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75：从火车乘警到京圈大佬》 第1章 开局甩掉绿茶婊 “铁老大，电老二，油老三，那铁道部有多牛，就不用我说了吧。” “放著好好的铁路系统不进，竟然要把招工名额让给一个女人。” “等陆城这个王八犊子回来，你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京城的一处四合院內，陆北堂气的来回踱步。 陈香兰瞪了一眼：“你別骂我儿子啊，他要是王八犊子，那你是啥！” 陆北堂同样回瞪著眼：“都是你惯的！这小子整天不学无术，就知道到处拍婆子，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陈香兰嘆口气，这次儿子陆城做的確实过分。 徐二爷托关係给他搞来的招工名额，不用下乡插队，这多好的事。 结果这个兔崽子一大早跑了，留下书信说，甘愿下乡当知青，还要把招工名额让给一个叫李惠英的姑娘。 …… 1975年11月份的四九城，马上就要进入严寒的冬季。 头脑发晕的陆城，望著周边的一切，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灰濛濛的天空下，建筑低矮破旧，人们穿的衣服单调，只有灰色蓝色和军绿色。 一切都像泛黄的老照片，失了真。 就在这时，陆城的脸前忽然出现一根油条。 抬眼一看，陆城只觉得熟悉，这不是……绿茶婊李惠英嘛。 “愣著干什么，快吃啊，我都不捨得吃呢，专门给你买的。” “陆城，你答应我的，要把招工名额让给我，男同志说话可要说到做到哦，不然，我会瞧不起你的，嘻嘻。” “招工名额？” 陆城不自觉咬了一口油条，再看看具有年代特色的副食店，不少人正排队购买生活物资。 陆城不得不確信，自己这是重生了。 而且是铁道部从交通部独立出来的1975年，由中央直接管辖，部长是正部级別。 铁道部那是相当牛逼的，有多牛？ 除了拥有通讯、医院、学校，它有自己的司法系统，公安局、检察院、法院，一条龙服务。 你其他部门再牛，你有司法权吗？ 铁道部公检法不受地方隶属，可以这么说，只要是铁路周边，那都是铁道部说了算。 这一年，铁道部扩张，需要进行招工，多少人抢破头皮的想进入铁路系统。 徐二爷，也就是陆城的师父，豁出去那张老脸，为陆城爭取到京城铁路段的一名乘警名额。 奈何陆城喜欢上一个姑娘，也就是面前的李慧英同志。 此女人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骚。 尤其是那双嫵媚的狐狸眼，饶是和八个姑娘交往过的陆城，也被勾引的魂不守舍。 只因这女人很懂得欲擒故纵，陆城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每当陆城带著好感想靠近她时，她总会表现的毫不在意，一脸清高。 可当你为此沮丧想疏远时，她又会刻意的靠上来，让你欲罢不能。 这年头的姑娘都很单纯，只要胆子大，再装模做样的卖弄几句小资情调的骚话，那一拍一个准。 陆城自詡是情场高手了，却始终不曾摸过李惠英的手。 在座的可別笑话，这年代能摸个手，相当於后世上床了。 总之不知道李慧英下了什么迷魂药，陆城愣是被迷的五迷三道的。 李慧英越是这样，心高气傲的陆城越是想得到她。 这辈子还没有他陆城得不到的女人。 为此不惜把珍贵的招工名额，答应送给李慧英。 上一世，他的確是这样做的。 为了得到李慧英的心，甘愿下乡当了一名光荣的知青同志。 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那北大荒的日子甭提多苦了。 但再苦，他也忍了下来，只因李慧英答应他，等他將来回城之后，一定会嫁给他。 谁知这臭婊子，在他插队两个月后，便迫不及待的嫁给了一个高干家的儿子。 陆城大受打击，他好不容易付出一次真心，竟然被女人给玩了一道。 鬱鬱寡欢下，在北大荒连工分都不挣了，常常借酒消愁。 北大荒的冬天非常冷，冻死人都是很正常的事。 有次陆城喝醉酒，恰巧又颳了白毛风，迷路的他直接昏睡在了雪窝里。 他之所以没有冻死，是姐姐的闺蜜找到他，解开衣敞著胸脯把他的身子给捂热。 只是当他清醒时，姐姐的闺蜜已经没了体温，葬在了北大荒。 这也成了陆城心里一辈子的痛。 再后来恢復高考，他考上警校，分配到河省某个小地方当个小所长。 退休时，没事就和老太太们跳跳交谊舞，因为舞技出色，都要跟他生孩子呢。 记得那天跳完舞，路过看到有献血爱心车，本来想献个標准量200cc吧，谁知那小护士看他身体好，硬是给按著献了1000cc。 结果没走两步，晕在了大街上，也没人敢扶他。 再醒来，竟然回到了1975年。 …… “陆城，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说话，弄得人家心里还挺慌的。” 陆城终於回过神，心里冷哼，慌你妈啊！ 老子上一世对你那么好，结果你把老子的真心，拿出去餵狗。 “呵呵，我没事，我就是觉得这油条挺好吃，你能不能再给我买几根，我想给家里人也带点。” 李慧英脸上露出標誌性的嫵媚笑容，轻轻用小拳头捶了一下陆城胸口。 “真討厌！我还以为你反悔了呢。” “陆城，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你很孝顺，將来肯定也能对我弟弟妹妹们好。” 提起弟弟妹妹，李慧英脸上故作很委屈的样子，看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陆城，你也知道我家里弟弟妹妹多，经常吃不饱饭，这次街道办让我下乡插队，你说我要是走了，我那些弟弟妹妹该怎么办啊？” 上一世的陆城，看著可怜巴巴的李慧英心软了。 这一世，陆城脸上只有平静如水。 你弟弟妹妹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我又不是你爹，还有义务替你照顾弟弟妹妹？ 陆城咬了一口油条：“嗯，这油条真香，你能不能再去买几根，我没吃饱。” 李慧英装作没听见，低下头，仍然可怜巴巴的样子。 “陆城，我知道你喜欢我，也请你放心，等你把招工名额让给我，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然后嫁给你，你爸妈那，我也会照顾他们的，你就放心的走吧。” 陆城嘴里嚼著油条：“你还別说，现在的油条就是香啊，你能不能再去买几根，我爸妈还没吃早饭呢。” 李慧英抬起头，看著陆城始终不往招工名额上捋，顿时有点不耐烦了。 “我在跟你说招工名额的事，你老提什么油条啊！” 你看，她还急眼了？ 第2章 三进四合院 陆城把剩下的油条一口塞进嘴里，接著把油乎乎的手在李慧英衣服上擦了两下。 “你…”李慧英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还指著拿到招工名额呢，现在不好发作，只能嫌弃的拍拍。 “你到底给不给我？一个男同志，能不能痛快点。” 陆城用力吞咽下油条，打了个嗝，隨即才说道。 “给你也不是不行，但在我下乡插队之前，我想得到你。” 李慧英睁大眼睛：“你…大白天的，说什么流氓话呢。” 难怪周边街坊都说陆城是个街溜子，她才不会嫁给这种男人。 陆城耸耸肩：“你不愿意就算了，可用一根油条就想把我的招工名额换走，这也太简单了，我可不是那么隨便的人。” 李慧英不可思议的看著他，怎么今天陆城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向来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她说往东，陆城绝不敢往西。 还经常偷家里的粮票，到黑市卖了钱，请她看电影。 一直对她都是呵护备至。 但凡看见陆城有点想疏远她了，李慧英总是適时的撒两句娇，陆城保管乖乖的回来。 对，撒娇！ 李慧英主动拉住他的胳膊，一边晃著，一边娇滴滴的喊著：“陆城哥，你就让给我嘛，我求求你了还不行嘛，陆城哥哥…” 陆城听的浑身抖了一下。 好歹也是多活了几十年的人，还不至於被几句撒娇扰乱心神。 陆城的目標也很明確。 “还是那个要求，我想得到你，你现在跟我去后山。” 陆城知道，在现在这个年代，直接要了一个女人的身子，绝对是女人的底线。 虽然他平时爱拍婆子，但也仅限於拉拉手，咬个嘴。 显然，这也直接触及到李慧英的底线，她压根就没打算嫁给陆城，真要给了他身子，那以后还怎么嫁人。 “陆城，你可是答应我的，怎么能反悔呢？” 陆城冷笑一声：“哼哼，在这拿我当翘嘴钓呢？” “你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妈给你找了个高干子弟，可是人家嫌弃你没工作，等我把招工名额给了你，你回头就得嫁给別人。” 李慧英睁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这事除了母亲，没有人知道啊。 陆城当然是在前世才知道的。 “陆城，你是不是听到谁在嚼舌根子啊，不是你听的那样，你误会了，我对你可是真心的。” “说实话，我都想把心掏给你看看呢。” 陆城懒得再废话，一把捏住李慧英的下巴，冷著脸说道。 “闭上你这张臭嘴！还拿我当火锅涮呢？我告诉你李慧英，以后有多远给我爬多远。” “再让我看见你这张臭脸，我给你划烂。” 李慧英被嚇了一跳，继而恼羞成怒，一把推开陆城的手。 她也不装了。 “陆城，大白天的你耍什么流氓，信不信我到街道办告你去。” “你去啊！老子要是怕你，老子都不姓陆。” 陆城毫不留恋的扭头走了，留下李慧英一个人在那直跺脚。 “混蛋…” …… 陆城一路走一路看，副食店、电影院、新华书店、国营商店、国营饭店、六必居… 一切建筑都符合这个年代的特色。 对了，还有戏园子广德楼，多少年后，会有一个叫老郭的在这说相声。 陆城走的很慢，再次回到这个年代，心里难免激盪。 一个多小时候后，他才由王府井大街往东一拐，进入了甘雨胡同，往南就是热闹的东安市场。 甘雨胡同全长两百多米，宽度四五米，在明代时叫乾鱼胡同，直到清中期，才改成“甘雨胡同”这么个雅观的名字，有著久旱逢甘霖的寓意。 民国时期，这里曾住了不少文化名流和官宦富商，冰心就在此居住过。 陆城家的四合院靠近西口，后期九十年代王府井大街改造，他家就被拆迁徵用了。 分了一大笔拆迁费和两套二环內的房子。 哪怕他后世做个小所长，工资不高，也活的非常滋润。 大门敞开著，陆城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西侧邻近胡同一排有几间倒座房，住著解放前逃荒过来的几户人家。 倒座房在四合院里算是最差的房子了，坐南朝北，因为常年照射不到阳光，夏天热，冬天冷，怎么烧煤效果都不好。 刚要继续往里走，这时从倒座房里出来一位美妇人，手里端著一盆脏衣服。 她叫孙艷红，身材丰满，前凸后翘，人称豆腐西施，也有喊孙寡妇的，前几年丈夫病死后，一个人拖著两个孩子可不容易了。 好在街道办企业的豆腐厂收了她，才没让娘仨饿死，但也是过的很拮据。 看到陆城回来，孙艷红脸带著急：“陆城，你这是又去哪了？我看你爸妈正在里院发火呢，你还是赶紧出去吧，省得回头又打你。” 陆城咧开嘴：“没事艷红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从小挨皮实了，让老两口松松筋骨，挺好的。” 孙艷红白了一眼，端著衣服盆走向水池：“你这个陆三儿啊，一天天的就会瞎贫，也就剩个嘴皮子了。” “艷红姐这话没毛病，我这人就是嘴上功夫厉害，试过都说好。” “哗啦”一声，孙艷红把水泼了过去。 幸好陆城躲得快，这才没被殃及到。 “这个混小子，跟你艷红姐还乱开玩笑。”孙艷红继续放水，心里却痒痒的。 这时在倒座房住的王大妈，也端著洗衣盆走了出来。 “可不是混小子，你说老陆家生的前两个孩子，那都多懂事，偏偏这个老三是个混不吝，就知道当街溜子啥事也不干，早晚蹲大牢。” 听到这话，刚跨进垂门的陆城，又回过身。 “我说王大妈，你別一天天在那嚼舌头，咱大院里的事都是你编排的，你要是喜欢说，咱去二厂保卫科说道去。” 王大妈就在二厂工作，近水楼台，平时厂里报废的线团和布料，经常有工人偷著带回家。 只要没人举报，厂里领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报废也是报废，全当给工人发放福利了。 王大妈自然是偷拿过的，当即也不敢吱声了。 其实陆城也就是嚇唬她一下，毕竟自己母亲陈香兰也在二厂工作，当然也没少往家里拿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拿，他不拿，上面领导怎么拿。 看著一向厉害的王大妈，愣是被陆城懟的不说话，孙艷红笑了。 “我说王大妈，你惹他干啥，谁不知道陆三儿不止嘴皮子厉害，那身上功夫也厉害，街道办的人都不敢跟他缠…” 第3章 反常的陆城 跨过垂门，便进入了內院。 坐北朝南有两间正房，左右两侧是东西耳房。 院子里杂乱无章，到处是私搭的厨房和临时住房，弄得院子里乱糟糟的，小小的內院住了十几户。 在东厢房的一棵石榴树下，赵大爷正跟一人下象棋。 陆城走过去，还没开口，赵大爷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观棋不语真君子。” 陆城点点头：“得嘞，您老且活著呢。” 听出陆城的口气不对，赵大爷脸上一黑，拿起旁边的拐杖就要敲：“你这混小子，咒我呢。” 陆城赔著笑：“不敢不敢，赵爷爷，我是祝福您老人家长命百岁呢。” 对於赵大爷，陆城还是尊重的。 他老爸陆北堂在轧钢厂上班，当年学徒工就是跟著赵大爷，到现在陆北堂已经是四级钳工了，工资是每月58.5元。 陆城家是双职工家庭，在这个院里算是过的非常滋润了，住著一间正房、一间西耳房和一间西厢房。 別人家都是人挤人，他家能住的这么宽裕，就不得不说当年爷爷有先见之明了。 爷爷当年也是解放前逃荒来的，卖掉家里的祖宅，从一个想往国外逃走的资本家手里，便宜购置了这三间房子。 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家庭好环境，导致他这个老三被宠坏了，每天游手好閒，街道的人谁看了，都恨不得唾一口唾沫。 陆城总会回一口唾沫。 “王八犊子，你还敢回来？给我进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陆北堂站在西侧的正房门口，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听到洪亮有力的声音，陆城回过头，当看到变年轻的老爸和老妈，当即眼眶一红，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相信任何人在经歷父母垂垂老矣，慢慢病死，再见到父母年轻时容顏的样子，都会绷不住的。 陆城三步並两步，一把抱住陆北堂：“老爸！” 鬆开陆北堂，走向陈香兰身边，又是一把抱住。 “老妈！您脸上的皱纹都少了，比天仙还漂亮呢，mua。” 陆城朝著陈香兰额头上，亲了一口。 接著走向姐姐陆瀅身边，一把抱住。 “二姐！你还是那么丑，不过弟弟依然爱你，mua。” 陆城又朝著陆瀅额头上，亲了一口。 突来的一幕，让准备三堂会审的三人直接懵圈了。 面面相覷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按照以往陆城的性子，犯了错误的情况下，回到家也是一副任打任骂，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怎么今天？ 陆瀅最先反应过来，在那一边跺著脚，一边擦著额头上的口水。 “咦呀，你恶不噁心，烦死了。” 陈香兰跟著反应过来：“三儿，你，你这是受啥刺激了？你可別嚇妈啊。” 陆北堂吼了一嗓子：“受个屁刺激，他的心比天都大。” “你给我站好，別以为玩这种苦情把戏就能原谅你？把腿给我伸出来，我今天非得给你打断，看你以后还往哪鬼混。” 见父亲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陆瀅先一步抢过棍子，朝著弟弟身上打去。 “你个混小子，咋能做出这样的事，看你把爸妈气成啥样了。” “那李慧英就是骗你的，你还傻著脸往上赶，那可是二爷好不容易给你弄来的招工名额，你竟然给了別人。” “看我不打死你…” 陆瀅一边说著，一边用棍子往陆城身上打。 见陆城站在那不躲也不跑，只是衝著她傻笑，陆瀅急了眼。 挤眉弄眼的小声说著：“你个傻弟弟，快喊疼啊。” 她根本没有真打，挥下来的木棍是很有力气，但落在陆城身上时就不轻不重了。 从小到大，她早打出了经验，打的声音很响，却根本不算疼。 以往父亲真的发怒要揍陆城时，她都会抢先把陆城打一顿，这样陆北堂气也就消了大半。 按照以往，陆城总会配合姐姐大叫出声。 可是这一次，陆城只是抓住陆瀅的手：“姐，不疼，一点儿都不疼，我知道打在我身，痛在你心。” 上一世，他下乡插队期间，姐姐每个月都把大半的工资寄给他。 陆瀅愣了一下，接著就是一阵跳脚：“咦，肉麻死了。你真是没救了，赶紧向爸道歉。” 她也就是隨口一说，以她对弟弟的了解，这小子向来是没有错，不会认错，错了也死鸭子嘴硬绝不认错。 让她惊讶的是，陆城走到陆北堂身边，又是一脸深情的说道：“爸，你別生气，气大伤身，早上我就是跟你们闹著玩呢。” “闹著玩？”陆北堂瞪著牛眼：“这事能是闹著玩的吗？你跟我说，是不是把招工名额给那个姑娘了，说…” “要是给了，我可以明確告诉你，你今天最少矮十公分。” 