谁?” “是以前在金水律所上班的律师,陆无为。” 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商芜和陆让两个人都顿了顿。 商芜不明白。 陆无为不是已经被周言词整治得翻不了身了吗?听说还去坐牢了。 怎么可能突然过来应聘集团的法务? 她问:“有没有查清楚,他具备做公司法务的资格吗?” “我看了他的简歷,没问题很乾净,但现在出了点问题,我不得不聘请他。”商云深摊摊手。 商芜眯起眸子,不明所以问:“什么问题?” “第一,周言词委託过他帮我办案子,虽然是表面上的,但他確实为我奔波了好几年,至少明面上来看这就是事实。” “第二,他的履歷没有任何问题,金水集团早就已经团灭了,也没有理由揪著他的过去不放。” “第三,在陆无为来前,很多记者都知道这个曾经被我为我奔波了几年跑案子的律师,又即將入职公司,都在大肆的夸讚我以及咱们整个商家有情有义,不忘曾经帮助我们的人。” “所有人都把我架在火上烤,我现在不得不让陆无为进入咱们的公司工作。” 商芜抱著胳膊,靠在沙发上皱了皱眉。 “一个落魄律师,是不可能做到引起记者注意的,他肯定是和这些记者们串通起来。” 陆让微微点头:“背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支持他这么做。” 商云深也很赞同,附和:“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想著先把他留下来,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商芜想了想,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她点头:“那你小心点,別被他趁机做了什么,我怀疑陆无为可能对我心有怨恨,將他留在身边,只要他敢干什么,直接跟他清算。” 商芜曾经为了扳倒金水律所,也是为了让周言词大受打击,看到他曾经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再一次绿了他,便设计了陆无为和沈眠那件事情。 陆无为不可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这次捲土重来,要么他就是真被生活打击,一无所有,迫不及待投靠商家,要么就是还想处心积虑做些什么。 商芜个人倾向於后者。 商云深跟她商量完这件事情,便起身又冲陆让挑了挑眉。 “你不走吗?跟我一起吧。” 看他这么防著自己,生怕他留下来过夜,陆让微微勾唇,看透不说透的点头。 两人一起离开。 商云深上了陆让的那辆车。 商芜站在门口目送他们,总觉得俩人在车上的谈话不会那么简单。 第138章 发病 车开出离公寓有段距离之后,商云深这才看了陆让一眼。 还不等他开口,陆让就主动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想问问,你这神经病还治好吗?” 陆让听得一愣。 前面的司机也忍不住回头看。 商云深神色坦荡:“你別怪我说话难听,我是为了我的妹妹考虑,你的病我们全家人都知道,我母亲还听说了你们玉家的一些秘事,对你更是不喜欢。” “我觉得你跟你哥哥这件事情上有误会,但你有精神病这事,我不可能不介意,我不愿意我妹妹嫁给一个神经病,更不愿意你这病遗传到你们將来的孩子身上。” “所以请你务必给我一个准话,你这病到底能不能好?” 陆让眼神闪烁,握紧拳头。 他沉默半晌,才道:“这病,我自己也说不准会不会好,它源於我的心理阴影,和我以前受到过的创伤。” “什么创伤?”商云深追问。 陆让的指尖发抖。眼神悄悄变了,眼底续著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风暴。 商云深对此全无察觉。 他催促:“你说啊,到底是什么心理创伤?其实我在大学的时候也修了些心理学方面,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讲给我听听。” “如果我能够帮到你,也算是还你曾经帮助商家的恩情。” 陆让攥紧拳头。手背已经凸起青筋。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商云深一眼。 “这件事情不劳你操心。” 听著他有些不太开心的语气,商云深没有多说什么。 “行,既然你不说,那我也就不强求,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有病就要儘早治,好好治,否则,我家里的人不会接纳你。” 陆让低著头不吭声,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商云深还在自顾自说话。 “我父亲在疗养院里休养身体,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他回来了,肯定也不会同意他女儿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司机在后视镜里连连看了陆让好几眼,发现陆让的神態已经很不对劲了,立刻咳一声打断。 “商先生,我觉得这方面的问题,您还是不要主动频繁的提起来了,你的住址在哪?我送你过去。” 商云深不著痕跡地看了陆让一眼,点头。 他礼貌道:“前面路口左转的別墅区,多谢了。” 司机微微点头,目光却总是停留在陆让身上。 陆让如墨般深邃的眼眸里,泛著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转头看向窗外,一声不吭。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司机越发觉得不妙,赶紧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带商云深离开,把他送到別墅门口。 等人下了车,陆让才终於握住车把手,额头隱隱出了一层冷汗。 他沉声道:“走,带我回去,” …… 隔天。 商芜想想还是不放心,准备去商氏集团亲自会会这个陆无为。 她一大早就赶往集团,怕陆让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因为他哥的话胡思乱想,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我哥就那样,一直非常担心我,才不太放心你,不过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你还好吧?千万不要想太多,今天中午我去找你,是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餐厅,非常好吃。】 她一连发了好几条,陆让都没有回覆。 商芜看了一眼时间。 这个点了,陆让不可能还没有醒。 也许是昨天上的事情,还是让他还是有点不开心的。 商芜想了想,打算中午去找他。 她收回手机后,直接上楼来到法务部。 法务部员工们正忙著吃早餐聊天聊天,还没到上班的时间,眾人坐姿都非常隨意。 一留意到商芜来了,所有人连忙纷纷放下手中的早餐或是其他东西,站起来跟商芜打了声招呼。 “商总好!” 商芜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以后还是叫我商小姐吧,我现在已经脱离公司了,你们现任总裁是我哥哥商云深,这个职务上的称呼还是要分得清楚。” 大家点头如捣蒜,纷纷改了称呼大小姐。 商芜扫视一圈,挑眉道:“听说法务这边先来了一个律师叫陆无为,他人呢?” 一听这句话,其中的法务部主管就举了举手。 “他还没来呢,今天下午才过来报导。” “是吗?” 商芜抬了抬手:“把他的简歷拿过来我看看。” 主管赶紧將简歷送到她的面前。 商芜垂眸看了一眼之后,眼底充斥著几分冰冷。 她確实没有想到,陆无为明明当初被周言词送进监狱去坐牢了,他的简歷上却乾乾净净,没有任何坐牢记录。 看来当初他是用了什么办法逃脱了。 不愧是做律师的。 商芜將简歷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应聘的时候,你跟著一起去人事部那边面试他了吧?关於他为什么进集团,你问了吗?” 主管点点头。 “问了问了,他说他一定要进法务部,是因为商氏集团总裁是他曾经的委託人,他非常信任这位委託人主管下的公司。” “还说他相信集团会有更好的发展,所以想留在这里大展宏图。” 商芜听完,扯了扯唇嘲讽一笑。 话是说的漂亮。 她將简歷放在主管的手里,环顾四周,收回目光。 “你们都给我盯著他点,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向我匯报,发现不对劲的,我会给你们发红包。” 大家纷纷答应下来。 无形之中,整个法务部全都將陆无为监视起来。 商芜这才放下了心,离开公司准备去找陆让。 可他刚到家里,就发现陆让加的那辆车不在。 他离开了? 商芜拿出手机打电话。 陆让没接。 商芜又打给千珏。 千绝听她寻找陆让的下落,很是不耐。 “你不是要让我们少爷离开玉家去跟你治病吗?你不是说要把码头的工团还有帐本之类的事情全都处理好吗?” “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就好好干,不要总是打电话过来,我哪知道少爷在哪里?” 商芜莫名其妙被懟了一顿,掛断电话。 她深吸了口气,无语至极,盯著陆让家紧闭的门。 商芜眯了眯眸子,忽然意识到如果陆让这个时候犯病到处乱跑,千珏又没派人盯著,那陆让確实很危险。 而且,可能会干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失策了。 她就该找几个保鏢守在陆让的家附近,这样有什么异常情况她也好知道。 商芜越想心中越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甚至不知道这整个临城,要到哪里去找陆让。 除了这座公寓之外,陆让现在已经没有固定回去的场所了。 商芜心里越来越不安,刚坐上车准备离开,就接到了汤雪莉的电话。 汤雪莉在电话里面语气激动。 “重大新闻,重大新闻!” 商芜立刻打断。 “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办,没工夫跟你说那么多……” “玉家少爷露面了,你知道吗?” 商芜呼吸一滯,坐上车的动作慢下来。 “你说什么?玉家少爷露面了?” “是啊,昨天慈善拍卖会之后,他根本就没有回皖湖,现在正在一家俱乐部打球,他的包厢外面围著全都是想要毛遂自荐的商界人士!你要不要去看看一睹玉家少爷的真容?” 商芜握紧方向盘。 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居然成真了。 看来昨天晚上哥哥突然发难说的那些话,让陆让的心理阴影被触发。 她定了定神,一脚油门踩下去。 “给我地址,我马上到。” 第139章 中药了,碰她还是不碰? 圆清俱乐部。 商芜赶到的时候,俱乐部从里到外围满了人。 放眼望去,有西装革履的各公司老板和高层,有圈里的千金少爷,也有搞不清楚状况正在看热闹的路人。 商芜拿出手机给汤雪莉打电话。 “我到了,你不是说你找到俱乐部的后门能够进去吗?你人在哪里?” “左拐到巷子口,往里走,到头就是。”汤雪莉催促,“你快点啊,別让人注意到了。” 商芜掛断电话,立刻按照她的提示往旁边走,穿过巷子来到一扇铁门处。 汤雪莉得司机在等,看到她过来便低声道:“这边走去二楼,不过走廊都围满人了,你想过去有点难。” 商芜没说话,上了楼看到走廊里挤满了人,踢掉高跟鞋,深吸一口气。 “都给我让开!” 她一声吼,引得眾人纷纷往后看。 其中有人认出来,噗嗤一声笑道:“这不是商芜吗?你来这里干什么?也想攀玉家少爷的高枝?” 另一人附和:“肯定的啊,人家口口声声说,找的男人要比临城所有少爷都好,不就玉家少爷附和她的条件?” “噗!玉家可瞧不上她。” 嘲讽的声音不绝於耳。 商芜懒得理会,一眼望去人挤人,確实没办法以正常的方式通过走廊。 既然这样,只能用不正常的方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商芜眼眸一冷,將八厘米的高跟鞋拎起来,尖细鞋跟对准面前的人。 “全部都给我让开!谁不让,我请谁尝尝脑袋开的滋味。” 眾人一愣,望著她强大冰冷的气场,总觉得下一秒就要被砸开瓢了。 商芜逼视著挡在她面前的人,进一步,几个人就下意识屏住呼吸,往旁边退。 人群里鸦雀无声,生怕商芜的高跟鞋砸在自己头上。 就这样,商芜一步步挪到门口。 房门紧闭,俱乐部经理和几个工作人员牢牢挡住门,已经急得汗如雨下。 商芜走过去:“让我进去。” 经理上下打量她:“不行,玉家少爷在里面,谁都不能惊动!我们已经报警来疏散人群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商芜攥紧高跟鞋,努力保持镇定:“告诉我,现在里面什么情况?” 经理看看她手中的鞋,有些害怕,只好说了:“就,玉家少爷在里面啊。” “你怎么知道他是玉家少爷?”商芜问。 经理摊摊手:“他自己说的,还给我看了玉家的牌子,我就赶紧让他进去了,谁知几个多嘴的员工走漏风声,先是整个俱乐部,后来好多人都知道了,堵在这里想毛遂自荐,我不敢打扰里头的那位,只能在这里拦著嘛。” 商芜定了定神。 自报家门。 看来陆让確实是发病了。 现在千珏和保鏢都不在,凭这些人堵著门是能拦住其他人,可不仅仅是围在这里的,暗处不知道多少记者狗仔也架著摄像机呢,拼了命的想窥探玉家少爷真容。 商芜不动声色:“他在里面干什么?” “不知道,也没个动静,我们谁都不敢进去看。”经理回答。 商芜心里一紧:“这房间里有什么?” 经理皱皱眉。 “说啊!”商芜用高跟鞋指著他。 经理连忙回答:“一个休息室,还有两张撞球桌,哦对了,还有一个玻璃冰柜,里面都是些饮料啊酒啊什么的。” 酒! 商芜呼吸一滯,上前:“让开,我要进去。” 人群中有声音响起。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就能往里面进?打扰了玉家少爷,你担待得起吗?” “商芜你是不是恨嫁了?想接近玉家少爷命都不要了是不是?” 商芜提高声音,压制住这些嘲讽:“给我开门,放我进去,我保证你这么做了不会得罪玉家少爷,明天,你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经理犹豫起来:“我……” “你能不能快点!出了什么事我担著!但要是玉家少爷自己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你有几条命赔?”商芜冷声呵斥,恨不得將高跟鞋砸他头上。 她不敢想,要是陆让发病神志不清,把酒喝了该怎么办。 经理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乾脆攥紧门把手。 就在这时,门把手忽然被拧动。 经理还没反应过来,门就开了一条仅容人侧身通过的缝。 接著,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直接將商芜拽了进去。 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砰! 门被陆让狠狠甩上,所有声音隔绝在外头。 商芜抵著门,在房间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清陆让的脸。 她只看到陆让灼热深沉的眸子,如同看到了猎物,正紧紧锁定住她。 商芜呼吸放轻,小声问:“陆让,你……你没事吧?” 陆让抿紧唇,闻到她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他敛眸,伸手捏住商芜的下頜,一个霸道的吻落下。 商芜愣了愣,下意识闭上眼睛迎合。 陆让的手捏著她的腰,灼热烫人的温度隔著衣料传来。 他的唇却是凉的,甜的,像是喝了什么饮料。 商芜觉得不对劲,睁开眸子,却发现陆让的眼神已经变了。 霸道,酝酿著风暴,眼底深处藏著一抹掠夺欲。 商芜心惊,立刻將他推开。 “你怎么了陆让?” 陆让退后一步,骤然抽离让他悵然若失。 他握紧拳头,哑声道:“我,好像有些不对劲。” 商芜上前想扶他,握住他的手腕:“哪里不对劲?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陆让偏头,盯著她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肌肤相触的温度,激起灵魂深处的颤慄。 心里最深处的衝动被勾起,陆让立刻咬住舌尖,痛得清醒两分:“我不知道,我发病之后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然后,有女人来敲门,给我送饮料,我喝了几口。” “是饮料有问题?” 商芜转身快步走到桌边,將那瓶饮料拿起来。 是粉红色的液体,没有品牌標籤。 她有些著急,担忧之下脱口而出:“你怎么能喝陌生女人给你的饮料?万一是有毒的怎么办?” 听著她质问的语气,陆让的眸色暗下来,低声道:“我没让她看见我,当时我病著有些晕,我也知道饮料不能喝,可是……” 他强忍住体內涌起的一股燥热,“可是那饮料,是樱桃汁。” 商芜一愣。 “是你喜欢的味道。” “是接近你的味道。” “我想到你,想发病期快点结束,就喝了。” 陆让的声音越来越低,滚滚汗珠从额头落下。 商芜心里一震,眉头轻轻拢起,心疼得不行。 她走过去將陆让抱住,拍拍他的背,放轻语气:“对不起,我刚才太著急语气不对,別怕,我来想办法。” 陆让咬牙,將她推开。 “你別碰我。” 他背过身去,握紧拳头艰难开口:“我怕,会忍不住。” 商芜愣住。 她秒懂了陆让的意思。 饮料里居然是那种下九流的东西! 要是不及时缓解,对身体伤害极大。 商芜此刻恨不得手刃了那个女人,立刻拿出手机,“我给千珏打电话,让他带医生过来,你再忍一会儿,很快。” 陆让点点头。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握住,努力忍耐。 商芜站在不远处望著他,看著他那股难受劲,也跟著难受。 电话接通,她冷声道:“带著医生滚过来!陆让发病了,还被人下了不三不四的药,半个小时之內你必须赶到!” 千珏大吃一惊,沉吟道:“我人在皖湖,要三个小时才能到,我会调派市中心的医生过去,不过大概也得一个小时!你先带少爷去洗冷水澡缓解一下!” 冷水澡? 商芜眉头紧蹙:“那会伤身的!” “没办法,除非你牺牲一下。” 千珏掛断电话。 商芜握紧手机,一时对著手机屏幕无言以对。 陆让已经听到千珏的话。 他按住茶几,起身:“休息室里有洗澡的地方,我去冲冷水。” “不行!”商芜拉住他,“这会伤……” 话音刚落,陆让倏然扣住她的腕,將她扯进怀里紧抱住,用肌肤紧贴来缓解药效。 可这和观梅止渴没有区別,他的手微微颤抖,想去扯商芜腰间的衣裙拉链。 商芜能感觉到他身上蒸腾的热气,也能察觉到他在拼命克制的动作,不由目光一凝。 不能洗冷水澡。 陆让本就是发病期,很脆弱。 可不这么做,同样会撑不住。 商芜抿了抿唇,眸色渐深。 她捧住陆让的脸,温度烫得惊人。 “我帮你缓解。” 陆让摇摇头,声音哑得厉害:“不行。” 商芜用力捧紧,不让他动:“没事的,我来帮你,听话。” 陆让迎著她坚定的眸子,眼里划过一抹自责。 这里是菸酒飞扬,鱼龙混杂的俱乐部。 一门之隔,许多人都在,迫不及待想凑热闹,听里面的动静。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碰商芜。 他们的第一次不该是这种情况,不该在这种地方。 这对商芜不尊重,也不美好。 “不行。” 陆让狠狠闭了下眼,將商芜推开。 “我不想在这种地方碰你,我去洗冷水澡。” 他说完快步走向休息室,推开卫生间的门,猛地顿住。 休息室只有一张沙发,是供人短暂休息的。 因此,卫生间里只有洗手池和马桶。 第140章 陆让自伤,商芜护夫 商芜跟过来,看到里面的情况,轻轻嘆了口气。 她温柔地注视著陆让,拽他:“过来吧。” 陆让摇摇头,固执地站在原地。 商芜把他扯到面前,眸光专註:“陆让,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让你没那么难受,如果今天换做是我,你也不得不这么做,对吗?” 陆让深吸一口气,抬眸与她对视:“这不一样。” 看到他领口都湿透了,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商芜著急:“有什么不一样?” “你是女孩子。”陆让抿唇,“我不能在这里,在一张沙发上就要了你,我也怕我会控制不住力道伤了你。” 商芜一怔,心里瞬间酸胀难受。 在药效的驱使下,陆让还在努力替她著想。 她想抱陆让,陆让却转身往外走。 商芜愣了愣。 下一秒,外面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立刻跟过去,看到陆让想做什么后,脸色瞬间苍白。 “陆让你干什么!” 陆让捏著玻璃碎片,回眸看她一眼,抬手划向胳膊。 “陆让!”商芜扑过去,已经来不及。 鲜血如注,陆让的手臂瞬间染红一片。 “陆让你疯了吗!” 商芜攥住他的手腕,急哭了,到处找东西帮他擦血包扎,“你干嘛这么固执!我都说了我不在意了,你这样我真的生气了,我真的会生气的!” 陆让下頜紧绷,感觉到疼痛蔓延至整条胳膊,药效带来的痛苦被转移。 他鬆开玻璃,用带血的手掌將商芜按在怀里。 “不怕了,没事,我不疼。” 商芜哭得浑身颤抖,紧紧攥著他的衣服,心疼得一颤一颤的,“你放开我,我帮你包扎。” 陆让靠在她肩头:“不包扎,疼痛能让我清醒。” 商芜又急又气,却不捨得推开他,只能紧紧將陆让抱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次,怎么会,发病?” 陆让沉默。 商芜情绪过於激动,呼吸不上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就算陆让不说,她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儘量平静:“你不想说就不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陆让这才鬆开她。 商芜看到他整条胳膊的血,还有地上的一滩血跡,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能包扎的东西,拿起陆让刚才丟掉的玻璃碎片,拽著裙摆狠狠一划,撕下一块布料,三两下迅速紧缠著陆让的伤口。 等伤口都包扎好了,外面才传来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商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冷著脸过去把门打开。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没人了。 只有俱乐部经理和一个医生在。 商芜侧过身示意医生进来,直接出去把门关上。 经理看到她一身的血跡,嚇了一跳:“你,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 商芜冷冷打断:“带我去看两个小时前的监控。” 经理已经知道她和玉家少爷有关係,不敢怠慢,连忙领著她去监控室。 商芜对著保安吩咐:“调出两个小时前的监控。” 保安回放监控。 一个穿著黑色紧身裙的女人扭著腰肢,將饮料送到包厢门口。 商芜面无表情道:“是你们俱乐部的工作人员?” 经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是,是的。” 商芜睨他一眼:“她在饮料里下了东西,怎么和玉家交代,你心里有数?” 经理大吃一惊,点头哈腰。 “有数有数!我明白该怎么办了!” 商芜转身就走。 她回到包厢,看见医生在给陆让行针。 陆让躺在沙发上,闭著眼,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脸色泛著不正常的红,呼吸频率很急促,整个人就像是脆弱安静,断了翅膀的蝶。 商芜指尖拢了拢,走过去,坐在陆让的身边,看著医生將十厘米的针灸针扎进陆让穴位里。 很快,陆让抬起下巴,痛苦地皱紧眉头,额头和脖颈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很难受。 医生有些害怕,下针的力道也犹豫起来。 商芜看他一眼:“继续。” 说完她俯身,轻轻替陆让擦汗:“陆让,阿让,我在这里。” 陆让皱皱眉,喉结很轻微地动了下,紧绷的身体鬆懈下来。 医生惊讶地看商芜一眼,抓住陆让的手,捏住他的中指猛按两下,才直起身擦擦汗。 “好了,刚才吃完药,现在又给他针灸了一下,药效已经被阻断了。” 商芜试探著叫了一声。 陆让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赶紧解释:“他刚才强忍药效,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而且又受伤失血现在得赶紧睡一觉养足精神。” 商芜微一点头。 这时,千珏也赶来了,身后带著一大群保鏢。 商芜立刻起身,在他进休息室前將门关上,只留医生陪在里面。 千珏皱皱眉,后退一步:“你干什么?让我进去看看少爷的……” 啪! 话还没说完,他冷不丁挨了巴掌,头偏过去。 身后保鏢全都愣住了。 商芜没解气,抬手又是一巴掌,指尖微弯,尖利指甲在千珏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千珏抹去脸上的血跡,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压低声音吼她:“你干什么!” “为什么连隨身医生也不给他配备!你一句冷水澡说得轻巧,知不知道他受了多大苦!” 商芜气势迫人,死死盯住千珏,眼底儘是冷冽寒气,冷冷质问:“他离开皖湖,你们就全都不管不问了?等我爭取到玉家族老的认可,带著陆让重回玉家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撕了你!” 千珏咬咬牙,脸上鲜红一道血疤,像是耻辱。 可他动不了。 面对商芜的盛怒,他有种喉咙被扼住的感觉。 千珏深吸一口气,才问:“还有几天才入春,也还不到发病最频繁的晚春,他是怎么触发病情的?” 商芜一顿。 千珏眯起眼睛:“我要你说实话。”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商芜面无表情,“这件事我会给陆让一个交代,你在这里守著,我出去办点事。” 她还没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千珏的声音。 “是你家里人吧?不赞同你和少爷在一起,还一直抓著他有病的事情说个不停,少爷自卑,又不得不想到从前的心理阴影,才导致发病。” 商芜脚步顿住。 千珏紧盯著她的背影,“你都还没解决你家里人的看法和意见,先生要怎么相信,少爷跟著你才能变好?你怎么不想想,今天这一切不是我们没有及时配备医生,源头在於你?” 商芜握紧拳头,又累又无力。 千珏轻哼,“少爷帮你商家重振旗鼓,翻案创建公司,你家里人却不肯接纳他,我看,少爷待在你身边才最辛苦。” 商芜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离开。 下楼后,她开车回家。 商家还亮著灯,显然阮玉枝和商云深都没有睡。 商芜停车,开门进去。 看到她衣衫不整,浑身是血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都愣了愣。 商云深正在给阮玉枝倒茶,见状立刻放下茶壶走过去,拉商芜的胳膊,“阿芜,你这是……” “別碰我!” 商芜將他甩开,眼眶发热,哽咽道:“我冒著危险,忍著噁心,和周言词周旋,帮我们商家翻案,再累再辛苦都是我应该的,因为我是商家的一份子!” 阮玉枝脸色复杂地站起身。 商芜直视著她,上前一步:“可陆让不是商家人,他不欠你们的!” “他顾不得吃顾不得喝,帮你儿子在医院找病歷证明你忘了吗?放弃律师的工作去找他父亲做交易,因为接近我被周言词伤害出车祸,他差点把命丟了!” “他做的事情,我都跟你们说过啊!当时你们怎么说的?说欠陆律师一个大人情,怎么报答都是应该的!” “可现在呢?就因为他有病,就因为那些都没有任何证据的传言,你们就用有色眼镜看他,伤害他,是吗?” 商芜几个小时都在情绪激动中,激烈质问完,已经开始脑袋发晕缺氧。 她甚至连阮玉枝的表情都看不清。 商云深赶紧去扶著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跑到家里发这么大通脾气?” 商芜气极反笑,侧过身看他:“发生什么事?好,我告诉你发生什么事。” 她上前一步,逼近商云深:“就因为你在车里问那些该死的问题,导致他发病受伤,还被人下了药,你满意了吗?你们都满意了吧!是我谈恋爱还是你谈?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刺激他!” “你给我闭嘴!”阮玉枝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向她脚边。 瓷片崩裂,划过商芜的小腿。 商芜感觉到一阵刺痛,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阮玉枝嚇得伸出手,看到她站稳了才握紧拳头,沉声问:“你哥出於关心,问了他几个问题而已,也是担心他的病情,他这么容易发病,还把你搞成这样浑身是血的跑回来大吼大叫,我看你也是失心疯了!” “我们是感激他,但我说了,当牛做马都不为过,就是不想你跟著这种有病又背著人命的人在一起!” 商芜的小腿漫出血。 她浑身抖著,嘲讽地扯了扯唇角。 “你口中糟糕的人,哪怕中了药也不忍心碰我伤我,寧愿把自己划伤。” 阮玉枝愣了下。 商芜闭上眼睛:“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们是在为我好,还是害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 阮玉枝盯著她的背影,错愕道:“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是不要这个家了吗!” 商云深紧接著开口:“阿芜你冷静点,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他会发病,你正在气头上別做衝动的事! 商芜攥紧拳头,回过身。 “哥,我不是衝动,是妈不接纳陆让,不肯给他机会,我没得选,从今往后,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她笑了,眼角滑落一滴泪。 “该给的,我都给你们了。” “我懒得去查,妈你和玉家什么恩怨,为什么知道玉家的传闻,从今以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 商云深蹙眉:“阿芜,你真是要和商家断了吗!” 商芜淒凉勾唇。 “陆让能为我对抗他父亲,我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反正没了我,你们日子照样过。” 阮玉枝气得嘴唇哆嗦:“商芜,你別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已经恋爱脑过一次了!你还想再为了另一个男人跟我断绝母女关係?你这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哪怕陆让是火坑是油锅,我都跳定了,就当女儿不孝,现在陆让更需要我,我必须去陪他。” 商芜深深地看她一眼,决绝离开。 血沿著她的腿一滴滴落在地板上,飞溅出血。 最后那一抹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满厅死寂。 第141章 成了能买下整个临城的富婆 “你真要和阿芜断绝关係?” 商云深眉头紧皱,未曾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起初,他只是担心陆让的病影响到他们的感情,甚至危害到妹妹的人身安全。 一听说陆让寧愿自伤都要护著她,他便没有那么排斥了。 反倒是母亲,態度一天比一天强硬。 阮玉枝冷哼,坐在沙发上。 “你也看到了,是商芜要男人不要我们,她想离开商家就让她走,不管她了!” 商云深知道她这是说的气话,走过去问:“妈,我为什么觉得你现在反对陆让和阿芜在一起,不是表面上这些原因?” 阮玉枝顿了下,看向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云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前母亲並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就衝著陆让帮商家翻案,也该给他个机会。 除了陆让有精神病,和那所谓的杀兄传闻之外,一定有別的原因。 只是他猜不到是什么。 商云深轻声道:“妈,阿芜一路以来帮我们翻案已经够辛苦的了,你有什么话还是和她好好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对不对?” “闭嘴!”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阮玉枝呵斥一句,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背叛者。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多说,总之商芜已经不是我女儿了,她跟著陆让有的是苦头吃,你不懂!” 阮玉枝神色复杂,缓缓呼出一口气,喃喃道:“你不懂,玉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等她以后尝到教训,会乖乖回来。” 商云深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说。 母亲说话云里雾里,仿佛別有深意,他听不懂也无从探究。 他寧愿商芜永远別回来,至少证明她选择陆让是对的。 …… 夜深。 陆让醒来时,看到医生正背对著他收拾医药箱。 他开口,声音沙哑:“商芜呢?” “我在这里。” 商芜从外面走进来,神色如常。 陆让目光一凝,看到她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 “你的腿怎么了?” 他立刻按住床边坐起来,却忘记胳膊有伤,剧痛之下险些摔下去。 商芜快步过来扶著他:“我没事,你別动那条胳膊,刚包扎好的。” 陆让不肯信,俯身將她的裙子掀开,眸光暗了。 “怎么会受伤?” 商芜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 小腿上的那条伤痕已经凝血,只是顏色还很鲜红,看著像是伤得很重。 商芜含糊一句:“就是不小心伤到的,没事。” 陆让抿紧唇,声音低下去:“是不是我不清醒的时候,误伤了你?” “不是不是,跟你没有关係,是我在家里受的伤。”商芜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 陆让骤然抬眸,紧紧盯著她:“为什么会在家里受伤?” 迎著他探究到底的目光,商芜没法隱瞒,只好简单解释:“就,我气我哥问你关於病情的事,回去和他们吵架,不小心伤到的。” 陆让沉默,因失血过多的脸色更显沉寂。 他知道商芜嘴上说的轻巧,真实情况绝不简单。 短暂的沉默后,陆让不顾疼痛强行坐起:“医药箱给我。” 他命令一句。 商芜愣了下。 医生连忙將医药箱提过来:“少爷,还是我来帮商小姐包扎吧,你的胳膊不方便。” 陆让掀起眼皮,冷冷道:“打开给我,別让我说第二遍。” 商芜知道他的脾气,固执起来连她也劝不住。 偏偏,陆让只会在关於她的事上固执。 她微微点头,示意医生照做。 陆让用酒精小心清理商芜的伤口,垂眸时,所有情绪被掩盖。 “疼吗?” 商芜疼得揪紧床单,摇了摇头:“不疼。” 陆让瞥见她用力泛白的指尖,眼里划过一抹心疼。 “你回家是不是和家里人起衝突了?无缘无故的,吵个架也不会受伤。” 商芜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妈情绪比较激动,摔了茶杯,碎片崩到我腿上才伤到的,真没事。” 陆让抬眼看她。 “不要让他们伤心,你母亲年纪大了,又有高血压,別出什么事,待会让千珏送你回去。” 商芜抿紧唇,身体僵硬一瞬。 她一直都知道,陆让不仅真心待她,也是真心关怀商家的每个人。 明明他的身体和心理状態都不堪重负了,也要站在她的角度考虑。 这些事,换做今夜之前,她肯定要和家里人好好说道说道,让他们知道陆让有多好。 不过,现在也没必要了。 商芜眼神闪烁:“我不回去,以后……都不回去了,就陪著你。” 陆让给她上药的动作顿了顿,捏著通红的球扔进垃圾桶里。 他声音低沉:“你和你母亲是不是闹得很僵?” 商芜沉默。 陆让继续追问:“是不是?” 商芜咬紧唇,终於抬头直视他:“是,我和我妈大吵一架,断绝母女关係了。” “你说什么?” 陆让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商芜点头:“对,我以后回不去了。” 陆让指尖僵了僵。 他太清楚家人对商芜意味著什么。 是復仇时候每分每秒的支撑,是她这辈子最不可或缺,最看重的存在。 她做梦都盼著哥哥出狱,父母回到身边,一家人好好的经营公司,重现当初辉煌。 现在因为他,商芜把这些都丟弃了。 陆让艰难开口:“为了我这么做,值得吗?” 商芜望著他胳膊上的伤:“那你呢?为我做的一切,值得吗?” 陆让微微勾唇,抬手:“过来。” 商芜靠过去,后背被陆让的手轻拍安抚。 “我会努力治好我的病,我哥那件事……” 商芜立刻打断:“別说了,別提。”她怕陆让又犯病。 即使不会犯病,这也是沉重伤心的事,是陆让心里的一道疤。 陆让执意说下去:“我哥的事要是解释不清楚,我会想办法让陆政去找你母亲,让他去解释,你母亲不信我,总不能不信陆政。” 商芜心里一软。 她点头,轻声道:“这种事也不能强求,如果他们不能接纳你就算了,反正现在他们有钱,有健康的身体,我也不用担心,我只想陪著你,一直陪你。” 陆让没有接话。 他想到商芜说过,他们一家人感情都很好,从小到大从没吵过架,顶多是父母之间拌嘴,冷战两天又会当做无事发生。 陆让停顿片刻:“不急,我会让你回商家的,我们以后还要结婚,我们会得到你家里人的祝福。” 商芜点头,只当他这话是安慰。 “还有……” 陆让將她拉近,眼底翻涌著浓厚情愫。 他嗓音低沉:“你的伤是为我受的,你的家人是为我弃的,从今往后,你的一切归我管。“ 商芜微微一怔。 陆让拇指擦过她的眼角,触到一点湿润,“我对你负责到底。“ 商芜呼吸微乱,用说笑来掩饰想哭的衝动:“负责到底?好啊,我最近看上一辆车,一处房子,哦对了还有个限定包,你给我买了吧。” 陆让没说话,將她的手机拿出来,熟练解锁。 商芜挑眉:“你干嘛?” 陆让在备忘录里输入帐號和密码,“这是我的储蓄金帐户,想买什么直接买。” 商芜惊讶:“玉家每代接班人都有的储蓄金?” 听说,从玉家接手皖湖开始,都会往接班人的储蓄金帐户里打每年创收的百分之二十。 “嗯,隨便浪费,都是你的了。”陆让將手机递给她。 商芜捧著手机,眨眨眼。 她好像成能买下临城的富婆了。 医生轻手轻脚出去,刚来到外面,就看到千珏背著手在等。 他低著头走过去:“商小姐刚才说,她为了少爷和商家断亲,现在已经被赶出家门。” 千珏挑挑眉,眼里划过惊讶,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他摆手示意医生退下,拿出手机拨通陆政的电话。 “先生,商小姐已经和家里决裂,估计她要开始帮著少爷解决码头那边的工团矛盾了。” 电话那头,陆政沉默两秒,才意味深长地轻哼一声。 “阮玉枝做事还是这么狠,和当年如出一辙,连亲生女儿也能断绝关係。” 他顿了下,“你告诉陆让,只要商芜能够让码头那边的工作恢復正常运转,工团不再蓄意闹事,玉家族老就会接纳商芜。” 千珏答应一声:“从发现少爷为商家翻案开始,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我太佩服您的手段了,把所有人玩弄其中,每一步棋都没偏离它们的落点。” 陆政將手机扣在桌上。 书房里点著沉香,是厚重催人入睡的香味。 他眯起眼睛,紧紧盯著上升的烟气。 “到头来商芜为玉家所用,又被玉家丟弃,就像周家算计她一样,你说,阮玉枝最后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千珏笑了:“看到亲生女儿这个下场,大概是剜心之痛。” “这么痛吗?”陆政眯了眯眼,“那就太好了。” 第142章 官宣恋情 俱乐部周边都已经被保鏢控制,没有一人靠近。 陆让和商芜坐上车,回公寓。 路上,商芜手机震动了下。 是商云深发来的消息。 【妈心臟不舒服住院了,你来看看吗?】 商芜心里一紧,下意识抽了口气。 下一秒,她强忍著担心,找出微信里一个联繫人推送给商云深。 【心外科的专家,很厉害,我曾经找他看过心悸,你找他给母亲检查一下。】 过了片刻,商云深回覆:【你真的不来看看吗?】 商芜神色复杂:【我和她已经不是母女了,没有去看她的义务,哥,拜託你好好照顾她吧。】 她与母亲没有缓和关係的办法。 在陆让这件事上,她永远不会退让。 商芜呼出口气,冷不丁看到陆让正若有所思地望著手机屏幕,连忙关掉手机反扣在腿上。 陆让笑笑:“我都看到了。” 商芜眼神闪烁:“我妈应该是一点小毛病,不至於被我气出心臟病来,我会让我的医生去看看的,你別多想。” 陆让眸光晦暗:“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你为了我做出的牺牲。” 商芜愣了下:“你……” 话还没说完,陆让就打了通电话。 接通后,他道:“上次我提的事可以去办了。” 商芜好奇:“什么事?” 陆让微微勾唇:“很快你就知道。” 车到达公寓。 千珏下车,为他们开车门。 “商小姐,你的行李已经有人打包好送过来了。” 他眼里浮现一抹异样,故作无意问:“你陪著少爷住,还是自己单独住一间房?” 陆让冷眼扫向他:“她自己睡。” 千珏闭紧嘴,不吭声了。 商芜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確实也没想过和陆让这么快同床共枕。 她扶著陆让进去,刚坐在客厅里喝了口水,手机忽然开始振动。 商芜接通,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商小姐,你能接受我们裕龙传媒的採访,讲讲你是怎么和玉家少爷谈恋爱的吗?只要你接受我们的独家採访,以后裕龙传媒无条件为你服务!” 商芜吃了一惊:“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 话音未落,她看到陆让含笑的眸子,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商芜掛断电话,点开新闻榜,点开爆了热度的那条。 是玉氏家族用来宣布公开消息用的一个社交帐號,上一条还是三年前宣布货物通关协议。 现在时隔三年,发布的动態只有一句话。 【我女朋友,商芜。】 后缀是玉家少爷,陆让。 商芜呼吸一滯,缓缓睁大眸子。 她做梦都未想到,陆让將他的身份和恋情同时公开了。 陆让的那句话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我该做什么,才对得起你做出的牺牲。” 他能想到的回报,就是打破玉家多年来低调行事的作风,高调官宣,无所顾忌地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女朋友。 悬著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稳稳托住,商芜眼眶有些热,笑了笑,指尖抵住陆让的下巴,吻住他的唇。 “少爷,我给你拿了……” 千珏拿著药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变了变。 商芜想要退开。 陆让睁开眸子,掌住她的后脑勺,一记警告的眼神扫向千珏。 千珏感到背脊发凉,立刻放下药,迅速离开为他们关上公寓大门。 商芜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陆让。 陆让不舍地追吻她两秒,才放开她。 “你这样公开身份,不会有什么影响吗?”商芜气息不稳,还不忘担心这个。 玉家多年来垄断了皖湖的水上生意,就算人人惧怕忌惮他们的地位,也不乏一些有心之人想要故意使坏。 因此,玉家多年来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许对外轻易透露他们的身份信息。 更有些人,处心积虑想要攀附玉家,如果陆让公开身份被人盯上,那他做律师以及在哪里上大学的所有经歷履歷都会被扒出来。 想要蓄意接近玉家的人,也就有了可以下手的机会。 陆让並不在意这些,连眼神都未有丝毫波动。 “玉家的规矩是以前那帮人定的,以后我是玉家继承人,以后的规矩由我来定。” “我没必要像从前的玉家人一样隱藏身份,玉家又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坦坦荡荡出现在临城又怎样。” “只要有我在,玉家没有人能动。” 商芜微微放下心,点头,“那就好,只是你这件事情都没跟你父亲商量一下,还有玉家那些族老,他们不会生气吗?” “我已经提前跟他们打声招呼,他们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对我们的唯一诉求,就是解决码头那边所有麻烦,我们就可以回皖湖签婚书。” 陆让目光灼灼,望向商芜。 他还没开口,商芜就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 她点了下头:“我会证明我的能力足够与你般配,可以跟你並肩站在最高处,撑得起整个家族。” 陆让低声安抚:“別有压力,我帮你兜底,码头那边,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放开手去做,哪怕闯祸了也无所谓。” 商芜笑笑,心里却並不像他说的那般轻鬆。 除了陆让的父亲,之前玉家从来都没有找过外人当玉家的掌权人。 她知道陆政当年也是拼了命的证明工作能力,才勉强撑起整个玉家。 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来,玉家好些人也都是不服他。 她的处境,某种程度上来讲跟陆政是一模一样的。 她並不是玉家亲自选定的联姻人选,没有得到玉家人的认可。 唯有证明能力这一条道。 她不能出错,不能觉得有陆让坚定不移的选择她,为她兜底,就可以肆无忌惮去做任何事情。 总之接下来是有的忙了。 她一定会成为当之无愧的玉家夫人,至於家里这边…… 她也相信,母亲总有一天看到她跟陆让过得好好的,没有因为陆让的病情受到什么影响,就会尝试著放下偏见,主动求和。 当然,如果家里一直不肯低头,那她也不会回去的。 商芜正胡思乱想著,就接到了汤雪莉的电话。 她起身走到旁边。 一接通,汤雪莉震惊的声音立刻传来。 “商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什么时候都跟玉家少爷谈上了?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这什么意思啊!” 汤雪莉难为情的不得了。 一想到自己还在商芜面前不止一次说什么接近玉家少爷,勾搭人家联姻的话,就面颊发烫。 商芜笑了。 她轻声道:“抱歉,我之前也是出於考虑保护他的身份,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別生我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没想到你身边一直跟著的律师就是玉家少爷,我之前还说了很多那什么的话,你不会介意吧?我那是口嗨,可没想勾搭你男朋友。”汤雪莉支支吾吾的,有些紧张。 商芜立刻解释:“我不会生气的,我也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把我当成不能得罪的人,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不因为我是玉家少爷的女朋友就有所改变。” 汤雪莉笑了,同时也放鬆下来。 “当然,你现在可是玉家少爷的女朋友,將来谈婚论嫁了,就是玉家夫人,你知道这个身份有多打那些人脸吗?” “苏婷婷那帮人明里暗里的一直在嘲讽你没人要,说什么你会贪图那些富二代的家產,会把人家的钱和家產都夺走,结果呢?” “呵,能做玉家少爷的女朋友,压根也就不稀罕这些人的什么家產公司!你做到了像你说得那样,找的是全临城比这些富二代更有权有势的人,我都要看看苏婷婷还敢不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 商芜勾起红唇:“我知道这些天你替我憋屈,我又何尝不是,放心这些人我都会整治的。” 电话掛断之后,她回头冲陆让眨了眨眼。 “今天下午我能出去办点事情吗?很快回来。” 陆让似笑非笑看著她。 “办什么事?” “大概就是仗著你女朋友的身份出去兴风作浪一下,你不会介意吧?”商芜挑挑眉。 陆让有些失落:“你不带我去吗?我想跟你一起。” “不行,你受伤严重,应该在家里面休息,別到处乱跑了,这几天先把你的身体养好再说。” 商芜不由分说將他扶到房间里去,把他想秀恩爱的心思狠狠按下。 下午,她开著跑车出门。 汤雪莉已经將那帮人都聚集在包厢里。 她一句商芜要见,没有人敢不来,没有人敢得罪这位曾经他们又怕又看不起,如今却要恭恭敬敬,不敢为难的存在。 商芜推开包厢的门进去时,就看到一群千金少爷们全都围成一圈坐在沙发上。 每个人像是幼稚园里的孩子,乖巧到甚至双手交叠都是统一的姿势。 看到商芜,他们脸色变了,立刻拘谨的起身向她问好。 “商小姐。” “商小姐你来了。” 商芜扫视一圈没有看到苏婷婷的存在,將车钥匙丟在茶几上,关上包厢的门走进去。 “怎么今天的重头人物没有来?” 其中有一个人小声解释:“苏婷婷知道你是玉家少爷的女朋友之后,就嚇得买机票要跑路了。” 商芜顿觉好笑,抱著胳膊挑了挑眉。 “所以说,她现在已经去国外了?” 汤雪莉无语,“那就没劲了,她跟狗一样叫得最欢,现在她走了算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敲响。 商芜回过头看到两个黑衣人带著一个女人走进来。 见那人是苏婷婷,所有人都是一愣。 其中一个黑衣人开了口。 “少爷说这个女人想逃跑,特地送来给你助助兴,隨便干什么都行,今天这里出了事他兜著。” 说完那黑衣人眯起眼睛,凶巴巴的目光扫向每一个人。 他故意恐嚇:“少爷还说了,就算闹出人命来也没有关係,他有的是办法拋尸。” 话落,所有人都是腿一软,差点给商芜跪下。 包厢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对不起,对不起商小姐!之前是我屡次冒犯你背后说你坏话,我错了!” “千万不要杀了我!饶了我吧,我以后不敢了!” 苏婷婷更是面如死灰,做梦也没有想到,商芜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上了玉家的少爷。 她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马上就要被商芜丟进海里去餵鱼,腿一软跪在地上。 商芜挑眉,居高临下的望著她备受打击的模样,觉得可笑。 “我还没让你跪,你倒是自觉。” 苏婷婷连忙跪好,拽住商芜的衣袖晃了晃。 “对不起商芜,我不该冒犯你,我再也不敢了,你让我出国吧,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回来,我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商芜的衣角被她拽得变了形。 她一个眼神递过去,黑衣人將苏婷婷扒拉开。 商芜回身坐在沙发上。 “苏婷婷,你一直嚷嚷著我没人要,不论我怎么警告你,你都不消停,我觉得你是单身太久閒的,这件事说来也好解决?” 闻言,汤雪莉目光明亮,期待地望著她。 苏婷婷猛地抬起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颤声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第143章 背著商芜下狠手 苏婷婷脸色苍白如纸,不停发抖,看起来很快就要被嚇晕过去了。 商芜忽然觉得没意思。 有时候太过於软弱的猎物,会让人失去狩猎的欲望。 她没有对付苏婷婷的兴趣了,冲汤雪莉抬抬下巴:“你帮我解决她吧。” 汤雪莉笑了:“苏婷婷,你落在我手里,还不如落在阿芜手里呢,至少她对付你的办法,不会像我一样缺德。” 她拿出手机,递给苏婷婷。 “把你以前和国外那些男人鬼混的照片全部发在网上,让大家瞧瞧,你这个口口声声说商芜没人要的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商芜正看著,一通电话忽然打进来。 是千珏。 她微微顿住,下了楼来到僻静处。 “餵?” 千珏沉声道:“提醒你一下,玉家族老说了,让你半个月之內把码头工团安顿好,你可千万別只顾著和少爷谈恋爱,忘记现在还剩下仅仅十二天。” 商芜眼神冷了冷:“用不著你提醒,我会自己看著办。” 电话掛断,她蹙眉沉思。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虽然陆政已经鬆口,说只要她解决这些事情,玉家那些族老就同意她跟陆让在一起。 可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陆政作为玉家的掌权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试图把陆让弄回皖湖,让他按照玉家的安排联姻。 如果她真的把工团问题解决好了,陆政就会接纳她这个儿媳妇? 不见得。 商芜若有所思,返回到包厢,就看到苏婷婷瘫坐在地上,已经哭著將以前那些鬼混的照片全部都编辑到社交帐號上,发了出去。 汤雪莉靠在桌边,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这次我倒要看看,在整个临城到底是谁没人要!” 苏婷婷浑身发抖,一声都不敢吭。 商芜瞥她一眼,看著那群瑟瑟发抖的少爷千金们。 “你们都给家里打电话。通知家里的父母长辈,让他们来接你们回去。” 话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难看。 这些千金少爷们,大多都不是独生子,跟家里其他的兄弟姐妹爭夺公司掌控权,是一点都不能出错的。 而如今,他们在外面得意忘形得罪玉家未来的夫人,这件事情被父母知道,结果可想而知。 父母一定会对他们失望,继而重新考虑公司由谁来继承。 包厢里一直响著连绵不绝的求饶声。 商芜心里有事,也没有在这里多待。 她理了下衣袖站起身,对汤雪莉微微点头。 “我先回去了,至於苏婷婷,不用对付她了,你把人送走吧。” 都嚇得快要尿裤子了,以后苏婷婷不可能再敢挑衅她。 “好,这边的事情交给我。” 汤雪莉不仅仅是把商芜当成朋友,在真心为她出气,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现在她有一个现成的捷径,是这个玉家未来夫人的好朋友,自然是要好好亲近维护好关係,做点让商芜更加开心的事。 目送商芜离开之后,她便转身拿过桌上的一根雪茄点燃,朝著苏婷婷走过去。 苏婷婷坐在地上,动弹不得,被两个黑衣人摁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看。 她死死盯著汤雪莉:“你干什么?汤雪莉,商芜让你放我走,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对我下手!” “要怪就怪你倒霉,三番五次地跟商芜对著干,现在她已经成为玉家少爷的女朋友了,你得罪她,以后再也不会翻身。” 汤雪莉勾唇,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现在我想怎么对你,都得给我受著!” 她走至苏婷婷的近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看著她如似玉的一张脸。 “苏家呢,也是很不错的公司,就算你这些照片公开,难保以后不会有人衝著你家公司的利益联姻。” “到时候,你不还是有人要?这可不行,阿芜要是知道了,会很扫兴的。” 她另一只手已经將雪茄举到苏婷婷的脸侧。 感到热气和灼痛,苏婷婷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慄。 她死死盯著汤雪莉,咬紧牙关问:“你到底要干什么!汤雪莉,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得罪我,整个苏家都会与你为敌的!” “你別以为你有商芜撑腰,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汤雪莉脸色一冷,更加用力地卡住她的下頜。 看著苏婷婷因为痛苦而变得难看的脸色,她顿觉好笑地轻嗤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我就算得罪你,就算整个苏家与我为敌又怎样?我背后撑腰的是陆让和商芜!” “你……”苏婷婷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见她不敢顶嘴了,汤雪丽才用力將她的脸甩开。 “別乱挣扎,万一你受伤更严重,我控制不好力道的,可怪不得我。” 说罢,汤雪莉给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黑衣人们对视一眼,只仅仅犹豫两秒就照做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既然汤雪莉是商芜的好朋友,便不会因为擅自做主,和商芜產生矛盾。 他们听著汤雪莉的话,將苏婷婷狠狠按在了地上。 很快包厢里就响起惨叫声。 等半个小时后,汤雪莉走出来,將带血的雪茄扔在垃圾桶里。 两个黑衣人跟著走出来。 “通知苏家人来接吧。”汤雪莉吩咐一句,径直离开。 很快苏父匆匆赶到。 他推开包厢门,看到地上满胳膊都是菸头烫伤的女儿,腿一软差点摔倒。 “婷婷!” 他又气又疼,忙走过去將苏婷婷搀扶起来,抱在怀里。 亲手养大的女儿被折磨成这样,苏父恨不得和商芜拼命。 苏婷婷快疼晕过去了,虚弱开口:“爸,你一定想办法帮我报仇。” 苏父心疼的不行,点头,咬紧牙关,“我会的,现在我们惹不起商芜,不代表以后没机会,我不会放过她,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 商芜早已经坐上车离开。 陆让靠著沙发睡得很沉。 她金凯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脱掉高跟鞋放在毯子上,光著脚上楼。 商芜进书房,开始翻出玉家的帐本。 帐本里详细记录了码头每个工团的支出。 確实像陆让所说的那样,每个工团每个月的工资都不一样。 运气好了,轮到货物量大的码头关卡,他们就可以狠狠地赚上一笔,但有的时候就会只能够赚到基本工资。 几个工团综合下来,每个月得到的总工资確实是不一样的。 甚至第一名和最后一名之间,工资总体相差了好几倍。 这工资差距,肯定有人有怨言。 都是干一样的活,都是在为玉家做事,每个月的收入却差这么多,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商芜若有所思。 赚钱的关口给哪个码头工团,恐怕都不可能服眾。 毕竟他们的是干体力活,没有实力和工作能力这一说。 商芜想了很久,才打开电脑草擬一份协议,用印表机列印出来。 她拿著白纸黑字的协议和签字笔,塞进包里,一打开门出去,就看到陆让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商芜勾唇。 “在想什么?” 陆让抬眸:“我还以为你没回来。” 商芜笑了:“我刚才想了好久,终於想到一个可以让每个工团都不再闹事的办法,现在就去码头一趟。” 陆让惊讶挑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到办法,立刻起身拿起外套。 “我跟你一起去。” “你胳膊受伤太严重,不方便,还是留在家里休息吧。” 商芜不由分说地將他拦住:“我自己去解决就好,再说你们玉家族老还有陆政是在考察我的应对能力,我必须去证明给他们看。” 陆让还想要再说什么,就被商芜打断,“陆让你信我,我会证明我有能力,跟你並肩管理玉氏家族的產业,你在这里等著我回来。” 陆让良久才点头:“好。” 商芜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在她走了之后,陆让拿起外套,接著打了通电话。 “召集所有的保鏢去码头。” “怎么了?”电话里响起保鏢头子的声音,“少爷,码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让:“跟工团有关。” 一听这话,保鏢头子语气严肃起来:“这帮人闹事不知道多久了。上次因为工资的事情,几个工团之间互相看不惯,都快要大打出手闹成械斗,这次不能再放过他们!少爷,我跟你一起去教训他们!” 那电话那头的保鏢队长,听起来像是忍工团很久。 这也正是陆让担心的情况。 商芜一直在商界运筹帷幄杀伐果决,可那终究是不见血的事情。 工团都是卖体力活的工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各个社团之间也积怨已久。 他只怕商芜过去之后,一不小心就会出什么事。 …… 半个小时后,商芜来到目的地。 她刚下车就看到码头整整三四公里的关口,有很多个工作人员在进行紧张而又复杂的货物筛选。 商芜眯了眯眸子,看了一会儿,才走向码头的管理室。 她进去,看向办公桌边坐著的男人。 男人胸口上掛著一个牌子。 商芜走过去:“码头管理员,何东?” 何东抬起头,冷不丁看到一个美艷的女人逆著光站在门口,还有些错愕。 “对我是何东,你是哪位?” 商芜红唇微启:“商芜。” 听到这个名字,管理员的態度一秒变得热情起来,连忙过去对著商芜伸出手。 “你好你好,商小姐,我早就已经听少爷那边跟我打过招呼了,说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会管理码头,解决工团之间的矛盾,真是辛苦你了。” 商芜跟他客气地握了下手,並没有在跟他寒暄,直入主题。 “你现在就把所有工团的代表人给我叫来,到这里开会。” 第144章 陆政不对劲 何东愣了一下,看商芜这架势,似乎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了。 他转身匆匆出去叫人。 商芜回身坐在办公桌边,將协议拿出来放好,静静等待。 十几分钟后,总共十二位码头工团的头子都跟著何东来到办公室里。 看到有一个头髮半扎,穿著款式简单大气的黑色长裙,却美得惊心动魄也极有气势的女人坐在那,所有人眼睛就直了。 都是大老粗,男人们看向商芜的眼里不加掩饰,充满不礼貌的贪婪。 商芜眼神一冷,直直的扫向他们。 “我是商芜,从现在开始接手管理工团,別愣著,过来说正事!” 她开口,是不同於长相的凌厉霸气,宛如一盆冷水浇下来。 所有人都赶紧回过神来,不敢再多看,老老实实的走到桌边,但每个人的表情里都掺杂著几分不屑。 还没等商芜开口,其中一人就先说话了。 “商小姐,我知道玉家那边已经打过招呼,说这段时间你会代为管理工团,但不管你怎么管理,都没用。” 商芜抱著胳膊,微微挑眉:“说来听听,怎么没用了?” “我们工团每个人工资分配不公平,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不管你是天上的仙女还是地上美人,我们都不可能给你面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商芜垂眸,检查了下协议,这才抬头望向他们。 她不紧不慢道:“我听说你们现在在爭关口出货量最多的地方,一大早天不亮就开始起来爭,爭到打架头破血流,这是真的吗?” 眾人面面相覷,却彼此之间谁也不服谁。 “那也没办法呀,出货量大的关口前提成就多,那我们当然要抢著占地盘。” “对啊,那来钱少的关口谁愿意去?” 商芜瞭然点头,对他们的回答一点也不例外。 她沉吟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免让你们爭,也可以让你们对工资方面的待遇心服口服。” 此话一出,眾人都愣了愣,隨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商小姐,你真是够自大的,这么些年陆先生想了各种办法,什么轮流当值之类的都试过,你现在想的办法,就保证能够解决我们问题了?” “是啊,商小姐你还年轻,我们自己內部都想不出来什么办法,你能想出来?” 商芜起身望著他们担忧的样子。 “你们的诉求无非是工作量是一样的,工资却不一样,觉得不公平。” 眾人收敛笑意,纷纷点头。 商芜將协议推到他们面前。 “那就看看这个吧,保证会让你们的待遇很好。” 几人都围上去,看到协议的內容之后,不由愣住。 与此同时,外头陆让带著大批保鏢赶到。 何东看到窗户外的人,立刻推开门,匆匆迎接。 “少爷!” 他见到陆让久违地来到码头,立刻立正,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少爷怎么会突然过来?” 陆让眼里夹杂著不易察觉的担忧:“商芜呢?” “噢,你是说你女朋友啊,她现在正在屋里跟几个码头工团在交涉呢,你要不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让便神色一凛,走过去推开房门。 他沉肃的目光扫视所有人,看清楚屋內状况的时候,顿住。 屋里並不像他想的那样,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或是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对商芜的突然造访很不满意,想要动手。 相反的,所有人都围商芜坐下,其乐融融的拿著签字笔在轮流签字。 签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人直接起身,双手將协议递到商芜的面前。 “我们每个工团都签字了,你再过目一下,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商芜接过来看完之后。点头。 “很好,那就这么定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跟著起身,冲她点头哈腰的,態度极为忠诚。 陆让挑眉,没想到进来之后会看到这个情形。 商芜看到他来,走过去挥了挥手中满是签名的协议。 “这边的问题搞定了,走吧。” 外面严阵以待的保鏢看到她,愣了下。 商芜便冲他们笑笑。 “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回去吧。” 眾人在风中静静站著,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工团的头子们个个春风满面,笑容灿烂的走出来,保鏢们更是瞪大眼睛,像是做梦似的。 这些工厂的工团哪回见了面不得互掐?跟见到仇人似的分外眼红。 今天怎么这么其乐融融的,一点事都没有? 他们正惊疑不定,陆让就跟著商芜坐进车里,將协议內容完整的读了一遍。 怪不得他们会签字。 这份协议,解决了码头十五年来的內部矛盾。 商芜眨眨眼:“陆让,这样我算不算是已经证明我的能力?” 陆让点了下头,拿起手机。 看他是要给陆政打电话,商芜將他的手机接过来。 “我亲自跟你父亲说。” 她毫不犹豫的按下拨通键。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陆政的声音。 “餵。” 商芜隨即开口:“是我,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说一声,码头工团这边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解决,从今以后工团不会再闹事。” “你说什么?!”政的声音陡然提高,声线变得有些不正常。 这还是商芜第一次听到陆政这么震惊的声音。 她轻嗤:“怎么,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把玉家的帐面问题以及工团问题解决,我就可以跟陆让结婚。 你们玉家婚书上得划上我的名字,现在你准备说话不算数了?” 陆政笑了下:“那倒不会,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解决,我能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吗?”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著明显的困惑。 他这些年来,不知道想了多少个办法安抚这些工团,却都没有用。 可商芜刚到码头不到两个小时,就把这件事情给解决好了。 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天方夜谭。 商芜靠在座椅上嘖了一声。 她轻哼:“你没有解决好,不是因为事情难以解决,是你们的脑子和工作能力都不够用。” 被她懟,陆政顿了顿。 陆让在旁边忍不住勾唇。 陆政憋著股气,无奈:“那你说说,你用了什么办法?” “这些工团的诉求无非是工作量大,而工资不同,你把所有提成加工资总合在一起,平均分配给每个人……” “你以为我没这么做吗?可他们工资到手一样了,反而是那些提成多需要干活多的关口,就没有人肯干了,大家都拿一样的钱,凭什么有人就多出苦力?” “就算是轮流,他们心里也不会平衡的,你太年轻,看问题根本不透彻。” 陆政把她的话打断,断言她不行。 商芜不耐地冷哼一声。 “我还没说完呢,再给码头每个工团多招十个人,把他们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减少到五个小时。” “工资比以前多並且稳定,工作量还直接减少了,这笔买卖,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会更划算。” 陆政沉默半晌,听得一时抽了口气。 他没想到,商芜的脑子竟然这么好使。 陆政忍不住反问:“你这每个工团增加的人,不就又把他们的工资平均拉低了?” 商芜淡淡道:“所以我在协议上强调了,这些人不会参与到他们老员工的工资分配问题上,工资会从海上运输费中出。” 那些公司每次送来的货物都不一样,通关费却交得模一样的,这太不公平了。 以后就让他们按照出货量的多少来交钱,这样多出来的钱,就可以发到他们这些新员工的头上,一举两得。 商芜把自己的想的告诉陆政。 陆政在电话里迟迟沉默,在商芜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商芜,你还真是能干到让我都佩服,看来你很快就可以把我们玉家的所有问题解决好。” 商芜轻哼,“我只想提醒你,儘快把婚书准备好,做好心理准备,这个玉家我是非进不可了。” 陆政笑了。 他此刻完全没有对她的排斥,反而好说话的让商芜觉得像是在做梦。 “我会跟族老们说的,我还会给你们举办一场订婚,等玉家这边所有需要你解决的问题解决,我会立刻为你们举办订婚宴。” 商芜愣了下,“订婚宴?” “是,我们玉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迎娶不是联姻的外来女,当然要帮你们办的风光且隆重。”陆政回答。 商芜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不由微微皱眉,转过头去看陆让。 陆让同样露出一抹诧异的表情。 他们都没有想到,陆政不仅鬆口变得好说话了,居然还主动提出要办订婚宴。 这不符合玉家作风。 也太过於对商芜重视了吧。 商芜跟做梦一样,总觉得在这其中有什不对。 第145章 脱敏治疗,有生命危险 掛了电话,商芜与隨身携带的帐本大眼瞪小眼。 她拿著的不是玉家帐目,好似是通关证明。 解决帐目问题,就可以皆大欢喜嫁给陆让,从今以后天高海阔成双入对? 商芜缓缓將帐本抱在怀里。 “阿芜,你在干什么?”陆让垂眼笑看她。 商芜比出一个手势:“五天,我要把帐本搞定,跟你订婚。” 陆让看她一会儿,没说话。 “怎么了?你还有顾虑?”商芜把手放下来。 陆让道:“没有,只是我要去办点事。” 商芜已经没工夫管他去干什么了,回家之前买好五天的食材,决定闭不出户,把帐本上的所有问题解决。 陆让帮她把食材放进冰箱,关门离开。 他坐进车里,捏捏受伤的胳膊,缓解紧绷酸胀的感觉。 司机扭头看到,忍不住道:“少爷,你胳膊受伤就別劳累了,那些东西商小姐提得动,等她忙完了可以下来收拾的。” 话落,陆让冷冷看他一眼。 司机缩缩脖子,不敢再说:“您去哪里?” 陆让靠在后车座,表情很淡:“心理室。”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目的地。 心理医生早就等待在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有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空调温度开得恰到好处,窗帘拉著,桌上亮著一盏檯灯。 非常舒服的环境和光线。 陆让一进去,心理医生就笑道:“少爷,距离您下次治疗时间还有两天,怎么提前了?” 陆让走过去,將日历上的五天后指给他看。 “脱敏治疗现在开始截止到这天,有可能起效果吗?” 心理医生瞪大眼睛,看著他冷脸的模样:“少爷你是不是受刺激了?脱敏治疗在一开始就被我们废弃了,先生也交代过不许你用这个办法的,你怎么突然要用?” 他还记得当初陆政发现陆让有精神疾病,气冲衝杀过来,拍著桌子让他一个月內把陆让治好。 那年陆让十三岁。 是玉氏家族这代唯一的男丁。 他能理解陆政的心情。 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唯一能继承玉氏家族水上生意的希望。 与各大国有企业进行海上合作的掌权人,绝不能是个不可控的神经病。 经过几天的测试,心理医生终於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帮陆让快速走出心理阴影。 那就是进行脱敏治疗。 无数次回到让他有阴影的那个事件当中,反覆经歷,直至脱敏。 可在尝试治疗的时候,效果非常差。 陆让表现出明显的自毁倾向,甚至在回忆那口枯井时,企图完成对自己精神上的抹杀。 脱敏治疗被紧急终止,將陆让从精神崩溃的边缘拉回来。 陆政消沉许久,接受了现实,勒令所有人都不许再提。 事隔多年,心理医生再听到陆让说这个治疗方案,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让直视著医生:“商芜五天后会解决帐本问题,我不想带著病和她举行订婚宴。” “可,商小姐也没强求你订婚的时候一定要痊癒吧?人家要陪你慢慢治疗。”心理医生摊摊手,不能理解。 陆让面无表情地逼问:“你到底治不治?” 心理医生无奈:“少爷,这太危险了,上次脱敏治疗,你差点把自己搞得精神崩溃,为什么非要冒著危险这么做?” 最重要的是,陆让精神崩溃並不是他清醒时的选择。 通过催眠带陆让回到过去,回到潜意识里的事件当中,他的情绪隨之也会深陷在陆聪去世当天。 那个时候的他,就是痛苦到想和陆聪一起沉入泥潭,活活溺毙。 “我想回到正常人的健康状態,这个理由够吗?” 陆让就站在那儿,以俯视的姿態看著心理医生。 “或者说,我想让商芜在和我订婚的时候,只会想我们以后有多幸福,不去担心她未婚夫的精神病什么时候好起来。” “这个理由,够不够?” 心理医生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双手握成拳。 “我可以答应帮你进行脱敏治疗,但我必须將此事告知你父亲,万一你在这里出事,我们全家没几条命可以赔。” 陆让抿紧唇,沉默良久还是点了头。 “你可以事先告知他,他有知情权,但没有决定权。” 心理医生微微鬆一口气,苦笑点头,拿起手机出门,打电话请示陆政。 电话接通,他第一句话便迫不及待道:“先生,少爷这是疯了呀!他竟然还要再试一次脱敏治疗,我该怎么阻止他!” “用不著阻止了,给他做。”陆政的回应很爽快。 甚至,他没有丝毫的意外和犹豫。 心理医生有些错愕:“陆先生,您是早就知道少爷会这么做吗?” “嗯。” 陆政轻嗤:“他是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他会干什么?他就这样。” 有喜欢的人后,活著突然有意义了。 犯病的时候看到对方也能清醒了。 陆让从小就重感情。 这点不像他,像他母亲。 不得不说,这样的性格很让他看不起,却也有好处。 比如痛苦的时候分分钟想死,深陷爱河的时候也能拼了命自救,分分钟从破碎的世界里杀出一条活路来。 心理医生不懂陆政的意思,却明白,这场治疗获得父子俩的同意,可以推进了。 “好的先生,我会对少爷进行脱敏治疗。” 他掛断电话,转身进去。 皖湖那边,陆政也隨之掛断,看向千珏,笑了。 “我说什么来著?一提订婚,陆让会马上想到他有精神病,配不上商芜,想尽办法也得主动去治病。” 千珏也笑:“先生料事如神,我以前非常看不上商芜,没想到她能给先生带来这么大的好处。” 能让少爷放弃律师事业回家,主动积极摆脱心理阴影,还能摆平玉家出现的各种问题。 简直是人间顶级工具人。 怪不得之前周言词做了那么大一个局,没有放过商家任何人,却唯独將商芜留在身边。 就是人是蠢了点,都把一切捞到手了,却忘记防著商芜,最后人財两空,鋃鐺入狱。 陆政也:“行了,你派人去盯著点,別让陆让出什么事。” 千珏点头,转身离开。 …… 诊疗室。 陆让已经躺在舒適的皮质椅上,跟隨心理医生的指令闭上眼睛,准备坠入回忆。 心理医生並不轻鬆,深吸一口气,做好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准备。 “少爷,我们现在要回到2012年春,你带著你的哥哥在皖湖玩的那天。” “你和哥哥准备去干什么?能告诉我吗?” 陆让握紧拳头,停顿两秒:“探险。” “好的,你们打算去探险,一直往前走,杂草很多,你嚇唬哥哥说草里有蛇,然后呢?” 陆让紧闭双眼,呼吸开始沉重。 然后,他那智力不全的哥哥嚇得脸都红了,抬手挡著他,警惕地看著四周。 “別怕,我走在前面,蛇只会咬我,不会咬你喔。” 少年时代的陆让性格开朗,活泼。 他笑著咧开嘴,露出一排好看洁白的牙齿,拍拍陆聪的肩膀。 “哥,你对我真好!” 陆聪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別瞎叫,你是少爷,我是你的……” “你就是我哥!”陆让提高声音,拽著陆聪的衣袖狠狠一晃,表示抗议,“我跟你说过了,你不是管家的儿子,你是我亲哥!不然我们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像?” 陆聪嘿嘿笑了两声,“那你,那你別叫我哥,好肉麻呀,你叫我老大行不行?” 陆让切一声,推著陆聪往前走。 “不要不要,我就叫你哥,记住了,你永远是我哥哥,以后我做继承人了,谁都不敢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你变成玉家少爷,给你很多钱,换我保护你好不?” 陆聪只管笑,加快脚步往前走,突然一脚踏空掉入枯井! 他俩离得近,陆让根本来不及反应,也跟著掉进去。 “少爷?少爷?” 心理医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让在回忆的世界里陡然停滯。 他低下头,看到陆聪在往泥潭里沉。 “少爷,你看到什么了?” 陆让艰难开口:“哥……不能死……” 他闭著眼,身体开始晃动,额头满是冷汗,表情痛苦得难以形容。 心理医生神色凝重,紧盯著他的反应。 陆让抖得越来越厉害,紧紧咬著牙,脖颈青筋凸起,冷汗顺著额头一滴一滴往下流。 他牙齿打颤:“哥哥,我害死哥哥……我去死……” 此刻陆让的反应,和十三岁那年如出一辙。 心理医生倒抽了口气,没想到歷史会惊人的相似。 陆让又在悲剧发生的时候,有了轻生念头。 “少爷,这只是个意外!你清醒一点,否则你会深陷进去,一直折磨自己!” “想想你在这个世界的留恋,你喜欢的人,你还要和她订婚,就在五天后。” 心理医生急切呼唤。 陆让依旧没有停下,嘴角瀰漫出鲜血。 咬舌了! 医生立刻抓起干预铃,在陆让耳边猛地摇晃。 尖锐铃声乍响。 陆让猛地睁开双眸坐起来。 舌尖刺痛,他控制不住想伤害自己。 陆让虚弱地喘了口气。 “少爷,你这才第一次就开始咬舌,不行啊,会出事的。”医生满脸担忧。 陆让品著口腔里的血腥味:“再来。” 医生不敢再继续下去:“你的反应太激烈了,还是温和治疗比较好,停下吧。” 陆让目光冰冷:“我说继续。” “不行,我觉得会出事,你撑不住的。”心理医生壮著胆拒绝。 陆让眉目沉静,嘴角血跡若隱若现,像是个游走在动怒边缘的暴君。 他倏然伸手,以大到不容反抗的力道,將心理医生拎到面前来。 陆让声音不大,很沉:“商芜为了跟我在一起,和家里断亲。” “就因为她家人担心我的病会伤害她,影响她,担心我真杀了人。” “我治不好病,就不能证明我没杀我哥,不能给商芜无忧无虑的生活。” “商芜和我这种人绑定在一起,生活里全是不確定性。” “订婚的时候,至少我得让商家看到我在变好,证明我配得上商芜,我没有那么糟糕。” “不管商芜和家里人怎么闹,那始终是她的家,不能做一辈子的陌生人,我不能放任她的家人討厌我。” “为了堂堂正正带她回去,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现在帮我脱敏,或者死在一个精神病手里,你自己选。” 陆让像拎鸡崽子,將医生甩在地上。 心理医生艰难地吞咽口水,从地上爬起来。 “我,我帮你……” 陆让抹去嘴角漫出的血,重新躺回去。 心理医生擦擦冷汗,趁他闭眼的时候,迅速发了条消息。 第146章 自毁倾向因爱人终止 诊疗室外。 千珏正与几个保鏢一起等待,手机忽然接到消息。 看完心理医生发来的消息內容,他微微皱眉,抬手对保鏢摆了摆。 “去找人。” 一个小时过去,诊疗室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心理医生看著陆让紧闭双眼,满脸红色的样子,倒抽了口气。 “少爷,我希望你回忆一下,这天天气怎么样?你想带著你哥哥去哪里玩?” 说完他蜷缩了下小拇指,用来计数。 第五次。 这次怕是又要以失败告终。 这件事对陆让的伤害太大,即便他尝试著从那口井里爬出来,与这场意外和解,最后也都会被愧疚自责的情绪击溃。 因为全身一直在用力,陆让脸上的毛细血管破裂,面色泛著不正常的红。 舌头被他咬烂,鲜血不停从唇间漫出。 可陆让不喊停,心理医生也不敢擅自做主停下来。 保命要紧。 他看陆让又开始发抖,连忙进行干预:“少爷,你现在看到的只是过去,未来有个人在等你,她是谁?你好好想想。” 陆让抿紧唇,浑身抖著。 被催眠的画面里,他趴在枯井上,身下是不断沉没入泥潭的哥哥。 陆让想跳下去。 就仿佛有一股吸力,想要狠狠將他往下拽。 他开始和这股吸力对抗,手狠狠掐著大腿,忽然又准確无误地找到胳膊上的伤口,用力捏下去。 鲜血瀰漫,湿透纱布。 医生大吃一惊,连忙摇铃。 “少爷!少爷你醒醒!” 这次的自毁倾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竟然无意识去攻击身体最薄弱,正在受伤的部位! “少爷!你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清醒过来,那都是过去发生的事!现在你有爱的人,她叫商芜,你们就要订婚了!” 心理医生开始提起商芜的名字。 这是一个保险措施,应急杀手鐧。 以陆让心底最在乎的人来唤醒他,不到最后难以挽回的时候,不会轻易用。 否则下次陆让的潜意识里听到过这话,就会自动认为这只是一种干预手段。 然而,陆让依旧不清醒。 他抖著,染满鲜血的手开始掐住自己脖子。 心理医生腿一软,连忙跑过去拍门。 “快来人!来人帮忙阻止少爷!我要给他打镇静剂,他不行了!” 话落,诊疗室的门被人推开。 两个保鏢衝进来,看到浑身是血的陆让大吃一惊,连忙將他按在治疗椅上。 心理医生连忙跑去拿镇静剂。 “医生,他嘴里怎么流血了!”保鏢嚇了一跳。 心理医生面如土色,急得大喊:“他在咬舌自尽,你们掐他下頜,让他把嘴张开。” 保鏢立刻上手,像一抹铁钳,狠狠捏住陆让的下頜。 然而,拇指都泛酸了,陆让抿紧唇,依旧一动不动。 保鏢倒抽了口气:“不行啊!掰不开!” 心理医生回身看到陆让的嘴巴紧闭,血不断涌出来,嚇得手抖,针管掉在地上。 “快用力啊!你们一起上!” 两个保鏢对视一眼,全都伸手去撬陆让的嘴。 “你们在干什么!” 外面,陡然响起呵斥声。 商芜匆匆赶到,看见陆让备受折磨的痛苦样子,呼吸一滯。 心理医生將镇静剂打开,抽进针管里:“少爷企图咬舌自尽,我在让保鏢阻止他。” 商芜死死咬著唇,看著陆让痛苦折磨的样子,站在原地不能上前一步。 身后千珏跟著进来,催促:“医生,你著急让我把商小姐找来,到底要做什么?” 医生嘆了口气,拿著针管走到陆让面前。 “本来是想让商小姐帮忙负责干预,现在没用了,直接打镇静剂吧!” 针头对准陆让手臂,就要扎下去。 商芜眼神闪烁,忽然开口:“等等,让我试试。” 眾人都是一愣。 商芜抬脚,走到陆让面前。 “你们让开。” 保鏢著急:“他在咬舌自尽啊,我们不能鬆手!” 商芜冷眸相对:“让开。” 她只淡淡说了两个字,保鏢莫名被震慑住,下意识鬆手。 陆让不再被束缚,想继续掐自己。 他的双手探向喉咙。 忽然,一只柔软冰凉的手先他一步,覆盖在他喉结上。 “陆让。” 商芜的声音轻柔,像是在唱摇篮曲。 她哄著:“你从井里爬上来好吗?你看,井口不是陆政,不是整天跟著你的烦人保鏢。” 心理医生震惊地瞪眼睛。 商芜居然懂催眠式引导? 陆让的手停滯在半空中,顿住。 商芜便把他的手轻轻压下去,看著他嘴角的血,眼里划过一抹心疼。 她靠在陆让耳边:“你看呀,看,你哥哥才没溺死在泥潭里,你快点往上看,他正在上面等著你呢。” 陆让眼皮颤动,开始放鬆。 “他要去天堂了,临走的时候想跟你说声再见。” “他说,这辈子能做你哥哥,我已经很幸福了,能把你救下来,我也很开心的。” “陆让,你哥哥想让你好好活著,你们是双胞胎,身上流著一样的血,你怎么能不带著他的那份好好生活呢?” 商芜轻轻握住陆让的手,点了点他的手背:“爬上来,跟你哥哥拥抱一下,说声再见。” “家里还有人在等你呢。” “我在等你。” “陆让,我,商芜,在等你回家。” “你不是要和我订婚吗?你死了,我怎么办?” “陆让,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诊疗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屏住呼吸,都在等待陆让的反应。 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要么继续发病,连爱人都挽不回他的求生欲。 要么因为这声声的呼唤,至少可以做到完全自主控制地清醒过来。 眾多目光的注视下,陆让呼吸变长,开始有反应。 他陡然睁开双眼,直直地看著商芜。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眼神,有让商芜看不透说不清的情绪。 她想起身,忽然被陆让拉住。 陆让冲她缓慢地笑了下。 “阿芜,我不会丟下你。” 话落,他低头栽进商芜怀里。 商芜眼圈一红,怔怔搂住他。 千珏反应很快地上前一步,追问:“刚才少爷那是什么意思?他是清醒了,还是脱离心理阴影,脱敏治疗成功了?” 心理医生处于震惊当中,嘴皮子动了动,半晌才道:“目测是彻底好了,如果仅仅是清醒过来,不可能是刚才那种状態。” 不可能笑得出来。 千珏大喜,沉肃的脸上终於浮现一抹笑意。 他点头,欣慰:“玉家族老再也不用担心少爷扛不起家族生意,会因精神疾病导致皖湖的水上地位受影响了。” 一道冰冷的目光打在他身上。 千珏低头,就看到商芜正用凌厉的眼神看著他,带著汹涌杀意。 “陆让好了,你不替他高兴,只想著玉家的生意,玉家的地位?你们真是噁心!” 千珏笑容一收,微微冷哼。 “我这也是为了少爷考虑,放心,我不会让你今天白白表现的,我一定將你做的事告诉先生,让先生接纳你这个儿媳妇。” 商芜懒得理他,只心疼地抱著陆让,催促保鏢去拿医药箱。 陆让晕著,舌头的情况不得而知。 商芜一碰他的唇,就有血涌出来。 她不敢再碰,只帮陆让的胳膊清理伤口。 心理医生在旁边看著,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商小姐,在治疗的时候,少爷给了我一个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商芜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什么理由?” “他说,不想让你和一个精神病结婚,不管怎样商家都是你的家人,他想证明自己在慢慢变好,能给你想要的。” 商芜呼吸微滯,听到这话,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难受。 她以为,陆让真的只是出门办点事。 怪不得他在听她说五天后就订婚后,显得那么沉默和心事重重。 他做不到五天內走出心理阴影,於是选了最痛苦最凶险的脱敏治疗。 一次次直面痛苦,在死亡里寻求生机。 商芜的眼泪啪嗒往下掉。 她抹了抹眼角。 如果母亲听说陆让病癒,说不定会主动软下態度接纳他。 应该不会再有任何阻碍了。 这次,他们会如愿以偿幸福的吧。 商芜忽然眼皮一跳,搂著伤痕累累的陆让,竟莫名不安。 第147章 一切顺利得有些过了头 陆让不肯去医院,商芜就將他带回去了。 舌头被他咬得不忍直视,伤口又在口腔中,不好上药,又不能吃饭。 商芜出去打电话询问医生办法的功夫,不过十分钟,回头发现陆让居然在看帐本,將有问题的地方一笔一笔圈下来。 “你不好好休息在干嘛?”商芜走过去,將帐本收起来。 陆让抬头看她,眼睛很黑很沉,却带著笑。 他刚想开口,被商芜打断:“不准说话。” 伤在舌尖,不用想也知道很疼。 商芜拿起床头的围巾:“我现在要去医院一趟,给你拿营养液,你现在不能吃东西,只能喝几天营养液。” 陆让拉住她的衣袖,静静看著她。 很神奇的是就算他不说话,商芜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板著脸:“对,我確实心情不太好。” 陆让抓起她的手,就要吻她手背。 商芜抽回手,不让他碰,故意面无表情:“下次做这种事之前,能不能打个商量?” 她不想再一进去,就看到浑身是血正在自杀的陆让。 那一幕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她知道陆让不管答不答应她,下次也还是要这么做的。 他最执著,一意孤行。 就像心理阴影折磨他很多年,无数次將他置於死地,遇到值得让他好好活著的人,就不顾一切向死而生。 商芜现在有气撒不出来,纯属是后怕和心疼。 陆让终究还是抓到机会,捏著她的手,吻她指尖,意思是答应了。 商芜轻嘆一口气,拿他没办法,出门去拿药。 她没想到会碰见商云深。 她去取药窗口拿营养液,商云深也在窗口拿药。 四目相对,商芜瞥一眼他手中的安眠药。 “谁吃?” 商云深笑笑:“別担心,我吃。” “你吃就不需要担心了吗?”商芜走过去,蹙眉,“是不是公司那边压力太大了?” 商云深抿紧唇,伸手示意她跟自己来。 两人走到长椅上坐著。 商云深捏著安眠药,轻笑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公司在你管理的时候井然有序,我刚接手不久,比不上你的能力,没协调好项目的分工,导致员工的压力很大。” “他们对你有意见了?”商芜瞭然。 商云深:“颇有微词。” 商芜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没办法。 商云深坐牢三年,以前的专业学文不学商,强行上手確实有些勉强。 但他是商家的接班人,不得不硬著头皮去做。 她沉默几秒:“我当初也是什么都不会,你知道,我是学设计的,这种东西就是要硬著头皮去做,熟能生巧。” 商云深静静看她几秒:“辛苦了阿芜,你以前……真是辛苦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话吐在嘴边,说不出来只有这一句。 商芜明白他的意思,微微勾唇:“別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放轻鬆,享受这个挑战,还有文副总帮著你呢,我相信你能做好。” 商云深点头,与她聊两句就好多了。 他看看手中的药瓶:“其实,不仅仅是公司的事让我失眠。” 商芜背脊略微紧绷,已经猜到他想要说什么。 “家里最近气氛不太好,你知道的,妈因为你的事一直心情很差,爸在疗养院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她心情不好不是我的错,是她的错,是她一直不肯接受陆让。” 商芜腿边的包沉甸甸,都是陆让的营养液。 “顺便跟你说一声,陆让的病好了,他强行脱敏治疗,差点丟掉命换来的。” 她拎起包站起身,低头看著商云深:“你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她,我不是为了让她认可,只是想她明白,人与人之间是需要些耐心的。” 商芜其实至今都想不通,母亲怎么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提到玉家什么都变了。 脾气差,態度强硬,不近人情。 明明亲人爱人是可以同时拥有的,母亲却偏要她在两者之间痛苦做选择。 商芜爱家人,但也不能拋弃陆让。 “还有,四天以后我和陆让会订婚。” 商云深惊讶地抬起头:“这么快?玉家认可你了吗?” “如果帐本的问题处理顺利,会认可我,大概率也是顺利的。” 商芜冲他笑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出了医院坐进车里,她还是拿起手机给阿影打了通电话。 “商总……啊不是,商小姐,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啦?” 阿影现在跟著商云深做事,陡然接到她的电话,还是很开心的。 “现在我哥一个人在公司里忙不过来,需要帮衬著,你想办法把小董弄出来,让他带带我哥,他母亲那边你盯著,以防万一他做对公司不利的事。” 商芜还是认可小董能力的,毕竟跟了周言词那么多年,有经验,比阿影还要厉害些。 这是他重获自由的理由。 不管以后要不要將小董踢出公司,现在至少他会为了证明自己有价值,去拼尽全力帮衬商云深做事。 阿影答应一声,支支吾吾道:“那个,商小姐,我能冒昧地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商芜轻笑:“你都说是冒昧的问题了,干嘛还问?” 阿影一愣。 “好了,逗你的,你问吧。”商芜启动车,离开医院停车库。 阿影呼出口气,斟酌著问:“我就是想问问,商小姐你真的和商家断亲了吗?大家都在传,说你为了做玉家夫人和家里决裂,现在已经离开商家,我,我不是要八卦,只是有点担心你。” 商芜一顿。 断亲这件事只有她和家里人知道,能传出去,不可能是商云深到处乱说。 唯一这么做的人只能是阮玉枝,她母亲。 她的性子就隨阮玉枝,有些固执果决。 很可能是有人上门看望,问起她的情况,阮玉枝便毫不避讳说他们断亲了。 她现在和陆让在一起,圈內人人忌惮,前两天又刚杀鸡儆猴,处理了一批以苏婷婷为首嘴巴不老实的人。 是以这两天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她也自然不知道,断亲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 “商小姐?你没事吧?”阿影的声音再次响起。 商芜回过神,心里闷闷的,直视前方转动方向盘。 “嗯,断亲了。” 既然阮玉枝都不在意,可以隨便说出去,她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你不用担心我,在公司里好好干,我哥是很好的人,不会让你受欺负的,哪怕我和商家没关係,以后你在公司有什么难处,儘管找我。” 阿影呼吸微重,哽咽了下,像是感动哭了,“商小姐,你一定要幸福啊。” “会的。” 商芜掛断电话,踩下油门回到家。 她在公寓门口稳住情绪,下一秒若无其事地推门进去,將营养液倒进杯子里,插上吸管,送到陆让的房间里。 陆让靠在床边,正端著笔记本电脑在工作。 商芜走过去,想將笔记本收回去,“你怎么又不听话?又处理帐本的事?你的胳膊还没好呢,別打字……” 陆让立刻握住她的手腕,眨了眨眼,示意她过来看。 商芜凑过去看电脑屏幕,便再也移不开眼。 屏幕上是一封淡粉色的订婚请柬,是她喜欢的罗马字体,她与陆让的名字並在一行。 【玉氏家族陆让,携未婚妻商芜,诚邀您参加订婚宴。】 商芜坐在床边,瞳孔被满屏的粉色填满,忍不住笑:“你怎么在做这个?” 陆让打字:“我想亲手布置,订婚宴在皖湖举行,可以吗?” 商芜靠在他肩头,“你们玉家的传统,从没在其他地方举办过订婚宴和结婚仪式吧?” 陆让打下四个字:“只要你想。” 商芜笑了:“就在皖湖吧。” 她看到电脑状態栏有邮件弹出来,是婚礼策划发来的订婚宴布置方案,还像是踩在上,没有什么实感。 从她得知陆让的病开始,陆政似乎就没有那么全力阻止她和陆让在一起了。 或许,是看到了她想让陆让变好的决心。 她还以为帐本以及码头工团的事有多难处理,陆政和族老要她半个月內解决,现在一个星期就能解决完。 出乎意料的顺利。 顺利得有些……过了头。 还是她的人生本来就应该这么顺利,终於苦尽甘来? 商芜忍不住笑了,抱住陆让没有受伤的胳膊:“你要好好休养,把伤养好,我可不希望你订婚的时候还说不出话来。” 陆让抿唇,神色严肃起来,立刻要伸手去拿商芜包里的营养液。 营养液明显不好喝,喝进嘴里也蛰得疼,他还是蹙眉跟著喝完了。 商芜抬手揉揉他的后脑勺,像给小狗顺毛。 “真棒。” 她握住手机起身:“我先去接个电话。” 商芜来到走廊上关了房门,接通监狱里来的电话。 “什么事?” “周言词死了。” 商芜呼吸一滯,停顿几秒才轻飘飘道:“怎么死的?” “本来就快不行了,熬了这么些天,昨天心臟猝死,不过,他死的时候……在墙上留了东西,法医进去也第一时间拍了照片,你要看吗?” 商芜抿唇,沉默片刻道:“发过来吧。” 第148章 暴雨来临前,先幸福吧(1) 不到两秒,手机接收到照片。 手下没有发来周言词死时的样子,只有他所在病房的一面墙。 从地板到墙上全都是血,正中间是血淋淋的两个字。 只有两个字。 她的名字。 照片诡异,像是恐怖片里的画面。 谁也不知道周言词临死之前想表达什么。 或者是悔恨,或者是单纯的恨,不得而知。 总之可以確定的是,他临死前一直想著的人是商芜。 商芜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秒,內心没有任何波动,直接將照片刪除。 在点下刪除键的那一刻,从前的所有恩怨就如同积压在头上的乌云,瞬间消散得乾乾净净。 商芜呼出口气,却接到汤雪莉的消息。 【给你看张照片。】 商芜勾唇,回覆:【你怎么也要给我看照片?】 汤雪莉:【还有人给你发照片吗?】 商芜含糊:【没,什么照片?】 下一秒,汤雪莉发过来。 刚看完血淋淋的场面没感觉,手机屏幕上蹦出来的照片,倒是將商芜嚇了一跳。 是苏婷婷的照片。 她坐在地上,头髮散乱,满脸泪水,被两个保鏢按著,胳膊和脸上全是被烫出来的菸头,惨不忍睹,和当初沈眠被毁容有一拼。 商芜吃惊皱眉,立刻將电话打过去。 她开口便质问:“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把苏婷婷弄成这样?” 汤雪莉愣了愣,迟疑道:“我在替你出气啊,她说了好多次你的坏话,还拉著別人一起给你造谣,噁心死了。” “难道你不开心吗?还是生气了?” “阿芜,我这也是为你好,你不会怪我吧?苏婷婷那样的人,本来就应该被整治啊,现在她可老实了,整天憋在家里不敢出门。” 商芜听著她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著实没想到,汤雪莉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提前告知她。 她能理解朋友为她打抱不平的心情,但,这会彻底得罪苏家。 苏家要靠著和现在的商氏集团合作,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她现在不在公司,不知道苏父心疼女儿心生报復,是去对付商氏还是衝著自己来。 更何况,苏婷婷在她眼里,就是只小苍蝇,做的事纯噁心人,和周言词他们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现在忌惮她和陆让在一起,往后根本不敢再说她坏话,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商芜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太心软,还是苏婷婷真的罪不至此。 长久的沉默中,汤雪莉越来越紧张,还有些委屈:“阿芜,你要是不满意我做的事,就让苏婷婷衝著我来好了,反正把她弄成那样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只是出於朋友的情分帮你出气,没想那么多……”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商芜听不下去,打断她,“我只是被苏婷婷毁容的样子嚇到了,没有不满意,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汤雪莉鬆了口气,笑道:“那就好,他们都知道得罪你是这个下场,咱们拿出雷霆手段来,看以后谁还敢得罪你这个玉家夫人!阿芜,你可得念著点我的好,咱们是从大学到现在的情分。” 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商芜笑笑:“当然,你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放心,你要是有什么事儘管开口。” 她顿了顿,“对了,我这边安排一个整容专家,你引荐给苏家,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苏婷婷植皮祛疤什么的。” 汤雪莉在电话那边撇撇嘴,迟疑道:“这么做没必要吧?” “听我的。”商芜坚持。 汤雪莉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掛断电话后,她收到商芜推送过来的名片,隨手將手机扔在桌上。 旁边秘书眨眨眼,好奇:“汤总,你不把这个医生介绍给苏婷婷吗?” “这样做有什么意思?苏婷婷还以为商芜过意不去或者心软了呢,到时候又阴魂不散地缠上来,就是要让她又怕又恨,才能老实。” 汤雪莉压根没把商芜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只知道,苏家从此以后忌惮商芜,不会再招惹商芜,自己这件事就是办得圆满漂亮。 至於苏婷婷毁容还是什么的,都和她没关係了。 “好了,你去忙吧。” 汤雪莉打了个哈欠,继续工作。 …… 转眼四天过去。 商芜一直在陪著陆让养伤,处理工作。 订婚请柬已经发出去,请的都是玉氏家族交好的那些家族,以及各路达官显贵。 订婚宴的举办场地就在皖湖的湖中心观景亭,面积不大,容纳一百多人倒是绰绰有余。 商芜在订婚宴的前一天晚上,跟隨陆让坐车前往玉家。 路上她频频看手机。 陆让问:“你在等谁的消息吗?” 商芜眼神闪烁,摇摇头:“没。” 她已经告知商云深,今天订婚宴会在皖湖举行。 可只有商云深发来的祝福,还有今天早上送到家门口的一束。 父亲母亲全部都没联繫她。 商芜还以为,陆让病好了的事情传到家里,母亲態度会有所改变。 竟然没有。 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家里对陆让的偏见就这么大吗? 陆让看出来,將想要拿给她看的订婚戒指默默揣回兜里,轻声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接受我。” “没事。” 商芜抬起头,冲他笑笑:“不接受也无所谓,我不会让任何人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顺其自然就好。” 陆让抿唇,垂眸若有所思。 还是那句话。 商芜在意的,他在意。 商芜不在意的,他也在意。 “阿芜,过来。” 他温柔命令。 商芜凑过去,被陆让按在怀里抱。 陆让温暖的大手落在她后背,一下又一下顺著。 车开很久才到皖湖,天气不知何时变得阴沉,开始下雨, 他们下车的时候,地上全都是水洼。 千珏带著人打伞在等,依旧面容沉肃,不像是迎接即將订婚的一对璧人。 保鏢打开车门,示意商芜下车。 初春天气转暖,也依旧是穿厚大衣的季节。 商芜脚上是羊皮靴,不太能沾水,正有些犹豫,陆让已经绕到这边来。 他伸手,“来。” 商芜愣了愣,其他人也跟著一怔。 陆让俯身直接去抱商芜。 “不用不用!你的胳膊……” 商芜还没说完,已经被陆让拦腰抱起。 她的腿正压著陆让胳膊上那条疤。 千珏看得仔细,眯了眯眼,不动声色上前给他们打伞。 陆让將商芜抱到住处。 依旧是上次他们自己住的那栋別墅。 里面开了暖气,是恰到好处的適宜温度。 不知是谁提前准备,客厅里瀰漫著一股香,到处布置著鲜和各种精致摆件。 “订婚这几天我们就住在这里。” 陆让將商芜放在沙发上,挡住佣人蹲下的动作,接过拖鞋,单膝跪地替商芜换鞋。 “订婚宴可能过於私密,来的都是各路权贵,不便露脸,等离开皖湖我再为你办一场。” 商芜笑,肆无忌惮享受陆让的照顾和纵容:“哪有订婚宴办两次的。” “你想办,可以每天办,谁能管得住玉家未来的夫人?” 陆让语气淡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帮商芜换好鞋,低头看了看腿上的鞋印,是抱商芜时不小心蹭上去的。 陆让道:“我去换衣服,洗下澡。” “你方便吗?”商芜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问完她有些微妙的尷尬。 这几天陆让胳膊不方便,也都是自己慢慢擦洗。 现在她问这个,好像太迟了点。 陆让站在原地没动,开口:“不方便。” 商芜一怔,抬眸看著他。 陆让抬了抬胳膊:“这里疼,不方便洗。” 商芜微微脸红,支支吾吾的,不太好意思。 佣人连忙上前:“那我帮少爷!” 陆让挑眉,瞥去一眼。 不悦,隱含著几分警告。 佣人嚇得半边身子麻了,不知哪里说错。 商芜没忍住笑出声,红著脸站起来:“我来帮他就好,今夜不用你照顾,你下去吧。” 佣人点点头,赶紧出去了。 浴室里早就已经备好热水。 商芜將浴缸里放满水,很快整个浴室瀰漫著沐浴露的淡淡海盐玫瑰香。 她伸手探了探温度,“正好。” 陆让解开纽扣过来。 商芜背过身不敢看。 直到浴缸边缘漫出泡沫,她才好奇地扭过头。 陆让靠在浴缸边闭著眼,不做表情的时候眉目很深,表情却很淡,有种性感的疏离。 商芜轻声问:“要洗头吗?” 陆让点头。 商芜便打了泡沫抹在他头上,帮他按头皮。 陆让面容实在是称得上华丽,但性格內敛沉冷,强大的气场会让人转移注意力,注意不到他有多好看,面对面只剩下害怕和忌惮。 他就像是那种俊美稳重,乍一眼让人害怕的缅因猫,看起来很不好惹,似乎咬人很凶,会让人捉摸不透他风轻云淡的外表下,到底是怎样一颗心。 只有真正被陆让认定的,才有机会看到他的黏人,深情和热枕,可以成为他这辈子唯一认定的主人。 商芜的动作慢下来,开始认真欣赏陆让这张巧夺天工的脸。 “怎么样?”陆让突然开口,依旧闭著眼。 商芜嚇了一跳:“什么?” 陆让悠悠道:“你的未婚夫好看吗?” “好看。” 商芜拿著洒头帮他冲头髮上的泡沫,把他额前打湿的碎发全都拨到后面去。 陆让仰头享受,指尖轻轻点著浴缸边缘,像是在思索什么。 商芜帮他冲洗乾净,拿过毛巾將头髮擦得半干。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来,我去给你拿浴袍。” 她刚起身,被陆让拉住。 陆让的手臂沾著泡沫,一道蜿蜒的疤横在上面。 商芜低头看到,愣了下。 她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她同陆让夜探皖湖,陆让为她挡住尖锐的石头,也是这边的手受伤。 “这就走了?” 陆让定定看著她,目光带著一抹侵略性。 商芜只觉被他抓住的地方很烫,红了脸,半晌才蹦出一句:“没有措施,不能那什么。” 陆让笑开了,笑得眼角微微上扬:“我只是让你过来一起洗,没说一定要做。” 他说得直白,商芜的脚趾差点蜷起来。 末了还是推脱不过陆让,只留里面的一条內衬吊带裙,坐进浴缸里。 哗啦一声,水漫出来。 陆让腿很长,只能曲起来,低头吻了吻商芜的唇,手很轻易就握住她的脖颈。 他没用力,商芜却晕晕乎乎的像要窒息,在陆让扣住她的腰时才清醒几分。 “不能……” “我带了。” 陆让预判到她的话,將她的声音吞入腹中。 商芜迷迷瞪瞪的,“你怎么还特地准备?” “嗯。”陆让低笑,“我就打算今晚。” 商芜想说话,又被陆让堵著唇。 从浴缸到臥室床。 商芜被陆让温柔又霸道地折腾著,眼角漫出生理性眼泪。 陆让吻掉她的泪。 “阿芜,我这辈子,没有再比现在幸福的时刻了。” 窗外雨声忽然变大,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掩盖屋內的呼吸和呜咽。 整个皖湖被乌云笼罩,电闪雷鸣,经久不绝。 一道闪电划进商芜瞳孔,像是乐极生悲的徵兆。 她眼睛被刺痛,缩进陆让的怀里,紧紧贴著他。 末日来临之前,此刻陆让的怀抱是她落点。 第149章 暴雨来临前,先幸福吧(2) 暴雨下到凌晨才停。 商芜在陆让怀里窝著,埋头睡了一会儿,口渴得难受。 她轻轻推开陆让的手,想下去喝水,又被陆让抓住手腕捞回来。 “去哪?”陆让没睁眼,声音里带著明显的困意,手臂缠著商芜的腰不让她离开。 商芜笑著推他:“我去喝点水,渴死了。” 陆让想到她那些呜咽和求饶,微微勾唇:“等著。” 他起身去帮商芜倒水。 商芜便光著脚坐在床边等,无聊地晃了晃脚丫,又看向窗外。 天都没亮,皖湖芭蕉树很多,上面都掛著茉莉似的路灯,將整片皖湖笼罩在淡淡温暖的薄光之中。 忽然,商芜余光一瞥,发现有几个人在走动。 不同於那些在皖湖巡逻的黑衣保鏢,他们全都穿著白大褂。 仿佛是一整支医疗团队,每个人都提著医药箱,步履匆匆,看起来要路过这边去陆政的住处。 这个点了,怎么叫医生过去。 商芜抓起外套披在身上。 她走到二楼露台,等几人路过,距离近到能够听清楚彼此说话的时候,才开口问。 “是陆政身体不適吗?” 几人同时抬头看她。 每个人都戴著口罩,看不清楚表情,但从上半张脸仔细看,能看出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医生顿了顿,闷声道:“陆先生没有不舒服。” 商芜还想再问,几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离开。 她蹙眉,目送他们进陆政的別墅,一时觉得奇怪。 “又不好好穿鞋。” 陆让端著水进来。 商芜闻言回身,在床边坐下,脚刚悬空就被陆让握住暖著。 “水。”陆让提醒。 商芜端著桌上的水喝了,脚趾不老实地戳戳他的腹肌。 陆让一挑眉:“还想再来?” “不来不来,我累。”商芜求饶似的挺直腰,又倍感酸软地塌下去。 陆让仰头看她:“疼吗?体验感好不好?” 商芜噎住,被他问得面色发红,羞恼又无奈地嘆气。 “你干嘛说这么直白?你这,叫我怎么回答?” 陆让低笑,“那你给我打分,满分十分。” “九分。”商芜道。 陆让不是很服气,直视著她,略有些委屈:“那一分扣在哪儿?” 商芜眨眨眼:“没,就是想扣。” 陆让闷笑一声,起身去吻商芜的唇。 两人安静地接了会儿吻,商芜才重新想起刚才的事,偏头找到说话的机会。 “对了,刚才你去倒水的时候,我看见好多医生去你父亲的住处了,你要不打电话问问千珏,看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陆让蹙眉,並不在意:“他身边常年跟著医疗团队,身体好得很,不用我们操心。” “以防万一嘛,今晚我们就举行订婚宴了,你父亲不是要主持吗?他万一身体不適怎么办?”商芜执意要他打电话。 陆让拗不过,只好拨通千珏的电话。 询问后,千珏沉默片刻才道:“放心,先生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例行检查。” 商芜听著,迟疑地点头,示意陆让掛断电话。 例行检查什么的,需要在凌晨进行吗? 她也没再问,看天还黑著,又拉陆让睡觉。 直到天光大亮。 商芜闻到楼下传来的香味。 她慵懒地眯著眸子,不想动,可房门没关,那股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商芜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来。 忽然,被窝里一只大手覆盖在她肚子上。 商芜深深吸了口饭菜香味。 陆让隨手按了下床头的电话。 座机电话线连接到楼下。 佣人上楼,站在门口低垂著眼,轻声问:“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端上来。” 陆让吩咐一句。 等佣人下楼,他紧抱著商芜,替她揉揉肚子。 商芜一怔,心里暖暖的。 初见陆让时,她只觉得对方是个看中钱,难搞也怕麻烦的律师,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后来会在一起,也没想到陆让谈恋爱时这样好,好到几乎围著她伺候。 商芜拉著陆让的手,晃了晃,示意他睁开眼睛。 陆让一抬头,看到她严肃的表情:“怎么了?” “能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很荣幸。”商芜认真说。 陆让很受用,就笑。 他平时做惯了淡漠的表情,在商芜面前笑的次数,比他在所有人面前都多。 正因如此,商芜很喜欢看到他笑,追著去吻陆让的唇角。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吃完早餐去洗漱。 商芜正洗澡,又被陆让从后面圈进怀里。 雾气蒸腾,她推著陆让的手臂,急忙关了洒。 “你的胳膊不能碰水,快出去。” 陆让不听,埋在她脖颈。 商芜受不得痒,轻笑:“你別给我弄出印子来,我还要穿订婚礼服的。” 她不提还好,一提,陆让便不轻不重咬她一口。 商芜有点痛,倒抽口气,將陆让推出去。 一整个早上,別墅里连空气都是甜腻的。 商芜像是走在云端上,每一步都轻飘,开心得不像是在真实的世界。 等快中午的时候,人陆陆续续到了。 有化妆师和造型师,还有送来几套定製珠宝的佣人,以及介绍订婚宴流程的工作人员。 商芜有些咋舌。 订婚而已,真的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阵仗。 商芜抬手,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璀璨的珠宝首饰,看得目不暇接。 “这都是给我的?” “对,挑一套订婚宴戴,其他的都收好,等以后再用。”陆让走过来,陪她一起看。 商芜纠结地咬著唇,正欲挑选,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政进来。 “准备得怎么样?” 商芜转身,看到他精神抖擞的状態,又想到那几个医生。 陆让收起在她面前独有的閒適,淡淡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的订婚宴不需要你操心。” 商芜拉了拉他的衣袖,好好回答:“礼服和妆发造型什么的,我都很喜欢,现在正挑选搭配的首饰。” 陆政点点头,走过来,目光巡视著桌上的首饰,指向正中间那套珠宝。 “戴这套吧。” 商芜看过去,不由一怔。 陆政推荐的那套珠宝,主色是鲜艷欲滴的大红色。 从项链到耳饰,都用了红宝石加镶钻的搭配,肉眼可见的华丽,张扬。 商芜没想到,陆政居然是这种惹眼的审美。 她忍不住道:“这好像太引人注目了。” “珠宝就是要戴得张扬才好看,更何况,今天你可是订婚宴的主角,不力求引人注目还有什么意思?” 陆政说得不假思索,仿佛,商芜就该戴这套。 陆让不悦道:“要戴哪套是商芜决定,不需要你在这里发表意见。” 商芜轻咳一声,立刻打断:“挺好的,就这套吧。” 她和陆让办完订婚宴,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陆让对陆政没有好脸色就算了,她不能也跟著爱搭不理,把气氛搞得这么僵。 陆政点头:“还是商芜懂事,戴这套吧,今天对於你来说是个难忘的日子,还是打扮得越美越好。” 说罢,他背著手离开,仿佛来这边就只是走个过场。 商芜心里隱隱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等確定好所有衣服配饰后,造型师和化妆师將她带到楼上。 一个小时后,陆让上来给她送喝的,又匆匆去换订婚服。 只是他这一走,到了傍晚都还没出现。 落日余暉浮动在天边。 化妆师最后替她整理了下妆容。 “商小姐,可以了。” 商芜在梳妆檯边长舒一口气,站起身走到落地镜前。 屋里的妆发团队不约而同发出惊呼。 商芜穿著缎面抹胸礼服,恰到好处包裹著她的腰身线条。 脖颈上那两片曖昧的红痕,在项链之下若隱若现,莫名给她增添几分慵懒的性感。 周围都是此起彼伏的夸讚声。 商芜满意勾唇,对著镜子左右看看,隨口道:“陆让呢?他还没收拾好吗?” “我去问问。” 化妆师离开,又很快回来。 “先生那边说,少爷已经前往皖湖的南边做准备了。” 商芜一怔,转过身。 “他提前去湖中心的场地了吗?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化妆师张了张口,回答不上来,正要帮忙再去问,千珏就拿著一张流程单进来。 “订婚宴的流程需要调整,我们计划让你和少爷分別乘船,从南北各自划向湖中心。” “到时候有无人拍摄机在准备,会帮你们全程记录,儘量拍出最唯美难忘的画面。” 商芜好奇地接过流程单,上面有他们各自乘船的路线图。 设计图画得很好看。 夜色下,湖中心会飘著很多莲灯,她乘船前往湖中心。 中心的观景亭落下粉纱,红毯从她登船的地方一直铺到最中央,这条道上的两旁设置了座位。 能確保宾客全方位看到两人上岸走向彼此的浪漫一幕。 商芜已经能想像到那个画面,眸中染著笑意,轻轻点头。 “好,我知道了。” 千珏將流程图收好,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商小姐。” 商芜点头:“怎么?” “能这样得到先生的认可和看重,你命可真好。” 这话说得商芜有些不舒服。 之前她与周言词订婚,整个临城也是说她命好。 结果她连带著商家都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商芜只当千珏单纯发表意见,並非是意有所指,便礼貌地点了下头。 “我们可以出发了。” 第150章 订婚宴作废,一切都是局 船是旧的乌篷船,进去的地方垂著纱,坐在其中会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几个人扶著商芜走进船里,就只剩一个撑船人。 那中年船夫看著就很沉默寡言,高大的身量將一点轻纱缝隙遮得严严实实。 商芜向外看,只能看到他撑船的动作。 她坐在里面,被船体晃得有点头晕,伸手想摸口袋里的手机,才意识到穿著礼服没有口袋,手机也没带。 商芜呼出口气,听著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隱隱瞧著外面黑暗一片,陡然心生疑惑。 湖面上不是有莲灯吗?为什么没有一丝光亮透过来? 还有无人拍摄机,也应该有声音才对。 容纳一百多人的观景亭也应该是热闹的,人声嘈杂的,隔著很远也能听到。 商芜忍不住了:“还有多少距离?” “小姐就只管坐好。” 外面的撑船人语气低沉,没有半点殷勤和尊敬。 商芜心里越来越不安,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从下午的时候开始,她就没见过陆让。 就算临时安排两人不同时出现,陆让去准备坐船之前,也一定会过来和她打声招呼。 怎么就这么消失了? 商芜在船內胡思乱想了会,有些坐不住。 外面忽然响起声音:“小姐,你可以出来了。” 话落,船体仿佛轻轻撞到了岸边的什么,稳稳停下。 商芜提著裙摆出来,抬眼望去,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偌大的观景亭,空得可怕。 没有粉色飘扬的轻纱,没有红毯,没有等待的各路权贵。 只有一盏惨白的灯,高高悬掛在观景亭的正中樑上,照亮了周围光禿禿的石桌石凳。 初春的风似一把刀,穿亭而过,捲起地上的几片枯叶。 商芜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得微微发抖。 人呢? 她心里猛地一沉,又狂跳起来。 这几天隱隱的不安和恐慌被放大,紧紧包裹著她。 商芜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回头去看身后。 那撑船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划船离开。 “等等!” 商芜失声喊他,几步想追过去,却被繁杂的裙摆绊倒。 她跪摔在地上,顾不得刺痛的膝盖,无措地摸摸浑身上下。 对了,她没有手机。 她自己呆在这里,走不出去,联繫不到任何人。 商芜僵住,脸色渐渐白了。 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她抱住双臂,礼服布料冰凉地贴在身上。 像是误入某个禁地,禁錮在这里逐渐失温,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时间在寒风中一点一点流逝。 起初,商芜还能勉强支撑。 她站起来,搓著胳膊走来走去,频频看向周围,期待著有人能够出现。 可是没有。 月亮很圆,越爬越高,和灯光纠缠在一起,说不清楚是月光更冷淡,还是灯光更无情。 商芜最后连走都走不动了,蹲在地上抱紧自己。 她陡然明白,整个订婚宴都是巨大的骗局。 那些被千珏负责发送的订婚请柬,並没有发出去一封。 陆政一直在控制局面,將她和陆让引入圈套中,从没打算真正將她作为未来的玉家夫人,被玉家的各路人脉知道。 她不担心陆让。 陆让不会有任何危险,顶多是被陆政控制起来。 可她自己呢? 她大概是陆政最看不惯的存在,打破了他想送陆让去联姻的计划。 陆政难道真要將她困死在这里? 商芜心里发慌,止不住地哆嗦著,想到陆政曾信誓旦旦说可以无声无息了结她。 耳边只有冷风,除了整个观景亭,湖面灰暗没有任何动静。 这场面堪称恐怖片。 商芜越来越无助,闭著眼,感觉到体內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空,软软跌坐在地上。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皮鞋鞋底踩在坚硬的地面上,一下又一下。 噠,噠,噠。 商芜僵了僵,艰难地转过头。 视线里终於出现两个人。 陆政带著千珏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平静。 他看到商芜虚弱至极的样子,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掌控一切的漠然与不屑。 商芜眼神闪烁了下,虚弱开口:“陆政,你到底想干什么?陆让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陆政没有靠近她,声音平缓:“你再也不会见到陆让了,商小姐,湖中心风大寒冷,你体力透支会撑不住,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摆摆手。 千珏就要上去扶著商芜。 商芜觉得可笑。 她拼尽力气,在千珏伸手过来的时候挥开他,努力站起来,嘲讽地扯了扯唇。 “你到底在算计什么?如果不想我们订婚,你有的是办法阻止,何必费尽心思整这一出?” 陆政笑笑,语气依旧平淡:“不办订婚宴,陆让怎么可能回皖湖?从我答应你们订婚……不,准確地说,从我知道陆让在跟你接触,而你是商家人开始,就一直在注意著你们的一举一动。” “这场订婚宴,从始至终都不存在,只不过是我为你们准备的一场美梦。” 商芜指尖蜷缩:“为什么?” 她迫切需要知道理由。 陆政深深看她,眯起眼睛:“我就是要让阮玉枝看看,她培养到现在的优秀女儿,为了嫁进我家里与她断亲,眾叛亲离,最后被玉家利用完扔掉!” 商芜摇摇欲坠,声音开始破碎:“你和我母亲有旧怨?” “旧怨?” 陆政重复这话,低低笑了,“不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 商芜浑身都在颤抖:“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我和陆让是真心相爱,我也从没想过算计陆让,算计你们玉家。” 她深吸了口气,竭力稳住不让自己倒下。 她不能晕。 至少在说服陆政之前,绝不能倒下。 “如果你是害怕我占玉家便宜,我可以和陆让离开,或者绝不插手玉家生意。” “我不是非要高攀玉家,我只要陆让,我只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你们老一辈的恩怨,不要牵扯到我们身上,行不行?” 这大概是商芜面对陆政最卑微的一次了。 她就想和陆让好好的。 好好过日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白眼奚落。 只有他们朝夕相处,像昨夜到今早一样温馨开心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陆政冷笑:“商芜,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告诉你吧,除非我死,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让阮玉枝的女儿进玉家,绝不会。” 商芜两眼一黑,掐著掌心才没有倒下。 她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她也没力气去管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让我见陆让一面。” “不可能了。”陆政侧过身,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上船吧,我安排人送你离开皖湖,从今以后陆让跟你没有任何关係。” 商芜急了,脸色惨白如纸:“你不能这样做!陆让才刚捡回一条命,他是为了我才努力变好的,如果我们分开了,他的精神世界再次崩塌,你负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陆政仔细想了想,点头:“確实,我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商芜鬆一口气。 总算是有了周旋的筹码。 她正要开口,陆政忽然笑笑。 “所以,我安排我的医疗团队准备了一些特效药,可以让我儿子好好睡一个很久的觉,久到他在梦里忘记你为止。” 商芜彻底僵住,这时才明白过来,那些白大褂为什么会凌晨出现 她忽然激动地提了口气,上前一步,冻僵的双腿却不听使唤,一个踉蹌摔在地上。 疼痛袭来的瞬间,商芜终究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视线里是陆政那双不染灰尘的皮鞋。 她绝望地缓缓闭上眼睛。 “陆让……” 声音被冷风吹散。 陆政一个眼神过去,千珏立刻上前,扛著商芜离开。 …… …… “阿芜,你没事吧?” 耳边响起熟悉的担忧声音。 商芜只觉得冷,很烦。 “她怎么还是低烧不退?不是用过药了吗?” “不知道啊,可能是昨天太冷了,她冻太久,已经接近失温才这样。” “……算了,你再去找医生过来看看,我有些不放心。” “好。” 耳边越来越吵。 商芜终於受不住,猛地睁开双眸。 入眼是天蓝色天板。 她闻到一股淡淡香,接著是汤雪莉猛然放大的脸,带著欣喜的笑容。 “谢天谢地,阿芜,你终於醒了!” 商芜缓慢地眨眨眼,脑子木著,有片刻的空白。 她动动指尖,指了指嗓子。 汤雪莉立刻端起桌上的水,递给她,又帮她叠高枕头。 “来,你多喝点,是温蜂蜜水。” 商芜接过水杯一口气灌完,才觉得身上恢復些许力气,依旧冷得厉害,缩在被窝里不敢出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 汤雪莉坐在床边,替她理了理头髮。 “我今天早上准备去上班,一开车门发现你居然在我车里,还晕倒了,我这才赶紧让人把你抬进来的。” 她握住商芜的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明明在皖湖和陆让订婚呀,怎么才一夜时间,什么都变了?网上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商芜有气无力道:“什么事?” 汤雪莉欲言又止,露出为难的表情,將手机递给她。 商芜接了看。 #商芜傍大腿失败,惨遭玉家少爷退婚! 醒目的標题加粗,唯恐人不会被吸引进来看。 第151章 「让你母亲过来,给先生下跪」 汤雪莉晃晃商芜的胳膊。 “阿芜,你没事吧?怎么会突然退婚了?” 商芜回过神,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再睡会,行吗?” “当然可以,你就住在我这,想睡多久睡多久。”汤雪莉起身,想要帮她拉上被子。 外面传来敲门声。 佣人道:“小姐,外面刚才来了个人,让我带话给你。” 汤雪莉蹙眉:“什么话?” 佣人支支吾吾的,“额,就是……” 商芜眼神闪烁:“进来说吧,是不是玉家派来的人?” 下一秒,佣人推门进去,神情古怪地点点头。 “对,玉家那边的人说,不准小姐收留你,让你立刻离开。” 汤雪莉脸色变了:“这什么情况?玉家要干什么?阿芜,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算了,我现在就走。” 商芜不想给她添麻烦,也不是真的很想睡觉。 她只是太累,需要静静地整理下思绪。 汤雪莉和佣人都扶著她:“你这样怎么走?我让司机送你到住处。” 商芜点头:“麻烦了。” 她坐上车,靠在后车窗边看著外面掠过的景色, 陆让醒不过来怎么办。 陆让要是醒过来知道一切,会不会精神崩溃? 外界的嘲讽奚落,以及没办法订婚,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必须得想个办法见到陆让。 商芜正出神,车已经在公寓门口停下。 她下了车去输入门锁,却显示密码错误。 下一秒,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商芜愣了下,看向面前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女人:“你为什么在我家?” “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女人似笑非笑,將手机递给她:“你的手机,看看信息吧。” 砰! 公寓门被甩上。 商芜握紧手机,虚弱地坐在台阶上,解锁之后显示有八十多个未接电话,三十多条简讯。 阿影:【商小姐你没事吧!怎么会退婚?你现在在哪里?我和商总请假了,想去看看你!】 赵运营:【大小姐,我们工作室涉嫌租地违规被收回了!所有设备电脑和办公用具都被收了,这什么情况啊?麻烦您快回电话。】 財鱼管家:【商小姐,您从周家转移来的所有资產已经冻结,工作室违规需赔偿八个亿,您的现金存款和股权等都被拿走抵押了,包括您的存款。】 商芜心里猛地一沉。 工作室没了,所有財產也没了? 商芜来不及细看其他的简讯,一通电话打到工作室,又意识到工作室被抵押,这个电话打不通的。 她刚要掛断,下一秒电话忽然被接通。 里面传来低沉的笑声。 “现在才知道吗?” 是千珏。 商芜狠狠闭了下眼:“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因为我妈和陆政的那点陈芝麻烂穀子的狗屁恩怨,你们要拿我和陆让开刀?” 之前陆政找过她,威胁过她,却还是一点一点鬆了口子,让她同陆让在一起最后订婚。 他明明可以用最直接的手段,粗暴地拆散他们。 这么费尽周折,除了上一辈的恩怨,她想不出来其他。 千珏轻笑:“以玉家的势力,抹杀你的一切不在话下,先生要真想对付你,早就下死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这么一件事,先生可以把所有东西还给你。” “你可以拿回自己的东西,舒舒服服的过富贵生活。” 商芜不语。 身体很轻,又很重,是低烧和情绪在作祟。 她知道面前是个无底洞,马上就要掉下去。 她別无所择,只能一跃而下。 但,她不会让陆政得逞,任由摆布。 这是个机会。 “说吧,要我做什么?”商芜闭著眼,身上穿著汤雪莉的大衣,手指冻得通红。 千珏淡淡道:“让你母亲阮玉枝到先生面前,为她当年做的事道歉,跪下,认错,帮你求情。” 商芜一滯。 她像是没听清,不確定地重复:“跪下认错?我母亲做了什么对不起陆政的事,你把话说清楚。” “你不如去问问当事人好了,我怎么清楚。” 千珏把电话掛了。 商芜捏著手机,惊疑不定。 回想从出生到商家出事那年,她父母感情很好,生活顺遂温馨。 她从没听说过,母亲和玉家的人有牵扯。 她也没听说过,母亲做过对不起任何人,或者与他人发生口角的事。 更何况,陆政那人城府深,老谋深算的,再怎么有恩怨,也应该是他对不起別人。 商芜心烦意乱,给商云深打了通电话。 商云深已经知道她退婚的事,未接电话里有二十多个电话就是他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他就问:“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商芜呼出口气,稳住情绪:“在我以前住的公寓门口,我要回去,见妈一面。” “我马上到。” “你让其他人送我就行,阿影很担心我,你让她来吧。” “不,我亲自去。” 电话掛断不到十几分钟,商云深就开著车过来了。 他下车拿起里面的厚外套,匆匆几步来到商芜面前帮她披上。 “脸色这么这么差?走,我送你去医院。” 商云深不由分说地背过身,等待商芜趴上来。 “我背你。” 商芜很难受,身上一直在隱隱出冷汗。 她拽住商云深的衣袖。 “哥,我得回家,我要见妈,有重要的事问她。” 商云深无言片刻,只得嘆了口气,点头。 “好吧,你回去了態度好点,好好认错,什么断亲不断亲的,別说这样伤心的气话。” 商芜垂眸没有做声。 就这样回去,她难堪又尷尬。 明明离开的时候,信誓旦旦告诉母亲她会幸福。 可现在真如母亲所说,她被玉家算计,栽了跟头。 商云深开车带商芜回去,怕她伤心,路上一个关於玉家的字都没敢提。 半个小时后,车到了商家。 商云深扶著商芜下车,正准备开门,门就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阮玉枝面无表情瞧著商芜,眼里满是漠然:“我说过的吧,从这个家门出去,你我就不再是母女。” 商芜指尖颤抖,抿紧唇,片刻才轻声开口:“我……” “我知道你回来要干什么,不就是陆政要见我?” 阮玉枝打断她,理了理衣领。 “走吧。” 商云深一脸懵:“陆政是谁?陆让的父亲吗?” 阮玉枝扫他一眼。 商云深立刻抿唇不语。 商芜蹙眉,看著阮玉枝走在前面的优雅姿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车的前面是商云深和阮玉枝。 她独自坐在后面,给千珏发消息安排见面。 老一辈的恩怨,她不想掺和,她也绝对不会逼著母亲给那个男人下跪。 只需要陆政从皖湖出来,她就有概率能钻空子下手。 商芜换了个坐姿,脑袋昏昏沉沉,竭力打起精神,开始按照计划行事,指尖点著屏幕快速给阿影发消息。 几分钟后,商云深终於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母亲,您和玉家……” “不用问。”阮玉枝目视前方,语气冷厉。 商芜抬眸看她一眼,又低下头,淡淡道:“我和陆让会被拆散,是因为你。” 阮玉枝驀然一顿。 “你执意不认我,可以,那我该叫你商太太。” 商芜面无表情:“商太太,我和陆让的感情没问题,现在这个局面不是他的人品有问题,是你和陆政的恩怨,才促使这一切发生。” “接下来见到陆政,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羞辱你,但你也不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你早就知道陆让不是我的良配,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阮玉枝的脸色愈发难看,阴沉著眼从后视镜里看她。 明明是母女,竟莫名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商芜心累,又有怨气,懒得再理会她。 很快到了陆政安排的地方。 还是那家酒行。 商芜在这里被陆政威胁过,陆让在这里发过病,酒行被砸得稀巴烂,现在又被粉饰得完好如初。 她下车先走进去,商云深始终陪在阮玉枝身边。 上了二楼,千珏在门口等,看到阮玉枝的第一眼,他脸色瞬间凶狠冷漠,就像是看到天大的仇人,握紧拳头就上前一步。 阮玉枝看到他完全没反应,像是不认识。 商云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挡住千珏。 “你干什么?让开。” 千珏冷笑:“我当然会让开,这里只有她们母女俩能进去,你等在外面。” 商云深想抗议,忽然被商芜扯了下衣袖。 商芜淡淡道:“外面没有人照应。” 一句话將商云深安抚下来,他点点头,留在外面。 商芜则跟著阮玉枝进去。 第152章 「恭喜,你永远失去你女儿了」 包厢里,陆政背著手站在窗边。 商芜则在门口停下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阮玉枝,將主场留给他们。 阮玉枝深吸了口气,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面上镇定,走过去。 陆政听到脚步声近了,微微一顿,转过身望著阮玉枝,眯起眼睛。 “阮樺,好久不见。” 阮樺? 商芜看了阮玉枝一眼。 她从不知道母亲还有这个名字,小名吗? 阮玉枝的语气异常平静:“没想到你还念著以前的旧事,说吧,你想干什么?杀了我?別忘记小韵以前说过的话。” 陆政握紧拳头,冷冷道:“我当然不会忘记,放心,我不会对你乃至商家动手,我只需要你做二十年前该做的事。” 阮玉枝身体一僵。 “你想都別想,让我给你跪下,你还不如杀了我。” 陆政似笑非笑,目光落在远处的商芜身上。 “你当然可以不跪我,不认错,为著如韵生前的嘱咐,我也不会为难你。”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 他话锋一转:“那你女儿呢?” 商芜不动声色。 陆政紧盯著阮玉枝:“你女儿的所有资產被我封了,她用来追求设计梦想的芙蕾雅工作室,她喜欢的人,她的名声,你也都替她不要了吗?” “別忘记你们当初被周家算计成什么样,你女儿可是费尽心思才让你们夫妇脱离苦海,和儿子团聚。” 商芜抱著胳膊,静静听著。 陆政接著道:“现在她有喜欢的人,也可以有美好坦荡的人生,只要你一跪,我立刻把所有东西都还给她,如何?” “够了!”阮玉枝有些激动,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瞥向商芜。 “她现在和我断亲了,不是我的女儿,隨便你怎么折腾她,都和我无关。” 商芜一顿,抿紧唇。 陆政也有些意外,像是没想到阮玉枝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很快又回过神来笑笑。 “关係断了,血缘可断不了,商芜现在一无所有,那些嫉妒她,或者曾经惧怕她的人,都可以踩她一脚,你知道把商芜扔在外面,是多么危险的事吗?” “她会被任何人欺辱,你口口声声说商家和商芜无关,更会让那些人肆无忌惮地针对她。” “你的膝盖这么值钱,这么金贵吗?为了女儿,跪都不愿意跪一下?” 他发问后,整个包厢都安静极了。 阮玉枝不说话,也不动。 商芜紧盯著她的后背。 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决定维护阮玉枝的尊严。 带阮玉枝过来见陆政,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她在心里默默想,要是阮玉枝为了保护她决意下跪,她对她不会再有任何怨气,寧愿承受任何后果和代价,也不会让阮玉枝对陆政这种人屈服。 商芜脚尖抬起,隱隱想要去阻止阮玉枝。 下一秒,阮玉枝动了。 她后退一步,好像是要为了下跪做准备。 商芜心口微热,下意识去扶阮玉枝。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阮玉枝的胳膊,阮玉枝就挺直背脊,冷笑出声。 “我说过了,商芜现在不是我女儿,她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和我有关係吗?我让她不要离开,她不听,这是她选择的生活,后果是她自己受著。” 商芜伸出的手驀然僵住。 陆政错愕。 他静静看著阮玉枝,眼神里满是说不上来的情绪。 良久,他喟嘆地笑了。 “阮樺,你可別用这种话来激我,伤到你们母女情分就不好了,还有,我是不会因为你不在乎,就不对商芜那样做的。” 商芜去看阮玉枝的表情。 阮玉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挑了挑眉,甚至有种针锋相对的痛快意味。 “好啊,那你可以试试。” 可以试试? 商芜恍惚了下。 是为了让陆政觉得她们不是母女了,不能拿这个威胁她们,还是真的不在意她这个女儿? 她正想著,阮玉枝已然转过身面对著她。 “商芜,来之前我已经让媒体发布声明,从今以后商家跟你没有半点关係,你是死是活与商家无关,去自生自灭吧。” 商芜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唇颤著,发不出一丝声音。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明知道她没钱,没地方住,被玉家针对,却为了不受制於人,连她的所有后路都断掉。 陆政倒抽了口气:“商夫人的狠心程度真是让我嘆为观止,那我就真对商芜不客气了,反正也不是你的女儿。” 阮玉枝点头,淡淡道:“你隨意。” 商芜攥紧拳头,看著他们一个把自己当筹码,一个弃之如敝,扯了扯唇,忽然觉得累。 以前大家说她命好,临城上流圈子里没有哪家的千金比她幸福。 家里那些出轨、私生子的腌臢事是不存在的,从小父母恩爱,一家子把她捧著疼。 可现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母亲甚至要提前昭告临城,主动与她撇清关係。 后来大家又说她命好,商家落魄了,乘舟太子爷宠著她,把她放在心尖上,捨不得她受委屈。 可这甜腻的深情里,充斥著虚偽算计和毫不留情的伤害。 现在,所有人还是说她命好,能成为玉家未来的夫人,同其他的富家女不同,是要再上一个阶层的。 可她放眼望去,身边没有一个人真心盼著她和陆让好。 “商太太。” 商芜笑了。 阮玉枝回过身看她。 商芜勾唇,眼睛却是红的:“应该是以前商家没出事的时候,我太贪心,太自私了?” “我以前要走你很多母爱,你现在才对我没有爱了?” 阮玉枝眸光微动。 商芜笑得渐渐无力,“如果是这样,我寧愿以前没被你疼过,匀一些给现在的我。” 她上前,拉住阮玉枝的手。 阮玉枝没有躲开。 商芜握紧,感受著她的温度:“是不是我不说辛苦,这些日子,我好像就只是在乘舟大楼里风风光光玩弄手段,轻鬆就把所有仇报了,一点都不痛苦?” “你说我恋爱脑栽跟头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因为我,周言词才盯上商家,害了你们,害了哥哥?” “你是忘记了吧,我和周言词在一起之前,他就对商家动手了,不是我害商家出事,是坏人做坏事根本不需要理由。” 商芜这些话早就想说了,一直在心里憋著。 这些天来,母女之间看似平和。 实则各自心里的想法,隱晦,密不可宣但又彼此心知肚明。 “都说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会喊妈妈,可昨天我在皖湖快冻死的时候,晕倒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起过你,我想的只是陆让。” “即便如此,我心里也是有你的,如果今天换做是我,不论什么恩怨,我都会对仇人跪下。” 阮玉枝猛地缩回手:“你说得倒轻巧!” 商芜的手滯在半空中,缓缓攥紧,后悔推心置腹说了这么多,却也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我会的,作为你的女儿,哪怕是周言词站在我面前,要我给他舔鞋,我也不会有一秒的犹豫。” 阮玉枝怔住。 商芜退开一步,释怀。 “恭喜你,你以后没有女儿了。” “我就算是死在外头,也不会再求助商家任何人。” 商芜说完,深深看了陆政一眼。 “儘管放马过来,不论你有什么手段。” 她转身出去,没再看阮玉枝一眼。 房门打开又关上。 商云深上前一步,没想到是她一个人出来,瞧见她眼角隱有泪痕,更是担心。 “阿芜,发生什么事了?” 商芜拿出手机看了眼。 从她给阿影发消息到现在,一个半小时。 她眼神闪烁,抬眸看向千珏。 “里面的局面控制不住,我是没办法了,你瞧瞧吧。” 千珏眉头一皱,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打开门查看情况。 门开了一半,他探头:“先生……” 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人从后面狠踹一脚! 千珏没有防备地扑进去,摔在厚重的地毯上。 商芜迅速把门关上,反锁。 商云深错愕:“阿芜你这是在干什么?妈还在里面!” 商芜目光平静,带著一抹凌冽的锐利。 “放心,陆政不会欺负她,哥,如果你对我还顾念一丝兄妹情,守在这里,至少一个小时內,不要让他们出来。” 商云深立刻握住她的手,担心极了:“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得去找陆让,帮帮我!” 商芜反握住他的手,重重用力,像是將一件比命还重要的任务託付给他,快步下楼。 肾上腺素飆升,低烧的症状她已经感受不到,头脑格外清醒。 商芜知道这是在提前透支身体,可她已经来不及去治疗了,从现在开始必须爭分夺秒。 她匆匆出去,看见阿影的车,立刻拉开副驾驶的坐进去。 “走。” 阿影点头,什么也没问,穿著一身暗棕色西装裙,果决的模样有几分像商芜。 她调转车头,踩下油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还没到皖湖临界点,已经能瞧见滚滚浓烟在几处地方分別升起。 有玉家人的居住区。 也有码头。 阿影皱皱眉,心里有些没底:“小姐,这,这样做,玉家可就彻底乱了。” 商芜目视前方:“是陆政逼我的,我看在他愿意让我和陆让订婚的份上,没有防备,没想到中了招,既然他想玩个大的,我陪他玩,停车。” 车在皖湖树林入口停下。 远在二里地之外,玉家保鏢正一起在救火。 旁边几个黑衣人走过来,个个看起来身手都很不错。 阿影道:“小姐,你带著他们进去找陆律吧,他们是我们安保团队里最厉害的几个了。” 商芜神色冷淡。 “这些人另有用处。” 阿影一愣。 商芜抬了抬手,將人召集过来,吩咐好接下来的计划。 第153章 谁能制衡谁 皖湖的火越烧越烈。 玉家住所的火好不容易扑灭,码头又烧得厉害。 等待进关的货物都是纺织品,易燃,烧起来连成一片,就算是码头工团和工人齐上阵,也没能將货物抢救下来。 等陆政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他带著千珏匆匆赶往码头,就看到临城几个媒体记者正在报导火灾情况。 陆政眯起眼睛,一个眼神扫过去。 千珏直接下车来到几个记者面前,低声说了几句。 记者的表情慌乱,连忙示意拍摄工作人员將摄像机关了,点头哈腰快速撤退。 陆政仍旧坐在车里,死死盯著码头的情况,脸色阴沉。 不用亲自查看,也能一眼看见货物堆积处烧得几乎渣都不剩。 千珏十分钟后回来,对著半开的车窗道:“十家企业的货物,有八家都烧没了,损失惨重。” 陆政听完沉默。 千珏皱皱眉:“先生,我们损失很重,公司那边已经知道了,全部派人过来查看,一直在给您的书房去电话,要求儘快回復解决方案。” 陆政冷冷道:“家那边和码头同时起火,商云深在一个小时前大闹酒行,非说我欺负他母亲,要我给个交代,你说,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不会是商芜做的吧,她现在没钱没人没关係,怎么对付咱们?”千珏摊摊手。 陆政递给他一个看蠢货的眼神:“她要是真走投无路,在酒行也不会这么淡定了,不过,她要是觉得用这个办法能威胁到我,还嫩了点。” 说罢,他推开车门走下来。 “去,把所有公司派来的人都叫过来。” 千珏点点头,转身去办。 很快,八家公司代表团聚集在陆政安排的会客室。 码头外面一片混乱。 他们个个脸色难看。 “陆先生,我们相信玉家执掌皖湖的能力,才特地选择你们这条水路进关。” “可现在我们急用的货物烧没了,我们拿什么交付订单?” 这些人到底忌惮玉家的势力,火烧眉毛了,也只敢拿出来討要说法的姿態,不敢闹起来。 陆政坐在桌边,静静听著几人的话,最后开口:“我知道大家著急,皖湖这么多年也没发生过这么严重的事,我会想办法,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们不关心火灾如何发生,也不想要什么交代,我们要货,一件都没有少的货。”有人强调。 千珏站在陆政身后,闻言脸色难看地上前一步。 “那你们也不能就坐在这里逼著先生拿货出来吧?我们又不是神仙,到哪里给你们筹集货物?” 话音刚落,会客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玉家筹不到的货,我手里有。” 陆政不动声色地看向门外。 原本躁动的人静了半拍,目光全都聚集在那个逆著光走进来的女人身上。 商芜的脸色很苍白,眼底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走到主桌,站在陆政身边,以掌控者的姿態,甚至比他还要高高在上。 “你们的货,我这边有办法紧急调派,空运,三天时间。” 商芜將一份合同拿出来。 “把你们损失的货物统计好,我这边还有些关係可以走动。” 闻言,眾人面面相覷,虽然不知道她是谁,眼神却隱隱鬆动,开始犹豫。 千珏皱紧眉头,忍不住低头看看陆政。 陆政静静望著商芜,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考虑,给你们的东家打电话,要货还是继续在这里和陆政掰扯,你们自己选。” 话落,眾人如梦初醒,纷纷拿出手机,给各自的公司话事人打电话寻求意见。 整个会客室瞬间嘈杂热闹起来。 商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陆政。 陆政问:“三天把八家公司的货物筹集?就算他们可以紧急出钱从你这里买,我想请问,你哪里来的空运渠道?商氏集团可不归你管,其他公司知道你被玉家退婚,也没人敢跟你合作。” 商芜垂眸,冲他挑了挑眉。 “你是不是忘了,从我留学到现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我都在设计我的珠宝,这批珠宝原材料,总要有渠道运过来。” “就算商氏集团不在我手里,你关停我的工作室也没用。” 她居高临下地望著陆政:“我的供货渠道早已经独立建起来了,不受任何人管制。” 陆政“嘖”了一声,此刻看著商芜的眼里满是欣赏。 他毫不吝嗇道:“商芜,我真是有点小看你了,你確实很聪明,脑子也灵,商家能出你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哪条基因链突变了。” 商芜脸色一冷:“你现在应该求我替你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在这里打嘴炮。” “我是说真的。” 陆政靠在座椅上,淡淡看著她:“如果你不是商家人,我肯定会將你和陆让撮合在一起,你敢烧我的码头,这份魄力就不是別人能有的,只可惜你是阮玉枝的女儿。” 商芜眯了眯眸:“你们的恩怨,你找她算,我现在已经和商家断绝关係了,还有,我能不能和陆让在一起,不需要你的意见。” “我说了,血缘关係是没办法切割的,就那么篤定陆让知道这桩旧事以后,还能跟你好好在一起,心中没有丝毫芥蒂?”陆政笑著问。 商芜蹙眉,隱隱不安:“你和她到底有什么恩怨?关陆让什么事?” 陆政正要开口,其他人已经打完电话。 “我的公司同意走你的供货渠道。” “我们也可以签合同,但你必须保证三天內给我们货物。” “对,我们非常需要这批货,如果你愿意担保三天的供货时间,並且愿意超时赔付三倍违约金,我们愿意签字。” 商芜微微勾唇:“没问题。” 眾人这才纷纷排队上前,把字签了。 轮到商芜,她转动笔帽,迟迟不肯下笔。 有人忍不住催促:“你快点签字吧!耽误一秒钟我们的货也得晚一秒。” 商芜目光一收,轻飘飘落在陆政身上。 “我可不是你们横空出世的救世主,隨隨便便就替你们解决这次危机,除非玉家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政笑了:“这本来就是玉家的责任,我也是很乐意效劳,帮他们把货物筹集到手的,商小姐,只要你签字,我马上让人把陆让带过来。” 商芜也笑笑:“我先看到陆让,才能签字。” 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局面僵持起来,所有人都忍不住催促陆政赶紧答应这个条件。 “陆先生,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们的货物要优先保证能够拿到手啊,这可关乎著你们玉家做生意的信用!” “皖湖这么多年都没出错如果你答应她的条件,帮我们解决这次危机,我们可以不把这次意外说出去影响玉家做生意。” “就是啊陆先生,孰轻孰重你要分得清。” 眾人紧张害怕陆政不肯答应,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陆政沉默片刻,点头:“好吧,千珏你去把陆让带过来。” 千珏立刻转身去办。 商芜拉开椅子,漫不经心地坐下,静静等待。 看她胜券在握,陆政眼里划过一道精光。 漫长的一个多小时过去。 眾人开始躁动,时不时看手錶。 “还要多久能够有结果?” “都已经去带人了,这位小姐,你能不能先把合同签了?我们这边等著给公司交代,你知道多少人在提心弔胆等著我们回復吗?” “是啊,能不能拿到货,客户那边还等著呢。” 商芜抬眸,淡淡道:“见到人,我就签字,你们別再多嘴了。” 话落,陆政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看到是千珏打来的,商芜目光一凝。 陆政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接通电话。 里面传来千珏有些焦急的声音。 “先生!少爷可能是用什么办法逃出去了,现在房间里没人,保鏢也被打晕了!” 商芜一怔。 陆政立刻拍案而起:“你是怎么派人看守的!一群废物!马上让人去找!” 说罢,他低头看向商芜。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商芜也跟著起身,冷冷道:“我不管这事是真的,还是你不肯將陆让放出来让千珏演戏给我看,不见到人,我是不会签字的。” 她收起合同,就要离开。 眾人慌乱,连忙堵门口不让她出去。 “我们都签字了,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你玩我们呢!” “就是,赶紧签字!” 商芜漫不经心地扫过他们。 “今天晚上零点前我签字,你们的货还来得及在三天內送到,与其在这里为难我,不如让陆政想办法把人找到给我,如果我见不到人,就不可能签字。” 说罢,她扬手將合同撕了个粉碎,推开挡著门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154章 绑了商家人 商芜走了,所有人急得团团转,全都围著陆政。 他们还没开口,陆政就不紧不慢道:“放心,我还能让你们被她拿捏住吗?很快她就得乖乖签合同。” 他看向千珏,挑挑眉。 千珏点头,出去打电话。 “看紧少爷,別让他醒了。” 与此同时,玉家。 別墅二楼房间拉著窗帘,屋里响著轻柔的篝火白噪音,昏黄的床头灯也亮著。 加湿器里漫出的味道,是商芜最常用的香水味。 一切都恰到好处。 陆让静静躺在床上,面容沉俊。 医生拿著电话进来,看了眼。 “好的,我知道了,不会让少爷醒的。” “嗯,他现在睡得很沉,两个小时以后,我会给他再次注射药物。” 电话掛断,他鬆了口气,走到床边確认陆让心跳和脉搏的频率,才拉开门出去。 房门关闭的一瞬间,陆让指尖微动,缓缓睁开眸子。 他坐起来,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窗帘缝隙。 外头保鏢正在巡逻,八个人严防死守,尤其是他房间的一楼窗下,安排三个保鏢在把守。 陆让眸光一沉,鬆开窗帘,走到床边將枕头底下的麻醉针剂拿出来。 他看了眼时间,重新躺回床上,將针剂攥在手里,闭上眼继续睡。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各方人马各怀心思。 商芜在码头外围的车里,闭目养神。 阿影將医药箱里的药物翻出来,连同矿泉水也拧开。 “小姐,这里还有点感冒药,你凑合著吃,哪怕不能缓解你的低烧,吃了可能也会好受点。” 商芜摇摇头:“不吃了,以免犯困。” 阿影瞧著她的脸都没有血色了,嘆气。 “我觉得陆政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样摆他一道,哪怕他把陆律还给你,以后也会继续搞事。” 商芜顿了顿:“我知道,但我必须先把陆让接出来,一直靠药物长睡不是好事,对他大脑有影响,我不希望他再出事。” 再说了,万一陆让意外醒来,发现他们没订婚,一切都变了,难保不会再诱发之前的精神疾病。 阿影理解了她一片苦心,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这是谁啊……” 她嘟噥一句,將陌生號码接通。 阿影没开免提,电话里的声音在车厢里依旧很清晰。 “你在哪?” 听到这个声音,商芜立刻睁开双眸。 阿影顿了顿,皱眉不客气道:“女士,你是哪位啊?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我是商云深的母亲,你现在在哪里?”阮玉枝耐著性子问。 阿影愣了下,看向商芜。 商芜摇摇头。 阿影咽咽口水,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商总的母亲呀,不好意思冒犯了,那个,我现在在外面跑业务,您有什么吩咐吗?” 电话里沉默两秒,才响起一声不屑地轻嗤。 “带著商氏集团的保鏢给我滚回来!谁让你去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卖命的?別忘了,你的工作和工资都是商家给你的,你想丟了这份工作是吧!” 阿影脸色一变。 商芜抿紧唇,直接將手机接过来,冷漠道:“保鏢是我当初安排进来的,当时签合同我付了半年的僱佣金,按理来说,这是我的保鏢,不是商氏的!” “呵。” 阮玉枝冷笑:“死性不改,非要掺和进玉家的事里,看来我跟你断亲,真是个正確的决定!” 商芜握紧手机,心头沉了一下,“保鏢不会还给你。” “那就看看他们还想不想和商氏签长久的合同,保住这份饭碗。” 说罢,阮玉枝直接掛断电话。 车厢里静下来,商芜呼吸急促几分,脸色更难看。 阿影看著她,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姐,你要保鏢还有用吗?” 商芜点头:“我怕陆政不会轻易妥协,还要想办法对付我,他今天的表现太过於淡定了,我怀疑,陆让还在他手上,他只是在装样子想拖延时间,想安排几个人备用。” 阿影咬咬牙,替她著急:“现在夫人非让我带保鏢回去,你怎么办?” “我自己盯著,我找汤雪莉问问,看她能不能借我几个人用。”商芜不想连累她丟掉工作,“你回去吧。” 阿影欲言又止,看著她憔悴的神情,没办法只能点头。 “我开另外的车回去,小姐,你就在我的车里休息,一定注意安全啊。” 商芜笑笑,目送她坐上保鏢的车离开,才拿出手机给汤雪莉打电话。 “雪莉,你能不能借给我几个保鏢用用?” 汤雪莉听完深吸一口气,为难道:“我可能没办法借给你,玉家盯著,我要是因为这个得罪他们,恐怕……” “明白。” 商芜也没有抱希望,表示理解之后掛断电话。 她强打起精神,静静等消息。 渐渐地,天傍晚了。 商芜脑袋猛地一点,倏然惊醒,看到外面的天色和手机上的时间,心重重坠下去,一阵懊恼。 体力透支太累,她竟然没撑住睡著了? 哪怕只是睡了两个小时,她也呼吸不过来,有种掌控不了局面的焦灼感。 商芜推开车门下去。 冷风一刮,她头脑清醒,心里放不下,便回到码头。 那几个公司的代表团还在会客室里等。 有的人坐不住来回走,有的人瘫在座位上等待消息,有的还在打电话。 陆政在这里,千珏不在。 商芜拿出手机打给千珏,被掛断。 她推开门进去。 所有人立刻起身,纷纷看著她。 商芜没有理会其他人,径直看著陆政。 “千珏现在在哪里?他人呢?” 陆政有些疲惫,揉揉太阳穴:“你不是要见到陆让才肯罢休?他现在在带著保鏢找人。” 商芜眯起眸子:“你给他打电话,问他人找得怎么样,除此之外一句废话都不要说。” 陆政一顿,不悦道:“这么多家公司等著要个交代,你不解决货物问题,就要玉家来赔付,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上掉链子?” “我不信任你,明白吗?”商芜上前一步,紧紧盯著他,“从订婚宴那天到现在,我不会再相信你,现在就打电话,否则这个合同我不签了。” 眾人听完欲言又止,都眼巴巴地盯著陆政。 陆政看到其他人无言的催促,没办法,只能拿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千珏就开口了:“先生,事情已经办成。” 商芜上前一步,挑挑眉,示意陆政按她交代的说话。 陆政深吸了口气,淡淡道:“人找的怎么样?” 千珏道:“就是找到了才跟您说办成了,我们现在正在赶过去的路上,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就到。” 商芜眉心一跳。 半个小时? 还有半个小时就见到陆让了。 明明折腾了这么久,才一天一夜的时间,她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如果不是刚才在车里不小心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即便如此,商芜也已经很久没吃饭了,此刻说话都是虚的。 她坐在桌边,额头覆一层冷汗。 旁边人见状,將一杯茶递给她。 商芜道谢,喝了茶继续等。 半个小时后,千珏敲敲门。 “人带到了。” 陆政满意勾唇,起身:“商小姐,跟我去確认一下吧。” 商芜抬头,看著他气定神閒的样子,心里微紧。 不对。 陆政安排她和陆让见面,不可能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她若有所思,將所有猜测放在心里,起身跟陆政和千珏来到隔壁的房间。 千珏做了个手势。 “请。” 商芜走过去,屏住呼吸,把门推开。 下一秒,看到屋里的人,她完全地愣住。 不是陆让。 是商云深和阮玉枝。 他们此刻都被绑在椅子上。 商芜缩了缩指尖,转过身,没表情地看著陆政。 “这就是你给我找来的人?陆政,我说过了吧,不看到陆让我是不会签字的。” 陆政笑了:“你必须签字,否则我保证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也不想牵连到他们,不想他们受到伤害,对吗?” 阮玉枝冷冷地瞧著他们:“商芜,看看你给家里惹来的麻烦!我今天要是跟你哥出现什么意外,你还能和陆让心安理得的在一起吗!” 商芜眼神闪烁,猛地攥紧拳头。 她没什么表情地看了阮玉枝一眼。 “如果我不签合同,他们会怎样?” 陆政认真想了想。 “你不签合同,就代表,玉家要赔付超过两个亿的违约金,到时候玉家族老气不过,我也不知道你哥哥他们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他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商芜。 “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你是签合同,还是看著他们被带走?” 商芜抿紧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忍不住去看商云深。 商云深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郑重道:“不管怎样,我都站在你这边,但母亲年纪大了,得把她送走,她心臟不舒服不能折腾。” 言下之意,还是叫商芜妥协。 可商芜没有动。 这是她手里最能够制衡陆政的唯一筹码。 如果真的妥协了,不仅仅意味著今天做的事功亏一簣,见不到陆让。 更意味著她將掉入深渊。 没钱,没公司,没靠山,人人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她在临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155章 对商云深动刑,还硬气吗 商芜一直沉默。 见她这般紧绷,陆政眯起眼睛:“怎么,你不肯救?” “我……” 商芜顿了一下,看向他:“我为什么要救?” 话落,阮玉枝错愕地望著她。 商云深也是一脸惊讶:“阿芜?至少救救妈。” 商芜笑了下:“谁的妈?你的,还是我的?你让商太太自己说,她是我妈吗?” 阮玉枝面无表情,並不说话。 很显然,她沉默就是否认。 “她口口声声和我断亲,是死是活和我无关,我为什么要救她?” “她当时不是也没有管我吗?” 商芜问得不紧不慢,脸上掛著风轻云淡又薄情的笑意。 听到这话,商云深皱紧眉头:“可是,不管怎么样她毕竟……” “好了,我已经作出选择,你满意了吧?”商芜打断他,看向陆政。 “现在,把陆让交出来,我没功夫和你周旋。” 她拿出手机晃了晃。 “七点了,还有最后五个小时,再不签合同,可就真的是你们玉家赔钱了。” 商芜挑挑眉,好整以暇等著陆政。 她根本没怕陆政来这招。 如果陆政想动手,凭他一看到阮玉枝就恨得牙痒痒的状態,早就动手了。 根本轮不到现在用来威胁拿捏她。 陆政不紧不慢:“別急,话谁都会说。” 他瞥了千珏一眼。 “动手吧。” 商芜呼吸微滯。 阮玉枝也终於有了反应,抬起头,冷冷瞧著陆政。 “你敢?別忘记你答应过小韵,永远不会对我动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对你动手?” 陆政坐在离他们很远的门口,点燃一支雪茄。 他放在嘴边,却没吸,只是衝著她身边的商云深抬了抬下巴。 “你们母女俩生分到这个地步,看到你失去你这么优秀的女儿,我非常开心。” “不过商芜,你哥哥跟你好像感情还不错吧?” 千珏已经走到商云深面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把钳子。 商云深变了脸色。 “你要对我做什么?告诉你,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只要我母亲和妹妹平安无事,隨便你怎么折腾我都行!” “不行!”阮玉枝不淡定了,立刻呵斥,“商芜你还愣著干什么!答应陆政的所有条件!” 商芜一顿,瞧著她担忧到额头出汗的样子,心头闷得发慌。 她被陆政针对,没家回没地方住,资產全都被冻结了,也没见阮玉枝担心犹豫一秒钟。 从始至终,心软的就只有她而已。 商芜心寒。 她冷冷瞥一眼阮玉枝。 “你们动手吧,商家人我都不在意。” 阮玉枝的脸色瞬间苍白。 商云深却没什么反应,反而鬆了口气,坦荡地挺直背脊。 “不要伤害我妹和我母亲,有什么事冲我来。” 商芜眼神闪烁。 商云深看著她轻轻一笑:“別有心理压力,出狱之后,哥心里一直很感谢你,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次就豁出去了,你想做什么就儘管做吧。” 千珏嗤笑:“你別说大话了,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你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钳子。 “我要用这玩意儿,將你的指甲拔下来,一片一片的,全部拔下来。” 商云深愣了愣,隨即眼神坚定。 “隨便你,我奉陪到底。” 阮玉枝声音颤抖:“不可以!陆政,你不要伤害我儿子!” “那就让商芜签合同,还有你,你也给我跪下!” 陆政冷冷瞧著阮玉枝。 阮玉枝抬头,死盯著商芜。 “你看到了,你哥为了你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你呢!就为了见到陆让,眼睁睁看著你哥受酷刑吗?” 商芜扯了扯唇。 她的处境,阮玉枝是永远看不到的。 “別总逼著我了。” 商芜挑眉:“陆政让你跪下,你要是不跪,我只签合同也没用,来吧,你儿子的手保不保得住,就看你了。” 陆政噗嗤一声笑出来。 “母女之间自相残杀,我爱看。” 商芜始终静静看著阮玉枝,眼里满是漠然。 阮玉枝咬紧牙关,眼里浮现一抹痛苦的挣扎。 千珏皱皱眉,抓住商云深的手,作势要用钳子拔他的指甲。 在冰冷的钳碰到商云深的前一秒,阮玉枝终於受不了地大喊一声。 “等等!” 商芜眸心一缩,整个人都静住了。 阮玉枝脸色苍白,口中喃喃道:“小韵说过的,让你不要为难商家……” 商芜觉得很可笑。 阮玉枝这副模样,在她被陆政威胁的时候,是从未见过的。 对於她的处境,哪怕一秒钟的犹豫,阮玉枝都没有。 商芜捏紧手中的合同,看到千珏还在按住商云深,闭了闭眼。 “別闹了,没看出来吗?商夫人是不可能给你下跪的,別浪费时间,陆让我不见了,我签合同,把商云深放了,就现在。” 商芜说完,將合同签了字摔在他身上。 “放人。” 陆政笑笑,摆手让千珏把两人放了。 商云深满心担忧,刚鬆绑就衝上去扶著商芜。 “我们走了,合同签了,你怎么办?” 商芜推开他的手。 “以前你是因为我才入狱的,现在出来了就好好生活吧,我不想连累你,你带著你母亲离开这儿,剩下的事不用你管。” 那时周言词派人假装非礼她,是商云深义无反顾衝出来,才中了计坐牢。 现在商云深为了她,也甘愿受苦。 真心护著她的人,她不可能不在意。 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著商云深受这种罪。 更何况,已经有了陆让的消息,无所谓签不签合同。 商云深还有些错愕:“那,你和陆让还能见面吗?” “能的。” 商芜下意识按了按口袋里的手机。 刚刚对峙的时候,她手机响了一声独特的提示音。 商云深鬆了口气,点点头,这才过去扶著阮玉枝。 自始至终,商芜都没看阮玉枝一眼,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儿。 她坐上车,將手机拿出来。 刚才那道提示音,是她为陆让特地设置的。 收到提醒,代表陆让已经醒了,还拿到他的手机。 她在这里多做纠缠已经没有必要。 商芜点开那条消息。 【等三天。】 三天? 商芜正若有所思,旁边的车窗忽然被人敲响。 她回过神,看到商云深站在外面。 商芜降下车窗,没等对方说话就开口:“我不想多说什么,你们走吧。” 商云深看了眼身后的车。 阮玉枝正坐在车里,目不斜视地望著前方,看起来非常不开心。 他压低声音:“妈並不是对你太狠心,似乎是她和陆政之间的恩怨太深解不开,才跟你断亲,以免陆政一直拿著这个威胁咱们。” 商芜静静听著,只是淡淡笑了下。 “哥,你被威胁的时候,她那副犹豫的样子,我看得清清楚楚。” “陆政已经看出来了,如果你遇到危险,你母亲很有可能愿意下跪,我很难保证下次他不会再动手。” “身边多安排几个保鏢吧,真的,不然商夫人哪天真的会跪下,这会让她痛不欲生的。” 说完,商芜在商云深错愕的目光下关了车窗,离开这里。 商云深站在原地,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转过身看向车里的女人,皱皱眉走过去。 “妈,您为什么这么狠心?” 阮玉枝冷冷看著他,怒声呵斥:“因为她选错了人!她要和陆政的儿子结婚,就別怪我真的不认她,也不可能原谅她!” 商云深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 “妈,你告诉我,你和陆政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二十岁才来到临城和爸创业,白手起家的吗?为什么和陆政认识?” 阮玉枝眼神一沉,抬手给了商云深一巴掌。 商云深被她打得偏过头。 他同商芜一般,皮肤很白,隨阮玉枝。 这巴掌打得他脸上通红。 “再问,你就和商芜一样离开商家,从今后我是死是活,不需要你管!回家!” 商云深呼吸微滯,默默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带她离开这里。 等那辆车走远,商芜才启动车,准备离开。 冷不丁,车窗被人敲响。 商芜看了千珏一眼。 “怎么?” 千珏眼里满是怀疑:“你签完合同就没有任何筹码了,先生也不会把你的资產还回去,除非你带著你母亲来谢罪,你真的就这么放弃,离开了?” 商芜冷笑:“三天后,我们再说到底是谁有筹码。” 她踩下油门,离开码头。 夜深。 商芜第一次没有地方去,准备先去住酒店。 但她持续低烧,身体太虚,这样下去会出事。 必须得去医院了。 商芜把陆让发来的简讯看了好几遍,想了想,决定先等三天看情况。 陆让没有精神崩溃,还在想办法出来,和她见面。 这种时候,她不能倒下。 还有她得搞清楚,阮玉枝和陆政到底有什么恩怨。 为什么陆政说,陆让要是知道这件事,不一定不在意。 商芜直接开车去医院,做了检查之后,又去拿药。 “您好,检查费和药费,以及刚才给您吃的补剂,这边一共是两千三百元。” 商芜將手机拿出来。 除了卡里被冻结的,她手机支付帐號里还有几万块。 商芜解锁手机付钱。 下一秒,护士摇头:“扣款失败,您的帐户显示异常。” 商芜一怔。 “异常?是钱不能用吗?” “对的,您的帐號涉嫌违规,不能付钱。”护士解释一句。 商芜心沉了下来,低烧带来的头晕症状更加严重,扶著护士台才能站稳。 又是陆政的手段。 她有钱竟然也不了。 商芜找出商云深和阿影的手机號,犹豫著不知道该打给谁。 这时,身后响起一声冷笑。 “这是谁?被逐出家门又被退婚的商大小姐吗?连买药的钱都付不起?” 商芜一愣,转过身。 不远处走来的女人戴著口罩,身边跟著几个富家小姐。 商芜一眼就认出她。 是苏婷婷。 第156章 谁都能踩她一脚 苏婷婷越走越近,眼里的冰冷仇恨也更甚。 商芜虚弱到连气都喘不匀,收回缴费单,想去旁边打个电话,拜託阿影帮忙付钱。 偏偏,苏婷婷身后走出来一个女人,直接伸手將她拦住,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单子。 “哈?不是吧!两千多的帐单都付不起了?咱们未来的玉家夫人怎么这么穷?” “两千多是我平时一顿饭钱,玉少爷的未婚妻居然穷成这样了?”另一人附和嘲讽。 苏婷婷轻嗤,一步一步走到商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什么未婚妻,不过就是个被退婚的破鞋!商芜,你真没出息,玉家少爷不介意你和周言词的事要娶你,结果你连留住男人的手段都没有!” 商芜抬眸,淡淡看著她。 就算戴著口罩,苏婷婷脸上的那些烫伤也依稀可见。 她介绍的那个专家,苏婷婷没联繫? 商芜抿唇,有气无力道:“能安静点,让我打个电话吗?” “打电话干什么?问你身边的借钱?玉家把你退货了,商家也不认你做女儿,你现在就是个无家可去的可怜虫,问谁要钱啊?” 苏婷婷轻嗤一声,眼底满是刻骨的仇恨与痛快。 她拿出钱包里的银行卡。 “这样吧商芜,你就在这里给我磕头道歉,自扇巴掌,边扇边说你错了,不该伤害我,我立刻帮你付医药费。” 医院里人太多了。 尤其是缴费窗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商芜身上,带著古怪的打量。 保安想过来维持秩序,被苏婷婷带来的几个保鏢拦住,“又没打架没闹事,各位也不必担心。” 眾目睽睽之下,商芜攥紧拳头,冷淡道:“苏婷婷,你几次三番招惹我,我以为你已经尝到代价了。” “代价?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个!看看我的样子!” 苏婷婷激动起来:“我有打过你吗?我有弄烂你的脸吗?现在我只是让你下跪道歉扇巴掌,我有让我朋友拿菸头烫得你浑身都是印子吗!商芜,你对我一点抱歉都没有是吧!” 苏婷婷猛地拔高声音,激动到嗓音颤抖。 她气不过,一把揪住商芜的衣领,把人拽到面前来。 “我告诉你商芜!你现在没人护著,也自身难保,就是上天给我一个机会报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翻身!” 商芜额头冒著虚汗,眼前阵阵发黑。 她握住苏婷婷的手腕,想把人甩开,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没想让你毁容,当时……” 苏婷婷懒得听,眼里划过一抹冷光,勾唇:“你们,去帮她把钱付了。” 很快,朋友付钱將药拿过来。 苏婷婷凑近商芜,一字一句道:“放心,你模样生得这么好,我还不捨得弄你的脸呢,我帮你付了检查费,帮你拿药,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债主,你得想办法还我钱。” 她將商芜用力往后一推! 身后的保鏢拎著商芜胳膊。 苏婷婷一抬头,冷冷吩咐:“去弄点热水来,让她把药吃了,精神精神有力气干活。” 说罢,她扭著腰带朋友离开。 商芜眼皮沉重,呼吸也钝。 她已经撑到身体极限,就连苏婷婷刚才说的话,也只听到了隱约几个字。 烧得迷糊中,有人將药片塞进她嘴里,又灌她几口水。 商芜下意识將药片咽下去,被人抗走。 …… “起来起来!” 有人恶声恶气地呵斥。 商芜听到声音,眼皮一颤还没来得及睁开,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她疼得捂住肚子弓著身体,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围著几个人。 仍旧是苏婷婷和她的朋友们。 苏婷婷不耐地训斥:“都吃完药在车上睡半个小时了,你也该精神了吧!赶紧起来!” 商芜一阵咳嗽,虚弱地撑著身体坐起来,才看到腿上搭了件衣服。 准確地来说,不能叫衣服。 那是一件黑色丝料亮面的裙子,薄如蝉翼,只有上下的重要部位有布料遮盖。 商芜在某专门为少爷们服务的会所见过。 这些女服务生通常要身材好长得漂亮,穿著不堪入目的衣服,为少爷们调酒倒酒。 可以隨便上下其手,甚至在包厢里就能按著发泄。 她呼吸急促起来。 “你要干什么?” 苏婷婷笑了,將那装束拿起来扔在她身上。 “我帮你付了两千多的医药费,你总得还我,看你这身无分文的落魄模样,也还不起我,先在这里卖身赚钱还吧,正好你还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多好?” 说罢,眾人都围著商芜鬨笑起来。 “不是吧商芜!你真混到这种地步了,那个在乘舟集团指点江山的商大小姐呢?” “就你这样的,还妄想做玉家的夫人呢?商芜,你也就只配在这里做调酒女郎了!” “都说你命好,我是真信了,我们婷婷心疼你,在你落魄的时候也想著你,给你找了份工作,果然,你总是这么好运气!” 商芜坐在沙发上,指尖深陷掌心。 她静静听著,等所有人笑够了才道:“我和陆让分开,是他父亲从中作梗。” 几人一顿。 “苏婷婷,让你毁容不是我的意思,我给你介绍的那个专家很厉害,你去找他,一定能够恢復原样。” “別为难我,真的,那是为你好。” “陆让还会回来找我的,你真的別动我。” 苏婷婷脸色彻底黑了。 她扬手给商芜一巴掌。 商芜本就虚弱,一巴掌被她扇趴下,按住那套陪酒衣。 苏婷婷没等她起身,伸手將她狠狠按在她套衣服上。 “给我介绍专家?人呢?我怎么没看到!指使你的好朋友毁我容,又假惺惺要给我介绍医生治,你不觉得你虚偽又噁心吗!” 商芜的脸颊贴在衣服上,刮蹭得生疼。 苏婷婷又抓著她的头髮猛地一拽! 商芜吃痛,被迫仰头看著她。 “玉家少爷什么身份地位,也是你能高攀的?人家把你当垃圾丟了,再也不可能回来找你,明白吗!” 苏婷婷平復呼吸,將商芜甩开。 “给我把衣服换好,去陪酒!我给你安排了几个富家少爷,都是从前你看不上的。” 她拽了拽衣服,冷笑:“但今时不同往日,你要穿著这套衣服让他们看,让他们笑!让他们摸!让他们看看你商家大小姐到底还有多高不可攀!” 商芜用力咬著唇,尝到血腥味才清醒几分。 她站起来,定定看著苏婷婷。 对上她没有情绪的目光,还有脸上的红肿和唇瓣渗出的血跡,苏婷婷呼吸微滯,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害怕。 商芜缓缓开口:“如果我不愿意呢?” 苏婷婷愣了下,隨即咬牙切齿道:“还有什么资格不愿意?你欠我钱,没人给你撑腰,落在我手里,我想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 “我说了,我不愿意。”商芜依旧虚弱,说话中气不足,却带著一抹凌厉。 苏婷婷越听越是心烦意乱,冷笑:“好,你清高是吧?” 她对门口的一个保鏢摆摆手。 “拿刀来。” 商芜一顿。 保鏢连忙將防身的一把蝴蝶刀拿出来。 那蝴蝶刀小巧精致,连带著刀柄也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长。 苏婷婷拿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下,扔在商芜面前的茶几上。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被我的保鏢押著穿上衣服去工作,要么你就像我一样,把脸毁了。”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商芜垂眸看著那把刀。 “怎么,害怕了?” “我听说人家周言词的白月光就是被你报復,才毁容的吧?” “你故技重施,又对我这么做,毁了我的生活和一切!” “现在轮到你,你就不愿意了?” “商芜,你贱不贱!” 苏婷婷疯狂宣泄著痛苦和愤怒,只想用尽一切手段折磨商芜,让她付出代价! 其他人也都开始不耐烦,疯狂催促。 “穿啊!把衣服穿上去陪男人,说不定还能有人衝著你这张脸可怜你,把你带回去当情人呢!” “我们婷婷毁容的时候,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吗!” 商芜一直沉默。 陆让叫她等他三天。 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她不害怕毁容,只要不被这群人蹂躪侮辱。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陆让出现后就再也看不到她完好如初的脸。 苏婷婷一阵气闷,看她不动便使了个眼色:“给她把衣服换上!” 几个保鏢朝著商芜走过去。 商芜眼神一沉,毫不犹豫抓住那把刀。 第157章 还是来晚了 保鏢们停下来。 苏婷婷几人也紧紧盯著商芜。 “不会吧?你真这么清高啊?都被周言词和玉家少爷玩过了,你有什么放不开的!” 话音未落,商芜已攥紧蝴蝶刀,毫不犹豫划向左脸。 鲜血瞬间涌出,映得她脸色更加苍白,不一会儿血就顺著她的脸淌在衣领上,落在大衣前襟。 包厢里陡然静默下来。 几人愣愣看著。 商芜面无表情,仿佛感觉不到痛。 尤其她还一身血的情况下,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样子,更显得诡异。 商芜眸光破碎,倔强地抿著唇:“这样可以了?” “你,你竟然真捨得对你的脸下手!” 苏婷婷被嚇到了,咽咽口水呵斥道:“別以为这样就能还清我的债!你就算不做女郎,也得在这家会所打扫卫生扫厕所!” 商芜满脸的血看得她心慌。 她扭身道:“留两个人看著她,別让她跑了!咱们走吧,別在这里沾了晦气!” 人一离开,商芜立刻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脸颊剧痛。 她抬手想碰,指尖一缩,忍著疼没有动,眼里划过一抹惘然。 脸,就这么毁了。 可她別无选择,为了保住清白,她没有別的选择。 念头落下,商芜再度昏过去…… …… …… 夜深。 皖湖玉家。 陆政匆匆来到书房。 保险箱被撬开,里面的印章,重要文件和婚书都不翼而飞。 千珏带人赶到:“先生我们已经排查过了,少爷装睡,袭击医生和保鏢后逃离,从书房出来就没了踪跡。”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顺畅,1?1??????.???隨时读 】 陆政脸色阴沉,背过身紧盯著他。 “怎么,书房周围没有任何活动痕跡?” 千珏摇摇头:“没有。” 话落,他猛地想到什么,看向书房的一面墙。 对上他的眼神示意,陆政也跟著顿了顿。 他眯起眼睛,走到书房的墙面前。 “陆让,何必大费周章拿走玉家的印章?继承人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你的,婚书你让商芜写了名字也没用,族老不认她,她就不是玉家未来的夫人。” “我知道你喜欢她,確实,她长得漂亮又有能力,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对这样出色的女人情有独钟。” “如果她不是阮玉枝的女儿,我肯定让你风风光光把她娶回家,但她不是你的良配。” 说到这里,墙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千珏疑惑地皱皱眉。 他还没来得及上前查看,就被陆政抬手拦住。 陆政继续道:“我不希望你为了商芜再做傻事,她家和咱们的恩怨,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阮玉枝不会认可你。” “包括你自己,陆让,如果你知道她母亲做的事,你和商芜在一起也会心有芥蒂。” 他已经没了耐心,摆摆手,示意千珏带著保鏢围过来。 “出来吧!我们谈谈,我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陆政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先生。”千珏上前,已经迫不及待將人带出来。 陆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淡淡道:“人在里面,你只需要派人把守就好。” 千珏点头,转身吩咐保鏢。 “你们全都下去吧,把这里的所有出口围著,不要让少爷离开这里。” 陆政走到书桌边坐下,自顾自处理工作上的事,没有再理会墙內密室里面的人。 渐渐人都散了。 楼下的保鏢安静把守。 书房窗外的大树下,陆让拿著印章与婚书,確认保鏢不会到这边走动,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刚转身,就听到楼上传来开窗的声音。 陆让眉目冷淡,转身往上看。 陆政正惊诧地看著他。 他也没想到这么巧合,书房里太闷了想推窗透透气,就这么撞见陆让从树后走出来。 陆政问:“你干什么去?” “你拦不住我。”陆让语气冰冷。 陆政沉默几秒:“你们没办法在一起,放手吧,我以后也不为难你们了,只要你別去见她。” 陆让转身就走。 “你要是和她在一起,就是对不起你妈!”陆政突然大吼一声。 他气得心口直哆嗦。 阮玉枝安生这么些年,以前的事,他都强迫自己忘记了。 偏偏陆让在乘舟集团的对家律所,也能碰上商芜,碰到这些阴魂不散的商家人。 玉如韵还在世时的纠缠旧事就这样浮现在眼前。 “我说真的,陆让,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不必非要找她。” 陆让捏紧印章,没有回身:“世界上那么多女人,只有她是我的,商芜受了太多苦,现在商家也和她断亲,我不会离开她,拋下她,你最好祈祷商芜在这一天一夜里没受委屈,哪怕她一个头髮丝断了,你也別想在玉家体面地待下去。” 他走了,从始至终都没回头。 陆政也没拦著。 陆让不明白陆政做的这些事有什么用意。 他有过最漂亮温柔的母亲,憨厚开朗的弟弟,他家里有总是有很多麻雀偷吃的杏树。 那些美好的日子都隨著一场意外消失,杏树变成了芭蕉树,皖湖底下所有的石头都被清除,那口枯井也浇灌水泥永远封存。 这个世界让他痛苦,形形色色的人也让他感到厌烦,唯一使他还有些念想去活下去的人是商芜。 无论发生什么,他要她。 如果真的有什么对不起母亲,到地下再赎罪。 陆让离开车门,將印章和婚书丟进去。 千珏就在旁边静静看著,不紧不慢道:“少爷,你会后悔的。” 陆让想坐进去的动作顿住,面无表情地走到千珏面前,握紧拳头直接挥上去。 千珏没有想到他出手会这么重,踉蹌几步倒在地上,又被踩著头,半边脸陷进潮湿的草丛里,鼻孔一吸气全是土的潮腥味。 “等我回来跟你算帐。” 陆让像踢死狗一样,將千珏踢开,上车离开。 从皖湖开出去,他只用了两个小时,以最快速度到达商芜的公寓门口。 谁知开门的是个陌生女人。 见到陆让,她明显很惊讶。 “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让蹙眉:“你是谁?你认识我?” “对,我是先生派过来的,他让我在这里住著。” “那商芜呢?”陆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女人茫然:“但我不知道啊,先是让我住在这,就是为了让我看著不许那位商小姐回来的,想要让她无家可归,现在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陆让猝然握紧拳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时又顿了顿。 “给你半小时,从这里滚出去,这间房子你没资格住!” 女人连忙低下头,回去收拾东西。 陆让立刻拿出手机给商芜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刚要开口,对面就响起一道恶生恶气的声音。 “商芜,这谁啊?上著班还给你打电话?你不好好打扫,在这里胡乱勾搭外面的人是吧!” 陆让的心揪起来。 他从没听过任何人用这种语气和商芜说话,仿佛商芜是什么可以任由人糟践的物件。 他筹谋著,等待著合適的时机想要出来,没想到仅仅是一天一夜,商芜就到了如此境地。 此刻,陆让恨不得杀了这个说话的男人,也恨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皖湖,而是惦记著书房里的婚书。 陆让冷问:“你是谁?商芜呢?” “关你屁事!从现在开始她的的手机由我保管了,你们都別想找到她!”男人啐一楼,直接掛断。 陆让心头一跳,意识到商芜现在恐怕在极度不利的环境里。 他呼吸急促又沉重,一想到商芜有可能受到伤害,就恨不得將刚才那个电话里面的男人碎尸万段。 陆让表情是稳的,双手却颤抖著,拨通另外一个电话。 与此同时,会所里。 商芜正在打扫已经被客人折腾过后的包厢。 里面瓜果酒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空气中瀰漫著一股难闻的菸酒味。 商芜的脸上伤口只隨意做了止血处理,连好好包扎上药的余地都没有。 会所里都是听苏婷婷话的人,没有人给她好脸色。 她的伤口一直在疼,疼到用嘴换了一口气都受不了。 商芜边扫地,边沉思。 刚才有人给她打电话,但是这会所的经理已经把手机给夺走了,是苏婷婷安排的,不准任何人跟她联繫。 但这时候能打电话过来的人。恐怕就只有陆让了。 她得想办法拿回他的手机。 商芜低著头,用扫把扫著地板上的各种垃圾,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哼!我才不想在这里跟那个男人相亲!他谁呀?还敢盯上我了?他做梦呢!”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商芜驀然回头,就看到汤雪莉正跟著几个朋友朝这边走来。 她已经將陆让的號码烂熟於心,可以借汤雪莉的手机和陆让取得联繫,哪怕打不通,把她现在的地址发给陆让也行。 商芜立刻放下扫把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和几个人险些撞上。 “谁啊!”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皱紧眉,后退一步。 在看清眼前人是谁的时候,几人明显都愣住,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人会是商芜。 他们面面相覷。 “商芜,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的脸怎么了?” 商芜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径直看向了旁边的汤雪莉,低声道:“我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给陆让打一下电话?” 几人都顿住。 有人插著口袋:“商大小姐,你脸都被人弄成这样了,还给玉家少爷打什么电话。” 汤雪莉神色复杂,眼神微暗,抿著唇看向商芜。 商芜依旧不理会其他人,只望著她。 “可不可以借我打个电话?” “你……你已经跟玉家那边反目,而且陆让现在都跟你退婚了,你再给他打电话有什么用呢?”汤雪莉无奈地摊摊手,没有拿手机出来的意思。 商芜呼吸微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 她毫不犹豫道:“不是陆让要跟我退婚,是他父亲从中作梗,我联繫到他,他就会知道我在这里,会过来找我的,我跟他也已经约定好了。” 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汤雪莉嘆了口气。 “你跟我过来。” 她將商芜拉到了角落里。 商芜立刻追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犹豫不肯把电话给我?是不是怕玉家?你放心,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会因为……” “先听我说,我不是不想帮你这个忙,只是苏婷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我气。”汤雪莉打断她,满脸无奈。 商芜愣了下。 汤雪莉无奈苦笑:“上回苏婷婷出事,她父亲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和外省一个大佬投资做生意,顺利融资上市,已经是顶尖风光的人物了,现在我公司都要靠著苏家赚钱。 苏家现在已经在整个圈子里面放话了,谁要是敢跟你再有联繫,就不和谁家做生意。 对不起啊阿芜,我没办法帮你打这个电话,你理解理解我,我现在必须要提公司业绩,不能不和苏家合作,好吗?” 她拿出钱包里的一张卡,塞进商芜手里。 “別执著陆让了,拿著这笔钱,想办法脱身吧!” 商芜垂眸看著手里的银行卡。 直到汤雪莉和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才冷不丁开口问。 “我推给你的专家,你是不是没介绍给苏婷婷?” 第158章 栽在亲密的人手里 汤雪莉脚步一顿。 她转过身,正对著商芜,目光掠过她脸上那道疤。 “阿芜,你在这里已经够苦的了,千万別乱说话,给你自己惹麻烦。” 她安抚似的,拍拍商芜的胳膊。 像是要连同她自作主张毁了苏婷婷的那件事,也要一同拍进商芜身体內。 商芜轻嗤,甩开她的手,连同那张银行卡一起甩掉。 “事是你做的,苏婷婷的报復却是我承受,哪怕这样,我也没说你一句不好,结果就是你怕得罪苏家,连通电话也不肯让我打?” 她撕开汤雪莉的偽善面目:“你这段日子,亲近的是乘舟集团商总,是玉家未来的夫人,从来都不是我商芜这个人。” 汤雪莉的脸色渐渐变了。 她恼怒地攥紧拳头,转过身望著商芜。 “趋名逐利难道不是人的本能?我接近你,確实是因为你足够风光。” “国外的时候咱们是同学,吃喝玩乐当然不会有算计,现在我是汤氏集团的总裁。” “我要养活不知道多少人,我必须去接近最对我有利的!我没办法!” 商芜只想发笑。 她竟然还是栽在亲密的人身上。 从今以后,她对交朋友这种事都要退避三舍,反覆揣摩。 “还有,苏婷婷毁容的事难道不是应该怪你?如果你留得住陆让,还是他未婚妻,苏婷婷见到你也不敢放一个屁!” 汤雪莉刻意压低声音,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生怕被同行的几个朋友听见。 “消停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她彻底不装了,恶狠狠瞪一眼商芜,拾起银行卡离开。 商芜抿紧唇,眸光愈发幽暗。 “不干活偷懒呢!” 楼下传来经理的呵斥。 那男人正叉著腰,不高兴地抬头瞪著商芜。 商芜收回目光,回到包厢,推开窗户往外看。 不行,虽然只是二楼,但楼高太高,不能从窗外走。 她关上窗户,若有所思。 另一边。 汤雪莉已经走到包厢里,却还是坐不住地起身。 看她心不在焉,朋友问:“你怎么了?不会是担心商芜吧?” 汤雪莉撇撇嘴。 某种程度上,算是吧。 “嗯,我得再去看看她。” “別啊!你別那么好心,给自己惹一身腥!” 汤雪莉没理会身后朋友的话,来到外面打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换上殷勤的语气:“婷婷,忙不忙?” 苏婷婷冷道:“有事直说!別唧唧歪歪的!” 汤雪莉忙道:“刚才我来会所和朋友聚会,碰见阿芜了,她想借我手机打电话求救,还求我把你毁容的事全推到我身上。” 她说完,能明显感觉到苏婷婷猛地一顿。 “可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贸然对付苏家啊,你父亲那手段,汤氏集团受得住吗?这真是她授意我做的!” “但我和她好歹从大学就认识到现在,以前留学还合租过,你能不能……能不能別和她计较?” 汤雪莉小心翼翼地询问,暗嘆自己几句话说得精妙。 这通电话打出去,以后商芜敢说出这件事的真相,在苏婷婷眼里也不过是推卸责任而已。 至於她,和苏婷婷没什么恩怨和矛盾,看在大家还要一起做生意的份上。苏婷婷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打电话?” 苏婷婷终於开口了,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她要给谁打!” 汤雪莉道:“肯定是玉家少爷陆让,她之前都风风光光做玉家夫人了,一下被打回原形,肯定不甘心,还要纠缠陆让的。” 闻言,苏婷婷缓缓笑了。 她嘆道:“商芜啊商芜,以前凭著这张脸还能勾搭几个男人,现在她有什么资本去打扰玉家少爷?” “行,这件事我知道了,不会迁怒你,掛了。” 电话掛断,汤雪莉缓缓呼出一口气,目光扫了眼楼下,好巧不巧地看见商芜正盯著地板,听经理训话。 不远处一群眼熟的紈絝正在窃窃私语,吹口哨调笑。 汤雪莉面无表情,收回目光回到包厢。 “听到没有!动作快点,每个包厢要十五分钟內打扫乾净!” 经理看到几个男人都兴冲冲看戏,愈发骂得起劲。 商芜垂眸,表面上像是在听话,目光泛著冷,將那些难听的声音,以及充满恶意的目光全都排除在外。 等经理骂累了去干活,商芜才抬头,目送他去亲自照顾客人,转身趁机往工作间走。 会所的工作间都在负一层。 大家各司其职,手上有拿著清洁工具的,有拿著酒杯和工作服的,来来往往脚步匆匆,没有人注意商芜。 商芜穿梭在他们中间,很快就来到经理的办公室门前。 她装作里面有人的样子,敲敲门,进去再关门。 办公室里亮著灯,男人的衣服,臭袜子,还有没吃完的泡麵等等,全部都充斥著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气味难闻。 商芜蹙眉捏住鼻子,开始在办公室里找。 经理去陪客人,不到半个小时应该不会回来,没收的手机,他更不会隨身带著。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应该不会特地放起来吧。 商芜走到窗边的电脑桌前,拉开抽屉翻找。 还是没有。 她將目光投向储物柜。 储物柜的第三层柜门关著,上了锁,但好巧不巧的是,钥匙还插在上面。 商芜走过去,拧动钥匙,將柜门打开后,踮起脚尖在里面摸了一把。 手机! 她惊喜,抓起手机拿出来。 不是她的。 没关係,能打电话就行。 商芜按住开机键,过了两秒,屏幕上显示电量过低。 她心里著急,连忙找到桌上的插排,將充电线接入手机,再按开机键。 折腾了三分钟,手机打开。 商芜没停留,怕经理突然回来,直接將手机放进兜里,转身从办公室里出来。 依旧没有人注意到她。 商芜暗暗鬆了口气回到楼上继续打扫卫生。 等包厢的客人走完,她进去把门关上,拿起手机走到角落里。 只有百分之三的电,也足够了。 商芜输入陆让的號码,打过去。 电话嘟地一声,接通了。 里面传来一道好听但锐利的声音。 “哪位?” 商芜陡然听到陆让的声音,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有种想哭的衝动。 她颤声开口:“我……” 音节发出,商芜都没来得及说第二个字,忽然被身后出现的大手死死捂住嘴! 手里的手机被夺走。 商芜拼命挣扎,却敌不过男人充满爆发力的手臂力量。 男人道:“不好意思,电话打错了。” 陆让微微一顿,冷道:“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个女人,你又是谁?” “都说了打错了,刚才那是我老婆,她也打错了,掛了!” 男人掛断电话扔下手机,一脚狠狠踩上去。 手机瞬间变形,惨不忍睹。 商芜也被男人推开。 她一抬头,看到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苏婷婷。 “给谁打电话呢?阿芜。” 苏婷婷走过来,看起来並不生气。 商芜却觉得她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是陆让,还是別的什么人?” 商芜眼神闪烁,没有说话。 苏婷婷嘆了口气:“看来你还是没有断了念想,居然还觉得玉家少爷那样矜贵自持的人物,真就对你商芜念念不忘了。” 她后厨一笑,看向保鏢。 “你说,怎么才能够帮商芜认清现实?” 保鏢摊摊手:“单凭小姐吩咐,只要您一句话的事,现在这个女人都在你手上了,还不是任凭你为所欲为。” “是啊,为所欲为。” 苏婷婷一步步走到商芜面前,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脸上的伤。 “其实,你毁了容也还是挺好看,怎么办,我还是有点不爽。” “在这里打扫卫生,並不是你最接受不了的生活,对吧?” “既然这么痴心妄想,想要和男人在一起,那我成全你。” 商芜的心重重坠下去,冷声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这样吧,今天晚上有个地下交易会所开场了,什么东西都能拍卖,包括……你的一夜。” 苏婷婷嘴边的笑意逐渐扩大,看著商芜顿住的样子,更加觉得好笑。 商芜攥紧拳头,半晌才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不是我一手促成,汤雪莉不经过我的允许毁了你的脸,你想要报復,找错人了。” “这样啊……” 苏婷婷听了一点也不惊讶,愈发鄙夷地撇嘴:“可要不是你授意,她也不会这样做吧?冤有头债有主,我还是得找你算帐。” 看著她明知却不在意的样子,商芜瞬间反应过来。 苏婷婷已经和汤雪莉通过气了。 不用猜也知道,汤雪莉把所有责任全推在她身上。 “行了商芜,你也別绞尽脑汁冤枉別人,你自己造成的后果,自己承受!” 说罢,她直接推开商芜。 商芜踉蹌两步,被保鏢抓住。 “把她带走,放出消息,玉家少爷玩过的女人要在地下市场拍卖。” 苏婷婷漫不经心地瞥商芜一眼:“標价二十万。” 保鏢不理解,“她值这么多钱吗?” “所有事情的前面带著『玉家少爷』这几个字,那就太值了。” 苏婷婷笑得放肆,抬了抬手,示意他把人带走。 商芜一直垂眸不语,直到保鏢想要把她拽出去,她才以极快的速度抬手,將手心里的玻璃碎片扎下去。 保鏢吃痛地大喊一声,下意识鬆开商芜,捂住流血的手臂。 商芜趁机逼近苏婷婷。 苏婷婷嚇得尖叫,转身就往外跑。 商芜果断往反方向跑,趁苏婷婷的人还没追过来,躲进男洗手间。 看到她穿著工作人员的衣服,几个正在洗脸的男人愣了愣。 商芜沉著脸,一言不发,直接穿过他们推开洗手间的窗户。 二楼距离地面目测有三米。 商芜咬咬牙,毫不犹豫地踩上窗户。 第159章 起步价二十万,拍卖商芜一夜 偏偏,几个保鏢追过来。 看到商芜竟然往下跳,几人都变脸色,纷纷呵斥阻止。 “等等!你別轻举妄动,你是疯了吗?这里跳下去会断胳膊断腿的!” 苏婷婷也缓过神来,匆匆赶到。 她看到商芜决绝的样子,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她是想折腾报復商芜,却不想惹到人命。 “你干什么!快下来!” 商芜面无表情道:“我寧愿跳下去,也不可能让你为所欲为,苏婷婷,你拿我的手机看看聊天记录,我没有让汤雪莉毁你的脸,是她自己要这么做的。” “你也看看我和陆让的聊天,我们感情很好,是他父亲从中作梗,他会来找我的,就在这两天。” “我现在不仅仅是在自保,也是在保你,你要是现在收手別动我,我保证,接下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外面冷风猎猎作响,吹进洗手间里,也吹乱商芜的发。 她脸上带著一条血疤,眸光凌冽沉静,满是要两败俱伤的决绝,没有一丝狼狈的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苏婷婷对上商芜的眼神,莫名有些害怕。 在这个瞬间,她竟然真觉得商芜有办法弄死她。 她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商芜就淡淡道:“让我离开这里,我跟你之间的事一笔勾销。” 苏婷婷开始动摇,皱紧眉头。 就在商芜以为博弈成功的时候,洗手间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別相信她!” 汤雪莉匆匆赶来,眼里带著一抹深深的忌惮。 她瞥了商芜一眼,收回目光看向苏婷婷。 “这个人说的话,每一句你都不要相信,陆让有精神疾病,这件事在圈子里隱约有人说。” “商芜只不过是玉家少爷发病时候的一个关注对象,陆让是不可能和她订婚的,你別忘了玉家的规矩,他们从不外娶临城的豪门白富美。” “退一万步来讲,陆让如果真的喜欢商芜,他家里的人也不会允许他破了这条规矩,你又在怕什么?” 苏婷婷听完这些话,咬咬牙,眼神一瞬间变得愤恨。 她冷冷瞧著商芜:“到现在你还胡说八道威胁我,真是不知死活!行,你想要自找罪受,我满足你!” 说罢,苏婷婷摆摆手。 几个保鏢瞬间围拢过去。 商芜身体绷紧,抓紧窗框。 “你们要是再进一步,我就会跳下去!” “放心,你跳下去也没用。” 汤雪丽开口,似笑非笑地望著商芜,眼里划过一抹得意。 “我的人早就已经安排在下面了,你跳,他们也能保证你安安稳稳,完好无损地去地下市场交易。” 此刻她完完全全的站在了苏婷婷那一边,像看仇人一样翻脸不认人,冷冷瞧著商芜。 商芜的脸色在冷风中有些苍白。 她从来都没有像此刻绝望过。 发现周言词对她的利用和背叛之后,她尚且在珠宝部里有绝对的话语权,在公司里有至关重要的地位,还有的是办法周旋。 可现在,她既没有能力打得过这些人,连自保清白逃跑的路也被堵死了。 这一切,不是汤雪莉自己或者苏婷婷造成的。 还有她母亲,还有陆政。 种种因素,將她推向无尽的深渊。 商芜不明白,她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对她这么不公平。 她所信任依赖的人,最后全都变成了毫不犹豫刺向自己的一把刀。 哪怕是亲生母亲,也为了那一丁点说不清的恩怨,將她置於绝境当中,不管不顾。 如果没有对身边每一个人抱有怀疑警惕之心,是她的错。 那施暴者呢? 谁来审判他们的错? 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谁能够跟她真心换真心。 商芜身体微微颤抖,快要被这一切逼疯。 “好了商小姐,外面风大,赶紧回去吧!” 楼下传来汤雪莉保鏢的叫囂声。 商芜沉默。 这是条进退两难的死路。 到如今,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在苏婷婷的几个保鏢想要过来时,商芜毫不犹豫往楼下跳。 楼下的保鏢猝不及防,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迅速去接人。 商芜跳下来时,头脑很清醒。 哪怕摔断腿,也好比被人羞辱蹂躪。 她特地避开了这些人站的位置,可是到最后即將落地时,还是被过来的眾人拦住。 这些人不顾一切的趴在地上当做肉垫,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更好的折辱她。 商芜的心彻底凉了,后脑勺忽然被人劈手来了一下。 她眼前发黑,倒下去时,手无力地抓了抓空气。 陆让,你什么时候出现?我快撑不住了…… * 地下交易市场,灯光明亮。 眾人已经落座。 主持人神秘兮兮冲各位到场的来宾笑道:“接下来这个拍卖品……哦不,准確来说,她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个人。” “曾经的商家大小姐,你知道吧?就是跟商家断了亲,差点做未来玉家夫人的那一个。” 眾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知道知道,她不是被商家拋弃又被玉家退婚了吗?现在也不知道过成了什么惨样。” 苏婷婷抱著胳膊,同汤雪莉一起坐在下面,掩盖的口罩之下满脸烫伤。 她面色狰狞,紧紧盯著台上。 “商小姐现在可落魄了,被两家双双拋弃之后,连工作室也被玉家关停,现在什么都不是,脸也毁容了!” 眾人嘖嘖几声,发出噁心的调笑声。 “我见过商家大小姐,那可真是个標准的美人!美得清冷与眾不同,就这么毁了脸,真是怪可惜的。” “她人呢,赶紧把她带出来,让我们看看,你不会把她搞过来拍卖了吧?” 主持人眼前一亮,对著猜测的人打了个响指。 “不错,这位先生真是聪明,今天我们即將拍卖的下一件物品,就是这位商小姐的一夜。” “今夜,你们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尽情玩弄她,侮辱她。” 苏婷婷扫了一眼,看向周围人的反应。 所有男人都兴奋起来,有人搓搓手问:“玉家少爷都能看上的女人,那肯定是人间尤物,拉出来让我们看看!” “哥几个今天预算充足呢,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落谁家。” 一阵议论声中,汤雪丽扫过他们猴急的模样,收回目光靠在苏婷婷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婷婷挑眉,惊讶道:“真的假的?” 汤雪莉点头。 “当然是真的,你想要出气,我肯定会让你出个痛快呀。”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苏婷婷更来劲了,抱著胳膊,看著台上。 很快,商芜便被人绑著带到了台上。 她还晕著,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 她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但並不影响那天生优越明艷的五官,在吊灯下像快要凋零,破碎感拉满的玫瑰。 让人忍不住想上手,蹂躪一番,使她墮入泥污,化作养分。 议论声在周围响起。 “毁容成这样啊?不过还行,伤口看起来不算碍眼,还是美。” “已经这样了,能伺候好人吗?这一夜得多少钱呀?” 主持人笑著:“初始价就是二十万。” “多少?二十万一晚上?”有人震惊,仿佛听错了。 主持人笑道:“当然是他就一夜,商小姐可是咱们临城所有圈子里面,唯一一个去过玉家,知道玉家有哪些人脉,深层接触过玉家的人。” 此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 商芜身上绑定的,可不仅仅是身体和脸那么简单。 说不定想要接近玉家的,还能从中得到一些什么消息。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有这个资格,却只能干著急没办法。 “多少人想要討好玉家都投门无路,现在的资源放在这儿,肯不肯钱利用,就看你们的了。” 主持人握住话筒,笑得意味深长。 而几人听到这些话,全都动心了。 是啊,商芜肯定知道玉家不少事。 他们可以利用这个走捷径,拿商芜给的消息做敲门砖。 当下有人毫不犹豫的出价开始竞拍。 “那我出二十二!” “我二十五万。” “我跟三十!” 不一会儿,价格就被调到了五十万,还有上升的趋势。 这些人连眼睛都没眨没眨一下,仿佛在爭夺稀世珍宝和硬通货。 看到男人们豪掷千金模样,汤雪莉有点牙酸的咬了咬唇。 她轻哼一声。 “真没想到啊,商芜就算是毁了容,在他们中间也这么抢手,真是够噁心的!” “怎么,你嫉妒了?”苏婷婷似笑非笑看著她。 “这种抢手货,沾上能是什么好事?你也不太小瞧男人了。” 汤雪莉回过神来,对她笑笑。 对,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这些人想要跟商芜有一夜,也不过是为了打通玉家那边的事情罢了。” “行了行了,你安排的人呢?还不快让他上场?”苏婷婷催促一句。 汤雪莉一笑,朝身后摆了摆手。 全场,一个人突然起身开了口。 “我出二百万。” 此话一出,眾人很是惊讶地看了过去。 商芜跟著动了动,在台上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晕眩,她刚才就已经听到地下拍卖所的事情,没有睁开眼睛是养精蓄锐。 商芜勉强开眼,看到一个身著西装的男人,目光挑衅,晃了晃手中的价格牌。 “不管今天谁出价,我这个天灯都点定了,大家要是喜欢烧钱玩,可以试试跟我槓。” 商芜僵住。 怎么会是他? 第160章 陆让来了 商芜感到一阵眩晕,脸颊有道鲜艷的伤口,眼神迷濛却透著倔强。 “怎么,没人跟我抢吗?” 男人嘴角掛著得意的微笑。 没有任何人说话,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但看对方那有钱閒得不出去的架势,谁也没敢真的对著干。 “没有人要竞价吗?”主持人等了三秒,露出灿烂笑容,使劲对著男人鼓掌。 “各位贵宾,今晚的特別惊喜商品,以二百万的价格卖给这位先生!” 汤雪莉在台下看著,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苏婷婷似笑非笑看著她:“你还真够狠的,净出这种餿主意。” 两个工作人员上去,將商芜带到台前。 商芜浑身无力,被他们用力架著。 她看著男人缓步上前,走到自己身边。 “还认识我吗?商大小姐。” 商芜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乾裂的嘴唇发出虚弱声音。 “陆、无、为。” 陆无为笑得愈发开心,捏住她的下巴:“对,是我,你设计我和沈眠睡在同一张床上,利用周言词来报復我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你还会落在我手上?” 商芜被迫看著他,看著他脸上残忍的微笑,和眼里闪烁著的恨意。 如果落在这个男人手里,等待她的將比死了还可怕。 她心底萌生出绝望灰暗的退意。 也许,这次是真的撑不到陆让来了。 也许,陆让根本就没有摆脱陆政的势力。 面前仍旧是悬崖,许多双手推著她往下跳。 “凡事先有因后有果。”商芜淡淡看著陆无为,“是你先听从周言词的话,害我哥入狱,是你先帮沈眠,把我和陆让的照片发给周言词,不是我平白无故对付你。” 她眼里划过一抹嘲讽,反问:“我破例听哥哥的话,安排你进商氏集团,你不知感恩,还来落井下石,有没有想过……” “闭嘴!我只是找不到工作不得已投奔商云深!” 陆无为恶狠狠打断她的话,又冷静下来,“你说因果,我同你说,你灭了金水律所扶持鼎丰,现在呢?你落在我手上,就是你的因果报应!” 他退后一步,摆摆手,似笑非笑道:“来人,帮我把她好好打扮一番,我要亲自用今夜调教好这个女人。” 几个工作人员上前拉扯。 台下响起一阵鬨笑声。 商芜看不清每个人的脸,只觉得那都是地狱来的魔鬼。 她目光扫向会场角落,看到那里坐著的两个女人。 苏婷婷不必说。 可汤雪莉…… 商芜脑海里灵光乍现。 她知道陆无为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从开始对付周言词,她並没有透露出太多报復的细节给別人。 但对付金水律所,以及陆无为帮周言词做事被她对付的事,她和汤雪莉提过。 陆无为进商氏集团的时候,她也同汤雪莉说过。 那时当做朋友无意之间提起的事,都化作了捅她的刀子。 商芜的血液几乎凝固。 她冷冷盯著汤雪莉,眼神透著股寒气。 汤雪莉愣了下,脸上的笑容有著维持不住。 她起身,走到台上:“对,陆无为是我找过来的,但是阿芜,我是在帮你,你看看这全场的人里,一个个都是中年油腻男,我可不忍心让你被他们糟践,你怎么能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商芜扯唇:“不要再装腔作势,汤雪莉,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有一件事问你。” 汤雪莉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 “你问吧。” “你只是害怕苏家找你麻烦,想堵住我的嘴,才变著法的折磨我?”商芜瞧著汤雪莉。 汤雪莉眯起眸子,抬眼看著她。 半晌,她目光流转,想到父亲说过的话。 “玉家先生最近暗地里在给他儿子物色对象,我已经打通关係,让你见他一面。” “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玉家少爷是鼎丰那个陆律师,这件事你知道吧?人家早就心有所属,就是你好朋友商芜。” “好好巴结人家,为她做事,只有她做了玉家夫人,我们汤氏集团才跟著沾光。” 汤雪莉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透出冰冷的嫉恨。 “要怪就怪你没本事,既没能笼络住玉家,也断了我接近玉家少爷的机会!” 商芜抿唇,沉默两秒:“原来你想做玉家夫人啊。” “整个临城,什么人不盼著嫁玉家?就像曾经周言词算计商家,谁不害怕嫁人之后,公司財產被夫家吞噬?唯有玉家不屑於这样做,说到底我是为了保住汤氏集团,你永远不会懂我有多少不得已!” 汤雪莉闭著眼,手指在微微颤抖。 一朝反目,她知道自己做绝了。 可那又如何? 原本在听说商芜和玉家少爷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决定歇了心思不再接近玉家,妄图这门婚事。 她自甘退后,討好商芜。 换来的是商芜被退婚,玉家宣布找到合適的联姻人选的消息。 这一切的发生,直接切断她能够躋身玉家的计划。 她怎么可能不当回事,不介意? 汤雪莉平復情绪,深吸了口气:“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今夜过后,我让苏婷婷放过你,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她没有再看商芜,转身下台。 陆无为这才面向眾人,笑道:“我今天拍到的这个好玩意,也不能自己藏著掖著玩,要不大家来共同欣赏?” 眾人鬨笑起来,毫不避讳地打量商芜曼妙的身材,眼里充斥著欲望。 陆无为摆摆手,示意工作人员退下。 “也不用去打扮了,商小姐天生丽质,即便脸毁了,往这一站身段也勾人呢。” 他走到商芜身边,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记得你是怎么羞辱我的吗?今天我要连本带利地討回来。” 商芜咬住舌尖,只盯著台下第一排的座位。 如果一头撞过去,大概就能够解脱了。 她呼出口气,缓缓攥紧拳头,目光破碎又决绝。 陆无为转过身,扯住商芜的后衣领。 商芜脚尖微动。 陆无为准备將商芜的上衣掀开时,笑著对不远处举著手机的人挥挥手。 “都拍好了啊,让我们看看商大小姐的身子白不白!” 话落,其他人也如梦初醒,迫不及待拿出手机,对著商芜拍。 商芜咬紧牙关,羞辱让她浑身的血液逆流。 她人生,从没像此刻一样,既狼狈,又恨不得马上去死。 感觉到陆无为已经开始扯她衣服的剎那,商芜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撞吧。 她寧愿粉身碎骨,也不要被人扒光衣服玩乐。 轰! 商芜还没衝撞向台下,地下会所的大门轰然坍塌。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嚇了一跳,苏婷婷捂住心口,同汤雪莉往后看。 他们没看到人,一样东西却飞速衝来。 闪著白光,没人瞧见是什么。 从会场里稳稳穿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向台上! “啊!” 陆无为瞬间鬆开商芜,惨叫一声跪在地上。 他的大腿处已经破了个洞,泊泊血流湿透裤子。 带血的石头滚落到台下,几滴血溅在商芜身上。 她退后一步,闻到血腥味。 台下的人全都嚇傻了,有几个胆小的人开始尖叫。 “气枪!有人手里有气枪!” 苏婷婷也害怕了,起身就要跑。 最先来到门口的人却一愣,缓缓后退。 一抹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踏入会场的一刻,灯光下每个人都错愕地瞪大眼睛。 商芜摇摇欲坠,体力不支,心臟狂跳之际,她听见两声“玉家少爷”。 陆让……来了吗? 她想抬起头,却觉得身体像缺机油的铁锈部件,动一下都困难。 直到胳膊被人扶住。 商芜努力抬眼,看到她的救赎。 “阿芜,別怕。” 第161章 「別看,脏」 商芜眼前发黑,却鬆懈下来。 她几乎看不清陆让的样子,目光扫过他鬆散的衬衣领口,到他抬起来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蕴含在皮肉里的杀气蓄势待发。 陆让將商芜交给隨行的保鏢,垂眸,看著地上捂著腿,快要疼晕过去的陆无为。 “怎么回事?这,这怎么回事!玉家少爷不是和商芜退婚了吗!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苏婷婷六神无主,浑身都在发抖。 她死命拽著汤雪莉的胳膊,呵斥道:“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们赶紧溜吧!” 汤雪莉的脸色也很难看,甩开她,瞥一眼后面不知何时出现,牢牢堵住门口的黑衣人们。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逃得掉吗?” “你要干什么!” 台上的陆无为崩溃大喊,拖著受伤的腿不断后退,洁白地板被他划蹭出一条长长血痕。 “陆让,陆让你別动我!你们玉家不是最低调行事的吗?” 陆无为吞咽口水,害怕道:“这么多人看著,你要是对我下手,我……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01???????????.??????隨时读 】 骨头断裂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陆让抬脚,精准踹向陆无为受伤流血的那条腿。 那条腿在眾目睽睽之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 台下没有人敢说话,满满都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同时,陆让右腿扫出,將陆无为踹飞数米。 陆无为一头磕在桌腿上,额头被稜角划伤流血。 他浑身抽搐几下,动弹不得,巨大的疼痛快要使他晕过去。 看到陆让一步步走来,陆无为慌了,拼尽全力趴在地上,用胳膊往前匍匐爬行。 他边爬边绝望大喊:“不是我要对付商芜,是汤雪莉!是她让我过来羞辱……” 砰! 陆让一拳打断他的话。 陆无为的头狠狠磕在地上,挣扎的力度小了许多。 偌大的会场鸦雀无声,只有陆无为痛苦的喘息声。 商芜看得心惊,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陆让。 他面容沉静,垂眸紧盯著已经快要不行的陆无为,指尖在微微颤抖。 那是即將下死手的前兆。 商芜开口:“陆让……” “商小姐。” 黑衣人开口打断,“別怕,少爷会解决好的。” 商芜虚弱地抿紧唇。 陆无为缓了几秒,终於有力气说话:“咳咳咳……陆让……玉、玉少。” “你是律师。” “杀人犯法。” “你今天……咳咳,真的要为了这个女人,去坐牢?” 陆让勾唇,抬脚踩在陆无为的脑袋上,將他刚抬起的头颅踩下去。 他的力道拿捏精准,不会让陆无为疼晕过去,又確保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可以去告我。” 陆让的声音清晰迴荡在会所每个角落。 “但別忘了,我学法的。” 他踢开陆无为,直到对方吐出一口血,才转身走向商芜。 四目相对,陆让眼里汹涌的杀意归於极致的温柔。 黑衣人將商芜交给陆让。 商芜不放心地往后看,想確认陆无为是不是死了还是晕过去。 陆让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別看,脏。” 商芜抿唇,轻轻点头。 陆让將她打横抱起。 商芜能感觉到,他的双手抖得厉害,托著她走的每一步却都稳稳噹噹。 她忽然想哭,靠在陆让的侧颈默默流泪。 天知道她度过了多少个绝望的一分钟。 以为不会有人来救她的时候,陆让来了。 这世界人心难测,各怀鬼胎,就连最亲的家人都无法信任。 她对所有人失望,萌生死意,陆让又用他及时出现的守护告诉她,这世上还有真心。 感觉到侧颈的湿润,陆让眼神微暗,將商芜托得更紧些。 人群纷纷退到两侧,看著他抱著商芜如同抱著人间至宝,走到门口。 苏婷婷和汤雪莉小心翼翼地对视一眼,被陆无为的下场嚇得魂都要飞了。 她们交换眼神,以为陆让会这么带著商芜离开,今天能够浑水摸鱼逃过一劫。 偏偏,门口涌来一群人。 是警官。 会场里原本一片死寂,此刻都躁动起来。 陆让头也不回地抱著商芜往外走,只在经过为首的警官队长时,拋下几句话。 “会所涉嫌聚眾非法买卖,证据已经发到你邮箱。” “汤雪莉以及苏婷婷这两个人,绑架我未婚妻,毁她容貌,把她挟持到这里来拍卖,你知道该怎么办。” 商芜呼吸微滯,抬头看著陆让紧绷的下頜线。 他身上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却莫名叫她安心。 她努力打起精神,问:“要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吗?” “他们在看你笑话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陆让抱紧商芜,將她带走。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情绪的大起大落,商芜身体已经到达极限。 还没离开地下会所,她就晕死在陆让怀里,陷入黑暗。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害怕醒来了。 …… …… 病房里。 商芜指尖微动,正挣扎著找回意识,就听到旁边压低声音的交谈。 “她的伤怎么样?” 医生道:“伤口並不是特別深,可见商小姐在自毁容顏的时候,还是收著力道的,只是看起来很嚇人,通过雷射治疗,基本可以完全恢復,不会留疤。” “需要多久?”陆让的声线紧绷。 医生道:“可能需要两个月,这类治疗……” “一个月。” 陆让打断他:“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机器。” 他的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医生停顿了一下:“我明白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病房门合上。 商芜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她还以为陆让也走了,正努力睁开眼睛时,熟悉的淡淡墨香陡然袭来。 接著,商芜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嘆,温热液体滴落在她手背上。 她震惊地睁开眼睛。 明亮的灯光下,向来喜怒不形於色的陆让正垂眸,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泪光。 他的动作慢了些,那滴泪先一步掉在商芜手上。 商芜的心都被击中,虚弱无力地开口:“陆让,不哭……” 陆让顿住,背过身调整情绪,转过来时,微红的眼里满是心疼:“你醒了,要喝水吗?” 商芜摇摇头。 “刚才我听见医生说,我的脸能治好对不对?” 她心知陆让自责,特地转移话题,不提这两天她遭遇的一切。 陆让眸光一暗,轻轻抚上她的脸,手指停留在她伤口周围,不敢轻易触碰。 “会好的,会比你以前还要漂亮。” 商芜笑笑:“我就知道会好的,苏婷婷逼著我去当陪酒女郎的时候,我出於自保只能这样做,但是,我凭感觉收了力道。” 她不知道会不会永远留疤,不知道苏婷婷会不会发现她的小动作。 但那个情况下,她开始稍微留了后手。 陆让抿了抿唇,声音哑得厉害:“都是我没及时出来,一开始巡逻的保鏢太多,我不能贸然行动,只能等他们换班,同时医生又不在我房间里的时候下手。” 他喉结滚动,双手无意识地握紧:“我定位到你的手机,以为你在会所,赶过去,抓到会所经理才知道你又被人带走,如果我早半个小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不是你的错。”商芜想伸手碰他。 陆让立刻按住她的手腕:“还输著液,別乱动。” 商芜靠在床边轻轻点头。 陆让抓住她的手,低头,吻她冰凉的指尖。 “我不会再离开你这么久了,接下来每一天每一夜,我都守著你。” 商芜用指尖撩拨著他的唇角,感受到他就真真切切在自己面前,心终於踏实下来。 陆让郑重看著她,像是在看什么差点没有抓住的至宝。 商芜被他看得心头髮热:“我还以为我会死。” “不会的。” 陆让目光沉静,像是在对她郑重起誓:“没有任何人再能伤害你,玉家,苏婷婷之流,包括商家。” 听他提起苏婷婷,商芜问:“她和汤雪莉呢?” “你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陆让若无其事帮她整理髮丝,语气里带著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她们彻底消失了,从今以后,苏家,汤家,都不会再在临城出现。” 商芜愣了下。 彻底消失…… 这到底是怎样的手段? 既然陆让不想说,她也不会问。 商芜垂眸,沉默片刻:“那,你父亲那边……” “陆政被我踢下玉家继承者的位置,现在玉家是我做主。” 陆让知道她想问什么:“你也不会再见到他。” 商芜眼神闪烁。 “陆让,我没什么事,只是面部受伤而已,我想儘快出院,去做两件事。” 陆让抬眸,“你要搞清楚陆政和商夫人的旧怨?” 商芜点头:“还有,我要收回商氏集团。” 陆让有些意外。 “你是认真的吗?” “是。”商芜毫不犹豫。 她在商云深出狱之后,心甘情愿放弃公司的所有权力,只一心一意为了帮商家重现辉煌。 可在那以后,她退婚的消息传来,墙倒眾人推,人人都能踩她一脚。 她拼了命保护的家人,在她绝望的时候不闻不问,狠心断亲。 商芜也算是看透了。 什么朋友友情,什么家人亲情。 谁都不会永远对她心怀善意,在绝境的时候拉她一把。 陆让只是个例外。 如今经歷这两天发生的事,商芜想通很多。 大概是上天知道她的软肋永远都是重感情和心软,才让她反覆跌跟头,直到清醒,直到心彻底狠下来。 “我要大权在握,陆让。” “我要拿回商氏,让每个人只能仰望我,忌惮我。” “既然家人不能给我同等的保护,我也不需要他们了。” “更何况,商氏集团早就没了,这个集团的前身是乘舟,我,理所应当才是集团总裁。” “我也要让临城上流圈子,人人都仰我鼻息。” 商芜的语气一句比一句坚定。 她发现陆让说得对。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恐惧,更能让人服服帖帖的东西了。 陆让的目光始终追隨她,看著她愈发坚韧漂亮的眉眼,眼神深情温柔又心疼。 他答应:“好,只要你开心,玉家的一切,我也都给你。” 人奉献出所有去爱另一个人,需要莫大的勇气。 亲耳听到陆让不知第几次愿意托出全部的话,商芜很庆幸。 庆幸上天还是心软,在她屡次真心错付后,派来陆让到她身边,给予她真挚的奉献。 “在此之前,我得先让商夫人亲口说出,她和陆政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闻言,陆让没有说什么,莫名想到陆政说的话。 陆政说,阮玉枝与他母亲抑鬱有关。 陆让抬眼,看著商芜重新恢復光彩的眸色。 如果商芜知道这其中的关联,应该会有心理负担。 “阿芜,我出去办点事。” 他的语气放轻,听起来稀鬆平常。 商芜看著陆让明显有心事的模样,眼神闪烁了下,点头。 “好,你去吧。” 陆让起身为她掖好被子。 “阿影马上到,给你带了营养餐,还有,床头是你的新手机和电话卡,存著我的號码,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商芜轻轻点头。 等陆让离开后,她坐起身。 提到往日恩怨,陆让的脸色明显不对劲。 商芜若有所思,翻身下床拔掉针头。 阿影刚好来到病房门外,见状嚇了一跳。 “商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跟我来。” 商芜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第162章 拿回本该是她的东西 阿影开著车,频频看向商芜。 “小姐,我还以为你溜出来是要跟著陆律呢,咱们这是要哪里呀?” 商芜揉揉太阳穴,闭眸:“去商氏集团。” “啊?”阿影忍不住看一眼她脸上的伤疤。 商芜察觉到她的视线投过来,商芜睁开眸子:“商氏在我哥的管理下,怎么样?” 阿影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还行吧。” 商芜认真看著她:“说实话,不用在意他是我哥,按照你专业角度来看,我哥能力如何?” “那我就真的实话实说了?”阿影试探。 商芜点头。 阿影深吸一口气,忍不住了:“其实真的很不怎么样,如果不是小董被你从监狱里弄出来,在他身边尽心尽力帮忙,这些公司的现有项目都要出问题。” “而且,自从你珠宝部关闭,乘舟还没有被你接手的时候,项目和业绩就开始断崖式下滑。” “商总別说是维持现状了,就算是稳住这个下滑趋势都很难。” 商芜一阵沉默。 见她不说话,阿影以为是不高兴了,连忙打圆场:“其实,其实商先生专业不是学金融管理的,他管不了这么大的集团,我很理解……” “那就把他撤了吧。” 商芜忽然开口。 闻言,阿影缓缓睁大眸子,一时惊喜:“你要回来重掌公司了?真的假的!这么天大的好事,你可別骗我!” 商芜似笑非笑看著她。 阿影想到刚才还一副认可商云深的勉强模样,有些尷尬地轻咳一声。 “我,我是说真的,商小姐,你回来管理公司,公司那些股东还有高管什么的,乃至上上下下整体员工,都会有信心把公司经营得越来越好。” “而且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商总管理公司,他做副总什么的,难道不行吗?这个公司最终还是能者胜任,才能走得长远。” 商芜看向窗外,良久都没有说话。 是她傻。 在乘舟被周言词哄骗著卖命三年,便也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错不该被蒙蔽那么久,让家人受委屈。 她想把一切都恢復到原样。 温馨的家庭,支持她恋情的父母,温柔体贴的哥哥还有辉煌的集团。 可三年剧变,足以改变很多事。 足以让她曾经最亲密的母亲,也变得面目全非。 商芜冷眸:“提前通知一声,我到了之后,保鏢也必须到位,全都听我命令。” 阿影立刻点头,总觉得她要干点什么大事,心里隱隱期待起来。 十几分钟后,两人抵达公司。 保鏢也已经在门口就位。 商芜刚走过去,一溜西装革履的保鏢便鞠躬示意。 “上楼吧。” 商芜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阿影和保鏢跟上。 顶楼会议室。 商云深正在拿著文件开会。 底下股东们蔫了吧唧,脸上隱隱带著几分不耐。 分红赚不到,还退不了股。 每个人都很后悔当初加入商氏集团。 本以为是商芜带著他们越来越好,到头来竟然是商云深做总裁。 一个学文学语言的贵公子,能在公司成什么大事? 有人开始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 商芜站在门外,脸上一道血痕鲜艷。 天气热了,医生没有包纱布,她那条伤口就横在白里透红的俏脸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是一愣。 商云深也大吃一惊:“阿芜,你的脸怎么了!” 商芜抬了抬手。 保鏢们直接涌过去,將所有人团团围住。 商芜走到办公桌前,扫视眾人后又收回目光。 她淡淡问:“我准备重新收回商氏集团,做集团总裁,董事会可以表决了。” 话落,保鏢们正要上前施压,会议室里突然躁动起来。 “商小姐你快点回来吧!我们求之不得啊,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们有多难熬!” “公司赚不到钱,我们也拿不到分红,都要受不了了!” “你不用找保鏢施压,我举双手双脚同意你回来!” 眾人爭先恐后表態,没有一个人有意见,全部都像嗷嗷待哺的小鸟,等待商芜重新上位。 至於商芜这几天去哪里了,遭遇什么事,以及脸上那道疤怎么来的,都不重要。 商芜目光转了一圈,微微勾唇,最后看向商云深。 眾望所归,商云深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笑著冲商芜点点头。 “我这段时间,也倍感力不从心,公司交给你是好的,至少我能喘口气了。” 商芜抬抬手:“你们可以离开了,我哥我哥单独谈谈。” 其他人兴高采烈离开。 阿影为他们关上房门,带著保鏢守在外面。 没了外人,商云深上前,捧著商芜的脸:“你这是怎么搞的?伤口怎么这么深?” 商芜眼神闪烁,想要躲开他的触碰。 商云深低声道:“別动,我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商芜一顿,没有再躲。 她直视著商云深,轻飘飘问:“哥,在你眼里,这是我不小心弄的吗?” 商云深愣了下。 “在我消失的日子里,我没钱没地方住,玉家人打压我,其他人欺负我,现在我受伤回来,你却觉得是我不小心弄的。” 商芜打开商云深的手,比起来委屈,更多的是失望和心寒。 “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人拉我一把,包括你,你派人找过我吗?照顾过我吗?看过我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吗?都没有。” 商云深呼吸微滯:“对不起阿芜,我不知道……” “不管你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事情也已经发生,我差点身败名裂,终於死里逃生,只想好好掌控商氏,成为让所有人忌惮的资本力量,仅此而已。” 商芜始终冷静地望著他,看似淡然的表情之下,隱藏著波涛汹涌。 商云深顿觉无地自容,低下头握紧拳。 “对不起阿芜,都是哥哥不好,你放心,哥哥会帮你找最好的医生治疗!…… “不用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没在,以后我也就不需要了。”商芜打断他的话后,又顿了顿,“如果你真觉得愧疚,那就配合我,演一场戏。” 商云深疑惑地蹙眉:“什么戏?” 商芜抬手,示意其他保鏢將他按住。 半个小时后,商云深被人当眾绑著带走。 与此同时公司內部发布公告,商氏集团总裁从商云深变更为商芜。 公司內部上下沸腾。 对此议论的人分成三拨。 一部分人猜测商氏兄妹俩之间发生什么事,以至於商芜连丝毫面子都不给商云深留,要这样不体面地绑走。 一部分人庆幸商芜回来,可以带领公司越来越好,让公司可以持续变好,自己也能安稳长久的工作。 还有一部分人发现商芜脸上有伤,怀疑是商云深不肯让位,还派人伤了自己亲妹妹,商芜是迫不得已的反击。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內部倒没有人心惶惶,却传出商云深被商芜绑架带走的消息。 商芜坐在总裁办,用座机號拨通阮玉枝的电话。 她冷冷道:“想必已经有人给你打电话通风报信了,商夫人,你马上来公司一趟,想救你儿子,就按照我说的做。” 她说完掛断,一抬头对上阿影困惑的眼神。 “我哥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阿影如梦初醒,连忙將手机递给她。 “很逼真,你看看。” 商芜垂眸看了一眼,点头:“够了。” 她又看向电脑屏幕上的时间。 已经十二点整。 如果陆让是要去探究真相,一定是去找陆政。 而根据他的种种反应来看,陆让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没完全搞明白。 並且,陆让很可能觉得她不適合一下接受全部真想。 陆政现在在皖湖,六个小时之后,陆让才能回来。 她肯定能在陆让之前,知道以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不到十几分钟,安静的办公室外面响起脚步声。 人走的很快。 商芜刚听见,下一秒办公室门就直接被推开了。 阮玉枝脸色阴沉,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张口便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亮的办公室里,阳光倾洒进来。 商芜坐在办公桌边,面容覆上一层暖光,脸颊那道伤口无比刺眼。 可阮玉枝没有任何眼神波动,仿佛看不见她的伤,踩著黑皮圆头矮跟鞋,走进来。 “你把云深弄到哪里去了?公司也霸占著,你到底想干什么!” 商芜垂眸,语气冰冷:“我只是拿回我本该有的东西,乘舟,本就是我送给你儿子的,既然能送,我也能隨时收回来。” “那云深人呢?” 阮玉枝走过去,一步步逼近她。 商芜瞥了眼阿影。 阿影立刻將手机递过去。 “夫人,您不如看看这个。” 阮玉枝皱眉看去,不由得脸色大变。 她立刻夺过手机,不敢置信地看著这段只有三秒的视频。 视频里,商云深被绑在椅子上,浑身衣衫都被鲜血湿透,脸上也有好几道伤口。 他抬头看著镜头,虚弱,痛苦。 阮玉枝双手开始颤抖,语气里夹杂著暴怒,和显而易见的心疼。 “商芜,你,你居然狠心对你亲哥哥下手!” “你不是说,我跟你们商家已经没有任何关係了吗?”商芜似笑非笑,眼里满是讽刺,“现在说什么亲哥不亲哥的,真是好没意思。” 商芜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我也不想跟你废话,想救你儿子,可以,把你和陆政之间的那些事全部说出来。” 阮玉枝眯起眼睛,冷冷问:“你在威胁我?” 商芜笑笑,“是。” “不孝的东西,我是你母亲!”阮玉枝呵斥。 商芜靠在座椅上。 明明已经涂了药,脸颊莫名很疼。 疼得她心都是凉的。 她冷淡道:“我们断亲了,商夫人,你於我而言什么都不是,商云深亦是如此,说了,我就放过你儿子。” 阮玉枝深吸一口气,看著商芜无情不容商量的模样,闭了闭眼。 “说了你就能罢休?” 商芜挑眉:“我说到做到。” 阮玉枝的脸色阴晴不定,终於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第163章 除了陆让,还有人真心挡在她面前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阮玉枝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和陆让母亲曾经是闺蜜,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跟你们提过,从前我討厌自己的名字叫阮樺,想换个名字,他母亲还特地缠著我,在名字里加个玉字。” 商芜眼里划过一抹惊讶。 她著实没有想到,阮玉枝和陆让的母亲还有一段友情。 怪不得陆政在和阮玉枝见面的时候,口口声声叫她阮樺。 商芜追问:“后来呢?你为什么会和陆政有仇?他为什么要让你下跪认错?” 提起这个,阮玉枝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她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当初他一个凤凰男仗著救过小韵父亲一命,非要做上门女婿娶小韵,癩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极力劝阻小韵不要和这样的男人结婚,免得到时候玉家家產都是別人的,加上小韵想做电影明星的梦破碎,被她父亲逼著嫁给陆政,这才一时想不开得了抑鬱症。” “最后因为陆政那个废物没能保护好他们的儿子,还反过来怪小韵一直鬱鬱寡欢,对孩子们不上心,小韵承受不住压力,年纪轻轻选择跳湖自尽!” “事后,陆政为了推卸一切责任,居然说是我教唆小韵和他夫妻离心,让小韵患上抑鬱症跳湖自尽!” “他这种懦弱软饭男,生出来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你別忘了,陆让哥哥死了也有他的责任!” 阮玉枝提起这父子俩,脸上全都是厌恶。 商芜默默听完之后,良久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见状,阮玉枝挑眉:“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和陆政之间,永远隔著一条人命,那是他的妻子,我的闺蜜,我们谁都不会同意你和陆让在一起。” “既然你寧愿断亲也要和他们父子俩生活在一个家里,寧愿落得陆让他母亲一样的下场,那就隨便你!你长大了,任何事情都是你自己做主。” 商芜面无表情地垂眸,盯著大理石桌面上纯天然的纹路。 过了几秒,她才勾唇笑了下。 “人在讲述一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无意识,或者故意美化自己的行为。” 阮玉枝一怔,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什么意思?你现在寧愿相信陆政,也不愿意相信我的话?” “我相信你的话具有一定准確性,但你连陆让哥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味把责任推给他,说明你压根就不了解玉家內部的所有事。” 商芜起身,居高临下地望著她:“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阮玉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攥紧拳头,跟著站起身。 她裹著披肩:“把云深放了,我们之间再怎么样,至少之前他对你没得说!” 商芜眼神微暗:“原来你为了商云深,连之前一直都不肯说的秘密都能宣之於口啊,商夫人,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要不我们去做个亲子鑑定?” 阮玉枝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用一种不能理解的眼神看著她。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你居然……” “不然呢!你要我怎么想?”商芜打断她的话,眼里满是嘲讽。 她冷冷望著阮玉枝,失望透顶了便不会再伤心。 她只是想不通,怎么也不能理解。 “我毁容的时候,我在会所受尽欺负的时候,还有我在地下交易场,被一群男人围著拍卖的时候,你们商家每个人,担心过我吗?” “刚才你进来看到我脸上的伤,关心一句了吗?” “还有,之前陆政让你下跪,你不肯,他一说要伤害商云深,你就开始动摇,想著给他跪下。”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可有可无吗?” 商芜问出这些,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她觉得以前的自己在做梦,明明是商家最受宠的小女儿。 明明以前商云深都不止一次说过,羡慕父母对她更温柔宠溺。 阮玉枝面无表情听著商芜说的这些话,依旧没有任何太大的表情波动,唯有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她静静听著,听完之后,才讥讽地扯了扯唇。 “我只是发现,从来都是你命最好,也是你最不听话,最不省心,对你彻底寒心了。” 商芜缓缓睁大眸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能理解道:“你……说什么?” “商家以前赚的钱。全都用在你和你哥身上,从没亏待过你。” “可你青梅竹马的高中同学周言词,毁了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让你哥入狱。” “你却被他捧在手心里,享受了三年荣华富贵的生活,还能继续你的设计梦想。” “后来发现周言词的所作所为,你仗著你的美色,在他和陆让之间左右周旋,毁了周家,利用玉家势力报仇,就美名其曰全是你的功劳了。” “商芜,从始至终受苦的只有我们,你这辈子的每一步,都是这样一帆风顺!” 商芜听得呼吸急促,掌心出汗。 她们母女俩对峙,没有顾及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阿影全程听完了这些话。 她难以置信阮玉枝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立刻上前一步。 “夫人,事情可不是你说的这样!你怎么能……” 啪! 阮玉枝一巴掌甩上去,气势凛然:“你一个公司里的走狗,也敢插嘴我们的家务事?” 阿影捂著脸,低下头。 商芜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 还记得她掏心掏肺对季雨好的时候,季雨也是这样不知感恩,对那时还是珠宝部总监助手的阿影大打出手。 想到当时阿影委屈到敢怒不敢言,差点哭出来的样子,商芜心口一滯,果断像从前一样,將阿影护在身后。 可下一秒,阿影又从她身后站出来。 她脸上带著明显的巴掌印,却没委屈,也没哭。 阿影挺直背脊,护著商芜,毫不畏惧地盯著阮玉枝。 “我是没资格议论你们的家务事,但我却知道商总跟在周言词身边的时候,没有你说的这样享清福!” 阮玉枝的脸色更加难看,没有想到她竟然有这个胆量顶嘴。 阿影愤懣不平:“珠宝部的运作是商总费尽心血维繫,珠宝作品是商总不眠不休设计!” “就连周言词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点钱,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对待商总!实则他工作上出了其他的事情,还要商总给他擦屁股!” “到最后商总还要被算计著一脚踢开!你们和周言词没什么交情,商总曾经却把周言词当做恩人,当做生活一辈子的未婚夫!论伤害,她受到的伤害最大,过的最苦!” “你身为母亲不心疼女儿的处境,不想想她替商家报仇的艰辛,真是糟糕透了!” 商芜看不到阿影此刻的表情,却能看到她为自己据理力爭到漫上血色的脖颈,青筋凸显,足以可见有多用力。 在被汤雪莉之流针对羞辱的时候,她没哭。 在深受打击,被最在意的母亲背刺时,她也没哭。 可看到阿影这样为她出头的时候,商芜落泪了。 她擦去眼角的湿润,目光逐渐漠然坚定。 “商夫人,给我的秘书道歉。” 阮玉枝早已经被阿影那番话震慑住了。 她后退一步,迟迟缓不过神来,却下意识懟回去:“你让我给公司里一个小秘书道歉?” 商芜冷笑:“小秘书?看不起阿影的身份,觉得给她道歉损你面子是吧?” 她看向阿影。 “等会擬一份股份转让书,我给商云深的股份转给你百分之三,你现在是公司股东之一了。” 阿影一怔,泪水瞬间衝出眼眶,感动地望著商芜。 “商总,商总不必这样的……” 商芜勾唇:“你值得。” 说罢,她望向阮玉枝。 “现在,请你给我公司的股东道歉。” 阮玉枝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商芜抱著胳膊,淡淡道:“不道歉,你儿子也別想回来了。” 阮玉枝沉默良久,终於还是对著阿影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对不起。 看她道歉不走心的样子,商芜语气愈发冰冷:“不够真诚!” “没事的商总。”阿影小声阻止,不想让这件事传出去,对商芜的名声不利。 “算了吧,我不想和商夫人计较,让她离开这里,免得商总你心里也不舒服。” 她焦急担忧地望著商芜。 商芜知道她为自己著想,不想这件事情传出去,她名声受损。 她点点头,终於勉为其难答应。 “好,听你的。” 阿影鬆了口气,伸出手,面无表情地示意阮玉枝离开。 “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阮玉枝深深看一眼商芜。 “我跟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放了云深,另外,你受的苦也是陆政一手造成,看清楚陆家人的真面目吧!” 说罢,她甩手离开。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阿影皱皱眉。 “我觉得,夫人说的话半真半假,肯定还有什么事没被她说出来。” 商芜抿唇不语。 以前她觉得阮玉枝可能没错,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这样胡乱揣测別人的性子,难保没有影响过陆政和他妻子的感情。 商芜指尖拢了拢。 那陆政呢? 此时此刻,他和陆让说的所谓真相,又是一种什么版本? 第164章 他没安全感 “商总,你没事吧?” 冷不丁被一双柔软的手握住,商芜回过神,正对上阿影担忧的目光。 她微微勾唇:“刚才为什么帮我出头?” 阿影笑了。 “记得以前季雨打我巴掌,我只知道躲在你身后,让你左右为难。” “现在大半年过去,我也应该有所长进了,不能总是躲在你身后,我也想站出来,保护你一回。” 商芜心里一暖。 她抬手揉了揉阿影的脑袋。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总之你现在是公司的股东,也是我的秘书助理,可不要因为手里有股份就鬆懈。” 阿影摇摇头,固执道:“我才不要你的股份,我知道你那是帮我撑腰,特地给我的,可我也想证明给你看,我为你出头,不是为了获得什么利益。” 闻言,商芜欣慰:“好,以后你在公司里,还是会获得股份奖励的,这些我先帮你拿著。” 她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你怎么没在医院?” 陆让的声音夹杂著一丝颤抖,很明显在提心弔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人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商芜知道他是怕了。 才两天没有联繫没有见面,她就被汤雪莉那波人抓去折腾得够呛。 陆让看不到她,没有安全感。 商芜温声道:“陆让你別急,我在公司呢,我不是跟你说,要收回商氏集团吗?你过来吧。” “好,哪里都不要去,我马上到。” 陆让鬆了口气,掛断电话赶来。 他一到办公室,便大步走来,直接將商芜紧紧抱在怀里,呼吸粗重,一个字都不说。 商芜拍拍他的背:“没事,我好好的呢。” 陆让抱著她依旧不动,过了良久才退开,目光认真,不容商量:“以后去哪里做什么,一定要先告诉我。” 商芜笑开了:“好,我答应你。” 陆让这才缓和脸色,拉住她的手:“走吧,先不管这边的事,我带你去见陆政。” “见陆政?”商芜愣了下。 陆让点头:“你想知道他们的恩怨是什么,我让陆政亲口告诉你。” 商芜下意识看一眼身边的阿影。 阿影神色如常,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想透露刚才阮玉枝开公司的事,便立刻出去让人备车。 陆政已经被陆让从皖湖那边带过来了,就在家里等。 商芜坐在陆让的身边,手始终被他握住。 她频频偷看陆让的脸色。 陆让没有任何异常情况,看起来就像是已经知道真相,但这个真相对於他,不会引起任何情绪波动。 商芜心里猜不透。 一直以来,都是陆让能轻而易举看透她在撒谎,她在隱藏情绪。 但陆让有心隱瞒的时候,根本不会让人看出来他此刻的心情是好是坏。 直到回了家。 商芜走进去,看到客厅里坐著的那个男人。 陆政见到她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盯著她脸上的伤看了两秒,冲她点头。 “你来了。” 商芜走过去,看看陆让。 陆让开口:“说,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 陆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收回目光:“当年阮樺和陆让的母亲是朋友,一直从中阻挠我们在一起。” “不仅如此,我当初也不是她口中所说,为了钱財地位入赘玉家的凤凰男,我和陆让的母亲本来就有婚约。” “都是你母亲从中作梗,才……” 陆让眉眼冷淡,不动声色道:“我母亲要做明星,然后呢?” 他直接將话题引开。 商芜皱皱眉,看了陆让一眼。 陆政沉默两秒,接著道:“我当时就因为你母亲反对,攛掇著陆让母亲去做明星的事生气,和她不对付,后来关係越来越差,她也愈发变本加厉说我坏话,致使陆让母亲非要毁掉这份婚约,想和我退婚。” “再加上玉老先生,也就是陆让的爷爷,不同意他母亲拋头露面去演戏,想让她呆在家里帮忙照料生意,安生过日子,她就只能嫁给我。” “婚后,她们仍旧常常聚会,每回阮樺都要提起几个大导演来邀请陆让母亲去拍电影的事,陆让母亲念念不忘,鬱鬱寡欢因此得了抑鬱症,和我也时常吵架闹离婚。” “以至於后来陆让哥哥出事,她的精神状態更差,大受打击之下去世。” 商芜听完这些,只觉得另有隱情。 这个隱情,很明显发生在玉如韵想要退婚的时期。 阮玉枝和陆政之间,或者他们三人之间,还有更深的矛盾,更严重的事。 陆政想说,陆让不同意让他说,才有了刚才岔开话题的那一刻。 商芜垂眸,若有所思道:“然后呢?你一直要阮玉枝认错下跪,就是觉得她从中作梗,害得陆让母亲得了抑鬱症,才有了一切发生?” 陆政脸色变了,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 他咬紧牙关,步步紧逼。 “她所做的好事,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不过你说对了,一切会发生全都是因为阮樺,你以为你母亲有多善良多高尚!你就没有怀疑过,你们商家偌大的家业哪里来的?” 商芜下意识一怔,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陆让挡在她面前,冷冷看著陆政。 陆政接触到他的眼神,起伏的胸口才渐渐平稳下来。 他背过身,轻嗤道:“商芜,你该庆幸你们家安安稳稳过了这么多年,是陆让母亲心软,临死之前还惦记著阮樺,让我不要对她对商家出手,否则,商家倒台还有周言词什么事儿!” 商芜缓缓握紧掌心,心中隱隱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猜想。 她想要开口,却被陆让拉住。 “好了阿芜,该知道的你已经知道了,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我送陆政回去,你跟著阿影去医院,你的脸还要治疗换药。” 陆让语气温柔,目光灼热,带著一抹不容拒绝的命令。 商芜说不出话来,只抬眸看著他。 就算陆让什么都不肯说,她也能够猜到几分。 陆政和阮玉枝说的话,基本都对上了。 她说阮玉枝在讲述往事的时候,肯定下意识都说对自己有利的,下意识美化当初的所作所为。 除了陆政没说出口,被陆让打断的那几句话,其他的应该就是阮玉枝不想提起的真相。 那到底是什么,连陆让拦著也不想让她知道? 阮玉枝做了什么事,伤害过陆政吗? 陆政说,他不是凤凰男,还能和大名鼎鼎的玉家千金有婚约,或许他之前是很风光的一个少爷。 商芜咬紧唇,默不作声。 她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著陆让把陆政送走。 不过一会儿,阿影匆匆走进来,看到她脸色不对劲,不由觉得奇怪。 “商总,是那位陆先生说的话,和商夫人说的一样吗?商夫人確实一直在挑拨离间他们夫妻俩的关係,陆先生才记恨她吧。” 商芜垂眸,双手交叉轻轻捂住额头。 “不仅仅是这样。” 她有气无力道:“我想去做一件事。” “现在?”阿影的语气有些为难。 刚才陆让还安排她把人安全送回医院呢,她不能就这样放任商芜到处乱跑。 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察觉到她的顾虑,商芜抬眸,定定看著她道:“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我是要去疗养院见我父亲,你陪我一起去。” 阿影更加犹豫:“今天太晚了,要不明天……” 她话还没说完,商芜就打断:“算了,我不去了。” 她父母感情恩爱,这么多年来相濡以沫。 如果阮玉枝真做什么对不起別人的事,哪怕是为了让阮玉枝在她心里留个好印象,以她父亲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说实话的。 商芜眼神闪烁,定定看著阿影。 阿影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迟疑道:“商总,你有什么话就儘管吩咐吧,別这样看著我,我害怕。” 商芜轻声道:“我需要你跟著去一趟皖湖。” “什么意思?” 阿影一愣。 商芜想了又想,唯一能知道真相的就只有通过陆政。 陆政口中说出来的,纵然不可以全信,她也可以顺藤摸瓜去调查。 总之她必须知道,连陆让都不想让她听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一路走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你去找到陆政,再问问他还有什么隱瞒的没有说,你就告诉他,这是我的授意,我想要知道全部真相。” 商芜將桌上的车钥匙扔给阿影。 阿影下意识接了,却很为难:“这样说能行吗?万一陆先生不会什么都交代清楚……” “他会的,他没说出口的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陆让执著拦著,他早就迫不及待告诉我。” 商芜打断她,语气篤定。 阿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去。” “到了之后给我录音,我要亲耳听到陆政说了什么。” 商芜边说边把她送回去,等人走了以后才去医院。 她回到病房,让护士帮忙换了脸上的药,又高价找侦探。 现在陆让接管玉家,除了工作室被陆政搞没了之外,所有钱財资產都在。 商芜了两百万,找到最有名的一个私人侦探,等待陆政说出所谓的真相,再去交给侦探调查。 现在,所有人的话她都不完全相信。 想知道真相,她完全可以找人调查。 第165章 害死陆让母亲的凶手 商芜安排好侦探隨时待命,坐在床边闭著眼睛休息。 过了一个多小时,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商芜睁开眼睛。 陆让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阿影:“她没在这里护著你?” 他语气颇有些不满。 商芜哭笑不得,“干嘛呀,不允许人家回去休息嘛!白天在公司里工作,晚上还要在这里赔偿?她就算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陆让没有多想,走过去替她盖好被子。 “我只是不放心,怕你受什么伤害,有危险的时候没人陪在你身边。” 商芜捏住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著。 “我已经不会有危险了,再说,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可以自己陪著我,今天干嘛非要亲自接送陆先生过来?” 陆让微微一顿:“千珏为首的人已经不在玉家,现在暂时没有保鏢帮我把人带过来,我才亲自过去的。” “是吗。” 商芜看著他明显在找藉口的样子,也不想多问探究下去。 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会知道。 商芜轻轻靠在陆让的肩头,终於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休息会。 “陆让,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认定你了,我们一起承担。” “嗯,我知道。”陆让握住她的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眸光微微暗下来。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去做你想做的,我的人身安全我来保障。” 商芜微微勾唇,刚点头,阿影就突然发来一个文件。 是语音文件。 陆让瞥了一眼,下意识想拿来手机帮她点开,就被商芜抢先了。 商芜握紧手机,隨意退出聊天框,將商云深的號码按下去。 “对了,我还没给我哥打电话,交代一下后面的事。” 陆让垂眸看著她,微微点头。 商芜心里缓了缓。 她知道陆让可能发现不对劲了。 不过无所谓,这个语音文件她听了就会刪掉。 陆让想一个人承担也许很沉重残忍的真相,她才不允许,有什么都要共同承担。 商芜定了定神,打通电话將手机放在耳边。 很快,手机里传来商云深低沉的声音。 “阿芜,今天妈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她回到家里就很不对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很嚇人,是不是受刺激了?” “没。”商芜语气冷淡,“她才不会是受刺激,应该是有心事,总之你別管了,我是在问你另一件事。” 商云深在电话那边用毛巾擦了擦头髮。 今天演一场被虐待的戏,他现在才把身上一些偽装成血液的染色剂洗乾净。 也不知道母亲和妹妹两人说了什么,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好,你问吧,什么事?” 商芜顿了顿:“哥,你是学文的,以前专攻法语,研究的也是那边的语言文学,你现在没有管理商氏的压力,想做什么?” 陆让坐在旁边听著,拿起苹果帮她削皮。 他的手修长漂亮,又不是姑娘一样的细,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商芜看著,总觉得他不是在处理苹果皮,而是在雕琢艺术品。 商云深在电话里沉默几秒钟,很明显没有想到,商芜会突然问他这个。 他沉吟片刻:“我確实已经想过了,如果没有继承公司的压力,我大概率会做语言老师,看看大学语言系那边有没有招聘助教。” 商芜想了想:“好,我给你一笔钱,如果你找不到这样的工作,拿著这笔钱作为启动资金,去开一家教育机构,教授法语也是不错的选择。” 商云深呼吸一重,抗拒:“我不要你的钱,这也是你辛辛苦苦赚的钱,不要管我们了,我会把妈照顾的很好,这本来也是我的责任,我靠自己,同样可以养活家里。” “你听我说,这笔钱是我自己设计珠宝赚来的,我不用原本在乘舟赚的那些钱,乾乾净净,你拿著不会有心理负担。”商芜轻声劝说,执著让他收下。 她急得脸都有些红了,驀然间察觉到旁边有一道不太开心的目光看过来。 商芜抬眸,对上陆让不赞同的眼神,下意识平復语气和情绪。 陆让满意,將一块苹果餵给她。 商云深更加无奈:“真的不用,你受伤毁容的时候,我在商氏集团忙著,总以为你的处境不会那么糟糕,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实在没这个脸面要你的钱,就这样吧,你不用再说。” 电话掛断,商芜想说的话到嘴边,也没能发出声音来,冷不丁嘴里又被塞了口苹果。 她鼓著腮帮子咀嚼,盯著手机界面的通话记录。 哥哥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傲骨在,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一心坐享其成,安於现状的。 因此,她希望商云深能够过的越来越好,可以坚持自己的梦想,去做一番事业。 商芜缓缓握紧手机,唇又被苹果碰了一下。 她朝陆让抗拒地嘟嘟嘴:“不吃了,太甜,不喜欢这个味道。” “好。” 陆让说:“我帮你。” “啊……”商芜还没来得及说话,后脑勺就被陆让扣住,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陆让细致又专注地垂眸,品尝她唇上沾染的苹果汁水。 商芜將手机放到一边,搂著陆让的脖子回应。 直到两人都开始有些气喘,陆让才放开她,亲昵地抵住她的额头。 “阿芜,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你別想逃。” 商芜笑著在他脸上啄了一口:“人都在这里了,还能往哪里逃?” 陆让微微勾唇,又俯身吻她。 直到商芜被他圈在怀里,亲得头昏脑胀才赶紧求饶。 陆让给她披上外套,约好第二天过来的时间,带她离开。 到了医院楼下,商芜戴上蓝牙耳机,打开后驾驶的门。 她轻声道:“我躺著睡会。” 陆让微微点头,继续开车。 看他目视前方,商芜才在暗处打开手机,找到阿影发过来的语音文件点开。 她闭著双眸,看起来已经困意浓重,耳机里却传出阿影的声音。 很清楚。 “陆先生,我们商总让我过来问问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陆政笑了。 “我就知道她看出来不对劲。是一定要想办法求证的,是又怎样?她现在很想知道?” 阿影毫不犹豫道:“当然,不然她为什么要我过来一趟?” 陆政轻轻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被阿影说的话说服了。 “既然她这么坚决又好奇,我可以勉为其难告诉她,不过我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她知道了,影响到她和陆让的感情,我概不负责。” “还有,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也会顛覆她的认知。” 阿影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快点吧!有话就直说,別吞吞吐吐的行吗?” 