陆北堂那眼睛就是尺，他说十公分，那肯定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陈香兰捋著丈夫的胸口：“行了行了，你上这么大火干啥。三儿，你如实跟妈说，到底有没有把招工名额给人家。” “没有妈，我怎么可能给她呢。” 陆城从口袋里掏出招工单，证明给大家看。 陆北堂看了两眼后，这才放下心来：“还算你这次懂事，不然，对的起你师父吗？” 陆北堂还在气头上，被陈香兰扶著进了屋。 陆瀅看的一脸幸灾乐祸：“活该，挨骂了吧，让你天天不干正事。” 陆城知道，上一世因为这件事，父亲好几个月没搭理过他，著实被气坏了。 “姐，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干。” “嘁，就你这样保证的话，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我听的耳朵都起茧了，懒得搭理你。” 陆瀅走向西耳房，那是她住的房间，陆城则是睡在西厢房，原来是大哥住的，前几年大哥下乡插队了。 他就鳩占鹊巢的住了下来。 没过一会，陆瀅抱著几件衣走了出来，一边往自行车上放，一边朝著里屋喊了一句。 “爸，你自行车，我骑走了。” 陆瀅推著自行车到胡同里，刚骑上去蹬了两下，陆城直接跳了上去。 “欸，你干嘛，快给我下去，一天天烦死了。” “姐，你是不是去找清妍姐，我也去。” 林清妍是姐姐的闺蜜，从小玩到大，陆城知道，再过一个星期，林清妍就要下乡插队去了。 而他要做的，就是阻止林清妍去当知青。 第4章 去见姐姐的闺蜜 陆瀅在前面蹬著凤凰牌的自行车，脸上情绪很是失落。 “你清妍姐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自从林叔叔下放到南方劳改，因为家庭成分，清妍受到影响，一个人待在京城不能安排工作，街道办正在说服她下乡插队呢。” “清妍也同意了，听说是安排到北大荒，那里的冬天挺冷的，所以我想给她多带几身衣。” 陆城当然是知道这些情况的，甚至比姐姐了解的更多。 上一世，林清妍在一星期后下乡插队，巧合的是和陆城还是一个知青点。 但因为家庭成分，林清妍没少被公社的人拉上台批斗，脖子上掛臭鞋，剃阴阳头…… 为此陆城和公社的民兵打过好几次架，但每次都被关进劳改所。 而这时候，林清妍被批的更狠了，差点被折磨死。 因为陆城在，林清妍还算有个熟悉的依靠。 但那时的陆城因为心情不好，很少和林清妍说话。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直到他喝醉酒躺在雪窝里，差点被冻死时，林清妍用身体救活了她。 林清妍死了，嘴角是带著笑容的，可能那时，她也觉得解脱了吧。 这一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她下乡插队了。 林清妍家住在南锣鼓巷的雨儿胡同，离什剎海很近。 后世虽然京城大力改造，但有一部分四合院还是被保留下来，其中就有林清妍家住的那座二进院，面积850平方。 按照后世京城普通四合院每平方六万的价格，也要近五千万。 而林清妍住的那座四合院，因为地势好，靠近什剎海和后海，周边又都是名人故居，价值直接达到两亿。 只是那时，隨著林清妍下乡插队，那处院子很快便被街道办收走充公了。 从甘雨胡同到雨儿胡同，骑车不到半小时路程。 进入胡同后，一眼就看到了林清妍家的四合院。 朱红色广亮的大门，门口有走马板，抱鼓石，整体看上去非常气派。 前世陆城住腻了高层小区，到老年时做梦都想有一套这样的四合院，只是那时，他再想买已经买不起了。 楼市价格上涨的速度，让他直咂舌。 陆瀅停下车子后，让弟弟去叩门。 陆城走过去，刚要伸手砸门，想著还是要礼貌一点的好，於是便用门上铜狮子头的圆环，有节奏的叩了三下。 这一幕，把正在抱衣的陆瀅，看的一脸震惊。 “今天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他这个混不吝的弟弟，啥时候这么懂礼貌了，向来都是直接踹门的。 “谁啊？” 从院子里，传来一声银铃般的嗓音。 “清妍姐，是我，陆城，开门。” “陆城？哦，来了，你等一下。” “呸呸。”陆城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隨即抹在头髮上。 “姐，你看我今天形象，还可以吧？” 陆瀅顿时警觉起来。 她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多混蛋，就因为到处拍婆子，没少被街道办的人上门来找，活活把人气死。 “我告诉你啊陆城，你在外面拍別人，我懒得管你，但你要敢打我好朋友的主意，我弄死你。” “你看你，又急眼，將来谁敢要你。” “滚，烦人。” 朱红色的大门从里侧拉开，当看到是陆瀅时，林清妍惊喜了一下。 “瀅瀅，你怎么来了？快进院里坐。” 陆瀅把衣递过去：“这不是想著你快要下乡插队，当了一名光荣的知青同志了嘛，那边挺冷的，我给你带几件衣。” “谢谢你了瀅瀅，你老是想著我。”林清妍跨上陆瀅的胳膊。 陆瀅嘘了一声，小声说道：“这些布料都是我妈从纺厂拿的，是上好的布料。” “嗯嗯，我知道，你替我谢谢兰姨。”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挎著胳膊往院里走，唯独留下摆好帅气姿势的陆城，无人理会。 “咳咳，咳咳咳…咳咳…” 陆瀅回头瞪了一眼：“咳咳什么咳咳，不想在这边待，一边玩去，看见你就烦。” 陆城走了过去，一把將陆瀅扯到一边，然后直勾勾的盯著林清妍。 上一世他咋没发现林清妍的美貌呢？只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就像看姐姐一样，咋看都觉得丑。 直到现在再去看，林清妍竟是那样的清新脱俗。 她长著一张鹅蛋脸，笑的时候婉约端庄，不笑时，又自带一股清冷气质。 身材高挑的像只高贵的天鹅，哪怕穿了入冬的装，依然掩饰不住曲线玲瓏，柳腰更是盈盈一握。 皮肤就更不用说了，就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白，细腻光滑。 最主要的，是林清妍自带一种高华的气质。 这种气质是后天养不来的，而是骨子里带的。 建国前，林清妍的爷爷参加过大部分抗战，解放后被评为少將。 奶奶是民国时期大家闺秀的女儿。 妈妈是某个副部级的女儿。 爸爸林振风在下放前，是冶金局的副局长，副厅级。 在这样的家风下，也造就了她不凡的气质。 陆城收回心神，一脸深情的走过去：“清妍姐，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陆瀅想起之前弟弟的反常，回到家就抱著她和妈妈亲了一口。 想到这，她立马拦在前面：“誒誒誒，这个可不兴乱亲啊。” 在哪学的这些臭毛病。 “那都是革命同志，握握手总行吧。”陆城主动伸出手。 林清妍虽然是个冰山美人，但在礼貌上还是落落大方。 她伸出手握了上去，唇齿含笑：“陆城同志长大了啊，听你姐说，你要去铁道部工作了，恭喜你啊，以后可要好好干，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淘了，你可是男子汉呢。” 说完林清妍想把手抽回去，正常男女握手都是点到即止。 可陆城却是紧紧抓著不放，不得不说，清妍姐的手是真软啊。 姐姐的手就很硬了，因为打人特別疼。 陆城挺直腰杆，一脸正气。 “谢谢清妍同志的鼓励，你的鼓励让我如沐春风，三生有幸，我肯定会好好乾的，为人民站好最后一道岗，绝不辜负清妍姐的信任。” 一旁的陆瀅听的直翻白眼，直接把他的手打掉：“有病吧你，有病就去吃药，滚一边去。” 反倒把林清妍引的笑开了：“陆城这个弟弟还是跟以前一样，嘴巴甜得很。” “他甜个屁啊，一天天的就会臭贫，今天早上还要把招工名额…” 陆城赶紧清了两下嗓子：“姐，当著清妍姐的面呢，给我留点面子。” “去去去，上外面门口趴著去。” 两个姑娘挽著胳膊继续往院里走，陆城又不是狗，自然不会到门口趴著去。 跟著进到院里，四处打量起来，这里的环境是真好啊，亭台楼阁，鸟语香，绝对是以后的养老圣地啊。 陆城心里顿时有了想法，这必须得给这座院子搞过来，价值两个亿啊，说啥也不能便宜了街道办那帮王八蛋。 第5章 你不能当知青 葡萄架下的石桌前，陆瀅托著下巴。 “清妍，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星期后，和街道办都说好了，街道办还说了，我去北大荒的火车票，也会给报了。” 陆瀅很是失落，抓住林清妍的手：“这么快吗？我好捨不得你，听说插队挺苦的，你哪里会干那些农活啊。” 林清妍轻嘆一声：“我也捨不得你啊，可是在这里，我没法工作，当知青总能有口吃的。 你也不用担心，下乡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別人能做的，我也能做，我不怕苦的，再苦又能苦哪去。” 林清妍本就是个要强的人，在家里人受难时，多少儿女都急著和父母撇清断绝关係。 只有林清妍誓死不屈，坚持声称父亲没有罪，也因此被街道办的人记恨上。 每天给她做思想工作，让她下乡插队。 林清妍本不想妥协的，奈何在这里实在要饿死了，要不是陆瀅的接济，她早都撑不下去了。 可她也不能一直受別人的接济，再是好姐妹，谁家日子也都不好过。 林清妍低下头：“其实，我走了也好，这样你也不用经常来看我了，要不然会对你產生影响的。” 陆瀅瞪起眼：“有什么影响？我才不怕他们呢，有本事把我抓了去。” 林清妍嘴角含笑：“你可是有陆城这个好弟弟，虽说他性子莽了点，但对你这个姐姐是没的说的，真要有人敢抓你，陆城能把街道办砸了。” “你別替他说好话，他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他就是憨大胆，我就怕他在这方面吃亏，一直管著他呢，天天能气死我。” 林清妍虽然嘴角仍含著笑，但心里却有些落寞，有人能这样气著也挺好的，不像她孤独一人。 陆城参观好四合院，儼然这里已成了他的了。 隨即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清妍姐，你不能下乡当知青。” 陆瀅白了一眼：“不是让你到门口趴著嘛，谁让你过来的，我和你清妍姐说点悄悄话，你一个大男人在这瞎听啥。” 陆城一改往日散漫，郑重的说道：“姐，我是认真的，清妍姐真不能下乡插队…” “那我能不知道啊？可她不下乡插队能怎么办？咱大哥来过信，在公社大队有知青补贴，还能挣工分赚口粮，好歹有口饭吃。” “大哥不也说了，其实只要习惯了，慢慢就能適应下来。”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好用，??????????????????.??????等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陆瀅不得不这样说，林清妍下乡插队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与其这样，不如拿话安慰一下。 陆城不以为然：“可是大哥也说了，乡下现在斗爭的厉害，以清妍姐家的成分，只会被斗的更狠，死了人都没人管你。” 一番话，说的陆瀅不知道怎么反驳了，这些事，大哥在信里的確提过。 “那合著下乡也不是，不下乡也不是了。” 陆瀅因为担心好朋友，不免心里烦躁起来。 陆城则是趁热打铁：“当然是不下乡了，在京城毕竟好一点，清妍姐家有背景，大树倒了，根须还是在的，多少人想动她也不敢大动，可到了乡下就不一样了。” “所以留在京城，才是明智之举。” 解放到现在，林家的势力还是有的，只是一些人顾忌林振风的遭遇，不敢明著帮助罢了，但也不会落井下石，整一个小姑娘。 听到陆城的话，陆瀅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哎呦傻弟弟，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能说到点子上了。” 不得不说，陆城这些话有一定道理，只有她和林清妍两个女同志，早都六神无主了。 街道办说什么，就得跟著做什么，只能任人拿捏。 林清妍也有些惊讶，虽说刚才她跟陆城说话时都是好听的，但也是为了鼓励一下。 实际上这个陆城有多混，她从小和陆城待在一起，再清楚不过，简直是人见人烦，狗见狗嫌。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弟弟，虽然没有血缘关係，但也从小喊清妍姐，林清妍还是希望长大一点的陆城，能成熟稳重一点。 难得弟弟认真一次，陆瀅徵求意见的问道。 “那你说说，现在清妍这么个情况，街道办天天来找事，清妍一天不走，就一天不得安生，你说清妍怎么才能留下啊？” 陆城拍拍胸口：“简单啊，让清妍姐嫁给我，我养她，这样她就不用发愁吃饭的问题了。” 话音落下，林清妍忍不住撑著额头，脸颊两侧升起红晕。 这个陆城，果然长不大，什么餿主意都往外出。 陆瀅则是瞪了一眼后，迅速揪住陆城的耳朵。 “哎呦姐，疼疼疼，你轻点。” “疼死你活该，我说了不准打我朋友的主意，你还打是吧？ 就你这样的见一个爱一个，还来祸害你清妍姐，你个癩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到底是亲姐，怎么难听怎么骂。 陆城捂著耳朵：“姐，我真是认真的，你想想，清妍姐一旦下乡插队，她这房子一准被街道办收走，我这也是为她好。” “只要嫁给了我，这房子也算有我的一份了，再加上我是铁道部工人的身份，谁也不敢再动这个房子。” 如此一来，他陆城就算得到这座四合院了。 而且不用一分钱，还白得林清妍这么个大美女。 想想以后的日子都美啊。 陆瀅再次揪住他的耳朵：“好啊你个陆城，你现在心怎么这么黑，不但打我朋友的主意，还打上人家房子的主意了，都是谁教你的，以后你再敢出去瞎混，不用爸动手，我都饶不了你。” 就在姐弟俩吵闹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林清妍顿时紧张起来。 “应该是有人举报，外面好像是街道办的人来了，你们俩快走吧，不然容易影响不好。” 陆瀅也不怕影响，就是林清妍现在这样子，天天被人监视，她在这里只会添麻烦。 拉著陆城，只好出了院子。 刚到门口，一伙人迅速围了上来。 “你们俩，哪个街道办的？知不知道这里面不准进，谁让你们进来的。” 为首的人很凶。 陆瀅不想给林清妍惹上麻烦，只好赔著笑。 “对不起啊同志，清妍马上要走了，我们就是来看望一下，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们现在就走。” 反正和林清妍已经见了面，该说的话也说了，到时候去火车站再送一趟就行。 为首的人是街道办工作的钟庆宝，呲著大牙叫道：“赶紧滚蛋啊，下次再敢来，把你们扭走。” 见有人敢这样对姐姐说话，陆城当即就搂不住火了，捋著袖子走了过去。 第6章 打街道办的人 “陆城，你別惹事啊。”陆瀅喊了一声。 “你別管姐，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当陆城走过去，钟庆宝更怒了，指著陆城鼻子大吼。 “你哪个街道办的？无法无天了是吧，还敢教训我们？” 陆城一脸平静：“我哪个街道办的，你还没有资格问，我倒要问问你们，里面住著的林清妍同志，他犯了什么法？” 钟庆宝愣了一下：“她没犯法啊。” “呵！没犯法？那为什么你们像看守犯人一样，天天在这盯著她，不准她出门。” “我…她爸犯法了，她还不承认，不积极划清界限，就不能隨便出门。” “荒谬！” 陆城揪住那人的脖领子：“林清妍的爷爷是建国功臣，先辈们拋头颅洒热血，牺牲了多少人才换来了今天。 你们倒好，坐吃红利，如今反过来竟然欺负一个老烈士的孙女，你们对得起先辈们的付出吗？” 钟庆宝冷哼了一声：“你不用跟我讲这些，一码归一码。” 陆城点著头：“好，你说的一码归一码，那她爸犯法，你找她爸去。 现在她是合法公民，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在这监视她，我抽你丫的。” 钟庆宝都被气笑了，敢抽他们街道办的？ 现在京城的街道办是很牛逼的，主任都是正处级別，相当於后期的县委书记。 “我可是街道办的，你抽，抽个试试？我把脸伸在这，你敢抽吗？” “啪！” 陆城当即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林清妍从院里跑出来，著急的说道：“陆城，不准打架，快回去。” “没事清妍姐，你別管，今天我必须给你討回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街道办的五人，见自己人挨了打，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闷好，?0?????????????.??????隨时看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结果，没出三十秒，就被陆城全都给打趴下了。 几人趴在地上哀嚎的同时，心里惊诧这个年轻同志，竟然会拳脚功夫。 他们五个人，愣是连陆城的身都没近，便倒在了地上。 “你，你敢打我们，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去，把保卫科的喊来，把这小子抓走。” 一个人爬起来，就往最近的国营厂跑，这年头，保卫科都是带枪的。 林清妍担心的推著他：“陆城，你快走啊，等保卫科来了，你会被抓走的，瀅瀅，你快把他带走。” 陆瀅也拉著他，但陆城势必要把这件事，直接解决好，愣是梗著身子不走。 然而从保卫科很快跑来一个小同志，这下想走也走不掉了。 钟庆宝瞬间有了底气：“小刘，你来的正好，这王八蛋打我们街道办的，你把他抓走。” 被叫小刘的同志，板著脸：“你打的人？还是打的街道办的，跟我走一趟。” 小刘说话的同时，拍拍腰间的枪套。 意思很明显，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呦，还带著枪呢！真当我是被嚇大的？” 陆城也从口袋里掏出招工单，一把抖在小刘面前。 “看清了，我可是铁路局的乘警，他们知法犯法，利用权力软禁別人，我就有资格打他们，没把他们扭到我们铁路公安局，都算便宜了。” 一听是铁道部的，小刘真的认真看了一眼，隨即发出疑问。 “你这就是个招工通知单，还没报到呢，不算正式乘警。” 陆城被噎了一下，他现在的確不算铁路局的乘警呢。 但他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在气势上，先输人一头。 “那咋了？就算作为普通公民，我也有义务为人民服务，哪像你在这助紂为虐，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扭到铁路公安局去，咱到那说说理去。” 一听要被扭到铁路公安局，小刘有些打怵了。 虽说这个陆城还没正式报到，但那张招工通知单不是假的，说到底算是铁道部的人了。 铁道部自成一体，那可是个护犊子的地方，向来自己人有什么事，都是內部解决，其他单位无权干涉。 而且，他听陆城这个年轻同志口齿伶俐，真要到了铁路公安局，哪还有他说话的份。 他是国营工厂的保卫科人员，又不属於街道办管辖，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我，我厂里还等著巡逻呢，我先走了。” 小刘拔腿就跑，留下街道办几个鼻青脸肿的人，著急的喊他回来。 可小刘全当听不见。 陆城走过去，给了钟庆宝一脚：“你们街道办的张主任，我认识，你告诉他，打你们的是我陆三儿，你看他敢不敢找我麻烦。” 见几人在那发呆，陆城上前一步：“还不快滚，等著再挨一顿啊。” 几个人反应过来，这才搀扶著，赶紧离开了胡同。 一向牛气哄哄的街道办，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 林清妍有些惊讶，但很快也就释然了。 陆城这个傻小子，从小就喜欢跟人打架，身上经常掛彩。 后来拜了徐二爷为师后，学了一身拳脚功夫，就变成了別人掛彩。 林清妍的爷爷，当年就和徐二爷算是知交。 “陆城，回头你见了徐二爷，替我问声好，现在我这种身份就不见他了，等我到了北大荒，会向他写信报平安的。” 陆城拍拍衣服，走近道：“嗐，我师父就是个文盲，他哪能看懂信啊，乾脆你有什么想说的话，直接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林清妍上半身往后撤著，只因陆城把耳朵都快贴到她的嘴唇上了。 很快，陆城的屁股上挨了一脚，是陆瀅踹的。 被打扰了好事，陆城很愤怒。 “陆瀅同志，我警告你啊，现在你踹的可是一名公安同志的屁股，公安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你踹的就是广大人民的脸。” “要批斗，要被打倒，要接受教育……” “再贫，再贫！”陆瀅朝著弟弟脑袋上，不停的打著。 “我让你再贫！赶紧回家，一天天烦死个人。” 看著姐弟俩打闹的样子，林清妍嘴角含笑。 “清妍姐，那我先走了，我还会来看你的。”陆城跳上自行车。 林清妍挥挥手，她不觉得能和陆城见上面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望著渐渐远去的背影，林清妍心里不免感嘆，这傢伙真的长成了大小伙子。 今天，还保护了她。 为什么会突然有种心安的感觉呢？ 许是因为家里遭了难，在坚强的外表下，她的內心也是渴望被人保护的。 第7章 我敢娶你 街道革命委员会的主任张寿峰，在听过几人的匯报后，脸色阴沉。 被陆城打的那人叫钟庆宝，此刻正捂著半边脸，嘶嘶的抽著凉气。 “那陆三儿到底谁啊，敢打我们街道办的人，还说连你都不敢找他麻烦，也太囂张了吧。” 张寿峰背著手嘆口气：“我知道这个陆三儿，就是个街溜子，没少招惹人家小姑娘。” “啊？这不是耍流氓嘛，那我报公安把他抓起来，这王八蛋无法无天了。” 钟庆宝正要出去，却被张寿峰喊住。 “算了算了，这小子难缠的很，我都不稀得搭理他。” 钟庆宝不理解：“张主任，怎么能这样算了？我们白挨打了。” “唉，你们今天也是倒霉，咋会碰见他啊？我也不是怕陆三儿，他倒没什么好怕的，可你们不知道，他有个师父叫徐二爷。” “徐二爷？”钟庆宝觉得这个名號挺熟悉，忽然他想起来了。 “这个老头不就是解放前在城门楼下耍杂技的嘛，他有什么好怕的，也就会点拳脚功夫，他拳头再硬，还能有子弹硬！” 张寿峰看了一眼：“你知道个屁啊，此人重情义，没少结交三教九流的人。” “不是吧张主任，这都建国多少年了，就他结交的那种人，根本上不了台面。” “上不了台面？”张寿峰微微摇头：“你是不知道啊，早在解放前，他还收了三十多个徒弟。” “你知道他这些徒弟都是什么人吗？可以说大部分都在国家机关单位工作，且有些人做了大领导，甚至有一部分是军方的，当年都是从抗战中走过来的。” “军方？”钟庆宝惊讶的张著嘴。 “是啊，就是混的最差的徒弟，那也是国营大厂保卫科的科长，倒是那个关门弟子陆三儿……” 说到这里，张寿峰微微摇头：“简直就是败坏了徐二爷的名气，徐二爷一世英名，临了却收了个这么差劲的徒弟。” 钟庆宝可没觉得差劲，刚才他们五个人连陆城的身子都没碰到，就被打趴下了。 这样的徒弟还差劲，那徐二爷其他徒弟，得有多牛逼？ “张主任，那我们就放弃让林清妍下乡插队了吗？” 张寿峰抬起头，目光坚定：“当然不能放弃，现在咱街道办不少家属都分不到房子，等林清妍家那套四合院拿到手，怎么也能减轻一下压力。” “可是那个陆三儿？”钟庆宝听了徐二爷的事，也觉得这个陆城有点棘手。 张寿峰摆摆手：“他陆三儿也不是天天来这里，你们要抓紧时间，儘快说服林清妍下乡插队，她有什么要求都儘量满足，最好就在这两天让她赶紧离开。” 钟庆宝点点头：“那我知道了张主任，等明天，我就强行把她带到火车站。” …… 隨著发出“鐺鐺”声，大街上一辆无轨电车驶过，上面掛著两根大辫子。 要是掉下来，司机还会停下，用长棍挑上去。 “陆城，你能不能不要把鞋放在地上磨，我都快骑不动了。” “姐姐。” “没钱。” 平时都是喊一个字，要钱的时候就变成了两个字。 “你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想弟弟，咱姐弟俩的感情是用钱衡量的吗？我也是有追求的人，別老是把你弟弟想这么不堪。” 今天的弟弟確实有点不一样，虽然还是爱贫，但似乎懂事了一点。 想到这里，陆瀅停下自行车。 “你今天表现確实不错，那你说吧，那么亲的喊我干嘛？” 陆城屁股抬起来：“我想借点钱。” “滚。” 陆瀅一脚蹬走自行车，留下陆城让他自个儿跑著回去。 陆城也没有追，他就是故意支走姐姐的。 只因坐在车座上时，他一直在想，打了街道办的人，这伙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说他放了狠话，但那也是治標不治本。 毕竟一套四合院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现在京城有大量待业青年，机关单位为了安置，常常是一个人的工作两个人干，三个人的饭分五个人吃。 那么多人都急需住房，有套两进四合院，最起码能安置十几户。 街道办的人，肯定要想方设法的得到四合院。 而且，防止他插手，很有可能要提前送走林清妍。 支走姐姐后，陆城折返回雨儿胡同，敲了几下门。 “谁啊？” “清妍姐，是我。” “陆城？你怎么又回来了？落东西了吗？” 林清妍打开门，看了一下：“你姐姐呢？” “啊？那个啥！我姐姐就是一街溜子，这会功夫，肯定骑著自行车瞎溜达去了。” 林清妍笑了一下：“我怎么觉著，你是在说你自己啊。” 陆城咧开嘴：“清妍姐，这几年咱见的少，其实我现在好多了，我也想进步。” 林清妍微微点头：“嗯，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你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个啥，清妍姐，我有点口渴了。” “哦，那你进来吧，我给你倒碗茶水。”林清妍让开身子。 陆城也没客气，径直走了进去，直奔林清妍的闺房。 要是其他男同志，林清妍肯定要阻止的，但陆城不一样，她一直拿他当弟弟对待的。 从客厅拿过暖水壶，一边倒进碗里，一边招呼道：“陆城，你坐啊。” 陆城才不会客气，直接便坐在了林清妍的床上，左右拍拍说道。 “清妍姐，你屋里可真香，不像我姐那屋，老臭了，但凡有个蚊子进去都得熏死。” 林清妍脸上带著笑容：“你可別瞎说啊，你姐姐屋子，我又不是没去过，一点儿也不臭，你这样在外面瞎说，还让你姐姐嫁人吗？” “那清妍姐，准备嫁人吗？” 听到陆城的话，林清妍看过去，一双桃眼满是疑惑。 因为此刻站起来的陆城，脸上没有一丝散漫，反倒多了一种成熟的男性自信力。 如此陌生的陆城，让林清妍一时有些恍惚。 很快，她收回心神：“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都怕跟我沾到再受影响，谁也不敢娶我的。” 陆城上前两步：“清妍姐，我不怕受影响，我敢娶你。” 第8章 强吻姐姐闺蜜 之前，陆城已经说过这样的话，林清妍只当开玩笑，毕竟这傢伙本来就很贫。 可是此刻，陆城又说出这样的话，而且站在面前，近在咫尺的身躯，比她高了半头。 尤其是陆城身上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让林清妍一时慌了神。 今年陆城十九岁了，真的算是大小伙子了，再也不是之前的小屁孩了。 “陆，陆城，你別胡说，我们俩怎么可能。 你现在进铁道部工作了，到时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呢，你要是拿不准，我会替你把关的。” 陆城却不听这些，再次上前一步。 林清妍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她已经不敢看陆城了。 “清妍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你问。” “假如我要是快被冻死了，你会抱著我，为我取暖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林清妍脑子里早已乱套了，听到陆城莫名其妙的话，她温婉的脸上满是不解。 但她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然，你是瀅瀅的弟弟，我和你姐是好朋友，和你也是朋友。” 陆城再次上前一步：“那假如，在那种情况下，你明知道会冻死自己，你还会救我吗？” 林清妍退到了靠近窗户的书桌前，已经退无可退。 而陆城还在往前走，近在咫尺间，前倾著身体。 “回答我。” 陆城的声音充满霸道与威严。 这是林清妍从未见过的一面，她记忆中的陆城，一直嬉皮笑脸，对任何事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林清妍只能双手撑在书桌上，身子往后半仰著。 “陆，陆城，你怎么了？我，我不知道。” 陆城双眼泛红：“你不知道？可我知道，你会那样做。” “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有多傻，我自责了一辈子。” 林清妍慌乱的不知所措，今天的陆城怎么满口胡话。 虽然平时也爱跟她开玩笑，但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咄咄逼人过。 “清妍姐，你相信我，我会照顾好你的。” “陆城，我…唔…” 当陆城突然吻了上去，林清妍睁大眼睛，大脑瞬间空白，整个身体如触电一样。 幸好陆城托住了她的腰肢，才没让她瘫软下去。 突然的动作，让林清妍半仰著身子，僵直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清妍眨眨双眼突然反应过来，接著一把推开陆城。 一双桃眼里，已经蓄满泪水，身体更是哆嗦著。 “陆城，你，你混蛋，你流氓…” 林清妍抹了一把眼泪，迅速跑出了院子。 留下陆城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手指摸了一下嘴唇，回味著刚才的味道。 看著林清妍哭著跑出去，陆城一时有些自责，他刚才確实有点衝动，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绝不能让林清妍下乡插队去遭受苦难，只有娶了林清妍，才能阻止这一切。 而林清妍因为和姐姐是好闺蜜，一直拿他当弟弟对待的，所以怎么也不可能嫁给他。 唯有击溃掉林清妍的心理防线，让她意识到，他陆城不是弟弟，是一个和其他人一样的男人，然后重新建立对他的认知。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解决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激化矛盾。 他和林清妍这种“非姐弟似姐弟”的关係，就是要不破不立。 而这年代拉拉手都是了不得的事了，他这强行一吻，只会有两个结果。 第一，林清妍去告他，以流氓罪，马上把他抓起来。 至於第二嘛？ 直到晚上，陆城才回到大杂院，刚探头就被陆瀅揪住耳朵，拽著往西厢房走去。 嗯，这就是第二种结果。 委屈的林清妍来找了姐姐，到底是没捨得把他送进大牢里。 “姐，疼疼，轻点，耳朵快掉了。” 陆瀅不想这事被別人听了去，毕竟陆城这种行为真要上纲上线，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 她把门关上之后，从墙角拿出扫把，朝陆城背上打了一下。 陆瀅非常生气：“你咋这么混，疯了吧你，想女人想疯了！” “那可是你清妍姐，你耍什么流氓。” “我都没敢跟咱爸妈说，不然你今天得被揍死。” 陆瀅恨铁不成钢的又打了一下。 要是別人打，陆城向来是不吃亏的主儿，这是从小到大最疼爱他的姐姐，只能站在那里不动。 “清妍姐没事吧？” 在这个年代，敢强行亲一个姑娘，流氓罪算是坐实了。 “你还有脸问，这也就是你清妍姐，换成別人，你现在早被抓走了。” 下午时，见到过来的林清妍双眼通红，她嚇了一跳，问了好久，林清妍才掉著眼泪说出来。 陆瀅气坏了，当即拉著林清妍就要报公安去。 这个混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今天能做出这样流氓的事，以后敢杀人放火。 可林清妍一听要把陆城送到公安局，还是心软了，要是別人，她肯定把对方送进大牢，可谁让这是陆城啊。 她不想毁了陆城的一辈子。 即便林清妍没有追究，陆瀅也得好好教训一下弟弟。 “明天你跟我一块，向你清妍姐道歉去，混帐玩意，那是谁啊，你就乱亲！” 亲都亲了，嘴唇还挺软的，可惜当时忘了伸舌头。 “姐，我说了，我想娶清妍姐，我会对她负责的。” 陆瀅被气的实在无奈，用手指点著他的额头。 “你说什么胡话呢，今天一天你都不对劲，撞邪了吧你。” 陆城把气到极点的姐姐，扶到床上坐下。 “姐，清妍姐真不能下乡，她会被折磨死的。” “还有，你以为街道办那么好心，还给她报销车票钱，街道办就是想让她赶紧离开京城，把她的房子充公。” 这些话，陆城在白天时说过了，可陆瀅当是玩笑，然而弟弟从未如此认真的样子，让她也觉察出不对劲。 因为林叔叔下放的原因，街道办对林清妍这个罪人之女，一直恨之入骨。 眼下却积极让林清妍去当知青，为了说服，还把下乡插队说的多么多么好。 街道办完全是一副帮助人的姿態。 奇怪就奇怪到这个地方，街道办为什么这么好心，要帮林清妍。 恐怕，真像弟弟说的那样，为的是房子。 真可恶啊这些人，连人家的家都要霸占了吗？ 那是林爷爷的房產，林爷爷是抗战功臣，负伤无数，到头来，连个家都留不下吗？ 第9章 协议结婚 见姐姐缓和了情绪，陆城才继续说道。 “姐，林叔叔家对我们可不薄，当年闹饥荒时，林叔叔没少接济我们，现在林叔叔落难了，我们怎么也不能看著清妍姐，下乡受人折磨吧，她可是林叔叔唯一的女儿。” 陆瀅低下头：“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我们家念著林叔叔的恩情呢，可是，这也不是你们结婚的理由啊。” “怎么不是了，只要我娶了清妍姐，她就有理由不下乡插队，街道办的人只能放弃。” 好像…也有一定道理。 陆瀅抬起头：“你是真心的吗？还是说看你清妍姐长的漂亮，只想玩玩？我告诉你啊陆城，你要只是玩的心思，我劝你趁早打消啊。” 在陆瀅心里，弟弟就是一个心大萝卜，从来没对一个女人付出过感情。 但弟弟今天掏心掏肺一样的话，让她心里直犯嘀咕。 陆城走到床边，也坐了下来。 “姐，你要问我是不是真心？我真没法回答你，我只能说，有一半，是我想帮助清妍姐。” 至於另一半，他实在说不上来。 