陆政笑了下。 接著是茶具碰撞的声音听起来他像是在不紧不慢地倒茶。 陆政喝了口茶,才开口。 “我能够和玉家有婚约,是因为我救过玉家老先生的命,並且我在临城也有自己的生意,做纺织品工艺品。” “当年我是公司继承人,把公司搞得风生水起,救了玉老先生之后,老先生看我能干又靠谱,把陆让母亲许给我。” “当时我看到陆让的母亲,就一见钟情了,每天都在感激上天对我这么好,我做了善事救了人,老天就给我这样一位美丽的妻子。” “可不知怎么,在我和她有婚约半个月以后,她突然和家里大吵一架要去做电影明星,老先生打电话让我过去劝说。” “我没想到我一走,公司这边就出了事,股东突然撤股,工厂那边负责出货的几个厂长也反水。” “等我从皖湖回来的时候,公司彻底没了,我也从一个公司总裁变成负债纍纍的穷小子。” “这时阮樺出现极力劝阻陆让母亲和我分开,不要答应这门婚约。” 听到这里,商芜心里暗暗惊讶。 原来陆政这样的人,也会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 想想也是。 能被大导演看上,爭先恐后请回去拍电影的人,肯定是骨相皮相一绝的大美人。 陆政能够一见钟情,只能说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然后呢。”阿影也听进去了,忍不住追问。 “然后?” 陆政冷笑一声:“其实我早就知道,陆让母亲身边有个闺蜜,不想让我们在一起,我理解,在我破產之后,更理解,甚至觉得阮樺会这样劝说如韵,才是她的真心朋友,不管对我友不友好,最起码是真心为如韵考虑。” “可后来我调查才知道,我公司会突然间出问题,是因为阮樺从陆让母亲那里套话,得知了工厂的情况,而商氏集团的前身,也是在做纺织工艺品!” 听到这里,商芜眼皮一颤,陡然睁开眸子。 陆政还在继续。 “是她故意接近如韵,一边破坏我们的婚事,一边又和她的丈夫密谋,趁如韵和家里闹掰,我又去皖湖劝说陪伴的时候,突然对公司下手。” “她利用如韵,贬低我,害我破產,最后和她丈夫拿到我公司原来的订单,大赚一笔后直接转行,美名其曰白手起家的企业家!” “你让商芜说,她母亲虚偽吗?该不该对我下跪认错!如韵心地善良,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一直试图帮阮樺说情,可结果呢?阮樺破坏我们的感情,不仅不知悔改,还抹黑我,说我偷偷找玉老先生,阻止如韵去做明星!” “陆让母亲因此得抑鬱症,我们之间感情才出现问题,这一切都是阮樺从中作梗!我们一家人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陆让会没有母亲,全都是阮樺乾的!” 陆政说到这里,情绪已经激动到极点。 “明明如韵也是喜欢我的,我寧愿为了她,不算公司破產那笔帐,是阮樺不愿意消停,后来一步步变成这样,阮樺她死不足惜!” “陆让母亲临死前,还觉得她闺蜜是一片好心,留下遗书不让我计较过去的事,好好照顾陆让,如今,我不能对付害我妻子抑鬱和跳湖的罪魁祸首,罪魁祸首的女儿还要嫁给我儿子,继续享受著我辛苦经营的玉家財產,我怎么甘心?” 陆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商芜也是。 她呼吸急促,愣愣盯著手机屏幕,浑身直抖。 抖到陆让察觉不对,將车停下来。 第166章 他偷偷难过 “怎么了?” 陆让停稳车,去抓商芜的手。 室內温暖如春,商芜的指尖却是冰凉。 陆让立刻脱下外套给她盖在身上:“怎么这么冷?我带你回去让医生检查下。” “不,不用了。” 商芜能感觉到他担忧的视线,不敢同他对视:“回去吧,我好累,想儘快回去睡觉。” 陆让看向她,两秒后收了目光,带她回家。 商芜这才敢盯著他的背影,默默消化著录音,脑海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当然不能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录音中的內容,还要让侦探去想办法查清楚。 可她能確定的是,陆让也知道这些。 陆让知道商家並不是什么白手起家打下江山的励志企业,是她父母百般设计夺走了他父亲的公司。 吃干抹净,一点没剩。 知道他母亲跳湖的源头里,確实也有阮玉枝的责任。 知道他喜欢上仇人的女儿,知道她的母亲,是害他父亲破產母亲抑鬱,父母感情破裂的根源。 陆让都知道。 他在默默承认和消化这件事。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包括她。 可商芜能肯定,陆让这辈子都不会伤害她。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陆让阻止陆政说出全部真相。 怕她愧疚,怕她难以面对,也怕她因为这件事去和商家求证,把关係僵化。 这样的陆让太好了,好到商芜有些想哭。 她甚至开始相信因果报应。 也许就是因为商家是踩著陆的公司上位,得到了躋身名流的资格,才在多年以后,被周言词针对破產。 他们曾经伤害过別人,而后又被伤害。 也许就是註定的,一报还一报。 现在这些商芜都不在意了。 她迫切想要知道,陆让心里到底怎么想,会不会因为这个跟她在一起有顾虑,有负担。 商芜越想越难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在陆让把车停下的时候,她蜷缩在后车厢一动不动。 陆让打开后车座的门,刚要抱,商芜忽然用力搂住他的脖子。 陆让险些砸在她身上,笑著撑起手臂,在他们之间留了些空间,轻声问:“干什么?” “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商芜认真望著他,“不管发生任何事,你不能不要我。” 她这样说有些自私了,可是她忍不住。 商芜用没受伤的柔软脸颊蹭了蹭陆让,带著一丝安慰。 陆让眼里划过一抹复杂情愫,笑著扣住商芜的手腕,將她压在车座上。 “我不会不要你,倒是你,到底怎么了?看起来有心事。” 商芜缓慢地眨了眨眼:“你凑过来,我告诉你我怎么了。” 陆让听话地低头。 下一秒,柔软的唇贴上他耳廓,轻轻吹气。 “我爱你。” 陆让呼吸一重,瞳孔幽黑:“知道撩拨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砰! 车门摔上,商芜百般求饶也还是被折腾了两个小时。 …… 深夜。 商芜翻了个身,下意识去抱身边的人。 她扑了空,才发现陆让没在房间里。 商芜坐起来,拿起手机。 她已经把语音文件发给侦探。 侦探收到文件,回復会在三天后调查清楚,让她耐心等待。 商芜已经没那个耐心等了。 她必须要知道,陪伴在身边多年的父母,到底都是什么样的品性。 她捧著手机,想了想又追加几句话。 【拿出你最快的速度,按照三天期限来说,你每提前一个小时,给你十万块。】 打完简讯后,商芜拿过床头的披肩披在身上,裹紧了刚想下楼,忽然看到陆让正坐在客厅里。 客厅没开灯,但楼梯上有暖光照明灯带,隱约照映著陆让的背影。 陆让坐在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上,手中捏著手机,一张女人极美的照片占据整个屏幕。 商芜在新闻上见过玉如韵的,长得確实倾国倾城,美若天仙。 只是她没有想到,陆让这张更好看。 浑然天成的媚欲眉眼,鹅蛋脸,丁香唇。 陆让有六分像她,已经是很难得的长相。 可商芜没法去想这些。 她满眼都是陆让孤独落寞的背影。 他十二岁没了妈,没了哥哥,父亲被人背地里议论是妄图玉家財產的凤凰男。 他这些年没有再幸福过,造成这些的人是她母亲。 商芜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脸和下巴,有些烦躁。 这张脸也是和陆让一样,有六分像母亲。 商芜抿紧唇,没有发出声音打扰,转身回到房间里默默躺下。 她翻来覆去很久都没有睡著,直到听见陆让开门进来的声音,才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陆让贴近她,紧紧將她抱住,良久轻轻嘆了口气,又或者是没有。 商芜默默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除了依赖,还有难过悲伤。 她装作很困地翻了个身,嘴里嘟噥著:“怎么还没睡?” 陆让揉揉她的脑袋,又把她抱在怀里。 “这就睡了,我们一起睡。” 商芜抿紧唇,缩在他怀里慢慢睡困。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陆让已经做好早餐,示意她下来吃饭。 商芜没机会和他面对面安静的享受,大早上电话就响个不停。 她咬著麵包片,和阿影交代工作上的事。 “嗯,嗯,你让营销那边发通稿,我下个季度的作品已经设计好了,明天放预告。” “对,这个商氏集团的商標还回去,就按照我擬定的名字去重新註册。” 陆让顿了顿。 商芜拿开手机,“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我去公司安排。” 说完,她將手机扣在桌上,有些累地按著太阳穴。 “刚把一切都弄回正轨,可能最近有点忙,不能一直陪你。” 陆让笑著捏她脸颊:“没关係,我会每天三顿督促你吃。” “玉家那边不忙吗?”商芜扒拉一口煎蛋。 陆让微一点头:“玉家现在事情不多,码头工作恢復秩序,也已经和合作方宣布我接管生意的事,相比起陆政,他们更相信我的处事能力。” 商芜点头,顾不得说话,把该补充的营养全都吃了。 “你慢点,没人抢。” 陆让微微勾唇,给她递纸巾。 商芜接过来擦擦嘴角。 “对了,刚才你说不要商氏的商標,是怎么回事?”陆让追问。 商芜便啊了一声,不以为意地笑笑。 “没什么,就觉得这家公司是我的,哪怕我姓商,说出去也以为商氏集团还是一家家族企业。” “我改了名字,现在是芙蕾雅集团,用我设计师的艺名,我觉得不错。” 她眼神闪烁,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其实只是不想要这个公司名字了。 不想一遍遍在陆让面说说“商氏集团”四个字,让他想到这家公司能够发展起来,都是踩著陆政的心血建立。 陆让探究似的看了眼商芜,也没说什么。 “那我等会送你过去。” 商芜笑了:“好。” 吃完饭后,陆让送她去上班。 到达公司后,所有员工都好奇打量商芜,和她站在一起並肩走来的陆让。 他们眼睛全都睁著大大的,像是在看一对完美的新婚夫妻。 商芜牵起陆让的手,大大方方展示著他们亲密的恋爱状態。 只是总裁专用电梯不能用了,今天恰巧是维修检查的例行日子。 商芜也不能进去,带著陆让进了旁边普通的员工电梯。 他们站在角落里,不一会儿,急著打卡上班的员工们匆匆衝进来,並没有看到角落里还站著两个人。 眾人似乎习以为常,没有谁起头,就爭先恐后议论了起来。 “现在商总可真是太风光了,不仅有玉家少爷这么厉害的男朋友给她开绿灯,就连那些甲方合作方都因为玉家少爷变了。” “是啊,你们看到了吗?从前咱们被这些人折腾,一个策划案都改来改去的快要暴走,可是现在呢,他们都上门求著跟商总合作,跟求著给咱们集团送钱一样。” “傍上玉家真好。” “说够了?”陆让突然开口,打断几个人议论的声音。 眾人纷纷转过头,看到商芜和陆让之后,像是见了鬼一样瞪大眼睛。 陆让神色冰冷。 “现在公司能有成就,不是因为我,商芜自己的实力很强,她能够杀回来重新掌管集团,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內,把集团修正得井然有序,这是她的能力。” “某些时候,她是靠著我,除此之外,商芜从来都独立强大,没有靠男人。 被周言词带进公司,为了换取安稳的生活,为了报恩,表面上看起来是周言词宠著她。 可她在一方天地里面自己打拼,把珠宝部变成公司最受重视的部门,这其中的艰辛,只有她自己能够清楚,一路走来,她从来靠的都不是別人,是工作能力。” 眾人不敢说话了,赶紧低下头,如梦初醒一般跟他们问好打招呼,並且道歉刚才说的那些话没有任何恶意。 商芜在人群中,也能够感受到陆让强烈维护她的那份感情。 她抱住陆让的手加重了力道,微笑著冲他们点点头。 “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议论了,公司那些八卦我感情的事情,我向来是不喜欢听的,你们知道我雷点。” 眾人点头,答应下来不敢吭声了。 电梯停在顶楼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们俩。 商芜刚要走出去,就被陆让拽回来亲了一口才出去。 她走到电梯外面,衝著陆让挥了挥手。 在电梯门关之前,商芜露出一抹笑意。 “中午我想吃你做的菜,你记得再来接我。” 陆让微微勾唇:“好,保证完成任务。” 电梯门彻底合上。 商芜嘴角还掛著一抹笑意。 她走进办公室。 “阿影,快点把开会要准备的简单提纲给我,我现在需要去看一下。” 话落,她身边没有任何声音。 商芜疑惑地抬起头,才发现阿影正欲言又止的咬著唇看向她,眼里划过了一抹异样的光芒。 她愣了一下,不明白阿影为什么这样看著自己。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影就开口了。 “侦探打到办公室这里来,说你的手机关机了,他说他在今天上午八点的时候,就已经超过您所需要的期限,完成任务帮您调查清楚以前的事情。” 商芜不由呼吸微滯,有些猝不及防。 她没想到这么快,仅仅一夜就调查清楚了。 第167章 没有撒谎 不过也难怪。 商芜已经下了早一个小时多给十万的承诺,这侦探难得能多赚几百万,肯定是会拼了命的去做。 她收回目光,淡淡道:“好,我知道了,你先把开会要准备的內容给我处理。” 说完她端端正正的坐在电脑边,看到右下角闪烁的那封邮件。 不知道为什么,商芜竟然没有一种点开的衝动和勇气。 她突然间觉得,这份邮件的內容莫名让她感到排斥。 可陆政也不可能说的都是真话,不掺杂一星半点的水分。 或许,他就是將妻子跳湖自尽的责任,推卸到了阮玉枝的身上,所以才会显得那么的狂躁易怒,每每都很激动。 商芜在临进去之前,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 她渴望著听到的那些,根本不是全部的真相。 真相会比她听到的更加平和一些。 或许,她的父亲母亲没有那么糟糕的算计过陆政。 商芜心一横,移动滑鼠將那封邮件点开。 內容加载了一秒之后,所有被拍摄下来的照片,以及各种证据,全部都一股脑滑进她的视线当中。 商芜咬紧牙关,一瞬不瞬地盯著电脑屏幕,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上面的內容在无时无刻提醒著她,这是真的。 陆让父亲以前开的是纺织品工艺公司,却被自己的伙伴抢合同抢生意。 而那上面拍摄的照片,是陆政和一男一女坐下来商量工作的样子。 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商芜也依旧能够认出来是自己的父母。 商芜继续移动滑鼠往下点。 每一件事的证据,全部都在她的面前。 让她不敢相信的是,陆政根本就没有撒谎。 准確的说,他连一点美化自己的行为都没有做。 陆政所说的每一个字。跟侦探的证据都对上了。 商芜指尖发冷。 原先还怀抱著一丝希望,觉得父亲母亲做事不至於那么绝。 可看到这些的时候,她眼里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为什么会这样?”阿影看著邮件內容,跟著嚇了一跳,连忙询问了一声。 商芜呼吸微滯,心慌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继续移动滑鼠,往下点就看到连多年前阮玉枝跟陆让母亲吃饭的照片都被翻了出来。 商芜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坐在那儿一动都不动。 阿影害怕极了。 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商芜就疲惫地开了口。 “通知一下,会议再延长个十分钟,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做,没有办法立刻过去。” 看著她那副大受打击的样子,阿影也知道她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接受不了的东西,便点头。 “好,我去安排,商总,你要是实在是没办法去参加这场会议的话,我也可以去帮你。” 商芜闭了闭眼:“你先过去吧,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就好。” 阿影点头,匆匆离开去安排。 会议室里面的人在等。 商芜自己就坐在办公桌边,静静看著邮件上的內容,一遍又一遍的確认。 到最后浑身瘫软,有些没力气的靠在桌边揉了揉额头。 偏偏好巧不巧的是,商云深在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让商芜一瞬间仿佛出现了幻觉。 她已经不会思考了,僵硬著抓起手机接电话。 商云深轻声道:“妈的心臟又不好了,我想问问你,之前你给我介绍的那个专家,她还能掛上號吗?能不能把她的联繫方式推给我?” “可以。”商芜机械地回復一句,突然又顿了顿。 她立刻改口:“你还是自己找医生给她治吧,这个医生我也不引荐了。” 她忽然间意识到,医生还是当初陆让听说她母亲心臟不舒服,二话不说直接帮她找来的。 这是陆让安排的医疗资源,凭什么阮玉枝心臟一有点不舒服,就要用陆让的专家號? 而阮玉枝明明也知道这是陆让介绍的人脉,居然还是好意思用。 商芜不能理解。 难道,她心里就没有一点点对害死陆让母亲的愧疚,面对陆政给一句认错的痛快话? 商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过分。 她只想让阮玉枝別这么没脸没皮。 商芜的语气无关痛痒,很绝情。 商云深有些怔愣。 他有些生气,反问:“你怎么连专家都不愿意介绍了?我又不用你的医药费,再说了,就算你跟陆让修復关係,你也不可能真谋杀掉这条血缘。” “母亲是怀胎十月,生你养你的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情这么过分?” “我无情我过分。”商芜听到这话,几乎要冷笑了。 “这是陆让当初给她介绍的医生,如果她看不起陆让还对他有偏见,那就不要用人家介绍的。” “再说了,我已经跟你们家断亲,如果现在我拉黑你的联繫方式,难道你就有办法找到我吗?你要是没有这个专家的联繫方式,你就不给她另想办法治病了?”商芜一通连环懟,著实被气的不轻。 商云深无话可说。 商芜也知道不该给他发脾气,毕竟商云深又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她控制不住。 半晌,商芜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是我有些激动,我没有针对你,这边还有一个会议要开,掛了。” 说完她不等电话那边的商云深有什么反应,直接掛他电话,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现在她彻底不管商家那边了。。 商云深知道真相还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甚至见了面还能继续跟陆让相处时,她更是害怕陆让因为这些事情心里有负担。 一边跟她在一起就好,一边又想要母亲的在天之灵安息,不和仇人家牵扯在一起。 该有多纠结? 商芜独自整理著思绪。 即便遇到最大的事情,她也尽力在公司里做一个守时守信的人。 到十分钟倒计时,商芜没有给自己过多处理这些情绪的时间,直接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去会议室。 中午,一连串的美味佳肴送到她的面前来,都是她最爱吃的那些小炒菜。 阿影端著进来,將几样菜在摆在她面前的时候,直流口水。 商芜看她一眼。 “坐下来一起吃吧,安心的吗?” 阿影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靦腆地笑了,“没关係,我吃食堂就好。” 商芜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想吃就吃,还害羞个什么劲儿,再说这些菜太多了,我能吃完吗?” 阿影笑了,坐下来给她递一双筷子。 “还是陆律师最疼人也会疼人,以前就听那个姓周的打嘴炮说疼你,可是陆律师都是亲自准备饭菜,亲自送到楼下的。” 商芜一顿,没有想到陆让做了,还会亲自送来。 她抬头望向阿影。 “那他人呢?为什么没上来? “陆律师说他有事情要去办,好像是去墓地吧,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该不该议论,可是我在跟他见面的时候,看到他车里放了一堆的蜡烛元宝,给死人烧的那种。” 阿影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下去,似是觉得有些晦气。 商芜缓缓握紧了筷子,即便面前的菜再美味,她也没有了吃的兴趣。 陆让就是去见他母亲或者是他哥哥了吧。 果然陆政说的那些话。还是让他心里很难受。 商芜眼神逐渐坚定。 “你去给我找把伞来,让司机带我去墓地一趟,我去看看他。” 阿影有没有多问,点点头去准备。 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了小雨。 商芜坐车前往墓园。 关於玉如韵葬在这里的事,商芜也是知道的。 陆让母亲当初在遗嘱上,就留下了不愿意葬在玉家墓园的话。 她觉得那里是一座监狱,想做一个自由的人,和平常人一样葬在墓园里。 玉家给她安排了,但还是去安排的最高档寸土寸金的墓地,不是平常人买得起的那种。 彰显玉家身份。 商芜进去的时候,要不是报了陆让的名字,並且拿出合照和各种聊天记录,来证明她和陆让的关係,安保人员都不会让她靠近。 商芜撑著伞,隔得很远,就看到陆让一身肃杀之气,黑色西装,身影挺拔的站在墓前。 商芜看著觉得心酸,嘆了口气,静静走过去,帮他把伞打起来。 看到她来了,陆让微微一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第168章 去见商父 “来看看你,我不放心。” 商芜站定在陆让身边,看著墓碑上的女人。 陆让抿紧唇没有说话,明显心情低落。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我母亲生前留下的遗书里说过,她想要海葬,或者是选一块最普通,甚至玉家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墓地。” “可我外祖父和父亲都不同意,他们还是怕有失玉家顏面,把我母亲送到这儿来。” 商芜轻轻嘆了口气。 这里的墓地,一块需要几百万。 她不知道,人去世了为什么还要在这种地方可著劲钱。 玉家顏面,难道比玉家这位千金的遗愿更加重要吗? 没有人尊重过玉如韵,从来都没有。 她的电影梦,她的孩子,还有她那个沟通不畅,有感情却不能互相理解的丈夫。 哦对了,还有她无条件信任,最后却从中作梗的闺蜜。 这个闺蜜,是她的母亲。 商芜又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她觉得什么都是假的。 温柔善良,一直连蚂蚁都捨不得踩死的母亲。 稳重爱家有內涵的父亲。 她曾尊敬爱戴过,並为之而战的父母,真的是她所查到看到的那个样子吗? “可惜玉伯母离开人世很早,不然我肯定会跟她合得来,网传她喜欢看的几部电影,也是我一直重刷很多遍的。” “也许我能和她聊聊理想,聊聊电影美学,聊聊……你。” 商芜忍不住抱住陆让,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心里说不出的压抑难受。 “你会怪我吗?” 陆让抱住她,安抚性顺了顺她的长髮。 “我哪有什么好怪你的,別胡思乱想。” 商芜仰头看他。 陆让眼神闪烁,避开与她对视,像是在躲避什么,一偏头吻了吻她的唇。 “我们走吧,这里冷,不要感冒了。” 他拉著商芜,转身离开。 看著他的背影,商芜呼吸一重,任由他拉著自己走。 她想到了刚才陆让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她这双眼睛很像阮玉枝,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让看不得这双眼,会让他想到这些往事。 商芜咬了咬唇,失魂落魄地跟著陆让上车。 她没有开口,看向窗外闭目养神。 安全带没系,陆让俯身过来,替她系好。 商芜闻到他身上乾净温暖的淡淡木质香。 她莫名没有安全感,忍不住问:“陆让,你会好好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陆让握住她的手,单手开车:“你今天一直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们以后不会有任何阻碍,我为什么好好的未婚妻不要了?” 商芜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盯著他优越的侧脸。 是不会有任何阻碍了。 可她父母吞併陆政公司,阮玉枝害得陆让父母感情生变,甚至让陆让母亲得了抑鬱症的事怎么算。 如果陆让真的不在意,就不会避开她的目光了。 商芜心里乱作一团,正想著,忽然手机响起铃声。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顿住。 察觉到她的反应不对劲,陆让也隨即瞥了一眼,同她一样顿了顿。 来电显示上只有一个字:爸。 商芜眼神闪烁,还是接通电话了:“餵。” “现在外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来疗养院一趟吧,我在这里等你,我们谈谈。” 商凌飞的语气低沉,听起来不大高兴。 也是。 在疗养院里治著病什么都不知道,突然间就听说自己女儿夺了公司和家里决裂,毅然决然嫁给阮玉枝反对到底的男人。 换做是她也会很震惊,想要立刻见面问个清楚的。 也好。 有些事情可以解决了。 商芜淡淡道:“好,我马上过去一趟。” 掛断电话后,她看向陆让:“把我送到疗养院那边吧。” 陆让调转方向,问:“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有些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 商芜果断拒绝,眼里满是对迎接风暴的篤定。 她异常紧绷,一直到疗养院门口才呼出一口气。 陆让替她解开安全带,轻声道:“我就在这里等你,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商芜点点头,走出两步又停下来,亲了亲陆让的唇。 接著她头也不回地进了疗养院。 商凌飞因为被下毒,身体已经非常不好。 这些天他住在疗养院里,积极配合治疗,脸色已经不再那么难看了。 见商芜过来,他才微微点头。 “你来了,坐下来吧。” 商芜径直在他对面坐下:“你妻子反对我嫁给陆让,坚决断亲的事,我相信你已经听说了,不管你接下来要问我什么,我都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没人可以让我离开陆让。” “你错了,和他在一起是你的选择,你大了,应该自己做主,再为你的选择负责。” 商凌飞显得非常冷静和睿智。 即便是坐在病床上,气质也依旧儒雅。 商芜突然想起来,商云深这翩翩贵公子的做派,就和父亲如出一辙。 小的时候,她是真的把父母当做神一样的人物。 给她吃喝,给她漂亮的玩具。 白手起家创业,有能力爱孩子感情还好。 这样的家庭,是生育做梦都要笑醒的程度。 只是这样的想法,现在已经完全没了。 什么时候,这个儒雅出色完美挑不出一点错处的好男人,好父亲,竟然是靠著妻子从中作梗夺取了別人的家產和公司企业,还美名其曰白手起家的虚偽男人? 这些天,商芜一直过得非常梦幻。 她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被伤害以后,承受了最大的恶意。 接著那个完美的家庭,笑著对她诉说爱意的父母和哥哥,一夜之间全都变了样。 甚至让她怀疑,三年前的生活只是一场梦。 商芜忍不住了。 “虽然我已经跟你们商家断亲,但你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还是叫不出你一句商先生,但是我无法用母亲这个字眼去称呼你的妻子。” “爸,我想问你,既然我跟你妻子已经断亲了,你也不会干涉我跟陆让感情方面的事情,为什么今天会把我叫到这里?”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商凌飞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眼神看著她的。 商芜直视著他的目光,摇头:“我是真不知道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有何用意。” “公司產业你接手,我是放心的,你哥哥从中学开始就钻研法语,他对经常这个领域本来就不擅长,你能撑起咱们商家的產业,我很欣慰。” “你前天把公司接手的时候,我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认为这个公司本来就应该你来掌管的,可你为什么把家里的公司改为芙蕾雅集团?” “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隨隨便便这样把公司易名。” 商芜皱了皱眉。 她不能理解,反问:“那是我的公司了,不管改什么名字,都在我的决定范围之內。” “话不是这样说的。”商凌飞,有些不悦,“这家公司的前身是乘舟,乘舟当年门口发展为上市公司,成就如此可观的规模,难道你都忘了是因为什么吗?” “是因为你给他工作了那么多年,把公司的业绩提上来,是因为他踩著咱们商家集团的人脉资源,吃著咱们的人血馒头上位,可以说乘舟的一大半都是靠著咱们家得来的。” “如今这个集团你二话不说就拿走了,我没意见,可你居然把商氏集团这四个字给改了?难道你是想彻底抹杀商氏集团在整个圈子里面的名声和地位吗?” 商凌飞不可置信的望著她,紧皱眉头,就像这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商芜漫不经心理了理衣袖,在他身边坐下。 “父亲,其实我到现在为止,真的很相信因果报应,我相信做好事我会变得更好,我也相信做坏事,就算报应一时不来,多年后的某天也会如期而至。” “所以父亲,你再想想,你费心维护的上市集团化为乌有的时候,是不是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只是报应到了?” 商芜直视著商凌飞,就差把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了。 商凌飞一下看出她的不对劲,皱眉沉声问:“这都是谁给你说的?到底是谁在散播一些胡乱没有依据的传言!商芜,你要是相信这种无厘头的传闻,那就是真的傻透了!咱们一家人就应该彼此信任……” “我该查的都已经查到了。” 商芜打断他的话,忍无可忍,“爸,我想问你一句,当年你跟你夫人的公司是怎么开起来的,你敢说吗?” 她挑挑眉,看著商凌飞那错愕的样子。 “你敢说出来吗?” 第169章 能结婚吗 商凌飞不说话,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长久的沉默之中,仿佛无理辩三分的力气都没有。 商芜静静看著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开口说一个字。 她也终於知道父亲的意思了,扯扯唇,收回目光顿觉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你心里都清楚这家公司是怎么来的,那我夺走的也不算是商家企业,从乘舟对付商家的那一刻开始,商氏集团就已经不復存在了。” 说完商芜转身拿著包离开,快要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商凌飞冷冷的声音。 “从小到大,我们真是把你给惯坏了!在这种时候,你居然帮著其他人不帮著你的自家人,你可真是好样的!” “不管公司怎么来的,你用了这么些年的钱,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我跟你妈挣的?现在你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是既得利益者!” 走廊里的人听到这话,纷纷驻足。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们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这个女儿做的过分。 “商芜,你在怕什么?告诉我,你是不是既得利益者?” 商芜再也不能离开半步。 这些话像针一样重重扎她身上,她並不会因为这些话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她只是觉得非常的悲哀,悲哀到原本她以为跟家里人要是划清界限,就可以抹去一切。 可以证明,她和他们不一样。 可是,怎么会不一样? 她长得跟阮玉枝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从小到大能白白净净,多才多艺,也是家里人拿著以前陆政开公司的利益,给餵养出来的。 在陆让那里,她確实是一个既得利益者,她能够安然长大到现在,一切全部都是因为陆政那家公司被他们占了。 这让她怎么能够去面对陆让? 商芜快要疯了。 她握紧拳头,此时此刻什么都不想管,就只想迫不及待去和陆让经营感情,什么话都不想听。 哪怕父亲的这些话,她內心深处也觉得有道理。 想到这里,商芜便回过身深深地看了商凌飞一眼。 “父亲,我从小到大用的钱,我会统计出来把这笔钱给你们的,以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关係了,还请你好自为之,好好在这里照顾自己的身体。”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任凭商凌飞在后面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头。 等商芜走到疗养院外面的时候,就看到陆让还坐在车里等。 他似乎是特別累了,靠在车边静静睡著,眼闭起来,多了几分安静的柔和,却也少了几分面对她时独有的深情。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商芜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陆让见她来了,便打起精神回过神来,把一个哈欠憋回去。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商芜笑著挑挑眉:“话说完就出来等你,你还想著能在这里等我一天一夜呀?” “没。”陆让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看你的脸色,似乎是跟你父亲相处时交谈不太愉快。” 商芜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轻轻点头。 “嗯,不过这些事情你都不要管了,我跟他们的关係,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好了,我们走吧。” 陆让看她心情不好,没有说什么,带著她一起离开这里。 回去之后,商芜跟商云深发了消息,告知他,自己会刪除拉黑他的帐號,就把该拉黑的商家人全部拉黑了。 集团里那些该处理和不该处理的东西,也全部都被她切割的乾乾净净。 有关於商家的痕跡都不留。 商芜觉得认为这样就能够跟商家人彻底做一个切割。 而陆让现在没有缓过来,看她的时候还是有些躲闪,总会想起上一辈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但这些不好的事总归会过去。 並不会有任何人或者事拆散他们。 商芜相信,她和陆让可以变得更好。 接下来的几天商芜忙著工作,晚上便和陆让待在一起。 他们谈很多事情,温存亲热,或者缠绵,却默契的从来都不再提起上一辈的事情了。 直到商芜这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公眾號给她推送的一则时尚电子刊。 这一期的主题好巧不巧是婚纱。 商芜点进去看了好几条婚纱,都不由自主被唯美的设计惊艷。 她向来对这种服饰没有什么抵抗力,也曾幻想过穿著婚纱跟自己最爱的男人走入婚姻。 只是后来那些事情发生过后,她的心態心境发生变化,对於结婚这种事,实在是不敢再想。 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有机会能够再穿上婚纱。 在她最低谷的时候遇到了陆让,现在总算是能够在一起。 如今所有人都说,她就是未来的少夫人,她现在也依然是陆让正大光明的未婚妻。 订婚宴没有办成,等他们结婚的时候,可以大肆操办一下吧。 商芜盯著她最爱的那套,正在胡思乱想,冷不丁有温热的东西落在肩头。 她一回头,看到陆让端著一杯热牛奶正笑著。 “喝点牛奶起床了,干嘛呢?” 说完他目光一落,看到商芜屏幕里面的婚纱,脸色微微一变。 商芜笑著隨意划走。 “我在看今天早上给我推送的杂誌电子刊呢。没什么。” 她端著牛奶,坐起来喝了一口放在桌上。 陆让也跟著坐下来,將她刚才关掉的手机拿起了解锁之后,找到刚才看的电子刊。 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问:“你是不是很遗憾,当时那个订婚宴没有办成。” 商芜心中惊讶,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但她並不想陆让心有负担,立刻道:“当时的变故太多了,我觉得不办订婚宴反而是好事,也没有任何遗憾,至少在那次被毁了的订婚宴之后,我们都知道了一些事情,知道要怎样更好的走下去。” 陆让点点头,看著她欲言又止。 商芜有些疑惑,追问:“怎么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告诉我。” 陆让摇头,轻声道:“没什么想法,如果你喜欢这里面的婚纱,挑一套我让他们订做给你,等我们忙完了就去国外旅行结婚,好不好?” 商芜微微一顿,看著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姿態,终於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陆让曾经说过,要给她最盛大的订婚仪式和结婚仪式,还说订婚宴让她办多少场都可以,隨便折腾。 可现在她都没提起结婚的事情,陆让就说要去旅行结婚。 这样一来,婚礼就不会在国內正大光明的举行。 商芜知道这是为什么。 和她这个阮玉枝的女儿在一起,直到结婚,陆让所受压力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多。 商芜並不想要什么婚姻,她只想要陆让。 可陆让刻意迴避,根本就不是一个会变好的预兆。 躲躲藏藏,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商芜没有说什么,靠在陆让的肩头,轻轻扯住他的手腕。 “好,你说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安排,我都听你的,没有任何意见。” 陆让微微勾唇,笑了。 他抬手揉了揉商芜的脑袋。 “我来安排,我们就腾出些时间,到国外转转。” 商芜心不在焉地点头:“听你的。” 她沉默著,將大半杯牛奶喝完之后,直接起身洗漱,出门回到办公室工作。 一个忙碌的早会开完之后,商芜揉揉脖颈。 看阿影正在帮她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冷不丁问:“阿影你谈过恋爱吗?” 阿影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家老板怎么突然间开始盘问其她的情史了。 她笑了,有些紧张:“您不会是害怕吧?怕我从来会突然辞职跑去跟別人结婚生孩子,你放心我!” “我谈过好多次恋爱呢,只不过每次开始的时间都很快,最后结束的更快,感觉都没有彼此深入了解,上班之后就更没有什么心情了。” 阿影如实回答。 说到这个,她確实情史丰富。 听完她的话后,商芜好奇地眨了眨眼。 “好,我明白了。” “商总你明白什么了?”阿影好奇。 商芜深深看她一眼:“总之,你恋爱到现在进公司都好几年了,也没什么空谈恋爱,跟你请教经验,我简直是糊涂了。” 说完,商芜合上文件就要去工作。 阿影不服气要拦著她。 “商总,你怎么能够这样看不起我,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谈恋爱,可但平时偶像剧什么的也没少看嘛!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哄人开心嘛?” “你快点说发生什么事了?”她直接按著商芜在桌边坐下。 商芜总觉得,说这个有损形象。 “陆政说的那些你也知道,我已经去求证了,確实是这样,陆让现在表面上不在意,心里面肯定是介意的,这几天他对我的態度都很怪,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现状?” 阿影渐渐地听完,脸色已经彻底肃然了。 她望著商芜欲言又止,不明所以地挑眉。 “怎么了?你干嘛这么看著我?”商芜紧张。 阿影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就是没想到,你跟陆律师还有这样一层问题啊,怪不得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夫人的表现都有些不对劲,那现在你打算该怎么办?” “我就是在请教你啊,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一下我跟陆让这个奇怪的氛围,但如果你也都没有觉得不对劲,那就属於是多虑了。” 商芜呼出一口气站起来。 “你说的死缠烂打,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也许我就应该去主动坦白。” 第170章 建议分手 数日不见,千珏的样子並没什么改变,只是胡茬没刮乾净,穿的不再是一身黑色西装。 细看之下,他的腿有些不对劲。 像是受伤了。 商芜侧过身,示意千珏和自己到办公室说话。 阿影却不放心,吩咐其他人去准备茶水,紧紧跟在后面,怕这个人对商芜做什么不利的事。 千珏一如既往的脸色阴沉冰冷,却没有要靠近商芜的意思,直接將一包东西放在桌上。 “你在皖湖住著的时候,落下一些东西,先生让我打包了送过来。” 商芜愣了愣,看到包里有些护肤品什么的,点头。 “好。” 千珏也微一点头:“再见。” 他转身离开。 这时商芜才看清楚他的腿部状態,確实走起来一瘸一拐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腿怎么了?” 这话像是按到了什么开关,千珏猛地停顿下来,转过身,冷冷瞧著商芜。 商芜被他充满仇恨的眼神盯著,呼吸微滯,竟然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千珏冷嗤:“我变成这样不是拜你所赐吗?我跟著先生做事,少爷回来和我们算帐,把我的腿打断,让我和先生搬出皖湖。” “你现在一定很开心吧?少爷这样护著你,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驱逐。” 商芜呼吸微滯,说不出话来。 她之前被陆政针对,走投无路,陆让后怕震怒之余,出手对付了一切导致她受伤害的人。 陆让会对千珏下手,她是知道的,但她没想到千珏的腿变成了这样。 还有陆政。 不管陆政对她怎么样,至少在此之前,他是受害者。 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对商家下手,没有伤害阮玉枝,没有出现过。 只是如今不想她和陆让在一起,才终於出手。 她对陆政做的事情无法释怀,但一想到陆政曾经经歷的,她恨不起来。 至少陆政可以完全不顾玉如韵的遗书,对他们家下手,却没有选择这样做。 商芜抿了抿唇。 “我能去见见陆先生吗?有些话想问他。” 千珏沉默两秒,拿出手机给陆政打电话。 不出意外,陆政答应了。 商芜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跟著千珏过去。 千珏开车把她带到一家高档的私人养老院。 里面没几个人,护工医生却一大堆。 商芜环顾四周:“陆让把他父亲安排在这里养老吗?” “这是玉家自己的养老院,也只有玉家人生活不能自理,或者不想住在皖湖的时候,可以来这里养老。” “以后先生大概率就一直呆在这里了,再也不能回皖湖。” 千珏一瘸一拐往前走,声音闷闷的。 商芜跟著他一起往里面走,轻声问:“为什么再也不能回?这是陆让授意的?” 千珏冷冷瞥她一眼:“这种事,难道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你和先生之间不能和睦相处,自然也就不能住在一起,少爷要娶你进皖湖,先生怎么回?” 商芜蹙了蹙眉:“我不回皖湖住,回头我会和陆让说一声的,让你们回去。” 千珏仿佛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回过头看她一眼,眼里充斥著几分怀疑。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会有这么好心?” 商芜没好气道:“跟你无关,总之这是我的决定。” 她加快脚步,看到陆政正坐在湖边钓鱼,直接甩下千珏走过去。 “你来了。” 陆政还在专注盯著湖面。 商芜走到近前。 “我来看看你现在生活的怎么样。” 陆政淡淡问:“有这个必要吗?” 商芜抿了抿唇:“有,至少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陆政直接放下鱼竿,沉默著看她,示意她有话直说。 “我没想到你以前和我父母是这样的恩怨。” “知道的时候我也很震惊。” “我理解你不愿意让我和陆让在一起的心情,但也不能接受你对我施加的所有伤害。” “你回皖湖吧,哪怕以后我和陆让结婚了,我也不会回到玉家住的,那里不適合我。” 商芜慢慢把话说完,就看到陆政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陆政目光直勾勾的,专注又带著几分犀利。 面对他这样的表情,商芜难免有些不自在,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种眼神。 良久,陆政才收回目光。 “你和阮玉枝的眼睛一样,我刚见到你,就不喜欢你的样子。” “你跟她很像,太像了,像到我忍不住把恨意宣泄在你身上。”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商芜大概率猜到他要说什么,但还是摇摇头。 陆政看向平静的湖面:“代表著,你永远也摆脱不了是阮玉枝女儿的事实,说实在的,我不建议你和陆让结婚,这不是我討厌你,或者对你有偏见,我是认真的,建议你们別在一起。” 商芜不想在这种时候听到这种话。 她需要一些积极的鼓励。 就像是阿影说的那样,总会过去的,总会好好的。 而不是陆政一遍遍提醒她,她长得太像害死陆让母亲的那个女人。 “我们一家子和阮玉枝的恩怨太深了,陆让是重感情最孝顺的。” “你看他心理疾病严重,这么多年来自我折磨的样子就知道。” “他对你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是看著你,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表面上开心心里有压力,明白我意思吗?” 陆政慢悠悠说出来的话,无异於在给商芜判死刑。 商芜摇摇头,努力忽略心里的那抹慌乱。 “我会守住我们这份感情,找到办法让他完全接受我。” 陆政笑了:“年轻人说话就是轻狂,隨便你吧,反正阮玉枝那边,我相信她会得到报应的。” “你现在和商家断亲,把公司拿走,也算是一种报应。” 商芜有些呆不下去了,隨意敷衍两句离开。 她坐在车里,揉了揉太阳穴,倍感疲惫。 千珏负责送她回去,路上便道:“我是先生的侄子,这件事你应该不知道。” 商芜惊讶地回过神。 “你说……什么?” 千珏目视前方:“对,我叫陆千珏,是先生的侄子,我跟隨他,只是因为我爸妈都不在了,他能够收养我进玉家,我感激他,也想让他和少爷都变得更好。” “如果你不能给少爷幸福,或者他必须痛苦著跟你在一起,你还是放手吧,我们玉家总共就这几个人,不能全被你们祸害了。” 商芜的呼吸逐渐急促,抿紧唇,良久都一动不动。 她突然很想去见陆让。 “你送我到码头那边吧。” 陆让最近都在让船渡生意回到正轨,一直在码头这边忙碌。 商芜管理公司也很忙,因此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码头旁边有一栋三层楼的独栋。 一楼是服务窗口和协调工作,二楼是管理层的办公室,三楼则是休息室会议室,以及以前陆政在这里处理工作的地方。 商芜刚到了三楼的办公室前,正准备敲门进去,透过百叶窗就看到有一对男女相对而坐。 她停下脚步,看不到那个女人的样子,却看到陆让正含笑,目不转睛地望著那女人。 商芜恍然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陆让这个样子了。 不含任何杂质,没有丝毫顾虑的笑。 面对她的时候,陆让总是会避开她的目光,总是温柔体贴地照顾她。 他们之间少了以前的轻鬆自在。 不是他们的错,却要他们来承担。 商芜看到那女人手中拿著的一份合同,確定她是单纯来谈工作的。 连这样的人,都可以使陆让比和她待在一起更加开心吗? 商芜静静看了几秒,转身离开。 她刚来到楼下,迎面过来的前台人员就愣了愣,显得很惊讶。 “商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啦?见到少爷了吗?” 商芜笑笑:“已经见到了,我还有事,先回去。” “好。” 前台人员目送她离开这里,挠挠头。 商芜坐进车里,抿紧唇:“如果陆让和我在一起,真的不会那么开心,该怎么办?” 千珏从后视镜里看她。 “那你就放弃吧。” 商芜抬起头,看著他,目光逐渐偏执坚定。 “除非他亲口跟我说不快乐,想要分开,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 她像是对千珏说,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千珏没有应声,淡淡看著前方,仿佛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商芜拿出手机,调出聊天界面,斟酌片刻给陆让发了条消息。 【晚上我定了位置,陪我去吃饭。】 陆让几乎是秒回的。 【好。】 商芜鬆了口气。 没关係。 她相信陆让也在努力消化以前的事,一秒钟都不会想著和她分开。 商芜脸上终於多了些笑容。 回到公司以后,她上楼,却发现公司里每个员工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都不敢在她面前声张。 商芜皱皱眉,去了顶楼办公室。 路过秘书办公室,她看到阿影正盯著电脑屏幕,表情难看。 商芜顿了顿,放轻脚步靠近,看到屏幕上的新闻內容。 【惊!商家竟是害死玉家夫人的罪魁祸首!】 第171章 做了逃跑的胆小鬼 “这是什么?” 商芜睁大眸子,紧紧盯著屏幕上的新闻稿。 阿影嚇得差点弹起来,手忙脚乱去遮屏幕,口吃道:“商,商总,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 “別挡了,我都已经看到了。” 商芜將她拉开,看著屏幕上的新闻稿,脸色越来越差。 新闻稿上,全都是陆政以前的公司如何被商家坑害倒闭,以及玉家千金大小姐被闺蜜挑拨夫妻感情,攛掇著去当明星,导致抑鬱症的经过。 新闻稿的详细程度,简直就像是写稿人本人经歷了一样。 能够把这种新闻稿弄出来的人,除了陆政就只有陆让。 “商总,商总你没事吧?” 阿影扶著商芜的胳膊,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这,我真不知道是哪个无良记者閒得无聊,把这种事情曝光出来!” “真的是无良记者吗?”商芜喃喃问了一句,“你告诉我,你心里真认为是无良记者曝光的吗?” 一句话问得阿影哑口无言。 是啊,什么无良记者会將这种隱秘的玉家事情曝光出来。 这明明就是知情人一手安排的。 阿影咽了咽口水,轻声道:“那,那可能是陆先生做的吧,这么多年来,他都很恨商夫人,想把这件事曝光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也不是他。” 商芜心里乱乱的,“或者確实是他,这都不重要了。” 这件事曝光,对於商家来说,是活该要经受的事。 可这几天以来,她费尽心思维护的平衡被打破了。 她装作不知道以前发生的所有事,不想把陆让费心维护和隱瞒的这件沉痛往事捅出来,沉重地横在他们之间。 相信这也是陆让的本意。 他们都默契地绝口不提,试图让这些往事都留在过去,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现在全部曝光了。 商芜不知道,她要怎么面对面和陆让谈论这件事。 “商总,商总你得想个办法吧,估计陆律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阿影催促一句,在竭尽全力想办法帮她补救。 “我们把这件事的热度压下来,也许陆律看到了,也以为你这边不知道。” 商芜笑了下,有些无力道:“你別说这些了,没用的,这么大的新闻,就算我不知道,你和身边的其他人也会告诉我,装作不知道根本不现实。” 阿影抿紧唇,忧心忡忡地看著她:“那现在该怎么办呀?” 商芜又有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艰难开口:“去,把热度先压下来,你这边是不是有个要出差的项目?” 阿影点头:“对,是文副总来负责的,机票都给他买好了。” 商芜沉吟道:“让他休息吧,我亲自去出差。” 阿影惊讶:“你要躲著陆律吗?”这不像是商芜平时的做事风格。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件事,我也不想跟他谈这些,更不想亲口听他承认,他一看到我就会想到阮玉枝。” 商芜深深呼出一口气,竭力冷静下来。 阿影点头:“好,那我马上帮你安排。” 商芜转身离开,刚到办公室,座机电话就在响。 她拿起座机电话:“餵。” “商小姐,您和家里断亲是因为你母亲害死了玉家大小姐吗?” “玉家少爷知道这件事,没有对你有任何意见吗?你跟你母亲长相相似,这是否会成为你们的感情阻碍……” 砰! 商芜用力掛断电话,捏了捏眉心,走到落地窗前。 她垂眸,看到楼下一群记者已经聚集在大门口。 商芜抿紧唇,直接从后门离开。 她到达地下车库,顺利坐进车里之后,一通电话打过来。 商芜以为是记者,接通电话刚想要懟回去,让这些人不要打扰自己,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网上的事情是你乾的吗?” 一句质问,听得商芜险些笑出声来。 “不是我乾的!一丁点影响我和陆让感情的事情我都不会做!反倒是你父母做了亏心事,被曝光出来很正常,別来烦我!” 商芜掛断电话后,直接將商云深的这另一个號码拉黑,踩下油门去机场。 临走之前,已经离新闻稿曝光过去两个小时。 她不知道陆让是在忙工作没看见,还是现在没办法联繫她。 商芜让阿影儘快处理,不要把这些乱七八糟影响陆让心情的新闻满天飞。 临走登机的时候,她给陆让发了条简讯。 【我去出差了,三天后回来,等我。】 阿影那边,她也特地交代了,如果陆让问起来,就说这个项目非常重要,她怕別人处理不好才亲自出差。 万事俱备,商芜直接坐飞机离开。 甚至记者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就只能看到起飞的飞机。 接下来三天,商芜甚至连手机都没怎么敢看。 她怕看到陆让的任何信息,怕那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內容,一直埋头工作。 大大小小的会议塞满这趟行程。 商芜第三天下午开了最后一场会议,饿得前胸贴后背。 合作方是个富二代,年轻有为,刚开始接手公司创业,对也许还不太熟练。 因此,他的团队对於合作以及会议严格把关。 原本三个小时就能够结束的会议,直接拖长了两个小时。 快傍晚的时候,商芜同对方站在楼梯口前,已经累到笑不出来了。 她有气无力道“陈总,那我们的合作就顺利达成了,下周您带领团队去临城的时候,我一定好好迎接。” 陈淳之看著商芜略显苍白的脸色,噗嗤一声笑出来。 “商总,我发现我自己真是个混蛋。” 周围人听到这话顿时一顿。 电梯门开了。 商芜做了请的手势,强打精神道:“陈总怎么突然这样说?” “我难道不是吗?业务能力不过关,一场会议都开不明白,让你跟你的团队累成这样,讲话都没力气了,真的很抱歉。” 陈淳之很好说话的自嘲几句,耸耸肩。 商芜客气地笑笑:“这有什么,没人刚开始接管公司的时候就能够面面俱到,会议开久点,谨慎点也是好事,至少双方达成共识,可以顺利进行合作。” 陈淳之深深看她一眼:“要不我们加个私人的联繫方式吧,我的助理安排了一家当地有名餐厅,我请你们一起去吃烤羊腿?” 一听这话,商芜身后全都是很轻的咽口水声。 跟隨商芜过来的工作人员馋得不行,全都在悄悄咽口水。 商芜有些无奈。 她只好点头:“那就谢谢陈总请客了。” 身后的员工们个个喜笑顏开,交换眼神暗暗庆幸干完活还有大餐可以吃。 眾人一起去聚餐。 到达包厢里,陈淳之特地坐在商芜身边。 “商总,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达成合作吗?” 商芜笑道:“那肯定是我们团队最靠谱,和我们合作,战绩可查,绝对不会拉胯。” 她顿了顿:“当然,也是陈总有眼光。” 陈淳之忍不住笑出声。 “你也不要硬夸我,说实话,我想跟你们合作,也是欣赏你这个人,和我差不多的年纪,竟然这么独当一面,我自愧不如” 商芜端起酒,和他碰了碰杯。 “不敢当。” 陈淳之微笑目送她喝了一口酒,又给她满上。 “以后要是有什么我不懂的地方,还请商总不吝赐教。” 桌对面的一排员工全都愣愣看著。 甲方总裁把姿態摆得这么低,还是第一次见。 商芜对於尊重她的人,向来都是更尊重,和陈淳之碰杯之后把一杯酒都喝完了。 聚餐到最后,她已经半醉,脑子清醒,走路却是飘忽的。 一群人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商芜是被同团队一个女员工扶著的。 陈淳之执意让自己的司机送商芜回去。 商芜推辞不过,也就上了车。 车门关上后,就只剩下她和司机两人。 司机客气询问商芜要不要喝水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车厢里安静得厉害,不像刚才在聚餐的时候那么喧闹。 周围一旦这样安静了,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商芜望向窗外,经歷了一天被迫的社交,累得轻轻嘆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打开飞行模式,看到陆让发来的简讯。 商芜甚至没敢点进去看內容,只是盯著图標上显示的十几条未读简讯,就下意识地心里发慌。 她明知道陆让不会分手,却总是控制不住在想,点开简讯会看到陆让要暂时分开冷静的话。 商芜的心情越来越复杂。 司机踩下剎车,將车停在酒店门口。 “商小姐,你可以下车了。” 商芜点点头,推开车门下去,还有些晕。 酒店门口的迎宾看到,立刻快步过来搀扶。 司机冲商芜点点头:“商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替我谢谢陈总。”商芜客气点头。 司机却没像正常的流程那样答应。 他似笑非笑道:“商小姐不是有陈总的联繫方式吗?你想要谢他,就亲自谢一下吧。” 商芜愣了愣,目送司机扬长而去。 “小姐,进去吗?”迎宾问了一句。 商芜点点头,回过身:“进……” 话还没说完,她猛然看到酒店大厅里走出来的身影。 商芜错愕地睁大眸子,不知道是喝醉的错觉,还是真实的陆让向她走来了。 第172章 吃醋像疯狗护食 那抹身影越来越近。 视野里,是陆让有些冷的表情。 什么意思? 是要追过来和她分手吗? 商芜猛地后退一步,踩到缺了半块的地砖。 两个迎宾没扶住她,陆让先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胳膊。 “小心点。”陆让低头紧盯著她。 这次轮到商芜避开他的视线,支支吾吾地问:“你怎么,怎么来了?” 两个迎宾见状,都默默退下。 陆让没有回答,直接拉著她往酒店里面走。 电梯里还有帮忙按楼层的工作人员,和一对谈恋爱的男女,正不分场合吻得难捨难分。 商芜站在陆让身侧,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直到进了房间把灯打开,她將另一双一次性拖鞋找出来,放到陆让面前。 一低头又差点栽在陆让身上。 陆让將她拉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到微醺的缘故,商芜看到陆让的眼神很不正常,仿佛憋著什么。 陆让低声问:“为什么一直不回我消息?” “我起飞前给你说了因为急事出差,这些天很忙,大大小小的会开了几十场。” “晚上呢?晚上总该有空给我打个电话吧?” “晚上我累得直接倒头睡了,不信你问阿影,这几天公司的事都是她帮我处理,我连她都没联繫。” 商芜说完就在陆让面前站军姿,低头盯著他们离很近的脚尖。 陆让似笑非笑:“你连怎么回答都提前想好了啊。” 商芜迷濛的眸子望著他。 “你不就是不想和我联繫吗?”陆让靠在门上,仍旧比她高了半头,不紧不慢地扯开领带。 商芜微微一僵,知道躲不过,也就索性挑明了。 “对,我是在故意躲著你,商家那些事,网上媒体都曝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还怕你跟我分手。” 陆让將领带扯掉,脱下外套往里面走。 101看书 閒时看书选 101 看书网,101???????????.??????超愜意 全手打无错站 “你怕我提分手?” “嗯。” 商芜顿了顿,不想给他造成负担,立刻补充:“我怕是一回事,但我尊重你的决定,所以,如果……如果你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可以跟我分开。” “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只要你心里能够好受点,我们分开也无所谓。” 她说完,房间里彻底静下来。 陆让坐在沙发上,开了瓶酒。 商芜一愣,快步走过去:“你不能喝酒。” 她一靠近,陆让像是拋出诱饵的猎人,找到下手的机会,將她扯到沙发內侧,翻身在上。 他的眸子黑沉沉一片,酝酿著几分晦暗不明的风暴。 “那我们还是分手吧,我確实过不去。” 低沉的声音落下来,商芜心口一痛,眼眶灼热得厉害。 各种情绪涨得满满的。 她竭力忍住急促的呼吸,缓慢地眨了眨眼:“好。” 陆让危险地眯起眸子:““以后就做陌生人,再也不要联繫。” 商芜点头,难受得说不出话。 都好。 反正她一直都在预想这个最坏的结果。 比起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看著陆让竭力克服那些沉重的往事和她在一起,还不如好聚好散。 只要陆让能够过得轻鬆点。 陆让扣著商芜的腕,盯她片刻后起身。 “那你跟我收拾东西回去吧,我们解除婚约官宣分开。” 商芜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就要去收拾行李。 陆让终於忍无可忍,將她重新拽回来,捏住她的下巴,磨磨牙:“跟我分开你就这么无所谓是吗?” “不是的,我有所谓……” “三天前看婚纱想要和我结婚的是谁?”陆让打断她的话,嗓音蕴含著一抹危险,“说会永远陪著我的是谁?现在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始乱终弃很好玩吗?” 商芜呼吸微滯,呆呆看著他不说话。 陆让放开她:“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商芜点点头。 陆让垂眸看著她:“说。” “喝酒好像確实很误事,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商芜晕乎乎的。 陆让气笑了,直起身:“那我走了,反正你也不打算要我了,辛苦你还要跑到这里来躲著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 “等一下,陆让!” 商芜追过去,在后面拉住他的手,呼吸微滯,带著一抹迷茫。 “陆让,你不介意以前的那些事,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她走到陆让面前,仰头,直视著他的眼睛。 “你看著我这张脸,看著我的眼睛,就真的不会想到我生母,连带著以前的那些事?” 陆让抿紧唇,神色黯下来:“我会想到以前的事,也会心情不好。” 商芜心里一沉。 “但我会努力不去想这些,你和你母亲不是一类人,你只不过凑巧是她的女儿,我相信我母亲哪怕还活著,也会无条件接纳你,我相信总会有一天,我会和这一切和解。” 陆让认真地望著商芜,呼吸微滯。 “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克服这些困难,好好走下去?” 商芜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 她是醉了,有些不清醒,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的关係走向何方。 但就像是陆让说的那样,他们遇到困难努力克服就好了。 他们是相爱的。 他们的感情有无限可能。 “不躲著我了?”陆让追问。 商芜摇摇头:“不……不是,我没有躲。” “嘴硬是要受到惩罚的。” 陆让眉梢轻挑,暗示意味明显。 商芜的脸红了一下:“现在吗?” 陆让將她拦腰抱起,走向浴室…… …… 到了床上,商芜才知道陆让余气未消,可著劲折腾她。 等隔天醒来的时候,她腰软到差点没起来,一睁开眼只有陆让的外套掛在那儿,人却不见了。 商芜揉揉眼睛,穿好衣服出去找人。 她还没找见陆让,就在酒店门口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商芜定睛一看,有点疑惑。 那是昨天晚上送她回来的车。 陈淳之在这儿?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身后忽然有人拍她肩头。 “商总!你不会是在找我吧?” 商芜一回头,看到陈淳之那张放大的灿烂笑脸,鬆了口气。 “我看到你的车,就猜到你在这边,你怎么来了?” 陈淳之递给她一份牛纸袋装著的早餐,散发著麵包香气。 “正巧我有个朋友也来这边度假,跟你住同一家酒店,我想你今天要赶飞机回去,没时间吃早餐,给你带了当地很有名的三明治。” 商芜接过来,冲他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你啊,你可真贴心。” “不客气。”陈淳之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 商芜好奇:“怎么了?” 陈淳之手插口袋,笑笑:“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现在是不是单身……” 话音未落,商芜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男人。 陆让抱著胳膊,冷脸站在商芜身边。 乍一看,跟要打架似的。 陈淳之被他优越的外形惊到,可一看他那不好惹的眼神,又有些忌惮地往后退了退。 “这位是……” 商芜看看身侧的陆让,鬆了口气。 “是我未婚夫。” 她拆开牛纸袋,看到里面有两块三明治,冲陈淳之笑了下。 “不介意我分给我未婚夫尝尝吧?” 陈淳之的表情一下子不好了,勉强笑笑。 “没,不介意。” 商芜点头:“那就不打扰你约朋友了,我们先上去,回国签合同的时候见。” 陈淳之跟著点点头。 两人並肩走出两步,陆让停下来。 “你先上去吧,我再去给你买点喝的。” 商芜答应一声,先进电梯。 等她离开后,陆让隨即转身,在陈淳之上车之前拦住他。 陈淳之差点把手搭在陆让拦住车门的位置,触电般地缩回来,莫名其妙道:“你,你干嘛?” 陆让面无表情问:“不是来这儿找朋友?” 陈淳之更觉得莫名其妙:“这跟你有关係吗?” “別打她主意。”陆让冷冷警告。 同为男人,他一眼就看出陈淳之的意图。 陈淳之皱皱眉,从没见过陆让这种不好惹的架势,和疯狗护食似的,凶的要命。 他轻嗤一声,那股子不服气的劲衝上来。 “你都是她未婚夫了,按理来说应该很有安全感,不会对她的倾慕者这么敌意吧!” 陈淳之挑挑眉:“还是说,你也体会到商小姐没那么喜欢你,或者觉得我同为男人,跟你很有竞爭力,害怕了?” 陆让眯了眯眼:“苍蝇不咬人,也会惹人心烦,懂吗?” “你可以试试覬覦我女人的下场。” 他甩上车门,转身离开。 人都走远了,陈淳之才猛然回过神来,顿时暴跳如雷。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骂谁是苍蝇!” 车里,司机弱弱地探出头,瞧著他。 “陈少,他好像骂的是你。” 陈淳之保持微笑:“你觉得我听不出来吗?觉得我是智障吗?” 司机又默默缩回去。 陈淳之叉著腰,气得冷哼一声。 “我就不信了,我的魅力还没他大!他跑过来警告我,我还非得让他见识见识我的魅力,这个墙角我还撬定了!!” 司机扶额。 一个人自寻死路,是拦不住的。 第173章 別让阿芜为难 陆让上去的时候拎了酒店餐厅的两份粥。 他打开门,看到商芜正在研究陈淳之带来的三明治。 “这个闻起来好香啊,好像加了些风味烟燻肉,你要不要尝尝?” 商芜將另一个三明治递给他。 陆让摇头,淡淡道:“我不吃这种无聊的东西。” 商芜一口咬下三明治,鼓著腮帮子,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用眼神表示不解。 陆让才想到,商芜给他做过三明治,他也给商芜做过。 他眼神闪烁,坐在桌边將粥打开,递给她一只勺子。 “你和陈淳之的合作还需要多久?” “这个……项目周期一般半年,这次我们接的是大单子,陈淳之家里是开连锁酒店的,最近准备在临城开三家酒店,设计交给我们来,恐怕不仅仅是半年,应该一年之內可以结束合作。” 商芜说完,才好奇地瞥了陆让一眼。 “怎么了?你从来没问过我这方面的工作。” 陆让抿紧唇,垂眸道:“那他本人也要在临城待著?” 商芜喝了口粥,舒服地嘆一口,才回答:“他家不在临城的,酒店本部也不在临城,可能就是合作开始前去出差,期间过来视察吧。” “这样。”陆让搅动著碗里的粥,若有所思。 商芜擦擦嘴角:“我们吃完饭收拾收拾就回去吧,这些工作方面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处理好。” “工作能处理好,人呢?” 陆让闷闷地低声问。 商芜没听清楚:“啊?你说什么?” 陆让抿唇,摇头,把她手里的三明治接过来丟进垃圾桶。 迎著商芜探究迟疑的眼神,他理直气壮道:“机场那边有家好吃的餐厅,留著肚子,我带你到那边去尝尝。” 商芜总觉得怪怪的,也没有在意。 她和陆让吃完饭洗漱过后,出发去机场。 路上,商芜才知道三天內临城发生很多事。 商家和玉家的爆料被压下来后,陆让一直在找曝光出去的人,但除了陆政有嫌疑之外,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跡。 而陆政口口声声说,绝对不会再惊扰妻子的亡魂,不会让她的事情作为眾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坚决否认事情是他做的。 这样一来,线索就断了。 商家那边,就算这件事被压下来,他们在圈子里的名声也不好了,很多人都在刻意疏远他们。 不仅仅因为他们怀疑这件事是真的,商家没有出任何澄清的说法,也因为他们並不敢得罪玉家,生怕和商家走得太近,陆让会不高兴。 这件事算是彻底被压下来了。 可商芜知道,背地里偷偷议论的人不会少。 甚至那些人还会议论陆让这样和她在一起,难道就不害怕在天之灵的母亲伤心失望。 商芜心里隱隱担忧,又因为陆让始终不离不弃的態度,生出勇气。 他们坐上飞机之后,夜里抵达临城。 商芜先带著团队去公司那边开会。 会议结束后,阿影来找她匯报这几天的工作。 一听说她和陆让重归於好,把这件事说开了,阿影也很欣慰。 她轻咳一声,欲言又止道:“其实,我怕打扰你在外面出差的心情,就没跟你说,商家那边一直在找你,想要跟你见面。” 商芜一顿,抬眸:“是谁要跟我见面?” “好像是商夫人吧,少爷也来找过你,我说你出差了,让他们有事就告诉我,我会转发给你,可他们都不肯说找你干什么。” 阿影摊摊手,彻底搞不懂商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是吗。” 商芜轻嗤一声:“下次他们再过来,就让他们到会客室等我,我也很想知道,他们找我干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阿影顿了顿,迟疑起来。 商芜合上文件,蹙眉道:“怎么?” “现在少爷就在楼下,刚才前台打电话告诉我了,我还没来得及把人打发走呢。”阿影回答。 闻言,商芜眼里划过一抹冰冷的光芒。 她冷冷道:“知道了,我下次见见他。” 商芜起身,拿著文件下去。 事已至此,她还愿意好好说话的大概就是商云深了。 上次去疗养院见父亲的时候,其实她也抱著期望,想看到父亲会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愧疚,觉得对不起玉家。 可惜没有。 不仅如此,父亲还反过来怪她没有和商家站在一起,擅自把商氏集团改成了芙蕾雅集团。 商芜若有所思著,下楼刚出总裁专用电梯,就看到商云深正坐在大厅的休息区域等待。 他喝著茶,心事重重,看起来很不开心。 商芜顿了顿,径直走过去。 看到她过来,商云深立刻站起身。 “终於见到你了,阿芜。” 商芜没什么表情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商云深眼里划过一抹黯然,轻声道:“你对我也要翻脸不认人吗?” “我没跟你翻脸,只是不觉得还有什么联繫的必要,你来找我到底还有什么事?”商芜始终以防御姿態看著他。 商云深同样也淡淡望著她,眼里徜徉著一抹忧伤。 两人相对无言。 商芜不由自主將目光上移,注意到他的头髮。 这两个月来,商云深的头髮已经长不少。 他本就学不来商务人士那套做派,也不会梳精致的背头,微分碎盖的髮型搭配一身休閒衣服,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一晃这么久过去,商芜都快忘记商云深在监狱里是什么样子了。 那个时候,商云深坐牢,父母还在周言词的眼皮子底下。 一家人那么艰难,她也觉得他们始终在一起,心是连著的。 那时商芜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和商家的关係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哪怕是面对面,竟然都没有办法轻鬆自在地交谈了。 商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轻声催促:“我有些工作要处理,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上去了。” 商云深抿了抿唇,终於艰难开口:“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能不能把上次那个心臟病方面的专家找过来?” 商芜缓缓蹙眉。 商云深立刻解释:“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母亲有些承受不住,心臟很不舒服,我们给她找的医生都不太行,没有像上次那个专家一样,能完美应对她病情的。” 商芜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记得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个医生还是陆让的人脉。” “我知道,但我作为儿子,不得不想办法为母亲寻找能够治病的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商云深言下之意,还是想要这个医生。 商芜握紧拳头,一声不吭。 她不可能再把这个专家介绍给阮玉枝了。 在陆让眼里,阮玉枝是害他父亲破產,母亲常年抑鬱的始作俑者。 陆让绝不会把医生介绍给父母的仇人。 但要是她开口,陆让也绝对不会忍心拒绝。 商云深来找她,根本就是让她作为陆让最亲密的人,去做最伤害陆让的事。 商芜深吸一口气:“既然你这么想救你母亲,別来求我,去求陆让啊,明明你也知道这是陆让的人脉,你偏要来为难我,怎么,是看陆让过得还不够惨,非要让我再去插他一刀?” 商云深顿时著急起来。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通过你要这个专家,陆让那边比较好说话……” 商芜闭了闭眼,忍无可忍:“够了,你们只想著自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別人的感受,我不欠你的,陆让也不欠你们的,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商云深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著她,仿佛从头至尾都是商芜变得面目全非。 商芜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立刻看向门口的保鏢。 保鏢已经在原地待命了,收到她的眼神示意,立刻走过来。 他们全部都挡住商云深的视线,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商先生,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两个保鏢逼近一米九,极有压迫感。 商云深透过他们身体的缝隙,看向商芜。 “我问你最后一句,你真的不帮忙?” 商芜转过身,不愿意看他:“我也说最后一句,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陆让。” 商云深没有说话,默默离开。 保鏢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公司门口,才都鬆了口气。 “商总,他已经走了。” 商芜揉揉眉心:“嗯,我先上楼了,以后不要让他进公司大厅,就拦在外面。” 她转身上楼。 而外面,商云深正要去开车,冷不丁看到一抹身影缓缓走来。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浅灰色羊毛衫,却被陆让穿出贵族气质,想不注意到都难。 商云深愣了愣,立刻將拉来的车门关上,隨即朝著陆让走过去。 他挡住陆让的去路。 陆让停下,冷漠地望著他:“有事?” “当然有事。” 商云深眼神闪烁:“我正要去找你,我母亲心臟不舒服,那些医生的治疗方案不太理想,之前给我母亲治病的专家是你派来的,把联繫方式给我一下吧。” 陆让看他两秒,轻嗤:“凭什么?” 他抬脚就走。 商云深侧过身,紧盯著他的背影。 “刚才我去找过阿芜,她说她亲口跟你提这件事,会让你受伤,让我过来找你。” “给阿芜一个面子,別让她左右为难,就算她再对商家失望,那也是她的亲生母亲。” 陆让脚步一顿,停下来。 第174章 电灯泡又出现 商云深握紧拳头,看著陆让態度改变的徵兆。 他承认这样做非常拙劣。 但作为一个儿子,看到母亲因为疾病饱受困扰,是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的。 反正商芜也说,让他有本事自己和陆让说。 现在他这么做,也没什么大不了。 商云深上前,看著陆让。 “抱歉,老一辈的事確实给我们,给你造成很大困扰和伤害,可你想想阿芜。” “阿芜是你最爱的人,她现在既担心母亲,难以割捨这血脉亲情,又不想伤害你,你忍心看到她这么进退两难的样子吗?” “换做我,我是不情愿的。” “现在她为了你,都已经和家里断亲再不来往了,你不要再让她为难,她真的很难办。” 商云深放低姿態,好好劝说。 他只看到陆让紧绷的神情,看不出丝毫情绪,却没发现陆让眼底的挣扎。 陆让握紧拳头,又鬆开。 在母亲的事和商芜之间,最终做了选择。 “医生会过去的,你会医院等吧。” 商云深提起来的心终於落回原处,露出轻鬆笑容。 “太好了,你帮阿芜解决一件心事,真的很好。” 陆让抿紧唇,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走进集团大楼。 楼上,商芜正心事重重坐在办公桌边,手中有一下没一下转著签字笔。 啪。 一声轻响,签字笔掉在桌上,滚落到阿影脚边。 阿影將签字笔拾起来,放到她的手边。 “商总,你心里是不是有些难受?担心商夫人的病情?” 商芜瞥她一眼,淡淡道:“她心臟不舒服,是因为当年的所作所为被曝光,哪怕我和她没有断亲,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心疼她。” 阿影歪了歪脑袋:“那你在想什么?干嘛还不开心?” 商芜眼里划过一抹担忧,摇摇头。 “不知道,我就是有点担心,很奇怪的感觉,但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对陆让开口请他帮忙的,我和商家没关係就是没关係了,我说到做到。” 阿影刚要点头,门就被敲响了。 她转过身看到是陆让,立刻过去开门。 “陆律。” 阿影笑著,背对商芜冲陆让轻轻眨眼。 她压低声音:“商总压力有点大,好好陪陪她。” 陆让眼神闪烁了下。 他微微点头,走进来。 阿影关上房门离开。 “你今天不是有事要忙吗?怎么突然过来啦?” 商芜强打精神,冲陆让笑笑。 陆让沉默两秒,忽然將她拥入怀中。 商芜被他抱著,有点懵,下意识拍拍他的后背。 陆让反而抬手,一下一下轻顺她的长髮,带著比她更重的安抚性意味。 “別担心,事情会解决的,不要不开心。” 商芜愣了下,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笑了之,没放在心上:“嗯,我知道,只要有你陪著我,我什么都不担心。” 陆让笑笑,亲吻她的额头。 手机亮起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一条消息。 【少爷,医生已经安排过去了。】 陆让看了片刻,又將手机塞进口袋。 “今晚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好,反正我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现在就走吧。” 商芜拎起包和外套。 陆让就接过外套给她披上,动作体贴温柔。 两人並肩出去,商芜一直在说今天公司的工作,刻意避开商云深来找她的事。 只是平时陆让都会句句有回应,今天却异常沉默。 来到公司外面的时候,商芜终於发现他的不对劲。 她替陆让理了理领口:“你怎么了?今天看起来不太开心。” 陆让下意识收敛所有情绪,轻声道:“没有,你別多想,快点上车吧,带你去吃你喜欢的那家餐厅。” 商芜刚要点头,一抹身影突然凑过来。 “商总要和未婚夫去吃什么呀?” 她嚇了一跳,下意识靠向陆让,看著凭空出现的陈淳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陆让眼眸微暗,紧盯著陈淳之。 “陈,陈总,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不是下周才具体考察和签合同吗?”商芜一阵错愕。 陈淳之手插口袋,笑得阳光:“我经常到临城来玩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对了,话说回来你们要去的餐厅好吃吗?我也饿了,要不带我一个?” 商芜愣了下,没想到他这么自来熟。 她面对这个甲方公司的总裁,不太好意思地搓搓手。 “今天不太方便,今天是我和我未婚夫的周年纪念。” 陆让看著她面不改色撒谎的样子,微微勾唇。 陈淳之摊摊手,毫不在意道:“你误会了,我还没那么不识趣,非要做这个电灯泡,我的意思是,我跟著你们过去,在別的位置吃,绝对不搭话,可以吗?” 商芜:“……” 她心里希望陈淳之最好不要去。 毕竟说是这么说,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不可能直接无视甲方领头人,和陆让吃自己的饭不理会不招待。 何况,临城还是她的主场。 商芜正找个理由拒绝的时候,陆让会抢先一步,开了口。 “可以,既然陈总非想去尝尝这家餐厅的口味,那就让他跟著吧。” 商芜转身用眼神询问陆让。 陆让比她还不愿意被人打扰,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呢? 陆让给她个安抚的眼神,又抬眸看著陈淳之。 “我今天来接阿芜的车是跑车,只能坐两个人,你要是想跟,就自己开车。” “没事,这个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会当你们的电灯泡,跟你们凑在一起。” 陈淳之笑得异常灿烂,说完就自顾自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示意陆让別担心。 商芜看他们两人交谈没压力,相处还挺融洽的,便放鬆下来。 她轻声道:“好吧,那咱们就一起过去。” 她转身坐上了旁边的车。等陆让绕过来开车。 陆让却眯了眯眸看,向陈淳之,用確保商芜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警告他。 “非要自討没趣,我成全你。” 陈淳之笑嘻嘻地挑了挑眉:“你不是说我只是不会被你放在眼里的苍蝇吗?你可別小看苍蝇的威力,有时候也能坏了一盘菜。” 陆让眼里瀰漫著淡淡的杀气。 商芜疑惑看过来,仿佛在好奇两人怎么在外面聊起来了。 陆让余光瞥见她的困惑表情,收敛周身的气焰。 ”你不会希望跟我竞爭。”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对於这个男人,陆让没有丝毫的危机感。 他和商芜这段时间,从相识以来经歷的种种事情,不是任何人可以隨便取代的普通情爱。 平常的追求方法根本打动不了商芜。 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三人前后开车来到了餐厅,刚下车,陆让就扣著商芜的下巴,低头吻住她的唇。 陈淳之脚步一顿,在后面看著,脸都快绿了。 商芜回应著亲了亲陆让的唇角,不好意思地笑笑。 “干嘛呀,人家陈总还看著呢。” “没有。”陆让垂眸,淡淡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陈淳之。 “我相信陈总不会介意,跟一对情侣出来吃饭,不就是要面临这种问题?” “是是是。”陈淳之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只要商总不觉得我是电灯泡就好了。” 商芜跟他客气了下,拉著陆让进去。 她上了台阶之后,看看落在几步之外的陈淳之,忍不住压低声音。 “你跟他较什么劲儿。还故意在他面前亲我,他惦记的是这餐厅里这口饭,又不是我。” 陆让看著商芜沉默几秒,无奈地脱口而出:“从小到大你是不是很少被人追过?” 商芜惊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不过她仔细思考了一下,好像確实是这样。 她小时是容貌出眾,初中高中的时候情书確实收了一大堆。 大学的时候为了专心学业,商芜一直在大学里谎称自己非单身有男友,再加上钻研设计,有对她很好感想追求的男生都会望而却步。 有人追求这事,商芜还是听同宿舍的人说的。 所以,除了周言词外,没有人大张旗鼓的追求过她。 商芜迟疑著问:“你干嘛问这个?” 陆让微微勾唇:“怪不得。” 他留下三个让商芜百思不得其解的字,拉著她一起进去了。 商芜还不忘看了陈淳之一眼,就看到几个服务员已经围著陈淳之,把他招待到另外的包厢里。 她则跟著陆让坐在预定好的位置上。 一顿饭吃下来,陈淳之都没有出现,好像来餐厅就真的只是为了乾饭。 陆让知道,这只不过是陈淳之的策略。 来吃饭可以,刷刷存在感也可以,吃饭的时候偏要夹在中间打扰,才会惹人心烦。 这是个非常有分寸感的男人。 商芜临走的时候,帮陈淳之把钱给付了,还留下一张纸条。 上面写著几句话:【陈总远道而来这顿饭,该我请的,望我们合作愉快,合同顺利签订,祝你玩得开心。】 商芜本不想写的这么官方。 只是细想想,陆让在她面前亲吻自己宣誓主权的动作,应该是缺乏安全感。 商芜便又用纸条內容,来非常明確地拉开距离,保持基本的社交礼貌。 她强调请客也只是作为东道主该请的一顿饭。 陆让全程看她把纸条写下来,眼神微微一暗。 商芜隨著他走出餐厅的时候,便打趣:“你该放心了吧?” 陆让问:“放心什么?” “陈淳之没有任何覬覦我的心思啊,就算有,看到这张纸条也歇菜了。” “不一定,这种人最厚脸皮。” 陆让的语气里多少带著点情绪。 商芜哭笑不得,迎上去搂住他的手臂。 “好,那我保证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跟陈淳之有任何私底下的接触,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陆让脸色缓和,低声道:“我不是非要你这样做,我只是……” “我喜欢这样做,乐意这么做,想给我容易吃醋没有安全感的男朋友一点篤信,这样总行了吧?”商芜笑眯眯打断他。 陆让看了她一会,忽然抚摸上她的脸颊。 他低声道:“知道吗,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的,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商芜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用脸颊蹭蹭他的掌心。 “我不希望你什么都做,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陆让淡淡一笑。 坐进车里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陆让皱眉,直接掛断了,隨即又收到一条简讯。 【医生已经来给我母亲治病了,谢谢你,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跟你说,我们能单独谈谈吗?给我十分钟就好。】 陆让看著这条简讯,片刻后还是回了两个字。 【等著。】 等把商芜送回去之后,陆让找了个时间,到便利店买东西时回拨了这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商云深就缓缓鬆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让我等著,只是隨便敷衍我,不愿意跟我说话。” 陆让不耐道:“废话少说,医生已经给你安排过去了,这只是我看在商芜的面子上,不想让她烦心,也不想让她左右为难,你不应该再打扰我。” 商云深顿了顿,无奈一笑。 “当然,我確实不该打扰你,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认识左家千金左雪晴?” 陆让眉头一皱,付完钱之后,拎著一塑胶袋给商芜买的零食出去。 他问:“认识,怎么?” 第175章 两难境地 “上次我开法语教学机构,她来报了我的班,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突然就又不想继续报班了,我都没来得及留她的手机號码。” “但我知道你人脉广,左家又不是临城的,就想问问你,你能不能引荐一下给我认识?” 商云深將目的娓娓道来。 陆让脚步顿住,冷冷质问:“我是专门给你牵红线的吗?还是你家保姆亦或是你的助手?我凭什么要帮你安排这种事?” “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下她的联繫方式,从中推个名片什么的,你说话也不要这么冲。” 商云深本就觉得用这种事找陆让,心里难免不自在。 听到对方这种语气,他更加尷尬。 商云深头脑一热,脱口而出:“阿芜虽然跟商家断亲了,但你也知道,她跟我的关係一直都没有崩,我当初是因为她才坐牢,她一直割捨不下我。” “不然,她也不会在我离开公司之后,想要拿一笔钱赞助我开教学机构,她可能不会希望其他人幸福,但阿芜绝对会希望我这个做哥哥的幸福。” 商云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他突然觉得,有时候享受某种便利是会上癮的。 就算他清醒的知道,这是在通过利用商芜让陆让心软,也知道陆让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面子,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商芜好。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去利用这个资源。 就如同他不得不给母亲治病一样,看到左雪晴照片的第一眼,他就被这个女人深深迷上了。 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现在想要开启第一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来找了陆让。 电话里,是一阵长久沉默。 听不到陆让的回应,商云深却不紧不慢。 他继续说服陆让:“阿芜现在跟商家这边藕断丝连,拿不起放不下的,也是因为她操心我创业和成家的事情,如果你能……” “別说了。”陆让冷冷打断他,沉默片刻:“我考虑好给你回復。” 电话掛断,他將手机放回口袋里,闭了闭眼,才將所有情绪压下回到家里。 “是我喜欢吃的黄油味薯片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商芜已经洗完澡换上了家居服,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陆让拎著零食进来,她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等著商云深给她带零食一样,跑过去將零食拎过来,查看薯片的口味。 商芜轻笑道:“是我喜欢吃的那种。” 她踮起脚在陆让的侧脸亲了一口:“真棒!奖励一下。” 陆让心事重重,扶著她的腰,督促她去把鞋穿好。 看著她的背影,陆让沉思 他状似无意地问:“现在你是不是只和商云深还有联繫?他该是你在商家最不討厌的人。” 商芜拆薯片的动作一顿,坐在沙发上疑惑看著他。 “你怎么突然间问这个?”她警惕起来,蹙眉,“是不是我哥去打扰你了?” 陆让否认:“没,就是问问你现在对商家人都是什么態度。” 商芜认真的想了想。 “没什么態度,就当他们是陌生人,跟我没有任何关係吧,可能在他们眼里我不孝,是个疯子,既脱离了父母,又不愿意搭理我哥,但是我不能够接受很多事情,必须远离他们。” 她不能接受自己这么多年优渥的生活,是踩著陆让父母得来的。 她也不能接受夫妻感情恩爱,一直都在外人评价善良勤奋有能力的父母,真面目其实跟她所以为的完全是两样。 商芜也更不能够忍受的是,明明是阮玉枝做错了事情心虚,却因为害怕当年的真相被发现,不让她接近陆让,甚至为了掩盖真相逼迫她跟陆让分手。 阮玉枝用了断亲这一条路,在她最绝望的境地,没有任何人出手来帮她,这件事情在她心里膈应著,这辈子都不可能过去的。 商芜回过神来拉著陆让坐下,往他嘴里塞了薯片。 “总之你就別想这么多了,我对商家人真的没有什么感情,充其量,对商云深还算是有那么一点吧,毕竟从小到大,我跟他关係最好。” “他总是宠著我护著我,我还是顾念著那些情分的,只要他安安静静生活別来打扰我,我就不会討厌他。” 说到这个,商芜难得犹豫了一下,看看陆让,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他心里舒服点。 陆让认真的听著,在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別说这些了,会影响我们心情的。”商芜捧著他的脸,捏过薯片的食指翘起来,避免弄脏他。 “我去洗洗手,你在这里等著待会儿,我有事要跟你说呢。” 陆让微微点头,目送她离开这里之后,拿出手机找到左家的信息。 指尖悬在屏幕上,仅仅停顿了一秒,陆让就直接將左家千金名片截图下来,发送到了商云深的手机號码上。 很快商云深就回復了。 不用看都知道是一些客气感谢的话。 陆让看都没看那个聊天框里面是什么,直接將商云深发来的简讯一键刪除了。 包括歷史记录。 他靠在沙发上,脸上带著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 直到冰凉柔软的指尖落在他额头。 商芜已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身后,轻轻为他按摩著太阳穴的位置。 温柔的声音从他头顶落下来。 “这样舒服吗?” 陆让所有焦躁的情绪都被抹平,睁开眸子看向商芜,看著她那双漂亮圆润的眼睛。 忽然,他抓住商芜的手坐直了身子。 “我先上楼洗澡,你想跟我说的事情待会再说吧。” “可是……”商芜刚要叫住了她,陆让已经快步走向楼梯。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无奈地轻轻嘆气,转过身在沙发上坐著,將陆让已经细心为她封好口的薯片拿起来,又放下。 还好。 至少回国这么久了,陆让还是第一次因为她的长相想到以前的事情。 以后次数只会越来越低。 这本来就是商家给陆让导致的心理阴影,无论如何她要陪著陆让度过。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陆让居然一直隱忍著没有出手对付商家人。 以陆让那个態度和脾气,没有对阮玉枝下手,显而易见是因为她是她的生母。 商芜一遍遍的说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母亲了。 但陆让母亲並不知道,阮玉枝是她抑鬱的根源,遗书的內容也是让任何人都不许伤害商家。 陆让始终下不了手的,哪怕他想。 商芜轻嘆了口气,心情也跟著低落了几分。 …… 深夜。 商芜到了后半夜,因为口渴被渴醒,起身时就看到身边没了人。 他走出去,见陆让正坐在客厅的沙发前,只有他眼前的笔记本电脑亮著微光。 他的指尖不断敲击键盘,神色带著办公时特有的严肃,很显然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商芜惊讶的把灯打开,“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忙?玉家那边的工作很忙吗?如果抽不开身,我可以帮你的。” “没关係,你管好你公司的事情,设计新品不是很快要发布了吗?”陆让捏了捏眼角,將电脑合上,“我只是有点失眠了,才在这里工作打发时间,你不用担心。” 商芜闻言抿紧唇,扶著楼梯扶手下去。 “你失眠是因为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陆让眼神闪烁了下。 他睡著之后做了个噩梦,梦见母亲头上有因为跳湖被石头砸破的伤口。 母亲满脸是血,冷冷盯著他问:“为什么要跟仇人的女儿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被商芜母亲害得抑鬱,最后跳湖自杀的吗?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成母亲!你说!” 她严厉质问,不同於母亲往日里的温柔。 陆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浑身是汗了,他心里压抑著许多说不出来的情绪,只能下楼用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此刻面对商芜,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笑了下。 “就是那种生理性的失眠,没有原因的,可能是今天咖啡喝多了。” 商芜走过去,坐在他腿上。 陆让便將她抱在怀里。 商芜搂著他的脖子认真嘱咐。 “你要是有任何心理压力和心事就告诉我,知道吗?我会好好陪著你理解你的。” 陆让避开她的目光,握紧她的手腕。 “我知道,你先上楼休息吧,我做完这一点收尾就过去找你。” 商芜只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那你快点,没有你我睡不著。” 她起身离开,走到二楼去等。 目送她的身影离开,陆让打开电脑处理完之后的工作,结束后起身。 这时,腕錶忽然鬆了,掉在地上。 砰! 錶盘摔得粉碎。 陆让顿住,紧紧盯著那块商务感十足的,但款式略显老旧的手錶。 是小时候母亲送给他的。 他总是憧憬著成为陆政一样,掌控家族的继承人,风风光光,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恭敬敬的。 尤其是陆政的那块表,平时是简单简约的黑色錶盘,但只要阳光照射下来,便流光溢彩。 这样的表,当时年仅11岁的他还只能偷偷看著,偷偷羡慕。 但不知母亲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他想要的,生日时,他突然收到了一款差不多的表。 最近陆让才把表找出来,重新戴著。 可现在突然间就碎了。 这也算是母亲去世之前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陆让缓缓將手錶捡起来,看著支离破碎的錶盘,喃喃自语。 “是徵兆吗?” 因为母亲看不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在怪罪他。 陆让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心臟沉得喘不过气来。 他握紧手錶,眼神逐渐变得不正常。 直到楼下传来甩门声。 商芜反应两秒才忽然间坐起来,惊讶地翻身下床到外面去看。 客厅里已经没人。 陆让的那双鞋也不在。 她又立刻到二楼阳台,透过落地窗看见陆让开车离开了。 第176章 消失了 人呢? 商芜心里一慌,拿出手机给陆让打电话。 可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商芜感到不妙,连忙穿好衣服出门,正巧看到陆让开著车离开。 这大半夜的,陆让不接电话是要去哪里? 商芜开车想要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陆让开车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岔路口,也看不出他去的是哪个方向。 商芜怕出事,打给公司那边的保鏢团队,让他们赶紧过来帮忙盯著点。 她拿出手机给陆让发消息。 【你怎么了?要是有心事或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我。 还是因为你看到我就会想到商家人做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几天时间,我们冷静一下。】 不管她发什么消息,陆让都没有回覆。 商芜皱皱眉,觉得不对劲,陆让就算是因为这件事情介意,不能够接受她,也是会跟她好好说的。 这样一声不吭走掉,並不是陆让的性格。 还是说,他遇到什么事了? 商芜越来越焦躁。 她不知道陆让这大半夜的要开车去哪,只能开著车跟著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找。 很快,保鏢们传来消息说陆让独自开著车去玉家了。 在车上接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商芜把车停在路边。 她反倒没有那么担心了。 如果陆让去的方向是玉家,那就说明至少他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实在太乱了。 陆让承受那么多的压力,也没有一个能够发泄的途径,或许让他静一静就可以轻鬆些。 商芜调转方向,拨通了保鏢队长的电话。 “那你们就都回去值班吧,不用再跟著了。” 掛断电话之后,商芜独自回去,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清晨她顶著黑眼圈来到集团的时候,看到阿影的第一眼就问:“你帮我约一个整容医生。” 阿影拿著麵包当早餐,正咬在嘴里,闻言震惊到牙合上,麵包片也掉在地上。 她满脸沉痛,將牺牲的早餐拾起来。 “商总,我看你这精神状態堪忧啊,你能不能別说这种话嚇唬我了?什么整容医生啊,你天生丽质根本用不著整容好不好?” “陆让看到我这张脸,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你说,他怎么可能过得去这道坎?” 商芜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其实心里特別难受。 曾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他们自己来解决,也都是外部的麻烦。 以前陆让就算是有心理阴影,他也愿意为了自己克服难关。 可是当一切的真相都揭穿之后,陆让发现他想要廝守一辈子的人的母亲,竟然是导致他人生悲哀的开始,怎么可能接受? 换做是她,也不可能在知道一切以后,淡然面对陆让。 陆让的心理阴影已经解除了,病癒之后,她却变成了陆让需要克服的另一个梦魘。 那她存在於陆让身边,还有任何必要吗? 对於陆让来说,她就像是曾经的陆政一样。 是那个需要从他的生活里彻底远离的人。 商芜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深吸了口气。 “你派人去玉家那边问问,看看陆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先去处理工作了,有什么信息及时匯报给我。” 阿影点头如捣蒜,目送著她离开这里,按照推她的要求去紧盯著玉家那边的一举一动。 两天过去。 商芜一直心事重重,一直不安。 陆让那边迟迟都没有消息传来。 直到第三天下午,商芜下班准备回去的时候,就接到了千珏的电话。 她没有犹豫,直接接通了。 这个时候对方给她打电话,绝对是因为陆让的事情。 她刚接通,千珏道:“你过来皖湖这边一趟吧,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商芜听著他肃然的语气,微微皱眉。 陆让上一次因为她,打断了千珏的一条腿,致使千珏留下病根,到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 他们两人相当於已经决裂了。 现在这个时候千珏给她打电话,人还在玉家,说明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陆让已经跟千珏重归於好了。 第二,陆让发生了什么事情,玉家的那些保鏢群龙无首,已经解决不了了,必须要千珏出面才可以。 商芜下意识心里发慌,毫不犹豫答应。 “好,我现在就过去一趟。” 商芜掛断电话,匆匆坐上车离开,前往玉家的途中一直提心弔胆,心不在焉。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车开过去时,皖湖的入口处有人在等。 千珏身边並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孤零零站在那里。 看到商芜,他毫不犹豫地走过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千珏瞥了她一眼。 “开车吧。” 商芜踩下油门,看了看他的脸色。 很严肃,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她莫名的心里发慌,低声问:“陆让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有什么消息就別瞒著我,现在说。” 闻言,千珏微微皱眉,紧了拳头。 “在你眼里,先生可能是一个坏人,是拆散你们不想让你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恶棍,但我可以告诉你,先生他就算是恨你们商家,对於你们感情之间的判断,都是客观准確的,你不能不信。” “他早就说过你跟少爷不合適,你偏偏不服气,现在少爷因为你开始出现了发病前的那些徵兆,把自己关在他母亲曾经生活的別墅里面不吃不喝了。” “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是不是满意了?” 商芜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她咬紧唇。 “你是说,他有重新发病的症状了?” “对,已经找心理医生过来干预,但是他拒绝跟心理医生沟通,並且他的状况跟他小时候即將发病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他遭遇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千珏冷冷看著商芜,兴师问罪。 商芜皱著眉头,努力回想。 她沉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因为我的相貌对吗?他一看到我就会想到他母亲的死,所以……” “错了,大错特错!”千珏忍无可忍,打断她的话。 “他对你的感情足以让他忍著这些,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也不会隨便成为他的枷锁,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哥打著你的幌子做了什么事情!” 千珏语气冷的可怕。 这一刻,他就是心疼弟弟的大哥哥。 商芜呼吸微滯,猛然间想到了。 她想到商云深过来找她时,她说过的话。 商云深口口声声说母亲心臟病有些严重,必须要找找专家。 当时她狠狠拒绝了,不想帮这个忙,还拋下了挑衅和不耐烦的话,让他有本事去找陆让说这件事情。 难道他真的去找陆让了? 只不过是以她的名义。 商芜忍不住攥紧方向盘,掌心都开始出汗了。 “你別卖关子了,把事情说清楚,商云深他做什么了?” 千珏冷冷笑了,“他私底下去找了陆让,说你担心阮玉枝的心臟病状况,但又因为陆让曾经遭遇的事情,不好意思直接提,便让商云深过去替你说清楚,让他把这个专家的联繫方式再给商家。” 商芜眼里划过一抹不敢置信的错愕。 “那陆让……” 话还没说完,她猛然间就顿住了。 是,她想起来了。 那一天商云深来找她过后,陆让又出现了,还问她是不是还在乎商家人。 她居然说,跟商云深的关係还算是商家人之中比较能说上话的。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陆让就误会她还记掛著商家其他人吗? 商芜难以想像陆让听到她的回答之后,內心是多么的煎熬。 一边是自己母亲的死,一边是不能够报仇的痛苦。 而他的未婚妻,原本是在这个世界上最理解他痛苦的人,却似乎想要求著他出手救下仇人。 商芜的双手颤抖。 “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总觉得不仅仅是这一件事情而已。 陆让那天晚上突然夺门而去之前,肯定又发生了什么。 千珏冷哼一声。 “还有其他的事情,你恐怕都不知道吧,在那之后,商云深说你放不下他还没成家立业,联繫陆让打电话要他帮忙介绍左家千金左晴雪,又再一次的拿你当做藉口。” “这件事情我是从陆让手机上看到的,还有就是在他自闭时写下的日记,商芜,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多艰难了吗?你知道他有多为难吗!” “不仅不能报仇,还要帮仇人的儿子牵线搭桥,他心中承受著母亲的死亡真相,跟你在一已经非常痛苦非常努力了,偏偏你的家人还再去打扰他!” “那不是我的家人。”商芜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却又感觉到深深无力。 是啊,那不是她的家人。 可她口口声声说了不算,刻在骨子里的也改变不了。 容貌相似度,和血缘关係,一切都不能够抹杀她就是阮玉枝生出来的女儿。 就是商家人。 陆让想要跟她在一起,等於让他选择遗忘母亲曾经患抑鬱症和父亲破產的仇怨。 这简直就是在谋杀他对父母的孝心和亲情。 这对他根本就不公平。 第177章 分手 商芜的车越开越慢,最后缓缓的停在了路边,坚决看著千珏。 “你在想什么?” 千珏问。 商芜又垂眸看著方向盘。 她想到在酒店的时候,陆让不远万里的追过来,想要跟她再试一试,不许她提出分手,不许她做一个想要逃跑的胆小鬼。 他口口声声的保证他会適应。 可她是阮玉枝的女儿,以及这张与阮玉枝相似度很高的脸,就是摆在面前的鸿沟。 陆让愈发跨越。 哪怕陆让努力放下这些心理阴影,也不能跟她好好的在一起,跟她结婚。 之前她就应该及时止损了。 至少这样陆让就不会受到伤害。 至少商家人不会再仗著陆让爱护她的感情,屡次做出伤害陆让的事情。 如今陆让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因为跟她在一起。 如果他们分开了,这个伤害就消失了。 不管怎么样,陆让在玉家,有千珏和陆政陪著他,日子不会特別难过的。 商芜想到这里,转头看向千珏。 “我会跟他分开,等到了玉家之后,我给他留下一封信,也不必见了,我怕他看到我这张脸,病情会加重。” 千珏有些意外地望著她,不確定道:“你是在说气话还是真的?你愿意跟他分开?” 闻言,商芜扯了扯唇。 “愿意,只要他能够开心一点,活得轻鬆点,我做什么都愿意,他这辈子过得太苦了,我不想让他往后再跟我互相折磨著过日子,那不是他该有的生活,就这样吧。” 商芜说的话轻飘飘,却含著一抹谁也不可能改变的决绝。 千珏在这个时候也是真正的意识到了,她做出的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什么也没说,微微嘆了一口气。 商芜去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里憋著一团对商云深的不满。 这个她以为还能说上两句话的哥哥,居然会是屡次三番仗著陆让喜欢她,背地里瞒著她提出各种过分要求的始作俑者。 是啊。 商家经歷过那么多的变故,人早就已经变了。 即便是曾经那个儒雅温柔正人君子作派的哥哥,也会变的。 这些年的经歷告诉她,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 哪怕同为家人,哪怕身体里流著同样的血也是一样的。 商芜將下唇咬破,尝到了血腥味,才继续专心开车。 等到了玉家別墅,她找了纸和笔过来,写下了一封很长的信。 商芜无数次写不下去的落泪,仍旧在下一秒擦乾眼泪继续写。 最后纸张被打湿,上面都是朵朵泪。 千珏在旁边看著,终於有些不忍。 他皱著眉头:“知道吗?现在这一刻,居然是我最同意你跟陆让在一起的时刻了,你真的可以吗?真的下定决心了?” 商芜的双眼已经哭肿了。 她打起精神站起身,颤抖著,將信送给千珏。 “我已经决定好了,这一封信给他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看著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千珏停顿片刻,追上去。 “等等!” 商芜停下来,转过头看向他。 “怎么了?” 千珏犹豫道:“我不知道陆让看到这封信,知道跟你分手的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如果他去找你的话……” 商芜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果断打断了他的话:“放心。” “如果他真的过来找我,我是不会跟他见面的,这一点我向你保证,就算是见面了,我也会拼尽全力的拒绝他,长痛不如短痛,这一次我要他没有压力,轻鬆无负担的活著。” 这样,陆让可以努力的忘掉那些伤痛,也不会再因为她的眼睛相貌去回想以前的事情。 这是陆让要克服的任务。 但是感情这种东西,还有上一辈子的恩恩怨怨,不是靠完成任务一样去理性的解决,就能够真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清楚的。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 亲情和仇恨更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轻易放下的东西。 商芜实在是太懂这种感觉了,曾经发现自己的家人被伤害之后,她也是一心一意的维护,甚至豁出命去都在所不惜。 陆让跟她一样是重感情的人,他们才能够走到一起。 她知道陆让此时此刻心里面在想什么。 如果是她的话,也会过得非常难受煎熬。 他需要有人帮他做出决定,而不是永远自我折磨。 商芜果断的选择前者。 陆让做不到,那就让她来成全他吧。 千珏微微点头,看著商芜已经决定好一切的模样,终於放下心来了。 “这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心软,你们分开是最好的结果。” 商芜点点头,转身离开这里。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千珏收回目光,默默的返回。 商芜一路上失魂落魄的。连开车都无法专心。 最后只能找玉家保鏢帮忙开车,把她送到家里。 回去之后,商芜直接倒下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在睡梦之中,她也在下意识的流泪。 睁看到镜子里双眼肿成核桃的自己,商芜都嚇了一跳。 她揉了揉杂乱的头髮,打起精神之后用冷水洗了把脸。 清醒后,下楼拿起手机下意识的想要给陆让发消息,问他在干什么,要不要吃早餐。 可商芜突然意识到,现在陆让在玉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 而她已经留下了一封长长的分手信,从此以后跟陆让再无掛鉤了。 商芜拿起手机的瞬间,又缓缓地放下。 她神色前所未有的黯然。 这时,家门口的门铃突然被摁响。 商芜心里一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是陆让过来找她了。 她走到门后透过猫眼一看,更是错愕。 下一秒,商芜没有犹豫,直接把门拉开。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她看著眼前这个穿著暗红色衬衣的高大男人,一时有些恍惚。 陈淳之见了她,更是惊奇地睁大眸子。 “不会吧,你是不是跟你未婚夫吵架了,怎么眼睛肿成这样?” 他近一步打量著商芜散乱的头髮,憔悴的脸色,还有她身上那条宽鬆几乎要垂落到地板上,根本不成形的巨大睡裙。 “还是说你们分手了,你才折腾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的语气非常熟悉自然,就像和商芜是好朋友一样,可以隨意夸或者是损。 商芜面对陈淳之这个甲方公司的总裁,还把他当做工作范畴的人来交际。 她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髮。 “抱歉陈总,我现在精神状態有些不太好,这几天才这样,你应该提前打电话通知我一声的,我也好准备一下。” “我已经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了,是你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正巧阿影也很担心你,我就问她要了地址过来看看你嘍。”陈淳之解释,走进来打量著她的家。 商芜给他找出来一双拖鞋,还有些缓不过来。 最后跟陈淳之在客厅里乾瞪眼。 “你喝咖啡还是果汁或者是茶?” “都行,不过现在你就別折腾了吧,我怕你一下嘎巴晕过去,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淳之在沙发上,看著商芜。 商芜一顿,觉得跟他之间不是说私事的关係。 她正想要敷衍,陈淳之看出她的不对劲。 “我阅人无数了,谈过的感情没有8次也有10次,论恋爱方面我也是有点经验的,你跟你未婚夫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唄,反正我就当是给你一点建议了,以回报你们公司团队对我项目的用心。” 商芜现在心里憋得难受,但她拒绝向任何人倾诉的。 她还是为难的摊摊手。 “对不起,我不想讲,我说不出口。” “理解。”陈淳之也没有强求,又站起来了。 “这样吧,茶呢我也不喝了,我带你去一个放鬆的地方。” 商芜微微挑眉。 “陈总你现在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就是要带你去兜风啊,还有顺便看看你这个两天都没出现在公司里的乙方公司总裁,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我和阿影都怀疑你是不是死家里了。” 陈淳之说话不拘小节,帮商芜把她的手机和几样必备品装进包里,毫不客气的挎在身上。 “快点跟上,我在门外等你,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收拾一下,不用化妆了,我们这又不是去约会,我不介意你打扮成什么样。” 他指商芜身上像是从某垃圾堆里扒出来的睡裙。 “这件睡裙你就不要穿了,別人还以为我拐走女乞丐呢。” 这是商芜这两天以来心力交猝之际,唯一能够笑出来的一次了。 她扯了扯唇。 “好,那就麻烦陈总在外面等一下吧。” 她觉得待在房间里憋下去就要疯了,如果有一个办法能够缓解她跟陆让分手的痛苦,她愿意去试试放鬆一下。 商芜转身上楼,换好衣服隨意梳几下头,简单洗漱后就出来了。 她果真完全没化妆,即便如此,陈淳之也看著她的素顏移不开眼。 他侧过身。 “上车。” 商芜坐进去。 手机在陈淳之身上的包里亮屏,谁都没有发现。 第178章 全家离开 “这就是你说的放鬆办法?” 商芜看著眼前大大的“蹦极”二字。 “是啊,你不开心的时候做点极限运动,很舒服很解压的,过来跟我一起试试吧。”陈淳之冲她挥挥手,眼神期待。 商芜沉默片刻,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本身就恐高,连尝试的可能都没有呢?” 一句话问得陈淳之有些怔愣。 他回过神来,尷尬地轻咳一声:“那,既然都出来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请你吃饭,算是给你赔罪了。” 商芜有些无力地嘆气,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没有拒绝这个性情跳脱,完全跟她不在一个脑迴路的甲方总裁。 两人坐上车去往餐厅的路上,商芜才將包里的手机翻出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著陆让发来一条简讯,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事。 商芜心里一紧,连忙点开那条简讯。 內容不是陆让发来的,是陆政。 【陆让病情復发。】 短短六个字,看得商芜浑身发冷。 她眼里划过一抹慌乱,立刻將电话打过去。 接通电话的人是陆政。 他知道商芜想要问什么,毫不犹豫道:“没有骗你,这件事是真的。” 商芜呼吸微滯:“怎么……怎么又病了?” “最近受到太多刺激,我聘请的专家团队从比利时赶来临城,今天晚上才到。”陆政语气平静,完全没有责怪商芜的意思。 商芜不知道该说什么,掌心在出汗。 旁边的陈淳之皱皱眉,担忧问:“你没事吧?” 商芜下意识摇摇头,示意他保持安静。 陆政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很陌生,问:“你和別人在一起吗?不要把陆让的病情透露给其他人,我不希望消息传出去。” “没,只是一个合作方,他不会乱说的。”商芜下意识回答,“他的症状是什么?” 陈淳之在旁边听著,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撇撇嘴,继续目视前方,假装没有听到。 陆政道:“目前就是自闭状態,已经让心理医生观测过了,他的表现已经进入发病期。” 商芜心里一沉。 果然,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 当初陆让是因为她,努力克服心理阴影,好不容易才恢復健康。 现在重新受到刺激,他的精神世界里,唯一在意的人,却和他的仇人是亲母女。 偏偏商家还趁著她不知道的时候,道德绑架陆让,让他出手,屡次替商家行方便。 换做是她,她也会崩溃。 商芜是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她觉得商家人做的事情,好像都报应在她身上。 她想要的一直都得不到,靠近她的人也会变得不幸。 一直以来,身上的压力从来都没真正的放下。 而现在为了让陆让好好活著,她也必须离开这个唯一支持她,真心喜欢她的人了。 商芜心里说不出来的痛。 听不到她的声音,陆政开口了:“商芜,我也希望我儿子能和喜欢的人廝守终生,可现在的情况是,你的存在不能让他幸福,只会让他痛苦发病。” “为了你们两个人都好,这次你说到做到,分开就別复合了,好不好?” 商芜一阵沉默。 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为了陆让,她会毫不犹豫答应的。 商芜捏了捏眉心,拼命冷静下来:“这次,陆让的病有可能治好吗?” “还不知道。” 陆政提到这个,语气也跟著沉重:“以前他好歹有个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跟你在一起,现在他没办法再没有顾虑的跟你生活,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好受的人或者事。” “再看看专家到了会怎么说吧,有情况我会通知你,你不要单独联繫陆让,不管怎样,我知道你是真心为他好的,就不会完全断了他的消息。” 商芜欲言又止,所有的话卡在口中,最后只能答应一声。 “好,我知道了。” 电话掛断,她將手机都无力握紧。 陈淳之一直在旁边听著,直到此刻才开口:“你和陆让真的结束了。” 商芜看著他,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 陈淳之立刻闭紧嘴巴,不再多说。 到了餐厅后,商芜也是心不在焉,饭没吃几口,已经用手机安排一大堆的事。 陈淳之就坐在她对面,却连开口的余地都没有。 半晌,他才只能见缝插针道:“咳咳,那个……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商芜抬起头,这才后知后觉怠慢了这个甲方,“陈总想问什么直接问,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陈淳之轻咳一声:“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你现在和陆让分手,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吧?那以后,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跟我试试?” 商芜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 “陈总,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陈淳之扯了扯唇,笑得无奈:“我干嘛要跟你开这种玩笑?我知道你现在分手了不开心,如果不是真心的,就不会触这个霉头款凑热闹。” 商芜听得一怔一怔的。 她放下手机,正色望向陈淳之:“我以后不会再接触男人了,如果你是作为朋友和合作方请我吃饭,我很荣幸,如果是存著別的心思,不好意思你还是把菜都退了吧,我没办法吃。” 几句话听得陈淳之眼神黯然,彻底失去希望。 他勉强笑笑:“这样啊……” “嗯对,就是这样。” 商芜拿起旁边座位的包:“谢谢请客,再见。” “哎等等等等!”陈淳之急了,起身拦住她,“你別著急走,我以朋友的身份请你吃饭还不行吗?你放心,以后这种话我不说了。” 他从没见过商芜这个脾气的。 哪怕提了一嘴也不给面子想走人。 但陈淳之並不觉得冒犯,毕竟人家刚分手。 不过接下来会怎样,就不是商芜能够控制的了。 陈淳之微微勾唇,將商芜劝说到落座。 “我们以后还要合作的,你总不能直接走人不给我面子吧?那我们以后还怎么谈工作?” 商芜勉强压下心底的烦躁,隨意点头:“就算留下来吃,我也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 陈淳之不明所以:“很急?” 商芜点头:“非常急。” “好吧,那我催他们儘快上菜。”陈淳之额头都要冒冷汗了,从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姑娘。 商芜如坐针毡,心不在焉地吃了顿饭,匆匆开车离开。 她到达集团的时候,阿影正在楼下等,看到她来了,立刻快步迎上去。 “商总!” 商芜脚步一顿:“他们人呢?都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不过商夫人执意要见你,不然就不肯离开。” 阿影指了指楼上,示意他们现在还在会客厅。 商芜缓缓收拢掌心:“我知道了。” 她定了定神,转身上楼。 阿影在后面跟著,有些担心她。 “商总你没事吧,你真的可以去见他们吗?我怕你跟他们起什么衝突,要不要找几个保安跟著?” 商芜瞥她一眼,淡淡道:“不需要,我自己来打发她们就好。” 阿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跟在后面,心里面还是害怕他们起衝突。 商芜最近遭受的一切包括,被迫跟陆让分开,都是和这些人有关。 他们要是真的做出来什么过分的事情,甚至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还要跟商芜理论的话,恐怕商芜是不可能平静下来的。 一想到这个,阿影就忍不住替陆让和商芜可惜。 他们感情没有什么问题,却硬生生的被折磨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太唏嘘了。 她轻轻地嘆口气,老老实实跟在商芜的后面进去。 商芜走进会客室,就看到阮玉枝几人在等著。 一见到她过来,一家三口的脸色都变了变,表情很不痛快,就好像商芜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一样。 商芜也不理会他们,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望著阮玉枝。 “我不是早就已经让人给你们安排好了,让你们赶紧离开,一秒都不要多待吗?为什么你们现在还在这磨蹭?” 她的语气里,带著一抹不耐和厌恶。 阮玉枝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她咬紧牙关,冷笑。 “现在陆让都不要你了,他独自回了玉家,你就算是生气,也要知道你哥哥也是担心我的病情,迫不得已才向陆让求助的!” “倒是你,不报答我对你的养育之恩,因为我做了对不起陆让家的事情,就跟我分道扬鑣?你还有没有孝心?” 她走过去,冷冷瞪著商芜,眼里满是失望。 “你別忘了,就算我跟玉家那边再有什么恩怨,这些年来,你享受的物质生活,你能够培养起来的设计天赋,不都是拿著我跟你爸辛辛苦苦赚的钱吗?” 商芜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觉得可笑。 她扯了扯唇,嘲讽:“事到如今,还在说是你们辛苦赚的钱,如果不是陆让的父亲,你们积攒多少钱能够到培养我的地步?” “准確说我能够获得今天的如此成就,培养工作上面的出色天赋,那都是因为陆让父亲给我提供的资源,不是因为你们。” 商芜面无表情,瞥向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吭声的商云深。 “我倒是想问问你了,商云深,你现在就没有什么可跟我说的?你知道我如今把你们彻底送出临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对吧?” 商云深这才深吸一口气,抬头看著她,无言以对。 他无奈点头:“我也是担心母亲的心臟病,你不管母亲,我只能鋌而走险去找陆让帮忙,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给陆让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你別再装无辜了。” 商芜已经看透商云深,冷笑一声。 “不知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明明知道陆让介意父亲母亲所遭遇的事情,跟我的感情也不稳定。” “现在你害得到陆让病復发,还有脸过来到这里来找我?求我不让你们离开临城?” 商云深握紧拳头,无言以对地低下头。 商芜早就不把他们当成一条路上的人了。 多说无益。 她只觉得商家人实在是命好。 玉家千金临死前一句別伤害商家,陆政父子俩就只能饱受折磨,也不能碰商家一根手指头。 这简直就是免死金牌。 “阿影,去把楼下的保鏢找过来把他们带走,如果他们不肯配合我好好离开,我不介意用別的办法,让他们永远消失。” “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你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我还有你哥哥这么多年来对你的爱护,你都弃之於不顾了吗?就为了那么一个男人?”阮玉枝不能理解地望向商芜。 她又放软语气,走过去,拉住商芜的手。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总归是最亲的,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好好相处吧,回商家好吗?” 第179章 等一个结果 商芜只是平静地看著这样的人,心里面憋著很多的情绪。 有愤怒,有委屈也有恨。 可是现在她表现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她太累了,累得无法跟这些人再继续沟通下去,累到看到这几人站在她的面前就觉得噁心。 她已经不想再爭什么,至於阮玉枝口中所说的一家人,她更是觉得荒唐荒谬。 如果真顾念她跟他们是一家人的话,那早在她走投无路,被那么多人欺负的时候,阮玉枝就会对她施以援手,而不是冷眼旁观。 如果不是陆让,那天晚上她已经被羞辱的体无完肤。 一路走来,她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关心爱护,反而这些人冠冕堂皇的要求她干这干那,不惜让她也变成一个恶人,去尽情地利用陆让伤害陆让。 商芜真的累了。 她失望的从来都是这一家人如今面目全非的样子,而不是突然因为陆让把他们直接割捨掉。 商芜眉眼冷淡:“多说无益,你们要是不想让我请保鏢过来,就自己离开这儿,从今以后你们离开临城再也不要回来,我跟你们之间没有关係,恩断义绝。” 商云深还想说话,商芜一道冰冷的目光扫了过去。 “难道你是想让我也做得那么绝,用尽一切办法斩断你的所有后路吗?现在你们离开临城再也不要踏足这里,已经是我格外留情了。” “陆家玉家那边也按兵不动,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否则,你们以为你们还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出去!三分钟之內离开我的集团!” 商芜大发脾气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把门甩得震天响。 阿影深深看了他们一眼。 “我这个旁观者看来,你们根本就不是商总的真正家人,家人不会尽情地利用她和她身边人,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说完,她不顾几人的脸色,跟著快步离开了。 商芜回到办公室里,捂著额头,整个人都是在微微发抖。 阿影一进来,她立刻抬头。 冰冷的眼神看到来人之后,才很快柔和下来,像打了一场仗还有些应激。 “人呢?” “都走了,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上车跟著司机离开了,这一次他们离开临城就再也不会回来,你可以不用担心了。”阿影笑著安抚。 商芜闻言也只是沉默,望著窗外的景色。 夕阳已经笼罩著对面的大厦,照出一片玻璃火。 她扯了扯唇,露出几分嘲讽。 “他们是离开了,我呢?我永远失去了陆让,谁来帮我想办法?” 阿影听得心里难受,走过去轻轻將手搭在她的肩上。 “对不起商总,我只能看著你难受,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 商芜呼出一口气:“你先让我静一静吧。” 阿影也不敢再说什么,欲言又止,一步一回头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她走了之后,商芜拿起遥控器,將落地窗上盖一层白纱,就听到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走过去,看到是陆政打来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接通。 “怎么样,陆让那边的治疗怎么样?” 陆政顿了顿,轻声道:“专家已经快要落地了,我现在就去接他们,我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情,让你不用担心,大概明天之后你就可以得到陆让的具体结果了。 他目前还没有从自闭期缓过来,我还没有给他看你的分手信,总之一切都要等,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商芜毫不犹豫道:“我不会做任何事情的,你让我等,我就好好的等,我绝对不会不经过你的允许去见他” 陆政的语气总算是轻鬆:“嗯。” 掛断了电话,商芜失神落魄的坐在桌边,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迫切的想要做点事做,可是放眼整个临城,居然没有人可以出来跟她见面,帮她转移注意力。 这一路走来,她得到了风光无限的集团,別人羡慕不来的財產,却也失去了她自以为的所有朋友家人以及爱人。 她坐在这孤独的办公室顶楼里,明明周围的装饰明亮又温暖,她却觉得那种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寒气和孤独感笼罩著她。 商芜分分钟都想逃离这个现实世界,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將自己投身於工作,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这样就能够暂时忘掉现实世界的痛苦。 她就这么不眠不休的忙到了早上。 阿影推开门进来,看到商芜的样子,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她快步走过去。 “商总你不会一夜都没有睡觉吧?” 商芜漫不经心地点头。 “你怎么能够这样呢?这是不行的,你的身体会垮撑不住的,而且你睡一觉醒来说不定玉家就有结果了,你这样做只会累垮自己!”阿影嘴上喋喋不休,急的不行。 商芜熬红的眼睛透著疲惫,喃喃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停下来,我睡不著觉,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想著陆让现在发病的样子,很自责很难过,当时就应该发现他的异样的,你说这会不会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在他问我关於商家人的事情时,发现他的不对劲,发现商家人去找他,是我不好。” “现在我把人送出临城,让他们永远再接触不到又有什么用呢?” 看她陷入这样的自责和悲观焦虑当中,阿影更是心疼极了,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商总,不管怎样,我相信你和陆律师就算是最后不能够在一起,也会生活得很好的,如果你们不能凑合那就分吧,分开也许对你们是最好的结果,但比起来这些,难道你不觉得他平平安安的才最重要嘛?” 闻言,商芜抿紧唇。 她確实承认,这些是话对她是有用的。 就像阿影说的那样,陆让能够健康稳定的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在生命面前,感情甚至是她的情绪都不值一提。 商芜竭力理解:“好吧,接下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 她的话刚说完,阿影就急忙安排今天的事, “好了好了,商总你现在不要说话,保存体力,赶紧去沙发上睡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早餐。” 商芜站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的,好像一下子就要摔倒了。 阿影就赶忙扶著她,让她全身都支撑在自己的身上,將她一步步搀扶到沙发上,替她盖好毛毯。 “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早餐!” 看著她忙前忙后的身影,商芜眼睛一红。 “阿影,我身边居然真的就只有你了……” 她哭起来。 阿影回过头看到,也跟著落泪。 “我从毕业开始初入职场就跟著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幸福,真的比任何人都希望!” 商芜点了点头,缓慢道:“我相信。” 阿影冲她笑了一下,接著快步离开。 商芜缓缓的闭上眼睛,脑子里似乎有很多个声音在说话。 她只能睁开眼,愣愣的望著天板。 这时手机在办公桌上响起。 她刚要起身,刚出去的阿影又折返回来,连忙拿起桌上的手机又递给她。 “你別起来了,赶紧睡著休息一会儿吧。” 商芜微微点头,重新躺下来之后,接通陆政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陆政的声音传了过来。 “经过专家一晚上的评估,已经找到陆让恢復正常人生活,並且有活下去,甚至是有行动力的理由了,只是……这个理由跟你有关。” 商芜呼吸一滯。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我不太懂。” 陆政顿了顿,“稍后我把治疗方法发给你,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为了我儿子活下来,我什么事都能够做,因此这份文件我只是通知你,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这样做。” 商芜心里一沉,已经收到文件。 第180章 他开始恨她 文件里的每个字商芜都认得,可合併排列在一起,她就像是看天书一样,眼繚乱,一阵阵耳鸣。 她猛地起身,握著手机快步出来,去阿影的办公室。 “阿影你过来看看,这邮件上到底写了什么?” 阿影赶紧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帮她把邮件从头至尾瀏览了一遍,顿时脸色难看地瞪大眼睛。 “怎么会这样!” 她呼吸一滯,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著商芜,也受到了衝击。 “不是吧,这……他们为了让陆律师恢復正常,好好活下去,居然用这种手段?” 商芜抿紧唇,缓缓地坐下来。 陆家那些请来的专家团队,费一夜时间想出来的办法,就是通过药物、催眠大师和心理专家的三重手段,做心理干预。 在用药物控制陆让的时候,引导篡改他的记忆。 在陆让现在的记忆中,没有跟商家的那些恩怨,但跟她谈恋爱这件事情是真实存在发生过的。 只是他们分手的原因,变成了她单方面的辜负陆让,和其他人劈腿在一起。 陆让忘记以前的仇怨和痛苦,但也因此恨上了她,不会再接近她,这辈子都没有任何跟她在一起的可能。 他们还是能够见面。 但他们註定只能以最熟悉的陌生人相见。 只有这样,陆让才不会有接触往事,打开回忆的契机和开关。 商芜做梦都没有想到,她跟陆让之间会变成这种境地。 陆让可以忘记商家对他母亲父亲做的种种事情,却唯独记得她对他造成的根本就不存在的伤害吗? 这对她不公平…… 商芜浑身冰凉地坐在椅子上。 阿影连忙给她端来一杯热水,焦急得团团转。 “你没事吧?商总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帮你叫来医生看看?你的脸色太差了。”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商芜这样的脸色,嘴唇发白,直冒冷汗。 整个人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商芜芜缓缓呼出一口气,拼尽全力地冷静下来。 “没事,不用叫医生,我缓缓,你让我缓缓……” 阿影连忙將空调温度开低了点,看她头上一直冒汗,拿来纸巾帮她擦拭。 商芜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足足两个小时都一动不动。 直到阿影匆忙主持公司里的一个紧急会议出去,很久后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商芜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她一顿,走过去问:“商总你要去哪里?” 商芜拿起桌上的手机:“我要回家,有点头疼。” “好,那我送你回去。” 阿影要拿车钥匙。 商芜摇摇头,有气无力道:“不,公司还需要你在这里盯著,这段时间我恐怕没有办法处理公司的工作,劳你上心。” 所有的压力折磨接踵而至。 她这段时间……不,准確地说,在发现周言词和她的所谓好闺蜜季雨背叛之后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多少感受到幸福的时刻。 就好像商家做的所有恶事,所有的报应因果都落到了她的头上。 商家被她送走,还可以和玉家陆家的恩怨一笔勾销。 她呢? 她却要背负著这些跟陆让分道扬鑣,甚至沦落到被爱的人厌恶的地步。 可她又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为陆让好。 陆让不记得以前的那些仇恨了。 哪怕不跟她接触,甚至因为那些不存在的回忆厌恶她这种对感情不忠的女人,一辈子都不想再跟她打交道,也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他能够正常的活著,不再因为那些饱受痛苦折磨,不必刻意忽略过往恩怨,逼著自己和她在一起。 原本就该是这样吧,如果当初不是遇到陆让,她解决了自家仇恨和那些伤害背叛她的人之后,也是要孤身一人的。 她在感情里遭受过最大的背叛,根本不相信爱情。 陆让的出现,就像是一场华丽的梦降落在她身上。 现在梦醒了,一切就该结束了。 就当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她报仇的时候,没期望有人帮她,就当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单打独斗,现在大仇得报也剩她一个人了。 挺好。 有钱有閒,无爱一身轻。 有什么可烦恼的。 商芜握紧掌心,走出公司? 刺眼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她浑身却冷汗涔涔的,全身上下连骨头缝里都透著一股寒意。 这时,她的后背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商芜回过头看到陈淳之,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她冷冷道:“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你能不能別过来烦我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请你自便。” 商芜直接无视陈淳之,转身坐到车里。 看著她虚弱的样子,陈淳之微微勾唇,直接绕到副驾驶,没有经过商芜的同意就坐进去。 商芜想要锁车门都来不及,一时心累。 “你要干什么?” 陈淳之挑挑眉:“你看你这个心不在焉的样子,我都怕你开著车在路上闯红灯,我不能就放任你这么自己开车回家,还是大发善心陪著你一起回去吧。” 商芜被他无语到。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一个男人会这么烦,像苍蝇一样在耳边聒噪不休。 关键是,她对这个男人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有一种要解除合作,只求陈淳之永远別出现的衝动。 只是一想到那笔不菲的违约金,她又深吸了口气,强行將这股衝动给压下去。 商芜面带微笑。 “既然陈总已经来了,那我也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这个项目由阿影带著团队亲自负责,以后每一次工作进展匯报和任何会议,我都不会出席了,还请陈总理解。” 陈淳之愣了愣,”为什么?就是因为你烦我,不想跟我接触?” 商芜心道你总算是看出来了。 她维持著体面:“不,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而已,况且你们的合同和方案里,也没提出需要我这个集团总裁亲自监工,还是说,陈总你不太相信我身边的特助?” “那倒没有,只是比起来你的助手,我还是更想亲自听你匯报工作,我接受这样的工作变动,但,你也不能用这种办法来躲著我吧?我现在又没有要纠缠你,就只是送你回家。”陈淳之显得有点委屈。 商芜依旧拒绝:“不好意思。” 陈淳之摊摊手:“我明白你的意思,看来你非常討厌我,也不想给我什么好脸色,那我也就不强求了,送你回去之后,我就不再打扰你。” 商芜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陈淳之一本正经。 商芜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只能先开车回去。 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没打算让陈淳之再多说一个字,直接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就差把一个滚字说出来。 “请陈总哪来的回哪儿去。” 陈淳之望著她环顾四周。 “你这公寓附近好像不怎么好打车啊,要不你再开车把我送回去?” 商芜深吸一口气:“你有完没完?” “好好好。”陈淳之笑了出来,“不逗你了,行,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给我打电话。” 商芜没有理会他,直接转身回家。 她进去时,把门关得巨响,以此来表达对陈淳之的厌烦。 陈淳之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儿,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在意地手插口袋,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商芜直接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精疲力尽发上楼洗澡。 她刚打开洒,就看到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商芜走过去,將手机拿起来,再也移不开眼睛。 上面是玉家发布的一道声明。 声明上表示,商芜这次跟陆让之间再次分手,永不会复合。 商芜看著这道新闻,一时呼吸微滯,良久都缓不过神。 这道由玉家亲自公布的新闻,每一个字眼都是冰冷的。 关於他们分手以后再无关係的话,都没有表示是谁对谁错和什么原因,只是一句好聚好散,便打发了所有知道他们恋情的人。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评论里没有任何人在嘲讽她第二次和玉家少爷解除婚约。 反而大家都在猜测,这次是不是玉家的问题。 毕竟上次商芜跟陆让重新在一起时,陆让端了一个地下交易市场,为商芜做尽了护著她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 两人感情没问题,那就一定是两家人出手干预。 猜测什么的都有,但所有人都长了记性,不敢再胡乱议论商芜。 商芜对这一切都没有想法。 她也不在意这帮人都是怎么看待她的,只是看到公告之后,她才再次意识到,她跟陆让是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商芜眼前一黑,在热气不断蒸腾的浴室里突然觉得脚软。 她越来越呼吸不畅,越来越难受,无力地摔在地上…… …… “你没事吧?喂,商总,商总?”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商芜缓缓地睁开眼睛,就听到耳边响起惊喜的声音。 “她醒了,没事了!” 商芜睁开眸子时,一张陌生人的脸突然放大。 她都没来得及慢慢恢復五感,嚇得直接清醒。 商芜看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再看看身边坐在椅子上的陈淳之,蹙眉,惊魂未定。 她开口,声音都是哑的。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淳之嘖了一声:“你可真是要好好谢谢我了,我从你家离开的时候,打不到车想要找你借车,一直敲不开门发现不对劲,才给你秘书打电话,把你救到救起来了。” 他凑近观察商芜的脸色:“你怎么回事啊?没吃饭都低血了,还要洗热水澡,真不怕死。” 第181章 名利场上,她看见他 商芜听了他的话,微微一震,打了四周,才发现她在自己的家里。 她连忙伸手进被子里,往身上摸了一把。 察觉到她的动作,陈淳之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別误会啊,你身上的衣服可不是我帮你穿的,是你小秘书帮你换好才去公司处理工作,我和医生一直在这里陪著你,没占你便宜。” 商芜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陈淳之问。 商芜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虽然挺討厌他的,但这次也是多亏了他发现自己低血晕倒。 她语气柔和了些:“我挺好的。” “那就行。”陈淳之冲她笑了笑,站起身,“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现在必须要及时补充营养。” 商芜愣了一下:“你还会做饭吗?” “那当然,我什么不会呀,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陈淳之走到门口,冲商芜非常轻浮地拋了个媚眼。 “你可一定要珍惜我呀。” 商芜无语地呼出一口气。没有跟他说笑的心思,重新闭上眼睛。 等人下楼之后,她一直在想著跟陆让曾经发生的事情,心里越来越闷。 商芜呼出一口气,有些受不了地坐起身,想找点事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换好衣服下楼,闻到厨房里飘来了一股非常香的味道。 商芜走过去,来到厨房门口,就看到陈淳之正在熟练的顛勺,锅里面是一道番茄炒蛋。 商芜站在门口静静看著,对他的態度不像以前那么冷了。 她低声道:“陈总,以后你真的不要再过来找我了,除工作上的事情,我们私底下不要有任何接触。” “你……” “听我说,我这个人身上背负著很多事,谁靠近我就会不幸,我真不想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这次你救我的人情我记著了,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再下次合作的话,我一定会让渡我自己的利益,报答你。” 听著她公事公办的客套话,陈淳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跟陆让比起来,差到哪里。” 听他提起陆让,商芜心都沉了下。 她一字一句道:“这不是你差不差的问题,是我不想再跟任何男人接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请你尊重我的想法,也了解一下,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分手之后无缝衔接,进入下一段感情。” “那你给我一个接触的机会,反正我確实喜欢你,我也不是为了跟陆让赌气,跟他较劲才要接近你的。” 陈淳之尽力爭取。 商芜依旧坚定地望著他,摇头拒绝。 “不,我不想这样,希望你能够理解,抱歉。” 说完她走过去,直接关上天然气。 “谢谢你的饭,现在请你从我家离开。” 陈淳之被她无情的姿態气到了,扯了扯唇,不悦。 “行,算你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说完,他气得甩手离开。 商芜芜依旧神色不变,走过去把门反锁,端著一盘热腾腾的番茄炒蛋,几次下筷子却连胃口都没有。 末了,她还是將一盘菜放下了,走到冰箱前拿出水,喝了几口之后坐在沙发上,嘆了口气。 商芜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可一打开,就是財经频道的记者在报导她跟陆让之间发生的事,把分手的原因猜测得天乱坠,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对。 商芜只好又把电视给关上,起身想要透透气。 阿影正巧將电话打了过来。 “商总你好点了吗?我听说医生已经从你那边离开了,说你是低血太严重,我订了营养餐送过去,你待会记得收一下。” 商芜轻声道:“好,谢谢你,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 阿影迟疑道:“我知道你现在状態不好,但是这边有一个商业交流会,是我们大甲方亲自邀请你去参加的,你要是不出席的话,恐怕得亲自打电话解释一下。” 商芜顿了顿,问:“什么时候举行?” “就在今天晚上,不过你的身体状况……” “我可以。” 正巧外面门铃响起,有人过来送餐。 商芜开门,將营养餐拎过来放在桌上。 “我吃了饭收拾收拾就过去,你不用担心我了,我没事,什么事情我都挺过来了,这一次我照样可以。” 掛断电话,商芜坐在沙发上,望著面前热腾腾的营养餐。 她相信如果陆让在,一定会强制让她好好吃饭,安慰她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好好的活著,有问题儘量去解决,解决不了,那就对自己好一点。 商芜呼出一口气,打起精神,默默道:“如果你幸福,那我无所谓。” 她將餐食端起来,一口一口勉强自己,吃到实在是吃不下,才起身去洗漱。 商芜换了件礼服,將头髮隨意挽起。 司机过来接她,给她带来了准备好的邀请函。 商芜接过邀请函,坐在车的后座闭目养神。 很快到达交流会的现场。 司机搀扶著商芜下了车。 一看到她出现在这里,眾人都神色古怪地望过来。 商芜不介意此刻会成为眾人八卦的中心。 和陆让分手的这件事情,势必要掀起一场私底下的討论。 就算这些人明面上不敢说什么,背地里的討论也会少不了。 商芜出示邀请函,神色如常地走进去,无视所有人想要过来跟她攀谈的心思,径直上楼去见大甲方。 然而一看到她出现在这里,甲方高海直接愣住了。 他皱紧眉头,难掩错愕:“你,你怎么在这儿?” 商芜一顿,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 “不是你请我来的吗?高总你怎么这么说?” 高海表情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他咽了咽口水,勉强笑笑:“我是请你了,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什么意思?”商芜不明白他话里有话想表达什么,忍不住皱了皱眉,“为什么说我不来了?” “没什么没什么……” 高海站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地搓搓手。 “那个,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待会咱们好好谈谈,我先去应酬,你就別下去了,行不行?你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在议论,我也不想让你心情不好。” 商芜听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高海不是担心別人会议论她。 高海这个人,也不像是这么心思细腻,为她著想的人。 商芜不解,只好点了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不一会儿,有人陆陆续续的送很多饮品和吃的过来。 商芜在休息室里静静的等。 半个小时之后,高海匆匆来了,冲她笑笑。 “商总,让你久等了,我刚才应付了一下交流会上来的各个老板,我们谈谈最近的合作吧,还有,你怎么样?和玉家的少爷传出分手之后心情好不好?我也没敢打电话打扰你。” 商芜淡淡笑了一下,不动声色道:“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人都有分过手的经歷,熬过来就行了,你不必担心。” 说完,她闻到了对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商芜微微皱眉,看了高海一眼。 被她这样盯著,高海有些不自在地挺直背。 “怎么了?” “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水,你刚才喷香水了吗?”商芜好奇。 高海愣了愣,下意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没有,我怎么什么都没有闻见?” 商芜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再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大概是她的错觉吧,她居然以为自己闻到了陆让身上的味道。 商芜笑了笑,举起酒杯跟高海碰了碰。 “承蒙您的邀请,不过我今天的状態实在不好,还犯低血晕倒了,高总,我们下次再聊,我现在先回去了。” “现在就回去吗?这么著急,不再跟我多说一会儿?”高海连忙起身,下意识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 商芜终於意识到为什么觉得他怪怪的了。 高海根本就不是担心自己受到分手的影响,被人议论,而是试图在隱瞒著门外的什么,一直把她扣在休息室里。 她看了高海一眼。直接道:“我真的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在这里多留了,再见。” 说完商芜不顾高海的挽留,直接走过去把门打开。 二楼廊间的风,带著宴会里特有的冷气,轻轻拂过她的裙摆。 她目光不经意地往下一瞥,就像被什么烫了一下,骤然定住。 楼下觥筹交错的宴会厅,水晶灯流转著明亮光芒,將每一张笑脸都照得清晰无比。 而在那一片人群之中,陆让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入她的眼帘。 他穿著深色西装,身形挺拔頎长,俊冷矜贵。 陆让此刻正微微頷首,听著对面一位中年男人说话,唇角噙著淡笑。 他偶尔点头,应对自如,儼然是这场合的中心,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名利场中。 商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將自己藏进更深的阴影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楼下那片喧囂,也隔绝掉心里的激动与抽痛。 陆让已经完全恢復了吗? 这么快? 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像是什么都没经歷过,作为玉家少爷风光无限地出现在临城的公眾场合。 第182章 投怀送抱倒是熟练 陆让被人眾星捧月般围著,游刃有余。 他拒绝別人递来的酒,他无视看不上的人的名片,意气风发,也懂得保护好自己,滴酒不沾。 商芜眼角发热,这才真切地意识到,陆让是真的不需要她了。 她低著头,忍著情绪上涌,快步下楼。 陆让背对著楼梯的方向,正在和人说话,身后人来来往往,都不入他的眼。 商芜本以为他们会这样擦肩而过,偏偏陆让面前的人看到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陆让敏锐地回过头。 商芜没反应过来,视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她愣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下一秒,陆让漂亮的眉眼间浮现几分厌恶,和冰冷的疏离。 他就像是看到什么甩不掉的臭虫一样,皱著眉,无视商芜。 剎那间,商芜心闷得难以呼吸。 她差点忘记了。 现在她在陆让眼里,就是个劈腿的不忠前女友。 连看一眼都觉得噁心。 商芜眸光微颤,转身默默离开。 走出大门时,喧囂被厚重的门扉隔绝在身后。 夜风带著凉意,瞬间包裹她单薄的身躯。 商芜踩著细高跟,一步步走下台阶,像是踩在碎玻璃上,每一步都带来尖锐的痛楚。 陆让那双冰冷又带著嘲讽厌恶的眼睛,在她脑海里反覆闪现。 他记得所有的事,唯独忘了爱她。 只牢牢记住了一个被虚构、她从没亲口承认的“背叛”。 商芜走到路边。 奢华的霓虹映著她眼底苦涩。 她终於撑不住,微微仰起头,试图將夺眶而出的酸涩逼回去。 不能哭。 成全他没有痛苦的活著,代价只能是永无止境的被误解。 就这样挺好的。 见面了当做不认识,至少还能看到陆让好好生活…… 就在商芜失神的剎那,一个醉醺醺的身影猛地从旁侧撞了过来! 她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狼狈地摔倒在地。 预想中的疼痛並未到来,一只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商芜被狠狠拽进一个充斥著冷冽气息的怀抱。 那气息熟悉到让她心尖发颤,也冰冷到让她瞬间清醒。 几乎是立刻,那只手的主人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猛地將她推开,动作毫无留恋。 商芜踉蹌一步,勉强站稳,抬眸便撞进陆让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那里面没有半分刚才肢体接触间的温度,只有浓浓的厌弃和讥誚。 “商小姐投怀送抱的本事,倒是嫻熟。” 陆让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还是说,只要是个男人,你都能这么不长眼地撞上去?” 每一个字都无情,冰冷。 商芜几乎承受不住这排山倒海的厌恶。 她满心无力,反而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麻木。 商芜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眼角眉梢已掛上了满不在乎的笑意。 她故意抬手,理了理方才被他抓皱的衣袖,动作带著刻意的风情。 “原来是前男友。” 商芜声线微颤,极力掩饰悲伤:“真是不好意思,没看清路,不过……” 她眼波流转,上下打量陆让,红唇弯得更深,“就算是投怀送抱,你现在也不是我的菜了。” 她看到陆让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下頜线绷得死紧,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商芜,你真不要脸。”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將劈腿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商芜脸色发白,身形晃了晃。 就在这时,一辆跑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著粉色衬衫,笑容灿烂的男人快步走来,语气亲昵地喊道:“阿芜!” 陈淳之很自然地就想伸手,去揽商芜的肩膀。 商芜身体一僵,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没有躲开。 陆让的目光凌厉,在陈淳之搂住商芜的手上定格,又回到商芜那张明媚的脸上。 她劈腿的对象,就是这种货色? 陆让胸腔里翻涌著一股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暴怒和噁心,以及……莫名的烦躁, 那股情绪来得猛烈又突兀,几乎要衝破理智。 但他最终只是极冷地嗤笑一声。 “你的眼光真是让我嘆为观止。” 陆让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眼睛,径直转身,背影决绝冷硬,很快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下一秒,商芜脸上所有强撑的偽装瞬间崩塌瓦解,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片惨白和疲惫。 陈淳之担忧地看著她:“你没事吧?我听阿影说你在这边参加交流会,又看见你和陆让好像在吵架,所以才……” 商芜轻轻挥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声音很低:“不是让你別烦我吗?” 陈淳之嘖了一声:“我追女人还从来没失手过,也不可能被你拒绝两次就放弃的,商芜,你別想轻易甩开我,反正你们都分手了。” 商芜没理会他,拉开车门,坐进后车座,將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开车。” 司机踩下油门,带她离开。 陈淳之在原地挠挠头,一时走也不是,追也不是。 窗外高楼大厦飞速倒退。 商芜默默看著,內心一片荒芜。 陆让带著更深的厌恶走了。 这场戏她演得很好。 但愿陆让不愿再搭理她了。 商芜又闭上眼睛,泪从眼角悄悄滑落,没入髮丝。 今夜有人註定心情被毁,有人爱而不得,有人孤枕难眠。 …… 第二天。 商芜將所有情绪收敛在心里,早起去公司。 一个晚上她睡睡醒醒,不断想到陆让厌恶的眼神,数次从梦中惊醒。 再这样下去,她会撑不住的,索性还是去公司工作,转移注意力。 到公司后,员工们频频观察商芜分手后首次露面的脸色。 出乎意料的是,商芜的脸除了略显苍白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然而,这份强行维持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阿影几乎是撞开了办公室的门,脸上是罕见的惊慌。 “商总!出事了!我们的內部核心系统遭到黑客攻击。” 商芜从桌边抬眸,蹙眉看著她:“你说什么?” “財务和客户数据被锁定,对方……对方还特地留了伺服器地址,像是故意让我们追查。” 商芜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到电脑前。 屏幕上,复杂的代码流被定格,系统已经无法正常运行。 这个手段……她太熟悉了。 对付顾子谦的时候,她曾经用过。 如今,谁用这手段来攻击她的集团? 一种强烈的不安瀰漫在心头。 商芜迅速冷静,声音绷紧:“技术部怎么说?追踪到来源了吗?” 阿影脸色发白,递上一份初步报告:“技术总监说,手法非常专业,而且针对性极强,像是专业黑客做的,对方非常了解我们內部防御弱点,初步的ip溯源……” “在哪里?”商芜的声音冷了下去,脑海里把最近有可能针对她的人想了个遍。 “……指向皖湖伺服器群。”阿影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商芜眼前黑了一瞬,扶住桌沿才站稳。 陆让。 是他。 商芜心臟冷得发痛。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备车。”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去码头。” …… 皖湖码头。 商芜没有经过预约,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陆让正站在窗前俯瞰码头的运行流程。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 阳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却融化不了他眼底的冰冷。 “商总大驾光临,真是稀客。” 他语气嘲讽,“怎么,昨天的宴会还没让你尽兴?还是那个粉衬衫满足不了你,又想回头找我?” 这样的陆让,商芜从没见过。 这就是陆让完全恨一个人的样子吗? 商芜无视他刻薄的言语,径直走到他办公桌前,把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 “陆让,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盯著陆让,声音微微发颤。 陆让瞥了一眼文件,轻嗤:“什么意思?商总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连最基本的商业竞爭都看不懂了?还是说,只许你商大小姐玩弄感情,背后捅刀,不许別人反击?” “商业竞爭……” 商芜几乎要笑出来,心头却酸涩得厉害。 她轻声问:“陆让,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绝?”陆让眯起眸子,绕过办公桌,一步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带著强烈压迫感。 “商芜,在你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你绝情?” 他俯身,每一个字都带著无情警告:“没有人,在那样对我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逍遥快活,之前我在玉家养病,没工夫对付你,现在,你也该承受应得的代价了。” 商芜攥紧掌心。 是啊,根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她不能假装一个背叛者,却不承受陆让被背叛以后的报復。 陆政就这样任由陆让恨著她,报復她。 没人考虑过她有什么退路。 她甚至都没得选,甚至没来得及和陆让最后做一个告別,就要立刻接受和爱的人反目成仇,关係分崩离析的下场。 巨大的委屈和心痛几乎要將商芜淹没。 她看著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眼底的恨意那么真实,真实到她快要撑不下去。 商芜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片疲惫的死寂。 “好。” 她声音轻得像嘆息。 “陆让,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的公司?或者说,你怎样才肯原谅我?” 陆让一身沉肃的黑色西装,插著口袋后退,和商芜拉开距离,继而从上到下的打量她。 他眼里带著极致的羞辱意味,慢条斯理地说:“行啊,那你跪下求我,或许我心情好了,会考虑高抬贵手。” 商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一下,脸色惨白如纸。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她忽然动了。 她没有屈膝,反而是上前一步,逼近陆让。 陆让蹙眉,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先下意识地伸手,猛地扶住了商芜的胳膊,阻止她可能的下跪动作。 “別……” 声音夏然而止。 陆让皱紧眉头,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阻止她。 第183章 她要走 商芜笑笑,轻轻挣开陆让的手。 “我不会跪,公司我也不要了。” 陆让皱眉,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我说,” 商芜一字一句道:“这家公司我放弃了,我会把它卖掉,等找到下家接手,办好手续,我就彻底离开这里,这样,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 卖掉公司?离开? 陆让猛地怔住,大脑忽然嗡嗡作响。 一股尖锐的、毫无来由的剧痛瞬间穿透他,来得又快又猛。 陆让下意识地按住心口,脸色微微发白。 听到她要彻底消失,他居然不开心, 这不是他想要的吗? 报復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看她一无所有,看她痛哭流涕地求饶。 可为什么,当她说要放弃一切离开时,他感觉像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正在被硬生生从他生命里剥离,带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陆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著商芜。 商芜却很平静,眼神复杂。 有痛楚,有绝望,有一丝解脱,还有陆让无法理解的悲哀。 最后,她决绝地转身离开。 脚步声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 陆让依旧僵立在原地,呼吸急促,脑子里一片混乱的空白。 他明明恨她入骨。 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有股莫名强烈的失落和恐慌,一直在折磨著陆让。 他却找不到任何缘由。 “来人。” 陆让拿起座机,命令一句。 很快,办公室外出现一抹身影。 千珏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看著陆让。 “少爷,怎么了?你脸色这么差。” 陆让缓缓坐在桌边,蹙眉,半晌才道:“你把黑客团队撤了,解除对芙蕾雅集团的针对。” 千珏听了愣了下,不能理解地摊摊手。 “为什么?他们的系统已经被咱们牢牢锁定了,財务和客户资源那边运转不开会出大问题的,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收手啊,不然一切就都白费了!” 想到那几百万的僱佣金,他就觉得这事必须一鼓作气的做成才行。 陆让抬眼,冷冷的望著他。 “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千珏立刻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意见。 他轻声道:“好,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让他们撤了,只是这样就功亏一簣了,芙丽雅集团还是能够恢復正常运转的,要不再想其他办法对付她?” 陆让的目光越来越冷。 在他说话之前,千珏就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危险,什么也不敢说的转身快步离开。 等他走后,陆让打开电脑,盯著芙蕾雅集团的股市情况。 原本一直呈下滑趋势的线,陡然间回暖直接上升。 陆让靠在座椅上,紧紧盯著那线条的变化。 直到財经新闻开始报导芙蕾雅集团出现的问题。 “今日集团遭遇不明攻击,导致內部系统瘫痪,许多合作方在同一时间都给集团的总裁打去电话。 好在系统已然恢復,大家警惕,这可能是一种新型的商业手段……” 记者的话越来越模糊。 陆让若有所思的蹙眉,几度拿起手机又放下。 现在,商芜应该不会再產生卖掉公司的想法。 她的公司现在有惊无险,损失几乎等同於0。 完全没必要跑路。 算了,想这个干什么? 她要卖掉公司走就让她走。 一个背叛他的女人。就该夹著尾巴逃离临城,再也別回来。 陆让紧紧蹙眉,若有所思,心里却没有报復的痛快。 …… 此时,商芜已经开车到了集团楼下。 在车上的时候,她已然给几个合作方打去了电话。 好在不管她这段时间经歷了多少风风雨雨,集团內部一直在维持稳定的合作关係。 几位大甲方老板都不缺钱,很满意有她这么一个公司里的渠道来建立合作链条。 如果她把这家公司直接卖给大甲方,他们就相当於完成了一整条生產线的收购。 对他们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听说商芜的来意之后,几人非常惊讶她想要把公司卖掉,但都立刻约了时间要跟她谈论价格。 收购这么大的一家集团並不是容易的事,所需要的资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筹集的。 商芜也知道他们拿不出足够的资產和现金流,特地放宽时间。 一个月內,谁先筹集到足够的钱,谁就能够將这家集团据为己有。 几个甲方开始勾心斗角的竞爭,並不是商芜的本意。 但如今她必须得想一个最快的办法脱手。 而公司那边,她只將这个消息告诉了阿影。 至於公司里的员工,只会在几个老板其中一个人接手的时候继续照常上班,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本职工作,现在也不必知道这个消息,搞得人心惶惶。 只是阿影震惊极了,跟在商芜的屁股后面转了好几圈。 她一连追问了十几遍。 “真的吗?商总你没有在开玩笑吧?你真的要把公司卖掉了!这……为什么要突然卖掉?” 商芜平静地拉开窗帘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眼底下的人流,这才回头望向她。 “你觉得现在我还有必要留在临城吗?你也看到现在是什么结果了,陆让恨我,想尽办法的针对我,我在这里很痛苦,还不如彻底消失。” 成为陆让记忆里面,一个连恨都不值得耗费精力去恨的过客,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阿影皱皱眉:“可是这样一来,你跟陆律师就真没有重归於好的可能了,你们之间经歷那么多才走到现在,你真能够捨弃吗?” “不是我要捨弃,是我不得不这样做。” 商芜摁住她的双肩,目光灼灼:“你放心,我会告诉他们,收购公司的条件就是让你继续做总裁特助,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待著,那就……” “我跟著你,你去哪里我去哪,我知道你还想继续你的珠宝设计,那我就当你的助理,反正之前乘舟集团还存在的时候,我就是在珠宝部当你助理。” 阿影回答得毫不犹豫,眼睛红了红:“我不想你离开,商总,你带著我好不好?千万別把我丟下,这些年我已经习惯身边有你了。” 商芜心酸,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又何尝不是已经习惯有阿影了呢。 她们不管在生活中如何,在工作上始终都是配合默契的。 如果她离开这儿专心隱退去设计作品了,身边有一个阿影这样的助理帮她操持著也是好事。 商芜深吸一口气,点头:“好,等到有人接手之后,你就继续做他们的秘书,交接工作一个月后到我这边来,我设计珠宝作品,你就当我的助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在一起。” 阿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猛点头。 “好,我们一直在一起。” 商芜微微勾唇,坐在桌边工作,等待几个甲方给她递消息。 就算她费心隱瞒,只在暗地里进行这笔交易,圈子里面还是隱约有风声传开。 得知商芜似乎是打算要卖掉整个芙蕾雅集团拿著钱一走了之,引起诸多议论。 大家也没多惊讶。 “她肯定待不下去了呀,好几次分手,跟玉家少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尷尬多痛苦?” “再说了,在临城难道还有其他人敢要她吗?就凭她跟玉家那些纠葛,没有人会想要惹上她这样的麻烦。” “唉,我就说她这种算尽人心的女人不得善终吧?太聪明真没有任何好下场的,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联姻吧。” 几个白富美正在餐厅议论,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两个男人经过。 陆让到这边来谈工作,路过一楼公共区域的餐桌,脚步一顿,准確无误扫向几个正在聊天的白富美。 千珏不由皱皱眉,走过去。 “少爷,怎么了?” 陆让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上楼。 很快,餐厅的经理来到几个女人面前,冲她们面无表情道:“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这家餐厅以后不许你们消费。” 几人瞠目结舌:“为什么?我们刚才也没大声喧譁呀。” “玉家少爷在这里就餐,你们刚才说的话已经被他听到了,不想死就赶紧走!”经理压低声音威胁。 几人嚇得面如土色,赶紧拎著包跑路。 楼上。 陆让神情冰冷的走进包厢,千珏跟在后面,想问他刚才为什么让经理把人赶走。 看合作方在,他赶紧止住话题。 高海过去跟陆让握手。 “玉少您来了,快请坐,怎么今天突然约我吃饭?” 陆让坐下睨他一眼。 “商芜最近要卖掉公司的事情,你知道?” 高海一愣,赶紧点头。 “我知道的。 陆让微微眯眸,“你替我做件事。” 第184章 意想不到的收购人选 “商总。” 阿影推门进来,看到商芜正在埋头工作,脸色一如既往的不好。 她將名片递过去。 “我已经约好几个投资方见面,他们说都有期望的价格,能够跟你谈一谈,爭取你考虑他们,把公司卖出去。” 商芜闻言抬起头,接过名片,看到地址是隱私性极好的高级私人茶馆。 很显然,他们不想让这个收购的消息今天被人知道。 商芜也理解几个老板在尘埃落定之前,不想让任何风声透露出去,点头。 “好,你帮我回復一下,半个小时之后我会抽出空去见他们。” 阿影点点头,转身离开。 商芜忙完工作之后,立刻前往目的地,到了茶馆的包厢里面。 她没有见到想像中的眼熟的投资方,反而是看到坐在桌边的高海。 高海一看到她,立刻笑著朝她挥了挥手。 “来来来,快过来坐下说。” 商芜皱紧眉头,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看著高海热情高兴的样子,她迟疑:“高总怎么在这里?想要收购我发来意向书的那几个甲方公司里,没有高氏集团,你怎么今天突然过来凑热闹了?” 高海笑得意味深长:“这就是我要说的事,你怎么有这么好的內部消息也不告诉我?难道你觉得,凭我的资质和我的能力,没有资格去收购公司吗?” “绝对没有这回事。”商芜认真澄清,“你说这话就太冤枉我了,我从来都没有觉得高总没有资格收购公司,只是我没有想到,高总你会有收购的意愿。” 她的生產链,並不是专门为高海公司服务的。 高海点点头,表示理解:“我也知道,对於那些渴望有一整条生產线的人来说,这是极大的诱惑,但如果公司给我,我也能够同样运用渠道把生意做得很好。” “赚钱的事情,管它生產链怎么样呢?只要能够赚钱就好啊。” 高海挑挑眉,笑著看向商芜,尽显商人本性。 商芜无话可说,看著高海认真的模样,也就猜到了。 高海是她认识的老板们当中,最有能力最野会玩心眼的一个合作方。 他如果想要她的公司,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挤兑走其他想要买的人,让他们意识到,这不是他们想买就能够买走的。 很显然,原本约好要跟她见面的几个甲方没有过来,是因为高海的缘故。 只是公司对於她来说,重要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卖给谁都是卖。 反正她在集团的设计新品还没有发布,她直接出走,以个人来发布作品就好。 现在这个公司的任何发展,都不是她想要的方向,也完全不是她要留恋的。 商芜想到这里,毫不犹豫:“高总你要是有意向买,我当然是举双手欢迎的,只是你打算买公司之前,也应该已经了解到我给公司设置的成交价格吧?不知道在不在你预期之內?” 她儘量把话说得圆滑一点。 高海笑了。 他直接拿了支票放在她的面前。 是特地已经跟银行申请过的支票。 这就意味著,不需要任何的手续,不需要任何麻烦的印章,只要商芜想,立刻可以拿著这个支票走人。 而这张支票上所开的价格,是商芜提出的意向价格,甚至还多了一成。 没有还价还主动多给钱? 商芜看看那张支票,又看向高海,完全没有想到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还准备的这么充足。 在短时间內准备这样大量的现金流,根本就不是高海的实力。 像他们这种开公司的,资產確实数不胜数,但是能够用的现金流,肯定都已经投入到项目和公司运转当中了。 一下子能够凑出来这么多现金流的,只能说高海背后的实力和財產已经庞大到恐怖的地步。 商芜忍不住缓缓蹙眉,良久都没有说话。 看她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高海便往后一靠,笑容微微收了起来。 “你不会是不肯把这家公司卖给我吧?我相比其他的投资方来说,已经带了足够的诚意,我没有跟你还价,反而还给你提了一成的价格。” “我甚至给你准备好支票,不需要拿其他的资產抵押兑现,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愿意?” 高海的语气越越著急,就好像这是什么继续完成的任务,一定要商芜配合才行。 商芜回过神,正色望向高海。 “高总,我不拿那些不明不白的钱,我觉得以你公司运转的情况,你大量现金流应该都投入到財务那边去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给我开出这么大额的支票?” 她回答坦然:“我不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这张支票,我怕来路不正。” 商芜將支票放在桌上推过去。 “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证明,这笔现金流是从哪里来的。” 高海张了张口,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商芜向来心思縝密,高海是知道的。 但他以为商芜是急著把公司脱手,是不会探究这背后的事情,只会直接心安理得拿著这张支票走人。 看来还是失策了。 高海有些著急,支支吾吾道:“你,你就不能別管我是哪儿来的吗?我开公司这么多年,积攒一些可观的现金流还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考虑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把公司卖给我?这波机会可是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的!” 他越是施压,商芜越是觉得这不对劲。 她深深地看了高海一眼,轻笑道:“高总,我虽然是著急出手这家公司,但也不是谁都可以隨便买到手的,我得回去开会谈论,这家公司不是我自己全权掌握著股份,我们还有董事会还有几个股东。” 高海一听便皱了皱眉,知道她在拖延时间,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点头。 “好你去吧,我等你的消息,不过明天之前,我一定要知道你们那边是怎么决定的。” 商芜答应一声,起身离开。 “等等,这张支票你拿著。”高海叫住她,直接將支票推了过去。 商芜抿了抿唇,並不想接支票。 看著高海不太开心的模样,她觉得如果再次拒绝,高海一定会非常生气,便勉为其难给他一个面子。 她把支票拿了回来,先行离开。 等她到车里之后,阿影一眼就看到她手中拿著的支票,顿时又惊又喜。 “哇塞,这是哪家投资方这么大气啊?看来为了抢公司,他们真是拼了,连这么大一笔现金流都能够拿得出来!” 闻言,商芜看看她。 阿影不解,坐进主驾驶。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脱手想要离开的吗?是不是临走之前捨不得?” 商芜看了一眼手中的支票,抬起来。 “这是高海给我的,我去的时候就只有高海一个人等在那,要买我的公司,很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阿影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她迟疑道:“高总那人,我们已经跟他合作做过很多次了,他虽然是我们很大的一个甲方,但他公司好像还没有我们做得风光,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笔现金流?” “连你都怀疑不正常了,这件事情就是不正常的。”商芜拿这支票,像是拿著烫手山芋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甩开。 她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得之不易太快的一笔飞来横財,让她心中不安。 这还不如那些明確想要她公司,正儿八经拿公司发展的老板们。 他们虽然拿不出现金流,但是用现金流和部分资產来抵押,是来路乾净的钱。 不像这个人,让她心慌。 “回去吧。”商芜揉了揉太阳穴,一路上都在想著这件事情。 等到公司之后,她甚至都没有像敷衍高海那样去通知几个股东。 等了半个小时,商芜便直接给高海回復了。 “抱歉高总,我们几个公司的股东一致觉得,虽然您诚意满满,但是您的公司业务跟我们公司完全不同。 我们还是倾向於卖给这个领域的老板,让他们能够利用公司价值,最大化创造出辉煌的商业奇蹟。” 说完,商芜就要掛断电话。 而高海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打电话说拒绝。 他立刻急了:“不行,你都把我的支票收走了,怎么可能出尔反尔,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了呢?你这样言而无信,不正常也不道德!” 商芜好脾气,静静听他吐槽完,才道:“我也跟你说了,我只是回去考虑一下,你让我明天之前给你答覆,我给了你答覆,难道你只能听到同意收购这几个字?” 高海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支票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就这样吧,先掛了。” 商芜毫不犹豫掛断电话,寧可多费费心,寻找对这家公司负责和感兴趣,能够经营好的投资者,也不想无缘无故给高海,生怕因为这张支票惹上麻烦。 她想著高海一反常態的举动,更加没有安全感了。 她不能接受自己亲手经营过的公司,最后变得一塌糊涂,被人隨意对待。 说是给钱就卖,实则根本不是这样。 而高海那边再打电话,无论打多少,商芜都不肯接了。 他隨即意识到不对劲,一刻都不敢耽搁,赶紧去找陆让,將这件事情告诉他。 “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支票给了,可是她不愿意收。” 第185章 「別恨我了,也別见了」 陆让垂眸静静听著。 高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紧张。 “我觉得商总有这样的顾虑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毕竟我们公司业务跟她完全不搭边,就算是把公司买回去经营,也不会经营得像她这么好,” “能够盈利,但盈利的不多,她完全有理由会怀疑我的动机,看来我们是要想一个其她的办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在他身上。 陆让的眼神带著淡淡不耐,明明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让高海瞬间额头冒汗,如坐针毡的起身。 “您交代我的任务我已经做到了,现在我可以……” 陆让的目光冷淡,“滚出去。” 高海连滚带爬的跑路了。 …… 另一边,公司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突然间人心惶惶,传出风声说商芜要卖掉公司。 一时之间,几个高管股东不断来打探消息,明里暗里示意商芜別衝动行事。 商芜知道员工们对这些事情也非常的关注,索性直接召开了一个部长级別及以上的员工会议,让他们各个部门的管理者下达消息。 她解释卖掉公司並不是要隨意对待所有人,把他们连人带公司的打包走,而是找一个可靠的老板来接手管理。 对於他们的工作没有任何影响,並且收购合同里也表明,如果公司的员工並没有任何业务问题,那就不许后来接手的新老板无缘无故辞退员工。 最后,商芜请大家耐心的等待著,她会找到一个好的,可靠的老板。 这话虽然稳住了大家的焦躁不安,害怕从这个公司离开失业的心情。 但是他们仍旧不捨得商芜离开这里。 这家公司在商芜的管理下,已然井井有条了,总觉得不管是换做任何一个投资方过来,好像都没有办法比商芜经营得更好。 商芜也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可她顾不得这些了。 她就只想知道,到底还会不会有人用一个她心理预期的价格,把集团收购走。 可商芜等到晚上的时候都没有等到任何人打来电话。 哪怕是諮询一下价格的人都没有。 商芜只好打给那几个之前有意向,想要把公司收购到手的合作方。 他们听了商芜的来意之后,態度很古怪。 各种理由也都跟上了。 “不好意思呀商总,我老婆快生了,最近我在陪產,没有办法去忙收购。” “筹集资金麻烦,收购非常消耗我的精力,我暂时不收购了。” “商总抱歉呀,我儿子身体不舒服,目前我在照看,没有办法收购,对不起。” “我不想买你的公司,我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是强行凑出来了,我的生活和公司也会一时之间周转不开。” 各种理由敷衍又真诚,让商芜记挑不出错来,又能够听出来他们是故意的。 她不由觉得憋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大家的风向都变了。 难道是知道高海要用高一成的价格来收购公司,他们担心不能够比价,也不想被哄抬这么高的价格,所以就自动放弃了? 商芜想要再去打个电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进来。” 她放下手机,看到阿影进来。 阿影脸上带著淡淡的笑意。 “刚才前台通知说有位预约的客户已经到室了,那客户是来谈收购公司意愿的。” 商芜也跟著听得眼前一亮,勾了勾唇,焦躁的心情瞬间被抚平许多。 “我现在就过去一趟。” 这位客人难得能够亲自找上门来收购,单单这样的诚意就已经说明,应该是真心想要收购集团的。 商芜脚步轻快,迫不及待赶往目的地。 她到会客室,把门推开。 明亮的落地窗前,陆让靠在沙发旁,姿態慵懒,交叠著长腿,正將平板放置在腿上。 他漫不经心用指尖滑动屏幕,在瀏览財经新闻,模样看起来並不像是来谈合作求收购的,而是在等著下属匯报工作的老板。 商芜呼吸一滯,缓缓攥紧了掌心,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会是他出现。 陆让今天绝不是诚心来收购,而是因为恨她要整出什么事吧。 商芜缓缓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陆让,坐在对面。 “没想到玉家少爷会大驾光临,听说你有兴趣收购我的公司?我把公司卖给你就是了,要是你想要这家公司,早就应该告诉我一声,我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圈子把公司脱手。” 商芜语气淡淡,掛著一抹笑。 闻言,陆让深邃的眼眸里,带著一抹明显的不屑与冷漠。 他合上平板,放在桌上。 “你现在只有我一个买家,我让高海白送给你钱,你都不愿意把公司给他,现在就只能上赶著巴结我,把这砸在手里面的公司赶紧卖出去,你在端什么?” 商芜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收拢,儘量维持著表面上的平静。 她就知道,高海那件事有猫腻。 她笑笑。 “既然你已经到这里来了,想必很有意愿收购我的公司,我开出来的价格你也已经知道,你要买吗?” 陆让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还真能够狮子大开口,几十亿说要就要,你这个公司值这么多钱?” 听到这个,商芜有些不服气。 她看向陆让,儘量以一个公平公正的谈生意態度对待他,將儿女情长都放到一边。 “一家上市公司別说是几十亿了,百亿都绰绰有余,芙蕾雅集团有这个商业价值,我这么低价卖出去,已经是我所能给出的极限价格了,集团发展到现在凝结著我的心血……” “你的心血?” 陆让打断,看著她, “你说这家集团凝结著你的心血?如果我没记错,在你跟我谈恋爱又劈腿之前,你以前未婚夫才是这家集团真正主人吧?” “你一脚踢开他坐到这个位置上,现在来告诉我,这个集团凝结著你的心血?” 商芜呼吸骤然一顿,缓缓睁大眸子。 一瞬间,委屈错愕和难以置信的震惊纷纷涌上心头,以至於她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她能够清楚地看到,与她面对面的陆让有一种无情冷漠的姿態面对著她。 曾经他们是並肩战斗,惺惺相惜。 陆让不遗余力地帮她对付周言词,那些事情他居然都不记得了。 在他的记忆里,居然连这个都是扭曲的。 商芜难受得喘不过气。 陆让和那些打心眼里就没看得起过她的人一样,认为她是玩弄人心的精明女人,认为就连是周言词那件事情,也是她做的太过分。 这算什么? 別人无论怎样揣测她,她都无所谓。 之前苏婷婷那样污衊她,她也没有真正气到心里面去。 可是她接受不了,曾经与她那么亲密的陆让,与她经歷过种种困难,同她一起对付过周言词后,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商芜的眼圈慢慢红了,控制不住落泪。 陆让眼神微颤,在接触到她眼泪的一剎那,心头极快的掠过一丝痛楚。 他眯起眸子:“你哭什么?” 商芜狠狠闭了下眼,无力与他爭辩。 陆让根本就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了,就算是解释又怎样,陆让也不会再相信她,只是先入为主的,觉得她是一个坏女人。 商芜呼出一口气。 “你开个价吧,我也不跟你討价还价了,无论多少钱我都卖,我的诉求就是儘快给我钱,我们完成手续的交接,我会立刻离开,永远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她直视著陆让的眸子,说出这话。 陆让瞳孔微微一缩,盯著她没有吭声。 商芜追问:“怎么?你不满意吗?还有什么条件可以一併提出来。” 陆让回过神来,“你这么配合,我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商芜抿唇:“你的意向收购价是多少?” “我之前通过高海让他收购你的集团,那么大一笔现金流,是你不要,偏偏等到现在,亏了几十倍来让我收购。” “我只给你八个亿,留下这家公司,你什么都不准带走,彻底消失在我的面前。” 陆让直起身,走到商芜的面前,居高临下看著她,眼神中带著一抹刻骨冰冷。 他俯身,点了点面前已经为她准备好的收购合同。 “別觉得我残忍,在你劈腿背叛我之前,就该想到的,得罪我没有任何好下场,你就只能带著这笔钱,滚出我的世界,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商芜静静看著陆让,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沉痛。 那一抹情绪太明显,以至於,陆让看得怔了怔,突然生出衝动,想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商芜呼吸困难,起身攥紧拳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道:“好,如你所愿,陆让,我们再也不要再见了。” 陆让眼神一冷。 他看著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拳头抵在桌角。 “血本无归,你也要离开,商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拿著这笔钱,离开临城去找別的男人瀟洒自在?” 商芜头也不回:“对,我本性滥情,是我先背叛你的,现在公司没了,我接受这样的局面。 “陆让,別恨我了,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再跟你见面。” 第186章 他没那么开心 当天下午,一份收购合同,连同那张数额远低於公司实际价值的支票,被千珏送到商芜的办公室。 支票薄薄的,却重得商芜几乎拿不住。 冰凉的纸张边缘硌著她指尖,也硌著她的心。 商芜没有丝毫犹豫,在合同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千珏看著她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微微挑眉。 “你和少爷,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先生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適。” 商芜面无表情地扣上笔帽,抬眸看著千珏。 “好好找个班上,找个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子不好吗?” 千珏愣了愣:“你说什么?” “也好过你现在满心阴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著。”商芜冲他笑笑。 千珏皱紧眉头。 “还有。” 商芜站起身,將收购合同扔在他面前。 “不是陆让放弃了我,是你们干预他的思想他的记忆,才导致我们分开,別偷换概念。” 千珏眼神闪烁,朝著那张转让证明努努嘴。 “这个也需要签字。” 商芜看著那张转让证明书。 只要再签下这里的名字,她就再也没有任何资產留在临城。 带著这笔钱走人后,她甚至没有理由再踏足临城。 商芜缓缓呼出口气,提笔签名。 像是为她这段动盪不安的岁月,画上了一个仓促而悲凉的句號。 …… 千珏离开公司, 消息瞬间传遍集团的每一个角落。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 第一个进来的是副总裁文翔。 他看著商芜,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哽咽著问:“商总……真的……真的要走吗?” 紧接著,核心团队也来了。 几个大男人眼眶发红:“商总,您走了我们怎么办?玉家少爷他……会不会把项目都砍掉?” 前台的几个小姑娘已经哭成了泪人,围著商芜:“商总,您別走好不好?我们捨不得您。”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总裁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压抑的哭泣声和焦急询问,低低地传来。 商芜站在办公室里,满眼不舍,强撑了一天的冷静外壳终於出现裂痕。 她鼻尖酸涩得厉害,眼前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不管是乘舟集团还是如今的芙蕾雅集团。 这些员工都是同她並肩作战过,最少也认识了三年之久。 商芜没想过,临走的时候还有这么多人捨不得她。 她还以为就像其他人那样,公司內部也把她当成夺走周家家產的坏女人。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將泪意逼退,微微红了眼眶,声音却努力维持著平稳。 “大家听我说。” 嘈杂走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著她。 “我遇到了些困难,这是我目前能做出对公司、对大家最好的选择。” 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玉家实力雄厚,你们是知道的,陆让……陆让接手后,公司会稳定下来的,各位都是非常优秀的员工,绝不会因为我离开,丟掉这份工作。” 商芜看向每位熟悉的面孔,目光里充满了不舍和歉意。 “谢谢大家这些年的信任和付出,是我能力不足,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阿影站在她身后,早已泪流满面,死死咬著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突然离开,她心里也不捨得。 人群里传来压抑不住的哭声。 “商总,您別这么说,我们是不捨得你,不是怕丟掉工作。” “商总,您以后有什么打算?让我们跟著您走吧!” 商芜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大家保重,以后有缘再见。”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没有办法去沉浸在这些离別的伤感当中,否则会越来越难受。 她转身,將桌上那个早已收拾好,只装了几件私人物品的纸箱交给阿影。 阿影稳稳接住。 商芜环视了一眼这间承载许多爱恨情仇的办公室。 而后,她在一片哽咽和挽留声中,低著头,快步穿过人群,走向电梯。 阿影红著眼睛,紧紧跟在她身后。 电梯门合上。 隔绝了外面所有悲伤和不舍的目光。 狭小空间里,商芜缓缓呼出口气。 “阿影。” 阿影嗯了一声,带著浓浓的鼻音。 “你现在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安排你留下来。”商芜看著她。 阿影立刻摇头,激动道:“我要跟著你走!商总,我是捨不得,可我更不放心你自己出去闯,你別丟下我,你答应过要带我一起走的!” 商芜看她都要急哭了,这才憋不住落泪,抬手將她眼角的泪水擦乾。 “好了好了,我只是隨便问一下,你別哭。” 阿影瘪著嘴,努力点头:“反正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商芜与她对视一眼,笑著点头。 …… “少爷。” 千珏敲门进来。 陆让站在落地窗前,听著他的匯报。 “商芜已经签署所有文件,支票也拿到了,她刚刚已经离开公司。” “据我的人说,集团內部的员工很牴触你安排的新总裁,不过,没有出什么乱子。” “公司楼下的安保人员也全都换了,確保是我们自己的人。” 千珏的声音平板无波,目光却隱隱含著一抹探究。 陆让“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挥手让他出去。 千珏顿了顿,没想到他没什么反应。 他不再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开这儿。 等人走,办公室重新恢復寂静,只剩下陆让一个人。 陆让握拳,眼里流露出一丝茫然。 他以为自己会感到快意和报復的淋漓畅快。 那个背叛他的女人,终於被他亲手赶走,驱逐出他的世界。 可是…… 没有。 预想中的愉悦感丝毫没有出现。 从商芜答应离开的时候,他的心就颳起一阵冰冷的风。 窗外是繁华码头,喧囂不息。 但陆让却仿佛置身於一片白茫茫中,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和寂寥感,几乎要將他溺毙。 他烦躁地松松领带,却依旧感觉呼吸困难。 为什么? 他明明得到想要的结果。 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空?空得发慌,空得让他莫名生出一丝恐慌。 他下意识地看向芙蕾雅集团的方向。 现在,那里应该已经没有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她真的走了。 拿著那笔钱,离开了。 陆让皱紧眉头,试图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模糊的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只剩下一片虚无的迴响,和一种仿佛失去了什么至关重要东西的……钝痛。 陆让按住心口,头也开始隱隱作痛。 他转身,立刻拿起座机拨通电话。 很快,心理医生匆匆赶到,看到陆让难看的脸色不由嚇了一跳。 他赶忙问:“你这是怎么了少爷?” 陆让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 “头,这里很疼。” “怎么回事啊?”心理医生嚇了一跳,赶紧替他做检查,简单测了下他的脉搏和心臟频率。 他呼出口气,有些纳闷:“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说完他不禁愣了愣,瞥见桌上的收购芙蕾雅集团的合同。 心理医生眼神闪烁,立刻道:“少爷,你这头痛症已经持续发作半个多月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是因为商芜那个可恶的女人背叛你!” “你对她无条件无保留的付出,甚至是第一次打破了玉家低调的规矩,在整个临城官宣跟她即將结婚。” “可她一点都不珍惜您的所有爱意和付出,居然跑去找其他的男人,背著你寻欢作乐,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伤心!你却因为她得了头痛症……” 他一边引导,一边將医药箱里面的镇痛药物拿出来,拧开瓶盖之后,倒了两粒递给陆让,又拿来一杯温水。 “少爷,你快点把这个喝了吧,千万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值得你再心疼了。” 陆让的头越来越痛,几乎是接过救命稻草似的,立刻吞下药物,缓缓鬆了一口气。 “我把药留下来,只要少爷你感觉到疼,就立刻把药给吃了,可以避免再次发作。” “这头痛症发作起来非常难熬的,你可一定要记著,千万不能忘了吃药。” 陆让点头,继续休息,示意他离开这里。 医生鬆了口气,刚到外面就被千珏拦住了。 千珏还没开口,他抢先解释:“现在少爷的情况非常不对劲,你们得好好看著,可別再让那个女人的事情刺激到他,而且一定得盯著他按时吃镇静药物,告诉他那是治头痛症的就好了。” 千珏微微点头。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心理医生离开。 千珏则走到办公室门前,看到陆让已经靠著座椅。脸色虚弱地睡下了。 他这才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离开。 第187章 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谈笑 叶城气候温润,与临城隔著皖湖。 商芜用一部分私蓄,在安静但颇有艺术氛围的街区租下了带小院的工作室。 阿影毫不犹豫地跟她来了,成了工作室除她之外的唯一固定员工。 白天,她们忙碌奔波。 商芜重拾设计,將全部精力投入创作。 她频道举办小型设计作品展,以忙碌来转移注意力。 只是受到这段时间的影响,商芜的作品风格开始偏向於破碎美感。 虽然一次比一次受大家喜欢,商芜却觉得丟掉了初心。 她这个“芙蕾雅”的设计师艺名,初衷是为真心相爱的人设计珠宝。 如今却加入失恋的痛苦。变得破碎,脆弱和无望。 哪怕反应很热烈,商芜也没有对自己很满意。 只是她的內心想法,从没有露出来过。 她平静温柔地接待工作室的访客和粉丝,偶尔会和来访的人谈笑。 但只有阿影知道,每个深夜,工作室二楼那盏灯总会亮到很晚。 有时她会听到楼上传来压抑的、梦魘惊醒后的急促呼吸声,然后是长时间的寂静。 陆让的身影,在商芜每一个夜晚的瞬间钻入脑海。 那些相爱的过往,经歷的种种,还有最后他的恨意和冷酷,都在反覆折磨商芜。 即便她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但情绪却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反扑。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 商芜以为自己將要慢慢习惯这种带著隱痛的平静生活。 偏偏一个深夜,商云深的电话打破了这一切。 电话那头,商云深,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嘶哑。 “阿芜,妈……快不行了,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手机险些从掌心滑落,商芜愣在原地。 阮玉枝…… 那个与她关係复杂疏离的女人,怎么会突然不行了? 商芜咬著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见你,一直在强撑著,阿芜,你过来吧,行吗?” “就看在她生你养你的份上,见她一面。” 商云深在电话里轻声恳求。 商芜眼里划过一抹复杂,抓起外套和钱包。 她对闻声出来的阿影仓促交代了一句。 “我出差一趟。” 商芜头也不回地浓重的夜色里,开车前往机场,心如乱麻。 快到天亮,她才终於赶到私立医院。 病房里充满消毒水气味的。 商芜刚进去,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瘦削得几乎脱形,依靠仪器维持著微弱生命的阮玉枝。 商云深红著眼眶站在床边,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商芜一步步挪到床边,脚步虚浮。 她几乎认不出床上这个气息奄奄的女人,就是那个妆容精致、强势又不可理喻的母亲。 阮玉枝似乎感应到她的到来,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目光浑浊,努力看著她。 “阿……芜……”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商芜看著她枯瘦的手,喉咙一哽,说不出话。 阮玉枝涣散的目光里,透出一种奇异的清醒和执念。 她用力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时间不多,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商芜俯下身,將耳朵凑近她唇边。 “陆让……玉家……是我……对不起他们……” 阮玉枝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带著几分悔恨。 “我……喜欢过陆政……可他眼里只有他小韵,可我没想……” 商芜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阮玉枝。 阮玉枝的脸上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像是迴光返照。 “是我……暗中推动小韵和他生分……我没想……没想到小韵会受刺激会抑鬱……死了……我也……后悔……” 商芜呼吸微滯,愣愣看著阮玉枝。 因爱生恨。 多冠冕堂皇的藉口。 这份爱,能让阮玉枝摧毁陆政的一切,包括他的妻子? 商芜大概觉得自己无情到骨子里了。 即便如此,对阮玉枝,她始终没有惻隱之心。 阮玉枝死死抓住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手背的肉里。 “妈错了……陆让是个好孩子……你別,別怪妈……你们要幸福……” 幸福? 这两个字狠狠戳著商芜的心臟, 她看著弥留之际懺悔的阮玉枝,看著这纠缠了两代人的爱恨孽债。 一种荒谬感,几乎將商芜击垮。 她眼中蓄泪,却努力不流下来。 商芜反握住阮玉枝冰冷的手,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 “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用你的一生,教会了我一件事。” 阮玉枝没想到她还会开口叫自己一声妈,眼里迸发出光彩。 商芜深吸一口气:“那就是永远不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因爱生恨去伤害无辜。” “我和陆让……” 她哽咽了一下,泪水终於滑落,滴在阮玉枝的手背上。 “如你所愿,永远都不可能了,你可以安心了。” 阮玉枝听著她的话,眼睛徒劳地睁大一些,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她抓住商芜的手,开始无力地垂落下去。 监护仪上,心跳归为一条直线。 医护人员衝进来。 商凌飞和商云深也悲痛地扑过来。 商芜被挤开,不知不觉就到了人群外。 她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任由泪水无声地淌满脸颊。 窗外,天色渐渐亮起。 新的一天来临,却照不亮她內心的绝望。 她和陆让之间,隔著早已无法逾越的深渊。 而亲手缔结深渊的母亲,永久地离开人世了。 商芜失魂落魄,转过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天空灰濛濛的,浸染一抹沉鬱。 她冷静地来到外面,开始给殯仪馆打电话,联繫人购买墓地。 此时此刻,商芜理智地像是一个只会听指令做事的机器。 第二天將阮玉枝下葬,她沉默地商云深处理的所有后事。 整个过程,商芜异常平静,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眼神比来时更加沉寂。 商云深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芜,以后我和父亲,永远是你的家人。” 商芜问:“她心臟问题这么严重吗?有陆让派来的专家,为什么还会心衰?” 商云深嘆口气:“大概是她自己情绪不好,离开临城之后,她也不知道怎么,整天闷闷不乐,心病难医,积鬱太深就这样了。” 商芜点点头,没有多说。 她只想逃离。 以前的事对於她来说,哪怕回想起来都觉得难以承受。 尤其是和母亲之间的那些种种不快。 商芜没有多做停留,她立刻返回叶城。 飞机窗外,墓地轮廓越来越小,最终被云层覆盖。 商芜闭上眼,感觉到的不是解脱,而是说不出的疲惫。 傍晚。 她刚回到工作室,还没来得及拂去一身风尘,阿影就一脸紧张地凑了过来,语气有些不確定。 “商总,你回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商芜摇头:“没,只是我母亲去世了,怎么了?” 阿影噎了一下,没想到这件事她能说得如此风轻云淡。 商芜很快揭过:“工作室这几天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有件事……”阿影欲言又止。 “什么事?”商芜將外套掛起,声音带著倦意。 “就前两天,你不在的时候,我在咱们作品展附近那条街上……” 阿影吞吞吐吐,“好像……好像看到陆律了。” 商芜掛衣服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微微发白。 她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事情,轻轻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语气平淡无波。 “你看错了,他怎么可能来这里。” 叶城与临城相隔一整个皖湖,与陆让的世界更是天差地別。 他恨她入骨,逼她离开,又怎会紆尊降贵出现在她这小小的避难所附近。 一定是阿影眼了。 “可能……是吧。” 阿影见商芜不信,也不敢再多说,但心里那点疑虑却没能完全打消。 那天惊鸿一瞥的身影,实在太过像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为了重新开始生活,重新投入工作,商芜强打精神,去工作室在街角举办的的作品展区看情况。 她正低头整理著珠宝饰品的设计说明牌,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商芜?真的是你?” 她抬起头,撞见陈淳之那张带著点玩世不恭笑意的脸。 他今天穿得倒是没那么张扬,简单的休閒西装,手里还拿著杯咖啡。 “陈总?” 商芜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叶城?” “特地过来找你的。” 陈淳之笑得灿烂,“没想到刚逛到这儿就碰到你了,你可以啊,这两个月一直在开工作室办展览?” 他打量著周围的设计作品,语气带著讚赏。 商芜勉强笑了笑:“嗯,隨便办办而已。” “哎,別谦虚,对了,对面有家咖啡馆不错,赏脸一起去坐坐?” 陈淳之热情地发出邀请。 商芜一看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不是突然偶遇。 陈淳之补充:“我可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给个面子嘛。” 商芜最终还是没拒绝。 两人並肩穿过街道,走进对面的咖啡馆。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不远处,一辆低调的黑色雷克萨斯已经停很久。 车窗降下一半,陆让目光穿过街道,死死锁在咖啡馆临窗的那个位置。 他看著商芜和陈淳之相对而坐。 看著陈淳之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商芜微微侧头,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陆让握著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自她离开后,那股莫名的空落和焦躁感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日益加剧。 他动用了手段,查到了她的落脚点。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拋下码头繁忙的事务,飞来这座陌生的小城。 他告诉自己,只是想亲眼確认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过得怎么样。 可他看到的,却是她似乎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生活。 甚至身边还跟著那个粉衬衫男人。 才多久?就又勾搭上了! 他们现在是正在接触,还是已经成为男女朋友? 一股沉闷猛地窜起,烧得陆让呼吸困难。 他眯了眯眸,盯著玻璃窗后那个浅笑的女人,几秒后,踩下油门,开向商芜的工作室方向。 第188章 带回家过夜? 咖啡馆里,流淌著一段舒缓的钢琴曲。 陈淳之搅动著杯中的咖啡,一直抬眼看向商芜,笑容却带上了一丝试探。 “晚上有空吗?我有几个朋友在组了个局,挺热闹的,一起去玩玩?放鬆一下心情。” 商芜几乎是立刻就想拒绝了。 她现在对任何喧闹的场合都提不起兴趣,只想把自己埋在工作里,或者独自待著舔舐伤口。 “不了,谢谢,我晚上还有设计图要赶。”商芜喝了口咖啡,礼貌拒绝。 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只是单纯不想和陈淳之去喝酒。 陈淳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一抹失望,隨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变得认真了些。 “別急著拒绝嘛,其实昨天是我生日,我都没好好过,特地连夜开车来找你的,给个面子?” 商芜微微一顿。 生日这个理由,確实不太好直接回绝。 不过连夜开车来,让她意识到这里离临城实在是太远了。 哪怕看起来只隔著一个皖湖,实则走高速公路也要五个小时。 她已经不知不觉离陆让这么远了吗。 见她神色鬆动,陈淳之趁热打铁,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而且,我听说了一些关於临城那边,玉家和原来你公司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玉家。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商芜努力封锁的心门。 她握著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明知道不应该,明知道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都是自寻烦恼。 可那股无法割捨的牵掛却疯狂地滋长,在不断衝击她的理智。 商芜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哪怕只是旁人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 商芜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沉默了几秒,才听到自己乾涩的声音。 “……什么消息?” 陈淳之看著她细微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笑道:“晚上吧,酒吧里聊,怎么样?就当陪我过个生日?” 商芜內心挣扎几分,理智在提醒她,不要再打听陆让的事。 最终她还是没能抵得住诱惑。 最后一次听到陆让近况,知道他过得挺好,也就可以死心了。 商芜艰难地点了点头:“……好。” … 夜晚。 迷境酒吧,音乐震耳欲聋。 商芜坐在卡座角落,与周围狂欢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听著陈淳之在喧囂中提高音量说的话。 “陆让確实厉害!” 陈淳之语气里带著几分不得不服的感慨,又夹杂著些怨气,“你……哦不,现在是他的公司,被他接手后,雷厉风行地整顿了一番,听说业绩不降反升,比以前更好了。” 商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涩中竟奇异地渗出一丝安慰。 他很好,公司也很好。 这就好。 然而陈淳之接下来的话,立刻带著几分气愤。 “不过这傢伙真是睚眥必报,一点情面都不讲!” 陈淳之抱怨著,喝了一口酒,“我家和你之前那个合作的项目,他上位第一时间,二话不说就找了个由头给砍了!损失不小。” 商芜皱皱眉,抬眸看著他,迟疑道:“砍了?” “对,明明项目没问题稳盈利,我看他就是衝著我来的,就因为当初……” 陈淳之的话没说完就闭紧嘴巴了。 但意思不言而喻。 就因为他追著商芜,被陆让误认为是商芜劈腿的对象。 商芜的脸色微微白了。 原来如此。 他不仅恨她,连带著所有与她稍有牵扯的人,都要毫不留情地打击报復。 他的世界里,背叛过他的她,以及和她认识的人,都该被清理乾净。 商芜又喝了口酒,脑子很乱。 她想到母亲临终前的懺悔。 想到陆让冰冷的恨意,自己无奈背负的劈腿罪名。 还有她和陆让永远没法在一起的结局。 情绪如同决堤洪水,衝击著商芜紧绷的神经。 她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商芜忍不住咳嗽,辛辣的液体灼烧著喉咙,很难受。 她看到陈淳之似乎还在说著什么,但声音已经变得模糊遥远。 商芜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要静一静。 很快陈淳之的几个朋友来了,还真带著礼物来给他说生日快乐,纷纷好奇旁边一味喝酒的女人是谁。 陈淳之直接將朋友打发走了,就坐在旁边陪著商芜,良久才嘆一口气。 “这还是我过得最不热闹的生日,商芜,你真是个害人精。” 商芜完全没在意身边的人在说什么。 不知多久,她开始感到头晕目眩,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我,我回去了。” 她撑著桌子站起来,身体微微摇晃。 陈淳之想要扶她,被她轻轻推开。 商芜坚持自己叫了代驾,拒绝陈淳之的护送。 回到工作室所在的那条安静街道时,夜已经很深了。 晚风一吹,酒意上涌。 商芜脚步更加虚浮。 她拎著包,深深浅浅往前走,低著头,摸索著包里的钥匙,只想赶紧回到那个能让自己躲藏起来的小空间。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脚步。 月光和路灯下,工作室的门前,有一抹挺拔的身影。 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装,站在阴影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周身散发著一种冰冷压抑的气息。 他的面容隱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商芜却如遭雷击,浑身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她醉意被惊得散了些。 陆让。 他怎么会在这里? 商芜加快脚步。 陆让站在原地,看著她脚步虚浮,踉踉蹌蹌地走近。 浓烈的酒气隨著夜风飘散过来,混杂著她身上一丝淡淡玫瑰香。 陆让的眼神几乎立刻暗下来。 她竟然喝得这么醉。 而且还是一个人。 那个陈淳之呢?就让她醉醺醺的独自回来? 一股无名火烧起来。 陆让原本就因为看到商芜和陈淳之在一起,心情不悦。 此刻见到她这副醉醺醺的模样,更有种衝动,立刻將她拽过来问个清楚。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沉闷,迈开长腿走出阴影, 商芜双眸迷濛,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她脸颊红彤彤的,带著醉后的憨態,和一种不正常的兴奋。 与她平日里的清冷或强装的坚强截然不同。 陆让微微蹙眉,站定在商芜一米之外。 “你笑什么。” 商芜没答,摇摇晃晃地向前一步,几乎要撞进他怀里。 她仰著脸,伸出纤细的指尖,虚虚地指向他的脸,声音含混不清。 “你……” 陆让浑身一僵,紧盯著她:“什么?” 商芜带著浓重的鼻音:“咦?你,你长得好像我喜欢的人……” 陆让准备抓住她的动作顿在半空。 商芜似乎没察觉到他变得极度危险的眼神,依旧自顾自地笑,甚至大胆地凑近了些。 她吐息间带著酒气:“帅哥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进去呀?我收留你过夜。” 商芜的语气像是在拐哄一只流浪猫,还试图去拉他的衣袖。 “商、芜。” 陆让挥开她的手,声音带著一抹被羞辱的冰冷。 “你看清楚,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她竟然对著一个陌生男人,发出这种邀请? 这段时间以来,她到底对多少个男人这样过? 商芜努力睁大眼睛,细细地打量著陆让阴沉至极的脸。 看了好几秒,她忽然恍然大悟,重重点头。 “我知道了。” 商芜语气变得委屈,带著一抹落寞。 “你是陆让。” 她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大颗的眼泪毫无徵兆地落下来。 陆让一怔,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变得温和几分:“所以,你是在邀请我,邀请陆让进去过夜?” 四目相对。 他隱隱期待。 商芜却猛地捂住嘴,脸色一变,迅速推开他,踉蹌著衝到旁边的垃圾桶,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陆让想上前扶住她,手伸到一半,硬生生停住。 他看著她在月光下痛苦呕吐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模糊破碎的画面猛地撞击著他的脑海。 似乎很久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画面。 她也是喝醉了,他也是捏著她的下巴,问她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最后好像不是这样站著冷眼旁观。 是什么? 陆让蹙眉,用力去想,头却突然疼起来。 模糊画面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混乱的空白,和眼前这个醉醺醺的女人。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轻响。 工作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阿影探出身来。 “商总?是你回来了吗?我好像听到声音……” 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惊愕地落在门口气场冷冽的男人背影上。 陆让陡然惊醒。 所有的混乱思绪都夏然而止。 他看了眼吐得昏天暗地的商芜,没有回头地走向巷外。 雷克萨斯迅速驶离,消失在浓重夜色里。 阿影还在怔愣著。 她没看清男人的正脸,但那背影和气场……太像了! 阿影来不及细想,赶紧跑过去扶起虚脱的商芜。 “商总你怎么样?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商芜靠在她身上,脸色苍白,眼角还掛著泪痕。 她意识已经模糊,嘴里无意识地喃喃:“陆让……” 阿影吃力地扶著她,看著车子消失的方向,心里充满后怕和疑惑。 陆让?不可能吧。 他怎么会来这里。 阿影一脚踢开工作室的门,带著她去二楼的休息区。 商芜完全醉了,任由阿影帮她洗澡,最后趴在浴缸里沉沉睡去。 第189章 陆让在叶城 清晨。 商芜揉著额角,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关於昨晚,她完全断片了。 最后画面停留在酒吧嘈杂的音乐,和陈淳之那些关於陆让的话。 之后便是一片模糊的混沌,只隱约记得自己好像吐了,很难受。 半夜又披著毯子从浴缸里爬出来,浑浑噩噩睡到了床上。 “商总。” 阿影端著蜂蜜水进来,看到她醒来,鬆了口气。 她又忍不住念叨:“商总,你昨晚怎么喝那么多?嚇死我了,回来的时候吐成那样。” 商芜接过水杯。 她喝了几口水,才觉得喉咙好受许多。 商芜有些歉然:“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不会轻易喝醉了。” 她顿了顿,模糊间想起似乎有人送自己到门口。 “昨晚是陈淳之送我回来的?” 阿影愣了下,回想昨晚那个熟悉的背影,怎么也无法和吊儿郎当的陈淳之联繫起来。 她犹豫道:“我,我没看清正脸,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很快就走了,是陈总吗?” “可能吧。” 商芜揉揉太阳穴。 不然还能是谁。 她將杯中的水一饮而尽,默默整理混乱的思绪。 “今天有什么安排。” “你今天约了孙总谈合作,资料都准备好了。” 阿影立刻匯报工作。 商芜点头。 对。 她都忘记了。 孙总是来自临城的合作方,一家知名服装品牌主理人。 上周末孙总打来电话,说是会到这里出差,顺便约见她谈谈为品牌限定设计打造一套珠宝的事。 下午,商芜精心打扮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她穿著淡粉色针织衫,珍珠白阔腿裤,挽著头髮,几缕碎发垂落在脸侧。 从卖了公司后,她的打扮开始从商界女强人,转变为工作室老板的艺术范。 以前公司的员工们,绝对想不到她雷厉风行惯了,还有这么温和柔软的工作状態。 商芜准时来到与孙总约好的茶室。 茶室清雅安静,薰香裊裊。 孙总是位四十岁左右,气质干练的女人,对商芜的设计很感兴趣。 两人探討了许久。 然而不知怎末,商芜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仿佛有一道极具存在感的目光,从某个角落投射过来,牢牢地锁定著她,让她心底莫名发毛。 几次,商芜都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却只看到雅致的屏风和绿植。 是她太敏感了吗? 还是宿醉的后遗症? 会谈接近尾声。 孙总看了眼手錶,脸上露出些许歉意,打断了正在进行的话题。 “商小姐,你的设计理念非常打动我,我个人非常看好这次合作。” 商芜心中升起一丝喜悦,却听孙总话锋一转:“具体的合作方案和预算,还需要我们公司內部再考虑一下,而且……” 她笑了笑,带著几分圆滑,“我待会还有个非常重要的饭局,得先走一步,实在不好意思。” 商芜表示理解:“没关係,您先忙,期待您的消息。” 孙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像是隨口说道:“是啊,没办法,这位可是真正的大人物,从临城来的,行程排得紧,能约到一起吃顿晚饭不容易,我可不敢迟到。” 临城来的大人物? 商芜的心莫名漏跳了一拍,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再次袭来,而且愈发强烈。 她的声音里,带著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脱口问道:“不知道是哪位贵客,让孙总这么重视?” 孙总拿起包,站起身,语气带著几分与有荣焉的炫耀,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玉家少爷,陆让。” 商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液仿佛在剎那间停止流动,指尖变得冰凉。 陆让? 他在叶城? 孙总要见的人是他? 孙总並未察觉她的异样,说完便匆匆告辞离开了。 商芜一个人僵在原地,耳边反覆迴响著“陆让”这个名字,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茶室里薰香似乎还縈绕在鼻尖。 但商芜只觉得呼吸艰难。 孙总早已离开,她却还僵坐在原处,脑子里反覆迴响著“陆让”这个名字。 陆让居然在叶城。 那他知道她也在叶城吗? 商芜心乱如麻,她有些坐不住,立刻离开了茶室。 谁知道她刚走出去,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 是陈淳之。 “阿芜,你在哪儿呢?昨晚你没事吧?今天还有时间出来吗?” 电话那头,陈淳之的声音带著惯有的轻快。 商芜愣住。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我没事,谢谢你了陈总,还麻烦你亲自送我回去。” 她下意识地认定了,昨晚是陈淳之送她到的门口。 “啊?送你回去?”陈淳之的语气愣了一下,隨即变得有些尷尬,“呃,我没有送你回去,不过昨晚我真不是故意丟下你的,是你坚持要叫代驾。” 商芜一怔。 陈淳之还在滔滔不绝解释:“而且我朋友突然有急事催得紧,我看你那时候好像也有点晕,把你送上车我就先走了……” 商芜的脚步顿住。 不是陈淳之送她到门口的? 那,阿影看到的那个男人背影是谁? 孙总说陆让在叶城,还有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一个可怕又荒谬的猜想,忽然在商芜脑海中炸开。 总不能真是陆让。 “你怎么不说话了?没事吧?是不是生我气了?”陈淳之在电话那头疑惑地追问。 商芜猛地回神,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没,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掛了。” 不等陈淳之回应,她立刻掛断电话,几乎是颤抖著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报出工作室的地址。 一路上,商芜的心狂跳不止,手心不断冒出冷汗。 回到工作室,阿影正在整理桌子,看到她脸色煞白地进来,嚇了一跳。 “商总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和孙总谈得不顺利吗?” 商芜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办公桌后的电脑,手指因为紧张,有些不听使唤。 她打开了工作室门口监控的后台系统。 “商总,你找什么?”阿影担忧地凑过来。 商芜抿紧唇,快速拖动进度条,找到昨晚她大概回来的时间段。 监控画面里,先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然后,一辆车停下。 她踉踉蹌蹌地下了车,低著头在包里摸索钥匙。 监控范围左下方,有一个男人站在那儿。 他就静静地站在工作室门口的阴影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虽然画面不算清晰,但那挺拔的身形,冷峻的轮廓,以及那种即使透过屏幕也能感受到的冰冷压迫感…… 不是陆让,还能是谁? 商芜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紧缩。 她看到监控里的自己摇摇晃晃地走近,然后然后竟然对著他笑,还伸出手指…… 接著,商芜看到陆让猛地挥开她的手,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 她看到自己的口型,像是在叫他的名字,又衝到旁边呕吐。 最后,是阿影开门,赶紧將她带进去。 陆让决绝地转身离开,一秒钟都没有停留。 每个画面,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商芜的心上,带著无法言喻的剧痛。 原来真的是他。 在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陆让出现在她面前,目睹了她的所有失態。 商芜手一软,碰倒了桌边的水杯。 玻璃杯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冷水溅湿了她的鞋袜。 “商总,你没事吧?没伤到吧?”阿影连忙帮她收拾。 但商芜毫无反应,只是死死盯著定格的监控画面。 陆让离开的背影,没有一丝留恋。 商芜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摇摇欲坠。 “商总你先別动!”阿影连忙去找毛巾。 商芜却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世界只剩下屏幕里那个身影和她脑海中反覆出现的自己的醉態。 他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工作室? 不管为什么出现,看到她那副醉醺醺的样子,也是直接掉头走了。 无所谓。 商芜自暴自弃地想,反正陆让很討厌她,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早就已经埋在临城了,现在他们就是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不管陆让是偶然得知她在这一家工作室当老板,开始了新的生活,想过来看看,还是因为別的什么,都改变不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那就是陆让討厌她,恨她,总不能在这种记忆错乱缺失的情况下,明知她是背叛他劈腿的女人,还是忍不住过来找她。 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也不是陆让的性格。 他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如果不是这样,那些心理专家研究完,也不会选择把她塑造成一个劈腿的女人,用来同陆让彻底断掉。 商芜缓缓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回过神来跟阿影一起收拾。 阿影看著她的脸色咽了咽口水。 “商总,这这是陆律师吧,他昨天晚上过来了,果然我没有看错,我就觉得那个背影不像是陈总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商芜更加心乱。 她摇头,恢復镇定。 第190章 借位吻 手机再次响起,打断商芜的思绪。 是一个陌生的临城號码。 商芜接起电话。 “餵?” “是商芜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人沉稳的声音,“我是梁正成。” 梁总?孙总的上级? 商芜这才热络些:“梁总您好。” “商小姐,孙总已经把你和你们工作室的情况跟我详细匯报过了,我对你的设计理念非常感兴趣,有很大的合作空间。” 梁总的话语直接有力,“电话里沟通不便,不知道商小姐是否方便回临城一趟?我们当面详谈,价格方面一定会让你满意。” 回临城,那个她刚刚逃离的地方? 商芜下意识地想拒绝。 但她很想接下这个ip合作。 这足以让她的工作室彻底站稳脚跟。 她抿唇:“好的,梁总,不过我只能去一天时间,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什么时候过去?” “越快越好,明天如何?”梁总雷厉风行,“我这边会安排好你的行程,有专车接送你,车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正好顺路。” 专车接送?还是梁总朋友的车?商芜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对方態度诚恳,安排周到,她也不好再推辞,只能应下。 “那麻烦您了,梁总。” 第二天上午。 一辆灰色的迈巴赫准时停在工作室门口。 司机下车,恭敬地为商芜拉开车门。 商芜道谢后坐进后座,车內瀰漫著冷冽而乾净的清香,这味道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商芜却又立刻告诉自己不要乱想。 豪车应该都是类似的香氛。 车辆平稳地驶向机场,一路无话。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临城机场。 商芜隨著人流走出闸口,正准备给梁总发的联繫方式打电话,一位穿著黑色西装、表情一丝不苟的司机已经迎了上来。 “商小姐,这边请,车已经在等了。” 商芜跟著他来到停车场,看到熟悉的车牌號,她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这不是梁总朋友的车。 这是陆让的车。 所谓的专车接送,所谓的梁总朋友……都是他? 司机已经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商小姐,请吧。” 车內,陆让慵懒地靠在后座,目光正落在膝上一份文件上,仿佛只是偶然顺路捎她一程。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盯著她,带著一抹审视。 商芜如今已经完全看不懂陆让眼里的复杂。 他到底想干什么?一次次地出现在她周围。 看似巧合,巧合多了未免显得刻意。 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 母亲已经去世,当年的真相隨著陆让的记忆,一同彻底埋在过去。 他不可能想起来玉家和商家的过往,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商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不能再被他搅乱心神。 他现在过得很好,事业蒸蒸日上,而她,只想离他远远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她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利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再抬眼时,商芜脸上已经掛上了陆让最厌恶的那种满不在乎、带著点魅的笑容。 她没有上车,而是微微弯下腰,隔著车门,对著车內的陆让娇声笑道:“哎呀,原来是陆总的车呀?真是巧了,梁总说的朋友就是您。” 陆让看著她脸上虚假的笑容,眼神骤然又冷了几分,薄唇紧抿。 商芜仿佛没看到他阴沉下来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不过真是不好意思,麻烦陆总专门跑一趟了,其实我自己打车过去也行,毕竟待会谈完合作,淳之还约了我去看画展呢。他新交的那个小画家朋友可帅了……” 她故意说得曖昧不清,找来找去,也只有一个陈淳之看似能和她牵扯在一起。 果然,陆让的脸色瞬间阴沉,周身的气压低得几乎要凝结成冰。 他猛地合上手中的文件,发出清脆的声响,眼神里的厌恶和怒火压也压不住。 陆让死死地盯著她,像是要將她这副妖媚的皮囊彻底撕碎,看看里面到底藏著一颗怎样的心。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彻骨的话:“商芜,你真是……一刻都离不了男人?” 商芜的心像是被这句话刺穿,鲜血淋漓,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陆总这样的正人君子,当然不懂啦。” 说完,她不等陆让再开口,直起身,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司机笑了笑。 “麻烦您了,不过我还是自己打车吧,不耽误你家少爷宝贵的时间。” 她转身,踩著高跟鞋,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走向计程车等候区。 直到坐进计程车,报出地址,商芜允许自己瘫软在后座上,像是刚打完一场耗尽全部力气的硬仗,浑身冰凉。 迈巴赫车里,陆让眼底翻涌的暴怒。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尖锐痛楚,几乎要將他折磨得开始头痛。 陆让拿出镇定药物吃了,满脑子仍旧是商芜说的话。 陈淳之?还有个小画家? 好,真是好得很。 陆让眯起眸子。 “开车。” …… 半个小时后,计程车停在公司楼下。 商芜补了补妆,確保自己的表情风轻云淡,这才走进大楼。 会谈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梁总是一位儒雅的中年人,对设计很有见解,给出的合作条件,甚至比电话里提到的更为优厚。 然而,在整个过程中,商芜总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微妙。 就好像梁总作为一个甲方如此配合不是因为她的设计能力,更多的,是因为陆让。 就在这时,梁总准备签署意向协议时顿了顿。 他抬起头,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开口道:“商小姐,合作愉快。另外,之前接送安排上的事情,还请你不要见怪,这其实是陆总的意思,他特意叮嘱我要关照好你,又怕你不同意,所以才……” 果然是陆让护照拍的。 商芜指尖蜷缩,强行维持著脸上的笑容,但心底的惊疑和不安却汹涌而来。 无论陆让想干什么,如今他们各自生活,相安无事的现状还是不要被打破的好。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不能再和陆让產生任何形式的牵扯。 之前的几次相处,已经是越界了。 想到这个,商芜一刻也不想耽误。 “梁总言重了,我还要谢谢陆总的好意。” 商芜迅速签好字,站起身,语气自然,“既然谈好了,我就不多打扰了,我男朋友刚好在附近,他一会儿来接我。” “男朋友?”梁总显然有些意外。 “是啊。”商芜笑了,拿出手机,快速给陈淳之发了一条求救简讯。 【急!临城霓氏公司楼下,冒充我男朋友,速来!】 陈淳之回復得极快。 【等著马上到!戏码要足吗?】 商芜有些无语,但还是回覆:【非常足。】 她收起手机,对梁总笑了。 “他马上就到,我下去等他好了,再次感谢梁总,后续细节我们线上沟通。” 商芜立刻离开公司,站在楼下路边。 她不断张望著来往车辆,既期盼陈淳之快点来,又恐惧著陆让会再次“巧合”地出现。 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陈淳之那辆扎眼的跑车轰鸣著驶来,停在她面前时,另一辆迈巴赫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不远处的街角。 车窗降下,陆让冰冷的目光穿透街道,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陈淳之从跑车上下来,今天倒是很配合地穿了一身还算得体的休閒西装,没有穿什么粉色衬衫。 他笑著朝商芜走来,语气亲昵又带著点夸张:“宝贝儿,等久了吧?谈得怎么样?” 商芜抿唇,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来自街角的冰冷视线。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甚至带著点媚意的笑容,主动迎上前,挽住陈淳之的胳膊。 “亲爱的,你怎么才来呀?我都想你了。” 陈淳之被她的热情弄得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配合地搂住她的腰,低声道:“哇哦,演戏这么投入?” 商芜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面上却笑得风情万种,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留意著街角那辆车。 她看到陆让推开车门,下了车,正朝著他们这边走来,每一步都带著骇人的低气压。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冻结了。 商芜心一横,踮起脚尖,直接勾住陈淳之的脖子,將他的头拉低,同时自己的脸微微一侧。 从陆让的角度看过来,两人儼然正在街头热情拥吻。 陈淳之彻底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完全没想到“戏码足”是要足到这个程度! 商芜屏住呼吸,能感觉到陆让的脚步顿住了。 那道目光,几乎要將她的背影烧穿。 几秒后,她猛地鬆开陈淳之,挡在他们之间的指尖也隨之移开。 商芜气息有些不稳,娇声道:“好啦好啦,这么多人看著呢,我们快走吧!”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陆让的表情,死死拽著还在发懵的陈淳之,几乎是把他塞进了跑车副驾,自己坐进驾驶座。 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车子猛地窜了出去,迅速匯入车流,消失不见。 街边,陆让僵立在原地死死盯著那辆车。 两人接吻的一幕还在眼前浮现,奇怪的是相比起生气他更加嫉妒。 是的,他竟然嫉妒陈淳之能够肆无忌惮的吻那个女人。 第191章 不要命了 为什么? 陆让想不通。 每一次在他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她总能用这种最噁心的方式,让他厌恶远离。 商芜她果然对他从无真心。 …… 另一边。 跑车驶出几个街区,直到彻底远离公司和那个令人窒息的身影,商芜才猛地將车停在路边。 方才强撑的嫵媚和热情瞬间从脸上褪得乾乾净净,只剩下近乎虚脱的苍白。 她鬆开紧紧握著方向盘的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陈淳之揉著被她掐疼的胳膊,看著她瞬间变脸,无奈地嘆了口气。 本书首发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说商大小姐,你这利用得也太明显了吧?工具人也没这么使唤的啊,刚才那可是我的荧幕初吻,差点嚇死我。” 商芜没有看他,只是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声音平静无波,带著一丝疲惫的沙哑。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吗?今天谢谢你,欠你一个人情。” 她的冷淡和疏离像一盆冷水,浇熄了陈淳之还想开玩笑的心思。 他摸了摸鼻子,识趣地没再多说:“行吧,反正谁让我喜欢你,真拿你没办法,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酒店。”商芜推门下车,没有丝毫留恋,“今天的事,麻烦你忘了。” 回到下榻的酒店,商芜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订好了第二天最早一班返回叶城的机票。 临城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都让她感到窒息。 她只想立刻逃离有关陆让的一切。 商芜洗完澡,疲惫地倒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白天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陆让那冰冷又复杂的眼神,还有她那个刻意为之的错位吻,反覆在她脑海里上演,带来一阵阵心悸。 就在她辗转反侧之际,房门突然被急促地敲响。 咚!咚!咚! 声音沉重,不像是酒店服务人员。 商芜的心猛地一提,警惕地坐起身:“谁?” 门外没有人回答,只有更加急促用力的敲门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升腾起来。 商芜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 走廊灯光下,陆让高大的身影倚靠在她的门板上,低著头,看不清表情,但周身都散发著一种极度危险和失控的气息。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商芜嚇得心臟差点骤停。 门外的陆让似乎失去了耐心,声音沙哑,催促:“商芜,开门。” 他的状態明显不对。 商芜怕他把其他客人都引来,咬著牙,猛地拉开了房门! 就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著他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紧接著,陆让猛地將她推进房间。 商芜惊呼一声后退,撞上墙之前,一只手垫在她与墙壁之间。 即便如此,撞到陆让凸起的指骨,她还是疼得眼前发黑。 不等她反应过来,滚烫而带著酒意的唇就地压了下来,堵住了她所有的错愕。 这个吻毫不温柔,充满了掠夺。 陆让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紧紧箍著她,勒得她骨骼生疼,仿佛要將她揉碎拆吞入腹。 商芜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震惊。 她拼命地挣扎,双手用力推拒著他坚实的胸膛,却撼动不了分毫。 直到唇上传来被啃咬的刺痛,她才猛地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陆让。 她喘息著呵斥:“陆让!你疯了?!” 昏暗中,商芜只能感受到他沉重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听到他心臟剧烈狂躁的跳动声。 “对,我是疯了。”陆让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著浓重的酒意和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迷茫,“我就是疯了才会……” 他的话没有说完,却又猛地低下头,寻她的嘴唇。 商芜趁机猛地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 “啪!” 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房间。 也照亮了陆让近在咫尺的脸。 他脸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红,眼神狂乱,上甚至还沾著一点因为她挣扎而碰出的血丝。 更重要的是,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腕处,已经起了一片片明显的红疹。 酒精过敏。 商芜瞳孔骤缩,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用尽力气一把將他推开,声音因为惊恐和愤怒而变调。 “陆让!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会……” “我知道!”陆让被她推开,踉蹌了一下,靠在对面的墙上,粗重地喘息著,死死盯著她,像是被困住的野兽。 “可我能怎么办?” 他猛地抬手,捂住仿佛要炸开的头,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痛苦。 “为什么就算觉得你噁心透顶,就算知道你是个谎话连篇的女人,我还是放不下……” “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就受不了,我,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你这种女人……”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身体顺著墙壁滑落。 酒精和过敏的反应来势汹汹,陆让意识开始模糊。 放不下? 会痛? 商芜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她顾不得那么多,立刻拨通千珏的电话。 商芜看著陆让痛苦地蜷缩下去,脖颈上的红疹越来越明显,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千珏的声音带著一贯的冷静:“餵?” “陆让在我酒店房间!他喝酒了!过敏很严重!”商芜的声音因为惊恐而急促“快带药过来!” 电话那头的千珏显然也大吃一惊,但立刻反应过来。 “我马上到!儘量让他保持平稳呼吸!” 电话被掛断。 商芜丟下手机,跪倒在陆让身边,看著他越来越痛苦的脸色和急促的喘息,嚇得脸色煞白。 她只能徒劳地拍著他的脸。 “陆让,陆让你坚持住!千珏马上就来了,你別嚇我!” 度秒如年的几分钟后,房门被猛地推开。 千珏带著一阵风冲了进来,手里拿著专用药。 他一眼看到地上的陆让,和跪在一旁泪流满面、衣衫略显凌乱的商芜,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但他什么也没问,立刻蹲下身,动作熟练地餵陆让服下药片。 药物的作用下,陆让的痛苦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呼吸渐渐平稳,意识却彻底陷入昏沉。 千珏这才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向商芜,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质问和厌恶。 “你到底对少爷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这个样子!” 商芜被他看得浑身发冷,狼狈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声音沙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他喝了酒,突然……” “突然?”千珏打断她,眼神里的讥讽更深,“自从你再次出现,少爷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情绪失控,现在竟然还碰了会要他命的酒精!商芜,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心,就请你离少爷远一点!你带给他的只有痛苦!” 商芜沉默。 她看著昏睡的陆让,“对不起……” 商芜哑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她猛地抓起床上的包,衝出房。 夜晚的冷风吹在她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千珏的话反覆在她耳边迴响。 离他远一点…… 对,必须离他远一点。 只有这样,他才能恢復正常的生活,才能安全。 可是……今天这样,算彻底了结了吗?他醒来后,会不会又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放不下”找过来? 不,不能这样。 必须让他彻底死心。让他厌恶她到骨子里,连想起她的名字都觉得噁心。 商芜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再次朝著酒店的方向走去。 回到房间外,千珏正安排人將昏睡的陆让扶到床上休息。看到去而復返的商芜,千珏的脸色瞬间沉下:“还回来干什么?” “等他醒了,我有几句话跟他说,说完我就走,永远不再出现。”商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千珏想赶她走,但看了一眼床上眉头紧蹙似乎睡得极不安稳的陆让,最终还是冷著脸默许了,自己则守在套房外间。 几个小时后,天快亮时,里间传来轻微的动静。 商芜推开门走了进去。 陆让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带著病態的虚弱。 他眼神已经恢復了清明,只是里面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深切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迷茫, 他看到商芜,瞳孔微微一缩,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商芜却抢先开口,语气是她精心练习过的、极致的轻蔑和冷漠,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醒了?酒还没醒吗?”她抱著手臂,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红唇勾起嘲讽的弧度,“昨晚你发酒疯的样子,可真是难看又无趣。” 陆让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 商芜仿佛没看到,继续用最伤人的话语凌迟著他,也凌迟著自己:“我真是受够你了,你知道吗?我当初接近你,就是看中了你是玉家继承人,人脉广,势力大,不然你以为你这种性格阴沉、刻板无趣的男人,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她看到陆让的手猛地攥紧了床单,手背青筋暴起。 “现在好了,你我闹掰了,你对我也没用了。大家各自安好不好吗?求你像个男人一样,拿得起放得下,別再来纠缠我行不行?我看到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就觉得噁心反胃!” 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向陆让。 陆让的脸色从苍白变得铁青,又从铁青变得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死死地盯著她,眼神里的最后一丝迷茫和痛苦被恨意所取代。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陆让才极其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却带著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 “滚。” 商芜的心臟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 她成功了。 她如愿看到了他眼中彻底的厌恶和死心。 她努力维持著脸上那副厌弃的表情,甚至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192章 意外 房门在商芜身后轻轻合上。 她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僵硬地穿过走廊,走进电梯。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也彻底失去了。 快刀斩乱麻,这样最好。 商芜来不及伤心,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工作室的后续事宜。 她请了两个工作室的助理,带著无论如何都要跟著她的阿影离开。 这样就算陆让找到工作室来,也不可能再见到她。 “阿影,我们出去走走吧。” 商芜看著窗外温润的阳光,声音轻飘飘的,“去哪里都好,走得远一点。” 阿影看著她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心疼地点头:“好,你去哪儿我都跟著。” 商芜笑了,回眸冲她眨眨眼:“那就走到哪里算哪里,去收拾行李吧。” 一天后,她们彻底消失在叶城。 商芜没有制定详细的计划,几乎是漫无目的地开始旅行。 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 期间,陈淳之打来过几次电话,语气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但偶尔会透露出一些欲言又止。 有一次,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阿芜,你在外面玩得开心吗?最近临城圈子里安静得有点奇怪啊,尤其是玉家那边……听说陆让前阵子秘密做了次手术,具体什么情况捂得严严实实,一点风声都没漏,真是稀奇。” 手术? 商芜的心猛地一跳。 是因为喝酒引发的后遗症吗?还是心理出现问题,被她说的那些话伤到? 无数个问题瞬间涌上喉咙,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她不能再问了。 他的任何事情,已经和她无关。 商芜用冷淡的语气回应:“是吗?我不清楚,也不关心,以后关於他的事,不必告诉我了。” 电话那头的陈淳之沉默了几秒,才訕訕道:“好吧好吧,不提了,你玩得开心。” 掛断电话,商芜握紧手机,隨即转身下楼。 导游正在安排人集合。 她接过阿影递来的背包,去楼下清点人数。 这次他们报的是一个旅游团,旅游团並不是那种悠閒的旅游,而是带著些挑战性的。 他们决定跟隨这个旅游团队去进行三个小时的雨林徒步。 徒步探险只有十个人参加,加上导游十一个人。 这也是商芜第一次尝试过那些风景优美度假风格的旅游圣地之后,第一次想要去试一试这种地方的探险。 人生就是需要多多尝试,才能够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精彩。 她现在有钱有閒,满世界都可以去慢慢探索。 然而人要是不顺的话,总是会有些预兆的。 出发前,商芜都已经坐进车里了,才发现一直隨身携带,在上个寺庙里面求的平安符不知道怎么烂了。 商芜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縈绕在她的心头。 但她看著明显很是兴奋的背影,也没有將这件事情告诉她,直接把平安符收了,放进背包里面继续这场探险。 热带雨林的空气湿热粘稠,仿佛能拧出水来。 三个小时的徒步穿越后,商芜感到脚踝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只当是不小心被树枝刮到,並未在意。 然而当晚,不適感开始袭来。 低烧,头晕,被叮咬的地方红肿起来,形成一个触目惊心的水泡。 商芜赶紧去当地的诊所。 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地告诉她们,这是一种罕见毒虫的咬伤,毒素正在缓慢扩散。 “需要一种特定的抗毒血清,”医生通过翻译艰难地解释,“但这种血清很稀缺,通常只有几个大型热带疾病研究机构,或者顶尖医院才有储备。我们这里……没有。” 商芜的心沉了下去,但尚能保持镇定。 她强忍著身体的不適和逐渐加剧的眩晕感,对医生说:“钱不是问题,请您尽力帮我联繫,无论多贵,无论多远,我都愿意支付。” 阿影急得眼圈发红,不停用湿毛巾帮她擦拭额头。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联繫的结果令人绝望。 要么是机构储备不足,要么是距离太远远水难救近火。 商芜的高烧持续不退,伤口恶化,人一天比一天虚弱,意识也开始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商总你坚持住……” 阿影守著商芜,巨大的恐惧和无助感几乎將她吞噬。 钱在这个时候,似乎失去了魔力。 等待消息也成了一种等待死神和上帝哪个先降临的折磨。 第三天的夜里,商芜陷入了昏睡,呼吸微弱。 阿影摸著她滚烫的额头,终於崩溃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著商芜死在这里! 慌乱和绝望中,她猛地想起一个人。 虽然希望渺茫,虽然可能会招致更深的羞辱。 但那是唯一可能拥有这种通天手段的人了! 她颤抖著手,从商芜隨身携带的包里翻出手机。 她没有找到陆让的號码,不过还好,找到了千珏的號码。 阿影走到诊所外,借著微弱的信號,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千珏冰冷而不耐烦的声音传来:“餵?” “千……是我,我是商芜的助理阿影!”阿影的声音带著哭腔和急切,“求求您,救救商芜姐!我们在雨林里,她被毒虫咬了,中了很厉害的毒,快要不行了!需要一种很稀有的血清,我们找不到……” 她语无伦次地快速说明情况,几乎是在哀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隨即传来千珏更加冰冷,甚至带著明显厌弃和嘲讽的声音:“我想你打错电话了。商小姐是死是活,与我们没有任何关係,少爷吩咐过,任何有关她的事情,都不必匯报,更无需理会。” “可是……可是她会死的!求求您……”阿影的眼泪夺眶而出。 “那是她的事。”千珏的声音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带著一丝无情,“麻烦以后不要再打来了,否则我会採取必要措施。” 说完,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掛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阿影握著手机,呆呆地站在异国闷热的夜色里,浑身却冷得发抖。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碾碎了。 难道就因为那些误会和恩怨,就要眼睁睁看著一个人去死吗? 阿影什么没办法也没有,蹲在地上,无助地痛哭起来。 而电话那头,千珏放下手机,眉头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转身看向身后办公室里正在批阅文件的男人。 陆让的脸色比前几天更加苍白些,眉宇间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手术后未完全恢復,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冰冷沉寂,仿佛一潭死水。 千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遵从命令,没有將那个来自遥远雨林的求救电话內容匯报上去。 他心想,那女人已经和陆让彻底决裂了,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陆让好不容易才放下不提起商芜,不能再让她来搅乱局面了。 …… 诊所內,商芜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高烧灼烧著她的意志。 生命体徵正在一点点下降。 当地的医生摇著头,表示他们已经无能为力。 阿影守在她床边,握著她的手,泪流满面,却再也想不到任何办法。 极致的绝望混合著高烧,商芜彻底陷入了昏迷。 “商总!!”阿影的哭喊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接下来的记忆是一片混沌。 商芜只隱约感觉自己被匆忙转移,顛簸的路途,嘈杂的人声,冰冷的器械触感…… 然后是漫长,无边无际的黑暗。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国內医院熟悉的白色天板,鼻腔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她虚弱地转头,发现自己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身上插著各种监测仪器。 “醒了!医生!她醒了!”阿影惊喜地叫出声。 很快有医生进来检查,语气带著几分庆幸。 “商小姐,你终於醒了。真是万幸,毒素清除得很及时,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现在生命体徵已经平稳,但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及时? 商芜茫然地看著医生。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绝望的雨林夜晚,还有阿影的哭声。 以及医生告诉她,这种毒虫每年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会咬到人,凑巧咬了她。 现在她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救了她? 她艰难地发出声音:“谁……送我来的?” 阿影连忙凑过来,又是后怕又是疑惑:“是当地机构协调转院回来的。但是……但是……” 她犹豫了一下,“你昏迷的时候,情况特別危险,这里的医生也说那种血清很难调,我实在没办法,用你的手机给你哥哥打了电话。” 商云深? 对,他认识很多医学界的朋友。 商芜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她对阿影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用眼神表示感谢。 “我这已经没事了,你別哭,多亏你一直守著我。” 阿影依旧一直抹泪,拉住她的手:“我给你哥哥打了电话,他就让专家过来了,只是不知道怎么,他没过来看你。” 商芜这次並不在意,每人都有各自忙的事情,能够给他派专家来帮忙已经很好了。 她安抚阿影不要因为这个对商云深不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著话。 几个小时后,得到消息的商云深风尘僕僕地赶到了医院。脸上满是担忧和疲惫。 看到商芜脱离危险,他才长长鬆了口气。 “阿芜,你嚇死哥哥了!”商云深握著她的手,心有余悸。 “谢谢你。”商芜还是很虚弱,““谢谢你想办法请来了专家,用了那么贵的血清。” 兄妹两人如今说话,也不乏客气了。 商云深闻言,却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专家?我接到阿影电话的时候正在国外谈项目,立刻就往回赶了,路上一直在联繫我国內的朋友,但他们都说那种血清非常紧缺,短时间內调集不到,所以我是刚找了血清到医院。” 商芜一怔,瞳孔微微放大:“……不是你?” “不是我。”商云深肯定地摇头,眉头也皱了起来,“我还在奇怪,怎么一来就听说你已经用过药,情况稳定了,我还以为是医院这边自己找到的资源。”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不是哥哥?那会是谁? 谁有能力在那么短的时间內,將濒死的她从遥远的雨林转回国內,並调动了连哥哥都一时难以弄到的稀缺医疗资源救了她? 商芜也没有多想。 无论是谁都不会是陆让那边。 且不说他们已经决裂闹掰了,上次阿影给千珏打电话,估计千珏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情匯报给陆让。 这个男人的性格一向如此,她再了解不过。 第193章 神秘人帮忙 商芜康復得很快。 出院后,这件事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对那个神秘的救命恩人感到好奇。 不知道是谁,这种感觉太让人心痒痒了。 商芜特意准备了份厚礼,拜访医院的院长,委婉地表达感谢,並试探著询问当时是哪位专家主导了救治,用了哪个机构的血清,她想亲自登门拜谢。 院长是一位和蔼的老教授,他听完商芜的来意,却摊摊手,显得有些理解困难。 “商小姐,你太客气了。救死扶伤是我们医院的本分。” 院长推了推眼镜,仔细回想了一下,非常肯定地说,“不过,据我所知,当时我们医院並没有接收到提前通知,这边並没有记录具体是哪个团队哪位专家,且你用的血清,也是那位专家直接带过来的,你是不是请了哪个大佬帮忙,人家做了好人好事没有留下姓名?” 商芜张了张口,顿觉匪夷所思。 她下意识的否认了:“不可能啊,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院长看她一直纠结,便安抚:“没关係,可能人家做好事不想留名,要是有缘分的话,他会主动联繫你的,再说我遇到的这样的事情也很多,一些从外地飞到过来的专家也做好事不留名。” 商芜点点头,依旧若有所思。 “总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既然已经好了,那就好好的休养身体,以待来日。”老院长安抚几句。 商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她直接出院,在叶城的一处市中心住了下来。 商芜的身体已经不需要怎样调养了,只需饮食清淡一阵子就好。 一听说她出院时候,商云深一通电话又打来了。 “我认识一个朋友是做厨师的,他自己开了餐馆,里面也有很多营养餐,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我现在就跟他说一声,让他派人给你送饭,这样你既不用请保姆,也不用担心阿影给你做个饭不好吃,没有那么多的营养了。” 阿影顿时不服气的想要说什么。 商芜笑著打断:“行,我接受你这位朋友餐厅的营养送餐服务,不过,这不是因为阿影照顾不好,是她一直跟著我担心我到现在。我不想让她再继续累下去了,你就让人来送饭吧。” 阿影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看,非常感动地望著商芜。 “谢谢你商总,我就知道你是最心疼我,最认可我厨艺的。” 商芜笑著,站起来。 天色已晚,她走过去把窗帘拉上。 路灯下一抹身影闪过。 商芜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有在意那个人。 没过多久,她家的门就被按响了。 阿影好奇的走过去开门。突然发出一声惊嘆。 “哇!” 商芜听得只觉奇怪,跟著往后看了一眼,也跟著哇了一声。 门口进来的厨师一米八五,穿著白色的厨师服,髮型是非常清爽的短寸,自带一股痞气,看著不像是厨师,更像是纹身师,非常个性。 “你们餐厅的送餐员都这么帅吗?真的不需要加任何其他的费用?”商芜笑著打招呼。 “不用,而且我不是送餐员。我叫程昼,是这家餐厅的老板,也就是你哥哥的朋友,特地过来给你上门送餐的。” 他把里面的营养餐拿出来,一样一样的放在桌子上。 见状,商芜忍不住勾唇。 “麻烦你了,你还亲自送。” “那是肯定的呀,商云深是我朋友。他妹妹身体不舒服要吃营养餐,我怎么能隨便派个员工来送?”程昼挑眉,“吃吧,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符合你胃口,我又可以多赚你一笔钱啊。” 商芜笑了下,坐下来用筷子尝了一道菜。 她满意了:“非常好,以后就请程厨师过来给我送饭吧。” 程昼笑著勾了勾唇:“我的荣幸。” 他跟商芜聊了半天,商芜很快把餐食吃了很多。 看她吃的这么开心,阿影也很开心。 两个人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直到快深夜了,程昼才离开。 他走之前跟商芜交换了联繫方式。 “待会我把我们饭店的菜单发给你,你要想吃什么,可以隨便点菜,到时候我给你送,但是辛辣的和海鲜你不能点。” 商芜啊了一声,有些可惜:“最近都是在非洲那边呆著,已经很少吃海鲜了,不能吃?” “你还在伤口恢復期,绝对不能吃,不然我可就告诉你哥了,你浪费著我的送餐资源,还不好好养伤。” 看他一副告状的样子,商芜有些语塞。 她把筷子放下:“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程昼撇撇嘴,“这是为你身体考虑,商大小姐,你还是赶紧爱惜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吧。我看你这么漂亮有钱,別窝在家里面养病,赶紧,休养好了也能出去谈谈恋爱什么的。” 听他提起谈恋爱这件事情,商芜脸上的笑意微淡。 程昼明显能够感觉到,他触及到了商芜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好了好了,我走了,下次我会回来再给你送餐的。” 商芜回过神来,几声道谢送他来到了外面,目送他离开这里,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回过神来在桌边坐下。 阿影便笑眯眯地望著她,冲她眨了眨眼。 “这个厨师好帅呀。” 商芜哭笑不得:“你看你那副痴的样子,你见过的帅哥很少吗?你要是对他感兴趣的话,我马上把他介绍给你,把他微信推给你,怎么样?” 阿影连忙摆摆手:“不,我可不敢跟你抢。” 商芜一下瞪大眸子:“什么叫跟我抢?我又没对他有兴趣。” “以后就不一定了。”阿影冲她眨眨眼。“我们这这么多天老是去偏远的地方旅游,帅哥都没见几个。” 商芜顿觉好笑。 她抬手拍了拍阿影的脑袋。 “那你就趁著这个男人过来给我送餐的时候,好好的跟他联络感情。” 听到这话,阿影一直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笑笑。 她轻笑道:“切,我想见这个男人又不是因为我自己。” 商芜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阿影赶紧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 “好了好了,我还是先去把垃圾收拾一下吧。” 她转身直接提垃圾离开,推开门的瞬间,一阵微风吹过来。 阿影下意识眯起眼睛,忽然看到家正对面路灯下站著一个男人。 男人正在低头玩手机,穿著一身並不显眼的黑衣,相貌平平无奇。 阿影確定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总在对面站著。 她顿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意,去將垃圾扔在了门外面树下的垃圾桶里,就转身回去把门关上了。 那男人在她关上门,又关了客厅的灯,最后在二楼楼臥室的灯光亮起之后,才直接转身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 別墅书房静謐的书房里,只有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作响声,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电话突然响起铃声,坐在桌边写字的男人顿了顿,骨节分明的手摁住话筒,接通。 里面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家里似乎来了一个厨师朋友,长得很高很帅,跟他们聊了很久,刚才才离开,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对了,商小姐似乎已经开始和家里面的人走动了,她和她的哥哥商云深在联络。” 男人听完这话之后,手微微握紧话筒,继而直接掛断电话,全程都没有说一个字,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 第194章 爭风吃醋 第二天中午,门铃准时响起。 阿影去开门。 程昼手里拎著一个精致的食盒,微笑著冲她眨眨眼。 “来给你们送好吃的了。” 阿影连忙请他进来。 程昼做了醋小排,还有一道油酥鸭,都是商芜以前喜欢吃的菜。 商芜坐在桌边,邀请程昼一起吃,三个人就围著餐桌聊天吃饭。 程昼哎了一声,好奇:“听说有个神秘大佬,在云深哥带专家过去之前,就把你中的毒给解了,谁这么厉害?” “我不知道。”商芜塞了一口排骨进嘴里。 她抬头,看到程昼错愕的表情,语气加重:“真的,我真不知道他是谁,来去匆匆的,可能就是个对解毒感兴趣的大佬。” 程昼笑了:“那你还挺幸运的,现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好好吃饭好好休养。” 他用筷子敲了下阿影伸向鸡汤的手:“那是给你老板补身体的。” 阿影吐了吐舌头,只好將手又缩回去。 商芜立刻把一半鸡汤倒给阿影:“不许欺负阿影啊,我一个人喝不了这么多。” 程昼一脸冤枉:“什么叫欺负她?你看她吃得珠圆玉润……” “什么珠圆玉润?我才九十斤……” “是吗?我没看出来。” “你!” 程昼和阿影热热闹闹地拌嘴。 商芜在旁和听相声似的,边吃饭边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就在气氛融洽时,门铃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阿影再次开门,这次门外是抱著一大束夸张红玫瑰,穿得像个开屏孔雀的陈淳之。 “阿芜!我特地来……” 陈淳之话还没说完,看到程昼的时候,声音夏然而止。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警惕,若有若无审视程昼,“哟,有客人?” 程昼也站起身。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隱隱有电光火石闪过。 商芜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你怎么也来了?” 陈淳之把塞给阿影,大剌剌地坐到商芜另一边,开始嘘寒问暖。 “我这不是听说你出去旅游中毒了吗?嚇得我赶紧从临城跑到叶城来了。” “我给你哥打电话,打听你的下落,你猜怎么著?” 商芜挑挑眉:“怎么著?” “你哥不肯告诉我!我还是特地跑了几家医院,打听到你的住院信息,又从住院信息上看到你地址的!” 陈淳之试图吸引全部注意力,和撒粉的蝴蝶似的。 程昼则保持微笑,但不动声色地展示著自己的体贴,给商芜倒水夹菜。 两人明里暗里领证,互相试探,商芜再迟钝也看出他们的心思了。 她顿觉脑仁疼。 突然,陈淳之像是想起了什么,吊儿郎当地笑了。 “对了阿芜!明天白色情人节,我包下了旋转餐厅最好的位置,你必须赏脸啊,我给你去去病气。” 程昼温和,但不容拒绝地接话:“巧了,我也正想邀请商小姐明天共进晚餐,我开了一家很安静的私房菜馆,环境雅致,更適合商小姐现在静养。” 两人同时看向商芜,目光灼灼,等著她做选择。 商芜看著眼前这两个“热情过度”的男人,心里烦不胜烦。 她谁也不想答应,只想清静。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脸上露出为难又抱歉的表情,看向陈淳之:“真是不好意思,我前几天好像先答应程先生了。” 陈淳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不满地瞪了程昼一眼。 程昼则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的惊喜。 陈淳之悻悻然,只好离开。 商芜鬆了口气,转而看向程昼,病气的脸上带著些许狡黠和歉意。 “真是抱歉,刚才拿你当了下挡箭牌,明天我其实哪也不想去,只想在家休息。” 程昼愣了一下,隨即失笑,看著她的眼神反而更添了几分兴趣。 “没关係,能帮商小姐解围是我的荣幸。那你好好休息,汤我明天再送来。” 商芜连连点头,过去把门关上,一回头却看到阿影亮出灯泡的双眼。 阿影追问:“商总,你真的一个都不感兴趣?” 商芜无奈:“你就別添乱了,我现在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我没那个心思。” 阿影吐吐舌头。 是啊。 任凭谁一路走来,经歷背叛,恩怨和分分合合,恐怕都会耗尽心力,没办法再投入到感情中。 她默默替陈淳之和程昼默哀一分钟。 偏偏,当天晚上陈淳之就把餐厅位置发过来了。 【你不来,我就一直等著你。】 程昼那边,拍了张满是菜品的照片发过来。 【明天给你做这些,你要是在家里觉得闷,就出来到我这里吃,你来不来我都做菜。】 商芜看著这些消息,一阵无语。 她翻来覆去,突然想到一个让两人都老实的法子。 商芜勾唇,分別给两人回復消息。 第二天。 白色情人节傍晚。 陈淳之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餐厅,看著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信心满满地等著。 虽然昨天被拒了,但商芜看到他的消息,就立刻发来简讯,要他今天来这家情侣餐厅赴约。 以商芜的性格,说不定会改主意,答应他的追求。 他连情人节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与此同时。 程昼也出现在了高雅的情侣餐厅门口。 他想了想,顺便把今天的药膳带过来。 可他走向的餐桌旁边,坐著的不是商芜。 而是陈淳之。 陈淳之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憋了一肚子疑问,迎面就撞见了拿著保温壶的程昼。 两人都是一愣。 “你怎么在这儿?”陈淳之语气不善。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程昼微微挑眉。 电光火石间,两人都自以为明白了什么。 是商芜。 原来是耍了他们俩,她根本谁都没答应! 陈淳之一时无奈,又觉得面子上掛不住,眼珠一转,忽然揽过程昼的肩膀,故意大声说:“哎呀,约好了这里吃饭,你怎么才来!来来来,位置我都订好了!” 程昼瞬间明白他想干什么。 在餐厅经理和侍者微妙的目光下,他气得脸都黑了。 “你们別误会,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啊?来来来,吃饭。” 陈淳之直接拉他,在满是玫瑰和心形装饰的浪漫双人座坐下。 气氛尷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甜蜜依偎的情侣。 只有他们这一桌,两个大男人正襟危坐,面面相覷。 旁边一桌有个被爸妈带来,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好奇地眨著大眼睛,看了他们好久,然后拽了下妈妈的衣角。 她用清脆的音量问道:“妈妈妈妈,你看那桌的叔叔们,也是来过情人节的吗?为什么是两个男的呀?” 小女孩的妈妈顿时尷尬不已,连忙捂住孩子的嘴。 整个餐厅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无数道好奇、探究、甚至带著点善意的调侃目光投射过来。 陈淳之:“……” 程昼:“……” 两人瞬间脸色爆红,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此刻,真正的罪魁祸首正窝在家里的沙发上,吃著阿影切的水果,悠閒地看著电影。 深夜,两人一起找上了门,准备兴师问罪。 商芜刚打开门,两人就爭先恐后地开始控诉。 “阿芜你知不知道昨天我经歷了什么?!我跟一个男人在情侣餐厅被围观了!” 陈淳之表情夸张,痛心疾首。 “商小姐,”程昼的语气相对含蓄,眼神里也满是无奈和一丝委屈,“你要是不喜欢我,也没必要这么耍我吧。” 商芜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一边笑一边故作正经,“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们俩非要缠著我。” 她笑得毫无形象,连日来的阴鬱,似乎都隨著这场大笑驱散了不少。 陈淳之和程昼看著她笑得开怀,原本那点鬱闷也不知不觉散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竟也觉得昨晚確实荒唐得有点好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商芜语气轻鬆,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决:“好了好了,算我的错,不过两位大哥,我真的谢谢你们,但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调养身体,设计新品珠宝,真的没心思应付別的。” 她把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啊,该干嘛干嘛去,別整天围著我转了,行不行?” 她的话说得直接,但笑容还在脸上,让人没法真的生气。 陈淳之撇撇嘴:。 程昼语气温和但坚持:“身体要紧,设计也別太劳累,有事隨时联繫我。” 商芜微笑点头,目送两人失落离开,呼出一口气。 好了,总算把这两人打发走了。 商芜瞬间觉得世界都清静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回到楼上正准备投入工作,手机忽然响了。 是医院院长打来的。 “商小姐,打扰了。” “上次给您解毒的专家联繫了我们,说您所需的最后一次调养药物已经配好,明天会派人直接送到医院来,您方便的话可以过来取一下,或者我们安排人给您送去?” 商芜的心猛地一跳。 机会来了, 她立刻回覆:“谢谢院长,我明天自己过去取,大概什么时候到?” 院长沉吟道:“上午十点左右。” “好,我知道了。” 商芜目光灼灼,立刻让阿影出去买礼物,封了个大红包。 不管对方什么態度,她一定得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 隔天。 商芜提前一个小时就等在院长办公室,目光紧紧盯著走廊入口。 她心跳加速,既期待又紧张,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个神秘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於,一个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提著一看就很高端的医用保温箱,正和院长低声交谈著走来。 商芜看到那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竟然是千珏?! 第195章 停了药,设了局 商芜猛地站起身,瞳孔紧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是他?! 当初在电话里冷冰冰地说“是死是活与陆家无关”的是他,现在送来救命药的也是他? 千珏和院长说完话,一转身,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商芜。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惊讶,隨即迅速恢復了平时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提著箱子走了过来。 “商小姐。” 他生硬地打了个招呼,將箱子递过去,“这是陆先生吩咐送来的药,请您按时服用。” 陆先生? 商芜没有接箱子,只是死死盯著他:“陆先生?哪个陆先生?千助理,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当初在电话里让我自生自灭的是你,现在跑来送药的也是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千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抿了抿唇,眼神躲闪了一下,隨即像是下定决心,硬邦邦地回答:“这次是陆政先生得知你的情况后,出於旧识的情分,才动用关係请专家救治,並送来药物,与少爷无关,你不要多想。” 陆政? 商芜眼里的激动荡然无存。 当初为了阻止陆让再次发病,陆政没和她打声招呼,就直接牺牲她和陆让的所有可能性。 估摸著是心中有愧,知道她快死了,才勉为其难出手相救。 商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箱子。 她抬起头,看著千珏,用极其平静,却带著某种决绝意味的语气说道:“好。既然如此,麻烦你替我转告陆政先生,谢谢他的惻隱之心,救我一命,另外,请他放心,我不会离开叶城半步。” 千珏皱皱眉:“你別故意说这种话,先生又不是有条件的救你,他可没用救命之恩逼你永不回临城。” “你们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只是没说出口,如果知道我要回去,陆先生可能要拿救了我的事情说事。” 商芜冷静清醒地望著他,点破他们的所有心思。 千珏被戳穿,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索性耸耸肩。 “你心里清楚就好。” 他转身要走。 看著他的背影,商芜眼神微闪:“阮玉枝已经死了。” 千珏猛地一顿,露出了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去世了?” 商芜没有错过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骇。 看来,这个消息陆政並不知道。 而千珏的反应,似乎也印证了,陆政派专家救她,根本不知道母亲已逝的消息,真的只是单纯出於愧疚救她,哪怕她是阮玉枝的女儿。 商芜在陆政身上,竟然感受到了那么一丁点的善意。 她不再看震惊的千珏,提著药箱,转身离开。 千珏心神不寧,看著她彻底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急匆匆离开。 他回到临城皖湖,已经是第二天。 千珏敲响书房的门,进去。 陆政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练习毛笔字。 他现在已经不插手玉家任何事,整个人也变得更加沉静。 千珏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匯报:“先生,药已经送到商小姐手上了。” “嗯。”陆政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她说了什么?” “她……”千珏犹豫了一下,还是硬著头皮道,“她让我转告您,谢谢您的惻隱之心,还说……”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说阮玉枝已经死了。” “啪嗒!” 陆政手中的毛笔猛地掉落,溅开一小团墨。 他倏地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甚至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阮玉枝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具体……商小姐没说,只是告知了这件事。”千珏小心翼翼地回答。 陆政靠在椅背上,眼神变幻不定,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陷入了沉思。 阮玉枝死了…… 那个毁了他家庭的女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陆让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带著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隱忍。 陆政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脸上的所有震惊和复杂情绪瞬间收敛得乾乾净净,恢復了惯常的威严。 他站起身,將毁了的字跡团成团,扔进垃圾桶。 “怎么了?” 千珏噤声,垂首站在一旁,心臟却砰砰直跳,生怕陆让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陆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深邃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淡淡道:“头疼,之前的药吃完了。” 陆政皱了皱眉,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又疼了?让你这几天少操心码头的事,千珏,你去叫王医生过来,给他配药。” “是,先生。”千珏立刻退出去找医生。 很快,王医生提著药箱进来,熟练地为陆让检查了一下,配好了白色的药片,递给陆让。 他语气恭敬:“少爷,这是您常用的止疼药,按时服用即可缓解。” 陆让接过药,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书房。 看著儿子离开的背影,陆政脸上的平静才有些压不住。 他叫住正准备离开的王医生,压低声音,语气带著一丝担忧:“王医生,他这样长期吃这药,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还有,他的记忆,最近有没有什么恢復的跡象?” 王医生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专业而篤定的微笑:“先生请放心,这药是我精心调配的,虽然效果强,但已经將副作用降至最低,只要不过量,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至於记忆方面……” 他语气更加肯定,“绝对没有恢復的跡象,心理医生和药物催眠,这三方干预得非常彻底,后续的巩固治疗也很成功,您担心的情况绝不会发生。” 陆政稍稍鬆了口气,挥挥手让王医生出去。 然而,王医生一走出书房,转过走廊拐角,確认四周无人后,立刻掏出了手机。 他脸上那副恭敬专业的表情,瞬间变成了討好和紧张。 他拨通一个號码,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少爷您放心,刚才陆先生问起来,我都按您吩咐的回答了,他完全没有起疑,他相信您还在按时服药,也相信记忆绝无可能恢復。” “是,我知道,求您帮帮忙,给我儿子安排玉家码头的工作吧。”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王医生连连点头哈腰。 直到对方掛断电话,他才虚脱般地靠在墙上,长长吁了一口气。 药已经停了,可他作为医生,竟然看不出陆让是否已经彻底恢復记忆。 谁也不知道陆让在秘而不宣的做什么。 只盼著有一天皖湖不再平静,他一个小小的医生能全身而退就好。 电话的另一端。 陆让站在別墅落地窗前,手中捏著那瓶刚刚配好的药。 他面无表情地听完王医生的匯报,將手机丟在红丝绒沙发上,又將药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堆满没开封的药瓶。 所有人都不知道,一个月前,他早就停了止痛药物。 陆让转过身,目光落在书桌上放著的相框上,目光幽深。 他再度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设计比赛准备好了?” “嗯,开放报名流程吧。” …… 隔天,商芜那边已经把药物全都服下去。 她去医院接受了一个更加全面的体检,体检显示她的身体已经恢復正常,没有任何毒素积累。 商芜鬆了一口气,阿影也跟著笑起来。 “太好了商总,你这身体好了,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我可以陪你去玩玩,庆祝一下。” 商芜勾了勾唇:“我不想去庆祝,我想参加下一次的设计比赛,最近这两天宣传的很热闹,我都手痒了。” 阿影惊讶地瞪大眸子:“你说的是……” 商芜点头:“昨天晚上我给你看的那个设计比赛,我想去参加一下,反正最近閒著也没事,除了设计,我干其他的也提不起兴趣。” 阿影赶紧点点头。 “好啊好啊,那我去帮你在官方网站上报名,只是这一参加设计比赛,肯定就要忙起来了,估计比赛的持续时间为期三个月,你身体刚恢復能吃得消吗?” “能的。” 商芜隨意地点了下头,“正好陈淳之和程厨师那边一直缠著我,我要是去参加比赛,他们也不敢再来打扰我,省得每天惹得我心烦。” 阿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要是换做我,肯定都美的不行了,两个大帅哥整天围著我爭风吃醋,多好啊。” 商芜无语,“难道你就没见过帅哥吗?他们两个算什么,跟陆让比……” 话还没说完,商芜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扯扯唇,“你先帮我在官方网站上报名吧。” 阿影假装没听见她说的那个名字。 有些人提起来已经是习惯。 这种事,恐怕只能交给时间淡化了。 她帮商芜在网站上找到设计比赛,一键报上了名。 第196章 要么都別比了 这次的设计比赛,是备受瞩目的国內设计大赛“捧月杯”。 对商芜而言,是设计生涯当中的重要一步。 这个比赛声誉极高,一旦获奖,她这个“芙蕾雅”的设计师名字,能够有资格上国际的排名。 比赛共分为三轮,各自准备设计作品。 商芜立刻將下一季度准备放出的限定作品,拿来当做参赛作品。 报名成功后,隔天她就带著阿影和精心製作的作品,来到了大赛指定的酒店报到。 酒店大堂里云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设计新秀和几位声名显赫的大师。 商芜在设计圈里並不喜欢交友和拓展人脉,因此只眼熟几个经常出现在报导中的大师之外,其他的她一个也不认识,更懒得去寒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和阿影办理入住时,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些异样。 几个同样来参赛的年轻设计师在一旁窃窃私语,眼神中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 “看,就是她,商芜。” “听说她以前为了赚钱,用作品捧自己的闺蜜做设计师,在背后当枪手。” “可不是吗,好像还因为这事闹得挺难看的,她闺蜜到最后背刺她,两人撕得死去活来。” “这种人怎么有脸来参加比赛?简直拉低比赛档次。” 这些议论声並不小,清晰地传入商芜和阿影的耳中。 阿影气得脸都红了,想要上前理论,却被商芜轻轻拉住。 只是这时,一位设计大师竹影正好从旁边经过,听到那些议论。 他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了商芜一番,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设计是一门需要虔诚和自尊的艺术,连自己的作品都能拿来换取利益,就不配站在这个比赛场地,我希望某些人能有自知之明。” 说完,他冷哼一声离开了。 周围顿时投来更多或嘲讽或看热闹的目光。 商芜神色未变。 大场面见得多了,这点事算什么。 当初,她既然自曝用心血作品捧季雨,就做好了被审判的准备。 何况,她已经诚恳道歉,得到粉丝的原谅重新开始,旁人说什么让他说去就是,他只管走自己的路。 商芜接过房卡,对工作人员道了声谢,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刺耳的声音,拉著忿忿不平的阿影径直走向电梯。 一进酒店房间,阿影就忍不住炸了。 “商总,他们太过分了!凭什么那么说你!还有那个什么大师,都不知道真相就乱说!” 商芜將行李箱放好,走到窗边看著外面繁华的都市,语气平静无波:“嘴巴长在別人身上,我们管不了,在这个圈子里,想要让人闭嘴,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作品说话,我的作品足够好,就够了。” 阿影看她没有丝毫受影响的跡象,忍不住感嘆:“被人指著鼻子嘲讽,要是我,我可没有这样的强心臟。” “强心臟都是被锻链出来的,你要是经歷过被身边亲人朋友和未婚夫拋弃,再到后来和玉家的事,今天这些人的恶意对你来说,就像是天上下了一滴雨,毫无杀伤力。” 商芜催促阿影去睡觉,打开电脑,开始最后调整展示作品的细节。 夜渐深了。 她审核完作品,抬眸看向外面的天色。 她不在意在別人眼里,她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路走来,她的日子什么样,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会被这些排挤议论的瞬间打败,她早就已经一蹶不振了。 商芜正若有所思,突然,房间里的座机电话尖锐地响起。 她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会是谁?她接起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冰冷的声音:“您好,是芙蕾雅小姐吗?这里是比赛审查组,我们刚刚收到实名举报,指控您过往存在严重的代笔设计行为。” 商芜眼眸微眯,还玩起来举报这一套了? “请您立刻到酒店三楼会议室一趟,我们需要就此事件对您进行问询。” 商芜握著话筒,顿觉可笑。 举报?在她即將登台展示的前天晚上,可真够有意思的。 “芙蕾雅小姐?您在听吗?请立刻过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催促道。 商芜淡道:“我马上来。” 电话掛断,她跟著工作人员来到三楼的临时会议室。 里面已经坐了三四个人,包括白天当眾给她难堪的竹影,还有另外两位同样资歷颇深的设计大师,以及大赛组委会的一位负责人。 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芙蕾雅,请坐。”负责人语气冷淡,將一份列印出来的材料推到她面前。 “我们收到这几位老师的联合实名举报,指出你曾在乘舟集团上班时,为你当时的闺蜜设计师季雨,提供了大量设计手稿,涉嫌代笔行为。” “对此,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商芜看著那份显然是精心准备的“证据”,神色微冷。 那確实是事实。 是她识人不清,一时糊涂,用设计作品替乘舟卖命,给季雨镀金身。 她从未想过否认,后来也公开道歉。 可这竟成了今日別人攻击她的把柄。 商芜冷静解释:“这件事確有发生,但当时我没有牟取任何商业利益,纯粹是私人感情上的帮助……” “帮助?”竹影冷笑著打断她,语气充满讥讽,“设计行业的帮助界限在哪里?芙蕾娜,你模糊原创的底线,这就是对比赛最大的不尊重!我们认为你没有资格比赛!” “没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另一位大师附和道,“必须取消她的参赛资格!” 负责人面露难色,似乎也在权衡。 商芜看著他们义正言辞、仿佛捍卫行业圣洁的嘴脸,一股噁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当时主动承认这件事,主动认错,拿出这些作品带给我的所有收入捐赠给慈善基金会,连我珠宝品牌的买家都原谅我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几人脸色微变,一时语塞。 这时,负责人开口:“你先回房间等待最终评估结果。” 商芜起身,心事重重地走出会议室,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走廊拐角处停住了脚步。 她需要想想办法。 恰好这时,会议室的门没有关严,里面几人的谈话声隱约传了出来。 先是负责人犹豫的声音:“几位老师,虽然举报属实,但芙蕾雅並未在正式比赛中舞弊,直接取消资格,好像不太好吧?而且她这次提交的作品初评分数很高……” 然后是一个压低的、带著明显算计的声音:“李哥,她的作品你也看了,创意和完成度都极高,是我们的最强竞爭对手!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把她搞掉,少了这个劲敌,我们的获奖机会不就大大增加了?” 竹影的声音也响起,带著一丝得意:“哼,她自己不乾净,怪得了谁?正好替我们扫清障碍,这次比赛的评委里我们的人占多数,咬死她是行业污点,必须把她踢出去!” “就是,反正她也没什么背景,踩了就踩了……” 商芜听得真切,嘲讽地扯了扯唇。 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大师,还真够齷齪的。 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想搞垮她是吗? 那就看看是谁玩得过谁。 商芜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起来。 很快,她找到了竹影早年抄袭东欧小眾设计师未被广泛报导的黑料,找到了另一位大师利用评委身份潜规则女学员的邮件记录。 还有人曾经受邀去做评委,私下收受巨额贿赂,为人抬奖的转帐截图。 这些人的黑料,早年商芜都知道,只当是八卦趣闻,不感兴趣,看了也就扔了。 没想到有天还能够派上用场。 她將这些黑料整理成简洁的图文,直接匿名发送到了所有参赛者和评委都在的官方大群里。 瞬间,整个大赛群炸开了锅! 【臥槽?!这是什么?!】 【竹影大师抄袭?!】 【夜老师潜规则?真的假的!】【还有收钱的?当年的比赛这么黑吗?】 【@组委会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种人也能和我们一起比赛?】 群里顿时乱成一团,质疑声和吃瓜表情刷满了屏幕。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的几个人手机瞬间响个不停。 他们点开群消息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回事?!谁发的!” 竹影气得浑身发抖,“这……这谁在故意针对我?!” 负责人的脸也绿了。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商芜去而復返。 她站在门口,脸上一片冰冷的厉色,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几位老师,群里的精彩內容,都欣赏够了吗?” 她一步步走进来。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立刻马上去向组委会澄清,收回你们那份噁心的联合举报,全力保证我公平参赛的资格。” “第二,” 商芜冷笑一声,“我们就把所有黑料,包括原始证据,一起放到网上。让全世界都来看看,所谓的设计大师到底是什么货色。” “到时候,看看这比赛还办不办得下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对她凌厉的神色,个个傻眼。 商芜双手撑在会议桌上,拿出从前做总裁的那股子气势,俯视著那几个嚇得魂不附体的人。 她一字一句地问:“是你们现在去挽回局面,还是……” “大家一起下水,都別比了?” “选。” 第197章 有人一直在帮她 所有人都灰溜溜低下头,连滚带爬去和主要负责人和裁判团主席解释。 组委会的首席是一位在国际设计界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对此並不买帐。 在听完他们为商芜说情,漏洞百出的说辞后,非但没有息事寧人,反而勃然大怒! “误会?我看你们是把我当傻子耍!” 老先生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脸色铁青,“先是联合起来举报!现在又跑来说是误会?你们把比赛的纪律审查当成什么了?儿戏吗?!”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面前这几个噤若寒蝉、的几人,又看了眼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商芜,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予以惩戒!” 老先生沉声道,“你们三位行为失当,涉嫌恶意排挤参赛者,每人予以黄牌警告一次,若再有类似行为,立刻取消比赛资格,並公告行业!” 竹影为首的几人顿时面如死灰。 黄牌警告虽然不立刻取消资格,但已是极大的污点,足以让他们在未来几年里抬不起头。 接著,老先生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至於芙蕾雅选手,”他的目光转向商芜,带著一丝复杂,“你虽是被恶意举报,但过往代笔行为確实存在,且此次处理方式激烈。” 商芜眯起眸子。 “你利用黑料给几个比赛选手施加压力,也对大赛造成了不良影响,为公平起见,现对你同样予以黄牌警告,首轮比赛成绩计为零分,以观后效。” 首轮零分? 商芜神色一冷。 三轮比赛积分制,滚雪球才能够有优势。 首轮不得分,这意味著她要么在第二第三轮,以超乎想像的成绩力压所有人,要么白白努力,提前退出了最终奖项的爭夺。 比赛场上优秀的设计师眾多,前者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她可以接受警告,但不能接受这种近乎剥夺她比赛权利的不公惩罚。 “老先生。”商芜上前一步,“我接受黄牌警告,但对於首轮零分的处罚,我不接受。” 她的话,让会议室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老先生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也在权衡。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性子说一不二,几乎不会理会商芜的据理力爭。 就在这时,会议桌上的內部专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老先生皱了皱眉,示意眾人安静,接起了电话:“餵?”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从疑惑到震惊,再到一丝难以置信。 他连连应了几声。 “是,是,好的,请您放心。” 等老先生放下电话时,再次看向商芜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商芜:“?” 老先生清了清嗓子,语气缓和了不止一点半点,带著明显的歉意:“刚刚接到上面的通知,经过重新审议,你情况確实特殊,接下来可以正常参加所有轮次的比赛,成绩有效。” 这番话一出,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那三位设计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上面?哪个上面? 一个电话就能让铁面无私的老先生瞬间改变决定,还如此客气地道歉? 这个商芜,背后到底站著什么通天的势力?! 商芜自己也完全懵了。 她都已经做好了申诉到底的准备,怎么一个电话,一切就瞬间逆转了?还道歉? 商芜甚至都没想明白,就被老先生客气地请回去休息,准备比赛。 她满心疑惑地走出会议室,还没走远,那三位刚刚还被罚了黄牌的人就迫不及待地追了上来。 他们脸上堆满了諂媚和討好的笑容,与之前的刻薄轻蔑判若两人。 “芙蕾雅老师,老师请留步!” “刚才真是误会,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別往心里去!” “以后在圈子里有什么用得著我们的地方,儘管开口!” 他们围著商芜巴结討好,仿佛之前想要把她踩死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商芜也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显然认定她背后有极其强大的靠山,急於弥补关係。 商芜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停下脚步,冷淡地看著他们: “几位老师,我只是个普通参赛者,当不起你们这样。比赛靠的是实力,不是背景,请你们让开,我要回去准备作品了。” 打发了几个人,她心中迷雾重重回到房间,將这一切告诉阿影。 阿影听完,眼睛瞪得老大。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这人肯定在背后一直关注著你的一举一动!你被刁难他解围,这简直像是……” 她凑近商芜,小声说了句什么。 商芜听完,眉头紧锁。 “这……能行吗?会不会太……” “不然我们永远像蒙在鼓里一样,多被动啊!试试嘛!万一成功了呢?”阿影怂恿。 商芜犹豫再三,最终点头:“好,就按你说的试试,看这个帮我的人到底是谁。” …… 隔天。 第一轮比赛开始。 是珠宝设计作品展览与现场打分。 商芜调整好心態,上场时揭开自己作品的红绸时,全场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嘆声。 那是件胸针。 以铂金为骨,勾勒出一只孔雀,羽毛部分用上了极其复杂的微镶工艺,缀以层层渐变的蓝宝石和钻石,用罕见的大尺寸月光石,在灯光下,流淌著柔和而神秘的光晕。 毫无悬念,商芜引以为傲,准备在下个季度限定发布的作品。获得了首轮最高积分。 比赛结束后,商芜婉拒所有的祝贺和採访,独自一人离开场馆,走向停车场方向,似乎想透透气。 就在她走到灯光稍暗的地方,突然从旁边衝出三个戴著口罩、帽檐压得很低的彪形大汉,拦住了她的去路。 “站住!把包拿出来!”为首的男人声音凶狠,手里晃著一把匕首。 商芜后退一步,紧紧抱住自己的包。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比赛场地!” “少废话!快拿来!”另一个男人上前就要抢夺! 就在劫匪即將碰到商芜的瞬间,两道黑影从侧后方疾冲而来,动作迅捷凌厉。 几乎是眨眼工夫,三个劫匪就被乾脆利落地撂倒在地,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眼繚乱。 那两个男人穿著普通黑色西装,但身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们看都没看地上的人,只是警惕地扫视四周,然后对商芜微微点头。 “商小姐,您受惊了。” 商芜没有道谢,只是盯著他们。 “你们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是不是那个帮我取消比赛惩罚的人?” 两个保鏢对视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其中一人回答:“商小姐误会了。我们是本次大赛安保团队的成员,负责所有参赛者的人身安全,刚刚只是例行巡查,碰巧遇到您遇到危险而已。” 大赛安保?碰巧? 哪个大赛的安保人员,有这种身手和反应速度? 可两人不再给商芜追问的机会,快步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商芜站在原地,看著他们消失的方向,更大的疑惑涌上心头。 苦肉计用了,人也引出来了。 可对方警惕性极高,套不出任何有用信息,反而用更完美的藉口搪塞了过去。 阿影给她出的主意起作用了,却也没得到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商芜蹙眉,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拨通了陈淳之的电话。 他消息灵通,或许能查到点什么。 “阿芜恭喜啊!首轮第一!太给力了!我正在看比赛直播呢。”陈淳之的声音一如既往轻鬆。 “先別说这个。”商芜打断他,语气严肃,“你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这次设计大赛最主要的发起人和最大投资方,到底是谁?” 能够做到在比赛中呼风唤雨,连主办方和审查团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唯有最大投资方了。 电话那头的陈淳之一口答应。 十分钟后,他打来电话再开口时,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和迟疑:“我查到了,大赛发起方是公开的,好几家投资方联合发起。” “我要查的是背后真正主导,能一句话让组委会改变主意的那个人。”商芜强调。 陈淳之在那头似乎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哎呀,这种大佬的事情我哪能知道那么清楚,估计就是哪个看好你的资本大鱷吧?你管这个干嘛,好好比赛拿奖就行了唄!” 他的敷衍和推脱太过明显。 商芜一阵沉默,无话可说。 陈淳之安抚:“好了好了,別纠结这个,快点去准备比赛吧,不是还有二轮呢吗?” 商芜看了眼不远处的酒店大楼,只好掛断电话,回去。 她回到房间里,一看到阿影期待的眼神就摇了摇头。 “是有人护著我,但他们坚持说,是比赛方的安保团队。” 阿影嘖了一声:“这明显就是藉口!安保团队怎么可能一直来得这么及时?这分明一直在背地里保护你的安全,要我说,不会是陆律吧?” 商芜抬眸,看著她。 阿影缩了缩脖子,后知后觉:“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会是他的。” 商芜打断她,“我和他早就一刀两断了,別再提这个名字了,可以吗?” 这种平白无故的猜测,除了自作多情和勾起以前回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第198章 当陌生人 回去之后,商芜毫无睡意。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却只觉得像陷入一团更深的迷雾。 就在凌晨一点多,房间里安静到极点的时候,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商芜的心猛地一提,警惕地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却有些尷尬的声音:“商小姐,是我,程昼,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程昼?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商芜疑惑地打开门,只见程昼站在门外,手里还拉著一个小型行李箱,脸上带著几分风尘僕僕的无奈笑意。 “你这是……” 程昼侧身进来,轻轻关上门,才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想著明天就是你第二轮比赛,过来给你加个油打个气,也算是个惊喜,结果没想到我这家酒店居然全满房了,一间空房都没有!” 商芜挑挑眉。 “前台让我等等看有没有退房的,我看这都凌晨了……太困,只能来打扰你。” 程昼摊摊手,一脸歉意:“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了,我能在客厅沙发上凑合几个小时吗?天一亮我就去找其他房间。” 商芜看著他,觉得他確实不像说谎。 酒店这边比赛选手很多,房间几乎是满的。 程昼来这里也是一番好意。 商芜虽然觉得有些不便,但也不好意思將人拒之门外,尤其还是在大半夜的时候。 “没关係,那你睡沙发吧。”商芜笑下,去打电话让酒店人员送毯子和枕头。 程昼鬆了口气,赶紧去洗澡。 商芜则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还好主办方给她准备的是套房,一共两个房间,阿影在隔壁。 门关上,程昼睡在外面也不会打扰到她。 可商芜刚躺下,外面又响起一阵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的声音急促而有力,完全不似程昼刚才的温和。 两人都是一愣。 商芜皱了皱眉,走到门后透过猫眼看去,只见外面站著两名穿著酒店保安制服,表情严肃的男人。 “您好,酒店安保,麻烦开一下门。”门外传来客气的声音。 商芜的心莫名地慌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程昼一眼,才打开门。 “您好,有什么事吗?”商芜问道。 为首的保安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立刻注意到了站在客厅里的程昼,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女士,抱歉这么晚打扰了,我们接到通知,酒店可能溜进了一个形跡可疑的危险人物,正在逐层排查所有入住人员,需要核对一下身份信息,並询问情况。” 他的目光落在程昼身上:“这位先生是?登记住宿的是商女士和另一个阿影女士。” 程昼上前一步,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件。 “我是程昼,是商小姐的朋友,刚下飞机,因为酒店没房了,暂时在这里借住一下。” 那保安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又盯著程昼,语气生硬。 “只是朋友?深更半夜,单独在一位女士房间?我们需要带您下去详细核实身份和行程,並做个记录,请您配合。” 程昼的眉头皱了起来。 商芜知也觉得这盘问有些过於严厉和不近人情。 但她还是点头,示意程昼配合调查。 程昼对商芜安抚地笑了笑:“没事,我下去说明一下情况就回来。” 商芜看著保安那公事公办的態度,只觉得莫名其妙,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彻底没了困意,裹著外套在房间里等待著。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程昼才回来,脸色却有些微妙和凝重。 “怎么样?没事吧?”商芜问。 程昼摇摇头,眉头却紧锁著:“没事,就是核实身份,问了些问题,但是……” 他顿了顿,努力在回想,“我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他们问的问题非常详细,甚至有些超出了一般排查。” 程昼回忆著,眼神里带著困惑,“他们反覆確认我和你的关係,怎么认识的,认识了多久,今晚为什么来这里,甚至还问我们是不是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商芜的脸瞬间涨红了,既是气的也是羞的。 “他们问这种问题?” “是啊,这很不正常。” 程昼的脸色越发严肃,“而且,他们带我下去的时候,经过你隔壁的房间,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关门的声音。” “但那个房间门掛了牌子,说因为装修暂时封闭,不住人的。” 他压低声音,看著商芜:“我总觉得这不像是普通的安保排查,倒像是有人特意针对你,或者针对今晚出现在你房间里的人。” “而且,隔壁房间可能一直有人在关注你。” 商芜听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大半夜听到这个,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针对她?关注她?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事,商芜突然觉得,是竹影为首的那几个人也有可能。 但这些人为了继续比赛,已经不敢招惹她了。 商芜蹙眉,越想越是怀疑。 …… 程昼最终还是被酒店工作人员安排在了另一间客房,据他们说是突然空出来的。 但经过一夜的混乱,商芜反而冷静了些。 她安抚程昼:“你昨晚没休息好,快去补个觉吧,隔壁房间也许是装修好了突然能住人了而已,你放心,不会有事。” 程昼看著她似乎並不在意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回去。 他只是担忧地看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商芜收拾好心情,回去休息。 第二天,她准备下楼去吃早餐,前往比赛场馆进行第二轮的准备。 现在这种时候要专注比赛,不能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干扰。 然而,商芜走到酒店大堂,正准备走向餐厅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一个熟悉得让她心臟骤停的身影。 陆让! 他身姿挺拔,正和另外两个同样气场不凡的商业精英模样的人,边走边交谈著什么,径直走向vip专属电梯。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应该在临城才对。 还是她看错了,那个人只是单纯很像陆让而已? 商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先做出了反应。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朝著那即將关闭的电梯门走过去。 商芜走得急,没站稳,一个趔趄,差点直接撞进离门口最近的男人怀里。 她慌忙稳住身形,抬头的瞬间,撞入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陆让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打扰,微微蹙眉,低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 距离很近,商芜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丝熟悉,淡淡温和的墨香味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商芜的心臟开始疯狂跳动,震惊慌乱,还有一丝无法解释的酸楚瞬间淹没了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低声道歉,和陆让拉开距离,身体向后缩去,恨不得立刻消失在电梯里。 陆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那眼神里,没有她预想中的憎恶或者愤怒,甚至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 陆让极其淡漠,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疏离,和突然被衝撞的不悦。 隨即,他极其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商芜根本不存在一样,继续侧过头,用流利的英语和旁边的同伴接著说话。 电梯门已经关上在上升了。 商芜只能站在旁边,静静听。 陆让和他们討论著一项听起来就很复杂的跨国併购案,很显然不是玉家码头的业务。 是她留下来的公司项目。 陆让的语气平稳冷静,完全没有受到她的任何影响。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迴荡著他和同伴低沉的交谈声。 他是不是不认识她了? 还是,根本不屑於再给她任何眼神? 商芜望著下落的楼层数,身体有些僵硬。 她原本以为会面对陆让的恨意,却没想到是比恨意更无情的漠视。 仿佛她这个人,连同他们之间所有的爱恨纠葛,都从未在他生命中存在过。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商芜措手不及。 不过,他们之间本来也就只能这样了。 电梯一层层下降。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商芜盯著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只希望电梯能快点,暗暗懊恼不该追过来。 终於,“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门打开的瞬间,陆让和他的同伴率先迈步而出。 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商芜一眼,仿佛她只是电梯里一个微不足道的陌生路人。 商芜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气,呆立在电梯里。 直到电梯门自动关上,她才猛地回过神,按下一楼,踉蹌著走了出来,心臟那个位置空落落地疼。 这些天,他早已走出了那段过去。 只有她,看起来是瀟洒离开的那个人,其实还被困在原地。 算了,就当今天从来没遇见过。 知道陆让对她是什么態度也好,可以彻底死心,也可以不再担心午夜的时候,梦见陆让一遍遍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狠。 中午,商芜和阿影在酒店餐厅吃饭。 她心不在焉,筷子无意识地拨弄著餐盘里的食物。 阿影看著那盘拔丝红薯都彻底黏在盘子里了,有些好奇。 “商总,你怎么了?从早上下来就魂不守舍的。”阿影担忧地问。 商芜回过神,最终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把在电梯里遇到陆让的事情说出来。 阿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陆律师也来这家酒店了?还完全不理你,像不认识一样?” 这和她猜测的幕后守护者剧情完全不同啊! “嗯。”商芜点点头,心里乱成一团麻,“他不是背后那个人,如果他恨我,漠视我,就不可能帮我,如果他帮我,就不会装作不认识。” 是她想多了,不管怎样,撤销对她的比赛惩罚,都不可能是陆让做的。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几个看起来像是设计师同行的人开始交谈,声音隱约传了过来。 “听说这次比赛的几个大金主爸爸今天在酒店顶楼休息室开小会呢!” “是吗?都有谁啊?玉家的人可是大头,不会没来吧。” “好像来了,不过不確定是不是玉家少爷,反正投资方肯定要关心一下比赛进程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阿影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她猛地抓住商芜的手,激动地小声说:“商总你听到了吗?投资方在开会!陆律早上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根本不是巧合?他就是来开会的!那个一直帮你的人,肯定就是他!他装作不认识你,肯定是有苦衷的!我们去看看吧!” 商芜蹙眉。 陆让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 这些人说,玉家也投资了这次比赛。 如果投资这件事是真的,陆让会来这儿也不奇怪了。 那背后那个帮她的人呢?会不会是陆让…… 商芜放下筷子,顷刻间作出决定。 第199章 陆让有新女友了 商芜想要去看看。 刚才这些人口口声声说著的玉家,让她无法忽略。 虽然这里是叶城,可出了名的玉家,就只有皖湖玉家。 万一呢?万一陆让真的投资这次比赛呢? 商芜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 这些天来,一直努力不去回想的那个男人,根本就是她迈不过去的坎。 她內心挣扎后,咬了咬牙:“我去看看,就看一眼。” 商芜让阿影在原地等著,自己按照那几人说的,找到了位於顶楼的那间豪华休息室。 门紧闭著,外面很安静。 商芜心跳得厉害,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试图透过门缝看看里面的情形,但什么都看不到。 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商芜屏住呼吸,走过去听里面的声音。 然而,就在此时,门毫无预兆地从里面被打开了。 商芜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摔进去,及时扶住了门框。 她一抬头,看到开门的是一位穿著西装裙的女助理。 女人拿著空杯子,是要去倒水的。 她惊讶地看著门外的商芜:“你是……” 而休息室內,谈话声戛然而止,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对不起,我找错地方了。” 商芜立刻道歉,去確认休息室里的情况。 休息室的沙发上坐著四个人,三个男人全都穿著西装,一个年轻女人美艷大方。 他们的穿著打扮皆是名牌,一看便是身居高位者。 但其中,並没有陆让。 商芜蹙眉。有些后悔突然到这里来。 她不该来的。 陆让怎么可能是设计大赛的发起人。 就算是,也不是因为她。 当初放狠话有多无情,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难以接受。 更何况是陆让,一定巴不得装不认识她。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顺畅,??????????????????.??????任你读 全手打无错站 有个中年男人打量了她一下,似乎认出了她:“你是……那位首轮第一的芙蕾雅选手?” 商芜回过神,点头:“是,真的很抱歉,打扰各位了,我以为这里有我认识的人……” 那女人笑了笑,语气倒是很温柔:“没关係,你的作品很精彩,我们刚才还在討论,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没事,打扰你们了,真的非常抱歉。”商芜再次道歉,离开。 她若有所思地回餐厅。 阿影立刻迎上来:“怎么样?看到了吗?有陆律吗?” 商芜摇摇头:“没有,是另外几个投资方的人。” 阿影顿时也蔫了:“啊?没有?那看来真的不是陆律师?或者他开完会走了?” 商芜坐下来,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帮她的人不是陆让。 漠视她的人,才是陆让。 而这时,那个开门发现她的女助理再次来到她面前,看著她正色道:“我们会议室里的几位负责人邀请你再过去一趟。” 商芜的突然闯入,显然无法完全打消那几位投资方大佬的疑虑。 尤其是那位看起来最为严肃的中年男士,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审视著进来的商芜。 他劈头盖脸问:“商小姐,这里是我们投资方的私人会议区,你说你刚才找认识的人,所谓的『认识的人』是指哪位?” 他的语气带著明显的怀疑,“你刚才在门口的行为,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否想窃听一些关於比赛评选或者投资方向的內部消息,这对於其他参赛者来说,可是严重的不公平。” 另外两位男士虽然没有直接发难,但眼神中也充满了不赞同和审视。 商芜蹙眉,一阵无奈。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偷看陆让在不在的吧?那只会显得更可疑。 再说了,这些人都不知道陆让是谁。 没有人可以证明她来这里是为了找人,她的理由没有可信度。 这时,那位从一开始就態度比较温柔的女人突然开口了。 她微笑著看向那位质疑的男士:“李总,不必如此紧张,商小姐的作品我看过,很有灵性和实力,她凭藉作品本身就足够耀眼,不需要靠这些小道消息,她找人而已,难免莽撞,我看不像是有恶意的。” 她顿了顿,又看向商芜,语气温和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我相信商小姐的品行和对设计的尊重,这只是一场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商芜有些惊讶。 她发现,那位李总似乎对这女人颇为尊重,见她开口担保,虽然脸上还有些不悦,但也不再咄咄逼人。 他只是哼了一声:“既然陆小姐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商小姐,希望你以后注意分寸。” 危机解除,商芜感激地看向那位陆小姐。 对方朝她微微頷首,眼神意味深长。 会议继续,商芜再次道歉后退了出去。 她等在走廊不远处,直到看到会议结束,几位投资方先后离开。 商芜特意等到最后,看到帮她的陆小姐走出来,立刻上前,再次郑重道谢。 “陆小姐,刚才真的太感谢您帮我解围……” 陆小姐停下脚步,笑容温柔地看著她:“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我確实很欣赏你的设计,你第一轮那件作品充满生命力和故事感,我很喜欢。” 能得到投资方如此直接的讚赏,商芜纵然心事重重,也是开心的:“谢谢您的认可。” 陆小姐打量著她,忽然发出邀请:“商小姐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便饭?就当是为你今天受惊压压惊,也顺便聊聊设计?我对你的创作理念很感兴趣。” 商芜没想到对方会发出邀请,愣了一下。 对方是大赛重要投资方,於情於理都不好拒绝,而且对方刚才帮了她,態度又这么友善…… 商芜稍作犹豫便点头答应:“是我的荣幸,陆小姐。” “好,那晚上七点,酒店对面的云顶餐厅见。” 陆小姐笑著与她约定。 回去以后,商芜查了下这位陆小姐的资料。 陆优,知名投资人,慈善基金会创始人,各大比赛发起人。 头衔很多,可她的家庭身世却查不出来。 商芜也没在意。 傍晚,她精心打扮后,提前几分钟来到了餐厅。 这是一家需要预约的高档餐厅,环境优雅静謐。 她正等著陆优,手机就响了。 是对方发来的消息。 【商小姐,抱歉,我临时有点事耽搁几分钟,我男朋友已经到了,在靠窗第三个包间,你先过去稍坐一下,我马上来。】 男朋友? 商芜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两人约会。 但既然对方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便回復了【好的】,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向那个包间。 服务生为她推开包间的门。 “请进。” 商芜脸上带著礼貌的微笑,走进去,目光看向里面,准备和陆小姐的男友打招呼。 然而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僵住,脚步钉在原地。 包间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夜景。 而窗边那张餐桌旁,只坐著一个人。 一个她绝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陆让。 他穿著一身休閒些的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微敞,正端著一杯水,微微侧头看著窗外的夜景。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僵在门口的商芜身上。 四目再次相对。 商芜的大脑一片空白。 陆优的男朋友…… 是陆让?! 商芜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一样。 她想过陆让来这里的很多个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他来这里是见自己女朋友的。 陆让居然交新女朋友了…… 第200章 学会释怀 商芜看著窗边那个身影,短暂的震惊过后,极强的自控力让她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 她面色平静地走过去,在陆让对面坐下,目光直视著他,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陆先生,没想到陆小姐的男朋友是你。” 陆让晃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她,眼神淡漠疏离,反问:“这跟商小姐有什么关係?” 他的语气冰冷,带著明显的界限感。 商芜看著他如今这副模样——冷静、自持,看起来健康且一切尽在掌握,似乎早已从过去的泥沼中脱身,不再被头疼困扰,也不再为两家的恩怨所累。 也好。 她心中那点残存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执念,在这一刻忽然就散了。 她微微牵了下嘴角,露出一抹极淡却真心实意的弧度,语气平静而坦然:“確实与我无关。只是作为旧识,看到陆先生如今一切都好,有了新的开始,很为你高兴。陆优女士优雅睿智,和你很相配。祝你们幸福。” 这番话,她说得真诚无比,不带一丝怨懟或试探,是真正的释怀和告別。 然而,陆让握著酒杯的手指却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他盯著商芜,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晦暗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隨即又恢復了之前的冰冷沉寂。他没有回应她的祝福,只是移开了目光,看向门口。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推开,陆优笑著走了进来:“抱歉抱歉,临时接了个越洋电话,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她很自然地走到陆让身边的空位坐下,笑著看向商芜,“商小姐,等急了吧?” “没有,陆小姐。”商芜微微頷首。 “叫我vicky或者优姐就好,不用那么客气。”陆优笑容亲和,隨即很自然地將话题引向了设计,“正好,我刚才路上还在想你那件『涅槃』的作品,关於羽毛部分那种渐变的微镶工艺,我有些细节想和你探討……” 她显然对设计极有见解,提出的问题都切中要害。商芜也迅速进入状態,暂时拋开了对面的陆让,专注地与陆优交流起来。两人聊得颇为投机。 整个过程中,陆让几乎一言不发。他只是沉默地用餐,偶尔会非常自然地用公筷给陆优夹一些她喜欢的菜,动作熟稔,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陆优也会很自然地接受,偶尔对他回以一个微笑,继续和商芜討论。 他们的互动流畅而默契,透著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自然亲昵。 商芜坐在对面,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她面上依旧保持著与陆优交谈时的专业微笑,参与著討论,指甲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微微掐入了掌心。 她强迫自己忽略心底那一丝细微的、不合时宜的刺痛感,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和陆优的对话上。 既然决定了释怀和祝福,那就要做得彻底。 他只是她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过去式了。 而现在,她需要专注的,是自己的设计和未来。 餐桌上,设计的话题暂告一段落。陆优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似隨意地提起,眼神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商小姐,昨天听酒店安保说,你房间昨晚有位男士?好像还闹出点小误会?是你男朋友吗?看来是我昨晚邀请你吃饭,打扰你们了?”她说著,还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这话问得十分自然,仿佛只是朋友间的閒谈关心。 陆让正端起水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隨即恢復自然,仿佛没听到一般,眼神淡漠地看向窗外夜景,似乎对答案毫不在意,也完全不感兴趣。 商芜心中微微一紧,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语气淡然:“优姐误会了,只是一位普通朋友,正好来这边开会,酒店没房了临时在我客厅借坐一下,天亮就走了。不是男朋友。”她简单带过,並不想多谈。 就在这时,商芜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著“程昼”的名字。 陆优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嘴角噙著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商芜刚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程昼焦急的声音:“阿芜!你在哪儿呢?酒店餐厅没看到你,打你电话之前也没人接,你没事吧?”他显然对昨晚的事还心有余悸,担心她又遇到麻烦。 商芜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的陆优却笑著开口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电话那头听到:“商小姐,是你朋友吗?听起来很关心你呀。正好,一起叫过来吃饭嘛,人多热闹!” 商芜微微蹙眉,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陆优已经开口,她不好直接拒绝,只好礼貌性地询问:“优姐,这……会不会太打扰你们了?” “怎么会?快叫来吧!”陆优热情地摆摆手。 商芜只好对著电话那头的程昼说:“我在一楼的『云顶』餐厅,和投资方的陆小姐一起吃饭。她邀请你过来一起……” 程昼一听她在和投资方吃饭,虽然觉得突然,但担心她的安全,立刻答应:“好,我马上到!” 掛了电话,气氛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陆让依旧沉默地看著窗外,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很快,程昼便赶到了。他显然精心打理过,穿著得体的休閒西装,一进包间,目光就先关切地落在商芜身上,確认她安然无恙后,才礼貌地向陆优和一直背对著他的陆让打招呼:“陆小姐您好,抱歉打扰了。这位是……”他看向陆让的背影。 陆让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冷淡地扫过程昼,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商芜只好简单介绍:“这位是陆先生。陆先生,这位是我朋友,程昼。” 程昼感受到陆让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和冷漠,虽然不解,但还是礼貌地点头致意。陆让却只是极淡地頷首,便不再看他,注意力似乎回到了面前的餐点上。 程昼在商芜旁边的空位坐下后,很自然地就开始对商芜献殷勤。替她倒水,询问她喜欢吃什么,要不要再点些甜品,语气温柔体贴,眼神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商芜有些尷尬,尤其是在陆让和陆优面前,但出於礼貌,也只能简单回应。 整个过程中,陆让没有任何特別的反应。他没有再看商芜,也没有看程昼,只是偶尔和陆优低声说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或者慢条斯理地用著餐。 然而,如果他面前的酒杯不是被他无意识地捏得指节微微发白,如果他周身散发的气息不是越来越冷冽冻人,几乎要將他身边的空气都冻结的话,或许真的会以为他毫不在意。 饭局终於结束。 商芜和程昼起身,向陆优道別:“谢谢优姐的晚餐,我们先告辞了。” 陆优看起来心情很好,笑道:“別急著走呀,时间还早,我知道附近有家很不错的私人俱乐部,一起去喝一杯唱唱歌怎么样?” 这时,一直沉默的陆让也站起身。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揽住陆优的肩膀,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不容拒绝:“好了,別闹了。你明天一早还有个会,该回去休息了。” 陆优似乎有些撒娇地撇撇嘴,但最终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对商芜笑道:“好吧好吧,管家公发话了。那下次再约,商小姐,今天聊得很开心。” 商芜看著陆让揽著陆优的手,看著他低头与她耳语时那种亲昵自然的姿態,看著陆优对他流露出的那种信任与依赖…… 她的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酸涩感。她迅速垂下眼帘,掩去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波动,再抬头时,脸上已只剩下得体的微笑:“好的,优姐,陆先生,再见。” 她维持著最后的镇定,与程昼一起转身离开。 走出餐厅,感受到夜晚微凉的风,商芜才几不可闻地鬆了一口气,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耗尽心力的硬仗。 而餐厅內,陆让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离开“云顶”餐厅,夜晚的凉风让商芜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但心底那丝难以言喻的滯闷感依旧盘桓不去。 程昼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沉默。他放缓了脚步,温和地问道:“阿芜,你没事吧?从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感觉你情绪不太对。那个陆先生……他是不是就是……” 商芜深吸一口气,没有隱瞒,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嗯,就是他。” 程昼瞭然,轻轻嘆了口气:“怪不得……看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就知道以前伤你不浅。不过阿芜,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看他现在身边也有人了,你也该向前看了。”他试图用轻鬆的语气安慰她,“比如,考虑一下身边更优秀、更体贴的人?”他半开玩笑地指了指自己。 商芜被他逗得无奈一笑,心头那点阴霾確实散去了些许。她知道程昼是在用他的方式安慰自己,便也配合著扯了扯嘴角:“程昼,你就別拿我开玩笑了。今天谢谢你,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程昼看出她需要独处,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尊重了她的意愿:“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有事隨时给我打电话。” 送走程昼后,商芜並没有立刻回酒店。她需要一点空间来消化情绪。於是她去酒店租车点,临时租了一辆车,决定沿著滨海公路开一圈,让海风和速度吹散心里的杂乱。 车窗摇下,带著咸味的海风灌入车內,吹乱了她的头髮。她漫无目的地开著,城市的灯火在身后逐渐远去。 在一个视野开阔的观景平台,她將车停稳,想下来透透气。 然而,就在她刚解开安全带,还没来得及下车时—— “砰!” 一声闷响伴隨著车身的震动传来! 第201章 搭前男友的车 一辆明显是租来的、贴著新手標识的粉色小甲壳虫,倒车时操作失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她租来的车副驾驶门侧! 商芜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下车查看。 两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惊慌失措地从甲壳虫上下来,看到被撞凹陷的车门和刮擦的漆面,嚇得脸都白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刚拿驾照没多久……” 商芜皱了皱眉,但看到对方確实不是故意的,而且態度诚恳,她迅速冷静下来。她没有责怪她们,而是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拍照留存现场证据,然后乾脆利落地拨打了交警电话和租车公司的保险电话。 整个过程她表现得异常冷静理智,条理清晰,反倒是让那两个慌了神的女孩慢慢镇定下来。 交警很快到场,勘察现场,判定责任方是对方全责。后续的保险理赔和维修事宜,商芜也高效地与租车公司及女孩们的租车行沟通完毕。 处理完所有手续,商芜看著那两个女孩因为要承担一笔不小的维修费和保费上浮而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那辆只是门板凹陷、不影响行驶的车(租车公司会处理)。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对交警和女孩们说:“算了,就这样吧。保险记录我会让租车公司正常走,但维修费差额部分我自己承担,不需要你们额外赔偿了。以后开车小心点。” 两个女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激动得连连鞠躬道谢,几乎要哭出来。 商芜摆摆手,没再多说,看著她们小心翼翼地把车开走。 经过这么一折腾,她也没了兜风的心情。而且车被撞了,虽然能开,但她也不想再开回酒店处理后续。她拿出手机,准备叫个网约车回去。 夜晚的观景平台车辆稀少,路灯昏暗。她低头操作著手机app,等待著接单。 就在这时,一道强烈的车灯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悄无声地停在了她旁边不远处的车位上。 商芜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迈步下车。 是陆让。 他似乎是刚应酬完,或者是从別处过来,身上还带著淡淡的酒气(或许只是沾上的),西装外套隨意搭在臂弯,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比起晚餐时的冷峻,多了几分慵懒和疏离感。 他也看到了站在路边、显得有些狼狈(刚处理完事故)且形单影只的商芜。 四目再次在寂静的夜空下相对。 这一次,周围没有別人,没有陆优,也没有程昼。 只有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商芜握著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怎么……又是他? 在这僻静的观景台再次碰到陆让,商芜著实惊讶。但眼看时间渐晚,明天还有重要的第二轮比赛,这里打车不易,她犹豫片刻,还是主动走上前。 陆让正打算上车,听到脚步声,侧头看她,眼神在夜色下显得更加深邃难辨。 “陆总,”商芜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我的车刚才被撞了,虽然能开,但不太方便回酒店处理。这里不太好打车,不知道方不方便……搭个便车?” 她说完,心里有些没底。以他晚餐时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很可能会直接拒绝。 陆让看著她,没有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在商芜以为没戏了的时候,他却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弯腰率先坐进了车里,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仿佛没听见。 这时,驾驶座上的司机倒是机灵,看出了自家老板这默许的態度(至少没明確反对),连忙笑著对商芜说:“商小姐,请上车吧,顺路的。” 商芜鬆了口气,低声道谢。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她实在不想去后座和他並肩,那只会让气氛更尷尬。 看到她选择坐在前面,后座的陆让似乎几不可查地瞥了她一眼,隨即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仿佛当她不存在。 车厢內一片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窗外隱约的海浪声。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难熬。 商芜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后座闭著眼睛的陆让,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你和那个程昼,在接触?” 商芜的心猛地一跳,握著包带的手下意识收紧。他果然还是问了。 她想起晚餐时他冷漠的样子,想起他和陆优的亲昵,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试图拿出之前那种玩世不恭、將他推开的姿態,但话到嘴边,却发现那股狠劲怎么也提不起来,最终只变成了一句听起来有些乾巴巴的、带著点负气意味的回应: “这好像不关陆总的事吧?” 她顿了顿,像是为了强调什么,又硬著头皮补充了一句,声音却没什么底气:“……是在接触。人总要向前看,不是吗?” 说完,她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反应,或许是嘲讽,或许是更冰冷的无视。 然而,身后却再没了声音。 陆让仿佛只是隨口一问,得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案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商芜甚至能从车內后视镜里看到他依旧闭著眼,眉宇间似乎蹙起了一个极小的褶皱,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情绪泄露。 他到底在想什么? 商芜完全猜不透。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比直接的厌恶更让她心慌意乱。 剩下的路程,就在这种极度压抑和诡异的沉默中度过。 车子到达酒店,商芜低声道谢,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酒店大堂。自始至终,陆让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再说一个字,仿佛刚才那段短暂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第二天早上,商芜调整好心態,准备前往比赛场馆。 刚打开房门,却意外地看到程昼正等在外面,脸上带著一种……过於灿烂甚至有点“春心荡漾”的笑容? “早啊,阿芜!”程昼的声音都比平时高昂了几分,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她。 商芜有些莫名其妙:“程昼?你怎么……这么早在这里?”还笑得这么奇怪。 程昼嘿嘿一笑,凑近了些,语气带著几分得意和惊喜:“还装?昨晚陆优女士特意打电话给我了,说你觉得我很不错,正在认真考虑和我接触看看?让我多主动一点,把握好机会!阿芜,我真没想到你……” 商芜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陆优打电话给程昼?说她正在考虑和他接触? 这话……她只对陆让说过!就在昨晚回程的车里! 所以……是陆让告诉陆优的?然后陆优转头就兴致勃勃地来“撮合”她和程昼? 他们……像討论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在背后如此轻鬆隨意地谈论她的感情生活?而他,在听到她那句略带赌气的“是在接触”后,就是这种反应?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和不快瞬间涌上心头!仿佛她只是一个他们閒暇时可以隨意摆弄和调侃的物件! 看著眼前还在傻乐的程昼,商芜只觉得一阵烦躁。她强压下情绪,不想迁怒於他,只是极其敷衍地扯了扯嘴角,语气冷淡:“哦,是吗?陆优女士……还真是热心。” 她绕过程昼,快步向电梯走去:“比赛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程昼还在后面喊著:“哎?阿芜?等等我啊!我送你过去!我们一起吃早餐啊……” 商芜却像是没听见,脚步更快了。 陆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轮比赛的主题是“束缚与自由”,挑战极大。商芜將昨夜种种纷乱心绪强行压下,全神贯注投入创作。她以破茧的蝶与断裂的锁链为灵感,运用了极其复杂的金属编织工艺,设计出了一套充满力量与美感的珠宝套装,再次惊艷全场,获得了评委的一致高分,稳居积分榜前列。 比赛结束后,商芜还没来得及从成功的喜悦和疲惫中缓过神,陆优便笑著迎了上来,身边依旧跟著沉默寡言、气场却无法令人忽视的陆让。 “商小姐,恭喜你!又是一轮精彩绝伦的表现!”陆优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语气不容拒绝,“这次必须好好庆祝一下!我和阿让正好知道一家不错的私房菜,赏个脸一起吧?” 商芜下意识地想拒绝,她实在不想再面对陆让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冷漠和昨晚那令人不快的后续。她看向陆让,希望他能像之前一样表现出漠然,让她有理由推脱。 然而,陆让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示,既没同意也没反对,仿佛一切全凭陆优做主。这种默许的態度,反而让商芜更难开口拒绝。 无奈之下,她只能被陆优半拉著前往那家位於深巷中的高级私房菜馆。 包间环境雅致静謐。席间,陆优依旧主导著话题,不断称讚商芜的设计,聊著行业趣事,气氛看似融洽。 陆让依旧很少开口,只是沉默地用餐,偶尔在陆优看向他时,极其自然地给她夹菜、添水,举止体贴,却带著一种程序化的疏离感。 酒过三巡,陆优似乎兴致更高了。她笑著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灯光下,她左手无名指上一枚设计简约却极为璀璨的钻戒突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商芜的目光下意识地被那光芒吸引过去。 当看清那枚戒指的款式时,她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骤然一停。 那枚戒指…… 那枚戒指的款式,竟然和陆让曾经准备向她求婚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 她绝不会认错! 陆优注意到了商芜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凝固的目光,她像是才反应过来,略带娇羞地笑了笑,主动伸出手,让那枚戒指在灯光下更清晰地展示出来,语气甜蜜。 “啊,你看我,光顾著聊天了。还没正式告诉商小姐呢,我和阿让……已经订婚了。这就是他送我的订婚戒指,好看吗?” 她说著,还幸福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陆让。 第202章 未婚妻和商芜二选一 餐厅包厢里,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氛围却莫名凝滯。 陆优的声音温柔又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 她轻轻抚过价值不菲的钻戒,目光柔柔地看向身旁的陆让。 “结婚日子还没完全定下,但大概会在明年春天。” “哐当——” 一声轻微的瓷器碰撞声响起。 是商芜手中的银质汤匙脱手,落在了餐盘边缘。 她几乎是瞬间回过神来,指尖微微颤抖地重新握紧汤匙,强迫自己抬起头。 “阿芜?”陆优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失態,关切地唤了她一声,目光里带著一抹疑惑和朋友的担忧。 这一声“阿芜”,比陆让一句冷冰冰的“商小姐”更让她觉得难堪。 仿佛她们真是无话不谈的闺蜜,而她此刻的震惊与失態,根本不该出现。 商芜猛地吸了口气,努力扯出一个无可挑剔,甚至带著几分疏离祝福的微笑。 “是吗?那真是恭喜二位了。优姐和陆先生,很相配。” 她刻意用了“陆先生”这个称呼,也是在提醒自己。 商芜的声音平稳得出奇,多年在商场上的歷练,早已让她学会了將真实情绪深埋。 陆让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锐利,似乎想从她那过於完美的笑容里剖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裂痕。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 她的惊讶似乎只源於意外,而非失落。 她甚至那么快就送上了“真挚”的祝福,那声“陆先生”更是划清了所有界限。 他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心底那股不確定的焦躁翻涌,几乎要衝破他精心维持的冷漠。 她果然已经毫不在意了。 陆让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翻腾的复杂情绪,用更冷的表情对著她。 饭局就在这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诡异气氛中接近尾声。 一行人起身离开包厢,走向餐厅出口。 商芜刻意落后几步,与前面的陆让和陆优保持著距离。 阿影在门口等待,见状跟在她身侧,眼神警惕。 就在经过一个转角时,意外突生。 服务员低著头,端著一盆滚烫的热汤,步伐匆忙地从另一侧拐出,直直地朝著正有些心不在焉的商芜撞去! “小心!” 惊呼声中,商芜只觉眼前一暗。 一股大力猛地將她揽向一旁,熟悉气息的怀抱將她紧紧包裹住。 “嘶——” 一声压抑的闷哼在她头顶响起。 滚烫汤汁飞溅出来,大半泼在了猛然挡在她身前的宽阔脊背上。 瓷盆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周围瞬间一片混乱。 商芜惊愕地抬起头,正对上陆让近在咫尺的,因骤然剧痛而蹙紧的眉头。 他额角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脸色发白。 他…… 为什么? 他不是恨她入骨吗? 恨她所谓的“背叛”,甚至不惜用订婚的消息来刺痛她…… 可为什么在危险来临的瞬间,他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保护她? 陆优已经第一时间冲了上来,语气焦急却有条不紊:“阿让!你怎么样?快!去拿冰水和烫伤膏!通知经理!” 她指挥著慌乱的服务员,目光快速扫过陆让背后的狼藉,眉头紧锁。 商芜僵在原地,看著陆让瞬间苍白的脸色,看著他背上迅速湿透的西装外套。 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酸涩,疑惑,还有一丝无法抑制的担忧。 种种情绪几乎將她淹没。 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手指微动,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陆优挡开。 “阿芜,你没事吧?嚇到了吧?” 陆优语气依旧关切,將照顾陆让的责任接了过去。 她扶著陆让的手臂,示意他往旁边的休息区走,“我来处理,阿让,忍著点。” 有服务员迅速拿来了医药箱。 陆优熟练地打开,小心翼翼地帮陆让脱掉被汤汁浸透的西装外套。 里面的衬衫已然湿透,紧贴在后背皮肤上,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 陆优动作轻柔,替陆让紧急处理,用冷水冲洗,然后涂抹上烫伤膏。 整个过程,陆让始终紧咬著牙,一声不吭,神色绷著。 商芜和阿影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一样看著。 看著陆优为他忙前忙后,她所有涌到嘴边的关切和疑问都没机会问出来,只能被死死地堵在喉咙里。 她以什么身份问陆让的这一行为?一个被他“憎恶”的前女友? 还是一个刚刚才恭喜过他订婚的“外人”? 最终,商芜只是看著陆优仔细地为他包扎好,嘴唇动了动,挤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话:“陆让,你还好吗?” 陆让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里面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绪,但很快又归於沉寂。 他脸上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仿佛因她而起的厌烦。 他甚至没有回应她的问话,只是对陆优低声道:“我没事了。” 陆优替他整理好衣物,这才转向商芜,语气温和却带著距离。 “阿芜,別太放在心上,意外而已,阿让他就是这种性格,见不得人在眼前出事,你快回去休息吧,嚇到了吧?这里我会处理。” 商芜看著陆让明显不愿多言,甚至不愿多看她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优姐,抱歉了。”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快步走向餐厅门口。 在她身后,陆让的目光终於不再掩饰,紧紧追隨著她那道纤细的背影。 直到她消失在旋转门后,他的眼神依旧没有收回,深沉眸子里是化不开的郁。 陆优轻轻嘆了口气,低声道:“別看了,人都走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著一丝复杂的意味,“看来,你心里也该有个答案了。” 陆让缓缓闭上眼,喉结滚动一下。 良久他薄唇轻启:“不见得。” 陆优无奈,皱了皱眉看著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商总,等等我!” 阿影追著商芜来到下榻的酒店房间门口,气喘吁吁。 “你走这么快干嘛呀商总,我差点没赶上电梯。” 商芜的心依旧无法平静。 陆让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幕,他苍白的脸,紧蹙的眉,还有陆优熟练为他包扎的样子,在她脑海里反覆上演。 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试图將那些画面驱散。 阿影进了房间,默默递上一杯温水:“没事吧?” 商芜摇摇头,刚想说点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著“优姐”两个字。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商芜语气儘量平稳:“优姐,他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陆优的声音听起来十万火急,背景音还有些嘈杂。 “阿芜!我家里突然有急事,必须立刻赶回去一趟,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商芜一愣:“现在?这么急?” “是啊!事发突然。”陆优语速极快,“阿让他那边我不放心,他背上烫伤不轻,又倔得很,不肯去医院,只让酒店的医生来看过开了药,说需要按时换药休息。” “我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能不能拜託你帮我照看一下他?他就住在你们酒店顶楼的套房。” 商芜彻底懵了,下意识就想拒绝:“优姐,我这不太合適,而且我明天比赛……” “阿芜,算我求你了!別人我不放心,就当帮朋友一个忙,好吗?换药的东西和医嘱都在他房间茶几上,很简单的!拜託了!我得登机了,到了再联繫你!” “优姐?等等……” 陆优根本不给商芜拒绝的机会,已经急匆匆地掛断了电话,只剩下忙音。 商芜握著手机,一脸无措地看向阿影,顿觉哪里怪怪的。 陆优离开的也太恰巧。 阿影皱眉:“商总,陆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让你去照顾陆律师?陆律师以前跟你的关係,她不知道吗……” 商芜苦笑:“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但她无法对陆优的求助完全置之不理,尤其是,陆让的伤確实是因为她。 “走吧,”她嘆了口气,站起身,“上去看看,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阿影皱皱眉,直觉有问题。但还是跟了上去。 顶楼总统套房外。 商芜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第203章 不让她走 等了片刻,门被打开。 陆让穿著深灰色丝质睡袍,头髮微湿,似乎刚洗漱过,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他看到门外的商芜,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隨即又被惯有的冷漠覆盖。 有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著疏离。 商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硬著头皮说明来意:“优姐说她有急事必须离开,打电话拜託我来帮你换药。” 陆让盯著她看了几秒,侧身让开了通道,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转身兀自走向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算是默许。 商芜和阿影交换了一个眼神,让阿影在门外等候,自己走了进去。 茶几上果然放著药膏、纱布和医嘱单。 商芜拿起单子看了看,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且平静:“优姐交代需要帮你换药,你现在方便吗?” 陆让没有回答,只是背对著她,默不作声地解开了睡袍的带子,將睡袍褪至腰间,露出了包扎著纱布的后背。 他宽阔的脊背线条流畅,但此刻那片纱布却格外刺眼。 商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努力忽略眼前极具衝击力的男性躯体,定了定神,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旧的纱布。 烫红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地方甚至起了水泡,看起来比在餐厅时更令人心惊。 商芜的手指微微颤抖,儘量放轻动作,用签蘸著药膏,一点点地涂抹上去。 她的动作很轻,很专注,生怕弄疼他。 整个过程中,陆让始终沉默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但商芜却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通过对面装饰画的玻璃反射,正牢牢地锁著她。 那目光不再是最初的冰冷刺骨,反而带著一种沉沉的,难以言喻的专注,几乎要將她看穿。 商芜极度不自在,手心都有些冒汗,忍不住加快了动作,迅速而仔细地重新包好纱布。 “好了。”她低声说,像是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下意识地就想逃离,“你好好休息,我先……” “我睡不著。” 陆让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打断了她告辞的话。 他没有拉上睡袍,依旧保持著那个略显脆弱的姿態。 商芜一怔,站在原地:“需要我给你叫医生吗?或者,喝点牛奶助眠?” 陆让缓缓转过身,睡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目光直视著她,重复道:“我睡不著。” 本书首发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流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的语气很平,听不出情绪,但就是莫名地带著一种固执。 商芜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她留下来? 不,不可能。 商芜立刻在心里否定了自己一闪而过的荒谬念头。 他恨她,討厌她,怎么可能是想要她陪? 大概只是伤口疼,心情烦躁,单纯想找个人折腾,或者说,是以这种方式来刁难她,报復她。 对,一定是这样。 她不能再自作多情了。 商芜拿出手机,语气变得公事公办。 “你睡不著的话,我找个人来陪你吧?免得你无聊。” 陆让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商芜已经迅速拨通了电话,走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 不到五分钟,门铃响了。 商芜过去开门,门外站著的是一脸不情愿的程昼。 程昼目光瞥见房內的陆让,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商芜像是看到了救星,转身对陆让说:“让程昼陪你吧,你们应该更有话聊,优姐的託付我也算完成了。” 陆让看著门口一脸戒备的程昼,又看看明显鬆了口气、急於把他推给別人的商芜。 他眼眸里一丝柔和瞬间消失殆尽,被冰冷彻底覆盖。 陆让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周身气压骤降。 他猛地拉上睡袍系好带子,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商芜面前,目光冷著。 “商芜,你就是这么应付优姐的託付的?” “把我推给別的男人?”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划清界限?连一点基本的责任心都没有?” 他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重,带著显而易见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这还是陆让吗? 商芜被他质问得一脸懵,呆立在原地。 程昼立刻上前一步,將商芜护在身后,面色不虞地回视陆让:“陆让,你冲阿芜发什么火?她又不是你的佣人!” 陆让却根本不理他,眼睛只死死盯著在程昼身后的商芜。 空气瞬间凝固,充满了火药味。 商芜被陆让突如其来的怒火砸得有些呆愣,尤其是他最后那句质问,带著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控诉。 明明这两天的接触,是陆让更不想理会她,和她產生交集。 商芜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试图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適,优姐才刚走,我……” “有什么不合適?”陆让打断她,眼神锐利,直直刺向她,“你不是毫不在意我了吗?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既然心里清清白白,又怕什么?”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逼问她,又像是在嘲讽自己。 那丝若有似无的委屈感,再次掠过商芜的心头,让她更加混乱。 他到底想怎样?和別人订婚的是他,现在又用这种仿佛被她拋弃了的语气说话? 程昼听不下去了,冷著脸对陆让说:“阿芜好心来看你,不是来听你发脾气的!她有什么义务必须留下来陪你?” 陆让终於將冰冷的视线转向程昼,嘴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以什么身份插手?新的护使者?” “你!”程昼脸色一变。 眼看衝突就要升级。 “够了!” 商芜猛地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陆让的伤因她而起,陆优的託付言犹在耳。 她確实没法真的甩手不管。 她深吸一口气,对程昼投去一个抱歉又带著恳求的眼神:“程昼,谢谢你,不过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確保他没事就走。” 程昼眉头紧锁,显然极不放心:“阿芜,你没必要……” “真的没事。”商芜勉强笑了笑,“麻烦你跑这一趟。” 程昼看了看她,又冷冷地瞥了一眼面色依旧阴沉的陆让,最终无奈地嘆了口气。 “好,那我就在楼下,有事立刻打我电话。”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像是在警告陆让。 …… 程昼离开后,套房內只剩下商芜和陆让两人。 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紧绷。 陆让没再说话,只是重新坐回沙发上,闭目养神,但周身那股低气压並未散去。 商芜远远地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低头看著手机,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商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是一个陌生的號码。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客厅角落接起。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 是千珏。 “少爷是不是在你那里?” 商芜心里咯噔一下。 千珏怎么会知道她和陆让在这? 商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陆让,他依旧闭著眼,似乎並未被电话惊扰。 她握紧手机,压低声音:“你找人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我和陆让早就没有联繫,別问我。” 商芜试图撇清。 她没有主动去接触陆让,也不想变成一个言而无信,再次接近陆让的人。 他们见面只是意外,不必被陆家人知道。 千珏的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追问:“我们联繫不上他,他常用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定位显示他最后出现在酒店区域,商小姐,少爷身体状况並不稳定,请你如实告知!” 身体状况不稳定? 商芜想起他刚才苍白的脸色和背后的伤,心里一紧,但更多的是一丝被冒犯的气恼。 她凭什么要被盘问? 她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带著一丝不耐和疏离:“陆让在哪里,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係?我没有义务向你匯报他的行踪,你找错人了!” 千珏还想再说什么。 商芜迅速把电话掛断,一转身却发现陆让已经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她呼吸微滯。 千珏打过来的电话再度提醒了她。 她根本就不该再来到这里跟陆让有一丝一毫的纠缠,这违背了他们之前约定好的事。 她就该完全的消失在陆让的世界里。 商芜握紧拳头,冷冷直视著陆让。 “这里没別人,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 “你现在已经订婚,找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我也就安心了,你向前看最好,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哪怕因为优姐再见面,就当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今晚,谢谢你替我挡热汤,我只当做你是好人做好事了,医药费我会发给你,待会我也会让阿影帮你上药。” “再见。” 商芜一口气说完,不去看陆让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陆让在她背后忽然开口。 “商芜。” 商芜脚步一顿,回过身。 陆让眼眸如墨,眉间肃然,一如当初他们刚见面认识的样子。 他缓缓问:“你现在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了?” 商芜心口一沉,指尖蜷缩。 不喜欢……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他们的感情从未有过任何问题,一直是外界因素不停裹挟著他们。 她捫心自问这辈子没对不起过谁,唯独陆让,和她牵扯上以后就被一再伤害。 现在陆让身边有新人了,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她痛也好,难过也罢,註定只能和陆让往反方向走。 这种被推著和陆让分开的感觉太无力了,也没有办法抗拒。 商芜看著地板。 “陆让,你都订婚了,问我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她扯了扯唇,抬眼,嘲讽:“我背叛你又伤害你,都这样了,你不会还忘不掉我吧?” 第204章 颱风天 最后一句话,商芜得极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预想中的冷嘲热讽並没有到来。 陆让的身体僵了一下。 商芜甚至清晰地看到,他耳根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极淡的緋红,连带著冷白的侧脸也透出些许不自然。 他猛地別开视线,不再看她,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刚才那种咄咄逼人的冰冷气场瞬间消散,取而代之是罕见的沉默。 商芜看愣了。 陆让微微蹙眉,声音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胡说八道什么?你走吧。” 商芜眨了眨眼。 他这是怎么了?脸红到甚至不敢看她? 商芜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忘了动作,只是怔怔地看著陆让依旧泛红的耳廓。 “还不走,等著我赶你?” 陆让的声音再次传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商芜猛地回神,心情复杂难辨。 她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离开套房。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商芜站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 陆让刚才那被说中心事的反应,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 他难道真的…… 一个荒谬又让她心悸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陆让难道並非表面看上去那样全然憎恶她?甚至可能还有一丝在意?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商芜强行压了下去。 不,不可能。 商芜瞬间清醒。 陆让是什么人? 他爱憎分明,界限清晰,非黑即白。 如果他真的对她还有意思,以他的性格,绝不会答应和陆优订婚,更不会用那种冷漠的態度对待她。 一定是她想多了。 或许他只是伤口疼痛导致情绪异常,或许他只是单纯被她大胆的提问噎住了,觉得荒谬。 商芜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復纷乱的心绪,將那个不该有的猜测埋藏起来,转身走向电梯。 她回到自己楼层,程昼果然还等在她的房门口,一脸担忧。 “阿芜,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程昼急切地上前打量她。 “我没事。”商芜摇摇头,语气疲惫,“他只是伤口疼,心情不好,说了几句难听话而已,现在已经休息了。” 程昼却没那么好打发,他敏锐地察觉到商芜神色间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恍惚,眉头紧锁:“真的只是这样?阿芜,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又用什么手段纠缠你?” “没有,绝对没有。” 商芜立刻否认,语气甚至有些重,“他和陆优已经订婚,我和他早就结束了,程昼你別瞎猜,我今天很累,想休息了。” 她不想再谈论任何关於陆让的话题。 程昼看著她明显迴避的態度,眼神暗了暗,但终究没再追问,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明天比赛加油。 第二天是决赛。 商芜努力將所有混乱的思绪拋开,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设计中。 或许是因为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的设计迸发出惊人灵气,最终一举夺魁,拿下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捧著奖盃,听著周围的掌声,商芜的心情终於明朗了一些。 颁奖礼结束后,她回到酒店,却在房间门口看到了风尘僕僕赶回来的陆优。 “阿芜!恭喜你!第一名太棒了!”陆优笑容满面地送上祝福。 “谢谢优姐。”商芜微笑著回应,心里却有些疑惑。 昨天晚上急匆匆走了,现在又没事人一样闪现到这里来。 她不由对陆优的精力管理感到佩服。 寒暄过后,陆优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你拿了这么大的奖,必须庆祝一下!晚上姐请你吃大餐,可不许拒绝哦!对了,” 她兴冲冲提了一嘴:“我看了你的决赛设计作品,非常有商业价值,我自己的公司正好有一个新系列想找设计师,你有没有兴趣?我们可以详细聊聊。” 商芜的心微微一沉。 陆优的热情和邀约,此刻在她看来,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別样的色彩。 她不想被推著,总与陆让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也不想再陷入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里了。 商芜保持著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谢谢优姐的好意,心领了,不过庆祝就不用了,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至於合作……”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我目前只想专注於自己的独立设计,暂时没有和其他品牌合作的打算,抱歉。” 她的拒绝清晰而直接。 陆优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料到商芜会如此乾脆地拒绝她。 而就在这时,商芜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走廊转角,陆让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显然听到了她刚才的话。 他的脸色几乎瞬间就沉了下去,黑眸中翻涌著看不透的情愫,周身的气压低得嚇人。 他盯著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商芜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为什么黑脸?她拒绝他未婚妻的合作邀请,不是正合他意吗? 这一刻,商芜只觉得困惑。 陆让再次出现,就像一团迷雾,她再也看不透,也……不想再看了。 商芜没再逗留,和陆优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回去。 程昼来接她,听闻她乾脆利落地拒绝了陆优,忍不住笑了。 “阿芜!你就该离陆家的人远点!” 商芜却没什么笑意,反而轻轻蹙了下眉,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认真:“程昼,別说他们了。” 她现在只想彻底切断这些不必要的牵扯。 程昼见她神色懨懨,便也收敛了笑容,体贴地送她回去休息。 回工作室的车上,广播里一直在播报紧急天气预警。 “一场强烈的颱风正在逼近本市,预计晚间会登陆,市民儘量减少外出。” 商芜皱皱眉。 颱风? 这还是她搬到叶城以来,第一次遇到颱风。 商芜回到独立工作室兼住处,便让阿影也早点回去。 颱风天不安全,阿影再三確认门窗都加固好才离开。 工作室一楼是工作区,二楼是商芜的休息间和一个小客厅,拥有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视野极好。 平时能俯瞰山景,但在这种天气里却显得格外脆弱。 果然。 入夜后颱风如期而至,狂风暴雨疯狂地拍打著玻璃窗,发出骇人的呼啸声和撞击声。 窗外树木疯狂摇曳,偶尔还有不知何物被风捲起砸在墙上的巨响。 商芜独自一人待在二楼。 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在风暴肆虐下仿佛隨时都会碎裂,时不时剧烈的震动。 商芜缩在沙发上,心惊肉跳。 她从小就有些害怕这种极端天气,尤其是雷鸣电闪交织的时候。 商芜不敢再待在二楼,抱著毯子和枕头,匆匆去了一楼相对封闭安全的小休息室。 然而风雨实在太大了,巨大的噪音无孔不入。 商芜被窗外一道闪电刺到眼睛,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工作室外的庭院里,风雨飘摇中,站著一个模糊的黑影。 商芜的心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嚇得几乎窒息。 颱风天,深夜,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室外怎么会有人? 不会是闹鬼了吧。 商芜嚇屏住呼吸,死死盯著窗外。 那道黑影似乎踉蹌了一下,又往前走了几步,更靠近门口廊下的灯光范围。 借著微弱的光线和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商芜终於勉强看清了来人的轮廓。 高大,熟悉,即使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她也不会认错。 是陆让。 第205章 「放心,不会碰你。」 他怎么会在这里?颱风天,他不在酒店陪著陆优,跑来这里做什么? 商芜震惊又疑惑,壮著胆子走到门边,透过窗户再次確认。 陆让浑身湿透,头髮凌乱地贴在额前,脸色在灯光下透著不正常的潮红,眼神似乎也有些涣散。 他正抬手似乎想按门铃,却又有些无力地垂下。 商芜再也顾不上多想,猛地打开了门。 狂风裹挟著雨水瞬间灌入,吹得她一个趔趄。 门外的陆让似乎也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抬眼看她,眼眸因为发烧而显得水润朦朧,失去了平日的锐利和冰冷。 “商芜。”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被风雨声淹没。 “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芜赶紧把他拉进来,迅速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狂风暴雨。 她回过头,打量陆让浑身滴水、脸色异常的样子,“你是不是发烧了?” 商芜下意识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又顿了顿。 她都快忘记了,他们毫无关係,自然也就不合適这样肢体接触。 然而,商芜刚想要缩回手,陆让就忽然上前一步,低下头,配合地贴著她的掌心。 触手一片滚烫。 商芜来不及在意他的行为:“你真的发烧了,好烫。” 陆让偏过头,声音低哑含糊:“有水吗?” “你先坐下吧。” 商芜立刻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又翻出医药箱里的退烧药,“先把药吃了。” 陆让顺从地吃了药,喝下水。 商芜又赶紧去拿了干毛巾和新买的男士睡衣。 她还记著陆让的洁癖。 “这是我上次参与设计联名的服装品牌,他们送了我几套衣服,是全新的,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会更严重。” 陆让接过衣服,动作有些迟缓,似乎真的病得不轻。 商芜背过身去,听著身后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心里乱成一团麻。 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出现在这里? 等陆让换好衣服,商芜又去厨房简单热了一杯牛奶,拿了些点心过来。 “先吃点东西。” 商芜把东西放在他面前,看著他依旧泛红的脸,忍不住再次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颱风天你怎么会跑来我这里?优姐呢?” 陆让捧著温热的牛奶杯,指尖微微颤抖,沉默了很久。 就在商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低低地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带著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吵架了。” 商芜一愣:“和优姐?” “嗯。”陆让低低地应了一声,依旧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吵得很厉害。” 商芜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难言。 原来是这样。 是因为和陆优吵架了,心情不好,才会在颱风天跑出来,阴差阳错地来到了她这里吗? 她眼睁睁看著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会因为她一点情绪波动而紧张不已的陆让。 此刻,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黯然神伤,甚至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脆弱的模样。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细细密密地蔓延开来。 商芜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就算吵架,你也不该在这种天气跑出来,太危险了。”她的声音乾涩。 陆让缓缓抬起头,因为发烧而湿润朦朧的眼睛看向她。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这次,我和她可能不会如期结婚了。” 商芜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猛地抬头看向他。 她还以为,陆让这次是找到真正想结婚的人,才会这么快的订婚,准备走入婚姻殿堂。 离开她的陆让,並不能够如愿以偿的幸福吗。 商芜压下心头翻涌的种种情绪,声音刻意放得平静,带上一丝疏离的劝诫:“陆让你发烧了,別说胡话,订婚不是闹著玩的,有什么问题你应该和优姐好好沟通解决。” 她顿了顿,想起过去,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淡淡涩意:“你有时候就是太固执,认准了什么就一条路走到黑,不肯回头,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承受得了,你也该反思一下自己。” 她本意是想劝他。 然而,这句话却像是刺激到了陆让。 “我固执?我认准了不放弃?” 陆让猛地抬起头,因为高烧而泛红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和一抹浓烈的痛楚。 他忽然倾身向前,双手撑在商芜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將她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 滚烫的呼吸几乎喷薄在商芜脸上,她被陆让突如其来的动作嚇得往后一缩。 “商芜。” 陆让居高临下盯著她,声音沙哑破碎,“既然你知道我认准了什么就绝不会放弃,那你当初为什么要丟下我?” 那些被催眠掩盖,被药物压制却早已融入骨血的情感,催促著陆让快要彻底失控。 商芜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被他眼中汹涌的痛苦震得心神俱裂。 “你……你在说什么?” 他记起来了?还是高烧下的胡话? 谦虚心慌意乱,想要推开陆让,手腕却被他滚烫的手一把攥住。 陆让紧紧盯著她,眼神像是要將她吞噬,“你是为我好?还是因为你觉得我护不住你?或者,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我跟你走下去的决心?” 他的追问步步紧逼。 商芜惊疑不定,不確定陆让是想起从前,还是仍旧把她当成一个辜负他的女人。 她只剩下本能地挣扎:“陆让!你烧糊涂了!” 看著她的唇瓣,陆让眼底最后一丝理智也燃烧殆尽。 他低下头,朝著商芜的唇狠狠压了下。 商芜瞪大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偏开头,双手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用力推开。 陆让被她推开,后背撞在沙发靠背上,牵动了烫伤。 闷哼一声,动作顿住。 他闭上眼睛,承受汹涌的痛感。 商芜无措,后知后觉想到他身上还有伤:“陆让,你没事……” 话音未落,下一秒,陆让忽然伸出手,用拇指带著近乎粗暴的力道,狠狠地在商芜的唇瓣上抹过,仿佛要擦掉什么不存在的痕跡。 商芜被他这动作弄得唇瓣生疼,惊愕地看著他。 “放心,”陆让的声音很冷,“我不会碰你了。” 他鬆开她,踉蹌著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商芜,眼神恢復了之前的理智,甚至更甚。 仿佛刚才那个痛苦失控的陆让只是幻觉。 “你说得对。”陆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漠的笑,“我是该和陆优好好的,毕竟……” 他顿了顿,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商芜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下: “不是谁都像你商芜一样,轻言放弃。”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甚至不顾外面依旧肆虐的颱风,一把拉开门,决绝地离开。 商芜一个人僵在原地,唇上还残留著他拇指用力擦过的刺痛感,耳边反覆迴响著他最后那句话。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轻言放弃。 巨大的委屈和心痛瞬间將商芜淹没,眼泪终於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凭什么这样指责她? 她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晨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喉咙乾涩发痛,显然是著了凉,加上心绪起伏,病倒了。 商芜强撑著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窝在工作室一楼的沙发里,身上裹著厚厚的毯子,依旧觉得阵阵发冷,整个人有气无力,脸色苍白。 就在她昏昏沉沉之际,门铃响了。 商芜勉强起身去开门,门外站著的不是阿影,竟是提著精致果篮和补品的陆优。 她穿著得体,妆容精致,仿佛无时无刻都容光焕发,精力充沛。 “阿芜?我听说了昨晚颱风的事,想著你一个人在这边肯定害怕,赶紧过来看看你,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 陆优一进门就关切地连连发问,语气温柔又热络。 商芜请她进来,声音沙哑:“没事,就是有点著凉了,谢谢优姐关心。” 陆优自顾自地將东西放下,又极其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商芜的额头,动作亲昵得仿佛她们是相识多年的挚友。 “哎呀,有点低烧呢,吃药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了,优姐,我休息一下就好。”商芜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碰触。 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感官变得格外敏感。 商芜看著陆优忙前忙后、对她嘘寒问暖的样子,心里怪异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从最初进错会议室的偶然相识,陆优就对她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和友好,主动接近,迅速以姐妹相称。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和陆优天生的热情善良吗? 商芜不想以恶意去揣测一直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但种种跡象叠加,她心底的怀疑难以抑制地滋生。 陆优似乎没有察觉到商芜的沉默,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轻轻嘆了口气,脸上流露一抹疲惫。 “阿芜,其实,我今天来,除了看你,也是心里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话。” 陆优的声音低了下去,带著一丝迷茫,“我和阿让可能出了问题。” 商芜的心微微一紧,抬眼看她,没有接话。 陆优苦笑了一下,眼神放空,仿佛在自言自语:“外人看来,我们即將订婚结婚,一切都很好,他对我也很好,举止体贴,关怀备至,挑不出一点错处,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她顿了顿,看向商芜:“他有时候就像一个空心人,他做的所有事情,说的所有话,都符合一个完美男友、未婚夫的標准,但我却总觉得感受不到他真实的情感,就好像他在扮演一个角色,而不是真的喜欢我。” 商芜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毯子边缘。 空心人? 不。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陆让一直都是看起来冷,实则恨不得用爱灼伤她的性格。 陆优没有留意商芜细微的反应,语气里带上了更多的犹豫:“这样的关係,让我觉得很累,也很不真实,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们真的应该结婚吗?或许分开对彼此都好?” 她忽然盯著商芜:“阿芜,你说呢?你觉得……我和他,应该分开吗?” 商芜垂下眼眸,避开陆优探究的视线,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明显的疏离和界限。 “优姐,这是你和陆先生之间非常私人的事情。我作为一个外人,没有任何立场,也不合適发表看法。”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你们是否在一起,应该由你们自己决定,与我无关。” 第206章 他没忘记她 陆优一僵,听到这个答案,眼里划过几分失望。 “这样啊……” 她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茶杯边缘,目光看似落在窗外的雨后初晴,实则眼角的余光始终未曾离开过裹著毯子的商芜。 室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商芜偶尔压抑不住的轻微咳嗽声。 “阿芜,”陆优忽然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带著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我知道我问这些很冒昧,但是……除了你,我好像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商芜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蹙眉看她。 “你说,如果一段感情里,只剩下责任和习惯,却感觉不到真心,还有继续的必要吗?这对两个人来说,是不是都是一种折磨?”陆优再次將问题拋了过来。 她仿佛铁了心要从商芜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一个態度。 商芜的头痛得更厉害了,不仅仅是因为发烧,更是因为陆优这鍥而不捨、不合时宜的试探。 她心中的疑虑和那点被强行压下的不耐烦,终於压不住了。 商芜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直直地看向陆优,沙哑的声音带著一种锐利:“优姐,我真的不明白。” 陆优被她问得一怔:“不明白什么?” 商芜气弱,却带著一种不容忽视的犀利:“不明白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要来问我的意见?关於你和陆让的感情,这些最私密,最应该由你们双方去沟通解决的事情,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给你答案?” 她顿了顿,看著陆优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问道:“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或者……有其他什么原因才试探我?” 商芜的目光带著病中的朦朧,却异常专注,仿佛要穿透陆优精心维持的温柔面具。 “优姐,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別的目的?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似乎总是在刻意地接近我,把我拉进你们的生活里,为什么?” 最后三个字,她问得极其缓慢,带著浓浓的困惑。 陆优脸上的温柔笑意终於彻底维持不住。 她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挣扎著什么。 商芜別过头:“你不说,就离开吧,以后再也別联繫,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陆优一听这话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 顺商芜瞬间愣住了,有些无措。 “你,你怎么哭了?” “对不起阿芜,对不起……”陆优的声音带上了浓重哭腔,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我不是故意要试探,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抬起泪眼朦朧的眼睛,看著商芜,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绝望般的坦诚。 “是,我知道你是阿让的前女友,我早就知道,从第一次见到你之前,我就知道。” 商芜的心猛地一沉。 陆优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断续:“我接近你,是因为我没办法不在意,阿让他……他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放下过你。” 商芜难以置信地看著陆优。 “你说什么?” 陆优的眼泪流得更凶,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和盘托出:“他睡著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叫你的名字,好几次,我就在旁边听著。” 商芜的手指猛地揪紧了毯子,指尖冰凉。 “他书房里有一个银色的相框,里面是你的照片,他以为没人知道,但我有一次偶然看到了。” 陆优的声音带著哭后的沙哑,“他有时候身体不舒服,会抱著那个相框不放手。” “別说了……”商芜下意识地喃喃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她的心臟疯狂地跳动,撞击著胸腔,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悸痛。 那些被她强行压抑,反覆告诫自己不可能的猜测,血淋淋地撕开,摊在她面前。 他……真的…… 没有忘记她。 商芜心神剧震,完全无法消化这个爆炸性信息。 这是,工作室虚掩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一道高大却显得有些紧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去而復返的陆让。 他显然已经整理过自己,换上了乾净的衣服,头髮也不再凌乱,只是脸色依旧带著病后的苍白,眼底有著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不安。 陆让刚进来,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商芜身上,看到她病懨懨的样子,眉头立刻蹙起,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下一秒,他也看到了坐在商芜对面,正在无声流泪的陆优。 陆让的眼神猛地沉了下去,他显然没料到陆优会在这里,更没料到她会是这副模样。 商芜也看到了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眼中还残留著未褪尽的震惊,混乱。 陆让被商芜眼中那复杂至极的情绪看得心头一慌,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握了握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甚至带著一丝刻意的冷淡,生硬地解释道:“我回来拿点东西,昨晚有东西落下。” 这个藉口蹩脚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 他哪里是落下什么东西,他只是控制不住地想回来看她一眼,確认她是否安好,怕他昨天的行为伤害到商芜。 怕她……再也不理他。 若是平时,商芜或许会看破不说破,或许会顺著他的话给他台阶下,维持著彼此之间那点可怜的,冰冷的距离。 但此刻,她刚刚经歷了陆优那番话,心神激盪。 商芜看著陆让那明显躲闪的眼神,看著他试图用冷漠偽装自己,想到他昨晚那些伤人的话语,还有陆优刚才的哭诉……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商芜掀开身上的毯子,甚至不顾自己还在发烧虚弱,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陆让。 “拿东西?陆让,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让顿了顿:“我没想干什么。” 商芜一步步走近他,“你昨天夜里跑来发疯,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陆让,你告诉我,你想怎样?” “你不是恨我吗?不是觉得我轻言放弃吗?不是要和优姐好好的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还要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陆让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蹙眉:“我没有,你误会了,我只是……” “误会?”商芜看著他还在试图否认,心头的火气更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和心痛。 她猛地抬手,指向身后的陆优。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优姐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睡著为什么叫我名字?为什么留著我的相框?你现在是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能不能对优姐负点责任!你为什么还念著我?我对你说的那些狠话,你都不放在心上吗?” 商芜无力地垂下手。 陆让僵在原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尽。 他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陆优,又看商芜。 她……都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了。 知道他还想著她,念著她。 空气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商芜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急促的喘息声。 她喘著气,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眼眶通红地瞪著陆让,等待著他的回答,或者说,等待著他的审判。 告诉她,是她自作多情,然后拉著陆优离开,再也別出现。 又或者…… 或者什么,她也不清楚。 终於,陆让缓缓抬起了眼。 他眸子里,不再有冰冷的偽装,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他看著商芜,忽然勾了下唇角,低低地笑了一声。 “嗯,也没必要再装了。” 他话音未落,忽然一步上前,在商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將她紧紧地揽进了怀里。 商芜猝不及防,整张脸撞进他带著淡淡药味和熟悉气息的胸膛。 她下意识地挣扎,却被陆让抱得更紧,仿佛要將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 “別动……” 陆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发顶,带著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脆弱和哽咽,“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商芜僵在他怀里,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心跳声。 “阿芜。” 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带著巨大的痛苦和委屈,“我停药了,早就停了……” 商芜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想起来了。” “所有的事情。” 陆让声音里带著一抹痛意,“我想起来陆政是怎么逼我的,想起来我是怎么被绑著接受那些该死的催眠的,我也想起来了……” 他顿了顿,手臂收得更紧,仿佛害怕失去什么珍宝,声音却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控诉,“我想起来你配合陆政一起,选择让我忘记你。” 这商芜瞬间停止了所有挣扎,浑身冰冷。 “为什么?”陆让的声音染上了压抑的哭腔,眼睛通红。 他稍稍鬆开她一点,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著自己。 商芜对上他盛满了痛苦和不解的眼睛。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帮著他们选择了一条没有你的路,你帮我选择了一种没有你的生活方式!阿芜,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商芜的眼泪瞬间衝出来。 积压了太久的无奈和心痛,在这一刻再也无法隱藏。 她看著眼前这个痛苦得几乎破碎的男人,喃喃道:“不是的,陆让,我是为了你好。” 她摇著头,泪水汹涌而出:“我哥以我的名义去求你帮忙,你旧病復发,那么脆弱,我还能怎么办?” “还有那些恩怨,你明明也放不下,我看著你痛苦,我看著你被两边拉扯,我……” “那你就替我做决定了吗?” 陆让打断她。 他捏著她的下巴,力道有些重,迫使她看著自己。 第207章 什么都是假的,包括恨 “商芜!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残忍?你问过我吗?你问过我哪怕一次,我愿不愿意忘记你吗?” 他的声音嘶哑,带著明显的受伤:“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没想过要放开你,我只是暂时情绪不好,上一辈的恩怨算什么?那是他们的事,凭什么要用来惩罚我们?” 商芜愣住了。 原来,他竟是如此想的吗? 可是…… 一想到陆优,想到那枚刺眼的订婚戒指,还有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漠和身边站著的另一个人…… 商芜直接將陆让推开。 “你说得那么好听!不还是和陆优在一起了?你现在又来跟我说这些算什么?” 陆让看著她又变得抗拒和疏离的样子,张了张嘴。 而就在这时,几乎要被两人忘了的陆优忽然抬起头。 她的脸上泪痕未乾,眼神却变得明亮,此刻却扬起了一个带著些许无奈和歉意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怎么看都透著点狡黠和如释重负。 “阿芜,”陆优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她看著商芜,眼神温和却带著一丝引导,“你先別急著生气,你仔细想想,从你和阿让谈恋爱到现在,他对外公开的那个姐姐,是不是几乎从未在你们面前同时出现过?像个隱形人?” 商芜被陆优这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问得一愣。 姐姐? 的確,陆让是有一个名义上抱养回来的姐姐。 只为了掩饰陆让哥哥是个傻子的事实。 身份特殊,极其低调,几乎从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也从未在她和陆让的交往中出现过。 商芜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陆优,声音都变了调:“你,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姐姐?!” 陆优点了点头,笑容里带著歉意。 “抱歉,阿芜,一直瞒著你,重新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优,陆让名义上的姐姐,没有血缘关係。” 她看了一眼商芜,又看了一眼陆让,继续解释。 “订婚是假的,是我和阿让商量好,用来试探你的,因为我们都不確定,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 商芜彻底懵了,大脑仿佛当机了一般,无法处理这接二连三的巨大信息衝击。 恨是假的,订婚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一场试探? 她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心里涌起连她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死灰復燃般的悸动。 陆优见她神色不对,生怕她真的生气,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 她语气真诚地道歉:“对不起阿芜,骗你是我们不对,但请你相信,阿让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她嘆了口气,看向陆让的眼神带著心疼:“他停药恢復记忆后,第一件事就是疯狂地找你,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可他找到你的时候,却看到你和那个什么陈淳之在一起,相谈甚欢,还一起去了咖啡馆。 他当时就以为你已经开始了新的恋情,过得很好很好,根本不需要他了,他痛苦得差点又垮掉,却不敢上前打扰你。” 商芜的心猛地一揪,想起了那次和陈淳之喝咖啡的情景。 “后来,他多方確认发现你並没有谈恋爱,又怕你已经不爱他了,怕你觉得和他在一起特別累,才和我们父亲达成共识,让他忘掉以前的一切,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么个蠢主意,让我假装他的未婚妻来试探你。” 陆优说著,都有些哭笑不得,“结果越试探,他越崩溃。因为你表现得太平静了,太不在乎了,每一次和你接触试探你之后,他回去都会低落好久,抱著那个旧相框发呆,可怜得很。” 商芜眼前仿佛出现了陆让独自一人黯然神伤,自我折磨的画面。 那些她以为的冷漠背后,都是陆让笨拙不安,甚至卑微的试探。 商芜瞬间泄了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好气又心疼的复杂情绪。 这个男人……怎么还是这么傻! 她抬起眼,看向陆让。 他眼眶依旧红著,脸上带著不安和期待,还有一丝害怕被她再次拒绝的紧张。 商芜鼻子一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猛地向前一步,扑进了陆让的怀里,用尽力气抱紧了他。 陆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撞得踉蹌了一下。 隨即,他几乎是颤抖著,用尽全力地回抱住她,將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阿芜,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地道歉,仿佛要將商芜融入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开。 “不准再骗我,不准再试探我,我从来都只喜欢你!”商芜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哭著,声手却將他抱得更紧。 “不会了,再也不会。”陆让吻她额头。 过了一会儿,商芜的情绪稍微平復了一些,却还是埋在他怀里不肯抬头。 她闷声问:“你的病还会不会……” 她始终记得接到的那通电话。 陆政说陆让快发病了。 那句话,简直她最深的恐惧。 陆让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隨即更加用力地抱紧商芜,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 “別怕,我不会再发病了。” 商芜抬起头,泪眼朦朧地看著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你怎么能確定?” 他的情绪性疾病根深蒂固,与家族恩怨和內心执念息息相关。 陆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看著商芜担忧的眼神,他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声音带著一种复杂的释然和心疼。 “你母亲去世的事,我知道了。” 商芜猛地一怔,瞳孔微微放大。 陆让看著她,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心疼和愧疚:“我知道了她后来的遭遇,也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阿芜,那些恩怨隨著她的离去,对我来说,已经散了。” 他捧著她的脸,额头抵著她的额头,呼吸交融,声音轻得像嘆息。 “我不怨了,真的,所以別怕,也別再因为这个丟下我了好不好?” 他放下了。 恨的尽头,就是生命的结束。 商芜的眼泪再次无声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痛苦。 她主动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用力地点了点头。 陆优看著这一幕,终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欣慰笑容。 她揉了揉刚才演戏哭得有点发红的眼睛,语气变得轻快调侃,故意打破了这过分黏糊的氛围。 “好啦好啦!抱这么紧,是怕对方跑了吗?我这颗电灯泡都快被你们闪瞎了!” 她笑著走上前,亲昵地拍了拍商芜的背,“这下总算雨过天晴了吧?我这个工具人算功德圆满了!” 商芜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从陆让怀里出来,却被陆让更加霸道地搂紧,显然还没抱够。 陆优勾唇,眼神真诚又带著戏謔:“那么,现在正式认识一下,阿芜弟妹,之前骗你是我不对,这顿骂我认了,不过,这顿饭必须得让我请,就当是给弟妹赔罪,顺便庆祝我这个傻弟弟终於不用半夜抱著相框喊你名字了!” “姐。”陆让低声警告,耳根有点红。 商芜笑笑,更多的是心疼。 在她以为自己饱受折磨的时候,陆让也承受著清醒过来,发现她消失不见的痛苦。 那段时间,陆让是抱著她的照片抵御思念的吗?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芜!你好点了吗?我给你带了点清淡的……” 程昼人未到声先至,手里拎著一个保温袋,一脸担忧地推门而入。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客厅里刺眼的一幕? 那个他恨得牙痒痒的陆让,正把商芜紧紧搂在怀里! 程昼的大脑“嗡”的一声,怒火瞬间直衝头顶! “陆让!放开你的脏手!” 程昼气得脸色铁青,一个箭步衝上前,把手里的保温袋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指著陆让的鼻子就骂,“你要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对著阿芜动手动脚!你把你那个未婚妻放在哪里了?!你真当阿芜好欺负是不是?!” 他气得口不择言,完全没注意到表情变得十分古怪的陆优。 陆让被骂得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却被商芜轻轻拉了一下手臂示意他別动。 商芜想解释:“程昼,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程昼根本听不进去,怒火中烧,“我都亲眼看见了……” 话没说完,旁边的陆优突然戏精附体。 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眼眶说红就红,上前一把挽住了程昼的胳膊,声音带著哭腔,无比委屈地控诉。 “程先生!他不要我了!他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陆优假意用手背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身体柔弱无骨般地往程昼身上靠。 “???” 程昼整个人瞬间石化,僵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搞得措手不及,大脑彻底宕机。 他看看怀里“哭得伤心欲绝”的陆优,又看看对面搂著商芜、一脸看好戏表情的陆让,最后看向一脸无奈又想笑的商芜,彻底懵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陆让的未婚妻挽著他? 程昼嚇得差点直接把陆优推开,结结巴巴地开口:“陆、陆小姐?你……你你你先別哭,这到底……” 陆优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著他,语出惊人:“程先生,你是个好人,他不要我,你要我吧?我看你就挺不错的!” “噗——”商芜终於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让无奈,看著自己姐姐玩心大起地把程昼耍得团团转。 程昼则是彻底傻眼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著掛在自己胳膊上的陆优,手忙脚乱地想把她推开,又不敢对女人动手,尷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完全没了刚才衝进来骂人的气势。 第208章 不再是玉家少爷 程昼手忙脚乱地挣脱开陆优的手,脸颊涨得通红,说话都结巴了。 “陆小姐!请你请自重!!” 他狼狈地整理了下被扯歪的衣领,看看笑容狡黠的陆优,最后求助般地看向商芜:“阿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 商芜看著程昼这副窘迫又茫然的样子,又好笑又无奈。 她轻轻从陆让怀里站直身子,脸上还带著泪痕,但神情已经缓和了许多。 她拉拉陆让的手,示意他別光看热闹,对程昼露出一个带著歉意的笑。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其实这是一场误会。” 她斟酌著用语,简单解释:“陆优姐不是陆让的未婚妻,她是陆让姐姐,之前他们是为了试探我,才假装订婚的,现在已经都说开了。” “姐姐?!”程昼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消化著这匪夷所思的信息。 合著他刚才义愤填膺地骂了半天,白骂了? 而且这一切还是个局。 程昼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精彩,心里更多的。是为商芜感到不平。 (请记住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超实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所以,你们合起伙来骗阿芜?” 他语气沉了下来,带著明显的不赞同和怒气,尤其是看向陆让的眼神,更加鄙夷。 “陆让,你不直接追爱还试探,人活成你这种拧巴的样子也是没救了!你当阿芜是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不甘和心底深处对陆让的嫉妒再次涌了上来。 想起之前从商芜哥哥商听到关於陆让的评价,口不择言地衝口而出。 “怪不得云深哥说你是个神经病!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用这种手段来欺负阿芜!” “程昼!” 商芜脸色一变,急忙出声制止。 她没想到程昼会在这个时候,当著陆让的面说出来! 果然,陆让的脸色瞬间沉了,周身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眼神阴鷙骇人。 他猛地向前一步,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程昼撕碎。 “陆让,別。” 商芜拉住他,轻声道:“他胡说八道的,你別听他瞎说,冷静。” 陆让攥紧拳头,抿著唇。 陆优见状,也立刻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她一步上前,直接挡在了程昼面前。 陆优面色严肃地看著他,语气带著罕见的冷意:“程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弟弟怎么样,还轮不到外人来评判!” 程昼本就被陆让的架势骇到,又被陆优突然的冷脸惊了一下。 他知道那句神经病有些失言,但话已出口,看著商芜那么护著陆让,他心里更是酸涩。 程昼轻哼一声別过头,倔强地抿著嘴,不肯道歉。 “反正陆让就是配不上阿芜。” 陆让眯了眯眸子,拳头指节咯咯作响。 看他似乎要打人,商芜赶紧对陆优眨眨眼。 “优姐,你先带程昼出去一下好吗?” 陆优嘆了口气,知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她转身,不由分说地拉住程昼的胳膊,力道不小:“程先生,我们先出去,让他们冷静一下!” 程昼还想说什么,却被陆优一个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他看著商芜那副全心维护陆让的样子,心灰意冷,也觉得自己待著多余,半推半就地被陆优拉出工作室。 门一关上,工作室里只剩下商芜和陆让。 商芜轻轻抚著陆让的后背,试图帮他平復情绪。 “没事了,別生气,他就是口无遮拦,我代他向你道歉,好不好?” 陆让缓缓转过头,眼底的冷还未完全褪去。 但看向商芜时,他浑身的戾气已经消散,莫名有些委屈。 他一把將商芜重新紧紧搂进怀里,声音沙哑:“我,我不会再得病了。” 他在乎的不是自己被骂,而是神经病这个词背后所代表的风险。 因为这个病,他和商芜的恋情被反对,商芜更是和陆政联手放弃了他。 他害怕再有任何嚇跑商芜的风险。 “我知道,我知道……” 商芜心疼地回抱他,“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別怕。” 陆让点头,刚放鬆下来,商芜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室內寧静。 商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跳动著两个字。 千珏。 她的心猛地一紧,刚刚放鬆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 他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陆让也看到了来电显示,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表情缓缓决绝。 商芜有些无措地看向陆让的脸色,不知道是否该接这个电话。 千珏打过来,毫无疑问又是问陆让在不在她这里。 陆让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鬆开她,直接抓起了商芜还在震动的手机,按下接听键,並且打开免提。 “商小姐。” 千珏冰冷严肃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陆先生要和你通话。” 显然,陆政就在旁边。 商芜一顿。 陆让淡淡道:“千珏,是我。”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显然没料到接电话的会是陆让。 千珏倒抽了口气,把电话递给陆政。 陆政阴沉地应了一声。 陆让握著手机,淡道:“你不用再找我,我现在和商芜在一起。” “你们那些下作的催眠手段和药物,早就没用了,过去的一切,我全都想起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嘲讽的警告: “如果还想著以后有人给你养老送终,就別再插手我的事,离我和商芜远一点。” “另外,告诉你和你派来的那些废物,不用白费力气找我了,我有的是办法解决他们。” 说完,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回应的机会,陆让直接掐断了电话,隨手將手机扔回沙发上,动作一气呵成,乾脆利落。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十秒,却像一场无声的惊雷,炸得商芜目瞪口呆,心臟狂跳。 她看著陆让,看著他挺拔而决绝的背影。 他以这样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態,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玉家那边的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包裹著商芜。 陆让转过身,看向她,眼中的冰冷瞬间融化,只剩下温柔的坚定。 他走上前,再次將她拥入怀中,低声道:“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商芜笑了,抱住他,半晌还是忍不住评价:“但你刚才说那话,挺逆天的。” 陆让揉揉她的脑袋:“为了谁?” …… 与此同时,工作室外。 陆优將程昼拉出来后,並没有走远。 程昼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脸色依旧难看,闷闷不乐,心里堵得慌。 他一方面气自己口不择言,另一方面更气陆让对商芜那么过分,商芜还护著这个神经病。 “餵。” 他没好气地对陆优说,“你们姐弟俩可真行,联起手来骗人玩是吧?” 陆优斜睨了他一眼,倒是没生气,反而笑了笑:“怎么?不甘心?” 程昼被说中心事,有些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陆让那个……” 他及时剎住车,把“神经病”三个字咽了回去,换了个说法,“那个傢伙!我长得不比他差吧?我对阿芜好吧?我还会做饭呢!” 他开始细数自己的优点,越说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完美男友人选。 陆优听著他孩子气地攀比,忍不住噗嗤一笑,故意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她拖长了语调:“还会做饭?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程昼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立刻强调,“我的餐厅在叶城中心,主厨就是我本人!” “哦?”陆优眼睛微微一亮,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哪家餐厅?名片有吗?改天我带朋友去尝尝,要是味道不好,我可要砸你场子。” 程昼被转移了注意力,下意识地就开始摸名片夹:“当然有,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他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愤愤不平地和陆让比较,兴致勃勃地就跟陆优介绍起了自己的餐厅特色菜。 陆优笑著接过名片,看了看,点点头:“行,我记住了,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吃,以后我就不说你了。” 程昼:“……”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刚才不是在声討陆让吗?怎么变成推销餐厅了? 看著程昼一脸懵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带偏了的表情,陆优忍俊不禁,一甩长发,拿著名片冲他摆摆。 “收下了。” 程昼哑口无言。 他忍不住打量陆优的样子。 紧身长裙,精致搭配的首饰,玫瑰香味的长捲髮,妥妥的御姐范。 程昼评价:“你比陆让顺眼多了。” 门內,商芜和陆让对视一眼,忍不住勾唇。 风雨似乎真的过去了。 温暖的阳光正努力穿透云层,照耀著崭新的开始。 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於彻底放鬆下来。 “都解决了……”她喃喃著。 “嗯,解决了。”陆让低头,吻了吻商芜的发顶,语气温柔,“所以,现在跟我去个地方。” “嗯?去哪里?” 商芜抬起头,有些疑惑。 她现在的样子有点狼狈,还穿著家居服。 “去了你就知道了。” 陆让卖了个关子,眼神里藏著细碎的光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拉著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走。 经过门口时,两人看到他们出来,都愣了一下。 “哎?你们要去哪儿?”程昼立刻警惕起来,看向陆让。 陆让没理他,只是对陆优说:“姐,这里你先帮忙看著。” 说完,他拉著商芜走出去。 “喂!陆让你……”程昼还想跟上,却被陆优一把拉住。 “行了行了,人家小两口去约会,你凑什么热闹。” 陆优笑得意味深长,“来,继续跟姐姐说说,你那道招牌龙虾是怎么做的?” 程昼:“这可是我的秘方……”注意力再次被带偏。 陆让一路牵著商芜的手,到了旁边车库。 他的手掌温暖而乾燥,紧紧包裹著她的。 商芜有种踏实的感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走到车库的黑色迈巴赫前,陆让停了下来。 他转身面对商芜,幽深眼眸在车库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动人。 “闭上眼睛。”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著一丝诱哄。 商芜的脸微微发热,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她能感觉到陆让鬆开了她的手,又听到他打开后备箱的声音。 紧接著,似乎有什么机关被触动。 “哗啦——” 一声轻响过后,仿佛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 陆让的声音带著笑意响起。 “可以睁开了。” 第209章 计划好一切 商芜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下一秒,她瞳孔里倒映出无比绚烂浪漫的景象。 车的后备箱完全打开,里面如同一个被施了魔法的园。 无数红玫瑰汹涌而出,几乎要流淌到地上。 玫瑰的中央,用白色的满天星拼成了一个巨大的爱心,爱心中间,放著一个打开的,丝绒质地的小盒子。 陆让忽然鬆开商芜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商芜下意识地转头看他。 陆让单膝跪地,仰头望著她,那双总是盛满冷漠或痛苦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他从那个丝绒小盒子里,取出了一枚钻戒,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阿芜……” 他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低哑。 “我知道,现在的我一点也不好,我和我父亲划清界限,不再是那个所谓的玉家少爷,甚至一无所有。”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著商芜。 “但是,我在叶城开了律所,还有严岳,我也把他挖来了,我们会一起努力,我会接很多很多案子,我会拼尽全力,给你最好的生活,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的眼神真诚,带著破釜沉舟的勇气。 “所以,”陆让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再和我在一起吗?不是短暂的,是一辈子那种。” 商芜的眼泪早已落下。 看著眼前这个为她放下所有骄傲,跪地求婚的男人,还有他笨拙却又无比真诚的承诺,心涨涨的。 商芜不想哭肿眼睛,故意打趣:“你会经营律所吗?別到时候接不到单子,破產了怎么办?” 陆让见她笑了,紧绷的神经放鬆了些,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不会经营也没关係,大不了我牺牲一下色相,去勾搭几个富婆来打离婚官司?反正,肯定不会让你饿著,不会让你的生活品质降低一分一毫。” 就算是玩笑,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商芜安心。 她忍不住问:“你不是一直在试探我吗?这些求婚的东西,还有开的律所,你是什么时候安排好的?万一你发现我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陆让勾唇:“没关係,我会不择手段得到你。” 商芜看著那枚钻戒,心底微动。 他的行动告诉她,他真的有在为他们共同的未来做打算,有绝对的信心和能力去实现。 商芜瞪了他一眼,“强取豪夺可对我没用。” 说著,她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那还不快点给我戴上?跪久了膝盖不疼吗?” 陆让笑了,几乎是颤抖著手,將那枚戒指戴在了商芜左手的无名指上。 他站起身,將商芜紧紧拥入怀中,低头吻住她。 商芜踮起脚尖,回应著他。 地下车库里玫瑰香气四溢,爱意繾綣。 然而,车库入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商芜一愣,和陆让分开。 车库入口的阴影处,商云深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看了多久。 他俊朗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怒意,反而是一种深沉的、晦暗不明的复杂情绪,眼神仿佛蒙著一层薄雾,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商芜愣了愣,手下意识地抓紧陆让的衣襟。 陆让感受到她的紧绷將她更紧地护在身后。 他脸上的温柔和笑意在看向商云深的瞬间已然收敛,表情带著几分戒备的平静。 陆让鬆开商芜,一步步走向商云深。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在车库昏黄的灯光下对立,气氛瞬间变得凝固。 “商云深。” 陆让率先开口,声音平静。 他直接叫了名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过去的恩怨,一桩桩一件件,我心里都清楚。” 他目光如炬,直视著商云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是你母亲,还有你父亲,对不起我母亲在先,我母亲的精神崩溃,我这些年受的折磨,根源在哪儿,你心知肚明。” 商芜在身后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陆让顿了顿,语气沉了下去,带著一种刻意的、近乎残忍的仁慈。 “但现在,阿芜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人死债消,我不打算再和一个逝去的人计较,也不想再和你父亲算这笔旧帐。” 他上前一步,逼近商云深,声音压得更低:“所以,商云深,你最好安分些,別再来打扰我们,阿芜,我娶定了。这不是徵求你的同意,只是通知你。” 商芜屏住呼吸,等待著商云深的反应。 她不確定商云深会是什么反应。 母亲死后,商云深很消沉,很少联繫她。 现在突然出现看到这一幕,她倒不在意商云深的反应和想法,只是怕他突然被什么刺激到,再和陆让动起手来。 可商云深听完陆让这番话,並没有爆发。 他晦暗不明的神色波动了一下,紧抿的唇角鬆动了些许。 商云深沉默几秒,缓缓地开口。 “你说得对。” 商芜一顿。 商云深的声音很轻,“是商家……对不起你。” 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陆让,又越过他,看了一眼震惊的商芜。 商云深继续道:“母亲她临终前很后悔,后悔当年做的那些事,不止一次提起过。” 陆让微微蹙眉。 他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那个强势刻薄,毁了他母亲也间接毁了他的女人,竟然会后悔? 商云深將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微微偏过头。 他似乎说出这些话也耗尽了他极大的力气:“所以你们的事,我不会再插手,希望你们幸福。” 他顿了顿,像是完成了某项任务,从大衣內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信封,递向商芜的方向。 商云深语气恢復了些许平时的平静:“我去整理老宅的东西,找到了这个,你以前落在家里没带走的银行卡。” 商芜愣愣地接过那个信封。 商云深做完这件事,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留,转身就欲离开。 走了两步,他却又忽然停住,背对著他们,沉默了片刻。 就在商芜和陆让都以为他不会再说任何话的时候,商云深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商芜,”他叫了她的全名,却不再冰冷,“希望你是真的能幸福。” 说完,他没有再回头,径直迈开步子,身影很快消失在车库出口的光亮处。 留下原地的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陆让还维持著刚才戒备的姿態,眼神一瞬怔松。 商芜看著哥哥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里旧旧的信封和无名指上璀璨的新戒指,忽然有些释然了。 陆让转过身,走到商芜面前,將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著她的发顶,长长地嘆出了一口气。 “看来,”他的声音带著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我们不会有任何阻碍了。” 商芜抬眸,看著商云深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陆让低头,轻吻了一下商芜的额角,语气恢復轻鬆:“走,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未来。” “未来?”商芜抬起眼,好奇。 “嗯,我的律所,位置还不错。” 陆让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带著她走向另一辆代步车。 “让你这个未来的老板娘先去视察一下。” 商芜笑了下。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中心。 商芜看著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又忍不住低头摩挲著无名指上的戒指,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到达律所在的写字楼下,陆让一边停车,一边拿出手机:“叫我姐过来看看,她念叨好久了,但我想第一个过来参观的人是你。” 他拨通陆优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背景音有些嘈杂,还隱约有悠扬的钢琴曲。 “餵?阿让?”陆优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很好。 “我带阿芜到律所了,过来看看?”陆让问。 电话那头传来陆优带著笑意的声音,背景里还有清晰的餐具碰撞声。 “啊?现在啊?恐怕不行哦。” “你在哪里?这么吵?” “我啊?”陆优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带著一丝愜意,“我在程大厨的餐厅吃饭呢,嗯,龙虾確实做得不错,没吹牛。” 陆让:“……” 商芜也听到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姐的行动力也太强了! 陆让揉揉眉心:“那你慢慢品尝,別忘结帐,別喝酒嚇著人家。” “知道啦知道啦!囉嗦!”陆优笑著掛了电话。 陆让收起手机,看向商芜:“她怎么和程昼这么聊得来?” 商芜笑著挽住他的胳膊:“我哪知道,快带我去看看。” 两人一起走向律所。 严岳早在门口等著,一看到商芜,立刻跑过来。 第210章 睡了 严岳穿著西装,戴著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十分干练。 他目光在陆让和商芜交握的手上扫过,笑容更深了几分。 “可算来了!商小姐,好久不见。” 他热情地伸出手,商芜鬆开陆让,与他轻轻一握,微笑道:“严律师。” “严岳立刻侧身引他们进去,“来来来,参观一下我们律所,比不上某些大所,但也不差。” 商芜抬头,银色大字映入眼帘:rw事务所。 前台无人,但玻璃门感应而开。 律所坐落於市中心一栋颇为现代化的写字楼中层,装修是简洁利落的现代风格。 黑白灰的主色调间点缀著沉稳的蓝,透著专业与冷静的气息。 办公区不算很大,但工位整齐,有两个律师助理正在埋头工作。 两人看到他们进来,纷纷好奇地抬头打量。 尤其是看到自家老板紧紧牵著一位漂亮女士的手时,都露出了惊讶表情。 陆让一路牵著商芜,给她做介绍。 “这是公共办公区,那边是会议室,我的办公室在尽头,严岳的在我隔壁。” 走到陆让的办公室门口,深色的木门上掛著名牌。 商芜的目光落在名牌上,怔住了。 门上並排掛著两个名牌。 “陆让,主任律师。” 另一个赫然是:“商芜,合伙人(爱人)。 “爱人”那两个字的备註,用的是稍小一些但依然清晰的体字。 郑重又带著点私心的宣告意味。 商芜的脸红了,心跳漏一拍。 她扭头看向陆让,眼神里满是惊讶和:“合伙人?” 陆让勾唇:“嗯,你持股百分之七十,我二十八。” 严岳傻呵呵地凑过来,比了个耶。 “我二。” 商芜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看得出来。” 严岳:“?”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商芜眨眨眼:“为什么还特地標註后面的?” 陆让看著“爱人”两个字,淡道:“备註是为了挡桃,省得麻烦。” 严岳非常“识趣”地补充道:“是啊是啊,商小姐你不知道,这几天律所开张,有好几个客户的女代表,谈完案子还想约我们陆大律师深入交流一下法律问题,可把陆让烦得够呛!这下好了,名草有主,招牌掛上,清静!” 商芜忍不住想笑,低声道:“谁是你爱人……” “戒指都戴了,还想赖帐?”陆让握住她戴著戒指的手,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 参观完毕,严岳提议:“正好到饭点了,我叫上优姐,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庆祝一下?” 陆让拿出手机:“我问问她现在来不来。” 他之前给陆优发了律所的定位。 电话拨通,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 陆让微微蹙眉,又打了一遍,依旧如此。 “没接,应该还在吃饭。”陆让放下手机。 严岳耸耸肩:“那算了,估计优姐有自己的安排,咱们仨去吧?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不错的粤菜馆,商小姐不是爱吃粤菜吗?” “也好。”陆让点头,看向商芜。 商芜自然没意见。 到餐厅后,三人吃了愉快的一餐。 饭后,严岳回律所处理事情,陆让则送商芜回工作室。 “我下午还有个客户要见,”陆让替商芜拉开车门,有些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头髮,“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收拾些东西,明天我来接你。” “接我?”商芜疑惑。 “嗯,”陆让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目光灼灼,“搬去我那里,难道你还想跟我分居?” 商芜的脸又红了,轻轻点了点头:“好。” 商芜回到工作室,特地让阿影第二天来工作室帮忙收拾。 她醒来下楼的时候,阿影正在整理设计稿子。 看到商芜回来,阿影笑著迎上:“商总,看来是雨过天晴了?” 商芜点点头,伸出手看著那枚戒指,眼中闪著光:“绕了那么大一个圈,经歷那么多事情,最后……还是他。” 阿影也为她高兴:“是啊,陆律心里始终只有你,虽然过程折腾了点,但结果是好的就行,恭喜你。” 两人正说著话,工作室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程昼一脸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头髮凌乱,衣衫不整,脸上甚至还有个可疑的红印子。 他看到商芜,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扑过来差点跪下。 “阿芜!救我!完了完了!这次我真的死定了!” 商芜和阿影都被他这阵仗嚇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商芜赶紧给他倒了杯水,“你慢慢说。” 程昼哭丧著脸,语无伦次:“是陆优!陆让她姐!昨天晚上……我们不是一起吃饭吗?然后就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我,我就在我家床上,她睡在我旁边!我们……我们……”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商芜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大了:“你和优姐……”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断片了!”程昼抱著头,一脸崩溃,“要是让陆让知道我把他姐给睡了!他一定会杀了我!绝对会!” 他一脸生不如死,“阿芜,你得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 商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头皮发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优姐人呢?” “我不知道啊!我醒来她就不见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程昼都快哭了。 商芜当机立断:“先去你家看看。” 她让阿影看著工作室,自己立刻跟著魂不守舍的程昼赶到了他的公寓。 公寓里还残留著淡淡的酒气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主臥的床铺一片凌乱,但除了这些,並没有更多陆优留下的痕跡。 程昼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乱转,嘴里念念叨叨。 “完了完了,证据確凿……” 商芜仔细查看了一下,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现了一张被杯子压著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跡洒脱不羈,是陆优的笔跡: 【昨晚的事敢说出去,杀了你餵狗——陆优】 商芜:“……” 这留言风格,真的是陆优吗? 她把纸条递给程昼。 程昼看完,脸色更白了,手抖起来。 “你看!她还要杀我灭口!” 商芜看著纸条,又看看凌乱的臥室,一阵懵。 以她对陆优的一些了解,这不像是场单纯的意外。 倒更像是…… 她嘆了口气,把纸条收起来,对程昼说:“行了,既然优姐让你忘了,那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別再提了,也別跟任何人说。。” “假装没发生?真的能行吗?”程昼將信將疑。 “不然呢?你想现在就去跟陆让自首?”商芜反问。 程昼立刻摇头。 商芜耸耸肩:“那不就得了?” 程昼深吸一口气,彻底没话说。 安抚好几乎要精神崩溃的程昼,商芜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工作室。 她犹豫很久,最终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应该瞒著陆让。 晚上,陆让来接她时,商芜还是把事情告诉了他。 陆让脸色一沉,方向盘上的手猛地握紧:“程昼现在在哪?” 压迫感瞬间瀰漫在车厢里。 商芜按住他的胳膊:“你別激动,我觉得事情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优姐留了纸条,让程昼忘了,不像是被迫的样子,说不定是你情我愿呢?” “陆让蹙眉“就算是我情我愿,也不能是程昼。” 他意思很明显,觉得程昼不配。 “你先別急著下定论。”商芜努力安抚他,“这样,我明天约优姐出来吃个饭,侧面打听一下,如果是误会,你別去找程昼麻烦,如果程昼真的用强的,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陆让胸膛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强行压下怒火,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你问清楚。” 这种想跟他抢老婆,最后又睡了他姐姐的人,他只想杀了算了。 隔天。 商芜约陆优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 陆优准时赴约,依旧明艷动人,举止优雅,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笑著跟商芜打招呼,绝口不提昨晚的事。 商芜旁敲侧击了半天,陆优都滴水不漏。 要么把话题绕开,要么就含糊其辞地笑著说“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最后,倒是陆优自己主动转移了话题,神色稍微正经了些:“对了阿芜,正好有件事跟你说,昨天陆政……就是我爸,给我打电话了。” 商芜的心一提:“他找你麻烦?” “那倒没有。”陆优搅拌著咖啡,语气平淡,“就是阿让这么撂挑子一走,玉家那边一堆事情没人处理,几个老傢伙吵翻天了,老头子没办法,只能叫我回去暂时稳住局面,我可能待不了几天,就得走了。” 商芜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舍和愧疚:“是因为我们吗?” “別瞎想。” 陆优拍拍她的手,笑得洒脱,“本来那些破事我也躲不掉,现在这样也好,阿让去做他想做的事,追求他的幸福,家里那些俗事,我来处理就好,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商芜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谢谢。 几天后,机场。 她和陆让来给陆优送行。 陆让眼神晦暗:“姐,对不起,把烂摊子丟给了你。” 陆优满不在乎地笑笑,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傻小子,跟我还说这些?你姐我像是搞不定的人吗?放心吧,保证把家里那些老古董治得服服帖帖的,你呢,就安心经营你的律所,好好对阿芜,早点让我当姑姑就行!” 她的话冲淡了离別的伤感。 陆让勾唇。 “那得看阿芜。” 商芜上前抱住陆优,眼圈有些红。 “优姐,谢谢你,常联繫。” “好啦好啦,又不是不见面了。” 陆优回抱了她一下,语气轻快,“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就回来骚扰你们!走了!” 她瀟洒地挥挥手,拖著行李箱,身影很快消失在安检口。 第211章 粘人奶狗 送走陆优,生活似乎步入了正轨。 这天,商芜接受了之前设计大赛主办方的一个专访。 採访中,主持人自然问到了她获得冠军后的工作计划。 商芜穿著得体优雅的套装,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摄影灯下熠熠生辉。 她对著镜头,笑容温婉而幸福:“接下来,我可能会暂时放缓工作的节奏,更多地回归生活和家庭。” 台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 她继续微笑道:“当然,设计不会停止。下一个珠宝系列已经在构思中,它会和我的爱人有关,讲述我们的故事,希望大家能期待一下。” “爱人?”主持人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惊讶地追问,“所以芙蕾雅老师的意思是,您现在已经……有稳定的恋情了吗?” 商芜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和祝福声。 採访结束。 商芜走下採访席,刚走出大厅,就看到门口倚在车边等她的陆让。 他穿著简单的衬衫西裤,身姿挺拔,气质卓然,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看到她出来,陆让站直身体,朝她伸出手,脸上带著温柔的笑意。 商芜快步走过去,很自然地將手放入他的掌心。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他们牵著手,並肩走向车子的这一幕,也被不少还没离开的媒体拍到。 第二天,名流珠宝设计师芙蕾雅疑名有主,男友气质出眾”的新闻便悄然登上了娱乐版块。 车上,商芜看著窗外,忽然嘆了口气。 “怎么了?”陆让关切地问。 “有点担心优姐。”商芜轻声道,“她一个人回去面对那么多事情,也不知道她和程昼那晚到底……” 她顿了顿,拿出手机,给程昼发了条信息:【优姐回玉家了,你还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程昼才回过来一个哭丧著脸的表情包。 【不好!我感觉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商芜皱了皱眉,回覆:【什么意思?】 程昼:【字面意思!她得对我负责啊!】 商芜:“……” 她突然有点搞不懂程昼的脑迴路了。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机场。 陆优刚下飞机,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简讯提示音就响个不停,几乎全是程昼的。 她挑了挑眉,正准备无视,一条新简讯蹦了进来,来自程昼。 【你到哪儿了?!你不能吃干抹净就跑啊!你得对我负责!我已经在来找你算帐的路上了!等著我!】 陆优看著简讯,先是愕然,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缓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又带著点玩味的笑容。 陆优收起手机,自言自语地轻笑一声: “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有意思。” 陆优收起手机,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步伐生风地走出机场vip通道。 早有玉家的司机恭敬地等候在一旁,接过她的行李箱。 她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心。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和即將面对的一堆家族破事,以及陆政的质问,让她心情算不上美妙。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著,屏幕上程昼的名字跳个不停。 陆优瞥了一眼,直接按了静音,隨手將手机丟进昂贵的铂金包里。 “大小姐,是直接回老宅吗?”司机低声询问。 “嗯。”陆优淡淡应了一声,靠在舒適的后座上,闭上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那天早上醒来时的画面。 程昼那张帅气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像只被嚇坏的大型犬,头髮睡得翘起一撮,看起来……竟然有点可爱。 她嘴角几勾了一下,隨即又迅速压下。 车子平稳地驶向玉家。 陆优一下车,就看到管家和几个族老已经等在门口,脸上带著焦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他们始终觉得,她一个养女,终究是外人。 这些年,从没让陆优插手过家里的事。 陆优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掛起完美无缺。略带疏离的微笑,迎了上去。 属於她的战斗,开始了。 一连几天,陆优都周旋於陆政和各种棘手的事务之间,忙得脚不沾地。 陆政听说陆让和商芜的事以后,非常平静。 最后只说了句。 “由著他折腾,就当我没这个儿子。” 陆优乐得轻鬆,但依旧忙得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程昼的简讯和电话每天轰炸,从最初的討要说法到后来的嘘寒问暖,再到最后几乎变成日常打卡, 【优姐,吃早饭了吗?你们那边的早餐不好吃吧?】 【今天又开会了吗?那些老头子有没有为难你?】 【我新研究了一道甜品,等你回来做给你吃啊。】 【优姐,你理理我嘛……】 陆优偶尔在会议间隙或者深夜筋疲力尽时看到,大多懒得回復,有时心情极差甚至会回一句“吵死了,闭嘴”。 这天,陆优终於暂时搞定了一个最难缠的股东,心情稍霽。 她晚上回到老宅自己的房间,泡在浴缸里放鬆。 手机又亮了一下,是程昼发来的一张照片。 一碗看起来卖相极好的杨枝甘露。 【优姐,今天餐厅新品试卖,爆满!给你留了一碗,可惜你吃不到。】 陆优看著那碗甜品,摸了摸自己因为饮食不规律而有些隱隱作痛的胃。 她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看起来一般。】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手机竟然直接响了起来,还是视频请求。 陆优挑了挑眉,犹豫了一下,接了。 反正泡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什么也看不到。 视频那头立刻出现程昼放大的帅脸,背景似乎在他的餐厅厨房。 他繫著围巾,眼睛亮晶晶的:“优姐!你终於回我消息了,你说一般?不可能!我的甜品可是获过奖的!你等著,我明天就给你空运过去!” 陆优看著屏幕里他急切证明自己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幼稚,运费比甜品都贵。” “给你吃,多少钱都值!”程昼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眼神开始飘忽。 陆优是何等人物,立刻捕捉到了他的窘迫,存了心逗他:“哦?这么大方?看来你餐厅的利润很可观嘛程老板?还是说,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大方?” “当然不是。” 程昼立刻否认,“只,只对你……” “对我?”陆优慵懒地往后靠了靠。 浴缸里的水声轻微响起,她声音带著一丝蛊惑的沙哑,“对我这个吃干抹净就跑的坏女人这么好?程昼,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程昼在屏幕那头听到了水声,看到她露出来的优越肩颈,意识到什么,整张脸瞬间爆红,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没有,你別胡说!我就是……” “就是什么?”陆优步步紧逼,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就是想让你对我负责啊,”程昼低下头,要个说法还不太有勇气似的。 陆优愣住了。 她没想到程昼这么直球。 浴室里安静了几秒,只剩下氤氳的水汽。 过了一会儿,程昼似乎冷静了点,眼神异常认真。 他看著屏幕里陆优若隱若现的锁骨线条,声音低沉了些许:“陆优,我知道那晚是你主动,对你来说只是一次享受,但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继续道:“我知道你是玉家的大小姐,很厉害,可能看不上我这种只会做饭的,但我餐厅经营得还不错,我能养活自己,也能对你好,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陆优看著屏幕里那个眼神真诚又带著点卑微的大男孩,心里某块坚硬的地方似乎被轻轻撞了一下。 她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虚与委蛇,习惯用玩世不恭来保护自己。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直白又笨拙地跟她表达喜欢了。 陆优沉默片刻,就在程昼以为又要被拒绝而眼神黯淡下去时,忽然开口。 她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这边的事情很麻烦,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 程昼立刻说:“我可以等你!” “我脾气不好,很挑剔,很难搞。” “我脾气好,我耐折腾!你隨便挑剔!”程昼急忙表忠心。 陆优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 “傻不傻。”她轻骂一句,语气却软了下来,“等我忙完再说。” 这算鬆口了? 程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我等你,你慢慢忙,別太累,注意身体,想吃什么就告诉我,不会的我就学,以后做给你吃。” 看陆优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掛了,烦人。” 她故作不耐地切断了视频,將手机丟到一旁。 浴缸里的水微微晃动,映出她唇角的浅浅笑意。 门外,传来管家催促她下楼接工作电话的声音。 陆优深吸一口气,瞬间收敛所有情绪,恢復了无懈可击的玉家大小姐模样。 但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至少,在这座冰冷的老宅里,似乎多了一丝来自远方的,带著甜品香气的牵绊。 第212章 挡桃花 程昼忙著骚扰陆优的几天,商芜也搬进了陆让的家里。 本来陆让想要暂时住在平层公寓,等找到合適的房源,再换成別墅。 接著装修,策划婚礼。 商芜深思熟虑后,反对陆让再买別墅,只有两个人住,太不温馨,太冷清。 陆让生怕委屈了她,还是坚持买了一套,以后两人住腻了可以换著住。 律所那边步入正轨,商芜也开始频繁参加访谈活动,为下一次珠宝设计造势。 她忙著工作,在閒暇之余接到程昼的电话。邀请她去餐厅试吃新品。 商芜閒著没事就去了,坐在靠窗的位置,等著程昼把新品端上来。 很快,程昼繫著乾净的围裙,將两份甜品放在她面前,紧张又期待地坐在她对面,眼睛亮晶晶的。 “新研发的几款,这个叫春日絮语,用了最新的茉莉茶奶油,你快尝尝。” 商芜拿起小勺,眼中露出惊艷:“这个茉莉茶奶油很好吃,一点都不甜腻。” 得到肯定,程昼立刻像只被顺了毛的大狗狗,笑容灿烂:“那就好!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他顿了顿,眼神飘忽了一下,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个,优姐她……最近有跟你联繫吗?她喜欢偏甜一点还是清淡一点的?” 商芜放下勺子,看著程昼那副明明很在意又强装淡定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她温和地说:“优姐前几天打了个电话,说那边事情很多,忙得脚不沾地,至於口味嘛……”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看到程昼立刻竖起耳朵,才笑道:“我和她也是刚接触一段时间,不知道她的喜好,不过,她应该受不了太甜腻的,怎么,你想给她做甜品?” 程昼耳朵尖微红,摸了摸鼻子:“就隨便问问,她那么忙,吃点甜的也许心情能好点。” 他小声补充,“我做了点耐储存的曲奇和牛轧,回头给她寄过去的时候,给你留一点?” “好啊。”商芜爽快答应,看著眼前这个沉浸在暗恋中的男人,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和优姐后来还有联繫吗?那天之后。” 程昼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眼神开始游移:“就那样唄,她老是嫌我烦,让我闭嘴,但我发的消息她偶尔也会回一两个字的。” 他说著,语气居然还有点委屈。 商芜忍著笑:“还需努力,加油。” 她打包了几份程昼极力推荐的新品甜品,特別是那款清爽的春日絮语,准备带去给陆让尝尝。 等商芜提著精致的甜品盒来到律所,前台已经下班。 办公区很安静,只有陆让的办公室还亮著灯。 办公室门虚掩著。 商芜正准备推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娇滴滴又带著几分强势的女声。 “陆律师,这个条款我真的看不懂嘛~你坐近一点,仔细给我讲讲好不好?今晚要是弄不明白,我怕是睡不著觉了。” 商芜脚步一顿,透过门缝,看到一个穿著名牌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坐在陆让的办公桌对面。 女人身体前倾,眼神直勾勾地看著陆让。 陆让坐在黑色皮椅上,眉头微蹙,身体明显向后靠,保持著距离。 他神色明显不耐,语气公事公办:“李小姐,这份协议条款非常清晰,我已经解释过三遍了。如果您还有疑问,建议明天让您的法务团队来看。” “哎呀,法务团队哪有陆律师你厉害呀!”那位李小姐不依不饶,甚至伸出手似乎想去拉陆让的袖子,“我就信你!你看都这么晚了,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边吃晚饭边聊?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日料店……” “打扰一下?” 商芜脸上掛起得体大方的微笑,直接推门而入。 女人扭过头,疑惑地看著她。 “阿让,还在忙吗?我带了点程昼新做的甜品过来。” 商芜声音温柔,目光直接落在陆让身上,仿佛才看到那位李小姐,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哦?有客户在?不好意思,打扰了。” 陆让紧绷的身体放鬆,站起身:“阿芜,你来了。” 他直接绕过办公桌,走到商芜身边,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甜品盒,接过她脱下的风衣。 那位李小姐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上下打量著商芜,眼神里带著审视。 陆让转向李小姐:“这位是我未婚妻,商芜。” 他特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才对商芜说,“这位是李小姐,公司的一个客户。” “李小姐,你好。”商芜微笑著点头致意。 李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未婚妻真是漂亮,没想到陆律师这么早就订婚了。” “遇到爱的人,当然要早点定下来。”陆让面不改色地接话,低头看向商芜,温柔含笑,“带了什么好吃的?” 商芜配合地打开盒子,拿出那份甜品:“程昼的新品,味道很清爽,你尝尝。” 陆让望向李倩:“李小姐要吃吗?还是我送您回去?” 李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再也坐不住了,抓起自己的包站起身。 “既然陆律师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协议的事明天我再让法务联繫你吧!” 说完,她踩著高跟鞋快步离开。 办公室门一关上,陆让立刻把商芜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低笑著问:“谢谢你帮我解围,门上掛了牌子也没用,总有一两个人缠著我。” 商芜理解。 律所刚起步,不能一开始就得罪客户。 陆让在临城从不看客户脸色,现在自己创业,也是得放下些身段了。 陆让又问:“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商芜脸一红,“谁吃醋了!我是正好过来给你送吃的而已。” 她看到那个女人靠陆让那么近时,心里確实不舒服。 “看来陆律师魅力很大嘛。”商芜故意酸他。 “以后我会把这种客户丟给严岳。” 陆让从善如流,搂著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尝了一口甜品:“哪家的甜品?味道很好,你要是喜欢,我去帮你办个会员卡。” “不用。”商芜笑了,“是程昼让我试吃新品,我特地带过来的。” 陆让捏著勺,抬眼看向商芜,语气听起来隨意,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又专门请你过去试吃?” “是啊。” 商芜没多想,“他特別在意新品反馈,尤其是……” 她顿了顿,想起程昼的真实目的,觉得有趣,“尤其是想知道优姐会不会喜欢甜食,我看他对优姐是真的很上心。” “上心?” 陆让嗤笑一声,彻底放下了小勺,眼神微冷,“上一秒还能对你献殷勤,下一秒就能通过你去打探我姐姐的喜好,这种见异思迁,心思浮动的男人,我见多了。” 他直接拿起手机,打给陆优。 “陆让!” 商芜连忙按住他的手,夺过手机掛断,眉头蹙起,“你干什么呀!” “程昼一看就心思活络,我让我姐离他远点。”陆让语气坚决。 商芜看著他这副护姐心切的样子,嘆了口气,认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阿让,你冷静点,感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应该由他们自己去感受和决定,你娶插手,尤其是打著为她好的名义去干涉,真的对吗?” 她握紧陆让的手,声音轻柔却有力:“你想想我们当初,是不是也因为其他人的反对和干涉,差点就彻底错过了?將心比心,我们好不容易才挣脱那些束缚,难道现在要用同样的方式去对待你姐姐吗?” 陆让猛地一怔,想到以前的种种事。 他眼中的冷意渐渐褪去,反手握住商芜,力道有些紧。 陆让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你说得对,我不该插手。” 为了转移话题,让气氛轻鬆起来,商芜想起白天的另一件事。 她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对了阿让,跟你说个好消息,我今天收到一个大学同学的邮件,他就现在成了非常知名的艺术媒体人,主持的节目影响也很大。” 陆让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说。 “他想给我做个专访,还想邀请我参与他们下一个季度的专题策划,这是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商芜翻出马克的朋友圈照片给陆让看。 “你看,他是不是很帅?” 陆让接过手机,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个穿著时尚,笑容自信的男人身上,又隨意地滑了一下返回键。 手机屏幕跳转到聊天界面。 他恰好看到了几句商芜和马克之前的聊天记录。 马克:【说真的商芜,当年在图书馆第一次见你,就被你的气质吸引了,可惜你都没给我机会,现在总算能合作了,真是缘分。】 商芜:【老同学,你就別开我玩笑了,期待合作。】 陆让的眉蹙了一下。 对方这话看似玩笑,却透著股若有似无的试探和遗憾。 男人看男人,往往最清楚那点心思。 这个马克,不止是想合作那么简单。 陆让压下心头那点不快,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你们约好时间了?” “还没细聊呢,晚点先通个电话具体说说。” 商芜没察觉他的异样,拿回手机。 陆让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晚上,他们一起回家,在客厅沙发上依偎著看电影。 这时,商芜的手机响了。 是马克打来的越洋电话。 第213章 吃飞醋 商芜接起电话,语气愉快:“嗨,马克,对,我刚看到邮件,正想回覆你……” 她专注地和对方聊著工作,没注意到旁边陆让紧盯著电视上的爱情片。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尤其是听到电话那头男人热情洋溢甚至略带殷勤的声音,再联想到白天看到的聊天记录。 陆让冷眸忍了两分钟,忽然伸出手,开始不安分地搞小动作。 他先是轻轻捏了捏商芜的耳垂,见她没反应,又低头,温热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脖颈。 商芜怕痒,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用手捂住话筒。 她小声对陆让说:“別闹,我在打电话。” 陆让看著她微红的脸颊,醋意混合著恶作剧的心思涌上来。 他非但没停,反而变本加厉,手臂环住她的腰,將她更紧地搂进怀里。 商芜只好换了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推他。 陆让捉住她的手,语气曖昧慵懒,“阿芜,澡我都洗好半天了,你还要聊多久?”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著明显的暗示。 电话那头的马克显然听到了,话语瞬间卡壳,停顿了好几秒,才有些尷尬地说:“商芜,你好像有点忙?那我们下次再聊?” 商芜的脸一下全红了。 她又羞又恼,赶紧对著话筒说:“不好意思马克,我们下次再约时间细聊,再见。” 商芜手忙脚乱地掛了电话,刚放下手机,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就被陆让一个翻身压在沙发里。 “你干嘛?” 商芜气得推他肩膀,“我在谈正事呢,你那样说,人家会误会的。” 陆让低头看著她,眼神幽暗,带著浓浓的占有欲和一丝委屈:“谈正事需要聊那么久?他至於在电话里笑那么大声?整栋楼都要听到了,还有,他以前还追过你?” 商芜没想到他看见聊天记录了,还一直记在心里,无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就是隨口一说,而且我是为了工作才和他联繫,你全程都听著呢。” “工作也不行。” 陆让霸道地咬了一下她的唇,力度不重,却带著惩罚的意味。 “我不喜欢他对你说话的语气。” 他的手在她腰间轻轻摩挲,引起一阵战慄。 “小气鬼,醋罈子!”商芜瞪他,声音却因为他的触碰带过一丝颤抖。 “就醋了。” 陆让理直气壮,低头吻住她。 …… 这个夜晚,属於情人间的曖昧与亲密。 …… 隔天。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温柔地洒在臥室的大床上。 商芜在陆让温暖的怀抱里睡得正熟,脸颊还带著一丝昨夜曖昧未散的红晕。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寧静。 商芜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 陆让被她动作吵醒,不满地蹙眉,长臂一伸,先她一步拿到了手机。 屏幕上跳动著程昼的名字。 陆让眉梢一挑,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毫不犹豫地划开接听键,甚至没给商芜反应的时间,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和不加掩饰的不爽。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程昼显然没料到是陆让接电话,愣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地说:“怎么是你?阿芜呢?” “她还在睡。”陆让的语气冷冰冰的,带著逐客意味,“有事说事,没事掛了。” “也,也没什么大事……”程昼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心虚,“就是我新研发了一款抹茶慕斯,想请阿芜过来尝尝,给点意见。” 又来了。 又是甜品。 陆让刚想冷声斥责,却感觉到怀里的商芜动了动。 商芜睁开朦朧的睡眼,正好对上陆让不满的视线。 她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用清澈明亮的眼睛看著他,里面带著一点刚睡醒的懵懂。 陆让到嘴边的狠话瞬间被堵了回去,心里那点醋意和火气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他深吸一口气,对著电话那头冷声道:“阿芜她今天有个重要访谈,没空,东西做好了是吧?我过去尝。” “啊?你,你来啊?”程昼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失望,又有点怕怕的。 “怎么?不欢迎?”陆让挑眉。 “欢迎!当然欢迎!”程昼哪敢说不。 毕竟陆让以后大概率是他的小舅子。 掛了电话,陆让把手机扔回床头,没好气地捏了捏商芜的脸。 “满意了?就知道帮他。” 刚才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商芜的意思是別凶程昼。 商芜笑著钻进他怀里:“程昼人不坏的,他依婷姐姐挺诚心,你去尝尝也好,给他点评价。” 陆让没说话,算是答应了。 起床洗漱后,他先把商芜送到工作室,这才调转方向,去了餐厅。 正是上午的閒暇时段,餐厅里没什么客人。 程昼穿著洁白的厨师服,正在开放式厨房的操作台后专注地裱。 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认真的侧脸上,他手指灵活,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 陆让眯起眸子,静静看著。 程昼沉浸在热爱之事中的专注和散发出的自信光芒,確实颇有魅力。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 程昼一抬头,看到了气场冷峻的陆让,嚇得差点把裱袋扔出去。 几个零星坐在店里的客人也感受到了这股低气压,匆匆结帐离开。 “陆让,你来了怎么不出声。”程昼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 陆让扫了一眼空了大半的餐厅,冷著脸:“你做的甜品是有什么魔力,能把客人都嚇跑?” 程昼:“……” 还不是因为你看起来像来砸场子的! 他小声嘀咕:“你这副样子,看起来像是刚出狱来找仇家算帐的。” 陆让一个冷眼扫过去,程昼立刻闭嘴,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东西呢?”陆让懒得跟他废话,径直走到一个卡座坐下。 程昼赶紧端来那款精致的抹茶慕斯,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品尝。 陆让尝了一口,客观来说,口感层次丰富,抹茶清香浓郁,甜度恰到好处,无可挑剔。 但他嘴上却只是淡淡评价:“还行。” 程昼鬆了口气,只要没说难吃就行。 他犹豫了一下,蹭到陆让对面坐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事?”陆让放下小勺,看著他。 程昼问:“优姐她除了不喜欢太甜,还喜欢什么口味的?或者有什么特別喜欢的东西吗?我想多做点给她寄过去。” 陆让看著他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样子,沉默了片刻。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语气平静地听不出情绪: “陆优很小的时候就被我父亲收养,我母亲因为一些事精神状態不好,看到陆优,总会让她想起些难过的往事,所以,她们並不亲近。” 程昼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內情。 “陆优很聪明,也很要强,她知道自己的位置,从小到大都异常低调,努力学好一切,从不给家里添麻烦。” “后来她出去上学,靠自己在外面积累,有自己的投资公司,做得不错,但並不张扬。” 陆让说到这里。转回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程昼,带著明显的警告。 “她不是需要人呵护的温室朵,她经歷的东西比你想像的多得多,程昼,我不知道你是一时兴起还是別的什么。” “但我警告你,如果你只是玩玩,或者像以前围著商芜转那样心思不定,趁早离她远点,她没空,也没必要陪你玩这种游戏。” 陆让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程昼透心凉。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自己是认真的。 但在陆让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下,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程昼低下头,看著桌上那盘精致的抹茶慕斯。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和陆优之间,似乎真的很不同。 陆让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没再说什么,站起身。 “甜品钱记我帐上。” 说完,他转身离开餐厅。 程昼一个人对著那份甜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和思考。 陆让回到律所,商芜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怎么样?你们没发生什么事吗?” 商芜语气颇有些担心,像是害怕陆让欺负程昼。 陆让有些无奈:“我又不会把他吃了。” “……我怕你把他打了。”商芜转而道,“刚才优姐说,她明天出差顺便来一趟,让我不要告诉程昼。” 陆让顿了顿,心中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他没有去插手两个人的接触,但內心深处还是不想程昼和他们扯上关係。 一个无缘无故冒出来,还喜欢过商芜的人,以后能有多坚定地喜欢他姐? 还好,他姐已经特地和程昼划清界限了 陆让微微勾唇。 “我等会去接你下班。” 与此同时。 陆优已经提前到达叶城。 她拉著行李箱,直接走进昼夜餐厅。 第214章 自尊心 陆优进来的时候,程昼正在后厨指导学徒处理食材,心神有些不定。 自从那天陆让来过之后,他的话就一直在程昼心里挥之不去。 他確实被陆优吸引,但陆让的话让他不得不正视现实。 陆优不是普通女孩,她背后的家族复杂,而他只不过是个开餐厅的厨师,还比她小四岁。 程昼忽然感到一丝自卑和不確定。 他怕他不是陆优合適的满意的男朋友。 怕自己阅歷不丰富,更怕家世不优越,不能给陆优长久的承诺。 正当程昼心烦意乱时,前台经理匆匆跑来,表情有些紧张。 “老板,外面有位女士点名要您亲自去为她点单和服务,气场好强……” 程昼心里顿时有种强烈的预感。 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他解下围巾,整理了下衣领,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果然,靠窗最好的位置上,陆优正坐著喝茶。 她穿著一条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外面搭著西装外套,妆容精致,神色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看到程昼出来,陆优抬起眼,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程老板生意兴隆,见你一面还得点名预约?” 程昼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既有见到她的惊喜,又有一抹纠结和心虚。 他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语气也有些磕巴:“优、优姐?你回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陆优皱皱眉,看著他这不够热情的反应,一时笑容微淡。 她本就心思敏感,又习惯了被捧著,看到程昼蔫了吧唧的样子,瞬间就不高兴了。 她提前处理完那边最棘手的事务,几乎是连夜飞回来,一下飞机鬼使神差地就来了这里,心底深处或许藏著一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想见见这个男人的念头。 结果呢?对方看到她不仅没有惊喜,反而是一副心虚躲闪,恨不得她赶紧走的样子? 陆优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 她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嘲。 果然,男人都一样,尤其是这种看似阳光单纯的,新鲜感过了就没了耐心。 之前的殷勤热情,看来都是装的。 她冷笑一声,语气变得尖锐而讽刺:“怎么?程老板这是不欢迎我?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 说完,陆优拿起包,站起身就要走,动作乾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程昼完全懵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他眼看她要走,顿时急了,也顾不上什么自卑纠结,连忙上前想拉住她。 “优姐你误会了,我没有不欢迎你,我是……” “是什么?”陆优甩开他的手,眼神冰冷地看著他,“是觉得玩曖昧玩脱了,发现我主动了,想及时止损?” “程昼,大家都是成年人,没意思就直说,用不著摆出这副样子,难看。”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句句扎心。 程昼被堵得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他眼睁睁看著陆优踩著高跟鞋,背影决绝地离开餐厅,愣了好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你听我解释!陆优!” 等他衝到门口,陆优的车尾灯已经匯入车流,迅速消失在街角。 程昼站在原地,晚风吹过,他心下一片懊恼。 …… 傍晚。 陆让的商芜刚吃完晚饭,正窝在沙发里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气氛温馨繾綣。 陆让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绕著商芜的髮丝,低头在她耳边轻嗅,又在脖颈间留下曖昧的红痕。 “还来?”商芜倒抽了口气,“连著一周了……” 陆让抱起她上楼,“我儘量坚持一年。” 商芜腿都软了:“我是这个意思吗?” 陆让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我当你是。” 话音刚落,门铃被按得又急又响,打破满室旖旎。 两人都是一愣。 这么晚了会是谁? 陆让皱眉放下商芜,起身去开门。 门铃响得更急了,商芜有些好奇,跟著去。 陆让面色不悦,一打开门,看到门外站著的是陆优。 陆优一身低气压,明显心情不太好。 “姐?”陆让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 陆优没理他,目光直接越过他,看向后面走过来的商芜。 她视线落在商芜还没来得及完全遮掩的脖颈上,那处新鲜的红痕格外显眼。 陆优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染上些许尷尬。 她立刻后退一步。 “算了,没事,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优姐。”商芜叫住她,也顾不上害羞了。 她快步上前拉住陆优的胳膊。 “来都来了,快进来坐,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陆优情绪不对,强行把她拉进屋,按在沙发上坐下。 陆优揉了揉眉心,疲惫又生气。 她懒得再掩饰,没好气地说:“没什么,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以后別再在我面前提那个姓程的厨子!我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 商芜和跟进来的陆让对视一眼,心里都猜到了七八分。 商芜试探地问:“是程昼惹你生气了?” 陆优冷笑:“他配惹我生气吗?不过是看清了一个见异思迁,玩不起的男人的真面目!”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语气里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骗不了人。 商芜心里嘆了口气,想起程昼之前的种种,起身走到厨房。 她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精心包装好的盒子,拿到陆优面前打开。 里面是程昼之前做的那款抹茶慕斯。 因为不知道陆优提前回来,商芜就先冷冻保存了。 “优姐,你看这个。” 商芜把盒子递到陆优面前,“这是程昼之前特地为你研究的甜品,失败了无数次才做出来的最佳口味,你喜欢的三分。” 陆优一怔。 “他不好意思直接问你,天天缠著我打听你的喜好,怕太甜你不喜欢,怕太苦你不接受,反正各种小心翼翼的,像个小孩子。” “你说他见异思迁,玩不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之前对我確实有点好感,可也抵不过见到你的一见钟情啊。” 商芜温柔地劝说她。 大概是吃过误会和不坚定的苦,她看不得陆优和程昼这样彆扭著。 陆优看著甜品,愣住了。 陆让走到沙发边,看了一眼那甜品,淡淡开口:“我前几天去找过他,跟他说了些关於你家世和经歷的话,可能他是自卑了,怕配不上你,才表现得畏首畏尾,让你误会。” 陆优猛地抬头看向陆让。 看她有责怪的意思,商芜护夫:“陆让话说重了点,但他只是不想程昼伤害你。” 陆优抿唇,回想程昼刚才那副想解释又说不出口的著急样子,深吸了口气。 所以,他不是厌烦了,而是自卑?退缩? 她心里那股怒火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从没有人害怕配不上她不敢进攻。 陆优沉默了很久,才彆扭地哼了一声:“傻子。” 商芜和陆让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这事有转机。 陆让挑眉:“你杀过来兴师问罪,打扰了我们,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陆优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打断了什么,再看商芜微红的脸颊,顿时恢復了那副御姐范儿。 她挑眉反击:“哦?看来我来得確实不是时候,耽误你们的美好体验了,要不我现在走?” 商芜的脸瞬间爆红,“优姐,你別走。” 陆让搂过商芜:“你要是想去找程昼就直说。” 陆优被他这话噎了一下,倒是没那么气了。 她拿起那盒甜品,表情依然有点彆扭,但语气缓和了不少。 “谁要找他了?我,我不会再理他了。” 商芜靠在陆让怀里,勾了勾唇。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的手机就手机响了。 看到是马克打来的,陆让的脸色有些不好。 商芜笑著推开他,接通电话。 电话里,马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热情。 “商芜,明天专访的摄影棚已经搭好了,灯光和背景有几个方案,你要不要现在有空过来看一下?提前熟悉下环境,明天效果更好。” 商芜看了看时间,又看向陆让。 陆让一眉头蹙了一下:“我送你去。” 他不放心让商芜单独去见那个明显贼心不死的老同学。 “优姐还在呢……”商芜小声说,觉得把刚来的姐姐独自扔在家里不太好。 陆让看向陆优,还没开口,陆优就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她拿起自己的外套和车钥匙。 “得,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出去透透气。” 她心里还因为程昼的事有点烦闷,正想找个地方喝酒。 “你去哪?”陆让问。 “酒吧。放心,丟不了。” 陆优说完,瀟洒地转身先一步离开了。 陆让这才放心,亲自开车送商芜去马克给的地址。 到了摄影棚,马克早已等在那里。 他看到商芜下车,立刻笑著迎上来。 “商芜,你来得正好……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紧隨其后的陆让身上。 “这就是我未婚夫,陆让。” 商芜微笑著介绍。 “陆先生,久仰。”马克伸出手,笑容不变,但眼神里多了打量。 陆让与他轻轻一握,目光锐利,语气平淡却带著无形的压迫:“马克先生,幸会,我未婚妻的工作,以后还请多关照。” 寒暄几句,马克便引著商芜去看背景板和灯光效果,认真地討论起来。 陆让就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目光始终落在商芜身上,偶尔扫过马克时,带著明显的戒备。 討论间隙,马克似乎想伸手帮商芜调整一下宽鬆的外套,,像是老朋友之间一样隨意。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商芜,陆让突然大步上前。 他自然地揽住商芜的腰,將她轻轻带向自己,同时不著痕跡地隔开了马克的手。 商芜疑惑地抬头看他。 陆让低头,在所有工作人员和马克的注视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第215章 总有人要为了家族牺牲 这个吻並不深入,只是轻轻一贴,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持续了几秒才鬆开。 商芜完全懵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看著陆让。 她从未见过陆让在公开场合这样秀恩爱。 陆让看著她懵懂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语气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好了,你们继续谈工作,我不打扰。结束打我电话,我来接你。” 他又抬眼看向一旁脸色有些僵硬的马克,微微頷首:“失陪。” 说完,他转身离开。 摄影棚里安静了几秒,气氛一度十分尷尬。 马克率先反应过来,乾笑两声,试图缓解气氛:“呵呵,陆先生真性情中人。看来防我防得紧啊。” 他语气里带著一丝自嘲和无奈。 商芜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脸上热度未退。 “他就那样,有点小气,你別放在心上。” 马克笑了下。 另一边。 酒吧。 陆优一个人坐在吧檯,点了一杯烈酒,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程昼之前那些傻乎乎的信息,一会儿是他躲闪的眼神和陆让的话。 就因为她的身世复杂,自卑了? 看起来更像是打退堂鼓了。 不管了,她陆优什么时候需要为个男人烦心? 陆优连喝了好几杯。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家格调不俗的清吧,也是程昼名下的店。 程昼餐厅那边下了班,正好来店里巡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独自喝闷酒的熟悉身影。 他心臟猛地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优姐?”他声音里带著小心。 陆优闻声抬头,看到是他,美眸瞬间燃起怒火。 “程老板?真巧啊,怎么不躲著我了?” “我没有躲你。”程昼解释,“我是怕我配不上你,惹你烦……” “你现在就不惹我烦了?”陆优冷笑,酒精让她的话语更加尖锐,“我告诉你程昼,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排出时间想找个男人吃饭,结果你还爱搭不理畏手畏脚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 她越说越气,站起身,因为微醺而有些摇晃。 陆优手指几乎戳到程昼胸口。 “追我陆优的人多了去了,你这么胆小,我才不会多看你一眼!” 程昼被她骂得哑口无言,看著她因醉酒和怒气而緋红的脸颊、心里又疼又急。 他所有准备好的解释在看到她这副样子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优姐,我是……” “闭嘴!”陆优打断他,转身就想走,却因为酒意踉蹌了一下。 程昼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 这一扶,像是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 陆优挣扎著想推开他:“放开!別碰我!” 程昼看著她抗拒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狼性的光芒。 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手臂用力,將她猛地拉进怀里,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在陆优惊愕的目光中,程昼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霸道地撬开她的牙关,吞噬陆优所有的惊呼和怒骂。 陆优完全愣住了。 她挣扎了几下,却敌不过他的力道,唇齿间瀰漫著酒液的辛辣和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陆优开始眩晕,又能清楚感受到,程昼的吻技青涩却带著一股豁出去的疯狂,仿佛要將委屈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周围的一切喧囂都褪去,只剩下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一吻结束,程昼微微喘息著放开她,眼神依旧带著霸道和一丝后怕。 他声音低哑而坚定:“现在还觉得我见异思迁,对你只是暂时热情吗?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怕我进一步不能让你满意,退了自己又捨不得。” 陆优喘著气,唇瓣红肿,眼神里充满了茫然,以及一丝悸动。 她看著眼前这个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程昼,大脑宕机了好几秒。 