因为又活了一世，而因为前世，林清妍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把他救活，这种两世的感觉掺杂在一起，太复杂了。 他自知不是什么圣人，可让他看著林清妍再去遭受一遍罪，他又做不到。 陆瀅乱套极了，莫说林清妍无法接受了，她都无法接受。 她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的好闺蜜，有一天会嫁给自己的弟弟。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想娶清妍，那人家清妍能看上你吗？” “瞅瞅一天天你那德性，人见人烦，狗见狗嫌的。你要不是我弟弟，清妍都懒得搭理你。” 陆城早被骂习惯了，脸皮厚的跟那正阳门箭楼城墙一样厚。 他揽住陆瀅的肩膀：“姐，我现在收心了，以后肯定不会瞎混了，我努力工作，等挣了工资，给你买辆自行车，买手錶。” 陆瀅白了一眼：“你少给我画大饼啊，把你臭爪子拿开。” 陆城把脸凑到姐姐跟前：“那…你去跟清妍姐说说唄。” “啥？我去说？我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拿我当姐妹，我倒好，把人家当弟妹。” “嘿嘿，姐，这不正好嘛，你们俩关係本来就好，这娶进咱家，那不是亲上加亲，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陆瀅嫌弃的看了一眼：“你就是癩蛤蟆吃天鹅肉，人家清妍长的多漂亮，要身段有身段，要气质有气质，临了便宜你这个臭小子了。” “姐，我就不乐意听你说这话，你弟弟和別人比，差哪了？我也算是一表人才，在外面多少小姑娘排著队要跟我拍拖。” 陆瀅懒得跟他贫：“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帮你清妍姐？” “你就当是报恩吧，报林叔叔的恩。” 也报前世的救命之恩，只是这个恩情，陆城无法说出来。 陆瀅嘆口气：“你越是这样说，清妍越不会同意。” 陆城收起散漫，脑子里把这件事过了一下。 要娶林清妍这事，確实有点让大家难以接受。 “那你就这样跟清妍姐说，我和她是协议结婚，结婚后，也不用同房，所以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两年之后，可以解除婚姻。” 陆瀅惊讶的看著弟弟，直到刚才，她都觉著弟弟是瞎胡闹。 但现在陆城能说出这番话，目的的確很纯粹，就是想保护住林清妍。 “那，为什么是两年？” 这个问题倒让陆城犯难了，他挠挠头强行解释说：“因为，我觉得吧，林叔叔是被冤枉的，两年后会被平反，到时候清妍姐就不用我保护了。” 事实上，林振风確实会在两年后得到平反，且官復原职。 陆瀅却不相信：“你怎么知道两年后，林叔叔会被平反？” 陆城能怎么说？他总不能说自己重生了吧，也没人会相信啊。 他只能装模作样的掐著手指：“我今天特意算了一卦，从卦象上得知的。” “去去去，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好话。” 陆瀅沉默了一下，眼下好像只有这种办法，能阻止林清妍下乡插队了。 “可是陆城，就算你这种协议结婚，清妍会同意，咱爸妈也不会同意吧？” 结婚后不同房，两年后再离婚，哪有这样结婚的啊？ 父母肯定不会同意啊。 这年头，离婚是多丟人的事，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真像陆城说的那样，两年后林振风得到平反，以他家当官的背景，加上林清妍本就长相好看，即便离婚，也不愁再嫁。 但弟弟就不一样了，本来这邻里街坊就看不上他，说媒都不愿给他说。 徐二爷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思的，给爭取来一个招工名额，就是知道徒弟的性子，到时有个工作好找媳妇。 那以后要背著个离婚的背景，更娶不到媳妇。 她就算为了林清妍的安全能理解，但爸妈怎么可能理解啊。 经歷过上一世的陆城，却压根不把离婚当回事。 “没事姐，你別把只是协议结婚的事，告诉咱爸妈就行。” “瞎说，你当爸妈傻啊，那都不在一起睡，谁看不出来。” “这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陆城摇头晃脑：“天机不可泄露。” “嘁！”陆瀅不屑了一声，虽然她平时看不惯弟弟的性子，但心里总归疼爱弟弟的。 “那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啊？” “不委屈，不委屈，你弟弟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不在乎。” 陆城才不觉得委屈呢，到时候离婚，林振风官復原职后，念在他保护女儿两年的恩情上，只要他开口要那座四合院，林振风一定会同意。 价值两亿的四合院，有个毛的委屈啊。 陆瀅看了弟弟一眼，虽然还是那个混不吝的样子，但她却突然有种看不透弟弟的感觉了。 “那，那我明天试著和清妍说说。” “你儘快啊姐，估摸著街道办也就这两天的事。” 陆瀅站起身，心里始终还是没接受这件事，怎么自己的好朋友就变成弟妹了？ “你，真不是玩玩啊？” “哎呀，真不是，你相信我，我玩谁，也不敢玩清妍姐啊。” 陆城不想再纠缠，一边脱衣服，一边催促道：“姐，天很晚了，我得睡觉了，明天还要去铁路局报到呢。” “嗯，那你好好休息。”陆瀅离开西厢房，还在一步三回头。 这是她的弟弟吗？ 第10章 铁路局报到 十一月份，四九城的夜晚已经很冷了，过段时间，都要把取暖的铁炉子拉出来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陆城起了个大早，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接著蹲在水池上开始刷牙。 大杂院的邻居像是看到鬼一样，觉得不可思议。 以往陆城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像今天起这么早，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出门遛弯回来的赵大爷，也看的惊讶。 “哎呦，这是三儿起来了吗？今天太阳是打算从西边出来了！” 陆城一嘴的白沫子：“赵大爷，您遛弯回来了，没摔著吧。” 赵大爷瞪了一眼：“我敲你个混小子。” 陈香兰已经把饭做好了，吃的是三合面的馒头和稀粥，外加一盘从六必居买来的酱菜。 就这样一顿早餐，便简单的对付过去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香兰围著围裙，一边擦手，一边朝著水池喊：“三儿，刷好了没？快点来吃饭，吃完饭赶紧去报到，今天第一天，可不兴迟到的。” “知道了妈。”陆城喝了一大口清水，仰著脖子“喔喔”几下吐了出来。 陆瀅听到喊吃饭的声音，从西耳房伸著懒腰出来，坐在饭桌前，拿起馒头就吃。 陆城看见姐姐披头散髮的样子，调侃起来：“姐，你也太埋汰了，脸也不洗，牙也不刷，就吃饭了，你看看我，多讲卫生，你得向我学习。” 陆瀅瞪了一眼：“哎呦，你可是起早一回了，还教训起我来了。” “好了好了。”陈香兰摆著碗筷：“你们俩啊，一天不见想的慌，在一块待不两分钟，又吵起来，从小打到大，啥时候能长大啊。” 陆瀅抓了下头髮：“妈，我长没长大不好说，反正您的好大儿长大了，这不连媳妇…嗯…” 话没说完，陆城便朝她嘴里塞了一口咸菜。 姐弟之间的默契就不用说了，陆瀅很快会意，现在这件事，应当先看看林清妍那边的意见，林清妍不同意，爸妈这边说了也没用。 陈香兰走过来，给陆瀅梳起头髮：“啥媳妇啊？三儿是不是又撩人家姑娘了？” “没有没有，陆城这两天还挺老实。”陆瀅咬了一口馒头，同时瞪了陆城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你老实个屁。 陆城则是回以微笑，意思是，感谢老姐不杀之恩。 他亲林清妍这事，要是被陆北堂知道，肯定又是一顿皮带炒肉。 吃完早饭，就要到西直门站的铁路局报到了。 由於陆城刚重生回来，对这个年代的记忆难免出现模糊，向姐姐问了一下，才知道该怎么换乘交通路线。 首先要步行至米市大街站，乘坐103路无轨电车，隨后在展览路站下车，再换乘7路或者23路，在西直门外站下车，最后步行至铁路局。 从住处到西直门相距8公里左右，要倒两次车，在这个交通线路不发达的年代，已经算是长途了。 京城倒是有一条正运营的地铁线，奈何不通往西直门，需要到1984年，隨著復兴门站建成，2號地铁线正式闭环，才途径西直门。 没等多大会，大辫子车便停在了路边。 陆城从前中门挤上车，衝著售票员，高喊了一声：“展览路下。” 售票员从票板撕下对应的站號票：“四分钱。” 票价有两种规则，一种是市区线路，一毛钱可以坐完全程。 陆城乘的是郊区线路，按里程分段计价，等后面转乘公交车，起步价是五分钱。 由於都是1段或稍微超点1段，基本上是起步价，全程下来也就一毛钱左右。 陆城交了钱，隨后售票员拿著双头红蓝铅笔，用红色那头在票面上划了波浪线，防止復用。 蓝色那头是记录营收的。 “票拿好，刚上车的同志往里走。” 隨著陆城往后挤去，一会要在后门下车，这时有个刚上来的工人大哥，高喊：“月票。” 售票员则是和本人对照了一下照片，防止冒用，隨后摆摆手，又喊了一声：“刚上车的乘客请买票。” 隨著“鐺鐺”声，无轨电车起步。 等到了展览路站，售票员朝著车厢喊了一嗓子：“展览路到了，女同志先走，妇女能顶半边天。” 接著又把脑袋伸出去：“前面骑自行车的同志让让，革命群眾要下车了。” 听著售票员的喊话声，陆城心里直想发笑，但就是这样具有特色的话语，构成了这个时代的特徵。 换乘车之后，大约半小时，陆城来到了西直门铁路局的大院。 岗亭里面站著一位穿制服的执勤干警，看到有人靠近，伸出胳膊：“同志，找谁？” 陆城拿出街道办的介绍信：“你好同志，我是来报到的。” 执勤的干警接过后，仔细看了一下，確定没有问题，这才说道：“你好同志，介绍信收好，乘警队前面左拐，然后直接去周队长办公室。” “谢谢同志。” 陆城收好介绍信，顺著指路，来到乘警队办公室。 队长叫周卫华，中年男人，从军部转过来的。 陆城站在门口，刚要打招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因为周卫华正在打电话。 “唐局长，你放心吧，我们乘警队一定尽最大努力，打掉火车上这个盗窃团伙，绝不会让犯罪分子猖狂…誒誒，再见唐局长。” 掛掉电话，周卫华注意到门口的陌生同志。 “你好同志，你是来办事？” 陆城上前几步，掏出介绍信递给对方：“你好周队长，我是来报到的。” “陆城？”周卫华看著介绍信，眉毛抬了一下，隨即站起身握手。 “我知道你，你是徐二爷的徒弟，请坐吧。” 陆城坐下后，周卫华放下介绍信，隨便的聊起来：“近来徐二爷可还好？我有段时间没见他了。” “劳周队长掛念，我师父身体很硬朗。” “那就好，有时间替我带个好。” 乘警队比较特殊，一般只接收转业军人或者警校毕业生，陆城这个街溜子能进到铁路局乘警队，徐二爷可没少使劲。 徐二爷的徒弟，那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周卫华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勉为其难的收下了陆城。 “小陆，你今天第一天报到，我跟你讲讲工资待遇的事。” 陆城很关心这个话题，计划经济下统购统销，每个人能吃的东西都是定量的。 家里要是能多个拿工资的人，就能解决很大一部分压力。 而陆城早就听说，铁路系统的福利是相当好的。 “周队长，您说。” 第11章 工资待遇 周卫华先是接了杯水，递给陆城，隨后又把自己的茶杯接满，从铁盒子里取出点高沫放了进去。 陆城看看自己的白开水，又看看人家的茶叶水。 周卫华注意到了：“你也来点？” “谢谢周队长。”陆城赶紧把杯子端过去。 “呵呵。”周卫华给他放了点茶叶，坐下后，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咱铁道部是政企合一，像列车员、机务段的火车司机，工资標准是按企业八级工资制发放，学徒期为三年。” “但我们乘警是公安系统，属於国家机关单位，执行的是行政工资標准，见习期为一年。” “至於你呢，既不是军人专业，也不是中专毕业，所以目前见习期，工资每个月是28元，等你一年后转正，也只能先按照27级行政標准，每月30元开始发放。” 一年后转正，就是九级办事员，比打杂的强点。 陆城已经很满意了，像人家工厂学徒，第一年每月才18元，三年后才能转正。 他这一年就转正，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周卫华吹了口茶叶沫，又继续说道：“虽然见习期每月28元，但我们京城执行六类工资区標准补贴。” “另外我们铁道部还有自己的补贴，比如乘警职务补贴，长途补贴，夜班费，加在一起也差不多三十三元左右了。” 可以了，可以了！ 老妈陈香兰在纺厂，干了这么多年了，每个月也才三十多块钱。 “另外还有……”周卫华喝了一口茶水。 “一年后转正就能分房子，集中供暖的那种。” “包括一些基础福利，比如什么粮票，肉票，煤票等，都会比其他单位只多不少。” “至於其他额外福利，他们企业有的，咱有，他们没有的，咱还有。” 到底是铁老大啊，就是財大气粗。 別的不说，单就一年后转正能分房子，便甩掉其他单位一大截。 有工人干十几年还分不到房子呢，好不容易有名额了，那都是明爭暗抢的。 也难怪上一世，他把招工名额给了李惠英，自己去下乡插队，父亲好几个月没搭理他。 现在想想，確实混帐啊。 陆城站起身，主动握手：“以后我就跟著周队长了，还望周队长多多栽培，我一定好好工作，您看我什么时候能跟车执勤？” 西直门火车站，主要是京包线，长途客货混运，来回需要两到四天。 周卫华笑了一下：“小同志挺有上进心嘛，不过你也不要心急，你刚刚来我们铁路段，很多东西都不熟悉。” “回头我让火车警长，给你安排一个老乘警带带你，这段时间，你就先在火车站执勤就行。” 陆城正有此意呢，这一离京就是好几天，林清妍那边还不知道什么结果。 正好，他也想暂时不跟车执勤。 正谈话间，这时从外面走过一女同志，周卫华看到后，把她喊了进来。 “小陆，这是我们劳资科的胡科长。” “胡科长，这是我们乘警队新来的见习乘警陆城，还得麻烦你一趟，让小陆到你那办个入职手续，这是他的介绍信。” 陆城打了声招呼：“你好胡科长，胡科长好年轻啊，看著跟我姐姐一样。” 胡丽华並不年轻，今年四十多岁了，长相也属於中等偏下。 陆城之所以有意这么说，完全是想留下个好印象，能让后面的程序办的利索些。 胡丽华果然听的很受用，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心里已经乐开了。 “哎呀，都人老珠黄了，还年轻啥。那行了，周队长，你放心，我一准给他办明白，小陆你跟我来吧。” 陆城一路跟隨胡丽华到了劳资科，隨后填了职工登记表，又亲自带著到后勤部，领了相关的劳保用品，手电筒，搪瓷缸子，雨衣什么的。 除了手銬，还有两身秋冬季的74式公安制服，为深蓝色，夏季的则是白色上衣。 陆城换好制服，站在衣镜前整理了一下，戴上大檐帽后，一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 连胡丽华看到后，都忍不住出声夸讚。 “嗐呀小陆，这么合身啊，我想著还得让后勤部改一下呢，这简直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陆城身高近一米八，虽说这年代经常吃不饱，但他靠著给姐姐画大饼，没少从她那要钱。 再加上经常和朋友在外面吃喝，因此身材还算魁梧。 说句衣架子，也不为过。 此刻的陆城还不知道，胡丽华看他一表人才，已经在心里忍不住为他寻摸著对象了。 “谢谢胡科长的夸奖，你看，我还要做什么？” 胡丽华想了一下：“哦，其他没什么了，再带你照个相，然后给你办张工作证，就结束了。” 照完相，就是等工作证出来，换作別的见习生，等个一两天都算快的了，有的能等半个月。 在胡丽华的安排下，陆城的工作证，半个小时后就拿到手了。 本来想著今天刚报到，第一天不用上班，谁知办完各种手续，直接被拉到了西直门火车站。 开车的同志说，队里缺人手，所有乘警都去火车上执勤了。 稍微一打听，原来是因为一伙盗窃犯的事，这伙人不但盗窃技术高超，且非常狡猾。 乘警队盯了一个多星期了，都没抓到。 因为这事，坐车的老百姓们没少抱怨，连铁路局的唐副局长都惊动了，要求西直门乘警队儘快破案，给革命群眾一个交代。 刚才站在队长办公室门口时，陆城就听见周卫华正为此事上火呢。 由於所有乘警都上了火车，站台上只有一个人值班，也非常缺人手。 在陆城见到火车警长时，对方都没来得及交接，只匆匆说了一句，让他跟著另一名同志好好负责站台治安，便赶紧上了即將发走的火车。 站台执勤很清閒，主要负责疏散上下火车的人群，维持现场秩序就行，挺无聊的。 陆城到哪都是自来熟，和另一名同志攀谈了起来，得知对方叫刘建安，也是见习生，两人年龄相仿。 只不过刘建安同志，比他早来了一个月。 刘建安也觉得在站台执勤很无聊，抱怨的说道：“我都来一个月了，还不让我上火车，现在火车上有一伙偷盗犯，我特別想抓住他们。” 能看得出刘建安立功心切，估摸著见习生不被老乘警们待见，所以非常想证明自己。 