唇上还残留著酥麻的刺痛感和他灼热的气息,陆优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脸颊滚烫,不知是气的还是別的什么。 她抬手就想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傢伙一巴掌。 程昼却仿佛预判她的动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优姐,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但我告诉你,我不是玩玩的,我现在知道你对我可能只是一点点兴趣,甚至可能只是觉得我新鲜,好玩。”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执著:“没关係,等我足够配得上你,等你真的有点喜欢我的时候,我再堂堂正正地跟你要个名分,但现在,你別想轻易推开我,也別想隨便定义我的感情。” 这番话直、诚恳,又带著点笨拙的霸道,戳中了陆优內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见过太多虚与委蛇和算计,反而程昼这种毫不掩饰的赤诚和带著点傻气的坚持,让她一时竟忘了发作。 她挣开他的手,別开脸,语气依然硬邦邦,却少了之前的尖锐:“……胡说八道什么!谁对你有兴趣了!懒得理你!” 陆优转身就往酒吧外走,脚步有些虚浮,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因为心乱。 程昼立刻拿起她的外套和包,快步跟上。 “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陆优没有拒绝。 车子停在陆让家別墅门口。程昼下车,替陆优打开车门,细心地將外套披在她肩上。 陆优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向大门。 然而,刚走到门口,她就僵住了。 陆让正穿著家居服,双臂环抱,斜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们。 显然,他都看到了。 陆优心里顿时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尤其是她的嘴唇可能还有点肿…… 她赶紧快步上前,试图掩饰:“阿让,你怎么还没睡?站在门口乾嘛?” 陆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又在身后那辆还没来得及开走的车上扫了一圈,慢悠悠地开口。 “处理点工作,听到车声,玩得开心吗?” 陆优更心虚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屋里拽。 “开心什么开心,累死了!快进去快进去,外面冷!” 她几乎是强行把陆让拖进了屋,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程昼的视线。 陆让被她拉著,挑眉:“程昼送你回来?你们……” “哎呀你问那么多干嘛!” 陆优立刻打断他,眼神闪烁,迅速转移话题,带著点故意的成分。 “倒是你,不是去接阿芜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深更半夜的,你就放心让阿芜跟那个什么马克单独待在摄影棚?我看那个马克看阿芜的眼神可不单纯,你这心也太大了吧?” 一提到商芜和马克,陆让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走。 他眉头蹙起,脸色沉了几分:“她那边还没结束,我回来处理个紧急案件。” 陆优见状,立刻火上浇油:“哦?是吗?工作哪有老婆重要?万一那个马克趁机献殷勤,或者以討论工作为名……嘖嘖,阿芜那么漂亮又好说话……” 她话还没说完,陆让已经彻底坐不住了。 他原本確实是想回来处理完工作再过去接人,但现在被陆优这么一提醒,想到马克之前那点心思,瞬间觉得一分一秒都不能让他们单独待在一起。 陆让脸色阴沉,拿起车钥匙直接出门。 看著被匆忙离开的背影,陆优鬆了口气。 总算糊弄过去了。 她勾了勾唇角,转身上楼,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然而,陆优洗完澡准备睡觉,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她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 陆优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语气恢復了一贯的冷静。 “爸,这么晚有事?” 电话那头,陆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直接下达指令:“小优,这边有两个合適的人选,一个是赵家的长子,另一个是西李家的独子,家世跟你相当,你看看资料,安排时间回来见一面。” 陆优眨了眨眼。 她恍然想到,前段时间她刚答应陆政要去联姻,让他物色合適的人选。 陆优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睡衣一角,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过了几秒,陆政问:“怎么,你不联姻了?” “如今玉家你掌管,如果你不联姻稳固家族生意,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陆让回来,你亲口求我,不要去打扰他,你只希望他幸福自由,现在变卦了?” 陆优顿了顿,彻底没了醉意。 “知道了。我后天回去。见面时间您安排吧。” 掛了电话,陆优坐在床边,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许久没有动弹。 刚才因为程昼而生出的那点波澜,此刻被一种惯性的无力感所覆盖。 短暂的放纵和心动,终究只是镜水月。 她深吸一口气,將所有的情绪压回心底,关灯躺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216章 做个標记 陆让赶回摄影棚。 “叮——”电梯门打开。 摄影棚所在楼层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 大部分工作人员似乎已经离开了。 陆让微微蹙眉,走向唯一还亮著灯的区域,猛地顿住脚步。 商芜正站在背景板前,微微侧头听著摄影师最后的几点建议。 她偶尔点头。 而马克就站在她身旁不远处,靠在一张道具桌上,手里拿著一瓶水,並没有靠近? 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商芜身上,那眼神专注而带著欣赏,在陆让看来,刺眼无比。 棚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以及正在收拾器材的摄影师助理。 陆让抬脚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商芜和马克同时转过头来。 “陆让?” 商芜有些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工作处理完了?” 她脸上带著些许疲惫,但看到他还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马克则站直了身体,脸上迅速掛起微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瞭然。 他主动开口解释,语气自然得体:“陆律来得正好,工作刚结束,是我不好意思,让商芜一个人等这么久,就留下来陪她到最后,正准备送她下去呢。”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显得他很绅士。 (请记住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陆让一个字都没信。 他目光在马克脸上停留了一秒,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下一秒,陆让直接走向商芜,非常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力道有些紧, “结束了就回家。”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但商芜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隱隱低气压。 “嗯,好。” 商芜点点头,对马克礼貌地道別:“马克,那今天先这样,辛苦了,明天见。” 马克笑容不变:“明天见,路上小心。” 他的目光在陆让紧握商芜的手上扫过,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遗憾,但很快掩去。 陆让彻底无视他,牵著商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摄影棚。 一路无话。 直到坐进车里,陆让直接锁上了车门。 密闭的空间瞬间將外界隔绝,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商芜眨眨眼,侧过头,看著他。 陆让侧脸轮廓在车外流动的光影下显得有些冷硬。 商芜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握著方向盘的手背上。 她声音柔软:“怎么了?又不高兴了?真的只是正常工作,马克他……” 她的话没能说完。 陆让突然侧过身,毫无预兆地倾身过来,一手撑在她耳侧的椅背上,將她困在座椅和他的胸膛之间。 他的眼神幽暗,里面翻滚著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一丝委屈。 “我知道是工作。” 他打断她,声音沙哑,“但我就是不喜欢他看著你的眼神,不喜欢他找任何藉口待在你身边,哪怕多一秒都不行!” 陆让的语气带著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偏执。 商芜的心猛地一软,看著他这副醋意横飞的样子,忽然发现他越来越幼稚,越可爱了。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紧蹙的眉头:“你越来越小气了。” 陆让眼底暗光一闪,低头,温热的唇精准地覆上她纤细的脖颈,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不轻不重地吮吻了一下。 “你……” 商芜猝不及防,倒抽了口气,身体微微颤慄。 陆让並没有继续,只是在那里留下了一个清晰而曖昧的红色印记,標记自己的存在。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看著那个印记,似乎满意了些,但眼神依旧执拗地看著她。 “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商芜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指尖碰碰微微发烫的皮肤:“明天还要上镜呢,遮瑕膏都不知道能不能盖住。” 她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真正的责怪。 商芜凑上前,在他紧抿的唇角亲了一下。 她低声打趣道:“好啦盖不住我就说是家里的狗咬的,开车。” 陆让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耳根红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过於幼稚。 他坐回驾驶座,重新发动车子。 只是这一路,他右手始终紧紧握著商芜的手,十指相扣,一刻也没有鬆开。 第二天清晨。 餐桌上气氛温馨。 陆让心情颇好地给商芜夹著煎蛋。 商芜捏了捏酸痛的腰,拿眼神狠狠制裁他。 陆让勾唇:“两点多我要睡觉的时候,是你缠著我的,最后多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今天早点回家,我帮你按按。” 商芜不好意思地脸一红,就谈到陆优下楼了。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职业装,妆容精致,神色如常,仿佛喝醉酒的事从未发生过。 “早。” 陆优自然地打招呼,坐下吃早餐。 “优姐,今天要去律所看看吗?”商芜问道。 陆优喝了一口牛奶,语气平淡:“不了,这边有点工作上的后续要处理一下,约了人,忙完就直接回那边了。” “这么快就要走?”商芜有些意外。 “嗯,事情多。”陆优言简意賅。 这时,陆优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一条新简讯预览跳了出来。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號码,內容赫然是:【陆小姐,明天预报有雨,您看午餐是否需要改到室內餐厅?地点我可以重新安排。】 商芜就坐在旁边,无意间瞥到了这条信息,瞬间愣住了。 她抬头看向陆优,眼中满是惊讶:“优姐,你,你还在接触其他人?”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程昼。 陆优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简讯,隨手划掉。 她语气带著一丝刻意的轻描淡写:“哦,你说这个啊,我父亲介绍的,认识一下而已,怎么,很奇怪吗?” 陆让蹙眉,看向陆优。 “你不是不接受家里的相亲吗?” 陆优放下牛奶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看向他们,红唇勾起一抹看似洒脱的笑意。 “你们不会真以为我跟程昼那种小男生来真的吧?姐姐我工作压力大,偶尔找点新鲜刺激玩玩可以,但真正要结婚,还得是门当户对,能对家族有益的,不是吗?这才是现实。”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一直有情绪的另有其人。 商芜怔怔地看著她,敏锐地察觉到陆优这番话里的口是心非。 如果只是玩玩,何必强调门当户对? 如果只是玩玩,昨晚又为何会因为程昼的退缩而生气去买醉? 她分明是在用最伤人的话,把自己包裹起来,也在推开可能存在的真心。 “优姐,你……”商芜想追问。 就在这时,陆让的手机响起铃声。 商芜抿紧唇。 陆让接通电话应了一声,看向陆优:“姐,你几点走?我今天有个很急的案子,要不要让司机送你?” 陆优立刻顺势站起身,拿起包:“不用,约的车到了,我先走了。”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商芜只能把话咽回去,起身送她到门口。 看著陆优走向等候的车子,她又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眼神担忧。 陆优问:“怎么了?” 商芜看著她:“无论你怎么想,別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陆优的僵硬了一瞬。 但她只是轻轻抽回手,拉开车门,淡淡地扔下一句:“走了。” 车子绝尘而去。 商芜站在门口,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陆优有什么大事瞒著他们。 她的状態很不对劲。 然而,就在陆优离开后不到半小时,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家门口。 是程昼。 他今天特意打扮过,穿著清爽的白衬衫和休閒西裤,头髮精心打理过,手里还提著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隱约可见是甜品盒。 他 “阿芜,早啊!优姐起来了吗?我做了她上次可能喜欢的新口味,拿来给她尝尝!” 商芜看著眼前全然不知情的程昼,一时语塞,心里替他感到一阵遗憾。 她艰难地开口:“程昼,优姐她刚刚走了。” “走了?”程昼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光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变成错愕和失落,“她……她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慌乱。 “她是不是生我气了?还是她把昨天那个吻忘了?” 商芜站在原地,看著眼前慌乱失措的程昼,再回想陆优早上那番绝情的话和那条神秘的约会简讯,只觉得一团乱麻。 事情,似乎远比她想像的要复杂。 “你回去吧。” 商芜不知道要和程昼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透露陆优要去相亲的事。 程昼把甜品留下,离开了。 商芜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她回到空荡的客厅,脑海里想著陆优早上那番冰冷又刻意的话。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以她对陆优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会隨便和人发生亲密关係,尤其是接吻之后,还能立刻若无其事地去进行商业联姻的人。 她那番玩玩和门当户对的言论,更像是自暴自弃的放逐。 商芜越想越心慌,她拿起手机,点开与陆优的聊天界面。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刪刪改改,最终发送过去一段话。 【优姐,不管你在面对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决定,都別忘了问问自己的心,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人生很短,別做將来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如果需要帮忙,或者只是想找个人说说,我永远都在,我们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扛著好。】 信息发送成功。 商芜握著手机,希望能得到一点回应。 第217章 那个吻,忘了吧 另一边。 临城。 高级餐厅包间內。 陆优面前的午餐几乎没动。 她面无表情地看著对面那个赵家的公子。 对方大约三十岁左右,穿著昂贵的手工西装,腕錶价值不菲,但眼神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 他从坐下开始,话题就围绕著家族生意,人脉资源,以及对未来伴侣的要求。 什么需要懂事识大体、能协助打理家族事务、最好儘快生下继承人。 言语间,时不时透露出自己很大方,不介意陆优只是个养女的態度。 “听说陆小姐一直在外自己经营公司?女孩子嘛,有点事业心是好的,但结婚后还是要以家族为重。” “你专心玉家生意,我也会帮衬你,还有我们赵家的媳妇,不需要太拋头露面,当然,你的公司可以交给专业经理人打理,或者併入赵氏旗下,也能体现你的价值。” 赵鲁侃侃而谈,语气理所当然。 陆优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她感觉自己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正在被评估使用价值和附加价值。 这种毫无尊重可言的氛围让她窒息。 这时,手机在桌面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是商芜发来的消息。 陆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看到了那几行字。 【问问自己的心,真別后悔。】 她真正想要的? 陆优扯了扯唇。 她还有资格要吗?从被收养的那天起,她的人生似乎就註定要用来偿还这份恩情,用来维繫家族的体面。 自由和真心,对她来说是奢侈品。 商芜的关心让她觉得无比温暖,却又更加无力。 她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要告诉他们,她需要用自己的婚姻去换取父亲对陆让彻底放手,换取家族內部的暂时平静? 这种牺牲说出来,除了增加他们的愧疚感,毫无意义。 而她陆优,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眶的酸涩,没有回覆消息。 她甚至不敢再看第二眼,迅速將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引起了对面的不满。 赵鲁微微蹙眉,语气带著一丝不悦:“陆小姐,我们在谈话的时候,是不是应该专注一点?看来陆小姐平时自由散漫惯了,不太懂得大家族的规矩。这点,以后需要好好调整。” 他那种高高在上、仿佛已经是她主人的训诫口吻,彻底点燃了陆优压抑已久的怒火。 陆优猛地抬起头,之前所有的偽装和冷静瞬间瓦解。 她美眸中寒光凛冽,唇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冷笑:“规矩?赵先生所谓的规矩,就是物化女性,把婚姻当成生意,把妻子当成生育和管理的工具吗?” 赵鲁被她的突然发难弄得一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陆小姐,请你注意言辞!我这是为你好,也是在陈述事实,要不是你在打理玉家的身份,就算你是玉家千金,也已经是……” “是什么?” 陆优猛地站起身,拿起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冰水,毫不客气地泼在了男人的脸上! “啊!”赵鲁惊叫一声,被泼得满脸水渍,昂贵的西装也湿了一片,狼狈不堪。 他震惊又愤怒地瞪著陆优,“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陆优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声音冰冷彻骨,带著一种破罐破摔的快意。 “赵先生,听好了,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给你这种目中无人,把噁心当优越感的蠢货!跟你吃饭让我觉得反胃!这顿饭,我请了,就当给你压惊!” 说完,她抓起自己的包和手机,看也不看那个气得浑身发抖的男人,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地衝出了包间。 一走出餐厅大门,冰冷的风吹在脸上,陆优才感到一丝后怕和脱力。 她刚才是不是太衝动了?这下彻底搞砸了,父亲那边……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手机立刻尖锐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著“陆政”两个字。 陆优深吸一口气,走到餐厅旁边无人的角落,接起电话。 果然,电话刚一接通,陆政的质问几乎要震破她的耳膜:“陆优,你干了什么?赵家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你毫无教养,泼妇行径!我让你去联姻,不是让你去结仇的!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陆优默默地將手机拿远了一些,听著那头的责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片荒芜的疲惫。 她甚至懒得解释一句。 等陆政骂累了,她才声音平静地开口,听不出丝毫情绪:“对不起,父亲,是我搞砸了,下一个,我会注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顺从地认错。 陆政最后沉声大家:“李家那边我会去解释,再出紕漏,你知道后果,是你自己选择牺牲婚姻,人生没那么多既要又要。” 说完,陆政掛了电话。 听著手机里的忙音,陆优终於支撑不住,缓缓蹲了下来,將脸埋进膝盖里。 昂贵的套装裙摆拖在地上,她也毫不在意。 陆优从包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细长的香菸,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味她就那样毫无形象地蹲在高级餐厅外墙的角落里,大衣下摆落在积著些许灰尘的地上,指尖的香菸明明灭灭,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就在她一根烟快要抽完,心情低落到谷底时,一个带著急切和担忧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 “陆优。” 陆优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逆著光,程昼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脸上写满了焦急和震惊,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看著她这副狼狈又脆弱的样子,眼里满是错愕。 “你怎么在这里?还抽菸?” 程昼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认识的陆优永远是精致强大,游刃有余的。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破碎的陆优。 陆优猛地回过神,瞬间感到一阵难堪,下意识地想掐灭菸头,掩饰自己的失態。 “你怎么找来的?” 程昼蹲下身,与她平视,目光紧紧锁著她,语气执拗又带著一丝委屈。 “我去了你家,阿芜说你回来了,我就用了点手段,用你的手机號定位到你在这附近的餐厅。我一家家找过来的……” 陆优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陆优,那个吻,你到底有没有忘记?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准话?我还能不能继续靠近你?” 程昼一股脑地把心里的疑问和渴望都问了出来,眼神真诚又灼热,像一只害怕被拋弃的小狗。 陆优看著他,看著他因为奔跑而微红的眼眶,看著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心和情愫。 再对比刚才包间里那个男人的嘴脸和父亲的斥责,一种巨大的酸楚和感动几乎要將她淹没。 在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找到她的,竟然是他。 她张了张嘴,喉咙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然而,就在这时,赵鲁整理好仪容,怒气冲冲地追了出来,显然还想找陆优理论。 他一眼就看到蹲在墙角的陆优和旁边的程昼,顿时火冒三丈,指著程昼质问道:“他是谁?!怪不得你敢这么囂张,原来是在外面养了小白脸?!” 这话极其难听。 程昼猛地站起身,將陆优护在身后。 虽然他还搞不清楚状况,但这个男人对陆优的侮辱让他瞬间恼怒起来。 他平时阳光温和的气质荡然无存,眼神冷得厉害,盯著那个男人。 “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你和优姐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你出口伤人的理由!现在,请你立刻离开!” 他的身材比赵鲁高大,此刻冷下脸来,颇有气势。 赵鲁被程昼的气势慑了一下,又见周围有人看过来,自觉丟脸。 他悻悻地扔下一句“你们等著!”,便灰溜溜地快步走了。 赶走了討厌的人,程昼鬆了口气,转身想查看陆优的情况,心里却因为那句相亲沉甸甸的。 他看向陆优,眼神复杂:“优姐,你,你今天真的是来……” 他的话没问完,但意思很明显。 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衣著气度,也听到了那些难听的话,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原来她早上说的门当户对是真的,她真的来相亲了。 程昼有些失落,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低了下去。 “看来是我打扰你了,对不起,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看著他就要这样离开,陆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慌袭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程昼!” 程昼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冀的光芒。 他以为她叫住他,是要解释,是要挽留。 或许……或许她对他,也是有那么一点在意的? 陆优看著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睛,那里面纯粹的期待几乎烫伤了她。 她站在冰冷的现实里,內心经歷著煎熬。 最终,陆优狠狠心,偏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她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甚至冷漠: “程昼,我们不是一路人。” “刚才那个人虽然噁心,但他说对了一点,我的人生我的婚姻,从不由我自己做主。” “我必须和门当户对的人联姻,这才是我的路,你既然没那个实力,我们也不必纠缠。” “別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那个吻……忘了吧。” 她的话,彻底斩断了程昼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 程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过了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再也没有停留,一步一步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陆优依旧站在原地,看著空荡荡的街角,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最后那道失落的目光。 冰冷的晚风吹过,她最后吸了口辛辣入肺的薄荷烟,扔进垃圾桶,开车离开。 第218章 身份不简单 商芜在家中心神不寧,既担心陆优,又掛念著之前失魂落魄离开的程昼。 正当她犹豫著要不要再给陆优打个电话时,她的手机率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程昼。 她立刻接起:“程昼?你还好吗?找到优姐了吗?她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程昼的声音,不再是往常的阳光开朗,而是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沉沙哑,甚至有一丝压抑的冷静:“嗯,找到了。” 商芜的心提了起来:“然后呢?你们……谈得怎么样?”她几乎能猜到结果可能不好。 程昼在电话那头似乎苦笑了一下,声音里充满了自嘲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没怎么样。她再一次,非常明確地告诉我,我们不是一路人,她一定要和门当户对的人联姻,让我忘了那个吻,別再浪费时间。”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商芜还是为他和陆优感到一阵心痛:“程昼,你別太难过,优姐她可能……可能有她的苦衷……” “苦衷?”程昼打断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锐利,“阿芜,我知道她可能有难处。但『门当户对』?好,如果这就是她坚持的理由,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考虑』我……”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异常清晰和坚定,带著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 “那我就满足她!她不是要门当户对吗?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我倒要看看,到了那时候,她还会不会用这个可笑的理由把我推开!她还会不会……选择考虑一下我!” 商芜握著手机,彻底愣住了。 程昼这番话里的信息量和决绝的態度,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不像是一个普通厨师或餐厅老板能说出来的话!那种隱藏在话语背后的底气和某种势在必得,让她敏锐地察觉到,程昼的身份,恐怕远不止她知道的那么简单! “程昼,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商芜试探地问,“你……” “意思就是,我不会放弃的。”程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惑,语气恢復了少许平时的样子,却更加深沉,“阿芜,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先掛了。” 不等商芜再问,程昼那边已经结束了通话。 商芜握著发烫的手机,站在原地,心里波澜起伏。程昼最后那几句话反覆在她脑海里迴响。 “真正的门当户对。”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形成。 她转身快步上楼,书房里,陆让正在处理一些法律文件。 “阿让!”商芜推开书房门,语气急切。 陆让从文件中抬起头,看到她一脸严肃,放下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你能不能想办法查一下程昼?”商芜走到他书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神认真,“我是指,查一下他的家庭背景,他真正的来歷。” 陆让挑眉,有些意外:“查他?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因为姐的事?”他以为商芜只是担心程昼和陆优的感情纠葛。 “不只是因为优姐。”商芜摇摇头,把刚才和程昼的通话內容,尤其是程昼那句“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让。 “阿让,你不觉得奇怪吗?”商芜分析道,“他这些话根本不像是一个没有根基的人能说出来的,他背后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陆让听著商芜的分析,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確实一直觉得程昼有点过於“单纯”和“阳光”,仿佛没什么烦恼,之前只当是他性格如此或家境优渥。但现在看来,或许没那么简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s??.???超实用 】 “好,我立刻让人去查。”陆让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低声吩咐了几句。 以陆让的人脉和手段,查一个人的底细並不难,尤其是程昼似乎並没有刻意隱藏得滴水不漏。 不过十几分钟,对方的调查结果就发了过来。 陆让看著手机上传来的资料,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最后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带著点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样?查到了什么?”商芜紧张地问。 陆让把手机屏幕转向商芜,语气有些不可思议:“你自己看吧。” 商芜接过手机,快速瀏览著上面的信息。越看,她的眼睛瞪得越大—— 程昼,叶城程氏集团董事长程建明的独子。程氏集团,叶城本土知名的多元化大型企业,涉及地產、酒店、零售等多个领域,实力雄厚,虽比不上巔峰时期的玉家,但也绝对是名副其实的豪门望族。 资料显示,程昼是三年前与家里发生激烈衝突后离家出走的,原因似乎是不愿意按家族安排进入集团接班,一心痴迷厨艺。 程家一度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但他硬是靠著自己在国外餐厅打工和比赛积累的经验和奖金,回国后从零开始,一步步开起了现在这家口碑极佳的昼宴餐厅,並且从未对外透露过自己的真实家世。 “天哪……”商芜看完,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震惊,“程昼他……他竟然是程氏集团的太子爷?!他居然瞒了这么久!” 震惊过后,一种由衷的钦佩感油然而生。 “所以他根本不是攀不上『门当户对』,他是根本不屑於用那个身份!”商芜感慨道,眼睛亮晶晶的,“放著亿万家產不继承,跑出来靠自己手艺吃饭,还把餐厅经营得这么好!程昼他……真的太有骨气!太有本事了!我都有点佩服他了!” 她是真心为朋友感到骄傲,语气里充满了讚赏。 然而,这番由衷的讚美听在旁边的陆让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 有骨气?有本事?还佩服他? 陆让看著商芜那副毫不掩饰的欣赏甚至带著点崇拜的表情,再想到那个小子居然瞒著这么重要的身份,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了这么久,一股浓烈的醋意瞬间衝垮了理智! 他猛地站起身,绕过书桌,一把將还在感慨的商芜拉进怀里。 “啊!”商芜嚇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让按在了身后的书架上。 陆让的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將她牢牢困住,深邃的眼眸危险地眯起,低头逼近她,声音又低又沉,带著浓浓的酸味和不满: “有骨气?有本事?嗯?陆太太,当著我的面这么夸別的男人,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先生?” 他说著,不由分说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带著惩罚的意味,霸道又急切,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抹去她嘴里所有关於另一个男人的讚美,重新烙上属於自己的印记。 “唔……”商芜被他突如其来的醋意和亲吻弄得懵了一下,隨即明白过来,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她顺从地闭上眼睛,回应著他的吻,手轻轻环上他的脖颈。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商芜脸颊緋红,看著陆让依旧不太爽快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陆大律师,你这醋吃得也太没道理了吧?我夸程昼,是因为他是朋友,而且他確实很棒啊。这你都要吃醋?” “当然要吃醋。”陆让理直气壮,低头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语气蛮横,“在我眼里,谁都没我好。你只能夸我。” 商芜被他这孩子气的霸道逗得笑倒在他怀里,心里软成一滩水。 “好好好,全世界你最好,你最棒,行了吧?”她笑著哄他,主动献上一个甜蜜的吻。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从刚才的紧张调查变得曖昧温馨起来。而关於程昼身份带来的震惊,以及这將给陆优带来的衝击,暂时被淹没在了浓情蜜意里。 商芜被陆让吻得浑身发软,气喘吁吁,只能软声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以后只夸你,只夸你一个人行了吧?陆大律师最棒,最有本事……” 听到满意的答案,陆让这才稍稍鬆开她,但依旧將她圈在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语气里还残留著一丝未散的醋意:“这还差不多。” 两人温存了片刻,陆让的思绪回到了正事上,语气变得理性了些:“不过,如果程昼的身份是真的,这对姐来说,倒未必是坏事。父亲那边……最看重的就是家世背景和商业价值。如果程昼愿意回归程家,以程氏集团的实力,父亲应该没有理由再反对他们在一起。” 商芜闻言,却轻轻蹙起了眉头,从他怀里抬起头:“可是……如果程昼回去继承家业,那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开心地做他的甜品,经营他喜欢的餐厅吗?他当初就是因为不想被束缚才逃出来的。为了优姐,让他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这样真的好吗?这对他不公平。” 陆让沉默了。他明白商芜的意思。商业帝国的继承人和一个追寻梦想的甜品主厨,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跡。以程昼的性格,前者或许能给他带来世俗意义上的“配得上”,但未必能给他真正的快乐。 “確实两难。”陆让嘆了口气,“但这或许是目前看来,唯一能打破僵局的办法。具体如何选择,最终还是得看程昼自己,以及……我姐到底值不值得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商芜也陷入了沉思,秀眉紧锁,替这对坎坷的鸳鸯发愁。究竟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就在这时,商芜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书房里凝重的气氛。来电显示是——马克。 商芜和陆让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这个时候,马克怎么会打电话来? 商芜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马克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甚至带著一丝慌乱:“商芜!不好了!出事了!你快看新闻!社交媒体上全是!” 商芜的心猛地一沉:“出什么事了?马克你慢慢说。” “说不清!你看就知道了!是关於你专访的那段话!有人指控你抄袭!现在网上已经炸锅了!”马克语速极快,“我先去处理一下,你赶紧看看!” 电话被匆匆掛断。 商芜的脸色瞬间白了:“抄袭?什么抄袭?”她赶紧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手指颤抖地点开新闻和社交媒体平台。 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搜索,热搜榜上赫然掛著几条刺眼的话题: #商芜专访抄袭##商芜 vs陈润森言论高度雷同##设计师的『借鑑』底线在哪里# 商芜点进去,心臟几乎要跳出胸腔。 原来,她昨天在专访中提到关於“下一个珠宝系列將与爱人有关,讲述爱情故事”的设计理念和部分对情感的阐述,被某些“热心”网友扒出,与国外一位新锐华裔男装设计师陈润森不久前在一次採访中的发言,有高度相似之处。 第219章 被骂上热搜 陈润森因其出色的设计才华和俊朗的外形,在国內外都拥有大量粉丝? 尤其是年轻女性粉丝,流量极高。 新闻下面贴出了对比图,將两人的採访片段逐字逐句对比。 確实有一些关於爱情灵感之类的表述方向相似。 下面的评论区更是不能看,早已被陈润森的粉丝和不明真相的网友攻陷: 【吐了!还以为是什么独立设计师,原来是个抄袭狗!】 【抄作业连改都不改?就这么明目张胆?】 【心疼我家alex!辛辛苦苦的理念被人直接拿走用!】 【取关了取关了!这种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东西能有什么灵魂?】 【肯定是想蹭我们alex的热度!心机婊!】 【道歉!立刻道歉!下架所有相关採访!】 污言秽语,恶意揣测,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將商芜淹没。 “怎么会这样……” 商芜看著那些恶毒的评论,手指冰凉,“我没有抄袭,我根本不知道他说过那些话。” 她气不打一处来:“我只是在分享我自己的设计想法,关於爱情,关於爱人,很多设计师都会有类似的感悟,只是恰巧我们的理念有共鸣,恰巧他做男装我做珠宝,主题都是爱情,凭什么就说我抄袭?” 陆让的脸色早已阴沉得可怕。 他快速瀏览著那些所谓的“证据”和不堪入目的评论,眼中翻涌著骇人的风暴。 他一把將浑身发抖的商芜紧紧搂进怀里,声音冰冷而坚定,带著令人安心的力量:“我当然相信你。別怕,有我在。” 他立刻拿出手机,一边安抚地拍著商芜的背,一边拨通电话,语气是商芜从未听过的冷厉和果决。 “严岳,立刻以律师事务所的名义,搜集所有对商芜女士进行人身攻击和誹谤的网络言论,锁定几个跳得最凶、影响最坏的帐號id,取证。” “立刻起草律师函,不,直接准备起诉材料,对,就以誹谤罪和侵犯名誉权起诉!我要最快速度看到法院的立案通知!” “另外,联繫几家主要的媒体和平台,以我的名义发出警告,要求他们立刻刪除不实信息和恶意引导性言论,否则一併追究法律责任!” 他雷厉风行,几句话就部署了下去,展现出一个顶尖律师的专业和狠戾手段。他要用最直接、最强硬的方式,替商芜出头,杀鸡儆猴! 在陆让的雷霆手段下,几个骂得最凶的帐號很快收到了律师函,甚至有一个因为情节严重、转发量巨大而被直接起诉的消息也被公布了出来。网络上的囂张气焰顿时被压制下去不少,很多路人开始观望,一些过分的言论也被刪除。 然而,陈润森的粉丝基数太大,她们认定了商芜抄袭蹭热度,即使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人身攻击,但阴阳怪气、刷负面话题、抵制商芜的行为依旧层出不穷。舆论的压力依然巨大。 这时,马克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歉意:“商芜……对不起。平台和投资方的压力太大了……他们要求我们必须立刻下架你的专访所有相关內容,以免扩大负面影响……我……我恐怕顶不住了……” 商芜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她知道这不能怪马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关係的,马克,我理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给你和杂誌社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下架就下架吧。” 掛了电话,商芜靠在陆让怀里,沉默了许久。 陆让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別担心,官司我会打下去,一定会还你清白。” 商芜摇摇头,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这样还不够。法律的程序太慢,而且只能惩罚恶意的誹谤,却无法从根本上扭转大眾的误解。尤其是陈润森的粉丝,她们只相信她们偶像的话。” 她抬起头,看向陆让,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去找陈润森本人。” 陆让皱眉:“找他?现在去找他,很可能被他的团队和粉丝认为是去闹事,情况会更糟。” “不,不是去闹事。”商芜目光清澈而坚定,“我是去寻求沟通和解决。这件事因我们两人言论的『相似』而起,解铃还须繫铃人。如果他能出面,哪怕只是发表一个简单的声明,表示这只是设计理念上的巧合与共鸣,並非抄袭,比我们这边发一百个律师函都管用。我想去和他谈谈,爭取出一个联合声明。” 这是一个大胆甚至有些冒险的决定,但却是目前看来,可能最快平息风波的办法。 陆让看著商芜眼中重新燃起的勇气和光芒,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虽然担心,但选择支持她。 “好。我陪你一起去。”他握紧她的手,“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站在你这边。” …… 根据查到的行程,陆让和商芜直接赶到了陈润森工作室所在的高档写字楼下。前台通报后,下来的却不是设计师本人,而是一个穿著时尚、妆容精致却满脸傲慢的年轻女助理。 她上下打量了商芜和陆让一眼,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alex现在很忙,没空见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尤其是……”她刻意顿了顿,目光落在商芜身上,语气带著讥讽,“……有抄袭爭议的人。我劝你们有点自知之明,別在这里自取其辱,赶紧离开吧。” 商芜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儘量保持语气平和:“我们只是想和陈润森先生当面沟通一下,澄清误会。关於採访言论相似的问题,我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我们可以……” “巧合?”女助理嗤笑一声,打断她,声音拔高,引得大厅里一些人侧目,“说得可真轻巧!我们alex的採访是上个月就发布的,你的採访是这几天才出来的,內容核心如此相似,你一句『巧合』就想糊弄过去?不就是看我们alex现在红,想蹭热度想疯了吗?抄袭就是抄袭,承不承认它都是事实!” 她的话极其刻薄无礼,几乎是指著鼻子骂了。 商芜气得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她从未受过如此直白的侮辱和污衊。陆让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上前一步將商芜护在身后,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那个女助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请注意你的言辞。”陆让的声音不高,却带著骇人的寒意,“在没有確凿证据的情况下,公然指控他人抄袭,並进行人身攻击,这已经构成了誹谤。我们可以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女助理被陆让的气势慑住,脸色变了一下,但隨即想到背后的靠山,又强装镇定,色厉內荏地道:“嚇唬谁呢?我说的是事实!你们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商芜看著对方这副油盐不进、蛮横无理的样子,知道正常沟通已经不可能了。她深吸一口气,反而冷静了下来,甚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著冷意的笑容。 她轻轻拉了一下陆让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目光直视著那个女助理,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好,既然陈润森先生不愿意见面,不愿意沟通解决。那请你转告他——”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出来,我们心平气和地谈,或许还能有个体面的解决办法。如果他还是选择躲著不见……” 商芜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就別怪我採用一些『非常手段』了。到时候,场面可能会不太好看。希望他不要后悔。” 女助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一声:“非常手段?呵,真是笑话!你还能有什么手段?无非就是继续在网上卖惨泼脏水唄!我们alex行得正坐得直,怕你不成?保安!保安!把这两个闹事的人请出去!” 几个保安闻声走了过来。 商芜不再看她,只是冷冷地丟下一句:“话已带到。希望你们承受得起后果。” 说完,她主动挽住陆让的胳膊,挺直脊背,在所有保安和前台异样的目光中,从容而高傲地转身离开,仿佛不是被赶走,而是女王巡视完毕起驾回宫。 一走出写字楼,坐进车里,商芜强撑的气势才鬆懈下来,疲惫和委屈涌上心头。 陆让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侧过头,看著商芜,眼神深邃,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刚才那个助理说的话,你录音了吗?” 商芜愣了一下,隨即点头:“录了。从她说『自取其辱』开始,我就悄悄按了录音键。”经歷了这么多风波,她也开始有了自我保护意识。 陆让眼中闪过一丝讚许和冷冽的光芒:“很好。把录音发给我。”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接收了商芜发来的音频文件,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拨通了严岳的电话。 “严岳,听著,又有新情况。我发一段录音给你,里面是陈润森的助理,在公共场合公然污衊商芜抄袭,並进行人格侮辱。证据確凿。” “立刻以『誹谤罪』和『侮辱罪』起诉这个助理个人!对,指名道姓起诉她!同时向法院申请,要求传唤陈润森作为关联人物出庭作证!既然他们不愿意私下沟通,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污衊我的女人,是要付出法律代价的!也让那位高高在上的设计师看看,他的团队给他惹了多大的麻烦!” 陆让的语气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他要用最正式、最强硬的法律途径,逼对方出面,並將事態彻底升级,从网络骂战直接推向对簿公堂! 这一招,釜底抽薪,极其狠辣,也极其有效。 一旦法院传票发出,陈润森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无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正面回应这件事。而他的助理的傲慢言行,將成为对方团队最大的污点。 商芜看著陆让冷静部署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有他在,仿佛再大的风浪,也不再可怕。 第220章 黑转粉 网上的风波还在继续。 陈润森当天晚上就接到了法院的传票。 第二天就是开庭日,这件事也隨之被商芜曝光出来。 粉丝对商芜更加厌恶,支持陈润森和他的助理一定要出席庭审,狠狠打脸这个可恶的女人。 陈润森被粉丝裹挟著,再也无法对商芜的沟通请求置之不理,只能同意作为关键证人出席。 开庭日。 法庭上,气氛庄严肃穆。 陆让是商芜的代理律师。 他身著笔挺的黑色西装,神情冷峻地看著陈润森进来。 陆让呈上了商芜为这次专访精心准备的原始手写稿和设计理念的笔记。 上面清晰地標註了日期,在陈润森採访发布之前。 “法官大人,各位请看,” 陆让的声音沉稳有力,迴荡在法庭內,“这是我当事人商芜女士早在数月前就开始构思的设计理念核心,它源於她个人的情感经歷,与她即將推出的珠宝系列息息相关。 这一切,都有明確的时间线和创作轨跡可循。” 接著,陆让播放了在写字楼录下的音频。 女助理尖刻傲慢的声音公放出来。 “有抄袭爭议的人,自取其辱……蹭热度想疯了……抄袭就是抄袭……” 坐在被告席上的那位女助理,此刻脸色惨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让目光锐利地扫过对方。 “对方助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在公共场合对我当事人进行公然污衊和人格侮辱,情节恶劣,严重损害了我当事人的名誉权和社会评价,这已绝非简单的意见分歧,而是誹谤。” 陈润森坐在一旁,脸色极其难看。 他的律师试图辩解这只是助理个人言行过激,与设计师本人无关。 但陆让毫不退让,步步紧逼:“助理的行为代表的是工作室的对外形象,而陈润森先生事后明知此事,却未採取任何措施制止,道歉或澄清。” “他默认甚至纵容了这种污衊行为的发酵,导致网络暴力升级,对我当事人造成二次伤害。” “我方要求追究其连带责任。” 商芜看著陆让专业的样子,不由得怔住。 她从没看过陆让辩护的现场,他的话语疏离,逻辑縝密,每一句都让对方律师反驳不得。 商芜盯著陆让规整西装衣袖下的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抿了抿唇。 这个男人,辩护的时候怎么这么帅! 庭审过程几乎是一边倒。 证据確凿,法理清晰。 最终,法官当庭宣判。確认女助理对商芜的言论构成誹谤和侮辱,判处其公开道歉,並处罚金二千元。 让商芜惊喜的是,法官还责令陈润森工作室在其官方渠道发布声明,澄清此次事件为误会,並为管理不善向她致歉。 虽然陈润森本人未被直接处罚,但工作室道歉,也相当於是本人道歉了。 女助理那边的罚金不高,但法律的判决,已经彻底还了她清白。 商芜鬆了口气,站起身,和陆让遥遥相望,笑了起来。 她和陆让並肩走出法院大门,早已守候多时的媒体记者立刻围了上来。 商芜简单说了几句,正准备和陆让一起离开,却意外地看到有几个年轻女孩怯生生地挤过人群,手里拿著小小的束,递到了她面前。 “商芜姐姐,对不起,我们之前误会你了。” 一个女孩红著脸,鼓起勇气说,“我们看了庭审直播,才知道你受了那么大委屈,那个助理太可恶了,陈润森明明知道却不说话,也太下头了!” “对啊!我们以前是他的粉丝,但现在觉得他的人品配不上他的设计!反而姐姐你,被冤枉了还这么冷静,用法律保护自己,好帅!”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我们支持你!” 商芜看著眼前这几张真诚又带著歉意的年轻面孔,一时间愣住了。 她没想到,在这场无妄之灾的尽头,竟然还能收穫这样的善意和支持。 她接过,真诚地道谢:“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商芜侧过头,看向身边一直护著她的陆让。 “今天能站在这里,获得清白,都是他的功劳。是我的律师也是我的未婚夫,陆让。” 记者们的镜头立刻对准了这对並肩而立的璧人。 陆让揽住商芜的肩膀,微微点头示意,並未打算多说。 抄袭风波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虽然过程煎熬,但结果甚至带来了一些意外的收穫。 那些原本喜欢陈润森的粉丝,因为这个忽然黑转粉商芜,还磕起了她和陆让的cp,开始去了解她的工作室,和陆让的律所。 商芜的心情轻鬆许多,终於有空去给程昼打电话, 她始终记掛著他和陆优的事情。 “阿让,我们好久没去程昼的餐厅了,要不中午去看看他?顺便问问他那边怎么样了?” 商芜提议。 陆让点头同意。 两人驾车过去。 然而,刚到附近,商芜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往常这个时间,餐厅门口应该已经有排队等位的客人了,但今天却异常冷清。 等车子停稳,商芜看清餐厅门口的景象,不由愣了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扇熟悉的玻璃门上,掛著一把巨大的锁,透过玻璃看进去,里面桌椅整齐地堆放在一起,蒙上了防尘布。 吧檯也被清空,一副歇业已久的模样。 门口贴著一张简单的公告。 【本店已暂停营业,感谢各位长期以来的支持与厚爱。】 “暂停营业。” 商芜看向陆让,“程昼他真的把餐厅关了。” 陆让的神色也变得凝重。 他拿出手机拨打程昼的电话,却提示已关机。 两人又尝试联繫了餐厅的经理和其他员工,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 老板前几天突然宣布暂停营业,给员工放了带薪长假,然后人就联繫不上了。至於原因,没人知道。 商芜的心沉了下去。 她想起程昼那天在电话里说的。 “那我就满足她,让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他竟然是来真的。 他关闭了自己一手打造的餐厅,选择了回归那个他曾经拼命逃离的家族企业! 为了陆优,他真的要放弃这一切, 商芜站在紧闭的餐厅门前,看著那张冰冷的公告,心情复杂无比。 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陆让,因为程昼的深情和决绝动容,又为他即將失去的自由感到惋惜。 如果程昼真的去找陆优了,陆优又会怎么回应? …… 另一边,临城。 茶舍包间內,薰香裊裊。 陆优端坐在梨木椅上,对面坐著她的第二位相亲对象。 李家独子,李哲文。 与上次那个赵姓男人的倨傲无礼截然不同,李哲文温和有礼,谈吐得体。 他毕业於海外名校,学识渊博却不卖弄,家世与玉家几乎相当,经营著庞大的科技產业。 他表达了对陆优独立经营公司的欣赏,也表示尊重她未来的事业选择,甚至能就她投资的领域提出一些颇有见地的看法。 他几乎符合所有门当户对的標准,甚至超出陆优的预期。 温和,尊重女人,强大,且对她明显有好感。 陆优垂著眼眸,机械地小口啜著清茶,心里却一片麻木的冰凉。 李哲文很好,好到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可越是如此,她越觉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窒息感越来越重。 “陆小姐?”李哲文温和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是这里的茶不合口味吗?” 陆优猛地回神,挤出一个標准的微笑。 “没有,茶很好。只是……想到一些工作上的事,抱歉。” 李哲文笑了笑,表示理解:“陆小姐是事业女性,可以理解。其实,家父家母对陆小姐非常满意,我也觉得与陆小姐交谈很是投缘。”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认真,目光真诚地看著陆优,“如果我们双方都觉得合適,可以进一步,將关係確定下来,家父的意思是,如果陆小姐同意,明日便可请家中长辈正式上门提亲。” 提亲? 这么快。 陆优的心猛地一缩,指尖瞬间冰凉。 她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 陆政今天也在这里,就是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搞砸相亲局。 见陆优看过来,他脸上笑容更深,显然乐见其成,用眼神示意她答应。 包间里安静下来。 陆优张了张嘴,那句“好”却像卡在喉咙里的刺,怎么也吐不出来。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会做甜品、被她一次次推开,却总是凑上来的男孩。 可是,他终究不是门当户对的选择。 而眼前的路,才是她既定的命运。 陆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所有挣扎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 她听到自己毫无波澜的声音。 “好。我同意。” 李哲文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喜悦笑容:“太好了!那我这就通知家里准备。” 陆政也满意地点点头,起身默默离开。 一场婚姻,就在这三言两语间,被定了下来。 陆优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灵魂抽离,冷眼旁观著这一切。 第二天。 玉家老宅。 气氛比昨天更加正式。 陆政端坐主位,陆优穿著一身得体的藕色套装,坐在下首,表情淡漠。 李哲文和他的父母准时到场。 双方家长相谈甚欢,已经开始具体商议订婚的日期和流程。 “我看下个月初八就是个好日子,不如就把订婚宴办了吧?”李父笑著提议。 陆政点头:“初八不错,就这么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宅的管家神色有些匆忙地走进来,在陆政耳边低语了几句。 陆政眉头微蹙,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眾人都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打扰。 片刻后,千珏引著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当看清来人的瞬间,陆优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颤,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温热的茶水溅了几滴在她手背上,她却毫无知觉,只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门口。 第221章 抢婚 程昼穿著一身高级定製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宽肩窄腰,气质卓然。 他摘下脸上戴著的墨镜,露出那张依旧英俊却莫名褪去了所有阳光稚气的脸。 他不再是那个围著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主厨。 此刻的他,步伐从容,气场强大,儼然一位久经商场的矜贵公子哥。 他停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在面色煞白的陆优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难辨。 陆政显然认识他,带著一丝笑容站起身。 “原来是程公子?真是稀客,不知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程公子? 李家人面面相覷,眼中充满了疑惑。 叶城顶尖的豪门程家? 这位程家据说离家出走多年的太子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程昼迈步上前,伸出手与陆政礼貌地一握,声音低沉悦耳,却带著一种不容忽视的疏离感。 “陆世伯,冒昧打扰,听说玉家有喜事,我恰好路过,来凑凑热闹。”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陆优,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意味深长。 “顺便,来看看我的老朋友。” 他语气意味深长,双目紧锁著陆优。 整个客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绷。 陆政是何等老练的人物,立刻察觉出不对劲。 李家人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李哲文温和的目光在程昼和面色苍白的陆优之间来回扫视,眉头微微蹙起。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程昼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 他姿態慵懒却带著一股强大的自信,目光不再看陆优,而是直接迎向陆政。 他语气落落大方,甚至带著点漫不经心的挑衅, “陆世伯,明人不说暗话。道贺是假,来抢婚才是真。” “抢婚?” 这两个字拋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李家人瞬间脸色大变。 陆优直接愣住了,仿佛第一次认识程昼。 程昼却仿佛没看到他们的反应,继续侃侃而谈,每一个字都清晰。 “我知道您为优姐挑选夫婿,看重的是家世,实力以及对玉家的助益。” “论家世,我程家与李家孰强孰弱,世伯心中自有衡量。论实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哲文,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李公子掌管家族科技板块,年轻有为。但我程昼,即將全面接手程氏集团所有核心业务。” “我能给玉家带来的资源、合作与未来前景,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他上前一步,气势逼人,却对著陆政微微頷首,做出了一个看似恭敬却不容拒绝的姿態。 “所以,我希望世伯能重新考虑,我程昼,正式向陆优小姐提出订婚的请求,请您成全。” 这番话说得直白霸道,却又精准地戳中了陆政最核心的需求。 他要的就是家族利益最大化。 一时间,陆政看著眼前这个气场全开的年轻男人,竟然没有立刻发作,眼中反而露出权衡和迟疑。 “程昼!你放肆!”李父终於反应过来,气得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 李哲文也站了起来,他温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眼神震惊又受伤地看向陆优,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解释。 整个客厅乱成一团。 “都安静!” 陆政沉声喝道,压制住了场面。 他精明的眼睛再次看向程昼,又看看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著的陆优。 陆政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小优,这件事,你怎么说?” 他把这个烫手山芋,直接拋给了陆优。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陆优身上? 陆优只觉得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著她。 她看著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程昼,看著他为了自己,穿上她最討厌的西装,扮演起他最不屑的豪门继承人角色,用他最厌恶的利益交换来作为求婚的筹码。 她的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半为他这不顾一切的疯狂而震动。 另一半却为他这巨大的牺牲而感到压抑。 商芜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著镇定,看向陆政,声音有些发颤。 “爸,我想和程公子单独谈谈。” 陆政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对李家人道:“哲文抱歉,请稍坐片刻,千珏,带程公子和小姐去偏厅。” 偏厅里,门刚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陆优就猛地转过身,死死盯著程昼。 她声音压抑著巨大的情绪:“程昼,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的餐厅呢?你穿上这身衣服,跑到这里来说这些鬼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昼看著她激动的样子,眼神里的冰冷和偽装瞬间消散,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痛楚。 “我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我在抢回你!” 陆优深吸了口气,“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种牺牲!不值得!你也说討厌勾心斗角,討厌被束缚!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背叛你自己,你清醒一点!” 她听商芜打电话说来龙去脉的时候,已经难过两天了。 “背叛自己?” 程昼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眼神执拗,“失去你,才是对我最大的背叛,餐厅我可以再开,梦想我可以换一种方式实现,但你只有一个,陆优!我只要你!” “你……” 陆优被他眼中的决绝嚇到,“你这个傻子。你根本不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我知道!”程昼打断她,声音沙哑,“意味著我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意味著我能让你父亲闭上嘴,意味著你不能再用门当户对的鬼话从我身边离开,这就够了。” 两人的情绪都极为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完全没有注意到,偏厅的门並没有关严实。 一道身影正僵硬地站在门外,將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李哲文本来是想过来看看情况,或者想再和陆优说句话,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他们互相喜欢。 这个程公子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家族利益来抢婚,他是为了夺回所爱。 而陆优她刚才的同意,根本就是骗他的,她心里早就有了別人! 一股被欺骗的怒火瞬间衝垮了李哲文一直以来的温文尔雅。 他猛地一把推开了偏厅的门! “砰”的一声巨响,惊动了里面的两人。 陆优和程昼同时转头,看到门口的李哲文。 “陆优!” 李哲文指著程昼,眼睛却死死盯著陆优,“所以你刚才的同意,都是在耍我玩是吗?你们早就暗通款曲,却把我当成傻子一样戏弄?你们玉家,就是这样结亲的?” 他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客厅里的所有人都听到。 陆政和李家父母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不是这样……”陆优试图辩解,但情况已然失控。 李哲文彻底失了风度,怒极反笑,“好!很好!你们玉家的门槛高,我李家高攀不起!这桩婚事,就此作罢!爸,妈,我们走!” 说完,他狠狠瞪了陆优和程昼一眼,拉著自己同样怒气冲冲的父母,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留下玉家一片狼藉和死寂。 陆政的脸色黑得嚇人,目光阴沉地在程昼和陆优之间来回扫视。 程昼却仿佛鬆了口气,甚至微微勾起了唇角。 李家走了,正好。 而陆优,看著暴怒离去的李家人,再看著身边这个为了她不惜搅得天翻地覆的程昼,只觉得心力交瘁。 局面彻底失控了。 偏偏,陆政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脸色阴沉。 “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语气中充斥著一抹兴师问罪。 闻言,陆优抿了抿唇。 “我们早就认识。” “认识?你们之前是男女朋友吧?不然也不能整这么一出,把李家人气走。” 陆政冷笑,眼底酝酿著怒火:“是你要为陆让心甘情愿回来继承生意,回来联姻的,现在又这样搞,你和你弟弟是诚心想气死我?” 程昼听不下去,想开口,陆政指著他:“你闭嘴!你要是想和陆优在一起,就不会这么不懂事的让她难堪!你父母呢?不是要抢婚吗?我问你,你家里人同不同意?” 闻言,陆优也抬头看向程昼。 第222章 逃离牢笼 程昼沉默著,像是一下子卡了壳。 陆政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歷经风浪,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先是狠狠地剜了脸色苍白的陆优一眼,隨即如同聚焦在程昼身上。 “程公子,”陆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著千斤重的压力,“好手段,好气魄,为了小女,不惜搅黄我玉家的婚事,当眾给我陆政难堪。” 他踱步上前,站在程昼面前,虽然年纪已长,但久居上位的威压依旧迫人。 “但我很好奇,你今天这番『壮举』,你家里知道吗?程建明那个老狐狸,同意你为了我陆政的一个养女,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可能与李家交恶吗?”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直指核心。 程昼与家族的关係人尽皆知,他今日以程家继承人的身份前来抢婚,若得不到家族支持,那便只是少年人意气用事的胡闹,毫无意义,甚至会后患无穷。 程昼的下頜线绷紧了一瞬。父亲程建明当然不知道,他甚至在得知自己关闭餐厅,准备回归家族时,还冷嘲热讽了一番,认为他终究还是向现实低头了,根本不知道他回归的真正目的。 至於同意他和陆优?更是天方夜谭。 但此刻,在陆政逼人的目光下,在陆优面前,他绝不能露怯。 他挺直了脊背,迎上陆政的视线,语气带著一种强装的镇定和少年人的孤勇:“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需要他同意,我能站在这里,能说出刚才那番话,自然有我自己的筹码和打算。我要的是陆优,至於程家……我会处理好。” “哼,好一个『会处理好』!”陆政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他的空口白话,“年轻人,口气不要太大。没有程家在你背后,你今天说的每一个字,都毫无分量!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女儿交给一个连家族支持都得不到、只会胡闹的小子?” 面对父亲连珠炮似的质问和程昼强撑的倔强,一旁的陆优,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著程昼。这个阳光般的大男孩,为了她,收起了所有的光芒,穿上束缚的鎧甲,闯入这他最厌恶的名利场,用他最不擅长的方式,笨拙又疯狂地为她战斗。明明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却还在为她虚张声势,硬扛著所有的压力。 她想起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作为养女,她活得谨小慎微,努力优秀,从不忤逆,永远將家族利益、父亲的要求放在第一位。 她就像一只被精美笼子圈养的金丝雀,早已习惯了顺从,甚至忘记了挣扎的本能。 可这一刻,看著程昼为她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的模样,她內心深处某个被压抑许久的、名为“自我”的东西,仿佛被猛地唤醒了一般。 凭什么她的人生要永远由別人安排?凭什么她的幸福要成为利益的筹码?凭什么……她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决绝,如同岩浆般从心底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程昼身前,直面陆政。这个动作,让陆政和程昼都愣住了。 “爸。”陆优的声音还有些微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您先出去一下,可以吗?我想和程昼单独谈谈。” 陆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女儿,竟然在这个关头让他出去?!他眼中瞬间涌起怒意:“陆优!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知道。”陆优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重复道,“请您先出去一下。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他单独解决。” 女儿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倔强和冷静,让陆政一时竟有些被震慑住。他死死地盯著陆优,又看了看她身后眼神复杂的程昼,最终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大步离开了客厅,將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他量他们也翻不出天去。 客厅里再次只剩下陆优和程昼。 程昼看著挡在自己身前的纤细背影,心中巨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楚交织涌上。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她:“优姐……” 陆优却避开了他的手,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得有些异常:“跟我来。” 说完,她不再看他,径直朝著二楼自己的书房走去。程昼心中忐忑不安,只能快步跟上。 走进书房,陆优反手关上了门。 程昼看著她淡漠的侧脸,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他以为她是要责怪他的鲁莽,或者再次拒绝他。他涩声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绝望:“优姐……你是不是还是觉得我太衝动,坏了你的事?你是不是……还是要留下来?就算没有李家,也会有什么张家王家……” 陆优没有立刻回答他。 她只是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然后开始快速地、有条不紊地收拾一些必要的文件、护照、银行卡以及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她的动作很快,却很稳,没有丝毫慌乱。 程昼一脸懵地看著她忙碌,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质问呢?拒绝呢?这反应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內。 “优姐?你……你这是干什么?”程昼忍不住问道。 陆优將最后一份文件塞进包里,拉上拉链,然后才终於抬起头,看向程昼。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我不是要留下来。”她清晰地开口,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是要跟你离开这里。” “什……什么?”程昼彻底愣住了,大脑仿佛宕机了一般,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转折。惊喜如同烟般在他心中炸开,但隨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困惑,“你……你要跟我走?为什么?你不是……” “我不是因为你才走的。”陆优打断他,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她需要釐清,也需要让程昼明白,“我是为我自己。” 她走到窗边,看著楼下庭院里父亲隱约的身影,声音平静却带著力量:“我做了陆家二十多年的乖乖女,从未违逆过他的意思。我努力做到最好,努力符合所有人的期望,可我得到了什么?一次又一次被当作换取利益的工具?” 她转过身,看向程昼,眼神里有著释然和一种新生的决绝:“程昼,谢谢你。谢谢你今天的胡闹,谢谢你不管不顾地闯进来,像一块石头砸破了那潭死水,也砸醒了我。” “我不是跟你私奔,也不是答应和你在一起。”她强调道,理性得让人心疼,“我只是藉助这次机会,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去呼吸一下我自己的空气。玉家的事务,我会通过线上处理,不会撂挑子。但我的人,必须先离开。” 她顿了顿,看著程昼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此刻的懵懂,轻轻嘆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至於我和你……程昼,我对你,確实是有好感的,或许不止一点。但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儿戏。” “感情不是衝动和感动就能维繫的。我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冷静地想一想,分清楚我对你,是一时上头的刺激,还是真的……喜欢。在我没有想清楚之前,我们不能在一起。这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是负责的態度。” 程昼听著她的话,从最初的狂喜到微微的失落,再到最后深深的理解和尊重。他喜欢的,不就是这个看似强大冷漠,实则內心清醒又负责的陆优吗?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真诚:“好。优姐,我尊重你。无论你需要多少时间,无论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接受。现在,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只要她愿意迈出这一步,离开这个牢笼,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胜利。 陆优看著他,眼中终於流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和感激:“谢谢。那……我们走吧。” 没有过多的行李,只有一个装著她重要物品的背包。陆优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程昼护著她,两人悄无声息地从侧门离开,迅速坐上了那辆停在不远处的跑车。 引擎轰鸣,车子如同离弦之箭,驶离了玉家老宅。 等到陆政终於觉得不对劲,派人去书房查看时,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书房窗户大开著,微风吹动著窗帘,仿佛在无声地嘲笑著他的掌控力。 陆政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里,脸色铁青,一拳狠狠砸在书桌上! 他万万没想到,一向顺从的养女,竟然真的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著那个混小子跑了! 而此刻,飞驰的车子里,陆优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感受著前所未有的自由空气,心中百感交集。未来充满了不確定性,但这一次,她选择为自己而活。 程昼专注地开著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小心翼翼的守护。 他们的关係將走向何方,还是未知数。 但至少,他们的故事有开始的可能。 很快,他们坐上前往叶城的航班起飞。 第223章 投奔 商芜还什么都不知道。 午后的阳光透过宽敞落地窗,洒在別墅二楼工作室的设计台上。 他就正专注地勾勒著一枚戒指的草图,笔尖沙沙作响,灵感如泉涌。 新系列关於“爱与守护”的主题,让她充满了创作的兴趣。 仔细想想,即便是在程昼,她也没有以自己的感情为主题,去设计任何珠宝。 突然,楼下传来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商芜有些疑惑,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她放下笔,下楼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陆优站在门口,身边只放著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和一个背包,脸上带著一丝风尘僕僕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洒脱。 “优姐?”商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著行李?”她下意识地看向陆优身后,並没有看到程昼或者其他人的身影。 陆优笑了笑,那笑容比以往多了几分真实和轻鬆:“怎么,不欢迎我来投奔你和我弟?” “当然欢迎!快进来!”商芜连忙侧身让她进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心里充满了疑问和担忧,“是……出什么事了吗?和程昼有关?”她立刻联想到了程昼关闭餐厅和去玉家抢婚的壮举。 陆优走进客厅,很自然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才不紧不慢地將昨天在玉家老宅发生的事情,以及她最终决定离开的经过,大致告诉了商芜。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陆优耸耸肩,语气故作轻鬆,但商芜能听出她平静表面下的波澜,“程昼那傻小子不管不顾地闯进来,倒是阴差阳错给了我一个离开的藉口和勇气。我想明白了,不能再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由著老头子摆布了。以后的日子,我想为自己活。” 商芜听完,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陆优终於挣脱枷锁的欣慰和敬佩,也有对她未来处境的担忧,更有对程昼那份孤勇的感动。 她坐到陆优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真诚而温暖:“优姐,你能这么想,这么做,我真的太为你高兴了!你早就该这样了!你那么优秀,根本不需要靠联姻来证明什么!程昼他……虽然方式鲁莽了点,但他是真的把你放在心尖上。” 陆优反握住商芜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御姐的洒脱模样:“行了,別夸他了,再夸某人尾巴要翘上天了。我现在可是无家可归了,弟妹,收留我几天?” “说什么呢!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商芜嗔怪道,隨即站起身,“走,我带你去律所找阿让,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肯定也为你高兴!而且律所那边空置的办公室多,环境也好,你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可以暂时当你的工作室!” 商芜想著陆优刚独立,需要有个事业重心,律所的环境相对安静专业,很適合她。 两人来到陆让的律所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夹杂著哭闹和指责。 “……陆律师!你怎么能这样!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居然对我动手动脚!呜呜呜……我要告你!让你身败名裂!” 商芜和陆优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沉,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律所接待区围了几个员工,都是一脸尷尬和无奈。中间,一个穿著性感、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哭得梨带雨,指著陆让的鼻子控诉。而陆让站在对面,脸色铁青,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显然气得不轻,但又碍於修养和身份,无法对一个女人发作,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李小姐,请你自重!我从未有过任何越矩的行为!你再这样污衊,我会保留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陆让的声音冰冷,带著极力压抑的怒火。 “污衊?谁污衊你了!就是你!刚才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借著递文件的机会摸我的手!”那个女人不依不饶,声音越来越大,“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就是所谓的金牌律师!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陆让简直要被这胡搅蛮缠气疯了。他从业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泼脏水的事情!打不得骂不得,讲道理对方根本不听! 就在这时,商芜冷著脸,大步走了过去,直接站到了陆让身前,將他护在身后。她目光如炬,直视著那个撒泼的女人,声音清晰而有力: “这位女士,你確定你要继续污衊我先生?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是律师,最擅长的就是搜集证据和打官司。你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法庭上的证据。誹谤罪,情节严重的,可不止是道歉那么简单。你確定你要试试?” 商芜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那女人的部分气焰。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但嘴上还在强撑:“你……你谁啊你!你说他是你先生就是你先生?谁知道是不是一伙的!” 这时,陆优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她双臂环胸,上下打量了那个女人一番,眼神里的轻蔑和讽刺几乎要化为实质。她红唇轻启,语气慵懒却杀伤力十足: “嘖,我当是什么天仙下凡呢。就你这副尊容,化的妆跟掉麵缸里似的,我弟是有多想不开,放著家里天仙似的未婚妻不要,跑来非礼你?他是眼睛瞎了还是品味突然断崖式下跌了?碰你?他嫌消毒水不够贵吗?” “你!你们!”那个女人被陆优这番极尽侮辱的大实话气得浑身发抖,脸一阵红一阵白,指著她们的手指都在颤。周围有几个员工忍不住低笑出声。 陆优和商芜一个冷静法律警告,一个毒舌人身攻击,配合默契,瞬间將对方的囂张气焰打了下去。 那女人眼看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而成了笑话,又怕真的被告,最终只能狠狠地跺了跺脚,扔下一句“你们给我等著!”,便抓起包,灰溜溜地跑了。 一场闹剧终於收场。 “哇!老板娘威武!优姐霸气!”几个年轻员工忍不住小声欢呼鼓掌。 陆让看著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女人,尤其是商芜那护犊子的样子,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满满的感动。他伸手將商芜揽回身边,低头看著她,眼神温柔:“谢谢夫人救命之恩。” 商芜脸一红,嗔了他一眼:“谁让你长得就一副招蜂引蝶的样子!” 陆优则在一旁笑著摇头:“行了行了,別撒狗粮了。阿让,你这律所风水不行啊,净招些奇葩。” 陆让无奈地笑了笑,这才看向陆优和她身边的行李箱,疑惑地问:“姐,你这是……?” 商芜这才把陆优离开玉家的事情告诉了他。陆让听完,先是震惊,隨即眼中露出了由衷的欣慰和讚赏:“姐,你做得对。早就该离开了。”他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律所,“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暂时没地方去,不如就住我这边?律所楼上还有几间空著的办公室,採光隔音都不错,可以收拾一间给你暂时当工作室和休息室,生活也方便。” 这个提议很实在,也体现了陆让的细心。 然而,陆让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就急吼吼地插了进来: “不用不用!住什么律所啊!优姐跟我走!我在城西有套大別墅,空著也是空著,环境好又安静,绝对比律所舒服一百倍!” 只见程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显然是得知陆优来了这里。他跑得有点喘,脸上带著急切和期待,眼巴巴地看著陆优。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陆优身上。 陆优看著眼前两个都想给她提供帮助的男人——一个是弟弟出於亲情的周到安排,一个是追求者满腔热忱的急切奉献。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她先看向陆让,语气乾脆:“谢了老弟,心意领了。但办公室我可能会考虑借用一下,住就算了。你这儿刚闹完一出,我可不想再给你添乱。” 接著,她转向一脸期待的程昼,眼神里带著明显的嫌弃和警告:“还有你,程昼。收起你那套『金屋藏娇』的想法。谁的別墅我都不住。” 她挺直脊背,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商芜身上,语气坚定而清晰,带著不容置疑的独立姿態: “我陆优离开玉家,不是为了从一个笼子跳到另一个笼子,更不是为了靠哪个男人活著。我有手有脚有脑子,自己能赚钱,自己能找地方住。” 她挽住商芜的胳膊,恢復了那副御姐的洒脱模样:“走了阿芜,陪我去看看房子。顺便考察一下市场,看看姐接下来干点什么能迅速发家致富,打肿某些人的脸!” 说完,她压根不给两个男人再开口的机会,拉著忍不住偷笑的商芜,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孔雀般,拖著她的行李箱,径直离开了律所。 留下陆让和程昼面面相覷,一个无奈失笑,一个垂头丧气。 得,这位姐的独立之路,看来是来真的了。 第224章 一眼爱上了 陆优的行动力极强。 不过两天时间,她就找到一个环境清幽的高档公寓小区,租下了视野开阔的大平层。 陆优迅速安顿下来,將临时办公点设在律所,通过网络和电话远程,处理著玉家那边的重要事务。 她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陆政那边似乎也默认了她的离开,没有派人来寻衅或强制带她回去。 毕竟,陆优至今仍在高效地处理著家族生意,並未造成实质性的损失。 即便如此,一份冷冰冰的邮件还是发到了陆优的邮箱里。 內容简洁又无情,是一份正式通知,告知陆优,因为陆优拒绝履行对家族的联姻责任,未来家族核心產业的继承权,將不再考虑她。 陆优看著那封邮件,只是冷笑一声,隨手关闭了页面。 她早已料到如此,也並不稀罕。 靠自己的能力,她同样能活得精彩。 …… 日子刚平稳了两天,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平静。 这天下午,一位穿著当季最新款名牌套装,拎著限量款手袋,妆容精致得像洋娃娃的年轻女孩,出现在了陆让的律所前台。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娇俏漂亮,眼神里却带著一股被宠坏的骄纵和好奇。 “你好,我找陆优小姐。”女孩的声音甜甜的,却带著不容拒绝的意味。 前台助理礼貌地询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但我知道她最近和我哥……呃,和程昼走得近,应该会来这里吧?” 女孩歪著头,自顾自地猜测,“你就告诉我她在不在这里嘛!” 这时,陆让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和严岳开会,被前台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女孩一看到陆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陆让身形高挑,穿著黑色大衣,里面是一身严峻的西装,高大清冷,又带著精英律师范。 他完全符合她这种小女生的幻想。 她立刻改变了目標,快步走到陆让面前,笑容更加甜美。 “你就是陆让律师吧?久仰大名!我是程可可,程昼的妹妹。” 陆让愣了一下,程昼的妹妹? 他微微頷首,態度疏离有礼:“程小姐,你好,有事?” “其实我是想来拜访一下陆优姐姐的。” 程可可眨著大眼睛,目光却黏在陆让脸上,“但我找不到她住哪里,听说她可能会来您这儿。陆律师,您能带我去找她吗?或者告诉我她在哪里也行?”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靠近。 陆让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出这个女孩的小动作。 他皱了皱眉,不想多生事端。 但对方毕竟是程昼的妹妹,直接拒绝似乎也不太好。 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耐著性子简短道:“我姐没说想见的人,我不会擅自安排见面,如果程小姐想找她,可以直接联繫程昼。” 说完,他看了眼手錶,示意自己要去开会了。 程可可却像是没听懂逐客令,反而更靠近一步。 她娇声道:“陆律师你是要出去吗?正好顺路带我一程嘛!或者,你给我留个联繫方式?等我找到陆优姐姐,也好谢谢你。” 这意图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旁边的前台都看得目瞪口呆。 陆让的脸色沉了下来,正想冷声拒绝,手机响了。 是陆优打来的,询问一份玉家文件的事情。 陆让简单回答了几句,掛了电话。 程可可却耳朵尖,听到了陆优的声音。 她立刻说:“是陆优姐姐吗?陆律师,你就帮我跟她说一声嘛!” 陆让被缠得没办法,只想儘快打发她走,便对电话那头的陆优说了句。 “姐,程昼的妹妹程可可在律所,说想见你。” 接著,她把手机递给了程可可。 程可可接过电话,和陆优说了几句,拿到她此刻所在的地址,这才心满意足地把手机还给陆让。 “谢谢陆律师~那我们下次见哦!” 陆让面无表情,直接转身离开,多一秒都不想停留。 程可可按照地址,找到了陆优的公寓。 陆优打开门,看到门口这个娇俏又带著审视目光的女孩,第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女孩看人的眼神,和她刚才在电话里听到她对陆让说话的语气大相逕庭。 陆优心里警铃大作。 这丫头,在陆让年前那么热情,在她这里露出一副不太好惹的娇贵千金样子,恐怕对她弟弟有意思? 陆优不动声色地將程可可请进屋。 程可可一进门,就四处打量,语气带著点天真又刻意的评价。 “陆优姐姐,你一个人住这里啊?环境还行,就是有点小哦,比爸爸给我买的公寓小多了。” 陆优懒得跟她计较这些,直接问:“程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程可可这才收回目光,在沙发上坐下,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 “其实呢,是我爸妈让我来的。” 她故作老成地说,“陆优姐姐,我知道你和我哥最近走得挺近的。但是我哥那个人吧,就是心软,容易同情人,你呢,年纪也不小了,经歷又那么复杂,和我们家其实不太合適的。” 程可可顿了顿,看著陆优没什么表情的脸,继续道:“我爸妈的意思是,希望你能主动离我哥远一点,毕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当然,如果你需要什么补偿……” “说完了?”陆优终於开口打断。 她声音平静无波,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寧静。 陆优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已经微微掐进了掌心。 程可可被她的冷静弄得有点心虚,但还是强撑著:“说,说完了,我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 陆优轻笑一声,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 她冷冷看著对方。 “程小姐,首先我和你哥只是朋友,不存在谁离谁远一点的问题,其次……” 她的目光骤然变冷,无情地扫过程可可:“在关心別人之前,先管好你自己,我弟弟陆让已经有未婚妻了,他们很恩爱,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程可可笑容一收,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 “我劝你趁早认清现实,不要自找没趣,也別给你哥丟人。” 程可可的心思被当面戳穿,顿时涨红了脸,又羞又恼。 “你……你胡说什么!谁对他有幻想了!” “我还有事,不送了。”陆优站起身,直接下达逐客令,气场全开。 程可可被她那冷冽的气势嚇到,不敢再多说,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人刚走没多久,陆优的门铃又响了。 她以为是程可可去而復返,没好气地打开门,却发现是程昼。 程昼一脸焦急和愧疚。 “优姐对不起!我刚知道可可来找你了!她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她都被家里惯坏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別往心里去。” 紧接著,商芜也提著一些水果和零食来看望陆优,正好在门口碰上。 三人进屋,陆优没好气地把刚才程可可的话复述了一遍。 商芜听完,顿时皱紧了眉头:“程昼,你妹妹这也太……” 她一时找不到合適的词,只觉得挺糟心的。 这边陆优刚摆脱家族联姻的压力,那边追求者的家人又来找麻烦,还顺带覬覦上了她的弟弟? 程昼更是气得脸色发青,又觉得无比难堪。 “对不起,优姐,阿芜,我回去一定好好说她!我爸妈那边我也会去沟通,他们怎么能这样!” 陆优看著程昼急得满头汗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倒是消了一些。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她摆摆手,语气疲惫:“跟你没关係,只是觉得有点烦。” 商芜看著陆优眉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烦躁,心里也跟著不好受。 她坐到陆优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优姐,別为那种被宠坏的小丫头生气,不值当,下次她要是还敢来,你就直接懟回去。” 商芜看看程昼:“告诉她,你不仅和她哥是朋友,以后还可能成为她嫂子,让她放尊重点,看她还能说什么?” 程昼笑了,立刻对她竖起大拇指,示意她够意思。 他附和:“阿芜说得对!你別把我妹妹的话放心上,她就是个被家里惯坏的小孩,根本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我代表她,也代表我爸妈,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 程昼態度诚恳,甚至有些卑微? 然而,这种她只是个孩子,和她不懂事的说辞,一点也没有安慰到陆优。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望著程昼, “不懂事?程昼,她二十多了不是两岁,基本的尊重和教养都没有吗?” “代表你爸妈道歉?呵,你家里人都觉得我年纪大,经歷复杂,配不上你们程家高贵的门槛,仅仅只是道歉那么简单的事,是吗?” “还是说,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陆优越说越气,连日来积压的压力和被冒犯的羞辱感,全部衝著程昼爆发出来。 她蹭地站起身。 “既然你们家所有人都这么反对,都觉得我是个麻烦,那你现在还来这里干什么?看我笑话吗?还是显示你的同情心?” 陆优站起身。 “程昼,你离我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也请你管好你的家人,別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程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神从焦急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受伤。 第225章 纠缠不休 程昼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想告诉她自己和父母的態度完全不同。 但看著陆优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原来,他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在她眼里,或许真的只是一种负担和麻烦。 程昼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只剩下一片黯然。 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沉默地转身离开了公寓。 “程昼……” 商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想叫住他。 但程昼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关上,商芜回头。 陆优胸口仍在剧烈起伏,但明显有些后悔。 商芜嘆了口。 “优姐,你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程昼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啊,他一直都在努力地走向你,为了你甚至……” “我知道。” 陆优打断她,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她烦躁道:“我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他为我做了很多,可是阿芜,我刚才就是控制不住,我一想到他家里人那种態度,我就觉得很烦。” 陆优坐下来。 我不该冲他发脾气了,我不该这样的……” 陆优將脸埋进手掌里。 她討厌这样情绪失控、口不择言的自己。 商芜看著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她坐到陆优身边,柔声劝道:“程昼他是真心对你的。你能下定决心离开玉家,是他给了你最关键勇气,你不能因为程可可的態度恶劣,就把气撒在他身上,这对他不公平。” “而且,你这样把他推开,岂不是正中了那些反对你们的人下怀?” 商芜的话像一股清凉的微风,让陆优的理智逐渐回笼。 是啊,她这是在干什么? 用最伤人的话,去攻击那个最支持她的人? 她明明对程昼是有好感的,为什么要把事情搞成这样。 沉默片刻,陆优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你说得对,我不该这样。” 她站起身,拿起外套和手机:“我去找他道歉。” 商芜看著她的背影,终於鬆了口气。 她起身也准备回工作室,想著陆优和程昼的事情,心里琢磨著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去工作室会顺便路过律所。 商芜正开车准备经过,就看到一个穿著某知名店制服的小哥,抱著一大束极其夸张耀眼的红色玫瑰走进去。 商芜下意识地减缓速度。 那店小哥確认了地址,抱著那束目测有九十九朵的大红玫瑰话术,走进律所大楼。 商芜停车,跟了过去。 前台助理显然也被这阵仗弄懵了,还没来得及询问,店小哥就径直朝著陆让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他嘴里喊著:“陆让律师!您的!请签收一下!” 办公室的门开著,陆让似乎正在和严岳討论案子。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那束几乎要把门口堵住的巨大红玫瑰。 “谁送的?”陆让的声音冷著,没有丝毫收到鲜的喜悦,只有被打扰的不悦和警惕。 他现在对任何来自陌生女性的好意都高度敏感。 店小哥被他的冷脸嚇了一哆嗦,赶紧看了看订单卡片。 他念道:“呃……是一位姓程的女士,程可可小姐,卡片上有一句话,说送给最英俊的陆律师,聊表歉意与倾慕。” 程可可? 陆让的脸色有些沉。 商芜无语地扶住了额头。 这个程家小姐,还真是阴魂不散,手段还如此幼稚夸张。 “把拿走。”陆让毫不客气地下令,“我不认识什么程可可,也不会收她的,立刻拿走。” 店小哥一脸为难:“啊?先生,这已经付过钱了,我只是个送货的,您要不先收下,然后自己处理?” “我再说一遍,拿出去。”陆让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抹凌厉。 他站起身,朝著门口走来。 店小哥嚇得连连后退,抱著那束巨大的束行动不便。 眼看陆让就要走到面前,他连忙道:“先生您別生气,我拿走,我马上拿走!您千万別投诉我!” 说著,他托抱著一大束玫瑰溜了。 走廊里只剩下那浓郁得有些呛人的玫瑰香气,以及身后憋著笑又不敢笑出来的严岳。 陆让站在办公室门口,他揉了揉眉心,对严岳道:“以后那个程可可再来,直接让保安请出去,不用通知我。” “明白。”严岳忍笑点头。 商芜看著这一幕,又是好笑又是头疼。 程可可真能折腾,折腾完她亲哥折腾陆让。 看来,陆优和程昼这条路,註定不会太平坦了。 商芜从拐角处出来,脸上带著揶揄的笑容,故意拉长了语调: “哇哦,陆大律师,魅力不减嘛,这才几天,就又有爱慕者上门送了?” 陆让一看到商芜,脸上的冷意瞬间融化。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严岳离开。 等人走了,陆让伸手將商芜拉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你还笑。”他將商芜圈在怀里,语气带著点抱怨,“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麻烦精。” 商芜在他怀里抬起头,“程可可来真的?真喜欢你啊?” 陆让鬆开她,一脸嫌弃地拿起手机,递给商芜。 “你自己看,莫名其妙。” 商芜接过手机,只见一个陌生號码发来简讯。 【最英俊的陆律师:今天在律所多有打扰,谢谢您帮我联繫陆优姐姐~小小礼物,聊表歉意与倾慕之情,可可留。】 最后跟了一个爱心。 商芜看著这多心,,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眉头蹙起。 她看得出来,这个程可可是来真的。 “程昼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妹妹?她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才见了一面就倾慕了?还送这么招摇的,她不知道你有未婚妻吗?” “她就是知道,才更来劲。” 陆让眼神厌恶。 这种被宠坏的大小姐,大概觉得全世界都该围著她转。 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根本不管別人怎么想。” 他重新將商芜搂进怀里,像是要汲取她身上的温暖来驱散那股噁心感。 陆让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坚定:“別管她了,再过两天她就会知难而退。” 商芜靠在他怀里,心里却隱隱有些不安。 以程可可那种骄纵且看似听不懂人话的性格,真的会这么容易放弃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连敲都没敲,直接推开了! “陆律师,我刚刚看到店的人慌慌张张跑下去,是不是送到了你不喜欢啊?我……” 程可可娇俏的声音伴隨著开门声响起。 然而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办公室里相拥的两人。 商芜的脸颊贴著陆让的胸膛,两人姿態亲昵。 陆让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宠溺,与面对她时的冰冷疏离判若两人。 程可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陆让下意识地將商芜更紧地护在身后,目光冰冷地看向门口。 “程小姐,没有人教过你,进別人的办公室需要先敲门吗?” 他的语气毫不客气。 程可可被他的话刺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努力维持著笑容,只是那笑容变得十分勉强:“对不起嘛陆律师,我太著急了,我就是想来问问喜不喜欢……” 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被陆让护在身后的商芜,带著审视和比较。 陆让懒得跟她虚与委蛇,直接冷声道:“很好看,但我的未婚妻不喜欢,下次要送送百合,她喜欢百合,如果没別的事,请回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他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程可可的脸色彻底掛不住了,指甲暗暗掐进手心。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男人如此毫不留情地拒绝和下面子过。 但她没有立刻发作或者负气离开,反而像是没听懂这话里的讽刺和拒,挤出一个更加甜美的笑容,踩著高跟鞋就走了进来。 商芜惊讶地瞪大眸子。 还不罢休? 程可可將手里那个价值不菲的限量款鱷鱼皮包隨手扔在了沙发上,仿佛这里是她的地盘一样。 她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陆让身上,眼神热切。 “其实呢,我这次来,除了送道歉,还有件正事。” 她摆出一副天真又带著点优越感的姿態。 “我听我爸爸说,陆律师您的律所刚开业不久,正是需要积累案源和拓展人脉的关键阶段吧?” 商芜眯了眯眸,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不动声色地离开陆让的怀抱,转身去泡咖啡。 “我们程家呢,別的不多,就是合作的公司和朋友多,像什么经济纠纷啊、商业合约审查啊之类的案子,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呢!”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陆让,语气带著施捨般的诱惑。 “如果陆律师需要的话,我可以跟我爸爸说说,把这些案子都介绍给你来做哦,这对你的事业发展,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吧?” 商芜在陆让身后默默倒腾著咖啡,简直无奈。 这个女人,是真的听不懂好赖话,还是故意装傻? 陆让的態度已经如此明显,她却还能自顾自地演下去。 她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该对她的恩赐感恩戴德? 第226章 突如其来的大客户 陆让的反应更是直接。 他甚至连虚偽的客气都懒得维持,直接后退一步,拉大与程可可的距离。 陆让声音冷得能冻死人。 “谢谢程小姐的好意,心领了,我的律所虽然刚起步,但还不至於需要靠这种途径获取案源。” “我有我的专业性和客户筛选標准,如果没其他事,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 他直接按下內部通话键:“前台,叫两个保安上来。” 程可可脸上的笑容终於彻底维持不住了。 她看著陆让那副油盐不进、冷硬如铁的样子,又羞又怒,气得浑身微微发抖。 “你……陆让!你別不识好歹!”她的语气尖刻起来。 但这时,保安已经快步走了上来,站在门口,对著陆让恭敬地问:“陆律师,有什么吩咐?” 陆让指著程可可,面无表情:“请这位小姐离开,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再踏入律所一步。” “是!” 保安立刻上前,对程可可做出了请的手势,態度强硬。 程可可看著那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又看看眼神平静的商芜。 101看书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她狠狠地跺了跺脚,抓起沙发上的包,极其难堪地离开。 办公室里终於恢復清净。 陆让鬆了口气,转身將商芜拉过来,仔细打量她的脸色。 “没不开心吧?放心,她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商芜回抱住他,轻轻拍著他的背,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个程可可,看起来娇贵,但性格偏执又行事乖张。 被她盯上,恐怕后续还会有不少麻烦。 “看来,以后我得把你盯紧一点才行。”商芜跟她开玩笑。 陆让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眼神认真:“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商芜笑笑,把咖啡杯递给他:“喝咖啡。” 陆让接过来又放下,“別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他轻轻抚摸著她的后背,低声安抚。 “我保证,她以后绝对进不了律所的大门。” 商芜抬起头,勉强笑了笑。 “我知道你处理得了,就是觉得有点膈应。你忙吧,我先回去,刚才的灵感都被打断了。” “我送你?”陆让有些不放心。 “不用,就这么点路,你忙你的。” 商芜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递给他安心的眼神,拿起自己的包,离开了办公室。 她心事重重地低著头往外走,刚出律所大门,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个满怀。 “啊!” “抱歉!” 商芜赶紧道歉,抬头一看有些惊讶。 “优姐?” 陆优手里提著两杯刚买的咖啡,显然也是来找他们的,没想到在门口碰上了。 她看著商芜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疑惑地问:“怎么了这是?魂不守舍的,我刚处理完点事,想著买杯咖啡过来找你聊聊,顺便看看我弟被那程家小公主缠死了没。” 商芜一听到“程家小公主”几个字,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表情复杂。 她接过陆优递来的咖啡。 “別提了,刚送走这尊大佛。” 两人乾脆出去,律所楼下旁边的休閒长椅上坐下聊天。 陆优喝了口咖啡,挑眉问道:“怎么?战况很激烈?我刚刚好像看到两个保安护送著一个人下去,背影有点像那个程可可?” “何止激烈,简直逆天。” 商芜把刚才程可可送被陆让拒收,还闯进来试图用案源诱惑陆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了陆优听。 陆优听得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著头感嘆。 “我的天,这程可可真是个人才啊!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型號的,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玛丽苏剧本吗?” 然而,笑著笑著,陆优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和嘲讽。 她看向商芜。 “阿芜,你知道她半个小时前又去找了我吗?你想不想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 “什么?”商芜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优嗤笑一声,模仿著程可可那种天真又自以为是的语气。 “她说陆优姐姐,其实我们没必要搞得这么僵嘛,你看,你喜欢我哥,我喜欢你弟弟,这不是天作之合吗? 只要你肯帮我,在你弟弟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撮合我们,我肯定也在我爸妈和我哥面前帮你美言啊! 保证让他们接受你!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商芜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 交易?划算? 她竟然把几个人的感情,当成可以互相交换、討价还价的筹码。 还把主意打到了陆让头上。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骄纵无知了。 明知道陆让有未婚妻还这样折腾,就是没有道德。 商芜把手里的咖啡杯都快捏变了形。 “我当时就直接把她轰出去了。” 陆优冷笑,“把我陆优当什么人了?又把感情当什么了?真是可笑至极!” 商芜再也忍不住了。 她拿出手机,找到程昼的號码就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边传来程昼略显疲惫但依旧温和的声音:“阿芜?怎么了?” “程昼。” 商芜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语气里的火气还是压不住。 “你那个好妹妹程可可,你到底能不能管管?她刚才跑到律所来给陆让送玫瑰,还说什么倾慕,被拒绝后竟然又闯进办公室,要用你们家的案源来帮助陆让! 这还不算,她之前居然还去找优姐,提出要互相撮合这种交易,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知不知道陆让有我这个未婚妻?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人?” 商芜一口气说完,胸口因为生气而微微起伏。 电话那头的程昼显然被这一连串的信息炸懵了。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才传来歉意的声音。 “对不起,阿芜!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这么离谱!我这两天刚接手集团的一个大项目,忙得焦头烂额,几乎住在公司了,根本没时间回家,也没顾上问她的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等我明天这边项目初步交接完,我立刻好好教训她,我保证不会再让她去骚扰你们!” 但商芜听著,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程昼的態度是好的,但他远水救不了近火。 而且那个被惯坏了的妹妹,真的是一顿教训就能醒悟的吗? “程昼,这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 商芜的语气沉了下来,“你妹妹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和工作了,我希望你能拿出有效的办法,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再讲情面了,会直接报警处理骚扰。” 程昼毫不犹豫道:“我明白阿芜,我忙完了立刻回家处理这件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掛了电话,商芜的心情並没有变好,反而很无语。 但凡程可可不是程昼的妹妹,不需要她顾及什么,她也不会这么心烦。 陆优看著她鬱闷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 “行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走吧,陪我去逛逛,散散心?” 商芜摇摇头。 她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 “不了优姐,我想回去静静,刚才有点灵感,得试著抓回来。” “也好,那有事电话联繫。”陆优理解地点点头。 和她分开后,商芜独自回到了家里。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忘掉那些不愉快,洗了手,换上工作服,重新坐到了设计台前。 触摸著光滑的纸面,她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沉浸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完全投入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阿影打来的。 商芜有些不想接,但怕有急事,还是按了接听。 “阿影?” 电话那头,阿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老板,你现在能来工作室一趟吗?这边来了位大客户,指名要找你做私人高级定製,预算非常高!而且对方要求很急,说想立刻和你面谈!” 大客户?私人定製? 商芜有些惊讶。 她的工作室虽然有名气了,但通常这种预算非常高,且指名要她亲手做的客户,一般都会提前预约。 很少有这样直接上门,还要求立刻面谈的。 “对方什么来头?有说吗?”商芜问。 “没有透露太多,看起来挺有钱,一来就要求见你本人,我说你不在,他就在会客室等著了,说可以等你回来。”阿影回答。 非要等她? 商芜心里划过一丝疑惑,但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高级定製订单对任何设计师来说,都是不容错过的机会。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大概十分钟后到。” 掛了电话,商芜收拾了一下设计稿,披上外套,便匆匆赶往位於工作室。 阿影正在前台焦急地张望,看到商芜进来,立刻迎了上来。 她压低声音:“你可算来了!客户还在会客室等著呢。” 商芜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髮和衣服。 她推开会客室玻璃门的那一刻,脸上已经掛起了微笑。 “您好,抱歉让您久等了,我是设计师芙蕾雅……” 她的话还没说完,看到来人不由得愣了。 第227章 打耳光 商芜站在会客室门口,缓缓蹙眉。 儘管过去很久,她还是认出来了。 是祁琰。 当年,周言词的公司与祁琰的集团在某个重大项目上激烈交锋,商战打得昏天黑地。 周言词为了取胜,利用她的设计才华和名气,让她设计了一系列针对祁琰集团旗下品牌的对比gg。 虽然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內,但手段堪称犀利,一度给祁琰造成了不小的舆论麻烦和形象损失。 那场商战最终以祁琰惨败告终,並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商芜万万没想到,时隔多年,她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这位曾经间接交过手的商界大佬!而且。 对方还是以大客户的身份出现在她的个人工作室。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找个藉口推掉这个单子。 但理智很快拉了她。 躲什么?当年她是被利用的棋子,而且商业竞爭本就各为其主,她並没有做什么违背职业道德和法律的事情。 更何况,时过境迁,祁琰这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哪怕记得乘舟,也不会记得她这个一面之缘的人。 商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內心的波澜,脸上重新掛上微笑,脚步从容地走了进去。 “祁先生,您好,久等了,我是设计师芙蕾雅。” 她伸出手,语气平静自然。 祁琰缓缓转过身,眸光比当年更加锐利沉静,仿佛能洞悉人心。 他目光落在商芜身上,带著一丝审视。 但也仅此而已,並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力道適中,一触即分。 “久仰,冒昧前来,希望没有打扰你的创作。” “祁先生客气了,客户就是上帝。”商芜微笑著请他坐下,自己也在对面的沙发落座。 她拿出平板电脑准备记录,“不知祁先生想设计什么样的珠宝?是送人还是自用?有没有大概的预算和风格偏好?” 祁琰靠在沙发上,姿態优雅而放鬆,仿佛真的是来谈生意的。 他简单阐述了自己的需求。 一枚胸针,送给一位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长辈女性,风格要大气典雅,低调中见奢华,预算不限。 商芜认真听著,不时提出一些专业问题。 祁琰的表现完全像一个正常的,要求高的客户。 商芜紧绷的神经渐渐放鬆下来,心里那点不安也慢慢消散。 看来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他根本不记得那些陈年旧事了。 她全身心投入到交流中,开始构思几个初步的设计方向。 就在商芜渐入佳境,偷偷在心里鬆了口气的时候,祁琰忽然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他状似无意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说起来,我们也不算第一次打交道了。” 商芜握著触控笔的手指猛地一僵。 他记得?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略带疑惑的完美笑容。 “哦?祁先生何出此言?我们之前见过吗?” 祁琰放下茶杯,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脸上。 “看来商小姐贵人多忘事,很多年前,在明悦湾那个项目上,你和当时那位周先生,可是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你设计的那些gg,角度刁钻,杀人不见血。” 他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著点欣赏的意味。 商芜呼吸微滯。 他记得。 他不仅记得,还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项目名称和她做的事都点出来了。 商芜放下平板,坐直了身体,语气带著真诚的歉意。 “原来祁先生指的是那件事,非常抱歉,当年年轻气盛,被人利用,做了些不恰当的事情,如果给祁先生造成了困扰,我深感歉意,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商业竞爭,本就……” “本就各自为营,成王败寇,我明白。” 祁琰打断她,接过了她的话,唇角勾起,“所以我今天才会坐在这里,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相反,我很欣赏你当年的才华和胆识。”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只不过,当年是对手,如今是客户。这缘分倒是奇妙。我以德报怨,特地来照顾你的生意,商小姐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比如,特地感谢我一下?” 商芜:“……” 她彻底无语了。 这人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故意调侃她? 她深吸一口气,保持礼貌微笑:“祁先生说得对,於情於理,我都应该感谢您的大度和赏识,如果您不介意过去的那些不愉快,我们工作室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您设计出满意的作品。” “当然,如果您心里还是介意,我们也完全理解,这个订单……” “订单照旧。”祁琰乾脆地决定,他身体微微前倾,“感谢不能光靠嘴上说说,这样吧,正好也到晚餐时间了,赏脸一起吃个便饭?也为我们这次的合作,开个好头,如何?” 商芜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但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拒绝,岂不是显得她小气又不懂事。 还可能直接得罪一个大客户。 商芜面上却不得不答应下来:“祁先生邀请,是我的荣幸,那我订个餐厅?” “不用,地方我来定。” 祁琰站起身,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我的车就在下面。” 商芜只好硬著头皮,跟阿影交代了几句,然后跟著祁琰走出了工作室。 祁琰选的餐厅环境奢华,服务周到,但气氛却让商芜如坐针毡。 她全程保持著得体的微笑,再次为当年的事情郑重道歉,主动敬酒赔罪。 祁琰倒是表现得颇为大度,接受了她的道歉,也回敬了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商芜总觉得,他心里藏著让人看不透的心思。 她只盼著这顿饭赶紧结束。 而餐厅隱蔽的角落里,程可可拿著手机偷偷拍照,激动得手指都在发抖。 她今天是跟著几个小姐妹来这家新开的顶级餐厅打卡的,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样精彩的一幕! 商芜竟然和一个看起来就非富即贵,英俊成熟的男人在共进晚餐。 两人还相谈甚欢,频频举杯。 程可可立刻拍下了好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 “商芜!你竟然敢背著陆让在外面勾搭別的男人!看我怎么揭穿你!” 程可可心里恶毒地想著,也顾不上和小姐妹吃饭了,立刻结帐离开,直奔陆让的律所! 她要把这些铁证甩到陆让脸上!让他看看他喜欢的女人是个什么货色! 衝到律所,前台助理还想拦她,但程可可根本不管不顾,直接闯进了陆让的办公室! “陆让你看!你看商芜她背著你干什么好事!”程可可把手机照片直接懟到陆让面前。 她添油加醋,语气激动地描述:“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你刚拒绝她,她就跑去跟別的男人约会了!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这男人一看就很有钱,她肯定是看上了人家的钱!给你戴绿帽子!” 陆让正在处理文件,被程可可这突如其来的污言秽语弄得眉头紧锁。 他扫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侧脸轮廓深邃,气质不俗。 是个陌生面孔。 商芜正在敬酒,表情看起来有些拘谨。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但不是因为相信程可可的鬼话。 而是因为她的行为和言辞。 “程小姐。”陆让的声音冷得像冰,推开她的手机,“未经允许闯入我的办公室,偷拍並污衊我的未婚妻,你是觉得我太好说话,还是觉得程家能永远护著你?” 程可可被他眼中的寒意嚇得一哆嗦,但还是强撑著:“我。我没有污衊!照片就在这里!她就是……” “出去。”陆让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指著门口,“立刻,” 程可可看著陆让那副完全不信,对她厌恶至极的样子,又气又委屈。 她碰了一鼻子灰,只能跺跺脚,再次狼狈地跑掉了。 程可可刚衝出律所大楼,正好撞上了急匆匆赶来抓她的程昼! 程昼忙完公司的事,立刻就想来找程可可算帐,打电话她不接,问了她的朋友才知道她可能来了这边。 “程可可!” 程昼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脸色铁青,“你又跑来胡闹什么?你是不是又去找陆让他们了?我的话你全当耳旁风是不是!” 程可可正在气头上,看到哥哥不但不帮自己,还来训斥她,顿时所有的委屈和怒火都爆发出来。 她用力甩开程昼的手,尖声叫道:“我胡闹?哥你醒醒吧!你那个宝贝陆优的弟妹,那个商芜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刚才还在高级餐厅跟一个男人约会吃饭!卿卿我我!我都拍到了!” “你闭嘴!” 程昼听到她还在污衊商芜,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看你是欠教训!” 盛怒之下,他扬手,狠狠地扇了程可可一个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在夜晚的街头格外清晰。 程可可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 她捂著脸,难以置信地瞪著程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尖叫一声。 “你打我?!你为了那个女人打我?!程昼!我恨你!” 说完,她哭著推开程昼,拦了一辆计程车,飞快地跑了。 程昼站在原地,看著自己发麻的手掌,又看著妹妹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心中充满了失望,还有一丝懊悔。 陆让几人,真是被他这个无法无天的妹妹,搅得一团糟! 第228章 收拾程可可 餐厅这边,商芜对此毫不知情。 她终於熬到了晚餐结束,礼貌地送走了祁琰,独自站在夜晚的凉风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这都叫什么事啊…… 她拖著略显疲惫的步伐回到公寓,脑子里还在回放著祁琰意味不明的態度。 商芜甩甩头,试图將那些纷乱的思绪拋开,刚脱下外套,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陆优打来的。 “阿芜!你没事吧?”电话刚一接通,陆优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程昼刚给我打电话,说他那个疯妹妹又去律所闹了?还拿了什么照片污衊你和別人约会?简直岂有此理!你没受委屈吧?” 商芜愣了一下,隨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更多的是无语和烦躁。 这个程可可真是阴魂,不散动作还这么快。 她嘆了口气,把晚上遇到祁琰这个大客户,以及被迫去应酬吃饭的事情,简单跟陆优说了一遍。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被程可可撞见了,还拍了照跑去陆让那里胡说八道。”商芜揉著眉心,只觉得心累。 陆优在电话那头听得火冒三丈。 “我就知道!那个死丫头满脑子都是骯脏思想!自己追男人追不到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她一样!陆让那边没误会你吧?” “我正准备过去找他呢。” 商芜看了看时间,“总得亲自去报备一下,免得他心里有疙瘩。”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优姐,我自己去就行。你早点休息。” 掛了电话,商芜也顾不上休息了,拿起车钥匙又出了门,直奔律所。 律所里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了,只有陆让的办公室还亮著灯。 商芜轻轻推开门,看到陆让正坐在办公桌后,对著电脑屏幕,眉头微锁,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 听到开门声,陆让抬起头,看到是商芜,脸上的凝重瞬间化为温柔。 他站起身迎过来:“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让你回家好好休息吗?” 他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包,拉著她在沙发坐下。 商芜看著他,仔细观察著他的表情,似乎並没有任何不悦或者怀疑的样子。 “那个……”她斟酌著开口,“有件事我得跟你报备一下,晚上我见了个客户,是以前……” 她话还没说完,陆让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不用说了。优姐刚才给我发信息,大概说了一下。我相信你。”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一丝对程可可的厌烦。 “那种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的阿芜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你见客户应酬,都是正常工作需要,我理解。” 商芜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心里顿时鬆了一大口气,又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客户可能接下来还会有些接触,我怕……” “怕什么?”陆让挑眉,故意用轻鬆的语气说,“怕我吃醋?说实话,是有一点点。” 他凑近她,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带著点撒娇的意味。 “想到你要陪別的男人吃饭,我心里就不舒服,但是,我相信你,所以,工作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有负担。” 他嘴上说著,眼里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极淡的醋意和占有欲。 他的阿芜那么优秀耀眼,被別的男人注意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他心里那点危机感,还是不由自主地被激发了。 只是他选择用理智和信任將其压下,不给她造成困扰。 商芜看著他明明有点小吃醋却还努力装作大度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主动抱住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奖励你的!”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商芜靠在陆让怀里,眼神却慢慢变得锐利。 “不过,程可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骚扰,真当我是软柿子好捏吗?” 是该给她点真正的教训了,让她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陆让看著她眼中闪动的光芒,知道她有了主意。 他笑著问:“打算怎么做?需要我效劳吗?” 商芜轻轻一笑:“不用你出手,对付这种被宠坏的小公主,得来点另闢蹊径的办法。” 她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程昼。 程昼接到商芜的电话,很是紧张,以为又是妹妹惹了什么祸,连连道歉。 商芜却语气平静地说:“程昼,道歉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想问你件事,你母亲程夫人平时有什么喜好?比如,常去哪些地方喝下午茶?或者参加什么沙龙活动?” 程昼被问得一愣,虽然不明白商芜想干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了:“我妈她挺喜欢和几个固定的朋友去玻璃房喝下午茶,怎么了?” “没什么,谢了。”商芜得到想要的信息,便掛了电话。 陆让挑眉看著她:“你想去偶遇』夫人?” 商芜眼中闪烁著光芒,“直接从源头下手,程可可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无非是仗著家里的宠爱如果连最宠她的人都觉得她做错了呢?” …… 第二天下午。 商芜精心打扮了一番,带上自己设计的一套尚未公开发售的限量款珠宝,算准时间,来到了玻璃房。 这里环境清幽雅致,確实是贵妇们喜欢的聚会场所。 商芜很快就在靠窗的最佳位置看到了程夫人。 一她正和几位同样衣著华贵的夫人谈笑风生。 商芜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掛起得体又亲切的笑容,步履从容地走了过去。 “抱歉,打扰一下各位夫人,请问是程夫人吗?”商芜的声音温柔悦耳。 程夫人和几位朋友停下交谈,疑惑地看向她。 商芜立刻自我介绍:“程夫人您好,冒昧打扰。我是独立珠宝设计师芙蕾雅,久闻您对珠宝鑑赏极具品味,今天恰好在这里遇到,忍不住想来打个招呼。” “这是我最新设计的『蝶恋』系列,还未上市,觉得特別符合您的气质,一点小小心意,请您鉴收。” 她说著,打开手中精致的丝绒首饰盒。 里面躺著一套钻石与蓝宝石交织的珠宝,设计灵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没有人能拒绝美丽又独一无二的珠宝,尤其是来自一位知名设计师的亲自馈赠和恭维。 程夫人顿时眼前一亮,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惊喜和受宠若惊。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你太客气了!这设计真是太美了!” 其他几位夫人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交口称讚。 商芜顺势坐下,与几位夫人聊起了珠宝时尚。 她很快就把几位贵妇哄得心怒放,程夫人更是觉得脸上倍有光彩。 聊到兴头上,商芜状似无意地將话题引向家庭。 她笑著问:“程夫人真是好福气,气质这么好,儿女一定也非常优秀吧?不知有几个孩子?” 程夫人被夸得飘飘然,笑道:“就两个討债鬼!一个儿子不成器,整天瞎鼓捣他的餐厅,还有个女儿,年纪小不懂事,惯坏了……” 商芜立刻露出羡慕的表情:“女儿好啊,是贴心小袄,令千金一定像您一样漂亮可爱,不知怎么称呼?” “叫可可,程可可。”程夫人隨口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商芜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和古怪,甚至带著一丝欲言又止的为难。 她猛地站起身,语气也变得匆忙起来:“啊,原来是程可可小姐,程夫人,各位夫人,我突然想起还有点急事,先告辞了,这套珠宝请您务必收下,就当交个朋友。” 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程夫人更是莫名其妙。 刚才还聊得好好的,怎么一听到她女儿的名字就这副表情? “商小姐这是……”程夫人疑惑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没事,我先走了!”商芜摆摆手,拿起包,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速离开了房。 她越是这副样子,程夫人心里就越是疑竇丛生。 她赶紧追了出去,在走廊上拦住了商芜,语气严肃了几分。 “商小姐,请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一听到我女儿的名字,你就这种反应?是不是可可那孩子在外面惹了什么祸?” 商芜被逼问得没办法,只好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极其为难的神色。 她吞吞吐吐地说:“程夫人,您別问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听说程小姐好像在很积极地追求一位……一位已经有未婚妻的男士,闹得有点大,可能是我听错了,您千万別往心里去!” 说完,她像是怕再说下去会惹祸上身一样,用力挣脱程夫人的手,快步走向电梯,迅速离开了。 留下程夫人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追求有妇之夫?这还叫没什么大事? 这对他们程家的名声简直是奇耻大辱! 程夫人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也顾不上喝下午茶了,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回家,语气严厉:“立刻让小姐给我滚回来!” …… 当晚,商芜就接到了程可可歇斯底里的电话,里面充满了恶毒的咒骂和尖叫。 “商芜!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跑到我妈面前胡说八道!你不得好死!你以为这样就能贏了吗?你做梦!” 商芜面无表情地听著,等对方骂得差不多了,才冷冷地开口:“程可可,我给你留了脸面,没把你具体做的那些齷齪事告诉你母亲,如果你再不知廉耻,继续骚扰我们,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直接掛断了电话,並將號码拉黑。 陆让全程听著,忍不住笑著將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厉害。” 商芜靠在他怀里,哼了一声:“是她自找的。” 陆让像是想起什么,说要去书房处理点工作。 走进书房,陆让脸上的笑容淡去。 他打开电脑,搜寻引擎里输入了“祁琰”两个字。 晚上商芜虽然没说太多关於这个客户的信息,但他心里始终存著一丝疑虑。 搜索结果很快出来。 祁琰的信息並不多,但每一条都显示其背景深厚,近期才有部分业务重心转移回国內,但主要集中在一线城市,並非叶城本地人。 陆让的眉头渐渐蹙起。 一个主要业务不在叶城,刚刚回国发展的人,怎么会如此精准地找到商芜的工作室?还指名要商芜亲自设计? 这个祁琰,会不会是刚刚才知道当年商芜和周言词的关係以及她后来的遭遇。 他这次特意找来,真的只是为了设计一枚胸针那么简单吗?还是別有用心? 陆让的眼神变得晦暗。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到商芜。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商芜洗完澡,擦著头髮走进来:“忙完了吗?该休息了。” 陆让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若无其事地关掉了电脑瀏览器界面。 他转身露出笑意:“忙完了,走吧。” 他起身揽住商芜,仿佛刚才的调查都从未发生过。 第229章 目的不纯 隔天清晨,商芜像往常一样准。备出门前往工作室。 然而当她按下车钥匙时,那辆熟悉的代步车却毫无反应,甚至连车灯都无法点亮。 电瓶彻底没电了。 “真是……”商芜无奈地嘆了口气,看来最近忙得连车子都顾不上保养了。 她看了看时间,不想耽误上午与祁琰约好的设计细节沟通,只好拨通了陆让的电话。 陆让:“在原地等著,我马上过来送你。” 不到十五分钟,他就从律所赶到了。 陆让仔细检查了一下商芜的车况,確认只是电瓶问题后,才稍稍放心。 “没事,我让助理联繫拖车公司来处理。先送你去工作室。” 路上,陆让一边开车,一边状似无意地问起:“今天工作室忙吗?约了客户?” “嗯,约了祁先生,最后敲定一下胸针的宝石选用和镶嵌细节。”商芜繫著安全带,看著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陆让握著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一下,但语气依旧平稳:“祁琰对设计还真是亲力亲亲为。” 商芜听出他话里那点微妙的醋意,忍不住轻笑,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 “好啦,陆大律师,工作而已,等这个单子结束,好好犒劳你。” 车子平稳地停在工作室楼下。 商芜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在陆让脸颊亲了一下:“晚上见。” 陆让回吻了她一下,眼神温柔:“去吧,结束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看著商芜走进工作室大楼,陆让並没有立刻离开。 他坐在车里,沉吟了片刻。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让他放心不下。 那个祁琰,出现的时机和方式都太过巧合,儘管上次见面对方表现得无懈可击,但他心底的警惕始终未曾消除。 他推开车门,决定上去看看。 以未婚夫的身份,去打个招呼,合情合理。 工作室里,商芜刚给祁琰泡好咖啡,两人正准备在会客区坐下开始討论。 门被推开,陆让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阿让?”商芜有些惊讶,“你怎么上来了?” 陆让自然地走到商芜身边,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目光则投向站起身的祁琰,主动伸出手:“祁先生,我来送阿芜上班,正好上来打个招呼,没打扰你们谈正事吧?” 祁琰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极快的锐光,但立刻被完美的礼貌笑容取代。 他伸手与陆让交握,力道適中,语气自然温和:“陆律师,幸会,怎么会打扰,我和商设计师也是刚坐下。” 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目光在空中短暂交匯,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著对方,试探著对方的底细。 陆让语气轻鬆,仿佛閒话家常:“祁先生对阿芜的设计真是上心,几次三番亲自过来沟通,听说祁先生的主要业务並不在叶城?这次是打算长期发展?” 祁琰微笑回应,回答得滴水不漏:“陆律师过誉了,好的设计值得用心对待,国內市场潜力巨大,叶城人杰地灵,確实有考虑加大投资力度,而且,能遇到商设计师这样才华横溢的合作者,也是缘分。” 他巧妙地將话题引回商芜身上,避开陆让的试探。 陆让点头,目光看似隨意地扫过桌上的设计稿:“是啊,听说祁先生和阿芜以前的一位故人,还有过商业上的交集?” 他故意提及过去和周家,想观察祁琰的反应。 祁琰面色毫无异常,甚至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过去的一些小摩擦,早已不值一提,如今能和商设计师合作,我很荣幸。” 他四两拨千斤,將过去的交锋轻描淡写地带过,態度坦然得让人抓不住任何错处。 又寒暄了几句,陆让发现確实探不出什么破绽,对方老练得如同泥鰍。 他不再多留,低头对商芜柔声道:“那你们先忙,我律所还有事。结束了给我电话。” “好。”商芜点点头。 陆让再次与祁琰点头致意,转身离开了工作室。 在他转身的剎那,脸上的温和笑容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更深沉的凝重。 这个祁琰,太冷静太完美了,反而显得不真实。 他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更深了。 送走陆让,工作室內的气氛似乎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变化。 商芜重新坐下,將话题引回设计:“祁先生,我们继续吧?关於主石的选择,您更倾向於……” 然而,祁琰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工作室的布置,忽然將话题引开。 “商设计师这间工作室位置不错,闹中取静,说起来,周家以前在城西好像也有几处不错的老宅院,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商设计师还有印象吗?” 商芜的心猛地一沉,握著触控笔的手指微微僵住。 她抬起头,看向祁琰,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跡,但他依旧是一副閒聊的隨意表情。 她按下心中的反感,语气平淡地回答:“抱歉,祁先生,我和周家早已没有任何联繫,也不太清楚他们的產业情况。” 祁琰仿佛没听出她的疏离,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也是,周家后来……唉,真是世事难料。我听说周言词还有个叔叔,早年去了海外?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还有他母亲那边,似乎也有些亲戚还在做生意。” 他像是在閒话家常,但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围绕著周家的人脉和下落打转。 商芜的警惕性已经提到了最高。 她彻底確定,这个祁琰,根本就不是单纯为了设计珠宝而来。 他的目標,是周家,或者说,是与周家有关的某些东西。 她强忍著立刻送客的衝动,语气变得更加冷淡和官方:“祁先生,这些都是別人的私事,我並不了解,也不便討论,我们还是专注於您胸针的设计吧?如果您对这些私人问题更感兴趣,恐怕我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商芜的態度变得强硬,直接打断了祁琰的刺探。 祁琰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乎对商芜的警惕和抗拒並不意外。 他见好就收,脸上重新掛起歉然的笑容:“抱歉,是我唐突了,最近我太感性,就容易怀念过去,提起一些旧人旧事,商设计师別介意,我们继续谈设计。” 接下来的时间,祁琰果然不再提及任何与周家相关的话题,全程专注於胸针的设计討论。 但商芜的心已经无法平静。 好不容易送走了祁琰,她站在窗前,看著楼下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驶离,眉头紧锁。 阿影走进来收拾咖啡杯,看著商芜凝重的神色,担心地问:“商总,你没事吧?刚才那位祁先生……好像有点怪怪的?” 商芜转过身,脸色严肃:“你也感觉到了?” 阿影点点头:“他好像……总是在打听周家的事情?我看他虽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但问得太细了。” 这种话题单独提起,就是有古怪。 商芜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著桌面,脑中飞速思考:“没错,他根本不是衝著我的设计来的,至少不全是,他是衝著周家来的,可是周家早就树倒猢猻散了,他还在打听什么?难道周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被他盯上了?” 她越想越觉得蹊蹺。 祁琰这种级別的人物,绝不会无目的地打探,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如此迂迴地通过她来打探周家,到底想干什么? “阿影,”商芜沉声道,“这几天多留意一下工作室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另外,关於周家过去的那些新闻和老档案,你也想办法悄悄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的,商总。”阿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立刻郑重应下。 工作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商芜看著桌上那张精美的胸针设计图,只觉得它仿佛变成了一个诱饵,背后隱藏著未知的漩涡。 而楼下,驶离的黑色轿车內。 祁琰靠在舒適的后座上,轻轻揉著眉心。 前排的助理低声问道:“老板,怎么样?从她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祁琰缓缓睁开眼,眼神锐利而冷静,哪里还有刚才在工作室里的温和。 “商芜比我想像的要警惕和聪明得多,她对周家的事情避之唯恐不及,口风很紧。” 助理有些著急:“那怎么办?周家那个地下酒库……” “急什么?”祁琰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周家倒得太快,很多秘密都没来得及处理,那个地下酒库的位置和钥匙,最有可能知道下落的,就是周言词最亲近的人,商芜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者,东西就在她手里,不能让她察觉到我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他顿了顿,想到刚才陆让那充满警惕和审视的眼神,补充道:“而且,她身边那个未婚夫,陆让,是个厉害角色,看起来已经起疑了,通知我们的人,盯紧商芜,也留意一下陆让那边的动静。但要更加小心,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是,老板。” 祁琰重新转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目光深沉。 他寻找那个藏满了价值连城陈年佳酿的地下酒库已经太久了,如今线索终於指向了商芜,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第230章 无耻要求 楼上。 商芜刚结束与阿影关於祁琰和的討论,试图將注意力重新拉回设计稿上,手机便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號码,但尾数颇为华丽。 她疑惑地接起。 “是商芜设计师吗?”电话那头传来优雅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韵味的女声,“我是程昼的母亲。” 商芜的心下意识提了一下。 程夫人?她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是为了程可可屡次三番的冒犯来道歉,还是……? 她礼貌回应:“程夫人您好,我是商芜。” “冒昧打扰了。”程夫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知今天下午忙完后,是否赏脸一起喝个下午茶?我已经订好了位置。” 她语气是邀请,却带著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强势。 商芜沉吟片刻,想到程昼的关係,以及或许能藉此机会缓和一下与程家的紧张。 她答应了下来:“程夫人客气了,是我的荣幸。” 下午,商芜准时赴约。 空中园餐厅环境奢华,视野极佳。 程夫人已经到了,穿著华丽,佩戴的珠宝得体,妆容精致。 看到商芜,她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社交笑容。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商芜的预料。 程夫人绝口不提程可可的种种劣跡,反而热情地招呼商芜点餐,点的全是菜单上最昂贵、最精致的菜品和茶点。 席间,她不断夸讚商芜的设计,甚至当场打电话给自己相熟的一位国內顶尖时尚杂誌主编,极力向对方推荐商芜,说要给她做个专题报导。 “李主编啊,我可是发现了一位宝藏设计师,你一定要好好推一推……对,就是商芜,她的设计非常有灵气……” 程夫人对著电话那头笑语嫣然,仿佛商芜是她极力提携的晚辈。 商芜被这突如其来的“厚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连连道谢,心里却愈发觉得怪异。 这不像是一场为女儿道歉的茶话会。 果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程夫人话锋一转,轻轻嘆了口气,眼神染上了一抹忧伤,开始忆苦思甜: “商设计师,不瞒你说,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事业有成,活力四射,我真羡慕。不像我,老了……唉,尤其是生了可可之后,这身体就更不如前了。” 她抚摸著茶杯边缘,目光放空,仿佛陷入了回忆:“怀可可的时候啊,我可是吃了大苦头,妊娠反应严重,在床上躺了足足七个月,打了几百针保胎针,好不容易才把她平安生下来,那时候她爸爸事业正在上升期,忙得脚不沾地,都是我一个人熬过来的,所以后来,难免就多疼了她一些,惯得她有些小性子……” 她说著,甚至还拿起餐巾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泪水。 商芜静静地听著,心中的警铃却越响越烈。 铺垫了这么多昂贵的饭菜、珍贵的人脉、甚至打起了感情牌。 这位程夫人,到底想干什么?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无聊,101????????????.??????超实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程夫人,决定不再绕圈子:“程夫人,您今天请我来,又是破费又是介绍人脉,还跟我说这些体己话,我非常感谢,但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程夫人擦拭眼角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商芜会如此直接。 她放下餐巾,脸上的忧伤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明的审视。 她沉默了几秒,终於装不下去。 “商设计师是个聪明人。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程夫人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可可那孩子,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昼儿打了她,我也狠狠教训了她,她大受打击,现在在家里不吃不喝,以死相逼,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不忍心。” 她顿了顿,观察著商芜的脸色,继续道:“我知道她做事很荒唐,对你也非常不公平,但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折磨自己。你看你能不能就先退一步?暂时別再拦著她接触陆律师?” 商芜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著程夫人。 程夫人自顾自道:“反正陆律师心里只有你,根本不会看上她,她就是小孩子心性,碰了壁,闹一阵,自然也就消停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一个做母亲的心?” 商芜听完这番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以为程夫人至少是来道歉或者管教女儿的,没想到竟然是来让她这个受害者退一步,让她默认甚至纵容程可可去骚扰自己的未婚夫?理由竟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被侮辱的怒火瞬间衝上心头。 商芜她气得差点笑出声来!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但依旧努力维持著最后的礼貌和修养:“程夫人,我以为您今天叫我来,是为了表达歉意和解决问题的,没想到您会提出这种要求。”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程可可小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需要为自己错误的行为负责,而不是由別人一次次地退让来纵容她。” “我和陆让的感情,更不是可以用来討价还价,息事寧人的筹码,对不起,这个要求,我绝对不可能答应,恕不奉陪。” 说完,她不再看程夫人那张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的脸,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决绝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餐厅。 身后,似乎传来程夫人气急败坏摔杯子的声音。 商芜没有回头,也不予理会,带著一肚子气回到公寓。 她把下午的事情跟陆让说了。 陆让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搂著她安抚:“別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当,程家要是这种態度,以后我们少来往就行。” 正说著,门铃响了。 陆让去开门,门外站著的,是神色憔悴、眼带歉疚的程昼。 “陆让,阿芜……” 程昼的声音沙哑,显然也是焦头烂额。 “我是来替我妈和可可道歉的。今天下午的事,我都知道了,对不起,我真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冰冷又充满嘲讽的声音。 “道歉?道歉有用吗?你们程家真是打得好算盘!老的出来唱红脸施压,小的就在家要死要活演戏!怎么?觉得我们阿芜好欺负?觉得我弟弟是你们家程可可的玩具,想碰就碰?” 陆优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她听说了下午的事情,特意赶过来。 程昼愣了愣。 陆优双手环胸,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程昼,语气极尽刻薄。 “我告诉你程昼!让你那个宝贝妹妹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有我陆优在一天,她就別想靠近我弟弟半步!那就是个天生的祸水!狐狸精!一点廉耻都不……” “陆优!你够了!”程昼猛地打断她,一直压抑的情绪也被陆优这番极其难听的话彻底点燃。 他红著眼睛,瞪著陆优,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是!是我妹妹不对!是我妈教育失败,我代她们道歉一千次一万次都行!但我今天来,根本不是想来劝阿芜和阿让妥协的!” 商芜蹙眉:“別吵……”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昼打断:“我是想来商量怎么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是想来告诉你们,我会把我妹妹送出国,我会看著她,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么伤人!” 程昼像是被逼到了极点,口不择言道:“我现在反而庆幸没真的和你在一起!就你这张嘴,你这得理不饶人的性格,谁受得了?我程昼伺候不起!” 陆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受伤。 她死死盯著程昼,嘴唇颤抖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程昼!你胡说八道什么!”陆让立刻將姐姐护在身后,对著程昼怒斥, 场面瞬间失控! 商芜也被程昼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呆了。 但她看著程昼痛苦又愤怒的样子,再回想他刚才说的话。 他是想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施压的。 陆优说的话虽然解气,但对程昼来说,確实过於伤人, 程昼夹在中间,承受著来自家庭和自己感情的双重压力,都快要崩溃了。 陆优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要衝出去。 商芜连忙快步追了出去。 “优姐!等一下!”商芜在走廊上拉住了眼眶发红,几乎要哭出来的陆优。 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公寓门口。 程昼同样情绪激动。 此刻需要冷静的不是一方。 商芜嘆了口气,“我们的事情就不用你们管了,別为这个伤害你们的感情。” “感情?我和他可没感情,你没听到吗?人家巴不得不认识我呢。” 陆优抱著胳膊,狠狠翻了个白眼。 商芜给程昼使眼色,示意他表示表示。 第231章 闯大祸了 程昼接收到商芜的信號。 他看著陆优气得发白、眼圈泛红却强忍著不肯落泪的侧脸,心臟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刚才那句脱口而出的气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懊恼和混乱,快步上前,挡在了陆优面前。 “优姐……” 他的声音沙哑,带著浓浓的歉意,“对不起,我刚才我刚才说的是气话,是混帐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没有庆幸过……我……” 他急得有些语无伦次,笨拙地想解释,“我只是被我妈和可可气得昏了头,又被你的话一激,就口不择言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陆优別开脸,不肯看他,声音冰冷带著哽咽。 “用不著道歉,程公子说得对,我性格差,嘴又毒,配不上您程家的高门槛。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程家的事,我再多管閒事我就是狗!” “不是的,陆优。”程昼急得想去拉她的手,却被陆优狠狠甩开。 他只好继续拦著她。 “是我配不上你,是我家那一堆破事配不上你,我知道你是因为关心阿芜和陆让才那么生气,你说得对,是我妈和可可做得太过分,我道歉是应该的,” 他低下头,声音低了下去:“我今晚来找你们,真的不是来为难阿芜的,我是想告诉你们,我已经订好了机票。 我后天就强行把可可送去国外的语言学校,我会让我信得过的朋友看著她,短期內绝不会让她再回来捣乱。” 听到这个解决办法,陆优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丝,但依旧没有回头。 程昼看著她疏离的背影,眼神挣扎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才继续艰难地开口:“只是我妈那边……她今天下午去找阿芜,回来后又跟我闹了一场,她提出了一个条件。” 陆优终於转过头,蹙眉看著他:“条件?什么条件?” 程昼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声音更低了些:“她说只要我不阻止可可去接触陆让,她就考虑不再反对我们在一起,” “什么?”陆优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程昼,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程昼!你竟然会考虑答应这种条件?!你用我弟弟和商芜的清静去换你妈的首肯?我们的感情是可以用这种交易来换的吗?” 失望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陆优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转身就要走。 “不是,我没有答应。” 程昼急忙解释:“我怎么可能会答应!我只是把她的原话告诉你!我现在也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彻底解决这件事。” 一边是他妈以死相逼,一边是可可绝食胡闹。 他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商芜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平静: “程昼,答应你母亲的条件。” 陆优猛地转头看向商芜,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阿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让出来,也皱起眉头。 程昼更是懵了:“阿芜。这……” 商芜走上前,目光扫过程昼,最后落在陆优身上。 “优姐,你为了我和阿让能在这里安心生活,主动回去接手玉家那堆烂摊子,牺牲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去应付陆政。” “现在,我们中间只不过是多了一个胡搅蛮缠的程可可,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掀不起多大风浪。” 她顿了顿,看向陆让,眼神交匯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陆让心里只有我,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程可可再怎么蹦躂,也不过是自取其辱,既然程夫人提出了这个条件,不如就顺水推舟,先稳住她。” “至少这样,程昼和优姐你之间,能少一层最大的阻碍,至於程可可……”” 商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她愿意来那就来吧。正好也让她彻底死心,这点小问题,我和阿让能处理。” 陆让虽然心疼商芜要因此受骚扰,但他明白商芜的用意。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替陆优和程昼扫清障碍。 也是在用一种更决绝的方式,逼程家自己教育女儿。 陆让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表示支持商芜的决定。 “嗯,听阿芜的,我们没问题。” 程昼看著商芜和陆让,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愧疚,更有无地自容。 他没想到商芜会如此大度,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清静来成全他。 程昼不再犹豫,一把拉住还在震惊中的陆优,语气坚定。 “陆优,这件事,我会用我的方式处理乾净,绝不会再让可可骚扰到阿芜和阿让,你先跟我回去,见我妈。” 陆优被他强行拉著,一步三回头地看著商芜和陆让,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但最终还是被程昼半强硬地带走了。 走廊里终於恢復了安静。 陆让关上门,將商芜拥入怀中。 “其实不必这样的。” 商芜靠在他怀里,摇摇头:“优姐为我们付出太多了,这点委屈不算什么,而且,我相信你。” 她抬头看著他,眼神变得认真,“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那个祁琰,他今天打探周家的事,打探得太明显了,我怀疑他找我设计珠宝是假,另有所图是真。” 陆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个,这个人背景复杂,目的不明,我很担心,你能不能儘量减少和他的接触?设计稿的事情,儘量让阿影或者通过邮件沟通?” 商芜点点头:“我明白,我也觉得他很不对劲。我会小心的。”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阿影。 商芜刚一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阿影带著哭腔和惊慌失措的声音。 “商总!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闯祸了!我把祁先生的那枚胸针弄坏了!” 商芜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怎么回事?你別急,慢慢说。” “我想把它拿到灯光下再看看镶嵌细节,手滑没拿稳,掉地上了,上面的主石鬆脱,划到了旁边的金属丝,现在变形了,还有一道很深的划痕……” 阿影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祁先生说过这对他很重要,是他母亲的生日礼物,怎么办啊商总……” “別哭,待在工作室別动,我马上过来。” 商芜掛了电话,“阿影把祁琰的胸针弄坏了。” 陆让眉眼瞬间冷凝。 祁琰这个名字现在在他这里几乎等同於麻烦。 他拿起车钥匙。 “走。” 两人以最快速度赶回工作室。 商芜推开门,就见阿影一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工作檯旁,眼睛红肿,脸上还掛著泪痕。 工作檯上铺著软布,那枚原本已初见雏形,设计精巧的胸针此刻正躺在上面。 原本应该镶嵌主石的爪镶有些歪斜,旁边一道狰狞的划痕破坏了整体流畅的线条,几根纤细的金属丝也確实变了形。 损坏程度比商芜预想的还要严重。 几乎可以说是无法修復,只能重做。 “商总,陆先生……” 阿影看到他们,眼泪又掉了下来,声音发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 陆让看著那枚损坏的胸针,眉头紧锁。 他本就对祁琰的接近充满警惕和不悦,此刻更是有种混合著烦躁和怒意的情绪。 他的目光锐利,扫向阿影,语气是商芜很少听到的冷厉。 “谁让你对胸针动手动脚的?祁琰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这个后果你担得起?” 阿影被嚇得浑身一颤,眼泪流得更凶,囁嚅著说不出话。 商芜虽然也心急如焚,但看到陆让这样训斥阿影,还是护在了阿影身前。 “陆让你凶她干什么?阿影也不是故意的,她跟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出过这种差错?只是个意外。” 她理解陆让的怒气,但把火撒在已经嚇坏了的阿影身上,解决不了问题。 陆让看著商芜护犊子的架势,强压下火气,但脸色依旧难看。 他知道商芜重情义,但他气的就是这种意外偏偏发生在了祁琰的单子上。 商芜转身,轻轻拍了拍阿影的肩膀。 “没事,我来处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祁琰的电话。 这件事,瞒不住,也不能瞒。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祁琰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个社交场合?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慵懒的笑意:“芙蕾雅小姐?这个时间找我,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胸针提前完成了?” 商芜喉咙发紧,艰难地开口:“祁先生,非常抱歉。我必须要通知您一个坏消息,您的那枚胸针,在工作室发生了一点意外,不慎跌落,造成了一些损伤。” 电话那头,祁琰的声音冷了下来:“芙蕾雅小姐,我希望你是在开玩笑。” “我很希望这是个玩笑,但很遗憾,这是事实。” 商芜儘可能保持冷静和专业的態度,“是我的助理在查看时不小心失手造成的,我对此负全部责任。我愿意承担一切损失,並尽最大努力进行补救,如果您愿意给我们机会重製一枚,我们愿意……” “重製?”祁琰打断她,声音里压抑著显而易见的怒火,“商芜,你告诉我,时间呢?我母亲的生日宴就在下周!我拿什么去送礼物?你以为钱是最大的问题吗?我要的是那枚胸针!” “这是我亲自参与设计、提出了我母亲最喜欢的元素的一枚生日礼物!你现在告诉我它坏了?” 他的怒气透过手机清晰地传递过来,带著不容错辨的压迫感。 商芜理亏,只能一再道歉。 “真的非常对不起,祁先生,我知道这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你当然知道!”祁琰的声音变得极其冰冷,“我不要补偿,我只要那枚胸针原模原样按时交付,否则……” 陆让忍不住,从商芜手中拿过电话。 第232章 像鬼一样缠著他们 陆让声音沉冷。 “祁先生,意外已经发生,一味指责和威胁並不能解决问题,我们是诚心道歉並寻求解决方案,重製是最可行的办法,至於时间,我们可以协商……” “陆让?” 祁琰似乎愣了下,隨即冷笑一声,语气变得极其讽刺。 “呵,我当是谁。原来陆大律师也在,怎么,现在是你在替芙蕾雅小姐做主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她的事,我自然有权过问。” 陆让毫不退让,语气强硬,“祁先生,说出你除了重製之外的实际要求,赔偿金额你可以提。” “实际要求?”祁琰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 “好啊。既然陆大律师这么爽快,那我也不绕弯子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要周家的那个地下酒庄,只要商芜把那个酒庄转到我的名下,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胸针我不要了,赔偿也不必。” 这话一出,不仅是陆让,连旁边的商芜都彻底懵了。 周家的地下酒庄? 那是什么?她从未听说过。 “什么地下酒庄?”陆让冷声反问, “商芜没告诉你吗?”祁琰的语气带著一种惊讶,“看来她对你也不是全然坦白嘛,周家有一个私人的、不对外公开的地下酒庄,里面藏著周言词父亲毕生收集的世界名酒,价值连城。” “更重要的是,那里面的很多酒,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记忆和传承。”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当初周家倒台,资產被清算,商芜作为周言词曾经最亲密的人,难道没拿走那个酒庄?我要的不多,就那个酒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商芜拿过手机,“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地下酒庄,周言词从来没跟我提过,我接手的所有周家资產里,绝对没有这个东西。” “你说没有就没有?”祁琰的声音充满了不信任和嘲讽,“商芜,大家都是明白人,周言词当时那么信任你,甚至把对付我的刀都交到你手里,他会不告诉你他家的藏宝库?” “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把酒庄的產权文件和相关手续准备好,转到我的名下。否则……” 他的声音骤然变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威胁。 “否则,我不介意让整个叶城都知道,芙蕾雅工作室是如何店大欺客,弄坏了客人的传家宝还要抵赖。” “顺便,我也很好奇,如果周老先生昔日的那些老朋友知道,他毕生的珍藏落在了你手里,你说,会不会有人想瞻仰一下?” “祁琰!你简直无理取闹!”商芜攥紧手机。 “是不是无理取闹,三天后就知道。”祁琰说完,根本不给他们再反驳的机会,直接掛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工作室里一片死寂。 阿影嚇得大气不敢出。 商握著手机的手指泛白。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地下酒庄? 她从未听周言词提起过。 祁琰怎么会知道?他又为什么如此篤定在她这里? 陆让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揽住商芜的肩膀,看向阿影。 “阿影,你去仔细核对当初从周家接手过来的所有资產明细,一丝一毫都不能漏,” “是是!我马上去查!”阿影如蒙大赦,连忙跑向文件柜和电脑。 陆让低头看著怀中惊疑不定的商芜,声音放缓:“別怕,祁琰这是在讹诈。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有我在。” 商芜靠在他怀里,心乱如麻。 三天…… 祁琰只给了三天时间。 两个小时后, 阿影几乎將商芜名下的所有资產文件翻了个底朝天,眼睛都看红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她疲惫又沮丧地向商芜和陆让匯报。 “所有的產权证和公证文件,甚至是一些手写的备忘录我都核对过了,绝对没有提到任何关於地下酒庄或者类似的內容。” 这个结果在商芜意料之中。 却也让她的心更沉了几分。 祁琰的讹诈意图已经很明显。 那个酒庄是否真的存在?如果存在,又在哪里? 周言词以前竟然对她只字未提。 无数疑问盘旋在商芜心头。 “看来,只能回临城看看了。” 商芜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临城是周家的大本营,周言词从小长大的地方。 或许在那里能找到一些被忽略的线索。 哪怕只是一点点蛛丝马跡,也好过在这里被动地等待祁琰的发难。 陆让立刻皱眉:“我陪你去。” 让商芜独自回那个充满不愉快回忆的地方,面对可能与周家有关的未知风险,他绝不放心。 “嗯。”商芜没有拒绝,此刻有他在身边,她確实会觉得更有底气。 两人当即订了最快飞往临城的机票。 然而,天公不作美,出发当日,叶城和临城区域均突遭大雾天,能见度极低。 机场发出通知,所有航班延误,具体起飞时间待定。 站在机场巨大的信息屏前,看著一片飘红的“延误”或“取消”,商芜的心情愈发焦灼。 “开车去。” 陆让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拉起她的手。 “走高速,大概一个晚上就能到。应该能在天气变得更糟之前赶到。” “好。” 商芜点头,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陆让让助理立刻將车开到机场。 两人迅速改道驶向高速公路。 陆让开车,商芜坐在副驾,看著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阴鬱沉闷。 她努力回忆著与周言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任何可能与酒庄相关的碎片,却依旧徒劳。 车子刚驶出市区,陆让的手机响了。 是阿影打来的。 “陆先生,你们走了吗?” 阿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著急又无奈。 “已经在路上了,怎么了?” “程可可小姐刚才来工作室了,说要找商总或者您,我说你们有急事出门了,她不信,非要往里闯,还问我你们是不是一起去度假了……” 阿影的语气充满了厌烦,“我实在没忍住,就让她別再纠缠您了,您和商总感情很好,这次是回商总老家有正事要办,不是玩……” 陆让的眉头瞬间拧紧:“你跟她说了回临城?” “我就是一时嘴快,想让她死心……”阿影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多嘴了。 就在这时,车后的商芜似乎看到了什么。 她疑惑地开口:“陆让,后面那辆蓝色的跑车,是不是从市区就一直跟著我们?” 陆让瞥了一眼后视镜,果然看到一辆十分扎眼的亮蓝色跑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这种天气开敞篷跑车? 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电话那头的阿影显然也听到了商芜的话,顿时惊呼一声。 “蓝色跑车?完了!陆先生,那可能就是程可可!她之前来工作室就开著一辆很新的蓝色跑车!” 几乎是同时,那辆蓝色跑车突然加速,试图超车与他们並行。 车窗降下,程可可戴著夸张的墨镜,顶著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髮,兴奋地朝著他们挥手。 “好巧啊!你们也出门啊?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让的脸色瞬间黑沉如水。 商芜也感到一阵头痛,这个程可可,真是阴魂不散! 陆让降低车速,按下车窗,冷风夹杂著湿气瞬间灌入车內。 他的声音比外面的天气更冷。 “程可可,立刻掉头回去,別跟著我们。” “为什么呀?临城又不是你们家的!我也正好想去临城玩玩呢!大家一起走还有个伴嘛!” 程可可完全无视陆让的冷脸,自顾自地说著,甚至还得意地笑了笑。 “阿影那个小助理还想骗我,哼,我稍微一套话她就说漏嘴了!想甩开我?没门!” “我们不是去玩,有正事很危险,你立刻回去。”商芜试图劝她,儘管知道希望渺茫。 “有危险我才更要跟著啊!我可以帮忙!我保证不捣乱!” 程可可信誓旦旦,把这次出行当成了一场刺激的冒险游戏。 陆让彻底失去了耐心,猛地关上车窗,一脚油门加速,试图甩掉她。 然而在这种大雾天气,高速公路上本就不宜过快行驶。 而且程可可的跑车性能极好,司机技术也不差,竟然死死咬著他们不放。 陆让神情紧绷,既要顾及安全,又要摆脱这块牛皮,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商芜看著后方紧追不捨的蓝色跑车,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祁琰的威胁还未解决,现在又多了个胡搅蛮缠的程可可。 这次临城之行,恐怕不会顺利了。 第233章 掳走 车子驶入高速公路一个服务区。 浓雾在这里似乎更浓了些,能见度极低,偌大的停车场只零星停著几辆大货车,寂静得有些反常。 连通常喧闹的便利店和快餐店都显得冷冷清清。 陆让將车停稳,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对商芜道:“我去下洗手间,顺便看看有没有热饮卖,你就在车里,锁好车门,別下来。” 他看一眼车后,对跟在后面的程可可极其不放心。 商芜点头:“快去快回。” 陆让刚下车,那辆亮蓝色的跑车就一个急剎,停在了他们旁边。 程可可几乎是跳著下了车,快步追上正要往洗手间方向走的陆让。 “陆让,等等我!我也要去!” 陆让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眼神冷得厉害:“程可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服务区是公共场所呀,你管天管地还能管我上洗手间?”程可可撇撇嘴,故意凑近,声音娇嗲,“而且这雾这么大,人家害怕嘛……” 商芜在车里看著这一幕,一股无名火直衝头顶。 她推开车门下车,冷风裹著湿冷的雾气瞬间扑面而来。 商芜几步走到程可可面前,带著前所未有的冷厉:“程可可。” 程可可被她的气势慑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但隨即又扬起下巴,强装镇定。 “干嘛?想打架啊?” “我没空跟你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商芜盯著她,目光锐利,“你看看这里,再看看你自己,像个跟踪狂一样死缠烂打,在高速上危险驾驶,现在还要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黏著一个明確拒绝你的男人,程家的脸面,都快被你丟尽了!” “程昼和程夫人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这话戳中了程可可的痛处。 她想起母亲前几天的雷霆之怒和禁足令,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程可可尖声道:“商芜!你还有脸提我妈?要不是你这个长舌妇去告状,我会被骂得那么惨?我告诉你,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跟著你们,噁心你!你想和陆让双宿双飞?我偏不让你如意!” 商芜简直无法理解她的脑迴路,“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我们有正事,你跟著除了当累赘,还能做什么?满足你那可笑的虚荣心和占有欲?” “危险?能有什么危险?少嚇唬我!”程可可根本不信,反而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有危险更好,正好让陆让看看谁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 商芜彻底放弃了跟她沟通。 这种被宠坏的大小姐,根本听不懂人话。 她压下火气,不再看程可可,目光转向陆让离开的方向。 不对劲,陆让去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就算买热饮,也该回来了。 这个服务区太大,洗手间和便利店的位置似乎都有些远,隱在浓雾里看不真切。 而且,太安静了。 就算天气恶劣,车流稀少,也不至於一个走动的人影都看不到。 那些停著的大货车里,也仿佛空无一人。 一种莫名的不安悄然爬上商芜的心头。 就在她凝神细察的瞬间,几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浓雾和货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呈一个半圆,缓缓向她们围拢过来。 这些人穿著普通的夹克,但个个身材彪悍,面色冷硬,眼神带著毫不掩饰的凶,显然是来者不善。 程可可正喋喋不休地咒骂商芜,突然看到围上来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囂张气焰瞬间消失,被巨大的恐惧取代。 程可可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尖叫一声,猛地躲到了商芜身后,死死抓住商芜的胳膊,身体抖得厉害。 “商,商芜,他们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带著哭腔,语无伦次。 商芜的心也猛地一沉。 越是这种时候,她反而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商芜將嚇得快瘫软的程可可护在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沉静地扫过围上来的五个彪形大汉,最终落在为首那个脸上有一道浅疤的男人身上。 “你们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带著一丝冷意,“跟我们一起来的人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那几个男人显然有些惊讶於她的镇定。 刀疤脸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燻黄的牙。 “放心,小美人,你那个小白脸同伴暂时没事。就是在洗手间里睡一会儿。” 他话虽如此,但商芜的心却揪紧了。 陆让的身手她是知道的,能让他悄无声息地一会儿,对方绝对是用了非常手段,而且是有备而来。 “至於我们想干什么……” 另一个瘦高个男人阴惻惻地接口,搓了搓手指,“简单,哥几个最近手头紧,看二位开这么好的车,像是体面人。”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现金、首饰、手錶,还有车钥匙,都交出来。然后,让这位嚇得尿裤子的大小姐家里准备两千万现金,钱到了,我们自然放你们和那个小白脸走人!” “钱不是问题。”商芜深吸一口气,试图谈判,“但两千万现金需要时间筹,你们必须保证我同伴绝对安全,我要先听到他的声音,或者看到他的人,否则,一切免谈。” 刀疤脸男人嗤笑一声:“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他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个大汉立刻朝她们逼近一步,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躲在商芜身后的程可可发出一声呜咽,抖得更厉害了。 商芜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 她知道,自己必须拖延时间,必须找到一线生机。 “资格?”商芜忽然微微抬高了声音,眼神锐利地看向刀疤脸,“你们既然知道开价两千万,就该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动了我们,尤其是程家的小姐,你们觉得能安然无恙地拿到钱,然后逍遥法外?” “程家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把你们找出来,到时候恐怕你们有命拿钱,没命。” “还有,你们打晕的男人是玉家少爷,得罪得起吗?”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著一种冰冷的威胁。 那几个男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刀疤脸眯起眼睛,重新审视著商芜,似乎在评估她话里的分量和真实。 商芜的心跳很快,但面上依旧维持著镇定,与匪徒对峙著。 她不知道陆让具体怎么样了,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线在哪里。 她只知道,她必须冷静,必须想办法,带著程可可这个拖油瓶,撑到转机的出现。 一想到那个势力深不可测的玉家,刀疤脸男人的脸色明显忌惮。 他再次仔细打量陆让那辆价值不菲的车,以及商芜即便身处险境也难掩的清冷气质,心里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他们原本只是顺便捞笔快钱,並没想真把天捅破。 招惹上真正的顶级豪门,后果绝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刀疤脸眼神闪烁,与瘦高个交换了一个犹豫的眼色。 瘦高个压低声音:“大哥,玉家我们惹不起,为了点钱把命搭上,不值当。” 刀疤脸啐了一口,显然极其不甘心。 他恶狠狠地瞪了商芜一眼。 这女人太聪明,也太镇定,留著是个祸害。 但玉家的名头確实嚇住了他。 “妈的!”他低骂一声,最终还是对钱財和生命的权衡占了上风。 他朝洗手间的方向挥了挥手,粗声粗气地对小弟吩咐。 “去,把那个男的弄出来,算他走运!” 一个小弟跑向洗手间。 不一会儿,两个匪徒半拖半架著似乎仍处於昏迷状態的陆让走了出来,將他隨意地放在冰冷的地面上。 “陆让!”程可可看到陆让,哭喊著想扑过去,却被商芜死死拉住。 商芜看到陆让苍白脸色的一瞬间,心臟几乎停止跳动,但看到他胸膛还有起伏,才稳住心神。 她紧紧盯著刀疤脸:“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刀疤脸忽然狞笑一声,目光大咧咧在商芜身上扫过。 “小美人,你这么聪明,又这么漂亮,放了太可惜了,那个小白脸你可以带走,但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商芜脸色骤变:“你们言而无信?” “信用?那值几个钱?”刀疤脸哈哈大笑,“兄弟们,把这小美人请上车!那个怂包大小姐和小白脸,就扔这儿吧!” 程可可嚇得尖叫,死死抓著商芜的胳膊。 商芜心知不妙,奋力挣扎。 但她哪里是这些彪形大汉的对手。 一个匪徒粗暴地掰开程可可的手,將她推倒在地。 另一个直接用手帕捂向商芜的口鼻。 刺鼻的气味传来,商芜意识便迅速模糊,最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商芜!商芜!” 程可可瘫坐在地上,看著商芜被那伙人迅速塞进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麵包车,消失在浓雾里,嚇得魂飞魄散,只会无助地哭喊。 过了好一会儿,地上的陆让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后颈传来剧痛,意识还有些混沌。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只看到空荡荡的停车场,以及坐在不远处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程可可。 “商芜呢?”陆让的心猛地一沉。 第234章 错的方向 陆让记得自己刚走进洗手间,就被人从后面用沾了药的手帕捂住,瞬间失去了意识。 程可可看到他醒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语无伦次地哭诉。 “陆让哥!他们把商芜抓走了!好多人,他们打了她,把她带上车走了,我好害怕……” 陆让的脑袋几乎炸开。 他强压下翻涌的恐慌:“看清楚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吗?车牌號,车型?” 程可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哆哆嗦嗦地指著高速公路的来路方向。 “那边!一辆黑色的麵包车!很旧,车牌我没看……” 陆让立刻起身,走向自己的车。 他的眼神冰冷得嚇人,周身散发著骇人的戾气。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还愣在原地的程可可呵斥:“给你哥打电话,让他立刻派人沿这个方向追,別再跟著我!” 程可可被他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点头。 直到车尾灯消失,她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她刚才……指了相反的方向。 她在想,如果商芜回不来了,那陆让哥是不是就彻底成为她的了。 就这样,她鬼使神差地什么都没有说。 程可可咬了咬唇,颤抖著手拿出手机,先打给了自家司机,然后才磨磨蹭蹭地打给程昼。 电话一接通,程昼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可可你在哪儿?阿让刚给我打电话,语气不对,说出事了,让你赶紧回家,到底怎么了?” “哥……程可可又哭了起来,半真半假地抽噎著。 “我们遇到抢劫的了,在服务区,商芜被坏人抓走了,陆让哥去追,让我回家,我好害怕……” “什么!” 程昼在那头惊呼出声,背景音里还传来了陆优陡然拔高的声音。 “谁被抓走了?必须?” 程昼显然也慌了,急声道:“你把定位发给我,待在原地锁好车別动!我们马上过来!” 不到四十分钟,程昼和陆优的车就一前一后,几乎是飆车赶到了服务区。 看到程可可完好无损地躲在自家车里,两人都鬆了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无比。 “到底怎么回事?阿让呢?必须真的……”陆优脸色苍白,抓住程可可问。 程可可又把经过说了一遍,这次稍微冷静了些,但依旧坚持指著来路方向。 “他们往那边走了,陆让去追了。” 程昼立刻打电话动用关係,让人调取沿途监控,並联繫警方设卡拦截。 陆优则焦急地不停拨打陆让和商芜的电话。 一个无人接听,一个已关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沿著程可可指的方向追查的陆让和后续程昼安排的人,都一无所获。 那辆黑色的麵包车就像蒸发了一样。 陆优的心越来越沉,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再次落到惊魂未定,眼神却有些闪烁的程可可身上。 她忽然走到程可可面前,紧紧盯著她的眼睛。 “可可,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说一次,那些人,带著阿芜,往哪个方向走了?” 程可可被陆优锐利的目光看得心虚,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去:“就,就是来的那边啊……” 就是这一个细微的躲闪,让陆优的心彻底凉了。 “程可可!”陆优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带著前所未有的威压,“这关係到必须的性命!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如果因为你指错了路耽误了救她,你想过后果吗?陆让会恨你一辈子!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原谅你!” 程可可被嚇住了。 “我,我一直说的都是实话,你们怎么就不信我?” “你!”程昼气得扬手就想打她,被陆优死死拦住。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陆优虽然也气得浑身发抖,但理智尚存。 “立刻通知阿让,我们到了,让他指挥我们去找人。” 程昼咬牙切齿地打电话。 而此刻,陆让在错误的道路上追出了近百公里,一无所获。 他正心急如焚,接到程昼电话得知真相后,立刻掉头,以更快的速度朝著临城方向追去。 同时联繫所有能联繫的力量,重点排查通往临城方向的各路出口。 …… 另一边。 商芜在一阵顛簸中醒来。 她后颈和脸颊还在隱隱作痛。 商芜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扔在一辆麵包车的后座,身边坐著两个匪徒。 车窗外依旧是浓雾,看不清到了哪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不动声色地观察。 车子最终驶离了高速公路,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土路,停在一个废弃的修车厂院子里。 匪徒將她拖下车,带进了里面一个满是油污和铁锈味的房间。 刀疤脸和其他几个人都在。 刀疤脸看到商芜醒来,也不意外,叼著烟走到她面前。 “醒了?脑子没打坏吧?老子还真有点捨不得打你这张漂亮脸蛋。” 商芜冷冷地看著他,不说话。 “嘖,还是这副死样子。” 刀疤脸吐了口烟圈,“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专门吃服务区碗饭的,专挑这种鬼天气下手,监控屁都拍不到,得手了就钻小路,神不知鬼不觉,干了七八票了,从来没失过手。” 他语气里带著炫耀,似乎认定了商芜不可能逃出去,也不可能泄露他们的秘密。 “看你是个聪明人,胆子也大。” 刀疤脸忽然凑近,浑浊的烟味喷在商芜脸上,“跟著我们干怎么样?给我们出出主意,怎么挑肥羊,怎么安全脱身,以后赚的钱,分你一份。” 商芜胃里一阵噁心,面上却不动声色:“如果我说不呢?” “不?”刀疤脸笑一声,伸手就要摸她的脸,“那也行,哥几个好久没开荤了,正好拿你泄泄火!玩够了再卖到山沟里去,照样一笔钱!” 旁边几个匪徒也发出猥琐的笑声,围拢过来。 商芜心臟狂跳,知道硬抗只有死路一条。 她猛地偏头躲开他的手,快速说道:“好,我加入!” 刀疤脸的手顿在半空,有些意外地看著她:“这么快就想通了?” 商芜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的恐惧和厌恶,努力让眼神看起来真诚甚至带著点野心。 “我不想死,也不想被卖,你们说的对,这是个来钱快的路子,但我有个条件。” “哦?还敢提条件?”刀疤脸挑眉。 “我要分成,不能太少,而且,你们也別碰我。” 商芜盯著他,“否则,我寧愿鱼死网破,你们应该知道,把我逼急了,我总有办法让你们惹上更大的麻烦。” 刀疤脸眯著眼打量她,似乎在权衡。 这女人確实聪明,也够狠。 有她加入,或许真能做得更稳妥,赚更多。 至於碰不碰她…… 以后有的是机会。 “行!”刀疤脸最终咧嘴一笑,“就依你!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军师!不过,你要是敢耍样……”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商芜暗暗鬆了口气。 第一关,暂时过了。 她必须虚与委蛇,爭取时间,等待救援,或者自己创造机会。 而此刻,陆让和程昼几人正沿著正確的方向疯狂搜寻,却如同大海捞针。 服务区的浓雾尚未散去,压抑得让人窒息。 陆让的车去而復返,带著刺耳的剎车声停在了程可可面前。 他推开车门,周身裹挟著冰冷的怒意,一步步走向被陆优和程昼围在中间的程可可。 “你到底指了什么方向?” 陆让的声音低沉沙哑,砸在程可可的心上。 程可可被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戾气嚇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眼泪流得更凶。 她语无伦次地重复:“我,我就是指了那边,来的那边……” “程可可!” 陆优再也忍不住,厉声打断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商芜到底往哪边了?!” 程昼脸色铁青:“可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说实话!” 面对三人的同时逼问,尤其是陆让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程可可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忍不住大哭出来,身体抖得厉害,终於断断续续地承认:“对不起对不起,我指了反方向,商芜是往临城西边去了……” “反方向?”陆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浪费了將近一个小时在错误的道路上。 这一个小时,商芜会遭遇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陆让猛地上前一步,嚇得程可可尖叫著往后跌坐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陆让的声音气到颤抖。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掐死这个女人的衝动。 陆优更是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翻涌而上。 她猛地抬手,用尽全力,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扇了程可可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 程可可的脸瞬间肿了起来,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陆优!”程昼惊呼一声,但看著妹妹闯下的大祸,终究没有上前阻拦。 第235章 逃跑 程可可捂著脸,难以置信地看著陆优,又看向自己的哥哥。 她哭喊著求助:“哥,哥她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好害怕……” 程昼睁开眼,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失望。 他指著程可可,声音决绝:“害怕?因为你那点可笑的害怕和私心,商芜现在生死未卜!程可可,我告诉你,如果商芜这次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回家了!自己去给她赔命吧!” 程可可彻底傻了,瘫坐在地上,连哭都忘了,只剩下满脸茫然。 她从未见过哥哥如此可怕的样子,也从未想过自己一念之差,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陆让没有再看地上的人一眼。 他转身回到车上,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指节用力泛白。 陆让极力压下几乎要摧毁理智的恐慌,拿出手机,用最快的速度重新部署,將所有搜寻力量立刻调往通往临城的方向。 与此同时,那辆黑色麵包车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颇有规模但位置偏僻的酒厂后门。 刀疤脸把商芜推下车:“军师,第一桩买卖来了,这酒厂老板是个暴发户,听说保险柜里放著不少现金和黄金。” 商芜被他推得一个踉蹌,抬头看向周围。 “老规矩,天气不好,监控就是个摆设,你脑子好使,想办法混进去,摸清楚他办公室和保险柜的具体位置,还有安保情况。” 另一个匪徒扔给商芜一套衣服。 “换上这个,酒厂里面正在搞小品酒会,缺服务员,你正好混进去。” 商芜接过那套黑白相间的调酒服务员制服,面上平静。 她在车里迅速换好衣服,將长发利落地盘起,戴上配套的领结,看起来倒真像服务生。 刀疤脸打量了她几眼,还算满意。 在两个匪徒的陪同下,她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混入了酒厂內部。 品酒会设在一个宽敞的橡木桶大厅里,人不多,但都是些看起来颇有身份的客人。 商芜低眉顺眼地端著酒托盘,小心翼翼地观察著环境,寻找著可能脱身或者求救的机会。 刀疤脸让她重点探查二楼办公室区域。 她藉口送酒,走上了二楼。 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实木门虚掩著,里面传来谈话声,门牌上写著“厂长办公室”。 商芜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 她需要確认保险柜是否在里面。 这时,里面传出隱约的对话。 “放心吧李秘书,那批从周家地下酒窖直接运过来的老酒,保存得非常好,绝对没问题。” 一个略显諂媚的男声响起,应该是酒厂老板。 “王厂长,你这次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另一个略显高傲的男声笑起来,“周家出事,树倒猢猻散,谁还记得这个他们偷偷建在地下,连很多周家自己人都不知道的酒窖?” “要不是你当年恰好负责帮周家管理这个秘密窖藏,这泼天的富贵也落不到你头上。” 周家地下酒窖?! 商芜的心臟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祁琰说的那个地下酒庄,竟然真的存在。 而且就在这个酒厂的地下? 这个王厂长,竟然是当初帮周家管理酒窖的人。 周家倒台后,他趁机吞没了这个地方。 怪不得她查不到这里。 王厂长得意的笑声传来。 “嘿嘿,也是运气,周言词那小子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他家这个值钱的老底,早就被我握在手里,这酒窖里的藏酒,好多都是周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有价无市啊!比明面上那些资產值钱多了!” “所以老板才看重这次和玉家的合作,特意让你拿出最好的酒,只要搭上玉家这条线,以后……” 后面的话,商芜已经听不清了。 祁琰要的酒庄真的存在。 它就在脚下。 看似普通的酒厂老板,竟是窃取了周家遗產的人。 確认了保险柜位置,又意外得知了惊天秘密,商芜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 她强迫自己冷静,暂时离开了二楼区域。 一下楼,商芜立刻寻找机会。 品酒会的喧囂主要集中在大厅,后台区域人员相对稀疏。 她瞥见走廊尽头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办公室的房间,门开著,里面似乎没人,桌上放著一部老式座机电话。 机会来了。 商芜迅速环顾四周,確认没有匪徒紧紧跟在身边监视。 他们怕被人发现,只在大厅出口和关键位置把守。 商芜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那个房间。 她飞快地抓起电话听筒,手指颤抖著按下那一串刻在心里的號码。 快接,快接。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传来陆让紧绷焦急的声音。 “餵?哪位?” 任何一个陌生来电,此刻都可能是线索。 “陆让,是我,你先听我说。” 商芜压低的声音急促,带著剧烈的喘息。 “我在临城西郊的一个酒厂,叫云醇酒业,祁琰要的那个地下酒庄就在这个酒厂地下,是酒厂老板王厂长私吞的周家遗產。” “绑走我的人他们现在要抢这里的保险柜,好多人……” 她的话戛然而止。 一个负责在楼下巡逻望风的匪徒恰好经过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那匪徒脸色一变,猛地衝进来,看到商芜在打电话,顿时凶相毕露。 “臭娘们你敢报警?!” 商芜握紧话筒,下一秒扔了电话就想跑! 那匪徒一把抓向她,被她猛地推开。 商芜朝著最近的女洗手间拼命跑去。 “抓住她!那娘们耍样!” 匪徒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同时通过对讲机通知了同伙。 商芜不敢有一秒钟的犹豫,衝进女洗手间,反手就想锁门。 但外面的匪徒已经赶到,一脚狠狠踹在门上。 单薄的门板发出巨响,门锁剧烈晃动! “开门!你他妈找死!” 砰砰的踹门声接连不断,伴隨著匪徒们污言秽语的咒骂。 商芜背靠著门,不明白他们怎么敢这样声张。 一楼喧闹,估计听不到这边的动静,他们才如此肆无忌惮。 门很快就要被踹开了。 商芜看到洗手间上方有一扇小小的气窗,似乎是唯一可能的生路。 她不顾一切地拖过垃圾桶,踩上去,奋力推开那扇积满灰尘的窗户。 窗外是酒厂的后巷,堆放著一些杂物和几个巨大的绿色环保垃圾桶,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距离窗口约有近一米多高。 匪徒已经开始撞门,门锁眼看就要被撞开。 商芜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咬紧牙关,攀上窗沿,纵身就往下一跳! 一声轻微的脆响,伴隨著钻心的剧痛从右脚踝瞬间窜遍全身。 商芜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疼得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 她听到楼上洗手间门被撞开的巨响,以及匪徒衝到窗口的怒骂。 “她跳窗跑了!下去追!” 不能被抓到,被抓到就死定了! 商芜忍著剧痛,拖著完全无法用力的右脚,几乎是爬行著,踉蹌扑向那几个巨大的垃圾桶。 她用尽最后力气,掀开一个半满的垃圾桶的盖子,不顾里面传来的臭味,进去后艰难地从內部將盖子拉上,只留下一道细微缝隙。 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將她包裹,脚踝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商芜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全身因为疼痛剧烈颤抖。 脚步声和叫骂声迅速从巷口传来。 “人呢?跑哪去了?”“分头找!她脚摔了,跑不远!” “要是让她跑了,我们都得完蛋!” 手电筒的光束在巷子里胡乱扫射,几次从商芜藏身的垃圾桶上掠过。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 匪徒们在附近搜寻了几分钟,甚至踢翻了一个空垃圾桶。 最终因为担心动静太大引来注意,他们骂骂咧咧地暂时撤回了酒厂內部,准备扩大搜索范围。 垃圾桶內,商芜稍稍鬆了口气,但脚踝的剧痛和周身冰冷的黏腻感让她几乎崩溃。 她不知道陆让有没有听清她的话,不知道他能不能及时赶到,只能无助等待。 …… 另一边。 陆让在接到商芜那个求救电话后,几乎將油门踩到底,同时联繫程昼陆优以及临城的警方。 “云酿酒业,西郊,立刻包围那里。” 程昼和陆优接到消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全速赶往云酿酒业。 警方也迅速出动。 警笛声响彻通往西郊的道路。 当陆让的车第一个疯狂地衝进酒厂区域时,正好听到酒厂后方传来的隱约叫骂声和骚动。 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开车撞开后院的铁柵栏,冲了进去。 几辆警车也紧隨其后,迅速將酒厂包围。 警察们训练有素地突入酒厂內部,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打斗声和呵斥声。 但很快,里面的人就通报里面没有商芜。 陆让快步跑向后巷。 “阿芜!商芜!”他在后巷里疯狂寻找,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每一个角落。 程昼和陆优也赶到了后巷,帮著一起寻找,心都揪紧了。 “陆让!这里!” 陆优忽然惊呼一声,她看到地上有一块手錶。 是商芜的。 第236章 和別的男人有约了 陆让走过去,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她被带走了?手錶在这里,人呢?” 垃圾桶內,商芜几乎陷入半昏迷状態。 她恍惚中似乎听到了陆让的声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用力咬了一下舌尖。 舌尖疼痛,商芜瞬间清醒几分。 “陆,陆让……” 她发出极其微弱的气音。 但陆让听到了。 他猛地扑到那个垃圾桶前,颤抖著手,一把掀开盖子。 恶臭扑面而来。 但在那堆污秽的垃圾中间,他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商芜蜷缩在那里,脸色苍白,头髮凌乱,漂亮的眼眸紧闭著,长长的睫毛上还掛著未乾的泪珠。 陆让他没有任何犹豫,俯身就不顾一切地將商芜从垃圾桶里抱了出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陆让声音几乎哽咽,失控地抱紧她。 商芜在他怀里微微睁开眼,虚弱的扯出一个极淡笑容,气若游丝:“电话,你听到了,酒窖地下……” “听到了,別说话,保存体力,没事了,没事了,我来解决。” 陆让迭声安慰著,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伤势,看到她明显肿胀变形的右脚踝时,眼神更冷了。 “那几个绑走你的人,我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也別想从牢里出来了。” 旁边陆优嘆了口气,看到商芜这副惨状,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程昼也是脸色沉重。 而这时,身后扫过车灯。 程可可,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那个矜贵清冷,高高在上的陆让,正毫不嫌弃地紧紧抱著狼狈不堪的商芜,仿佛抱著什么绝世珍宝,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深刻心痛和温柔。 程可可彻底惊呆了,傻傻地站在原地。 程昼看著自己妹妹那副失魂落魄,依旧搞不清状况的样子,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和失望涌上心头。 他走到程可可面前,指著被陆让小心翼翼横抱起来,正准备送往救护车的商芜。 “程可可你看清楚了,你费尽心机想要爭,你拿什么爭?” “你看看陆让现在眼里看的是谁?在乎的是谁?抱的是谁?” “你就算打扮得再光鲜亮丽一百倍,在他眼里,也比不上现在这个从垃圾桶里出来的商芜!” “你还不明白吗?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死了这条心吧!” 程可可如遭雷击,怔怔地看著陆让抱著商芜远去的背影。 那个男人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温柔,全都只为怀中的那个人。 而她,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程可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终於嚎啕大哭起来,满心难堪。 陆优懒得给她眼神,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她跟著陆让的那辆车,赶回叶城。 商芜接受检查和急救,实在受不了身上的臭味,不顾脚伤执意去洗了个澡。 她洗了两个小时,坚持不让陆让进来。 陆让只能在外面提心吊灯等了两个小时。 商芜出来的时候,最后一点体力也耗尽了,是被陆让抱到床上的。 隔天。 商芜右脚打著厚重的石膏,被高高吊起。 陆让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病床边,紧握著她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整个人显得疲惫又憔悴。 但眼神却始终一瞬不瞬地落在商芜脸上,仿佛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经过检查,医生说她脚踝骨折,伴有严重扭伤和软组织挫伤,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 陆让推掉了所有不重要的工作,几乎將办公室搬到了病房。 他亲自处理商芜的一切事宜,餵饭,甚至开始学著下厨,按照营养师的食谱,笨拙地为她煲汤,做营养餐。 “你还会这个?” 商芜某天喝著明显盐放多了的汤,忍不住轻笑。 陆让耳根微红,故作镇定:“现学的,不好喝就別喝了,我让餐厅送。” “好喝。”商芜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默默评价味道確实不怎么样。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陆让以为是医生查房,说了声请进。 门推开,进来的却是捧著一大篮昂贵进口水果,打扮得依旧精致却眼神怯懦的程可可。 陆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商芜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平静地看著她。 程可可侷促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声音细若蚊蚋。 “陆让哥,商芜姐,我来看看你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说著,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陆让站起身,走到门口,丝毫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他声音冰冷:“出去。”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想来道个歉。”程可可哭著。 “道歉?”陆让冷笑一声。 “你的道歉值几个钱?能让她受的伤立刻好吗?程可可,我没追究你的法律责任,是看在你哥面子上,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別再来打扰她休养。” 他的话毫不留情。 程可可看著病床上安静的商芜,再看看陆让毫不掩饰的厌恶,终於彻底明白,自己那点可笑的执念,有多么不堪。 她再也待不下去,將果篮放在门口,哭著跑走了。 陆让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纷扰。 他回到床边,语气放缓:“没事了,以后她不会再来烦你。” 商芜点点头,没说什么。 对於程可可,她已无话可说。 然而,平静並未持续多久,傍晚时分,又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祁琰西装革履,手捧一束洁白的百合,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的到来,让病房內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祁琰看著商芜吊起的脚,挑了挑眉。 他语气听不出太多关切。 陆让站起身,挡在商芜床前,目光警惕冰冷:“你有事?” 祁琰无视了陆让的敌意,將放在桌上,目光直接投向商芜。 “听说商小姐受了不小的惊嚇,还受了伤,特来看看,看来,那个地下酒庄……” 商芜平静地打断:“祁先生,酒窖確实找到了,不过,它不属於我,也从未属於过我。” “现在,它作为王厂长非法侵占的赃物,已经被警方查封,很快就会进入司法拍卖程序,如果你真的想要,可以去竞拍。” 祁琰似乎並不意外这个结果,只是淡淡一笑。 “拍卖?那多麻烦。我本以为能更直接一点拿到手。”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商芜脸上,“不过,一码归一码。,商小姐,我母亲的胸针,是不是该继续设计了?工期虽然耽误了,但我希望你能儘快完成。” 这话一出,连商芜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一通威胁后,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追討胸针? 陆让眯起眸子,揪住祁琰的衣领,额角青筋暴起。 他冷冷道:“祁琰,你还有脸提胸针?要不是你步步紧逼,商芜会去临城?会遇到危险?” “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居然还敢来让她给你设计东西!” 话音未落,陆让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了祁琰的脸上! 祁琰猝不及防,被打得踉蹌著后退了好几步,撞在墙上才稳住身形。 他抹了抹嘴角渗出的血丝,眼神骤然变得阴鷙,直直地看向陆让。 “陆律师,动手?” 病房內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商芜急得想坐起来:“陆让,別动手!” 陆让胸膛剧烈起伏,盯紧祁琰:“打你怎么了?你再敢靠近她一步试试看!” 祁琰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又看看病床上一脸焦急的商芜,忽然扯出讽刺的笑。 “好,很好,陆让,这一拳我记下了,商芜,胸针的事以后再说。希望你早日康復。” 他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陆让依旧怒气未平,呼吸粗重。 商芜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 “別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陆让反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 “我只是后怕,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商芜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话音刚落,陆优和程昼也来了。 他们显然碰到祁琰,脸色都不太好。 两人和商芜聊了一会儿天,叮嘱她好好休息后,放下补品便起身告辞。 走出病房,来到安静的走廊。 程昼看著难掩明艷的陆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邀请。 “忙了一天了,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去吃点?” 陆优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一抹有些疏离的微笑。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晚上有约了。” 程昼一愣:“有约?和谁?客户吗?” 他下意识地追问。 陆优轻轻撩了下耳边的碎发,语气平静:“不是客户,是一个正在接触的男人。” “什么?”程昼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追问,“什么男人?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醋意显而易见。 陆优看著他失態的样子,心里有些复杂。 她笑了笑,语气轻鬆:“程昼,我们只是朋友,我的私事,好像没有义务向你匯报吧?” 说完,她不再看他脸上精彩的表情,转身优雅地朝著电梯走去。 程昼僵在原地。 陆优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程昼几乎无法思考,眼看著陆优就要走进电梯,猛地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男人挖他程昼的墙角。 第237章 幼稚把戏 程昼一路油门紧跟,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心臟像被泡在一缸醋里,酸涩难当。 他看著陆优的法拉利最终停在了一家环境优雅,菜品精致的高级西餐厅门口。 门童恭敬地上前为陆优和那个男人开门。 男人下车,绅士地为陆优护了一下头顶。 两人相视一笑,並肩走进了餐厅。 那画面看起来非常和谐,两个人也非常般配。 程昼把车停在对面街角的阴影里,盯著餐厅的玻璃窗。 虽然看不清具体表情,但能看到陆优和那个男人在靠窗的位置说笑,似乎聊得很投机。 陆优甚至还羞涩低头,轻笑。 程昼的拳头越握越紧,指节泛白。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声音压抑著怒火:“查清楚和陆优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开迈巴赫,现在在盘运餐厅,五分钟內,我要知道他全部资料。” 不到五分钟,资料就发了过来。 傅铭渊,三十五岁海归博士,某跨国科技公司亚太区总裁。 家境优渥,本人能力出眾,情史乾净…… 资料越是完美,程昼心里的醋火就烧得越旺。 这条件,確实挑不出毛病,甚至比他更符合陆优的择偶標准。 他比陆优年纪小,陆优或许没那么容易看得上他。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忽然涌来。 他不能再乾等下去。 程昼深吸一口气,走向餐厅。 巧的是,这家餐厅他有投资,算是半个老板。 他没有直接去陆优那桌,而是径直走向后厨。 主厨认识他,见到他很是惊讶:“程少?您怎么来了?” “借用一下厨房,做个菜。”程昼面无表情,语气不容拒绝。 主厨虽然莫名其妙,但也不敢阻拦。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近乎泄愤地糟蹋著顶级的食材。 一份原本应该鲜嫩多汁的菲力牛排,被他煎得外焦里生,黑得像炭。 一份奶油蘑菇汤,被他故意加入了过量诡异的香料,味道刺鼻。 就连餐后甜点提拉米苏,他都贴心地撒上了厚厚一层盐而不是粉。 ……这是要干嘛? 报復社会还是砸他招牌? 主厨嘴角抽了下。 “好了把这几道菜,送给靠窗那桌,傅先生和陆小姐。” 程昼阴沉著脸吩咐一个战战兢兢的服务员,“就说是主厨的新创意,请他们品尝。” 服务员看著那几盘堪称生化武器的菜品,脸都白了,但在程昼冰冷的目光下,只能硬著头皮端了过去。 程昼找了个隱蔽却能清晰观察到那桌的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一杯酒,冷冷看著。 那边,傅铭渊和陆优正聊得愉快,看到服务员端上这几道卖相极其糟糕,气味也有些奇怪的特色菜,都愣了一下。 “我们好像没点这些?”傅铭渊温和提醒。 服务员按照程昼的吩咐,结结巴巴地解释:“是,是主厨的新创意,特意请傅先生和陆小姐品尝一下。” 傅铭渊教养很好,虽然疑惑,但还是礼貌地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那黑乎乎的牛排,放入口中。 下一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强忍著才没有当场吐出来,赶紧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表情管理几乎全部报废。 陆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看了看那惨不忍睹的牛排,又看看傅铭渊难看的脸色,再抬眼看向周围。 不远处,程昼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们,嘴角还掛著一丝恶劣看好戏的笑。 陆优瞬间全明白了。 一股无语和怒火直衝头顶。 她放下刀叉,对一脸尷尬和痛苦的傅铭渊歉意地笑了笑。 “傅先生,抱歉,看来后厨今天出了点小问题,我们换个地方吧?” 傅铭渊连忙点头。 陆优站起身,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径直走向程昼那桌。 程昼见她过来,心里还有点得意,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正好可以气气那个姓傅的。 谁知陆优走到他面前,眼神里没有怒气,只有一种深深的嘲讽和疲惫。 “程昼,你几岁了?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不觉得丟人吗?” 程昼脸上的笑容僵住。 陆优的目光扫过他那张俊朗的脸,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 “而且,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就算没有傅铭渊,也会有李铭渊王铭渊,我早就说过了,你们程家那个样子……” 她特意加重最后一句话看著程昼明显苍白的脸色。 “我怎么可能会和你有什么接触?我可不想以后的生活,天天处理这些令人作呕的麻烦。” 程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站起来:“是因为可可?我可以把她送走,送到国外去,保证她不会再回来烦你。” 陆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轻轻嗤笑一声。 “送走一个程可可,然后呢?你们程家根子里的问题就解决了?程昼,別天真了,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她看著程昼急切又受伤的表情,忽然生出一丝念头,想彻底断了他的心思。 商芜故意开口道:“除非……” 程昼眼睛一亮:“除非什么?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陆优微微一笑,红唇轻启,说出的条件却残忍。 “除非,你把程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无条件转让给我,让你程家大换血,由我说了算,你做得到吗?” 程昼彻底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著陆优。 程氏集团是他程家的根基,是他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看他骤然沉默,陆优心里那点微末的期待隨之消失。 果然如此。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瞭然又疏离的笑。 “看吧,你捨不得,所以,別再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了,程大少爷,你真的很掉价。” 说完,她不再看程昼惨澹的脸色,转身优雅地离开,走向正在门口等她的傅铭渊。 程昼僵在原地,看著她窈窕的背影和那个男人一起消失在门口,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她竟然提出这样的条件,在戏弄他,还是真的那么想要? 程昼攥紧拳头,若有所思。 几天后,陆优来医院看望商芜,閒聊时提起这件事。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陆优削著苹果,语气带著几分嘲讽,“居然跑去餐厅后厨做黑暗料理,想让人家出丑,结果人家傅先生教养好,都没当场翻脸。” 商芜听得哭笑不得:“程昼他有时候是挺幼稚的。” 她顿了顿,小心地问,“那你和那位傅先生……” “还行吧,初步接触,感觉人挺稳重成熟的,至少不会玩这种小学生把戏。” 陆优把苹果递给商芜,嘆了口气,“我就是拿他当个挡箭牌,顺便彻底让程昼死心,你猜我怎么跟他说的?” “怎么说的?” “我让他把程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送我。”陆优耸耸肩。 商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啊?他肯定不同意啊。” “是啊,他当场就哑火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优笑了笑,眼神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所以啊,你看,说什么喜欢,说什么可以为我做任何事,真碰到核心利益,还不是一样退缩?男人归根结底最爱的还是权和钱。” 商芜沉默了一下,轻轻握住陆优的手:“也许他只是没反应过来,或者觉得你在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他心里清楚。”陆优拍拍她的手,“也好,这样大家都清净,我可不想再掺和他们程家那摊子烂事了,你好好养伤,別操心我的事。” 然而,陆优心里却並非全无波澜。 她提出那个离谱条件时,固然是想让程昼知难而退,但內心深处,何尝没有一丝微小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试探。 而程昼的沉默,虽然在她意料之中,却也让她有些难受。 陆优呼出口气,很快甩开这种情绪,和商芜聊起了別的。 但她们都不知道的是,程昼那天失魂落魄地离开餐厅后,並没有真正放弃。 转让集团股份是绝对不可能的,但那句“把程可可送走”和“保证她不会再回来烦你”,他却记在了心里。 几天后,程家爆发了一场激烈的爭吵。 程昼不顾父母的反对和程可可的哭闹尖叫,强硬地开始办理手续,要將程可可送往一个以管理严格著称的海外寄宿学校,並切断了她的副卡,严格限制了她的消费。 “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妹妹!”程可可哭喊著。 程昼面色冷硬:“我就是太把你当亲妹妹,才把你惯成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一次,他异常坚决。 而这一切,陆优暂时还无从得知。 程昼的知难而退,似乎真的让她的生活,暂时恢復了平静。 隔天,程昼打电话过来。 陆优掛断。 再打,还是掛断。 接著手机上开始出现十几条简讯,都是程昼说他解决程可可的事。 商芜看著陆优看似洒脱的侧脸,终究没忍住心底的那点好奇,轻声问道:“优姐,你真的对程昼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第238章 怀上孩子了 陆优倒水的动作顿了顿,隨即又恢復如常,她將水杯递给商芜,自己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著手指,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 “感觉?说完全没有那是骗人的,毕竟纠缠了这么久,就算我的心是块石头,也被捂热过。” 她自嘲地笑了笑,“但感觉这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她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声音变得冷静而清醒:“程昼这个人,有时候是挺吸引人的,热情直接,甚至有点傻气,但商芜,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 你看看程家那个样子,还有个被宠得无法无天,毫无底线,隨时能闯下大祸的妹妹,更別提他是非不分的父母,我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 “我陆优辛苦打拼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跳进这样一个火坑里去拯救谁,或者每天处理这些令人身心俱疲的破事的。” 她的语气坚定起来,“人得学会对自己好一点,明知道是泥潭,就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或者那点微不足道的感觉,就把自己陷进去,及时止损,清醒一点,日子才能过得舒坦。” 商芜听著,眼中流露出由衷的钦佩和赞同。 “优姐,你真的太通透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清醒和果断就好了。” 她常常会陷入各种情感和责任的拉扯中。 而陆优似乎总能清晰地划出界限,保护自己。 陆优被她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想得太多,不过你现在有阿让了,他把你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你也不用太操心。” 正说笑著,商芜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噁心感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她猛地捂住嘴,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陆优立刻关切地凑过来,帮她拍了拍后背。 商芜摇摇头,强压下那阵不適:“没,可能刚才水喝多了……”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更强烈的噁心感袭来,她再也忍不住,乾呕了几下,慌忙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去洗手间。 陆优赶紧扶住她,帮她拿过床边的拖鞋,搀著她快步走进洗手间。 商芜对著马桶一阵乾呕,因为没吃多少东西,也吐不出什么,只觉得胃里难受得厉害,眼泪都逼了出来。 陆优轻轻拍著她的背,看著她苍白的脸色,忽然,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她带著几分玩笑的语气开口:“阿芜,你这样子该不会是有了吧?” 正难受著的商芜闻言,猛地一怔,整个人都僵住了。 有了? 怀孕? 这个可能性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她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心跳骤然加速。 陆优观察著她的反应,心里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继续道:“你生理期是不是迟了?最近有没有总觉得累,或者胃口不好?” 商芜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努力回想上一次生理期是什么时候。 好像確实迟了快一个星期了。 她之前一直因为受伤惊嚇,各种事情纷至沓来,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件事,而且最近似乎总是很容易疲惫,还以为是伤后体虚。 却原来是怀孕了吗? 看著商芜怔忪的表情,陆优心里已经有数了。 “真的迟了?我的天,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检查一下!” 商芜还处在茫然中,有些无措地被陆优拉著:“现在?可是……” “可是什么呀!这是大事,必须马上確认!” 陆优雷厉风行,立刻按铃叫来护士,简单说明情况。 她借来了轮椅,推著还有些懵的商芜,风风火火地就朝著妇產科的方向而去。 一系列检查下来,结果很快出来了。 诊室里,医生看著化验单,笑著对她们说:“恭喜,商小姐,你怀孕了,大概五周左右。” 怀孕了。 真的怀孕了。 商芜拿著那张薄薄的化验单,看著上面那个小小的,还只是一个孕囊的b超影像,手指微微颤抖。 她现在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她心里难以置信,有一丝微弱本能的喜悦,但更多的是恐慌和无措。 孩子…… 是她和陆让的孩子…… “太好了阿芜!你要当妈妈了!阿让知道肯定要乐疯了!”陆优在一旁欣喜若狂,忍不住抱住商芜,声音都带著激动的颤音。 她是真心为弟弟和商芜感到高兴。 商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回应著陆优的拥抱,但又越来越不知所措。 “医生,她之前受伤,用了不少药,还受了很大惊嚇,这对孩子会不会有影响?”陆优不忘商芜的身体情况,连忙追问。 医生仔细询问了用药情况,又看了看商芜的脚伤,谨慎地说:“初期用药確实需要注意,但好在用的是消炎和外用药,影响相对较小。” 陆优谢过医生,推著依旧神情恍惚的商芜回到病房。 她兴奋地拿出手机:“快,快告诉阿让这个好消息!他要是知道了……” “优姐!等一下!”商芜突然出声阻止,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陆优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不想给他个惊喜?” 商芜低下头,手指紧紧攥著衣角,声音有些发虚:“我还没想好,我不知道。” 陆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她坐到商芜床边,仔细看著她的表情。 商芜没有多少准妈妈的喜悦,反而充满了不安和犹豫。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陆优小心地问。 “不是。”商芜立刻摇头,下意识地护住小腹,“我不是不想要,只是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的声音带上悵然,“优姐,你知道我和陆让我们两个的原生家庭,我怕我们做不好父母。”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陆优瞬间就明白了。 商芜她在冷漠的亲情里辗转。 而陆让,虽然出身玉家,他从少年时代开始,心里也满是压抑和孤独。 他们两个人,某种程度上都不相信家庭和亲情。 更何况现在突然要迎来一个需要他们去呵护的小生命,这种压力和责任,不是谁都能够一下子承托住的。 商芜害怕自己无法成为一个好母亲,害怕给不了孩子一个真正幸福的家。 陆优看著商芜眼中流露出的脆弱,心里一阵酸涩。 她理解商芜的担忧。 她伸手,轻轻抱住商芜,放缓了声音:“我明白,阿芜我明白你的害怕,这很正常,突然面对这么大的事,谁都会慌的。” 陆优轻轻拍著商芜的背,试图安抚她:“但是你看,你和阿让,和你们的父母是不一样的,你们经歷了那么多才在一起,你们彼此深爱,也懂得珍惜,你们一定会努力给孩子最好的爱和陪伴。” “至於那些过去的阴影。正因为你们经歷过,才更知道要怎么去避免,不是吗?” 商芜靠在陆优肩上,红了眼。 道理她都懂。 可是,她確实还没做好准备。 这种担心和迷茫,不是几句安慰就能轻易驱散的。 “先別告诉陆让,好吗?”商芜低声请求,“让我自己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陆优嘆了口气,点点头:“好,我暂时帮你保密,但是这件事你不能瞒他太久。”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孩子,他有知情权,而且,我相信阿让如果知道了,他会想要这孩子的。” 商芜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乱成一团麻。 第239章 三个人八百心眼 傍晚时分,陆让处理完公司紧急事务,又特意绕道去了一家知名的私房菜馆。 他打包了几样商芜平时爱吃的清淡菜餚,还顺手带这一小瓶包装精致的低度数果酒,想著偶尔小酌,或许能让商芜心情放鬆些。 陆让提著饭菜走进病房,脸上带著些许温柔:“饿了吧?给你带了点吃的,还有这个。” 他晃了晃那瓶漂亮的果酒,“梅子酒,度数很低,听说对睡眠好,尝尝?” 他话音刚落,还没等商芜反应,旁边的陆优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她一把夺过那瓶酒,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喝什么酒!不能喝!” 她的反应,让陆让和商芜都愣住了。 陆让的手还僵在半空,一脸错愕地看著就陆优:“就一点果酒,没什么度数。” 他觉得陆优的反应有些过度了。 商芜的心则瞬间提到嗓子眼,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紧张地看向陆优,用眼神示意她冷静。 陆优也意识到自己失態,连忙找补,语气却依旧有点慌:“啊那个,我是说,阿芜脚伤还没好,又有点脑震盪,喝酒会影响恢復!对,影响恢復!” “而且她还在吃药呢,不能酒精混合!”她说著,赶紧把那瓶酒藏到自己身后,仿佛那是什么毒药。 陆让微微蹙眉,看了看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商芜,又看看明显紧张的陆优,心里的疑惑更深。 商芜受伤以来,医生並没有严格禁酒。 偶尔少量低度酒並不碍事,陆优也是知道的。 今天这反应,太反常。 陆让没有当场追问,只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听优姐的,那不喝了,先吃饭吧。” 他將餐盒一一打开,细心地把筷子递给商芜。 整个吃饭过程,陆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敏锐地察觉到商芜的情绪似乎比之前更低落。 商芜努力表现得正常,但眼神里的恍惚和心事重重是瞒不过他的。 联想到陆优刚才过激的反应,陆让忽然有了个猜测。 吃完饭后,陆让藉口去问医生商芜脚伤复查的事情,离开病房。 他没有去骨科,径直去了妇產科。 以他的身份和关係,很快便找到了下午为商芜诊察的医生。 他表明身份和来意后,医生確认了他確实是患者丈夫,嘆了口气,將情况告诉他。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 “陆先生,商小姐確实是怀孕了,大约五周,从医学指標上看,目前胚胎发育情况还算正常。”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有些谨慎,“不过,商小姐得知消息后,似乎並不是很高兴,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和担忧,我们建议家属一定要做好心理疏导。” “孕妇的情绪对胎儿至关重要,如果你们还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也需要儘快沟通决定。” 陆让心里一震。 怀孕了! 他要有和商芜的孩子了!但紧接著,医生后面的话又让他有些开心不起来。 医生说商芜不太高兴,情绪低落。 是因为还没准备好?还是因为不想要这个孩子? 陆让缓缓蹙眉。 他没有立刻回病房,而是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站了很久,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努力平復著內心情绪。 他必须知道她真实的想法,是为什么不想要,是心理上有什么压力,或者身体不舒服。 但陆让不能直接问,他怕会给商芜压力,怕会听到那个他不想听的答案。 过了一会儿,陆让调整好表情,重新回到病房。 陆优正在削水果,商芜靠在床头,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陆让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商芜的手,语气自然得像只是隨口一提。 “阿芜,我刚才顺便諮询了一下医生,医生说你这段时间经歷了太多惊嚇,加上用药,虽然身体指標在恢復,但可能对神经有些潜在影响。” 商芜和陆优都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陆让继续说:“我跟医生商量了一下,觉得我们最好做全面一点的检查。除了常规体检,再加深度的心理状態评估,还有脑部核磁共振,这样也能彻底放心。 商芜彻底懵了,眨了眨眼:“心理评估和脑部核磁?没必要吧?我觉得我心理没问题啊。” 她就是有点心事而已。 陆优也一脸不解:“阿让,你怎么突然想起查这些?医生说的?哪个医生?” 她怀疑弟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在用这种方式迂迴地试探。 陆让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持。 “防患於未然,这次的事情太凶险了,我不想你留下任何后遗症,全面检查一下,大家都安心,我已经让助理预约了明天上午的检查,很快的,不辛苦。” 他的话让人挑不出毛病,仿佛不带任何目的。 但商芜看著他那双眼睛,总觉得他的目光下,似乎隱藏著別的什么。 商芜心里因为怀孕的事正乱著,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是因为这个孩子吗?他是不是猜到了,用这种方式来探查她的心理状况,看看她是不是合適做母亲? 还是想检查大脑有没有受损,会不会会影响胎儿? 商芜心慌意乱,脸色也更加苍白了几分。 “好吧。”她最终应了下来。 既然他提出来了,她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 陆优在一旁看著,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几乎可以肯定,陆让绝对是知道了! 而且这傢伙,到底为什么要让商芜体检? 陆优轻咳一声,状似无意:“陆让你跟我出来一下。” 陆优微微蹙眉,虽然不解,但还是跟著她出去。 刚来到病房外面,陆优就叉腰。 “你到底在干什么?非逼著商芜去做体检,她心理哪有问题,脑子哪有问题?你不要太过分了啊!” 陆让定定看著她,眯起眸,“你已经知道了吧,商芜怀孕的事。” 被他冷不丁这么一问,陆优脸色变了。 她隨即恢復自然:“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商芜怎么可能怀孕?没有的事!” 第240章 孩子要还是不要 陆优心里慌得一批,但脸上努力维持著镇定。 她试图反將一军,瞪大眼睛,做出无辜又疑惑的样子:“阿让你別乱怀疑了,奇奇怪怪的。” “还装?”陆让挑眉,语气篤定,“阿芜是不是怀孕了?” 陆优心里“臥槽”一声,差点破功,但嘴上还在负隅顽抗,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 “怀孕?谁说的?没有的事!你听谁胡说的!阿芜就是脚伤没好好吃饭有点肠胃不適!对,肠胃炎!”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编得很有道理,甚至用力点了点头加强说服力。 陆让看著她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差点气笑。 他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点开和妇產科李主任的聊天记录,在陆优面前晃了晃,语气带著点戏謔。 “哦?是吗?那可能是李主任老眼昏看错化验单了?要不我现在打电话再问问?” 证据確凿! 陆优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蔫了。 她垮下肩膀,哀怨地瞪了陆让一眼,小声嘟囔:“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悬念都不留……” “所以,是真的。” 陆让的表情缓和下来,但眉头又微微蹙起,“她为什么不高兴?医生说她情绪不太好,是不想要吗?” 他问出最后这句话时,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紧绷。 “哎呀不是不是!” 陆优赶紧摆手,生怕他误会,“阿芜怎么会不想要!她就是嚇到了!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换做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嘆了口气,压低声音:“你也知道她家的事,你呢,虽然咱家不缺钱,但你童年阴影面积也不小,她那是担心!担心咱们俩这原生家庭都不咋滴的新手玩家,搞不定养孩子这个地狱难度的副本!怕教不好,怕给不了孩子幸福,怕重蹈覆辙!” 陆优说得又快又急,还夹杂著点游戏术语,但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陆让听完,沉默了。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低著头,若有所思。 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原来是这样。 不是抗拒,而是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对自身能力的怀疑,对过去阴影的忌惮。 他忽然低声笑了笑,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和温柔:“我知道了,姐,谢谢你。” 说完,他转身就朝著病房走去。 陆优看著弟弟的背影,有点懵。 “誒?你知道什么了?你干嘛去?你冷静点啊,別嚇著阿芜!” 陆让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病房里,商芜正对著天板发呆,脑子里乱糟糟地想著孩子,体检和未来,就看到陆让去而復返,而且表情有点奇怪。 陆让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又带著点莫名的跃跃欲试。 还没等商芜开口,他就就大步走到床边,以一种极其郑重的姿態,將一沓刚刚列印出来,带著印表机余温的检查报告,双手递到了她面前。 商芜:“?” 这又是什么操作? 她茫然地接过来,低头一看。 体检报告,心理健康评估量表,脑部诊断…… 商芜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快速翻看著。 上面写了两段话: 陆让先生,身体健康,壮得像头牛情绪稳定,抗压能力极强。 无任何反社会人格倾向,脑部结构完好无损,无任何病变,智商测试部分甚至还有点超標。 商芜看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陆让这波操作的意义何在。 她抬起头,用眼神询问:几个意思? 陆让看著她懵懂的样子,表情无比认真。 他指著报告说:“阿芜,你看,我的全面检查结果出来了,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我都完全具备成为一名合格父亲的硬性条件,所以,关於养育下一代可能存在的资质问题,你可以放心。” 陆让说的话,和述职报告一样。 商芜:“?” 他知道了。 他居然知道了! 而且还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回应了她的担忧。 商芜惊讶又好笑,还有点莫名的感动。 她语无伦次:“你,你什么时候,你怎么……” “我早就知道了。” 陆让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慌乱,眼神温柔,“对不起,嚇到你了,別怕,阿芜,未来所有的事情,好的坏的,未知的,我们一起承担。 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会努力学做一个好爸爸,给你和孩子最好的所有。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觉得太突然,压力太大,那我们就不要了,没关係,一切以你的意愿和身体为重。” 他的话语坦诚而包容,没有丝毫逼迫,完全將选择权交给了她。 商芜看著他认真的眼睛,听著他这番笨拙又真诚的承诺,一直紧绷的心弦忽然就鬆了下来,眼眶微微发热。 那些莫名的恐惧和焦虑,似乎在他的傻气和坚定面前,消散了大半。 她忍不住破涕为笑,嗔怪地捶了他一下:“哪有人这样证明自己能当爸爸的,傻不傻……” 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她擦了擦眼角,忽然也起了点调皮的心思,故意板起脸说:“光你检查了不行,不公平!我也得去做个全面的精神和心理评估!看看我有没有潜藏的精神问题,適不適合当妈妈!万一我智商不够呢?” 商芜说著就要掀被子下床。 陆让一愣,隨即反应过来她在开玩笑,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一把將她搂进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笑声震动著胸腔。 “不用查不用查,我老婆全世界最聪明最健康,我刚才那是嚇唬你的,谁让你知道了好消息不肯告诉我,还一个人瞎担心?” “你居然诈我!”商芜在他怀里笑著挣扎,“害我白担心那么久!还以为自己脑子真的坏了!” “我的错我的错。”陆让笑著认错,低头吻了吻她的髮丝,两人笑作一团。 陆优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偷偷看到这一幕。 里面其乐融融,甜蜜拥抱,她终於长长地鬆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笑著笑著,又难免掺进了一丝落寞和羡慕。 真好呀。 有人一起分担,有人一起犯傻,有人一起面对未来。 她悄悄转身,没有进去打扰,默默地走向电梯,准备下楼去给这对准爸妈买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电梯下行,刚走到医院大厅,她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程昼。 陆优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折了一半。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语气公事公办,甚至带著点不耐烦:“餵?有事吗?没事我掛了,忙。” 电话那头的程昼沉默了几秒,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甚至带著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陆优,我就说一句话,说完,我保证,再也不给你打电话了。” 陆优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拽了一把。 她握紧了手机,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你要说什么?” 程昼在那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极其快速又清晰的语速说道:“我刚才那句话是骗你的。” 陆优:“?” 等她反应过来,程昼那边已经飞快地接上了下一句,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无赖般的理直气壮。 “所以,再也不给你打电话这个保证无效,拜拜,” 说完,他根本不给陆优反应和骂人的时间,电话直接被掛断了! 陆优拿著手机,听著里面的忙音,足足愣了三秒钟。 三秒后,她终於消化完了程昼这通神经病一样的电话內容。 他耍她! 他居然用这么幼稚的方式耍她! “程昼!你这个神经病!幼稚鬼!王八蛋!” 陆优气得当场对著手机低骂出声,简直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人啊! 她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一抬头,却猛地僵住。 昨天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傅铭渊,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提著一个果篮,似乎也是来探病的, 他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脸上带著一丝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 显然,她刚才对著手机低吼骂人的样子,全被人家看、见、了! 陆优:“!!!” 社死!绝对的社死现场! 她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藏到身后,仿佛这样就能抹掉刚才那个对著电话低吼“神经病王八蛋”的自己。 陆优不喜欢这人,不过对方人还不错,她也不想盲目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她努力想挤出一个得体优雅的笑容,结果却显得更加僵硬。 “傅、傅先生,好巧啊,你別误会,我刚才没有和別人吵架,是……” 陆优支支吾吾,试图挽回自己濒临破產的形象。 “我是接到一个骚扰电话!对,特別烦人的推销!我平时不是那么没素质的人……” 陆优声音越说越小,她自己都快信了这拙劣的藉口。 第241章 最后一次爭取陆优 傅铭渊看著陆优这副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模样,非但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温和,带著一种包容的味道。 “没关係,”他走上前几步,目光落在陆优依旧泛红的脸上,语气带著几分真诚的调侃,“我倒觉得陆小姐这样,挺可爱的,很生动,比平时那种完美的样子更有趣。” 可爱?生动?有趣? 陆优彻底懵了。 这男人的审美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她刚才那样子跟泼妇就差一个掐腰的动作了,居然能被夸可爱? 傅铭渊將手里的果篮示意了一下:“来看望一位长辈,正好碰到陆小姐,看来我们挺有缘分的,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他顿了顿,目光温和地看向她,“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陆小姐一起在医院园里走走?空气还不错。” 陆优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復,看著眼前这个气质儒雅,情绪稳定,並且刚刚目睹了她骂人还夸她可爱的男人, 再想想手机里那个只会用幼稚手段气她的程昼…… 小奶狗確实阳光帅气,但幼稚。 太幼稚了。 陆优忽然有种破罐子破摔,或者说,一种想要尝试新可能的衝动涌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傅先生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还会对我有意思?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並不是你想像中那种完美的大家闺秀。” 她甚至可能有点小暴躁。 傅铭渊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笑容更深了些。 “说实话,我也说不清具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觉得陆小姐漂亮独立,聪慧,刚才又看到了你不一样的真性情,可能就是这种反差和真实感,莫名吸引我吧。”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感情这种事,有时候就是没什么道理可言,陆小姐,愿意给彼此一个进一步了解的机会吗?” 他的回答坦诚。 陆优有些意外。 没有言巧语,只是表达了被吸引和想要尝试的意愿。 这是成年人中最拿得出手的真诚了。 陆优沉默了几秒。 程昼那张欠揍的脸又在脑海里晃了一下,但很快被她强行按下。 她需要往前走,而不是一直陷在过去的拉扯里。 “好吧。”她终於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释然又带著点尝试意味的微笑,“那就试试看吧。” 傅铭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並肩,朝著医院后面的小园走去。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气氛倒是难得的寧静和谐。 傅铭渊很会聊天,知识渊博又不卖弄,总能找到让陆优感兴趣的话题。 陆优也逐渐放鬆下来,暂时將那些烦心事拋在了脑后。 然而,生活似乎总喜欢开玩笑。 就在他们快走到医院门口,准备道別时,迎面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昼。 程昼手里提著一个巨大的好几层保温饭盒,看样子是精心准备了给商芜的营养餐。 他显然也看到了陆优和傅铭渊,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陆优的心下意识地揪了一下,已经做好了程昼又会像上次一样衝过来捣乱或者说出什么难听话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是,程昼只是死死地盯著他们看了几秒,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震惊,有失落,有痛苦,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沉寂。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猛地低下头,像是怕被看到表情一样,绕开了他们,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衝进了住院部大楼。 没有挑衅,没有嘲讽,没有幼稚的举动。 他就这样沉默狼狈地离开了。 陆优怔怔地看著他仓促消失的背影,心里非但没有感到轻鬆,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有点透不过气。 程昼怎么会是这种反应?这完全不像他。 “怎么了?”傅铭渊察觉到她的走神,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 陆优迅速收回目光,勉强笑了笑,“看到一个熟人而已,傅先生,今天谢谢你了,我还有点事,先上去了。” 傅铭渊是个聪明人,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体贴地没有多问。 他只是温和地道別:“好,下次再约,再见,陆优。” “再见。” 陆优转身走向电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反覆回放著程昼刚才那个的眼神和逃离的背影。 接下来的半天,她都有些心神不寧,和商芜聊天时也频频走神。 傅铭渊发来了几条关心的简讯,她回復得也有些敷衍。 敏锐如他,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只发来一句:“如果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和事,不必勉强自己。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 另一边,程昼提著保温盒,失魂落魄地衝进商芜的病房,把正在给商芜读胎教故事的陆让嚇了一跳。 “程昼?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商芜惊讶地问。 程昼把保温盒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捂著脸,半天没说话。 陆让皱了皱眉,踢了他一脚:“说话。撞鬼了?” 程昼猛地抬起头,眼睛居然有点红,他没头没脑地问:“小芜……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商芜和陆让对视一眼,有些惊讶他是怎么知道的。陆让点了点头:“嗯,刚查出来。” 没想到,程昼听到確认后,脸上瞬间迸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像是强行把巨大的失落压下去,再挤出替他们高兴的样子,表情扭曲得有点滑稽:“真,真的啊!太好了!恭喜你们啊!” 他猛地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两个圈,突然抓住商芜的手,又被陆让一巴掌拍开。 程昼语无伦次地说:“阿芜你生下来!必须生下来!让孩子认我当乾爹!不,就叫爸爸!我保证把他宠上天!” 陆让的脸瞬间黑了,拎起旁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程昼你找死是不是?我儿子凭什么叫你爸爸?!” 程昼被砸得嗷嗷叫,却也不还手,只是抱著枕头,像是找到了一个情绪宣泄口,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著浓重的鼻音:“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优姐和那个男的了,他们好像处得挺好,” 商芜和陆让再次对视一眼,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程昼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她好像真的不要我了。” 那声音里的委屈,听得商芜都有些心酸。 忽然,程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西装內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放在商芜的被子上。 “这是什么?”商芜疑惑。 “程氏集团我名下所有的股份转让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 程昼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著一种决绝,“你帮我拿给陆优,你告诉她,如果她愿意跟我在一起,这些全是她的,程家以后她说了算,我再也不让任何人给她添堵,包括我自己,如果她还是不愿意……” 他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如果她还是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了,这些,就算是我替可可,替我们程家,给她的补偿道歉吧,以后我保证再也不去烦她了。” 商芜看著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彻底震惊了。 她没想到程昼竟然真的做到了这一步。 转让全部股份? 这简直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出来了!就为了换一个和陆优在一起的可能? 或者,只是一个彻底的了断? 她看著程昼通红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和囂张跋扈,只剩下满满的痛苦和卑微的祈求。 商芜心里五味杂陈。 她一直觉得,程昼这个人本身並不坏,对陆优也是真心的,只是被那个糟心的家庭拖累得太狠,自己有时候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可现在,他好像真的被逼著,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嘆了口气,把文件推了回去, “程昼,这太贵重了,而且,这是你和优姐之间的事,我不好插手,你们还是自己谈吧。” 程昼却执意不肯收回,只是固执地看著她:“你帮我给她,我怕我自己去找她,又会忍不住犯浑,又说错话,求你了好不好,阿芜?” 他的语气几乎是在哀求。 陆让在一旁看著,始终没有说话。 他理解程昼此刻的痛苦和决绝,但感情的事,外人確实无法插手。 他最终只是拍了拍程昼的肩膀:“东西先放这儿吧,你先冷静一下,优姐那边让她自己也想想。” 程昼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像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大狗,耷拉著脑袋,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商芜看著桌上那份股份协议,又想起楼下那个沉默离开的背影,和陆优今天频频走神的样子,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俩人。 明明都在意对方,却偏偏要互相折磨。 程昼这次,倒是真的拿出最大的诚意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换回他想要的结果。 第242章 光速恋爱 等程昼离开,晚上病房里只剩下商芜和刚刚回来的陆优。 商芜看著陆优依旧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嘆了口气,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推到了陆优面前。 “优姐,这个是程昼让我转交给你的。” 陆优回过神,疑惑地拿起文件袋:“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她一边说著,一边打开了封口,抽出了里面的文件。 股权转让协议上,几个大字映入眼帘,转让方是程昼,受让方是陆优, 陆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她难以置信地快速翻看著,手指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他,他疯了?!”陆优猛地抬起头,看向商芜,声音都变了调,“他把他的股份全都给了我,就为了……”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 程昼为了和她在一起,竟然做到这个份上。 商芜点了点头,心情也有些复杂:“他说,如果你愿意和他在一起,这些全是你的,程家以后你说了算,他保证再也不让任何人给你添堵,包括他自己。 如果你不愿意,这就当是替程可可,替程家给你的补偿和道歉,他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 陆优拿著那叠纸,仿佛拿著滚烫的山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心头,始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交织在一起。 她確实想过用这种方式让程昼知难而退,但她从未想过,这个看似玩世不恭、把家族企业看得也挺重的男人,竟然真的会做出如此疯狂,如此不计后果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喜欢或者追求了,这几乎是在赌上他的一切。 “他真是……”陆优找不到合適的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商芜观察著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优姐,我知道程家,尤其是程可可,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和不好的体验,但是,程昼他这次看起来是认真的,他刚才在这里,样子真的很可怜。” 她斟酌著用词,“也许,你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给他一个时间去解决他家里的问题?毕竟,遇到一个真心喜欢自己,並且愿意为自己付出这么大代价的人,也不容易。” 商芜是真心觉得程昼这次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她看得出陆优並非对程昼全然无意,只是被程家那摊烂事嚇退了。 陆优沉默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那份价值连城的协议。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纸张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却仿佛带著灼人的温度。 她不是不震动。 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倾其所有,这种衝击力是巨大的。 然而,半晌后,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將协议重新塞回文件袋,像是要隔绝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阿芜,谢谢你为他说话,我也承认,看到这个,我很意外,甚至有点感动。”她自嘲地笑了笑,“但是,没用的。” 她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清醒和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智:“这不是股份的问题,甚至不完全是程昼的问题。问题是,只要我选择他,我就不可避免地要和程可可那样的人成为一家人。 那是他的亲妹妹,血脉相连,这不是他用股份切割,或者口头保证就能彻底改变的。” 陆优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程可可那张娇纵任性,充满恶意的脸,以及程家父母那种不分黑白的溺爱和混乱的家庭氛围。 “我可以想像,未来几十年,我要面对的无休止的麻烦,今天程可可可能只是闯祸需要收拾烂摊子,明天可能就是更离谱的事情。 那种家庭环境,就像一个大泥潭,一旦陷进去,再想乾净脱身就难了。” 她的语气带著深深的疲惫和忌惮,“我累了,我真的不想把我的后半生,耗费在和无休止的麻烦以及一个我根本无法喜欢甚至厌恶的人纠缠上,那太消耗我了。” 她看著商芜,眼神真诚而无奈:“程昼或许能一时管住程可可,但他能管一辈子吗?他能改变他父母几十年的观念吗?就算他能,这个过程又需要我付出多少心力去等待、去煎熬?我赌不起。” “爱情是风雪月,但婚姻是柴米油盐,更是两个家庭的磨合,我承认我自私,我只想选择一个让我觉得舒適,能共同进步的环境。” 陆优深吸一口气,最终將文件袋推回到商芜面前,“这个,麻烦你帮我还给他吧。告诉他,他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抱歉。” 商芜看著陆优坚决的神情,知道她心意已定。 陆优的考虑现实而清醒,甚至有些悲观,但却无法反驳。 程可可的存在,確实是横亘在他们之间一道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 “好吧,”商芜不再劝说,只是轻轻嘆了口气,接回了文件袋,“我会转交给他的优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陆优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许释然,也有些许不易察觉的黯淡:“谢谢你能理解我,或许我就是没那么爱他吧,所以才能这么理智地权衡利弊。” 她站起身,“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看著陆优离开的背影,商芜心里五味杂陈。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袋,只觉得它重逾千斤。 这份沉甸甸的真心,最终,还是没能敲开那扇被现实和顾虑紧紧锁住的门。 商芜看著陆优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清醒和决绝,终究將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尊重陆优的选择, 毕竟,没有人比陆优自己更清楚踏入程家需要面对什么。 確实需要巨大的勇气和承受力,而陆优选择优先保护自己,无可厚非。 “好吧,优姐。” 商芜轻轻拍了拍那个文件袋,语气带著一丝惋惜,但更多的是支持, “我明白你的顾虑了,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好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你这边。” 陆优鬆了口气,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她反手握住商芜的手:“谢谢你,阿芜,真的。” 然而,顿了几秒,陆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她带著点试探,又带著点破罐破摔的坦诚:“其实,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嗯?什么事?”商芜好奇地看著她。 陆优眼神飘忽了一下,才小声说:“我我和傅铭渊,那我们决定试著正式交往了。” “什么?!”商芜惊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看著陆优, “正式交往?!优姐!你们才认识多久啊?满打满算也就见了两次面吧?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这简直比程昼转移股份还让她震惊, 陆优一向是冷静自持、甚至有些疏离的,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么衝动的事情? 陆优被她的反应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也知道这事確实有点突然,连忙解释:“我知道是有点快,但感觉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说不准嘛。 他人挺不错的,成熟稳重,情绪稳定,最重要的是,他的家庭关係很简单,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氛围很好,我觉得,至少相处起来会很轻鬆。” 陆优顿了顿,看著商芜依旧震惊的脸,嘆了口气:“我也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有点草率,或者像是在赌气,但真的不是。我是认真考虑过的。和程昼那边太累了,我需要一段简单点的,能让我喘口气的关係。” 商芜看著她认真的表情,知道她不是一时衝动。 只是这速度……她实在有点接受无能。连对方底细都还没摸清呢! “可是你们这……”商芜还是觉得不妥,“至少得多了解了解啊!万一他有什么隱藏的毛病呢?比如比如脚臭?或者睡觉打呼嚕像打雷?”她开始胡乱举例。 陆优被她逗笑了:“哪有你这样咒自己姐姐的!放心吧,你优姐我混跡江湖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一点的。” 她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吧,既然你不放心,那我安排一下,明天让他过来一趟,正式跟你和阿让见个面?你们帮我把把关?” 商芜想了想,这倒是个主意。 见一面,至少能直观感受一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吧。”她点了点头,“那就明天见见。” 第二天下午,傅铭渊果然如约而至。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气质儒雅,手里不仅提著送给商芜的昂贵补品,还细心地给陆让带了一盒顶级雪茄,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 陆让对他倒是没什么偏见,毕竟之前餐厅“黑暗料理”事件里,傅铭渊表现出了极好的教养。 两人就著商业和经济形势聊了一会儿,傅铭渊见解独到,谈吐不凡,既不卖弄也不怯场,倒是让陆让高看了几分。 商芜则在一旁暗中观察。她发现傅铭渊確实很细心,会注意到她水杯空了主动添水,说话时会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眼神坦荡,举止得体。 聊起和陆优的认识过程,他也大大方方,言语间对陆优很是欣赏和尊重。 整体看来,確实是个条件非常优越,並且看起来很適合结婚的对象。 但是商芜心里总是忍不住拿他和程昼对比。 程昼像一团火,热烈,接有时候甚至有点烫人,会犯浑,会幼稚,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爱恨分明。 为了陆优,他能豁出一切,甚至愿意交出安身立命的根本。 而傅铭渊,像一杯温吞的水,恰到好处,挑不出错处,但似乎也少了点波澜和那种非你不可的炽烈。 一顿下午茶下来,商芜和陆让对傅铭渊的印象都相当不错。 客观评价,这確实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送走傅铭渊后,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陆让看著商芜若有所思的样子,揽住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还在想优姐的事?” 商芜靠在他怀里,眉头微微蹙著,语气充满了纠结:“这个傅先生,看起来是挺好的,几乎完美,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一想到程昼那个样子,我就……” 她抬起头,苦恼地看著陆让:“老公,你说我该支持谁啊?按理说,优姐选择能让她轻鬆的人没错,程昼那个家也確实是个大麻烦。可是程昼这次真的,好可怜啊,而且他是真的爱惨了优姐吧?优姐心里,真的就一点都没有他了吗?” 陆让嘆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髮:“感情的事,哪有那么简单的好坏对错,傅铭渊条件是好,但適不適合,只有优姐自己知道。”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我们谁都不支持。这是优姐自己的人生,她的幸福应该由她自己决定,我们能做的,就是无论她选择谁,最终幸福与否,我们都站在她这边,” 商芜点了点头。 道理她都明白,可心里那份为程昼感到的惋惜和隱隱的不安,却始终挥之不去。 她看著窗外,心里默默嘆气, 程昼要是早点成熟起来,把你家里那摊破事料理乾净,何至於此, 现在好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对,是杀出个傅铭渊! 条件好性格好,家庭好,简直是標准的別人家的男朋友! 优姐这次恐怕是真的要向前看了。 第243章 口是心非 商芜望著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理不出个头绪。 她没想到,陆优和程昼之间,最终会走向这样的局面。 一个看似完美的男人,迅速地占据了陆优身边的位置。 陆让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轻轻將她揽入怀中。 他声音温柔低沉:“別想那么多了,那是优姐自己的人生,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保持心情愉快,医生说前三个月最关键。” 他顿了顿,“医院环境还是太嘈杂,不利於静养,我们出院回家吧,我来照顾你。” 商芜想了想,也觉得回家更自在些,便点头同意了。 陆让雷厉风行地安排出院事宜,甚至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台智能电动轮椅,小心翼翼地將商芜抱上去,推著她离开了医院。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驶入了环境清幽,安保严密的顶级別墅区。 商芜看著窗外陌生的景致,有些疑惑:“这不是我们之前住的公寓吧?” “嗯。” 陆让一边操控方向盘,驶入一栋气派別墅的大门,一边解释。 “那公寓面积小,也没电梯,不方便,这处別墅我早就置办好了,本现在正好入住,这里更適合你养胎和以后孩子活动。” 车子停稳,陆让抱著商芜下车。 刚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商芜就被眼前的阵仗嚇了一跳。 只见客厅里整整齐齐站了两排人。 左边是两位穿著乾净制服,面带微笑的中年保姆。 右边是三位看起来专业干练的护工。 中间还站著一位气质温和,戴著眼镜的女士,自我介绍是专业的孕妇护理师。 还有位营养师,手里还拿著初步擬定的孕期食谱准备做匯报。 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医疗护理团队! 商芜目瞪口呆地看向陆让,用眼神询问:这都是你安排的? 陆让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著点求表扬的意味。 “人多点,照顾得才周全,你放心,她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专业可靠。” 说著,他又拿起桌上的丝绒盒子,打开递到商芜面前。 盒子里躺著一套顶奢限定珠宝,项链耳环和手链俱全,在灯光下闪耀著光芒。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怀孕辛苦了,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以后每个月,我都送你一套。” 周围人都看傻了。 商芜看著那套价值连城的珠宝,又看看眼前这一大群严阵以待的工作人员,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她知道陆让是出於关心,但这阵仗也太夸张了。 她只是怀孕,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啊! “等等。”商芜连忙按住陆让的手,把盒子推回去,又指著那一排人。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特別感动,但是真的不用这么多人!” “家里一下子住进来这么多人,我压力好大,反而休息不好。” 她拉著陆让的手晃了晃,开始软磨硬泡。 “我们就留下一个护工帮忙打理我的日常和康復,再留下营养师负责调理饮食,就够了,保姆也不用,我喜欢家里清净一点。” 陆让缓缓蹙眉,有些不放心。 “求求你了,好不好?不然我天天对著这么多人,都要產前焦虑了。”商芜继续央求。 陆让蹙著眉,觉得人太少,不够稳妥。 “可是你的脚伤还没好,又怀孕了,需要人时刻看顾。” “有你在身边就够了呀!”商芜赶紧送上高帽,“你比十个护工都让我安心,而且医生也说了,我要適当活动,不能什么都依赖別人。” 经过商芜好一番撒娇耍赖,陆让终於勉强鬆口,同意只留下一位经验最丰富的护工和那位营养师。 其他人则先支付了丰厚的酬劳,让她们暂时离开,隨时待命。 送走那一大群人,商芜终於鬆了口气,感觉家里的空气都流通了不少。 她正想和陆让吐槽他这皇帝式的照顾,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陆让去开门。 门外站著的,竟是程昼。 他手里提著一个漂亮的婴儿礼盒,脸上带著些勉强的笑意,眼神却有些躲闪和黯淡。 “听说你们出院搬新家了,过来看看。” 程昼的声音有些沙哑,“给小……给宝宝买了个小礼物。” 陆让侧身让他进来。商芜正想打招呼,目光却猛地顿住。 在程昼身后,竟然还跟著一个眼神怯怯的程可可, 陆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他眼神冰冷地扫过程可可。 上次服务区商芜所受的苦,他一刻都不曾忘记。 程昼立刻察觉到陆让的怒气,赶紧把程可可往后拉了拉。 他脸上露出尷尬又无奈的表情:“陆让你別激动!听我说!她不是来捣乱的,她下周一就要走了,去国外的学校报到,手续都办好了,她就是想临走前过来跟商芜道个歉,真的!我保证她说完就走!” 程可可也嚇得脸色发白,躲在程昼身后,小声带著哭腔说:“商芜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改,你和宝宝都要好好的……” 她的道歉听起来,倒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诚许多,带著惶恐和悔意。 商芜看著眼前这一幕,心情复杂。 她没想到程可可会来,更没想到她真的要走了,看来程昼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 “算了,以前的事就过去吧,以后你好好上学,別再胡闹了。” 陆让蹙眉。 程可可听到商芜的话,像是得到了特赦令。 她连忙鞠躬,声音依旧哽咽:“谢谢商芜姐,谢谢你,我一定会的,祝你和宝宝都健康平安。” 程可可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脸色依旧冰寒的陆让。 得到程昼一个催促的眼神示意后,这才低著头,飞快地离开了別墅,仿佛多待一秒都会原地爆炸。 送走了程可可,客厅里的气氛依旧有些凝固。 商芜看著他明显憔悴了不少,眉宇间笼罩著浓重郁色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示意了一下沙发。 “坐吧,程昼。” 程昼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坐了,我就是来送个东西,看看你们,看到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我也该走了。” “程昼,”商芜叫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优姐她最近在和一位傅先生接触,我昨天见过了,那位傅先生人確实挺不错的,成熟稳重,家境也好,性格看起来也很温和。” 她仔细观察著程昼的反应。 程昼身体僵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手背青筋凸起。 但他很快又强迫自己放鬆下来,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客厅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好久,久到商芜以为他不会回应时,程昼才缓缓抬起头,眼底一片荒芜。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得厉害:“是吗?那挺好的。,铭渊条件確实很好,优姐跟他应该会比跟我在一起轻鬆得多。” 程昼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继续说:“这样也好,我家里最近也在催我联姻,压力很大,既然这样,那我也看开点吧,或许,我也该去相亲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抱怨,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商芜看著他这副样子,心里涩得厉害。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嘆。 “没事,”程昼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点,“真的没事,走了,你们保重。” 他仓促地转身,逃离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看著程昼落寞离开的背影,商芜坐在轮椅上,若有所思。 联姻? 程昼这话,听起来像是彻底放弃了。 但以他的性格,真的会这么容易就认命吗? 商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陆优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那边传来陆优似乎有些忙碌的声音。 “餵?阿芜,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优姐,我没事。” 商芜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刚见到程昼了,他来家里看我们。” 电话那头的陆优沉默了一下,语气似乎淡了些。 “哦?他还有空去你们那儿?有事?” “嗯,他来说程可可下周就要出国了,来道个別。” 商芜斟酌著用词,小心翼翼地拋出重点,“还有,他跟我说,家里逼他联姻,他压力很大,看你现在也有了好的归宿,他也打算看开点,准备去相亲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商芜甚至能听到陆优那边似乎有东西掉落在桌上的细微声响。 过了好几秒,陆优的声音才重新传来,听起来比刚才更平淡。 “是吗?那挺好的啊,门当户对,对他们程家来说也是条好出路,省得他一天到晚瞎折腾。” 但她语速过快,尾音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商芜心里有了点数,没有戳穿,只是附和。 “嗯,他也是这么说的,那就这样,你先忙吧优姐。” “好,拜拜。” 陆优几乎是立刻掛断了电话。 听著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商芜握著手机,微微蹙起了眉。 陆优的反应似乎比她预想的要激烈一点。 第244章 起名字 陆让走过来,蹲下身与商芜平视,手指轻轻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带著几分调侃和不解。 “你怎么一怀孕,操心的事情反而更多了?还学会第一时间给优姐打小报告了?” 商芜放下手机,握住陆让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带著点认真。 “我这可不是打小报告,我这是在帮他们,” “帮他们?”陆让挑眉。 “对啊,”商芜分析得头头是道,“优姐虽然选择了傅先生,但我觉得她心里未必就真的完全放下程昼了,只是被程家噁心到了而已,我现在把程昼要去联姻相亲的消息告诉她,就是想逼她一下,让她再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商芜顿了顿,眼神变得狡黠。 “如果她听到这个消息,毫无反应,甚至真心祝福,那说明她是真的放下了,打算和傅先生认真开始,那我也就真心祝福她。” “但如果……” 商芜拖长了语调,“她听到后,慌了,难受了,甚至后悔了,那就说明程昼在她心里的分量,比她自己认为的要重得多,那她就得赶紧做出选择。” 是遵从內心回去啃程昼那根硬骨头,还是继续选择舒適区的傅先生。 不管她怎么选,至少是在看清自己內心之后做出的决定,以后才不会后悔。 陆让听著她这一大套分析,忍不住失笑,伸手將她搂进怀里。 “什么时候变成情感专家了?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 商芜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哼了一声。 “我这叫旁观者清,而且,优姐对我那么好,我当然希望她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而不是因为害怕麻烦就选择一个將就的人。”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陆让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过现在,你最该操心的不是別人的幸福,而是你自己和宝宝的健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好不好?” “知道啦!”商芜嘴上答应著,心里却还在琢磨著陆优刚才的反应。 而电话那头,陆优在掛断电话后,对著电脑屏幕发了好久的呆。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仿佛都变成了联姻这几个字。 她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里乱糟糟的。 程昼要去联姻了?这么快? 陆优心里,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失落感,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结局。 可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质疑。 真是最好的吗? 几天后,一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內。 程昼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一位家世相当,举止得体的联姻对象赵小姐。 赵小姐显然对程昼很满意,言谈间带著明显的欣赏和主动,不时找话题聊天,笑容温婉。 程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忽,回应也只是礼貌性回復几句。 他手里的刀叉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著盘子里的牛排,胃口缺缺,脑子里反覆迴响著商芜的话。 程昼只觉得这一切索然无味,像在完成一项令人疲惫的任务。 赵小姐看著他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掛不住了。 她放下刀叉,微微嘆了口气,声音依旧温柔,却带了一丝失落。 “程先生,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好,让你觉得这么无聊?” 程昼猛地回神,看到对方受伤的眼神,心里掠过一丝歉意。 他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勉强自己敷衍下去,坦诚道:“赵小姐,你很好,漂亮,优雅,家世也好,是很多人理想的对象,问题在我。” 他苦笑了一下,笑容里带著浓浓自嘲:“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只是她不喜欢我,所以我现在实在没心情开始新的感情,今天过来,也是家里压力所迫,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他本以为这番坦诚会立刻嚇退对方,甚至可能换来一顿指责。 没想到,赵小姐听完后,非但没有生气,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惊讶和欣赏。 她重新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看向程昼的目光多了几分真诚:“程先生,谢谢你这么坦诚,说实话,来相亲遇到像你这么直接的人,倒是第一次,比起那些左右逢源的,我反而更欣赏你这种。”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主动和坚定。 “既然都是家里安排,彼此又都不反感,不如我们就试著相处看看?不谈婚论嫁,就当多交个朋友,顺便应付一下家里,说不定相处久了,程先生会发现我也没那么差,也能慢慢放下过去呢?” 程昼愣住了,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看著赵小姐真诚而带著些许期待的眼神,再想到家里无休止的压力,一种破罐破摔的念头涌了上来。 试试就试试吧。 也许忙碌起来,有人陪,就能忘记那些烦心事了吧。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乾涩:“那试试吧。” 赵小姐脸上立刻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说好了!明天晚上有一场音乐会,我有票,一起去看?” “好。” 一顿晚餐结束,程昼起身送赵小姐回家。 两人並肩走到餐厅门口,程昼习惯性地为她拉开玻璃门。 就在此时,另一对身影也正说笑著走向餐厅门口。 程昼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瞬间撞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陆优正挽著傅铭渊的手臂,脸上带著浅笑,似乎也在討论晚上吃什么。 她的视线和程昼的对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错愕,和慌乱。 程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移开了视线,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她一样。 他侧身对身边的赵小姐低声道:“车就在那边,走吧。” 程昼语气甚至刻意放缓,显得格外体贴。 赵小姐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门口那对同样愣住的男女,似乎明白了什么,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配合地跟著他快步离开。 傅铭渊將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他看看程昼近乎逃离的背影,又低头看陆优,心中瞭然。 他温和地笑了笑,语气听不出什么:“看来程少也接触新人了,速度挺快。” 陆优猛地回过神,心臟还在砰砰狂跳。 她强迫自己压下那股莫名涌上的酸涩和窒闷感,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是啊,挺好,祝福他。” 说完,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著傅铭渊。 “我们快进去吧,我饿了。” 傅铭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体贴地护著她走进了餐厅。 与此同时。 別墅里。 商芜正盘腿坐在书房柔软的地毯上,面前铺著宣纸,手里拿著一支毛笔,煞有介事地蘸墨,写著什么。 只是那字跡歪歪扭扭,墨团倒是晕染得挺有艺术感。 陆让处理完工作走进来,看到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著走近。 “写什么呢?这么用功?” 商芜听到他的声音,嚇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用旁边的书盖住宣纸,脸涨得通红。 “没什么,隨便写写,我在帮宝宝起名字呢,要保密,你不准看!” 陆让看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他故意逗她,长臂一伸就要去抢:“起名字?我看看起了什么好名字?陆大宝?陆小宝?” “哎呀不许看!走开走开!” 商芜笑著躲闪,把宣纸死死护在怀里。 “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了第一个告诉你!” 两人正笑闹著,商芜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陆优的简简讯息,只有三个字:遇到了。 商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轻轻嘆了口气。 陆让注意到她的表情,將她连人带纸一起搂进怀里。 “又操心上了?你现在真是比居委会主任还忙。” 商芜靠在他怀里,把玩著他衬衫的扣子,小声嘟囔。 “我就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知道你是好心。” 陆让亲了亲她,“但感情的事,外人急不来,就像我们,不也是经歷了那么多才在一起?给他们一点时间和空间,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商芜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暂时將那些纷扰的心思压下, 陆让顿了下,“话说回来,孩子的名字,当然是你来起,你想怎么起就怎么起,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不用藏著掖著,更不用有压力。” 他语气变得更加认真,承诺:“而且,如果你愿意,孩子也可以跟你姓。” 商芜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著陆让:“跟我姓?” “嗯。”陆让低头,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润,目光温柔坚定。 “你辛苦了,这是我们的孩子,更是你拼了命带来的宝贝,跟你姓,天经地义。” 商芜说不出什么,只是用力地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温暖的坏里,平復著汹涌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睛还红红的,却亮著光。 “那我真的起了?” “起吧。”陆让笑著鼓励她,眼里满是期待。 商芜深吸一口气,小声试探:“我想不管男孩女孩,都叫商玉,可以吗?” “商玉?”陆让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嗯。” 商芜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你来自玉家,你妈妈也姓玉,我想让孩子的名字里,带著你和你们家的印记,这样,就好像我们真正融合在一起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担心这个想法会不会太一厢情愿,或者触及陆让一些复杂情绪。 然而,陆让却沉默了。 他深深地看著她,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剧烈地翻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了红。 他別过头去,“挺好听的,你决定就好。” 商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知道他哭了。 商芜没有揭穿他,只是默默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就在这时,商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满室的静謐。 第245章 酒后胡闹 来电显示是陆优。 商芜拿起手机接听。 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了陆优带著浓重醉意的声音。背景音是嘈杂的音乐声。 “喂,阿芜……” 陆优打了个酒嗝,声音飘忽,“你说,我要不要把你怀孕的事告诉爸啊……” 商芜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坐直身体,语气变得焦急。 “优姐?你在哪儿呢?你喝酒了?怎么喝这么多。” “我没喝多少,就一点点……” 陆优的声音带著哭腔,又像是傻笑,“我就是就是有点想不通,你说凭什么啊?傅铭渊那么好,程昼那王八蛋都要去联姻了,我为什么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商芜有些急,“优姐,你先別想了,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让陆让去接你。” “不,不用!” 陆优立刻拒绝,声音大了些,“我自己能回去,我找好代驾了,別告诉阿让,掛了。” “餵?优姐?” 电话已经被掛断,只剩下忙音。 商芜立刻看向陆让。 陆让的脸色也已经沉了下来。 他拿过商芜的手机,立刻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依旧嘈杂。 “优姐,你在哪儿?把定位发给我。”陆让的声音带著命令。 “都说了不用你管……” 陆优的声音更加含糊,几乎要睡著了似的,“傅,傅铭渊他早就回去了,我自己喝会儿,没事……” “陆优。”陆让的声音加重了,“把电话给你身边的人,让酒保或者代驾接电话!” “哎呀你好烦,掛了,代驾快来了。” 陆优嘟囔著,再次掛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就无人接听了。 陆让的脸色难看,立刻起身就要打电话安排人去找。 商芜却拉住了他,脸上露莫测的表情,摇了摇头。 “看吧,我就知道。” 陆让皱眉:“知道什么?” “知道优姐根本放不下程昼啊。” 商芜嘆了口气,“她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跑去买醉,还胡言乱语?分明就是今天在餐厅碰到程昼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受刺激了。” 嘴上说著祝福,心里难受得要死,只好借酒消愁。 她看著陆让担忧的神色。 “你先別急,我们先找到她人在哪儿,確保安全再说。” 陆让点头,去安排人找。 商芜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她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微隆的小腹。 另一件心事又浮上心头。 她抬头看向身旁眉头微锁的陆让,轻声开口。 “我们怀孕的事,要不要告诉你父亲一声?” 陆让的眉头瞬间锁得更紧,语气也冷了几分。 “告诉他做什么?没必要。” 商芜知道他对陆政有心结。 当年陆政千方百计拆散她和陆让,甚至不惜用尽手段,那些伤害並非轻易能够抹去。 但她想了想,还是柔声劝:“我知道你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可他毕竟是你父亲,也是孩子的爷爷,这么大的事,瞒著他,似乎也不太合適。” “而且他心里应该也是担心你的,只是方式不对。” 陆让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商芜见他態度坚决,便不再多说,只是暗自做了决定。 等陆让去书房处理工作时,她还是悄悄拿起手机,找到了这段时间几乎从未拨通过的號码。 陆政的私人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陆政低沉而略带威严的声音。 “餵?” “是我,商芜。”商芜的声音有些紧张。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一下,似乎很意外会接到她的电话。 过了几秒,陆政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听不出喜怒。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商芜握紧手机,平静自然道:“我怀孕了,刚刚查出来不久,想跟你说一声。”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久到商芜以为信號断了,或者陆政已经掛了电话。 就在她准备开口確认时,陆政的声音终於传了过来,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怀孕了?多久了?” “五周多了。” 商芜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 陆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小心翼翼试探的意味:“那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好吗?我能不能……去看看你们?” 商芜的心猛地一跳。她没想到陆政会提出这个要求。 她迟疑了,握著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商芜解释:“我的身体还好,陆让把我照顾得很好,如果你这次来,还是像以前一样,想干预我们的生活……” 她顿了顿,语气带著一丝冷意:“那你伤害的,就不只是我们,还有你未出世的孙子,我希望你是真的只是来看看,而不是另有目的。” 电话那头的陆政似乎被商芜这番话震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丝罕见的疲惫。 “我明白,你放心,我就只是想去看看,看看孩子,没有別的意思。” 听到他保证,商芜的心稍稍软了一些。 她最终点了点头,虽然对方看不见。 “好,安排时间吧,来之前告诉我一声。” 结束通话后,商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时,她才把这件事告诉了陆让。 陆让语气不悦:“谁让你自作主张告诉他的?还同意他过来?商芜,你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我们的了吗?” 商芜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立刻放下碗筷,抱住他的胳膊,开始软软地撒娇。 “你別生气嘛,我知道你不想理他,但是你看,我都怀孕了,这是大喜事呀,告诉他一声也是应该的,而且他保证只是来看看,绝对不会捣乱的!” 陆让紧绷著脸,不为所动:“他的保证能信吗?” “你就信我一次嘛。”商芜把脸埋在他胳膊上蹭啊蹭,声音又软又糯,“他说不定真的只是想看看孙子呢?我们就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陆让的表情。 见他脸色稍有缓和,商芜立刻趁热打铁,凑上去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眨著眼睛看他。 “不生气了好不好?生气对宝宝不好。” 陆让看著她耍赖撒娇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满腔不悦被她几个亲亲抱抱就弄得没了脾气。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是你怀孕,我生气又影响不到孩子。” 这就是默认同意了。 商芜笑逐顏开,又亲了他一下。 “我就知道阿让最通情达理了!” 哄好了陆让。 送他出门上班后,商芜心情不错地回到书房,准备画一会儿设计稿。 她刚铺开纸笔,陆优就顶著一对黑眼圈,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阿芜。” 陆优的声音带著宿醉后的沙哑和明显的心虚,“我昨天喝多了,没,没说什么胡话吧?” 商芜一看她这样子,眼珠一转,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她故意放下笔,做出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表情。 商芜重重地嘆了口气:“唉,你何止是说了胡话。” 陆优的脸色一下就白了,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臂:“我说什么了?是不是说了很丟人的话?” 商芜憋著笑,继续演,表情沉重地点点头。 “可不是嘛,你抱著电话哭得稀里哗啦的,反覆念叨一个人的名字。” 陆优的心跳都快停了,声音发抖:“念,念谁?” “还能有谁?” 商芜眨眨眼,一脸“你懂的”表情。 “程昼唄!你说你好想他,说他是个王八蛋,为什么不要你了。” “啊啊啊!別说了!” 陆优瞬间社死,脸颊爆红,捂住耳朵恨不得原地消失。 “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肯定是骂他!对,我是骂他来著!” 她急得语无伦次,拼命解释:“阿芜你听我说,我那是喝醉了,胡说八道的,我怎么可能想他!我现在跟傅铭渊处得挺好的。” “真的,我早就放下他了,你千万別当真,也別告诉阿让,太丟人了!” 商芜看著她急得满脸通红的模样,终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优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顿时又羞又恼,扑上去就要挠商芜痒痒。 “好你个商芜!你敢耍我,嚇死我了你!” “优姐我错了,饶命啊……” 商芜笑著躲闪。 笑闹过后,她想起正事,对陆优说:“对,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我我昨天给陆先生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怀孕的事了。” “什么?” 陆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有些紧张。 “你告诉他了?他说什么了?” 陆优对陆政向来是能避则避,尤其是她不肯按部就班联姻结婚,更是陆政重点抓回家的对象。 “他说想来看看我们。” 商芜观察著陆优的神色。 陆优一听,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来看我们?完了完了,他肯定是来抓我的,不行不行,我看我还是找个藉口出去躲躲。” 她说著就想起身开溜。 “优姐你怕什么。” 商芜赶紧拉住她,把她按回椅子上,指了指自己还不太明显的小腹。 “喏,你现在可是有尚方宝剑的人了!” 陆优一愣:“什么尚方宝剑?” “就是这个呀。” 商芜笑著摸摸肚子,“只要他在乎这个孙子,你在外面是上天还是入地,只要不影响孩子,他大概率都懒得管你了,说不定还会对你和顏悦色点呢。” 陆优眨眨眼,慢慢回过味来。 这么一想,她顿时鬆了口气,整个人都放鬆下来:“有道理啊!这么说,我暂时安全了?” “何止安全,”商芜冲她眨眨眼,“你简直可以横著走了!” 陆优被她说得笑出声来,心情大好。 然而,笑了没几声,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又变得有些微妙和不自然,手指无意识地抠著沙发边缘。 “那个,阿芜……” 她轻咳一声,眼神飘忽,“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商芜笑笑:“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吧。” 陆优眼神闪烁。 “傅铭渊年纪比我还大几岁,他家里好像挺著急让他定下来的。” 第246章 陆政来了 商芜一顿。 “啊?” 他父母也私下见过我一次,人都特別好,特別开明,跟程家那种完全不一样。” 陆优顿了顿,在组织语言:“他们家的氛围很温馨,是很正常的知识分子家庭,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傅铭渊自己也说,他很嚮往稳定的家庭生活,我们最近可能会谈得比较深入一点。” 商芜安静地听著,没有打断。 直到陆优说完,她才轻声问了一句:“那优姐你自己呢?你想嫁给他吗?想过他嚮往的那种稳定的家庭生活吗?” 陆优沉默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复杂而迷茫。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低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傅铭渊和他家人確实都很好,挑不出毛病,但是想嫁这种感觉,好像並没有很强烈。” 她嘆了口气,靠在沙发背上,眼神有些放空。 “可能就是觉得合適吧,各方面都合適,相处也轻鬆,而且,我也这个年纪了。” “优姐,”商芜握住她的手,语气认真起来,“你不是那种会被合適和年纪困住,就勉强自己走进婚姻的人,我知道你不是。” “如果你只是因为觉得对方条件好,家人好,而不是因为非他不可的那种喜欢,那你要想清楚,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將就不得。” “这种事本来就是有利有弊,找个自己喜欢的,可能家里人是一团乱麻,麻烦不断,找个家里人都好的,可能自己又没那么喜欢,日子过得像温开水。” “关键是,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能承受哪种代价?” 商芜的话像是说到了陆优的心坎里。 陆优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乱糟糟的。 是啊,她想要什么?她能承受程家那摊烂事的代价吗? 还是选择看似完美的標准答案”? 正当她心乱如麻时,手机叮了一声,提示有新消息。 陆优下意识地拿起来点开,是朋友圈的更新提示。 程昼刚刚发布了一条动態。 没有配文,只有一张照片。 一家高级餐厅的桌面上,摆著精致的菜餚。 照片一角,一只女人手不经意入了镜。 手指纤细,做著精致漂亮的美甲,正端著一杯红酒。 陆优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那只手上,脸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她猛地將手机屏幕扣在沙发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 商芜將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默默嘆了口气。 接著,陆优赌气般地將程昼的联繫方式拉黑刪除,动作乾脆利落。 商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劝阻。 有些心结,需要当事人自己去解开,旁人越是劝说,反而可能適得其反。 商芜收回目光,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设计稿上。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平静期。 商芜安心在家里养胎,脚伤在护工和营养师的精心照料下,恢復得很快。 陆让几乎將办公室搬回了家,大部分事务都通过视频会议和远程处理,寸步不离地守著她,生怕再出一点意外。 而外面,陆优和程昼像是较上了劲,各自开始了新恋情。 陆优和傅铭渊的约会频率明显增加,看画展、听音乐会、品酒,一切看起来都很好。 程昼的朋友圈也偶尔会更新。 虽然不再有女性手的特写,但总是一些双人餐食或者电影票根,暗示著他感情顺利。 商芜偶尔从陆优口中听到一些关於傅家的信息。 確实是书香门第,温和有礼,对陆优也十分满意。 程昼那边,听说联姻对象赵小姐对他颇为主动,两家生意上也確有往来。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各自安好的方向发展。 商芜却总觉得,这平静底下暗流汹涌。 …… 这天下午。 商芜正窝在沙发里,一边吃著营养师准备的水果拼盘,一边看著陆让对著电脑处理文件。 突然,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寧静。 陆让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此时被打扰。 他放下电脑,起身走向门口,通过可视门禁看了一眼,眼里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他打开门,声音冷淡。 “你怎么来了?” 门外站著的,是神色严肃的陆政。 他手里提著几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礼盒。 面对陆让毫不掩饰的不欢迎,陆政只是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他。 “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我孙子的。” 说著,他不等陆让邀请,便径直提著东西走了进来,姿態依旧带著久居上位的威严。 商芜听到动静,示意护工推她过去。 看到陆政,她也有些意外。 她还是礼貌地打招呼:“陆先生来了。” 陆政的目光落在商芜坐著轮椅的脚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语气带著关切,依旧有点硬邦邦:“你的脚怎么回事?怀孕了怎么还受伤了?” 商芜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遇到劫匪受伤的事。 陆政听完,脸色更加凝重。 他没再多问,只是將手里的补品一一放在桌上。 “这些是给你补身体的,问过医生,孕妇可以吃。” 接著,陆政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长盒,递给商芜,表情似乎有点不自在。 “这个是给你的。” 商芜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条品质极佳的翡翠项链。 色泽通透,水头十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惊讶地抬头:“这……” 陆政移开目光,语气生硬:“你怀了我的孙子,以后就是一家人。这个,就当是认可你了。” 陆让却並不买帐。 他冷著脸开口,语气带著嘲讽:“认可?商芜需要你的认可吗?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来施捨。”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陆政的脸色变得难看。 眼看父子俩又要针锋相对,商芜赶紧拉住陆让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他冷静。 她笑著对陆政说:“谢谢,礼物我很喜欢,你能来看我们,我们都很高兴。” 商芜试图缓和气氛,转移话题,“对了,优姐也知道我怀孕了,一直很照顾我,要不晚上叫上优姐一起,在家里吃个便饭?也算是一家团聚?” 陆政对陆优也有火气,闻言脸色稍沉,点了点头:“可以,你安排吧。” 商芜立刻给陆优发了消息,说陆政来了,晚上一起在家吃饭。 另一边。 陆优正在一家高端商场里閒逛,收到商芜的消息时,她站在一家珠宝店外,看著橱窗里闪耀的钻戒出神。 听到父亲来了,还要家庭聚餐,她第一反应是头疼。 但想到商芜说的尚方宝剑,又稍稍安心。 她回復了一句,便准备去车库开车。 然而,就在陆优转身走向电梯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带著一丝不確定。 “优姐?” 陆优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 果然,程昼和他那位赵小姐正从对面的品牌店走出来。 赵悦亲昵地挽著程昼的手臂,手里还提著几个购物袋。 程昼看著独自一人的陆优,眼神复杂,挣脱开赵悦的手,上前几步。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怎么把我拉黑了?就算做不成……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陆优看著他,又瞥了一眼他身后那位妆容精致,笑容得体的赵小姐? 她心里那股邪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陆优扬起下巴,扯出一个极其疏离冷淡的笑容,语气刻薄:“对啊,我觉得没必要留著无关紧要的人占內存,而且……”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程昼和他身后的赵小姐。 “我今晚要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了,所以,更没必要和前纠缠者保持联繫,再见。” 说完,她根本不给程昼反应的时间,转身快步走向电梯,按下下行键。 程昼被她这番话砸得愣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 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 他看著陆优决绝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了:“陆优!” 程昼不顾身后赵小姐错愕的目光和周围人好奇的视线,大步流星地追了过去。 在电梯门即將关闭的瞬间,他一把挡住了门! 陆优被他的举动嚇了一跳。 她强装镇定地冷声道:“程昼你干什么?放手。” 程昼死死地盯著她,胸膛剧烈起伏:“你说清楚,傅铭渊和你才认识多久?你了解他吗?!你就要带他回家?” 他的质问带著浓浓醋意和不甘,几乎是不管不顾了。 第247章 不请自来 陆优被程昼这態度激怒了。 她也提高了音量:“我跟谁见家长!认识多久!关你什么事?!程昼,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前追求者?还是別人的男朋友?!” “我……” 程昼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是啊,他现在以什么身份? 一个失败的前追求者吗。 他早就已经没有资格说什么了。 看著他瞬间哑口无言的样子,陆优心里闪过一丝快意,但更多的却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猛地按下关门键,声音冰冷:“让开!” 程昼的手还挡在门上,像是毫无知觉。 身后的赵小姐终於看不下去,上前轻轻拉了他一下,声音温柔却带著提醒:“电梯门要关了。” 程昼这才像是猛然回过神,看著电梯里陆优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手指一根根无力地鬆开。 电梯门缓缓合上,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程昼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赵小姐站在他身边,看著他这副模样,轻轻嘆了口气,眼神复杂。 “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想,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程昼抿唇不语。 而电梯里,陆优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缓缓闭上眼睛,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刚才强装出来的镇定和冷漠,在此刻瞬间瓦解。 心臟,一抽一抽地疼。 陆优怀著几分忐忑,开车回到了別墅。 一路上,她都在预演父亲可能会如何训斥她离开玉家,自己在外瞎混的事,甚至可能还会逼问她和程昼的烂帐。 然而,当她走进门时,气氛和谐得有些异常。 陆政坐在客厅里,依旧板著脸,但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商芜肚子。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並没有到来。 陆政只是抬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甚至算得上温和:“回来了?” 陆优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爸。” “嗯。”陆政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问,“听商芜说,你最近在接触一个姓傅的?怎么样?是认真在谈吗?” 陆优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商芜和陆让。 她没想到父亲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而且是在这种氛围下。 陆优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就普通朋友接触了一下,觉得不太合適,就算了,我现在单身。” 这话一出,商芜和陆让都惊讶地看向她。 明明下午还在商场为了气程昼而宣称要带男朋友见家长,怎么转眼就变成单身了? 陆政也明显愣了一下,眉头微蹙,显然搞不懂自己这个女儿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 他“嗯”了一声,也没再多问,似乎只要她不惹出大麻烦,感情的事他也懒得深究了 尤其是在有孙子的开心情况下。 这顿晚饭,气氛倒是出乎意料地平和。 陆政虽然话不多,但也没摆什么架子,甚至还难得地关心了几句商芜的身体和陆让的工作。 陆优则全程保持低调,埋头吃饭,儘量减少存在感。 趁著陆政和陆让聊起一个项目时,商芜悄悄碰了碰身边的陆优。 她压低声音问:“优姐,你怎么没提傅先生啊?下午不是还……” 陆优拿著筷子的手一顿,眼神闪烁,含糊道:“突然觉得没意思唄,吃饭吃饭。” 她明显在逃避话题。 商芜看她不想多说,也不好再追问,心里却更加確定,陆优和傅铭渊之间,恐怕真的只是她用来和程昼较劲的挡箭牌。 就在晚饭接近尾声,佣人开始收拾碗碟时,门铃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 眾人都有些疑惑。 陆让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著的,竟然是程昼。 他手里又提了几盒看起来更加名贵的补品,脸上掛著无可挑剔的礼貌笑容。 “陆叔叔,听说您来叶城了,家父特意嘱咐我,一定要代他过来看看您,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程昼的声音温文尔雅,举止得体,完全看不出几个小时前在商场电梯口的失態。 陆让看著他,眼神冷淡,但碍於父亲在场,还是侧身让他进来了。 陆政看到程昼,倒是没什么意外,点了点头:“有心了,代我谢谢你父亲。” 程昼笑著应下,將补品放在一旁,目光礼貌地扫过全场,在接触到陆优时,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瞬间自然滑开,没有半分停留。 他转而继续和陆政寒暄起来,话题围绕著两家的生意和叶城的发展。 陆优从他进门开始,身体就绷紧了,低著头,假装专注地喝著汤,但握著汤勺的手指却微微发白。 她能感受到那道视线掠过自己时的漠然,心里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又酸又涩,还有一种莫名的憋屈。 他倒是演得挺好! 陆政何等精明,虽然程昼表现得天衣无缝,陆优也极力掩饰,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场。 那种刻意迴避的僵硬,比直接互动更说明问题。 他放下茶杯,目光在程昼和陆优之间转了一圈,忽然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带著点审视和不解:“我记得以前,你们两个不是闹得非要在一起不可?怎么现在倒像不认识了一样?” 这话问得直白又突然,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陆优猛地抬头,脸颊涨得通红,又羞又恼:“爸您胡说什么呢!那都是多久前的老黄历了!” 程昼脸上的完美笑容也僵硬了一瞬, 他看向陆政,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气得快冒烟的陆优,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 他忽然嘆了口气,表情变得有些无奈和委屈,对著陆政,语气带上了一点告状的意味, “陆叔叔,您就別取笑我了,不是我变了,是优姐找到了更好的归宿,看不上我了,我总不能一直纠缠不清吧?” 他这话说得很无辜,还顺带坐实了陆优確实有新恋情。 陆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昼这个王八蛋,他居然恶人先告状。 还在她父亲面前给她使绊子! “程昼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优气得直接站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她指著程昼,“谁找到更好的归宿了,明明是你自己跑去联姻!你们程家那个烂摊子,谁稀罕掺和!我那是及时止损!” “哦?是我先联姻的吗?” 程昼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虽然语气还算克制,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难道不是陆大小姐你先拉黑刪除,迫不及待地投入傅先生的怀抱,甚至都要带回家见家长了?怎么,现在又成了我的不是?” “你!” 陆优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傅铭渊怎么了?至少人家家里清清白白,没那么多乌烟瘴气的破事!不像某些人家,除了会惹麻烦还会干什么!” “是啊,傅家好,傅家什么都好。”程昼冷笑,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要溢出来,“那祝你早日嫁入傅家做儿媳!” “程昼!” “够了!” 眼看两人就要当著长辈的面吵起来,陆政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 “吵什么吵!成何体统!”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俩人根本就没断乾净, 反而像是在较劲,互相捅刀子,一个比一个嘴硬! 陆政只觉得头疼欲裂,原本因为孙子而来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他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看著眼前这对冤家,没好气地说:“你们俩的事,我懒得管!也管不了!爱怎么样怎么样!自己看著办!” 说完,他站起身,对陆让和商芜道:“我累了,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再过来。” 陆政看也没看程昼和陆优,径直朝门口走去。 程昼见状,连忙跟上:“陆叔叔,我送您。” 陆政摆摆手,拒绝。 一时间,客厅里气氛凝固。 商芜赶紧给陆使了个眼色。 陆让会意,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打横抱起商芜,低声道:“累了,我们上楼休息。” 商芜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被他抱著往楼上走。 经过陆优身边时,她还调皮地冲陆优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好好聊。” 一进臥室,商芜立刻示意陆让放她下来,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准备偷听楼下的动静。 陆让看著她这副八卦的小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他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低声笑道:“阿芜,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嘘!”商芜竖起手指,眼睛亮晶晶的,“別吵,关键时刻呢!” 陆让摇摇头,眼底满是宠溺。 他没有阻止她,反而伸手,轻轻地將房门拉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这样,楼下的声音能听得更清楚些。 商芜惊讶地回头看他,陆让只是冲她挑了挑眉,一副“只能帮你到这了”的表情。 商芜忍不住偷笑,奖励般地亲了他一下,然后赶紧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门缝。 楼下,此刻却是一片死寂。 程昼走过去,把客厅的大门关上,低头理了理桌上的补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248章 孩子可能保不住 客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陆优站在原地,胸口因刚才的爭吵而微微起伏, 程昼则站在不远处,空气中瀰漫著尷尬、愤怒和未尽的爭执。 最终还是程昼抬起头,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晚上不是说要带男朋友来?怎么没带?” 程昼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让他一下午心情沉闷的问题。 陆优別开脸,不想看他,语气硬邦邦的:“跟你没关係,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 程昼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冷笑一声,“对,我现在是没资格管,那你以后更別让你父亲觉得我们两家还有什么来往的必要,我程家高攀不起。” 他这话说得极冲,带著自暴自弃的意味。 陆优猛地转头瞪他,火气也上来了:“程昼你什么意思?本来就是!我们两家以后没必要再走那么近,你也少来献殷勤!” “我献殷勤?” 程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向前几步,逼近陆优,眼底翻涌著压抑已久的不解。 “陆优!你看著我!你看到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当初你不管不顾跟著我离开玉家的时候,难道就从来没想过要和我有以后吗?” “就因为我家里的破事,因为一个程可可和我妈,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书荒,??????????????????.??????超靠谱 】 他的质问砸过来,带著浓重的失望和不甘。 陆优被他逼得后退了一步,看著他通红的眼睛,心里一阵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甚至扯出一个冷漠的笑: “是!我就是这么自私!不行吗?我陆优的人生信条就是让自己开心舒服!任何让我觉得不愉快,需要耗费巨大心力去处理的关係,我都不想碰!” “你们程家就是让我觉得麻烦,不愉快!所以我退缩了,我不想接触了,有问题吗?” 她看著程昼瞬间苍白的脸色,心里痛得发麻,嘴上却越发残忍。 “程昼,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感情不能当饭吃,合適和轻鬆比什么都重要,你家的烂摊子,我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所以,请你以后,真的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们各自安好,行吗?” 程昼死死地盯著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一样。 过了好久,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陆优,你真是好样的。”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笑容带著一种近乎嘲讽的瞭然。 “说到底,你就是个胆小鬼,只敢享受爱情带来的快乐,却不敢承担任何一点风险和责任。你根本就不敢真正去爱一个人。”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而落寞。 沉重的关门声传来,仿佛彻底为两人之间的关係画上句號。 陆优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確认程昼真的走了,她强撑著的坚强才瞬间崩塌,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商芜听到关门声和楼下久久没有动静,心里担心得不行。 她拄著陆让提前给她准备的拐杖,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 商芜走到客厅,她看到陆优还保持著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肩膀微微耸动。 她轻轻走过去,绕到陆优面前,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却死死咬著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优姐……”商芜心疼地抱住她。 陆优像是找到了依靠,猛地回抱住商芜,把脸埋在她肩膀上,终於压抑不住地低声啜泣起来。 她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难过:“他说得对,我就是不想处理他们家的破事,怎么了?” 商芜轻轻拍著她的背,无声地安慰著。 等她哭得稍微平息了一些,才试探性地问:“那要不我给傅先生打个电话?让他来陪陪你?” 陆优立刻摇头,从她怀里抬起头,胡乱地擦著眼泪。 她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用了,我想好了,我和傅铭渊也算了。” “啊?为什么?”商芜愣住了。 “他想要的是安稳家庭,相夫教子的妻子。那不是我。” 陆优吸了吸鼻子,语气带著冷静,“我本来就不是那类人,勉强自己装下去,对谁都不公平,还不如早点说清楚。” 说完,她直接拿出手机,找到傅铭渊的號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她走到窗边,声音已经恢復了平时的冷静和疏离。 “傅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有件事想跟你说,我们之间的关係,我觉得还是到此为止吧,没什么具体原因,就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適,祝你找到真正適合你的人,再见。” 她乾脆利落地说完,然后掛断了电话,整个过程冷静得不像刚刚大哭过一场的人。 商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只剩下一声嘆息。 陆优狠起来真是连自己都不放过。 这下好了,两边都彻底清空了。 …… 一夜过去。 第二天,商芜在陆让的监督下,又进行了一次检查。 医生仔细检查后,终於鬆口,说她的脚伤恢復得不错,可以尝试慢慢下地走动了,但一定要避免劳累和久站。 商芜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她在家里闷了太久,迫不及待地想去工作室看看。 陆让自然是极力反对,但架不住商芜软磨硬泡,再三保证只是去看看,绝对不干活,最多坐一会儿就回来。 最终,他只好妥协,亲自开车送她过去,严格规定了回家的时间。 一到工作室,阿影看到商芜,惊喜地围上来,关心她的身体和怀孕的事。 寒暄过后,阿影拿著下个季度的设计计划过来,脸上却带著愁容。 “下个季度的新品任务很重,有几个大客户都指定要你亲自设计,你看你现在这情况……要不,我跟客户沟通一下,聘请其他设计师跟进?或者我们外包一部分?” 商芜接过计划表看了看,工作量確实不小。 但她只是沉吟了片刻,便摇了摇头:“不用,我能搞定,前期构思和主设计我来做,后期的细化和执行可以交给团队。” 她不想因为怀孕就完全放下事业,这是她热爱並为之奋斗的心血。 但她也不是盲目逞强,想了想对阿影说:“不过为了后期能更从容点,你帮我物色两个靠谱的设计助理吧,要有灵气肯吃苦的,可以帮我分担一些基础工作。” 阿影见劝不动,只好点头答应:“好,我马上就去发布招聘信息。” 一投入工作,时间就过得飞快。 商芜翻阅资料,勾画草图,和阿影討论设计方向,不知不觉就忙活了大半天,连午饭都是匆匆吃了几口。 等到下午陆让准时来接她时,她才惊觉时间过得这么快。 不知怎么,小腹似乎传来一阵隱隱的坠痛感。 她心里咯噔一下,没敢告诉陆让,只是藉口说有点累,想先在工作室的休息间躺一会儿再回去。 陆让不疑有他,细心陪著她。 然而,躺了不到半小时,那隱痛不仅没有消失,反而似乎更明显了一些。 商芜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陆让……” 她冰凉的手抓住陆让。 陆让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脸色骤变,二话不说直接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 医生很快赶到,仔细询问和检查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今天是不是劳累到了?” 医生语气严肃,“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稳定,有先兆流產的跡象,您本身体质偏弱,气血不足,加上之前受伤受了惊嚇,底子有点虚,怀孕初期最需要静养,千万不能大意。” 商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手指冰凉,声音都有些发抖:“医生,那孩子……” 医生嘆了口气:“现在只能说尽力保胎,我马上给您开药,您必须绝对臥床休息,不能再有任何操劳和情绪波动,但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情况继续恶化,可能很难保住。” 商芜眼前一阵发黑,巨大的失落和恐惧瞬间將她淹没。 她那么期待这个孩子,结果身体却虚弱得几乎保不住。 陆让立刻紧紧抱住她,声音沉稳而坚定,安抚著她:“別怕,阿芜没事的,我们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一定会没事的。” 他看向医生,眼神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决心:“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方案,无论如何,尽力保住孩子。” 送走医生后,陆让將商芜紧紧搂在怀里,感觉到她身体的轻微颤抖。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语气故作轻鬆地安慰道:“別难过,就算万一真的保不住,也没关係。我们以后还可以再要,或者就去领养一个,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什么都別想,乖乖听医生的话,好好保胎。” 商芜靠在他温暖的怀里,眼泪滑落。 她知道陆让是在安慰她,可那份初为人母的期待和骤然可能失去的恐慌,还是让她难过。 她只能用力地点点头,將所有的不安和希望,都寄托在接下来的静养和医生的努力上。 第249章 真心话大冒险 接下来的日子,商芜过上了真正意义上的保胎生活。 除了必要的外出,她几乎全天臥床,连吃饭都是陆让端到面前。 每一次细微的腹痛或异常感觉,她都心惊胆战,精神高度紧张。 为了缓解她的焦虑,陆让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工作,寸步不离地守著她。 儘管用了最好的保胎药,家庭医生也每日上门检查,但商芜的孕酮指標依旧不太稳定。 这件事始终像一片阴云笼罩在两人心头。 陆让动用所有关係,寻找最顶尖的產科专家。 还没有结果的时候,程昼直接来到了別墅。 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开朗,带著罕见的严肃和认真。 “陆让,我听说商芜的情况了。” 程昼开门见山,“我认识一位国手级別的医生,姓秦,尤其擅长调理妇科和保胎,很多案例在他手里都出现了转机。” “他老人家现在基本不出诊了,但我父亲跟他有些交情,或许可以请动他来看看。” 陆让闻言,上前一步。 “真的?谢谢,那我等你消息。” 程昼耸耸肩,坦然道:“我还没说完呢,我有条件。” 陆让顿了顿,眯起眸子:“你还有条件?” 听出他话里的不悦,程昼终於笑了,“我条件是,你帮我把陆优约出来,就今晚,地点我定。” “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就是想见她一面,说几句话。” 陆让的眉头立刻皱起来,脸色沉下。 “程昼,你拿阿芜和孩子的事做交易,你还真想得出来。” “这不是交易!” 程昼急忙解释,语气带著恳切,“陆让,我是真心想帮忙!秦老的医术真的很高明,但你也知道我和优姐现在的情况,我直接找她,她肯定不会理我,我只能通过你。” “就算我求你,帮我这一次,我保证,只是见一面,如果她还是不愿意理我,我以后绝不再纠缠!” 陆让看著程昼眼中的焦急,缓缓抿唇。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库全,101????????????.??????任你选 全手打无错站 他厌恶这种被拿捏的感觉,但任何一丝能保住孩子的希望,他都不能放过。 陆让闭恢復冷静:“时间,地点。” 程昼鬆了口气,立刻报了一个高档酒吧的包厢號。 晚上。 陆优接到陆让的电话,说是有急事约她在酒吧见面。 她心里有些嘀咕。 陆让从来不是喜欢泡吧的人,何况商芜还在家里保胎。 怎么会约在那里? 而且,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 但出於对陆让的信任,陆优没有多问,还是按时赴约了。 她推开包厢门的一剎那,震耳的音乐和一群男男女女喧闹的身影瞬间涌入眼帘。 坐在主位被眾人簇拥著的,是程昼。 陆优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转身就想走。 她就知道没好事! “优优!” 程昼眼疾脚快,立刻起身追了出来,在走廊上拦住了她。 “程昼你什么意思?让阿让骗我过来?” 陆优气得胸口起伏,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他。 程昼看著她恼怒的样子,心里一涩,放软了姿態。 他声音低了下来:“对不起,是我让阿让约你出来的,今天是我生日,我就想你能来,这样我会很开心。” 他顿了顿,看著陆优依旧冰冷的脸色,又赶紧补充道。 “我知道商芜的情况不太好,我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医生,已经跟阿让说好了,只要你今晚留下来,我明天就亲自去请秦老过来给商芜看诊,我保证!”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异常郑重。 陆优的心猛地一沉。 商芜的情况她一直担心著,没想到程昼竟然用这个来做筹码? 她很想硬气地拒绝,扭头就走,但想到商芜苍白的脸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做不到。 她死死瞪著程昼,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程昼,你真卑鄙!” 程昼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执拗。 “就这一次,算我求你。” 陆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掉头就走的衝动,冷著脸,转身又走回了那个喧闹的包厢。 她选了个离程昼最远的角落坐下,浑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气场。 程昼看著她回来,心里鬆了口气,跟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她旁边,试图找话题。 但陆优全程冷著脸,要么不搭理,要么就用单音节词敷衍。 包厢里的其他人都是程昼的狐朋狗友,自然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互相使著眼色。 有人为了活跃气氛,提议玩转酒瓶真心话大冒险。 酒瓶在桌上旋转,几轮下来,气氛稍微热络了一些。 然而,瓶口不偏不倚地指向陆优时,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负责提问的是个平时就爱起鬨的紈絝子弟,他笑嘻嘻地看著陆优:“陆大小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陆优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冷声道:“大冒险。” 她可不想被这群人问什么尷尬的问题。 那紈絝子弟眼睛一亮,显然早有准备,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几个男性,不怀好意地笑道:“陆大小姐果然爽快!那请你挑选任意一位男士,在他脸上亲一下!怎么样?够刺激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程昼。 程昼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虽然面上强装镇定,但眼神里却不受控制地泄露出一丝隱秘的期待。 他不自觉地微微挺直了背脊。 然而,陆优闻言,却缓缓抬起了头。 她脸上非但没有露出窘迫或愤怒,反而勾起了一抹极其嫵媚又带著冷意的笑容。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程昼,在眾人惊讶的注视下,伸出纤纤玉指,直接指向了刚才出题的那个紈絝子弟本人。 陆优红唇轻启,声音带著一种漫不经心的挑衅:“我就选你好了。” 剎那间,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那个被指的紈絝子弟。 他张大了嘴巴,一脸错愕,完全没想到陆优会来这么一手, 而程昼,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变得一片煞白。 他死死地盯著陆优,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难堪。 他原本挺直的背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微微弯了下去。 陆优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一样,依旧笑靨如,看著那个目瞪口呆的紈絝子弟。 “怎么?不敢玩了?刚才不是挺起劲的吗?” 那紈絝子弟反应过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 “別別別!陆大小姐!我错了!我开玩笑的!这大冒险不算!换一个!换一个!” 包厢里顿时响起一阵尷尬的鬨笑和打圆场的声音。 而程昼,则在一片喧闹中,默默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將里面烈酒一饮而尽。 他看著她巧笑倩兮的侧脸,心里失落。 她寧愿选择一个她根本看不上的紈絝子弟,也不愿意靠近他分毫。 程昼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眼底那点刻意藏著的期待。碎得明明白白。 方才还亮得像盛了星光的眼神,这会儿蒙著层雾似的,连下頜线都绷得比平时更紧。 旁边的朋友拍了下桌子,故意拔高声音打圆场:“真心话不照做就得罚酒,陆优姐这杯可跑不了啊!” 这话像是给了程昼台阶,又像是把那点没说破的尷尬往暗处推了推。 陆优没看程昼的脸色,指尖捏著冰凉的玻璃杯沿,仰头就把威士忌灌了下去。 酒液烧得喉咙发紧。 她放下杯子时,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眼尾因为酒精泛著点红。 陆优依旧笑得漫不经心:“行了,愿赌服输。” 可她越这样,程昼心里越不是滋味。 方才朋友转酒瓶时故意放慢的手速,甚至是他提前让陆让把人骗来的小心思,此刻全成了笑话。 他盯著陆优指尖残留的酒渍,忽然觉得那杯酒像是泼在了自己心上,又凉又烧。 “该下一个了啊!” 另一个朋友见气氛不对,赶紧把酒瓶往中间推了推。 “昼哥,该你转了,別愣著!” 程昼回神,指尖碰到酒瓶冰凉的玻璃面,力道没控制好,酒瓶转得又快又急,最后晃晃悠悠停在他自己面前。 包厢里瞬间又热闹起来,朋友李然第一个凑过来,胳膊肘抵著程昼的肩膀。 “哎哟!昼哥这运气,自己罚自己?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眾人异口同声地喊,眼神里全是曖昧。 李然更是直接,手往陆优的方向指了指。 “那简单,跟陆优姐一样,选个人亲一口,我们不挑,就亲陆优姐就行!” 这话一出,陆优端著水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程昼。 她倒要看看,这个前几天还在朋友圈发和赵小姐下午茶照片的人,会怎么选。 可程昼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没看陆优,也没接朋友的话茬,直接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瓶,声音硬邦邦的:“我选喝酒。” “不是吧昼哥!”李然都惊了,“现在让你选你还喝酒?你跟酒过去得了!” “就是啊,装什么呢!” 有人跟著起鬨,故意把一整瓶未开封的威士忌推到他面前。 “要喝就喝这个,一口闷,別磨磨唧唧的!” 他们本是想激程昼一把,別害怕直接去亲。 可没成想。程昼真就拧开了瓶盖。 酒液顺著瓶口往下淌,他仰头就灌,喉结剧烈滚动著,脖颈处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酒液顺著程昼的嘴角往下流,浸湿了他的衣领,留下深色痕跡。 陆优看著他这副跟自己较劲的样子,终於忍不住皱了眉。 这人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第250章 没胆亲就別装 不就是没选亲他吗?至於拿一整瓶酒跟自己过不去? 陆优不自觉地端坐著,红唇轻笑,眼里带著点责备,浑身散发著一种迷人的姐感。 程昼完全没看她,把酒瓶放下时,脸色已经泛红,眼神也开始发飘。 他这才强撑著看向陆优,眼神里带著点委屈,又有点不服气,像个没得到的小孩。 陆优搁下水杯,站起身。 她走到程昼面前,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攥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人拉向自己。 唇瓣相触的瞬间,程昼整个人都僵住了。 陆优的唇带著点方才喝酒残留的凉意,却又软得惊人。 她没停留太久,不过两秒就鬆开手,语气里带著点嫌弃,又有点无奈。 “程昼,你不就是想亲我吗?没种就別装。” 说完,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就往包厢外走。 脚步声越来越远,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朋友,和彻底傻掉的程昼。 程昼愣了足足有半分钟,唇上残留的触感还清晰得不像话,连带著心跳都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腔。 他猛地回过神,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连朋友的喊声都没听见。 酒吧门口的夜风有点凉,程昼一眼就看到了正要打车的陆优。 他快步跑过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发颤:“陆优,你等一下!” 陆优回头,挣了挣没挣开,挑眉看他:“有事?” “我跟赵小姐……”程昼急著解释,语速快得有些混乱,“我们就是在接触,没在一起,真的,我没跟她怎么样。” 陆优听完,忽然笑了。 她看著程昼眼底的慌乱,还有那点急於证明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软。 她抽回自己的手腕,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一脸的哦莫名其哦。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又不跟你在一起。” 程昼的话卡在喉咙里,看著她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涩。 “对了。”陆优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递给他,盒子上还繫著简单的丝带。 “生日快乐,以前提前买好的,现在直接给你吧。” 说完,她没再看程昼的反应,抬手拦了辆计程车,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程昼的视线。 计程车驶远,程昼站在原地,手里捏著那个还带著温度的小盒子。 夜风吹过,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傻,又有点心甘情愿。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刚才那短暂的触碰,像是在他心里烙了个印,再也抹不掉了。 程昼低头看著手里的盒子,忽然明白过来。 他早就栽了,栽在这个总是漫不经心,却又总能轻易牵动他情绪的女人手里。 而且,栽得心甘情愿。 …… 隔天。 程昼介绍的医生到陆家时,陆让正蹲在沙发边,小心翼翼地给商芜揉著小腿。 听见门铃响,他快步去开门,连语气带著难得的急切。 “秦医生,麻烦您了。” 秦医生是妇產科的资深专家,一大把年纪,手里提著银色的医疗箱,笑著摆摆手。 “別客气,程昼特意跟我嘱咐过,说你太太情况得仔细盯著。” 商芜坐在沙发上,手轻轻护著小腹。 见医生进来,她想撑著沙发起身,却被陆让按住肩膀。 “別动,我扶你。” 他动作轻柔,连扶著商芜胳膊的手都控制著力道,生怕碰疼了她。 秦医生拿出听诊器和超声仪,仔细给商芜做了检查。 他眉头偶尔皱起,陆让的心就跟著揪一下。 直到检查结束,秦医生收起仪器,语气才缓和下来。 “胎儿目前很稳定,但你之前有过轻微出血,必须注意两点。” 商芜点点头:“您说。” 第一,绝对不能情绪波动,焦虑生气都可能影响激素水平,第二,不能劳累,连散步都得控制时间,更別说跑跳了。” 陆让立刻拿出手机,对著屏幕那头的助理交代。 “接下来一周的庭审全推了,文件先让团队整理好,我在家办公。” 他掛了电话,又转向秦医生,“那饮食方面有什么要注意的?” 商芜看著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我没那么娇气,在家待一周该闷坏了。” 秦医生笑著帮她说话:“適当出门散散心也行,別去人多的地方,別累著就好。” 陆让鬆了口气,又问了不下十个问题,才终於把医生送走。 隔天下午。 商芜看著窗外的好天气,晃了晃陆让的胳膊。 “我想去商场逛逛,就看一眼,不买东西。” 她知道陆让担心,特意放软了语气,眼底带著点撒娇的意味。 陆让本想拒绝,可看著她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那我陪你去,只能逛一个小时,累了就得立刻回来。” 他找了件宽鬆的孕妇外套给商芜披上,又拿了个靠垫放在车里,把细节都考虑周全。 商场里人不多,商芜挽著陆让的胳膊,慢慢走在走廊上。 路过一家高定礼服店时,她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看著里面的裙子。 她小声说:“我之前跟这家品牌合作过,他们家的礼服特別好看。” 陆让刚想说进去看看,手机忽然响了,是律所的紧急电话。 他看了眼商芜:“我去接电话,你在这儿等我,別乱跑。” 商芜点点头:“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等陆让走后,商芜看著橱窗里那条香檳色的礼服,忍不住走了进去。 她穿著宽鬆的卫衣和运动裤,脚上是平底鞋,跟店里精致的装修和其他客人的打扮格格不入。 商芜刚拿起一条裙子翻看,就听见身后传来几道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你看她穿的什么啊?运动服也敢进这家店?” “怕不是来蹭空调的吧?没看见標籤上的价格吗?她一年工资都买不起一件。” “就是,没品位就別进来丟人了,別碰坏了衣服,她赔得起吗?” 商芜皱了皱眉,转身冷冷看著几个浑身名牌的女人。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想离开,却被其中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拦住。 “哎,你翻什么白眼啊?我们说的不对吗?” 就在这时,陆让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带著明显的冷意:“你们说谁赔不起?” 他走到商芜身边,伸手把她护在身后,冷冷扫过那几个女人。 “她刚才看的那条裙子,还有你们手里拿的,包括货架上所有的衣服,我全包了。” 那几个女人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来:“你吹什么牛呢?知道这一屋子衣服多少钱吗?” 陆让没跟她们废话,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品牌经理的电话。 “我是陆让,你们店里现在所有的现货,我全要了,另外,这几位手里拿的衣服,无论她们出多少钱,我加价一倍买。” 电话那头的经理立刻应下来:“陆先生放心,我马上让店员处理。” 那几个女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其中一个还想逞强:“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啊?” 商芜这时从陆让身后走出来,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號码,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喂,是品牌总部吗?我是芙蕾雅,之前跟你们合作过春季发布会的。” “我现在在你们的线下店,遇到几位客人对我进行人身攻击,麻烦登记一下,把她们的会员资格取消,永久拉黑,以后不允许她们购买你们品牌的任何產品。” 商芜掛了电话,看著那几个女人慌乱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我不仅跟你们品牌合作过,还是你们的vip客户,你们刚才说我赔不起?现在知道谁没资格进来了吗?” 品牌经理很快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对著商芜和陆让道歉,然后对著那几个女人冷声道:“请几位女士立刻离开,我们品牌不欢迎你们。” 那几个女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没了刚才的囂张,灰溜溜地拿起包跑了出去。 夫妻混合双打,速战速决。 店里恢復安静,经理连声道歉。 陆让没理,转过身,伸手摸了摸商芜的脸,语气里带著点后怕。 “刚才没嚇著你吧?早知道我就不离开你身边了。” 商芜摇摇头,看著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调侃:“陆律师刚才好凶啊,跟在法庭上一样。” 陆让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的无名指上轻轻吻了一下,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管在什么时候,谁都不能欺负你,尤其是现在。” 他顿了顿,又补充:“再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別跟她们废话,等我来处理。” 商芜看著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知道啦。” 陆让勾唇,牵著她的手离开这儿。 路上,商芜並没注意到后面有几双眼睛盯著她。 第251章 孩子没了 商芜被陆让紧紧护在怀里,边说边上车。 她还没靠近车门。 一股猛力从身后狠狠撞来! 陆让反应极快,瞬间转身將商芜完全揽入怀中,用自己脊背扛住了大部分衝击。 但巨大的惯性还是让商芜的腹部不可避免地撞上了陆让坚硬的胸膛。 “呃……”商芜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小腹传来一阵清晰的坠痛感。 陆让低头看到她痛苦的神色,心臟骤然缩紧。 “阿芜!”他声音都变了调。 他立刻打横抱起她,动作又快又稳。 迅速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將她安置在后座。 “別怕,我们马上去医院。”他声音紧绷,却极力保持镇定安抚她。 同时,他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一个號码。 眼神冰冷如霜。 “刚才在商场三楼,和我太太起衝突的那几个女人。” “给我查清楚她们的底细。” “立刻。”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最近的医院。 商芜蜷缩在后座,手紧紧捂著肚子,疼痛和恐惧让她浑身发冷。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宝宝……阿让,宝宝会不会有事……”她声音颤抖,带著哭腔。 陆让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苍白的脸,心像被刀割一样。 “不会的,绝对不会有事。”他语气斩钉截铁,既是安慰她,也是命令自己必须冷静。 “都怪我……我不该出来的……我不该和她们爭执……”商芜陷入深深的自责,眼泪无声滑落。 医院急诊室灯火通明。 医生护士迅速將商芜推进检查室。 陆让被挡在门外,焦灼地踱步,拳头攥得死紧。 每一秒都漫长如同煎熬。 检查室的门终於打开。 医生面色凝重地走出来。 “陆先生,陆太太有先兆流產的跡象。” “胎儿情况暂时稳定,但必须立刻住院保胎。” “需要绝对臥床休息,情绪绝对不能有大的波动。” 听到“先兆流產”四个字,陆让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好,请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方案,务必保住孩子。” 病房里,商芜躺在病床上,手上打著保胎针。 脸色依旧苍白,眼神空洞地望著天板。 陆让坐在床边,紧紧握著她的手。 “医生说了,只要好好休息,宝宝会很坚强的。”他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商芜转过头,看著他,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好怕……阿让……我好怕保不住他……” 这时,陆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手下发来的信息,关於那几个女人的背景调查结果。 陆让快速扫了一眼,眼神瞬间结冰。 他俯身亲了亲商芜的额头。 “別胡思乱想,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我出去打个电话。” 他走到病房外,拨通了陆优的电话。 “姐,阿芜出事了。” 他言简意賅地將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我现在走不开,阿芜需要我。” “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帮我处理乾净。” “我要她们付出代价。” 电话那头的陆优一听,火冒三丈。 “什么?!敢动我弟妹和未来的小外甥?!” “把资料发我!我现在就去!” “你放心陪著阿芜,这点小事交给我!” 陆优掛了电话,立刻开始行动。 她没注意到,程昼一直跟在她身后,担心地看著她。 陆优根据资料,直接找到了那几家女人家族公司的地址。 她带著人,气场全开地杀了过去。 一开始,那几个女人的父母还仗著有点小钱,態度囂张。 “你谁啊?我女儿不就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吗?至於吗?” “知道我们公司一年纳税多少吗?” 陆优冷笑一声,直接亮出身份。 “玉家,陆优。” 那几个小老板一听“玉家”两个字,脸色瞬间就变了。 在叶城,没人不知道玉家的能量。 但他们还在强装镇定。 “玉……玉家又怎么样?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就在这时,程昼从陆优身后走了出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扫了那几人一眼。 “程……程少?!” 那几个小老板彻底嚇傻了! 程氏集团的太子爷!竟然也来了! 而且明显是站在陆优这边的! 这下他们彻底慌了神。 “对不起!对不起陆小姐!程少!是我们教女无方!” “我们马上让那个死丫头来道歉!求您高抬贵手!” “赔偿!我们愿意赔偿!多少都行!” 陆优看著他们前倨后恭的丑態,眼神冰冷。 “道歉?赔偿?” “现在说这些,晚了。” 她不再废话,直接动用关係,开始全方位打压这几家的公司。 断资金链,抢客户,挖黑料……手段雷厉风行。 不过半天功夫,那几家公司就已经摇摇欲坠。 处理完这一切,陆优站在公司楼下,微微鬆了口气。 程昼一直默默跟在她身边,替她挡掉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陆优转过身,看向程昼。 “今天,谢谢你了。” 虽然没他出面,她也能解决,但確实省了不少事。 程昼看著她,眼神深邃。 “口头上的谢谢,我不收。” 陆优一愣。“那你要什么?” 程昼上前一步,靠近她。 低头,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我要这个。” 说完,他俯身,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吻住了她的唇。 陆优瞳孔猛地放大,整个人僵在原地。 手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被他提前捉住了手腕。 这个吻,带著一丝霸道,一丝惩罚,还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一吻结束。 程昼鬆开她,看著她泛红的脸颊和有些慌乱的眼神。 “这才像点谢礼。” 陆优反应过来,又羞又恼。 “程昼!你!” 程昼却已经转身,瀟洒地挥了挥手。 “走了。下次道谢,记得带点诚意。” 留下陆优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跳失序,唇上还残留著他灼热的温度。 而医院里。 商芜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睡去。 陆让守在她的病床边,寸步不离。 他握著她的手,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保护欲。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的妻儿。 任何人。 陆优猛地推开程昼,心跳如擂鼓。 唇上灼热的触感挥之不去。 “你……你混蛋!”她气息不稳地骂道,脸颊緋红。 程昼看著她羞恼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收敛。 “走吧,不是担心商芜吗?”他適时转移话题。 陆优这才想起正事,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向医院。 程昼默默跟在她身后。 两人赶到医院產科楼层。 走廊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远远就看到陆让独自站在抢救室门外,背影僵硬得像一座石雕。 陆优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跑过去。 “阿让!阿芜怎么样了?” 陆让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得嚇人,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出血……没止住。”他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她……突然休克了。” 陆优倒吸一口冷气,腿都有些发软。 程昼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会这样……”陆优声音发颤。 “別慌。”程昼沉声安慰,目光看向抢救室亮著的灯,“医生还在努力,结果未必是坏的。” 他的话像是一根浮木,让濒临崩溃的陆让和陆优稍稍抓住了一点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於开了。 主治医生面色沉重地走出来。 “陆先生。” 陆让立刻上前,声音紧绷:“医生,我太太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严肃:“出血暂时控制住了,休克也缓解了。” 陆让刚松半口气。 医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但是,胎儿的情况非常不乐观,母体也极度虚弱。” “现在,我们面临一个选择。” 医生拿出了一份知情同意书。 “有一种特效药,可以强力抑制宫缩,稳定胎盘,用上它,胎儿有极大的希望能保住。” 陆让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 但医生的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这种药对母体的伤害非常大。” “它会严重损害產妇的肾臟功能,导致產后身体极度虚弱,很难调理回来。” “並且,百分之百会导致子宫永久性损伤,意味著……陆太太以后,再也无法怀孕了。”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陆让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乾乾净净。 “如果……不用药呢?”他听到自己乾涩的声音问。 医生嘆了口气,语气带著遗憾:“如果不用药,以陆太太目前的身体状况,胎儿……恐怕保不住了。我们会尽力採取温和方式,將对母体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是一个残酷的二选一。 要孩子,还是商芜未来的健康和生育能力? 就在这时,护士匆匆出来。 “陆先生,陆太太醒了片刻,神志不太清,但她一直问……孩子……保不保……” 陆让的心被狠狠揪紧。 他透过门缝,看到商芜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眼神涣散,嘴唇无声地翕动著。 她在问他们的孩子。 陆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决绝的痛楚。 他看向医生,声音低沉却清晰,没有一丝犹豫: “不用药。” “保大人。” “我要我太太平安。” 医生似乎並不意外这个选择,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明白了。” 陆优在一旁早已泪流满面。 她紧紧抓住程昼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程昼反手握住她冰冷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医生转身要进去。 “医生!”陆优突然开口叫住他。 医生回头。 陆优擦掉眼泪,语气异常冷静和坚决:“医生,麻烦您,还有里面的护士。” “请统一口径。” “就告诉阿芜,是胎儿本身情况太差,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 “是因为没办法,才不得不放弃的。” “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是阿让做了选择。” 她看向陆让。 陆让红著眼眶,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无法想像,如果商芜知道是他“放弃”了孩子,她会多么痛苦和自责。 这个秘密,必须烂在肚子里。 抢救室的门再次关上。 经过一番紧张的治疗,商芜的情况终於稳定下来。 被推回病房时,她依旧虚弱不堪。 麻药过后,她彻底清醒过来。 手下意识地摸向平坦的小腹。 那里空荡荡的。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瞬间空洞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灵魂。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枕头。 “孩子……没了……是不是?”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著绝望的重量。 陆让心如刀绞,上前紧紧抱住她。 “阿芜,对不起……是我们和这个孩子缘分太浅……”他声音哽咽,“你还年轻,养好身体最重要……” 商芜任由他抱著,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不哭不闹,只是默默地流泪。 第252章 隔阂 之后几天,商芜一直鬱鬱寡欢。 她不吃不喝,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呆呆地看著窗外。 迅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看得陆让心疼得要命。 他变著法子哄她,餵她吃饭,给她讲笑话,但她都没有反应。 “阿芜,你吃点东西好不好?算我求你了。”陆让端著粥,几乎要跪下。 商芜终於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疲惫而疏离。 “阿让,我想自己静静。” 陆让不敢再刺激她,只好放下碗,默默退出病房。 过了一会儿,陆优端著一点水果走进来。 她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商芜冰凉的手。 “阿芜,我知道你难过。”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向前看。” “你还年轻,身体养好了,一切都还有机会。” “別这样折磨自己,阿让看著,心里比你还疼。” 商芜依旧沉默著,眼神没有焦距。 陆优嘆了口气,知道劝不动,陪她坐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商芜一个人。 寂静得可怕。 过了一会儿,两个护士进来给她做例行检查。 一边操作,一边低声交谈,语气带著同情。 “唉,真是可怜,孩子都快三个月了……” “是啊,不过也没办法,当时情况太危急了,只能优先保大人了。” “是啊,陆先生也是果断,选了对太太伤害最小的方案……” “嘘!小点声!主任不让说这个!” 两个护士意识到失言,赶紧噤声,快速做完检查就离开了。 她们的话,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商芜的耳边! 优先保大人? 选了对太太伤害最小的方案? 所以……不是孩子保不住…… 是阿让……选择了放弃孩子……来保她?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商芜的心臟!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的孩子,是陆让做主不要的。 陆让和程昼提著精致的餐盒,推开病房门。 病房里异常安静。 商芜靠坐在床头,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们走进来的动静,似乎並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陆让的心微微一沉,放轻脚步走过去,將餐盒放在床头柜上。 他柔声开口:“阿芜,饿不饿?我带了你爱吃的粥。” 商芜缓缓转过头,视线落在他脸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凉。 她没有看餐盒,只是静静地看著陆让,声音轻得像一阵烟,却字字清晰:“为什么?” 陆让身体一僵,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 程昼站在一旁,察觉到气氛不对,心里咯噔一下。 商芜的目光依旧锁在陆让脸上,重复道:“为什么放弃孩子?” 陆让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程昼见状,急忙上前一步,试图解释:“阿芜,你別误会阿让!当时情况紧急,医生说了,那种药虽然能保胎,但对母体伤害极大,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阿让他是……” “程昼。”商芜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请你离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程昼的话卡在喉咙里,看著商芜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又看看脸色苍白的陆让,最终嘆了口气,无奈地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陆让艰难地走到床边,蹲下身,仰头看著商芜,试图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轻轻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心口一阵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开口,描述起那个让他心如刀绞的决定时刻:“当时……医生说你出血严重,有两种方案。一种用药猛,能最大可能保住孩子,但……对你的子宫和身体机能损伤很大,甚至……可能以后再也无法怀孕。另一种……相对温和,但……孩子很可能保不住。”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眼圈泛红:“阿芜,我……我不能眼睁睁看著你为了一个不確定的结果,去冒那么大的风险。我害怕……我怕失去你。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承受不起。”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恳求:“孩子没了,我也很伤心,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可是……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你更重要!” 商芜静静地听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他说完,她才缓缓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了一下。 她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轻得仿佛自言自语:“所以,你就替我做了选择。” “你选择了我。” “你觉得这是对我好。” 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陆让,你知不知道……”她的声音终於带上了一丝哽咽,却依旧努力维持著平静,“作为一个母亲,在那种情况下,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机会,我都愿意用一切去换孩子活下来。”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那是我的孩子啊……” 她的眼泪终於无声地滑落,一滴一滴,砸在雪白的被子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你理解不了……你永远也理解不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將头转向另一边,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是怨恨。 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无法言说的无力感和隔阂。 陆让看著她决绝的侧脸和那不断滚落的泪珠,心如刀割。 他想解释,想安慰,想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多害怕失去她。 可所有的话语,在她那巨大的、源自母性的悲伤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他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病房。 从那天起,商芜不再和陆让说一句话。 她配合治疗,按时吃饭,但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光彩。 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精致玩偶。 陆让每天都会来医院,带来她可能喜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陪著她。 但她始终沉默。 仿佛他只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两天后,商芜出院回家休养。 陆让想抱她上车,被她轻轻推开。 她自己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而坚定。 回到家,她依旧沉默。 陆让將所有尖锐的物件都收了起来,连窗户都加了防护栏。 他怕她做傻事。 但他知道,她不会。 她的沉默,是一种比哭泣和爭吵更令人心疼的惩罚。 这天,陆优和程昼一起来看望商芜。 陆让开门时,看到他们似乎是一起来的,而且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像之前那么针锋相对,心里稍稍感到一丝欣慰。 至少,外面还有一对在慢慢变好。 陆优看著弟弟憔悴疲惫的样子,心疼地嘆了口气。 她轻声问:“阿芜……还是不肯理你?” 陆让苦涩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嗯。一句话都不说。” 陆优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给她点时间。她不是怨你,我知道的。她就是心里那道坎过不去,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孩子,又没办法怪你,因为知道你也是为她好,是没办法下的选择。她只是……需要时间自己消化。” 陆让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看著心爱之人近在咫尺,却如同远隔天涯,这种煎熬,几乎要將他逼疯。 他示意陆优:“你上去陪陪她吧,说说话。或许……她愿意跟你说。” 陆优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陆让看著她的背影,对程昼说:“我出去一趟,去律所处理点事情,耽搁太久了。你……自便。” 程昼理解地点点头:“你去忙吧,我看著点。” 陆让驱车来到律所。 积压的工作已经堆成了山。 他一头扎进办公室,开始高效地处理文件。 中途,合伙人严岳进来找他签字。 身后跟著一个身材高挑、容貌非常明艷漂亮的年轻女助理。 陆让签完字,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助理,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看向严岳,语气平淡却带著一丝不悦:“我不是说过,前台和助理岗位,儘量不要招这种……过於引人注目的吗?” 他不想惹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 严岳连忙解释:“陆让,你误会了。苏助理是政法硕士毕业,专业能力非常强,是通过正规面试层层选拔进来的,不是瓶。而且,”他压低声音补充道,“人家有稳定交往的男朋友了,感情很好。” 陆让听了这话,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嗯。能力过关就行。” 严岳鬆了口气,又笑著提议:“对了陆让,今天正好我生日,晚上组了个局,几个合伙人一起聚聚,放鬆一下?你也好久没参加集体活动了。” 陆让下意识就想拒绝。 他现在哪有心情参加什么聚会。 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或许……出去透透气,转换一下心情也好。 而且,他得告诉阿芜一声。 他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点开和商芜的聊天界面。 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他告诉她医生同意出院的消息,她回了一个冰冷的“嗯”字。 他斟酌著用词,小心翼翼地输入:“阿芜,严岳今天生日,晚上律所有个聚餐,我可能会晚点回去。你好好吃饭,有事隨时给我打电话。” 消息发送出去。 他盯著屏幕,心臟微微收紧。 等待著。 不知道她会不会回復。 哪怕只是一个“嗯”字也好。 至少,证明她还在看他的消息。 第253章 彻夜不归 与此同时,家中。 商芜在陆优温柔的安抚下,確实早早睡著了。 手机静音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亮起又暗下,未被察觉。 陆优见商芜睡熟,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在客厅沙发躺下,方便隨时照应。 她也给陆让发了条信息,询问聚餐何时结束。 半个小时后,陆让未回復。 陆优电话拨过去,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可能太吵没听见吧。” 陆优想著,也渐渐有了睡意,乾脆放下手机,顺势在沙发上睡了。 第二天清晨。 商芜醒来,觉得精神好些了。 她走出臥室,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只有陆优蜷缩在客厅沙发上,身上盖著薄毯。 却不见陆让的身影。 商芜有些疑惑,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早上八点了。 聚餐到这个时候还不回家?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陆让昨晚发来的消息。 发送时间是晚上十点多。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还没回来。 本书首发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超流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商芜微微蹙眉,但並未多想。 或许是在律所休息,或者有別的急事。 她不想打扰陆优休息,准备回房再躺一会儿。 刚转身,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陆让。 商芜立刻接起,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在哪?怎么没回家?”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而清脆的女声。 “餵?请问是商芜女士吗?” 商芜的心猛地一沉:“我是,你是哪位?” 那边的女声似乎有些为难和急切。 “您好,我是律所的助理,我姓林,是这样的,陆律昨晚喝多了,现在还在我家里睡著没醒呢。” 商芜的呼吸瞬间一滯。 在女助理睡著没醒? 不可能,陆让明明酒精过敏。 女助理的声音继续传来,带著歉意。 “我看陆律手机里,您的號码是紧急联繫人,我一会儿九点还要上班,实在没办法一直在这里照顾他,您看……您方不方便过来接他一下?” 商芜抿紧唇。 彻夜未归,醉得不省人事,睡在对方家里。 还需要她去接。 到底在搞什么? 陆让难道是不酒精过敏了吗?还是吃了药没症状? 商芜握著手机的手指,指节泛白。 陆优早就被电话声吵醒,懵懵懂懂听到现在,揉著眼睛坐起来,就看到商芜僵立在原地,脸色苍白得嚇人。 “阿芜?谁的电话?”陆优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起身走过去。 商芜缓缓放下手机,声音乾涩,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陆让昨晚和一个女助理聚餐去喝酒,彻夜未归,现在,睡在那个女人家里,还没醒。” “那个女人用他的手机,让我去接他。” 陆优的眼睛瞬间瞪大,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 “陆让不是酒精过敏吗?吃了药是吧?好啊,冒著生命危险喝醉,还敢和女人在一起不回家?”她一把夺过商芜的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瞬间怒火中烧。 “地址呢?那个女的说地址了吗?” 商芜疲惫地摇了摇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小腹似乎又开始隱隱作痛。 她扶住沙发:“优姐,我有点累,我想再去躺一会儿。” 商芜內心深处,並不真的相信陆让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情。 但她难免有些被影响情绪,身体尚未恢復,也让她感到身心俱疲。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问。 陆优看著商芜脆弱的样子,心疼又生气。 她强压著火气,扶商芜回床上躺好。 “你別管了,好好休息,我去把那个混帐东西拎回来!” 她给商芜盖好被子,看著她闭上眼睛,才轻轻退出房间。 陆优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根据商芜通话记录上的號码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还是那个女声。 陆优毫不客气,冷声质问地址。 对方似乎被她的气势嚇到,乖乖报出了一个高档公寓的地址。 陆优记下地址,二话不说,抓起车钥匙就衝出了门。 公寓內。 陆优按照地址,用力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著家居服,容貌姣好,身材窈窕的年轻女人。 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確实很漂亮。 看到门外脸色很差的陆优,女人愣了一下:“您是……” 陆优根本不理会她,直接推开她,闯了进去。 她目光扫过客厅,最后看向虚掩著的主臥房门。 陆让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门! 陆让和衣躺在臥室的大床上,西装外套隨意丟在一边,领带鬆散,眉头紧蹙。 他似乎睡得极沉,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空气中,还瀰漫著淡淡的酒气。 而那个女助理,则有些手足无措地跟在陆优身后。 陆优转过身,目光如刀般射向女助理,语气冰冷: “你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女助理被她的气势慑住,有些慌乱地解释:“我叫林阮,是律所新来的实习助理,昨晚聚餐,陆律喝多了,严律让我顺路送陆律师回家。 但陆律醉得太厉害,说不清地址,我没办法,只好先把他带回我家……” “带回你家?”陆优嗤笑一声,眼神里的讽刺毫不掩饰。 “一整夜?孤男寡女?你不知道他有妻子?不会打电话问严岳?不会用他指纹解锁手机找地址?” 林阮被问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我当时也慌了,没想那么多。” 陆优懒得再听她废话,走到床边,用力推了推陆让。 “陆让!醒醒!” 陆让被推搡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头痛欲裂,眼神迷茫,看清周围陌生的环境时,猛地坐了起来。 “你这是哪里?”陆让揉著太阳穴,环顾四周,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只记得昨晚聚餐,莫名其妙就断片了。 陆优看著他这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但依旧冷著脸。 “哪里?这是你林助理的家!” “你昨晚喝得不省人事,睡在人家姑娘香闺里了!” “电话都打到阿芜这里来了!” 陆让蹙眉,“不可能,我喝酒过敏,昨天一口没喝。” 他看向站在门口低著头的林阮,又看向陆优。 “阿芜她……” “穿上衣服!立刻跟我回去解释!”陆优命令,转身走出了臥室。 陆让立刻穿上外套,来不及去想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怕阿芜误会,怕她伤心。 陆让跟著陆优离开,没看那个林阮一眼。 家中。 商芜躺在床上,却並未睡著。 小腹的隱痛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 她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电话里那个年轻女声。 商芜翻了个身,拋去这个想法,又想到了孩子,心里憋闷的难受。 陆让怀著担忧跟著陆优回到了家。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格外清晰。 陆让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已经做好了面对商芜的质问甚至是怒火。 可客厅里很安静。 陆让皱眉,换鞋,放轻脚步走向臥室。 臥室的门虚掩著。 他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商芜压低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 他的动作顿住了。 “……嗯,我没事,就是和他在一起有点累。” 商芜的声音带著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 “你別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现在是有点不太好过,但总会过去的。” 在一起累,不好过。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阿芜承受著这样的情绪。 而他,竟然还让她的心情因为昨晚雪上加霜。 陆让有些难受。 他以为他给了她全部的爱和守护,却似乎还是没有让她感到十足的安全和幸福。 陆让站在门口,犹豫著,没有立刻进去。 里面的通话似乎结束了。 陆让又等了几秒,才轻轻推开门。 商芜正靠在床头,手里还握著手机,眼神有些放空,脸色依旧不太好。 看到陆让进来,她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回来了。”她的语气平静,甚至有些过於平静了。 这种平静,反而让陆让更加不安。 他走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她的神色。 “阿芜,对不起。”他开口,声音乾涩,“昨晚我没喝酒,不知怎么就断片了,我不知道怎么会睡在林助理家里,这件事我会查清楚,我……” “不用解释了。”商芜打断他,语气里带著一种深深的倦怠,“我没怀疑你。” 她说的是实话。 经过那么多风风雨雨,她对陆让的基本信任是有的。 何况陆让確实过敏,如果真的喝酒,现在应该躺在医院里。 商芜只是觉得累。 身体还没完全恢復,情绪本就低落,又碰上这样一件糟心事。 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盘问,爭吵或者听解释。 她只想安静地待著。 然而,她这副不想听解释的疲惫模样,落在陆让眼里,却完全变了味。 如果真的一点都没怀疑,真的完全信任,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怎么会连解释都不想听? 怎么会对他睡在別的女人家里如此平静! 除非,是她心里已经有隔阂,或者,真的如她电话里所说,过得不好,累了。 陆让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著商芜疏离的侧脸,所有准备好的解释都堵在了喉咙里。 气氛变得僵硬微妙。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陆让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发闷: “那你好好休息。” “我……去律所了。” 说完,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商芜一眼,希望她能说点什么,哪怕是一句责备。 但商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依旧没有看他。 陆让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臥室,离开了家。 第254章 谁低头 门被轻轻关上的那一刻,商芜才缓缓转过头,看著空荡荡的门口,眼圈微微泛红。 她真的太累了。 从失去孩子后,就莫名其妙抑鬱,累到连表达情绪都觉得费力。 商芜不想把这些情绪归咎於抑鬱,但她不知道怎么打起精神。 …… 陆让带著满腹的误解和心事,开车来到了律所。 陆优比他早一步到了律所。 她越想越气,直接衝进严岳的办公室。 “严岳,把那个新来的林阮立刻开除,” 严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弄得一愣:“林阮?她怎么了?” 陆优冷笑,“她昨晚把陆让带回自己家过夜,今天早上还用陆让的手机给阿芜打电话,这种心思不正的人,还留在律所干什么?话说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也不防著点!” 严岳一听,脸色也严肃起来。 “不会,陆让没喝酒,清醒著,怎么会直接去她家了?” 他立刻打电话给人事部门。 就在这时,陆让走进了律所,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对迎面而来的陆优视而不见。 “阿让!”陆优叫住他,“你跟阿芜解释清楚了没?她怎么样?” 陆让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只是声音低沉地回了句:“没事。”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陆优看著他这副样子,心里沉了一下。 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难道两人吵架了? 她正想著,律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那个本该被开除的林阮,竟然去而復返,直接冲了进来,眼睛红红的,脸上还带著泪痕。 她目標明確,直奔陆优而来。 “陆小姐!” 林阮站在陆优面前,声音带著哭腔,却有种豁出去的倔强。 “您为什么要让严律师开除我?” 陆优抱著胳膊,冷眼看著她:“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林阮的眼泪掉了下来,但语气却不卑不亢:“我知道!是因为昨晚陆律在我家过夜的事对不对?” “但我真的没有別的意思!我当时就是慌了,没处理好!” 她深吸一口气:“而且我有男朋友,我们感情很好,昨晚陆律醉得不省人事,是我男朋友帮我一起把他扶上楼,照顾他的,我男朋友可以作证!” 这话一出,不仅陆优顿住,连旁边竖著耳朵听的员工们都愣住了。 林阮指著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合影。 “这就是我男朋友,我们交往三年了,我林阮就算长得还算漂亮,也是正正经经谈恋爱,老老实实工作的人!” “您不能因为陆律师碰巧睡在了我家,就觉得我有什么不轨之心,这样以貌取人,对我太不公平了!” 她说完,委屈地哭了起来 陆优看著眼前哭得梨带雨的林阮,一时竟有些语塞。 有男朋友?还是和男朋友一起照顾的?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昨晚的事,可能真的只是一场乌龙。 她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陆优眨了眨眼,轻咳一声。 律所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尷尬。 而办公室內的陆让,隔音並不算太好,隱约听到了外面的爭执声和林阮的哭诉。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此刻,他完全没有心思去分辨林阮话里的真假,还有昨天晚上莫名的不省人事。 他的脑海里全是商芜疲惫疏离的样子,和她电话里那句“过得不好”。 陆优看著陆让紧闭的办公室门,心里焦急万分。 她敲了敲门,没等回应就推门进去。 陆让正站在落地窗前,周身笼罩著一层低气压。 “阿让,你打算一直躲在这里吗?”陆优走到他身边,语气带著责备和担忧。 陆让没有回头,声音沙哑:“我回去干什么?看她见到我就心烦的样子吗?” “她哪里心烦了?”陆优不解,“阿芜只是身体还没恢復,心情低落而已,你作为丈夫,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多陪陪她吗?” “陪她?” 陆让苦笑,带著一丝自嘲,“她连解释都不想听,她甚至觉得现在过得不好。” 他转过身,看著陆优:“你告诉我,如果我出现只会让她更累更不开心,我为什么还要回去惹她烦?” 陆优被他这番话噎住了。 她意识到,弟弟钻进牛角尖了。 问题的关键似乎不在於昨晚的误会,而在於商芜那句无意中被听到的“过得不好”。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陆优试探地问。 陆让抿紧嘴唇,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优嘆了口气,知道直接劝陆让没用。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走出去拨通了程昼的电话。 “程昼,你现在方便去看看阿芜吗?” 陆优压低声音,“阿让这边有点钻牛角尖,觉得阿芜不想见他,你帮我去探探阿芜的口风,劝劝她,能不能主动给阿让打个电话?哪怕发个信息也行,总得有个台阶下啊。” 程昼接到电话,立刻答应下来。 他买了些水果和清淡的点心,来到了商芜家。 商芜开门看到他,有些意外,但还是请他进来了。 她看起来比前几天更憔悴了些,眼睛也有些肿,显然没休息好。 “优姐让我来看看你。” 程昼把东西放下,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脸色,“你还好吗?” 商芜勉强笑了笑:“还好,就是没什么精神。” 两人坐在客厅,气氛有些沉默。 程昼斟酌著开口:“阿芜,其实陆让他很担心你,昨晚是个意外,还没查清楚,但那个助理有男朋友,是一场误会。” “他就是怕你生气,今天看你不太想说话,就更不敢打扰你,才去律所的。” 商芜听了,低下头,手指拨弄衣角,委屈的情绪慢慢涌了上来。 “我没有生气。” 她声音很轻,带著鼻音,“我也没怀疑他,我就是就是觉得有点累,身体不舒服,心里也闷闷的,不想说话而已。” 她抬起头,眼圈微红地看著程昼:“为什么好像变成我的错了?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误会他,凭什么要我去主动求和?他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现在的心情吗?” 程昼哑口无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完全理解她的感受。 流產加上情绪的敏感,都需要时间和耐心来恢復。 陆让偏偏在这个时候,因为一句无心之言敏感。 “我明白,阿芜,这不是你的错。” 程昼连忙安慰,“陆让他就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他是个傻子,你別跟他一般见识。” 劝和的话到了嘴边,程昼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此刻让商芜主动低头,確实不公平,也可能適得其反。 他想了想,换了个方式:“总是闷在家里对身体恢復也不好。要不要出去散散心?透透气?” “我这儿正好有朋友画廊开幕画展的门票,环境很安静,没什么人。” 商芜確实觉得家里憋得慌,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她需要换个环境,整理一下纷乱的心情。 下午,程昼陪著商芜来到了市中心一家艺术画廊。 果然如他所说,开幕展人不多,环境清幽,適合静心。 商芜看著墙上的画作,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就在他们驻足欣赏时,旁边传来一个略带惊讶的温和男声。 “商芜?真的是你?” 商芜闻声转头,看见许久未见的陈淳之。 “是你?”商芜也有些意外,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好久不见。” 陈淳之看著她,目光温和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是啊,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清减了不少,要好好照顾自己。” 两人寒暄起来。 程昼还记得和陈淳之攀比竞爭的事,顿觉尷尬,识趣地退到一旁。 他假装看画,给他们留出空间。 陈淳之看著商芜,语气有些感慨。 “其实,上次珠宝设计大赛决赛的时候,我看到陆让出现了,那时候我就猜到,你们之间缘分未尽。” 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释然:“所以我后来就没再打扰你,我知道,只要他出现,其他人就都没什么希望了。” 商芜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別误会,我没有別的意思。”陈淳之连忙解释,“只是看到你现在似乎不是很开心,有点担心,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当然,如果不方便说,没关係。” 商芜轻轻嘆了口气,没有细说,只是低声道:“没什么,就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有点累。” 陈淳之瞭然地点点头,没有追问,只是温和地安慰道:“別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站在画前,低声交谈著。 从远处看,姿態颇为熟稔。 程昼在一旁看著,觉得气氛正好,心想这是个让陆让过来偶遇求和的好机会。 他悄悄走到画廊角落,拿出手机,给陆让发了条信息: 【阿让,別拧巴了!快来我这边,阿芜在这里散心呢!给你创造机会了,赶紧过来好好说话!】 陆让收到程昼的信息,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抓起车钥匙离开办公室。 他赶到画廊,停好车,快步走进去,搜寻著商芜的身影。 很快,陆让就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展区看到了她,脸上的期待慢慢消失。 他看到商芜和一个背对著他的男人站在一起。 两人靠得很近,正在低声交谈。 商芜微微仰著头,听著那个男人说话,侧脸上带著他许久未见的放鬆神情。 那个男人,是陈淳之。 商芜电话里那个“过得不好”的诉苦对象,就是他吗? 她不想听解释,对他疏离冷淡,是因为身边已经有了可以给她安慰的人吧。 陆让指尖蜷缩,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255章 像是陌生人 陆让一脚油门轰回家,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墙壁都在颤。 他扯下领带,狠狠摔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眼前全是画廊里商芜与陈淳之並肩低语的画面。 那画面深深扎进他心里。 原来她的累,她的不开心,是因为有了更温柔的倾诉对象? 那他这个丈夫算什么? 一个可笑,多余的、甚至让她过得不好的绊脚石? 另一边,画廊里。 程昼还傻乎乎地等著陆让出现,左等右等不见人,发信息也不回。 他纳闷地走过去,却发现商芜和陈淳之已经准备离开了。 “阿芜,要走了?”程昼问道。 “嗯,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商芜点点头,脸上带著一丝交谈后的放鬆。 陈淳之温和地笑道:“我送你回去吧,正好顺路。” “不用麻烦,程昼有车。”商芜礼貌拒绝。 但陈淳之坚持:“不麻烦,很久不见,正好路上可以再聊聊那个新锐艺术家的作品。” 商芜盛情难却,加上確实聊得投缘,便点了点头。 程昼看著两人並肩离开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给陆让打电话。 结果,关机了! 程昼暗道不好,立刻给陆优打电话:“优姐!出大事了!计划有变!阿让没来,阿芜被陈淳之送回家了!陆让电话关机了!” 陆优一听,头都大了。 家中,冷战升级。 商芜被陈淳之送到楼下,再次道谢后上了楼。 打开家门,一片漆黑。 她打开灯,发现陆让的鞋在门口,心里微微一动。 他回来了? 她走到臥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陆让背对著她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 商芜犹豫了一下,没说话,轻轻关上门,去了客卫洗漱。 她躺到床上时,儘量离陆让远一些。 黑暗中,陆让紧闭著眼,但紧绷的背脊透露了他根本没睡。 一连几天,两人陷入了更深的冷战。 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陌生人。 陆让早出晚归,儘量避免和商芜碰面。 即使碰面,也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商芜本就心情低落,见陆让这种態度,更加心寒,也索性不再主动开口。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优和程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陆优直接把陆让堵在律所:“陆让!你还要彆扭到什么时候?阿芜身体还没好,你就不能大度点?” 陆让冷笑,终於憋不住开口,语气酸涩:“我大度?我怎么大度?看著她跟別的男人有说有笑,然后回家对我冷著脸?我是不是还要鼓掌祝贺?” “那是个误会!”陆优气道,“陈淳之就是偶然遇到!” “偶然遇到就能聊得那么开心?就能送她回家?”陆让根本听不进去,“姐,你別管了。她既然觉得跟我在一起过得不好,那我离她远点,不正合她意?” 另一边,程昼也去找商芜。 “阿芜,你跟陆让说句话吧。他这几天都快变成工作机器了,脸色难看得嚇人。” 商芜红著眼圈,委屈道:“我说什么?他看见我就跟看见仇人一样,我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我低头?” 程昼两边劝,两边碰壁,一个比一个倔。 陈淳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开始更频繁地联繫商芜。 有时是分享一些有趣的艺术资讯,有时是邀请她参加一些轻鬆的文化沙龙,美其名曰帮助她转换心情,有利於康復。 商芜正处於情感空虚和苦闷期,陈淳之的温和体贴,以及共同的艺术话题,確实让她感到一丝慰藉和放鬆。 她偶尔会答应出去喝杯咖啡,或者短时间逛一下展览。 她並不知道,这些看似平常的交往,每次都恰好被有心人拍到,照片或多或少都会流传到陆让那里。 陆让看著照片上商芜和陈淳之相谈甚欢的样子,每一次都如同在心口插上一刀。 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工作起来越发拼命,几乎把律所当成了家。 这天,商芜需要去医院复查。 她本来想自己打车去,但陈淳之打电话来关心她的近况。 得知后,陈淳之主动提出开车送她,觉得有人陪著放心些。 商芜犹豫了一下,想到陆让冷漠的態度,心一横,答应了。 复查结束,陈淳之体贴地扶著她从医院出来,正好被赶来医院想看看商芜情况的陆让撞个正著。 陆让看著陈淳之扶著商芜手臂的那只手,眼神瞬间冰冷。 商芜也看到了陆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陈淳之却似乎没察觉,反而更自然地虚扶著,对陆让礼貌地点了点头:“陆律师,好巧。” 陆让的目光死死锁在商芜脸上,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啊,真巧,看来,是我多余来了。” 商芜被他眼神里的冰冷和讽刺刺痛,赌气道:“不敢劳烦陆大律师,有陈先生送我就够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陆让的怒火。 他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这一次,连陆优和程昼都觉得,事情真的闹大了。 而陈淳之看著陆让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身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商芜,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光芒。 他道:“走,我先送你回去。” 商芜点点头。 回到律所,陆让盯著手机屏幕,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那个熟悉的对话框,依旧只有他孤零零的一条消息,没有任何回音。 他眼底的光,一点点黯下去。 最终,他收起手机,给严岳打电话:“晚上我去饭局,见委託人。” 陆让並不知道,在他离开家后不久,商芜拄著拐杖,慢慢从楼上下来了。 她其实听到了陆优和程昼的来访,也听到了陆让离开的动静。 家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和无处不在的,关於那个失去的孩子的回忆。 她走到厨房,习惯性地想给自己泡杯咖啡,拿起咖啡罐才想起,医生嘱咐她近期都要戒掉咖啡因。 商芜动作顿住。 她鬼使神差地,拿出了陆让惯常喝的那个牌子的咖啡豆,仔细地研磨,烧水。 一步一步,按照他最喜欢的浓度和温度,冲泡了一杯黑咖啡。 仿佛这样做,就能感受到一丝他还在身边的气息。 看著那杯氤氳著热气的黑色液体,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书房的门並没有关严实。 而奉陆优之命,上来看看商芜是否需要什么的程昼,恰好走到了门口。 他听到了商芜压抑的哭声。 程昼脚步顿住,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进去,只是默默转身下楼,心情复杂。 他想了想,还是给陆让发了条信息,只说商芜情绪似乎很低落,让他有空多关心。 但此刻陆让正在聚餐,並没有及时看到这条信息。 …… 几天后,一场备受瞩目的当代艺术展在叶城美术馆开幕。 陆让记得商芜以前很喜欢这位艺术家的作品,或许看展能让她心情好一些。 他抱著微弱的希望,尝试著邀请她,打破僵局。 出乎意料的是,商芜沉默了几秒后,竟然同意了。 陆让心中一阵悸动,小心翼翼地为她准备好一切,开车带她前往美术馆。 进展厅时,陆让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她不露痕跡地避开了。 他的心沉了沉,但依旧维持著表面的平静,陪在她身边,轻声为她讲解著作品。 他本身对艺术兴趣不大,但为了她恶补过相关知识。 商芜只是默默地听著,偶尔点头,並不接话。 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展区时,她目光被一幅色彩沉鬱的抽象画吸引,驻足观看。 陆让的手机恰好震动,是律所一个紧急电话。 他看了一眼商芜,见她看得专注,便压低声音道:“我接个电话,很快回来。” 商芜点了下头。 陆让走到不远处的走廊去接电话。 然而,当他几分钟后掛断电话回来时,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 商芜依旧站在那幅画前,但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陈淳之。 第256章 误会深了 他们似乎相谈甚欢。 陈淳之正指著画作说著什么,侧脸上带著欣赏的笑容。 而商芜,虽然侧脸对著陆让看不清表情,但那微微倾听的姿態,在陆让看来很刺眼。 陆让想起程昼那条说她情绪低落的信息,想起她电话里那句过得不开心,想起她连日来的冷漠和拒绝。 难道她是因为陈淳之,才觉得和他在一起不开心? 陆让死死攥紧了拳头。 他想衝过去,把商芜拉到自己身边,宣示主权。 但他更害怕,如果自己此刻出现,会看到商芜眼中可能出现的抗拒或者尷尬。 那种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 最终,他猛地转身离开了现场。 陆让没有给商芜发一条信息,只是独自一人,带著满身的戾气,开车回到了那个冰冷空荡的家。 而展厅里,商芜只是在偶然遇到陈淳之后,出於礼貌寒暄了几句关於画作的话题。 陈淳之確实试图打探她和陆让的情况,但都被商芜不露痕跡地挡了回去。 她察觉到陆让离开的时间有点长,正想给他打电话,一回头,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她的心,也跟著空了一块。 他就这么走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是因为看到她和陈淳之说话,所以生气了吗? 可是他们只是正常交谈啊。 商芜心里委屈和赌气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可以不理解她的丧子之痛,可以擅自替她做决定,现在连她和普通朋友说几句话都要介意吗? 商芜深吸了口气,自己离开。 第二天,律所。 陆让带著一身低气压走进办公室。 眼底的乌青显示他一夜未眠。 林阮端著温度恰到好处的黑咖啡走进来,轻轻放在他桌上,声音温柔。 “陆律,您的咖啡,看您脸色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吗?要不要我帮您取消上午不太紧急的会议?” 她的关怀恰到好处,不过分亲昵,却充满了体贴。 陆让揉了揉眉心,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阮没有多言,安静地退了出去。 但在转身的瞬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冷笑。 报復的第一步,就是让这个男人习惯她的存在,依赖她的照顾。 而那个商芜,现在正忙著和陆让冷战,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哪里有什么男朋友,那不过是降低他们戒心的幌子。 她是周言词的表妹,那个被商芜害死的男人的亲人。 她蛰伏,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机会,接近陆让,拆散他们,让商芜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下午,陆让需要一份重要文件,习惯性地叫了林阮进来。 林阮拿著文件进来时,不小”绊了一下,文件散落一地。 她连忙道歉,蹲下身去捡。 陆让也弯腰帮忙。 就在两人手指即將触碰到同一张纸时,陆让的目光扫过,动作微微一顿。 林阮的手链,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款式? 一丝疑虑在他心中升起,但很快被更沉重的烦心事压了下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商芜和陈淳之站在一起的画面。 …… 晚上,陆让拖著疲惫的身躯回家。 家里依旧一片冷清。 商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著电视,但眼神却没有焦点。 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抬头看他一眼。 陆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沉默地换鞋,上楼,想洗个澡衝掉一身疲惫。 经过书房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书桌上,放著一杯早已冷透的黑咖啡。 是商芜泡的。 她还是关心他的? 陆让的心泛起一丝微澜。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想下楼去找她,想打破这该死的僵局。 然而,就在他走到楼梯口时,却听到楼下传来商芜讲电话的声音,语气是他许久未曾听到的轻鬆。 “……嗯,好啊,反正我也没事做。” “明天下午吗?可以。” “好,那到时候见。” 电话掛断。 陆让的脚步僵在原地。 是谁的电话能让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陈淳之吗? 他们明天要见面? 那股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扑灭。 他最终没有下楼,而是默默回到了臥室。 这一夜,两人依旧同床异梦。 第二天下午,陆让提前结束了工作,鬼使神差地开车到了商芜工作室附近。 他告诉自己,只是顺路。 然后,他看到了商芜从工作室出来,精心打扮过,穿著一条显得格外温柔漂亮的裙子。 一辆低调但价值不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 车上下来的人,果然是陈淳之。 他绅士地为商芜拉开车门,护著她上车,温柔体贴。 车子绝尘而去。 陆让坐在车里,看著那消失的车尾灯,胸膛剧烈起伏。 她真的去和他约会了。 还穿得那么漂亮, 陆让找到商芜的號码,编辑了一条又一条质问的信息,却又一次次刪除。 他怕。 怕得到的答案,是他无法承受的。 最终,他什么也没发出去,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而陆让不知道的是,商芜答应和陈淳之出去,一半是因为昨天看到林阮对他的体贴关怀而赌气,另一半也是想藉机散散心,缓和一下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她和陈淳之只是去看了一场电影,吃了一顿普通的晚饭,聊的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陈淳之確实表达了关心,但她明確表示了感谢,並划清朋友的界限。 然而,这些解释,在已经被醋意和误会蒙蔽了双眼的陆让那里,已经失去了意义。 裂痕,越来越深。 林阮站在律所办公室的窗前,看著楼下陆让失魂落魄地开车回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戏,才刚刚开始。 凌晨一点,別墅客厅只亮著一盏落地灯。 暖黄的光线下,陆让坐在沙发上指尖发麻,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他立刻站起身,盯著门口,周身的气压低得嚇人。 商芜推开门走进来,身上穿著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 是下午陈淳之陪她去买的,说换件亮色衣服能让她心情稍微好点。 她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对上陆让冰冷的眼神,心里沉了一下,原本就疲惫的身体更觉沉重。 “去哪了?”陆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著压抑不住的怒火,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新裙子,语气又冷了几分。 “跟陈淳之出去约会,还特意换了新衣服?” 商芜皱起眉,弯腰换著鞋,声音里带著一丝疲惫:“我跟他去看设计展,顺便买了件衣服,不是约会。” “不是约会?”陆让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商芜瞬间皱紧眉头,疼得指尖泛白。 他盯著商芜的眼睛,语气里满是质问:“商芜,你看著我的眼睛说,你跟他到底没什么?还是说,你早就想跟他在一起了,只是缺个藉口?” 商芜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手腕上很快就泛起了红痕。 她看著陆让眼底的怀疑和怒火,心里一阵发凉,声音也冷了下来:“陆让,你能不能別这么无理取闹?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陈淳之,是你!” “是我?”陆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底的痛楚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他攥著商芜的手腕,將她拉近,一字一句地说:“是我当初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选择保你,让你失去孩子,所以我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就是你想要离开我的契机,对不对?” 商芜愣住了,她没想到陆让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心里的委屈和愤怒瞬间涌了上来。 她红著眼眶,用力挣扎:“陆让!你混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你?孩子没了,我比谁都难过,你现在居然这么想我?” 她的声音带著颤抖,態度却依旧冷淡——经歷了丧子之痛,又面对陆让一次次的怀疑,她早已没了当初的热情。 可这份冷淡落在陆让眼里,却成了默认的证据,醋意和怒意瞬间冲昏了他的理智。 他不等商芜再说什么,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就吻了下去。 第257章 为报仇来的 陆让的吻粗暴又用力,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让商芜瞬间僵住。 她用力推著陆让的胸膛,想要挣脱,可陆让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推不动。 陆让的手顺著她的腰往下滑,意图明显,显然是想发生关係,用这种方式將她留在身边。 商芜彻底慌了,也彻底怒了,她没想到陆让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这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说要一辈子保护她的男人,居然会用这种方式伤害她。 她趁著陆让不注意,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朝著他的脸颊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陆让被打懵了,鬆开手,难以置信地看著商芜,脸颊上很快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 商芜也愣了一下,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陆让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臥室走。 陆让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臥室里,商芜靠在门后,眼泪终於忍不住掉了下来,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隨著这个巴掌,彻底碎了。 那一夜,两人在同一个臥室,却隔著最远的距离,谁也没说话,空气里瀰漫著窒息的沉默。 天刚蒙蒙亮,商芜就醒了。 她看著身边还在熟睡的陆让,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一片冰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 她轻轻起身,动作很轻,生怕吵醒陆让,然后从衣柜里收拾了几件常用的衣服,装进一个小行李箱里。 她没有留下任何字条,也没有再看陆让一眼,拎著行李箱,轻轻推开臥室门,然后走出了別墅。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她的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她打车来到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这里是她亲手布置的地方,也是她唯一能感到安心的角落。 推开工作室的门,商芜深吸一口气,將行李箱放在角落,然后走到窗边,看著外面的街道。 而別墅里,陆让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凉。 他心里一慌,立刻起身,在別墅里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商芜的身影。 当他看到衣柜里少了的衣服时,才明白过来商芜走了,在他睡著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著空荡荡的別墅,脸颊上的巴掌印还在隱隱作痛,心里却比脸上更疼。 工作室二楼,阿影正趴在电脑前整理设计稿,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商芜拎著行李箱站在门口,瞬间瞪大了眼睛。 “商总?你怎么来了?还带著行李箱,这是要搬过来住?”阿影放下滑鼠,快步走过去,满脸震惊。 商芜点了点头,將行李箱放在墙角,声音带著一丝疲惫。 “嗯,先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阿影看著她眼底的红血丝,还有难掩的落寞,忍不住追问:“是不是跟陆先生吵架了?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出来?” 商芜走到沙发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沙发扶手,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你还记得我上次昏迷的事吗?” 阿影点头:“当然记得,当时你在医院躺了好几天,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商芜的声音有些发颤,眼底泛起水光,“我昏迷的时候,他没跟我商量,就擅自签了手术同意书,选择保我,放弃了孩子。” 阿影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我是孩子的妈妈啊。”商芜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哪怕知道自己身体可能会受损,我也想保住那个孩子,那是我和他的孩子,从那时候起,我心里就像扎了根刺,一直过不去。”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后来他跟林阮走得近,还在林阮那边彻夜不归,我原本不怀疑,结果昨天,他还怀疑我跟淳之有什么,觉得我换件衣服跟淳之出去就是约会。” “他根本不信任我,也看不到我的难过。”商芜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现在只想搬出来,好好冷静一段时间,想清楚我们之间到底还能不能走下去。” 阿影听完,气得攥紧了拳头:“陆律也太过分了!就算是为了你好,也不能不跟你商量就做决定啊!还有那个林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不对劲,他既然知道你误会了,为什么不直接辞退林阮?非要留著她添乱!” 商芜摇了摇头,眼神疲惫:“他有他的考虑,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 阿影看著她这副样子,心里又气又疼,只能嘆了口气:“那你在这边安心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隨时跟我说,我帮你搞定。” 商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谢谢你,阿影。” 与此同时,陆让的律所里,林阮端著一杯温水,轻轻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她穿著一身得体的职业装,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愧疚,走到陆让办公桌前:“陆律师,您还在忙吗?我给您泡了杯温水。” 陆让抬头,眼底满是红血丝,显然一夜没睡好。 他看著林阮,想起商芜离开的背影,心里的烦躁更甚。 林阮將水杯放在他面前,低下头,声音带著委屈:“陆律师,对不起,都怪我,您和商小姐感情出现问题,都是因为上次我留您在我那边过夜的缘故,让商小姐误会了。” 她这话像是提醒了陆让,他猛地皱起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 他明明酒精过敏,上次聚会喝了两杯就头晕,怎么会醉到不省人事,还在林阮的公寓里醒过来? 而且醒后除了头痛,並没有出现过敏反应。 他抬眼看向林阮,眼神变得冰冷:“上次聚会,我喝的酒是不是有问题?我酒精过敏,为什么醉倒后没有出现过敏症状,还能安安稳稳在你公寓里待一整晚?” 林阮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依旧保持著委屈的表情。 她眼眶瞬间红了:“陆律师,您怎么会这么想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上次您喝多了,我只是担心您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才暂时让您在我那边休息,我全程都在客厅的沙发上待著,没有碰过您啊。” “没碰过我?”陆让盯著她,语气冰冷,“那我为什么会醉得那么彻底?甚至记不清怎么从餐厅到你公寓的?你要是没做手脚,我们现在就去调餐厅和你公寓楼下的监控,看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阮听到“调监控”三个字,心里更慌了,却还是强装镇定,眼泪掉了下来。 “陆律师,您真的误会我了,监控可以调,可我真的没做什么,我只是把您当成上司,想帮您而已,没想到会给您和商小姐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陆让看著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一阵烦躁,捏了捏眉心:“別说了。” 他沉默了几秒,语气坚定:“你在半个月之內,把手里的工作交接好,离开律所,你的存在,已经给我和商芜造成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林阮听到这话,心里又惊又怒,却不敢表现出来。 她只能咬著唇,委屈地点头:“我知道了,陆律师,我会儘快交接工作的,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她转身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脸上的委屈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声音冰冷:“计划要加快了,陆让让我半个月內离开律所,我们得在这之前,让商芜彻底离开陆让,为表哥报仇!”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很快就能让他们彻底决裂。” 林阮掛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的,这半个月,她一定要搞出点大事,让陆让和商芜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第258章 回玉家 商芜离开家,去了设计工作室待著,心里能清静些。 很快,陆政的车突然停在工作室楼下。 千珏恭敬地打开车门。 陆政看著商芜,语气不容置疑:“跟我回玉家,你这身子得好好调养。” 商芜愣住,下意识后退半步:“陆先生,什么意思?” 记忆里那个对她始终冷淡的陆政,此刻眼神里竟带著一丝关切,让她有些不適应。 陆政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色。 他声音缓和了些:“別多想,我不是突然对你好,你要是真走了,陆让那小子能跟我闹翻天,而且我还想以后能抱上孙子呢。” 商芜心里一沉,嘴角勾起一抹笑。 “要是为了后代,你大可以让陆让再找个人。” 陆政却停下脚步,盯著她,眼神带著点瞭然。 “你觉得,陆让除了你,还会真心喜欢上別人吗?” 商芜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轻轻嘆了口气,弯腰坐进车里。 离开这里也好。 先拉开距离,有些情绪可以平復。 与此同时。 陆让把车开得飞快,商芜的號码拨了几十遍都是无人接听。 他攥著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脑子里反覆回放著她拎著行李箱离开时,眼底藏不住的落寞。 “你到底知不知道阿芜在哪儿?她没跟你联繫吗?” 电话终於接通,陆让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急切。 “她常去的工作室,以前住过的公寓我都找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电话那头的陆优嘆了口气,放缓了语气。 “你先別慌,我也是刚从老宅那边问来的消息,阿芜在父亲那儿,玉家主宅。” 陆让猛地踩下剎车,眼底瞬间漫上慌意。 “陆政怎么会把阿芜接走?他没对阿芜说难听话吧?” 他和陆政本就疏离,担心陆政把失去孩子的的不满,撒在阿芜身上。 “你想什么呢?”陆优连忙打断他的猜测,“这次父亲反常得很,特意让人收拾了带小园的向阳客房,刚才千珏说,他正陪著阿芜在院子里看锦鲤,连厨房燉的胶都亲自盯著火候,比对你上心十倍。” 陆让愣住,握著手机的手鬆了松,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怎么突然……那我现在过去找阿芜?” “你可別添乱!”陆优急得提高了音量,“现在最该做的是让你们俩冷静,陆政也说了,先让阿芜在老宅养著,等她气顺了再说。 你现在过去,万一又提孩子的事吵起来,不是把人越推越远?” 陆让靠在椅背上,眉头拧成一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手机。 他语气软了些:“那总不能一直耗著,得想个办法缓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著传来陆优篤定的声音。 “办法我已经跟陆政商量好了,玉家码头不是要拓展新业务吗?一直缺个懂统筹,又能沉下心做事的负责人,我觉得交给阿芜再合適不过。” 陆让蹙眉:“交给阿芜?她对码头生意不熟,而且刚经歷这些,哪有精力管这些?” “正因为这样才要交啊。”陆优的声音里带著点狡黠,“阿芜心思细,又会跟人打交道,刚好適合她,更重要的是,这业务是父亲今年的重点项目。 把活儿交给她,等於把你俩往一块绑,她在玉家,你们总得见面,还怕没机会好好说话?而且让她忙起来,也能少想那些糟心事。” 陆让盯著前方的路,心里的焦躁慢慢沉了下去。 他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终於鬆口:“行,就按你说的办,你帮我多盯著点,要是阿芜在码头业务上有不懂的,隨时跟我说,我来处理。” “放心吧,有我在呢。”陆优应得乾脆,掛电话前又补了句,“对了,父亲特意叮嘱,你要是敢偷偷跑回老宅烦阿芜,他就让你见不到她,你自己掂量著办。” 陆让无奈地勾了勾唇,掛了电话,重新发动车。 他方向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寻找,而是律所。 他得先把林阮的事彻底解决,绝不能让任何人影响他们的感情。 … 玉家老宅的书房里。 阳光透过雕窗,落在案几上。 陆政將一份厚如砖块的文件夹推到商芜面前,顿了顿:“玉家今年的重头戏,你看看。” 商芜伸手接过,目光扫过合作方名单时没有半分迟疑,抬眼时眼底带著几分瞭然。 “陆先生是想让我负责这块?” 她早从陆优那儿听过风声,此刻倒没太多意外。 “你倒是敏锐。”陆政难得露出点讚许的神色,“这业务要对接做航线包装,还得跟船运公司谈细节,既要懂统筹又要会打交道,你最合適。” “我没做过码头生意,但规矩和逻辑是通的。” 商芜翻开文件夹,指尖在某条近海航线处轻轻一点,“这里的停靠点可以再优化,靠近古镇景区,会更方便。” 几句话就精准点出了规划里的留白,全然没有半分怯生。 陆政看著她篤定的样子,眼底的满意又深了几分:“有什么需要,直接找陆优,或者让陆让给你搭把手。” 商芜捏著纸页的手顿了顿,没接话,只是低头继续看资料。 她现在还没准备好面对陆让。 同一时间。 律所。 林阮正慢条斯理地收拾著个人物品。 同事们投来的同情或好奇目光,她全当没看见,甚至还对著镜子补了口红,嘴角勾起一抹藏不住的笑。 “林阮,陆律这次真不留你啊?”有相熟的前台凑过来问。 林阮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指尖划过屏幕里一张照片。 画面里商芜和沈淳之站在画廊门口,角度刁钻得让两人的距离看起来格外亲密。 “没什么可惜的。”她声音轻飘飘的,將平板塞进包里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但有些人欠的债,总得还。” 她拎著包走出律所,刚坐进车里,电话就响了。 那头的声音低沉,带著急切:“陆让真把你辞了?后续怎么办?” “辞了才好。” 林阮发动车子,目光望向玉家老宅的方向,“我留了照片,等商芜接手码头业务,就把东西放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说她一边占著陆让,一边跟沈淳之不清不楚,陆让就算想护她,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电话那头的人鬆了口气:“还是你想得周全。” “等著吧,好戏还在后头。” 林阮掛了电话,嘴角的笑意更浓。 她要的从来不是律所的职位,而是让商芜身败名裂,替表哥討回公道。 另一边。 ,陆让刚处理完林阮的交接手续,手里攥著码头业务的补充数据,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陆优的电话, “姐,我整理了份船运公司的报价单,你帮我带给阿芜。” “你自己怎么不送?”陆优的声音里带著调侃。 陆让靠在办公椅上,目光落在窗外,语气里带著几分无奈:“陆政不让我去老宅烦她。” “行吧,我帮你带过去。”陆优嘆了口气,“不过阿芜现在满脑子都是航线规划,你可別指望她马上给你回信。” 掛了电话,陆让捏著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 他总觉得林阮离开时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对劲,像有什么隱患藏在暗处。 他拿出手机翻到商芜的號码,手指悬在拨號键上许久,终究还是放下了。 他得先把林阮可能留下的麻烦清乾净,再找阿芜好好解释。 而此刻的玉家老宅里,商芜正对著航线图標註修改建议。 窗外的风吹起她的发,她眼底只有对工作的专注。 …… 林阮离开后的第三天,彻底没了踪跡。 陆让派去的人,只查到她买了去邻市的高铁票,之后便像水滴融入大海,再无半点音讯。 藏在暗处的危机感並未消散,陆让坐立难安。 他已经整整五天没见过商芜了。 律所的会议开到一半,他盯著投影幕布上的码头货运合作方案,脑子里却全是商芜在老宅院子里看资料的模样。 陆优昨天发来的照片里,她穿著件浅灰色的针织衫,头髮鬆鬆地挽在脑后,手里捏著支笔,正对著航线图皱眉。 “陆让,发什么呆呢?” 陆优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这方案是给阿芜做参考的,你要是想知道她的想法,不如自己去问。” 陆让回神,指尖在文件上划出一道印子,语气带著点不易察觉的委屈:“陆政不让我去老宅。” “那是你没找对理由。” 陆优翻了个白眼,把一份码头停车场改造的报价单推到他面前,“阿芜昨天问我要靠谱的施工队资料,你手里不是有几家合作过的吗?就用这个当藉口,陆政总不能拦著你谈工作吧?” 这话像点醒了陆让。 散会后他连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离开叶城。 五个小时后,他到了玉家,看见管家在院子里修剪盆栽,他连忙下车:“张叔,阿芜在里面吗?” “商小姐在书房看码头的图纸呢。” 管家放下剪刀,眼神里带著点笑意,“不过陆先生在客厅喝茶,您进去可得小心点。” 陆让心里一紧,推开了大门。 客厅里的茶香飘过来,陆政正坐在红木沙发上翻报纸,听见动静抬眼,目光落在他怀里的资料上,语气没什么温度:“又来干什么?” “给阿芜送码头停车场的改造资料。”陆让把资料递过去。 “她要找施工队,我手里这几家都是做过类似项目的,比外面找的靠谱。” 陆政扫了眼资料封面,没接,只是朝书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进去吧,別跟她提那些没用的,耽误她做事,你就直接出去。” 陆让攥著资料的手鬆了松,脚步放轻地往书房走。 门板虚掩著,他能看见商芜坐在书桌前的背影,阳光从窗缝里漏进去,在她发梢镀了层浅金。 他轻轻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进来”,才推门进去。 商芜抬头的瞬间,他感觉心跳都慢了半拍。 她眼底带著点刚看完图纸的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却比五天前看起来精神了些。 第259章 想办法接近 “你怎么来了?” 商芜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牴触, 她只是把手里的笔放在图纸上,目光落在他怀里的资料上。 “听说你要找停车场改造的施工队。” 陆让把资料放在书桌一角,手指还在微微发烫, “这几家我都合作过,工期和质量都有保障,你要是觉得合適,我可以帮你约他们谈。” 商芜拿起最上面的一份资料,指尖划过施工案例的照片,没抬头:“谢谢,我先看看,有需要再找你。” 她的语气太客气,客气得像在对待普通合作伙伴。 陆让站在桌旁,没走,目光落在她攥著资料的手指上。 那双手以前总喜欢勾著他的手腕,冬天的时候会冻得发凉,他总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外套口袋里暖著。 “你最近睡得好吗?”他憋了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扰了什么。 商芜翻页的动作顿了顿,终於抬头看他。 她的眼神很清,能看见他眼底的小心翼翼,却没戳破,只是淡淡道:“挺好的,老宅很安静,適合休息。” “厨房燉了汤吗?陆政那个人看著冷,应该不会忘了让厨房给你补身子。” 陆让又找了个话题。 明明以前两人待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尷尬,现在却要绞尽脑汁找话聊。 “燉了,张叔送了一碗到书房。”商芜指了指桌角的保温桶,“还没来得及喝。” 陆让顺著她的手指看过去:“我帮你热一下?老宅的微波炉在哪,我去弄。” “不用,放一会儿就凉了,刚好能喝。”商芜说著,就想伸手去拿保温桶,却被陆让先一步抢了过去。 “我来。” 他打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飘了出来。 陆让用勺子搅了搅,確认温度刚好,才把保温桶递到她面前,“小心烫。” 商芜接过保温桶,低头喝了一口。 鸡汤燉得很软烂,带著点药材的清香,是她以前常喝的味道。 陆让没再说话,就站在旁边看著她喝汤。 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把她的睫毛映得很长, 他忽然觉得,就算只是这样安静地看著她,也比在律所坐立不安好得多。 商芜喝了小半碗,把保温桶盖好,放回桌角。 “谢谢,资料我看完会跟你联繫,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 逐客令来得猝不及防。 陆让心里一沉,却没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你要是有不懂的,隨时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 他走的时候,脚步放得很慢,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 商芜已经重新低下头看资料,神色很柔和。 他攥了攥拳,终究还是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陆让刚走到客厅,就撞见陆政放下报纸,眼神里带著点嘲讽。 “聊完了?没被赶出来?” 陆让没理他,径直往门口走。 “陆让。” 陆政忽然开口叫住他,“別让她再受委屈。” 陆让的脚步顿住,后背僵了僵,没回头,只是推门走了出去。 回到律所,陆优正在他办公室等著,看见他回来,就笑著问:“怎么样?见到阿芜了?” “见到了。”陆让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她还是那样,对我客客气气的。” “急什么?”陆优递给他一杯咖啡,“现在能让你进门,能跟你说几句话,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来,总会好的。” 陆让喝了口咖啡。 他知道陆优说得对,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她,想立刻把她抱在怀里,跟她说清楚所有事。 第二天一早,陆让又赶飞机去了老宅。 这次他没带资料,而是拎了一袋子新鲜的草莓。 昨天他路过水果店,看见草莓很新鲜,就想起商芜以前很喜欢吃。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商芜正从外面回来,手里拿著一个文件夹,应该是刚从码头回来。 “阿芜。”他迎上去,把草莓递到她面前,“我看见草莓很新鲜,就给你买了点。” 商芜看著他手里的草莓,愣了愣,才接过:“谢谢,你怎么又来了?” “我……”陆让挠了挠头,找了个藉口,“我隨便就过来看看,你刚从码头回来?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跟船运公司谈得很顺利。”商芜说著,就往老宅里走,“你要是没事,就进来坐一会儿吧。” 陆让眼神微亮,连忙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客厅里,陆政正在看报纸,看见陆让跟在商芜身后进来,脸色沉了沉,却没说什么。 商芜把草莓放在茶几上,对陆让说:“你坐一会儿,我去洗个手。” “好。”陆让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尤其是在陆政的注视下。 商芜洗完手回来,拿起一个草莓,递到陆让面前:“尝尝,很甜。” 陆让接过草莓,放进嘴里。 草莓確实很甜,甜得他心里都发暖。 他看著商芜,忽然觉得,也许他们之间的关係,並没有他想像中那么糟糕。 就在这时,商芜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微变了变,对陆让说:“我去接个电话。” 陆让点了点头,看著她走到院子里接电话。他看见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越来越差,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过了一会儿,商芜掛了电话,走进客厅,对陆让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 “出什么事了?”陆让连忙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商芜说著,就拿起文件夹,往门口走。 陆让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满是担忧。 他想跟上去,却又怕她不高兴。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陆政开口了:“別跟著了,她不想让你跟著,你就算跟上去,也没用。” 陆让站在原地,看著商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 接下来的几天,陆让还是每天都去老宅。有时候带资料,有时候带水果,有时候只是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著商芜在书房里忙碌的身影, 商芜对他的態度,也慢慢缓和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跟他聊几句码头的业务,会让他留下来吃晚饭。 这天晚上,陆让留在老宅吃晚饭。 饭桌上,陆政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给商芜夹菜。 陆让看著这一幕,他忽然想起,以前他和陆政的关係,也不是这么糟糕的。 只是后来,因为家里的事,两人的关係才变得越来越差。 晚饭过后,商芜要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陆让主动提出要帮忙。 商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书房里,两人坐在书桌前,一起看码头的资料。 灯光落在他们身上,陆让看著商芜认真的侧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衝动。 他想伸手抱住她,跟她道歉,跟她解释清楚所有事。 就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商芜忽然抬头看他:“陆让,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陆让心里一紧,连忙收回手,看著她:“你说。” “关於孩子的事。”商芜的声音很平静,却带著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还是没办法立刻放下。” 陆让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件事是他和商芜之间最大的隔阂。 他看著商芜,眼底满是愧疚:“阿芜,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不跟你商量就做决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商芜看著他眼底的愧疚,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理解陆让的做法,只是孩子没了,她无法释怀。 “我需要时间。”她沉默了很久,才说出这么一句,“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也需要时间来重新跟你相处。” 陆让听到这话,心里燃起希望。 他知道,只要商芜愿意给他机会,就没到最坏的地步。 “好。”他看著商芜,眼底满是坚定,“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那天晚上,陆让离开老宅的时候,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他知道,他和商芜之间的关係,终於有了一点进展。 虽然这条路还很长,但他有信心,能走到终点。 而此时,远在邻市的一家酒店里,林阮正看著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再等等。等商芜彻底信任陆让,等他们的关係有所缓和的时候,我们再动手。 到时候,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为我表哥的死,付出代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好,我听你的。” 林阮掛了电话,看著电脑屏幕上的照片,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她知道,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入夜。 商芜说需要时间的那天晚上,陆让在老宅门口的梧桐树下站了很久。 风卷著落叶落在他肩头,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比起之前的冷漠和疏离,他已经看到商芜態度缓和的希望。 从那之后,陆让去老宅的理由更光明正大。 他不再是抱著资料硬闯,而是提前跟商芜发消息。 【阿芜,码头合作方的合同细则我整理好了,下午过去跟你对一遍?】 【你昨天念叨想吃城南的炒栗子,我刚好顺路买了点,现在送过去?】” 商芜大多时候会回“好”,偶尔会说“今天有点忙,明天吧”,但不管怎样,再也没有过之前的刻意迴避。 这天下午,陆让抱著合同去老宅时,商芜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画图。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手里的铅笔在纸上快速移动,偶尔会停下来,对著远处的码头方向皱皱眉。 “在看什么?” 第260章 关係缓和 “在看什么?” 陆让放轻脚步走过去,才发现她画的是码头导览图,角落还画了个小小的咖啡屋轮廓。 “想在码头入口加个休息区。”商芜头也没抬,笔尖在咖啡屋旁边又添了棵树。 “游客从船上下来,能有个地方歇脚,也能带动点消费。” 陆让弯腰凑过去看,手指轻轻点在图纸上:“这里可以留个窗口卖现做的糕点,我认识一家老字號,他们家的桂糕很受欢迎,適合放在这儿。” 商芜笔尖顿了顿,侧头看他。 阳光落在他眼底,能看见里面清晰的自己,还有藏不住的认真。 “可以试试。” 商芜收回目光,笔尖在糕点窗口的位置画了个圈,声音比平时软了些,“不过得先跟合作方谈,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让出这块区域。” “这事交给我。”陆让立刻接话,语气里带著点不易察觉的愉悦,“我明天就联繫那家糕点铺,再跟码头的物业沟通,爭取下周给你答覆。” 商芜没再说话,只是握著铅笔的手指,悄悄放鬆了些。 那天下午,两人在石桌上对了一下午合同。 陆让带了笔记本电脑,遇到有爭议的条款,就把屏幕转向商芜。 两人头靠得很近,偶尔会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臂,又会像触电似的轻轻分开。 空气里飘著淡淡的纸墨香,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晚饭是在老宅吃的。 陆政没像往常那样独自坐在主位,而是让管家加了副碗筷,示意陆让坐下。 饭桌上,陆政没提两人的感情,只问商芜:“码头的安防方案定了吗?下周我让安保部的人跟你对接。” “还在看,有两家备选。” 商芜夹了口青菜,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陆让,“你之前跟那家安防公司合作过,他们的响应速度怎么样?” 陆让心里一暖,她居然记得自己提过的事。 他放下筷子,认真回答:“挺快的,上次律所的监控出问题,他们半小时就到了,不过价格稍微高一点,要是预算有限,我可以帮你谈折扣。” “不用,安全第一。”商芜说完,又给陆让夹了块排骨,“多吃点,下午跟我对合同也累了。” 陆让拿著筷子的手顿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连坐在对面的陆政都看了过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给商芜添了碗汤。 饭后,商芜要去书房处理剩下的文件,陆让主动提出帮忙整理:“合同条款我熟,帮你把需要修改的地方標出来,你明天直接跟合作方谈就行。” 商芜没拒绝,只是在他走进书房时,递了杯温牛奶过去:“晚上別喝太多咖啡,对胃不好。” 陆让接过牛奶,指尖碰到她的手,温温的。 他看著商芜转身去拿文件的背影,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得一塌糊涂。 两人在书房里忙到十点。 陆让收拾东西准备走时,商芜忽然叫住他:“陆让。” 他回头,看见她手里拿著件叠得整齐的薄外套:“晚上风大,穿上吧。” 那是他上次落在老宅的外套,商芜洗过了,还带著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陆让接过外套,手指攥著衣角,忽然鼓起勇气问:“阿芜,周末有空一起去码头看看吗?那边的日落很好看。” 商芜看著他眼底的期待,没立刻回答。沉默了几秒,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陆让的心瞬间像炸开了烟。 他穿著那件带著香味的外套,走出老宅时,连脚步都带著轻快的节奏。 陆政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摇了摇头。 总算开窍了。 周末那天,天气格外好。 陆让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码头,还特意带了块野餐垫和商芜喜欢吃的水果。 商芜来的时候,穿了件米白色的风衣,头髮披在肩上,远远走过来,像融进了秋日的阳光里。 两人沿著码头的栈道慢慢走。 远处的货轮鸣著笛驶过。 陆让时不时侧头看商芜,怕她被风吹到,又怕自己太刻意,只能悄悄放慢脚步,跟她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 “以前你总说,想找个能看日落的地方。”商芜忽然开口,目光望著远处,“现在看来,这里比我们之前找的任何地方都好。” 陆让心里一动,连忙接话:“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等码头的文旅区建好,还能在这边的咖啡屋坐一坐,看一整天。” 商芜没说话,只是嘴角轻轻勾了勾。 夕阳慢慢沉下去,把海面染成了金红色。 陆让看著她被夕阳映红的侧脸,忽然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商芜的手微微一僵,却没有抽开。 陆让的手心很暖,带著点薄汗,紧紧攥著她的手,像是怕她跑掉似的。 “阿芜。”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知道我让你受了委屈,但我保证,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会跟你商量,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难过。” 商芜看著他眼底的认真,还有夕阳下闪著光的睫毛,心里的沉闷,好像终於鬆动了些。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我知道了。” 陆让用力攥了攥商芜的手,又怕弄疼她,鬆了松。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站在码头,看著夕阳一点点沉进水里,风吹起他们的衣角,带著淡淡的暖意。 回去的路上,陆让开车,商芜坐在副驾驶。 车里放著轻柔的音乐,两人偶尔聊几句码头的事,偶尔沉默,却一点都不觉得尷尬。 快到老宅时,商芜忽然说:“下次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沈淳之吧,他最近在筹备项目,还问起过你。” 陆让心里一松。 她愿意主动提沈淳之,说明心里的芥蒂真的在慢慢消失。 他笑著点头:“好,你定时间。” 车子停在老宅门口,商芜下车前,陆让忽然叫住她:“阿芜。” 她回头,看见他手里拿著个小小的盒子,递了过来:“之前给你买的,一直没敢送。” 商芜打开盒子,里面是条细巧的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船锚,上面刻著“芜”字。 “码头的业务刚开始,希望这个能给你带来好运。”陆让的耳朵有点红,“要是你不喜欢……” “我很喜欢。”商芜打断他,把项链拿出来,“帮我戴上吧。” 陆让愣了愣,接过项链,绕到她身后。 指尖轻轻碰到她的脖颈,很软,带著淡淡的香味。 他小心翼翼地扣上搭扣,看著吊坠贴在她的锁骨上,心里满足。 “很好看。”他轻声说。 商芜抬手摸了摸吊坠,笑了笑:“谢谢,进去吧,你父亲该等急了。” 两人並肩走进老宅,客厅里的灯亮著,陆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他看见他们一起进来,只是抬了抬眼,嘴角却悄悄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商芜和陆让的关係修復得越来越好。 陆让放下律所的工作,陪著商芜。 码头的业务进展顺利,两人一起去谈合作,一起去看施工进度,一起在老宅的书房里加班到深夜。 陆让再也不用找藉口,每天早上会提前买好早餐送到老宅,晚上会等商芜忙完,送她回房间休息。 有天晚上,两人忙到很晚,商芜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陆让看著她眼底的疲惫,轻声说:“剩下的我来弄,你去休息吧。” “不用,一起弄完。”商芜揉了揉眼睛,拿起笔继续看文件。 陆让没再说话,只是起身去厨房冲了杯热牛奶,递到她面前:“先喝口热的,暖暖胃。” 商芜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忽然说:“陆让,前段时间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觉得我们需要冷静。 陆让的心一紧,连忙走到她身边,蹲在她面前,抬头看著她:“阿芜,我知道,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商芜看著他眼底的坚定,忽然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髮。 就像以前他难过的时候,她安慰他那样。 “我相信你。”她说。 陆让伸手,轻轻抱住了商芜,动作很轻,怕弄疼她。 商芜没有推开,只是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闻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那片曾经荒芜的地方,终於开始慢慢长出暖意。 客厅里的钟摆轻轻晃动,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又安静。 陆让知道,他们之间的路还有很长,但只要能这样抱著她,只要她愿意相信他,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有办法去面对。 而远在邻市的林阮,看著电脑屏幕上商芜和陆让一起在码头的照片,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手里的咖啡凉了,却一点都没察觉。 同伙打来电话,问她:“现在动手吗?再等下去,他们的关係就彻底好了。” 林阮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再等等。我要等码头的开业典礼,那时候人最多,最热闹,给他们致命一击,让他们再也翻不了身!”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说:“好,我听你的。” 林阮掛了电话,看著屏幕上的照片,狠狠攥紧了拳头。 她不甘心,她绝不允许商芜和陆让就这样幸福下去。 这场游戏,她还没输,绝不会输! 第261章 怀孕了? 夜色渐深。 玉家老宅的客房內,只余一盏床头灯晕开暖黄的光。 商芜刚刚结束与码头管事的视频会议。 她揉了揉微胀的太阳穴。 空气里有一种微妙的寂静。 陆让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安静地翻著一本財经杂誌。 但商芜知道,他一页都没有看进去。 他的存在,像一块投入她心湖的石子。 涟漪久久不散。 这冷战以来的第一个共处一室夜晚。 尷尬中,又涌动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她终於抬起头,看向他。 “今晚……” 陆让闻声立刻抬眼,目光深邃,带著询问。 商芜垂下眼睫,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 “別走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 “就留在这里吧。” 陆让整个人怔住。 杂誌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惊喜像烟,在他漆黑的眸子里炸开。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芜?” 他唤著她的暱称,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著强烈的压迫感和热度。 商芜的心跳骤然失序。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脊背却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无路可退。 陆让伸手,温热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迫使她迎上他的视线。 那里面翻涌著太多情绪。 愧疚、思念、爱怜,还有压抑了太久的渴望。 “阿芜。” 他又低低唤了一声,像嘆息,也像確认。 下一秒。 他再也控制不住。 俯身,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著一种失而復得的急切和猛烈。 不容拒绝。 商芜的大脑一片空白。 熟悉的清冽气息將她彻底包围。 她僵硬的身体,在这个炽热的吻里,一点点软化。 手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肩膀。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陆让才勉强鬆开她。 额头相抵,呼吸交织,都有些急促。 商芜的脸颊緋红,像染了最好的胭脂。 她羞得不敢看他。 猛地推开他。 “我……我去洗澡!” 声音带著一丝慌乱后的娇嗔。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衝进了浴室。 砰的关门声,隔绝了內外。 陆让站在原地,望著紧闭的浴室门。 听著里面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他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嘴唇。 那里还残留著她柔软的触感和香甜的气息。 一抹极淡、却发自內心的笑意,终於爬上了他的嘴角。 冰封的河流,似乎终於听到了第一声融化的轻响。 就在这时。 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显示收到一条新信息。 他走过去,隨手拿起。 是一个陌生號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 一张照片跳了出来。 照片上的人是林阮。 他的律所那位新来的助理。 照片里,她穿著一件丝质睡裙。 一只手正轻柔地抚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脸上带著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挑衅的微笑。 陆让的眉头瞬间紧锁。 莫名其妙。 他甚至觉得有些荒谬。 这个女人在干什么? 他没有任何犹豫。 长按那条信息。 选择了刪除。 然后乾净利落地將这个號码拉入了黑名单。 他不希望任何无关紧要的人,打扰这来之不易的片刻温情。 他將手机放回原处。 心情並未受到太大影响。 满心期待的,是商芜出来后,他们之间或许能继续那个未完的吻,以及……更多。 水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浴室门被拉开。 商芜穿著柔软的睡裙走出来,发梢还滴著水珠。 热气將她的脸蒸得越发红润。 但陆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对。 那不是害羞的红晕。 而是一种失去血色的苍白。 她的眼神冰冷。 甚至带著一丝……厌恶? 陆让的心猛地一沉。 他上前一步,想牵她的手。 “阿芜,你怎么了?” 商芜猛地甩开他的手。 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 她指著房门,声音冷得像冰。 “出去。” 陆让愣在原地,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阿芜?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我让你出去!” 商芜抬高了声音,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失望。 她的手机,正紧紧攥在另一只手里。 屏幕还亮著。 陆让瞬间明白了。 他也收到了信息。 而商芜收到的,內容肯定不止一张照片那么简单。 “阿芜,你听我解释,那照片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把她拉黑了……” “拉黑?” 商芜冷笑一声。 “拉黑就能当一切没发生过吗?”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著最后的理智。 “陆让,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请你出去。” 她的眼神,比他们冷战最僵持时还要疏离。 陆让看著她强忍泪水的模样,心臟一阵抽痛。 他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他颓然地后退一步。 “好……我出去。” “你冷静一下。” 他转身,默默走出了房间。 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 也关上了刚刚才透进一丝光亮的希望。 房间里。 商芜无力地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 眼泪终於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点开手机。 屏幕上,是林阮发来的长篇信息。 除了那张抚摸肚子的照片,还有一段文字: “商小姐,本不想打扰你。但我怀孕了。是陆让的。就是一个月前他律所庆功宴那晚,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我家休息……发生的事,他可能不记得了。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孩子是无辜的。作为母亲,我想你能理解我。” 商芜死死盯著那段文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进她的心臟。 那个孩子…… 她失去的那个孩子……的痛楚,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 而此刻,另一个女人,却用所谓的“他的孩子”来向她示威。 痛彻心扉。 但商芜毕竟是商芜。 是能管理码头生意的商芜。 在巨大的情绪衝击之后,她的理智开始强行回笼。 她猛地想起。 一个月前的那场庆功宴。 陆让確实喝多了,是助理送他回的……公寓。 这是陆让第二天亲口告诉她的。 而且,陆让有严重的酒精过敏。 根本不可能醉到不省人事到发生关係的地步。 除非…… 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林阮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那头传来林阮带著笑意的声音。 “商小姐?这么快就想通了?” 商芜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林阮,撒谎也要打打草稿。” “第一,陆让酒精过敏,庆功宴他喝的是特供无醇酒,根本不会醉。” “第二,就算醉了,司机也会送他回预定好的酒店,绝不会劳烦你一位助理送他回家。” “第三,”商芜顿了顿,语气更厉,“我查过,你有一个交往稳定的男朋友。你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你想清楚再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隨即,林阮的笑声更加得意,甚至带著一丝狠毒。 “商小姐果然厉害。不过,你信不信不重要。” “重要的是,陆让信不信?陆家信不信?” “酒精过敏?呵,那晚他是不是真的醉了,只有我知道。” “至於男朋友?我早就分手了。现在,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陆让。” “你不信?” 林阮的声音充满了挑衅。 “没关係。我们可以等。” “等三个月后,孩子足够大了,做基因检测。” “到时候,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只是不知道,这三个月,你和陆让,还等不等得起了?” 说完,林阮直接掛断了电话。 听著电话里的忙音。 商芜的心,彻底乱了。 林阮的威胁,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 基因检测? 她敢提基因检测,难道…… 不,不可能。 陆让不会的。 可是,万一呢? 万一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那个“万一”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迅速生根发芽,带来噬骨的恐惧和猜疑。 刚刚才对陆让重新建立起的信任,瞬间摇摇欲坠。 门外。 陆让並没有离开。 他颓然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插进头髮里,无比烦躁和冤枉。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一个莫名其妙的照片和信息,就毁掉了他好不容易爭取来的转机。 第二天清晨。 陆政拄著手杖,来到了小客厅。 他看到了沙发上衣衫褶皱、眼下乌青的儿子。 又看了看商芜那扇依旧紧闭的房门。 老人精明的目光扫过陆让。 “你又做错什么了?” 陆让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爸!我这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一个疯女人发了张莫名其妙的照片!我已经拉黑了!” “阿芜她根本不听我解释!” 陆政走到商芜门前,轻轻敲了敲。 “小芜,是我。”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一片死寂。 陆政沉默片刻,转向陆让。 “你先回去吧。” “让她静一静。” “这里的事,我先照看著。” 陆让还想说什么。 但看著父亲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那扇绝不会为他开启的门。 他只能痛苦地低下头。 “好。” 他站起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老宅。 坐进车里。 陆让的怒火和憋屈达到了顶点。 他拿出手机。 果然,又一个新號码发来了信息。 只有一句话: “陆律师,现在,你还拉黑我吗?” 后面跟著一个挑衅的笑脸表情。 陆让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骇人。 他直接拨通了那个號码。 电话接通。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林阮。” “我不管你想玩什么把戏。” “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当面,给我说清楚。” “否则,我让你和你背后的人,吃不了兜著走。” 玉家。 气氛降到了冰点。 林阮坐在陆让对面,姿態悠閒。 她抚摸著根本看不出跡象的小腹。 “陆律师,你这么急叫我来,想通了?” 陆让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 “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阮笑了,带著一种有恃无恐的得意。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我怀孕了。” “是你的。” 陆让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胡说八道!” 林阮被嚇得一颤,但很快恢復镇定。 “是不是胡说,时间会证明。” “三个月。” “等到孩子足够大,可以做亲子鑑定。” “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她看著陆让,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陆律师,你放心。” “我不是来拆散你和商小姐的。” “我对你没兴趣。” “我只对钱感兴趣。”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如果鑑定结果证实,这孩子確实是你的。” “我要一笔钱。” “一大笔钱。” “然后,我会立刻打掉他,消失得乾乾净净。” 陆让气得浑身发抖。 “你休想!” 林阮却丝毫不惧。 “陆律师,何必动怒呢?” “钱消灾,不是你们这些豪门最擅长的事吗?” “还是说,你寧愿让商小姐怀著对你的猜疑和噁心,度过这漫长的三个月?” 第262章 三个月,拆散他们 陆让攥紧拳头。 阿芜。 他想起商芜昨晚那冰冷绝望的眼神。 心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他死死盯著林阮。 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跡。 但她太镇定了。 那种衝著钱来的、赤裸裸的贪婪,反而增加了一种扭曲的可信度。 如果她编造感情,他反而能立刻拆穿。 可她说只为钱。 这符合一个处心积虑者的逻辑。 陆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坐回椅子,声音低沉而危险。 “你怎么证明,那晚我们在一起?” 林阮似乎早有准备。 “那晚你穿著深灰色衬衫,银条纹领带,落在我的公寓了。” “需要我还给你吗?” 陆让的心猛地一沉。 那件衬衫,他確实找不到了。 庆功宴第二天,他因为宿醉头痛,直接换了备用西装去的律所。 后来也忘了追问衬衫下落。 难道…… 不,绝不可能。 这一定是她处心积虑设计的圈套!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好用,??????????????????.??????等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件衬衫,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林阮耸耸肩。 “那就等三个月吧。” “我有的是耐心。” 她的目光扫过陆让紧绷的脸。 “就是不知道,商小姐有没有。” 这句话,成了压垮陆让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必须立刻解决这件事。 不能再让阿芜承受任何伤害和猜疑。 哪怕是用最直接、最难看的方式。 他抓起车钥匙。 “你,跟我走。” 林阮挑眉。 “去哪?” 陆让的声音冷得像冰。 “玉家。” “当著所有人的面,把话说清楚。” “如果你敢撒谎,我会让你知道代价。” 林阮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很快被狠绝取代。 “好啊。” “正好,也让陆老先生评评理。” 车子一路疾驰,驶向玉家老宅。 陆让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林阮则看著窗外,嘴角掛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到了老宅。 陆让径直將林阮带进客厅。 陆政正坐在主位上看报。 看到儿子带著一个陌生女人进来,眉头立刻皱起。 “陆让,这是怎么回事?” 林阮不等陆让开口,自己先走上前。 她对著陆政,微微躬身,態度看似恭敬,实则带著挑衅。 “陆老先生,您好。” “我叫林阮。” “是……陆律师身边的工作人员。” 她特意停顿了一下,手再次抚上小腹。 “今天来,是想解决一些……私人的问题。” 陆政何等精明,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动作,又看向脸色难看的儿子。 心中已猜到大半。 他放下报纸,声音不怒自威。 “什么私人问题,需要闹到家里来?” 林阮抬起头,直视著陆政。 “我怀孕了。” 她说得清晰无比。 客厅里瞬间死寂。 陆政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向陆让,目光如炬。 “陆让!”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陆让迎著父亲审视的目光,脊背挺得笔直。 他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坦荡和坚决。 “爸!” “绝对不可能!” “我陆让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阿芜的事!” “请您相信我!” 他的声音带著被冤枉的痛楚,也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陆政凝视著儿子。 知子莫若父。 他从陆让的眼神里,看到了清白和愤怒。 但这件事,太棘手了。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 “咯噔。” 一声轻微的响动从二楼传来。 三人同时抬头。 商芜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 她穿著一身素色家居服,脸色苍白得像纸。 显然。 刚才楼下所有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陆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阿芜……” 他急切地想上前解释。 商芜的目光淡淡扫过他。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冰冷。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林阮那张带著挑衅笑容的脸上。 然后又看向一脸焦急的陆让。 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商芜终於开口。 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割裂了空气。 她看著陆让,一字一句地说: “带著她。” “消失。” “立刻。” “从我眼前消失。” 说完。 她不再看任何人。 转身。 “砰”的一声巨响。 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將那场令人作呕的闹剧,连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带来无尽麻烦的男人。 彻底关在了门外。 陆让僵在原地。 看著那扇紧闭的房门。 心如刀绞。 他知道。 这一次的裂痕。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都要难以弥补。 而林阮的嘴角。 在那扇门关上的瞬间。 勾起了一抹计谋得逞的、冰冷的笑意。 那声沉重的关门声,像最终的审判。 陆让僵立在客厅中央,血液都冷了。 他不能走。 绝不能就这样离开。 如果此刻转身,他和商芜之间就真的完了。 “阿芜!” 他衝到门前,用力拍打著坚实的木门。 “你开门!” “听我解释!” “那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是陷害!” 门內死寂无声。 没有任何回应。 仿佛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他像个疯子一样徒劳地嘶吼。 陆政走上前,苍老但有力的手按住了儿子的肩膀。 “陆让。” 老人的声音低沉,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 “冷静点。” “你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先离开。” “让她静一静。” 陆让猛地甩开父亲的手,眼眶通红。 “静一静?” “爸!我什么都没做!你要我怎么冷静?!” “我走了,就等於默认了!” 陆政的目光锐利如鹰,声音却异常平稳。 “你不走,继续在这里闹。” “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真相,不是靠吼出来的。” 陆让像被抽乾了力气,颓然地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痛苦地闭上眼。 商芜那双冰冷、疲惫、不带一丝波澜的眼睛,在他脑海里反覆出现。 比任何愤怒的指责都更让他心痛。 他的目光猛地射向站在客厅中央,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林阮。 怒火和屈辱瞬间吞噬了理智。 他掏出手机,声音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 “来人!” “把这个女人给我丟进皖湖!” “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玉家的保鏢应声而入,面无表情地走向林阮。 林阮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取代。 她非但不退,反而向前一步,挺了挺根本看不出痕跡的肚子。 “好啊!” “陆律师,你儘管动手!” “一尸两命,我无所谓!” 她盯著陆让,嘴角勾起恶毒的笑。 “不过,你把我灭口了,商小姐就会相信你了吗?” “她只会觉得你做贼心虚!” “只会更恨你!”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狠狠浇在陆让头上。 他挥手制止了保鏢。 是啊。 如果林阮“意外”消失,在阿芜看来,岂不是坐实了他的罪行? 他百口莫辩。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將他淹没。 他那么爱她。 用尽全力去爱,甚至不惜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也要保住她的生命。 她怎么会不相信他?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绝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 陆让靠在墙上,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眼眶的酸涩。 不能乱。 他必须冷静。 他看向林阮,眼神恢復了商界精英的冷酷和锐利。 “看好她。”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玉家半步,也不准她接触任何人。” 保鏢应声,將林阮带离客厅,严密看守起来。 陆让转向陆政,语气急促。 “爸,联繫最好的医生,妇產科,基因鑑定专家!” “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现在,立刻,马上鑑定出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无论多少钱,用什么方法!” 他不能再等三个月。 一天都不能等! 陆政看著儿子几乎失控的样子,沉沉嘆了口气。 “我这就去问。” “但你要有心理准备,现在的技术……” 陆让烦躁地打断。 “去问!” 他现在需要的是行动,而不是可能性。 就在陆家父子焦头烂额之际。 陆优急匆匆地赶到了玉家。 她显然已经听说了风声,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担忧。 “爸,弟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林阮……” 她的话在看到陆让猩红的双眼和颓败的神色时顿住了。 陆政简单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陆优倒吸一口冷气。 “这怎么可能!” 她立刻看向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门。 “我去看看阿芜。” 她快步上楼,轻轻敲了敲门。 “阿芜,是我,陆优。”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陆优不放心地拧了拧门把手。 门竟然没有反锁。 她推门进去。 商芜抱膝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 单薄的背影,透著一种心死的孤寂。 陆优的心狠狠一疼。 她走过去,轻轻坐在商芜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 “阿芜。” 商芜没有回头,也没有抽回手。 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陆优轻声说: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很乱。” “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陆让他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 “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应该了解他。” “他对你的心,天地可鑑。” “这一定是那个林阮的阴谋。” 商芜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依旧沉默。 陆优知道,光说这些苍白无力。 她用力握了握商芜的手。 “你相信我,也相信陆让一次,好吗?” “我这就去帮陆让查清楚。” “一定会给你一个真相!” 她站起身,深深看了商芜一眼,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走到楼下僻静处。 陆优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程昼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程昼带著几分慵懒笑意的声音。 “优优?难得主动找我,想我了?” 若是平时,陆优肯定会回敬他几句。 但此刻,她没心情。 “程昼,我没空跟你开玩笑。” “出事了。” 她语速极快地將玉家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程昼。 程昼那边的轻浮笑意瞬间消失,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林阮?陆让律所那个新助理?” “她竟然玩这么大?” 陆优急切地说: “对!她现在一口咬定孩子是陆让的,要等三个月做鑑定!” “阿芜和陆让的关係刚有点缓和,这下全完了!” “程昼,你人脉广,路子多,帮我查查这个林阮的底细!” “越快越好!” 程昼沉吟片刻。 “查她没问题。” “不过……” 他拖长了语调,带著一丝玩味。 “我这么帮你,陆大小姐打算怎么谢我?” 陆优此刻心急如焚,没好气地说: “程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程昼低低地笑了。 “好好好,不闹了。” “看在优优你这么著急的份上。” 他的声音彻底沉静下来,带著一种可靠的力度。 “我马上去查。” “给我点时间。” “等我消息。” 掛了电话。 陆优稍微鬆了口气。 程昼虽然平时没个正形,但办事能力极强。 有他出手,或许能儘快找到突破口。 她回头望了一眼二楼那扇依旧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客厅里焦灼踱步的弟弟。 心中暗下决心。 无论如何,一定要帮他们渡过这个难关。 而此刻。 被软禁在客房的林阮,坐在窗前。 看著楼下波光粼粼的皖湖。 脸上没有任何恐惧。 反而露出一丝计划顺利推进的、冰冷的微笑。 她轻轻抚摸著自己的小腹。 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这才刚刚开始,我一定要拆散你们。” 第263章 查证据 夜色深沉。 玉家老宅的书房里,商芜对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已经发呆了许久。 陆让离开前委屈的眼神,仿佛还歷歷在目。 她应该相信他的。 陆让从不喝酒,他那严重的酒精过敏,连闻到浓重的酒气都不舒服,更何况是喝到不省人事。 可是林阮看起来不像是唬人的。 “阿芜。” 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商芜回头,是陆政。 他端著一杯温牛奶走进来,放在书桌上。 “码头的事虽然重要,但也不用熬到这么晚。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復。” “谢谢,我没事。”商芜勉强笑了笑。 陆政看著她,目光通透:“还在想这件事?” 商芜垂下眼睫,没有否认。 陆政语气平稳,“他今天下午怒气冲冲地回来,又失魂落魄地开车走了,连我叫他都没听见。能让他这样的,只有你商芜。” 商芜的心揪了一下。 是啊,陆让对她,一直是毫无保留的。 就连吃陈淳之的醋,那几天幼稚的冷战,最后也是他先忍不住,风尘僕僕地来找她。 她抿紧唇,心更乱了。 与此同时,陆让去了临城名下的公寓。 程昼翘著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著对面一脸阴鬱的陆让。 “所以说,阿芜因为那女人的几句话,把你赶出来了?” 陆让瞥他一眼:“她不相信我。” 程昼耸耸肩,“你陆大律师现在有家不能回,鬱闷了还不能喝酒,找我喝闷水,真够有意思的。” 他顿了顿,正色道,“不过,陆优让我查的事,有点眉目了。” 陆让立刻坐直了身体:“说。” “那个林阮,简歷有造假痕跡,更重要的是,我调取了你们聚餐那天餐厅后门的监控,画面里是她和一个陌生男人把你扶上车的。” “你当时的状態明显不是喝醉,是完全失去意识,而且,时间点对不上,她声称你喝醉被送走的时候,你们那桌的酒水才刚刚上齐。” 陆让的眼神瞬间冷了。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没错,我的人跟踪她发现,她这几天去了好几家私人诊所和医院,不像是產检,倒像是在打听什么事,或者找什么人。” 程昼摸了摸下巴,“陆优怀疑,她可能根本就没怀孕,或者,这个孩子……” 陆让眼神冷了:“孩子不是我的,绝对不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程昼安抚他,“但我们需要证据,能让商芜彻底放心的证据。” 陆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拿出手机,找到商芜的號码,编辑了很久,最终只发过去一句话。 【阿芜,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 … 玉家老宅,商芜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看著那条简短的信息,眼眶微微发热。 他能主动发来这句话,至少说明,他还在努力维繫著他们之间的信任。 她是不是太过於沉溺情绪,伤害了现在这个真心爱她的人? 她拿起手机,回復道: 【好。我等你。】 第二天,商芜强打起精神,全力投入到码头的事务中。 只有忙碌,才能让她暂时忘记这些纷扰。 陈淳之听说她回来了,特意来找她谈一个合作项目。 商芜公事公办地接待了他,但刻意保持了更远的距离。 然而,林阮却並不想让他们安稳。 几天后,她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竟然找到了玉家码头。 “商小姐,” 林阮站在商芜的办公室门口,脸上带著一丝挑衅又楚楚可怜的笑容,“我知道你不欢迎我,但我实在没办法了,陆师他不接我电话,也不肯见我,我只是想要一个保障,为了孩子。” 商芜看著眼前这个女人,心底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 如此迫不及待地追到她的工作场所,演技浮夸,目的性太强。 商芜站起身,气场冷冽:“林小姐,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不谈私事,关於你的事,陆让会全权处理。” “如果他確认了这个孩子是你的,该给你的,一分不会少,但如果……” 商芜走近一步,目光冰冷地盯著她,“其中有任何不实之处,我相信,陆让作为顶尖的律师,会让你知道,誹谤和欺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林阮被她的气势慑住,脸色微变,但仍旧强撑著:“你,你是不信吗?我可以给你看检查报告……” “不必了。” 商芜冷冷地打断她,“报告的真偽,自有专业的人去判断,请回吧,否则我叫保安了。” 林阮脸色难堪。 她本来想噁心一下子商芜,谁想到商芜振作起来这么难说话,难以撼动和影响。 怪不得之前表哥都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林阮没办法,只能悻悻离开。 商芜立刻给陆优打了个电话。 “优姐,林阮刚才来码头找我了,她似乎很著急,我觉得,你们调查的方向,或许可以更侧重她为什么这么急。” 陆优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明白了,我和程昼正好查到点有趣的东西,看来,是时候收网了。” 可她刚掛断电话,就得到了消息。 程昼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林阮的背景乾净得像一张白纸。 林家普通家庭,她入职律所的程序合法合规,聚餐那晚的监控只拍到她好心搀扶醉酒的陆让离开,没有第三个男人的身影。 她甚至真的去医院做了早孕检查,报告显示妊娠约四周,时间上恰好与那晚吻合。 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对陆让极其不利的事实。 陆让百口莫辩,只能一遍遍对商芜发消息。 “阿芜,我绝对没有碰她!我对酒精过敏,你知道的!” 商芜信他,理智告诉她,这其中有隱情。 林阮图什么呢? 仅仅是为了钱? 商芜深吸了口气,加之流產后的低落情绪尚未完全平復,她与陆让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墙,还是不太愿意和他敞开心扉交流。 陆让看著商芜沉默的样子,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他加大了调查力度,却一次次无功而返。 而商芜,在玉家码头和陈淳之因为公务必要的几次接触,更是让他不舒服。 陆让不敢表现出吃醋,只能將更多精力投入到工作中,近乎自虐。 两人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 事情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直到那天,商芜在码头仓库清点一批新到的货物时,无意间听到两个女员工在閒聊。 “哎,你上次说吃那个安眠药,第二天头昏脑涨得像宿醉一样?” “可不是嘛!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別人一看还真以为是喝大了……” 安眠药。 商芜的心猛地一跳。 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细节浮上心头。 陆让那晚不仅仅是昏迷,他第二天醒来后確实有短暂的头晕和乏力。 当时只以为是喝醉了,但如果是加入了强效安眠药呢?这完美解释了为什么他看起来像宿醉。 林阮作为律所助理,有机会接触到律所处理的某些案件资料,其中或许就包括药物来源? 所有的线索在商芜脑中瞬间串联起来。 林阮的身份是乾净的,所以程昼查不出问题。 但她这个人,绝不乾净! 不能再等下去了,被动等待只会让陆让更痛苦,让他们之间的裂痕加深。 商芜没有告诉任何人,简单收拾了行李,订了最早一班前往叶城的机票。 她要去陆让的律所,要去林阮之前的办公室,亲自找出证据。 商芜离开,陆政第一时间告知了陆让。 陆政只是嘆了口气,没说什么。 而陆让,在听到商芜一个人去了机场,方向是叶城的时候,第一个念头竟是她去找陈淳之了。 毕竟在她最失落时,只有陈淳之可以陪伴在侧。 陆让攥紧拳头,脸色铁青地开车。 他不能让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 “立刻备车去机场。” 陆让吩咐司机。 他必须去追回商芜。 …… 叶城。 事务所。 商芜直接来到了律所。 她没有提前通知陆让,以老板娘的身份,平静地走进了林阮之前所在的助理办公区。 “商小姐。”有助理认出她,连忙起身。 “我来帮陆律师取一份文件,他之前提过放在之前的林助理这里。” 商芜面色从容,语气自然,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那助理不疑有他,指了指林阮的工位:“林助理离职后,抽屉钥匙还在她自己那里,文件可能都锁著呢,但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没关係,我看看有没有放在外面。”商芜走到林阮的工位前,目光快速扫过桌面,最后落在了角落的一个小型加湿器上。 那是很常见的办公室用品,但商芜注意到,加湿器的水槽边缘,似乎卡著一点极细微的白色粉末。 她不动声色地用指尖沾取一点,轻轻一嗅,没有任何味道。 但她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商芜弯下腰,手伸下去,摸到用胶带黏在桌底內侧的角落,有一个硬硬的小纸包。 商芜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迅速將那个小纸包撕下来。 “找到了吗?”助理关切地问。 “没有,可能不在吧,打扰了。”商芜维持著镇定,握紧手心里的东西,转身离开了律所。 她刚走到律所楼下,一辆熟悉的库里南猛地剎停在她面前。 陆让推开车门下来,脸上带著未消的焦急。 “阿芜,你怎么不声不响跑来叶城?你是不是要去找……” 陈淳之的名字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满眼的红丝和委屈。 商芜看著他这副样子,顿时有些心疼了。 她没有解释,而是摊开了手心,將那个被捏得有些皱的小纸包递给陆让。 “陆让,我不是来找陈淳之的。”商芜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是来帮你,也帮我们,找出真相的。” 陆让愣住,看著她手心里那个不起眼的小纸包。 商芜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颗白色的药片,上面没有任何標识。 而在纸包的內侧,用极小的字印著安眠药名字。 陆让瞳孔骤缩。 这是一种强效安眠药,副作用之一就是会引起嗜睡和头晕,外观与某些药物相似,溶入水中无色无味。 他以前精神状態不好睡不著,会吃这个。 “这是在林阮办公桌底下找到的。” 商芜看著他,眼神清亮而坚定,“现在,你还要问我信不信你吗?” 陆让如释重负,將商芜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將她揉进身体里。 不是去找別人,她是来为他查清楚真相的。 他的阿芜,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他。 “对不起,阿芜,我不该觉得你和陈淳之在一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商芜在他怀里轻轻挣了挣,“陆让,我们有了线索,这种药来源特殊,林阮一个普通助理很难弄到,查她最近的银行流水,查她所有的社交关係。” “重点排查医院。药店或者有渠道能接触到处方药的人,她既然能弄到药,就一定会留下痕跡。” 这一刻,商芜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安抚,沉浸在悲伤里的女人。 她眼神锐利,拿出以前在乘舟復仇的魄力。 陆让看著怀中仿佛在发光的商芜,微微勾唇,点头:“好,我们一起查。” 第264章 夫妇联手 陆让的公寓。 电脑屏幕的光映照著两人的面容, 陆让神色紧绷而专注,商芜则坐在他身旁,將那颗药片放在乾净的密封袋里。 “管制类处方药。” 陆让快速敲击键盘,调取资料,“流通渠道管控很严,林阮自己绝对弄不到。” 他看向商芜。 “我找人去查。” 商芜点头,又点了点那个密封袋,“现在,需要查两件事,第一是药的来源,还有,她既然真的怀孕,孩子生父是谁?” “药的来源交给我。” 陆让立刻接话,“我可以通过几个非公开的渠道,排查近期叶城这种药物的流动。” 作为顶尖律师,这方面他自有其人脉和手段。 “那孩子生父……” 商芜微微蹙眉,“程昼之前查过林家,没有异常,或许,我们该换个思路,不查她的背景,查她最近的行为轨跡。” “陆让,你能拿到她近三个月来的通话记录和出行记录吗?重点是和她有过密切联繫的男人。” “可以。”陆让立刻开始操作。 就在陆让动用关係紧张调查时,商芜的手机响了, 是林阮。 商芜蹙眉,按下录音键,然后才接起,並打开了免提。 “商小姐,”林阮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却强作镇定,“我之前办公室的东西,是不是你动了?” 商芜与陆让对视一眼,语气平淡无波:“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的办公室?你已经被开除了,哪来的办公室?我为什么要动你的东西?” “你別装傻!有人看到你今天去过律所,还在我以前的工位附近逗留!” 林阮的语气急促起来,“我警告你,別想耍样!如果你们不想身败名裂,就儘快答应我的条件!五千万,一分不能少! 否则,我就把这件事捅给媒体,让所有人都知道玉家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让的脸色瞬间沉下,刚要开口,商芜却按住了他的手。 她对著手机冷静回道:“林阮,敲诈勒索五千万,量刑標准你应该很清楚,你確定要走上这条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隨即是林阮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少嚇唬我!我手里有证据!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给你们最后三天时间考虑!” 说完,她便狠狠掛了电话。 陆让眯起眸子:“她还敢威胁你?” “她慌了。” 商芜反而更加镇定,“她这么快就知道药不见了,就是害怕被查到。” “她急於要钱,很可能是因为真正的孩子生父那边出了问题,或者她需要儘快拿到钱离开。” 陆让点头,看到手下回的消息。 “我这边有进展了,排查到一个私人诊所的医生,最近帐户有一笔来自林阮表哥的异常转帐,金额不大,但很可疑,那个医生,恰好有开具这类处方的权限。” “表哥?”商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查她这个表哥。” 陆让立刻调转方向。 这一次,有了明確的目標,调查变得顺畅起来。 林阮的这位表哥,游手好閒,嗜赌成性,最近却似乎手头阔绰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通讯记录显示,在陆让被设计的那段时间前后,林阮与她这位表哥的联繫异常频繁。 “看来,这位表哥,很可能就是帮她弄到药的人,甚至……”陆让眼神冰冷,“扮演了某个角色。” 比如林阮男朋友的照片,很可能就是他。 “找到他。” 商芜果断道,“他既然是赌徒,就一定有弱点,威逼或者利诱,让他开口。” 陆让立刻安排人手去找人。 同时,还有更多的线索被查出来。 在那段关键时期,她除了正常工作,去得最频繁的地方,竟然是一家高端健身会所。 “健身会所?” 商芜若有所思,“一个处心积虑,试图攀附陆让的人,会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健身?除非那里有她必须见的人。” 她拿起自己的电脑,快速登录了一个久未使用的社交帐號。 那是她过去为了了解某些圈子动態而註册的小號。 她搜索了那家健身会所,瀏览著一些打卡和分享照片,突然,手指停在了一张几个人的合影上。 照片角落里,一个穿著运动背心,身材姣好的女人正在与一个男人说笑。 那个女人,赫然就是林阮。 而那个男人…… 商芜將图片放大,虽然模糊,但能辨认出那个男人的侧脸? 不是她表哥,而是一个她有些眼熟的人! “陆让,你看这个人。”商芜將电脑转向陆让。 陆让凑近一看,眉头紧锁:“王昀?他怎么会在那里?” “你认识?” “一个紈絝子弟,家里做建材生意的,和我们律所有过业务往来,名声不太好,喜欢玩弄女性。” 陆让解释道,隨即脸色一变,“难道……” “查他。”商芜和陆让异口同声。 这一次,调查结果出来得飞快。 王昀的行车记录显示,在林阮声称怀孕的那个关键期前后,他曾多次驾车带林阮前往邻市,行踪隱秘。 更確凿的证据是,程昼那边动用了些关係,拿到王昀一段在私人聚会上的录音,亲口说了和一个律师助理有情况,还提到她姓林。 所有的线索,终於串联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真相大白。 林阮利用表哥,从黑市医生那里弄到强效安眠药,设计陆让,製造共度春宵的假象。 而她实际上同时与王昀保持著亲密关係,怀了孕,她选择將这个孩子栽赃给陆让。 是为了从陆让这里敲诈巨额钱財,很可能也是因为其他的目的。 …… 三天期限到的前一天晚上,陆让和商芜並肩坐在客厅里,面前摆放著所有收集到的证据 有药物来源的转帐记录,还有林阮与表哥及王昀的通讯和出行记录,王昀的录音和。 “明天,她一定会来找我们。”陆让握紧商芜的手。 “嗯。”商芜靠在他肩上,感受著久违的安心,“我们一起去。” 第二天,林阮果然准时出现了。 不是在玉家,也不是在律所,而是约在了一家僻静的咖啡厅包厢。 她脸上带著志在必得的笑容。 “钱准备好了吗?陆律师,商小姐。” 陆让没有回答,只是將桌上的一个文件袋推了过去。 林阮疑惑地打开,当她看清里面的內容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商芜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眼神冷冽:“林阮,你表哥已经承认帮你弄药,王昀我们也找到了,需要请他过来和你当面对质吗? 敲诈勒索,加上誹谤诬陷,你说,数罪併罚,你和你表哥,还有那个帮你开药的医生,要在里面待多久?” 林阮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你们,你们怎么……” “怎么查到的?”商芜微微倾身,声音不大,“因为你太自作聪明了,註定会输。” 陆让也站起身,搂住商芜的肩膀:“法庭上见吧。另外,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与我没有半分钱关係,如果你再敢骚扰阿芜,我会让你付出比坐牢更惨痛的代价。” 林阮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走出咖啡厅,阳光明媚。 陆让紧紧握著商芜的手。 “阿芜,谢谢你信我。”他低声道,声音里带著一丝沙哑。 商芜回握住他,抬头迎上他深情的目光,轻轻吐出一个字:“笨。” 她选择亲自冒险,独自追寻真相,不仅仅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 她就是因为相信陆让,相信有反转的证据。才不忍心看到这种僵局,亲自去查。 好在她选择了毫无保留地信任陆让,並与他並肩作战。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的。 陆让听懂商芜一个字里的千言万语,他俯身,在她额头上一吻。 “回家吧,阿芜。” “好。” …… 包厢里。 林阮拿著那个轻飘飘的文件袋。却觉得有千斤重。 她的手在抖,指尖冰凉。 她逐页翻看,越看,脸色越白,像被人抽乾了全身的力气。 那份她与表哥的转帐记录,清晰到刺眼。 王昀的行车记录截图,甚至还有一段王昀语音的文字转译,都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原来漏洞百出。 她猛地抬头,咬紧牙关直接衝出去。 商芜和陆让还没坐车,被林阮拦住。 商芜的眼神很静,映出她此刻全部的狼狈。 陆让的目光冰冷锋利:“你要干什么?” “你们……怎么查到的?”林阮的声音乾涩,几乎不成调。 “这不重要。”商芜开口,“重要的是证据链完整,敲诈勒索和誹谤诬陷,加上你表哥。” “你说,数罪併罚……” 商芜微微停顿,看著她瞬间惨白的脸。 “要在里面待多久?” 林阮的身体晃了一下。 她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完了。 全完了。 她处心积虑的计划完了。 她以为能狠狠报復商芜,还能捞到一大笔钱的幻想全部破灭,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第265章 最后反击 陆让上前一步搂住商芜的肩膀。 他的声音比商芜更冷,带著一抹没有情绪的凌厉。 “法庭上见吧,另外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与我陆让,没有半分钱关係,如果你再敢骚扰阿芜,我会让你付出比坐牢更惨痛的代价。” 他说完不再看她一眼,拥著商芜转身离开。 两人走得乾脆利落。 林阮瘫坐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 文件散落一地。 她看著那对相携离去的背影。 男的挺拔,女的清冷,那么登对那么刺眼。 凭什么? 凭什么商芜总能这么好运? 凭什么她害死了表哥,还能高枕无忧,还能得到陆让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维护? 而自己却要落得如此下场? 不行!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林阮猛地抓起手机。 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颤抖。 她快速翻找一个號码。 那个她原本不打算动用,留作最后底牌的。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略显慵懒的男声。 “餵?” “王少……” 林阮的声音带著哭腔。 极力让自己听起来柔弱可怜。 “是我,林阮。” “哦?” 王昀的声音带著一丝玩味,“林助理啊,有事?” “王少,救我!” 林阮急切地说。 “我被商芜和陆让设计了!” “他们要害我!他们要送我去坐牢!” 王昀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似乎並不意外。 “林助理,你惹谁不好,去惹陆让?” “他那个女人商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早就告诉过你,玩火会自焚。” “王少!”林阮打断他的幸灾乐祸,语气变得急促,“你不能不管我!我肚子里……” 她咬咬牙,拋出了最大的筹码。 “我肚子里,可能怀的是你的孩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王昀的声音沉了下来,“林阮,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 林阮抓紧手机,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时间你自己算算!那段时间,我只跟你……” 她吸了吸鼻子,带著哭音,“王少,我知道我前几天不懂事,可能惹你生气了,但我心里一直是有你的,真的。” “我接近陆让,一开始也只是想气气你,想让你多看看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从没想过要什么名分,可是现在孩子是无辜的啊!” “难道你能眼睁睁看著你的孩子,还没出生,他妈妈就去坐牢吗?” 林阮哽咽,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商芜她太狠了,她把我往死里逼!” “这个女人就是仗著陆让的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王少你帮帮我,也当是帮帮我们的孩子,求你了。” 她低声啜泣著,等待王昀的回应。 王昀在那头沉默著,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 林阮的话他並不全信。 这个女人心机深沉,他比谁都清楚。 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万一真是他的…… 王家的种,流落在外,甚至有个坐牢的妈,总归是不好看。 更重要的是商芜。 那个冷冰冰的女人。 他那次在某个场合和商芜见过一面,那种清冷孤高的样子確实让他心里有点痒痒的。 玉家少爷护得紧,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次或许是个契机,既能解决林阮这个麻烦,说不定还能趁机尝尝玉家少爷未婚妻的滋味。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 “行了。” 王昀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些。 “別哭了,事情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你先按程序走,別硬扛,等我消息。” 林阮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松。 赌对了。 王昀果然还是在意的! 不管是出於对潜在子嗣的考虑,还是男人的面子,他都不会完全袖手旁观! “谢谢王少!” 她连忙道谢,声音充满了感激。 “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好了。”王昀打断她的表演,“等我联繫你。” 说完他便掛了电话。 听著电话里的忙音,林阮缓缓放下手机,脸上的柔弱和可怜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的笑。 商芜,陆让。 你们以为你们贏了吗? 现在才刚刚开始。 林阮整理衣服,深吸一口气,等待著即將到来的警察。 …… 另一边。 陆让和商芜回到了玉家老宅。 陆政正在书房练字,看到他们一起回来,神色平静,便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爸。” 陆让开口,將事情的大致经过,简洁明了地敘述了一遍。 陆政听完,放下毛笔,目光落在商芜身上,带著讚许。 “做得很好,处变不惊又心思縝密。” “有胆有识。” 他难得地说了好几个褒义词,“我们陆家的媳妇,就该有这样的气度和能力。” 商芜微微頷首,“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陆政点点头,看向陆让。 “后续的事情处理乾净,不要留任何尾巴。” “我知道。” 陆让应下。 父子俩的关係也缓和了些。 …… 第二天下午。 陆优和程昼匆匆赶到了玉家。 他们是从不同渠道得知了林阮被正式起诉的消息。 “太好了!” 陆优一进门就忍不住说道,“那个祸害终於得到报应了!” 程昼也笑著点头,“证据確凿,她这次跑不掉了。” 他看向商芜和陆让。 “你们俩可以鬆口气了。” 陆让握住商芜的手,与她相视一笑。 “晚上一起吃饭吧。”陆让提议,“庆祝一下。” “当然。”陆优立刻附和,“必须好好庆祝。” “我请客。”程昼大方开口。 晚餐就订在一家格调高雅的餐厅。 四人前往,包厢里气氛轻鬆愉快。 压在心口的大石没了,每个人都感觉舒畅了许多。 陆优兴致很高,说了不少趣事。 程昼在一旁配合著她,眼神里带著不易察觉的温柔。 陆让不时给商芜夹菜,低声和她说著话。 商芜脸上带著浅淡的笑意,偶尔回应一句。 饭吃到一半,陆优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从洗手间出来,正对著镜子补口红,一个穿著哨衬衫,浑身散发著香水味的男人凑了过来,“美女。” 男人自以为瀟洒地靠在洗手台边。 “一个人?” 陆优眉头微蹙,没理他,继续涂口红。 “交个朋友嘛。” 男人不死心。 “赏脸一起喝一杯?” 陆优合上口红盖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没空。”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男人却伸手想拦她,“別这么冷淡嘛……啊!” 他的手还没碰到陆优,就被另一只更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 程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他挡在陆优身前看著那个搭訕的男人,声音不大,却带著十足的占有欲,“我是她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搭訕的男人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见他气势很强,悻悻地缩回手。 “没,没问题,不好意思。” 说完,他赶紧溜走了。 陆优看著程昼紧绷的侧脸和他还没鬆开的手腕,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朝包厢走去。 程昼看著她的背影,耳根悄悄红了。 他刚才是不是太衝动了? …… 夜色渐深。 庆祝的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陆优和程昼先行离开。 陆让和商芜坐著车,缓缓驶回玉家。 车窗外流光溢彩,城市的灯火如同星河。 商芜靠在陆让肩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陆让揽著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低头,看著怀里女人安静的睡顏,心中一片柔软,充满失而復得的庆幸。 陆让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阿芜。” “我们回家了。” ……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王昀晃动著手中的红酒杯,听著手下匯报林阮已经被收押的消息。 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直到手下提到,陆让和商芜今晚在餐厅庆庆祝,完全没受此事影响。 他晃酒杯的动作顿住了。 “庆祝?” 他嗤笑一声,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高兴得太早了点。” 他拿起手机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商芜清冷的侧影。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著屏幕,眼神变得贪婪。 “商芜……”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第266章 装醉 庆祝的晚餐气氛很好。 陆优因为开心,確实多喝了几杯。 她酒量其实不算太差。 但今天这种放松的状態下。 酒精上来得特別快。 走出餐厅时。 晚风一吹。 她的脚步就有些虚浮了。 程昼一直走在她身侧。 见状。 自然而然地伸出手。 揽住了她的肩膀。 將她半拥在怀里。 “小心点。” 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 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陆优感觉被他碰到的地方有些发烫。 她微微挣了一下。 没挣脱。 反而被他搂得更紧。 “別乱动。” 他低声说。 “摔了怎么办。” 陆优哼了一声。 倒是老实了点。 任由他扶著走向停车场。 程昼的车是一辆黑色的suv。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 小心地护著她的头顶。 將她扶了进去。 又弯腰。 细致地帮她系好安全带。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带著淡淡的须后水清香和一丝酒气。 陆优觉得脸更热了。 心跳也有些乱。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 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 在陆优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她靠在椅背上。 觉得头晕乎乎的。 心情却异常雀跃。 那种压抑许久的烦闷一扫而空的感觉。 让她忍不住想发泄一下。 於是。 她开始轻轻地哼歌。 哼的是不知名的小调。 断断续续的。 程昼偏头看了她一眼。 嘴角无声地勾起。 觉得她这样有点可爱。 像只慵懒的猫咪。 哼著哼著。 陆优似乎来了兴致。 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开始唱一首最近流行的情歌。 她的嗓音带著一点微醺的沙哑。 调子跑得有点远。 歌词也记得顛三倒四。 但她唱得很投入。 很忘我。 “你就是……嗯……风景……不对……” 她蹙著眉。 努力回想歌词。 手也不自觉地开始比划。 跟著自己胡乱改编的节奏挥舞著。 “是……是夏天的冰激凌!冬天的暖宝宝!” 她彻底放弃了原词。 开始即兴发挥。 自创了一套令人捧腹的歌词。 程昼终於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趁著等红灯的间隙。 悄悄拿出了手机。 解锁。 点开录像功能。 將镜头对准了旁边这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歌手”。 陆优完全没察觉。 她正唱到高潮部分。 “程昼是个大笨蛋!” 她突然吼了一嗓子。 把程昼嚇了一跳。 镜头都晃了一下。 “整天……整天就知道查查查!” 她挥舞著手臂。 像是在指挥一场交响乐。 “板著个脸……像別人欠他钱一样……” 她嘟囔著。 语气里带著小小的抱怨。 但眼神却是亮晶晶的。 带著笑意。 “不过……”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像是自言自语。 又像是说给他听。 “还挺帅的……” “嗯……靠谱……” “比那些油头粉面的傢伙强多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著。 声音越来越小。 歌声也渐渐变成了含糊的哼哼。 程昼举著手机。 听著她这些醉后的“真言”。 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 痒痒的。 软软的。 他看著她微红的脸颊。 迷濛的眼神。 还有那因为唱歌而微微张开的唇。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绿灯亮了。 后面的车按了下喇叭。 程昼这才回过神。 有些不舍地停止了录像。 保存好这段“黑歷史”。 准备以后好好“珍藏”。 车子重新启动。 陆优似乎唱累了。 也闹腾够了。 安静了下来。 她歪著头。 靠在车窗上。 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像是睡著了。 程昼调高了车內的空调温度。 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然而。 就在一个转弯的时候。 陆优的身体因为惯性。 软软地倒向了驾驶座这边。 不偏不倚。 正好靠在了程昼的肩膀上。 她的头枕著他的肩窝。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侧。 带著淡淡的酒香和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程昼的身体瞬间僵住。 握著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心跳骤然失序。 他垂眸。 就能看到她恬静的睡顏。 她的髮丝蹭著他的下巴。 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猿意马。 他努力集中精神开车。 但肩膀上那真实的重量和温度。 却不断地挑战著他的自制力。 车厢里很安静。 只有引擎的低鸣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曖昧的气氛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蔓延。 发酵。 陆优似乎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 还无意识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 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嘆。 程昼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深吸一口气。 试图平復躁动的心绪。 但效果甚微。 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唇。 粉嫩。 水润。 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理智的弦在一点点绷紧。 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终於。 在又一个红灯前。 他缓缓將车停稳。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他低下头。 小心翼翼地。 试探性地。 轻轻碰触了一下她的唇瓣。 柔软。 温热。 带著酒后的微醺和甘甜。 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他的全身。 他原本只想浅尝輒止。 然而。 这短暂的接触却如同点燃了引线。 就在他准备退开的时候。 原本应该“熟睡”的陆优。 却突然抬起手臂。 勾住了他的脖子。 微微仰头。 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回应带著一丝笨拙。 却无比主动和热情。 程昼脑中轰的一声。 最后一丝理智彻底瓦解。 他一手仍扶著方向盘。 另一只手却情不自禁地揽住了她的腰。 將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反客为主。 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 充满了酒意的迷离。 和彼此心照不宣的试探与渴望。 唇齿交缠间。 是压抑已久的情愫的爆发。 绿灯亮了又灭。 后面的车灯闪烁。 喇叭声隱约传来。 但车厢內的两人仿佛与世隔绝。 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的。 却又仿佛期待已久的吻里。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才缓缓分开。 程昼看著怀里脸颊緋红。 眼波流转。 微微喘息著的陆优。 她的眼神还有些迷离。 带著被吻过的水光。 格外诱人。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带著一丝不確定。 “你……没醉?” 陆优眨了眨眼。 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得逞的笑意。 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你猜?” 她轻声说。 语气里带著明显的戏謔。 程昼顿时明白了。 她根本就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刚才那些“酒后真言”。 还有这个吻…… 他看著她带著笑意的眼睛。 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但更多的。 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和甜蜜。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伸手轻轻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小骗子。” 语气里满是宠溺。 陆优笑著重新靠回他肩膀上。 这次是清醒地靠著。 “开车吧,程大侦探。” “我有点困了。”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撒娇的意味。 程昼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再次翻涌的悸动。 重新启动了车子。 这一次。 车厢內的气氛完全不同了。 虽然依旧安静。 却瀰漫著一种亲密无间的。 甜甜的暖昧。 …… 车子平稳地驶进程昼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他停好车。 解开安全带。 侧身看向旁边似乎又睡著了的陆优。 “到了。” 他轻声说。 陆优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却没有动。 程昼看著她这副依赖的样子。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下车。 绕到副驾驶这边。 打开车门。 弯腰。 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横抱了出来。 陆优自然地伸出双臂。 环住他的脖颈。 將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 听著他有力而稍快的心跳。 嘴角在黑暗中悄悄上扬。 程昼抱著她。 稳稳地走向电梯。 用指纹开了门锁。 走进公寓。 他將她轻轻放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 “难受吗?” 他蹲下身。 与她平视。 语气温柔。 陆优摇了摇头。 眼神还有些迷濛。 “想喝水……” 她小声说。 “好,你等一下。” 程昼立刻起身。 去厨房给她倒水。 他细心地调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端过来。 递到她嘴边。 “慢慢喝。” 他一手托著杯底。 一手扶著她的背。 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喝著。 灯光下。 她的睫毛垂著。 像两排乖巧的小刷子。 喝完了水。 程昼接过杯子放下。 然后又自然地蹲下去。 帮她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她的脚踝纤细。 皮肤白皙。 握在手里。 温润细腻。 程昼的动作很轻。 像是怕弄疼了她。 脱掉鞋子后。 他还用手掌轻轻帮她揉了揉因为穿高跟鞋而有些泛红的脚后跟。 陆优感受著他指尖的温度和轻柔的力道。 心里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 暖暖的。 涨涨的。 她一直以为程昼是个有些冷硬。 不解风情的男人。 没想到他照顾起人来。 竟然可以这么细心体贴。 程昼做完这一切。 又去臥室拿了一条薄薄的空调被。 仔细地给她盖好。 掖了掖被角。 “睡吧。” 他摸了摸她的头髮。 声音低沉温柔。 “我就在这儿。” 陆优闭上眼睛。 轻轻“嗯”了一声。 程昼看著她似乎睡熟了。 这才起身。 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 他觉得身上还带著酒气和餐厅的油烟味。 便拿起换洗衣物。 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浴室。 很快。 浴室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就在水声响起的那一刻。 沙发上本该“熟睡”的陆优。 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 一片清明。 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她听著浴室传来的水声。 脸上露出了一个计谋得逞的。 甜甜的笑容。 她轻轻拉高被子。 遮住了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眼。 回想著车上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还有他刚才细致入微的照顾。 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 甜得几乎要溢出来。 她確实没醉得那么厉害。 至少。 在程昼吻她的时候。 她是清醒的。 在他照顾她的时候。 她也是清醒的。 这种被他小心翼翼呵护著的感觉。 真好。 她翻了个身。 抱著带著他气息的被子。 听著浴室传来的水声。 感觉这个原本有些清冷的公寓。 此刻充满了令人安心的温暖。 她闭上眼睛。 这一次。 是真的带著甜蜜和安心。 沉沉地睡去了。 第267章 要奖励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 悄悄溜进程昼的公寓。 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程昼是被一阵细微的声响吵醒的。 他习惯性地伸手往旁边一探。 空的。 他猛地睁开眼。 坐起身。 臥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 陆优喝醉了。 他把她抱回来。 照顾她睡在沙发上。 然后自己洗了澡。 本来想在客厅陪她。 结果不知怎么也在沙发上睡著了。 后来…… 他揉了揉眉心。 好像是他半夜醒来。 怕她睡在沙发上不舒服。 又轻手轻脚地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抱回了主臥。 自己则去了客房。 那么现在…… 客厅里的声音是? 他掀开被子下床。 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轻轻打开臥室门。 一股淡淡的、诱人的食物香气飘了过来。 他循著香味走向厨房。 然后。 脚步顿在了厨房门口。 眼前的画面。 让他有些恍惚。 陆优穿著他的白色衬衫。 衬衫宽大。 下摆刚好遮住她的大腿根部。 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光。 她背对著他。 正站在灶台前。 手里拿著锅铲。 专注地煎著鸡蛋。 锅里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响。 旁边的吐司机“叮”一声跳起。 她熟练地拿出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 餐桌上。 已经摆好了两杯冒著热气的牛奶。 还有洗好的水果。 一切井然有序。 充满了温馨的烟火气。 程昼靠在门框上。 静静地看著这一幕。 心里某个角落。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 一种久违的。 名为“家”的暖流。 缓缓淌过他的心间。 他很久没有在醒来时。 闻到早餐的香气了。 更不曾有人。 穿著他的衬衫。 在他的厨房里。 为他准备这一切。 陆优似乎察觉到身后的视线。 转过身来。 看到他站在门口。 她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醒啦?” 她的声音带著晨起的些许沙哑。 却很清爽。 “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好。” 她挥了挥锅铲。 样子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 程昼没有动。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件属於他的白衬衫。 穿在她身上。 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和诱惑。 宽大的领口微微下滑。 露出她精致的锁骨。 下摆之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你……怎么起这么早?”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乾涩。 “头不痛吗?” 陆优把煎好的荷包蛋盛到盘子里。 不在意地说。 “还好,我酒量其实没那么差。” “昨天主要是高兴。” 她把盘子端到餐桌上。 然后走到他面前。 仰头看著他。 眼睛亮晶晶的。 带著一点小得意。 “怎么样?程大侦探。” “是不是很惊喜?” 她凑近他。 身上带著淡淡的油烟味和他衬衫上熟悉的洗衣液清香。 混合成一种奇特又迷人的味道。 “我可不是只会喝酒闹腾的。” 她皱了皱鼻子。 “尝尝我的手艺?” 程昼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脸。 看著她眼中闪烁的期待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忽然伸出手。 一把將她揽进怀里。 紧紧地抱住。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深深吸了一口气。 鼻腔里全是她的气息和他衬衫的味道。 交织在一起。 让他无比安心。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声音闷闷的。 带著浓浓的鼻音。 “很惊喜。” 陆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愣了一下。 隨即。 嘴角大大地扬起。 伸出手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脸颊贴在他温暖的胸膛。 听著他有些过快的心跳。 “那就好。” 她小声说。 心里甜丝丝的。 抱了一会儿。 程昼才稍微鬆开她。 但双手仍环在她的腰际。 他低头看著她。 眼神深邃。 里面翻涌著陆优有些看不懂的情绪。 有感动。 有喜悦。 还有一丝……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 类似於……依赖? “谢谢你,优优。” 他轻声说。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柔软。 陆优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 痒痒的。 她很少听他这么正式地叫她的名字。 平时都是连名带姓地叫陆优。 或者乾脆用“餵”、“你”代替。 这样温柔的“优优”。 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她脸上有些发烫。 故意板起脸。 推了推他。 “少肉麻了!” “快去洗漱!” “鸡蛋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昼看著她微红的耳尖。 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再逗她。 顺从地鬆开了手。 “好,听你的。” 他转身走向浴室。 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陆优看著他的背影。 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深吸一口气。 转身继续准备早餐。 心里却像揣了一只小兔子。 砰砰直跳。 程昼快速洗漱完毕。 换好了衣服走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灰色t恤。 看起来比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年轻隨和了不少。 头髮还有些湿漉漉的。 几缕碎发搭在额前。 少了几分锐利。 多了几分难得的……乖巧? 陆优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把最后一份煎好的培根放在桌上。 “吃饭啦!” 她招呼道。 程昼走到餐桌旁坐下。 看著面前摆放精致的早餐。 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 边缘焦脆。 蛋黄却是溏心的。 金黄诱人的培根。 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 还有洗得乾乾净净的草莓和蓝莓。 以及两杯温热的牛奶。 很简单。 却充满了用心。 他拿起筷子。 夹起荷包蛋。 咬了一口。 蛋白焦香。 蛋黄流心。 口感非常好。 “好吃吗?” 陆优坐在他对面。 双手托著下巴。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带著明显的期待。 像是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程昼抬眸看她。 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心里软成一片。 他重重地点点头。 “很好吃。” 他顿了顿。 补充道。 “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早餐。” 这话带著一点夸张。 但在此刻。 却是他的真心话。 陆优立刻笑开了。 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是!” 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也不看是谁做的!” 她拿起一片吐司。 涂上果酱。 递给他。 “尝尝这个,果酱是我之前自己做的。” 程昼接过。 咬了一口。 吐司的麦香混合著酸甜的果酱。 味道很好。 “你自己做的果酱?” 他有些惊讶。 “嗯哼。” 陆优点点头。 “閒著没事的时候弄的,还不错吧?” “很棒。” 程昼由衷地讚美。 他看著对面神采飞扬的陆优。 觉得今天的她格外不同。 褪去了平日里那份精明干练。 多了几分居家的柔软和……可爱? 穿著他的宽大衬衫。 素麵朝天。 头髮隨意地扎在脑后。 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在晨光中。 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 偷偷对著她拍了一张。 陆优正低头喝牛奶。 察觉到他的动作。 抬起头。 “喂!你干嘛?” 她下意识地想去挡。 程昼已经飞快地按下了快门。 他看著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光影勾勒著她的侧脸。 神情专注而柔和。 背景是洒满阳光的厨房。 温馨又美好。 “留个纪念。”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她。 嘴角噙著笑。 “第一次有人给我做早餐。” 陆优看著照片里的自己。 有点不好意思。 又有点甜蜜。 “刪掉啦,丑死了!” 她作势要去抢他的手机。 程昼敏捷地把手机藏到身后。 “不刪。” 他看著她的眼睛。 语气带著点耍无赖的意味。 “我觉得很好看。” 陆优抢不到。 瞪了他一眼。 “隨你便!” 她低下头。 继续吃早餐。 嘴角却忍不住悄悄上扬。 两人安静地吃著早餐。 气氛温馨而融洽。 阳光洒满整个餐厅。 空气中瀰漫著食物香气和甜蜜的气息。 程昼吃得很快。 几乎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他是真的觉得很好吃。 也是真的被这种“家”的感觉所触动。 陆优看著他吃得香。 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 “你慢点吃。” 她忍不住说。 “又没人跟你抢。” 程昼抬起头。 嘴角还沾著一点果酱。 他看著她。 眼神亮得惊人。 “优优。” 他忽然很认真地叫她的名字。 “以后……可以经常做给我吃吗?” 他的语气里带著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和不易察觉的期盼。 像只害怕被拒绝的大型犬。 陆优的心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她看著他那双平时锐利此刻却写满期待的眼睛。 看著他嘴角那点可爱的果酱。 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放下筷子。 身体微微前倾。 伸出手指。 轻轻擦掉他嘴角的果酱。 她的动作很慢。 指尖带著微凉的触感。 划过他的皮肤。 程昼的身体瞬间绷紧。 呼吸一滯。 目光紧紧锁住她。 陆优將沾著果酱的指尖。 自然地送到自己唇边。 伸出舌尖。 轻轻舔掉。 然后。 她看著他瞬间变得幽深的眼神。 歪著头。 露出一个狡黠又带著点挑衅的笑容。 “那要看你的表现咯,程、昼、哥、哥。”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 声音又软又媚。 带著明显的撩拨。 程昼的眸色瞬间深得像墨。 他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紧。 手背上青筋隱现。 他几乎是咬著牙。 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陆、优。” “你故意的?” 陆优看著他隱忍克制的样子。 心里乐开了。 脸上却装作无辜。 “什么故意的?” “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呀。” 她眨了眨眼。 “想要经常吃到早餐,当然要看你的表现嘛。” 她站起身。 开始收拾碗筷。 动作悠閒。 嘴里还哼起了昨天在车里唱跑调的歌。 程昼坐在原地。 看著她在厨房水槽前忙碌的背影。 看著她穿著他的衬衫。 勾勒出美好的身体曲线。 听著她不成调却欢快的歌声。 只觉得一股热流直衝小腹。 他深吸一口气。 猛地站起身。 大步走向厨房。 从身后。 一把抱住了正在洗碗的陆优。 他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 將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下巴抵在她的颈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 “你想看什么表现?”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著灼人的热度。 和一丝危险的意味。 “嗯?” 陆优被他抱得猝不及防。 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落。 他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过来。 让她心跳瞬间失控。 “你……你干嘛?” 她有些慌乱地想挣脱。 “我在洗碗呢!” 程昼却不放手。 反而收紧了手臂。 將她抱得更紧。 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廓。 “早餐很好吃。” 他低声说。 “我很喜欢。” “所以……” 他的唇几乎贴著她的耳朵。 气息灼热。 “给我点奖励,不过分吧?” 陆优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耳根瞬间蔓延至全身。 腿都有些发软。 “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程昼低低地笑了起来。 胸腔震动。 带著磁性的共振。 撩拨著她的心弦。 他轻轻扳过她的身体。 让她面对著自己。 第268章 坚定选择 程昼的目光深邃。 里面翻滚著毫不掩饰的欲望和深情。 他低下头。 额头抵著她的额头。 鼻尖蹭著她的鼻尖。 呼吸交融。 “你说呢?”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 带著致命的诱惑。 陆优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脸。 看著他眼中那个小小的、脸颊緋红的自己。 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心跳如擂鼓。 她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像是无声的邀请。 程昼不再犹豫。 低头。 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 这个吻。 不同於昨晚在车上的那个。 少了几分酒意的迷离和试探。 多了几分清醒的炽热和確认。 他吻得很深。 很用力。 仿佛要將她拆吃入腹。 又带著无尽的珍惜和爱怜。 陆优手中的泡沫悄然滑落。 她伸出手。 环住他的脖颈。 生涩而热情地回应著他。 阳光透过窗户。 洒在相拥亲吻的两人身上。 將他们的影子拉长。 交织在一起。 厨房里。 水龙头还在滴著水。 发出清脆的声响。 像是在为这甜蜜的早晨。 奏响幸福的乐章。 这个早晨。 註定是缠绵而漫长的。 而他们的故事。 也刚刚翻开甜蜜的新篇章。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 陆让和商芜携手来到了程昼的公寓。 门一打开。 就看到程昼和陆优正並肩站在门口。 陆优脸上带著轻鬆的笑意。 程昼的手自然地揽在她的腰侧。 两人之间流淌著一种无声的亲昵。 “进来吧。” 程昼侧身让开。 陆让挑眉看了自家姐姐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瞭然的笑意。 “看来,某些人的心情是好得不得了啊。” 他意有所指地说。 商芜也微笑著看向陆优。 眼神里带著询问和祝福。 陆优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轻轻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程昼。 “少废话,快进来。” 程昼接收到信號。 笑著招呼他们。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几人走进客厅落座。 公寓里比上次来时多了不少生活气息。 沙发上隨意搭著一条陆优的披肩。 茶几上放著她的水杯和一本看到一半的小说。 阳台甚至晾晒著几件她的衣服。 陆让和商芜交换了一个眼神。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放心。 看来。 林阮那件事留下的阴影已经彻底散去。 姐姐和程昼之间的关係。 也明显迈进了一大步。 “事情都处理乾净了?” 陆让接过程昼递来的水。 问道。 “嗯。” 程昼点头。 在林阮被正式起诉后。 他和陆让动用关係。 將后续可能存在的隱患都清理了一遍。 包括那个提供药物的医生和林阮的表哥。 都得到了相应的处理。 確保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 “那就好。” 商芜轻声说。 她看向陆优。 “优姐,这下可以彻底放心了。” 陆优靠在程昼身边的沙发扶手上。 笑得释然。 “本来也没太担心。” 她说著。 下意识地看了程昼一眼。 “就是某些人之前瞎吃醋。” “搞得气氛紧张。” 程昼闻言。 揽著她腰的手紧了紧。 低声在她耳边说。 “谁让你跟那个陈淳之走那么近。” 语气里还带著点耿耿於怀的委屈。 陆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那是工作!” “小气鬼!” 看著两人这自然而然的互动。 陆让和商芜都忍不住笑了。 看来。 之前的冷战和误会。 反而成了催化剂。 让这对彆扭的人终於看清了彼此的心意。 气氛正好。 其乐融融。 陆优心里最后那点因为家庭可能带来的顾虑。 在看到弟弟和商芜毫无保留的支持后。 也渐渐消散了。 或许。 和程昼在一起。 並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复杂。 就在她思绪飘远的时候。 程昼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而且是持续不断的视频通话请求。 程昼瞥了一眼屏幕。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屏幕上赫然显示著—— “母亲”。 陆优也看到了。 心里下意识地一紧。 程家的那位夫人。 她只在一些公开场合见过几次。 是个看起来颇为优雅。 但眼神锐利。 不太好相处的贵妇。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起身避开。 “我去厨房看看水果……” 她说著就要站起来。 手腕却猛地被程昼抓住。 他的力道不大。 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坐下。” 程昼看著她。 眼神平静。 带著安抚的意味。 “没什么需要避开的。” 陆优被他按回原地。 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 又看了看旁边的陆让和商芜。 陆让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商芜也微微点头示意。 程昼深吸一口气。 在电话即將自动掛断的前一秒。 按下了接听键。 “妈。” 他的声音恢復了一贯的沉稳。 听不出什么情绪。 手机屏幕里。 出现了一位打扮精致。 珠光宝气的妇人。 正是程昼的母亲。 程夫人的背景像是在某个豪华的客厅。 她看著镜头这边的程昼。 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微笑。 “小昼,在忙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她的目光看似隨意。 却极快地扫过程昼身后的环境。 以及…… 他身边那个明显不属於这个公寓的身影。 当她的视线落在被程昼紧紧握著手的陆优身上时。 眼神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笑容似乎淡了一分。 “没什么,和朋友在一起。” 程昼语气平淡。 並没有要详细介绍的意思。 程夫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迴避。 她的目光停留在陆优身上。 带著审视和探究。 “这位小姐是?”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 却透著一股无形的压力。 “看著有些面熟。” 陆优的心提了起来。 身体有些僵硬。 她能感觉到程夫人目光中的打量。 那是一种评估货物价值的眼神。 让她很不舒服。 程昼清晰地感受到了身边人的紧张。 他握著她的手。 稍稍用力。 给予她支撑。 然后。 他抬起头。 目光平静却异常坚定地看向屏幕里的母亲。 “妈。” 他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不高。 却带著一种宣告般的郑重。 “正式跟您介绍一下。” 他侧过头。 看向陆优。 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而专注。 “这是陆优。” “我的女朋友。” 他顿了顿。 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我们正在交往。” 话音落下。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 屏幕里。 程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滯。 眼神变得复杂。 陆优更是完全愣住了。 她没想到程昼会这么直接。 这么毫无预兆地就在家人面前公布了他们的关係。 而且是用如此肯定的语气。 她甚至能感觉到陆让和商芜投来的。 带著笑意的鼓励目光。 程昼没有给母亲太多消化和质疑的时间。 他继续开口。 语气依旧平静。 却带著不容反驳的力量。 “打电话给您。” “就是想让您和爸知道这件事。” “优优很好。” “我非常確定她就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 他看向屏幕。 眼神锐利了几分。 “所以。” “家里那边。” “就不必再为我操心了。” “更不要……”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 强调道。 “来干涉我们之间的事。” “我希望。” “你们能尊重我的选择。” “也尊重她。” 这一番话。 说得清晰。 直接。 没有任何迂迴。 彻底堵死了所有可能的反对和试探。 电话那头的程夫人。 显然没料到儿子会如此强硬和直接。 她的脸色变了几变。 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 还是维持住了表面的风度。 她深深地看了陆优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 然后对程昼说。 “既然是你认定的……” “妈妈当然希望你幸福。” “有机会……” “带陆小姐回家吃个饭吧。” 她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掛了。” 说完。 便匆匆结束了视频通话。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陆优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程昼……就这么跟他家里摊牌了? 为了她? 程昼放下手机。 转头看向她。 看到她有些怔忡的表情。 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怎么了?” 他语气轻鬆。 带著点戏謔。 “嚇到了?” 陆优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有震惊。 有感动。 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忧。 “你……你怎么就这么说了?” 她喃喃道。 “你妈妈她……” “她怎么想不重要。” 程昼打断她。 目光专注地看著她的眼睛。 “重要的是我怎么想。” “重要的是……” 他握紧她的手。 “我们怎么想。” “陆优。” 他叫她的全名。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跟我在一起。” “你只需要考虑喜不喜欢我。” “开不开心。” “其他的所有问题。” “交给我来解决。” “包括我的家人。” 他的承诺。 掷地有声。 像是一块巨石。 投入陆优的心湖。 激起汹涌的波澜。 她看著他坚定的眼神。 看著他为自己挡去一切风雨的姿態。 之前所有的犹豫和不安。 在这一刻。 仿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哇哦。” 旁边传来陆让带著笑意的揶揄声。 “程昼,没看出来啊。” “这么男人?” 商芜也微笑著开口。 眼神温和地看著陆优。 “优姐,程昼態度很明確了。” “他值得你认真考虑。” 陆让附和道。 “是啊姐。” “遇到一个能这么护著你。” “而且脑子清楚。” “知道怎么处理家庭关係的男人不容易。” “我看程昼比那个谁强多了。” 他故意没说名字。 但眾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你们……” 陆优被他们说得脸颊发烫。 心里却因为程昼刚才那番话。 和弟弟、商芜的支持。 而变得无比踏实和温暖。 她抬起头。 对上程昼带著笑意的。 却无比认真的目光。 终於。 也缓缓露出了一个释然而甜美的笑容。 她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轻声说。 “知道了。” “囉嗦。” 虽然没有直接的回答。 但她眼中闪烁的光芒。 和紧紧相握的手。 已经说明了一切。 程昼看著她终於卸下心防的笑容。 嘴角也大大地扬起。 他知道。 他贏了。 贏回了她的心。 也贏得了他们的未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將四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 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挑战。 但此刻。 爱与勇气。 是他们最坚实的鎧甲。 第269章 重回叶城 玉家码头的事务逐渐理顺,商芜將其重新交还给陆优打理。 陆优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处理起事情来愈发沉稳干练,加上有程昼在一旁协助,商芜很是放心。 她和陆让便启程返回了叶城,回到了他们更为熟悉的生活轨道。 回到叶城的办公室,空气中还瀰漫著淡淡的香,是助理阿影提前打理过的痕跡。 阿影见到商芜回来,眼睛一亮,抱著整理好的文件快步迎了上来:“商总,您回来了!您去玉家这段时间的设计稿我都已经分类归档好了,最新的秋季系列样衣也打版完成,就等您最终审核后,就可以安排新品发布了。” 商芜接过文件,脸上露出回到熟悉领域的从容笑意:“辛苦了,阿影。” 她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开始一份份仔细核对设计稿和样衣照片。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沉静的轮廓。 重新投入热爱的工作,让她感觉充实而平静。 就在她沉浸在工作状態中时,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著一个有些意外的名字——程夫人。 商芜微微挑眉,她和这位程夫人並无太多私交,仅限於几次宴会上的点头之交。她略一沉吟,还是接起了电话,语气礼貌而疏离:“您好,程夫人。” 电话那头传来程夫人优雅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试探的声音:“商小姐,冒昧打扰了。听说你和陆优小姐很熟?” 商芜心中瞭然,想必是程昼那日的摊牌,让这位母亲坐不住了。她不动声色地回应:“是的,优姐是陆让的姐姐,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哦……”程夫人拖长了语调,似是斟酌著用词,“那在你看来,陆优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她和我们程昼……你觉得合適吗?” 商芜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椅背。她很清楚程夫人在顾虑什么,无非是家世、性格以及陆优之前那段短暂的婚姻。她並没有急於为陆优辩解,而是用平和客观的语气,如同閒话家常般说道:“程夫人,优姐她性格爽朗大气,处事很有魄力,玉家码头的生意她打理得井井有条,陆叔叔也很倚重她。至於和程昼……”商芜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真诚的笑意,“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我看到的是,程昼和优姐在一起后,开朗了很多,人也变得更有温度。优姐是个很真实、也很懂得珍惜的人,我想,能让程昼如此坚定选择的人,必定有她非常独特的魅力。” 她这番话,既肯定了陆优的能力和品性,又巧妙地將重点引向了程昼的积极变化和两人的真情实感,避开了可能引起反感的直接比较或吹捧。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消化商芜的话。过了一会儿,程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嘆息:“你说得对,小昼那孩子,从小就有主意……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谢谢你了,商小姐。” “您太客气了。”商芜微笑著掛断电话,知道程夫人这边至少暂时不会再成为陆优和程昼的阻力。她轻轻舒了口气,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设计稿上,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当商芜再次抬起头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染上了暮色。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正准备收拾东西,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陆让。 “下班了吗?我在楼下。”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马上下来。”商芜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快速整理好桌面。 走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陆让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发现陆让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眉眼间都带著轻鬆的笑意。 “今天有什么好事吗?”商芜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陆让侧过头看她,神秘地笑了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没有开回他们常住的那个公寓,而是驶向了叶城临海的一处半山腰。最终,车子在一栋看起来颇为雅致的独栋別墅前停下。別墅的灯光温暖,院子里种满了草,在夜色中散发著淡淡的清香。 “这是?”商芜有些疑惑地看向陆让。 陆但笑不语,牵起她的手,推开雕的铁艺门。走进別墅,商芜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室內的装修是她非常喜欢的现代简约风格,线条利落,色调温暖,但细节处又充满了艺术感。最让她心动的是那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正对著的就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月色洒在海面上,碎成一片摇曳的银辉。 “喜欢吗?”陆让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要一个能看到海的家。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在叶城的家,只属於我们两个人的。” 商芜的心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裹。她没想到自己隨口说过的话,被他如此郑重地记在心里,並悄无声息地付诸实现。她转过身,环住他的腰,將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声音有些闷闷的,却充满了感动:“很喜欢……谢谢你,陆让。” 陆让低头,吻了吻她的髮丝,拥著她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依偎著,享受著这难得的寧静与温馨,看著窗外月色下的大海,心中都被一种名为“家”的安稳和幸福填满。 然而,这静謐温馨的气氛並未持续太久。一阵轻微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別墅门外停下。陆让眉头微蹙,这个时候,会是谁? 门铃响起。陆让拍了拍商芜的手,起身去开门。门外站著的,竟是陈淳之。他手里还提著一个看起来像是贺礼的精致纸袋,脸上带著温和的笑意,只是在看到开门的是陆让时,那笑容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隨即又恢復自然。 “陆律师,打扰了。”陈淳之率先开口,语气客气。 陆让的脸色则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地扫过陈淳之,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內站起身的商芜,周身的气息明显冷了下去。上次因为陈淳之而產生的误会和冷战,显然余波未平。 商芜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嘆一口气,走上前来,站在陆让身边,语气平静地对陈淳之说:“陈先生,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陈淳之將陆让的反应看在眼里,又看到商芜自然而然站在陆让身边的姿態,心中已然明了。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更添了几分真诚和释然。他举起手中的纸袋,解释道:“別误会。我是听说商芜……商总搬了新家,正好在附近办事,顺路过来道个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他將纸袋递过来,里面是一套品质上乘的茶具。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脸色依旧不虞的陆让,语气变得格外认真:“陆律师,看来上次的误会,我还没有解释清楚。今天正好藉此机会说开。我和商总之前確实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有过接触,但也仅限於此。我承认,我对商总確实有过欣赏,但也仅止于欣赏。商总她……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从未给过我任何超越界限的回应。之前那些所谓的『走得近』,真的只是偶然遇见,或者纯粹的工作往来。” 他的目光清澈,语气坦然,带著一种放下后的洒脱:“看到你们现在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祝福你们。” 这一番坦荡的解释,让陆让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他看向商芜,商芜也正看著他,眼神清澈而肯定,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了没什么”。陆让心中那点因过去误会而產生的芥蒂,在陈淳之这番坦诚和陈恳的祝福下,终於彻底消散。 他接过陈淳之递来的礼物,虽然语气依旧不算热络,但至少不再冰冷:“谢谢。之前的事,是我过于敏感了。” 陈淳之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理解。既然误会解开了,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他看向商芜,点了点头,“商总,恭喜乔迁。告辞。” 送走陈淳之,陆让关上门,回头看向商芜,眼神中带著一丝歉意和如释重负。商芜走上前,主动握住他的手,轻声说:“现在总该相信我了吧?” 陆让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入怀中,下巴抵著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对不起,阿芜,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商芜靠在他怀里,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 回到叶城的日子平静而充实。 商芜重新投入她的设计工作,新品发布会的筹备紧锣密鼓。 陆让似乎也变得更加忙碌起来,常常在书房待到深夜,神情专注,有时商芜半夜醒来,还能看到书房门缝下透出的微弱灯光。 这晚,商芜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看著窗外渐深的夜色,又瞥了一眼依旧紧闭的书房门,心里泛起一丝心疼。 她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动作利落地煮了一碗陆让最喜欢的鲜虾云吞,汤底清亮,云吞皮薄馅大,撒上几点翠绿的葱,香气扑鼻。 她小心地將云吞装进保温桶,端著走向书房。 书房內,陆让正全神贯注地盯著电脑屏幕,屏幕上不是往常枯燥的法律条文或案件资料,而是他偷偷准备的东西。 他看得极其投入,甚至连商芜轻微的敲门声都没听见。 商芜轻轻推开门,看到的便是陆让对著电脑屏幕,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似乎在为什么难题困扰的样子。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柔声道:“还在忙吗?先吃点东西吧。” 陆让几乎是触电般猛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动作之大差点把桌上的滑鼠都震飞。 他抬起头,看到面带关切的商芜,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眼神游移。 “阿……阿芜?你怎么进来了?” 陆让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第270章 去程家 商芜被陆让这过激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看著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无处安放的眼神,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奇怪。 她將保温桶放在书桌空著的一角,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没,没有!”陆让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避开她的手,隨即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突兀,连忙找补,“我……我就是刚才在看一个比较棘手的案子,有点投入。”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但闪烁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商芜看著他这副明显“心里有鬼”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她目光扫过被他紧紧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又看了看他面前摊开似乎只是用来做样子的几份文件,瞭然地笑了笑,却没有点破。她打开保温桶的盖子,诱人的香气立刻瀰漫开来。 “再忙也要记得吃饭。给你煮了云吞,趁热吃。”她把筷子和勺子递给他,语气温柔。 陆让看著眼前热气腾腾的云吞,又看了看商芜温柔的笑脸,心中的紧张和慌乱渐渐被一股暖流取代。他接过餐具,低声说:“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商芜在他旁边的椅子扶手上坐下,看著他开始吃东西,状似无意地问道,“最近律所很忙吗?看你总是很晚才休息。” 陆让舀起一个云吞的手微微一顿,含糊地应道:“嗯……是有点,有个新接的案子比较复杂。”他不敢看商芜的眼睛,生怕自己藏不住秘密。 商芜看著他微微低垂的头,发顶有一小撮不听话的头髮翘著,配合他此刻有些心虚又努力维持镇定的样子,显得格外有趣。她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能让陆让如此讳莫如深、又隱隱带著兴奋的“工作”,恐怕与他们有关。她並不急於揭穿,反而很享受看他为自己精心准备“惊喜”时这种笨拙又可爱的模样。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她伸出手,轻轻將他那撮翘起的头髮抚平,动作自然亲昵,“我等你一起休息。” 陆让感受著她指尖的温柔,心头一热,抬起头,对上她含笑的眼眸,那里面仿佛盛满了星光,理解、包容,还有一丝瞭然的狡黠。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己的“秘密行动”早就被她看穿了,但她却愿意配合他,享受这份惊喜到来前的期待。他心中的那点慌乱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柔情和更坚定的决心。他一定要给她一个完美无缺的婚礼。 “好。”他重重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温柔至极的弧度,“我儘快忙完。” 另一边,程昼的公寓里,则是另一番光景。 陆优刚洗完澡,擦著湿漉漉的头髮从浴室走出来,就看到程昼像只大型犬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眼神亮晶晶的,带著明显的討好。 “优优……”他凑近,声音拖得有点长,带著点撒娇的意味。 陆优瞥了他一眼,继续擦头髮:“干嘛?有话直说。”她太了解程昼了,这傢伙一旦摆出这副姿態,准是有事相求。 程昼亦步亦趋地跟到客厅,看著她坐下,立刻挨著她身边坐下,手臂自然地环上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还带著湿气的肩膀上:“我妈今天又打电话了……” 陆优擦头髮的动作顿了顿,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嗯,然后呢?” “她说……想请你吃个饭。”程昼仔细观察著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就这周末,在家里,家常便饭,没別人。” 陆优沉默了一下。虽然商芜之前帮忙说了好话,程夫人那边態度缓和了不少,但真要正式见面,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程家的门槛不低,她之前那段短暂的婚姻虽然並非她的过错,但总归是个话题。她不喜欢那种被审视、被评估的感觉。 “再说吧。”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想起身去拿吹风机。 程昼却手臂一紧,不让她走。他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闷闷地说:“去吧,优优……我都跟我妈保证好了,说你一定会去的。”他抬起头,眼神可怜巴巴地看著她,像只害怕被拋弃的大狗,“我都跟她夸下海口了,说你又漂亮又能干,性格又好,她肯定会喜欢你的。你要是不去,我多没面子……” 陆优被他这死缠烂打外加“卖惨”的招数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伸手推开他凑得太近的脸:“少来这套。程昼,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面子了?” “我在乎啊!”程昼理直气壮地说,又黏糊地抱上来,“我在乎我老婆在我妈心里的印象嘛!” “谁是你老婆!”陆优脸一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因为他这声自然而然的“老婆”泛起一丝甜意。 “早晚都是!”程昼笑嘻嘻地,开始耍无赖,“我不管,你就当是去拯救我於水火。我妈那个人,你也知道,要是这次放她鸽子,她肯定觉得是你不愿意,到时候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你就当是去走个过场,露个面,让她安心,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摇晃著她的手臂,语气软得能滴出水来:“去吧去吧,优优姐……最好的优优姐……我保证,就吃顿饭,吃完我们就走,绝对不让你多待一分钟。到时候你看我眼色行事,我帮你挡著所有问题!” 陆优看著他为了让自己答应,简直把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又是撒娇又是保证,哪里还有平时在外面那副冷静自持、手段凌厉的程大侦探样子?活脱脱就是个黏人又耍赖的小奶狗。她心底那点顾虑,在他这番软磨硬泡下,竟然奇异地消散了不少。 她故意板著脸,斜睨著他:“真的?吃完就走?你保证?” “我保证!”程昼立刻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眼神真诚得不能再真诚,“我要是骗你,就让我……就让我以后都吃不到你做的早餐!” 这誓言发的,可谓是戳中了陆优的软肋。她终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行了行了,別贫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真的?!”程昼眼睛瞬间亮得惊人,欣喜若狂地一把將她抱起来转了个圈,“优优你最好了!” “放我下来!头晕!”陆优捶著他的肩膀,脸上却也忍不住洋溢著笑容。或许,为了这个此刻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男人,去面对那点小小的挑战,也並不是什么难事。 程昼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来,却依旧紧紧抱著,低头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语气充满了雀跃:“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我明天就去跟我妈说,让她好好准备!不对,我现在就去说!”他说著就要去拿手机。 陆优赶紧拉住他:“哎!你急什么!这都几点了!” 程昼这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头,傻笑了一下,又重新黏回她身边,搂著她的腰,语气满足:“我高兴嘛。” 看著他这副毫不掩饰的快乐,陆优心里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了。 她靠在他怀里,感受著他胸腔传来的有力心跳,忽然觉得,见家长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至少,这个紧紧抱著她的男人,会一直站在她身边。 周末转眼即至。去程家老宅的路上,程昼开著车,心情明显有些雀跃,又带著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时不时透过车內后视镜看一眼副驾上的陆优。 陆优倒是显得很平静,甚至有些过於平静了。 她穿著一条剪裁得体的香檳色连衣裙,外搭一件米白色小西装外套,既不会太过隨意,又不失端庄干练,妆容精致,神色淡然地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优优,”程昼忍不住开口,试图缓解一下自己心里那点没由来的紧张,“其实你不用太有压力,我妈那个人就是看起来严肃,其实……” “我没压力。”陆优打断他,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带著点漫不经心,“她喜不喜欢我,无所谓。反正……” 她顿了顿,侧过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挑衅的弧度,“跟你在一起的是我,又不是她。” 第271章 在程家掀桌走人 后备箱里,赫然多了几个包装极其精美的礼盒。 一个盒子上印著某知名国风丝绸品牌的logo。 另一个稍小的盒子上则是某个以高品质珍珠闻名的品牌標誌。 旁边还有看起来像是顶级茶叶的礼盒。 这些品牌程昼太熟悉了。 都是他母亲喜欢的牌子。 他昨天还问陆优需不需要他帮忙准备见面礼,陆优当时说用不著,又不是去谈生意,隨便吃个饭而已。 原来她嘴上无所谓,背地里却悄悄做了这么多功课,把他母亲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 这一刻,程昼的心酸酸涩涩,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 他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陆优,外表看起来那么强大,无坚不摧,可內里,却依然保留著一份想要被认可,想要经营好关係的柔软。 陆优確认好礼物,刚转过身,就被程昼猛地拉进了怀里。 他的手臂收得很紧。 “你……” 陆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懵,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干嘛?妆要了!” 程昼却抱得更紧,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她身上熟悉的冷冽香气。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著明显的沙哑和动容:“谢谢。” 陆优挣扎的动作顿住了。 她感受到了他怀抱里不同寻常的情绪,也听懂了他这句谢谢的含义。 陆优沉默两秒,然后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他的腰身。 她笑笑,语气依旧带著点故作轻鬆的不在意:“谢什么,基本的礼貌而已,总不能真空著手去吧,那多失礼。” 她越是说得轻描淡写,程昼心里就越是疼惜。 他知道,这绝不仅仅是基本的礼貌,这是她放下骄傲,默默为他做出的努力。 程昼抬起头,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和悸动。 101看书 读小说就上 101 看书网,??????????????????.??????超顺畅 全手打无错站 “陆优,你怎么这么好?” 陆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热,眼神闪烁著想避开。 “少肉麻了,快迟到了。” 程昼却不允许她逃避。 他低下头,额头抵著她的额头,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呼吸交融。 陆优看著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没有任何犹豫,深深地吻了上去。 陆优起初还因为是在路边而有些僵硬,但在他温柔的亲吻下,也渐渐放鬆下来,闭上眼睛,回应著他。 阳光透过树的枝叶缝隙洒下,周围偶尔有车辆驶过,却仿佛都与他们无关。 良久,程昼才依依不捨地鬆开她,轻轻摩挲著她的唇瓣。 他眼神亮得惊人:“我不管我妈怎么想,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陆优看著他认真的样子,弯起嘴角,露出笑容:“废话,我当然是最好的。” 她推开程昼,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皱的衣服和微乱的头髮,恢復了一贯的风范,指了指后备箱。 “把礼物拿上,走了。” “遵命!” 程昼响亮地应了一声,动作利落地將那几个精致的礼盒提在手中。 程家老宅坐落在城西一处闹中取静的別墅区,宅子有些年头了。 程昼紧紧握著陆优的手,能感觉到她指尖微凉。 但他自己的手心其实也沁出薄汗。 他侧头看她,陆优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佣人引他们进入客厅。 程夫人已经端坐在沙发上。 她今日穿著一身墨绿色旗袍,头髮挽成髮髻,戴著一套成色极佳的翡翠首饰。 很显然,她是故意穿得这样雍容华贵,叫人不敢小瞧。 程夫人见到他们进来,脸上露出微笑,目光先在程昼脸上停留一瞬,隨即落到陆优身上,笑容便淡了几分。 她审视陆优。 “伯母好。”陆优上前一步,將手中提著的礼物不卑不亢地递上,语气得体,“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 程夫人示意佣人接过,目光在那几个品牌的包装上扫过,眼神微动。 她似乎有些意外陆优的品味和用心,但並未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頷首。 “陆小姐太客气了,人来就好,坐吧。” 落座后,佣人奉上茶点。 起初的寒暄还算正常,程夫人问了些陆优工作上的事,语气平淡。 陆优也一一作答,姿態从容。 程昼在一旁试图活跃气氛,讲讲两人平时的趣事。 但程夫人只是淡淡笑著,並不接茬,气氛始终隔著一层什么。 直到晚餐开始,他们移步餐厅。 程夫人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仿佛不经意般提起:“听说陆小姐小时候是在玉家长大的?” 来了。 陆优握著筷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承蒙父亲不弃,將我抚养成人。” “玉家出来的,自然是好孩子。” 程夫人慢条斯理地说著,语气听不出褒贬,“只是这成长环境到底不同,我们程家虽说不是什么顶级豪门,但几代下来,也算注重门风底蕴。 小昼这孩子,从小被他爸爸和我宠著,没经歷过什么风雨,心思单纯。 我们总盼著他能找个家世相当,知根知底的,將来也能互相扶持,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话说得委婉,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嫌弃陆优是玉家养女,身份不够正统,配不上她程家的宝贝儿子。 是高攀。 程昼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放下筷子,语气已经带上了不悦。 “妈,您说这些做什么?我和优优在一起很好,这就够了。” 程夫人像是没听到儿子的不满,继续看著陆优,眼神里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关切。 “陆小姐,你別介意,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將来考虑,有些差距,不是光有感情就能弥补的。” 陆优垂眸不语,没什么反应。 程夫人越说越来劲了:“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涉及到方方面面,比如人脉资源,生活习惯之类的,这些细微之处时间久了,难免会產生摩擦。” “我是怕你以后会觉得辛苦,也觉得委屈了我们小昼。” 程夫人这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几乎是指著鼻子说陆优方方面面都配不上程昼。 陆优静静地听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握著筷子的指节微微泛白。 程昼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 他猛地站起身:“妈!您太过分了!优优她……” “程昼。” 陆优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地打断了他。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著程夫人,那双平时慵懒眼眸里,此刻一片清明,带著一点嘲弄。 她没有看程昼,只是对著程夫人。 “程夫人,您顾虑的这些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程夫人微微挑眉,似乎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解决方案。 陆优放下筷子,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才不紧不慢地说:“既然您觉得是我高攀了程家,怕我委屈了程昼,也怕程家因为我的存在而有什么损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程昼,最后重新落回程夫人脸上。 “那就让程昼和程家脱离关係,跟我走。” “这样,就不是我高攀程家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带著冷意的笑,“而是他程昼高攀不起我陆优。” 此话一出,整个餐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程家佣人傻眼。 程夫人脸上的从容消失了。 她缓缓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陆优,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她怎么这么自信,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程昼也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陆优会给出这样一个解决方案。 陆优说完后,便转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他。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刚才面对程夫人时的冷意,只剩下纯粹的询问和等待。 “程昼。”陆优看著他,“你愿意吗?脱离程家,跟我走,我可以开一家你喜欢的餐厅,或者做点別的什么,就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逼迫,没有煽情,只是等待他的选择。 程昼看著她的眼睛,几乎没有一丝犹豫,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带著点兴奋的笑,重重点头。 “愿意,我当然愿意。” 他一把拉起陆优的手,紧紧握住,转身看向还处于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的母亲,语气斩钉截铁。 “妈,您也听到了,我觉得优优这个办法非常好。” “从今天起,程家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会和优优离开,以后我们过得是好是坏,都再不劳您费心。” 说完,他不再看程夫人煞白的脸色,拉著陆优,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他动作乾脆利落,没有半分留恋。 “你,你们反了!” 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拍案而起,指著他们的背影,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精心准备的敲打和规训,彻底沦为笑话。 就这样程昼拉著陆优,大步流星地走出程家老宅。 他们坐进车里,驶离那片令人窒息的区域,都没有说话。 窗外是灿烂的城市夜景。程昼紧绷的神经才慢慢鬆弛下来。 他侧头看向副驾驶的陆优。 她正看著窗外,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优优……” 程昼轻声唤她,心里满是心疼和后怕,“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妈她会这样冒犯你。” 陆优转过头,脸上並没有什么愤怒或委屈的表情,反而带著一点释然。 她语气平和:“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问题。” 陆优顿了顿,目光望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灯火。 “程昼,你记住,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问题都需要去解决,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去努力討好。” “无论我做什么,如果这个人都带著偏见,从根本上就不认可我,最好的办法不是去爭辩,而是远离。” 陆优收回目光,看別程昼:“我尊重她是你的母亲,所以我今天来准备了礼物,保持礼貌,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 她不识趣,那我就不必再给她这个脸,解决不了她,我就解决掉程家这个让你我困扰的身份关联,很简单。” 程昼听著她这番话,心中震动。 他一直知道陆优清醒有魄力,但直到此刻,他才更深刻地体会到她骨子里的那份决绝和强大。 她不依附也不乞求。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陆优。 程昼空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尖与她交缠。 “你说得对,是我之前总想著缓和,想著让她接受,反而让你受委屈了。” “以后不会了,你想去哪里,我们去开餐厅,还是做点別的,我都听你的。” 陆优感受著他手心的温度,脸上终於露出了今晚第一个轻鬆的笑容。 她反手握住程昼,语气也轻快起来。 “还没想好,可以慢慢想,反正,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说了算了。” “对,我们两个人。” 程昼也笑了,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程家方向。 他心中没有半分留恋,只有一片豁然开朗。 第272章 该来的来了 陆优和程昼从程家老宅离开后,並没有直接回公寓。 他们將车开到了江边。 夜晚的江风带著水汽,吹散了方才在餐桌上积聚的压抑。 两人靠在栏杆上,看著对岸璀璨灯火,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真的不后悔?”陆优侧过头,看著程昼在霓虹光影下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轮廓。 儘管她表现得无比决绝,但终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与家庭彻底割裂。 程昼转过头,眼神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將她揽入怀中,声音低沉坚定:“我后悔没有早点带你离开,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你更重要。” “那个家如果带给你的只有委屈和审视,不要也罢,从今往后,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陆优靠在他怀里,感受著他胸腔传来的有力心跳,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 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轻声回应。 “好。” …… 翌日。 商芜接到陆优电话,听说了昨晚在程家发生的一切。 她立刻和陆让赶到程昼的公寓。 一进门,两人就看到陆优正指挥著程昼整理客厅里几个还没拆封的纸箱。 那是他们昨晚回来后,程昼连夜让人从程家老宅收拾出来的私人物品。 “姐,程昼,你们没事吧?”陆让眉头微蹙。 他虽然平时爱和程昼互懟,但关键时刻支持从不缺席。 商芜则走到陆优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心疼和理解。 “优姐,受委屈了。” 陆优看著他们,笑了笑,那笑容里带著释然和一丝疲惫,但眼神是清亮的。 “没事,比想像中解决得更彻底。” 陆让才捶了程昼肩膀一下。 “程昼,你这次够果断。” 程昼揉了揉肩膀,咧嘴一笑,带著点破釜沉舟后的轻鬆。 “那是,跟著我们优优混,必须的。” 商芜看著心中触动,柔声开口:“其实,你们真的不必太在意是否得到父母的认可。” 她说著,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陆让。 陆让也正看著她,两人相视一笑。 陆让接过话,语气平和:“就像我和阿芜,当初不也没得到玉家那边完全的认可?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但现在,我们不是也过得好好的?” “日子是两个人过的,只要彼此信任,心是齐的,外界的那些声音,其实並没有那么重要。” 他这话既是安慰陆优和程昼,也是他们自己一路走来的经歷。 不管身份的差异,还是过往的纠葛,都曾是他们路上的绊脚石。 但因为他们始终紧握著彼此的手,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陆优和程昼闻言,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程昼紧紧握著陆优的手,语气郑重:“以后的路是我们两个人走,只要优优在我身边,其他都不重要。” “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我们认可彼此就够了。” 这时,陆让却有些心不在焉地抬腕看了几次手錶,眉头微蹙,似乎在担心时间。 “怎么了?律所有急事?”商芜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轻声问。 “没有。” 陆让回过神来,掩饰性地笑了笑,“就是约了个朋友,谈点生意上的事情,快到时间了,我得先走一步。” 他说著,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动作匆匆。 “什么生意这么神秘?还需要你亲自去谈?”陆优隨口问了一句,有些好奇。 她这个弟弟,自从和商芜稳定下来后,很少会把工作带到周末,尤其还是这种显得有些急切的样子。 陆让含糊地应道:“就是一个投资项目,细节还没定,等確定了再跟你们说。” 他俯身在商芜额头上亲了一下。 “阿芜,我晚点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好,路上小心。” 商芜微笑著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瞭然的微光,但快得没有人察觉。 等陆让离开,关门声响起,程昼才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陆让最近好像有点神神秘秘的,不会是背著你干什么坏事吧?” 他半开玩笑地对商芜 陆优也附和道:“是啊,刚才他那样子,明显心里有事。” 商芜看著他们俩好奇又带著点担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走到窗边,看著楼下陆让的车驶离,这才转过身,脸上带著甜蜜。 商芜压低声音说:“他没事,是在偷偷策划婚礼。” “婚礼?!”陆优和程昼异口同声,都愣住了。 “嘘,小声点!” 商芜將手指竖在唇边,眼里的笑意更深,“他以为我不知道呢,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他书房电脑里存了好多婚礼场地的资料,还有偷偷量我的戒指尺寸,估计是想著给我一个惊喜。” 她说著,脸上泛起红晕:“所以,你们都要帮我保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我们就当是收到一个巨大的惊喜好了。” 陆优和程昼面面相覷,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哭笑不得。 程昼首先没忍住,摇了摇头:“我的天,陆让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秘密行动早就暴露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肯定觉得自己什么都白准备了。” 陆优也笑。 她看向商芜,眼神温暖,“期待你们的婚礼。” 商芜点点头:“所以我才更要配合他,让他享受这个准备惊喜的过程。” 她看了看时间,“好了,我也得去工作室了,新品发布在即,还有很多细节要敲定。” …… 接下来的日子,几人都是在在平静的忙碌中度过。 程昼忙著开餐厅。 陆优帮他出装修方案。 陆让忙著准备惊喜和律所的事。 商芜则全心投入到了她的设计工作室中。 新品发布会的筹备进入了最后的衝刺阶段。 她几乎泡在工作室里,和团队一遍遍核对设计稿,敲定流程。 阿影作为她的得力助手,忙前忙后,高效地处理著各项事务。 发布会那天,场面盛大而成功。 商芜设计的以爱情为主题的珠宝系列,融合了东方禪意,,贏得了业內和媒体的一致好评。 秀后的订单多得忙不过来,工作室的知名度瞬间打响,销量节节攀升。 商芜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各大时尚杂誌的专访中,参加行业论坛,分享设计理念。 有事业加成,商芜的气色一天天红润起来,眼神更加明亮坚定。 在这所有的忙碌之下,她始终小心翼翼地守护著那个关於婚礼的秘密。 每当陆让晚上数队加班,或者周末约了人谈事情时,她都会体贴地表示理解,从不追问。 陆让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精心策划的惊喜中,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早已被商芜尽收眼底。 商芜只是配合地扮演著毫不知情的未婚妻,享受著他这份笨拙真挚的爱意。 另一边,程昼脱离了程家的束缚,反而觉得一身轻鬆。 他利用自己这些年积累的人脉和资金,重启了餐厅计划。 他没有继续选择高端路线,开了一家氛围轻鬆主打创意融合菜的餐厅,名字就叫昼优。 陆优利用她在管理和人际方面的长处,帮他打理餐厅的运营和宣传。 没有家族的干预,两人配合默契,將小小的餐厅经营得有声有色。 这天下午。 商芜刚结束一个线上专访,正在工作室里修改下个季度的设计草图,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陆让。 她接起电话,语气如常:“餵?忙完了?” 电话那头,陆让的声音却带著一丝明显的虚弱。 “阿芜,你现在能来蓝月酒店一趟吗?我在这边工作,有点不舒服。” 商芜握著画笔的手一顿,心臟猛地跳快了一拍。 她並非因为担心,心里有一种终於来了的预感。 蓝月酒店,是她之前偶然在陆让电脑瀏览器歷史记录里看到的。 是他反覆查询和比较过的几家婚礼场地之一,而且是临海的那一个。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著恰当的焦急和关切:“肚子疼?怎么回事?严不严重?我马上过去!”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很疼,你快来照顾我。”陆让的声音依旧痛苦,甚至带著点可怜兮兮的意味。 “好,你坚持住,我马上到。”商芜掛断电话,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这个傻瓜,连装病都装得这么不像。 哪有人肚子疼还特意强调酒店名字的。 她放下画笔,对一旁好奇望过来的阿影点头。 “阿影,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后面的事情你先处理。” “好的商总,你放心。” 商芜拿起包和车钥匙,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髮和妆容。 她看著镜中那个眉眼带笑、气色红润的自己。 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即將在今天盛大开场。 商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驱车前往目的地。 第273章 婚礼 商芜开车前往目的地,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蓝月与其说是酒店,不如说是一处私密的临海度假庄园。 门口异常安静,並没有陆让的车。 一位面带微笑的侍者早已等候在此。 见到商芜,人便迎了上来。 “是商芜小姐吗?陆先生让我在这里等您,请跟我来。” 商芜压下心中的波澜,跟著侍者穿过绿意盎然的园小径。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香,还有海风特有的咸湿气息。 越往里走,她越是能听到隱约传来的钢琴曲。 侍者最终在一扇缠绕著白色小的拱门前停下,微微躬身。 “商小姐,请。” 商芜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 瞬间,眼前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面向大海的宽阔草坪。 草坪被精心布置过,白色的座椅上繫著淡紫粉色纱带。 一条铺著粉色瓣的地毯,从她脚下一直延伸向前方。 那是一个用鲜和白色纱幔搭建的仪式亭。 商芜看到站在尽头的人,心臟快了几拍。 陆让穿著一身黑色礼服,身姿挺拔。 他平日幽暗的眼眸此刻盛满紧张和爱意,手里拿著一束她最爱的白色铃兰,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座椅上,只有两位宾客。 陆优和程昼。 此刻,他们都微笑著看著商芜,脸上带著祝福和一丝“我们早就知道”的调侃。 商芜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真实地呈现在眼前,还是止不住心情激动。 商芜沿著铺满瓣的地毯,一步步向陆让走去。 这一路来的种种回忆,都开始相继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从一开始两个人的素不相识,再到共同復仇,又到最后走过重重困难来到叶城。 商芜眼中闪烁泪光。 她走到陆让面前,勾唇,轻声问:“你肚子不疼了?” 陆让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商芜眼角的泪珠,声音里带著一丝颤抖:“看到你,就什么都好了。” 说完,陆让单膝跪地。 哪怕这个动作在求婚时已经做过,但在此刻,他依然郑重。 陆让举起他偷偷量了好几次尺寸才定製的钻戒。 “阿芜,”他仰头看著商芜,眼神虔诚,“我曾经说过要给你一个家,今天在这里,我想再次问你,也是最后一次问你。” “你愿意嫁给我吗?” 商芜用力地点头:“我愿意,陆让,我愿意。” 陆让將戒指缓缓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完美契合。 他站起身,將商芜紧紧拥入怀中,低头吻住她。 陆优和程昼相视而笑,用力鼓掌。 仪式简单温馨,没有繁琐的流程。 他们在陆优和程昼的祝福中交换戒指,许下相伴一生的承诺。 尾声的晚宴设在面朝大海的露天平台。 夕阳將海面染成一片瑰丽橙红。 陆让搂著商芜的腰,在她耳边低语,语气带著点后知后觉的懊恼和好奇。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商芜靠在他怀里,看著绚烂晚霞,眨了眨眼:“你猜?” 陆让隨即失笑,將她搂得更紧:“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我这些天的秘密行动,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傻?” “不傻。” 商芜转过身,认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声音温柔,“很可爱,而且,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惊喜。” 夜色渐深。 商芜和陆让站在海边,听著潮起潮落,感受著彼此手心的温度。 “陆先生。” “陆太太。” 他们相视一笑,朝著海面大喊:“我们结婚了!” 远处,陆优靠在程昼肩上,看著那对新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婚礼结束后,商芜和陆让就去度蜜月了。 半个月归来,商芜赶紧处理完工作室的紧急事务,想起有些给陆优带的特色礼物还没送过去,便驱车来到餐厅。 下午三点並非用餐高峰,餐厅里只有零星几桌客人在享受下午茶,氛围安静愜意。 商芜熟门熟路地走向后厨方向,想先跟正在忙碌的程昼打个招呼。 可刚靠近那扇半掩著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程昼带著笑意的声音。 “妈,您真不用这样,优优她不爱吃这些太甜腻的。” 妈? 商芜脚步一顿。 程夫人来了? 她下意识地放缓脚步,心中有些诧异。 按照程夫人那天的態度,她以为两边会老死不相往来,至少短期內绝不会再有这么平和的对话。 商芜悄悄探头,从门缝望进去。 后厨除了灶台油烟,旁边还有一个小的休息区。 陆优正坐在一张高脚凳上,面前放著一杯冒著热气的茶。 程夫人此刻正站在陆优旁边,手里捧著精致的丝绒首饰盒,脸上带著热情的笑容。 商芜几乎以为自己眼了。 她揉揉眼睛,再次確认。 没错,是程夫人。 只是她今天的穿著低调了许多,没有佩戴任何醒目珠宝,脸上的妆容也淡雅,少了那份逼人的气势。 她眼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温和,“小昼你懂什么。” 程夫人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又將目光转向陆优,语气放得极软。 “这不是甜腻,这是燕窝燉奶,我特意问了老中医,加了红枣和枸杞,对女孩子身体好。” “优优啊,你看你管理餐厅这么辛苦,一定要注意保养。” 程夫人说著,將手里的首饰盒往前递了递,“还有这个,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老坑冰种的翡翠平安扣,寓意好,戴著玩。” 陆优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冷嘲热讽。 她只是平静地看著程夫人,语气疏离而客气:“程夫人您太客气了,我身体很好,这些补品和首饰,您还是留著自己用吧。” 程昼在一旁憋著笑,肩膀微微颤动。 程夫人见陆优不收,脸上闪过一丝尷尬。 她將首饰盒放在操作台上,又从隨身带来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那这个你看看?” 程夫人將文件袋推到陆优面前,声音更软了几分。 “这是我名下那家高端定製服装店的股权转让协议,我已经让律师擬好了,只要你签个字,股份就是你的。 你眼光好,又有管理才能,这店交给你打理,肯定比在我手里强得多。” 商芜在门外听得更加惊讶。 那可是叶城名媛圈里数一数二的高定品牌。 程夫人多年的心血和骄傲,她竟然愿意拿出控股权来送给陆优。 这简直是下血本了! 陆优瞥了一眼那份协议,依旧没什么波澜,甚至端起茶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程夫人,我对服装行业不感兴趣。而且这里已经很忙了,我分不开身。” 接连被拒,程夫人的脸色有些掛不住了。 她脸上强装出来的温和笑容也快要维持不下去,眼底流露出焦虑和懊悔。 程夫人嘆了口气,看著陆优,语气几乎带上了恳求的意味。 “优优,我知道之前是伯母不对,是伯母老糊涂说了那些混帐话,让你受委屈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別跟我一般见识?” 她说著,眼圈竟然微微泛红。 “我就小昼这么一个儿子,你们搬出来这么久,也不回家看看,我知道你们餐厅开得好,小昼也开心,我。我是真心为你们高兴。 我就是就是想弥补,想尽点心意,真的。” 这番姿態,与当初在程家老宅餐厅里那个盛气凌人的贵妇判若两人。 商芜心里嘖嘖称奇。 这世道,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当初程夫人嫌弃陆优身份,觉得是她高攀,如今却要捧著身家股份来求著陆优认下她这个婆婆。 程昼见他母亲似乎真的快要哭出来,终於不再看戏。 他走过来揽住陆优的肩膀。 “妈,您別这样。我跟优优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您弥补什么,您要是真为我们好,就像现在这样,偶尔来看看,吃个饭,別给我们压力就行了。” 陆优也放下茶杯,看向程夫人,语气缓和了些许。 “程夫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和程昼选择离开程家,並非是针对你个人,只是想选择一种让我们更舒適的生活方式。” “我们现在的关係,这样保持距离,互不打扰,对彼此都好。至於这些东西……” 她目光扫过燕窝。 “您真的不必再费心了。” 陆优这话说得客气,却也明確划清了界限。 他们可以和解,但亲近起来是不可能了。 程夫人听懂其中的意思,脸色白了白,最终却什么也没能再说出来,颓然地低下头。 商芜觉得再看下去就不合適了,轻轻咳嗽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优姐,程昼,我来了。” 她笑著打招呼,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给你们带了点小礼物。” 陆优看到她,脸上才露出真心的笑容,从高脚凳上下来。 “阿芜,你来了。” 程昼也笑著招呼。 “商芜,快坐。” 程夫人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掛上得体的微笑,对商芜点了点头。 “商小姐,你好。” 商芜和程夫人打了声招呼,將带来的海岛特產递给陆优,又寒暄了几句。 程夫人显然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情,找了个藉口,匆匆离开了。 临走前,她还忍不住回头看了陆优一眼,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第274章 不治之症? 等程夫人一走,商芜立刻凑到陆优身边,挽著她的胳膊。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和八卦。 “我刚才在外面都看到了,程夫人她这是在干嘛?自己店里的股份都捨得拿出来?” 陆优无奈地笑了笑,將那份股权协议隨手塞进抽屉里,仿佛那只是几张废纸。 “自从我和程昼离开后,她大概是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加上餐厅確实做得不错,她可能怕真的彻底失去这个儿子,所以就想方设法来弥补。” 程昼语气带著点幸灾乐祸:“她现在可是把我当祖宗供著,生怕我哪天不高兴,连妈都不叫了,不过优优厉害,油盐不进,她那些衣炮弹全打在了钢板上。” 商芜笑了,“优姐,当初她那么对你,现在知道后悔也晚了,你们別动摇,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 陆优点点头,眼神通透:“是啊,我现在很满足,有自己喜欢的事做,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这种自由,比什么股份珠宝都珍贵。” 商芜看著陆优眉眼舒展的样子,再回想程夫人刚才那低声下气的姿態,心中感慨。 她拿起陆优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看到这边没什么事就放心了。 晚些时候,商芜从餐厅出来,嘴角还噙著笑意。 她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午后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进来,暖洋洋的。 商芜却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仿佛有一道视线如影隨形。 她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车后,街道上车流很大,行人匆匆,並没有什么异常。 是错觉吗? 商芜摇了摇头,大概是最近旅行,有些疲惫了。 她定定神,朝著工作室的方向驶去。 回到工作室,一股浓郁的香扑面而来。 阿影正抱著一大束新鲜的白百合,哼著歌,准备插进前台的瓶里。 “商总你回来啦!看这百合多漂亮,刚送来的,香不香?” 阿影献宝似的將束举高了些。 闻到清雅的香,商芜却忽然觉得异常刺鼻,强烈的噁心感从胃里翻涌而上。 她脸色瞬间一白,连连后退了几步,眉头紧紧蹙起。 “阿影,快,快把拿远点!” 商芜努力压制乾呕的衝动。 阿影嚇了一跳,赶紧抱著退到角落,紧张地问:“商总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粉过敏了?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不过敏啊……” 商芜靠在墙边,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下那股不適感。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s??.???超省心 】 她也觉得奇怪。 她確实没有粉过敏史,但这百合的香味今天闻著確实让人头晕噁心。 “可能可能是最近太累了,闻到太浓的香味有点受不了。” 商芜摆摆手,不想让阿影担心,“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去忙吧,把放到通风好点的地方。” 阿影担忧地看了看她,还是依言抱著走开了。 商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以为远离香就会好转。 然而,那股莫名的噁心感却时不时地窜上来,顶著她的胃部。 商芜没办法,只好倒了杯温水喝下,又找出备用的抗过敏药吃了一粒。 但半个小时过去,並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善。 下午,商芜的工作效率大打折扣,设计稿上的线条仿佛都在晃动。 她强撑著处理了几封邮件,只觉得太阳穴隱隱作痛,浑身乏力。 快到下班时间,陆让准时打来了电话。 “阿芜,下班了吗?我订了你喜欢的那家菜,位置有点远,我们现在过去?” 如果是平时,商芜肯定会欣然答应。 可此刻,她一听到吃饭,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菜品的样子,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我,我有点不舒服,没什么胃口……” 她声音有些虚弱。 陆让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语气变得紧张。 “不舒服?我马上过来接你。” “不用……”商芜还想拒绝,但陆让已经掛断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陆让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工作室门口。 他匆匆进来,握住商芜的手。 “脸色怎么这么白?” 陆让眉头紧锁,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温度还行,到底怎么了?是头疼还是哪里疼?” 商芜看著他焦急的样子,心里一暖,又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她勉强笑了笑:“可能就是有点累,加上可能粉过敏,闻到百合味道有点噁心,没什么大事。” “噁心?” 陆让的神经立刻绷紧了,“除了噁心还有没有別的症状?走,先不去吃饭了,我带你回家休息。” 他不由分说地揽著商芜下楼,细心为她拉开车门,系好安全带。 驶陆让一边开车,一边不时担忧商芜。 路上经过繁华的商圈,路边烧烤摊传来的油烟味顺著车窗缝隙飘了进来。 这下,商芜更忍不住了,强烈的噁心感直衝喉咙。 “停车,快停车!”她催促。 陆让立刻靠边停车。 车还没停稳,商芜就推开车门冲了下去,扶著路边的树干剧烈地乾呕起来。 因为没吃什么东西,她什么也都吐不出来,难受到眼泪都冒了出来。 陆让赶紧跟下车,轻轻拍著她的背,看著她难受的样子,心疼又无奈。 他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疲劳或者粉过敏。 等商芜稍微缓过劲,陆让立刻將她扶回车里,拿出纸巾细心帮她擦掉眼角的泪。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开车,接著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 “李医生是我,陆让,麻烦你现在立刻到我公寓来一趟,对,带著必要的检查设备,我太太身体非常不舒服。” “症状就是噁心呕吐,乏力,不能吃东西也不能闻见饭菜和的味道,好,我们二十分钟后到。” 商芜靠在椅背上,听著他的安排,虚弱地开口。 “不用叫医生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必须检查。”陆让担忧蹙眉,“你刚才的样子嚇到我了,阿芜。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回去后,家庭医生已经提著医药箱等在门口了。 陆让將商芜扶到沙发上躺好。 医生先是询问了商芜具体的症状和感受,然后又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她的心肺,测量了血压和体温。 一切看起来都还算正常。 “陆太太,最近除了噁心乏力,还有別的感觉吗?比如月经正常吗?” 李医生状似隨意地问了一句。 商芜被问得一怔,仔细回想了下。 好像只是推迟了几天。 但她之前因为工作压力和之前流產的影响,经期一直不算太准,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推迟了几天。”她如实回答。 李医生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瞭然,但並没有多说什么。 他收起听诊器,对陆让说道:“陆先生,基础的检查没什么大问题,有些情况,我需要单独跟您沟通一下,我们去书房?” 单独沟通? 商芜的心猛地一沉。 为什么要单独说?难道她的情况很严重,是什么不好的病,医生不方便直接告诉她? 陆让也愣了一下。 他点点头,安抚地拍了拍商芜的手:“阿芜,你躺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看著陆让和医生一前一后走进书房,並关上了门,商芜躺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独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那个意外流失的孩子。 也不知道这次身体不舒服得病,是不是因为那次伤了根本。 商芜紧紧抓住身下的沙发垫。 如果她真的生了重病,陆让该怎么办? 他们才刚刚举行完婚礼,蜜月归来,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商芜越来越慌乱。 书房內。 医生则看著陆让,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压低声音道:“陆先生您別担心。,根据陆太太的症状和月经推迟的情况,我初步判断,她这很可能是早孕反应。” “早孕?” 陆让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你是说阿芜她怀孕了?” “可能性非常大。” 李医生肯定地点点头,“噁心呕吐,乏力和对气味敏感,这些都是典型的早孕症状。 当然,为了百分百確认,我建议明天早上带陆太太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那个最准確。” 陆让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那,那她现在身体怎么样?吐得那么厉害没关係吗?需要注意什么?” 医生笑了笑:“陆太太身体虽然虚弱,但最近一段时间恢復得很好,早孕反应难受也是正常现象。 要注意休息,补充营养,少食多餐,避免接触让她不舒服的气味。等確认之后,定期產检就好。” “好,我一定注意。” 陆让仔细听著,把所有注意事项都记下来。 商芜听不到里面的对话,只能看到紧闭的房门,心中愈发不安。 她甚至开始想像陆让听到噩耗后痛苦的表情,想像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过了不知道多久,房门终於被打开。 陆让和医生走出来时,商芜看到陆让的脸上並没有预想中的悲。 陆让几步走到沙发前,蹲下身,紧紧握住商芜冰凉的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因为太过激动而一时语塞。 商芜看著他这副样子,心中更加恐惧。 他是不是难过傻了?还是说,病情已经严重到让他无法承受了? 降雨反握住他的手,声音颤抖,绝望地问:“陆让,医生,我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 第275章 瞒过三个月 商芜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陆让听著她含著哭腔的疑问,先是一愣,隨即反应过来。 是刚才医生的反应,让她產生了天大的误会。 他心头一紧,心疼又是好笑,用力回握住商芜冰凉的手。 “阿芜,”他看著她苍白的脸和蓄满泪水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缓慢地说,“你没有生病。李医生说你可能怀孕了。” “怀……孕?”商芜猛地怔住,像是没听懂这两个字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那双原本盛满恐惧和绝望的眸子,一点点地亮了起来,难以置信的光芒越来越盛。 “是,怀孕了。” 陆让无比肯定地点头,嘴角再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李医生说,你的噁心呕吐还有对气味敏感,都是很典型的早孕反应,虽然还需要明天去医院抽血確认,但可能性非常大。” 商芜眼眶一红,猛地伸出双臂,紧紧环住陆让的脖颈,將脸埋在他坚实的肩窝里,声音哽咽。 “真的吗?陆让,真的吗?我们又……有孩子了?” “真的,真的。” 陆让紧紧抱住她,感受著她身体的轻颤和滚烫的泪水落在自己颈间,心中满是失而復得的开心,还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轻轻拍著商芜的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这次,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孩子,一定会。” 李医生看著相拥的两人,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悄悄收拾好药箱,无声地退出了公寓,將空间留给了他们。 激动的心情平復了一些后,商芜靠在陆让怀里,抚摸著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但同时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想起了上次那个意外失去的孩子,心有余悸。 “陆让,”她轻声说,“这次我们先不要那么快告诉大家好不好?我想等孩子稳定一些,至少过了头三个月再说。” 她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復心情,小心翼翼地守护这个来之不易的新生命。 她不想再承受任何可能的意外和过度关注带来的压力。 陆让立刻明白了她的顾虑,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毫不犹豫地答应。 “好,都听你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想什么时候说,我们就什么时候说。” 他深知上次对商芜造成的心理阴影,此刻任何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事情,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他第一时间联繫了李医生和资深孕產营养师,为商芜量身定製了详细的调理和饮食计划。 家里的日常饮食变得清淡而营养均衡,所有可能引起不適的食材和气味,都被严格规避。 陆让甚至亲自监督厨房,確保每一餐都符合营养师的要求。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给力,??????????????????.??????书库广 】 他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时间,儘可能准时下班回家陪伴商芜。 公寓里常备著各种酸味小零食和苏打饼乾,应对商芜突如其来的孕吐。 晚上,陆让会陪著商芜出去散步,但绝不会去人多拥挤的地方。 他沉稳地安排好一切,如同处理重要的案件,条理清晰,行动果断,却又处处透著温柔的体贴。 在陆让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商芜的早孕反应虽然依旧存在,但心情却一天天放鬆和愉悦起来。 看著陆让为她忙前忙后,她就觉得无比安心。 这天。 商芜感觉精神不错,孕吐也似乎减轻了一些,便心血来潮。 “我们请姐姐和程昼来家里吃顿饭吧?好久没见了,而且……” 她眨眨眼,“我看他们能忍到什么时候才发现我们的秘密。” 陆让看著她难得的孩子气,宠溺地笑了。 “好,我来安排。” 晚餐时间,陆优和程昼准时到来,还带了一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红酒。 “庆祝你们蜜月归来,顺便……” 程昼晃了晃酒瓶,促狭地笑,“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旅途见闻可以分享?”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陆让一眼,显然还对上次陆让肚子疼的拙劣表演记忆犹新。 陆让面不改色地接过红酒,淡定回应。 “旅途很愉快,多谢关心。” 他自然地將其放在了酒柜里,並没有打开的意思。 晚餐是陆让根据营养师建议安排的,口味清淡,但食材新鲜优质。 气氛融洽,大家聊著近况,程昼说著餐厅的趣事。 陆优分享著打理码头的进展。 商芜也谈论工作室的新项目,气色看起来比前段时间好了很多。 陆让起身给大家倒饮品,给商芜倒的是一杯温热橙汁。 “咦?阿芜,你不喝一点吗?这红酒还不错。” 程昼隨口问。 商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让,然后笑著对程昼摆摆手:“不了,最近胃不太舒服,医生建议戒酒一段时间。” 对面,陆优目光在商芜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扫过她那杯孤零零的橙汁,细长的眉毛动了一下。 她没说什么,只是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程昼是个直肠子,没想那么多,听商芜说胃不舒服,立刻关心:“胃不舒服?严不严重?要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桌子底下,陆优的脚轻轻碰了他一下。 程昼疑惑地转头看她,只见陆优对他摇了摇头,递过一个別多问的眼神。 程昼虽然不明所以,但对陆优的判断向来信服,立刻闭上了嘴,转而聊起了別的话题。 这细微的互动,商芜和陆让都看在眼里。 商芜惊讶。 难道被看出来了?陆让依旧沉稳,面不改色地给商芜夹了一筷子她最近比较能接受的清蒸鱸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晚餐结束,送走陆优和程昼,商芜靠在陆让怀里,有些不確定地问:“你说……姐姐是不是猜到了?” 陆让搂著她,笑了笑:“我姐那么精明,估计是看出点什么了,不过她既然没点破,就是尊重我们的意思。” 另一边。 程昼开著车,终於忍不住问副驾上的陆优。 “刚才你干嘛不让我问?商芜胃不舒服,关心一下嘛。” 陆优看著窗外,嘴角勾起一抹瞭然於胸的笑意。 她慢悠悠地说:“你真是个木头,你没发现阿芜今天气色特別好,皮肤都透著光吗?而且她推辞喝酒的理由是医生建议,陆让那傢伙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身上,倒个果汁都怕她烫著凉著。” 她转过头,看向程昼,眼中带著篤定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说:“以我女人的直觉和对他们俩的了解,商芜八成是怀孕了。” 程昼猛地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早孕反应!怪不得闻不得香还吐了!哎呀!” 他脸上也露出了替他们高兴的笑容,“这可是大好事,他们怎么还瞒著?” 陆优白了他一眼:“他们肯定有自己的考虑,上次的事情……估计是想著等稳定了再说,我们就装作不知道,別给他们压力。” 程昼连连点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著,等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出生,该送什么大礼了。 夜色中,车子平稳行驶,车內的两人都期待这个即將迎来的新生命。 …… 而自从陆优篤定商芜怀孕后,程昼看陆让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戏謔。 这日午后,餐厅的午市刚过,程昼正围著围裙,在后厨兴致勃勃地研究一道新甜点。 是一道口感清爽,略带酸味的梅子慕斯。 他美其名曰为將来的某位小顾客做准备,实则暗戳戳地想等商芜下次来好对症投餵。 陆优处理完码头髮来的几份邮件,信步走进后厨。 程昼正低著头,神情专注地用裱袋在慕斯上勾勒。认真的侧脸竟有几分超出他年龄的沉稳。 陆优没出声,抱著手臂靠在门框上,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 直到程昼满意地放下裱袋,一抬头才看见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看到主人回家的大型犬。 “优优,你什么时候来的?快尝尝这个!” 他献宝似的端起那杯精致的慕斯,用小勺挖了一角,递到陆优嘴边。 程昼眼神亮晶晶,满是期待,“我特意调整了酸度,保证开胃又不腻。” 陆优就著他的手尝了一口。 冰凉丝滑的慕斯在口中化开,梅子的微酸恰到好处。 確实很不错。 她点了点头,给出中肯评价:“嗯,不错,程老板手艺见长。” 得到夸奖的程昼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凑近一步,笑嘻嘻地问:“那有没有奖励?” 陆优挑眉,伸出食指,抵住他试图凑过来的额头,將他推开些许。 她语气带著慵懒和不容置疑:“奖励?程大厨,现在是工作时间,而且,我记得你昨天打翻了一罐顶级鱼子酱,帐还没算。” 程昼脸上的笑容一僵,瞬间耷拉下肩膀,语气变得可怜巴巴:“那个是意外,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优姐……” 他又开始用那种拖长音的、带著点撒娇意味的称呼。 “叫祖宗也没用。” 陆优不为所动,转身走向休息区,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既然你让我帮忙管帐,那就公事公办,损失从你分红里扣,另外,下周供应商的合同重新谈,对方给出的价格高了三个点,你去搞定。” “啊?又是我去啊?”程昼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那些老狐狸难缠死了……” 陆优坐下,头也不抬:“能者多劳。还是说程大厨师连几个供应商都搞不定?” 这轻飘飘的激將法对程昼百试百灵。 他立刻挺直腰板:“谁说我搞不定!包在我身上!保证把价格压到他们哭!” “很好。”陆优终於抬起头,给了他一个讚许的眼神,如同女王嘉奖她忠诚的骑士。 “去吧,把厨房收拾乾净,然后去联繫供应商,五点前我要看到整理好的谈判要点。” “好!”程昼转身就投入了战斗。 餐厅里的其他员工早已对他们这种一个下达指令,一个坚决执行,偶尔夹杂著撒娇与镇压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 当晚打烊后,程昼因为和供应商电话周旋许久,又亲自检查了第二天要用的所有食材,累得直接瘫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陆优核对完最后的帐目,关上电脑,一抬头就看到他像只被抽乾了力气的大型玩偶,闭著眼睛,眉心还微微蹙著。 她无声地嘆了口气,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走到他身边。 “起来,把这个喝了。”她的声音比白天柔和了许多。 第276章 保胎总动员 程昼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她,以及她手里的水杯,嘴角下意识地就扬了起来,带著点依赖:“优姐……” 他就著她的手,慢吞吞地喝了几口蜂蜜水。 温热的甜意从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些许疲惫。 他放下水杯,顺势抱住陆优的腰,把脸埋在她柔软的怀里蹭了蹭,闷声说:“好累啊优姐,你给我充充电。” 陆优身体微微一僵,但並没有推开他。 她低头看著他有些凌乱的发顶,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头髮上,揉了揉。 程昼感受到她的安抚,抱得更紧了些。 “傻狗。”陆优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嫌弃,反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她抬眸,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陆让和阿芜怎么样了。” …… 自从確认怀孕,陆让仿佛进入了一种战备状態。 商芜穿著柔软的居家袜,从客厅走向餐厅,脚下不小心被地毯边缘的褶皱绊了一下。 只是身体轻微一晃,连她自己都没当回事,立刻就稳住了。 可陆让瞬间从沙发上弹起,一个箭步衝过来,稳稳扶住她的胳膊,脸色都白了。 “怎么了?是不是头晕?脚滑了?哪里不舒服?” 他不断发问,眼神迅速扫过她的全身。 商芜被他这过度反应弄得哭笑不得:“没事,就是地毯有点不平,轻轻绊了一下而已。” “地毯不平?”陆让的眉头立刻锁住。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那块区域,表情严肃。 “明天就让人来把全屋的地毯都换成防滑的,或者乾脆全部拆除,铺木地板。” 他立刻做出决定,拿出手机开始备忘录。 “不用那么夸张吧……”商芜试图劝阻。 “安全第一。”陆让抬头看她,眼神不容置疑,“任何微小的风险都必须排除。” 他站起身,扶著商芜,如同护送国宝般將她小心地安置在铺著柔软垫子的餐椅上,“以后在家里也穿防滑的软底鞋。” 商芜看著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既觉得温暖,又有点无奈,只能由著他去。 她正要吐槽,忽然闻到陆让身上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道。 商芜一靠近,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胃里隱隱不適。 陆让立刻察觉,马上后退一步,紧张地问:“是不是味道不好闻?” 商芜点点头:“有点冲,你律所里有人喷香水吗?” “有。” 陆让不等她说什么,立刻衝进浴室,从头到脚彻底清洗了一遍,换上了全新的家居服。 他出来时,立刻下发通知,要求律所所有员工严禁使用气味浓郁的香水和古龙水。 不仅如此,就连食谱,陆让也要操心。 陆让聘请的营养师制定的食谱,在他这里就是不容置疑的圣旨。 商芜偶尔会突然想吃点食谱外的东西。 晚上临睡前,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突然有点想吃律所后门那家店的酸辣粉……” 陆让立刻坐起身,拿起手机:“哪家店?地址告诉我,我让司机现在去买。” 商芜赶紧拉住他:“都这么晚了,而且营养师说了,那些东西不健康,偶尔想想而已,不用当真。” 陆让却一脸认真:“你想吃,就说明身体需要。我问过医生,偶尔一次,適量没问题,心情愉悦更重要。” 他坚持要了地址,真的让司机跑了一趟,买回来一小份,只让商芜尝了几口解馋,剩下的处理掉。 看著他为自己这点小小的口腹之慾如此兴师动眾,商芜在觉得他紧张过度的同时,心底更多的是感动。 陆让的办公效率似乎並未因照顾商芜而降低。 但他把所有休閒时间,都用来研究孕產知识。 他的手机里塞满了各种孕育app,关注了数十个產科专家和营养师的帐號。 每天,他都会给商芜分享大量文章。 商芜有时看得眼繚乱,忍不住吐槽:“陆律师,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新案子在研究了?” 陆让正色道:“这比任何案子都重要,必须確保万无一失。” 此外,无论商芜是在家里走动,还是偶尔在小区散步,他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身侧,手臂时刻准备著伸出来让她搀扶。 商芜笑他:“我才怀孕两个月,肚子都没显,不用这样吧?” 陆让却理由充分:“预防大於补救,而且,” 他顿了顿,看著她,眼神温柔,“我想参与你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商芜虽然时常觉得陆让有些紧张过度,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密不透风的爱意包裹著的安心感。 她知道,这个沉稳內敛的男人,正在用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方式,笨拙而又无比坚定地守护著她和他们即將到来的孩子。 这一切的过度行为,都源於上次失去那个孩子所带来的后怕。 理解这一点后,商芜便也由著他去,甚至开始配合他这份小心翼翼的呵护,因为她知道,这同样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 孕九周时,按照预约,陆让陪著商芜前往私立医院进行第一次正式的b超检查。 去医院的路上,陆让握著方向盘的手心有些汗湿,虽然他表面依旧沉稳,但紧绷的下頜线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静。 商芜反而比他镇定些,轻轻將手覆在他放在档位的手背上,柔声道:“別担心,李医生不是说各项指標都很好吗?” 陆让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阴影並未完全散去,只是被他强行压在心底,化作如今近乎偏执的保护欲。 医院环境温馨私密,但消毒水的气味还是让商芜微微蹙眉。 陆让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她最近比较能接受的柑橘味精油嗅棒,递到她鼻尖。 这个小动作,让旁边的护士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带著善意的笑意。 “可以躺下来了。” 躺在b超床上,商芜感觉到陆让站在床边,紧紧握著她的另一只手,力道有些大。 医生熟练地操作著探头,屏幕上出现模糊的黑白图像。 商芜睁大眼睛,努力分辨著,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陆让的视线牢牢锁在屏幕上,仿佛要將那团影像看穿。 “放鬆,位置很好。” 医生温和地说著,调整著探头角度。 片刻后,她指著屏幕上一小块有规律闪烁的白色光点,笑著说:“看,这就是宝宝的心跳,很有力哦。”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屏幕上那个快速闪烁的小光点,在灰黑色的背景中顽强地跳动著。 咚咚、咚咚、咚咚…… 规律而有力的节奏透过扬声器传了出来,充满整个检查室。 商芜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这个小生命真真切切地存在著,用它强健心跳宣告著它的活力。 商芜下意识地紧紧回握住陆让的手。 陆让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像。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个闪烁的光点,眼眶迅速泛红,喉结剧烈地滚动著。 过了好几秒,他才带著一种难以置信的虔诚,低下头,看向商芜。 陆让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紧,紧得几乎有些疼。 商芜却能真实地感受到他此刻汹涌的情绪。 是失而復得的狂喜,是初为人父的激动与不知所措。 “心跳很好。”医生看著这对明显情绪激动的准父母,笑著补充道,“胎芽大小也符合孕周,目前看一切正常。” 商芜笑著道谢:“麻烦医生了。” 从医院出来,她跟著陆让坐进车里。 陆让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转过身,深深地看著商芜,俯身过去,將她轻轻拥入怀中。 “阿芜……”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著浓浓的鼻音,“谢谢你。” 商芜靠在他怀里,听著他依旧有些过快的心跳,心中一片柔软。 她知道,这个心跳声,不仅仅安抚了宝宝的存在,也抚平了陆让心底那道隱秘的伤痕。 “是我们一起谢谢宝宝。”她轻声回应,抬手抚摸著他微微颤抖的脊背。 这次b超检查像一剂强效的安心针,但並未让陆让的戒备等级下降,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要万无一失的决心。 只是,之前的紧张里掺杂著不安,而现在,则更多是充满期待的谨慎。 很快,商芜孕吐反应在第十周左右达到了高峰。 她对气味的敏感度简直达到了雷达级別。 家里原本用的无香型洗衣液,她突然就觉得有股怪味,导致陆让连夜联繫更换了七八个品牌,直到找到一款她点头认可的。 厨房更是成了重点监控区域。 任何油烟味,甚至是米饭蒸熟时散发的水汽味,都可能引发她的不適。 陆让直接请了一位擅长製作清淡营养餐的住家保姆,严格遵循营养师食谱,並且规定只能在商芜不在家,或远离厨房的时候才能进行烹飪。 他自己更是彻底戒掉了咖啡。 因为商芜闻不得咖啡味。 律所的员工们惊讶地发现,陆让的办公桌上,保温杯里的內容物从黑咖啡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养生茶。 据说是他家营养师推荐的。 营养师制定的食谱科学但有时难免单调。 为了能让商芜多吃一口,陆让绞尽脑汁, 他跟著保姆学做那些清淡的菜餚,研究如何在不破坏营养的前提下,通过摆盘、调整烹飪火候等方式,让食物看起来更诱人。 有一次,商芜突然说想吃小时候那种用鸡汤熬的,米粒都化在汤里的稀饭。 陆让立刻给老宅的厨师打电话,详细询问做法,然后亲自守在厨房盯著火候,足足熬了两个小时。 直到米粒开,汤色奶白,他才小心翼翼地端给商芜。 看著商芜小口小口喝下去,没有吐出来,陆让才暗暗鬆了口气,感觉比打贏一场官司还有成就感。 第277章 新来的家庭医生 商芜的情绪变得像六月的天气。 有时她会毫无预兆地感到低落,看著窗外就能掉下眼泪。 有时又会因为一点小事莫名烦躁。 面对这种状况,陆让一直很耐心。 商芜低落时,他就默默陪在身边,递上纸巾,或者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著她的背,不说太多话,只是让她知道他在。 她烦躁不开心时,他立刻积极改正,绝不爭辩。 有一次,深夜,商芜突然醒来,觉得臥室的空气沉闷,心里一阵发慌,怎么也睡不著。 她轻轻动了一下,身旁的陆让立刻就醒了。 “怎么了?不舒服?”他的声音带著刚醒的沙哑,却清晰无比。 “没什么,就是有点闷,睡不著。”商芜闷闷地说。 陆让立刻起身,检查了空气净化器的运行状態,然后走到窗边,將窗户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確保有新鲜空气流通又不会让她著凉。 他回到床上,將她商芜揽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拍著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低声哼起一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安眠曲。 商芜在他笨拙却温柔的安抚下,听著他平稳的心跳,那阵莫名的心慌渐渐平息,重新沉入了梦乡。 听著她均匀的呼吸声,陆让在黑暗中睁著眼睛,毫无睡意,却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保护她和孩子,成了他此刻生命中最重要、最核心的使命。 孕早期的日子,就在这样一天天过去。 商芜的腹部依然平坦,但她和陆让都知道,里面正孕育著一个蓬勃生长的小生命,而他们,正携手为这个生命的到来,搭建一个最坚固最温暖的港湾。 时光荏苒,在陆让的精细呵护下,商芜平安度过了孕早期。 孕十二周產检那天,医生笑著宣布胎儿发育很好,胎盘位置稳定,已经算是进入相对稳定的孕中期了。 陆让一直紧绷的肩膀终於几不可察地鬆弛了几分,一直悬在心头的那块巨石,总算落地了大半。 从医院出来,坐进车里,商芜看著窗外明媚的阳光,感觉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她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眉眼舒展的陆让,微笑著说:“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了吧?再不说,我怕姐姐和程昼要憋坏了,也怕爸爸担心。” 陆让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轻鬆:“好,听你的。” 消息先是发在了他们四人的小群里。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程昼的电话就轰炸了过来,背景音里还夹杂著陆优带著笑意的嗔怪:“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可真能瞒!这么大的喜事居然藏到现在!” 当晚,陆优和程昼就提著大包小包的补品和婴儿用品杀了过来。 程昼一进门就围著商芜嘖嘖称奇,想伸手摸摸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又不敢,被陆让一巴掌拍开。 陆优则拉著商芜的手,仔细问了检查情况,听到一切安好,才彻底放下心来,脸上是真心实意的笑容:“太好了,阿芜,这下我们陆家真的要添丁进口了。” 紧接著,陆让亲自给陆政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一向沉稳威严的陆政,在听到消息后,沉默了足足好几秒,再开口时,声音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激动。 “好!好!太好了!阿芜身体怎么样?你务必照顾好她!我……我明天就过去!” 第二天下午,陆政果然风尘僕僕地从玉家赶了过来。 他不仅带来了许多名贵的安胎补品,更是在晚饭后,当著所有人的面,將一份厚厚的文件递到了商芜面前。 “阿芜,”陆政神色郑重,“这是玉家码头以及相关附属產业的一部分股权转让书。你为陆家孕育子嗣,辛苦功高,这是你应得的,也算是爷爷给未来孩子的一份见面礼。” 这份礼太重了!商芜惊得连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陆优在一旁看著,故意抱起手臂,佯装生气地撇嘴:“爸,您这也太偏心了吧?我当年可没这待遇!果然隔代亲,这还没出生呢,家业都送上了!” 她这话一出,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陆政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净胡说!你的那份早就给你了,码头现在不都是你在打理?” 商芜也反应过来,知道这是陆政表达重视和喜悦的一种方式,她若再推辞反而显得生分。 她看了看陆让,陆让对她微微頷首。 她这才双手接过文件,诚恳地说:“这份礼物太厚重了,我和陆让一定会好好保管,將来交给孩子。” 陆政满意地笑了,看著商芜,眼神里充满了讚赏和慈爱:“你是个好孩子,陆让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一家人其乐融融,正准备移步餐厅享用晚餐,门铃却响了起来。 阿影跑去开门,领进来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穿著得体、气质干练温和的女人。 “商总,陆先生,这位李莉女士说是看到我们发布的招聘信息,前来应聘家庭医生的。”阿影介绍道。 之前为了更专业地应对孕產期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陆让確实让助理髮布了招聘信息,希望能找到一位经验丰富的妇產科背景的家庭医生,以备不时之需。 这位李莉女士递上自己的简歷,履歷非常漂亮:知名医学院毕业,妇產科多年临床经验,后来转做高端家庭医生,尤其擅长孕產期保健和新生儿护理。 她谈吐得体,专业知识扎实,眼神温和而从容,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陆让和商芜粗略看了一下简歷,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对方都对答如流,態度不卑不亢。 考虑到商芜確实需要更专业的隨诊,而这位李医生的资歷无可挑剔,两人对视一眼,便决定先留下试用。 “李医生,欢迎你。以后就叫你莉姐吧,显得亲切。”商芜微笑著说。 李莉从容地点点头:“好的,陆太太,陆先生,我会尽我所能。” 正值晚饭时间,陆政便热情地邀请道:“李医生还没吃饭吧?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家常便饭,也算是欢迎你加入。” 莉姐略微谦让了一下,见主人盛情,便也落落大方地答应了,席间言谈举止十分得体,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拘谨,很快便融入了气氛。 饭后,陆政因为玉家还有事务,叮嘱了商芜好好休息后,便先行离开了。 陆优和程昼也多待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隔天,陆让把律所的事情移交给了严岳。 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著商芜。 她在书房画设计稿,他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处理邮件。 她在客厅看电视,他必定陪在一旁,隨时准备递水递水果。 就连她去园里散步几分钟,他也必定紧隨其后,手臂时刻保持著搀扶的姿势。 起初,商芜还很享受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 但隨著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在孕激素的影响下,她的情绪变得有些敏感,开始莫名地渴望一些独处的空间。 有时候,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发会儿呆,或者不受打扰地专注於自己的设计,但陆让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他那时刻关注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被严密监控的易碎品,心里渐渐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这天下午,商芜正在书房修改设计图,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捕捉灵感。 陆让照例坐在她旁边,虽然没出声,但他翻动文件的声音、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甚至他平稳的呼吸声,在此刻感官被放大的商芜听来,都成了干扰。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烦躁。 “陆让,你能不能……先去外面待一会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让愣了一下,抬头看到她微蹙的眉头,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晕?还是宝宝闹你了?” 他说著就要起身过来。 “没有不舒服!”商芜的语气忍不住拔高了一点,带著明显的情绪,“我就是想一个人待著!你在这里,我没办法专心!” 陆让脸上的担忧瞬间凝固,眼底闪过一丝无措和受伤。 他沉默了几秒,看著商芜確实烦躁的样子,最终还是缓缓站起身,低声道:“好,我就在门外,你有事隨时叫我。” 他语气带著点小心翼翼的委屈。 陆让轻轻带上门,果然就守在了书房门外,像一尊沉默的门神。 恰在此时,程昼晃悠著过来串门,手里还提著一盒蛋挞。 他一上楼,就看到陆让略显落寞地靠在书房门外的墙上,那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平时在法庭上挥斥方遒的陆大律师风采。 程昼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差点笑出声。 他躡手脚地走过去,用手肘撞了撞陆让,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戏謔。 “哟,陆大律师,这是怎么了?被赶出来了?嘖嘖,真是世风日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卑微到这个份上,都开始討人嫌了?” 陆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的调侃,但眉头却锁得更紧。 他確实有些困惑和委屈,自己只是想保护好她,为什么反而会让她觉得烦呢? 程昼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再开玩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別杵这儿当门神了,孕妇情绪波动大,想一个人静静很正常。 你越是这样亦步亦趋,她可能越觉得有压力。 走走走,下楼,尝尝我带来的蛋挞,让商芜自己待会儿。” 这时,书房门被打开了。 第278章 心里有鬼 商芜站在门口,脸上还带著未消的些许烦躁,但眼神却清亮? 她看了一眼有些错愕的陆让,然后目光转向程昼,眉头微挑:“程昼,你说谁討人嫌呢?” 程昼没想到商芜会突然出来,还被抓了个正著,瞬间噎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没。没谁!我胡说八道的!阿芜你別误会,我这是这是在教他怎么当个不惹人烦的准爸爸!”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陆让赶紧说句话。 陆让看著商芜明显护著自己的姿態,心里那点小小的委屈和困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他上前一步,自然地揽住商芜的肩膀,语气恢復了平日的沉稳,带著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没事,程昼就是嘴欠。” 商芜白了程昼一眼,但语气缓和了些:“我的男人,我说可以,別人说不行。” 她这话带著点玩笑的意味,但维护之意显而易见。 程昼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的错!陆让那是体贴入微,是模范丈夫!是我有眼无珠!” 他赶紧把手里的蛋挞盒子递上,“吶,刚出炉的蛋挞,优优点名要的,特意拿来给你们尝尝鲜,將功补过!” 这小插曲算是过去了。程昼又待了一会儿,插科打諢,活跃了下气氛,见商芜神色恢復如常,便起身告辞。 陆让送他出门。走到別墅院子的拐角,程昼正准备去开车,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新来的家庭医生李莉。 她正背对著他们,站在一丛茂盛的月季后面,压低著声音打电话。 程昼原本没太在意,正要继续往前走,却隱约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飘过来:“……情况稳定……很谨慎……暂时没机会……” 这內容……听起来怎么有点怪? 程昼的脚步顿住了,下意识地拉著陆让往旁边阴影处避了避。 只见李莉似乎是在向电话那头匯报著什么,语气恭敬中带著一丝小心翼翼。 突然,她像是感应到什么,猛地回头,正好对上了程昼探究的目光。 李莉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惊慌,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撞破。她几乎是立刻对著电话那头仓促地说了一句:“先这样,回头再说。”然后迅速掛断了电话。 李莉调整了一下表情。脸上堆起惯有的温和笑容,朝著程昼和陆让的方向点了点头:“程先生,陆先生,要走了吗?” 程昼心里疑竇丛生,但面上不显,也笑著回应:“是啊,莉姐忙著呢?” “没有,就是家里人打个电话,问问工作顺不顺利。” 李莉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她刚才那一瞬间的慌张,却深深印在了程昼的脑海里。 “哦,那您忙。”程昼不动声色,和陆让一起走出了大门。 离开陆让家,程昼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一个家庭医生,向家里人匯报工作需要用到这样的词吗? 这听起来更像是在向某个上级匯报监视目標的情况。 防人之心不可无。 程昼立刻拨通了陆优的电话。 “优优,我跟你说个事……” 他將刚才看到李莉打电话时鬼鬼祟祟的样子,以及听到的只言片语和自己的怀疑,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陆优。 陆优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她特有的冷静和锐利:“我知道了,这事你先別声张,尤其是別告诉阿芜,她现在需要静养,不能操心。明天我过去看看。” 翌日上午,她过来,手里还拎著几盒精致的点心。 她到的时候,李莉正按照惯例,在客厅里给商芜测量每日的血压和心率。 陆优放下点心,笑眯眯地走过去,状似隨意地站在一旁看著。 “莉姐是吧?听说你以前在三甲医院工作?哪家医院啊?”陆优开口问道,语气听起来像是普通的閒聊。 李莉一边熟练地操作著血压计,一边从容回答:“是的,陆优小姐,我之前在仁明医院妇產科。” “仁明啊,好医院。”陆优点点头,接著又问,“那后来怎么想到转行做家庭医生了呢?医院发展前景不是更好?” 李莉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隨即恢復自然,微笑道:“主要是想换个环境,节奏慢一点,也能更专注於服务单个家庭。” “哦——”陆优拖长了语调,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李莉的脸,“那莉姐家里是本地人吗?听口音不太像。” 李莉的额角似乎沁出了一点细汗,她勉强维持著笑容:“我……我老家是南方的,在这边读书工作,定居有些年了。” 商芜看著陆优这近乎查户口般的盘问,觉得有些奇怪,轻轻拉了拉陆优的衣袖,低声道:“姐,你干嘛呀?” 陆优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管,继续看著李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她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压迫感:“莉姐,我弟弟和弟妹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容不得半点闪失。 我们既然请你来,自然是信任你的专业。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在我们家工作,最重要的是本分和忠心,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明白吗?” 李莉被陆优这番连敲带打的话说得脸色微微发白。 她低下头,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明白的,陆优小姐,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陆太太,绝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那样最好。”陆优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再看她,转而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商芜,“尝尝这个,新出的口味,不太甜。” 接下来的时间,陆优虽然没有再直接刁难李莉,但她和隱隱散发的气场,让整个客厅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凝滯。 李莉显得更加小心翼翼,做事说话都透著十二分的谨慎,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终於,在陆优又一次状似无意地问起她之前服务过的某个家庭的具体情况时,李莉的心理防线似乎崩溃了。 她眼圈一红,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声音哽咽著,带著委屈和不解:“陆优小姐……我、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请您明示……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一定会改的……” 她这副可怜巴巴、泫然欲泣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商芜更是看不下去了,扯了扯陆优的胳膊,低声道:“姐你够了啊。莉姐工作一直很认真负责,你干嘛这样为难人家?” 陆优看著哭泣的李莉,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冰冷。 她不为所动,语气甚至更严厉了几分:“哭什么?觉得委屈?我只是在提醒你,端谁的饭碗,就要守谁的规矩。 在我们陆家,最忌讳的就是吃里扒外,心思不正的人。 你把你的本分做好了,自然没人会为难你。” 她这话意有所指,李莉的哭声戛然而止,抬起泪眼朦朧的脸,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惧,隨即又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不敢再说话。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忙吧。”陆优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李莉如蒙大赦,连忙擦了擦眼泪,低著头,快步离开了客厅。 等她一走,商芜立刻不满地看向陆优:“姐,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莉姐她人挺好的,专业也过硬,你干嘛一上来就给人这么大的下马威?看她刚才哭得那样……” 陆优转过身,面对商芜时,脸上的冷厉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她拉著商芜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压低声音道:“阿芜,你先別急著怪我。我怀疑这个李莉,有问题。” “有问题?”商芜一愣,“什么问题?” “昨天程昼走的时候,看见她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地打电话,说的內容像是跟人在匯报这里的情况,用的词很可疑。 而且一看到程昼,她就慌里慌张地掛了电话。” 陆优將程昼的发现和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一个普通的家庭医生,需要这样匯报工作吗?还那么怕人听见?” 商芜听完,眉头也蹙了起来。 她回想起李莉平时的表现,確实专业无可挑剔,待人接物也恰到好处,但似乎……太过完美了些,总给人一种隔著层纱的感觉。 而且,刚才陆优敲打她时,她那瞬间的惊惧,不像是单纯被僱主刁难的委屈,反而更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的慌乱?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是別人派来的?”商芜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陆优郑重地说,“尤其是你现在这个情况。 林阮虽然进去了,但难保没有別人在暗处盯著。这个李莉,履歷完美,出现得又太是时候,不能不防。” 商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经歷过林阮的事情,她深知人心的险恶。 她抚上自己微隆的小腹,眼神变得坚定:“我明白了,姐,我会留个心眼,平时多注意她的举动。” “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表面上还和以前一样,別打草惊蛇。我会让程昼也暗中留意一下她的背景。” 陆优叮嘱两句,难掩担忧。 第279章 端倪 从陆优提醒之后,商芜表面上对李莉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心底却始终紧绷著。 她开始更加留意李莉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围绕著她每日的饮食和用药。 李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行为愈发谨慎,做事更加滴水不漏,那份体贴和专业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然而,越是完美,商芜心中的疑虑就越深。 这天,商芜因为处理一个紧急的设计稿修改,比平时晚了半小时去餐厅。 走到餐厅门口时,她无意间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李莉正背对著门口,站在餐桌旁,手里拿著那个专门为她盛放营养汤的保温盅。 这个动作本身没什么,保姆有时也会在端上桌前最后检查一下。 但商芜注意到,李莉的肩膀有一个快速耸动的动作,隨即迅速將保温盅的盖子盖上。 那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却带著一种鬼祟感。 商芜的心猛地一跳。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然后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才推门而入。 李莉听到声音,立刻转过身,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陆太太,您来了,午餐刚准备好,今天厨师做了您上次说想吃的清蒸鱈鱼,汤也按照营养师的要求燉足了火候。” 商芜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那个保温盅,点了点头,微笑道:“辛苦了,莉姐。” 她坐下,如同往常一样开始用餐,神色如常,甚至比平时还多夸了几句菜色可口。 汤的味道依旧鲜美,但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涩味,几乎被汤本身的咸鲜完全掩盖。 如果不是心存警惕,绝对会忽略过去。 商芜的心沉了下去。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吃著,但暗中將每样菜,尤其是那碗汤,都悄悄留在一个碗里,单独存放。 吃完午餐,她回到了臥室,关上门立刻拿出手机,给正在书房处理工作的陆让发了条信。 “立刻回臥室,有急事,不要惊动任何人。” 陆让看到信息,立刻过来推开臥室门,就看到商芜脸色凝重地站在窗前,手里拿著一碗汤饭。 “阿芜,怎么了?”陆让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商芜將刚才的所见和疑虑快速低声说了一遍,给他:“这是我刚才偷偷留下来的饭菜和汤,我怀疑李莉在里面加了东西,尤其是汤的味道有点不对。” 陆让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锐利。 他小心翼翼把饭菜放进一个乾净的密封袋里,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做出了决定。 “我马上亲自送去市里最权威的检测机构,做最全面的成分分析,你在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如常,我会让阿影找个藉口在旁边陪著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但紧握的拳头和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泄露了他內心的震怒和后怕。 竟然有人將手伸到了他眼皮底下,试图伤害他视若生命的女人。 “你小心点。”商芜担忧地看著他。 “放心。”陆让嘱咐她,“在我回来之前,保护好自己。” 陆让拿著样本,没有惊动別墅里的任何人,也没有用司机,自己亲自开车前往检测机构。 为了確保样本不被调换,结果绝对准確,他动用了所有关係,要求加急处理,並且全程守在检测室外,寸步不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让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面色沉静,但內心的焦灼。 他不敢想像,如果商芜的怀疑是真的,长期吃这些东西,后果会怎样。 那个看似温和无害的家庭医生,背后究竟藏著怎样恶毒的阴谋。 是针对商芜,还是针对他陆让? 亦或是衝著他未出世的孩子而来? 种种猜测在陆让脑中盘旋,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 检测室的门终於打开。 穿著白大褂的负责人拿著报告走出来。 陆让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 “陆先生,结果出来了。”负责人將报告递给他,脸色有些严肃。 “我们在汤的样本里,检测到了一种会影响胎儿神经系统发育的药物成分,虽然单次剂量很小,但如果长期服用……” 后面的话,陆让已经听不清了。 他死死盯著报告上那行清晰的字跡和刺眼的数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 愤怒和一种毁天灭地的戾气,在他胸中疯狂翻涌。 他强压下几乎要失控的情绪,对负责人道了谢,紧紧攥著那份薄薄的报告,转身离开。 陆让的脚步又快又稳,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让走廊里偶尔经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避让。 驱车回家的路上,陆让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种让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付出代价的方式。 回到別墅,已是夜色深沉。 李莉正坐在客厅里,看到陆让回来,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惯有的笑容,想要打招呼:“陆先生,您回来了……” 陆让却像是根本没看见她,也没听见她的声音,径直越过她,脚步未停地上了楼。 李莉脸上的笑容僵住,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臥室里,商芜正靠在床头看书,但显然心神不寧。 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抬起头,看到陆让沉著脸进来,她的心也跟著一沉。 “结果……怎么样?”她声音微颤地问。 陆让没有说话,只是將那份检测报告递到了她面前。 商芜接过报告,目光迅速扫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拿著报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陆让,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决绝。 “把她叫上来。” 陆让点了点头,出去后,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李莉,现在立刻到主臥来一趟。” 不过片刻,李莉进来,脸上还带著一丝被莫名召唤的疑惑和不安。 她努力维持著镇定:“陆先生,陆太太,找我有什么事吗?” 商芜坐在床边,將那份检测报告轻轻放在身旁。 她没有立刻发难,而是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开口。 “莉姐,你来我们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和陆让自问待你不薄。” 李莉心里咯噔一下,强笑道:“陆太太您这是哪里话,您和陆先生对我很好,我很感激。” “是吗?”商芜微微倾身,目光灼灼,紧紧盯著她的眼睛,“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谁做事?对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莉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声音带著明显的慌乱和强装的委屈:“陆太太!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我一直是尽心尽力在照顾您啊!是不是有人跟您说了什么?是陆优小姐吗?她一直对我有偏见,上次就……” 她试图將祸水引向陆优,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 “够了!” 陆让厉声打断她,猛地拿起身边那份检测报告,狠狠摔在她面前的地上。 “你自己看看!看看你在汤里加了什么好东西!” 李莉被陆让突然的爆发嚇了一跳。 她颤抖著弯腰捡起那份报告,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彻底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乾乾净净。 李莉嘴唇哆嗦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手中的报告飘落在地抬,也跟著瘫坐在地上,那份轻飘飘的检测报告此刻却像千斤重担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商芜那句坐牢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响,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铁窗和高墙。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生活,绝不能就这样毁了! “不……不要!陆太太,陆先生,求求你们!我不能坐牢!” 李莉涕泪横流,之前的镇定和偽装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和求生欲。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 商芜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眼神冰冷,没有半分动容:“说,谁指使你的?” “是……是一个姓王的男人!” 李莉慌忙交代,声音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我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们都叫他王先生,他很有钱,出手也大方,最开始,他只是让我想办法接近您,待在您身边,隨时匯报您和陆先生的情况……” 姓王?商芜和陆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个姓氏让他们瞬间联想到了一个人。 王昀!林阮那个真正的姘头,曾在健身房与林阮纠缠不清的紈絝子弟。 “继续说。”陆让的声音冷得像冰,带著压迫感。 李莉嚇得一哆嗦,赶紧继续:“后来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您怀孕了,就立刻改变了態度。他给了我那种药,让我想办法混进您的饮食里,装作是优秀的家庭医生上门,目的就是就是解决掉您肚子里的孩子……他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一大笔钱,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儘管早有心理准备,商芜还是感到一阵不寒而慄,手脚冰凉。 那个王昀,是因为林阮的事情怀恨在心? 商芜强压下心头的惊惧,深吸一口气,盯著李莉。 她语气森然:“你想不坐牢?” 李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拼命点头:“陆太太,求您给我个机会!我也是被逼的,我一时鬼迷心窍……” “好。”商芜打断她的哭诉,“我给你一个將功折罪的机会,从现在开始,你配合我们,假装计划还在进行,定期向那个王先生匯报我这里的情况,稳住他。如果你再敢耍样,或者向他泄露半个字……” 商芜的眼神带著杀气,“我保证,你会比坐牢惨一百倍!” “我配合!我一定配合!”李莉忙不迭地答应。 此刻对她来说,商芜和陆让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哪里还敢有异心。 “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定听您的话!” 第280章 引蛇出洞 “记住你说的话。”商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再多看这个狼狈的女人,转身对陆让使了个眼色。 他们一起走出了臥室,將瘫软在地的李莉独自留在房间里。 到书房关上门,陆让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杀意。 “我当初就不该只是让他身败名裂那么简单。” 他眼神阴鷙可怖,无法想像,如果不是商芜机警,如果不是陆优及时发现端倪,后果会怎样。 “阿芜,不能再留这个女人在身边,太危险了,我必须立刻处理掉她!” 陆让转身,语气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任何潜在的威胁,他都必须连根拔除。 “陆让,你冷静点。” 商芜虽然也后怕不已,但此刻她比陆让更清醒,“现在处理李莉,只会打草惊蛇,王昀在暗,我们在明,这次失败了,他还会想別的办法,防不胜防。” 她走到陆让身边,握住他骨节发白的手,声音沉稳:“不如將计就计,让李莉为我们所用,她现在是惊弓之鸟,为了自保,不敢不听我们的。 我们可以通过她,摸清王昀的动向,甚至拿到他指使伤人的证据。 只有把他彻底揪出来,送进去,我们才能真正安心。” 陆让看著商芜冷静的眼神,胸中的暴戾稍稍平復。 他知道商芜说得有道理,斩草务必除根。 但让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继续待在商芜身边,哪怕只是演戏,也让他如鯁在喉,难以忍受。 “可是你的安全……”陆让眉头紧锁,满是担忧。 “我会加倍小心,饮食方面,我会让阿影亲自负责,或者我们信任的保姆经手,李莉再也碰不到核心,她只需要负责演戏和传递假消息。” 商芜早已想好了对策,“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吗?你会保护好我和宝宝的,对吗?” 她信任的目光像一汪清泉,浇熄了陆让心头最后的躁动。 他深吸一口气,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终於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但你必须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能单独和她相处,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告诉我。” “我答应你。”商芜郑重承诺。 安抚好陆让,商芜立刻给陆优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她第一句话就是:“姐,谢谢你。” 电话那头的陆优愣了一下:“谢我什么?怎么了阿芜?是不是那个李莉……” “嗯。”商芜將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陆优。 陆优在电话那头听得倒吸凉气,隨即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王昀那个王八蛋!他竟敢!我饶不了他!”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后怕和庆幸,“幸好你和宝宝没事。” 101看书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1??????.???超好用 全手打无错站 “谢我做什么,我也是歪打正著,主要还是你够警觉,你放心,查那个姓王的事情包在我和程昼身上,就算挖地三尺,也把他揪出来!” 隔天,他们还没进行下一步,书房门就被敲响了。 阿影在门外有些紧张地通报:“先生,太太,老爷来了,脸色很不好看,直接上楼了。” 陆政来了?消息传得这么快? 商芜和陆让对视一眼,刚打开书房门,就看到陆政沉著脸,步履生风地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著一脸忧色的程昼。 显然是他通知的陆政。 “爸,您怎么来了?”陆让迎上前。 陆政没理会他,目光直接落在商芜身上,带著急切。 “阿芜!你没事吧?孩子怎么样?” 他接到程昼极其紧急的电话,说是商芜这边出了大事,可能有人要害她和孩子,就立刻放下玉家所有事务,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爸,我没事,孩子也很好,您別担心。”商芜连忙安抚道。 陆政这才稍稍鬆了口气,隨即脸色一沉,锐利的目光扫向陆让,带著毫不掩饰的斥责。 “陆让!你是怎么照顾阿芜的?!竟然让这种居心叵测的人混到了身边!还差点……要不是阿芜自己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让抿紧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这件事確实是他疏忽了,他无话可说。 “您別怪陆让。”商芜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柔声解释道,“这件事谁也不想发生,对方处心积虑,偽装得又好,防不胜防。 陆让他已经很小心了,平时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 而且,这次也是他第一时间亲自去检测,寸步不离地守著拿回结果,我们才能这么快发现问题。” 她看向陆让,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发生这样的事情,陆让比谁都自责,比谁都后怕,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幕后黑手,而不是互相指责,爸,您说对吗?” 陆政满腔的怒火消散了大半,眼底带著未散的惊怒,嘆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 “阿芜说得对,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这样,阿芜,你立刻跟我回玉家老宅去住,那里安保严密,下人都是用了多年的老人,知根知底,绝对安全,等这边的事情彻底解决了,你再回来。” 回玉家? 商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陆让。 陆让也皱起了眉头。 “不用这么兴师动眾。”商芜婉拒,“我现在胎像已经稳固了,而且我们已经有应对的计划。 如果这个时候我突然搬去玉家,反而会引起王昀的怀疑,打草惊蛇。我和陆让会加强这里的安保,也会更加小心,您放心,我们不会拿宝宝的安全开玩笑。” 陆政看著商芜主意已定的样子,知道她极有主见。 他嘆了口气,拗不过她,只好妥协:“好吧,既然你坚持,但必须答应我,每天都要跟我通电话报平安,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加派人手在暗处保护你们。” “谢谢。”商芜感激地笑了笑。 陆政又严厉地叮嘱了陆让几句,这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送走陆政,程昼留下来,和陆让商芜仔细商討了接下来的计划。 夜色渐深,別墅內外看似平静,却已暗流汹涌。 商芜抚摸著微隆的小腹,感受著里面小生命的活力,眼神坚定而沉静。 无论前方还有什么风雨,为了保护好这个家,保护好她的孩子,她都绝不会退缩。 陆让想到陆政离开时那不容置疑的命令。 “两天,陆让,我最多给你两天时间!必须把这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给我揪出来!查不清,你回来给我看码头!” 送走父亲和程昼,书房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陆让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挺拔却透著肃杀之气。 商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打扰他,她知道他正在脑海中飞速制定计划。 片刻后,陆让转过身,眼神已经恢復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 他眼里冷静之下,翻涌著迫人的寒意。 他走到书桌前,按下內线电话,声音平稳无波。 “阿影,让李莉现在到书房来。” 不过两分钟,李莉就战战兢兢地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她脸色苍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陆让和商芜。 经过摊牌,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除了配合,別无选择。 “陆先生,陆太太。”她声音微弱地打招呼。 陆让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下达指令:“你现在,立刻联繫你背后的那个人。” 李莉身体一颤,下意识地问:“联繫他……我说什么?” 陆让眸光锐利,一字一句地交代:“告诉他,商芜因为误食了不乾净的东西,突发剧烈腹痛,已经送医,经过抢救,孩子没保住。” 商芜坐在一旁,听到陆让这话,心臟还是忍不住揪痛了一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感受到里面真实的胎动,才稍稍安心。 李莉显然也没想到陆让会让她传递这样的假消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引对方上鉤。 她连忙点头:“好,好,我明白了。” “用你的手机,开免提,就在这里打。”陆让命令。 他要亲耳听到对方的反应。 李莉不敢怠慢,拿出手机,手指颤抖著找到了那个没有存储姓名的號码,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號键,並打开了免提。 “嘟……嘟……” 等待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漫长。 几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带著几分慵懒和不耐烦的男声:“餵?什么事?” 是王昀的声音。 陆让和商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得到了確认。 第281章 尘埃落定 李莉按照陆让的吩咐,用一种带著惊慌和哭腔的语气说:“王先生……不好了!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 王昀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是……是陆太太!她今天晚上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出了很多血,我们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可是医生说孩子没保住……” 李莉演得倒是逼真,声音哽咽。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秒后,王昀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著一种压抑不住的、扭曲的兴奋和快意:“哦?没了?確定吗?” “確、確定!医生亲口说的!陆先生当时都快疯了……”李莉继续添油加醋。 “呵,”王昀发出一声低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做得不错。钱,我会照约定打给你,最近风声紧,你先避一避,別再联繫我了。” 眼看对方要掛电话,李莉急忙按照陆让事先的暗示,急切地说道:“王先生!等等!这次的事情太大了,陆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我害怕!那点钱不够我跑路的!” “您能不能再给我一笔?或者,我们见一面,您当面把钱给我,我也好安心离开叶城?” 她提出见面要求时,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电话那头的王昀显然犹豫了,语气变得警惕:“见面?没必要,钱我会转到你海外帐户。” “王先生!求您了!”李莉带著哭腔哀求,“我现在只有拿到现金,亲眼见到您,我才能真的放心离开!看在我也算为您做了事的份上,您就帮我这一次吧!我保证,拿到钱立刻消失,绝不会连累您!” 或王昀觉得一个嚇破了胆、只想要钱的女人,见一面也无妨,还能彻底封住她的嘴。 沉默了片刻,他终於鬆口,语气带著施捨般的傲慢:“行吧,明天晚上八点,桂叶酒吧后巷,那里没监控,你一个人来,別耍样。” 那是叶城有名的鱼龙混杂之地,后巷更是阴暗混乱。王昀选在那里,显然是精心考虑过的,便於隱藏和脱身。 “好!好!谢谢王先生!我一定准时到!”李莉忙不迭地答应。 电话掛断,书房里恢復了寂静。 莉脱力般鬆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陆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王昀上鉤了, “他约了明晚八点在酒吧后巷。”李莉匯报导。 “听到了。”陆让声音沉稳,他看向商芜,“明天晚上,我会带人提前布控,程昼和他找的人也会在附近策应。” 商芜点了点头,虽然担心,但更多的是对陆让能力的信任。 “你们一定要小心,王昀既然敢选那种地方,肯定也有所准备。” “放心。”陆让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这次,他插翅难飞。” 他隨即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任务,联繫他最信任,身手好的保鏢团队。 再与程昼沟通,確定明天晚上的具体行动方案和信號,动用了某些非公开的渠道,確保能拿到王昀指使的证据。 整个別墅因为明晚的行动,悄然进入了一种外松內紧的状態。 李莉被严格看管起来,確保她不会在最后关头反水或向王昀传递任何信息。 夜色渐深,商芜在陆让的陪伴下躺下,却毫无睡意。 她能感觉到身旁陆让也处於一种蓄势待发的紧绷状態。 “陆让,”她轻声开口,“明天一定要平安回来。” 陆让侧过身,在黑暗中准確无误地找到她的唇,印下一个温柔坚定的吻。 “我保证。”他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为了你和宝宝,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然后,彻底清除掉这只噁心人的苍蝇。” 他的话语驱散了商芜心中最后的不安。 她依偎进他怀里,感受著他沉稳的心跳,知道明天將是一场硬仗,但为了永绝后患,这一仗必须打,而且,必须贏。 …… 夜色浓重,酒吧后巷瀰漫著垃圾酸腐和劣质酒精混合的刺鼻气味,只有一盏昏黄破损的路灯投下惨澹的光晕。 晚上七点五十,陆让安排的人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预定位置。 他自己则坐在巷口对面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透过深色车窗,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著巷口。 程昼带著另一组人,守在巷子的另一个出口,形成合围之势。 八点整,一个穿著不起眼灰色外套,戴著帽子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是按照约定前来的李莉。 她紧张地左右张望,手指紧紧攥著衣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巷子里除了偶尔窜过的野猫,再无其他动静。 王昀很谨慎,並没有准时出现。 直到八点过十分,一辆没有掛牌照的旧款轿车才缓缓滑到巷口,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穿著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快速下车,闪进了巷子。 王昀显然很警惕,他並没有立刻走向李莉,而是站在阴影里,再次確认周围环境。 躲在暗处的保鏢队长通过耳麦低声匯报:“目標出现,一人,未发现其他可疑人员。” 陆让眼神一凛,对著麦克风简洁下令:“行动。” 命令下达的瞬间,埋伏在杂物堆后、转角阴影里的几名保鏢如同猎豹般迅猛扑出! 王昀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两人一左一右死死钳制住胳膊,另一人迅速捂住他的嘴,將他所有的惊呼都堵在了喉咙里。 整个过程乾净利落,不超过五秒钟。 李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得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程昼带著人也从另一头包抄过来,確认没有漏网之鱼。 陆让推开车门,迈著沉稳的步伐走进巷子。昏黄的灯光下。 他高大的身影带著迫人的压力,走到仍在奋力挣扎的王昀面前,缓缓蹲下身。 王昀惊恐地抬起头,帽檐滑落,露出了他那张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是陆让时,瞳孔骤然收缩,挣扎得更加厉害, 陆让伸出手,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慢条斯理地扯掉了塞在他嘴里的布团。 “陆让!是你!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王昀一能说话,立刻色厉內荏地吼道,“你这是非法拘禁!” 陆让看著他,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件死物。“非法拘禁?”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瘮人,“王昀,指使他人伤害孕妇,意图谋杀我的孩子,你觉得,我们谁更非法?” 王昀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他仍强自镇定:“你……你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陆让站起身,对旁边的保鏢使了个眼色。保鏢立刻从王昀身上搜出了手机和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是准备给李莉的现金。 “现金,通话记录,还有……” 陆让目光扫过瘫软在地,面无血色的李莉,拿出自己的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是昨晚李莉与王昀通话的完整內容, 王昀彻底瘫软下去,最后的侥倖心理被击得粉碎。 他知道,自己完了。 “带走。”陆让不再看他,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保鏢利落地將面如死灰的王昀塞进了另一辆车里。 程昼走过来,拍了拍陆让的肩膀:“剩下的事交给我,保证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陆让点了点头:“问清楚,还有没有同伙,动机是什么。” 王昀被带到了一个隱秘的处所。在程昼的询问下,他很快就全盘托出。 果然如陆让所料,指使者就是王昀。 是为了林阮。 拿到所有口供和证据后,陆让没有丝毫手软。 他首先动用雷霆手段,针对王昀家族的企业发起了精准而致命的商业打击。 泄露核心商业机密,挖走关键客户和举报税务问题。 一系列组合拳又快又狠,根本不给王家任何反应的机会。 短短数日,王家原本就因王昀不学无术而摇摇欲坠的公司便宣告破產,背负巨额债务。 曾经风光无限的王大少,转眼间就成了丧家之犬。 当王昀被带到陆让面前,看到自己家族破產的文件时,他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求饶。 “陆让!陆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们家吧!都是林阮那个贱人蛊惑我的!是我鬼迷心窍……” 陆让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的厌恶。 “现在知道求饶了?当你把主意打到我妻子和孩子身上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他挥了挥手,对保鏢吩咐,“把他和林阮安排到一起,好好看著,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见。” 他要让这两个心思恶毒的人,在无尽的悔恨和互相怨恨中,度过他们应有的时光。 所有威胁都被彻底清除,商芜得知消息后,一直悬著的心终於彻底落回了实处。 她抚摸著日益隆起的小腹,感受著里面强健的生命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开始真正放鬆心情,专注於调养身体。 陆让聘请了新的营养师,为她制定的养护方案。每日的饮食都稳步进行。 而李莉在事情结束后,战战兢兢地前来求见陆让和商芜。 “陆先生,陆太太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但我最后还是配合了你们,抓住了王昀,求你们看在我没有造成实际伤害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莉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商芜看著她,心中並无多少波澜。 李莉確实最后配合了,但她最初的恶念和行动是不可饶恕的。 如果不是发现得早,后果不堪设想。 陆让更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对助理吩咐:“把她交给警方,她参与策划伤害孕妇,证据確凿,另外,通知相关协会,吊销她的行医资格和营养师执照。” 他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心怀鬼胎,毫无职业道德的人,再有机会接触到任何一个孕妇和家庭。 李莉闻言,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她知道,她的人生从她接下王昀那份骯脏交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毁了。 第282章 好事將近 处理完所有后续,陆让回到家中,將商芜轻轻拥入怀中。 经歷了这一连串的惊心动魄,此刻的寧静显得弥足珍贵。 “都结束了,阿芜。”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著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安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和宝宝。” 商芜靠在他温暖的胸膛,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终於可以好好安心过日子了。 时间过得很快,商芜孕肚逐渐明显,进入了相对稳定的孕中期,精力也恢復不少。 她去参加颇具影响力的设计师交流晚宴,身著一条量身定製的宽鬆墨绿色长裙,气质温婉从容,在陆让的陪伴下优雅出席。 她如今在设计界已大有名气,上次的新品发布叫好又叫座。 商芜端著果汁与几位相熟的设计师和品牌方寒暄时,有人注意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询问情况。 商芜並没有迴避。 在晚宴进行到一半,主办方邀请她上台的时候,她落落大方地走到话筒前。 灯光聚焦,商芜脸上洋溢著柔和而幸福的光彩。“感谢大家的关心和厚爱。” 她开口,声音悦耳,“最近確实有一件非常重要、也非常幸福的事情在发生。” 商芜说著,一只手自然地轻抚上自己的腹部,眼神温柔而坚定,“是的,我和我的先生,即將迎来我们家庭的新成员。” 台下静默了一瞬,隨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真诚的祝福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解无聊,?0?????????????.??????超方便 】 许多女性设计师更是露出了感同身受的微笑。 商芜继续道:“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让我对生活对设计都有了更深的感悟,所以,在经过慎重考虑后,我决定,暂时放缓新品发布的节奏,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孕育新生命和沉淀自我之中。 我相信,这段独特的经歷,会让我未来的设计拥有更丰富的內涵和温度,也请大家期待我归来时会带来的全新作品。” 她这番坦诚而积极的分享,不仅没有让人感到失望,反而贏得了更多的尊重与讚赏。 大家纷纷上前祝贺,晚宴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温馨融洽。 陆让站在台下不远处,看著台上光芒四射,从容自信的妻子,眼中充满了骄傲。 他的阿芜,无论在什么阶段,都能活得如此精彩。 时光飞逝,转眼已近岁末。 商芜的孕肚已经像揣了个小西瓜,行动间多了几分孕妈妈的笨重与可爱,怀孕进入了第七个月。 陆政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来关心,眼看著年关將近,他早早便提出,要接商芜回玉家老宅过年,理由是那里人多热闹,照顾起来也方便,最重要的是他迫不及待想天天见到他未来的孙子或者孙女。 然而,这个提议却遭到了陆优的强烈反对。 “不行不行!爸,阿芜现在都快七个月了,坐车来回奔波多辛苦!玉家老宅那边虽然人多,但规矩也多,吵吵嚷嚷的,反而影响阿芜休息。”陆优在电话里据理力爭,“再说了,今年过年阿芜得留在叶城!” “留在叶城?为什么?”陆政不解。 电话那头,陆优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难得的娇嗔和得意:“因为……我要结婚了啊!就在年前!阿芜得留下来参加我的婚礼!” 原来,程夫人自从上次“浪母回头”未果后,並未放弃,反而转变策略,將对陆优的討好升级成了对儿子婚事的急切期盼。 她几乎是三天两头地给陆优打电话、送礼物,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她和程昼能早日定下来,程家也好正式准备婚礼。 程昼自然是乐见其成,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在程夫人的不懈努力和程昼的攻势下,陆优终於鬆口,答应了在年前举行一场小而温馨的婚礼。 “什么?你要结婚了?和程昼那小子?”陆政在电话那头提高了音量,语气里惊讶多於反对,“怎么这么突然?” “哪里突然了?水到渠成嘛!”陆优笑道,“所以爸,您看,阿芜怎么能走呢?她可是我最重要的弟妹兼朋友,我的婚礼她必须在场!” 陆政沉默了片刻,权衡利弊。 女儿结婚是大事,儿媳的身体也確实不宜奔波。 他嘆了口气,最终妥协:“好吧好吧,那今年过年,我过来叶城这边住!咱们就在叶城过年!你婚礼的事情,需要家里出面准备的,儘管说。” 决定来叶城过年之后,陆政的行动力惊人。 他不仅迅速安排好了玉家那边的事务,人还没到叶城,一个更令人瞠目的消息就先传了过来。 他直接把陆让別墅旁边那块面积不小的空地给买下来了, 商芜接到地產经纪的电话,確认產权转移事宜时,都愣住了。 陆让去询问,陆政在电话那头乐呵呵地说:“那块地空著也是空著,我看了,位置朝向都不错,我打算找人设计一下,给我们未来的大孙子建个私人游乐场!滑梯、鞦韆、沙坑、小足球场什么的都得有!等孩子会跑了,正好能用上!” 商芜正在喝营养汤,差点没呛到。 她放下汤碗,对著坐在旁边的陆让嘆为观止:“这……也太夸张了吧?孩子还没出生呢,游乐场都规划上了?” 陆让也是揉了揉眉心:“隨他去吧,他高兴就好。” 他理解陆政那种迫切想要表达隔代亲的心情,虽然方式有点过於豪横。 商芜笑著摇摇头,起身准备上楼去找陆优说说这件趣事。 陆优最近忙著筹备婚礼,但也经常过来陪她。 走到陆优暂住的客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陆优讲电话的声音,语气带著调侃:“是啊,我爸,买地给他未来孙子建游乐场呢!嘖嘖,我可是他女儿,当年我小时候想要个带镜子的新衣柜,他都嫌我事儿多……这差距,简直了!” 商芜推门进去,正好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出声。 陆优看到她,掛了电话,故意板起脸,叉著腰:“笑什么笑!你说,爸是不是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我都要结婚了,他也没说给我买块地当嫁妆!” 商芜走过去,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哄道:“好啦好啦,我的好姐姐,爸那是隔代亲,控制不住,你的嫁妆还能少了?到时候让程昼把他那餐厅的地契给你当聘礼!” 陆优被她逗笑,嗔怪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会说!哎,不过说真的,看到爸这么开心,我也挺高兴的,就是忍不住酸一下。” “理解理解。”商芜笑著点头,隨即兴致勃勃地转移了话题。 “不说爸了,说说你的婚礼!场地定好了吗?婚纱选了没?还有婚礼方案,有没有心仪的?我来帮你参考参考!” 提到自己的婚礼,陆优脸上立刻焕发出幸福的光彩。 她拉著商芜在沙发上坐下,拿出平板电脑:“你来得正好!我正纠结呢!快帮我看看这几个方案哪个好?程昼那个傢伙,就会说都行,一点建设性意见都没有!” 平板上显示著几家顶级婚礼策划公司提供的方案,有的浪漫唯美,有的简约时尚,有的温馨別致。 商芜仔细地看著,以她设计师的眼光给出专业建议:“这个森系的感觉很符合你的气质,自然又大气,这个海边日落主题的也不错,就是担心天气……咦,这个中式改良版的挺特別……” 陆优不轻不重打了她一下,故作无奈。 “你到底要选哪个?居然和程昼一样学会说都好了是不是?让你帮我出主意,你都要把我搞纠结了。” 商芜勾唇,最后指著那个新中式主题的婚礼。 “这个吧,我觉得適合现在的天气,而且要去海边的话,我怀著孩子呢,怎么折腾?” 陆优戳她的肚子:“我敢说,等我的侄子侄女生出来了,肯定会觉得,为了姑姑怎么折腾都行。” 商芜噗嗤一声笑出来。 两人头碰著头,热烈地討论起来,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窗外的冬日照进房间,暖洋洋地洒在她们身上,温馨美好。 第283章 陆优的婚礼 岁末的叶城,空气中瀰漫著清冷的气息,却也裹挟著浓浓的年味与喜气。陆优和程昼的婚礼,选在了一个古朴雅致的园林式酒店举行。婚礼主题定为“锦瑟华年”,採用的是典雅大气的新中式风格,既保留了传统婚仪的庄重与韵味,又融入了现代的简约与时尚。 婚礼当日,天公作美,冬日的阳光虽然不够炽烈,却足够暖融,洒在园林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上,仿佛为这场喜事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商芜穿著一件量身定製的淡青色羊绒大衣,大衣的剪裁极好,巧妙地容纳了她七个月的孕肚,非但不显臃肿,反而更添了几分圆润柔美的风韵。大衣的立领设计衬托出她修长的脖颈,盘起的髮髻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髮簪,耳垂上缀著同色系的珍珠耳钉。她未施过多粉黛,因为孕期而愈发细腻的肌肤泛著健康的光泽,眉眼间沉淀著將为人母的温柔与寧静。她站在那里,就如同从古典画中走出的美人,温婉如玉,清雅如竹。 陆让站在她身侧,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著商芜,眼神时刻关注著她的脚下和周围,那份无微不至的呵护,任谁都看得分明。他今日心情极好,眉宇间的冷峻被柔和的笑意取代,看向商芜时,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 婚礼仪式並未在室內,而是选在了一处临水的敞轩。四周悬掛著红色的宫灯和精致的绸缎,宾客的座椅是仿明式的官帽椅,桌上摆放著梅枝、水仙等应季卉,清新雅致。 吉时已到,锣鼓笙簫奏起了悠扬的喜乐。首先入场的是程昼。他今日难得地穿起了中式礼服,暗红色的长衫,绣著松鹤同春的暗纹,將他身上那份跳脱不羈稍稍收敛,显出了几分难得的稳重与俊朗。他站在敞轩尽头,目光急切地望向入口处,紧张与期待交织在脸上。 隨后,在悠扬的乐声和宾客们祝福的目光中,陆优由陆政牵著,缓缓步入会场。她並未选择传统的凤冠霞帔,而是穿著一袭改良版的旗袍式主婚纱。上身是精致的苏绣,绣著並蒂莲和鸳鸯的图案,寓意美满,下身则是层叠的柔纱裙摆,行走间如云如雾,既保留了旗袍的典雅,又增添了婚纱的梦幻。她头上盖著一方红色的轻纱,隱约可见其下明媚动人的妆容和幸福的笑容。 陆政今日也是容光焕发,穿著崭新的中山装,將女儿的手交到程昼手中时,他用力握了握程昼的手,虽未多言,但眼神里的嘱託与认可不言而喻。程昼郑重地点头,紧紧握住了陆优的手。 接下来的仪式环节,既有传统的三拜之礼(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又简化了一些繁琐的步骤,显得庄重而不失温馨。当司仪宣布“礼成,送入洞房”(象徵性)时,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致辞时刻:家人的祝福 仪式后的宴席设在温暖的室內,依旧是中式圆桌,氛围热闹祥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到了亲友致辞的环节。 司仪微笑著邀请:“接下来,有请我们新娘的弟弟,陆让先生,以及他的太太,商芜女士,上台为大家讲几句!” 在眾人的掌声中,陆让小心翼翼地扶著商芜,一步步走上铺著红毯的舞台。商芜孕肚已显,但步履从容,淡青色的大衣在红色背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陆让接过话筒,先调整了一下高度,才递给商芜,细节之处尽显体贴。他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有力:“首先,代表我的家人,感谢各位今天前来,见证我姐姐陆优和我的姐夫程昼,喜结连理。”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台下紧紧相依的新人,语气变得柔和而真挚:“我姐,从小就有主见,比我独立,也比我更懂得自己要什么。看到她今天找到属於自己的幸福,我由衷地为她高兴。”他的目光转向程昼,带著一丝属於弟弟的“警告”,但更多的是认可,“程昼,我把我最在乎的家人之一交到你手上了。以后,好好待她。若是让她受了委屈……”他话没说完,但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和起鬨声。 程昼在台下大声回应:“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陆让也笑了,將话筒递给了商芜。 商芜接过话筒,她的手轻轻搭在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著温柔而幸福的笑容。她的声音如同清泉,缓缓流淌在宴会厅里:“姐姐,姐夫,恭喜你们。”她看向陆优,眼神里充满了暖意,“姐姐,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一团明亮又温暖的火焰,独立、果敢,充满了力量。很开心,今天这团火焰,找到了能与她相互辉映、彼此温暖的光。” 她又看向程昼,语气带著几分调侃,却满是祝福:“程昼,谢谢你,用你的『死缠烂打』和真心,融化了我们陆家这座……嗯,比较难攻克的堡垒(台下又是一阵笑)。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希望你们往后的日子,能像今天的婚礼一样,既有传统的深厚底蕴,相依相守;又有现代的鲜活色彩,精彩纷呈。” 她微微侧身,依靠在陆让身侧,陆让立刻伸手揽住她的腰,给予支撑。商芜继续说道:“最后,我和陆让,还有我们即將出生的宝宝,”她说著,温柔地抚了抚肚子,“我们一起,祝姑姑和姑父,新婚快乐,永浴爱河,往后余生,皆是锦瑟华年!” 她的话语真诚而美好,尤其是提到未出生的宝宝时,那份即將为人母的喜悦与对新人的祝福交织在一起,格外打动人心。台下响起了持久而热烈的掌声。陆优在台下,眼眶微微湿润,朝著商芜用力地点了点头。 陆让接过商芜的话筒,做了最后的总结:“谢谢大家。再次祝福姐姐,姐夫。请大家尽情享用美食,不醉不归!” 他扶著商芜小心地走下舞台,回到主桌。陆政看著儿子儿媳在台上默契恩爱的样子,听著他们真挚动人的致辞,脸上露出了欣慰而满足的笑容。 接下来的宴席,气氛更加热烈。程昼和陆优换上了敬酒服,一桌一桌地敬酒感谢。商芜因为孕期,以茶代酒,陆让更是全程护驾,替她挡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寒暄和打扰,让她能安心地享受这场属於家人的热闹与喜悦。 窗外是冬日清冷的空气,窗內却是暖意融融,欢声笑语不断。这场温馨而別致的新中式婚礼,在亲友们的祝福声中圆满礼成。它不仅是陆优和程昼爱情的美好见证,也成为了陆家这个新年伊始,最温暖、最幸福的序章。而对於商芜和陆让而言,看著家人幸福,感受著彼此和新生命的陪伴,这便是岁月静好最真实的模样。 …… 婚礼的喧囂与热闹渐渐散去,回到他们位於叶城的家中,窗外已是华灯初上,静謐的夜色包裹著城市。商芜脱下那件淡青色的大衣,陆让立刻接过,仔细地掛好,又转身为她拿来柔软的居家鞋换上。 屋子里还残留著从婚礼带回来的淡淡喜悦气息。商芜靠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轻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脸上带著未褪的暖意和一丝感慨:“真好,看到姐姐和程昼今天的样子,真替他们高兴。感觉他们这一路走来,虽然有些小波折,但最终还是稳稳地走到了彼此身边,修成了正果。” 她说著,忽然抬起眼,看向正在给她倒温水的陆让,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晶亮,带著点撒娇的意味,软声道:“陆让,这么开心的日子,我们是不是也该稍微庆祝一下?就……就一小口,好不好?我保证,就一小口香檳?”她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距离,眼巴巴地望著他,像只馋嘴的猫咪。 自从怀孕以来,她饮食被严格控制,別说酒,连咖啡奶茶都成了奢侈品。今日婚礼上,看著眾人举杯欢庆,那晶莹的气泡在杯壁上升腾,她心底那点被压抑已久的小小渴望又被勾了起来。 陆让端著温水走过来,看到她这副难得娇憨的模样,心头一软,但原则问题绝不能让步。他面上不动声色,將温水递到她手里,语气温和却坚定:“不行,酒精对宝宝不好。” 商芜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嘟囔道:“就一小口嘛……一点点而已……” 陆让看著她失望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向酒柜。商芜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满怀期待地看著他的背影。 只见陆让从酒柜里取出一支看起来像是香檳的瓶子,又拿了一个细长的鬱金香杯,背对著商芜,似乎在开瓶、倒酒。商芜看不到的是,他动作极快地用早已准备好的、无色无味的无酒精起泡葡萄汁,替换了真正的香檳。 他端著那杯“酒”走回来,杯中液体色泽清亮,细密的气泡正欢快地沿著杯壁向上窜升,看起来与真正的香檳別无二致。 “只能喝这一小口。”陆让將杯子递给她,语气带著纵容又无奈的宠溺。 第284章 预產期 商芜立刻喜笑顏开,像得到心爱果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接过酒杯,先是凑近闻了闻——嗯,有股淡淡的果香。然后,她极其珍惜地抿了一小口。冰凉清爽的液体带著细微的刺激感滑过舌尖,虽然是葡萄汁,但在这种氛围下,倒也满足了她那份想要参与庆祝的仪式感。 “真好喝!”她眯起眼睛,心满意足地感嘆,仿佛喝到了什么琼浆玉液。 陆让看著她那容易满足的可爱样子,心头软成一片。他坐在她身边,將她揽入怀中,低声道:“等宝宝出生,你想喝什么,我都陪你。” 商芜靠在他怀里,小口小口地品著那杯“假酒”,感受著此刻的寧静与温馨,只觉得浑身都被幸福包裹著。婚礼的喜悦,丈夫的体贴,还有腹中悄然成长的小生命,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和满足。 一杯“酒”喝完,孕期的倦意也渐渐袭来。商芜开始有些眼皮打架。陆让见状,轻轻拿走她手中的空杯,柔声道:“累了?我们去睡觉。” “嗯。”商芜软软地应了一声,依赖地靠在他身上。 陆让打横將她抱起,动作稳得如同捧著稀世珍宝。商芜惊呼一声,隨即安心地搂住他的脖颈,將脸埋在他肩头。陆让一步步稳稳地走上楼,將她轻轻放在臥室柔软的大床上,又细致地帮她脱掉外套,盖好被子,调暗灯光。 整个过程,他都做得无比自然流畅,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商芜在迷迷糊糊间,感受到他落在额头上的轻柔晚安吻,嘴角带著甜甜的笑意,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婚后回门与父亲的欣慰 按照习俗,新婚第三日,陆优和程昼需要回门。不过他们並没回玉家老宅,而是直接来了陆让和商芜在叶城的家。用陆优的话说,“这里才更像我的娘家”。 陆政自然也早早地从玉家赶了过来,等著女儿女婿。 快到中午时,一辆车停在別墅门口。程昼先从驾驶座下来,快步绕到副驾驶,动作麻利地打开车门。他没有立刻让陆优下来,而是先伸手挡在车门上方,防止她碰到头,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手臂,將她接引下车。陆优穿著新买的红色大衣,脸上洋溢著新婚的娇羞与幸福,將手自然地搭在程昼臂弯里。 这一幕,恰好被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的陆政看在眼里。他原本还有些担心程昼这小子不够稳重,此刻看到他那细致入微、妥帖周到的动作,以及女儿脸上那藏不住的幸福光彩,一直悬著的心终於彻底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老怀安慰的笑容。看来,他这个看似不著调的女婿,在照顾他女儿这件事上,倒是无比上心。 “爸,我们回来了!”陆优一进门,就笑著打招呼。 “爸。”程昼也跟著叫了一声,语气比以往更多了几分郑重和亲近。 “好,好,回来就好。”陆政连连点头,目光在女儿和女婿之间流转,满是欣慰。 幸福的胎动与元宵宝宝 午餐是家里厨师准备的家常菜,气氛温馨融洽。大家边吃边聊,主要是听陆优和程昼分享婚礼后续的趣事以及他们短暂的“蜜月”安排(因为临近过年和商芜的预產期,他们只计划了一个短途旅行)。 商芜听著,脸上一直带著温柔的笑意。正当她夹起一筷子清蒸鱼准备送入口中时,动作突然顿住了。她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表情,像是惊讶,又像是难以置信的喜悦。 “怎么了?”时刻关注著她的陆让立刻察觉,紧张地问。 商芜缓缓放下筷子,一只手轻轻覆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声音带著一丝激动和不確定的颤抖:“他……他好像……动了?”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胎动!之前虽然偶尔有些微弱的、类似肠蠕动的感觉,但都不如此刻这般明確——仿佛有一条小小的鱼儿,在温暖的羊水里轻轻摆动尾巴,蹭过了她的子宫壁。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商芜的肚子上。 陆让几乎是立刻放下了碗筷,毫不犹豫地蹲下身来,单膝跪在商芜的椅子旁,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贴近她覆在肚子上的手背处,屏住了呼吸,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聆听世间最重要的声音。 陆优和程昼也好奇又期待地望过来,连陆政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几秒钟后,陆让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声音都变了调:“动了!真的动了!阿芜,我听到了!他好像在……在踢我!”那种隔著肚皮传来的、微弱却充满生命力的撞击感,让他这个向来沉稳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商芜血脉的延续,如此真实地向他宣告著存在! 商芜看著他激动难抑的样子,感受著腹中那奇妙的、一下又一下的动静,眼泪也忍不住涌了上来,那是喜悦和感动的泪水。她轻轻抓住陆让的手,引导著他宽大的手掌,直接贴在自己肚皮刚刚动过的地方,声音哽咽:“你感觉一下……” 陆让的手掌微微颤抖著,屏息凝神地感受著。果然,没过多久,又是一下轻轻的、如同叩门般的触动,清晰地传递到他的掌心。这一刻,所有的等待、所有的辛苦、所有的担忧,仿佛都得到了最甜蜜的回报。 “太好了!太好了!”陆优也激动地拍手,程昼在一旁搂著她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陆政看著儿子儿媳那副初为人父母的激动模样,看著女儿女婿恩爱的姿態,再想到即將出生的孙辈,心中充满了天伦之乐的满足感,连声道:“好!好!这孩子是个活泼的!將来肯定聪明健康!”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插曲,让这顿回门宴变得更加意义非凡。 饭后,趁著这份喜悦和清晰感受到胎动的契机,陆让立刻联繫了医院,下午就陪著商芜去做了详细的產检。 检查结果一切良好,宝宝发育得非常健康,胎动活跃。当医生看著b超屏幕,推算著预產期,然后微笑著告诉他们:“根据胎儿目前的发育情况和大小来看,预產期大概会落在……嗯,元宵节前后。”时,陆让和商芜都愣住了,隨即相视一笑。 元宵节,团圆佳节。他们的宝宝,竟然选择了这样一个充满美好寓意的日子,准备来到他们身边。 回家的路上,陆让紧紧握著商芜的手,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眼中都闪烁著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喜悦。 新年將至,姐姐新婚燕尔,而他们的爱情结晶,也將在象徵著团圆的元宵佳节前后降临。所有的幸福,似乎都约好了在这个冬天,纷至沓来。 自那次清晰的胎动之后,商芜和陆让正式进入了激动人心的“准爸妈”实战准备阶段。家里专门空出了一间採光极好的房间作为婴儿房,陆让早已让人按照最高环保標准装修完毕,通风散味了许久,如今只剩下往里添置物品了。 这日周末,阳光明媚,商芜兴致勃勃地拉著陆让,开始在网上筛选婴儿衣物和用品。她打开平板电脑,点开收藏已久的几家高端婴童品牌店,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各式各样可爱到令人心化的小衣服、小袜子、小帽子。 “陆让你看!这个小熊连体衣是不是超可爱?还有这个小恐龙的!啊啊啊,这个草莓图案的也好好看!”商芜眼睛亮晶晶的,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沉浸在粉色、蓝色、鹅黄色的柔软世界里。 陆让坐在她身边,神情专注,如同审阅重要合同般严肃地看著每一件商品。他看得极其仔细,甚至放大了图片细节查看车线、纽扣和標籤材质。 起初,他还只是默默看著,但当商芜將几件她特別心仪的衣服加入购物车时,陆大律师终於忍不住开口了,语气带著一丝不苟的专业审视: “阿芜,这件连体衣,”他指著那件备受商芜青睞的小熊连体衣,“顏色饱和度太高,频繁洗涤可能容易褪色,而且这种印染图案,不確定使用的染料是否绝对安全无害,长时间接触婴儿娇嫩皮肤,存在潜在风险。” 商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陆让又指向那件小恐龙衣服:“还有这个,帽子上的这两个塑料小眼睛,存在脱落被误吞的风险,不符合婴幼儿衣物安全標准。” 最后,他看向那件草莓图案的:“这件,材质是纯没错,但看说明是普通,不是有机。透气性和柔软度可能不如gots认证的有机。” 商芜:“……”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陆让,这些都是知名品牌,质量有保障的。而且宝宝长得快,衣服穿不了多久,没必要……” “安全问题,没有小事。”陆让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尤其是直接接触皮肤的衣物,必须严格把关。顏色以浅色、柔和的天然色係为佳,避免化学染料;款式越简单越好,避免过多装饰物;材质必须是最顶级的有机或者真丝……” 他说著,拿过平板,退出商芜正在瀏览的页面,熟练地输入另一个品牌名,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莫兰迪色系、设计极其简约、几乎没有任何图案的婴儿服。浅灰、米白、淡咖……看起来质感高级,但也……过於性冷淡了。 “你看这些,”陆让语气带著几分满意,“顏色安全,设计简约,材质都是百分百认证有机,符合我的標准。” 第285章 產女 年味还未完全散去,窗欞上贴著的大红剪纸依旧鲜艷,空气中却已隱隱浮动著初春的悸动。 商芜扶著格外沉重的腰身,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日历上那个被红圈重重標记的日子。 元宵节,她的预產期。 越是临近,那份源於未知的紧张便越是如影隨形,丝丝缕缕地缠绕上心头,连带著胃口也差了许多。 晚餐桌上,看著满桌精心准备的菜餚,她只动了几筷子,便懨懨地放下了。 “阿芜,再吃一点?”陆让放下筷子,沉稳的眉宇间蹙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伸手,温热乾燥的掌心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商芜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懒:“没胃口,吃不下。” 陆让没再劝,只是默默地將她碗里没动过的饭拨到自己碗里,动作自然流畅。饭后,他將商芜安顿在客厅沙发,盖好薄毯,调好她爱看的节目,便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动静,商芜没太在意,直到一股熟悉的、带著糯米清甜的香气隱隱飘来。她有些诧异地转头,透过玻璃门,看到陆让高大的身影正站在料理台前,低著头,专注地揉捏著什么。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认真的侧影,肩背宽阔,带著让人心安的力量。 过了一会儿,陆让端著一只白瓷小碗走出来,碗里是几只圆润可爱的汤圆,白胖胖地挤在一起,汤水清亮。 “尝尝,”他將碗轻轻放在商芜面前的茶几上,声音低沉温柔,“自己做的,芝麻馅,没放太多。” 商芜看著那碗汤圆,心头那点因紧张而生的鬱气瞬间被衝散了不少。她拿起小勺,舀起一只,吹了吹,小心地咬开。软糯的外皮破开,温热的芝麻馅流出来,香甜不腻,正是她喜欢的味道。 “没想到陆总还有这手艺。”她抬眼看他,眼底带著浅浅的笑意,故意连名带姓地叫他。 陆让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语气里带著纵容:“专门学的。以后你想吃,隨时做。” 温馨静謐在两人之间流淌。商芜倚靠著身边这座沉稳的“山”,小口小口地吃著汤圆,腹中的小傢伙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甜蜜,轻轻动了一下。她刚吃完最后一颗,放下勺子,正准备跟陆让说味道很好,腹部却猛地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剧烈的下坠感,紧接著,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涌出。 商芜身体瞬间僵住,脸色一白,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陆让的衣袖:“陆让……” 她的声音带著明显的慌乱。 陆让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头一看,心猛地一沉。“阿芜?”他的声音依旧维持著镇定,但揽著她的手臂瞬间收紧,另一只手已经迅速拿起了早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迅疾和冷静,“別怕,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一边对著电话那头的司机简短吩咐,一边一把將商芜打横抱起。他的动作极稳,手臂坚实有力,仿佛抱著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商芜將脸埋在他颈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颈动脉急促的搏动,一下下,敲打在她的皮肤上,泄露了他此刻绝不平静的內心。 车子早已在楼下等候,一路疾驰向医院。陆让紧紧握著商芜的手,一遍遍地低声安抚:“没事的,阿芜,我在这里。”他的指腹有些粗糙,摩挲著她的手背,传递著无声的力量。 到了医院,医护人员迅速接手,將商芜安置在移动病床上,推向產房。商芜被阵痛攫住,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视线有些模糊,只感觉陆让一直握著她的手,跟隨著移动床快步走著,直到產房门口,他才被护士拦下。 “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陆让的手不得不鬆开,他深深看了商芜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悸,有关切,有担忧,更有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阿芜,別怕。”他最后说了一句。 產房的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陆让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紧闭的產房门外,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一动不动。走廊冰冷的白炽灯光打在他稜角分明的脸上,映出一种近乎苍白的顏色。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没多久,接到消息的陆优和程昼也匆匆赶来了。 陆优一身利落的羊绒大衣,妆容精致,但眉眼间带著显而易见的焦急。她看到门口像根柱子似的弟弟,快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情况,就先被陆让的状態惊了一下。她这个弟弟,从小沉稳得不像话,天塌下来都能面不改色,何时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连呼吸都仿佛带著压抑的颤抖。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程昼安静地跟在陆优身后,穿著休閒,气质乾净,像棵挺拔的小白杨。他轻轻握了握陆优的手以示安抚,然后看向陆让,低声叫了句:“让哥。” 陆让像是没听见,所有的感官和精神都聚焦在那扇门后。 时间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无比。陆优和程昼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偶尔低声交谈几句,目光却始终关注著產房门口和如同石像般的陆让。 陆让就那样站著,维持著几乎不变的姿势,从华灯初上站到夜色深沉,再到天际泛起微弱的熹光。期间护士出来过一次,简单说了句“產妇情况稳定,宫口在开,请耐心等待”,他只是急促地点了下头,喉咙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漫延开来,驱散了夜的沉寂时,產房的门终於再次打开了。 一名护士笑著走出来:“商芜家属?母女平安,是个很漂亮的千金。”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道凝固了一夜的身影猛地动了。陆让甚至没去看护士怀里那个小小的襁褓,像一阵风似的,几乎是踉蹌著衝进了產房。 陆优和程昼立刻围上去看孩子,小小的、红扑扑的一团,闭著眼睛,睡得正香。 產房內,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商芜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头髮被汗水濡湿,黏在额角和脸颊,整个人透著一股极致的虚弱,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属於新母亲的柔和光辉。 陆让几步衝到床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像是怕碰碎了她。他的眼睛是红的,眼底布满了血丝,一夜的焦灼、担忧、恐惧,在此刻尽数化为汹涌的心疼。他伸出手,指尖带著微不可查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额前汗湿的髮丝,然后用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珍重无比地替她擦拭著脸上的汗水。 “阿芜……”他低唤,声音沙哑得厉害,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遍遍的擦拭动作。 商芜累极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著他,看著他通红的眼眶,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时,陆优抱著襁褓,和程昼一起走了进来。她看著自家弟弟那副模样,忍不住挑眉调侃:“哟,我们陆总在外面站了一夜,都快成望妻石了,一动不敢动,这会儿倒是动作利索。” 商芜虚弱地笑了笑,目光转向陆优怀里的孩子,眼底泛起温柔的光:“是女孩,对吗?” “嗯,六斤三两,很健康。”陆优將孩子抱近一些,让商芜能看清。 小小的婴儿,脸蛋皱巴巴红通通的,像只小猴子,但在商芜眼里,却无比可爱。她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惊喜和满足,轻声说:“真好……我们大家一起,帮她想个小名吧?” 陆让却像是没听见关於孩子的话题,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商芜身上。他紧紧抓著商芜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感受著她微弱的体温,只顾著低语:“辛苦你了,阿芜。”那语气里的心疼,几乎要满溢出来。 商芜反手轻轻回握了他一下,指尖在他手心里挠了挠,带著安抚的意味:“我没事,你看,宝宝多可爱。” 陆让这才勉强分了一丝视线给那个小襁褓,但也只是一瞥,目光又立刻回到了商芜脸上。 程昼在一旁温和地开口:“姐姐平安最重要。小名字要寓意好,听著也温柔。” 陆优看著弟弟那副“有女万事足但此刻眼里只有老婆”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她沉吟片刻,目光在商芜苍白却带著笑意的脸上转了转,又看了看襁褓中的小侄女,脑中灵光一闪。 “叫『玉雾』,怎么样?”陆优开口,声音带著她特有的清亮,“『玉』是妈妈姓氏的谐音,温润珍贵;『雾』取自商芜的『芜』,雾靄轻柔,朦朧美好。既是纪念,也寓意著我们小宝贝像玉石一样坚贞温润,像晨雾一样纯净可爱。” 商芜喃喃重复了一遍:“玉雾……陆玉雾……”她看向陆让,眼底有著询问和欣喜。 陆让的目光终於从商芜脸上,缓缓移到了那个被命名为“玉雾”的小小生命上。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看向商芜,眼底的红意未退,却沉淀下一种更深沉的东西。他紧了紧握著她的手,低沉而肯定地吐出两个字: “好听。” 不是对名字的评价,而是对由她而来的一切的確认与珍视。 初升的阳光透过產房的窗户,洒在这一家三口,以及身旁分享著喜悦的程昼陆优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柔和的金边。 第286章 舅舅 產后的疲惫让商芜沉沉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处处都透著酸软与无力,但精神却奇异地清明。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抱著一个襁褓走进来,脸上带著职业性的柔和微笑:“陆太太,宝宝洗完澡了,很健康,您可以多看看她。” 一直守在床边的陆让闻声立刻站起身。他似乎是简单洗漱过,换下了昨天那身带著褶皱的衬衫,穿著简单的深色毛衣,下巴的胡茬却还没来得及仔细清理,透著一丝难得的落拓。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商芜脸上,確认她状態尚可,这才转向护士怀中的那个小包裹。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昨晚那般仓促的一瞥,而是真正地、认真地投注了过去。他走近几步,微微俯身,像是观察一件精密仪器般,仔细端详著那个小小的人儿。 孩子睡著了,皮肤比刚出生时舒展了一些,依旧红红的,小小的嘴巴偶尔嚅动一下,稀疏的胎髮贴在额头上。陆让看著那小小的手指,小小的鼻子,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著惊奇、陌生与汹涌责任感的情愫,缓慢而坚定地充盈了他的胸腔。这是他和阿芜的孩子,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他伸出食指,极其小心地,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颊,那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让他心头一颤,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她很软。”他转头看向商芜,语气里带著一种初为人父的笨拙和郑重。 商芜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弯起嘴角:“是啊,像你之前买的那个糯米糰子。” 陆让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直起身,对护士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压低声音开始安排后续事宜。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从顶级的月子中心套房到专业的產后康復团队,再到营养师搭配的餐食,一一確认,確保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不容有失。 他的阿芜,值得最好的。 然而,再周密的安排也难免遇到意外。下午,当商芜被稳妥地送入那家以奢华和专业著称的月子中心后,一个意想不到的规定让陆让瞬间沉下了脸。 “抱歉,陆先生,我们这里是严格的母婴同室专业护理,为了確保妈妈得到绝对安静的休息和建立亲密的亲子关係,除了规定探视时间,家属是不能留宿陪护的。”穿著得体制服的主管面带歉意,但语气不容置疑。 “不能陪护?”陆让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著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为了能时刻陪著商芜,甚至特意选择了最大的套房,结果却被告知他不能留在她身边?“我太太刚生產完,需要人照顾。” “请您放心,我们拥有最专业的护士和月嫂,24小时轮班,一定会將陆太太和宝宝照顾得无微不至。”主管保持著职业化的微笑。 陆让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眉宇间凝著薄怒:“我不管你们的规定,我必须……” “陆让。”商芜躺在里间的床上,听著外面的对话,適时地开口,声音还带著些虚弱,“没关係,这里有医生护士,很方便的。你昨晚也没休息好,回去好好睡一觉。” 陆让转身走进里间,眉头依旧紧锁,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我不放心。” 商芜反手捏了捏他的手指,柔声安抚:“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这么多人看著呢。而且,”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向旁边婴儿床里酣睡的女儿,“我也想试著单独和玉雾待一会儿,习惯一下怎么做妈妈。” 她的话语像羽毛,轻轻拂去了陆让心头的焦躁与怒火。他看著她虽然疲惫却坚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终於妥协般地嘆了口气,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有任何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陆总。”商芜笑著应下。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扎著马尾辫、打扮清爽的女孩探进头来,手里捧著一大束鲜艷的向日葵,是商芜的设计师助理阿影。 “芜姐!”阿影一进来,看到靠在床上的商芜和旁边的婴儿床,眼睛瞬间就红了。她放下,几步衝到床边,想抱商芜又不敢用力,最后只小心翼翼地抓住商芜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芜姐,你辛苦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语无伦次,又是哭又是笑:“看著你和陆总一路走到现在,结婚,现在又有了小宝宝……我真的太感慨了!芜姐,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幸福的!” 商芜被她感染,眼眶也有些发热,轻轻拍著她的手背:“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阿影抹著眼泪,絮絮叨叨地说著工作室的近况,又说大家都等著商芜回去。温馨的气氛在房间里流淌。 忽然,商芜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陌生號码发来的简讯。 【恭喜。听说你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就好。孩子叫什么?】 没有署名,语气平淡,甚至带著一丝刻意的疏离。 商芜看著那串號码,心跳却漏了一拍。这个说话的口吻……她几乎立刻就確定了发信人的身份——她的哥哥,商云深。 当年她执意要和陆让在一起,商云深是反对最激烈的一个。他认为陆让心思深沉,商芜会吃亏,兄妹俩为此爆发了无数次爭吵,关係將至冰点。她结婚时,商云深没有出现,只托人送来了一份厚礼,此后几年,兄妹俩再未联繫。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知道她的消息,甚至在她生產后发来了问候。 商芜握著手机,指尖微微收紧,心里五味杂陈。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对正关切看著她的陆让和阿影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復了过去。 【谢谢哥。孩子小名叫玉雾,玉石的玉,雾气的雾。她永远都是你的外甥女,你这个舅舅,有空来看看她吧。】 她选择了大方和坦诚。过去的嫌隙,在孕育新生命的此刻,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信息发出去后,如同石沉大海,商云深没有再回復。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暉给房间镀上一层暖金色。玉雾醒了,小小的哭声像猫叫一样。商芜在月嫂的指导下,有些笨拙地尝试给她餵奶。 病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站在门口的身影让房间內的空气微微一凝。 商云深来了。 他穿著一身深灰色大衣,身形挺拔,面容依旧英俊,只是眉宇间比几年前更多了几分沉鬱和成熟。他手里提著几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滋补礼盒,目光先是落在商芜身上,复杂地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移向旁边的婴儿床。 陆让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向前半步,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態挡在商芜和婴儿床前,眼神带著惯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看向这个曾经强烈反对他们、並与妻子心生隔阂的大舅哥。 商云深似乎並不意外陆让的反应,他走进来,將补品放在一旁,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从大衣內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向陆让,语气平淡无波:“给孩子的一点见面礼。” 陆让愣住了,他预想过很多种见面场景,或许是尷尬,或许是爭执,唯独没想过会是直接递上一张银行卡。他看向商芜,商芜也有些惊讶,但隨即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陆让敛下眼中的戒备,伸手接过那张薄薄的卡片,指尖感受到卡片冰凉的触感。他沉默一瞬,才开口,声音比平时缓和了些许:“谢谢……哥。” 这一声“哥”,叫得有些生硬,却让一旁的商芜鼻尖微微一酸。 商云深似乎也因这声称呼怔了怔,他看了一眼床上正温柔看著孩子的商芜,又看了看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態度明显缓和的陆让,紧绷的下頜线似乎柔和了一丝。 陆让將银行卡妥善收好,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还没吃晚饭吧?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一起去?” 这个提议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商云深。他抬眼看向陆让,目光里带著审视,似乎在判断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心。 几秒的沉默后,商云深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好。” 两个男人,一个沉稳冷峻,一个深沉內敛,前一秒还瀰漫著无形的张力,此刻却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病房,一起去吃饭了。 一直缩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阿影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拍著胸口,难以置信地小声对商芜说:“我的天……芜姐,我刚刚大气都不敢出!陆总和你哥哥……他们俩竟然能心平气和地一起去吃饭?这简直是世纪和解啊!” 商芜望著重新关上的房门,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欣慰而温柔的弧度。窗外的夕阳正好,映得满室温馨。她低头,看著怀中吃饱后再次酣睡的女儿,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小脸。 “是啊,”她轻声说,像是在回答阿影,又像是在告诉自己,“玉雾,你看,一切都在变好呢。” 第287章 当眾护妻 商芜靠在月子中心柔软的枕头上。 窗明几净。 玉雾在旁边的婴儿床里酣睡。 一切都很完美。 可她心里却像堵了一团湿漉漉的。 喘不过气。 离出月子中心的日子越近,这感觉就越清晰。 她频繁地刷著手机。 看行业资讯。 看工作室的工作群。 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 焦躁。 一种被世界拋在身后的恐慌,无声无息地蔓延。 她想工作。 立刻,马上。 她想抓住那些流淌的线条,想触摸那些柔软的面料。 那才是她。 不只是陆让的妻子,不只是玉雾的母亲。 心理师来做例行疏导时,委婉地提醒了陆让。 “陆太太可能有些產后焦虑的倾向。” “根源在於角色转换。” “她需要找到作为自己的主体性,而不仅仅是母亲。” 陆让沉默地听著。 他看向坐在窗边,望著外面发呆的商芜。 她的侧影,单薄而迷茫。 晚上,他餵商芜喝完汤,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心很暖。 “阿芜。” 商芜抬眼看他。 “出了月子,你就回工作室吧。” 商芜愣住了。 “玉雾交给我。” 他的语气平静,篤定。 像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我在家办公,张姨和育婴师会协助我。” 商芜的睫毛轻轻颤动。 喉咙有些发紧。 “你……” “我知道你想回去。”陆让打断她,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去做你想做的事。” 商芜低下头。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温热。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带著哽咽。 谢谢你,懂我。 谢谢你,愿意托住我。 出月子中心那天,天气很好。 商芜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 直接让司机开去了工作室。 她踩著久违的高跟鞋,推开玻璃门。 “商总!” 阿影第一个看到她,惊喜地喊道。 几个正在茶水间閒聊的助理闻声抬头,脸上瞬间闪过慌乱。 商芜微笑著点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脚步却在经过茶水间时,微微一顿。 里面细碎的议论声,飘进耳朵。 “……结婚生娃了,心思还能放在设计上吗?” “听说產后都会变笨,灵感肯定不如以前了。” “时代变化快,这么久没露面,风光还在不在难说……” 她的心,猛地一沉。 “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阿影厉声呵斥,脸色气得发白。 那几个助理嚇得噤声,看到门口站著的商芜,脸瞬间惨白。 “商总……对不起,我们……” 商芜摆了摆手。 脸上依旧带著得体的微笑。 “没事,去工作吧。” 她走进办公室。 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坐在熟悉的设计台前。 指尖拂过冰凉的台面。 上面还放著她去月子中心前,画了一半的草图。 她拿起笔。 铺开雪白的画纸。 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那些曾经信手拈来的线条、色彩、构图。 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用力地想。 笔尖在纸上划下凌乱的痕跡。 不成型。 不像话。 她烦躁地揉掉一张又一张纸。 纸团滚落在地。 像她此刻杂乱的心。 难道……她们说的是真的? 生了孩子,她就失去了那份灵气和才华? 她不再是那个闪闪发光的商芜了?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恐慌。 门被轻轻敲响。 阿影端著咖啡走进来。 默默捡起地上的纸团。 “商总。” 她把咖啡放在商芜手边。 “別听她们瞎说。” “您只是太久没碰笔,手生了。” “您忘了您当年为了一个系列,熬了多少个通宵?” “您的才华,是刻在骨子里的。” “谁也夺不走。” 商芜抬起头。 看著阿影坚定的眼神。 心里的慌乱,似乎被抚平了一点。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舒缓了紧绷的神经。 “阿影。” “下个月那个设计师交流会,给我回復一下。” “我会出席。” 交流会那天晚上。 商芜站在衣帽间里,拿出了那件许久未穿的黑色丝绒长裙。束腰款,能勾勒出她恢復良好的身形。 她化上精致的妆容,將长发挽起,戴上简约的钻石耳钉。 镜子里的人眼神清亮,气场全开。 商芜看著镜中的自己,微微勾起了唇角,拿起手包。 她推开门。 走向那个属於她的舞台。 设计师交流会在市中心一家顶级酒店举行。 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光芒,衣香鬢影,觥筹交错。 商芜,或者说,在设计圈內更为人熟知的名字。 芙蕾雅 她穿著一袭剪裁精良的黑色丝绒长裙,重新踏入这个熟悉的领域。裙摆摇曳步履从容。 商芜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微笑,与久违的同行和媒体寒暄。 阿影跟在她身侧,低声快速提醒著需要注意的人和事。 “芙蕾雅,真是好久不见!”一位相熟的女主编迎上来,热情地拥抱她,“气色真好,完全看不出刚生完宝宝。” “谢谢cindy姐,”商芜微笑回应,“家里有人照顾得好。” “听说是个小公主?恭喜恭喜!” “谢谢。” 简单的问候,善意的祝福,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怀抱善意。 她端著香檳,走向展示著本届新锐设计师作品的区域时,几句不算小声的议论,顺著流动的空气,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 “……芙蕾雅?她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还以为她要在家相夫教子呢。” “女人嘛,生了孩子,重心难免转移。你看她之前那个迷雾森林系列,现在……难说嘍。” “灵气这东西,最是脆弱,沾了柴米油盐,恐怕就……” 说话的是两个打扮前卫的年轻男设计师,眼神里带著几分不以为然的打量。 商芜的脚步顿住。 阿影脸色一变,正要上前,却被商芜用眼神轻轻制止。 她转过身,脸上依旧带著那抹得体的微笑,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两人。 “李设计师,王设计师,好久不见。” 那两人没料到她会直接打招呼,脸上闪过一丝尷尬。 商芜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继续道,语气不卑不亢:“看来二位对灵气很有研究。不过据我所知,真正的灵感源於生活的一切体验,包括爱与创造。 孕育一个生命,所带来的对生命厚度与力量的感知,或许是某些肤浅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的財富。” 她微微頷首,眼神明亮:“至於我的新作品,届时还请二位多多指教。” 说完,商芜不再看他们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优雅转身,走向另一边。 周围隱约传来几声低笑和讚赏的目光。 阿影紧跟上来,小声又解气地说:“商总,帅呆了!” 商芜抿了一口香檳,指尖微微发凉,但心是热的。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一个小小的插曲似乎过去,交流会继续进行。 商芜与人交谈时,偶尔需要侧身,或者抬手示意。 丝绒长裙的腰部设计原本是贴身的,但因她產后身形尚未完全恢復,加之动作幅度,一侧的布料偶尔会微微提起,露出一小截侧腰的肌肤。 她並未在意。 直到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带著故作惊讶的夸张。 “哎呀!芙蕾雅!” 声音不小,吸引了不少周围的视线。 商芜转头,看到一个穿著亮片短裙,妆容精致的女人。 洛雪。 向来与她理念不合,有些爭强好胜的设计师。 洛雪正指著她的侧腰,脸上带著一种混合著惊讶同情,实则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这不会是妊娠纹吧?”洛雪的声音拔高了些,確保周围更多的人能听到,“天吶,这么明显……真是可惜了这身好裙子。” 她顿了顿,目光带著毫不掩饰的恶意,上下扫视商芜,压低了声音,却又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 “嘖,也不知道陆总那样的人物,现在还愿意跟你亲近吗?” 一瞬间,商芜感觉所有的血液都衝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她自己都还在努力適应和接受的產后痕跡,就这样被人在大庭广眾之下,用如此刻薄的方式指出来,还牵扯到了陆让。 商芜的脸色微微发白,握著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目光各异,有同情有好奇,更有看戏的。 阿影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开口,一个低沉冷静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我是否愿意与我的妻子亲近,似乎不劳外人费心。”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陆让穿著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冷峻,迈著长腿走了过来。 他甚至没看洛雪一眼,径直走到商芜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肢,温热的手掌正好覆在她那处被指点的侧腰肌肤上。 他的动作带著绝对的占有和保护意味。 商芜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那颗被冰封住的心猛地一颤,隨即被巨大的安全感包裹。 陆让这才抬起眼,目光如冰冷的箭矢,投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的洛雪。 “至於你口中的妊娠纹,”他语气郑重,“这是我妻子为我们孕育女儿,留下的勋章。” 陆让微微停顿,视线扫过周围沉默的人群,最后落回洛雪脸上,语气带著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在我看来,它比任何华服珠宝都更闪耀,倒是洛小姐,似乎只通设计不通人性,实在可惜。” “你!”洛雪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 在周围那些鄙夷甚至带著讥笑的目光中,她再也无法待下去,狠狠地跺了跺脚,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场闹剧,戛然而止。 陆让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怀里的商芜,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低声问:“没事吧?” 商芜摇了摇头,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方才所有的难堪和愤怒都化为了满腔的动容。 他来了,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最直接最有力的方式,捍卫了她。 “你怎么来了?” “忙完了,过来接你。”陆让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个言辞锋利的人不是他。 他接过商芜手中的酒杯放在侍应生的托盘上,对阿影点了点头,然后揽著商芜,在眾人或欣赏或羡慕的目光中从容离去。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商芜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288章 决定復出 陆让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侧过身,握住商芜的手。 “別把那些无聊的话放在心上。” 他看著她,目光深邃而专注,“你是芙蕾雅,是商芜,是玉雾的妈妈,但首先,你是你自己。” 他顿了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肯定:“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简单的话语,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安慰都更有力量。商芜鼻尖一酸,用力回握他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別墅里一片静謐,只留了几盏暖黄的壁灯。 张姨轻手轻脚地迎上来,低声道:“先生,太太,小姐刚餵过奶,睡得很沉。” 两人点点头,换了鞋子,放轻脚步上楼。 婴儿房里,散发著淡淡的奶香和暖意。 玉雾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正酣。 粉嫩的小嘴微微嘟著,长而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睡梦中,她无意识地挥了挥小拳头,发出满足的囈语。 商芜和陆让並肩站在小床边,静静地注视著这个安睡的小天使。 所有的喧囂和恶意,在这一刻都被美好的画面洗涤乾净。 看著女儿纯净无瑕的睡顏,商芜的心中,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一道灵光毫无预兆地降临,消解了她脑海中盘踞多日的混沌与空白。 那些曾经消失的创作热情汹涌而至。 商芜猛地抓住陆让的手臂,眼睛在昏暗灯光一下亮得惊人。 “陆让,我的素描本!” 陆让看著她骤然焕发的神采,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立刻转身,去书房取来了她的速写本和炭笔。 商芜几乎是抢一般接过来,就著婴儿床边柔和的灯光,席地而坐。 铅笔在纸上飞速地划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充满生命力的线条,开始在白纸上蔓延。 不再是焦躁的涂鸦,是重新找回自我的力量。 陆让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著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妻子。 他知道。 芙蕾雅,回来了。 商芜在婴儿房的地板上,借著那点暖黄的灯光,一直画到天际泛白。 脚下散落了无数张草图,每一张都承载著喷薄欲出的创意。 清晨,玉雾细弱的哭声唤回商芜。 她放下笔,揉了揉酸胀的脖颈,看著初具雏形的设计手稿,眼底没有丝毫疲惫,只有燃烧的兴奋。 她轻轻抱起女儿,感受著那柔软的小身体依偎在怀里。 餵完奶,商芜將再次睡著的玉雾交给育婴师,直接拨通了阿影的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强势。 “阿影,通知所有合作媒体和平台,以芙蕾雅的名义,发布復出预告。” 电话那头的阿影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啊?商总,我们不是先保密,等作品完成再……” “不,”商芜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外渐亮的天空,“我要最高调的方式。明確告知所有人,这將是我经歷怀孕生產后,沉淀已久的重磅回归之作。” 她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並且,告诉她们,这將是我职业生涯至今,最惊艷的作品,没有之一。” 阿影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商总!这……这话是不是说得太满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到时候那些等著看笑话的人……” “没有万一。”商芜的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自信,“按我说的去做,史无前例的宣发力度,我要在作品面世前,就把所有人的期待值拉到最高。” 她要的,就是这种破釜沉舟的压力。 她要逼自己,也要告诉全世界,成为母亲,不是她职业生涯的终点,而是她迈向更高峰的起点。 消息一出,在设计圈乃至更大的范围內掀起了滔天巨浪。 芙蕾雅復出的消息本身就极具话题性,加上如此狂妄自信的预告,瞬间引爆了舆论。 “芙蕾雅產后重磅回归,宣称新作將超越以往!” “是自信还是自负?设计师芙蕾雅高调宣战时尚圈。雅用新作证明!” 支持者为之欢呼雀跃,期待著她能打破偏见。 而更多的质疑和冷嘲热讽也隨之而来,尤其是之前在她这里吃过瘪的人,更是等著看她摔得更惨。 这天下午,陆优直接找上了工作室。 她穿著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径直推开商芜办公室的门。 “给我一杯黑咖啡,谢谢。”她先对跟在后面的阿影吩咐了一句,然后才看向正伏在案前修改手稿的商芜,眉头微蹙。 “我的商大设计师,你现在可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了。” 陆优在她对面坐下,接过阿影递来的咖啡,直接切入主题,“我看了你让阿影发的那些通告,口气是不是太大了点?” 商芜从设计稿中抬起头,脸上並没有意外,只是平静地看著她。 陆优放下咖啡杯,身体前倾,语气带著一丝难得的严肃和担忧:“我知道你有才华,也相信你的能力。 但是阿芜,这个圈子捧高踩低,最是现实。 你现在把话说得这么满,把所有人的期待都吊得这么高,到时候哪怕作品只有一丁点的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会成为那些人攻击你的利器! 他们会把你踩进泥里,证明你果然不行了!”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个行业,对女性,尤其是成为母亲后的女性,苛刻得近乎残忍。 商芜安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她放下笔,將面前几张核心的设计手稿轻轻推到陆优面前。 “优姐,你看看这个。” 陆优將信將疑地低头看去。 起初是隨意的一瞥,但很快,她的目光被牢牢吸住。 那些线条结构,那些大胆的拼接和充满生命力的表达, 完全不同於芙蕾雅以往任何时期的风格,更加內敛,也更加磅礴,带著一种触及灵魂的震撼力。 她一张张翻看著,眼神从担忧逐渐变为惊讶,最后沉淀为一种复杂的震撼。 商芜看著她表情的变化,端起自己已经微凉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无所谓他们会不会抓住瑕疵大做文章。” “因为这一次,”她抬起眼,目光明亮,“我的灵感,足以超越过去的所有。作品本身会堵住所有人的嘴。” 陆优看著眼前这个眼神坚定的女人,忽然觉得,她比自己优秀多了。 她是一个真正拥有强大內心和绝对实力的战士。 陆优心中的担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她將手稿轻轻推了回去,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爽快笑了。 “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姐姐我就等著看你惊艷全场了!” 陆优放下杯子,拿出手机,“我这就跟程昼说,这几天玉雾放我那儿,让他那个閒人姐夫帮著带,你专心搞你的设计!” 几乎是同时,商芜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程昼发来的消息, “需要带娃隨时扣我,隨叫隨到,保证把玉雾伺候好!” 紧接著,陆让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沉稳依旧。 “工作室那边需要什么支持直接跟我说,家里你不用操心,张姨和我会照顾好玉雾。” 放下电话,商芜看著面前表示支持的陆优,又看了看手机上接连跳出的信息,心头涌上一股感动。 她的家人,她的后盾,在她决定破釜沉舟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托住她。 “谢谢。”她轻声道,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 没有了后顾之忧,商芜彻底投入到了创作中。 她几乎住在了工作室,早出晚归,甚至通宵达旦。 设计台上铺满了面料小样,墙上贴满了灵感图和结构分解草图,地上散落著无数次的尝试和修改。 陆让每晚都会带著玉雾来工作室探班,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处理自己的工作,有时会抱著女儿,让她看看妈妈专注工作的样子。 他看著商芜眼底因为熬夜泛起的青黑,因为一个细节反覆修改而蹙起的眉头,心疼不已。 “別太拼。” 陆让总会找机会给她按按肩膀,递上温热的汤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商芜会靠在他身上休息几分钟,闻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摇摇头。 “没事,就快好了。” 她的眼神里虽有疲惫,但更多的近乎虔诚的热情。 直到一周后,设计手稿终於全部完成,进入了打版和製作阶段。 而在此期间,一个知名的艺术生活类访谈节目向商芜发出了邀请,希望能对她进行一次復出专访。 商芜考虑片刻,同意了。 第289章 捧杀 访谈在一种温和又略带深度的氛围中进行。主持人提到了她產后復出的心態变化,提到了外界的质疑,也提到了她高调的宣言。 商芜穿著自己设计的一件简约白色衬衫,妆容清淡,姿態从容。她没有迴避任何问题,谈及孕育生命带来的全新视角时,眼神温柔而坚定;回应质疑时,语气平和而自信:“我相信,经历本身不会削弱创造力,反而会赋予它更深的底蕴。我期待用作品说话。” 她的表现,沉稳、大气,又带著一种母亲特有的柔和力量,贏得了不少观眾的好感。 然而,荧幕前,有人却看得咬牙切齿。 洛雪坐在自家公寓的真皮沙发上,看著屏幕上商芜那张淡定自信的脸,听著她从容不迫的应对,尤其是想到那天晚上陆让护著她、嘲讽自己“不通人性”的场景,心中的妒恨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她本以为商芜產后復出会灰头土脸,会灵气尽失,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高调,还贏得了这么多关注和……讚美?甚至连那个访谈主持人都对她讚誉有加! 不行,她绝不能就这么看著芙蕾雅风光! 一个阴损的念头,在她心中慢慢成形。 第二天上午,商芜正在工作室和版师沟通一个细节,阿影神色有些古怪地进来通报:“商总,洛雪……来了,说要见您。” 商芜从面料中抬起头,有些意外。她以为经过上次,洛雪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让她进来吧。” 洛雪今天穿得格外素净,脸上甚至没怎么化妆,走进来时,脸上带著一种刻意营造出的、带著歉意的侷促。 “芙蕾雅……不,陆太太,”她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柔了许多,“我看了昨天的访谈。” 商芜静静地看著她,没有说话。 洛雪似乎有些尷尬,双手交握在一起,继续道:“看到你那么努力,为了事业和家庭拼搏,而且……也成为了一个母亲。我……我回去想了很久,真的很后悔那天晚上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我不应该拿你的……身体变化来开玩笑,更不应该说那些冒犯你和陆总关係的话。我向你郑重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当时的无知和刻薄。” 这番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办公室里的阿影和一旁的版师都愣住了。 商芜微微蹙眉,洛雪的转变太过突兀,让她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对方言辞恳切,当著其他人的面,她若揪著不放,反而显得自己小气。 她沉吟片刻,语气疏离而客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洛雪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甚至挤出了一丝笑容:“谢谢你,芙蕾雅!你真是太大度了!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她再次道歉后,便匆匆离开,那背影,怎么看都带著一丝仓促。 阿影关上门,忍不住嘀咕:“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商芜看著重新关上的门板,心中也掠过一丝疑虑。但她此刻全身心都扑在即將成型的新作品上,实在无暇去深究洛雪这突如其来的善意。 商芜沉浸在最后的修改与完善中。 工作室的灯光常亮至深夜。 距离新品发布,只剩三天。 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反覆推敲。 每一处线条都凝聚著她的心血。 她专注於屏幕上的设计图。 那是她孕育的另一个孩子。 承载著所有的感悟与突破。 她点击保存。 习惯性地將最新版本覆盖旧文件。 浑然未觉。 危险的阴影已然降临。 洛雪坐在昏暗的房间里。 电脑屏幕的光映照著她扭曲快意的脸。 重金聘请的黑客发来確认信息。 “目標电脑设计文件夹,已清空。回收站同步清理。” “未检测到其他云端或本地备份。” 她红唇勾起一抹恶毒的弧度。 芙蕾雅。 看你这次怎么死。 她优雅地品了一口红酒。 开始进行下一步。 第二天。 商芜照常打开电脑。 准备进行最后的调整。 点开设计文件夹。 空的。 她愣了一下。 以为是眼了。 刷新。 依旧是空的。 每一个子文件夹。 都空空如也。 仿佛那些日夜奋战的心血。 从未存在过。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手指有些发凉。 迅速检查其他盘符。 没有。 查看云端同步设置。 不知何时被关闭。 手动备份的移动硬碟。 上周因频繁使用疑似损坏。 还未来得及送去修復。 唯一的、最新的版本。 就在那个被清空的文件夹里。 冷汗。 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 阿影闻声赶来。 看到空荡荡的文件夹。 脸色煞白。 “怎么会这样?!” “昨晚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商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试图用数据恢復软体。 进度条缓慢移动。 最终弹出一个冰冷的窗口。 “文件已被永久性刪除,无法恢復。” 工作室陷入死寂。 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声。 还有三天。 三天后。 就是万眾瞩目的发布会。 拿什么去发布? 商芜深吸一口气。 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她拿起手机。 拨通了陆让的电话。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陆让。” “我的设计稿……” “全没了。” 半小时后。 陆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工作室门口。 带著一身室外的寒气。 他快步走到商芜身边。 握住她冰凉的手。 听她和阿影复述完经过。 他的眼神瞬间沉冷如冰。 “洛雪。” 他几乎是立刻断定。 “昨天她反常的道歉,就是为了麻痹我们,转移注意力。” 他周身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 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去找她。” 商芜却猛地拉住他的手臂。 “陆让!” 她抬头看他,眼神虽然带著慌乱,却保持著理智。 “我们没有证据。” “你这样去找她,她绝不会承认。” “只会打草惊蛇。” “甚至可能反咬我们一口。” 陆让停下脚步,胸口因怒气而微微起伏。 他看著商芜苍白的脸。 知道她说得对。 “那现在怎么办?” “还有三天。” 商芜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底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先解决问题。” “我必须在这三天內。” “把设计稿重新画出来。”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她是芙蕾雅。 她別无选择。 就在商芜將自己锁在工作室。 开始与时间赛跑。 进行一场绝望的復原时。 洛雪的行动开始了。 她接受了数家时尚媒体的联合採访。 镜头前。 她妆容精致,笑容得体。 言辞之间。 充满了对芙蕾雅的“欣赏”与“敬佩”。 “芙蕾雅是我非常尊敬的设计师。” “她產后復出的勇气令人惊嘆。” “我相信她的新作品一定会震惊整个业界。” 她对著镜头,语气真诚得近乎夸张。 “不瞒大家。” “前几天我还特意去她工作室拜访,向她道歉请教。” “她非常大度地原谅了我。” “甚至还给我看了她尚未发布的新作手稿!”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 留下无限的想像空间。 记者们果然被吸引了。 “真的吗?洛雪小姐能透露一下是什么样的作品吗?” 洛雪掩口轻笑。 眼神却带著恶意的引导。 “具体细节我当然要保密。” “这是对设计师的尊重。” “但我可以用我的专业声誉担保。” “那绝对是……”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奇作!” “將会重新定义现代女性设计!” 此言一出。 全场譁然。 报导迅速发酵。 “洛雪声称已目睹芙蕾雅新作,盛讚其为『旷世奇作』!” “期待值拉满!芙蕾雅復出之作或將载入史册?” “来自对手的最高讚誉?芙蕾雅新作究竟有多惊艷?” 网络上。 期待与质疑声浪迭起。 “天吶!连洛雪都这么说!我好期待!” “芙蕾雅牛逼!不愧是我们的女王!” “捧得这么高……真的不会摔得很惨吗?” “感觉有点不对劲,洛雪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晚上。 商芜拖著极度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陆让將洛雪的採访视频放给她看。 屏幕里。 洛雪那副虚偽的嘴脸令人作呕。 “捧杀。” 商芜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冷笑一声。 “她先把期待值拉到顶峰。” “等我交不出相匹配的作品。” “或者哪怕作品只是『优秀』而非『旷世』。” “等待我的,就是从顶峰摔下的万丈深渊。” 和万劫不復的嘲讽。 陆让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 “別理会这些噪音。” “你只需要专注你的设计。” 商芜点点头。 身心俱疲。 但眼神依旧坚定。 “我知道。” “我没时间理会她。” 她现在唯一的战场。 就是那张空白的画纸。 然而。 有人忍不了。 陆优看到了报导。 当场就炸了。 “这个洛雪!她还有完没完!” 她猛地將平板拍在桌上。 气得胸口起伏。 “先是偷刪设计稿!” “现在又来玩阴的捧杀!” “她就是想逼死阿芜!” 她看著商芜明显消瘦的脸颊。 看著她眼下的乌青。 想到她刚生完孩子就要面对这些齷齪手段。 一股邪火直衝头顶。 “不行!我忍不了了!” 她抓起车钥匙就要往外冲。 “我必须去找她算帐!” 第290章 打起来了 程昼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 见状立刻起身。 长臂一伸。 稳稳地拦住了她。 “优优!” 他声音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別衝动。” “你现在没有证据去找她。” “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反而落人口实。” 陆优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 “难道就看著她这么欺负阿芜?!” “我咽不下这口气!” 程昼紧紧抱住她。 耐心安抚。 “相信阿芜。”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实用,101????????????.??????轻鬆看 全手打无错站 “她有能力解决。” “我们贸然插手,可能会打乱她的计划。” “冷静点,好吗?” 在程昼的温声劝解下。 陆优表面的怒火暂时被压了下去。 她愤愤地坐下。 不再提去找洛雪的事。 程昼以为她听进去了。 稍稍放鬆了警惕。 然而。 当程昼去书房接工作电话时。 陆优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 她悄悄拿起手机和车钥匙。 看了一眼书房紧闭的门。 毫不犹豫地。 溜出了家门。 引擎的轰鸣声在夜色中响起。 带著一往无前的怒火。 径直朝著洛雪公寓的方向驶去。 她不知道。 这一去。 会將本就复杂的局面。 推向何种不可预知的方向。 --- 夜色浓稠如墨。 陆优的跑车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 撕裂了城市的寧静。 她紧握著方向盘。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脑海中反覆回放著洛雪那副虚偽的嘴脸。 以及商芜疲惫却强撑的神情。 怒火在她胸中灼烧。 几乎要衝破理智的牢笼。 她陆优的弟妹。 刚生下玉雾没多久。 凭什么要受这种窝囊气? 凭什么要被那种小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 程昼的劝阻言犹在耳。 但她顾不上了。 有些事。 明知不可为。 但为了心里在乎的人。 也必须去做。 比如。 替阿芜。 狠狠出一口恶气。 她精准地將车停在洛雪公寓楼下。 砰地关上车门。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脆而充满压迫感的声响。 她直接上了楼。 站在那扇紧闭的防盗门前。 没有任何犹豫。 抬手。 用力按响了门铃。 一遍。 两遍。 三遍。 急促得如同催命符。 门內传来不耐烦的女声。 “谁啊?大晚上的!” 门被猛地拉开一条缝。 洛雪敷著面膜的脸探了出来。 眼神里带著被打扰的不悦和警惕。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是谁。 陆优已经用尽全身力气。 猛地將门彻底推开。 洛雪猝不及防。 被门板撞得踉蹌后退。 面膜掉在地上。 露出她惊愕失措的脸。 “你谁啊?!你想干什么?!” 洛雪尖叫著。 试图看清闯入者的脸。 陆优根本不给她机会。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 一步上前。 带著劲风的手掌。 狠狠地。 精准地。 扇在了洛雪那张精心保养的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在寂静的公寓里迴荡。 格外刺耳。 洛雪被打懵了。 头偏向一边。 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 火辣辣地疼。 她捂著脸。 难以置信地瞪著眼前这个陌生又美丽的女人。 “你疯了?!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优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 眼神冰冷如刀。 居高临下地睥睨著她。 “打的就是你,洛雪。” “这一巴掌。” “是教你学会闭嘴。” “別再满嘴喷粪。” “到处搬弄是非!” 洛雪气得浑身发抖。 尖叫著扑上来想还手。 “我跟你拼了!” 可她哪里是常年健身、盛怒之下的陆优的对手。 陆优轻易地格开她胡乱挥舞的手臂。 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抽在她另一边脸上。 力道毫不留情。 “这一巴掌。” “是替阿芜打的。” “让你记住。” “不是谁你都能惹。” “不是谁你都能算计!” 洛雪被打得眼冒金星。 披头散髮。 狼狈不堪。 她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瘫坐在地上。 捂著脸呜呜地哭起来。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你……你到底是谁?!” 陆优整理了一下因动作而微乱的衣服。 捡起掉在地上的车钥匙。 冷冷地丟下一句。 “我是陆优。” “商芜的大姑姐。” “你给我记清楚了。” “再敢动阿芜一根手指头。” “我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说完。 她不再看地上那个狼狈的女人。 转身。 昂著头。 像一位得胜归来的女王。 踩著高跟鞋。 从容地离开了公寓。 留下洛雪一个人。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捂著脸。 感受著双颊灼热的疼痛。 和前所未有的屈辱。 陆优…… 陆优…… 这个名字…… 她猛地抬起头。 瞳孔骤缩。 她想起来了! 陆让的姐姐! 那个商芜的大姑姐! 竟然是这个女人! 她竟然敢! 她怎么敢! 洛雪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滔天的恨意取代。 她挣扎著爬到手机旁边。 手指颤抖著。 按下了报警电话。 声音带著哭腔和无比的委屈。 “餵……110吗?” “我要报警!” “有人非法闯入我家!” “暴力殴打我!” “对!我现在脸肿得不能见人!” “你们快来人啊!” 警笛声划破了夜空的寧静。 陆优刚把车开出没多久。 就被拦下了。 她被带到了派出所。 进行例行询问。 面对警察的询问。 陆优表现得异常冷静。 甚至可以说是倨傲。 她承认了自己打了人。 “是我打的。” “她该打。” “对於打人这件事,我承认。” “但我拒绝向她道歉。” “她不配。” 警察看著这个气场强大、態度强硬的女人。 也有些头疼。 “陆女士,打人毕竟是违法行为……” 陆优直接打断他。 “我知道是违法行为。” “该怎么处理,按程序走。” “罚款还是拘留,我都接受。” “但道歉,绝无可能。” 她的態度坚决。 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就在询问陷入僵局时。 派出所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程昼匆匆赶来了。 他穿著简单的休閒服。 脸上带著惯有的温和笑容。 但眼神里却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他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和负责的警官低声交谈了几句。 出示了一些证件和文件。 打了个电话。 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 不到半小时。 所有手续办妥。 陆优被允许离开。 程昼揽著她的肩膀。 將她带离了派出所。 自始至终。 陆优没有再看洛雪那边一眼。 也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洛雪看著陆优就这样被那个气质温润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带走。 甚至连一句口头警告都没有。 她心中的怒火和嫉恨几乎要將她吞噬。 她捂著自己依旧红肿的脸。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陆优…… 陆让的姐姐…… 好。 很好。 她动不了陆优。 难道还动不了商芜吗? 这笔帐。 她一定要连本带利地算在商芜头上! 第二天。 各大娱乐版面和社交媒体的头条。 都被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占据。 “震惊!设计师洛雪深夜家中遭人掌摑!施暴者疑为竞爭对手芙蕾雅丈夫的亲姐姐!” “职场霸凌升级?芙蕾雅大姑姐陆优疑似为弟妹出头,暴力殴打洛雪!” “警方介入!陆优被传唤后拒不道歉,已被神秘人士保释!” 新闻配图是洛雪戴著墨镜。 但依旧能看出脸颊红肿。 在医院接受检查的照片。 她对著镜头哭得梨带雨。 “我真的很害怕……”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很欣赏芙蕾雅的作品……说了几句真心话……” “没想到会引来这样的报復……” “我现在脸很痛……心更痛……” 她成功地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將陆优和商芜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网络上炸开了锅。 “我的天!直接上门打人?!这也太囂张了吧!” “陆家势力这么大吗?打人了都能立刻被保释?” “芙蕾雅是不是玩不起?竞爭不过就动用家族势力?” “虽然洛雪之前说话是难听,但打人就是不对啊!” “支持洛雪维权!反对暴力!” 陆让是在公司看到这条新闻的。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立刻拿起手机。 拨通了陆优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 没等陆优开口。 陆让压抑著怒火的低沉声音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陆优!”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还嫌现在不够乱?!” “谁让你去找洛雪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 “等於直接把刀递到了对方手里!” “让她有机会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你做事能不能用点脑子!” “別总是这么衝动行不行!” 电话那头的陆优本来心情就不好。 被弟弟这么一通指责。 火气也噌地一下上来了。 “陆让!你吼什么吼!” “我怎么没脑子了?!” “那个洛雪都骑到阿芜头上撒野了!” “刪她设计稿!玩阴险的捧杀!” “我作为姐姐,去教训她一下怎么了?!” “难道就眼睁睁看著阿芜被她欺负死吗?!” “你除了会在这里指责我!” “你还会做什么?!” “你就是太冷静!太能忍!” “才让那种小人觉得我们好欺负!” 兄妹俩在电话里激烈地爭吵起来。 互不相让。 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一个责怪对方衝动坏事。 一个埋怨对方冷漠不作为。 就在这时。 商芜回来了。 她刚在工作室进行了一场绝望的復原奋战。 身心俱疲。 脑袋里像是有一万根针在扎。 她推开门。 听到的就是陆让和陆优在电话里激烈的爭吵声。 声音很大。 充满了火药味。 每一个字。 都像锤子一样砸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站在原地。 闭了闭眼。 深吸一口气。 然后。 猛地將手中的包摔在了地上。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电话两头瞬间安静下来。 陆让拿著手机,惊愕地看向她。 电话那头的陆优也听到了动静,停止了爭吵。 “吵够了吗?!” 商芜抬起头。 声音不大。 却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疲惫。 她的目光扫过陆让。 又仿佛能穿透电话,看到那头的陆优。 “我的事情。” “我自己会处理。” “不需要你们用这种方式来『帮』我。” “尤其是用暴力。” “陆优姐。”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很感谢你为我出头。” “但是。” “请你以后。” “不要再有下一次。” “这样的『帮助』。” “我承受不起。” 电话那头的陆优沉默了。 过了好几秒。 她才低声开口。 声音里带著愧疚。 “对不起,阿芜……是我太衝动了……给你添麻烦了……” 第291章 数万人面前遭受质疑 对方直接躺平认错。 这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上的无力感。 原本准备好的后续炒作手段。 一下子全都用不上了。 就像蓄满了力。 却无处发泄。 憋得她浑身难受。 这种对方不按常理出牌的感觉。 让她非常不爽。 也觉得格外没意思。 她对著前来採访的记者。 换上了一副大度释然的姿態。 “既然芙蕾雅女士已经代姐姐道了歉。” “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她对著镜头。 露出一个看似真诚的微笑。 话锋却陡然一转。 “我现在更期待的。” “是芙蕾雅女士即將发布的新作品。” “毕竟。” “她可是承诺过的。” “旷世奇作。” “我相信。”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一定不会让所有人失望的。” “对吧?” 她的语气轻柔。 眼神里却充满了挑衅和等著看好戏的恶意。 隔空。 將最后一道催命符。 精准地。 拋回了商芜手中。 所有人的目光。 再次聚焦。 等待著三天后的审判。 是涅槃重生。 还是跌落神坛。 答案。 即將揭晓。 新品发布日。 终於到来。 场地內座无虚席。 镁光灯闪烁不停。 各路媒体、买手、时尚评论人、名流齐聚一堂。 空气里瀰漫著高涨的期待与隱秘的躁动。 线上直播通道早已开启。 实时在线人数轻鬆突破百万。 並且还在持续飆升。 弹幕滚动得令人眼。 “来了来了!期待芙蕾雅的旷世神作!” “等了好久!终於要看到了!” “见证歷史的时刻!” “洛雪说得那么神,千万別让我们失望啊!” “赌五毛,肯定翻车。” 后台。 商芜站在阴影里。 身上穿著她自己临时赶製出的一件礼服。 线条简洁利落。 顏色是沉静的墨蓝。 如同暴风雨前深諳的海面。 阿影紧张地搓著手。 声音都有些发颤。 “商总……外面人好多……直播间人也超多……” 商芜深吸一口气。 拍了拍她的手臂。 “別紧张。” 该紧张的。 不是我们。 时间到。 音乐声缓缓停下。 全场目光聚焦於t台尽头的入口。 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完毕。 聚光灯。 “唰”地一声。 打在了出口处。 商芜一步一步。 踏著光。 走了出来。 走上t台。 走向舞台中央。 她的身影清瘦。 面容带著明显的疲惫。 但脊背挺得笔直。 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镜头对准了她。 直播特写捕捉著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没有寒暄。 没有微笑。 她站在立式麦克风前。 清冷的声音透过音响。 清晰地传遍会场每一个角落。 也传入数百万在线观眾的耳中。 “感谢各位今天蒞临。” “在展示作品之前。” “有一件事,必须告知大家。” 她顿了顿。 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观眾。 “我原本为此次发布会准备的全部设计稿。” “在三天前。” “被人为恶意刪除。” “黑客手段乾净利落。” “本地与云端备份均遭破坏。” “无法恢復。” 话音落下。 如同平地惊雷。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愣住了。 隨即。 譁然之声骤起! “什么?!设计稿被刪了?!” “开什么玩笑!今天发布希么?” “真的假的?这也太戏剧性了吧!” 直播间更是瞬间爆炸。 弹幕疯狂刷屏。 “臥槽????” “剧本吧??临场编故事?” “我就说怎么可能有旷世奇作!原来是稿子没了!” “谁干的?太缺德了!” “这瓜吃得我猝不及防!” 商芜静静地站在台上。 等待著最初的骚动过去。 她再次开口。 声音依旧平稳。 却带著沉重的歉意。 “非常抱歉。” “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没有什么『旷世奇作』。” “我甚至。” “无法呈现原本计划中完整的系列。” 台下响起一片失望的唏嘘声。 洛雪坐在前排最佳位置。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而恶毒的弧度。 她等著看商芜如何收场。 如何身败名裂。 商芜的目光仿佛无意般扫过她的方向。 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 “我不能让所有到场支持我的人。” “空手而归。” “更不能。” “让某些人的算计完全得逞。” “所以。” “在过去的七十二小时里。” “我重新拿起笔。” “赶製出了三套和珠宝同类型的礼服。” “它们或许仓促。” “或许不完美。” “远非我最初想要呈现的样子,也是我第一次学习设计服装。” “但。” “它们是我此时此刻。” “能给出的。” “最真诚的交代。” 就在这时。 洛雪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声音尖锐。 带著毫不掩饰的质疑。 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芙蕾雅!” “你说设计稿被刪了?” “证据呢?” “该不会是你江郎才尽。” “根本拿不出像样的作品。” “怕满足不了大家的期待。” “才编出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藉口吧?” 她的话。 像毒针一样。 刺向台上的商芜。 也精准地戳中了许多人心中的疑虑。 是啊。 空口无凭。 怎么证明设计稿真的被刪了? 台下议论声再起。 直播间充满了质疑的弹幕。 坐在不远处的陆优。 看到洛雪那副嘴脸。 听到她那顛倒黑白的话。 怒火“轰”地一下直衝头顶。 她猛地站起身。 隔著人群。 指著洛雪。 “你他妈再说一遍!”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她气得就要衝过去。 程昼一直留意著她。 见状立刻起身。 结实的手臂如同铁箍。 紧紧从身后环抱住她。 “优优!冷静!” “別上当!” 另一侧。 陆让也几乎同时站起。 高大的身影带著压迫感。 他一把按住陆优的肩膀。 眼神冷厉。 沉声喝道。 “陆优!” “坐下!” “別给她製造话题!” 陆优在两人的压制下。 挣扎了几下。 终究没能挣脱。 她愤恨地瞪著洛雪的方向。 胸口剧烈起伏。 洛雪看著这一幕。 脸上得意的笑容更加明显。 甚至还带著一丝挑衅。 台上。 商芜將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的脸上。 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跡象。 反而。 在聚光灯下。 缓缓地。 勾起了一抹极淡的。 近乎莞尔的微笑。 那笑容里。 没有愤怒。 没有慌张。 只有一种看穿一切的平静。 和淡淡的嘲讽。 “洛小姐的问题很好。” “证据?” “电脑被黑的记录。” “技术追踪的线索。” “自然已经提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信或不信。” “自在人心。” 她微微偏头。 目光清澈而坦荡地看向洛雪。 也看向所有的镜头。 “与其在这里无谓爭执。” “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 “不如……” 她侧过身。 手臂优雅地指向t台入口。 声音清越。 “让我们一起看看。” “我这仓促之下。” “完成的临时作品。” “如何?” 她的从容与洛雪的咄咄逼人。 形成了鲜明对比。 高下立判。 儘管许多人依旧心存疑虑。 但对於看秀本身。 期待值已经跌至谷底。 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面露扫兴。 直播间的人数。 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弹幕也稀疏了不少。 “散了散了,没意思,肯定是翻车了。” “临时赶工的东西能看?走了走了。” “白期待那么久,真晦气。” “只有我还留著吗?我想看看能临时做出个啥……” “真爱粉抱紧我!支持芙蕾雅!相信她!” 音乐声再次响起。 灯光变幻。 第一个模特踏著节奏。 走了出来。 全场剩余的目光。 带著残余的好奇、审视,甚至是一丝怜悯。 聚焦於t台。 商芜退到舞台一侧。 静静地站著。 阴影勾勒出她疲惫却依旧坚韧的侧影。 真正的考验。 现在才开始。 …… 音乐低沉而富有节奏。 如同逐渐復甦的心跳。 第一个模特走出。 全场剩余的目光。 带著挑剔与审视。 落在那件衣服上。 那是一件结构感极强的连衣裙。 主色调是深沉的墨蓝。 如同商芜身上所穿。 但肩部与腰侧。 大胆地运用了不对称的鏤空剪裁。 边缘並非光滑处理。 而是带著一种类似撕裂后又精心缝合的毛边质感。 线条利落。 却蕴含著一种破碎后的力量感。 这完全不是芙蕾雅以往那种飘逸灵动的风格。 台下细微的骚动了一下。 有人皱起眉头。 有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洛雪嘴角撇了撇。 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就这?” 第二个模特紧隨而出。 穿的是一套裤装。 上衣是挺括的丝质面料。 却在背部做了大胆的开口。 以交错的黑绳串联。 如同伤口被缝合的轨跡。 裤腿一侧。 从大腿根部至脚踝。 有一条醒目的、由无数细密针脚构成的“痕跡”。 像一道勋章。 又像大地裂开后新生出的脉络。 行走间。 布料隨之摆动。 那条“痕跡”仿佛拥有了生命。 灯光打在上面。 折射出微妙的光泽。 台下开始有窃窃私语。 “这设计……有点意思。” “风格变化好大!” “那种破碎感……很特別。” 直播间原本下滑的人数。 减缓了趋势。 弹幕开始增多。 “咦?好像……还不错?” “这不像临时赶工的啊,很有想法!” “那个缝合的细节,绝了!” 第三个模特登场。 身著一件长款礼服裙。 裙摆是层叠的、带著微妙色差的灰色薄纱。 如同积聚的阴云。 然而。 从腰部开始向上。 面料逐渐变得轻盈。 顏色也过渡为柔和的晨曦色。 最令人震撼的是。 在模特的心口位置。 以晶莹的珠片和细碎的钻石。 刺绣出一幅极其精微、正在绽放的玉兰图案。 瓣舒展。 姿態顽强。 仿佛衝破了一切阴霾。 在废墟之上。 傲然盛开。 灯光追逐著模特。 她走到t台最前端。 定点。 转身。 裙摆飞扬。 那朵心口的玉兰。 在灯光下璀璨生辉。 熠熠闪光。 这一刻。 全场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充满隱喻和力量的设计震慑住了。 这三套衣服。 一套比一套更具衝击力。 它们不再是单纯的美。 而是承载了痛苦、挣扎、破碎、缝合。 以及最终。 於绝望中迸发出的。 无比坚韧的。 新生力量。 短暂的寂静后。 掌声。 如同迟来的潮水。 猛地爆发出来! 第292章 触底新生 一开始是零星的。 隨即迅速蔓延。 匯成了雷鸣般的洪流! 许多人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用力鼓掌! “太棒了!!!” “这才是设计!有灵魂的设计!”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直播间彻底疯了! 在线人数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直线飆升! 瞬间突破了之前的峰值! 並且还在疯狂上涨! 弹幕密集到完全看不清! “啊啊啊啊啊我哭了!” “旷世奇作!这他妈就是旷世奇作!” “对不起芙蕾雅!我刚才声音太大了!” “这居然是临时设计的?!那原稿得牛逼成什么样?!” “我信了!设计稿绝对被偷了!不然原稿该多震撼!” “黑子说话!脸疼不疼!” “芙蕾雅女王!你就是我的神!” 后台。 阿影看著监控屏幕上暴涨的数据和疯狂的弹幕。 捂著嘴。 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激动得说不出话。 台下。 陆让紧握的拳头缓缓鬆开。 深邃的眼眸里。 映照著t台上璀璨的灯光。 和那个站在阴影处。 却比任何人都要耀眼的身影。 他的嘴角。 勾起一抹极淡。 却无比骄傲的弧度。 程昼依旧揽著陆优。 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 陆优看著台上。 眼眶泛红。 低声骂了一句。 “妈的……我就知道……我弟妹牛逼坏了……” 而洛雪。 坐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 脸色惨白如纸。 她的手紧紧攥著座椅扶手。 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短短三天! 她怎么可能设计出这样的东西?! 这不可能是临时赶工的! 绝对不可能! 那线条。 那结构。 那充满力量的表达…… 这分明是经过长时间沉淀和打磨才能有的深度! 强烈的嫉恨和不愿相信的疯狂。 吞噬了她的理智。 在掌声稍歇。 商芜再次走向舞台中央。 准备致谢时。 洛雪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猛地再次站了起来!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变得尖利扭曲。 穿透了整个会场! “芙蕾雅!” “你撒谎!”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 再次聚焦於这个屡次挑衅的女人身上。 直播镜头也迅速对准了她。 洛雪指著t台上那令人震撼的作品。 声音带著歇斯底里的质疑。 “这绝不可能是你三天內设计出来的!” “这样的完成度!” “这样的深度!” “你骗鬼呢!”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疯狂地喊道。 “你是不是早就江郎才尽了!” “是不是买通了別的设计师!” “买了別人的设计稿来充数!” “对不对!” “你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这是你画的!” 此言一出。 满场皆惊。 买稿? 这在设计界是极其严重的指控。 等同於学术造假。 一旦坐实。 身败名裂。 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目光在洛雪和商芜之间来回扫视。 直播间也再次炸锅。 “臥槽?买稿?” “不会吧……说得这么肯定?” “洛雪这是不死心啊!” “等一个回应!芙蕾雅快打她脸!” 台上。 商芜静静地听著洛雪的指控。 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痕跡。 甚至连那抹淡淡的嘲讽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彻底的平静。 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她等洛雪喊完。 才缓缓拿起麦克风。 没有看洛雪。 而是目光平静地望向台下所有的观眾。 望向那无数的镜头。 她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 清晰。 冷静。 带著一种无需证明的篤定。 “我的笔。” “只画我的人生。” “我的灵感。” “源於我的骨血。” “这三套作品。” “它的名字叫……” 她微微停顿。 一字一句。 “《新生》。” “纪念我成为母亲。” “也纪念……” 她的目光终於落回洛雪那张扭曲的脸上。 带著一丝悲悯。 “我在黑暗中。” “亲手为自己缝合翅膀。” “重新飞翔的。” “每一个瞬间。” “这样的作品。” 她轻轻摇头。 “买不来。” “也偷不走。” “它只属於。” “经歷过这一切的。” “我。” 话音落下。 不需要任何证据。 那份融於设计之中的、磅礴而真挚的生命力。 那份只有亲身经歷才能淬链出的灵魂。 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说得好!” 台下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 更热烈、更持久的掌声。 如同海啸般再次席捲了整个会场! 这一次。 是毫无保留的支持与敬佩! 直播间被“新生”和“芙蕾雅”的名字彻底刷屏! 洛雪僵立在原地。 在那片献给对手的、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中。 她的脸由白转青。 再由青变紫。 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所有的算计。 所有的恶意。 在对方绝对的实力和坦荡面前。 所有的光芒。 所有的讚誉。 都聚焦於t台中央。 那个以绝地反击。 完成了一场盛大涅槃的女人身上。 商芜微微鞠躬。 聚光灯在她身上镀上一层耀眼的光晕。 如同加冕。 掌声如雷。 久久不息。 商芜站在光芒中央。 微微鞠躬。 身姿挺拔如修竹。 洛雪的仓皇逃离。 並未影响此刻的辉煌。 反而像一段刺耳杂音的终结。 让这场涅槃的乐章更加纯粹。 然而。 商芜直起身。 目光扫过台下依旧亢奋的人群。 以及那些闪烁著好奇与探究的镜头。 她知道。 仅仅依靠作品的震撼和言语的回击。 还不够。 质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 就必须连根拔起。 否则。 后患无穷。 她需要给所有支持者一个最坚实的交代。 也需要给所有潜在的恶意。 一个最明確的警告。 她对著麦克风。 声音清越。 压下了现场的声浪。 “感谢大家的掌声。” “也感谢。” “那些迫使我必须站得更直、变得更强的人。” 她的语气平静。 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关於这三套《新生》。” “以及它们是否出自我手。” “我想。” “行动比言语更有力。” 她朝台侧的阿影微微頷首。 阿影立刻会意。 將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平板电脑。 快速连接到了舞台后方巨大的屏幕上。 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直播间所有观眾也屏住了呼吸。 屏幕亮起。 首先出现的。 是几张极其潦草、混乱的速写草图。 线条狂放。 充满了挣扎与不確定的痛苦。 日期標註清晰。 正是设计稿被刪除后的第一个深夜。 台下传来细微的吸气声。 紧接著。 屏幕上的图像开始快速切换。 如同加速的时光流逝。 草图逐渐变得清晰。 结构开始明朗。 那些破碎的线条被重新组织。 演化成不对称的鏤空。 那些痛苦的涂鸦被精心提炼。 变成了缝合的轨跡。 那些暗淡的色块被反覆调整。 最终凝聚成破晓的晨光与心口的玉兰。 一张张。 一页页。 清晰地记录著《新生》系列从无到有。 从混乱到有序。 从绝望到希望的。 整个诞生过程。 每一张图都有精確到分秒的时间戳。 连贯得无法偽造。 最后定格的一张。 是那朵玉兰的精细刺绣纹样图。 旁边还有细密的標註。 关於珠片与钻石的选用与排列。 日期是昨天。 全场寂静无声。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无声却无比强大的证据链震撼了。 这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这就是铁证! 证明这惊艷全场的《新生》。 的的確確。 是在过去那绝望的三天三夜里。 从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笔下。 一点一滴。 挣扎著。 孕育而出的! 不知是谁先开始。 掌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 带著更深的敬佩与嘆服。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陷入了疯狂。 “臥槽!!!这记录!!!这时间戳!!!” “铁证如山!我看谁还敢嗶嗶!” “哭了,这三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从那些混乱的线条里重生……太不容易了!” “洛雪呢?!那个跳樑小丑呢?!滚出来看证据!” 与此同时。 现场的议论声也陡然转变了风向。 人们交头接耳。 目光中充满了对洛雪的鄙夷与不齿。 “我的天,证据这么充分,洛雪刚才还血口喷人?”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一直针对芙蕾雅!” “从上次交流会嘲讽妊娠纹,到这次捧杀、质疑买稿,步步紧逼!” “心思太恶毒了!就是因为芙蕾雅比她优秀吧!” “这种人不配当设计师!” 所有的线索被串联起来。 洛雪之前所有不合常理的举动。 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嫉妒。 是唯一的动机。 后台入口处。 一阵轻微的骚动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 几名穿著制服的警官。 面容严肃。 在一个工作人员的引导下。 悄然进入了会场。 他们的目光锐利。 迅速扫视著现场。 似乎在寻找什么。 此刻。 洛雪正狼狈地蜷缩在会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试图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悄悄从侧门溜走。 她脸色惨白。 心臟狂跳。 只想儘快离开这个让她一败涂地、顏面尽失的地方。 然而。 她刚走到侧门附近。 那几名警官已经精准地定位了她。 快步上前。 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警官出示了证件。 声音不大。 却带著法律的威严。 清晰地传入附近所有人的耳中。 也通过一些敏锐的直播镜头。 传到了线上。 “是洛雪女士吗?” 洛雪浑身一僵。 惊恐地抬起头。 “你……你们要干什么?” 警官面无表情。 语气公事公办。 “我们接到报案並掌握初步证据。” “你涉嫌僱佣黑客。” “非法侵入他人计算机信息系统。” “窃取並故意销毁重要商业设计资料。” “造成重大经济损失。” “请你现在跟我们回去。” “协助调查。” 话音落下。 如同又一记惊雷。 在现场炸响! 刚才还只是猜测和推断。 此刻。 变成了官方的、冰冷的指控! “天啊!真的是她!” “被警察带走了!现场抓人!” “太抓马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黑人家电脑刪稿子,还反过来污衊人家!噁心!” 镜头疯狂地对准了面无人色的洛雪。 第293章 闹起来 陆优咳嗽一声,赶紧含糊过去。 尘埃落定,很快几人都回去了。 发布会带来的喧囂与荣耀。 被隔绝在別墅温暖寧静的大门之外。 商芜脱下高跟鞋。 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第一时间走向了婴儿房。 玉雾刚睡醒。 正被育婴师抱著。 小脑袋一点一点。 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世界。 商芜伸出手。 轻柔地將那个软乎乎的小身体接进自己怀里。 熟悉的奶香味瞬间包裹了她。 仿佛是最好的慰藉。 洗去了所有疲惫与紧绷。 她低头。 用脸颊轻轻蹭著女儿娇嫩的面庞。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软。 “玉雾。” “妈妈回来了。” 玉雾似乎认出了母亲的气息。 发出细微的、满足的咿呀声。 小拳头无意识地挥舞著。 抓住了商芜垂落的一缕头髮。 陆优跟著走进来。 靠在门框上。 看著这一幕。 眼神不由得柔和下来。 她这个弟妹。 在台上是气场全开、大杀四方的女王。 回到家。 抱起孩子时。 那份自然而然的温柔。 同样动人心魄。 程昼也站在一旁。 目光落在商芜和玉雾身上。 看著那小婴儿全然依赖地蜷在母亲怀里。 看著商芜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爱意。 他看得有些出神。 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陆优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闪而过的情绪。 她没说话。 只是等商芜將玉雾哄得再次昏昏欲睡。 轻轻放回婴儿床后。 才拉著程昼走到了客厅落地窗边。 窗外是城市的夜景。 灯火阑珊。 “你很羡慕?” 陆优开门见山。 声音压得很低。 带著她一贯的直率。 程昼愣了一下。 隨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他连忙摇头。 伸手想去揽陆优的腰。 语气带著点討好。 “没有。” “就是觉得小玉雾挺可爱的。” 陆优轻轻挡开他的手。 抱著手臂。 目光平静地看著他。 “程昼。” “我们结婚前我就说得很清楚。” “我不打算生孩子。” “不是现在不生。” “是永远不生。”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清晰。 坚定。 程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很快。 那情绪被更深的温柔覆盖。 他再次伸手。 这次坚定地握住了陆优的手。 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我知道。” “优优。” “我都记得。” “你別多想。” “我真的不急。” “一切都听你的。” “你不想要。” 我们就不要。” 他看著她。 眼神真诚。 “有你在我身边。” “就够了。” 陆优审视地看著他。 过了几秒。 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反手回握了他一下。 “记住你说的话。” 这时。 商芜从婴儿房出来。 脸上带著放鬆后的淡淡倦意。 “优姐。” “程昼。” “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我让张姨多做几个菜。” 陆优立刻扬起笑容。 “好啊。” “正好庆祝我们商女王今日封神!” “打得那些牛鬼蛇神落流水!” 气氛重新变得轻鬆起来。 陆让接了个电话。 是律所合伙人打来的。 关於洛雪案件后续的一些紧急法律程序需要他亲自处理。 “我回趟律所。” 他走到商芜身边。 低声说。 又看了看婴儿房方向。 “很快回来。” 商芜点点头。 “路上小心。” 程昼见状。 也拿起外套。 “让哥。” “我搭你车一段。” “我车今天限行。” 陆让頷首。 两个男人一同离开了家。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车內一时安静。 程昼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 忽然开口。 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烦闷。 “我妈。” “最近催生催得越来越紧了。” 陆让专注地看著前方路况。 闻言。 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程昼揉了揉眉心。 “三天两头打电话。” “话里话外都是抱孙子。” “说什么程家不能绝后。” “压力很大。” 陆让打了转向灯。 车子併入另一条车道。 他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沉稳。 “怀孕。” “生產。” “对一个女人来说。” “生理和心理的负担都极其沉重。” “身体损伤是不可逆的。” 他顿了顿。 语气带著一种基於事实的冷静。 “这件事。” “最终的决定权。” “应该在陆优自己手里。” “她要不要生。” “什么时候生。” “都应该是她基於自身意愿的选择。” 他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扫过程昼略显紧绷的侧脸。 “而不是因为任何人的催促。” “哪怕是你。” “也不行。” 程昼沉默了下来。 他看著窗外。 眼神复杂。 他知道陆让说得对。 理智上。 他完全认同。 但情感上。 来自家庭的压力。 以及內心深处或许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传统观念。 让他感到一种撕裂般的为难。 车子到了程昼要下的地方。 他道了声谢。 推门下车。 背影融入夜色。 显得有些沉重。 陆让看著他的身影消失。 才重新发动车子。 驶向律所。 他知道。 有些坎。 只能当事人自己迈过去。 程昼回到他和陆优的公寓时。 陆优还没回来。 想必是在商芜那里吃了饭。 还在閒聊。 他鬆了口气。 暂时不用面对她。 然而。 这份清净没能持续多久。 门铃响了。 他透过猫眼一看。 心头顿时一沉。 门外站著的。 正是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他的母亲,程夫人。 他深吸一口气。 调整了一下表情。 拉开了门。 “妈。” “你怎么来了?” “也不提前说一声。” 程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带著不满。 径直走了进来。 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一圈。 “优优呢?” “又没在家?” 程昼关上门。 语气儘量平和。 “她去她弟弟家了。” “有点事。” 程夫人哼了一声。 在沙发上坐下。 姿態优雅。 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看她是心里根本没这个家!” “整天往外跑!” “像什么样子!” 程昼按捺住烦躁。 “妈。” “您到底有什么事?” 程夫人端起架子。 看著他。 “我还能有什么事?” “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孩子的事!” “这都结婚多久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那些老姐妹,孙子孙女都会打酱油了!” “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 她又开始老生常谈。 “我告诉你程昼。” “今年之內。” “必须让我抱上孙子!” “我们程家不能在你这里断了香火!” 程昼听著这些听了无数遍的话。 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一股邪火直衝头顶。 他猛地打断她。 声音带著压抑不住的烦躁。 “妈!” “您別说了!” “孩子的事。” “不是您说了算!” 程夫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强硬顶撞惊住了。 隨即是更大的怒火。 “你这是什么態度?!” “我是你妈!” “我关心你们还有错了?!” 程昼豁出去了。 他盯著母亲。 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 “陆优。” “她不想生孩子。” “她婚前就明確告诉我了。” “我尊重她的决定。” “所以。” “我不会逼她生。” “您也死了这条心吧。” 这番话。 如同惊雷。 劈在了程夫人头上。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手指颤抖地指著程昼。 脸色煞白。 “你……你说什么?!” “她不想生?!” “你还不逼她?!”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著难以置信的尖利。 “她陆优不想生?!” “她凭什么不想生?!” “娶她回来是干什么的?!” “难道要我们程家跟著她绝后吗?!” 说到最后。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开始哭天抢地。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娶了个这样的媳妇……” “连个孩子都不肯生……” “我们程家要绝后了啊……” 程昼看著母亲这副样子。 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他知道。 这场风暴。 才刚刚开始。 陆优和商芜回到公寓楼下时。 已是华灯初上。 两人脸上还带著些许饭后閒谈的轻鬆。 电梯门打开。 还未走到门口。 一阵隱约的、带著哭腔的尖锐女声便穿透隔音不错的门板传了出来。 陆优的脚步瞬间顿住。 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眉头蹙起。 商芜也听到了。 她认出了那是程夫人的声音。 心下微微一沉。 看来。 程昼今晚提到的“催生紧”。 並非虚言。 而且。 眼下这情形。 似乎已经升级了。 陆优深吸一口气。 拿出钥匙。 猛地打开了门。 客厅內的景象映入眼帘。 程夫人正坐在沙发上。 掩面哭泣。 声音高昂。 字字句句都是“绝后”、“造孽”。 程昼站在一旁。 背对著门口。 肩膀紧绷。 浑身散发著一种无力的烦躁。 听到开门声。 客厅里的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程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撞破的尷尬。 和迅速燃起的、针对性的怒火。 程昼转过身。 看到陆优和商芜。 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更深的疲惫。 “优优……” 他刚想开口。 程夫人却猛地站了起来。 手指直接指向刚进门的陆优。 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尖利。 “陆优!” “你回来的正好!” “你跟我说清楚!” “你凭什么不给我们程家生孩子?!” “你安的是什么心?!” 陆优本来心情就不爽。 被这么指著鼻子质问。 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第294章 晕倒送医院 陆优將手里的包隨手扔在玄关柜上。 发出不小的声响。 一步步走到程夫人面前。 身高和气场瞬间形成了压迫。 她看著程夫人那张保养得宜却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冷笑一声。 声音清晰。 掷地有声。 “程夫人。” “请您搞清楚。” “当初不是我陆优哭著求著要嫁进程家。” “是您。” “觉得我陆优能帮衬您儿子。” “能光耀您程家的门楣。” “三番五次上门。” “求著我爷爷。” “让我嫁给程昼的!”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 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那层虚偽的面纱。 “现在。” “我嫁过来了。” “怎么?” “连我的子宫怎么用。” “也要归您管了?” “生不生孩子。” “什么时候生。” “是我陆优说了算!” “不是你!” 商芜站在门口。 听著陆优这番毫不留情的话。 心里暗叫不好。 这话太重了。 果然。 程夫人被这番话彻底刺伤了。 她最大的心病就是当初为了家族利益。 让儿子“高攀”了陆家。 此刻被陆优当眾揭开。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她捂著胸口。 手指颤抖地指著陆优。 “你……你……” 你了半天。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睛猛地向上一翻。 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妈!” 程昼脸色大变。 一个箭步衝上去。 扶住了晕厥过去的母亲。 “妈!你怎么了?!” “优优!快叫救护车!”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陆优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程夫人会气到晕倒。 商芜最先反应过来。 立刻拿出手机。 拨打了急救电话。 语气快速而清晰地说明了情况和地址。 救护车很快赶到。 將程夫人送往了最近的私立医院。 经过紧急检查和救治。 医生表示程夫人是情绪过於激动引发的急性心肌缺血。 伴有高血压危象。 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但暂无生命危险。 所有人都鬆了口气。 程昼守在病床前。 看著母亲戴著氧气面罩、脸色苍白的模样。 眉头紧锁。 一言不发。 陆优和商芜也没有离开。 帮忙办理住院手续。 买来清淡的餐食和饮用水。 默默地在病房里帮忙照料。 然而。 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程昼从头到尾。 没有和陆优说一句话。 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商芜身上。 低声说一句“谢谢嫂子”。 或者询问一下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时。 也会下意识地看向商芜。 仿佛陆优是空气。 这种刻意的忽视。 比直接的指责更让人难受。 陆优心里的火气和委屈交织在一起。 越烧越旺。 她忙前忙后。 得到的却是丈夫这样的冷待。 终於。 在商芜又一次將温水递给程昼。 而程昼依旧无视她。 只对商芜道谢时。 陆优爆发了。 她猛地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物品。 发出“砰”的一声。 走到程昼面前。 声音因为压抑著怒火而微微颤抖。 “程昼!” “你什么意思?” “从到医院开始。” “你就当我不存在是吧?” 她指著病床上昏睡的程夫人。 眼圈微微发红。 “你觉得今天这个局面。” “全是我的错?” “是我把她气成这样的?” 程昼终於抬起头看向她。 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疲惫。 有无奈。 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他深吸一口气。 声音沙哑。 “优优。” “我不是怪你。” “我知道我妈说话难听。” “但是……” 他顿了顿。 语气带著一丝无力。 “你明明可以好好跟她说的。” “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绝。” “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毕竟是我妈。” “年纪也大了……” “好好说?” 陆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打断他。 声音陡然拔高。 带著难以置信的嘲讽。 “程昼!” “你妈那是好好说话的態度吗?” “她一上来就指著我的鼻子骂我安坏心!” “骂我不让你们程家绝后!” “你让我怎么好好说?!” “跪下来跟她保证马上生孩子吗?!”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商芜见状。 立刻上前。 轻轻拉住了陆优的手臂。 “优姐。” “冷静点。” “这里是医院。” 陆优胸口剧烈起伏。 看著程昼那张写满了“你不该如此”的脸。 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她甩开商芜的手。 深深地看了程昼一眼。 那眼神里。 充满了失望。 和一种被背叛的冰冷。 “好。” “很好。” “程昼。” 她不再多说一个字。 转身。 决绝地离开了病房。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带著一种心碎的决然。 程昼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张了张嘴。 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商芜看著这一幕。 在心里嘆了口气。 她知道。 这道裂痕。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修补的了。 她看了一眼病床上尚未甦醒的程夫人。 又看了看闭目不言的程昼。 沉默了片刻。 然后轻声开口。 “程昼。” “让护工先照看一下阿姨。” “我们出去。” “找个地方喝杯咖啡。” “聊聊。” 程昼睁开眼。 看向商芜。 眼神里带著茫然和痛苦。 他最终。 缓缓地点了点头。 医院的咖啡厅。 灯光昏黄。 空气中瀰漫著咖啡豆的醇香与消毒水若有若无的气息。 商芜端著两杯美式走过来。 將其中一杯放在程昼面前。 程昼低声道谢。 声音沙哑。 他盯著杯中深褐色的液体。 没有动。 “程昼。” 商芜在他对面坐下。 声音平和。 “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 “一边是母亲。” “一边是妻子。” 程昼抬起头。 眼底布满红血丝。 “嫂子。” “我……” 他哽了一下。 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我不是怪优优。” “我知道我妈说话过分。” “但是……” 他用力揉了揉脸。 “那毕竟是我妈。” “看著她那样晕倒在地上。” “我……” 商芜安静地听著。 没有打断。 直到他说完。 才轻轻搅动著自己面前的咖啡。 开口。 声音不大。 却字字清晰。 “程昼。” “你心疼母亲。” “天经地义。” “但你是否想过。” “当你的母亲用『绝后』、『安坏心』这样的字眼指责优姐时。” “她的心里有多难受?” “优姐的个性。” “你比我更了解。” “她骄傲,直接,受不得半点委屈。” “当初她顶著压力和你结婚。” “看中的是你这个人。” “是你承诺给她的尊重和理解。” “而不是嫁进程家。” “成为一个生育工具。” 程昼的嘴唇动了动。 想辩解。 最终却化为沉默。 商芜继续道。 “你说她可以好好说。” “可在那样的指责和谩骂面前。” “有多少人能做到心平气和?” “优姐的反应。” “或许激烈。” “但绝非无理取闹。” “那是她被逼到墙角。” “最直接的反击。” 她看著程昼的眼睛。 “你只看到你母亲晕倒的痛苦。” “可你是否看到。” “你沉默地站在一旁。” “任由优姐独自面对那些难堪时。” “她的孤立无援?” “以及你事后。” “將所有责任归咎於她言语过激时。” “她的失望和心寒?” 程昼的身体猛地一震。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他回想起陆优离开时那个冰冷的眼神。 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窒息般地疼。 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之前的沉默和指责。 对陆优而言。 是何等残忍。 “我……” 他的喉咙发紧。 “我没有想到……” “我只是……当时太乱了……” 商芜轻轻嘆了口气。 “程昼。” “夫妻一体。” “遇到外界的风雨。” “你们应该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而不是让你最爱的人。” “去独自承受来自你家庭的刀剑。” “哪怕持剑的人是你的母亲。” “也不行。” 她顿了顿。 语气加重了些。 “在这件事上。” “你母亲有错在先。” “优姐维护自身尊严。” “没有错。” “真正需要反省和道歉的。” “不该是她。” 这番话。 如同醍醐灌顶。 將程昼从那种混沌的、自以为是的“为难”中彻底敲醒。 是啊。 他一直在纠结母亲的晕倒。 纠结陆优的“言语过激”。 却选择性忽略了这场衝突最初的根源。 是他母亲毫无边界感的逼迫和侮辱性的言辞。 是他。 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 保护自己的妻子。 反而在她受到伤害后。 和她冷战。 指责她。 他到底做了什么? 程昼猛地站起身。 脸上充满了懊悔和急切。 “嫂子。” “谢谢你。” “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 “我这就去找优优!” 他必须立刻找到她。 向她道歉。 告诉她。 他错了。 商芜看著他匆忙离开的背影。 微微鬆了口气。 能想通就好。 剩下的。 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程昼几乎是跑著离开了咖啡厅。 他一边往外走。 一边不停地拨打陆优的电话。 一开始是无人接听。 后来乾脆变成了关机。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知道陆优的脾气。 这次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思考陆优可能去的地方。 她自己的公寓? 岳父岳母家? 还是……他忽然想起陆优在市中心有一套很少去、但保留著的高层公寓。 那是她婚前自己买的。 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 她偶尔会去那里一个人待著。 抱著一丝希望。 程昼驱车赶往那个公寓。 一路上。 他的心都悬著。 既希望能找到她。 又害怕面对她冰冷的眼神。 到达公寓楼下。 他停好车。 快步走进电梯。 按下楼层。 电梯缓缓上升。 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站在公寓门外。 他深吸一口气。 正准备敲门。 却隱约听到里面传来陆优的声音。 似乎是在打电话。 语气激动。 带著未消的怒意。 他的动作顿住了。 鬼使神差地。 他没有敲门。 而是將耳朵轻轻贴近了门缝。 第295章 给孩子找个接盘侠 程昼听著陆优用如此刻薄的语言形容他的母亲。 形容他的家庭。 甚至……形容他。 他原本满腔的懊悔和急切。 在这一刻。 瞬间冻结。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被肆意践踏的愤怒。 程昼攥紧拳头。 他以为他认识陆优。 认识她的骄傲,她的直接。 却从未想过。 在她心里。 他的家人。 甚至是他。 竟是如此不堪的存在。 “心臟承受能力差”…… “一家子奇葩”…… 这些字眼在他脑海中疯狂迴荡。 他想起母亲苍白著脸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想起医生说的“情绪激动诱发”。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失望。 席捲了他。 他缓缓直起身。 后退了一步。 再一步。 最终。 他没有敲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读 】 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沉默地转过身。 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走进了电梯。 离开了这个。 让他听到真相的地方。 而他不知道的是。 公寓內的陆优。 在发泄完所有怒火后。 对著已经掛断的电话。 沉默地坐了很久。 然后。 將脸深深埋进了膝盖里。 肩膀微微抽动起来。 压抑的。 无声的哭泣。 在空荡的房间里蔓延。 有些话。 是气头上的口不择言。 有些伤害。 却是在隔墙的误解中。 被无限放大。 直至。 难以挽回。 程昼负气离开那栋公寓。 心中冰火交织。 失望与愤怒啃噬著他的理智。 他需要酒精麻痹翻腾的情绪。 独自驱车来到常去的私人酒吧。 一杯接一杯。 琥珀色的液体无法浇灭心头的灼痛。 反而让陆优那些尖锐的话语愈发清晰。 “心臟承受能力差……” “一家子奇葩……”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 反覆刺穿他最后的防线。 醉意朦朧间。 一个身影怯生生靠近。 是林雪落。 那个他曾经隨手投资过一部小成本电视剧的女主角。 她似乎也在借酒消愁。 妆容精致却难掩憔悴。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错觉。 让他没有立刻驱赶。 酒精模糊了界限。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也不记得她如何搀扶他离开。 更不记得如何回到了自己的另一处住所。 第二天清晨。 头痛欲裂的程昼被手机疯狂震动吵醒。 屏幕上弹出的新闻標题让他瞬间清醒。 “爆!程氏少东夜会女星林雪落,共度春宵!” “陆家大小姐婚姻亮红灯?程昼疑出轨十八线女星!” “豪门梦碎?陆优地位不保!” 配图是他被林雪落搀扶著进入公寓楼的模糊照片。 角度刁钻。 显得异常亲密。 程昼猛地坐起。 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立刻拨打陆优的电话。 依旧是关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陆让的电话紧接著打了进来。 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 “程昼。” “你给我解释清楚。” “你现在在哪儿。” “我过来。” 程昼报出地址。 声音乾涩。 他知道陆让的脾气。 这件事无法善了。 商芜拦住了正要出门的陆让。 “陆让。” “你先別衝动。” 她快速瀏览著新闻。 眉头紧锁。 “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你现在去找他。” 除了打架还能做什么。 “优姐还不知道吧。” “你先去稳住优姐。” “別让她看到新闻。” “我去找程昼问清楚。” 陆让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涌的怒火。 他清楚商芜的判断通常更冷静。 “好。” 他沉声应下。 “我去找陆优。” “阿芜。” “那边交给你。” 商芜赶到程昼住所时。 门虚掩著。 她推门进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 酒气尚未散去。 程昼脸色惨白地坐在沙发上。 而那个新闻女主角林雪落。 竟然也在。 她正跪坐在地毯上。 哭得梨带雨。 “程总……” “求求您……” “千万別澄清……” 林雪落的声音带著绝望的颤抖。 商芜的出现让两人都是一惊。 程昼猛地抬头。 眼中布满血丝。 “阿芜……” 林雪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转向商芜。 “陆太太……” “您帮帮我……” 商芜没有理会她。 目光直视程昼。 “怎么回事。” 程昼痛苦地抱住头。 “我昨晚喝多了……” “在酒吧遇到她……” “后来……后来就不记得了……” “但我发誓!” “我绝对没做对不起优优的事!” 林雪落泣不成声。 断断续续地道出了真相。 “记者……记者拍到我去医院妇產科……” “我怀孕了……” “是……是陈导的……” 她提到一个圈內大名鼎鼎的已婚导演。 “他威胁我……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就封杀我……” “那些记者拿到照片……索要天价封口费……我根本拿不出……” “昨晚恰好遇到程总……我……我一时糊涂……” “想著如果和程总传緋闻……就能掩盖怀孕的事……记者也不会再盯著我……” “求求你们……暂时不要澄清……帮我渡过这个难关……” 程昼猛地站起来。 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你休想!” “你让我背这种黑锅!” “优优会怎么想!” “她会杀了我的!” “你必须立刻去澄清!” 林雪落只是哭。 不停地摇头。 场面一片混乱。 商芜听著这匪夷所思的內情。 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脑子一阵阵发疼。 这都什么事。 与此同时。 陆让找到了正在自己公寓生闷气的陆优。 他提著一大袋食材。 故作轻鬆。 “爸昨天念叨你了。” “让我来看看你。” 陆优眼皮都懒得抬。 “看完了。” “可以走了。” 陆让自顾自换上拖鞋。 走进厨房。 开始处理食材。 “爸说玉雾最近重了不少。” “抱著胳膊酸。” “当父母確实不容易。” 他试图用孩子的话题分散陆优的注意力。 陆优冷哼一声。 “少来这套。” “你想说什么。” 陆让一边洗菜。 一边感慨。 “就是觉得。” “有个自己的孩子。” “看著她一点点长大。” “感觉挺奇妙的。” “虽然辛苦。” “但也值得。” 陆优烦躁地站起身。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是来当程昼的说客。” “现在就滚。” 陆让手下不停。 “不是说客。” “就是给你做顿饭。” “你很久没吃我做的醋排骨了。” 他刻意拖延著时间。 寻找各种话题。 就是不让陆优有机会碰手机。 陆优起初只是不耐烦。 但陆让今天的话格外多。 行为也透著古怪。 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陆让。” 她眯起眼。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著我。” 陆让动作一顿。 隨即恢復自然。 “能有什么事。” “看你心情不好。” “陪陪你。” 陆优不再相信。 她猛地起身。 径直走向洗手间。 “我上厕所。” 陆让心里一紧。 却无法阻拦。 洗手间的门关上。 陆优反锁了门。 她迅速拿出藏在储物柜里的备用平板电脑。 开机。 连接网络。 几乎不需要搜索。 娱乐新闻的头条推送就弹了出来。 那张程昼和林雪落相携进入公寓的照片。 无比刺眼。 標题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箭。 射向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程昼……” 她看著那张照片。 看著照片里程昼那模糊却熟悉的侧影。 看著那个挽著他手臂的女人。 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隨即是滔天的怒火。 直衝头顶。 她猛地扬起手。 將洗漱台上那个精致的陶瓷水杯狠狠砸向墙壁。 “砰——!” 清脆的碎裂声。 如同她此刻心碎的声音。 穿透门板。 清晰地传到了外面。 厨房里的陆让动作彻底僵住。 他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 最坏的情况。 还是发生了。 他知道。 陆优看到了。 这场风暴。 再也无法掩盖。 楼上的碎裂声如同警报。 陆让心头一紧。 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衝上楼。 洗手间的门被猛地拉开。 陆优站在门口。 脸色煞白。 浑身却燃烧著肉眼可见的怒火。 她眼神冰冷。 像是淬了寒冰。 “让开。”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要去找程昼。” “离婚。” 陆让挡在她面前。 双臂张开。 “陆优你冷静点。” “事情还没弄清楚。” “阿芜已经去问程昼了。” “等她消息。” “现在衝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陆优胸口剧烈起伏。 盯著陆让。 “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 “照片都拍到他带女人回家了!” “我还要怎么冷静?!” 她试图推开陆让。 “滚开!” 陆让纹丝不动。 语气加重。 “陆优!” “听我一次。” “等阿芜的消息。” “如果程昼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但现在。” “別让自己后悔。” 陆让罕见强硬的態度让陆优动作一顿。 她死死咬著下唇。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最终。 那滔天的怒火被强行压下。 转化为一种焦躁的沉默。 她转身走回客厅。 重重坐在沙发上。 像一头被困住的焦躁母狮。 “我等。” “我倒要看看。” 他能给出什么解释。 另一边。 程昼的公寓气氛同样剑拔弩张。 林雪落哭哭啼啼。 死活不肯去澄清。 “我不能说……” “说了我就完了……” “程总您行行好……” “就帮我这一次……” 程昼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指著她的鼻子。 “你把我当冤大头?” “让我顶这种锅?” “我老婆误会了怎么办!” “你立刻!马上!去给我澄清!” 他气得甚至扬起了手。 商芜立刻上前拦住他。 “程昼!” “別动手!” 商芜將程昼推到一边。 深吸一口气。 走到林雪落面前。 “林小姐。” “你这样拖著不是办法。” “不如去找孩子父亲谈谈。” “或许有转圜余地。” 林雪落惊恐地摇头。 眼泪涟涟。 “不行……” “陈导会封杀我的……” “我的事业就毁了……” “我不能去……” 商芜看著她这副模样。 知道她已钻入牛角尖。 讲道理是行不通了。 她蹙眉思索片刻。 忽然想起一个人。 第296章 离婚协议 陆政身边的千珏。 背景乾净。 最重要的是。 足够震慑人。 她走到阳台。 拨通了千珏的电话。 简单说明了情况。 希望他能临时扮演一下林雪落的男友。 帮忙渡过这次危机。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千珏冰冷的声音传来。 “这不合规矩。” “先生会责骂。” 商芜放软了声音。 “千珏。” “帮帮忙。” “就当是为了陆优。” “她婚姻快保不住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 最终。 千珏极其不情愿地吐出几个字。 “我坐最近一班飞机过来。” “需要时间。” 商芜鬆了口气。 “谢谢。” 然而远水难救近火。 千珏赶来需要时间。 而林雪落在千珏抵达並配合演戏之前。 坚决不肯提前公开“恋情”澄清。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 家里的陆优已经等到了极限。 耐心耗尽。 焦躁重新转化为熊熊怒火。 “不等了!” 她猛地站起身。 “我现在就要去找他问清楚!” 陆让还想再拦。 “陆优……” 陆优一把推开他。 眼神决绝。 “陆让你再拦著我。” “別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她衝进书房。 快速列印好一份离婚协议。 抓起车钥匙就衝出了门。 陆让暗道不好。 立刻开车跟了上去。 陆优一路飆车。 衝到程昼住所。 用力拍打著门板。 程昼刚打开门。 陆优就闯了进来。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客厅里那个哭得眼睛红肿的林雪落。 怒火彻底吞噬了理智。 她不由分说。 扬起手。 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扇了程昼一个耳光。 “啪!” 清脆响亮。 程昼的脸偏向一边。 脸上迅速浮现清晰的指印。 他捂著脸。 难以置信地看著陆优。 昨晚听到的那些刻薄话语。 和眼前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巴掌。 交织在一起。 將他心中最后一丝愧疚和解释的欲望彻底打散。 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委屈和愤怒。 “陆优!” 他低吼。 “你连问都不问一句?” “就这么不信任我?” 陆优將手中的离婚协议狠狠摔在他身上。 “信任?” “照片都拍到了!” “你还想我怎么信任你?” “签字!” “离婚!” 程昼看著散落在地上的离婚协议。 又看看眼前这个满脸怒火毫不信任他的妻子。 心彻底冷了。 他弯腰捡起协议。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 “是。” “你陆大小姐从来就没真正看上过我。” “在你心里。” “我们程家就是奇葩。” “我妈心臟承受能力差。” “我关键时刻屁用没有。” “现在更是出轨的混蛋。” “好。” “很好。” 他眼中满是决绝的痛楚。 “离就离!” 他拿起笔。 在离婚协议上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用力之猛。 几乎划破纸背。 “程昼!” 商芜惊呼出声。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你们別衝动!” “事情不是那样的!” “林雪落的事是误会!” “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千珏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很快就能澄清!” 陆优听到商芜的话。 猛地愣住。 她看向商芜。 又看向地上哭得悽惨的林雪落。 以及程昼那满脸的屈辱和愤怒。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难道…… 她真的冤枉他了? 程昼將签好字的协议塞回陆优手里。 眼神冰冷疏离。 “陆大小姐。” “如你所愿。” “现在。” “请你离开。” 陆优看著手中那份墨跡未乾的离婚协议。 看著程昼那完全陌生的眼神。 心臟像是被瞬间掏空。 商芜无力地扶住额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下。 真的难办了。 千珏终於在傍晚时分风尘僕僕地赶到。 他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黑衣。 脸色比平时更冷。 看向林雪落的眼神不带丝毫温度。 在商芜的安排下。 千珏极不情愿地配合林雪落拍了几张看似亲密的合影。 林雪落的团队迅速动作。 將准备好的通稿发出。 “澄清:林雪落与圈外男友感情稳定,医院產检系乌龙,夜会程总仅为普通朋友聚会。” “正牌男友现身!千珏先生否认感情破裂传闻。” “程昼先生友情发声,祝福好友林雪落与千珏。” 通稿配上千珏冷峻的侧脸和林雪落依偎的照片。 加上程昼工作室公式化的转发祝福。 这场突如其来的緋闻以另一种方式被强行压下。 舆论焦点迅速转向了这位神秘冷峻的“圈外男友”千珏。 然而。 这场风波的真正核心。 早已不是那场緋闻。 陆优看著手机上迅速反转的新闻。 看著千珏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心中没有半分轻鬆。 只有无尽的涩然。 程昼毫不犹豫签下离婚协议的模样。 他冰冷疏离的眼神。 那句“如你所愿”。 反覆在她脑海中回放。 像一把钝刀。 慢慢切割著她的心臟。 原来他真的可以如此决绝。 原来她的不信任真的將他推得如此之远。 骄傲不允许她低头。 委屈和愤怒同样灼烧著她。 她拿起笔。 在另一份离婚协议上。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破纸张。 也仿佛划破了某种联结。 她將签好的协议拍照发给程昼。 附言只有短短四字。 “如你所愿。” 然后。 她关掉手机。 拿起车钥匙。 离开了这个充满窒息感的家。 她需要离开。 立刻。 马上。 商芜和陆让看著接连传来的消息。 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陆让揉了揉眉心。 “这两个人……” 商芜嘆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 “去找程昼谈谈?” 他们找到程昼时。 他正坐在公寓的地板上。 周围是散落的酒瓶。 眼神空洞。 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就放在他手边。 商芜蹲下身。 轻声劝道。 “程昼。” “新闻已经澄清了。” “是个误会。” “优姐她也是一时在气头上。” “你们好好谈谈。” “別衝动。” 程昼嗤笑一声。 声音沙哑。 “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 “她从来就不相信我。” “在她心里。” “我程昼就是这样的人。” “离了乾净。” 他站起身。 摇摇晃晃。 避开商芜伸出的手。 “嫂子。” “陆让。”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你们別管了。” 说完。 他拿起外套。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寓。 背影决绝。 商芜还想追上去。 却被陆让拉住。 “阿芜。” 陆让摇了摇头。 “算了。” “这是一个坎。” “必须他们自己解决。” “我们插手越多。” “可能越乱。” 商芜看著空荡荡的门口。 心里堵得难受。 却也知道陆让说得有道理。 感情的事。 外人终究难以置喙。 她疲惫地靠进陆让怀里。 “我只是不想看他们这样。” 陆让揽住她的肩膀。 低声安慰。 “我知道。” “但有些路。” 只能自己走。” “有些坎。” 只能自己过。” “我们逼不了。” 也替不了。” 当晚。 商芜和陆让分別给陆优和程昼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 內容大致相同。 他们阐述了看到两人走到这一步的痛心。 也表明理解他们此刻的情绪。 最后郑重声明。 从现在开始。 他们不再就此事劝说任何一方。 也不再充当任何人的情绪树洞。 他们需要空间自己冷静。 自己思考。 等什么时候真正想清楚了。 解决好彼此之间的问题。 再来找他们。 信息发出后。 如同石沉大海。 没有收到任何回復。 商芜终究是嘴硬心软,她无法真的坐视不理。 尤其想到玉雾可爱的模,她更不希望看到这个家就此散掉。 犹豫再三,她还是去了医院。 程夫人已经出院。 在家休养。 气色恢復了不少。 见到商芜。 她有些意外。 態度不算热络。 “陆太太怎么有空过来。” 商芜没有绕圈子。 她將带来的补品放下。 语气平和却坚定。 “程阿姨。” “我今天来。” “是想和您聊聊程昼和优姐的事。” 程夫人脸色微变。 带著戒备。 “他们夫妻的事。” “我这老婆子可管不了了。” 商芜看著她。 缓缓开口。 “程阿姨。” “您关心程昼。” “希望他好。” “这我们都理解。” “但有些方式。” “或许值得商榷。” “优姐的个性独立要强。” “这是她吸引程昼的地方。” “而不是您要求她改变的理由。” 程夫人想反驳。 商芜抬手制止了她。 继续道。 “生育是夫妻间最私密的事。” “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 “任何外界的压力。” “尤其是来自长辈的逼迫。” “都会变成他们关係中的刺。” “这次的事情。” “起因或许复杂。” “但最初的那根刺。” “是您种下的。” “您认为的关心。” “对他们而言。” 是沉重的负担。” 甚至是伤害。” 商芜的声音不高。 却字字清晰。 敲在程夫人心上。 “一个家庭的和睦。” “在於相互尊重和理解。” “而不是单方面的要求和妥协。” “您希望程昼幸福。” “难道希望他的幸福。” 是建立在妻子的痛苦和委屈之上吗?” 程夫人的脸色渐渐变了。 她想起儿子最近的憔悴。 想起那天的爭吵。 想起陆优决绝的眼神。 她一直认为自己没错。 此刻被商芜点破。 心中第一次產生了动摇和一丝慌乱。 她沉默了很久。 最终。 有些不情不愿地低声说。 “我……我当时也是著急……” “我没想逼她……” 商芜见她態度软化。 语气也柔和下来。 “现在还不晚。” “如果您真的希望他们好。” “或许可以试著和程昼谈谈。” “告诉他您的想法改变。” “不再给他们压力。” 程夫人犹豫再三。 最终还是拿起手机。 拨通了程昼的电话。 第297章 酒吧打架 商芜离开程家后,心头像是压著一块巨石。 程夫人那瞬间灰败的脸色和程昼电话里麻木的声音在她脑海里交替迴响。 她知道,程夫人这边是暂时安抚住了,可问题的核心,依旧牢牢系在那两个固执又骄傲的人身上。 她不能眼睁睁看著他们就这样分开。 犹豫再三,她还是拨通了陆优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就在。 商芜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电话被接起了,那边一片沉寂,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优姐,”商芜放柔了声音,“是我。” “……嗯。”陆优的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哭过,但此刻却强撑著平静。 “我们见一面吧,就我们两个,好好聊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最终传来一个低低的“好”字。 她们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包厢。陆优来时,戴著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紧抿的唇线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依旧泄露了她糟糕透顶的心情。 商芜没有急著开口,只是將一杯热牛奶推到她面前。陆优盯著那杯牛奶看了半晌,终於抬手,缓缓摘下了墨镜。她的眼睛红肿,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整个人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惫和倔强。 “阿芜,如果你是来劝和的,就算了。”陆优率先开口,声音沙哑,“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信任这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优姐,”商芜看著她,目光恳切,“我知道你生气,委屈,觉得程昼没有第一时间站在你这边。可你想过没有,当时那种情况,他也懵了,一边是突然晕倒的母亲,一边是盛怒的你,他夹在中间,未必好受。后来林薇那件事,確实是误会,他已经用最快速度澄清了……” “澄清?”陆优嗤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笑意,“那是你和千珏帮他澄清的!如果不是你找来千珏,他打算怎么处理?默认吗?还是等著我像个泼妇一样再去闹一场?”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阿芜,我不是气那一件两件事。我是累了。从催生开始,到他妈的无理取闹,再到他关键时刻的沉默和后来的指责……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我觉得噁心。我陆优的人生,不是为了困在这些鸡零狗碎、尤其是催生这种噁心事里的。” 她看向窗外,眼神有些空茫,“我以为程昼懂我,尊重我。可现在我发现,或许他骨子里,还是觉得女人就该相夫教子,还是无法彻底摆脱他家庭的那套观念。这次是催生,下次呢?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这种拉扯和憋屈里。” 商芜沉默地听著,她知道陆优说的不无道理,有些观念的差异,確实根深蒂固。但她还是想再爭取一下。“优姐,我知道你的骄傲。可婚姻不是战场,非要爭个你死我活。程昼他……他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痛苦。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好好谈一次,行吗?就算……就算真的要分开,也说清楚,別带著这么多误会和怨恨。” 陆优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盯著那杯早已凉透的牛奶。包厢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隱约的车流声。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於极轻地吐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她抬起眼,看向商芜,“我见他。你让他过来。” 商芜心中一喜,以为陆优终於想通了,愿意给彼此一个沟通的机会。她立刻拿出手机,走到一旁给程昼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她简单说了陆优愿意见面,让他儘快过来。 程昼来得很快,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他看起来比陆优好不了多少,鬍子拉碴,眼下乌青,西装外套隨意搭在手臂上,衬衫领口微敞,带著一身淡淡的烟味。他走进包厢,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陆优身上,带著显而易见的紧张和……一丝微弱的期盼。 “优优……”他哑声开口。 陆优没有看他,只是从隨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推到桌子中央。文件夹的封面上,清晰地印著几个字——离婚协议书。 程昼脸上的那点期盼瞬间凝固,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失落和痛楚。他看著那份协议,像是看著什么洪水猛兽。 “程昼,”陆优终於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不用谈別的了。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你也签了。找个时间,我们去把证领了吧。儘快。”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 商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没想到,陆优所谓的“见面”,竟然是直接下达最后通牒。 程昼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他死死盯著那份协议,喉结剧烈地滚动著。心痛如同海啸般席捲了他,几乎要將他淹没。他不捨得,一千一万个不捨得。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挽留,想解释那天听到她那些话时的伤心和愤怒,想告诉她他后悔签那份协议了…… 可看著陆优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知道,此刻的任何挽留,在她看来可能都是纠缠和可笑。骄傲不允许他摇尾乞怜,而心底那份被她话语刺伤的委屈,也在此刻冒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著一丝刻意营造的疏离:“……好。”这一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拿起那份协议,指尖微微颤抖,却没有翻开。“不过,”他顿了顿,避开陆优的视线,看向窗外,“我今晚的机票,要去南城看看可可。她那边好像有点事,我得过去几天。领证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不急於这一时。” 陆优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隨你。確定了时间通知我。”说完,她拿起墨镜重新戴上,遮住了所有情绪,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商芜看著陆优决绝的背影,又看看僵在原地面如死灰的程昼,急得不行:“程昼!你……你刚才为什么不跟她解释?为什么不挽留?你明明就不想离!” 程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解释?挽留?嫂子,你看她那个样子,她听得进去吗?”他將那份协议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她铁了心要离……我……我尊重她的选择。”说完,他也转身离开了,背影仓促而狼狈。 商芜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只觉得一阵无力。她以为说动了陆优见面是转机,没想到却是將离婚推进了更实质的一步。 她追出去想再劝劝陆优,却发现陆优的车早已不见踪影。电话打过去,也是无人接听。商芜无奈,只好先回家。 而程昼,他根本没有去机场。所谓的去看妹妹程可可,不过是他情急之下找的藉口,只是为了將离婚这件事稍微拖延几天,仿佛这样,就还能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他开著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兜圈,最后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他需要酒精,需要麻痹那颗痛得快要炸开的心臟。 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下肚,意识逐渐模糊,可心里的痛却愈发清晰。陆优冰冷的脸,决绝的话语,还有那份刺眼的离婚协议,在他眼前不断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旁边坐下,夺过了他手中的酒杯。 “別喝了。”陆让的声音低沉,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接到商芜的电话,便立刻找了过来。 程昼醉眼朦朧地看向他,认出是陆让,忽然就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和自嘲:“陆让……你来了……也好……陪我喝一杯……庆祝我……恢復单身……” 陆让皱眉,將他从高脚凳上拉起来:“够了,我送你回家。” “回家?”程昼用力甩开他的手,身体踉蹌了一下,“哪还有家?……她不要我了……陆让……她不要我了!”他的声音带著哭腔,引来了周围不少目光。 陆让强行架住他,往酒吧外走。程昼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积压了一晚上的邪火和委屈彻底爆发。经过旁边一桌时,那桌几个正在划拳的年轻人声音大了些,程昼猛地停下脚步,红著眼睛瞪著他们:“吵什么吵!没看到烦著呢!” 那桌人愣了一下,隨即也不乐意了:“你谁啊?管得著吗?” “我就管了怎么著!”程昼借著酒劲,一把揪住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衣领。 “程昼!鬆手!”陆让脸色一沉,立刻上前阻止,用力想分开他们。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那桌人见同伴被揪住,也纷纷围了上来推搡。陆让一边护著醉醺醺的程昼,一边试图隔开双方:“误会!他喝多了!各位別动手!” 混乱中,不知是谁挥了一拳,原本是衝著程昼去的,陆让下意识侧身將程昼往后一拉,那记拳头便结结实实地擦著他的颧骨过去了。 陆让闷哼一声,只觉得眼眶一阵剧痛,眼前瞬间发黑,踉蹌著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陆让!”程昼的酒瞬间醒了一半,他看著陆让迅速红肿起来的左眼和眼角渗出的细微血丝,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298章 民政局见 程昼醉意瞬间被惊飞,冷汗涔涔而下。 他手忙脚乱地帮著扶住陆让,声音都变了调:“陆让!你……你没事吧?” “死不了。”陆让捂著眼睛,声音因疼痛而有些压抑,他推开程昼试图搀扶的手,自己站稳,但眉宇间的痛楚显而易见。 酒吧保安围了过来,陆让摆了摆手,示意无事,那桌闹事的人早已趁乱溜走。他拿出手机,冷静地给司机打了电话。 回去的车厢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程昼看著陆让颧骨上那片刺目的青紫和肿胀的眼角,愧疚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心臟,他张了几次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道歉都说不出口。 陆让只是闭著眼靠在椅背上,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写满了疲惫,他没有责怪,但这种沉默反而让程昼更加无地自容。 车子平稳地驶入別墅车库。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商芜正抱著有些哭闹的玉雾在客厅里轻轻踱步,低声哼著催眠曲。 听到开门声,她抱著孩子转过身,刚想开口问怎么这么晚,目光就定格在陆让那张掛彩的脸上。 “陆让!”商芜惊呼一声,抱著孩子几步上前,声音都急得变了音,“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她怀里的玉雾似乎被妈妈突然拔高的声音嚇到,小嘴一瘪,哭得更响了。 “没事,一点小意外。”陆让想轻描淡写地带过,伸手想去接孩子,“玉雾怎么了?” “你別动!”商芜躲开他的手,又急又气地瞪著他,再看看旁边垂著头、一身酒气、满脸悔恨的程昼,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她强压下火气,先柔声哄著怀里的女儿,“玉雾不哭,妈妈在呢……” 她一边轻轻拍著孩子的背,一边用眼神剜了那两个不省心的男人一眼,抱著孩子快步上楼去了婴儿房。 好不容易將玉雾重新哄睡,商芜轻手轻脚地关上婴儿房的门,脸上的温柔瞬间被怒气取代。 她快步走下楼梯,看到陆让正试图自己用冰袋敷眼睛,而程昼则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僵立在客厅中央。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商芜双手环胸,站在楼梯口,声音冷得像冰。 陆让嘆了口气,简略地將酒吧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刻意淡化了自己挨打的过程,只说是误会和推搡。 商芜听完,胸口剧烈起伏,她猛地转向程昼,积压了一晚上的怒火和对他们夫妻俩不爭气的失望瞬间爆发:“程昼!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买醉!打架!还连累陆让受伤!你知不知道你差点伤到他的眼睛?!” 她的声音並不算特別高昂,却带著极强的压迫感,字字句句都砸在程昼心上:“遇到问题就知道逃避吗?用出国当藉口拖延时间?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陆优那边铁了心要离婚,你在这里醉生梦死、惹是生非,就能让她回心转意了?!” 程昼被骂得抬不起头,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他知道商芜骂得对,他就是在逃避,他害怕面对陆优那双冰冷的眼睛,害怕听到她再次提出离婚。 “我……”他喉咙乾涩,声音沙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嫂子……我看到她那个样子……我……” “不知道怎么办?”商芜打断他,语气锐利,“那就去面对!去沟通!把你心里的想法,你的不舍,你的后悔,甚至你的委屈,都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躲起来,用酒精麻痹自己,还连累身边的人!程昼,你是个男人,拿出点担当来!” 程昼被骂得浑身一震,商芜的话像一把锤子,敲碎了他用以偽装坚强的外壳,露出了里面那个惶恐、无助又深爱著陆优的男人。他抬起头,眼圈泛红,终於不再强撑:“……我知道了,嫂子。我……我明天就去找她谈。” 商芜看著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剩下的全是无奈。她嘆了口气,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行了,今晚这么晚了,你就在客房將就一晚上吧,別回去了。”她又看向陆让,“你,跟我上楼!” 陆让默默放下冰袋,跟著商芜上了楼。主臥里,商芜拿出医药箱,板著脸命令道:“坐下!” 陆让依言在床边坐下。商芜拿出消毒签和药膏,动作却不像平时那么轻柔,带著明显的怒气,签按在伤口上时,陆让忍不住“嘶”了一声。 “现在知道痛了?”商芜没好气地瞪他,“管不住程昼,还跟著他一起胡闹!你多大了?还学小年轻打架?” 陆让看著她气鼓鼓的样子,明明很生气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心里又暖又愧。他伸手,轻轻握住她忙碌的手腕,低声说:“阿芜,別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他顿了顿,故意吸了口冷气,眉头皱起,“……真的好痛。” 商芜动作一顿,看著他那只乌青肿胀、甚至有些睁不开的眼睛,心一下子就软了。她挣开他的手,继续上药,但动作明显轻柔了许多,嘴里却还是忍不住数落:“活该!让你逞能!下次再这样,看我还管不管你!” 陆让看著她微蹙的眉头和心疼的眼神,心中一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揽住她的腰,稍稍用力,便將人带进了怀里。商芜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手里的药膏差点掉在地上。 “你干什么!药还没上好……”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陆让已经低头,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瓣。 这个吻带著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充满了安抚和歉意的温柔,巧妙地堵住了她所有未尽的嘮叨和埋怨。商芜起初还象徵性地挣扎了两下,但在陆让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里,身体很快就软了下来,手臂不由自主地环上了他的脖颈,回应著他的吻。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陆让抵著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性感:“不生气了?” 商芜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威力。陆让低笑一声,打横將她抱起:“身上都是酒气,陪我去洗澡。” “哎呀你放开,你眼睛还有伤……”商芜惊呼。 “不影响。”陆让抱著她刚走向浴室,隔壁婴儿房里,玉雾像是掐准了时间一般,突然响亮地哭了起来。 商芜立刻挣扎著从他怀里跳下来:“孩子哭了!”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服,嗔怪地看了陆让一眼,“你自己小心点洗,別碰到伤口!”说完,便急匆匆地去看孩子了。 陆让看著她的背影,无奈地嘆了口气,揉了揉还在隱隱作痛的额角,低声自语:“……明天就去物色个靠谱的月嫂。” 而客房里的程昼,则是一夜无眠。他躺在床上,睁著眼睛看著天板,商芜的训斥、陆让的伤、还有陆优决绝的脸,在他脑海里反覆上演。天快亮时,他才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他猛地坐起身,看了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多。以为是陆让点的早餐或者物业,他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穿著皱巴巴的衬衫,趿拉著拖鞋,迷迷糊糊地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同时映入眼帘的,是陆优那张冰冷而错愕的脸。 陆优显然是来找商芜的,她手里还提著一个纸袋,像是给玉雾买的小衣服。她看著眼前这个头髮凌乱、眼布血丝、衬衫褶皱、一身隔夜酒气的程昼,愣住了。他不是说昨晚的飞机去看程可可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这副鬼样子? 短暂的错愕之后,是被欺骗的怒火瞬间点燃。她脸上的血色褪去,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一句话也没说,猛地转身就要走。 “优优!”程昼瞬间彻底清醒,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在陆优即將踏入电梯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陆优用力挣扎,声音冰冷。 “我们谈谈!”程昼紧紧抓著她的手,语气带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恳求,他看著她因愤怒而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就现在,我们好好谈谈。” 手腕被程昼紧紧攥住,那力道带著不容挣脱的决绝。陆优猛地回头,怒视著他,眼底燃烧著被欺骗和愚弄的火焰:“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程昼,收起你这套把戏!放开我!” “我不放!”程昼几乎是低吼出来。 他一夜未眠的眼底布满血丝,此刻写满了孤注一掷的慌乱,“优优,就十分钟,不,五分钟!你给我五分钟!听完之后,如果你还是坚持要离,我……我绝不再纠缠你!”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一种害怕彻底失去的恐惧。 陆优看著他这副近乎卑微恳求的模样,与她印象中那个总是带著点玩世不恭的程昼判若两人。 她挣扎的动作顿住了,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想看看他到底还能玩出什么样。她冷冷地甩开他的手,抱著双臂,下巴微扬:“好,我就给你五分钟。就在这里说。” 清晨的楼道里安静无人,只有窗外隱约传来的鸟鸣。 程昼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汲取所有勇气,他看著陆优冰冷的侧脸,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我,我没去看可可。我昨晚……在酒吧喝多了,跟人起了衝突,陆让为了拉架,眼睛受伤了……我没办法,才在嫂子这里借住了一晚。骗你是我不对,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你別离开我……” 他的话语凌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那份深切的痛苦和懊悔却无比真实。 陆优听著,眉头蹙起,听到陆让受伤时,眼神微动,但很快又恢復了冰冷。 她冷哼一声:“说完了?你的苦肉计和道歉对我没用。程昼,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止这一件,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门口,我希望能看到你。別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她不再给程昼任何机会,猛地按下电梯按钮,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第299章 离婚冷静期 程昼僵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商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看著这一幕,无奈地嘆了口气。她刚才在屋里隱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她都这么说了,你打算怎么办?”商芜问道。 程昼缓缓抬起头,眼中却燃起一种近乎偏执的光:“我不会离婚的。绝不。” 第二天早上,还差一刻八点。 陆优的车准时停在了民政局附近的路边。她坐在驾驶座上,看著民政局那庄严的大门,心情复杂难言。 有解脱,有悵然,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下车。 然而,就在她推开车门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民政局门口,与她预想的冷清完全不同,竟然围了不少人,而且……到处都是鲜!娇艷的红玫瑰、清新的百合、灿烂的向日葵……簇拥在门口,甚至摆成了心形和箭头的形状。一条巨大的红色横幅被两个气球拉著,悬在半空,上面清晰地写著一行大字——“祝陆优&程昼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过路的行人都被这阵仗吸引,纷纷驻足围观,还有人拿著手机拍照。更让陆优头皮发麻的是,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快看!那就是陆优!芙蕾雅!新闻上那个!”顿时,无数道好奇、羡慕、祝福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刚刚下车的她。 “陆小姐,恭喜啊!” “新婚快乐!” “你们太浪漫了吧!” “程先生呢?还没到吗?” 此起彼伏的恭喜声像海浪一样涌来,陆优站在车边,只觉得一股血气直衝头顶,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是气的!程昼!一定是他搞的鬼!他居然用这种幼稚又离谱的方式,把她架在火上烤! 她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想拉开车门逃离这个让她无比尷尬和愤怒的现场。这婚今天肯定是离不成了! 就在她的手碰到门把的瞬间,副驾驶的车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一个身影迅速钻了进来,带著一身清冽的晨露气息和淡淡的……剃鬚水味道。 是程昼。 他今天显然精心打理过,穿著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宿醉的痕跡,只是眼底带著掩饰不住的紧张和疲惫。他一坐进来,就立刻锁死了车门。 陆优看著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程昼!你无不无聊!弄这些你想干什么?觉得这样很浪漫?很感人?我告诉你,这只会让我觉得你更可笑!更幼稚!” 程昼没有像往常那样反驳或解释,他只是侧过身,那双总是带著几分风流笑意的桃眼,此刻却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湿漉漉地望著陆优,声音低低的,带著浓重的鼻音和显而易见的可怜兮兮:“优优……你真要跟我离婚啊?” 他伸出手,想去拉陆优的手,却被她猛地甩开。他也不恼,只是更凑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重复道:“我捨不得……” 这直白而软弱的三个字,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了陆优一下。她准备好的所有冷言冷语,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滯涩。她別开脸,不去看他那双过於蛊惑人心的眼睛,硬著心肠道:“捨不得?程昼,別说这些没用的。我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你心里清楚。” 她转回头,目光锐利地直视著他,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去,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程昼,你老实回答我。你这辈子,是不是绝对不能接受没有孩子?是不是像你妈说的,程家不能『绝后』?如果是,那我们趁早离婚,谁也別耽误谁!”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终於打开了那个一直被迴避、却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最核心的锁。车厢內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所有的偽装、藉口、吵闹,在这一刻都褪去了,只剩下这个赤裸裸的、关乎未来和信念的抉择。 程昼看著陆优那双执拗地寻求一个最终答案的眼睛,他知道,他不能再逃避,不能再含糊其辞。他的回答,將决定他们是就此分道扬鑣,还是……可能拥有一线生机。 他知道,陆优要的不是敷衍,不是拖延,而是一个斩钉截铁、毫无保留的態度。 可他……他给不了。他不是不喜欢孩子,看到玉雾时他也会心生柔软,但他更爱陆优,他无法想像没有她的生活。然而,“可以不要孩子”这个决定,背后牵扯的是他母亲近乎执念的期盼,是家族无形的压力,是他自己內心深处或许都未曾理清的、对传统血脉传承的一丝羈绊。这太重了,重到他无法在此刻,在这种被逼问的形势下,轻易地给出一个关乎一生的承诺。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陆优眼底最后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彻底熄灭了。心,像是在一瞬间被掏空,然后又迅速被冰冷的失望和决绝填满。她甚至没有再看程昼一眼,直接推开车门,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走吧,进去。登记。” 程昼看著她决绝的背影,心臟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反覆穿刺,绵密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没。也许……也许暂时分开,让彼此都冷静一下,也好。他这样麻木地安慰著自己,拖著沉重的脚步,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民政局。 离婚登记的过程很顺利,工作人员例行公事的询问和提醒,在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中显得格外突兀。当那份《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拿到手,意味著三十天的离婚冷静期正式开始的那一刻,陆优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钟都是煎熬。 程昼看著手中那张薄薄的纸,感觉它重逾千斤,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当天,陆优就找好了搬家公司,將自己留在程昼公寓里的所有物品,清理得乾乾净净,一件不留。她搬回了自己那套高层公寓,彻底切断了与程昼在物理空间上的联繫。 商芜和陆让得知这个消息时,简直是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发展到真的去登记离婚这一步。商芜立刻给陆优打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空旷的回声。 “优姐,你和程昼……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商芜急急地问。 电话那头,陆优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著一种刻意剥离情感的淡漠:“没什么突然的,阿芜。问题解决不了,拖著对彼此都是消耗。就这样吧,我累了,想静一静,这段时间別来找我了。”说完,不等商芜回应,便直接掛了电话。 商芜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態。她又赶紧打给程昼,程昼倒是接了,声音嘶哑,充满了挫败感:“阿芜……別劝了。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然后也以工作忙为藉口,匆匆结束了通话。 接连碰壁,商芜又急又无奈,加上连日来为这两人操心,又要照顾玉雾,她只觉得身心俱疲,脸色都有些苍白。陆让看著她不舒服又强撑的样子,心疼不已,同时也对那对闹彆扭的夫妻生出了几分火气。 他扶住商芜的肩膀,语气带著不容置疑:“好了,阿芜,別再为他们的事耗费心神了。他们两个都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我们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问心无愧。现在,你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玉雾。”他看著她眼底的青色,语气放柔,“我扶你回去休息,嗯?” 商芜靠在他怀里,疲惫地点了点头。她知道陆让说得对,可她心里还是堵得难受。 时间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要给玉雾办百日宴的时候。商芜开始著手筹备,她先是联繫了陆政,陆政自然是满口答应,表示一定会准时出席孙女的百日宴。接著,她拨通了陆优的电话。 这次陆优接了,声音听起来比之前缓和了一些,但提到百日宴,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要求:“阿芜,宴会是给玉雾办的,我肯定会到。但是,我不想看见程昼。你別邀请他。” 商芜愣住了:“优姐,这……这不太合適吧?程昼他毕竟是……” “没有什么不合適。”陆优打断她,语气重新变得冷硬,“我跟他现在已经提交了离婚申请,在冷静期。我不想在那种场合见到他,影响心情。如果你坚持要他来,那我就不去了。”她的话说得毫无转圜余地。 商芜握著电话,左右为难。一边是刚刚经歷情伤、態度坚决的姐姐,一边是同样痛苦、並且从情理上说应该被邀请的程昼。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样做对程昼不公平,也怕日后留下更多芥蒂。她决定去找程昼,亲自和他谈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式。 她约程昼在一家茶室见面。程昼来得很快,人清瘦了些,但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一点。听到商芜转述陆优的要求时,他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和愤怒。 “就因为她不想看见我,我就不能去参加我外甥女的百日宴了?”程昼的声音带著压抑的火气,“阿芜,玉雾也是我看著出生的,我叫她一声姑姑!是,我和陆优是在闹离婚,可这跟我对玉雾的感情是两码事!她凭什么剥夺我这个权利?她是不是太任性、太自私了?!” 他越说越激动:“是,我承认我之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可现在呢?她这是要把我彻底从她的生活里,从你们的生活里踢出去吗?这个百日宴,我不想缺席!” 第300章 偶遇前任 商芜看著他激动的样子,心里更是为难。 平心而论,她觉得程昼说的不无道理。百日宴是家庭聚会,程昼作为亲戚,於情於理都应该在场。可陆优那边…… “程昼,你先別激动。”商芜试图安抚他,“优姐她正在气头上,话可能说得重了些。你看这样行不行,宴会那天,我儘量安排你们座位离远点,避免正面接触……” “这不是座位远近的问题!”程昼打断她,语气带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是態度问题。她这样做,就是在明確地划清界限。阿芜,我知道你为难。但这件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真的不想让步。” 商芜看著程昼坚决的神情,知道再说下去也无益。她无奈地嘆了口气:“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再……我再让陆让去跟优姐说说看。” 从茶室出来,商芜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还没办宴会呢,就已经这么棘手了。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陆让的电话,语气充满了疲惫:“陆让……我跟程昼谈过了,他坚持要来。优姐那边……你能不能再去跟她沟通一下?我实在是……没辙了。” 电话那头的陆让沉默了片刻,沉声应道:“好,我知道了。我来跟她说。你別再为这事烦心了,先回家休息。” 掛断电话,商芜望著车水马龙的街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这顿百日宴,恐怕不会吃得那么太平了。 陆让去找陆优谈,结果並不乐观。 无论他如何摆事实讲道理,陆优的態度依旧强硬得像一块磐石。 她坚持认为,在提交离婚申请的当口,让程昼出现在玉雾的百日宴上,对她而言是一种情感上的酷刑和极度的不尊重。 姐弟俩的谈话不欢而散。 事情很快传到了陆政那里。这位向来威严寡言的父亲,直接將陆优叫回了老宅书房。 他没有像商芜和陆让那样温和劝解,而是沉著脸,目光如炬地盯著女儿:“胡闹!玉雾的百日宴,是陆家的大事,请谁不请谁,岂能由著你一个人的性子来?程昼再怎么不对,他现在名义上还是你的丈夫,是玉雾的姑父!你这样做,让別人怎么看我们陆家?说我们陆家不懂规矩,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 陆优梗著脖子,想反驳,陆政却不等她开口,话锋陡然一转,直指核心:“还有你和程昼的事!我听说,闹到这一步,根子是在孩子的问题上?”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既然你们两个在『孩子』这件事上存在根本分歧,为什么结婚之前不协议清楚?这种关乎家族延续、个人意愿的大事,是能含糊其辞、结了婚再慢慢『商量』的吗?” 这一问,如同当头棒喝,让陆优瞬间哑口无言。是啊,为什么当初没有说清楚?或许是她潜意识里认为程昼会为她改变,或许是程昼当时也觉得这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可以暂缓,又或许,他们都高估了爱情能战胜一切差异的力量。此刻被父亲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竟找不到任何有力的理由来辩解。 看著女儿沉默下去,陆政的语气稍稍缓和,但依旧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这件事,说到底,你们两个都有错,也都没错。错在沟通不畅,错在婚前考虑不周;没错在於,个人的意愿和选择都值得尊重。如果经过这件事,你们发现彼此在人生最根本的规划上无法磨合,无法达成一致,那好,那就快刀斩乱麻,儘快一拍两散,对彼此都是解脱,我们做长辈的也不会强行阻拦。”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变得严厉:“但是,在你们还是法律上的夫妻期间,在陆家的家庭聚会上,该有的体面和规矩,不能废!程昼,必须来参加玉雾的百日宴。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看见他的问题,这是礼数!” 陆优紧抿著嘴唇,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终,在父亲强大的气场和无可辩驳的道理面前,她选择了沉默,算是变相的妥协。 陆让得到父亲的明確指示后,立刻给程昼打了电话,告知他百日宴照常出席。程昼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低声道了声“谢谢让哥”。 百日宴当天,选在了一家高级酒店的园宴会厅,布置得温馨又充满童趣。阿影早早到了,抱著一个巨大的限量版玩偶,围著玉雾逗个不停。程昼也准时出现,他穿著得体的西装,手里提著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把做工极其精巧、寓意平安富足的金锁。他看到陆优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眼神复杂,但陆优却像是根本没看见他一样,径直走向商芜,去逗弄今天的小主角玉雾。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尷尬。商芜赶紧上前打圆场,热情地招呼大家入座,又张罗著让服务员上来。陆政坐在主位,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宴会开始后,商芜努力活跃气氛,谈论著玉雾的趣事,阿影也在一旁插科打諢,总算让场面不至於太冷。 吃到一半,商芜提议拍一张全家福。大家纷纷起身,移到背景板前。陆优刻意站到了离程昼最远的位置,两人之间隔著陆让和商芜。镜头定格下这一刻,每个人脸上都带著笑,只是那笑容背后,藏著多少不为人知的情绪,唯有自己知晓。 程昼席间话很少,只是默默地喝著酒。几杯下肚,酒精似乎放大了他心中的苦闷和压抑。他看著对面即使笑著也难掩疏离的陆优,再看看主位上不怒自威的陆政,一股衝动涌上心头。他忽然放下酒杯,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桌上所有人都听见,目光直直地看向陆优:“优优,当著爸和哥嫂的面,我再问你一次。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可能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和好了吗?” 一瞬间,整个餐桌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陆优身上。 陆优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抬起眼,迎上程昼带著醉意和痛楚的目光,没有迴避,反而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已久的问题,语气平静却带著刀刃般的锋利:“程昼,你也当著大家的面,回答我。你是不是就那么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流著你和我的血的孩子?” 程昼被她问得一怔,酒精让他的思维有些迟钝,但他还是凭藉本能,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急切:“我想要的是你!孩子……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优优,我发誓,我绝不让你生!我捨不得你受那个苦,也绝不会再让我妈逼你!” 这个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连陆政都微微挑了下眉。领养?这倒是一个折中的方案,但也意味著程昼需要彻底说服他母亲,並放弃传统意义上的血脉延续。 陆优沉默了。她看著程昼,看著他眼中的急切、痛苦和那不容置疑的承诺。领养……她不是没想过,但这同样是一个重大的决定。她需要时间消化,需要权衡。良久,她才在眾人注视下,轻轻地、几乎听不见地说了一句:“……我再想想。” 没有明確的拒绝,但也没有接受。这种悬而未决的態度,让程昼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又摇曳著黯淡下去。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靠回椅背,苦笑著摇了摇头,再也无话可说。 这顿饭,程昼终究没能待到结束。他又默默坐了一会儿,便起身,以公司还有事为由,向陆政和商芜等人道別,提前离开了。背影落寞而仓促。 他走后,陆政沉著脸,放下筷子,扫了一眼陆优和程昼空出来的位置,语气不悦:“好好的一个百日宴,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成何体统!”他虽然没指名道姓,但话里的指责意味明显。 陆优低著头,没有说话。宴会结束后,她找到商芜,脸上带著歉意:“阿芜,对不起,今天……搞成这样。” 商芜拉著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优姐,別这么说。宴会本身挺好的,玉雾也很开心。我和陆让在意的不是这个,是希望你和程昼能好好的。无论你们最终做什么决定,只要那是你们深思熟虑后、对彼此都好的选择,我们都支持。” 陆优看著商芜真诚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是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道:“谢谢。” 离开酒店,陆优没有直接回家。她心里乱得很,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她驱车来到常去的一家僻静咖啡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黑咖啡,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怔怔地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略带惊讶的温和男声在她旁边响起:“陆优?真的是你?” 陆优回过神,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著休閒西装,气质儒雅的男人站在桌旁,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是傅铭渊。几年前,在家里的安排下,他们差点相亲成功,彼此都有过好感,但最终因为陆优觉得性格不太合適,加上她那时事业心重,便主动疏远了。 “傅铭渊?”陆优也有些意外,勉强笑了笑,“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傅铭渊很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关切地问:“看你脸色不太好,一个人在这里喝咖啡?遇到烦心事了?” 或许是此刻內心太过脆弱,也或许是傅铭渊温和的態度让人放鬆警惕,陆优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竖起防备,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否认。 傅铭渊何等聪明,联想到最近隱约听到的一些风声,心下便猜到了七八分。他半开玩笑半是试探地说:“听说你和程家那位……闹得不太愉快?唉,早知道这样,当初你还不如嫁给我呢,至少我家里可没人敢催你生孩子。” 第301章 去饭局 这话带著明显的玩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曖昧,陆优微微蹙眉,正色道:“傅铭渊,別开这种玩笑。” 傅铭渊立刻举手做投降状,笑容依旧温和:“好好好,不开玩笑。说正经的,看你心情不好,待会儿要是没事,一起吃个晚饭?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日料,味道很不错。” 陆优下意识就想拒绝,和前任单独吃饭,还是在眼下这个敏感时期,实在不合適。“不了,我……” “別急著拒绝嘛。”傅铭渊打断她,语气变得正经了些,“我记得你们玉家最近不是想拓展海外的珠宝原材料渠道吗?巧了,我晚上约的朋友,正好是做这块的,在东南亚很有能量。一起吃个饭,就当给你介绍点人脉,散散心,不谈別的,怎么样?” 人脉……拓展业务……这確实戳中了陆优的事业心。 玉家產业目前由她主要负责,寻找新的、稳定的原材料渠道是她近期工作的重点之一。 她犹豫了。 一方面觉得应该和傅铭渊保持距离,另一方面,这確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看著她犹豫的神色,傅铭渊趁热打铁:“就当是普通的朋友聚会,商业应酬,我你还信不过吗?” 陆优点了点头:“……好吧。” …… 那家日料店环境清雅隱秘,傅铭渊很会调动气氛,加上他那位做珠宝原材料生意的朋友也確实健谈,席间聊起行业动態、市场前景,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几杯清酒下肚,陆优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鬱闷和委屈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暂时拋开了那些烦心的家事,投入到这场看似纯粹的商业交流和朋友聚会中。 傅铭渊体贴周到,风趣幽默,恰到好处地恭维和关心,让在程昼那里受尽了冷遇和衝突的陆优,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被呵护和重视的轻鬆。她喝得比平时多了些,脸颊緋红,眼神也带了些迷离。 酒意上头,人的理智便容易鬆懈。不知怎的,话题又绕回了感情生活。或许是傅铭渊那句“早知道嫁给我”的玩笑话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记,又或许是酒精放大了她的委屈和不甘,陆优握著酒杯,带著几分醉意,嗤笑一声,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气话:“后悔……早知道……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还真不如……嫁给你算了……至少清静……” 这话一说出来,傅铭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而他那位朋友则露出了瞭然又略带尷尬的笑容。这话,在当时的气氛下,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曖昧的抱怨和比较。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在这个圈子里。这场饭局上的醉话,很快就通过傅铭渊那位“朋友”,辗转传到了程昼一个交情不错的髮小耳朵里。那发小一听,这还了得,立刻一个电话打给了程昼,语气带著愤愤不平:“程昼!你还在为那个女人要死要活?人家可快活得很!昨晚跟傅家那小子吃饭,喝多了亲口说的,后悔嫁给你了,早知道就嫁给傅铭渊了!” 电话这头,程昼正对著那份离婚申请回执发呆。听到发小的话,他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结,握著手机的手指骨节泛白。他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听发小添油加醋地说完,然后直接掛断了电话。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维持著接电话的姿势,坐了整整一夜,像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塑。脑海里反覆迴响著发小说的那些话,还有陆优在百日宴上那句冰冷的“我再想想”。原来,“再想想”不是需要考虑和他的未来,而是在比较他和別的男人孰优孰劣?原来,她早就后悔了……那他所有的痛苦、挣扎、不舍和那脱口而出的“领养”承诺,在她看来,是不是都像一场可笑的自作多情? 天光微亮时,程昼动了动僵硬的脖颈,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灰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也好,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再摇摆不定,不用再心存幻想了。他拿起手机,给律师发了条信息,询问离婚冷静期结束后最快何时能办理正式手续。然后,他起身,走进浴室,用冰冷的水冲刷著脸,试图洗去那一夜的疲惫和……那最后一丝奢望。他下定决心了,这婚,必须离。 另一边,陆优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头痛欲裂。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是简洁现代的装修风格,不是她的公寓,也不是酒店。她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坐起身。 “醒了?”傅铭渊端著杯温水走进来,穿著家居服,笑容温和,“昨晚你喝多了,我问你地址你也说不清楚,只好先把你带回我这边了。放心,你睡客房,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陆优鬆了口气,但隨即涌上的是巨大的尷尬和懊恼。她怎么会醉到不省人事,还住到了傅铭渊家里?这要是传出去……她连忙下床,接过水杯道谢,语气疏离:“谢谢,麻烦你了。我该走了。” “不急,吃完早餐我送你。”傅铭渊看著她匆忙想要划清界限的样子,笑了笑,状似无意地提起,“不过优优,你昨晚说的话,还记得吗?” 陆优动作一顿,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我说什么了?” “你说……后悔嫁给程昼了,早知道……”傅铭渊恰到好处地停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著她。 陆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隱约记得自己好像说了些醉话,但具体內容模糊不清,被傅铭渊这么一提醒,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她立刻打断他,语气急促而肯定:“我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不能当真!傅铭渊,昨晚谢谢你照顾,但我真的该走了,公司还有事。”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拒绝了傅铭渊送她的提议,自己叫了车离开。 坐在车上,陆优心乱如麻。她怎么会说出那种话?虽然是气话,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她不敢深想。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当她拖著疲惫又懊恼的身体回到自己公寓楼下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倚在车边,身影挺拔却透著无尽冷意的男人——程昼。 他是来拿他之前落在这里的一些文件和私人物品的。看到陆优从计程车上下来,他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像是结了冰。 陆优心里有鬼,看到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先发制人地嘲讽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程昼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冰冷又讽刺:“拿我的东西。放心,拿完就走,不碍你的眼。”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略显凌乱的头髮和带著宿醉疲惫的脸,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能冻伤人:“看来昨晚玩得很开心?宿醉的滋味不错吧?” 陆优被他话语里的讽刺刺伤,又因为昨晚的事心虚,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我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我跟谁吃饭,玩得开不开心,你管得著吗?” “我是管不著。”程昼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了一夜的怒火和失望终於爆发出来,“所以我活该像个傻子一样,还在想著怎么挽回,怎么跟你道歉,甚至想著要不要去说服我妈接受领养!而你呢?陆大小姐转头就跟老相好喝酒诉苦,后悔嫁给我了?!是不是在他眼里,我就那么不堪?那么比不上他傅铭渊?!” “你胡说什么!”陆优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地反驳,“是!我是跟他吃饭了!那又怎么样?至少他不会像你这样,家里一堆破事,还有个整天逼生孩子的妈!至少他懂得尊重人,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我就是觉得他比你好怎么了?!” 最后这句甩出来的气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程昼的心臟。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被她亲口彻底否定。他看著她,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终只剩下死寂般的平静。 他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仿佛要彻底拉开彼此的距离,声音低沉而沙哑,带著一种心如死灰的疲惫:“行。陆优,你厉害。”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布:“一个月后,离婚冷静期结束,我会准时到民政局。祝你……幸福。”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拉开车门,发动引擎,车子绝尘而去,没有一丝留恋。 陆优僵在原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刚才爭吵时的怒火和口不择言迅速褪去,巨大的恐慌和后悔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气疯了……她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她蹲下身,在公寓楼下空旷的停车场里,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些东西,好像真的被她亲手彻底打碎了,再也拼不回来了。 傅铭渊似乎並不打算轻易放弃。 那次饭局后,他又几次三番地联繫陆优,约她见面,语气依旧温和体贴,但陆优经歷了上次的尷尬和与程昼那场毁灭性的爭吵后,对此已是避之唯恐不及。她要么不接电话,要么就以工作忙为藉口直接推掉。 这天,傅铭渊甚至直接找到了陆优的公司楼下。陆优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他倚在车边的身影,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正准备让助理下去打发他走,商芜却正好来公司找她商量一个新合作项目的事宜,在门口与傅铭渊撞了个正著。 傅铭渊见到商芜,倒是很客气地打了招呼:“陆太太,好久不见。” 第302章 白血病 商芜对他点了点头,目光在他和陆优公司大门之间扫了个来回,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她保持著礼貌的微笑,语气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傅先生,是来找优姐?真不巧,她最近可能比较忙。而且……她和程昼毕竟还没正式办完手续,这个节骨眼上,傅先生还是稍微避嫌些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閒话,对优姐、对您,观感都不太好。” 傅铭渊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打量著商芜,语气依旧温和,话语却带著刺:“陆太太真是关心姐姐。不过这是我和陆优之间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这么看好程昼,可程昼……不也没能和陆优走到最后吗?” 商芜被这话噎了一下,心里一阵气闷。她知道傅铭渊是故意在挑拨,但也无法反驳这个事实。她不再多言,只是淡淡说了句“傅先生好自为之”,便转身进了大楼。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陆让耳朵里。他本就对傅铭渊在这种时候接近陆优有所不满,此刻听到他竟然还敢对商芜出言不逊,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他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傅铭渊,声音冷得像冰:“傅铭渊,我不管你对陆优是什么心思,离我太太远点,说话放尊重点。还有,你想和陆优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但现在,只要我还是她弟弟这一关,你就別想轻易得逞。你好自为之。”说完,根本不给傅铭渊反驳的机会,直接掛了电话。 接连被陆家姐弟警告,傅铭渊面上虽然没表露什么,心里却著实恼火了一番,暂时收敛了些,没再那么频繁地出现在陆优面前。 商芜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心烦意乱,既要担心陆优和程昼的关係,又要处理工作室的事务,还要照顾玉雾,只觉得心力交瘁。她跟陆让提出,想带著工作室的团队核心成员,主要是阿影他们,出去团建两天,换个环境,也让自己透透气。 陆让看她確实疲惫,便同意了:“去吧,放鬆一下。玉雾有我,你放心。” 让商芜没想到的是,程昼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竟然主动联繫她,语气消沉地问:“嫂子,你们团建……能带我一个吗?我保证不打扰你们,就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他声音里的颓唐和绝望让商芜无法拒绝,她想著让他离开这个压抑的环境也好,便答应了。 团建地点选在了市郊一个风景不错的露营基地。白天大家一起去爬山徒步,晚上围在篝火旁烧烤聊天。程昼果然如他所说,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只是默默地跟著,或者一个人坐在远处看著湖面发呆。商芜和阿影等人努力活跃气氛,效果也甚微。 第二天下午,天气忽然转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大家匆忙收拾东西回营地避雨。程昼大概是心情鬱结,加上吹了风,当晚就开始发起高烧,脸色潮红,浑身滚烫,还伴隨著阵阵咳嗽。 荒郊野岭的,医疗条件有限。商芜当机立断,和阿影一起,冒著雨开车將程昼送到了最近镇上的小诊所。医生做了初步检查,打了退烧针,开了些药,但程昼的体温反覆,精神也越来越萎靡。 看著病床上昏睡中依旧眉头紧锁、憔悴不堪的程昼,商芜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走到诊所外,看著连绵的雨丝,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试著挽救一下他和陆优的感情?毕竟,在病痛面前,很多爭执和误会,或许会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她拿出手机,走到更僻静的地方,拨通了陆让的电话,低声將程昼生病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陆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按你想的做吧。注意安全,有事隨时打我电话。” 掛了电话,商芜回到诊所,又特意去找了那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的老医生,详细询问程昼的情况。她本来只是想借病情为由头,看看能不能创造机会让陆优过来。然而,老医生听完她的描述,又翻看了一下刚才的检查单(虽然设备简陋),眉头却越皱越紧。 老医生摘下眼镜,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看著商芜,语气郑重:“这位先生反覆高烧,退烧针效果不佳,我刚才注意到他身上似乎有一些不太明显的出血点……这情况可能不太对。我们这里条件有限,我强烈建议,立刻转去市里的大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血液检查!不能再耽误了!” 商芜的心猛地一沉,医生严肃的表情和话语让她意识到,事情可能远不止感冒发烧那么简单。她不敢怠慢,立刻再次联繫陆让。陆让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安排好了车辆和市里最好的医院急诊通道。 一行人冒著夜雨,匆匆將昏沉的程昼转移上车,疾驰赶往市区医院。到了医院,早已接到通知的医生护士立刻將程昼推进了急诊室进行详细检查。 等待结果的时间漫长而煎熬。商芜和阿影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心里都充满了不安。 几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拿著厚厚的化验单走了出来,脸色沉重。他看向为首的商芜和匆匆赶到的陆让,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宣布:“检查结果出来了……程昼先生被確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需要立刻住院,进行进一步评估和治疗。” 白血病?!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商芜的头顶,她瞬间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被旁边的陆让一把扶住。阿影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 病房里,刚刚恢復些许意识的程昼,从医生口中得知了自己的病情。他躺在病床上,看著苍白的天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恐惧,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和灰败。仿佛这个消息,只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他甚至连问一句治疗方案的兴趣都没有,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心灰意冷。 商芜看著他那副毫无求生欲的样子,心急如焚。她知道,此刻能给他一丝力量的,或许只有一个人了。她走出病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颤抖著手,拨通了陆优的电话。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陆优略显清冷的声音:“阿芜?什么事?” 商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却依旧带著无法掩饰的沉重和哽咽:“优姐……你在哪儿?出事了……程昼他……他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医生说是……白血病。你……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商芜甚至能听到陆优骤然变得急促又猛地压抑住的呼吸声。几秒钟后,电话被猛地掛断,只剩下急促的忙音。 商芜握著手机,背靠著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走廊的长椅上。她知道陆优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惊天噩耗,也需要时间挣扎和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走廊里只剩下消毒水的气味和偶尔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陆让安排好了住院事宜,走到商芜身边坐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地给予支持。阿影则红著眼眶,去办理各种繁琐的手续。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也许更久,走廊尽头终於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高跟鞋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带著一种显而易见的慌乱和不確定,最终停在了病房门口。 陆优来了。 她站在病房门外,脸色比病房的墙壁还要苍白,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著。她身上还穿著职业套裙,外面隨意套了件风衣,显然是接到电话后直接从某个场合匆忙赶来的,头髮有些凌乱,精心描画的眼线也因或许擦拭过眼泪而有些晕染。她看著那扇虚掩的房门,手抬起又放下,反覆几次,却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著自信或锐利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巨大的茫然、无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商芜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他在里面,刚做完初步检查,用了药,醒著,但……不太说话。” 陆优像是被惊醒般,猛地回过神,看了商芜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商芜心头髮酸。她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赴死一般,用力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光线柔和,却依旧掩盖不住那股属於医院的、冰冷的味道。程昼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打著点滴,脸色是病態的灰白,眼窝深陷,整个人瘦削了一圈,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他睁著眼睛望著天板,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对门口的动静毫无反应。 陆优的脚步顿在门口,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她看著病床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这真的是程昼吗?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总是带著点痞笑逗她生气、也会在深夜为她准备宵夜的程昼吗?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在来的路上翻腾在脑海里的、混杂著愤怒、委屈、后悔、担忧的情绪,此刻在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时,全都凝固成了沉重的冰块,堵在心口,又冷又痛。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挪到病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她站在床边,低头看著他,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他“你怎么了”?这问题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安慰他“会好的”?在確凿的白血病诊断面前,这样的安慰轻薄得像一张纸。 最终,还是程昼先有了反应。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终於落在她脸上。 第303章 只是一个局 程昼就那样静静地看著陆优,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陆优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乱,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强迫自己把眼泪逼回去,喉咙滚动了好几下,才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乾涩而沙哑地挤出一句:“……医生怎么说?” 程昼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勾动了一下,像是一个嘲讽,又像是一种无力的认命。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將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重新投向那片苍白的天板,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喃喃自语般地说了一句:“你来了……也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终於来看他了?还是……觉得她来了,他就可以安心地……陆优不敢深想下去。 “……”陆优再次语塞。她发现自己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无力。她还能说什么?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还是为自己上次那些伤人的气话道歉?在生死面前,那些爭执和伤害,似乎都变得渺小,却又因为可能再无弥补的机会而显得格外沉重和令人懊悔。 她默默地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著一臂的距离,却像是隔著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病房里陷入了更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和点滴瓶里液体缓缓滴落的声音,在证明著时间的流逝,以及生命在此刻的脆弱。 他们一个躺著,目光空洞地望著上方;一个坐著,低著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千言万语,都淹没在了这片相对无言里。过往的恩爱、爭吵、伤害、不舍,与眼前残酷的病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而混乱的网,將两人牢牢困在其中,挣扎不得,解脱不能。 陆优就那样坐著,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心里乱成一团麻,那种不知所措的茫然感,比任何一次商业谈判失败或项目受阻,都要让她感到无力和恐慌。 而程昼,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仿佛將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包括她的存在。 病房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最终还是被程昼打破了。他没有看她,声音乾涩得像砂纸摩擦,带著一种刻意营造的、冰冷的平静:“你走吧。” 陆优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著他。 程昼依旧盯著天板,仿佛在对著空气说话:“去找傅铭渊吧。他不是比我好么?你们……挺合適的。”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著自虐般的快意和深深的疲惫,“以后……也別来看我了。没必要。”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陆优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霍”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眼泪瞬间决堤,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巨大的委屈、愤怒和被拋弃的痛楚。她看著床上那个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的男人,所有的担忧、无措和刚刚升起的一丝悔意,都被这话激成了尖锐的碎片。 “程昼!你混蛋!”她带著哭腔低吼了一句,再也无法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待下去,转身衝出了病房,与正要进来的商芜撞了个满怀。 商芜看到她满脸的泪水和崩溃的神情,心里一惊,连忙扶住她:“优姐!” 陆优只是用力甩开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哭著跑向了走廊尽头,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迴荡,充满了绝望和仓皇。 商芜看著她消失的背影,无奈地嘆了口气,转身走进病房。程昼依旧维持著原来的姿势,只是紧闭了双眼,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眼睫泄露了他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內心。 “你又何必说这种话刺激她?”商芜轻声问道。 程昼没有睁眼,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沙哑:“长痛不如短痛……阿芜,我这样……不能再拖累她了。她值得更好的人,过更好的生活。” 这时,陆让也处理完事情走了过来,看到商芜站在病房门口,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心下明了。他走到商芜身边,低声问:“陆优呢?” “跑了。”商芜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哭得很厉害。” 陆让眉头紧锁,看向病房里的程昼,眼神复杂。他沉吟片刻,对商芜说:“我去看看她。这里你先照看著。”说完,便朝著陆优离开的方向追去。 陆让在医院门口追上了正要开车离开的陆优。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看著妹妹红肿的双眼和失魂落魄的样子,沉声问:“你现在怎么打算?” 陆优双手紧紧握著方向盘,指节泛白,心烦意乱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哥,我心里很乱……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回去想想……”她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程昼那冰冷的话语、苍白的病容,还有自己那未说出口的懊悔和担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將她逼疯。 陆让看著她这副样子,知道此刻逼问不出什么,只能嘆了口气:“好,我送你回去。別开车了,你状態不好。” 安顿好陆优后,陆让返回医院。商芜正站在病房外的走廊窗边,望著楼下园里零星走动的人影,有些出神。她忍不住在想,自己配合医生演这齣“误诊”的戏码,是不是玩得太大了?程昼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还要激烈和绝望,陆优也被伤得不轻。万一……万一最后弄巧成拙,反而让两人的关係彻底无法挽回怎么办?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这样下一剂猛药,这两个骄傲又彆扭的人,恐怕永远都会陷在互相伤害、猜疑和自以为是的“为你好”里,看不清自己內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程昼在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第一反应是推开陆优,这何尝不是一种深到骨子里的爱?而陆优那崩溃的眼泪和失措,难道仅仅是因为同情吗? 陆让走到她身边,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低声问:“在想什么?” 商芜回过神,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心里一虚,连忙找了个藉口:“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她挽住陆让的手臂,轻轻靠著他,“这边我看著就行,你公司还有事,先回去吧。顺便看看玉雾,我有点想她了。” 陆让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確实带著倦容,便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回去。有事隨时打电话。”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又看了一眼病房方向,这才转身离开。 送走陆让,商芜深吸一口气,重新走进了病房。程昼还是那个样子,像是已经放弃了与外界交流。 商芜走到床边,放柔了声音:“程昼,你別想太多。现在医学很发达的,白血病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先放宽心,配合医生做全面检查,也许……也许情况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呢?”她试图给他一些暗示,话语里留有余地,“我听说,有些复杂的病情,初期诊断也可能存在一定的误差,需要更精密的仪器和更权威的专家来確认。我们已经联繫了更好的医院和专家,很快就会进行会诊,你先別自己嚇自己。” 然而,程昼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绝望和“安排后事”的悲壮情绪里,根本听不进任何带有希望意味的话。他摇了摇头,眼神空洞:“阿芜,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治疗很痛苦,也不一定有用。我不想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无休止的化疗和折磨上……我只想……安安静静地……” 他顿了顿,开始交代后事般地说道:“我名下的一些资產和股份,已经让律师在整理了。一部分给我妈和可可,剩下的……都留给优优。虽然她可能不在乎,但……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有,帮我跟爸和让哥说声对不起,让他们操心了……” 商芜听著他这些话,心里又急又无奈,正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引导,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伴隨著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程夫人哭喊著冲了进来,扑到病床边,看著程昼憔悴的样子,眼泪鼻涕一起流,“你要是有什么事,妈可怎么活啊!” 跟在后面的是程昼的妹妹程可可,她也红著眼睛,带著哭腔:“哥……” 顿时,病房里被程夫人悲慟的哭声和絮絮叨叨的担忧填满,吵得人脑仁疼。程昼闭上眼,眉头紧锁,似乎更加疲惫了。 商芜看著这混乱的场面,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实在待不下去了。她对程可可低声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找了个藉口退出了病房。 站在安静的走廊里,商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更加纠结了。看著程昼那万念俱灰、一心求退的样子,以及程夫人那肝肠寸断的哭声,她开始严重怀疑自己这个“误诊”计划是否明智。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失控了。程昼的绝望远超预期,而陆优那边也被伤得不轻。 要不要……现在就告诉程昼真相?告诉他这只是为了逼他和陆优面对真实心意的一场戏?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盘旋。可是,现在说出来,之前所有的铺垫和刺激岂不是都白费了?程昼会怎么想?会不会更加愤怒?而陆优……如果她知道这是一场戏,会不会觉得被愚弄,反而將程昼推得更远? 商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感觉自己仿佛坐在一个即將爆炸的火药桶上,进退维谷。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內心激烈地天人交战。 说,还是不说? 第304章 说出真相 另一边陆优没有回家。 她开著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家以前常去的清吧门口。此刻,她需要酒精,需要麻痹那颗被程昼的话刺得千疮百孔、又因他的病情而揪紧的心臟。 她坐在角落的卡座里,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烈酒,试图用灼烧感压下心头的苦涩。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混合著酒液,咸涩难当。就在她醉意朦朧,趴在桌上低声啜泣时,一个身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是傅铭渊。他似乎是听说了什么,特意找过来的。 “优优?”傅铭渊看著她这副狼狈的样子,眉头微蹙,递过去一张纸巾,“怎么喝这么多?” 陆优抬起头,醉眼迷离地看著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带著哭腔,断断续续地把程昼得了白血病,以及他如何冷漠地赶她走的事情说了出来。 傅铭渊安静地听著,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算计。等陆优说完,他忽然伸出手,覆上了陆优放在桌上、因为激动和醉酒而微微颤抖的手,语气带著一种刻意的温柔和引导:“优优,这不正是一个机会吗?” 陆优茫然地看著他。 傅铭渊微微用力,握住她的手,声音压低,带著蛊惑:“程昼他自己都说了,让你走,让你別管他。这说明他自己也认命了,不想拖累你。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顺势放手?这对你,对他,都是一种解脱。你可以彻底摆脱他们程家那些糟心事,也不用再背负著道德的枷锁。我们可以……” “你闭嘴!”陆优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醉意都醒了几分。她难以置信地看著傅铭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排斥,“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现在生病了!白血病!你让我现在放手?这跟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別?这太自私了!太残忍了!”她虽然恨程昼说那些混帐话,也对他们破裂的婚姻感到绝望,但从未想过要在对方身患重病的时候,用这种方式“摆脱”他。这超出了她的道德底线。 傅铭渊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温和,正想再说什么,陆优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赫然是“程昼”的名字。 她心臟猛地一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声音还带著醉意和哭腔:“……餵?” 电话那头,程昼的声音比之前更加虚弱,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陆优……律师已经把离婚协议修改好了,財產分割按照我之前说的……你找个时间,来医院签了吧……或者,让律师拿去给你签也行……早点办完,对大家都好。” 又是离婚!在他確诊白血病之后,他打来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催著离婚! 陆优只觉得一股邪火混合著巨大的委屈和心痛直衝头顶,她对著电话吼道:“程昼!你王八蛋!你非要这样是吗?非要把我变成一个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自私女人你才满意是不是?!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残忍!”她骂著,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哪里是真心想骂他?她是心疼,是害怕,是恨他不给自己一个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以朋友身份的机会!可她骄傲的心和混乱的情绪,让她只能用这种发脾气的方式来表达內心翻江倒海般的难过和心疼。 电话那头的程昼沉默了片刻,他似乎听出了她吼声背后的哽咽和真实情绪,再开口时,语气竟然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解脱的笑意,儘管那笑意充满了苦涩:“这样……对你好。陆优,听话……去找傅铭渊吧,他……確实比我更適合你。”说完,他不等陆优再回应,便直接掛断了电话。 “程昼!程昼!”陆优对著已经忙音的电话又喊了两声,最终无力地垂下手臂,趴在桌上,失声痛哭。他听出来了,他一定听出她的口是心非了,可他还是要推开她! 傅铭渊在一旁看著,眼神晦暗不明,没有再上前安慰。 陆优哭了不知道多久,猛地站起身,抓起包和车钥匙就要往外冲。“我去找他!我要问清楚!” 傅铭渊想拦,却被她一把推开。她醉醺醺地开著车,一路疾驰到了医院,踉踉蹌蹌地衝到程昼的病房门口。 商芜正好提著保温饭盒过来,准备给程昼送点清淡的晚餐,在病房外看到了满脸泪痕、一身酒气的陆优。她正要开口,陆优已经一把推开了病房门。 程昼看到去而復返、明显喝醉了的陆优,眉头皱起。 陆优站在门口,指著他,又想发脾气,可看到他那副虚弱地靠在床头的样子,所有指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更汹涌的眼泪和心碎。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红著眼睛瞪著他,胸口剧烈起伏。 程昼平静地看著她,看著她那副想靠近又不敢、想关心却只能用愤怒来偽装的样子,他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洞悉一切的、带著悲凉的笑意,他轻轻地说:“走吧,陆优。別来了。” 短短几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將陆优从头浇到脚。她所有的勇气和衝动,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然后猛地转身,衝出了病房,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將脸埋进膝盖,压抑地呜咽起来。 商芜看著这一幕,心里又酸又涩。她走过去,蹲在陆优身边,轻轻拍著她的背。等陆优的哭声稍微平息一些,商芜看著她,认真地、轻声地问:“优姐,你看著我。拋开他现在生病这件事,你老实告诉我,你还爱他吗?如果……我是说如果,程昼没有生病,你们之间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误会和爭吵,你还愿不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试著去修復,去珍惜这段婚姻?”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只要陆优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商芜就决定不再隱瞒,立刻告诉她真相。 然而,陆优此刻被酒精和巨大的情绪波动折磨著,理智早已离家出走。她听到商芜的假设,只觉得荒谬又心痛,她用力地摇著头,眼泪纷飞,语无伦次地重复著:“没有如果……阿芜……没有如果了……他病了……他说那样的话……我们回不去了……这根本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 她始终没有给出那个商芜迫切想要的、关於“爱”与“愿意”的肯定答案。 商芜看著她崩溃的样子,心里暗暗著急,却又无可奈何。现在显然不是说出真相的好时机。她只能嘆了口气,继续安抚著陆优:“好了好了,优姐,別想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你喝太多了。” 安顿好陆优,商芜提著已经微凉的饭盒,心情沉重地走进了程昼的病房。程昼看著她进来,目光在她身后扫了一眼,確认陆优没有跟进来,眼底那丝微弱的波动也沉寂了下去,重新变回一潭死水。 她看著程昼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再想到门外崩溃的陆优和那个未能得到的肯定答案,只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商芜將温好的粥和小菜从保温盒里拿出来,放在程昼床边的移动餐桌上。 程昼只是瞥了一眼,丝毫没有胃口的样子,目光依旧空洞地望著某处。 看著他这副毫无求生欲的模样,再联想到门外陆优那心碎又矛盾的哭泣,商芜心里像是压著一块巨石。她拉过椅子坐下,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她看著程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重复了那个问过陆优的问题: “程昼,我也问你同样的问题。拋开生病这件事,如果……如果没有这些误会,没有那些爭吵,你还爱陆优吗?你还愿意……再爭取一次吗?” 程昼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归於沉寂。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商芜,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声音轻得像嘆息:“阿芜,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眼神里是彻底放弃后的灰败:“不爱了,或者还爱……都不重要了。我累了,真的累了。从催生到误会,再到爭吵……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像一团乱麻,解不开,也剪不断。这次……就当是个了断吧。得不得这个病,我都决定放手了。让她自由,也放过我自己。”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这种彻底的放弃,比激烈的爭吵更让商芜感到心惊。她原本以为,程昼的推开是出於爱和不想拖累,但现在看来,那场爭吵和陆优的“气话”,似乎真的將他伤得太深,以至於他对这段关係本身,也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和期待。 商芜蹙紧了眉头。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她的预想。程昼的心死,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彻底。如果再不说出真相,恐怕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將那个隱瞒已久的计划和盘托出:“程昼,其实我……” “阿芜,”程昼却突然打断了她,他挣扎著想要坐直一些,神情变得异常郑重,“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他示意商芜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商芜依言取出,递给他。程昼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份股权转让协议、资產清单和一份遗嘱草稿。 第305章 玩脱了 程昼抬起头,目光恳切甚至带著一丝哀求地看著商芜。 “我知道她不在乎这些,她陆优什么都不缺,但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一点事了。” “阿芜,我求你,等我……等我走了以后,你帮我多照顾照顾她,她脾气倔,衝动,有时候看著精明,其实心里挺软的,容易吃亏。” “你帮我看著点她,別让她再被人欺负了。” 他说著,眼眶微微泛红,却又强行忍住,將那份文件郑重地塞到商芜手里。 商芜握著那叠沉甸甸的文件,听著他如同交代遗言般的嘱託,心里酸涩愧疚又无奈。 她几乎喘不过气。 程昼到了这个时候,心心念念的,还是陆优的將来。 这让她还怎么能继续演下去?怎么能看著他在这假呢绝症中痛苦沉沦。 “程昼,你听我说,事情不是……” 她急切地想要解释。 “我累了,阿芜。” 程昼却再次打断她,仿佛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声音低不可闻。 “我想睡一会,你回去吧……” 看著他紧闭双眼、拒绝交流的样子,商芜所有到嘴边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她拿著那份文件袋,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最终只能深深地嘆了口气,替他掖好被角。 商芜轻声说了句好好休息,心情复杂地离开了病房。 走廊里,陆优已经不见踪影,应该是独自离开了。 商芜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有些纠结。 她原本想用一剂猛药唤醒两人深藏的感情,却没想到这药下得太猛,。 她不能再犹豫了,必须立刻说出真相。 商芜没有回工作室,直接开车回了家。 陆让正抱著玉雾在客厅里踱步,小傢伙似乎有些困了。 看到商芜一脸凝重地回来,陆让將孩子交给月嫂,走了过来。 “怎么了?医院那边情况不好?”陆让问著,注意到商芜手里还拿著一个陌生的文件袋。 商芜摇了摇头,又点头。 她拉著陆让走进书房,关上门,靠著门板,像是终於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商芜声音带著一丝颤抖和后怕:“陆让,我做了一件事。” 陆让看著她苍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心头一紧,握住她的手。 “什么事?慢慢说。” 商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著陆让的眼睛,一字一句坦白:“程昼的病…是假的,白血病是我和医生联合起来骗他的,他根本没病。” “什么?”陆让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震惊,“阿芜,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检查报告……” “检查报告是偽造的,症状是用了一些药物暂时模擬的。” 商芜语气充满了懊悔,“我只是看他们两个人明明互相在乎,却因为骄傲和误会闹到要离婚的地步,我想逼他们一把,想让他们在以为生死相隔的时候,能看清自己的心,能放下那些爭执,我以为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她越说声音越低:“可是我没想到程昼的反应会那么激烈,他好像真的心死了,他刚刚还在跟我交代遗言,把他所有的財產都託付给我,让我以后照顾优姐,陆让,我好像玩脱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让听著他就的坦白,震惊过后,慢慢理清头绪,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了解商芜,知道她初衷是好的。 陆优看著商芜懊悔害怕的样子,只是將她紧紧搂进怀里,沉声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除了我和那个医生,没有別人了。” 商芜埋在他怀里。 陆让沉默了片刻。 现在的情况確实非常棘手。 程昼那边万念俱灰,陆优那边崩溃痛苦。这个真相必须儘快揭穿,但揭穿的方式和时机,需要慎之又慎,否则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这件事,必须儘快解决。” 陆让最终做出了决定,他鬆开商芜,看著她的眼睛,语气严肃,“但是不能直接衝过去说,我们需要一个合適的时机和方式,首先,要確保他们两个都在场,一次性说清楚。”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这件事比处理上亿的併购案还要耗费心神。 “我先联繫那个医生,確认程昼的身体状况,至於怎么跟他们说…,我们再好好想想。” 商芜依赖地看著陆让,知道他此刻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和主心骨。 她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充满了忐忑和愧疚。 只希望,当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程昼和陆优,能够承受得住这巨大的反转,並且不会因此恨她。 律师的电话打来时,陆优正將自己关在公寓里,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却对著电脑屏幕发了一上午的呆。 电话里,律师公事公办地告知,程昼先生委託办理的离婚相关文件,包括財產分割协议等,已经全部准备妥当,询问她何时方便签署。 听著律师冷静的声音,陆优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仿佛那薄薄的几页纸,就是斩断她与程昼之间最后联繫的东西。 她胡乱地应付了几句,说会考虑时间,便匆匆掛了电话。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昨夜未散的酒气。 陆优缓缓呼出口气,再也待不下去,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决定出去走走。 她透透气,至少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空间。 陆优驱车来到了城郊的一个湿地公园。 初春的午后空气清冷,湖边带著一种萧瑟的美。 她沿著湖边栈道慢慢地走著,冷风吹在脸上,头脑变得清醒,也稍稍驱散了些许浑噩。 陆优站定在湖边她,望著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出神时,一个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陆优姐?” 陆优回过头,看到程可可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穿著厚厚的羽绒服,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眼神里带著担忧和一丝犹豫。 “程可可?”陆优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听说你可能会来这里散心。”程可可走上前,双手紧张地绞著衣角,“我是替我哥来的。” 陆优的心微微一沉,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让你来干什么?劝我別有心理负担赶紧离婚?” 程可可急急地解释,“是我自己想来跟你说说话。”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头看著陆优,眼圈微微发红,“陆优姐,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不懂事的事,我哥他之前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有我妈妈也是,给你带来了很多压力和伤害,但是现在他这个样子……” 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医生说他情况不太好,他自己也没什么求生意志,陆优姐,我求求你,你就答应我哥吧,跟他把婚离了,然后去找那个傅先生开始新的生活吧。” “我哥他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他不想拖累你,你放手,也许他也能安心一点……” 程可可的话语恳切,卑微乞求。 她是真心心疼程昼,也天真地以为,只要陆优按照哥哥的意愿离开,程昼就能减少一些牵掛和痛苦。 陆优安静地听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痛。 连程可可都来劝她放手。 看来程昼是铁了心要把她推开了。 她看著眼前这个曾经与她针锋相对,如今却满眼是泪为她哥哥求情的女孩,一种深深无力感涌上心头。 陆优摇了摇头,语气疲惫却坚定。 “可可,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但是,离不离婚,和谁在一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应该由你哥的病情来决定,也不应该由任何人来替我做决定,我现在心里很乱,需要时间自己想清楚。” 她看著程可可失落又无措的表情,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下。 “你哥那里,我会找时间再去看他。你先回去吧,外面冷。” 程可可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陆优那明显拒绝再谈的疏离態度,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低低道:“好吧,陆优姐你保重。” 说完,她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打发走了程可可,陆优也无心再散步,转身往外面去开车。 然而,今天似乎註定了她无法清净。 程可可去而復返,扶著一个人过来。 又一个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程夫人。 程夫人显然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 比起程可可,她態度直接甚至带著几分习惯性的强势。 “陆优。”程夫人叫住她,开门见山,“我们谈谈。” 陆优停下脚步,耐著性子看著她:“程夫人,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离婚的事我会办。” “我不是来催你离婚的。”程夫人打断她,目光复杂地看著陆优,“我是来为之前的事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话让陆优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没说话,等著程夫人的下文。 第306章 认清自己的心 程夫人低头嘆了口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逼你们生孩子,更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是我老糊涂,思想守旧,总觉得要有自己的孩子才算圆满,给了你们太大的压力,才闹出后面这么多事。” 她说著,眼圈也红了,“现在报应来了,小昼他他现在这个样子,我……” 她哽咽了一下,强行稳住情绪,语气带著一种认命般的疲惫:“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们走到这一步,我也有责任,小昼他现在一心求死,就想看你过得好。” “陆优,就算我求你了,看在他曾经对你真心实意的份上,你就顺了他的意吧。” “把婚离了,找个好人,你们家大业大,你条件又好,那个傅先生我看著也不错,你就开始新生活吧,別让他走都走得不安心……” 程夫人这番话,带著身为一个母亲的无奈。 陆优听著,心里沉甸甸,堵得她呼吸困难。 程夫人的道歉並没有让她感到释然,反而更加沉重。 她发现,无论是程可可哀求,还是程夫人带著目的道歉,都在无形中將她推向一个必须立刻做出正確抉择。 所有人都认为,她放手,才是对程昼最好的成全。 可是,她的心呢? 她在看到程昼得病时心会揪紧,在听到他赶她走时,会愤怒心痛,又该怎么缓解? 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做选择也是需要勇气的。 陆优看著程夫人期盼的眼神,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別再说了。” 陆优开车优选。 程夫人站在原地,神色复杂。 车內,陆优握著方向盘的手,眼神里满是迷茫挣扎。 她抿紧唇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 但这个决定,绝不能是在任何人的逼迫和绑架下做出的。 她需要时间,需要好好看清自己的心再做决定。 陆优没有回家。 她將车停下,买来了一兜酒,在公园长椅上一杯接一杯地喝。 酒精模糊了理智,却放大了她的痛苦。 在醉意朦朧中,那些骄傲怨恨、那些所谓的不合適,都变得不重要了。 唯一重要的是,是看到程昼病容时的心痛。 陆优捂住心口。 她听到他赶她走时,会愤怒和不舍,一想到可能永远失去他时,会恐惧。 “不行……不能离……” 陆优摇摇晃晃趴在方向盘上,喃喃自语,眼泪混著酒意滑落。 “我不能在他最难的时候离开他……” 她猛地坐直身体,去打车。 儘管头晕,陆优还是凭著本能报出医院的第一个, 她要去告诉程昼,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告诉他! 陆优摇摇晃晃地来到程昼的病房外,商芜正提著保温桶从里面出来。 看到她这副样子,商芜嚇了一跳:“优姐?你怎么……” 陆优没理会她,直接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程昼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满脸潮红,一身酒气的陆优,愣住了。 “程昼!”陆优走到床边,身体有些摇晃,却努力站定,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带著孤注一掷的勇气和醉后的直白。 “我不离婚了!听到没有?我不离!” 程昼瞳孔微缩,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陆优却不给他机会,继续大声说道,眼泪也隨之涌出:“我知道你赶我走是为我好,怕拖累我!但我告诉你,我不怕!不就是白血病吗?我们治!倾家荡產也要治!国內治不好我们就去国外!我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藏在心底最深处,清醒时绝不可能轻易承认的话:“程昼,我爱你,我以前不经常说,是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现在,我就是要告诉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你別想甩开我!” 她的话带著不顾一切的真诚,狠狠地撞进了程昼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程昼震惊地看著她,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施捨,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程昼心疼得厉害,他伸出没有打点滴的手,颤抖著,想要去擦她的眼泪。 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优优你……你喝醉了……” “我没醉!” 陆优抓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湿漉漉的脸颊上,执拗地看著他。 “我心里清楚得很!程昼,我们不要再互相折磨了,不要再说什么放手了,好不好?我们一起面对,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认了!” 看著她眼中毫无保留的爱与决心,程昼嘆了口气,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终於从眼角滑落。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喉咙哽咽著,只能发出一个音节:“好。” 两人紧紧握著彼此的手,泪眼相望,却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商芜站在门口看著这一幕,眼眶也湿润了。 她为他们终於解除误会,重新在一起感到开心,但隨即就焦虑了起来。 他们是和好了,白血病这个谎言怎么破? 她该怎么开口说出真相? 商芜心事重重,提著已经凉透的饭盒离开医院,回到家,立刻將陆让拉进了书房。 “陆让,怎么办?” 商芜焦急地原地踱步,“他们和好了,感情比以前还好,我现在怎么告诉他们,程昼根本没病?这打击会不会太大了?他们会不会刚和好就又……” 陆让看著妻子焦急的样子,冷静分析:“纸包不住火,真相必须说,但需要一个让他们更容易接受的方式。” 他沉吟片刻,“最好的办法,是让主治医生出面,告诉他们,之前的诊断是误诊,最新的全面检查结果显示,程昼非常健康。” 商芜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至少听起来像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应该不会太……” 她的话还没说完,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陆优站在门口,脸上还带著未乾的泪痕。 她来拿东西,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听见这个。 “误诊?”陆优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目光在商芜和陆让之间来回扫视,“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误诊?程昼的病……是假的?” 商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看向陆让。 陆让反应极快,他上前一步,將商芜挡在身后,目光沉静地看著陆优。 他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承担:“姐,这件事是我的主意,我看你和程昼闹成那样,心里著急,就想出了这个餿主意逼你们一把,是我联繫医生,偽造了诊断报告,和阿芜无关,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一直在想办法补救。” 他將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商芜愣住,欲言又止。 她没想到,陆让居然会揽过去。 陆优看看陆让,又看看他身后脸色苍白的商芜,心里种种情绪飞速闪过。 陆让以为会等来她的质问和呵斥,然而,预想中的暴怒並没有来临。 几秒钟后,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著笑著,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走上前,没有责怪陆让,反而一把抱住了愣住的商芜,声音带著哽咽。 “陆让,必须,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如果不是这件事,我可能永远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永远都在跟他赌气,永远都不会说出那些话。” “太好了……太好了!程昼他没病!他没病!” 她鬆开商芜,擦著眼泪,脸上带著前所未有的惊喜:“我这就去告诉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陆优像一阵风似的衝出了书房,迫不及待地要去医院,將这个天大的误会亲口告诉程昼, 书房里,商芜和陆让看著陆优消失的背影。 两人面面相覷,都彻底地鬆了一口气。 商芜靠在陆让怀里,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还好优姐没生气……” 陆让搂紧她,低声道:“以后別再做这种事了。” 他语气里带著无奈,却也有一丝纵容。 商芜勾唇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医院那边,陆优刚一衝进去,就看到程昼正坐在桌边和医生商量著下一步的治疗计划。 她顿了顿立刻走进去,不动声色地看了那医生一眼。 “你挺专业的呀,医生,待会我可要给你发一个大红包。” 医生看到她连忙起身笑道:“没没没,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要客气。” 陆让抱著胳膊,居高临下看著他。 “我说你一句你专业,你还真的装上了?別装了,我都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闻言,程昼不明所以的望著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知道什么了?”。 陆优看著他还一脸懵的样子,心里后知后觉有些心疼。 陆让跟商芜做的事情,也確实有点过火了,虽然对於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未免也有一点残忍。 她不禁有些无奈,走过去,揉了揉程昼的脑袋。 “你还被蒙在鼓里呢,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白血病,这是陆让他们联合起来骗你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和好!” 医生看事情露馅了,嚇了一跳,赶紧咽了咽口水,拿著病歷单。 “这件事情是商小姐嘱咐我做的,可跟我没有任何关係啊,我先走了!” 医生溜了,剩下程昼一个人懵掉。 第307章 十八年后 事情过去,大家决定一起约个饭。 火锅店。 包厢里,四人围坐,气氛是久违的轻鬆与融洽。 陆优夹起一片毛肚,熟练地在油碟里滚了滚,放进身边程昼的碗里。 程昼侧头看她,眼底是失而復得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他轻轻握了握陆优放在桌下的手。 “吃著饭还要秀恩爱?肉不肉麻?”陆让挑眉,嘴角却噙著笑意。 商芜正细心地將涮好的肥牛吹凉,闻言轻轻拍了他一下,眼波流转间儘是风情与安稳。 “妈去了国外陪可可读书,说暂时不回来了,让我们……好好过。”程昼开口,声音里带著解脱。 陆优笑了笑,眼神明亮:“正好,我也需要时间拼拼事业,而且,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看向商芜和陆让,“看著小玉雾,我就觉得什么都很值得。” 提到女儿,商芜和陆让的眼神同时柔软下来。 那个像晶莹露珠一样娇嫩的小婴儿,是他们所有人情感的纽带和希望。 商芜举起果汁杯,温声道:“为我们来之不易的平静,为以后的日子。” 陆让立刻举杯跟上,程昼和陆优也笑著举起酒杯。 四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陆优感嘆:“真希望以后的日子,就这么一直幸福下去好了。” 窗外华灯初上,映照著室內温暖的烟火气。 这一刻的祈愿,美好得如同锅底升腾的热气,氤氳不散。 十八年后。 时光荏苒,似乎格外厚待一些人。 商芜,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露锋芒的设计师,如今她是国际顶流珠宝品牌“芙蕾雅”的创始人兼首席设计师,“芙蕾雅”这个名字,享誉国际时尚圈。 她一身简约的米白色长裙,气质沉静温婉,岁月只在她眼中增添了从容与智慧的光芒。 她身边的陆让,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如松,褪去了年少时的些许锐利,更添成熟男人的沉稳与威势。律师事务所已是国內当之无愧的业界第一,金牌律师的名號响彻律政界。 此刻,他一手推著精致的行李箱,目光却始终落在前方的两个身影上。 他们的女儿,陆玉雾,刚刚过完成年生日,正处在人生最绚烂的年纪。 她继承了母亲商芜的清丽容貌与艺术气质,眉眼间又有父亲陆让的疏朗与自信,穿著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如瀑,青春逼人,仿佛一颗刚刚打磨好的钻石,璀璨夺目。 一家三口走在绿树成荫的大学校园里,瞬间成为了一道移动的靚丽风景线,吸引了无数惊艷和羡慕的目光。 “哇,那是哪个明星家庭吗?” “不是吧,那个女生是新生吗?好漂亮!” “她旁边是她爸妈?天啊,爸爸妈妈顏值都这么高,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个爸爸……好像是电视上那个很厉害的陆让律师!” “妈妈是不是那个珠宝设计师商芜?芙蕾雅啊!我的偶像!” 窃窃私语声隱约传来,三人却恍若未闻,早已习惯。陆玉雾挽著商芜的手臂,兴奋地指著远处的图书馆:“妈,你看!那就是我们学校最有名的建筑!” 商芜温柔地笑著,替女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髮丝:“嗯,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 陆让看著女儿雀跃的样子,眼神是外人从未得见的柔软,他沉声叮嘱:“大学生活开始了,要学会独立,但也別忘了,家隨时等你回来。” 陆玉雾回头,冲父亲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知道啦,陆大律师!我会经常给你和妈妈打电话的,你们可不许嫌我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这一家三口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十八年前火锅店里的祈愿,似乎真的化作了这漫长岁月里细水长流的幸福。 陆玉雾刚和父母说完话,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拖著行李箱张望的好友落落。 “落落——”她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飞奔过去,两个女孩笑著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看著女儿活泼的模样,商芜和陆让相视一笑,推著行李箱走了过去。 “叔叔阿姨好!”落落乖巧地问好,脸颊红扑扑的。 商芜温柔地应著,从隨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递给落落:“落落,这是阿姨给你和小雾准备的一点小礼物,一对小手链,希望你们在大学里继续互相照顾,共同进步。” “谢谢阿姨!”落落惊喜地接过。 陆让看著两个女孩,语气带著父亲的威严,尤其是对自家女儿:“小雾,大学是学习知识、开拓视野的地方,要先专注於学业,不要急著……”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不要轻易谈恋爱,知道吗?” 陆玉雾和落落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神色带著点不易察觉的古怪和心虚。陆玉雾立刻扬起灿烂的笑脸,挽住父亲的胳膊:“知道啦爸爸!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辜负您的期望!谈恋爱多耽误时间啊,我才没兴趣呢!” 落落也在一旁猛点头:“叔叔放心,我会看著小雾的!” 商芜將女儿和好友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却没有点破。 又叮嘱了几句,看著两个女孩手拉手走向宿舍楼,商芜和陆让才转身回到车上。 刚一坐进副驾驶,商芜便系好安全带,若有所思地开口:“阿让,你有没有觉得,小雾刚才答应得太爽快了?还有她和落落那个眼神……我总觉得,她是不是已经谈恋爱了?” 陆让发动车子,语气篤定:“不可能。高考结束这三个月,她几乎天天在家,要么跟我们在一起,要么就跟落落几个小姐妹逛街,哪来的时间谈恋爱?你想多了。” 商芜却不完全认同,沉吟道:“也许吧……我下午约了陆优和傅夫人喝下午茶,傅夫人的儿子傅厌不也今年上大学吗?正好问问情况。” 提到傅厌,陆让倒是想起来了:“傅家那小子?嗯,听傅兄前阵子还念叨,说两家知根知底,想撮合一下两个孩子。傅厌那孩子我看著也不错,稳重懂事,成绩也好。”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还是要看小雾自己的意思。” 商芜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傅厌那孩子是挺出挑的,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另一边,校园林荫道上。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落落激动地摇晃著陆玉雾的胳膊,“傅厌真的跟我们一个学校!商学院,风云人物预备役!” 陆玉雾闻言,漂亮的小脸立刻皱成一团,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晦气!怎么哪儿都有他?”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极其拉风的银色跑车一个利落的甩尾,精准地停在了学校门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车门如翼般向上打开,一个身姿頎长的少年迈步而出。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却被他穿出了清贵不凡的气质。阳光下,他五官深邃俊朗,下頜线条流畅,眼神带著几分疏离,却又莫名勾人。他的出现,立刻在报到的新生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尤其是女生们,纷纷投去惊艷和羞涩的目光。 “哇!那是谁?好帅啊!” “是傅厌!今年商学院的状元!” “天,家世好长得帅成绩还逆天,这是什么完美人设……”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陆玉雾却撇撇嘴,扯了扯落落的袖子,低声吐槽:“装模作样!开个跑车嘚瑟什么呀,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家有钱似的。” 落落偷笑:“你怎么那么大怨气?人家可是好多女生的梦中情人呢。” 陆玉雾冷哼一声,拉著落落转身就走,语气里满是嫌弃:“有个屁用!有这样的前男友,简直是我人生履歷上最大的污点!快走快走,看著就晦气!” 她拉著好友匆匆离开的背影,带著几分显而易见的慌乱和逃避。 而校门口,被眾人目光环绕的傅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慵懒抬眸,恰好捕捉到那个熟悉又纤细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转角。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玩味的笑意,低语隨风消散: “陆玉雾……跑什么?” …… 陆玉雾和落落忙完新生报到的一系列手续,正商量著去哪个食堂探索美食,陆玉雾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闪烁的“傅厌”两个字让她眼皮一跳。 她走到一边接起,语气很冲:“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傅厌低缓又带著点命令口吻的声音:“学校东门外面,『转角』咖啡店,现在过来。” “你让我去我就去?我没空!”陆玉雾想也不想就要掛断。 “你可以不来,”傅厌慢条斯理地说,“那我只好去找陆叔叔和商阿姨,聊聊我们之前……” “你敢!”陆玉雾咬牙切齿,“等著!” 掛了电话,她跟落落胡乱编了个藉口,便气冲冲地朝东门走去。 “转角”咖啡店一个僻静的卡座里,傅厌好整以暇地坐著,看著陆玉雾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衝进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傅厌我警告你!”陆玉雾压低声音,身体前倾,恶狠狠地说,“我们那一段早就翻篇了!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別到处瞎说!要是耽误了我大学谈恋爱,找新人,我跟你没完!” 傅厌看著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眼神暗了暗,心里莫名涌上一股酸意。他没说话,目光落在她面前那杯她一口还没喝的冰美式上,自然地伸手拿过来,就著她可能触碰过的吸管位置,直接喝了一口。 “你……”陆玉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得一愣。 傅厌放下杯子,抬眸看她,眼神带著篤定的挑衅,唇角微勾:“有我这么帅的前任,你还能喜欢上別人?陆玉雾,你眼光什么时候变差了?” 陆玉雾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自恋气得发笑,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著他:“傅厌你少自恋了!是本小姐玩腻了甩了你!懂吗?我图的就是新鲜感,你现在对我来说就是过了期的罐头,看著就倒胃口!警告你,离我远点!” “玩腻了?”傅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底翻涌著怒气。他猛地起身,一把攥住陆玉雾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两人距离瞬间贴近,呼吸可闻。“陆玉雾,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就是……唔!”陆玉雾话没说完,就见傅厌的脸压了下来,似乎想要堵住她那气死人的嘴。 第308章 青梅竹马 陆玉雾嚇得猛地偏头,傅厌的唇瓣擦著她的脸颊而过。 “你混蛋!”陆玉雾又羞又怒,抬脚就狠狠踹向他坐著的凳子腿。 傅厌完全没防备她这招,重心不稳,连人带凳子狼狈地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咖啡店门口的风铃清脆响起,伴隨著几声熟悉的呼唤。 “小雾?” “厌厌?”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商芜、傅夫人,还有跟著一起来凑热闹的陆优,三人站在卡座旁,惊讶地看著眼前这一幕。 傅厌坐在地上,凳子歪在一边,陆玉雾则气鼓鼓地站著,脸颊緋红。 空气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地上的傅厌和站著的陆玉雾仿佛瞬间启动了某种偽装模式。 傅厌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动作优雅从容,脸上露出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妈,商阿姨,小姨。没事,刚才凳子没坐稳,不小心摔了一下。” 他看向陆玉雾,语气关切自然,“正问小雾刚来学校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待会儿准备陪她去超市买点日用品。” 陆玉雾心里噁心得快吐了,但面对三位长辈,尤其是自己妈妈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只能强行挤出一个甜美无比的笑容,声音软糯:“谢谢傅厌哥哥,你真好。” 傅夫人见状,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嘛,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商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女儿那僵硬的笑容和傅厌过於完美的表现,心中瞭然。 她微微一笑,故意走上前,柔声问道:“是吗?可我刚才远远看著,你们俩离得那么近,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气氛……好像不太对劲啊?” 陆玉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傅厌的笑容也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陆玉雾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立刻切换到撒娇模式,她几步蹭到商芜身边,抱住妈妈的胳膊轻轻摇晃,声音又软又糯:“妈~你看你,想多啦!我和傅厌哥哥就是……就是在討论学校旁边哪家超市东西全嘛!离得近是因为他刚才摔了一下,我下意识想扶他来看,结果没扶住……” 她说著,还悄悄瞪了傅厌一眼,示意他配合。 傅厌立刻心领神会,脸上掛著无可挑剔的歉意笑容:“是的,商阿姨,是我没坐稳,嚇到小雾了。我们真没吵什么。”他语气诚恳,目光坦然,仿佛刚才那个差点强吻人家和狼狈摔倒在地的人不是他。 陆优在一旁打圆场:“哎呀,年轻人打打闹闹正常的,姐,你就別审他们了。我看厌厌和小雾感情好著呢。” 傅夫人也笑著点头:“就是,两个孩子有分寸的。” 商芜將信將疑,但看著女儿那“纯良无害”的眼神和傅厌一副稳重可靠的样子,再加上陆优和傅夫人都开了口,她也不好再深究,只是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这丫头,毛手毛脚的。行了,既然碰上了,一起坐坐吧。” 接下来的下午茶时间,气氛看似和谐融洽。陆玉雾全程扮演著乖巧懂事的小妹妹,傅厌则是彬彬有礼、照顾周全的邻家哥哥。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桌子底下,暗流涌动,陆玉雾的脚好几次“不小心”踩到傅厌擦得鋥亮的皮鞋上,而傅厌则在给她递点心时,指尖“无意”地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腕。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茶结束,傅夫人吩咐傅厌:“厌厌,你送小雾回学校吧,她一个女孩子,东西多。” 傅厌从善如流:“好的,妈。” 陆玉雾內心一万个拒绝,但在长辈面前只能乖巧点头:“麻烦傅厌哥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店,刚才那虚偽的和谐瞬间瓦解。陆玉雾像只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吧唧地走在前面,恨不得离傅厌八丈远。 一到学校门口,陆玉雾立刻转身,语气硬邦邦的:“到了,谢谢你送我,再见。”说完就要往里冲。 “陆玉雾。”傅厌叫住她,声音低沉。 陆玉雾不耐烦地回头:“又干嘛?” 傅厌看著她,夕阳的余暉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却软化不了他此刻紧绷的神色。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开口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和好,我可以当之前你没说过那些话,没甩过我。”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带著他傅厌少爷从未有过的低头。 陆玉雾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嘲讽:“傅厌,你没事吧?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是我,陆玉雾,玩腻了,把你给甩了!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求复合?別让我更看不起你。” 傅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攥紧了拳头,试图解释:“陆玉雾,你讲点道理!金婷她只是……” “打住!”陆玉雾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你那些鶯鶯燕燕妹妹姐姐的,我没兴趣知道!傅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人呢?別再做舔狗了,掉价!” “舔狗?”傅厌重复著这两个字,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像是结了冰。他死死盯著陆玉雾,看了她好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而冰冷。 看著他消失在街角,陆玉雾强撑著的肩膀垮了下来,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但很快又被一股莫名的烦躁取代。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快步走进了校园。 傅厌回到宿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好友兼室友周子轩正在打游戏,见他回来,隨口问道:“哟,傅大少,怎么样?把咱们陆大小姐追回来没?” 傅厌把钥匙往桌上一扔,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跟她说一个字。” 周子轩从电脑屏幕后探出头,看到他难看的脸色,识趣地没再多问。 另一边,陆玉雾的宿舍里。 晚上和妈妈商芜视频通话,陆玉雾努力表现得一切正常,嘰嘰喳喳地说著宿舍环境、新认识的室友,绝口不提下午和傅厌的衝突。 掛断视频后,商芜靠在床头,对正在看书的陆让说:“说起来有点奇怪,傅厌那孩子,以前不是一直嚷嚷著要报航空大学,想当飞行员吗?怎么最后去了金融系?” 陆让放下书,推了推眼镜:“傅家那么大的產业,总需要有人承担。你別忘了,他叔叔傅铭渊一直没结婚,无儿无女,以后星耀集团大概率是要交到傅厌手上的。学金融,管理公司,是他的责任。” 商芜嘆了口气,语气有些唏嘘:“说到傅铭渊……唉,他当年和陆优差点就成了,可惜陆优最后还是选择了程昼。傅铭渊也是倔,这么多年了,身边也没个合適的人。” 陆让揽过妻子的肩膀:“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就像我们女儿和傅厌,看著彆扭,但也得他们自己磨合。” 商芜点点头,依偎在丈夫怀里,不再多说。 第二天,大学食堂。 陆玉雾和落落端著餐盘找位置,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正和周子轩一起吃饭的傅厌。他穿著简单的白t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侧脸线条完美,周围不少女生都在偷偷看他。 陆玉雾立刻收回视线,装作根本没看见,拉著落落就往反方向走。 也许是心神不寧,也许是食堂地面太滑,陆玉雾转身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个女生放在椅子上的包。 “啪嗒”一声,一只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限量款名牌手袋掉在了地上,包扣的位置在落地时磕出了一道明显的划痕。 “啊!我的包!”那女生惊呼一声,立刻捡起来,看到划痕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陆玉雾心里沉了一下,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划痕我会赔偿的,你看需要多少钱?” 那女生仔细检查著划痕,越看越心疼,语气也变得尖刻起来:“赔偿?你说得轻巧!这是绝版款,现在根本买不到了!这划痕修復了也会有痕跡!