听著刘建安讲起那伙盗窃犯的事，陆城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女人的长相。 而这个女人，正是上一世被抓到的盗窃犯头子。 第12章 林清妍不见了 记得那时，他已经在北大荒扛著锄头挣工分了。 姐姐怕他无聊，经常给他邮寄些书籍，其中还有一些京城的报纸。 也是在报纸上，他看到了后期被抓住的盗窃犯。 没错，就是这伙人，陆城记得很清楚。 只因那女人长的还挺漂亮，眼角下有颗明显的泪痣。 当然，要是男人，他估计早都忘记了。 此女人人畜无害，直到抓捕到时，很多人都不相信，她就是流窜在火车上盗窃犯的头子。 也正因为是个女人，导致乘警队根本没往上面想，目標一直放在男人身上。 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抓到这伙盗窃犯。 正在极力回忆时，忽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喊他的名字。 “陆城，陆城…” 是姐姐的声音，陆城顺著方向望过去：“姐，我在这呢。” 检票员正拦住陆瀅：“欸同志，你有票吗？没有票，不能往里进。” 陆城很快跑过去，对那人说了一句：“马大姐，这是我姐，她找我说会话呢。” 一听是乘警的家属，马大姐马上恢復了好脸色。 “哦，是小陆同志的姐姐啊，那进去吧。” 把姐姐带到栏杆里侧，陆瀅看著弟弟这一身，忍不住说道：“你都穿制服了，我说半天找不到你。” 这一身公安制服穿在身上，非常的神气，走到哪，都有人抬头多看一眼。 要是做贼心虚的，看到后都要哆嗦。 陆城整理下大檐帽，又拍拍衣领子：“怎么样姐，你弟弟够威风吧，以后和你走在街上，一准给你长脸。” 陆瀅哪有时间和他贫，一脸著急的样子。 “陆城，你现在能不能回去一趟，你清妍姐不见了。” “啥！不见了？” 陆城意识到不对劲：“姐，你別著急，到底怎么回事？” 陆瀅咽了口唾沫：“昨天你不是说，让我和你清妍姐说说结婚的事嘛，今天早上吃过饭，我就过去了，但清妍却没有在家。” “我觉得不对劲，就来找你了。” 是不对劲，自从林叔叔下放后，林清妍一直深居简出。 一大早的，她能去哪儿？ 陆城很快问道：“那清妍姐家锁门了吗？” 陆瀅摇头：“没有，而且我去了她臥室，挺乱的。” “那有没有少东西？” 陆瀅回想了一下：“我也没仔细看，哦对了，原来放在衣柜上的几件衣不见了，就是昨天，我带给你清妍姐的。” 现场很乱，衣没了。 根据这些细节，陆城很快判断出来。 “看来街道办的人提前行动了。” “啊？那你的意思是，清妍被送往去北大荒的火车了。” 只有这种可能。 陆城向马大姐打听了一下，京站的发车时间。 京站是主站，运营线路比其他站多，有京沪线、京广线，还有京哈线。 所以林清妍要去北大荒，一定会从京站坐火车。 “怎么办啊陆城？你不是说，清妍真要到了乡下，会被人折磨死嘛，可是现在，她已经被送走了。” 从马大姐那问到了发车时间，陆城隨即说道：“姐，你別著急，京哈线今天上午只有两趟车，最早一趟是早上五点，清妍姐肯定不会走那么早，下趟班次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咱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隨著陆瀅点头，陆城跑到刘建安旁边，说道：“建安同志，我有点事，先请个假。” “啊，第一天上班，你就请假啊。” 陆城一边往回跑，一边喊道：“上面领导要是问起，你就说我肚子疼，先帮我兜著点，回头请你吃饭。” …… 京站检票处，林清妍拿著火车票，却迟迟不肯通过检票口。 钟庆宝有点不耐烦了：“林清妍同志，这火车票都是我们街道办给你买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其他人可没这个待遇。” 林清妍手里紧紧握著火车票，同时眼睛往人群外面望去。 看著站台上，准备上火车的人，都有亲人或者朋友送行。 而她却是孤单一人。 她不是不想上火车，只是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临別之际，她想最后见见好朋友陆瀅一面。 只是她走的匆忙，陆瀅並不知道她是今天的火车。 钟庆宝也看出她是想等谁，他也有点担心那个陆城会赶过来。 於是直接把她手里的火车票抢走，递给了检票员，强行將林清妍送上了火车。 奈何现在不到十点，发车时间是十一点半，钟庆宝生怕林清妍反悔，索性买了张站台票，在那等著列车发走。 一路倒车，幸好这个时间点道路比较畅通，在十一点十五分时，陆城带著姐姐赶到了京站。 直奔检票口，本来检票员还想拦住他的，一看他穿著制服，胳膊上还有写著乘警的红袖章，便问也没问的放了进去。 进到站台，陆城一眼就看到蹲在那抽菸的钟庆宝。 由於没看到林清妍，陆城直接走过去，揪住他的脖领子：“林清妍呢？” 看到是陆城来了，钟庆宝嚇了一跳，昨天被揍了一顿，脸都肿了，今天都没好呢。 他也知道陆城是来干嘛的，不过看看时间，再有十几分钟就要发车了，只要火车一启动，谁也没有办法。 索性，他准备硬著头皮再拖一会。 “没看见。” “没看见？撒谎，信不信我还抽你丫的。” 钟庆宝这时瞅了一眼，看到陆城胳膊上的红袖章，写的是西直门铁路局乘警。 “哼，你是西直门那边的，这里是京站，你还管不到这边，你要是敢打我，我立马喊乘警。” “你…”陆城正要给他一巴掌，被陆瀅拦住。 “算了陆城，咱还是自己找找吧。” 陆城一想有道理，现在可没有时间纠缠，马上就要发车了，这个钟庆宝肯定想著哪怕挨打，也要拖延时间。 为了一套四合院，即便挨顿打也值了。 陆城鬆开钟庆宝，借著自己乘警的身份，直接上到火车找起来。 陆瀅则是顺著火车身的一侧，挨个车厢的去跳著看。 “清妍，清妍…” 钟庆宝顿时有点急了，他只希望时间过快一点，火车赶紧发走。 第13章 截人 现在的火车仍然是蒸汽机车头，差不多有十二节左右。 留给陆城的时间不多，车上人又很多，行李放的哪都是，还有带鸡鸭的，一个不小心没看好，就在车厢里乱飞起来。 “乘警同志，我的座位被人占了，你帮我要回来。” “小同志，我家孩子尿到座位上了，你能帮我找个抹布吗？要不然没法坐人。” “乘警同志，他踩我脚了，还不向我道歉……” 见陆城穿著制服，不少人向他寻求帮助，但现在他哪有时间管这事啊。 顺著车厢过道，一节一节的找，总共找了三个车厢，都没发现林清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外面的陆瀅只能看到靠近车窗座位的人，找的倒是很快。 就在第五节车厢时，她终於看见了靠近窗户坐著的林清妍。 “清妍，清妍…”陆瀅努力挥著手，吸引注意力。 林清妍知道见不到陆瀅了，心里失落下，在座位上低著头。 直到旁边有人拍了拍她，又指指外面，她才注意到挥手的陆瀅。 “瀅瀅？” 林清妍惊喜了一下，马上就要下车打招呼，可走到车门时，有乘警拦住不让她下。 “同志，现在不能下车，再过五分钟就要发车了。” 林清妍没了办法，只能站在那里说话。 “瀅瀅，你不用担心我，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已经很开心了。” “清妍，你不能去插队，快下车啊。” 陆瀅很著急，对著守在门口的乘警同志喊道：“同志，我们不坐火车了，你让她下来吧。” 林清妍摇摇头：“没关係的瀅瀅，这里容不下我，去插队，怎么也能有条活路。” “哎呀！”陆瀅知道此刻劝不动，只能喊道：“你先站在这里，我去喊陆城。” “陆城？”林清妍脸上不自然起来。 他怎么也来了？ 想起昨天陆城强吻了她，脸上很快变得发烫。 这个混小子，怎么敢亲她啊！ 她正犹豫著要不要见陆城时，反正也和陆瀅打过了招呼，正要返回座位，胳膊突然被人拽住。 陆瀅从其他车厢，及时喊来了弟弟。 陆城飞奔过来，一把抓住了林清妍。 旁边那名乘警见到后，阻止的说道：“同志，你是？” 由於陆城穿的也是制服，那名乘警说话倒也客气。 陆城直接把工作证掏出来：“你好同志，我是西直门火车站乘警队的，这是我姐，想和她说几句话。” 乘警看过工作证，確实没问题，犹豫一下才说道：“那好吧，你儘快啊，火车马上就要发走，时间太长的话，会赶不上火车的。” 陆城表面点著头，心里却在想，赶不上正好。 拉著林清妍下了火车，一直带到站台。 林清妍挣扎了几下，都没挣扎开：“陆城，你，你快放开我，我还要赶火车呢。” “姐，你先看著清妍姐，千万別让她上火车。” 陆城看到钟庆宝走了过来，便把林清妍交给了姐姐。 “欸，你怎么回事，谁让你把她带下车的。” 钟庆宝一边走来，一边喊道。 刚才陆城没时间和他纠缠，见对方走过来还要阻拦，一脚踹在钟庆宝胸口上。 钟庆宝躺在地上吃痛，捂著胸口大叫起来。 “打人了，打人了，乘警同志，你们快来啊，有人打人……” 钟庆宝自知不是陆城的对手，便把乘警喊了过来。 见现场哄闹起来，有几个乘警跑来。 “怎么回事？谁让你打的人，你是哪个单位的？” 陆城也不废话，又把工作证掏出来。 “你们好同志，这是我的工作证。” 一名乘警接过去，先是看了看对方胳膊上的红袖章，又看了一眼工作证。 “哦，我们还是一个系统的呢，这是你的工作证，请收好。” 得知陆城的身份后，对方说话明显客气了很多。 虽说不在一个乘警队，但总归都是一个铁路局管辖，那就算是同事，而且平时，京城各个乘警队没少联合行动。 躺在地上的钟庆宝看俩人这么客气，顿时不乐意了。 “乘警同志，他是西直门站的，又不是京站的，他打了我，你不能不管啊。” “闭嘴！等我问清楚。” 虽说是一个系统的，但陆城打人確实不对，又是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不交代一下確实说不过去。 於是这名乘警把陆城拉到一处角落，小声询问：“陆城同志，到底怎么回事啊？咱是乘警，对方要是没犯错，可不能隨便打人。” 都是出於工作，陆城理解，便耐心的解释道。 “是这样的，那个姑娘是我姐姐的朋友，她家只有她一个人，根本不符合下乡政策，街道办的人却强行把她送上火车。” “就算她想去插队，可什么都没准备好，只带了几身衣，北大荒那么冷，也得等我们做好准备吧。” 乘警点点头：“那我懂了，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谢谢你了。” “嗐，客气，有时间代我向周队长问个好。” “一定，一定，回头请你吃饭啊。” 到底是有人好办事，这边不用再担心，陆城拉著林清妍离开火车站。 那边钟庆宝急眼了：“乘警同志，他把人带走了，你快把他拦住啊。” 乘警走过去，板著脸说道：“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就算你是街道办的，也不能强行让人家离开。” 钟庆宝睁大眼睛：“我说同志，你不能看他也是乘警，就向著他说话啊，你要是这样，我要去告你的。” 乘警还真不怕他：“那好，我现在就带你到我们铁路局说说理去，看看是你有理，还是我有理。” 钟庆宝哑火了，看对方这態度，明显是要向著陆城了。 奶奶的，果然铁路局都护犊子。 钟庆宝不得已，只能先离开，但这事不算完，等下次买一张最早的火车票。 第14章 说服结婚 外面火车站大厅，林清妍甩掉陆城的手，却不敢看他。 “瀅瀅，我真得走了，火车马上要开了。” 刚转过身，却被陆城吼了一声。 “你给我站住！” 林清妍哆嗦了一下。 陆城走过去：“我没让你走，你就不准走。” 林清妍终於抬起头，眼眶里已经蓄满泪水，这个混蛋昨天强吻了她，今天还硬拦著她不让走。 “陆城，你也太霸道了！” “我今天还就霸道一次了，你试试今天能走掉吗！” 陆瀅打了他一下：“好了你，对你清妍姐，这么凶干嘛！你还上著班呢，赶紧回去吧，清妍这边有我呢。” “清妍，火车已经开走了，就算你想走，我们也得做好准备吧，就带了这几身衣怎么行。” 林清妍不再说话，陆城这才放下心来。 “那姐，我先回去，你看好我媳妇啊，要是让她跑了，我把你拷起来。” 陆城拍拍腰间的手銬，气的陆瀅给了他一脚。 “反了你了，赶紧走吧你。” 临走之前，陆城凑到林清妍耳朵边：“我告诉你，我娶定你了，你就是跑到北大荒，我也把你抓回来。” “你…”林清妍瘪著嘴，委屈的一颗眼泪从眼角掉下来。 …… 雨儿胡同。 陆瀅在臥室里收拾著：“这街道办的真不当人，连个被褥都不让带，就这样送上火车了。” 见林清妍坐在床上，不发一言，陆瀅抱著一件衣服，坐在旁边。 “还生陆城的气呢？是，这小子確实有点混帐，不过，他也是关心你，怕你插队受委屈。” “陆城说的话，你得当回事，毕竟北大荒那么远，你到那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真要有人欺负你，可没有陆城保护你了。” 林清妍轻轻点头，虽然她对陆城昨天的鲁莽行为很生气，但陆城是在关心她，她也能感受到。 也因为这一点，她心里非常矛盾。 她不敢再拿陆城，当弟弟对待。 “瀅瀅，我当然不想去插队，可在这里又没有活路。” “怎么没有啊。”陆瀅便把昨天晚上，陆城说的协议结婚的事，说了一下。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书库多，?????????s??.???任你选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听完后，林清妍惊讶的看著：“协议结婚？” “对，陆城说了，就是表面上的夫妻，扯了结婚证，这样街道办就拿你没办法了，你也不用和陆城住在一起。” 林清妍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陆瀅想了一下：“他是说报林叔叔的恩。但我觉得不止这样，总之很奇怪，我这个当姐的看不透他了，这小子，一天时间突然长大了，你说奇不奇怪？” 林清妍仍然觉得不妥：“可是这样，岂不是太委屈陆城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结婚，完全就是假结婚，也只有一肚子鬼点子的陆城，能想到了。 陆瀅嘆口气：“你这个问题，昨晚，我已经问过他了。但你又不是不了解他，这小子没心没肺，根本不在乎两年后离婚。” “他说了，就是纯粹的想护你两年，他还说了，等两年后，林叔叔一定会被平反，还让我转告你，让你一定坚持住。” 父亲能得到平反，是林清妍最盼望的事。 “他，他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吗？”陆瀅把脸伸过去：“怎么样？是不是对我弟弟的印象有所改观？” 林清妍被问的红了脸。 陆瀅看出她有所鬆动，便有心替弟弟说起好话。 “其实吧，我这个弟弟平时是混帐了一些，但心地还是很好的，而且他还有不少优点呢，比如这个…这个…” “是，优点是不多，但他有很多长处啊，比如这个…这个…” “算了，他就是挺混帐的。” 陆瀅抓著头，这个弟弟哪天不惹麻烦，把爸妈都能气出好歹来。 林清妍被逗笑了。 “你终於笑了？” 陆瀅见状又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陆城是为了你好，而且你嫁到我家，以后你就是我弟妹了。” 林清妍碰了她一下：“你別胡说，咱俩一般大的，什么时候成你弟妹了，我可没说要嫁给他。” 陆瀅笑了：“关键你不嫁也不行啊，你都被我弟亲到嘴了，我弟那性子你可是知道的，你要是不嫁，他一准满大街吆喝去，以后你更嫁不了人。” 一想起被陆城占了便宜，林清妍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可是她的初吻！ 看到林清妍红了脸，陆瀅凑过去小声问道：“对了清妍，亲嘴是啥感觉啊？” 林清妍更不好意思了：“哎呀，瀅瀅。” “哈哈。”陆瀅捂著肚子笑开了：“好好，不提这事，不过你真得好好想想，眼下假结婚这种办法，是最好的了。” 林清妍微微点头，留在京城，她还能为父亲平反的事跑一下，真要离开了，那父亲更没人管了。 “那，那我考虑一下。” 陆瀅心里有了底，这一考虑，基本上就是代表同意了，无非是牵扯到结婚，换成哪个姑娘都会不好意思明说。 下午下了班，陆城先坐公交，再倒电车，之后步行回到了甘雨胡同。 胡同里有不少人驻足，盯著一身蓝色制服的陆城，上下打量。 “这是北堂家的三儿吗？” “看著像，但肯定不是，陆三儿什么德行，他哪配穿这身衣服。” “对对，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等陆城迈著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大杂院，直接和孙寡妇撞了个满怀。 第15章 扬眉吐气 孙艷红赶忙一边拍打著对方的衣服，一边道歉：“对不起啊公安同志，我没看见，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艷红姐，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孙艷红这才抬头看去，盯著陆城看了好几眼，顿时一拍大腿。 “哎呦老天爷，是陆城啊，瞧瞧瞧瞧，可真神气，我都没敢认，这一身真好看。” 人靠衣装马靠鞍，陆城这身制服穿在身上，板板正正，哪还有半分街溜子的感觉。 “谢谢艷红姐的夸奖，艷红姐也是风韵犹存嘛，这岁月从不败美人，不管这岁月的风咋吹，都带不走你的韵味啊。” “去去去，我可不是小姑娘，拍婆子拍到我头上了，赶紧回家吧。” “那艷红姐回见。” 孙艷红摆摆手，看著陆城高大的背影，心里被撩的痒痒。 內院里，陈香兰正在厨房忙活，眼睛突然一黑。 “別捂了，知道是你这个臭小子。” 陈香兰扯开陆城的双手，当即顿在原地。 “这是，我家三儿吗？” “不是，你认错了，其实我是陆北堂的私生子。” “混小子！” 陈香兰打了一下，又扒著陆城的身子：“让妈看看，真好，真好。 你也就是仿我，就你爸那鞋拔子脸，和別人生，可生不出这么俊俏的儿子。” “对了，工资多少？” 这才是陈香兰最关心的问题。 陆城耸耸肩膀：“没多少，也就三十三块钱左右。” “老天爷啊，这还没多少，太高了。” 陈香兰惊讶道：“妈在纺厂干多少年了，一个月才三十六块钱，你这才刚去啊，要么说还是铁路系统，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你师父。” 陆城拍拍空荡荡的口袋。 陈香兰立马会意，边掏钱边说道：“给你拿两块，不，还是五块吧，给你师父买点好烟好酒。” 陆城接过钱，心满意足的装进口袋里。 “妈，晚上吃啥？” “你想吃啥，跟妈说，妈现在就去给你买肉，肉票还没用完呢。”陈香兰解开围裙，她今天高兴。 陆城却揽住她的肩膀：“不用妈，你做啥我都爱吃，就是老妈做的窝窝头，我啃著也香。” 一句话，说的陈香兰掉下眼泪。 她这混帐儿子，终於懂事了。 见老妈被感动，陆城趁热打铁的说道：“妈，你能不能再给我两块钱，我想请朋友吃个饭。” 陈香兰一瞪眼，瞬间不感动了。 “你现在开始上班了，以后要好好工作，不准再跟你那些个朋友瞎混。” 陆城嘆口气，没戏了。 正要去西耳房，看姐姐回来没，这时陈香兰又让他把衣服脱掉。 “脱我衣服干嘛，怪冷的。” “妈稀罕稀罕还不成。” 陈香兰拿著外套，去了门口，见人就打招呼。 “他李婶，这是买菜去了？” “是啊香兰，你家做饭吗？” “啥？你问我这是谁的衣服啊？” 陈香兰拍拍衣服道：“哦，是我家三儿的，去铁路局工作了，今天刚上班。” 李婶撇撇嘴，赶紧走了。 见又有人来，陈香兰招著手：“马大姐，这是去哪儿了？” “哦，去东安市场转了一趟，你拿著个衣服站那干啥？” “啊，是我家三儿的衣服，现在当铁路乘警了，一个月工资，你知道多少吗？三十三块钱呢。” 马大姐吸了口气，得，就不该多嘴问一句。 “香兰你忙著吧，我得回家做饭了。” “誒誒，一个月三十三块钱啊，这是见习期，转正后还要分房子呢，集中供暖的那种……” 看著马大姐装听不见似的落荒而逃，陈香兰故意大声喊著。 平时就属这几个婆娘，喜欢在背后嘀咕她家三儿。 今天，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西耳房里，陆城推开房门时，陆瀅正在梳头髮。 “呦，这是谁家的乘警弟弟回来了？” “那还能是谁家的，除了陆瀅的好弟弟，谁家姐姐有这个资格。” “一边去，夸你两句就嘚瑟。” 陆城收起嬉皮笑脸，他还有正事要问。 “咋样姐，清妍姐那边同意吗？” “没有。” “没有？”陆城不相信的问道：“怎么可能？她是不是还对我有什么成见？” “那肯定有成见啊，人家一个大姑娘，还没结婚呢，先被你占了便宜。” 陆城嘿嘿笑道：“我那也是迫不得已，你这个当姐的得多夸夸我，不能老是损我啊。” 陆瀅放下梳子：“呵，哎呀，我倒是想夸你来著，关键你有优点吗？” 陆城当即不满了：“那咋能没有，比如这个玉树临风，高大英俊，风流倜儻，多少优点啊。” 陆瀅白了一眼：“我可不喜欢撒谎。” “行！陆瀅同志，我告诉你，以后要是娶不到媳妇，你得养我一辈子。” 陆城转身就走。 “你给我回来！” 陆瀅又拿起梳子，抓著发梢说道：“你清妍姐基本上算是同意了。” 陆城脸上立马恢復成笑脸。 “我就说嘛，有老姐出马，肯定没问题，你放心老姐，等我发了工资，我给你买自行车，买手錶。” “去去去，你就会给你姐画大饼，等你买来了，我头髮都白了。” “那不能，你弟弟吐口唾沫就是钉。” 陆城自顾的搬个板凳坐在旁边：“不是姐，什么叫清妍姐基本上同意了？” 陆瀅看了一眼：“这你都不懂？虽说是假结婚，那也是要扯结婚证的，跟真结婚也没啥区別。” “现在林叔叔不在，中间得有个媒人吧，不然就这样直接嫁过来，显得人家多那个。” 陆城听懂了：“那这事好办，直接让我师父当媒人。” 陆瀅听的点点头：“嗯，徐二爷可以，他和清妍的爷爷本就相识，算是长辈了。” “那我晚上就去找下师父。” “你先別急，咱爸妈这边还没说呢，等吃饭时我再说。” 晚上，陈香兰为了庆祝儿子工作，特地做了一桌子菜。 陆北堂回来后，一边掛衣服，一边说道：“这是干啥，不过了啊？” 第16章 说说结婚的事 “灿烂的朝霞，升起在金色的北京……” 陈香兰一边哼著歌，一边转著身子摆碗筷。 陆北堂瞪了一眼：“问你话呢，被你这一顿吃完了，这个月底喝西北风啊。” 被打扰了好心情，陈香兰把筷子一拍：“我今天心情好，你別惹我啊，不爱吃，你可以不吃。” “天天伺候小的，还得伺候你老的，回到家一句好话没有，还给我摆脸色。” 陆北堂被说的没了脾气。 “不是，我也没说啥啊，关键这不年不节的，不能这么造啊。” 见丈夫缓和了语气，陈香兰这才耐心解释道：“你家儿子今天工作了，给他庆祝一下不行啊。” “对了，你不知道今天我有多长脸，我拿著陆城的衣服到胡同里转了一圈，李婶她们连屁都不敢放。” 陆北堂微微摇头：“你至於吗？都是街坊邻居的，以后別这样，让人看笑话。” 陆北堂拿起筷子，刚要夹菜，被陈香兰吼了一句。 “陆北堂，你別惹我啊，我儿子凭什么被她们说。” 陆北堂不敢吭气了，闷著头吃饭。 “咋了咋了，老爸老妈，你们俩怎么又吵起来了。” 陆城记得很清楚，父母俩人性子都比较强势，吵了一辈子。 但吵归吵，从革命年代一路走来的老同志，感情还是有的。 记得前世老妈去世的那天，老爸谁也不让靠近，自己抓著老妈的手守了一夜，说的全是回忆的话，天亮时，老爸也安详的走了。 “吃饭吃饭，烦死了。”陈香兰自顾的夹著菜。 陆瀅披著头髮跳进了正房：“妈，我爸又惹你了，那我跟你说个好消息，让你们高兴一下。” 陈香兰头也没抬：“现在没啥好消息能让我高兴，再往后，我就盼著你找个好婆家，三儿能娶个媳妇，咱这一家子就算圆满了。” 陆瀅笑起来：“那正好，我说的就是陆城娶媳妇的事。” 陈香兰抬起头：“嗯，现在三儿有工作了，今年也十九了，是时候提前说个媳妇了，等这几天，我抽空到隔壁胡同的胡大妈家，让她帮著张罗一个。” 陆城全程只顾造饭，难得今天晚餐这么丰盛，平时都是省吃俭用，不然到月底，粮食本的定量用完了，还得到黑市买点高粱面掺了吃。 至於和林清妍结婚的事，由姐姐提出来最合適。 陆城专门夹起一块红烧肉，咬掉前头瘦肉，把剩的肥肉给了姐姐。 这年代，肥肉才是好东西。 难得弟弟这么懂事一次，陆瀅必须得上心啊。 “妈，你不用找胡大妈了，陆城已经自己找到媳妇了。” 陈香兰根本不以为意：“他能找个啥，一天天就会跟人家瞎聊，一点儿都不用心，咱这次是铁路局乘警的身份，我让胡大妈找个好一点的，大不了多给她点东西。” 陆瀅故意问道：“那妈，你觉得什么样的儿媳，是好媳妇啊？” 关於这个问题，陈香兰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 “咱家三儿性子急，肯定不能再找个强势的了，不然就像我跟你爸，谁都不让谁，一天天净剩吵架了。” 陆城接了一句：“老妈，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去去去，说你的事呢！就你这种性子，就得找那种温婉体贴一点的，主要是善良孝顺，长的咋样倒无所谓。” 陆城嘆口气：“得嘞，老母猪体贴，你乾脆给我弄头过来吧。” 陈香兰用筷子敲了一下。 陆瀅这时说道：“妈，那你说的这些，我觉得挺符合清妍的。” “清妍？”陈香兰没了吃饭的心思：“这是个好姑娘啊，这几天，你想著去一趟啊，给她带点吃的，这孩子太命苦了。” 陆北堂也丟下筷子，起了身，从外套里翻出一张大团结。 “瀅瀅，这十块钱，你一块带给清妍，当年你林叔叔对我们可不错，现在他家落难了，咱可不能落井下石。” 见父母都这么掛念林清妍，陆瀅心里算是有底了。 “爸，妈，既然你们这么关心清妍，乾脆让她嫁到咱家多好。” 陈香兰摇头：“你可別胡说啊，人家里那是啥身份，你林叔叔是当大官的，是，现在落难了，但清妍那姑娘长的多好看，嫁给谁？难不成嫁给这个臭小子？” 至於她家老大，是不用提了。 因为在南方插队，当地有家人对他特別照顾，老大出於感恩，娶了那家人的姑娘。 陆城接过话：“妈，嫁给我怎么就不行了，你儿子也不差啊。” 陈香兰白了一眼：“是，你是不差，但你这性子，你清妍姐可看不上，再说，她比你大两岁呢。” “女大三抱金砖，大两岁又没啥。” “我当然知道没啥，我做梦都想清妍当我儿媳妇呢，关键人家多知书达礼，轮到谁，也轮不到你。” 在外人眼里，谁要说儿子不是，陈香兰能跟人吵起来，但儿子实际上什么样，她心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两人根本就不般配。 陆瀅夹了一口菜，说道：“可是妈，清妍已经同意了。” “同意啥了？” “同意嫁给你三儿子啊。” “不可能。”陈香兰不相信：“你就是拿话哄我呢。” “妈，陆城说这话，你可以不相信，我说话，你还不信啊。” 看著女儿一脸认真，陈香兰终於试探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砰”的一声，陆北堂拍了下桌子：“好你个陆城，你又招惹你清妍姐了？你林叔叔的女儿，你也敢招惹，反了你了。” “爸，我…”陆城有些心虚，真要被父亲知道他亲了林清妍，这顿饭指定吃不成了。 生怕弟弟又挨揍，陆瀅赶忙拦住：“爸，你別激动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清妍家挺困难的，嫁到咱家，生活上不也是能好点嘛。” 陆北堂嘆口气：“困难我当然知道，这不是让你拿钱接济一下嘛，实在不行，也可以来咱家吃住，我把她当女儿养。” “爸，清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平白无故的来咱家，她会觉得对咱家有影响。 而且现在街道办非要让她下乡插队，只有嫁给陆城，才能消除林叔叔带来的影响。” 陆北堂不自觉的点点头：“那倒也是，我祖上三代贫农，根正苗红，尿的尿比他们血都红。” 陆瀅高兴起来：“那这么说，爸你是同意了。” 陆北堂看了一眼，摊开双手：“这不是我同不同意的事，人家清妍会同意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清妍已经同意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说出来。” 陈香兰把丈夫拉到一边，坐到女儿身边：“清妍真愿意嫁给陆城，她咋说的？” 陆瀅笑著回道：“那倒也没咋说，就是咱这边得找个媒人吧。” “找，那肯定找，就找徐二爷。”陈香兰高兴起来，这个臭小子，还有这种福气？ 林清妍算是她看著长大的，知书达礼不说，那从小到大都长的標誌。 吃完饭，陆城从副食店买上菸酒，隨后去找了徐二爷。 第17章 盗贼家族 徐二爷住在一片老旧的棚户区，从解放前就存在了，环境很差，住的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 陆城说过好几次，让他搬去四合院，反正能住下，但这老头死犟死犟的，就是不愿搬走。 赶到地方，陆城衝著一家低矮的平房喊道：“老头，你最优秀的徒弟来看您了。” 刚要推开门往里进，一个暖水瓶“砰”的一声砸过来。 “你给我滚，我没你这个徒弟。” 陆城闪身躲过去，无奈的摇摇头。 “师父，你发这么大火干啥，哪个老太太又惹你了？” 徐二爷站在门口瞪著眼，一头白髮，下巴处留著长鬍子，別看今年七十岁了，身体非常的硬朗。 你要跟他说，晚上谁家寡妇洗澡呢，他照样一个箭步，能爬上墙去偷看。 “还谁惹我？我问你，我怎么听说你把招工名额给了別人？有这回事吗？” 原来是因为这事发火，陆城赶忙把工作证掏出来，拿给师父看。 “怎么可能，你以后別听人瞎嚼舌头，只会影响咱师徒俩的感情。” 徐二爷刚要瞅一眼工作证，就被陆城装进了口袋：“你一个文盲又看不懂！” “吶，还是看看好徒儿给你带的菸酒吧。” 徐二爷鼻子里哼了一声：“还算你有良心！铁道部那是多好的单位，以后给我好好干。” 陆城竖起大拇指：“它铁道部再牛，也没有您徐二爷牛啊，全四九城的老炮儿见了您，哪个不得给您徐二爷一个面子。” 年轻时，徐二爷在鏢局压货，后来战乱频发，鏢局倒闭后，就来到四九城以耍杂技为生。 由於重情重义，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 而且收的那些个徒弟，都会拳脚功夫，抗战时没少立功。 有的则还是留在军方，有的则是转业到了地方单位。 用后世一句话说，徐二爷的关係，那就是黑白两道通吃。 只有陆城？每次徐二爷提起时，总会摇头。 这是他教过最差劲的徒弟了，除了拍婆子有本事，其他一无是处。 不过孝顺这一点，他倒是认可的。 “你啊，就剩这张嘴了，进来吧。”徐二爷背著手，先一步进到屋里。 陆城跟著走进去，屋里有些昏暗，拉开灯泡也不亮堂，白天就更不用说了。 “师父，你搬我们那住多好啊，以后我给你养老。” 徐二爷躺进竹椅里，从旁边桌子上抓过烟锅，陆城赶忙上前擦著火柴。 徐二爷吐出一口烟：“你有这份孝心，师父心领了。但我在这住习惯了，这边有老伙计，平时能说说话打打拳，就不去你那凑热闹了。” 陆城知道劝不动，只好说道：“那行吧，我现在工作了，到时候单位会发煤票，然后我给你拉过来点蜂窝煤。” 徐二爷摆摆手：“用不著，我这身板不习惯那煤炉子，天冷了冻冻精神，这人吶，一旦习惯了舒服的环境，就会丧失斗志，这一点，你也要记著。 对了，你今天过来，有啥事？” 陆城献殷勤一样，捏著老头的肩膀：“没啥事啊，就是来看看您老人家。” “哼，你可算球吧，哪次不是在外面惹了祸，才知道往我这跑。” “没有没有，你徒儿现在收心了。”陆城拉过一个马扎子，坐在旁边。 “这次是喜事，我想让师父帮我提一门亲事。” 徐二爷显然没当回事，吞云吐雾的。 “你撩了那么多姑娘，我就这一张嘴，你说说，先让我去哪家提？” 陆城一脑门黑线：“瞧师父说的，我哪有那么心，这次就一个人，你认识，林清妍。” “谁？清妍？” 徐二爷瞬间坐直身子，看著徒弟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有了几分相信。 “嚯嚯，你臭小子可以啊，林老狗的孙女，你也给搞到手了？” 林老狗是林清妍爷爷的外號，因为两人关係不错，互相喊老狗叫著玩。 “师父，一大把年纪了，文明点，我们是真心相爱。” “狗屁！你肯定没干好事，不然，人家凭啥嫁给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碰人家了？” 陆城自知，想在师父面前撒谎是不可能的。 “碰，碰了一点。” 徐二爷直接从躺椅上弹起来：“嘿，你这小子，林老狗要是知道你碰了他宝贝孙女，一准从棺材里爬出来揍你。” 陆城不以为然：“那我也不怕他，有师父在呢，她爷爷打狗也得看主人。” “行行行，你小子少抬举我啊！” “师父，那你看这事…” 徐二爷背著手走了两步：“正所谓成家立业，先成家才能立业嘛，你这混小子是该找个人管管了。 也罢也罢，谁让我徒儿喜欢呢，为师明天上午就跑一趟。” “谢谢师父了。” “你这小子，捡了大便宜了，清妍那可是个美人啊！呵呵，林老狗肯定想不到，他的孙女有一天会嫁给我徒弟。” 陆城扶著师父坐下，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师父，你知不知道一伙盗窃犯，是以女人为首的？” 今天一天，陆城都在想这伙盗窃犯的事，下午下班前，听站长说，这伙盗窃犯还是没有抓住。 根据前世的记忆，陆城虽然对那个女人有点印象，但很多关键信息却是模糊的。 就想问问关係网复杂的徐二爷，有没有听说过。 徐二爷抽著烟锅，抬头看了一眼：“女人为首的盗窃犯？” “是啊，这伙人偷盗的手段非常厉害，听我们站长说，就是把钱藏到裤襠里，挤下车的时候，裤襠位置照样被割开，钱就这样丟的毫无知觉。” 徐二爷微微点头：“手速快，而且擅长用小刀，我倒是知道以前有这么个家族。” “家族？” 隨著徐二爷再次点头，似陷入回忆一样。 第18章 领结婚证 徐二爷年轻时在鏢局给人押货，每当经过闹市区准备补充一下生活物资，货物一准被盗，而且麻袋位置就是被锋利的刀子割开的。 这让他们负责押鏢的人很是恼火，货物丟了一部分，怎么向货主交代。 为了抓住这伙盗贼，徐二爷一伙人开始派人，採用暗中盯梢的办法。 有一次，还真被他们给盯住了，追了三条街才抓住，当场给揍了一顿，又扭送到官府。 听了徐二爷的话，陆城提出质疑：“师父，你说的这都是哪一年的事了，总不能现在还活著吧。” “不，你不知道，这伙人以盗窃为生，从清朝就开始存在，早就练得一手高超的盗窃技术，且传內不传外。” 陆城听懂了：“您的意思是说，他们的后代也会干偷盗的勾当。” 徐二爷没有否定：“古往今来，不劳而获的赚钱方式，都是人人走之若鶩的。” “呦师父，您还懂成语呢！不过那个词叫趋之若鶩。” “我敲你个混小子，欺负你师父没文化是吧。” 陆城赶忙捂住头：“那师父，现在他们的后人都在哪里生活？” 徐二爷仔细回忆了一下：“现在不好说，以前那伙人是经常在山晋一带活跃的，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回想起来，反正都对刀片的使用极为熟练。” 山晋？西直门车站的京包线，就是经过山晋。 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徐二爷口中所说的，以家族盗窃为生的后人。 陆城心里大概有了底，再加上对那女盗窃头子有点印象，只要在经过山晋时，特地留意上下车的人，抓获这伙盗窃犯便会有很大成功率。 第二天上午，师徒俩分头行动。 