你得按原价的三倍赔给我!” “三倍?”陆玉雾愣住了,这明显是讹诈。 她虽然家境优渥,但也不是任人宰冤大头,“同学,我弄坏了你的包,赔偿是应该的,但三倍价格没有这个道理,我们可以按专柜现行类似款的价格,或者找专业机构鑑定修復费用……” “谁跟你鑑定!我就要三倍!赔不起就別毛手毛脚!”那女生不依不饶,声音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陆玉雾皱著眉,试图讲道理,但对方胡搅蛮缠,让她有些无措。 窗边,傅厌和周子轩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周子轩用胳膊碰了碰傅厌:“喂,那不是你的『不再说一个字』的陆大小姐吗?好像遇到麻烦了。” 傅厌拿著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目光扫了过去,看到陆玉雾被那个女生咄咄逼人地指责,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下意识就想站起身。 然而,昨天陆玉雾那些绝情的话瞬间在耳边迴响。 “舔狗,掉价,別让我更看不起你。” 他刚刚抬起的身体又缓缓坐了回去,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饭送进嘴里。 他告诉自己:傅厌,她的事,与你无关了。別再自作多情。 第309章 重新追求 话音落下,一个身影便挡在了陆玉雾身前。 傅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身形挺拔,只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场。他目光平静地看著那个咄咄逼人的女生,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著一种天然的威慑力:“需要我重复一遍法律规定,或者现在就叫保卫处的人过来吗?” 那女生显然认出了傅厌,被他冷冽的眼神看得气势矮了半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周围也有人小声议论: “就是啊,三倍赔偿也太离谱了。” “傅厌都出面了……” “这女生是想讹人吧……” 眾目睽睽之下,那女生面子掛不住,但又不敢真的跟傅厌硬刚,只得一把抢过陆玉雾之前表示愿意按市价赔偿而拿出的钞票,狠狠瞪了陆玉雾一眼,撂下一句“算我倒霉!”,便抓起划伤的包,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风波平息,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陆玉雾看著傅厌挡在她面前的背影,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刚才那一瞬间,在他站出来,用那种冷静又可靠的声音为她解围时,她沉寂的心湖確实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丝涟漪,一种久违的、被保护的安全感悄然滋生。她不得不承认,无论嘴上说得多硬,傅厌这个人,在她心里始终占据著一个特殊的位置。 但是,一想到他之前的自以为是,想到那个所谓的“妹妹”金婷,想到他昨天那副“施捨”般给最后一次机会的样子,那点心软和悸动立刻被强烈的自尊和尚未消散的怨气压了下去。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他总是这样,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她陆玉雾又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於是,在傅厌转过身,目光看向她,似乎想说什么的时候,陆玉雾抢先一步,抬起下巴,用一种刻意疏离又带著点嘲讽的语气开口:“多管閒事。我自己能解决。” 说完,她甚至没看傅厌瞬间僵住的脸色,拉著同样有些懵的落落,转身就走,步伐又快又决绝,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傅厌站在原地,看著她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胸腔里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火“噌”地又冒了上来,还夹杂著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和……慌乱。他以为他出手解围,至少能换来她一丝缓和,哪怕是一个不那么带刺的眼神。结果呢?还是“多管閒事”? 周子轩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同情:“哥们儿,任重道远啊。陆大小姐这脾气,真是十年如一日。” 傅厌没说话,薄唇紧抿,眼神死死盯著陆玉雾消失的方向。一种强烈的、不甘心的念头疯狂滋长——他不能就这么放弃。如果妥协、低头、甚至被她骂“舔狗”都换不回她,那他还能怎么办? 难道真的看著她去找別的“新人”?光是想像那个画面,他就觉得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窒息般的难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行。 傅厌眼神一凛,忽然迈开长腿,朝著陆玉雾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陆玉雾正和落落快步走著,心里乱糟糟的,既气傅厌,也气自己刚才那不爭气的心软。忽然,手腕被人从后面用力抓住。 她嚇了一跳,回头就撞进傅厌那双深邃又带著某种决绝的眼眸里。 “傅厌你干什么!放开我!”陆玉雾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落落见状,识趣地小声说:“小雾,我先回宿舍等你。”然后飞快地溜走了。 傅厌也不管周围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直接將陆玉雾拉到了旁边一处相对僻静的林荫道下。 “陆玉雾,我们谈谈。”他声音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陆玉雾別开脸,不想看他。 傅厌看著她倔强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他忽然泄了气,所有的骄傲、算计、不甘,在这一刻,都被一种名为“害怕失去”的情绪淹没。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妥协。 “行。”他开口,声音乾涩,“陆玉雾,你贏了。” 陆玉雾一愣,疑惑地转过头看他。 傅厌直视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说,我输了。之前是我不对,没有处理好和金婷的关係,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还自以为是地给你下最后通牒。我道歉。” 陆玉雾心臟猛地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傅厌……在跟她道歉?那个从小到大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傅厌?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嘲讽的话,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厌看著她微微睁大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我不想管什么前男友不前男友,也不想听你说什么玩腻了、甩了我的鬼话。那些都不算数。” 他往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陆玉雾,你听著——从现在开始,我要重新追你。” “……”陆玉雾彻底愣住了,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重新……追她? 傅厌看著她呆住的样子,心里稍微鬆了口气,但语气依旧强势:“你可以拒绝,可以躲著我,甚至可以像刚才那样骂我多管閒事。但是,我不会放弃。你可以去找你所谓的新人,”他说到这里,语气忍不住又带上了一点酸意和咬牙切齿,“但我保证,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你。”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过陆玉雾的心尖。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心跳也失去了正常的节拍。她看著眼前这个少年,他明明说著近乎“无赖”的话,眼神却那么认真,甚至带著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恳求?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你神经病啊!”半晌,陆玉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著明显的慌乱,“谁要你重新追!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才不会答应你!”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这次傅厌没有强留。 陆玉雾像只受惊的小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著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傅厌看著她跑远,这次却没有再追上去。他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著点无奈,又势在必得的笑意。 他知道,她心乱了。 这就够了。 重新开始?不,他从未真正想过结束。既然她不肯回到过去,那他就亲手创造一个属於傅厌和陆玉雾的,新的未来。 战爭,才刚刚开始。而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陆玉雾以为傅厌那句“重新追你”只是少爷脾气上来的一时衝动,没想到,他是来真的。而且,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昭告了全校。 第一战:食堂攻防 第二天中午,陆玉雾特意磨蹭到饭点快过了,才和落慢悠悠地晃进食堂,企图避开某人。没想到,刚踏进门口,就看见傅厌和周子轩坐在她们常坐的位置附近,而傅厌面前,赫然摆著两个餐盘——一个在他自己面前,另一个,满满当当,放在他对面的空位上。 陆玉雾脚步一顿,拉著落落就想换个方向。 “陆玉雾。”傅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过略显嘈杂的空气,落在了她耳边。 他站起身,在无数道或明或暗的注视下,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脸上:“给你打好了,醋里脊,清炒西兰,都是你以前爱吃的。”他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昨天根本没有闹过任何不愉快。 周围已经响起了窃窃私语。 “哇,傅厌给女生打饭?” “那是设计院的院陆玉雾吧?他们什么关係?” “傅校草在追她吗?” 陆玉雾感觉脸上有点烧,尤其是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下巴,视线扫过那个餐盘,语气带著刻意的疏离和挑剔:“谢谢,不过不用了。人的口味是会变的,我现在不喜欢吃这些了。” 她拉著落落,径直走向打饭窗口,点了份截然不同的麻辣香锅,然后找了个离傅厌最远的角落坐下,全程没再看他一眼。 傅厌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份精心挑选的饭菜,眼神暗了暗,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坐了回去。周子轩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出师不利啊,傅少。人家换口味了。” 傅厌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自己那份饭,语气平淡:“没关係,来日方长。” 下午没课,陆玉雾决定去图书馆避避风头,顺便找点设计相关的资料。她特意选了个靠窗最偏僻的座位,刚坐下没多久,就感觉旁边光线一暗。 傅厌拿著本书,极其自然地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陆玉雾:“……”阴魂不散! 她忍了忍,决定无视他,埋头看自己的书。 过了一会儿,一个戴著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生走了过来,有些靦腆地站在陆玉雾桌边:“同学,你好,我是建筑系的王珂。可以……可以认识一下吗?能加个微信吗?” 陆玉雾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傅厌已经抬起了头。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淡淡地扫了那个男生一眼,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压力:“不好意思,她在忙。而且,”他顿了顿,视线转向陆玉雾,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著点理所当然的亲昵,“她比较挑食,不太喜欢……吃清淡的。” 这话一语双关,既回应了食堂里陆玉雾说的“换口味”,又暗戳戳地宣示了某种主权。 王珂同学的脸瞬间涨红了,看看傅厌,又看看面无表情(实则內心疯狂吐槽傅厌)的陆玉雾,尷尬地说了声“对不起,打扰了”,就匆匆离开了。 傅厌满意地收回目光,继续看自己的书,仿佛刚才只是隨手赶走了一只苍蝇。 陆玉雾气得牙痒痒,压低声音怒道:“傅厌!你有病吧!谁让你替我回答的!我想加谁微信关你什么事!” 傅厌转过头,看著她气鼓鼓的脸,眼神无辜:“我是在帮你筛选。那种类型的,不符合你『新口味』的標准。”他特意加重了“新口味”三个字。 “你!”陆玉雾被他这歪理气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他一眼,抱起书本站起来,“懒得理你!” 她换了个离他十万八千里的座位,心臟却因为刚才他那句“她比较挑食”和理所当然的態度,不爭气地跳快了几拍。这混蛋,怎么这么会撩! 第310章 逃不掉 下午,一节公共选修课上,陆玉雾和落落坐在中排。傅厌和周子轩居然也选了这门课,就坐在她们斜后方。 课上到一半,老师讲得飞快,陆玉雾有个知识点没太听明白,正微微蹙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从旁边伸了过来,將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放到了她面前。 笔记本上,是傅厌的字跡,凌厉瀟洒,恰好就是她没听懂的那个知识点的详细梳理和补充说明,条理清晰,重点突出。 陆玉雾一愣,下意识想推开。 傅厌的声音从后方低低传来,带著气音,只有她能听见:“好好听讲,別走神。笔记借你,不用谢。” 陆玉雾耳朵尖莫名一热。她僵著脖子,没有回头,也没有动那本笔记,但也没有立刻推开。台上的老师又开始讲新的內容,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视线悄悄落在了那工整的笔记上。 落落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捂著嘴偷笑,用胳膊肘撞了撞陆玉雾,眼神曖昧。 下课铃响,陆玉雾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把笔记本往回一推,低声说了句“多事”,就拉著落落快步离开。 傅厌看著她近乎逃跑的背影,慢悠悠地收回笔记本,指尖在刚才她视线停留过的地方轻轻摩挲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舆论发酵:全校皆知的追求 经过食堂打饭、图书馆截胡、公开课送笔记等一系列操作,再加上傅厌本人那令人无法忽视的顏值和名气,关於“法学院傅校草正在猛追设计院院陆玉雾”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校园。 论坛、贴吧、各种微信群,討论得热火朝天。 【爆!傅厌真的在追陆玉雾!实锤一个接一个!】 【亲眼所见,傅厌给陆玉雾打饭,虽然被拒绝了……】 (请记住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图书馆那个建筑系哥们儿好惨,直接被傅厌气场劝退。】 【所以他们是以前就认识?还是傅厌一见钟情?】 【陆玉雾好像一直没答应?傅校草这是踢到铁板了?】 【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高冷校草追爱记?】 “现在全校都知道傅大校草在追你了,小雾。”落落刷著手机,嘖嘖称奇,“你这热度,都快赶上明星了。” 陆玉雾烦躁地抓了抓头髮:“谁要他追!烦死了!” 她走到哪里,似乎都能感觉到別人投来的好奇、羡慕或是探究的目光。去上课,有人小声议论;去食堂,有人偷偷打量;甚至去画室,都能听到有人提起她和傅厌的名字。 傅厌这傢伙,根本就是故意的!他用这种高调的方式,在她周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围墙,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陆玉雾,是我傅厌在追的人,閒人勿近。 这种被强行打上標籤的感觉,让她很不爽,但內心深处,又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隱秘的悸动。她不得不承认,傅厌的“追”,虽然方式霸道又惹人烦,但確实……无孔不入,让人难以忽视。 这天晚上,陆玉雾从画室出来,天色已晚。傅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自然地跟在她身边。 “这么晚,我送你回宿舍。”语气依旧是不容拒绝。 陆玉雾累得懒得跟他吵,索性当他是空气,自顾自地往前走。 月光如水,洒在静謐的校园小径上。两人一前一后(其实是並肩,但陆玉雾刻意落后半步),影子被拉得很长。 走到宿舍楼下,陆玉雾停下脚步,终於忍不住开口,语气带著疲惫和无奈:“傅厌,你够了没有?你这样搞得人尽皆知,很有意思吗?” 傅厌站在她面前,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他看著她,声音低沉: “有意思。”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你。这样,就不会再有不开眼的人来打扰你,而你……”他顿了顿,向前逼近一步,目光锁住她有些闪躲的眼睛,“也迟早会习惯我的存在,习惯到……再也离不开。” 陆玉雾的心猛地一跳,被他话语里那股势在必得的篤定烫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词汇匱乏。 最终,她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丟下一句“做梦!”,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傅厌看著她消失的背影,並没有离开。他靠在宿舍楼下的路灯旁,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间把玩。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你逃不掉的,陆玉雾。 这场你追我逃的游戏,我奉陪到底。直到你心甘情愿,重新回到我怀里。 傅厌的高调追求持续了近半个月,效果显著——全校皆知,但唯独目標人物陆玉雾,依旧油盐不进,视他如无物。这让他那向来无往不利的少爷自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伤。 周子轩叼著棒棒,看著对面捧著手机却明显心不在焉的傅厌,嘖嘖两声:“我说傅少,你这温水煮青蛙的策略,看来对陆大小姐没用啊。人家青蛙都快跳出锅了。” 傅厌烦躁地抓了把头髮。送饭被拒,接送被无视,礼物被退回……他几乎用遍了正常(在他看来)的追求手段,可陆玉雾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甚至还因为他这波操作,对他更冷淡了。 必须得换个策略。 一个有点……不那么“正人君子”的策略在他脑中逐渐成型。他记得很清楚,陆玉雾这丫头,看起来张牙舞爪,其实心软得很,尤其是对她在意的人(虽然他目前疑似被开除出了这个名单)。 “下午法学院和经管院的篮球友谊赛,你上不上?”周子轩问。 傅厌眼神微闪,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一条早已编辑好的信息,设置了定时发送。然后,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唇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上。当然上。” 篮球场上,气氛热烈。 傅厌作为法学院的主力兼顏值担当,一上场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他动作流畅,突破犀利,引得场边女生阵阵尖叫。 陆玉雾是被落落硬拉来的。 “哎呀,你就当陪我看嘛!经管院有我男神!”落落双手合十,眼巴巴地恳求。 陆玉雾无奈,只好戴著顶鸭舌帽,坐在了观眾席最不显眼的角落,低头刷著手机,试图屏蔽掉场上那个过分耀眼的身影和周围嘈杂的欢呼。 然而,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瞥向那个穿著白色球衣的7號。 看他带球过人,看他跃起投篮,看他汗湿的头髮在阳光下闪著光……陆玉雾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手机屏幕。 比赛进行到下半场,比分胶著。在一次激烈的篮下爭抢中,傅厌跃起爭抢篮板,落地时,脚踝似乎猛地一崴,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整个人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抱著脚踝,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傅厌!” “队长!” 场上一片混乱,队友和裁判立刻围了上去。 观眾席也发出一阵惊呼。 “怎么了?傅厌受伤了?” “好像脚崴了,看起来很严重啊!” 落落也紧张地抓住陆玉雾的胳膊:“哇,傅厌好像伤得不轻!” 陆玉雾猛地抬起头,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隔著人群,她看到傅厌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那样子……完全不像是装的。 她下意识地站起身,帽檐下的脸上写满了来不及掩饰的担忧和慌乱。 就在这时,被周子轩和另一个队友搀扶起来,单脚站立的傅厌,目光穿透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她。他的眼神带著痛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看著她,嘴唇动了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口型分明是——“小雾……” 陆玉雾的心彻底乱了。 校医院的病床上,傅厌的右脚踝已经被校医包扎固定好,看起来颇为严重。他靠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周子轩在一旁,努力憋著笑,扮演著尽职尽责的室友:“医生,他这没事吧?要不要拍个片子?” 校医推了推眼镜:“急性扭伤,软组织损伤,暂时没发现骨折骨裂。先冰敷,固定休息,观察一下。最近这只脚绝对不能用力。” 正说著,病房门被有些急促地推开。 陆玉雾站在门口,呼吸还有些不稳,显然是跑过来的。她看著病床上的傅厌,那双总是带著桀驁或算计的眼睛此刻微微闭著,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弱。 她攥了攥手心,走过去,声音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你……你没事吧?” 傅厌缓缓睁开眼,看到她,眼底迅速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但很快被虚弱取代。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没事,就是有点疼……你怎么来了?” “我……”陆玉雾语塞,难道要说自己看到他摔倒就脑子一热跑过来了?“落落担心你,让我来看看。”她生硬地找了个藉口。 旁边的周子轩非常“识趣”地开口:“那什么,厌哥,队里还有点事,我先去处理一下。陆同学,麻烦你先照顾他一下!”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一溜烟就没影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陆玉雾站在床边,有些手足无措。看著他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脚踝,那股担忧又冒了上来:“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说是不算太严重,但要好好休息,不能动。”傅厌声音低低的,带著点委屈,“估计要瘸好几天了。” 陆玉雾抿了抿唇,心里那点因为他的高调追求而產生的怨气,在此刻被他这副“惨状”冲淡了不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水杯:“要喝水吗?” 傅厌看著她彆扭又忍不住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面上却依旧虚弱:“嗯,有点渴。” 陆玉雾倒了水,递给他。傅厌接过杯子的时候,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陆玉雾像被电到一样,迅速缩回了手。 傅厌垂下眼眸,慢吞吞地喝著水,掩去眼底的笑意。 “那个……”陆玉雾找著话题,想打破这尷尬的气氛,“你以后打球小心点。” “嗯。”傅厌放下水杯,抬头看她,眼神专注,“当时跳起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在台下走神,我就……”他適时地停住,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 陆玉雾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是因为看她才分心受伤的?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涌了上来。 “谁让你看我了!”她嘴硬道,但语气明显没那么冲了。 “忍不住。”傅厌从善如流,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陆玉雾,我受伤了,挺疼的。”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带著点诱哄,“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第311章 情敌见面 午后的阳光透过校医院病房的窗户,暖融融地洒在傅厌身上,他却显得没什么精神,半靠在床头,眼神带著点恰到好处的落寞,望著窗外。 陆玉雾提著刚从校外餐厅打包来的清淡粥品和小菜,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她脚步顿了顿,心里那点因为被他“算计”而升起的不爽,又被这画面冲淡了几分。 “喏,你的饭。”她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儘量保持平淡。 傅厌转过头,眼底瞬间注入光彩,虽然脸上依旧带著“病弱”的苍白。“你来了。”他声音有些低哑,带著依赖,“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陆玉雾避开他过於直白的目光,动手帮他把餐盒打开。“少来,我不是答应你了。”她嘴上硬邦邦的,动作却细致,將筷子递到他手边,“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傅厌接过筷子,却没有立刻动,而是看著她,眼神软软的:“手没什么力气,刚才拿水杯都差点摔了。” 陆玉雾瞪他,明知道这傢伙八成是装的,可对著他那张此刻显得格外无辜又脆弱的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恶声恶气地说:“张嘴!” 傅厌从善如流地张嘴,咽下那口温热的粥,眼底的笑意几乎要藏不住。他慢条斯理地吃著,时不时还指挥一下。“想吃那个小菜。”“有点烫,吹一下。” 陆玉雾一边在心里骂他得寸进尺,一边却又一一照做。她发现自己对著“伤员”状態的傅厌,底线正在一步步后退。 接下来的几天,陆玉雾仿佛成了傅厌的专属跑腿和临时看护。不是帮他去图书馆还书,就是给他送落在家里的笔记,甚至在他抱怨病房无聊时,还得耐著性子陪他打两局手机游戏。傅厌將“装可怜”发挥到了极致,总能找到各种理由让她出现在自己身边。 陆玉雾嘴上抱怨连连,行动上却没有真正拒绝。落落都看出了端倪,打趣她:“我看你啊,就是嘴硬心软,迟早被傅厌吃定。” 周末,商芜和陆让趁著有空,来学校看女儿。一家人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饭,商芜敏锐地发现女儿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眉宇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担忧? “小雾,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什么困难了?”商芜温柔地问道。 陆玉雾回过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没什么大事,就是……傅厌他前几天打篮球把脚崴了,在校医院住著。” “厌厌受伤了?”商芜有些惊讶,“严不严重?” “校医说扭伤,要休息。”陆玉雾含糊其辞。 陆让放下茶杯,看了女儿一眼,沉稳开口:“既然知道了,於情於理我们都该去看看。他在哪个校医院?待会儿吃完饭过去一趟。” 於是,饭后,一家三口便来到了校医院。 敲门进去时,傅厌正靠在床头看书,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安静又专注。看到商芜和陆让,他立刻放下书,挣扎著要坐直身体,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歉意:“商阿姨,陆叔叔,你们怎么来了?快请坐。不好意思,我这样……” “別动別动,好好躺著。”商芜连忙上前,关切地看著他被包扎的脚踝,“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得重不重?医生怎么说?” 傅厌表现得十分谦逊有礼:“让阿姨叔叔担心了,就是普通的扭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怪我自己不小心,抢球的时候没注意。” 他语气诚恳,態度端正,完全就是一个不让长辈操心的好孩子模样,与平时在陆玉雾面前那副霸道又无赖的样子判若两人。 陆玉雾在一旁看著,嘴角微微抽搐,心里暗骂这傢伙真能装。 商芜仔细询问了伤势,又叮嘱他好好休息,注意营养。傅厌一一乖巧应下,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商阿姨,有件事可能得麻烦您和小雾一下。我妈妈刚才打电话,说家里有点事,希望我今晚能回去一趟。但我这脚……司机王叔今天家里也有事请假了。能不能……麻烦小雾待会儿回家的时候,顺路送我回傅家?就在同一个方向,不会绕太远。”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眼神清澈又带著点请求的意味,让人难以拒绝。 商芜本就心疼这孩子受伤,又见他如此客气,当下便应承下来:“这有什么麻烦的,顺路的事。小雾,你待会儿就送厌厌回去,路上小心点。” 陆玉雾:“……”她简直想衝上去撕掉傅厌那层偽装!他傅家会缺司机?明明就是故意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棒,??????????????????.??????超讚 】 但在父母面前,她不能发作,只能硬著头皮答应:“……知道了,妈。” 又坐了一会儿,商芜和陆让便起身告辞,嘱咐陆玉雾照顾好傅厌。 离开校医院,坐进车里,商芜若有所思地对陆让说:“你有没有觉得,小雾和厌厌之间,气氛有点怪怪的?” 陆让启动车子,目光看著前方,语气平稳:“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傅厌那孩子,心思深,不过对小雾,倒是一直很上心。” 另一边,病房里,父母一走,陆玉雾立刻原形毕露,她双手环胸,瞪著傅厌:“傅厌你什么意思?你家会没司机?非要我送你回去?” 傅厌脸上的乖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慵懒又带著点痞气的笑容,他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是啊,我家司机多的是。但我就是想让你送,不行吗?” “你!”陆玉雾气结,“你无赖!” “我就无赖了。”傅厌理直气壮,“我脚疼,需要人照顾,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他那副撒泼打滚混不吝的样子,让陆玉雾一阵无语,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上。她懒得再跟他爭辩,反正父母之命难违,送就送吧。 她没好气地走过去,粗声粗气地说:“能走吗?要不要给你找个轮椅?” 傅厌伸出手,眼神期待:“扶我一下就好。” 陆玉雾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架住他的胳膊。傅厌將大半重量倚在她身上,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陆玉雾身体一僵,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却也只能咬著牙,支撑著他,一步一步往外走。 叫了车,一路无话到了傅家別墅外。陆玉雾扶著傅厌,按响了门铃。 佣人很快来开门,然而,当陆玉雾扶著傅厌走进客厅时,她的脚步瞬间顿住了,脸上的血色也褪去了几分。 客厅里,傅夫人正和一个年轻女孩相谈甚欢。那个女孩,穿著一身精致的连衣裙,妆容甜美,不是別人,正是那个总以傅厌“妹妹”自居,无数次搅黄他们约会,偏偏傅厌还总是態度模糊、诸多维护的——金婷。 金婷看到被陆玉雾扶著的傅厌,脸上立刻露出担忧又亲昵的表情,快步迎了上来:“厌哥哥!你的脚怎么了?严不严重?阿姨担心死了!”她说著,就很自然地伸手想要接过陆玉雾的位置,扶住傅厌。 陆玉雾看著金婷那副熟稔又占据主导姿態的样子,再想到过去因为她的种种“无意”打扰而產生的爭吵和误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她下意识地鬆开了扶著傅厌的手,后退了半步,脸色不太好看。 傅厌察觉到她的动作和情绪变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避开了金婷伸过来的手,语气平淡:“没事,小伤。你怎么来了?” 金婷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尷尬,但很快又恢復了甜美的笑容:“我来看阿姨呀,正好听说你受伤了,担心得不得了。”她这才像是刚看到陆玉雾一样,故作惊讶,“玉雾姐也来了呀,谢谢你送厌哥哥回来。不过以后这种小事,让我来就好啦,毕竟我和厌哥哥比较熟,照顾他也方便些。” 她话语里的亲昵和暗示,像一根根细针,扎在陆玉雾心上。 陆玉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敷衍的假笑:“不客气,顺路而已。人送到了,我先走了。”说完,她甚至没看傅厌一眼,转身就走,背影决绝。 傅厌看著她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再瞥了一眼身旁笑容得体却眼底藏著得意的金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第一次,对这位所谓的“远房表妹”,產生了一种强烈的不耐和厌烦。 而快步走出傅家別墅的陆玉雾,只觉得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带著刺骨的凉意。她心里又酸又胀,充满了委屈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果然,只要涉及到金婷,他们之间就永远无法平静。傅厌那若有似无的纵容,才是真正伤人的利器。 刚才在病房里因为他受伤而升起的那点心软和动摇,在此刻显得那么可笑。 第312章 误会了 客厅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寧静。陆玉雾刚换好拖鞋,一抬头就发现不对劲——沙发上,父亲陆让面色沉肃,母亲商芜眼神复杂地看著她,小姨陆优和小姨夫程昼也都在场,四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带著一种审视和探究的意味。 陆玉雾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子,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强装镇定地打招呼:“爸,妈,小姨,小姨夫,你们……怎么都来了?” 陆让没说话,只是將锐利的目光投向商芜。商芜轻轻嘆了口气,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放在茶几上,盒盖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设计简约却透著亲密意味的情侣对戒。 “小雾,”商芜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著不容迴避的严肃,“这个,是在你背包侧袋里发现的。你能解释一下吗?” 陆玉雾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这对戒指……是她之前和傅厌在一起时,傅厌非要买的,说是什么“定情信物”。分手后她心烦意乱,隨手塞进背包深处,后来几乎忘了这回事。没想到今天居然被翻了出来! “我……这不是……”她张了张嘴,试图辩解,却发现自己词穷了。在父母和小姨小姨夫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苍白的否认都显得徒劳。 陆优性子急,直接问道:“小雾,你跟小姨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对方是谁?是傅厌吗?” 程昼也温和地补充:“小雾,谈恋爱是好事,但你还小,我们只是担心你,想了解一下情况。” 陆玉雾只觉得头皮发麻,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看著那对刺眼的戒指,又想到刚才在傅家,傅厌对金婷那突如其来的冷淡態度,以及他最后那句带著恳求的“能不能和好”,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確实对傅厌还有感情,看到他受伤会心疼,看到他为自己改变会心动,可过去那些因为金婷而產生的爭吵、猜疑和伤心,还歷歷在目。她还没想好要不要重新接受他,更没准备好让父母知道他们之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係。 在几双眼睛的逼视下,陆玉雾把心一横,垂下眼睫,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是……是谈恋爱了。”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周身散发出一种“自家精心养护的大白菜被不知哪来的野猪拱了”的冷冽气息。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商芜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女儿亲口承认,心情还是复杂难言,她轻轻按住丈夫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陆玉雾不敢看父亲的表情,硬著头皮继续编造,声音因为心虚而有些发颤:“但……但不是傅厌。是……是別人。” “別人?是谁?”陆让的声音低沉,带著压迫感。 “就……就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长……”陆玉雾胡乱搪塞著,心跳如擂鼓,“对我挺好的……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她越说声音越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让盯著女儿看了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起身去了书房,那背影写满了不爽。 程昼和陆优对视一眼,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找了个藉口先行离开了。 商芜看著女儿那副忐忑不安、眼神闪烁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她拉起陆玉雾的手,柔声道:“跟妈妈到房间里来,我们聊聊。” 臥室里,商芜让女儿坐在床边,自己则坐在她对面,目光温和而包容:“小雾,告诉妈妈,那个男孩子,对你好吗?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玉雾低著头,手指绞著衣角,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傅厌的脸——他囂张跋扈的样子,他吃醋时阴沉的眼神,他装可怜时软化的语气,他今天为了她直接懟走金婷时决绝的態度,还有他抱著脚踝可怜兮兮说“疼”的样子…… 想著想著,她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緋红。她支支吾吾地回答:“还……还行吧。他……有时候挺討厌的,自大又霸道,还总爱捉弄我……但、但有时候又好像……挺好的。” 商芜將女儿这副娇羞中带著烦恼,烦恼里又掺著甜蜜的小女儿情態尽收眼底。她自己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这分明就是深陷情网的模样?而且,能让女儿有如此复杂又深刻情绪的,除了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纠缠不休的傅厌,还能有谁? 她心中瞭然,既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看来,女儿是打定主意要瞒著他们了。 商芜没有戳破女儿的谎言,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谈恋爱是人生很重要的经歷,妈妈不反对。但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看清楚对方的人品和真心。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知道吗?” 陆玉雾看著妈妈温柔而理解的眼神,鼻尖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妈。” 从女儿房间出来,商芜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推开门。陆让正站在窗边,背影依旧透著不悦。 “问清楚了?”陆让头也没回,声音闷闷的。 商芜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將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语气带著一丝无奈的感嘆:“小姑娘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她不肯说对方是谁,只说是学校的学长。我看她那样子,提起『男朋友』时脸红得跟什么似的,怕是真陷进去了。” 她顿了顿,想起傅厌,又嘆了口气:“看来,她和傅厌那孩子,是真的有缘无分,没戏了。你也別板著脸了,姻缘这种事,强求不来。只要对方人品好,对咱们小雾好,是谁又有什么关係呢?” 陆让沉默了片刻,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嘆息,反手握住妻子的手。女儿终究是要长大的,他们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守护,在她需要的时候,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 而臥室里的陆玉雾,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將发烫的脸颊埋进枕头里,心里乱糟糟的。对父母撒谎的愧疚,对傅厌摇摆不定的心绪,以及对未来的一丝迷茫,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 她和傅厌之间,兜兜转转,似乎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这一次,又会走向何方呢?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阳光正好,商芜和傅夫人约在一家雅致的茶室小聚。 茶香裊裊中,两人聊著家常,话题不知不觉就绕到了孩子们身上。傅夫人放下茶杯,语气带著几分惋惜和试探:“说起来,我们家厌厌最近像是转了性子,沉稳了不少,就是看著总有点心事。商芜,你说小雾和厌厌他们……” 商芜闻言,轻轻嘆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又带著点欣慰的笑容。她想起女儿那日提起“男朋友”时羞红的脸颊,只当女儿是开始了新的恋情,走出了与傅厌的旧日纠葛。她斟酌著语句,既想委婉地打消傅夫人联姻的念头,又不想伤了和气。 “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商芜温声道,目光柔和,“小雾那孩子……最近好像確实遇到了合眼缘的人,看她那样子,应该是挺喜欢对方的。我们做长辈的,看著他们开心就好,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她这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陆玉雾心有所属,对象並非傅厌。 傅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听懂了商芜的弦外之音。她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但很快便掩饰过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是啊,顺其自然最好。只要孩子们幸福,比什么都强。” 又坐了一会儿,傅夫人便藉口家里有事,提前离开了茶室。一坐进车里,她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傅厌的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妈,什么事?”他以为是陆玉雾那边有什么消息。 傅夫人听著儿子这声音,心里更不是滋味,直接说道:“我刚和你商阿姨喝下午茶回来。” 傅厌的心提了一下,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紧张:“商阿姨?她……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聊了聊小雾。”傅夫人嘆了口气,“商芜说,小雾最近好像遇到了很合眼缘的男孩子,看样子是挺喜欢的。厌厌,妈妈知道你对小雾的心思,但既然人家姑娘已经有了新的选择,你也该放下了,往前看……” 傅夫人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傅厌已经完全听不清了。手机从他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合眼缘的男孩子”、“挺喜欢的”……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臟,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和思维。 他靠在床头,受伤的脚踝还在隱隱作痛,但这痛楚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这几天对他若即若离,嘴上说著考虑,行动上却依旧抗拒他的靠近;怪不得她寧愿对父母撒谎,也不肯承认与他的关係;怪不得那天在傅家,她走得那么决绝,连头都不回…… 一切都有了解释。 她不是没想好,她是早就想好了。她找到了新的“合眼缘”的人,所以可以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开,把他的真心踩在脚下。 什么心软,什么动摇,恐怕都只是她一时兴起的怜悯,或者……是看他像个傻子一样表演的可笑。 傅厌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手背瞬间红肿起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被彻底背叛和愚弄的滔天怒火与刻骨寒意。 他傅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笑,这么卑微了?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温度都已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片荒芜的冷寂。 另一边,陆玉雾对此一无所知。 她还在为自己对父母撒的谎而感到些许愧疚,同时也纠结著该如何处理与傅厌的关係。他为了她懟走金婷的態度,確实让她心里的坚冰融化了一角,但她还需要时间观察,需要確定他不是一时兴起,需要確保那些让她伤心的问题不会再发生。 她想著,或许再过几天,等他脚好一点,再好好谈一谈。 然而,从那天之后,傅厌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第313章 新男友 陆玉雾抱著书本,和落落一起走向食堂,心情反而沉甸甸的。 傅厌已经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一周了,没有任何解释,只有冰冷的沉默和无处不在的迴避。 “小雾,你別多想,说不定傅厌他……”落落试图安慰,却见陆玉雾脚步猛地顿住,视线直直地望向食堂门口。 傅厌正从里面走出来,身边跟著周子轩。他穿著简单的黑色外套,身姿依旧挺拔,只是眉眼间笼罩著一层化不开的冷冽,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 他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陆玉雾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停滯了一秒。她看到他眼神淡漠地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然后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毫无波澜地移开了视线,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连一丝风都没有为她停留。 那彻骨的冷漠,比任何恶语相向都更伤人。 陆玉雾僵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委屈和酸涩猛地衝上鼻尖,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死死咬著下唇,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他……他什么意思啊!”落落也气不过,压低声音愤愤道。 陆玉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什么意思,走吧,吃饭。”她拉著落落,快步走进了食堂,背影带著一丝仓皇和倔强。 她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甚至还低声下气地求她和好,为什么转眼就能变得如此绝情? 落落看著好友强顏欢笑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下午,她找了个藉口溜出宿舍,在教学楼附近堵住了刚下课准备离开的傅厌。 “傅厌!”落落喊住他。 傅厌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依旧是那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原。“有事?”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落落被他这態度噎了一下,但还是硬著头皮上前:“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对小雾这么冷淡?你知不知道她很难过?”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找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 傅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带著嘲讽:“难过?她有什么好难过的?不是已经找到合眼缘的人了么?正好,我也懒得再陪她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了。” “合眼缘的人?谁啊?”落落一脸茫然,“小雾什么时候……” “不必装傻。”傅厌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商阿姨亲口告诉我母亲,陆玉雾心有所属,很喜欢对方。怎么,她没告诉你这个最好的朋友?” 落落彻底愣住了。商阿姨说的?她猛地想起之前陆玉雾被家里“审问”时,为了隱瞒和傅厌的关係,隨口编造的谎言…… “不是!傅厌你听我说,那是误会!”落落急忙解释,“小雾她当时是……” “够了。”傅厌再次打断她,语气里充满了不耐和疲惫,“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於她的事情。她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他不再看落落,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而孤冷。 落落看著他走远,气得跺了跺脚,立刻拿出手机给陆玉雾打电话,把从傅厌那里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她。 陆玉雾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落落以为信號断了。 “小雾?你听到没有?这是个误会!是你妈妈误会了你的话,傅厌他也误会了!你去跟他解释清楚啊!”落落急切地说。 陆玉雾的声音带著一种异常的平静,甚至有些空洞:“解释?解释什么?解释我为了瞒著家里,撒谎说男朋友是別人?还是解释我其实没那么喜欢那个『別人』,心里想的还是他傅厌?”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嘲的哽咽:“落落,你不觉得可笑吗?他甚至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就直接给我判了死刑。在他心里,我就是那样一个轻易移情別恋、玩弄感情的人。这样的信任,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可是……” “没有可是了。”陆玉雾打断她,“他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他听到的,那我再说任何话,都只会显得我更可笑。” 掛了电话,陆玉雾靠在宿舍的墙上,眼泪终於无声地滑落。原来心寒到极致,是连哭都发不出声音的。 就在这时,落落的微信又响了,是一条图片消息。点开一看,是在法学院教学楼前,金婷正站在傅厌面前,仰著头对他说著什么,脸上带著甜美的笑容,而傅厌虽然没什么表情,却也没有立刻离开。 落落气得立刻打字:“你看!又是这个金婷!阴魂不散!我这就去跟傅厌说清楚!” 陆玉雾看著那张照片,心臟像是又被刺了一下,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疲惫。她回覆:“不必了落落。真的不必了。” 她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也许他说得对,我是该往前看了。” 下午,陆玉雾一个人去了图书馆。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没多久,一个身影在她对面迟疑地站定。 “陆玉雾同学?” 陆玉雾抬起头,是一个长相清秀帅气的男生,戴著细框眼镜,气质温和儒雅。她认得他,是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叫顾言,在学校里也挺有名气,以温柔和才华著称。 “你好,顾学长。”陆玉雾勉强打起精神回应。 顾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脸颊微红:“那个……我一直很欣赏你。你的设计作品很有灵气。我……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以……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和你交往吗?” 若是平时,陆玉雾大概率会礼貌拒绝。但此刻,她看著顾言真诚而温柔的眼睛,想到傅厌那冰冷的眼神,想到金婷那张得意的脸,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衝动涌了上来。 凭什么她要在原地伤心难过?凭什么傅厌可以轻易放弃,她就不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找一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忘掉那个霸道又伤人的傢伙,不好吗? 她几乎是赌气般地,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得出奇:“好啊。” 顾言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隨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真……真的吗?太好了!陆玉雾,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当天晚上,陆玉雾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没有配文,只有一张牵手的照片,对方的手腕上戴著一块辨识度很高的、顾言常戴的手錶。 几乎在同一时间,顾言也在朋友圈官宣了恋情,配文是:“幸得识卿桃面,从此阡陌多暖春。”並艾特了陆玉雾。 两条朋友圈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a大的各个社交平台激起了千层浪。 【臥槽?!陆玉雾和顾言官宣了?!】 【不是……我一直以为她和傅厌是一对儿啊?傅校草追得那么轰轰烈烈!】 【搞了半天傅校草是单相思?还是被甩了?】 【我就说嘛,陆玉雾怎么可能看得上傅厌那种冰山,顾言学长多温柔啊!】 【论坛呢!论坛快炸了!这绝对是年度最大反转瓜!】 校园论坛果然瞬间被刷屏,各种猜测、分析、羡慕、嘲讽的帖子层出不穷。“傅厌追求失败”、“陆玉雾顾言恋情”等词条迅速占据了热搜前排。 所有人都懵了,包括落落。她看著手机屏幕上陆玉雾和顾言牵手的照片,又想到下午傅厌那冷到骨子里的眼神,只觉得一阵无力。 这误会,怕是再也解释不清了。 而此刻,男生宿舍里,周子轩看著手机,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对面床上那个自下午回来后就一言不发、周身气压低得嚇人的身影,连大气都不敢喘。 傅厌盯著手机屏幕上那张刺眼的牵手照,眼神阴鷙得几乎要滴出墨来。他猛地將手机反扣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拉过被子,將自己彻底蒙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只是那紧绷的下頜线和攥得发白的指节,泄露了他此刻汹涌的、几乎要將他吞噬的怒火与……某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情绪。 深秋的食堂依旧人声鼎沸,陆玉雾挽著顾言的手臂走进来时,几乎立刻就感受到了那道熟悉的、带著穿透力的视线。 傅厌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他看著她,眼神深邃如同寒潭,里面翻涌著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冰冷,有审视,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什么。 陆玉雾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下,但隨即,一股更强的倔强涌了上来。她迅速移开目光,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存在一般,脸上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侧头对顾言柔声说:“我们去那边坐吧,那边好像有空位。” 她拉著顾言,径直走向了离傅厌最远的角落,背影决绝,连一个眼神的余光都没有再施捨给他。 顾言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来自窗边的低压气场,以及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探究目光。他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帮陆玉雾拉开椅子,又去窗口打了她喜欢吃的菜。 坐下后,陆玉雾看著对面温润的男友,沉默了片刻,主动开口,声音很轻:“顾言,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顾言放下筷子,认真地看著她:“你说。” “我和傅厌……我们以前在一起过。”陆玉雾垂下眼睫,盯著餐盘里的米饭,“后来分开了。最近发生了一些误会,可能让他以为我……总之,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係了。” 她抬起头,眼神带著坦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是认真的。我也希望能和你一起,试著往前看。” 第314章 就当没在一起过 顾言看著她,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瞭然,隨即被更深的温柔覆盖。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掌心温暖乾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小雾,我喜欢的现在的你。我们一起往前走。” 他温和的理解像一股暖流,悄然抚平了陆玉雾心中因傅厌而起的褶皱。她反手握了握他的手,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而这温馨的一幕,落在远处窗边那双一直暗中追隨的眼睛里,却无异於火上浇油。傅厌握著筷子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猛地收回视线,胸口堵得发慌,再也吃不下一口东西。 下午,陆玉雾接到了商芜的电话。 “小雾,晚上有个慈善拍卖晚宴,妈妈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看中了一套不错的古董珠宝,觉得挺適合你的。但我工作室这边临时有个重要的客户要见,实在走不开。”商芜的声音带著歉意,“东西我已经委託人帮忙留意了,你自己去一趟好吗?我也叫了人陪你一起,免得你一个人无聊。” 陆玉雾以为是爸爸或者小姨陆优,便爽快地答应了:“好的妈,你把时间和地址发给我。” 然而,当她傍晚时分,穿著商芜提前为她准备好的小礼服,走到宿舍楼下时,看到那辆熟悉的、线条冷硬的黑色跑车,以及靠在车边,一身剪裁合体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却面色冷峻的傅厌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傅厌抬眸看到她,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波动,隨即被更深的冷漠覆盖。他率先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冰,带著一种刻意的疏离:“商阿姨临时有事,托我陪你去。只是帮个忙,別多想,我没兴趣缠著一个心里装著別人的人。” 他的话像冰冷的针,刺得陆玉雾心臟微麻。她攥紧了手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涩意,同样冷淡地回应:“谢谢,麻烦你了。” 一路上,车內寂静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陆玉雾偏头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傅厌则专注地开著车,下頜线绷得紧紧的,两人之间隔著的距离,比陌生人还要遥远。 慈善晚宴设在城郊一处隱秘的私人庄园,衣香鬢影,觥筹交错。傅厌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他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场,让许多想要上前攀谈的人都望而却步。 陆玉雾儘量忽略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强的“同伴”,按照母亲的指示,找到了那套古董珠宝的图册。那是一对翡翠手鐲,色泽温润通透,样式古朴典雅。 拍卖开始后,傅厌几乎没怎么看台上的拍品,只是沉默地坐在她身边,一杯接一杯地喝著侍者端来的香檳。他脸色不太好看,眼神阴沉,偶尔扫向陆玉雾时,带著一种压抑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烦躁。 当那对翡翠手鐲开始竞拍时,陆玉雾按照母亲之前的交代,谨慎地举了几次牌。但显然对这套手鐲感兴趣的人不少,价格很快被抬到了一个让她有些犹豫的高度。 就在她思考著是否要继续加价时,身边一直沉默的傅厌,忽然直接举起了手中的號牌,报出了一个远超当前价格的高价。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拍卖师愣了一下,隨即兴奋地確认:“这位先生出价……还有没有更高的?” 无人应声。 “成交!” 一锤定音。 陆玉雾愕然地看向傅厌,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收回號牌,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后续的流程,两人依旧没有任何交流。直到晚宴结束,坐上回程的车,傅厌才將那个装著翡翠手鐲的精致礼盒,隨手放在了后座。 车內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映照在傅厌稜角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车子缓缓停在陆家別墅外。陆玉雾解开安全带,拿起后座的手鐲盒,低声说:“谢谢。这个多少钱,我会让我妈妈转给你。” 她伸手去开车门,手腕却猛地被一股大力攥住。 傅厌不知何时转过了身,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翻涌著压抑了整晚的、近乎凶猛的浪潮。他紧紧盯著她,声音因为酒精和情绪而沙哑低沉:“陆玉雾,你就真的……能这么轻易地往前看了?” 陆玉雾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痛楚和质问刺得心口一颤,但她立刻武装起自己,用力想抽回手,语气硬邦邦的:“不然呢?难道还要留在原地等你吗傅厌?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不要你?”傅厌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他猛地凑近,带著酒气的灼热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看著他,“陆玉雾,你……” 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那双近在咫尺的、带著水光却倔强瞪著他的眼睛,让他所有的理智瞬间崩塌。他低下头,带著一种毁灭般的气势,狠狠地朝著那张总是说出气人话的唇瓣吻去—— 就在他的唇即將触碰到她的前一秒,车外一道刺眼的光线射来,伴隨著车门被拉开的声音。 “小雾?怎么在车里待这么久?” 陆让沉稳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傅厌的动作瞬间僵住。陆玉雾也猛地惊醒,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慌乱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髮和礼服。 傅厌深吸一口气,迅速坐直身体,脸上所有外露的情绪在瞬间收敛得乾乾净净,只剩下惯常的冷漠。他甚至还对著车外的陆让,略显生硬地点了点头:“陆叔叔。” 陆玉雾心跳如鼓,脸颊滚烫,看也不敢看傅厌和爸爸,抱著手鐲盒,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声音发颤:“爸……我、我回来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衝进了家门。 傅厌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对上陆让那双锐利探究的眼睛,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发动车子,黑色的跑车如同暗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只留下轮胎碾过路面的轻微声响,和车內尚未散尽的、剑拔弩张又曖昧未遂的气息。 陆家別墅內,灯火通明。 陆玉雾几乎是逃也似的衝进玄关,心臟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脸颊上的热度久久不退。刚才车里那一幕,傅厌骤然逼近的气息,那双燃烧著怒意与某种深不见底情绪的眼睛,还有那几乎要落下来的吻……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具有衝击力。 “小雾。”陆让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陆玉雾身体一僵,慌忙低下头,掩饰著自己慌乱的神色,含糊地应了一声:“爸。” 陆让走到她面前,目光如炬,在她泛红的脸颊和略显凌乱的髮丝上停留片刻,语气带著不容迴避的关切:“刚才在车里,怎么回事?傅厌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的事!”陆玉雾立刻摇头,声音因为心虚而拔高了些,“就是……就是说了几句关於手鐲价钱的事情,可能……可能语气有点不太好。他帮我妈妈拍东西,我总得客气点道个谢……”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著,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陆让沉默地看著女儿,那双经歷过无数风浪的锐利眼眸,似乎能看穿一切偽装。但他最终没有深究,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没事就好。时间不早了,上去休息吧。” “嗯,爸爸晚安。”陆玉雾如蒙大赦,抱著那个沉甸甸的珠宝盒,几乎是跑著上了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她背靠著门板,才敢大口喘息。刚才在父亲审视的目光下,她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她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將滚烫的脸颊埋进被子里,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傅厌刚才在车里那副失控又危险的样子。他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他先不要她的,是他先冷漠以对、拉黑消失的,现在又凭什么摆出一副被拋弃、被伤害的姿態来质问她?甚至还差点…… 一想到那个未遂的吻,陆玉雾的心跳又漏了一拍,隨即涌上的是一股更深的委屈和愤怒。他把她当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彻底划清界限。 她猛地坐起身,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编辑了一条简讯发给傅厌。语气冰冷而决绝: “傅厌,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了。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我不想因为过去那点不清不楚的事情,影响到两家的交情。就当从来没在一起过吧,对谁都好。” 发送。 看著那条已送达的提示,陆玉雾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重新瘫倒回床上,心里空落落的,却又带著一种自虐般的快意。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某家高级酒吧。 傅厌坐在僻静的卡座里,面前的桌上已经空了好几个酒杯。他鬆了松领带,俊朗的脸上笼罩著一层驱不散的阴鬱和烦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那条冰冷的简讯內容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他本就混乱不堪的心绪。 “就当从来没在一起过……” 第315章 挑衅 商芜正和几位衣著得体的朋友站在一起,刚谈完事情准备离开,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傅厌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酒意,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商阿姨。” 金婷也慌忙擦了擦眼泪,低著头,小声叫了句商阿姨,便快步离开了卡座。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酒吧门口。 商芜走到傅厌面前,看著他略显狼狈的样子:“怎么一个人喝这么多酒?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需要阿姨帮你叫司机吗?” 傅厌避开她探究的目光,垂下眼眸,低声道:“谢谢商阿姨,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只是有点烦心事。” 商芜看著他,没有再多问,只是轻轻嘆了口气:“那阿姨先走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好的,商阿姨慢走。” 看著商芜和朋友们离开的背影,傅厌才重新坐回卡座里。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著,心里一片冰冷。 …… 夜色深沉,陆家別墅很安静。 陆玉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手机安安静静,傅厌没有回覆她的简讯。 这沉默像是无声的对抗,反而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第二天是周末,陆玉雾眼下带著淡淡的青黑,精神有些不济。 顾言约她去看画展,她本想拒绝,但想到昨晚自己才说过要往前看,便强打起精神答应了。 画展人不多,氛围安静。 顾言一如既往的体贴温和,耐心地给她讲解画作背景和技法。 陆玉雾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將那个扰她清梦的人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这幅画用色很大胆。”顾言站在一幅抽象画前。 陆玉雾顺著他的目光看去。 斑斕的色彩撞击著她的视觉。 她却莫名想起了傅厌那双总是情绪浓烈的桃眼。 生气时阴沉,笑起来又璀璨。 昨晚在车里想要吻她的时候…… “小雾?”顾言轻声唤她。 陆玉雾猛地回神,有些仓促地笑笑:“啊?是啊,很好看。” 顾言看著她明显走神的样子,目光闪了闪,却没有点破。 看完画展,两人在附近的餐厅吃午饭。 顾言状似无意地提起:“昨天学校的论坛很热闹,都在討我们的事情。” 陆玉雾拿著筷子的手顿了顿,垂下眼睫:“嗯,我看到了。给你添麻烦了吧?” “怎么会。”顾言笑了笑,“只是有些意外,傅厌他似乎反应很大。” 陆玉雾的心猛地一沉,抬起头:“他怎么了?” “有人看到他晚上好像去酒吧喝了很多酒。” 陆玉雾捏紧了筷子,指节微微发白。 他果然还是在意了。 可这又有什么用? 误会是他自己造成的,绝情的话也是他先说的。 “他的事情,跟我没关係了。” 陆玉雾低下头,用勺子搅动著碗里的汤,声音有些发闷。 顾言看著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看得出,陆玉雾並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洒脱。 傅厌依旧在她心里很重要。 他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另一边。 傅家。 傅厌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他揉著额角坐起身,昨晚混乱的记忆逐渐回笼。 每件事都让他心情不好。 傅厌拿起手机,屏幕上依旧乾净,没有她的新消息。 他盯著昨晚的简讯看了许久,眸色深沉似海,最终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將手机重重地扔回床上。 下午,他开车回了傅家老宅。 傅夫人见他脸色不好,眼下带著青影,忍不住念叨:“又熬夜了?还是喝酒了?你看看你这样子……” “妈,我没事。”傅厌打断母亲的话,语气带著烦躁。 傅夫人看著他,嘆了口气:“还在为小雾的事情不开心?商芜都跟我说了,那孩子有了新的选择,你也该放下了,天下好女孩多的是,何必……” “妈!”傅厌猛地提高音量,嚇了傅夫人一跳。 他意识到自己失態,深吸一口气,“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您別管了。” 说完,他转身就上了楼,將自己关进房间。 傅夫人看著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倔,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在陆玉雾这件事上,怕是栽得不轻。 傍晚时分。 陆玉雾和顾言看完电影,顾言送她回去。 车子停在楼下,顾言侧过头,看著陆玉雾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柔和的侧脸,温声道:“今天开心吗?” 陆玉雾点了点头:“嗯,谢谢你陪我。”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顾言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小雾,我知道你可能还需要时间,没关係,我可以等,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真正走进你心里的机会。” 他的话语真诚包容。 陆玉雾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她知道自己对顾言並不公平,她的心还在为另一个人牵动。 “顾言,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用急著回答我。”顾言体贴地制止了她,“慢慢来。上去吧,早点休息。” 陆玉雾点了点头,下车和他道別。 看著顾言的车子驶远,陆玉雾站在原地,心里乱糟糟的。 顾言很好,温柔,体贴,尊重她。 和他在一起,很轻鬆。 別再想其他人了。 陆玉雾转过身,正准备走进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倚靠著树干的身影。 傅厌。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穿著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隨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没有看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著前方,周身笼罩著一层化不开的落寞和冷硬。 陆玉雾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他来这里做什么? 是来找她的吗?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傅厌缓缓转过头。 四目相对。 两人隔著十几米的距离,无声地对峙著。 晚风吹过,捲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最终,傅厌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將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他转身,迈开长腿,沉默地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自始至终,他没有朝她走近一步,也没有说一个字。 陆玉雾站在原地,看著那一抹孤寂冷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岔路口。 晚风带来一阵凉意。 她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或许並不是一句往前看就能轻易抹去的。 傅厌这个名字,早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青春里,想要剥离,註定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痛。 陆玉雾嘆了口气,回去。 当天晚上就被通知要出席一个活动。 夜里,慈善晚宴在奢华宴会厅內举行。 商芜带著陆玉雾一同出席,让女儿多见见世面,也是想让她散散心,摆脱近日来的低气压。 陆玉雾穿著一身抹胸长裙,长发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 她妆容精致,却掩不住无精打采。 陆玉雾安静地跟在母亲身边,应对著长辈们的寒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晚宴进行到一半,主办方为了活跃气氛,增设了一个小环节。 名媛才艺展示。 美其名曰为助兴,实则不乏一些家族存了让自家晚辈露脸,暗中较劲的心思。 几个女孩依次上台,或弹古箏,或跳芭蕾,都贏得了阵阵掌声。 轮到金婷时,她提著裙摆,姿態优雅地走上台,坐在了那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前。 她演奏的是一首高难度的萧邦练习曲,技巧纯熟,情感饱满,极具表现力。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不少人都向傅夫人投去讚赏的目光。 金婷站起身,微微鞠躬,脸上带著得体又隱隱自得的笑容,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陆玉雾的方向。 商芜轻轻碰了碰女儿的手,低声问:“小雾,你想上去试试吗?就当玩玩儿。” 陆玉雾也学过钢琴,不是金婷那样专攻,但底子不错。 陆玉雾本不想参与这种带著比较意味的环节。 她摇摇头。 可金婷突然间笑了,“我听说陆大小姐也曾经学过钢琴,不如你来弹奏一曲不一样的吧,我刚才弹的好像似乎有点太哀伤了?” 看著金婷那隱隱带著挑衅的眼神,陆玉雾眯起眸子。 “我都已经忘完了,现在弹琴弹的不熟练,就不上去献丑了。” “別呀,只不过是助助兴而已,你以为这是比拼的,就算是你弹的没有我好又怎样,重在参与,怎么,你是连上台都不敢吗?” 金婷似笑非笑。 看著她的挑衅眼神,陆玉雾心里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涌了上来。 她点了点头:“好。” 陆玉雾走上台,坐在钢琴前,深吸一口气,选择了贝多芬的曲子。 她的水平在业余中是佼佼者,但和刚才金婷炫技般的演奏相比,確实稍逊一筹。 演奏结束,掌声依旧热烈。 陆玉雾平静地走下台,回到母亲身边。 商芜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笑了笑:“弹得很好,很有感情。” 陆玉雾勉强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技不如人,这种公开场合下的比较,让她心里更加憋闷。 晚宴后半程,陆玉雾心情愈发低落,便藉口去洗手间,想透透气。 刚走进洗手间,还没来得及补妆,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娇柔却带著明显讥讽的声音。 “哟,这不是陆大小姐吗?刚才弹得可真动听啊,差点把我听睡著了。” 第316章 打了一巴掌 陆玉雾从镜子里看到金婷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脸上掛著虚假的笑容。 她不想理会,拧开水龙头,准备洗手。 金婷却不依不饶地走近,声音压低,带著恶意。 “怎么?被比下去了,心里不舒服了?也是,除了靠著你爸妈,你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连厌哥哥那么喜欢你,最后不还是嫌弃你,不要你了?” 陆玉雾洗手的动作猛地顿住,水哗哗地流著。 金婷见她沉默,以为戳中了她的痛处,更加得意。 “我要是你,早就没脸出来见人了,也不知道你那个男朋友看上你什么,怕不是看你家有钱吧?”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昨晚厌哥哥喝醉了,可是我去接的他呢,他靠在我怀里,不知道多依赖我……”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金婷未说完的话。 陆玉雾转过身,胸口剧烈起伏著,刚才洗手时沾湿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她看著金婷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和不敢置信的眼神,声音冰冷,带著压抑的怒火。 “金婷,我警告过你,別来惹我,这一巴掌是教你什么叫分寸!” 金婷捂著脸,眼圈瞬间红了,泪水说来就来。 她指著陆玉雾,声音带著哭腔:“你敢打我!你给我等著!” 说完,金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著跑出了洗手间。 陆玉雾看著镜子里自己明亮的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復下剧烈的心跳。 她知道刚才衝动了。 恐怕麻烦可能要来了。 果然,回到家没过多久,商芜就面色凝重地找到了她。 “小雾,刚才傅家打来电话,说金婷回去后一直哭,说是你动手打了她,到底怎么回事?” 陆玉雾抿了抿唇,没有隱瞒:“是她先在洗手间挑衅我,说话很难听。” 商芜看著女儿倔强又带著委屈的眼神,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她揽住女儿的肩膀,语气坚定:“走,妈妈陪你过去一趟。无论如何,动手是不对,但如果有人故意欺负我女儿,我也绝不会答应。” 陆让也被商芜叫了过来。 听闻事情经过后,他脸色沉静,眼神却锐利。 “走吧,一起去傅家。把事情说清楚。” 车上,商芜轻轻握著女儿的手,低声问:“她说了什么?” 陆玉雾別开脸,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声音有些哑。 “没什么,就是些难听的话。” 她不想重复那些关於傅厌的的事。 陆让从后视镜里看了女儿一眼,沉稳开口:“无论她说了什么,动手终究落了下乘,不过,既然是她挑衅在先,爸爸妈妈会为你做主。” 车子很快驶入傅家別墅。 客厅里,气氛有些压抑。 傅夫人正搂著低声啜泣的金婷轻声安慰。 看到陆让一家进来,傅夫人抬起头,脸上带著些许尷尬和为难。 “陆先生,商芜,你们来了,这孩子哭得厉害,说是小雾她……” 陆玉雾抬起头,目光直接看向金婷。 商芜上前一步,语气不卑不亢:“傅夫人,事情我们听小雾说了,是小雾动手不对,我代她向金小姐道歉。” “但据小雾说,是金小姐先在洗手间出言挑衅,言语颇为不当,两个孩子之间有什么误会,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伤了和气。” 她的態度明確,道歉是因为女儿动了手,但起因,必须掰扯清楚。 陆让也沉声开口:“小雾性子是直了些,但绝不是无事生非的孩子。” 一时间,客厅里的目光落在了两个当事人。 空气里瀰漫著无声的紧张气息。 傅家別墅的客厅里,水晶灯散发著明亮却略显清冷的光。 傅夫人搂著低声啜泣的金婷,脸上带著为难的神色,目光在陆家三口身上来回看。 “陆先生,商芜,还有小雾,你们先坐。” 傅夫人勉强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 “婷婷这孩子是娇气了点,但小雾这动手打人,总归是不对的。” “要不,让小雾给婷婷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孩子们之间的摩擦嘛……” 她话里话外,还是偏袒著自小看著长大的金婷,试图將事情轻描淡写。 陆玉雾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笔直。 她闻言立刻开口,声音坚定:“傅阿姨,我承认我动手是衝动了,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打她。” “是她先口出恶言,肆意侮辱我在先。这个歉,我不能道。” 她的拒绝乾脆利落,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商芜上前一步,轻轻揽住女儿的肩膀。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傅夫人,语气温和却强势。 “傅夫人,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本来不该过多插手,但既然涉及到动手,就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小雾虽然衝动,但绝不是蛮横无理的孩子。” 她顿了顿,视线转向还在抽噎的金婷,声音依旧平稳。 “金小姐,你在洗手间里,究竟对我的女儿说了些什么?” “是不是提到了傅厌,说了一些关於他们之间过去的不实猜测,甚至用些不太妥当的词语来形容我的女儿和她现在的男朋友?” 商芜的话音落下,客厅里瞬间安静。 金婷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躲闪著,不敢看商芜,更不敢看陆让骤然转过身的架势。 傅夫人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她不是傻子,商芜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暗示得已经足够明显。 金婷对傅厌的心思,她这个做姨妈的多少知道一些,若真是因为爭风吃醋而去挑衅陆玉雾,甚至还说出难听的话,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婷婷,商阿姨说的是真的吗?”傅夫人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金婷嘴唇哆嗦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在商芜的目光下,她那些小心思无所遁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就在这时,傅厌从外面进来了。 他是听司机提起家里边出事的,否则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傅厌脸色紧绷,只听到司机说有人被打了,不知道是金婷还是陆玉雾。 他几个大步跨到陆玉雾面前,眼眸里带著急切和担忧,声音发沉:“你被打了吗?伤到哪里了?脸怎么样?” 他说著,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碰触陆玉雾的脸颊检查。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玉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关切弄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手。 “我没事。” 她赶紧低声道:“你失態了。” 商芜看著傅厌毫不掩饰的焦急神色,再看看女儿那瞬间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终於得到了印证。 这两个孩子,哪里是毫无瓜葛,有缘无分。 恐怕金婷是看到了他们的感情,才把小雾当成了假想敌和情敌,才会如此针对。 傅夫人也是人精。 她看到儿子这反常的举动,再联繫前因后果,立刻明白了过来。 她脸上闪过一丝尷尬和懊恼,知道自己刚才偏袒金婷是错了。 她深吸一口气,沉下脸对金婷说道:“婷婷,看来是你有错在先,还不快向小雾道歉!” 金婷看著傅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陆玉雾身上,那副紧张心疼的样子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此刻又被姨妈呵斥,顿时委屈嫉妒,哇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婷婷!” 傅夫人喊了一声,见她头也不回,无奈地嘆了口气。 她对商芜和陆让歉然道:“抱歉,是我没弄清楚情况,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我代她向小雾道歉。” 商芜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咄咄逼人,温声道:“傅夫人言重了,孩子们都还小,情绪上来口不择言也是有的,说开了就好。” 傅厌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態,他收回手,表情恢復了惯常的冷峻,耳根处还残留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看向陆玉雾,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陆让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瞭然。 他沉稳地开口:“既然误会解开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傅夫人赶紧给傅厌递了个眼神,母子俩將他们送到外面。 回去的车上,陆玉雾简直精疲力尽,直接睡了过去。 商芜看著身边已经睡著的女儿,轻轻嘆了口气。 她对驾驶座的陆让说:“看来,我们之前都想错了,傅厌那孩子对小雾並非无情,他们看起来好像还互相喜欢过。” 陆让目视前方,声音平稳:“感情的事跟复印件,只是这金家的小姑娘,心思不太正,以后让女儿离她远点。” 商芜点点头,又看向女儿柔和的侧脸,心里盘算著。 或许,她该找个机会,和女儿好好谈一谈了。 第317章 坦白 陆玉雾靠在椅背上,闭著眼睛假装睡著。 可她脑海,里却反覆回放著傅厌方才急切担忧的眼神。 他伸出手时,她的心臟也在不受控制加速。 商芜坐在她身边,目光温柔复杂地落在女儿身上。 知女莫若母。 陆玉雾细微颤抖的眼皮,显而易见的內心不平静。 想到晚宴上金婷充满敌意的挑衅,该我了傅厌不合时宜却又情真意切的关切,她心中的想法愈发清晰。 回到別墅,陆让拍了拍女儿的肩,径直去了书房,將空间留给了母女二人。 商芜拉著陆玉雾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没有急著开口,只是轻轻握著她微凉的手,无声地传递著温暖。 良久,陆玉雾才低声开口,带著一丝疲惫和沙哑:“妈,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商芜轻轻摇头,声音柔和:“小雾,告诉妈妈,你和傅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其实一直是他,对不对?” 陆玉雾身体猛地一僵,倏地抬起头,撞进她那双带著包容的眼眸中。 所有的偽装都维持不下去了。 她鼻尖一酸,眼眶迅速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妈……” 陆玉雾哽咽著,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我不知道,我们之前是在一起过,可是后来有很多误会,他都不听我解释,就认定我喜欢了別人。” “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拉黑我无视我,我很难过,也很生气,所以顾言学长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就……” “你就答应了,想藉此气气他,或,逼自己真的往前走,是吗?”商芜接过了她的话,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心疼。 陆玉雾咬著唇,泪水滚落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可是我好像做不到,看到他和金婷在一起我会不舒服,看到他因为我打架我会担心,看到他刚才那个样子,我这里……” 她指著自己的心口,泣不成声,“还是会很疼,很乱。” 商芜將女儿轻轻揽入怀中,抚摸著她的头髮,像小时候那样安抚著她。 等到陆玉雾的哭声渐渐平息,她才轻声开口,讲述了一段往事。 “小雾,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陆玉雾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著她。 商芜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带著淡淡的悵惘。 “那时候,我和你爸爸也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了,我当时也试图用另一个人把他赶走,假装谈恋爱了。” “那后来呢?”陆玉雾忍不住问。 “后来?”商芜笑了笑,那笑容里带著些许释然,“后来我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你爸爸,对那个男人来说,我和他在一起其实更不公平,他付出的是真感情,得到的却是一颗游离不定、装著別人的心。” 她看著陆玉雾的眼睛,语气变得郑重:“小雾,妈妈告诉你这些,不是要指责你。年轻的时候谁都会迷茫,都会犯错,都会用一些幼稚的方式去试探去逃避。” “但是,我们要懂得及时止损,尤其是当我们的行为,可能会伤害到一个无辜的人的时候。” “顾言那孩子,妈妈已经帮你考察过,是个踏实认真的好孩子,他对你的喜欢,想必也是真诚的。” “如果你心里明明装著別人,却因为赌气或者別的原因和他在一起,这对他是极大的不尊重,也是一种欺骗。” “耽误別人的青春和感情,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陆玉雾怔怔地听著,母亲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紧闭的某个角落。 这些日子以来,和顾言相处时那份若有若无的愧疚和压力,在此刻找到了根源。 她享受著顾言的温柔和照顾,心底却始终为傅厌保留著位置,这对顾言而言很残忍。 “可是妈,我和傅厌……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陆玉雾的声音带著不確定的脆弱,“他觉得我玩弄他的感情……” “他对你没有感情就只会无视你,而不是生气,生气往往是因为还在乎。” 商芜温柔地拭去女儿脸上的泪痕,“如果他真的对你毫无感觉,刚才就不会是那样的反应,至於误会,只要心是朝向彼此的,总有解开的一天。” “但前提是,你必须先清理好自己这边的感情,以一个坦诚、乾净的心態去面对他,也面对你自己。” 她握住陆玉雾的手:“小雾,听妈妈一句劝,找个合適的机会,和顾言说清楚,好好分手,不要因为害怕面对,或者贪恋那一点暂时的温暖,而去耽误真心对你好的人,这是对你自己的负责,也是对顾言的尊重。” 陆玉雾沉默了许久。 母亲的话语和那段往事在她心中激盪。 她想起顾言看著她时温柔的眼神,想起自己答应他时那赌气般的衝动,也想起傅厌那双冰冷却时而灼热的眼睛。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陆玉雾看向商芜,重重地点了点头:“妈,我知道了。我会和顾言说清楚的。” 做出这个决定后,她心里虽然依旧为与傅厌的未来感到忐忑,但心里的沉重负担却减轻了许多。 …… 第二天,陆玉雾约顾言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顾言依旧温和地笑著,替她点好了她喜欢的拿铁。 “小雾,今天怎么突然约我出来?”顾言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 陆玉雾搅拌著杯中的咖啡,不敢看他的眼睛,酝酿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顾言,对不起。” 顾言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滯了一下。 “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陆玉雾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真诚,“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温柔体贴,对我也很好。但是对不起,我心里一直还喜欢著傅厌。” “之前答应和你在一起,是我太衝动,太不成熟了。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不能再耽误你了。” 她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等待著顾言的回应。 顾言沉默了很久,阳光照在他的镜片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就在陆玉雾以为他会生气会指责的时候,他却嘆了口气。 “其实,我大概猜到了。” 顾言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失落,“你看他的眼神,和看我的时候,永远是不一样的。” 陆玉雾愕然地看著他。 顾言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勉强:“你还是喜欢他,一点点都不喜欢我,对吗?” 陆玉雾抿著唇,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顾言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语气平静。 “谢谢你愿意坦诚地告诉我。虽然有点难过,但总比一直被蒙在鼓里好。” 他放下杯子,看向陆玉雾,眼神乾净而包容,“小雾,祝你幸福。希望你能和他解开误会。” 他的大度和理解,让陆玉雾的愧疚感更深了。“顾言学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顾言站起身,笑容变得释然了些,“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陆玉雾红著眼眶,用力点了点头。 看著顾言离开咖啡馆的背影,陆玉雾心里很复杂。 她心里有解脱,有愧疚,也有对未来的茫然。 但无论如何,她终於按照自己的本心做出了选择,也避免了对一个善良的人造成更深的伤害。 清理了身边的事,接下来,就是她和傅厌之间了,不管怎样,至少她可以更加坦荡地去面对。 …… 周末,陆家客厅暖融融的。 陆玉雾盘腿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著时尚杂誌,耳朵却时刻竖著,捕捉著门外的动静。 自从和顾言分手,並且下定决心要面对和傅厌的问题后,她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那个骄傲又彆扭的傢伙,会听她解释误会吗? 商芜端著一盘洗好的水果走过来,放在女儿面前的茶几上,状似无意地说道:“小雾,你爸爸说好久没见厌厌了,今天中午叫他来家里吃个便饭。” 陆玉雾翻杂誌的手猛地一顿,心臟漏跳了一拍,抬起头,有些慌乱地看著母亲。 “叫他来?为什么?” 商芜拿起一个苹果,慢条斯理地削著皮,眉眼温和:“不为什么啊,就是吃个饭,傅家和咱们家是世交,叫他来吃顿饭不是很正常吗?你紧张什么?” “我……我才没紧张!”陆玉雾嘴硬道,脸颊却不自觉地开始发热。 她低下头,假装继续看杂誌,心里却炸开了锅。 爸妈这是什么意思? 快到中午时,门铃果然响了。 陆玉雾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又强作镇定地坐回去,拿起杂誌挡住脸,只露出一双悄悄瞟向门口的眼睛。 商芜笑著去开了门。 傅厌站在门口,穿著一件简单的灰色毛衣,身似乎比前段时间清减了些,少了几分逼人的锐气。 他手里还提著一个精致的礼盒。 “商阿姨,打扰了。”他微微頷首,语气礼貌。 “这么客气干什么。”商芜笑著將他迎进门。 傅厌走进客厅,看到了那个沙发上的身影。 他眼神微动,將礼盒递给商芜。 第318章 微妙 “一点心意,给叔叔阿姨。” “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商芜接过,招呼他坐下,“你陆叔叔在书房,马上就出来,小雾你別看了,厌厌来了,你怎么不招待一下?” 陆玉雾这才慢吞吞地放下杂誌,露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嗨。” 傅厌看著她,目光深邃,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幸好这时陆让从书房出来了,看到傅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傅厌来了,坐,最近学习忙不忙?” “还好,陆叔叔。”傅厌起身应答,態度恭敬。 有陆让在场,气氛缓和了不少。 几人聊了些学业和时事方面不痛不痒的话题。 陆玉雾则全程充当背景板,低著头,手指无意识地抠著沙发边缘。 佣人把午餐准备得很丰盛。 席间,商芜和陆让默契地主导著话题,绝口不提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只是关心傅厌的近况。 聊聊傅家父母的身体,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陆玉雾吃得食不知味。 她能感觉到对面那道视线偶尔会落在自己身上,一直如坐针毡。 饭后,商芜收拾著碗筷,忽然对陆玉雾说:“小雾,我和你爸爸下午约了人谈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陪厌厌坐一会儿,看看电视或者聊聊天。” 陆让也配合地站起身,拿起外套:“嗯,我们大概晚饭前回来。” 陆玉雾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父母就已经动作迅速地换好鞋子,出门前还对她投来一个眼神。 砰一声轻响,门被关上。 偌大的客厅里,顿时只剩下她和傅厌两个人。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陆玉雾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她不敢看傅厌,眼神飘忽地四处乱瞟,最后落在了电视遥控器上。 “那个,要看电视吗?”她乾巴巴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傅厌靠在沙发上,姿態看似放鬆,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闻言挑了挑眉:“隨你。” 陆玉雾如蒙大赦,赶紧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开机键。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看什么,手指胡乱地按著频道键。 屏幕闪烁,画面定格,一张惨白流血的鬼脸猛地占满了整个屏幕,伴隨著一声悽厉尖锐的音效! “啊!” 陆玉雾嚇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想也没想就扔掉了遥控器,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朝傅厌的怀里扑了过去。 她双手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毛衣,把脸深深埋了进去,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傅厌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撞得身体微微一僵。 隨即,一股熟悉带著淡淡馨香的柔软气息充斥了他的感官。 他垂眸,看著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原本冷硬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开了一道裂缝。 傅厌出於本能地,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將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恐怖的音效还在继续,但陆玉雾已经不害怕了。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傅厌的怀里。 气息熟悉,让她在瞬间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过了好几秒,陆玉雾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天啊,她竟然扑到傅厌怀里了! 陆玉雾的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声音因为羞窘而结结巴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傅厌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別动。”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著一丝压抑的情绪。 陆玉雾僵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心跳快得几乎要衝出胸腔。 电视里,恐怖片的背景音乐变得阴森,但两人之间流淌的气氛,却变得更加曖昧。 傅厌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带著一种不容迴避的执著: “陆玉雾,告诉我,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陆玉雾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就想否认,想推开他,想用尖锐的言语来维护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 她不想承认,不能在他面前示弱,不想让他觉得她离了他就不行。 可是,她该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鼻尖还縈绕著独属於他的清冽气息,都在无声地瓦解著她的防线。 陆玉雾张了张嘴,那些违心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鸵鸟般地把脸埋得更深,带著点赌气地回了一句:“不想回答。” 这听在傅厌耳中,却无异於撒娇。 他在这一刻终於鬆弛了下来,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手臂的力道又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他没有再逼问,只是默默感受著怀中真实的温软。 电视里恐怖片的剧情还在继续,但相拥的两人,却仿佛置身於另一个静謐的世界。 有些答案,或许不必宣之於口。 身体的靠近,心跳的共振,早已泄露了心底最真实的秘密。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屏幕闪烁的光线。 紧紧相拥的姿势仅仅持续了惊魂未定的几秒。 陆玉雾能感受到傅厌胸膛传来的温热,还有手臂环住她时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脸上爆红的热度,也提醒著她此刻的尷尬,心跳依旧紊乱。 但最初的曖昧过后,理智迅速回笼。 那些尚未解开的误会,金婷的存在,还有很多个傅厌冷漠以她的瞬间,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陆玉雾立刻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羞窘到气恼。 “你先放开我!” 傅厌感受到她的抗拒,手臂微微一僵,眼底柔软不在了。 他依言鬆开了手臂,任由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弹开到沙发的另一角,与他拉开距离。 怀抱骤然一空,带著她身上淡淡馨香的温暖也隨之抽离。 傅厌的心跟著沉了一下。 他看著她蜷缩在角落,唇线紧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玉雾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髮,语气重新变得疏离,试图用平静来掩饰內心的兵荒马乱,“只是被嚇到了。” 傅厌看著她这副竖起尖刺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解释和追问又被堵了回去。 他眸色暗了暗,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也將视线转向了依旧播放著恐怖片的电视屏幕。 气氛凝固了,比之前更加微妙。 此时,別墅门外。 商芜正小心翼翼地贴著门缝,屏息凝神地听著里面的动静。 陆让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著她这略显孩子气的举动,嘴角噙著一丝纵容的笑意。 “听到什么了?” 商芜摇摇头。 她听著里面先是短暂的寂静,接著是女儿慌乱的声音和一些动静,然后又没了声音。 商芜著急,怕他们吵起来,忍不住將门缝扒得更大一点,想看得更清楚。 就在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傅厌转过头,敏锐地捕捉到了门缝外细微的响动。 他目光微凝,紧绷的神色泛起难以察觉的波澜。 他立刻就明白了商阿姨和陆叔叔突然有事的用意。 陆玉雾还沉浸在尷尬和自我懊恼中,並未察觉门口的异样。 傅厌收敛心神,重新將目光投向电视屏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那紧抿的唇角,似乎不易察觉地鬆动了,夸他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这顿饭看来吃得並不简单。 叔叔阿姨一定知道什么了。 门外,商芜对上傅厌那短暂瞥来的、瞭然的目光,心里一惊。 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连忙缩回头,轻轻带上门,对著陆让做了个的无奈表情。 她低声道:“走吧走吧,真走了,剩下的看他们自己造化。” 陆让失笑,揽住商芜的肩膀,真正离开了家。 商芜靠在车副驾驶,眉头微微蹙著,像是在思索什么难题。 陆让开著车,温声问道:“怎么了?还在想两个孩子的事?” 商芜转过身,面向他,眼神里带著毫不掩饰的困惑:“你说小雾和傅厌,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陆让闻言,有些失笑:“你怎么还在想这个?” “我就是纳闷嘛!” 商芜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你看啊,小雾这才刚上大学,满打满算也才成年没多久,之前高中三年,学业那么紧张,我们盯得也紧,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或者画室。” “傅厌那孩子,虽然常来家里,但每次也都是规规矩矩的,最多就是拌拌嘴,他们哪有时间和机会偷偷谈恋爱?” 她仔细回想著女儿高中时期的点滴,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跡,却发现除了两人之间那点从小到大的不对付和偶尔的互动,实在看不出任何早恋的苗头。 陆让看著她那副认真琢磨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带著戏謔。 “我怎么从来没发现,陆太太还有这么八卦的一面?” 商芜拍开他的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关心女儿嘛!你就不觉得奇怪?他们两个,瞒得可真够严实的。” “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和秘密,不是很正常?” 陆让倒是看得很开,目光投向正前方,语气平和,“或许就是在某个我们没注意到的瞬间,感情就变了质,也可能是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我们都忙著各自的事情,忽略了他们之间的变化。” 他顿了顿:“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知道了,而且看傅厌对小雾是认真的,这就够了。” 第319章 三天期限 商芜点头,没再说什么。 隔天,午后阳光正好。 她正在家里的画室修改一份设计稿,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是陆优。 “阿芜!” 电话那头,陆优的声音带著掩饰不住的喜悦和一丝急切,“你和陆让下午有空吗?过来看看小辰宇呀,他今天可好玩了,刚学会用积木搭小房子,非说要搭个最高的给姑姑和姑父看。” 小辰宇是陆优和程昼一年前正式收养的孩子,如今刚满三岁,正是最天惹人怜爱的时候。 商芜一听,心立刻就软了,笑著道:“有空有空,我们马上过去,这小傢伙,嘴越来越甜了。” 掛了电话,商芜便去找陆让。 陆让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听闻要去程家看孩子,冷硬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他当即点头:“好,正好我也有阵子没见这个孩子了。”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车前往程家。 程家別墅里,暖意融融。 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小辰宇正撅著小屁股,认真地试图將一块三角形积木放到摇摇欲坠的高塔顶端。 陆优和程昼一左一右地护著他,生怕他的杰作突然倒塌。 “哎呀,我们小辰宇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商芜笑著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手,“搭得真高!” 小辰宇看到商芜和陆让,立刻扬起灿烂的笑脸,奶声奶气地喊:“姑姑!姑父!” 他献宝似的指著积木塔。 陆让也难得地露出慈爱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很棒。” 程昼站起身,招呼陆让坐下,语气里满是骄傲又带著点无奈。 “这小子,精力旺盛得很,我和陆优都快被他折腾散架了。” 陆让难得打趣他,“我看我姐状態好得很,倒是你,程大总裁,是不是有点老来得子,力不从心了?” 程昼立刻夸张地捂住胸口,一副被戳中痛处的样子。 “陆让!你这就过分了啊!谁老了?我这是正值壮年!你別给我製造年龄焦虑!” 他转头看向商芜,“商芜,你管管他!” 商芜和陆优都被他这反应逗得笑出声来。 小辰宇虽然不懂大人们在笑什么,但也跟著咯咯直笑,其乐融融。 这时,商芜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陆玉雾打来的。 “妈,”陆玉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你和爸爸在一起吗?爷爷来了,现在在家里。” 商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 “我们在一起,在你小姨家,爷爷一个人来的?”商芜问。 “不是,”陆玉雾的声音更低了,“还带了一个没见过的男生,叫洛俊,爷爷让我带他上楼去我书房坐坐。” 直接让女儿带上楼? 商芜和陆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好,我们知道了,马上回去。” 商芜掛了电话,对陆优和程昼简单说明情况,“老爷子突然回来了,还带了客人,我们得先回去一趟。” 陆优和程昼也察觉到事情不简单,连忙起身送他们。 回到陆家,刚进客厅,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陆政端坐在主位沙发上,虽然年过甲,但身板笔挺,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他身边坐著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的少年,面容俊秀,举止得体。 少年见到陆让和商芜进来,立刻站起身,微微躬身,礼貌地问好:“陆叔叔好,商阿姨好,我是洛俊。” “爸,您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您。” 陆让走上前,语气恭敬,但眼神里带著询问。 陆政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儿子和儿媳,最后落在略显侷促地站在楼梯口的陆玉雾身上, 他声音洪亮:“临时决定的,介绍一下,这是洛俊,他爷爷跟我是过命的交情,洛家也是显赫世家,这孩子很优秀,年纪轻轻就在国际竞赛上拿了不少奖,將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我这次带他回来,就是想让他和小雾多接触接触,年轻人嘛,多交个朋友是好事。” “小雾,带洛俊去你书房看看你的画,或者玩玩你那些乐器,別怠慢了客人。” 陆玉雾求助般地看向父母。 陆让眉头紧蹙,直接开口:“爸,这是什么意思?小雾才刚上大学,现在谈这些是不是太早了?而且,感情的事情应该由孩子自己做主。” 陆政脸色一沉,语气加重:“早什么早?我们那个年代,像她这么大定亲的多了!我这是为她好!” “洛家知根知底,洛俊这孩子品貌才华样样出眾,哪点配不上她?难道要由著她自己胡闹,找些不知根底的人?” “什么叫不知根底的人?”陆让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小雾有自己的判断力!谁也不能这样武断地安排她的人生!” “我武断?我是她爷爷,我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我看人不会错!” 陆政显然动了怒,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洛俊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尷尬,但依旧保持著得体的沉默。 商芜见情况不妙,连忙上前拉住陆让的手臂,柔声劝道:“阿让,你先別激动,爸刚回来,一路辛苦,有什么事慢慢说。” 她又转向陆政,语气温婉,“爸,您別生气,您为小雾著想的心我们都明白,只是这孩子刚成年,突然跟她说这些,她一时可能接受不了,我们先让她和洛俊上楼休息一下,好吗?” 陆玉雾接收到母亲的眼神,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勉强对洛俊点了点头,带著他上了楼。 看著两个孩子消失在楼梯转角,商芜才轻轻將陆让拉到偏厅。 “你跟他硬顶有什么用?老爷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商芜压低声音。 陆让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那他也不能这样!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联姻这一套!小雾和傅厌那孩子……” “我知道。”商芜打断他,眼神清明,“所以我让你先冷静,我去跟爸说。” 商芜重新回到客厅,陆政依旧沉著脸坐在那里。 她走过去,给老爷子重新斟了杯热茶,语气平和地开口:“爸,我知道您是真心为小雾打算,洛俊看著確实不错。” 陆政哼了一声,脸色稍霽。 商芜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感情的事,真的强求不来,其实小雾心里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陆政锐利的目光立刻扫向她:“谁?” “傅厌,傅家的孩子,您应该还有印象。”商芜坦然道,“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之前可能闹了些误会,在一起过又分开了,但傅厌对小雾是认真的,小雾对他也没放下。” “傅家那小子?”陆政眉头皱得更紧,显然对傅厌有些印象,但似乎並不太满意。 “哼,毛头小子一个,能成什么气候?比得上洛家小子沉稳优秀?” “爸,感情不是做买卖,不能光看条件。” 商芜耐心劝解,“傅厌那孩子能力不差,对咱们小雾也是真心实意,您强行拆散,万一適得其反,伤了孩子的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陆政沉默了片刻,端著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沉声道:“如果他们俩的感情真的那么坚不可摧,就算有洛俊出现,也不会分开,如果因为这点考验就散了,那说明本来就不合適,趁早断了也好!” 商芜知道老爷子固执,但听他这话的意思,並非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让步,也为女儿爭取时间:“爸,那这样行不行?您给我们,也给小雾和傅厌一点时间,三天。” “就三天。如果这三天里,他们自己能处理好,证明他们的感情经得起考验,那您就尊重孩子们的选择,不要再提联姻的事。” “如果他们自己没把握住,那到时候我们再听您的安排,如何?” 陆政抬起眼皮,看了商芜一眼,似乎在权衡。 最终,他放下茶杯,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好,就三天,我倒要看看你们说的感情到底有多牢固,但这件事不要让孩子们知道。” 商芜嘆了口气,点头。 楼上,陆玉雾对此一无所知。 她面对著洛俊,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那个让她又气又想的傅厌身上。 楼下,商芜忧心忡忡,不知道这短短的三天,孩子们能否抓住彼此。 第320章 不和好 商芜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做点什么。 她去了一趟大学。 梧桐树下,面容冷峻的少年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 “傅厌。” 商芜出声叫住他。 傅厌脚步一顿,看到商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快步走了过来,语气恭敬。 “商阿姨,您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商芜看著他,没有绕圈子,语气紧迫:“我来是想告诉你,小雾的爷爷回来了。” 傅厌眼神微凝,显然知道陆政在陆家的分量。 “他带了一个叫洛俊的年轻人回来,”商芜目光留意著傅厌的反应,“是海外一个显赫家族的子弟,非常优秀,老爷子的意思,是想撮合小雾和洛俊联姻。” 傅厌的瞳孔骤然收缩,下頜线瞬间绷紧,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陆玉雾那日带著顾言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一股恐慌席捲而来。 商芜將他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稍定,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故意无奈道:“老爷子態度很坚决,认为这是为小雾好,我和你陆叔叔……虽然不赞成,但你也知道,老爷子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她顿了顿,看向傅厌:“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一句,你对小雾到底还有没有心思?如果你还想爭取她,那就要抓紧了。 如果你觉得无所谓,或者你们之间那些误会实在解不开,那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尊重老爷子的安排,毕竟,洛家的条件確实无可挑剔,小雾她的意见,在老爷子面前,恐怕也做不得数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將压力完全拋给了傅厌。 傅厌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无法想像陆玉雾被家族安排,嫁给一个陌生人的画面。 光是想到那个可能性,就让他几乎窒息。 傅厌之前所有的犹豫骄傲、以因为误会產生的怨懟,在这突如其来的危机面前,显得可笑又不值一提。 “商阿姨,”傅厌抬起头,眼神锐利,带著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不会放弃小雾,谁也別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商芜看著他眼中的势在必得,心里终於鬆了口气。 她知道,这把火点对了。 “好,那阿姨就看你的了。” 商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需要傅厌自己去面对,去解决。 …… 商芜离开后,傅厌在原地站了许久, 寒风吹著他额前碎发,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 傅厌拿出手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拨通了陆玉雾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陆玉雾带著戒备和疏离的声音。 “餵?有事?” “在学校吗?出来,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傅厌的语气强势,甚至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说完便掛了电话。 陆玉雾听著手机里的忙音,气得想骂人。 但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陆玉雾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换了衣服,慢吞吞地下楼。 傅厌果然等在楼下那棵光禿禿的梧桐树下,引得路过女生频频侧目。 看到她出来,傅厌大步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傅厌你干什么!放开我!” 陆玉雾挣扎著,却拗不过他的力气。 走到林荫道,傅厌才鬆开她,转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开门见山:“你爷爷带回来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陆玉雾一愣,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事,心里顿时涌起委屈:“关你什么事?现在又来问这些做什么?” “回答我!”傅厌的语气带著压抑的焦躁。 陆玉雾別开脸,闷闷地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爷爷想介绍我们认识。” “你呢?你怎么想?”傅厌紧紧盯著她的侧脸。 “我怎么想重要吗?”陆玉雾自嘲地笑了笑,“在你们眼里,我的想法从来都不重要。” 她这话带著赌气的成分,可傅厌的心更沉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傅厌拿出手机,当著陆玉雾的面,直接拨通了自己母亲的电话,並且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很快被接起,傅夫人温柔的声音传来:“厌厌?怎么了?” 傅厌看著陆玉雾惊讶的眼睛,语气决绝:“妈,有件事跟您说清楚,以后,不要让金婷再来我们家了。无论是藉口看您,还是任何其他理由,我不想再看到她。” 电话那头的傅夫人显然愣住了:“厌厌,你怎么突然这样?婷婷她毕竟是……” “没有什么毕竟。” 傅厌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她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係,所谓的表亲也隔了十万八千里,以前是我顾及情面,没有把话说绝,导致她產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也造成了很多误会。” 他顿了顿,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陆玉雾,声音低沉:“从现在开始,我希望我们家和她以及她背后的远房亲戚断绝来往,如果您不方便说,我可以亲自去说。” 陆玉雾彻底惊呆了,她难以置信地看著傅厌。 她知没想到,傅厌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直接要求断绝来往,这几乎是不留任何余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隨即,傅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著瞭然和欣慰:“妈知道了。你这孩子,早点这么干脆不就好了?行了,这事妈来处理,保证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你和小雾面前。” 傅夫人不愧是精明人,瞬间就明白了儿子的意图,甚至直接点出了陆玉雾。 她说完,便乾脆利落地掛了电话。 傅厌收起手机,看向依旧处于震惊中的陆玉雾,沉声道:“这样够清楚了吗?我和金婷,从此没有任何关係,以前因为她让你受的委屈,是我不对,我没有处理好。” 陆玉雾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傅厌这態度,確实震撼了她。 然而,还没等她消化完信息量,傅厌下一句话又让她心乱如麻。 “陆玉雾,那些误会,我们能不能就此翻篇?” 他看著她,眼神带著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们和好,行吗?” 陆玉雾的心猛地一跳,看著他带著恳切的脸,差点就要点头。 可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同冷水泼了下来。 他今天如此果决,放低姿態,是因为爷爷带来了洛俊,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危机。 如果不是洛俊的出现,他是不是还会继续冷战?还会继续端著? 陆玉雾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傅厌伸过来的手,眼神复杂地看著他:“我需要时间想想。” 说完,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转身匆匆跑开了。 傅厌看著她逃离的背影,眉头紧锁,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知道,她心里还有疙瘩。 陆玉雾心乱如麻地回到宿舍楼下,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金婷。 金婷显然已经接到了傅夫人的电话,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看著陆玉雾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陆玉雾!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厌哥哥面前说了我什么?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让他不理我!凭什么让傅阿姨不让我再去傅家!” 金婷衝上来,声音尖利,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陆玉雾本就心情糟糕,看到金婷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更是烦躁。 她冷声道:“金婷,请你放尊重点!傅厌怎么决定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呵!” 金婷冷笑一声,眼神恶毒,“要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会这样对我!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著!” “够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商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显然是不放心女儿,跟过来看看,正好撞见这一幕。 她將陆玉雾护在身后,看著状若疯癲的金婷,语气带著压迫感:“金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和行为,傅厌已经明確表示与你断绝来往,你再这样纠缠不休,甚至威胁我的女儿,就別怪我们陆家不客气了。 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会叫保安。” 商芜的气场强大,金婷被她震慑住,再加上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她终究没敢再闹下去,只是狠狠地瞪了陆玉雾一眼,哭著跑开了。 “妈……”陆玉雾看著母亲,心里五味杂陈。 商芜拍了拍女儿的手,柔声道:“没事了,这种人不值得你费心,先回去吧。” 回到宿舍,陆玉雾疲惫地倒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傅厌发来的简讯。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和好吧?” 陆玉雾看著那三个字,心里那根刺又开始作祟。 她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洛俊,他还会干脆地解决金婷的问题,然后跑来问她和不和好吗? 这种仿佛是因为外界压力才被迫做出的选择,她心里膈应得厉害。 陆玉雾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最终,手指动了动,没有回覆任何一个字,把手机丟到了一边。 她需要冷静三天期限,分秒流逝。 陆玉雾每日如常上课,回家绝口不提傅厌。 商芜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面上却还得维持平静。 这天晚饭后,她终於忍不住,端了盘水果溜进女儿房间,隨意地挨著陆玉雾坐下。 “小雾,”商芜拿起一块苹果,斟酌著开口,“这都过去两天了,关於傅厌,你……想得怎么样了?” 陆玉雾翻动图纸的手指顿了顿,垂下眼,遮住眸底复杂的情绪。 她沉默了一会,才闷闷地说:“妈,我不知道。” 她抬起头,看向商芜,眼神里带著迷茫和委屈:“他这次是很乾脆地处理了金婷的事情,也跟我道歉了,可是我心里总觉得彆扭。您不觉得吗?” “如果不是爷爷突然带了洛俊回来,给了他这么大的压力,他会不会还像之前那样,端著架子,等著我去低头?” 商芜心里咯噔一下。 女儿果然还是钻了这个牛角尖。,需要想清楚,傅厌此刻的回头,到底是因为真的放不下她,还是仅仅因为不甘心她被別人抢走。 第321章 绑架 商芜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孩子,平时看著活泼开朗,在感情上却敏感又倔强。 “小雾,感情的事,有时候是需要一点契机和刺激的。” 商芜放下水果,握住女儿的手,耐心开导,“或许洛俊的出现,是让他看清了自己內心真正害怕失去的是什么,催化了他的行动。 但这並不能否定他行动本身的诚意,他能为了你,做到和多年认识的亲戚彻底断绝来往这一步,这份决心,不是假的。” 陆玉雾抿著唇,没有说话,但眼神微微闪动,显然是將母亲的话听了进去。 商芜看著她纠结的样子,心里暗暗著急。 她很想告诉女儿,只有三天时间。 可她不能。 她答应了老爷子不会提前告知女儿,就是怕女儿为了逃避联姻,在没有彻底理清自己感情的情况下,仓促和傅厌和好,那样对两个人都不公平,未来隱患更大。 她只能压下心头的焦灼,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妈妈知道你心里有疙瘩,需要时间消化,但是有些机会,错过了可能就不会再有了,你自己好好想想,遵从你自己的內心,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安抚好女儿,商芜心事重重地回到主臥。 陆让正靠在床头看书,见她进来,放下书,问道:“跟小雾谈了?” 商芜嘆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把女儿的顾虑和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眼看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这两人还这么彆扭著,我真怕……” 陆让听完,神色倒是平静。 他揽过商芜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声音沉稳:“感情是强求不来的。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看他们自己。”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到最后,他们还是没能跨过心里那道坎,不能在一起,而小雾如果她自己经过考虑,最终愿意接受老爷子安排的联姻,那也只能说明,他们之间有缘无分,我们做父母的,尊重她的选择就好。” 商芜靠在他怀里,听著他平稳的心跳,焦躁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 是啊,她再著急,也不能代替女儿去感受,去选择。 或许,真的只能顺其自然了。 第三天,傍晚。 陆政准时登门,脸色严肃地坐在客厅主位,洛俊依旧安静地陪在一旁,只是这次,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商芜和陆让陪著坐在一旁,心情沉重。一天过去了,女儿那边毫无动静,电话也打不通,显示关机。 这让他们心里隱隱升起一股不安。 “小雾呢?”陆政沉声发问,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三天时间到了,她的答案是什么?” “爸,小雾可能手机没电了,或者在忙……”商芜试图解释,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这不像小雾的风格,她就算要拒绝,也不会用失联这种方式。 就在这时,客厅的座机刺耳地响了起来。 离电话最近的陆让起身接起:“餵?”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冰冷诡异的电子音:“陆让先生?” 陆让眉头一皱:“我是,你哪位?” “听著,你女儿陆玉雾在我们手上。”电子音毫无感情地陈述,“想要她平安无事,准备五亿现金,旧钞,不连號。明天中午十二点,等我们下一步指示。如果报警,或者耍样,就等著给她收尸吧。” “咔嚓。”电话被乾脆利落地掛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陆让握著话筒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怎么了?阿让?”商芜察觉到丈夫的异常,立刻站起身,心提到了嗓子眼。 陆让缓缓放下话筒,转向客厅里的眾人,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著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颤:“小雾……被绑架了。对方勒索五亿。” “什么?!”商芜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被陆让及时扶住。 陆政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向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骇然之色。洛俊更是惊得脸色发白。 客厅里瞬间乱成一团,恐慌和难以置信的气氛瀰漫开来。 商芜强撑著站稳,立刻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女儿的號码,依旧是关机。她不死心,又拨通了落落的电话。 “阿姨?”落落的声音传来。 “落落,小雾和你在一起吗?”商芜急切地问。 “没有啊阿姨,小雾下午说有点不舒服,提前回宿舍休息了,我后来发她消息她也没回,还以为她睡著了呢!” 不好的预感成了真。商芜手脚冰凉,几乎站不稳。 就在这时,门铃被急促地按响。 佣人刚打开门,一个身影就如旋风般冲了进来,正是傅厌。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额头上甚至带著汗,显然是狂奔而来。 他收到陆玉雾可能出事的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 “商阿姨,陆叔叔!小雾呢?她是不是出事了?”傅厌的声音带著无法掩饰的恐慌,目光急切地扫视著客厅,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商芜通红的眼眶和陆让铁青的脸色时,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小雾……被绑架了。”商芜哽咽著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傅厌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他猛地攥紧了拳头,眼底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像是濒临失控的野兽。“绑匪要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五亿现金,明天中午交易。”陆让沉声回答,此刻他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钱我来出!”傅厌几乎是立刻吼道,眼神里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我现在就去准备!告诉我交易地点,我去赎她!” 他说著就要往外冲,那架势,竟是真的打算单枪匹马去闯龙潭虎穴。 “傅厌!你站住!”陆让厉声喝止他,“你冷静点!对方是亡命之徒,你一个人去不但救不了小雾,还可能激怒他们,导致撕票!我们不能拿小雾的生命冒险!” 商芜也连忙拉住他:“厌厌,別衝动!我们已经准备报警了,让专业人士来处理!” “报警?不行!”傅厌猛地转身,眼神猩红,“万一被他们发现怎么办?小雾会有危险的!我不能让她冒任何风险!我必须去!” 他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理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救陆玉雾,不惜任何代价。 陆政看著眼前这个为了自己孙女几乎失控的少年,眼神复杂,他沉声开口,带著一家之主的威严:“傅家小子,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绑匪穷凶极恶,我们必须从长计议,確保万无一失!” 在眾人的极力劝阻和冷静分析下,傅厌狂躁的情绪才勉强被压制住,但他紧握的双拳和紧绷的身体,依旧显示著他內心的焦灼和隨时可能爆发的力量。 营救陆玉雾的行动,在突如其来的绑架阴云下,紧张地拉开了序幕。而原本关於联姻的爭执,在此刻显得那么无足轻重。所有人的心,都系在了那个生死未卜的年轻女孩身上。 废弃工厂內部空旷而阴森,空气中瀰漫著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只有几缕惨澹的月光从破损的窗户透进来,勉强照亮中央一小片区域。 陆玉雾被反绑著双手,嘴上贴著胶带,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脸上有泪痕,眼神却带著一股倔强的愤怒,死死盯著不远处那个穿著白色连衣裙,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几分诡异的身影。 金婷。 工厂大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道頎长挺拔的身影逆著门外微弱的天光走了进来。 傅厌手里提著一个沉重的黑色皮箱,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过整个空间,最终定格在陆玉雾身上。 看到她虽然狼狈但似乎没有受伤,他紧绷的心弦才稍微鬆了一丝,但眼神里的寒意却更重了。 “钱我带来了,放人。”傅厌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迴荡,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金婷看著他,脸上露出一种扭曲而痴迷的笑容,她慢慢踱步过来,眼神疯狂:“厌哥哥,你终於来了。我就知道,为了她,你什么都肯做。” 她看也没看那个皮箱,而是痴痴地望著傅厌的脸:“可是,我不要钱。钱有什么用?我要你……我要你娶我。” 傅厌瞳孔一缩,下頜线绷紧:“你疯了?” “我是疯了!”金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歇斯底里的哭腔,“我是被你逼疯的!我从小就喜欢你,为了配得上你,我努力变得优秀,变得懂事!可你呢?你的眼里只有陆玉雾!她有什么好?她凭什么得到你全部的爱!甚至因为你,傅阿姨都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指著地上的陆玉雾,眼神怨毒:“只要你答应娶我,当著我的面发誓,以后只爱我一个人,我就放了她。否则……”她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我就让我的人,划她的脸!你说,要是她变成丑八怪,你还会喜欢她吗?” 阴影里,走出了两个穿著流里流气的男人,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匕首,不怀好意地看著陆玉雾。 陆玉雾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发出“呜呜”的声音。 傅厌看著那逼近陆玉雾的刀锋,心臟几乎停止跳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紧紧锁住情绪极不稳定的金婷,大脑飞速运转。 “好。”傅厌忽然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著一丝妥协的疲惫,“我答应你。” 金婷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脸上闪过一丝狂喜:“真的?你发誓!” “我发誓。”傅厌看著她,眼神深邃,一步步缓缓向她走近,“只要你放了她,我傅厌,就娶你金婷为妻,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他的语气那么认真,眼神那么“专注”,仿佛真的下定了决心。金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深情”迷惑了,痴痴地看著他走近,警惕心在狂喜中逐渐瓦解。 就在傅厌距离金婷只有一步之遥时,他眼神骤然一厉,如同猎豹扑食,猛地將手中的皮箱狠狠砸向旁边一个持刀男子,同时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金婷,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將她扑倒在地,双手死死钳制住她的手腕! “动手!”被皮箱砸中手臂吃痛退开的男子怒吼一声,和另一个同伙一起持刀向傅厌衝来! 第322章 和好吧 傅厌虽然制住了金婷,但还要分心应对两个持刀歹徒,顿时陷入了险境。他凭藉著过人的反应和格斗技巧,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攻击,但手臂和后背还是被划开了几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陆玉雾被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眼泪不停地流,嘴里发出焦急的“呜呜”声,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绳索。 金婷被傅厌压在身下,看著他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而受伤,看著他眼神里的决绝和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恶,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 她趁著傅厌格挡另一个歹徒攻击的间隙,猛地挣脱出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小巧匕首,眼神疯狂地朝著傅厌的后心刺去! “唔!”傅厌察觉到身后的危险,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只能尽力侧身,那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右肩胛骨下方,深入数寸! 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动作瞬间迟缓,另一个歹徒瞅准机会,一刀划向他的腹部! “啊!”陆玉雾目睹这一幕,惊恐尖叫。 金婷拔出匕首,看著傅厌肩上涌出的鲜血,和他因痛苦而苍白的脸,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疯狂地大笑起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里还握著滴血的匕首。 她似乎忘了周围的打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步步走向厂房中央一处没有护栏、直接通向下方水泥地面的二楼平台边缘,嘴里喃喃著:“死了好……死了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就在这时,一直被忽略的陆玉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傅厌和金婷身上,尤其是金婷背对著她,站在毫无遮挡的平台边缘时,用尽全身被捆绑后仅剩的力气,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如同矫健的雌豹,一个迅猛的侧踢,狠狠踹在金婷的后腰上! “啊!”金婷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接从二楼边缘摔了下去,“嘭”地一声重重砸在下方坚硬的水泥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不知是死是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剩下的两个歹徒都惊呆了,动作不由得一滯。 傅厌强忍著肩部和腹部的剧痛,趁机猛地夺过面前歹徒的匕首,反手將其制住,眼神狠戾地看向另一个嚇傻了的同伙。 陆玉雾嘴上的胶带在她刚才奋力一踢时已经有些鬆动,她用力扭开头,將胶带蹭掉,顾不得火辣辣的疼痛,朝著那两个惊慌失措的歹徒厉声喝道:“你们老大已经完了!警察马上就到!现在束手就擒还能爭取宽大处理!再负隅顽抗,就是死路一条!”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缺氧而有些嘶哑,但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和冷静。那两个歹徒本就是金婷钱雇来的乌合之眾,见金婷生死不明,傅厌又如此悍勇,再加上陆玉雾的恫嚇,顿时失去了斗志,面面相覷后,竟然真的扔掉了手中的刀,抱著头蹲在了地上。 傅厌见控制住局面,强撑的那口气一松,身体晃了晃,靠著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肩头和腹部的伤口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如纸。 “傅厌!”陆玉雾心急如焚,对著那两个蹲在地上的歹徒吼道,“还不快过来给我鬆绑!想等他血流干吗?!” 那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过来,手忙脚乱地替陆玉雾解开了绳索。 双手一获得自由,陆玉雾立刻扑到傅厌身边,看著他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傅厌!傅厌你怎么样?你別嚇我!” 她徒劳地用手捂住他腹部的伤口,试图阻止血液流失,但那温热的液体还是不断从她的指缝间涌出。 傅厌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扯出一个虚弱却带著安抚意味的笑容,气若游丝:“別哭……我没事……你……没事就好……” “你撑住!一定要撑住!”陆玉雾哭著,转头对那两个已经嚇傻的歹徒嘶吼道,“手机!把手机给我!报警!叫救护车!快!” 其中一人慌忙掏出手机递给她。陆玉雾手指颤抖著,几乎握不住手机,却还是凭藉著强大的意志力,迅速而清晰地拨通了报警和急救电话,报出了废弃工厂的地址。 做完这一切,她丟掉手机,重新紧紧抱住傅厌,將脸贴在他冰冷的额头上,泪水浸湿了他的头髮,一遍遍地在他耳边说著:“坚持住……傅厌,求你坚持住……你不能有事……我们还没和好呢……” …… 医院的走廊里,瀰漫著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气味,灯光白得刺眼。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陆玉雾身上披著商芜匆忙带来的外套,蜷缩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紧交握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脸上还残留著泪痕和灰尘,眼神空洞地望著手术室上方那盏鲜红的“手术中”指示灯,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傅厌被推进去已经快三个小时了,每一秒都像在她心上凌迟。 商芜和陆让一左一右地陪著她,不断轻声安慰。陆让面色沉凝,眉头紧锁,商芜则红著眼眶,紧紧握著女儿冰凉的手。 陆政和洛俊也赶了过来,老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紧抿的嘴唇和不时看向手术室的目光,也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静。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傅董事长和傅夫人匆匆赶来。傅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眼中满是惊惶和泪水。 “厌厌呢?我儿子怎么样了?”傅夫人声音颤抖地问,几乎站不稳,被傅董事长扶住。 “还在抢救。”陆让沉声回答,语气凝重,“医生说是失血过多,肩部和腹部都有刀伤……” 傅夫人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终於熄灭了。门被推开,主治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他没事吧?” 医生看著眼前焦急的家属,安抚道:“放心,手术很成功。患者身体素质很好,虽然失血过多,但幸运的是没有伤及要害臟器,需要送去icu观察一晚,如果情况稳定,明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听到医生的话,所有人悬著的心才终於落回了实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傅夫人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傅董事长紧紧抱住,喜极而泣。 陆玉雾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鬆弛,巨大的后怕和庆幸袭来,她腿一软,差点栽倒,被商芜及时扶住。她看著被推出来的、脸色苍白昏迷著的傅厌,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 等到傅厌被稳妥地送入icu后,走廊里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陆玉雾深吸一口气,走到傅董事长和傅夫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带著哽咽和浓浓的愧疚:“傅叔叔,傅阿姨,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傅厌才会受这么重的伤……对不起……”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傅厌根本不会捲入这场无妄之灾,不会差点丟掉性命。 傅董事长连忙虚扶了一下:“孩子,快別这样,这不怪你。是那些歹徒丧心病狂!” 傅夫人也擦了擦眼泪,上前拉住陆玉雾的手,看著她苍白憔悴的小脸和红肿的眼睛,心疼又感慨。 她轻轻拍了拍陆玉雾的手背,语气温柔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小雾,別说傻话。是厌厌自己心甘情愿去救你的。你是没看到,他知道你出事时那副样子,简直像是要跟人拼命……他从小到大,我还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她顿了顿,目光慈爱又带著一丝期待,看著陆玉雾,又看了看旁边的商芜和陆让,声音清晰地说道:“经过这次,阿姨也看明白了。这小子,是认准你了。你要是觉得我们家这小子还凑合,等他好了,找个时间,把你们的事定下来吧。阿姨是真心希望,你能做我们傅家的儿媳妇。” 这话说得直白而恳切,几乎等於直接提亲了。 陆玉雾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心跳骤然加速,羞得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根本不敢看任何人。 商芜和陆让对视一眼,眼中都带著瞭然和一丝欣慰。陆让沉稳开口:“傅夫人言重了。只要两个孩子自己愿意,我们做父母的,没有意见。” 商芜也温柔地揽住女儿的肩膀,对傅夫人笑道:“是啊,孩子们经歷了这么多,彼此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只要小雾点头,我们自然是祝福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低著头的陆玉雾身上。 在母亲鼓励的轻抚下,陆玉雾鼓起勇气,抬起泛红的脸颊,虽然依旧羞涩,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她看向满眼期待的傅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用几乎细不可闻,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应道:“嗯……我愿意。” 傅夫人顿时喜笑顏开,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第二天下午,傅厌情况稳定,转入了vip病房。 他醒来后,麻药过去,伤口的疼痛让他眉头紧蹙,但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声音沙哑地问:“小雾……她没事吧?” 守在床边的傅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嗔怪道:“你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惦记著別人!小雾没事,一点皮外伤都没受,多亏了你。” 傅厌这才鬆了口气,隨即又固执地说:“我要见她。” 拗不过他,也明白他的心思,傅夫人只好出去,把等在门外、同样心急如焚的陆玉雾叫了进来。 陆玉雾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傅厌穿著蓝白条纹的病號服,脸色依旧苍白,肩部裹著厚厚的纱布,虚弱地靠在床头。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到她时,瞬间亮了起来,里面盛满了失而復得的庆幸和温柔。 陆玉雾走到床边,看著他身上的伤,鼻子一酸,眼圈又红了。 “哭什么,丑死了。”傅厌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低哑,却带著一丝惯有的调侃,他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想去擦她的眼泪。 陆玉雾却主动俯下身,轻轻地、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的伤口,环住他的脖颈,將脸埋在他完好的那边颈窝里。 感受到怀中真实的温软和那细微的颤抖,傅厌身体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来,用左手轻轻回抱住她。 “傅厌,”陆玉雾的声音闷闷的,带著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我们和好吧。” 第323章 突发意外 傅厌没有激动,只是紧紧抱住陆玉雾。 “好,我们不要分开了。” 陆玉雾刚露出笑容,便被轻轻的敲门声打断。 商芜和陆让提著滋补的汤品和水果走了进来。 “厌厌,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商芜走到床边,关切地看著傅厌的脸色,语气满是心疼。 “商阿姨,陆叔叔,我没事,好多了。” 傅厌挣扎著想坐直些,被陆让按住了。 “別乱动,小心伤口。” 陆让叮嘱,目光扫过他肩上的纱布,眼神复杂,既有感激,也有一丝后怕。 “这次多亏了你。” 傅厌摇了摇头,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陆玉雾,眼神温柔:“应该的。” 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在场三位长辈的眼睛。 商芜和陆让相视一笑,心下明了。 傅夫人更是满脸欣慰。 拉门又关切地询问了几句伤势和医生的嘱咐,商芜见傅厌精神不济,便示意陆玉雾一起,让傅厌好好休息。 陆玉雾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地站起身。 “小雾,”一直沉默坐在走廊上的陆政忽然开口,“你跟我出来一下,爷爷有话跟你说。” 陆玉雾心里微微一紧,看了一眼父母,又看看床上的傅厌,见他对自己轻轻点了点头,才深吸一口气,跟著陆政走出病房。 医院走廊。 尽头的休息区,相对安静。 陆政看著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孙女,目光深沉。 经歷了这场绑架风波,他仿佛一夜之间对很多事情都有了不同的看法。 “小雾,”陆政开口,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压迫感,带著一丝温和,“你跟爷爷说实话,你对傅家那小子,是认真的吗?” 陆玉雾抬起头,迎上爷爷审视的目光,这一次,她没有丝毫闪躲和犹豫。 经歷了生死考验,她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的心意。 “爷爷,我是认真的。”她眼神明亮,“我喜欢傅厌,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以前是我不懂事,和他闹彆扭,让他难过,也让自己难过,但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更加確定,我不能没有他。” “他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爷爷,我想和他在一起,请您成全。” 她说著,对著陆政深深地鞠了一躬。 陆政看著孙女眼中真诚和决心,又想到傅厌那孩子为了救她奋不顾身的样子,点头。 还有什么,比两个孩子彼此真心,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更重要的? 陆政长长地嘆了口气,伸手扶起孙女,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慈祥的笑容。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吧,爷爷老了,跟不上你们的想法了,只要你觉得幸福,爷爷就支持你。” 他顿了顿,拍了拍陆玉雾的手背,语气郑重。 “等傅厌那小子伤好了,挑个日子,先把订婚仪式办了吧,我们陆家的孙女不能不清不楚的。” 陆玉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间湿了眼眶。 她激动地抱住陆政的胳膊,声音哽咽:“谢谢爷爷,谢谢您。” 病房內,商芜和傅夫人则谈起了另一件事。 “金婷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陆让沉声问,语气带著冷意。 一想到女儿差点因为这个疯女人而遭遇不测,他就无法平静。 傅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和决绝。 “我已经让律师跟进这件事了,持械绑架,故意伤人,我们傅家,绝不会包庇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必须让她受到法律的严惩!” 她的態度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即使金婷叫她那么多年的姨妈,但在触及底线、伤害到她儿子和未来儿媳性命安全的事情上,她选择了大义灭亲。 商芜点了点头,对於傅夫人的处理方式很满意。 这种潜在的危险分子,必须彻底清除,不能再给她任何伤害家人的机会。 正事谈完,商芜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鼻腔里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她下意识地抬手一抹,指尖竟是一片鲜红。 “商芜!”陆让第一个发现她的异常,脸色骤变,立刻上前扶住她。 商芜想说什么,却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意识。 “妈!” “商芜!” 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 商芜再次恢復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消毒水味道,一抬头是医院病房洁白的天板。 她微微偏头,就看到陆玉雾红肿著眼睛,紧紧握著她的手,坐在床边无声地掉著眼泪。 陆让正背对著她,站在病房门口,压低声音和主治医生说著什么,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手术儘快安排……风险……” 这些话断断续续飘进商芜的耳朵里。 她的心猛地一沉。 手术风险? 她这是……得了什么重病吗? 看著女儿哭红的眼睛和陆让沉重的背影,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她的脑海。 难道是绝症? “妈!你醒了!” 陆玉雾发现商芜睁开了眼睛,立刻扑到她身上,抱著她哭得更凶了。 “你嚇死我了,妈……” 商芜抬起有些无力的手,轻轻拍著女儿的背,声音有些虚弱。 “別哭,妈妈没事……” 这时,陆让和医生谈完话,转身走了回来。 看到商芜醒来,他立刻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她另一只手,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但他笑容里却带著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担忧。 “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陆让一连串地问,语气急切。 商芜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看著他,直接问道:“阿让,医生怎么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 陆让握著她的手紧了紧,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语气儘量轻鬆。 “別瞎想,没什么大事,就是需要做个小手术,很快就好。” “小手术?”商芜看著他闪烁的眼神,心里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只是小手术,女儿怎么会哭成这样?他又何必如此凝重? 但她没有追问。 如果真的是不好的结果,她不想在女儿面前揭穿,让女儿更加担心。 她只是反手握住了陆让的手,指尖微微发凉,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她看向陆让,眼神里充满了依恋和深深的感情。 商芜轻声说道:“阿让別担心,能嫁给你,生下小雾,拥有现在的一切,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没有遗憾。” 她的话很真挚,句撒滴心里却酸涩难言。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更紧地回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別胡说,你一定会没事的。” 商芜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转而看向依旧趴著哭泣的陆优,柔声道:“小雾,別哭了,妈妈有点饿了,你去帮妈妈买点清淡的粥来好不好?” 陆玉雾抬起泪眼朦朧的脸,见陆让对她轻轻点头,才哽咽著答应。 “好,我这就去。” 她擦了擦眼泪,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 支走了女儿,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商芜看著丈陆让紧锁的眉头和眼底深藏的忧虑,心中一片寧静。 她轻轻拉过陆让的手,贴在自己微凉的脸颊上,闭上眼,感受著他掌心熟悉的温度和纹路。 窗外,天色渐暗,病房里没有开灯。 不管怎样,这一刻他们在一起,就够了。 …… 手术被紧急安排在了当天晚上。 陆玉雾刚买完粥回来,就得知母亲马上就要进手术室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她看著护士们做著术前准备,看著父亲沉默地签下一份份文件,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慌得厉害。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优和程昼满脸焦急地赶了过来。 “阿让!阿芜怎么样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做手术了?” 陆优一把拉住陆让的胳膊,连声追问,声音里带著掩饰不住的恐慌。 她和商芜感情极好,亲如姐妹,听到消息就立刻丟下所有事情赶了过来。 程昼也是一脸凝重,看向陆让:“是啊,到底是什么情况?严不严重?” 陆让看著他们担忧的面容,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姐,你们別太担心,就是检查出个小问题,需要做个微创手术,很快就好,没什么风险。” 他刻意避重就轻,不想在手术前引起更大的恐慌。 “小问题?小问题会晕倒?会需要这么紧急手术?” 陆优显然不信。 她了解自己的弟弟,如果不是情况严重,他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和状態。 “阿让,你跟我说实话!阿芜到底怎么了?” “姐,真的没事。” 陆让按住陆优的肩膀,眼神带著恳求,也带著不容置疑的坚持,。 “相信我,等手术结束再说,好吗?现在別让阿芜分心。” 陆优和程昼的心更加沉重。 但他们也明白陆让的用意,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疑问,焦灼地在走廊里等待著。 陆玉雾看著父亲独自承受著压力,面对追问却还要强装镇定地安抚,心里又酸又疼。 她走过去,轻轻挽住陆优的手臂,声音沙哑地劝道:“姑姑,您別著急,爸爸心里有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等著妈妈出来。” 陆优看著她通红的眼睛和强忍悲伤的样子,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嘆了口气,没再逼问陆让。 走廊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忽然,电梯门再次打开,一个身影有些踉蹌地走了出来。 是傅厌。 他穿著病號服,外面隨意披了件外套,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傅厌刚刚输完液,每走一步都眉头紧蹙,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傅厌!你怎么来了?你的伤……”陆玉雾看到他,又惊又急,连忙跑过去扶住他。 “我没事……”傅厌的声音虚弱,目光却急切地扫过手术室紧闭的门,“商阿姨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陆玉雾看著他虚弱却坚持的样子,眼泪又涌了上来,扶著他到旁边的长椅坐下。 “你不好好在病房待著,跑出来干什么?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傅厌摇了摇头,用没受伤的左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地看著手术室的方向:“我陪你一起等。” 陆玉雾有些感动,眼神闪烁著,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陆让看著他们相互依偎的样子,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等待的陆优和程昼,心中百感交集。 他独自走到窗边,背对著眾人,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身影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陆让紧握拳头。 没有人知道,在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承受著怎样的压力。 他害怕,害怕失去那个与他相伴多年,早已融入骨血的女人。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终於,在几个小时后,手术室上方的灯熄灭了。 第324章 手术结果 门被推开,主治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走了出来,脸上带著一丝疲惫,但眼神是放鬆的。 所有人立刻围了上去,连傅厌也挣扎著在陆玉雾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医生,怎么样?”陆让的声音带著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医生看著眼前焦急的家属,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 “手术很成功,肿瘤已经完整切除了,幸好发现得还算及时,位置也比较好,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侵袭。” “病理报告需要等几天,但从目前情况看,应该是良性可能性极大,你们可以放心了。” 良性肿瘤切除…… 他们直到此刻,才知道商芜得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小问题,而是长了肿瘤! 陆优腿一软,差点栽倒,被程昼死死扶住。 她捂著嘴,眼泪瞬间决堤,后怕得浑身发抖:“肿瘤,竟然是肿瘤,阿芜……” 程昼也是脸色发白,紧紧搂住妻子,心有余悸。 陆玉雾更是如遭雷击,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陆让。 原来爸爸一个人顶著这么大的压力。 他怕他们担心,怕影响妈妈的情绪,竟然把这么严重的事情一个人扛了下来。 想到自己之前还因为联姻的事情跟爷爷爭执,让父母操心,便更加觉得愧疚和后怕如同潮水般。 傅厌感受到身边人剧烈的颤抖,用力握紧了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他也完全没想到,情况竟然如此凶险。 “病人麻醉还没过,需要送到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家属可以稍微安心了。” 医生说完,便离开了。 很快,商芜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头上包裹著厚厚的纱布。 陆让立刻走上前。 他俯身紧紧跟隨著移动的病床,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商芜脸上。得的庆幸和深沉的爱意。 陆优几人也立刻围了上去,跟著一起送往监护室。 直到看著商芜被稳妥地安置在监护病房,所有人才真正鬆了一口气,那股劫后余生的后怕却久久縈绕,挥之不去。 陆玉雾走到陆让面前,声音哽咽地唤道:“爸……” 陆让抬起头,看到女儿通红的眼眶和满脸的心疼。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陆玉雾的头髮,声音沙哑却带著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没事了,都过去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压力。 陆玉雾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低声啜泣起来。 她心疼母亲遭受的病痛,更心疼父亲独自承担一切的沉默与坚韧。 傅厌站在不远处,看著相拥的父女,有些动容。 他更加確定,他要守护好这个女孩,守护好这个家。 …… 夜色深沉,医院走廊里终於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恐慌。 监护病房里,灯光被调得很暗,只有仪器发出规律而轻微的滴答声。 商芜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伤口的钝痛传来。 她一转头,看到陆让趴在床边,紧握著她的手、眼下带著浓重青影。 他似乎累极了,即使睡著,眉头也微微蹙著,在梦中也不得安寧。 商芜动了动手指。 这细微的动作立刻惊醒了陆让。 他猛地抬起头。 “阿芜!你醒了!” 陆让立刻按响了呼叫铃,同时俯身靠近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头部的纱布。 “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伤口疼不疼?” 商芜看著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没有对病痛的恐惧。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弱:“不疼,看到你和女儿,我一点都不怕。” 她的目光越过陆让的肩膀,看到了站在床边,同样眼睛红肿却满是欣喜的陆玉雾。 “妈!”陆玉雾哽咽著喊了一声,想扑过来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只能紧紧抓住床栏,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护士很快进来做了检查,確认商芜生命体徵平稳,意识清楚,情况良好,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陆让握著商芜的手,一遍遍地摩挲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確认她真的平安无事。 他看著她依旧苍白的脸,眼底充满了心疼和后怕:“对不起,阿芜,让你受苦了……” 商芜反手握住他,唇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说什么傻话,能醒过来,还能看到你们,我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她看向女儿,招了招手。 陆玉雾立刻凑上前。 商芜抬起无力的手,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別哭了,小雾,妈妈没事了,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陆玉雾用力点头,破涕为笑,將脸贴在母亲的手心里,感受著那真实的温度,悬了许久的心终於彻底落回了实处。 …… 接下来的日子,商芜被接回家中静养。 陆让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工作,亲自守在商芜身边,端茶递水,餵药擦身,无微不至。 那个在商场上叱吒风云的冷麵律师,在家里变成了一个细致耐心的专属看护。 陆玉雾也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只顾著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而是主动承担起了力所能及的家务,甚至还跟著家里的阿姨学著煲汤,做几样商芜喜欢的清淡小菜。 虽然她做的菜味道可能差强人意,有时咸了有时淡了,但商芜每次都会吃得乾乾净净,脸上带著满足欣慰的笑容。 看著女儿繫著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笨拙又认真的背影,她觉得比吃了任何山珍海味都要香甜。 傅厌年轻,身体底子好,伤口恢復得很快。 拆线后没过多久,他便和母亲傅夫人一同前来陆家探望。 傅夫人带来了许多珍贵的补品,拉著商芜的手,关切地询问她的恢復情况,语气真诚而热络。 “看到你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我这心总算能放下了。”傅夫人拍著商芜的手,由衷地说道。 閒聊了一会儿,傅夫人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安静坐在商芜身边削苹果的陆玉雾,又看了看坐在一旁虽然沉默但眼神始终追隨著陆玉雾的儿子,脸上露出了郑重其事的神色。 “阿芜,陆让,今天来,除了看望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们商量。” 傅夫人坐直了身体,语气变得正式起来,“经过这次的事情,两个孩子也算是共患难,见真情了,我们做长辈的,看著也放心,所以,我和他爸爸商量了一下,想快把两个孩子的订婚仪式办了,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冲冲喜,你看怎么样?” 商芜和陆让对视一眼,眼中都带著笑意。 他们早就默认了这件事,此刻傅夫人正式提出来,他们自然没有异议。 “我们没意见,只要两个孩子愿意就好。”陆让沉稳地开口。 “我愿意!” 陆玉雾立刻抬起头,脸颊微红,但眼神亮晶晶的,回答得又快又响亮,引得眾人都笑了起来。 傅厌看著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和宠溺。 “好,好!”傅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她示意了一下跟在身后的律师。0律师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恭敬地递到商芜和陆让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 商芜有些疑惑。 傅夫人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认真:“这是一份財產协议,我和他爸爸商量后决定的。上面写明,等他们结婚后,傅厌名下以及他未来將继承的所有傅家股份和不动產,都將转为夫妻共同財產,並且……”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自己的儿子,然后看向商芜和陆让,一字一句道:“协议里附加了一条,如果將来,傅厌有任何对不起小雾的行为,包括但不限於出轨、家暴、或者做出任何严重伤害小雾身心的事情,那么,他必须净身出户!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將自动无条件转移到小雾个人名下!我们傅家,绝不容许任何辜负和伤害!” 这番话,体现了傅家求娶陆玉雾的最大诚意和决心!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陆玉雾震惊地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看著傅夫人,又看向傅厌。 傅厌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附加条款。 他愣了一下,隨即看向陆玉雾,眼神里没有丝毫被冒犯或不悦,反而充满了坦然和坚定,仿佛在说:这是我应该给的保证。 商芜和陆让也彻底动容了。 他们知道傅家重视女儿,却没想到会重视到如此地步。 这份协议,几乎是將整个傅家的未来都押注在了女儿的幸福上。 “这……这太严重了……”商芜忍不住开口。 “不,这是必须的。”傅夫人態度坚决,“这是我傅家对未来儿媳妇的诚意和保障,我要让小雾知道,她嫁到我们傅家,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背后有我们整个傅家给她撑腰!谁也不能欺负了她去!” 她拉起陆玉雾的手,將那份沉甸甸的协议放到她手里。 “小雾,收好,以后,傅厌要是敢犯浑,你就拿著这个,把他扫出门!傅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第325章 秀恩爱 陆玉雾握著那份协议,感觉手心滚烫。 她看著傅夫人眼中毫不作偽的疼惜和维护,又看向傅厌。 傅厌笑了,一脸的心甘情愿,挑眉示意她儘管收下。 陆玉雾眼睛一红。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傅厌,又能遇到如此明事理,真心疼爱她的傅家人。 “谢谢阿姨……谢谢。”她哽咽著,除了道谢,不知该说什么好。 傅厌走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对著商芜和陆让,郑重承诺:“商阿姨,陆叔叔,你们放心,我傅厌今生绝不负陆玉雾。” “这份协议,永远不会有生效的那一天。” 商芜点点头,终於放心了。 女儿比她幸运。 没有遇人不淑,没有经受过任何挫折。 她心里也是满意傅厌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客厅,照在相拥的年轻恋人身上,两颗心终於紧紧靠在了一起。 周围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笑看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而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 等商量好两个孩子准备订婚的事情之后,商芜就开始专心养病了。 在陆让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她身体恢復得很快,脸色逐渐红润,精神也很好。 家里重新充满了欢声笑语和融融暖意。 …… 阳光懒洋洋地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流理台上。 陆玉雾正小心翼翼地守著砂锅,锅里咕嘟咕嘟地燉著补血的药膳鸡汤。 她手里拿著本食谱,眉头微蹙,嘴里念念有词地核对步骤。 商芜披著柔软的羊毛披肩,悄悄走到厨房门口,看著陆玉雾专注的背影,眼底漾满了温柔的笑意。 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享受著这温馨的画面。 曾几何时,那个在她怀里撒娇耍赖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了会为她洗手作羹汤的大姑娘了。 “妈!你怎么起来了?” 陆玉雾一回头看到母亲,连忙放下食谱走过来,搀住她的胳膊。 “医生说了您要多休息,快回去躺著,汤好了我给您端过去。” “躺久了骨头都酥了,起来活动活动。” 商芜笑著任由女儿扶著,目光落在咕嘟冒泡的砂锅上。 “我们小雾真是长大了,都会煲汤了。” “那是!”陆玉雾扬起下巴,带著点小得意,“我跟阿姨学了好久呢!保证味道一级棒!” 说著,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虽然可能比不上爸爸的手艺。” 商芜被她逗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在妈妈心里,你做的永远是最好吃的。” 客厅里,陆让正坐在沙发上处理邮件。 听到厨房里母女俩的对话,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门廊,落在她们身上,冷硬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阳光勾勒著她们的身影,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药香。 这便是他拼尽一切也想守护的存在。 饭还没做好,门铃响起。 陆玉雾跑去开门,门外站著傅厌和傅夫人。 傅厌穿著深色的羊绒大衣,身姿挺拔,肩部的伤似乎已无大碍。 他手里提著精致的糕点和一束淡雅的香檳玫瑰。 “阿姨,小雾。” 傅厌將递给陆玉雾,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才转向走过来的商芜。 “商阿姨,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快进来坐。”商芜笑著將他们迎进门。 傅夫人拉著商芜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仔细端详著她的气色,欣慰地点点头。 “脸色確实好看多了,看来陆让和小雾把你照顾得很好。” 陆让也放下工作,过来陪著说话。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两个孩子的订婚仪式上。 傅夫人兴致勃勃地拿出平板电脑,翻看著设计师发来的几个场地布置方案和礼服款式,徵求商芜和陆玉雾的意见。 “我看这个中式庭院就很好,雅致又喜庆。” 傅夫人指著一处古典园林的图片。 陆玉雾凑在旁边看,眼睛亮晶晶的,小声跟傅厌討论著细节,脸上洋溢著待嫁女孩特有的甜蜜和期待。 傅厌虽然话不多,但目光始终追隨著她,偶尔低声提出建议,眼神里满满宠溺。 商芜和陆让看著两个孩子默契互动的样子,相视一笑。 夕阳西下, 陆优和程昼也带著小辰宇过来串门。 小傢伙一进门就迈著小短腿,咯咯笑著扑进商芜怀里,奶声奶气地喊著:“舅妈!辰宇想你了!” 商芜的心瞬间被萌化了,搂著小傢伙,亲亲他软乎乎的脸蛋:“舅妈也想我们辰宇了。” 程昼看著儿子黏著商芜的样子,笑著对陆让打趣道:“看来我们家这小子,以后也是个会哄长辈开心的。” 陆让难得地露出轻鬆的笑容,递给程昼一杯茶:“像他爸爸,情商高。” 陆优则拉著商芜,仔细询问她复查的情况,又说起最近遇到的趣事,逗得商芜笑声不断。 晚餐是陆让亲自下厨做的,几样家常小菜,却做得色香味俱全。 陆玉雾献宝似的端上自己燉的鸡汤,虽然味道比起陆让的手艺还稍显稚嫩,但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让她开心了好久。 傅厌很自然地坐在陆玉雾身边,细心地帮她夹菜,剥虾。 陆玉雾偶尔抬头对他笑笑,两人之间流淌著无需言说的亲昵。 陆优咬著筷子,偷偷给商芜使了个眼色。 商芜赶紧咳嗽一声,示意她別这样,太明显。 饭后,大人们在客厅喝茶聊天,小辰宇在地毯上玩著他的新玩具。 陆玉雾和傅厌则溜到了阳台上。 空气带著寒意,但天空星星格外多。 傅厌將大衣展开,把陆玉雾裹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冷不冷?” 他低声问。 陆玉雾摇摇头,靠在他胸膛上,听著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安心。 她抬起头,看著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轻声说:“傅厌,我觉得现在好幸福,妈妈身体好了,爷爷同意了,叔叔阿姨也对我这么好……还有你在我身边。” 傅厌收紧了手臂,將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郑重承诺:“以后,我会让你一直这么幸福。” 他的话语简单,却重若千斤。 陆玉雾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轻轻一吻,笑容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我相信你。” 夜色温柔,將相拥的两人身影温柔包裹。 第二天,陆玉雾就要开学了。 不知道是谁,把他们已经订婚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这件事几乎到了无人不晓的地步。 傅厌毫无保留地高调秀恩爱,向所有人展示他的爱意。 商学院和设计学院相隔不算近,但傅厌却成了设计学院教学楼的常客。 他有事会提前到了,就靠在陆玉雾画室外的走廊墙壁上,安静地等她下课。 傅厌身姿挺拔,容貌出眾,即使只是隨意地站在那里,也自成一道风景线。 路过的设计院女生们频频侧目,小声议论,眼神里满是羡慕。 每当画室门打开,陆玉雾抱著画具走出来,一眼看到等在那里的傅厌时,脸上瞬间绽放出明亮灿烂的笑容。 她会小跑著过去,很自然地挽住傅厌的胳膊,仰著头跟他说说笑笑。 两人之间的亲昵氛围羡煞旁人。 “喏,你看傅厌那眼神,简直能溺死人……” “以前觉得他高不可攀,现在才发现,原来是所有的温柔都只给了一个人。” “陆玉雾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这样的窃窃私语,陆玉雾偶尔也能听到一些。 她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心里却像泡在温泉水里暖洋洋,软乎乎的。 傅厌则是对所有投向陆玉雾的带著打量或羡慕的目光照单全收。 去食堂吃饭,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独自坐在角落,或者只和周子轩一起。 他必定是和陆玉雾一起出现,会先找好位置让陆玉雾坐下,然后熟门熟路地去窗口打来她喜欢吃的菜。 连她挑剔的不吃葱姜蒜的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仔细帮她挑拣乾净。 “你別这么明显,大家可不会想一直看你秀恩爱。” 陆玉雾赶紧提醒了一句。 闻言,傅厌勾了勾唇,挑眉道:“他们想不想看是他们的事,我好不容易跟你订婚,凭什么不秀?” “好吧……” 陆玉雾笑得眉眼弯弯,“那我还想吃一道醋小排。” 傅厌勾唇,起身去给她打菜。 突然,一个女孩大概是鼓足了勇气,想在傅厌打饭回来时拦住他搭话。 “傅学长,能不能加一下联繫方式……” 傅厌连脚步都没停,只冷淡地瞥了对方一眼,丟下一句。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在等我。” 便径直走向眼带笑意望著他的陆玉雾,將餐盘放在她面前。 那学妹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尷尬地跑开了。 周围目睹全程的人,又是一阵低声惊嘆。 傅厌隨即挑挑眉。 “看来还是有人不知道我们谈恋爱了,不喜欢登陆论坛?” 他说著,直接將手机屏保换成了陆玉雾趴在画桌上睡著了的照片。 阳光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寧静而美好。 下午上公共课,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旁边的同学不小心瞥见,顿时被塞了满嘴狗粮。 傅厌不再拒绝一些非学术性的校园活动邀请,但前提是,陆玉雾愿意和他一起参加 校园慈善舞会上,他牵著陆玉雾的手步入会场,两人出色的外形和默契的舞步,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他搂著她的腰,目光始终胶著在她身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照片被人传到校园论坛上,又引起一阵热议,评论刷了满屏。 甚至连傅厌那个曾经高冷没有动態的微信朋友圈,也开始有了人情味。 虽然更新频率依旧不高,但偶尔会出现一张照片。 有时是两只交握的手,背景是图书馆的书架。 有时是陆玉雾设计作品的局部,配文只有简短的“很棒”二字。 最过分的一次,是在周末的清晨,他发了一张陆玉雾繫著围裙,在陆家厨房煎蛋的模糊背影,配文只有一个太阳的表情。 这条朋友圈一发,底下瞬间炸开了锅。 周子轩第一个评论:“臥槽?傅厌你號被盗了?” 下面一排学院的同学跟著起鬨表示震惊。 陆玉雾看到后,羞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衝到他面前跺脚:“傅厌你干嘛发那个!丟死人了!” 傅厌只是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伸手將她拉进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语气带著笑意。 “哪里丟人?我觉得很好看。” 陆玉雾在他怀里直瞪腿,却被他抱得更紧。 第326章 复查结果 陆玉雾完全拿傅厌没办法。 她也知道,傅厌並非只是为了秀,更多的是想要分享给全世界。 他用这种方式,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 他已心有所属,並且爱得深沉骄傲。 陆玉雾从最初的些许不好意思,到后来也逐渐习惯了傅厌这种毫不掩饰的偏爱。 她本身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在感受到傅厌给予的十足安全感后,也渐渐放开。 陆玉雾开始会主动在傅厌打球时,拿著水和毛巾在场边等他,在他进球时和周围的同学一起欢呼。 会在傅厌生日时,精心准备礼物,甚至拉上落落一起,在他常去的自习室布置了一个小小的惊喜派对。 他们也在没课的下午,一起泡在图书馆。 傅厌看《金融的精神》,陆玉雾画她的设计草图,互不打扰。 偶尔抬头目光相撞,相视一笑,便又各自低头,静謐而美好。 两人也会在周末,骑著共享单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去寻找某家口碑很好的小眾餐馆,或者只是漫无目的地閒逛,感受著彼此手心的温度。 陆玉雾的设计作业遇到了瓶颈,心情烦躁,对著画纸唉声嘆气。 傅厌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她身边,没有多问,只是拿起铅笔,在另一张纸上隨意地画了几笔。 他画的是商学院那棵古老的银杏树,线条简洁却十分传神。 “送你。”他將画递给她。 陆玉雾看著那幅画,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没想到你还会画画?” “不会。”傅厌坦然道,“只是……想画点能让你心情变好的东西。”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陆玉雾的心瞬间柔软下来。 那些烦躁和焦虑,似乎也隨著他这几笔简单的线条而烟消云散了。 她小心地收好那幅画,后来还特意买了个画框装了起来,放在自己的书桌上。 校园里的树叶从嫩绿变为深绿,蝉鸣声也越来越响亮。 学期临近结束,空气里都瀰漫著考试周的紧张气息。 傅厌和陆玉雾见面的时间相对少了些。 但每晚,傅厌都会雷打不动地送陆玉雾回宿舍,无论她复习到多晚。 …… 这天晚上,陆玉雾因为一个复杂的设计问题在画室待到很晚,出来时已是繁星满天。 傅厌依旧等在老地方,倚著路灯杆,身影被拉得很长。 “等很久了吧?”陆玉雾小跑过去,带著歉意。 “没有。” 傅厌直起身,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沉重的画具袋,另一只手牵住她,“走吧。” 两人並肩走在林荫道上。 “复习得怎么样?”傅厌问。 “还行吧,就是有点担心立体构成那门课。” 陆玉雾嘆了口气,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你呢?” “还好。”傅厌言简意賅,他一向对自己的学业有绝对的掌控力。 走到宿舍楼下,陆玉雾正要道別,傅厌却轻轻拉住了她。 “闭上眼睛。”他说,声音在夜色里显得低沉温柔。 陆玉雾疑惑地眨了眨眼,还是依言闭上了。 她感觉到傅厌鬆开了她的手,似乎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一个微凉的东西轻轻戴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睁开眼,低头看去,是一条极其精致的铂金项链,在路灯下闪烁著细腻的光芒。 “这是……”她惊讶地抬头。 “考试顺利礼物,我亲手做的。”傅厌看著她,眼里带著不易察觉的紧张,“喜欢吗?” 陆玉雾摸著那个微凉的吊坠,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喜欢!很喜欢!”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从自己的背包里也掏出一个小盒子,塞到傅厌手里,脸颊微红。 “那个,我也有东西给你,本来想等你生日再送的,但是你都送我了,那我现在就想给你。” 傅厌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精致的袖扣,图案是他喜欢的鬱金香。 “我看到就觉得適合你……” 陆玉雾小声解释。 傅厌看著那对袖扣,又看看她期待的眼神,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开心充斥著。 他上前一步,將陆玉雾紧紧拥入怀中,声音繾綣:“谢谢,我很喜欢。” 晚风轻柔,带著夏夜独有的曖昧。 路过的一些晚归学生看到这一幕,都善意地笑著绕开,不忍打扰这份美好。 在周围人或羡慕或祝福的目光中,他们就这样牵著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 …… 家里。 商芜专心养身体,也知道陆玉雾好好和傅厌谈恋爱,没有打扰她。 清晨她醒来,刚动了动,身边原本熟睡的陆让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清明,显然早已醒来多时。 “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让撑起身,仔细端详著她的脸色,语气带著不易察觉的紧张。 商芜失笑,轻轻推了他一下。 “我很好,真的,就是一次常规复查而已,看把你紧张的。” 自从她生病后,陆让对她身体状况的关注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小心点总没错。”陆让坚持,起身去给她准备温水。 等商芜洗漱完毕,走到餐厅,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陆玉雾回来了,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地等在餐桌旁,面前摆著给她准备好的早餐。 连傅厌也来了,正和陆让低声说著什么,见她出来,两人同时停下话头看了过来。 “妈,快吃早餐,待会儿我陪您去医院。”0陆玉雾立刻站起来,把她拉到座位上。 商芜看著女儿如临大敌的模样,又看看旁边两个神色郑重的男人,无奈地扶额。 “我就是去复查个ct,拿个报告,你们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去干什么呢。” “阿姨,复查也是大事,我们陪著安心。” 傅厌开口,语气沉稳。 陆让没说话,只是將温好的牛奶往她面前推了推,眼神里的坚持不容拒绝。 商芜没办法,只好把牛奶喝了。 结果,出发的时候,队伍又壮大了。 陆优和程昼带著小辰宇也赶了过来,说是正好没事,一起去看看。 傅夫人也打来电话,说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当商芜被这一大群人簇拥著走进医院时,引来了不少侧目。 陆让和傅厌一左一右,如同两大护法。 陆玉雾紧紧挽著她的胳膊,陆优和傅夫人跟在旁边,程昼则抱著好奇张望的小辰宇走在后面。 这浩浩荡荡的架势,让商芜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心里暖融融的,只好由著他们去了。 接下来掛號排队,做检查。 整个过程,商芜几乎没需要自己动一下。 陆让全程陪同,手续办理得井井有条。 陆玉雾和傅厌负责跑腿和安抚,陆优和傅夫人则在一旁隨时待命,连小辰宇都乖乖的,不吵不闹。 等待结果的时间是最难熬的。 虽然商芜自己感觉良好,但看著身边人坐立不安,又强作镇定得样子,她也不由得被感染了几分紧张。 终於,护士叫到了商芜的名字。 陆让立刻起身,快步过去接过了那份薄薄的报告单。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屏息凝神地看著他。 陆让的目光迅速扫过报告单上的文字,紧绷的神色以肉眼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抬起头,看向紧张等待的眾人,声音带著如释重负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一切正常!医生说恢復得非常好,肿瘤没有復发跡象!” “太好了!” “老天保佑!” 陆优和傅夫人同时鬆了一口气,激动地互相握住了手。 程昼也露出了宽慰的笑容,揉了揉怀里儿子的脑袋。 傅厌一直紧握的拳头悄然鬆开,看向身旁的陆玉雾。 而陆玉雾在听到父亲那句话的瞬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商芜,把脸深深埋在她怀里。 “妈!太好了,嚇死我了!我真的好怕……”她语无伦次地哭著,眼泪迅速浸湿。商芜肩头的衣服。 商芜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弄得一愣,隨即心中涌起无限的酸软和怜爱。 她轻轻拍著女儿的后背,像安抚小时候做噩梦的她一样,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傻孩子,哭什么呀,妈妈不是好好的吗?没事了,都过去了,不哭了啊。” 陆玉雾却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恐惧,都通过眼泪宣泄出来。 周围的人都红著眼眶,理解地看著她,没有人上前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陆玉雾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小声的抽噎。 她不好意思地从商芜怀里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商芜拿出纸巾,细细地给她擦著眼泪,打趣道:“看看,妆都哭了,变成小猫了。” 陆玉雾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我没化妆……” 这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原本有些感伤的气氛顿时变得轻鬆起来。 “好了好了,虚惊一场,结果是好的比什么都强!” 陆优笑著揽住商芜的肩膀,“走,今天必须庆祝一下!我请客,我们去吃顿好的!” 一行人选择了附近一家环境雅致的中餐厅。 菜上齐后,陆优作为大姐,率先举起了酒杯:“来,这第一杯,庆祝我们阿芜身体康復,否极泰来!” 大家都笑著举杯,连小辰宇也举起了他的果汁杯,奶声奶气地学著说:“否极泰来!” 商芜心中感动,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里面是陆让特意为她点的度数很低的桂酿。 她刚想喝,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是陆让。 他看著她,眼神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你刚恢復,意思一下就好,这杯我替你喝。” 说著,陆让不由分说地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商芜看著空掉的手,愣了一下,隨即无奈地笑了。 她知道他是关心则乱,心里甜丝丝的,也就由著他去了。 “哇,爸爸好霸道哦。”陆玉雾在一旁看得直笑,对著傅厌挤眉弄眼。 傅厌眼底也带著笑意,十分上道地给陆玉雾夹了她爱吃的虾仁。 “以后我也帮你喝。” 陆玉雾脸一红,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 第327章 纪念日 庆祝宴吃得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商芜看著大家,只觉得人生圆满,莫过於此。 过去的阴霾,彻底消散无踪。 …… 夜色深了。 饭局的喧囂散去。 陆家別墅恢復了寧静。 商芜洗漱完毕,穿著柔软的丝质睡裙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陆让独自一人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 他並没有开大灯,只有床头一盏暖黄的壁灯散发著柔和的光晕。 商芜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感受到他身体微微一僵。 “怎么了?还在想今天复查的事?” 她的声音带著沐浴后的温软,“医生都说没事了,別担心了。” 陆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覆盖住她交叠在他腹部的手,掌心有些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身,面对著她。 借著昏黄灯光,商芜看到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他平日里锐利沉稳的眼眸,此刻蒙著一层脆弱的水光。 陆让深深地看著她,薄唇轻抿,並不说话。 商芜的心猛地一揪,刚想开口,就见陆让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 陆让落泪了。 商芜彻底愣住。 “阿让……” 她心疼地唤他,伸手想去擦他的眼泪。 陆让却猛地低下头,將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紧紧环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泪水滴落在商芜脖颈里。 商芜不再说话,只是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他,一只手轻轻拍著他的后背。 “不怕不怕,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好了,別怕了。” 过了许久,陆让闷在她颈窝的声音才传来,带著一抹后怕:“阿芜,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我怕失去你,怕得要命。” 他收紧手臂,仿佛只有这样紧紧抱著商芜,才能確认她的真实存在。 “你晕倒的时候,我看著你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医生说要手术,说脑子里有东西,我感觉我的世界都要塌了。” 商芜静静地听著,心尖酸得厉害。 陆让一直表现得镇定,可只有她知道陆让有多害怕,有多难过。 “你手术的时候,我在外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凌迟,我签那些同意书的时候手都在抖。” 陆让的泪水流得更凶,“我不敢想,不敢想如果结果不好,我该怎么办,小雾该怎么办。” 商芜的眼眶也湿润了。 她陆让这段日子以来的细致照料,原来都是在强撑著不让她担心,所有的压力都被他一个人默默承受了。 “对不起。”她哽咽著,轻轻吻了吻他陆让的鬢角,“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陆让用力摇头,眼睛泛红,笑了起来:“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阿芜,你没事就好,你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他捧起商芜的脸,指尖还带著一丝凉意,温柔吻她的眉眼。 “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陪我到老,我不能没有你。” 商芜看著他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大男孩般祈求承诺,心里又软又疼,还夹杂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好笑。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陆让的唇。 “我答应你。”商芜在他的唇边轻声呢喃,“我会一直陪著你,看著小雾结婚生子,看著我们的外孙长大,我们还要一起去看很多很多的风景,一起慢慢变老。” 陆让深深地望著她,眼底脆弱一点点消散。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將脸埋在商芜散发著清香的髮丝里,不愿鬆开。 商芜笑著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哄劝:“好啦,我们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我不能熬夜的,你忘记了吗?” 陆让眼神闪烁,点头。 “好,我陪你去。” …… 一夜过后,商芜习惯性地向身边摸去,却摸了个空。 她睁开眼,发现陆让早已起床,另一边床铺是凉的。 她有些疑惑地起身,洗漱后换上家居服走下楼梯。 刚到客厅,商芜便愣住了。 陆让穿著深灰色西装站在客厅中央,头髮梳理得一丝不苟。 衣服袖扣换上了她之前送的那对鬱金香金扣。 “醒了?”陆让看到她,唇角微微上扬,朝她走来。 他很自然地牵起商芜的手,“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商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宽鬆的家居服,更加困惑了:“去哪儿?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她伸手替陆让理了理本就十分平整的领带,玩笑道,“陆大律师,这是要去见什么重要客户,需要我帮你充场面?” 陆让握住她捣乱的手,眼底漾著温和笑意,卖了个关子:“比客户重要得多,快去,挑件你最喜欢的裙子。” 见他这么郑重,商芜好奇。冲陆让笑了笑,回到楼上衣帽间,在一排衣裙中挑选了一番。 她最终选了一条藕色的连衣裙,简约优雅,衬得她气色极好。 商芜画了淡妆,將长发鬆松挽起,戴上了一对珍珠耳钉。 她走下楼梯时,陆让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艷。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看不腻商芜容光焕发的样子。 陆让走上前,向商芜伸出臂弯:“走吧?” 商芜將手搭在他的臂弯里,任由他牵著出门,坐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一家西餐厅外。 已经到用餐高峰期,餐厅里十分安静。 侍者似乎早已等候多时,恭敬地將他们引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桌上铺著洁白的桌布,摆放著一束新鲜的香檳玫瑰。 商芜一眼扫去,惊讶发现,在餐厅一角,有位穿著正式礼服的小提琴手,正微笑著看向他们。 见他们落座,他开始鞠躬弹奏。 琴声流淌开来,是商芜非常喜欢的一首古典乐曲。 “这……” 商芜惊讶地看向陆让。 陆让只是温柔地笑著,示意她回神。 很快,菜餚一道道送上,都是商芜偏爱的口味,做得极为精致。 期间,那位小提琴手一直在一旁为他们专属演奏。 甜品上来时,是一个点缀著新鲜草莓和奶油裱的精致小蛋糕,上面没有任何字样,只在旁边用巧克力酱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商芜看著这所有的一切,心中疑惑。 她放下小银勺,终於忍不住凑近陆让,语气带著点撒娇和茫然。 “阿让,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你搞得这么神秘。” 陆让看著她那副完全想不起来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无奈地摇头失笑,眼神宠溺。 他轻轻嘆了口气,提示道:“十九年前的今天,某人在民政局门口,差点因为睡过头错过了领证。” 商芜猛地睁大了眼睛,露出懊恼和恍然大悟的神情。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第十九周年。 她竟然完全忘记了! 这段时间先是自己生病,然后是女儿订婚又被绑架。 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商芜已经心神俱疲。 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拋到了脑后。 “我,我……” 商芜的脸颊迅速染上红晕,尷尬又愧疚。 她连忙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对不起对不起,我自罚一杯,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居然忘了。” 商芜的手刚碰到酒杯,就被陆让轻轻按住了。 “忘了就忘了,罚什么。” 陆让將她那杯酒拿到自己面前,然后將一杯鲜榨的橙汁推到她手边,语气温柔。 “你刚恢復,喝这个,纪念日每年都有,你的身体最重要。” 他看著商芜依旧带著歉意的眼神,伸手过去,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带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道歉的,只是想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个纪念日,都值得纪念,无论过了多久,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商芜感动,反手握住他宽厚温暖的手掌,眼眶微微发热。 千言万语她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化作唇边温柔的笑意。 “谢谢你阿让,十九年了,你还是这么对我这么好。” “只对你。”陆让看著她,勾了勾唇。 两人相视而笑,安静地享用这顿纪念日午餐。 午餐后,陆让结帐。 他细心地替商芜拿起外套。 两人拉著手走出餐厅。 然而,刚走下餐厅门口的台阶,商芜的脚步就顿住了。 她有些惊讶地看著不远处:“阿让,你看那里。” 陆让疑惑,顺著商芜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路边坛边缘。 “小雾?” 陆玉雾抱著膝盖坐在那里,下巴搁在手臂上。 她眼神放空,看著街上来往的车流,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连父母走到身边都没立刻发现。 “小雾?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听到呼唤,陆玉雾才猛地回过神,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连忙站起身:“爸,?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商芜和陆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 今天不是周末,这个时间,女儿应该在学校才对。 “我们出来吃个饭。” 商芜走到陆玉雾身边,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劲,温柔道:“你呢?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没课吗?” 陆玉雾眼神躲闪了一下,低下头,用鞋子蹭著地面,声音有些闷闷的。 “下午没重要的课,就出来走走。” 知女莫若母。 商芜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 她没有急著追问,只是轻轻揽住陆玉雾的肩膀,柔声道:“走吧,先回家,外面太阳大。” 陆让也上前,沉默地接过女儿隨身的背包。 一家三口坐上回家的车。 车里,陆玉雾依旧沉默地看著窗外,与平时活泼开朗的样子判若两人。 商芜和陆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第328章 选梦想还是男人 女儿长大了,有心事了。 他们需要做的,不是急於探听,而是给她一个安心倾诉的环境,和隨时可以依靠的怀抱。 过了好一会儿,陆玉雾才仿佛刚回过神来,转过头,对著前座的父母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爸,妈,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你们结婚纪念日对吧?十九周年快乐!” 她的语气刻意显得轻快,但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焦虑却骗不了人。 商芜从后视镜里看著女儿强顏欢笑的样子,心里轻轻嘆了口气。 她没有戳破,只是温柔地回应:“谢谢宝贝不过,快乐不快乐的,妈妈现在更想知道,我们家小公主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陆玉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声音也低了下去。 “没有不开心啊,就是,有点累。” “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和傅厌闹彆扭了?” 陆让透过后视镜看过来。目光也带著关切。 陆玉雾深吸口气,呼吸急促。 她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父母是她最可以倾诉和依赖的人。 沉默了几秒,陆玉雾终於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妈,我收到了巴黎国立设计学院的硕士录取通知书。” 商芜和陆让闻言,都是一怔。 巴黎国立高等艺术学院,那是全球顶尖的艺术设计学府,是无数设计学子梦寐以求的殿堂。 这原本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但陆玉雾立刻说出纠结所在:“学制是三年。” 三年。 商芜有些明白了。 她和陆让对视一眼,车厢內再次陷入沉默。 三年的异国分离,对於正在热恋中,刚刚经歷风雨才更加確认彼此心意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我很想去,那里有我最崇拜的导师,有最好的资源和平台,可是……” 陆玉雾的眼泪终於忍不住掉了下来,“可是要去三年,傅厌他……我们才刚刚和好,才订了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无助地看著父母:“我捨不得他,也捨不得你们……但我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妈,爸爸,我该怎么办?” 商芜心疼地转过身,抽了张纸巾递给女儿,声音温柔。 “小雾,这是你的人生,你的梦想,机会很难得,放弃会很可惜。” 陆让也开口,语气沉稳:“不要因为任何人,包括我们或者傅厌,去轻易放弃你追求更好未来的机会,真正的感情,应该经得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 他没有直接告诉陆玉雾该怎么做,而是將选择权交还给了她自己,同时也表达了对他们感情的信心。 “可是……万一……”陆玉雾咬著嘴唇,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但担忧显而易见。 “没有万一。”商芜握住女儿的手,目光清澈,“如果你因为害怕未知的万一,放弃触手可及的梦想,那將来你一定会后悔,而且,你要对傅厌,对你们有信心。” 父母的话像定心丸,让陆玉雾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依旧纠结。 回到家后,陆玉雾一夜无眠。 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咬著指甲心慌意乱,一会看书桌上和傅厌的合照,又看著电脑屏幕上的录取邮件,內心前所未有的挣扎。 …… 第二天,陆玉雾顶著淡淡的黑眼圈,下楼做出了决定。 “爸妈,我要把我的决定当面和他说清楚。” 陆让刚要开口,就被商芜拉了一把。 “好,你请他过来吃个饭,晚上我让阿姨多做几道菜。” 陆玉雾点点头,转身给傅厌发了信息,邀请他晚上来家里吃饭,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他当面谈。 傅厌很快回復,只有一个字:好。 晚上,傅厌准时到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陆家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尤其是陆玉雾。 她虽然努力表现得正常,但眼神里的紧张和不安几乎无处隱藏。 餐桌上,商芜和陆让一如往常地关心著他的近况,聊著轻鬆的话题,试图缓和气氛。 但陆玉雾却吃得心不在焉。 饭后,商芜放下筷子,对陆玉雾和傅厌温和地说:“我和你爸爸有点事要上楼处理一下,你们年轻人自己在楼下聊聊天,看看电视。” 说完,她便和陆让默契地起身离开了,將楼下完全留给了他们两个。 客厅里只剩下陆玉雾和傅厌。 电视里播放著喧闹的综艺节目,却显得两人之间的沉默有些压抑。 陆玉雾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將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 她从收到录取通知书开始,到她的嚮往和纠结。 她也说三年分离的恐惧,以及她不想放弃梦想的决心。 陆玉雾语速很快,仿佛怕一停下来就会失去勇气,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傅厌的反应。 傅厌一直安静地听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深深地看著她。 直到陆玉雾全部说完,他沉默了几秒。 “好。” 只有一个字。 说完,他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甚至没有再看陆玉雾一眼,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然后,他便径直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噠一声轻响,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客厅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陆玉雾彻底懵了。 她预想过傅厌可能会失落,会挽留,甚至可能会和她一起规划未来。 但她唯独没有想过,他会是这种反应。 如果冷漠离开,只有一个好字,然后就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同意她去?还是同意分手?他生气了吗?对她失望了吗?是不是觉得她太自私,只顾著自己的前程? 陆玉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慌慌张张地就要往门口冲,似乎想去追人。 “怎么了?小雾?”商芜和陆让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女儿这副失魂落魄,泪流满面的样子。 “妈!爸!”陆玉雾像看到了救星,扑过去抓住商芜的手,语无伦次地哭诉,“他走了!他就说了一个好字就走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分手……” 商芜看著女儿慌乱无助的样子,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著她的背安抚。 “別急,別急,慢慢说,傅厌不是那样的人,他可能只是一时没想好怎么回应。” 陆让也沉声道:“先別自己嚇自己,给他发个信息,问问他的想法。” 陆玉雾连忙拿出手机,手指颤抖著给傅厌发了一条信息:“傅厌,你是什么意思?你是生气了吗?还是……不要我了?” 信息发送成功,屏幕上显示“已送达”。 然后,便是漫长的的等待。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手机屏幕依旧暗著,没有任何回復。 陆玉雾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蜷缩在沙发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像个被全世界拋弃的小孩。 商芜看著女儿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她知道傅厌那孩子性子冷,有时候可能不善於表达,但这样不回覆信息,確实让人担心和难过。 她走过去,坐在女儿身边,轻轻將她揽入怀中,对陆让使了个眼色。 陆让会意,点了点头,示意她来处理。 “好了,不哭了。”商芜柔声哄著,“也许他手机没电了,或者在开车,不方便回信息,我们先不想了,好吗?今晚妈妈陪你睡,我们明天再说,嗯?” 陆玉雾抬起泪眼朦朧的脸,看著母亲温柔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恐慌和委屈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抽噎著点了点头,依赖地靠在商芜怀里。 这一夜,陆玉雾的房间亮著温暖的床头灯。 商芜像她小时候那样,搂著她,轻轻拍著她的背,哼著不成调的安眠曲。 陆玉雾在她温暖安寧的怀抱里哭累了,眼睛终於缓缓闭上,只是睡梦中眉头依旧微微蹙著,显然心事並未完全放下。 商芜嘆了口气,心焦也没有办法。 图无语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意识回笼的时候,傅厌冷漠离去的样子立刻浮现在脑海里。 陆玉雾胸口一阵发闷。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想看看傅厌有没有回覆,却发现屏幕一片漆黑。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陆玉雾插上充电器,看著屏幕上缓慢跳动的充电图標,心里一片冰凉。 半个小时都没回信息。 现在手机又关机?他是不是真不想再理她了? 陆玉雾不想再这样胡思乱想,被动等待下去。 既然她已经用沉默表达了態度,那她也该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她迅速起床,洗漱,换好衣服,没有等到手机充到能开机的电量,只是在餐桌上匆匆扒了几口早餐。 出门时,陆玉雾对陆让和商芜含糊地说了句“我去学校有点事”,便抓起背包出了门。 商芜和陆让看著她匆忙甚至有些仓促的背影,对视一眼,眼中都带著瞭然和一丝担忧。 他们猜到了陆玉雾要去做什么。 第329章 一起离开 陆玉雾直接来到学院办公室,找到了负责留学申请的老师。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老师,我决定接受offer,麻烦您帮我办理后续的手续。” “这就对了,我要是你一秒钟都不会犹豫!什么重要那都没自己的前程重要!” 老师为她高兴,连声道贺,拿出相关的表格让她填写。 陆玉雾拿起笔,指尖微微颤抖,在表格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心上划下浅浅的痕跡。 她填完表,交给老师,走出办公楼时,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 陆玉雾站在台阶上,微微眯起眼。 她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却又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小雾。” 陆玉雾一愣,抬眸看。 傅厌就站在不远处朝她走来,神色有些著急。 陆玉雾的心猛地一跳,瞬间乱了节奏。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厌,更没想到他会来找她。 她还以为昨天晚上傅厌夺门出去,就是默认分开,不愿意等她三年。 陆玉雾深吸一口气。 她不想再被动地等待他的宣判,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傅厌面前。 陆玉雾不等他开口,便抢先一步,语速极快道:“傅厌,正好遇到你,我想清楚了,我已经提交了去巴黎留学的申请,那是我的梦想,我必须去。” “三年时间很长,我知道,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或者不想等待,我尊重理解你的任何决定。” 陆玉雾一口气说完,不敢看傅厌的眼睛,生怕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冷漠。 她已经做好了听到傅厌提出分手的准备,低著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然而,陆玉雾却冷不丁听到了一声轻笑。 傅厌看著她微微颤抖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专注地凝视著陆玉雾。 陆玉雾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傅厌声音低沉:“我知道,你肯定是要选择出国留学的。” 陆玉雾愕然地看著他。 傅厌继续说:“我昨天回去,已经跟我爸妈说过了,我也申请了巴黎政治学院的研究生,那边已经给了offer,手续正在办,应该没问题。” 陆玉雾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著他:“你,你昨天是去办这件事了?” 傅厌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不然呢?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会跟你分开,更不会跟你异地。” “……”陆玉雾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是生气,不是要分手,而是他申请了巴黎的学校,要跟她一起去。 陆玉雾眼睛一红,埋在傅厌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上哭了出来。 “你嚇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生气了……” “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控诉。 傅厌被她哭得心都软了,连忙收紧手臂,將她牢牢圈在怀里。 “对不起,是我的错,昨晚手机没电了,回到家才看到你的信息,想著今天有结果了,当面跟你说清楚更好。” “嚇到你了,对不起,我下次及时跟你沟通。” 傅厌轻轻拍著陆玉雾的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发泄情绪。 他怎么捨得不要她?他所有的规划和未来里,早已写满陆玉雾的名字。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 商芜和陆让恰巧看到这一幕。 他们很担心陆玉雾的精神状態,想著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看见两人已经说开了。 陆玉雾在傅厌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傅厌耐心温柔地安抚著她。 画面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商芜和陆让停下脚步,相视一笑,眼中都充满了欣慰,没有上前打扰。 她忍不住感慨:“其实,我从以前开始就不觉得他们能在一起,他们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但一起长大肯定少了新鲜感,没想到他们还真的走到一起了。” 陆让有些好笑,抬手揉了揉商芜的脑袋。 “那我们还结婚这么多年了呢,不也是没腻吗?” 商芜故意挑眉:“你不腻啊?其实我已经腻了。” 陆让一顿,蹙眉看她:“你对我腻了?” 不等商芜说话,他一把揽住商芜的腰,颇有些咬牙切齿。 “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腻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没腻。”商芜搂著他的脖子,笑眯眯討饶。 陆让却没有罢休,神色变得小心翼翼:“说真的,我这么多年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满意?” 商芜心里一暖,故意逗他:“你真想知道啊?” 陆让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还真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做得不够好。” 陆让挑眉:“什么事?你居然憋到现在才告诉我,直说吧。” 商芜抿了抿唇,眼神闪烁。 “那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陆让点头:“保证不生气。” 商芜鬆了口气,立刻换上吐槽的表情:“就是你有时候看我看得太紧了,我出去参加饭局,只不过多喝了两杯酒,你就要过来强行接我回家,这样也太扫兴了嘛。” 陆让无奈:“那些人都是男人,你和他们喝酒点到为止就好了,饭局是用来谈生意的,不是用来喝酒的……” “停停停。” 商芜头都大了,最害怕听他长篇大论说这些。 她笑眯眯道:“老公,我只是隨口一说,下次欢迎你再来接我。” 陆让勾唇:“下次我可以晚来十分钟,嗯……再对他们客气些。” 两人说话间,陆玉雾已经在傅厌低声安抚下渐渐止住哭泣,只剩下小声的抽噎。 最后她似乎听傅厌说了什么,仰起头,虽然眼睛还红得像小兔子,脸上却露出了带著泪的灿烂笑容。 商芜看到这一幕,眼眶也不由得微微湿润。 她轻轻挽住陆让的手臂,將头靠在他肩膀上。 “看来,是我们白担心了一场。” 陆让抬手覆上她的手背,“傅厌做事有分寸,也够果断。” 他顿了顿,补充:“这样很好。” 確实很好。 他没有阻拦陆玉雾的梦想,选择了最负责任的方式去追隨她。 这份担当和决心,让他们做父母的也彻底放下了心。 陆让忽然有了个想法。 “阿芜,我们回去办一件事吧。” 商芜抬起头:“好。” 她不知道陆让要干什么,但一定是为了孩子好的。 两人悄无声息离开,留下两个孩子还在腻歪。 …… 几天后。 家庭聚餐上,陆让和商芜宣布了一个决定。 “小雾,厌厌。” 商芜温柔地看著坐在对面的两个孩子,“你们决定一起去巴黎,爸爸妈妈,还有傅叔叔傅阿姨都很支持。” “傅阿姨说,国內结婚的婚房他们来准备,已经在看別墅了。” 傅夫人笑著点头,接口道:“是啊,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到时候自己去挑。” 陆让接著商芜的话,沉稳道:“既然国內傅家准备了,那国外这几年,你们住的地方就由我们来安排,我们在左岸区看好了一套公寓。” 傅家人和陆玉雾都很惊讶。 陆玉雾忍不住笑了:“爸妈,你们什么时候瞒著我们做决定的?” “不是瞒著你们,是我们刚打算好的,距离你和厌厌的学校都不远,环境也安静安全,手续已经在办了,等你们过去,可以直接入住。” 陆让这话一出,傅董事长和傅夫人都有些惊讶。 左岸的公寓价值不菲,这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 陆让和商芜在得知孩子们的决定后,迅速为他们铺好了路。 “爸妈,这太贵了……”陆玉雾连忙推脱。 “叔叔阿姨,我们租房住就好了。”傅厌也感到受宠若惊。 “收下吧。”商芜微笑著,“这不是礼物,是家,希望你们在异国能有一个完全属於你们的地方,不用为租房琐事烦恼,可以更专心地学习。” 陆让也点头,语气不容拒绝:“就当是爸爸妈妈送给你们即將开启新旅程的礼物,也是提前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话已至此,再推辞就显得生分了。 陆玉雾和傅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和一种被家人全力托举的幸福。 他们站起身,郑重地向四位长辈鞠躬。 “谢谢爸爸妈妈,谢谢叔叔阿姨。” 看著孩子们如此懂事,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陆玉雾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和傅厌交换了一个眼神。 得到他鼓励的点头后,她脸颊微红,却语气坚定:“爸,妈,叔叔阿姨,我们还有一个想法。” 眾人都含笑看著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想等三年后学业结束,从巴黎回来,就……就结婚!” 陆玉雾说完,害羞地低下了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傅厌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是的,请你们同意,我们会利用这三年时间更好地充实自己,为未来事业打好基础。” 等我们学成归来,就有能力组建家庭了。” 这个提议虽然有些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经歷了这么多,两个孩子的心意早已坚不可摧,对未来的规划也清晰成熟。 他们也订婚了,回来结果是迟早的事。 商芜和陆让相视一笑,眼中儘是祝福。 “好。”陆让率先开口。 “我们没意见。”商芜温柔地笑著,“只要你们好好的,什么时候结婚我们都支持。” 傅董事长和傅夫人更是喜上眉梢,连声答应。 “我们巴不得傅厌早点把小雾娶回家。” 陆玉雾鬆了口气,和傅厌对视一眼,在桌下悄悄握住对方的手。 第330章 大结局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便到了离別的日子。 机场国际出发大厅里,人流熙攘。 陆家傅家,连同陆优一家子全员到齐,来为两个孩子送行。 行李箱已经办理了託运,陆玉雾和傅厌只背著轻便的包。 “到了那边,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平安,知道吗?” 商芜拉著陆玉雾的手,一遍遍地叮嘱,眼眶泛红,强忍著泪意,“公寓里缺什么就立刻去买,別將就,吃饭要按时,別总吃那些没营养的快餐。” “妈,我知道啦,都说了好多遍了。” 陆玉雾抱著商芜的胳膊,声音也有些哽咽,“你和爸爸也要好好的,按时体检,別太累著。” 陆让站在一旁,不像商芜那样絮叨,只是沉默地拍了拍傅厌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傅厌郑重地点了点头:“叔叔放心,我会照顾好小雾。” 傅夫人也拉著儿子的手,千叮万嘱,又塞给他一张卡。 “在外面別亏待自己和小雾,该就。” 陆优和程昼则逗著小辰宇跟他们说再见。 小辰宇还不懂离別的含义,挥舞著小手,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姐夫,早点回来陪辰宇玩!” 程昼笑得眉眼弯弯:“小雾还没嫁给傅厌呢,这孩子都开始叫上姐夫了。” 傅厌拿出一个红包递过去,“是我偷偷教的,改口礼我早就准备好了。” “改口就给三万啊?傅厌,你可真大方,不愧是我一开始就看好的。”陆优冲他挤眉弄眼,有意活跃气氛。 很快,广播里开始催促前往巴黎的旅客登机。 离別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 陆玉雾拥抱了每位家人,最后紧紧抱住商芜,眼泪终於忍不住掉了下来。 “妈,我会想你们的。” “乖,三年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商芜拍著他的背,声音也哽咽,“好好照顾自己,常视频。” 傅厌也向几人郑重道別,然后牵起陆玉雾的手:“爸妈,叔叔阿姨,姑姑姑父,我们走了。” 两人一步三回头,在家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中,走向了安检口,身影最终消失在通道的拐角处。 送走孩子们,机场大厅仿佛瞬间空荡了许多。 几位长辈站在原地,望著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伤感。 商芜轻轻嘆了口气,將头靠在陆让肩上。 陆让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问:“累了?回去吧。” 商芜却摇了摇头,抬眼看他:“不急著回去,阿让,我们隨便走走吧。” 陆让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低头看著商芜。 这些日子为了孩子们的事情奔波操心,她清瘦了些。 陆让揽住她肩膀:“好。” 两人没有跟隨其他人一起离开,並肩漫步在机场宽敞的通道里。 玻璃窗外,飞机起起落落。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了。” 陆让的声音低沉,“以后,总算可以少操点心了。” 商芜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侧头看他:“陆大律师,你这是打算提前退休,享受生活了?” “退休还早。”陆让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目光里只映著她一个人的身影。 “不过,属於我们两个人的时间確实该多起来了。” 他伸手,轻轻將她颊边的髮丝別到耳后:“之前答应要带你去的地方,是时候兑现了,你想先去哪里?看极光?” 商芜將手放进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挑了挑眉。 一如当年,他初见她时的模样。 “都好。” 她轻声说,“只要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好。” 陆让握紧了她的手,回以她一个同样温暖的笑容。 他拿出手机,让程昼帮忙找朋友订票,订跟团看极光的行程。 两人坐进车里。 回去的路上,商芜忍不住感嘆:“还记得我刚怀孕的时候你很紧张,你害怕不会做一个好的父亲,你害怕你也带给孩子伤害。” “孩子长这么大了,活泼可爱又健康,还很优秀,陆让,我单独跟你留下,就是想告诉你,你一直一直都是很称职的父亲。” 陆让握紧方向盘,忍不住转过头看她,眼里闪烁著泪光。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商芜。 “因为你是一个好母亲,我才是称职的父亲。” 商芜一怔。 陆让笑了。 “商芜,跟你在一起的每天,我都很幸福,我確实很担心孩子出生以后,我做不好父亲。” “受你的影响,我学会怎样爱人了,我相信不管是我母亲还是哥哥,都会很开心的。” 商芜眼睛红了。 她想到陆让的母亲。 女儿的这个名字,还源於陆让母亲的姓氏。 她的出生意义太大,含义太多。 商芜抿紧唇,颤声道:“陆让,也谢谢你让我有做母亲的机会,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两人相视而笑。 回到陆家別墅。 商芜和陆让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到客厅里传来陆优带著羡慕嫉妒恨的哀嚎。 “啊啊啊!你们这就收拾收拾要去过二人世界了?也太瀟洒了吧!” 商芜进门,看到陆优瘫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 程昼坐在旁边,抱著已经玩累了睡著的小辰宇,无奈又好笑。 “姐,你们怎么过来了?”商芜笑著走过去。 “还不是来看看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你们居然真的就这么无情地把我们撇下,自己去逍遥快活了!” 陆优坐起身,控诉地指著陆让已经准备好的行李箱。 “看看看看!连行李都准备好了!动作够快的啊,早就想好去旅游了吧!” 陆让面不改色地换好拖鞋,语气愜意:“孩子们都安顿好了,我们旅游怎么了?你们过两年也可以去啊。” 一听到要过两年,陆优差点气吐血。 程昼抱著儿子,笑著摇头,对陆优说:“好了,你就別酸了,阿让和商芜辛苦这么多年,现在放鬆一下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看著怀里睡得香甜的儿子,故意嘆了口气。 “不像我们,还得继续给这小祖宗当牛做马呢。” 这话更是戳中了陆优的痛处。 她夸张地捂住胸口:“完了完了,更酸了,我也想去旅游,我也想看极光!” 商芜被她逗得直乐,走过去挨著她坐下,挽住她的胳膊。 “好啦,等辰宇再大一点,你们也可以出去嘛,到时候让辰宇来我们家住几天,我和阿让帮你们看孩子。” “这还差不多!”陆优这才眉开眼笑,又好奇地追问,“你们第一站打算去哪儿?真要去看极光啊?” “嗯。”陆让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商芜,变得柔和,“先去特罗姆瑟。” 数日后。 特罗姆瑟的夜空下。 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囂与光污染,北极圈內的夜晚深邃,气温很低。 两人裹在厚厚的防寒服里,坐在火堆边,心里一片寧静。 四周万籟俱寂,只有风吹过的细微声响。 突然,天际线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绿光开始摇曳舞动。 “来了。”陆让提醒。 商芜屏住呼吸,仰头望去。 那抹绿光越来越清晰明亮,在夜空中铺开,变幻著形状,美得令人窒息。 大自然以其最震撼的方式,展现著它的神奇之处。 商芜看得出神,下意识地紧紧握住陆让的手。 陆让回握住她,將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用体温暖著她。 就在这时,商芜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有些不舍地將目光从天空中上暂时移开,掏出手机。 是陆玉雾发来的消息。 “爸妈,你们在干嘛呢?我和傅厌到公寓啦!比想像中还要漂亮和舒適!简直太棒了!” 她紧接著发了几张照片。 一张是公寓客厅明亮的落地窗,窗外灯火璀璨。 另一张是餐桌上摆著卖相还不错的意面和沙拉,显然是两人自己做的。 紧接著,傅厌也发来了一条消息。 “叔叔阿姨请放心,一切安顿妥当。我们会好好的。” 商芜勾唇,將手机屏幕转向陆让,“你看。” 陆让低头看去,眉眼在手机微光的映照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他看了看孩子们报平安的消息,又抬头望向天际那场极光。 商芜好奇地凑过去:“你在想什么?不会是想小雾想掉眼泪吧?” 陆让捧著她的脸,低头深深望著她。 “我只是在想……” “想做点什么。” 商芜微微一怔。 两人对视,无需任何言语。 在极光下,陆让低下头,吻住了商芜微凉的唇。 商芜闭上眼睛,回应著他的吻,手和他的紧紧相扣。 夜空之上极光曼舞。 岁月流转,他们会一直携手走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