徐二爷去找了林清妍说亲的事，陆城则是去了队里，找到周队长请假，顺便开张介绍信。 “啥？又请假？”周卫华忍不住皱眉：“昨天吴站长就向我反应，说你工作期间，擅离岗位。” “昨天特殊情况，那不是拉肚子嘛，我总不能拉裤襠里吧。” “拉肚子拉了两个多小时？你在厕所睡著了？” “那倒没有，主要在想那伙盗窃犯的事呢，一不小心忘了时间。” 周卫华无奈摇头：“我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觉悟啊，这么说，我倒错怪你了。” “没关係，你不用向我道歉，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嘛。” “行行行，你可別扯了。” 周卫华知道陆城刚来，对站里的规章制度还不够熟悉，於是便耐心教育起来。 “工作期间是不能擅离职守的，你也知道全站上下，因为这伙偷盗贼有多头疼，人员本就紧张，你说你今天又要请假！” 看周卫华脸色不太好，估计又被上面的唐局长训了。 “周队长，我就请今天一下午假，等明天，我会跟车执勤，然后抓住那伙盗贼，为周队长排忧解难，为革命群眾剷除危害。” 陆城说的掷地有声，同时双脚併拢，“咵”的一下敬了个礼，看的周卫华一愣一愣的。 “跟车执勤就不用你了，你没有经过培训，现在缺乏经验，你只需在站台执好勤就行。” “周队长，我…” 周卫华伸手制止：“好了，你说说，你请假到底要干啥？” “结婚。” “结婚？”周卫华沉思了一下，不得不同意：“结婚是大事，我没理由不让你结婚啊。” “谢周队长。” 牵扯到队里同志结婚，周卫华倒很痛快，还给开了介绍信。 唯独想跟车执勤，周卫华没有鬆口。 这不给机会不行啊，陆城已经决定明天直接上火车。 机会得靠自己爭取。 眼下先把结婚证领了。 下午时，他就敲开了林清妍家的大门。 林清妍站在门口，仍然不敢看他。 “你，你怎么来了？” 陆城一只手搭在门板上，微微弯腰，看著那张娇艷欲滴的俏脸蛋，示意了一下外面的自行车。 “当然是扯结婚证了，走吧，我下午请了个假，专门办这事呢，把我爸自行车都骑来了。” 听到真的要结婚了，林清妍的心臟怦怦跳。 “哦，可是，街道办会给我们办结婚证吗？” 上次陆城可是打了街道办的人。 陆城拿出介绍信：“不需要经过你们街道办，介绍信我都开好了，直接在我们街道办领证。” 陆城拍拍后车座，让林清妍斜坐了上去。 “搂紧我啊，我骑车很猛的。” 林清妍哪好意思搂，只用一只手紧紧抓住后车座。 陆城骑了一段距离，突然起了捉弄的坏心思。 故意往前猛骑几下，然后一个快速剎车。 嗯，好软。 后面的林清妍羞怒道：“陆城，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试试剎车呢。” 用力蹬了一下，自行车行驶在四九城的大街上，铃鐺声穿过巷子。 林清妍全程都是懵的，任由陆城带著她穿过大街小巷，直到最后拿到结婚证，她才终於回过一丝神。 真的，就这样嫁出去了？ 还是，嫁给了好闺蜜的弟弟。 “清妍姐，別愣著了，晚上咱爸妈做了一桌子饭菜，咱回家吃饭。” 听到陆城说“咱爸妈”，林清妍还是一时无法適应。 大杂院里都在议论，老陆家这是彻底不过了，连著两天都吃这么丰盛，等月底一准喝西北风。 昨天因为吃饭的事，陆北堂还和陈香兰差点吵起来，今天陆北堂不但积极的备菜，还亲自下厨。 “兰姨，我帮你摘菜吧。”林清妍主动在厨房里找点事做。 只要不让她单独和陆城待在一起，马上又恢復成那个落落大方的姑娘。 “不用不用，清妍，你去屋里歇会，这不用你摘菜。” 林清妍看了看正屋，陆城正在那翘著二郎腿，目不转睛的盯著她看呢。 林清妍赶紧转过头：“没事兰姨，我不累。” “哎呀，那还叫啥兰姨啊。” 本来昨天还说著结婚的事呢，谁知道今天陆城就把证领回来了，打了陈香兰一个措手不及。 关於婚礼的事，陆城以不好总请假为由，决定以后有时间了再补。 主要他考虑到，林清妍肯定担心大办婚礼，会对陆家產生不好的影响，索性暂时先小范围知道。 陈香兰也没多想，反正证是领回来了，林清妍就是她儿媳了。 林清妍也知道这一点，於是只能改口喊了一声：“妈。” “欸，欸！”陈香兰高兴坏了，立马把准备好的二十块钱改口费，塞到林清妍手里。 林清妍不好意思要，和陈香兰正推搡间，手里的钱被陆城拿了过去。 “妈，我先替她收著。” 陈香兰瞪了一眼：“又不是给你的改口费，瞎凑什么热闹，去去去，把你屋子收拾一下。” “收拾我屋子干什么？” 陈香兰又瞪了一眼：“你这个傻小子，虽说现在没办婚礼，但证已经领了，清妍就算是你媳妇了，晚上得在这睡觉啊。” 陈香兰的意思很明显，结婚第一天，总要入洞房的，她还等著抱孙子呢。 听到这话，陆城和林清妍相互对视了一眼。 第19章 今晚就在这住了 对视一眼后，能清晰的看到，红晕顺著林清妍白皙的脸蛋，一直爬到耳朵根。 “老妈，清妍姐的东西都在那边呢，这几天我也要跟车执勤，得几天能回来呢，暂时先让清妍姐住那边吧。” 听到陆城的话，林清妍莫名的鬆了口气。 陈香兰想了一下，自家臭小子不在，林清妍確实有点拘束，只好说道：“那，那也行，咱先吃饭。” 饭桌上，陆城只顾埋头造饭，一脸嫌弃的陈香兰用筷子打了一下。 “你看你，就顾著自己吃啊，不知道给清妍夹点菜，这臭小子…清妍，你尝尝这个，多吃点肉，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谢谢…妈，够了，够了，很多了。”林清妍端著碗筷，被陈香兰不停夹过来的菜，堆的都快冒尖了。 看著碗里都是肉，林清妍把几片肥瘦相间的，夹给了挨著坐的陆城。 陈香兰看见后，嘴上埋怨著，心里实则乐开了。 別看大两岁，就是会疼人。 “清妍，你別给他夹，他又不是没长手。” “没事妈，陆城每天要上班，应该多吃点，我少吃点没关係的。” 陆城看著碗里的肥肉片，说道：“你们別夹来夹去了，都是一家人，整的那么客气。” 陈香兰撇嘴道：“你这臭小子，人家关心你，还关心出错来了。” 陆城无奈摇头：“得嘞，人家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到了你这，是把儿子给忘了。唉，看来以后，我在这个家是没啥地位了。” 陈香兰白了一眼：“就你会贫，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度过，自从父亲下放之后，林清妍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馨氛围。 吃完饭，又说了会话，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陆城骑上自行车，准备把林清妍送回雨儿胡同。 陆北堂出去转了一圈，等进家后，还不见陆城回来。 “瀅瀅，你弟送哪去了，咋还没回来？不会又出去鬼混了吧，他现在可是结过婚的人了，哪能还像以前那样不著家。” 陆瀅从西耳房，端著洗脚水走出来：“爸，你不用等陆城了，他刚才跟我说了，今晚不回来了。” “啥？不回来了？” 陆北堂板起脸：“他啥意思？倒插门？” 他陆北堂的儿子，就是饿死，也不能当倒插门。 陆瀅把水倒掉后，手里掂著盆：“没事爸，反正我大哥都已经当倒插门了，也不差陆城一个。” 提起老大，陆北堂嘆口气：“你大哥情况不一样，就是因为你大哥將来能不能回来还是一回事呢，所以咱家老三咋个也不能再当倒插门吧。” “他要真有这种心思，你跟他说，我鄙视他一辈子。” 陆瀅笑笑没说话，回了西耳房。 …… 雨儿胡同，陆城把林清妍送到家后，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陆城，我到家了，谢谢你，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陆城压根就没想回去，怎么说，也是结婚第一天。 “清妍姐，我今天不回去了，在这睡。” “啊，不回去？” 林清妍铺著被褥的动作顿在那里：“你，你怎么能不回去了？” 想起前天，也是和今晚一样，孤单寡女待在房间里，她不由得心慌起来。 而看著窈窕身段的陆城，体內也似有一股火窜上来一样，把林清妍给按在了床上。 “你说呢清妍姐，长夜漫漫，结婚第一天，夫妻之间应该做什么？” 林清妍睁大眼睛，她当然知道该做什么，可是之前说好的，不需要同房。 “陆城，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你不能这样对我。” 陆城嘴角上扬：“不能吗？咱俩现在可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我对你做什么，都不属於耍流氓了。” 听到陆城的话，林清妍挣扎了几下，可双手却被牢牢按住，她一个姑娘家根本没有力气挣开。 也罢，嫁鸡隨鸡嫁狗隨狗。 身为妻子，她有义务把身子给丈夫。 做了一番心理斗爭，林清妍强迫自己放鬆下来，但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整个身体还是害怕的紧绷著。 陆城见状，慢慢解开她前襟的一颗扣子，天鹅颈修长，锁骨线条优美。 可隨著林清妍害怕的闭上眼睛，颤动的睫毛下，眼泪涌了出来。 陆城看见后，有些心疼的给她抹去眼泪。 他对林清妍的感觉很是复杂，同样的，林清妍对他也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至少现在的林清妍，並不是彻底喜欢上他的感觉。 “好了，逗你玩呢。” 陆城站起身子：“这几天估计街道办的人还会来，我去厢房住，你好好睡觉吧。”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林清妍缓缓睁开眼睛。 坐起身子后，捂著前襟的衣服，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还有些不相信陆城竟然真的毫无留恋的走了。 …… 第二天清早，陆城伸了个懒腰走进院子里，开始打拳。 昨晚睡的是真舒服啊，要么说，还得独院里住，清净多了。 不像在大杂院，住了十几户，对门放个屁，都能听见。 一到了早上，直接就被叮叮噹噹的噪音吵醒了。 打了一会拳，出了一身汗，只觉得酣畅淋漓。 正准备到水池边洗洗，大门突然被人拍响。 陆城喊了一声：“谁啊？” “好啊，你果然在里面，开门！” 是街道办钟庆宝的声音，听声音，愤怒中带著欣喜，这是来者不善啊。 外面的钟庆宝还在大叫著，身后有两个公安同志。 “你快给我开门，乱搞男女关係，你別想跑，我就在门口堵著你呢。” “你等一下啊。”陆城回了声后，急忙跑进林清妍房间，开始脱裤子。 现在时间还早，天刚蒙蒙亮，林清妍显然也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可她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陆城突然闯进来，正在一边喊她起床，一边脱裤子。 “清妍姐，你快起床，街道办的人来了。” “你！那你脱裤子干嘛？”林清妍都没敢看。 “你没听到他喊嘛，说咱乱搞男女关係，这是来捉咱了，我不脱裤子，怎么能让他们知道咱昨晚是在一起睡的。” 听到外面焦急的拍门声，陆城也有点急，奈何这绳子腰带，越急越解不开。 “清妍姐，你快帮我解一下啊。” “啊，我才不要帮你解。” “算了算了，成死扣了，拿剪刀。” 最后好不容易给剪开了，陆城就那样敞开裤襠，开了大门。 第20章 我们是有证的 看著陆城开始慌里慌张的系腰带，钟庆宝愣了一下。 “呦，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上呢！” 陆城嘿嘿笑道：“这不是你催的太急了嘛，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呵，这么说，我还打扰你好事了？” 陆城仍然嬉皮笑脸的：“倒也还好，就是你下次来，麻烦你提前通知一声，整的这么突然，万一我被嚇出个好歹，下半辈子岂不是做太监了。” 钟庆宝瞪著眼：“你別在这乱扯，还提前通知你？提前说了，我怎么抓你个现成。” “公安同志，你们都看到了吧，裤子都没穿上呢，这就是证据，乱搞男女关係的证据。” “必须把他抓走游街，狠狠的批斗，批斗完再下放劳动去。” 终於被他抓住两人的错误了。 昨天遵循张主任的指示，准备继续对林清妍当知青一事，展开思想上的攻击。 奈何上午徐二爷在呢，下午林清妍又不在家。 他正为这事发愁呢，晚上就接到有人举报，说陆城送了林清妍回家，就再也没有出来。 孤单寡女的在一个院里，这肯定是在乱搞男女关係。 只要把这顶帽子一扣，不但林清妍得乖乖的下乡插队，这个王八蛋陆城也得跟著受影响。 这年头，乱搞男女关係，可是了不得的。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书荒，1?1??????.???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被抓了现成，看陆城这次还怎么狡辩。 受街道办的人报案委託，公安同志对此事也非常上心。 正要上前一步把人带走，陆城马上说道：“公安同志，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啊。” 公安同志一脸阴沉，指了指他没穿好的裤子：“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当然得解释了，要不然这裤腰带不白剪开了，他就是想好好整一下这个钟庆宝呢。 “公安同志，我是被冤枉的，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啊。” 钟庆宝就知道他会狡辩：“冤枉？你放屁，我昨天带人在这守了一夜，你可別说你是刚进去的。” 陆城没有否定：“那我確实在这住了一夜，但是，你也不能说我们就是乱搞男女关係啊，这院子又不是只有一个房间。” “我…”钟庆宝顿时哑口无言，索性强行说道：“我们都看到你们俩在一张床上了，你还想狡辩。” 这个帽子必须得给他扣上。 陆城顿时笑了：“你看到啥了？看到我们办那事了？公安同志，你说说哪有他这样的，我们办事，他在那扒著墙偷看，他才是耍流氓啊，你们应该抓他。” 两个公安同志相互对视一眼，又看看脸都被憋红的钟庆宝。 “你少在这胡搅蛮缠，我是为了工作，你乱搞男女关係，你还有理了……” 正在这时，林清妍走了出来，钟庆宝自知说不过陆城，索性向林清妍质问起来。 “你，老实交代，你们俩昨天是不是在一张床上？” 看见钟庆宝，林清妍脸上满是厌恶。 这也就是父亲落难了，以前父亲还在任时，这些人没少巴结她家。 昨天，她根本没有和陆城睡在一张床上，正要把实情说出来，突然注意到陆城正在向她挤眉弄眼。 意思似在说，承认昨天晚上睡一张床的事。 她有些不理解，但想著陆城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只好按那样去说。 “是，我们就是睡在一张床上了。” 钟庆宝顿时大喜：“好啊，你可真不要脸，乱搞男女关係，还能这么自然的说出来。” “公安同志，这一看就是惯犯了，连最起码的羞耻都不要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上樑不正下樑歪，必须狠狠的批斗。” 听到钟庆宝辱骂父亲，林清妍忍不住一样，瞪著眼道：“你才不要脸，谁乱搞男女关係了。” 见媳妇是真生气了，陆城赶忙挡在前面，小声道：“彆气媳妇，为这种人不值得。” 钟庆宝耳朵一竖：“欸，你听你听，这人多厚脸皮，连媳妇都叫上了，公安同志，忒不要脸了。” 陆城马上接过话：“公安同志，他骂你们不要脸呢。” 话音刚落，本来还生气的林清妍，被逗的笑出声。 这个陆城，到底要干嘛呀。 钟庆宝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没骂你们，是他曲解我的意思了。” 公安同志吸口气：“行了行了，既然你们也承认了，那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陆城玩够了，便朝林清妍使了个眼色。 林清妍回了屋，没过一会，拿出一样东西。 钟庆宝不知道是什么，刚要去接，林清妍却直接绕过他，递给了那两位公安。 “结婚证？你们俩结过婚了？”公安发出疑问，但上面盖的是街道办的红章，不会有错。 听到公安同志的话，钟庆宝愣了一下。 “啥？结婚了？这不可能，我们街道办没有批准，她不可能结婚。” 公安同志把结婚证拿给他看：“不是你们街道办的章，人家隨著男方街道办领证也没有错。” 钟庆宝仍然不相信，抢过结婚证，认真看了一眼。 真的结婚了？ 这俩人怎么可能结婚啊？ 隨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起来：“完了，这下房子没戏了。” 另一名公安同志语气就没那么好了。 “你怎么回事？人家是夫妻，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就胡乱报案，你这不是浪费警力嘛。” “还有你这个同志，有结婚证怎么不早拿出来？” 陆城面带微笑：“你们一直咄咄逼人，不是没给机会嘛，再说，我就是想看看他被打脸的样子。” 重生不打脸，如锦衣夜行。 之前钟庆宝跳的有多高，这会儿就有多失落。 提前拿出来，可就没这个效果了。 陆城的话，把两名公安也给噎了一下，气的扭头就走。 剩下的钟庆宝生怕挨打，也赶忙爬起来跑了。 林清妍早回了屋子，等陆城进去后，她一边整理被子，一边说道：“你怎么还跟长不大似的，跟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她指的是应该提前拿出结婚证，偏偏陆城故意逗那个钟庆宝，话音刚落，身体突然又被拉到床上。 “说谁长不大呢？要不现在试试。” 陆城双手撑在那里，近在咫尺的脸，明明还是那个混不吝的样子，可那双眼睛里却又有种深邃的感觉，尤其是喷在脸上的热息，让林清妍不敢直视。 她扭过头闭著眼睛，一只手捂住前襟：“昨晚你不要，现在没机会了。” 许久，她都没等到回应。 等再睁开眼，旁边枕头位置放了二十块钱。 而那个浑身野性的男人，早已离开了房间。 第21章 偷上火车 西直门火车站。 看到陆城终於上班了，刘建安一副媳妇被人拐了的表情，甭提多哀怨了。 “陆城，你今天终於上班了，你不来，我一个人都忙不过来，昨天站长还把我训了一通。” 陆城確实有些不好意思，在报到之前，还有一个乘警陪刘建安一起在站台执勤呢，等他这个见习生一到，那名乘警便跟著上火车执勤去了。 “建安，辛苦你了，等回头请你吃饭。” 刘建安仍然跟个怨妇一样：“你上次说请我吃饭，还没兑现呢。” 这傢伙，还记著呢。 陆城拍拍他的肩膀：“恐怕这次，你要请我吃饭了。” 刘建安显然没听懂，陆城看了看周围，確定没人才说道。 “跟你说个好消息，我已经被允许跟车执勤了。” 刘建安不相信：“啥？你才来三天就跟车执勤了？不可能吧，我都来一个月了，都不让我上车。” “所以说是好消息嘛，在我的大力举荐下，我说刘建安这个同志非常有上进心，不能打消人家的积极性吧，在我的极力说服下，周队长也同意你今天跟车执勤了。” 周卫华哪里允许他上火车呢，陆城已经决心，今天偷偷的上火车。 这种行为是违反规定的，既然犯错误，那就两个人一起犯，这样的话，周队长要骂人的时候，还能有个人跟他一块承担。 看陆城说话时鬼鬼祟祟的样子，刘建安满脸疑惑。 “真，真的？你可別骗我。” “瞧你说的，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撒谎，一撒谎脸都红。” “嗯，那你脸確实没红。” 刘建安看了一眼后，终於激动起来。 他早都想跟车执勤了，然后亲手抓住那伙盗窃犯，为革命群眾挽回损失。 刘建安握住双手：“陆城同志，谢谢你，那我请你吃饭，必须得感谢你。” “嗐，客气，都是革命同志。” “那我先去跟孟警长匯报一下。”刘建安拔腿就走，马上下一班火车就要发走了，现在上去还来得及。 谁知刚走一步，就被陆城拦了下来。 上班有两天了，他算是知道孟丽的脾气了，这娘们简直就是更年期。 可能也是从军队转业过来的原因，四十多的年纪，脾气非常火爆。 由於好几天了，连小偷的影子都没看见，就把气撒到其他乘警身上，说的话非常难听。 再加上他准备上火车一事，周卫华根本没有同意，这件事更不能被孟丽知道。 “建安，不用跟孟警长请示。” 刘建安不理解：“那怎么行？咱俩要是上火车了，这站台谁执勤啊？” 这傢伙简直脑子一根筋，你管他站台谁执勤干啥，谁爱执谁执去。 陆城耐心解释道：“你不知道建安，咱这次是秘密行动。” “秘密行动？” “对啊，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周队长知，要不然，你以为咱两个见习生凭啥能上车执勤，这是周队长在考验我们呢。” 刘建安点点头：“嗯，有道理，那我经得起考验，只要组织需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 陆城郑重点头：“嗯，很好，上车吧。”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旅客同志们请注意，从京站发往包头的火车，马上就要开走了，请旅客同志们抓紧时间上车……”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让我们迎著太阳的光芒，前进吧。” 火车上广播员的声音响起。 火车站的人还挺多，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 由於火车门不能及时进去，不少人顺著铁轨一侧打开的窗户，先把行李扔里面，接著再爬进去。 “快，火车要开走了，把衣服脱下来。”陆城一边说著，一边脱掉身上的蓝色制服。 刘建安懵了一下：“啊，为啥要脱衣服。” “秘密行动，咱必须穿的跟老百姓一样，融入到群眾里面去，这样才方便咱监视那伙盗贼。” 陆城就是怕被警长看见了，再把他俩给赶下去，换成正常服装，人这么多的情况下，就没那么显眼了。 一旁的刘建安却是猛点头，一边也开始快速脱衣服，一边说著。 “懂了，我懂了，这叫打入敌人內部。” “聪明！”陆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接著就是一个箭步，扒著车窗口翻了进去，隨即又把刘建安拉了上去。 上到一半，刘建安又觉得不对劲。 “陆城，咱为啥不走正门？” 这傢伙问题真多。 “这样不是显得咱更像老百姓嘛。” “懂了，我懂了，陆城同志，我要向你学习。” 在火车开动的瞬间，两人终於进了车厢。 车厢里非常热闹，有穿著朴素带补丁的普通百姓，也有穿著板正的办事人员。 各种声音掺杂著各种味道，让车厢里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小社会。 虽然互相不认识，但经过长时间的旅行，很快就能熟络起来，也会隨之放鬆警惕。 也正是这样有利的环境，导致小偷抓不尽一样，不断的滋生出来。 “陆城，咱现在该干啥？” 刘建安是上来了，结果上了车后两眼懵。 陆城摇摇头，难怪一个月了，周队长也没让他上车，这没个老乘警带著是不行。 他陆城就不一样了，上一世当了一辈子的小所长，对这种小偷小摸的事再熟悉不过。 当然，小偷也不会把“小偷”两个字写在脸上，这就需要去观察。 必要时，可以使用钓鱼执法。 “建安，放轻鬆，怎么整的咱跟小偷似的。” 陆城安慰了一句，又说道：“走，先找个车厢坐著歇会，这会人刚上来，小偷不会这个时候动手。” 刘建安本就是无头苍蝇，有了陆城的確切指示，只好跟在屁股后面。 由於两人没有车票，车厢里又没有空位，只能先找个车厢连接的位置席地而坐。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乘警从隔壁车厢走过来。 生怕被发现，陆城赶紧低声说道：“建安，有乘警来了，把头低下来点。” 一想到这次是秘密行动，刘建安很听话，真的把头低了下去。 嘿嘿，没想到周队长安排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任务，这次，我终於能立功了。 “同志，你的车票拿出来，我检查一下。” 陆城侧著脑袋看了一眼，完犊子。 只怪刘建安把头低的太狠了，都快钻进裤襠里了，还在那嘿嘿的傻笑。 这么反常的行为，难怪被乘警注意到。 第22章 上车就被抓住了 刘建安来了一个月了，只要一抬头，肯定就能被乘警认出来。 陆城就不一样了，才来第三天，而且前两天总是请假，除了警长，其他乘警对他都不熟悉。 所以，他准备溜之大吉。 谁知刚起身，那乘警又喊道：“这位同志，你的车票呢？” 陆城灵机一动，直接往刘建安脚上踩了一下。 刘建安吃痛，抬起头叫了一声：“哎呦。” “欸，建安？怎么是你？你不是在站台执勤，怎么上火车了？” “啊，我那个……” 刘建安看了陆城一眼，陆城则是微微摇头。 他马上明白过来，这次是秘密行动，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打死都不能说。 “哦，我今天休班，想坐火车出去转转呢。” “这样啊？那你也不能在这坐著，连个座位都没有，走，我带你去餐车。” “不用不用，我在这挺好的，不好麻烦的…” “那客气啥，咱是自己人，走走…” 趁两人说话的功夫，陆城早已一个闪身，挤进后面的车厢里。 建安同志，只能牺牲你了。 等我抓住这伙盗窃犯立了功，军功章有你的一半。 “让一让了，让一让了，身上有油，別沾到了。” 车厢过道里，人实在太多，陆城只能这样喊著，果然很多人都自觉的给他让开一条道。 他也不是一味的乱挤，趁著往后面车厢走的空隙，根据脑海里对女盗窃头子的印象，眼睛时不时的在妇女身上扫视著。 有的明显不像，匆匆瞥一眼，便换下一个妇女。 有的要是看上去有几分相似，便多看上几眼。 当看到有个正在餵孩子的妇女，目光不由得停了下来。 好像依稀似乎仿佛记得，那个女盗窃头子也挺白的。 注意到陆城的目光，那个妇女赶忙侧过身去，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流氓。” 火车“咣当咣当”的继续行驶，陆城转了好几个车厢，都没有发现女盗窃头子。 而且车厢里一片祥和，连个丟东西的人都没有，难不成今天那伙小偷歇业了？ 没有等到小偷，过了一会，谁知却等来了警长。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陆城同志。” 陆城回头一看，竟然是孟丽，这说明刘建安把他给撂了。 这傢伙，革命意志精神也太不坚定了。 “乘警同志，你认错人了。”陆城转身就走。 “陆城，你给我站住，我已经联繫过站台了，还秘密行动？你胆子挺大啊，知不知道这是在违反规定。” 眼见事情兜不住了，陆城只能站住身子，反正已经上了火车，而且出了京城，孟丽也不能让他中途下火车吧。 “孟警长，我想进步。” 不想当部长的同志，不是好同志。 天天在站台执勤，什么时候能进到部里啊。 “你！”孟丽吸了口气，看周边都是人，只好摆摆手：“先跟我去餐车。” 进到餐车厢，刘建安正在那低头坐著呢，看到陆城，又是一脸怨妇的表情。 本来他没打算说出来的，一直坚称自己今天休班，谁知警长过来了。 他休没休班，孟丽身为警长是最清楚的，不得已只能把“秘密行动”的事说出来。 然而当孟丽和火车站联繫了一下，他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秘密行动，一切都是陆城胡编乱造的。 陆城笑著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毕竟確实是他把刘建安唬上来的，哪怕最终没兜住，也不能怪人家。 “建安，我不怪你…” 刘建安把头扭过去，吸了下鼻子，这人脸皮真厚，还不怪他？他不怪他就不错了。 周队长正在队里拍桌子呢，回去肯定要被骂一顿。 “呦，哭了？多大点事啊，別哭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到底是没经歷过事，这心臟也太脆弱了，陆城正要继续安慰，孟丽突然拍了下桌子。 “你给我站好，你们俩胆子也太大了，没有经过我和周队长的同意，谁允许你们上火车的？” “简直无组织无纪律，回头，要处理你们两个的。” 一听要被处理，刘建安直接哭出了声。 他好不容易才进到铁路系统，这才干一个月，就要被处理了。 陆城无奈摇摇头，站起身说道：“孟警长，他还是一个孩子，你別嚇唬他啊。再说，我们这不是想著尽一份力嘛，我和建安都是乘警，总不能一辈子在站台执勤吧。” 孟丽瞪著眼：“革命不分先后，工作不分贵贱，你们两个连跟车的经验都没有，先在站台执好勤就是尽力了。” 陆城不以为然：“孟警长，正因为我们没有经验，这才想著跟车多学学经验。” “胡闹，你以为经验那么好学的，得有老乘警带著你们，像我当警长，那也是熬了多少年才上来的，像你这种不知道脚踏实地，只想一步登天，给你个警长，你能干明白吗？” “试试，也不是不行。” “你！”孟丽被气的吸了几口气：“我懒得跟你扯，等下一站，你们俩就给我坐返程的火车回去。” 现在回去，那一准得挨骂。怎么著，也得抓住这伙小偷，带著功劳回去，就是被周队长骂两句，那听著也是讚美。 “孟警长，我有一计，一定能抓住这伙小偷。” 孟丽冷眼看了一眼：“就你还有一计？我们这么多有经验的老乘警，天天轮流执勤，就差在火车上住下当家了，这都没有抓住小偷，可见这伙惯犯有多狡猾。” 你们抓不住，那是无能。 一天抓不住，老百姓就多一天受到財產上的损失。 当然这样的话，陆城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这个更年期的娘们，一准要炸毛。 “孟警长，我认为吧，你们之所以抓不住，那是用错了方法。” 被一个毛头小子指责，孟丽顿时不乐意了：“胡说，我们拉上来多少警力，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广播员也是每隔半小时，广播一遍让群眾保护自己財產的话。” 这样做的確已经尽心了，你也不能说他们失职。 换作普通小偷，在这样高强度的执勤下，肯定能被抓住。 但谁让这伙盗窃犯，是家族传下来，使用刀子的高手呢。 行窃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往往群眾发现时，人家早顺著人群下车了。 “孟警长，你们做的確实很到位了，但至今没有抓住小偷，为何不改变一下思路，换种方法呢？” 第23章 钓鱼执法 听到陆城的话，孟丽看了一眼。 据周队长说，这个叫陆城的同志有拳脚功夫在身，需要好好培养，將来能成为乘警队的一员大將。 奈何最近被这伙偷盗贼搅的，所有乘警都被安排到车上执勤，根本抽不出时间带这个毫无经验的年轻同志。 “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她也確实为此事上火，连铁路总局的唐副局长都惊动了，要求限期，务必抓住这伙小偷，给革命群眾一个交代。 透过火车窗，看看外面日头，马上要到中午了，估摸著快经过山晋了。 陆城摸摸肚子：“孟警长，有点饿了，脑子一时迷糊。” 再怎么犯错误，陆城还是铁路系统的人，孟丽虽然生气，还是安排道。 “小秦，你去餐厅给打份饭来。” 看著刘建安还因为违反规定，在那没有精神的低著头，陆城又说了一句：“秦大哥，麻烦打两份。” 早就听说铁路系统不但福利好，伙食也是其他单位比不上的。 等小秦端上来，饭盒里盛了四样菜，分別是土豆烧鸡块，狮子头，葱爆肉片和素菜白菜燉豆腐，外加每人两个卷。 陆城看的肚子咕咕叫，就是这两天因为工作和结婚，老妈做了两顿丰盛的饭菜，那也只有一道荤菜，远没有这么丰盛。 夹起一个狮子头，陆城一口咬掉一半，不得不说，是真香啊。 “孟警长，我可没带粮票啊。” “没带票，你吃什么饭？” 看著对方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孟丽吸口气：“算了，小秦，你跟餐车师傅说一下，走个內部帐，回头再给他扣除。” 得嘞，还以为能白吃一顿呢，结果还是得从工资標准里扣。 本来觉得白吃还挺內疚的，既然要钱，陆城索性放鬆的大口吃起来。 一顿饭吃的满口流油，孟丽见状再也忍不住了。 “吃饱了吧，赶紧说，要是没有好办法，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娘们，天天脾气这么暴躁，八成是没男人，就是欠收拾。 陆城摸摸肚子：“办法也很简单，就是钓鱼执法。” “钓鱼执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咱们乘警队派出几个人，脱掉制服，换成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弄个皮包装点钱，把小偷给引过来，然后当场抓个人赃並获。” 孟丽听的皱眉，办法虽然可行，但她还是坚决否定了。 “这可不行，这属於违反规定，每个公民都是有人格的，这样做是侵犯公民权利，属於诱导，好人也能变成坏人，我可不屑於用这种方法。” 陆城有些意外，孟丽这人看著脾气挺大，倒还挺有原则。 不过这种原则实属没必要，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孟警长，我知道你是军队出身，规定就是命令，但我觉得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孟丽再次盯著这个年轻人看了一眼，接著一边在车厢走动，一边低头思考。 寻找火车上的小偷已经好几天了，却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每次都是听到乘客说钱丟了后，乘警们才能紧急行动，顺著丟失车厢开始排查。 然而这时候，小偷要么下车了，要么很好的隱藏起来了。 再想一一排查，难度非常大。 也曾抓过几个有嫌疑的人，但经过现场审讯和搜身，根本没有作案工具和乘客丟失的钱財。 还被乘客给反过来告了，说他们滥用职权，凭什么要给搜身？ 每次都是周卫华压下来，这才没有闹大。 孟丽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敢再对乘客搜身。 所以陆城这种钓鱼执法的方式，本身更是违反规定，孟丽纠结了好久，都没能下定决心。 陆城看出她的纠结，站起身说道：“孟警长，我知道你在纠结啥，可你要明白，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而且这伙小偷的技术非常高，不是普通小偷。” “等到乘客丟东西了，我们才后知后觉的去排查，人家早隱藏起来了，所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听著陆城分析的话，孟丽微微惊讶，她还以为毫无经验的陆城，目前只適合待在站台执勤。 没想到，这么精准的就把之前遇到的问题，给点明了出来。 小秦工作有几年了，也从来没像这段时间如此挫败过。 革命群眾的財產受到威胁，全队上下都感到耻辱。 “孟警长，我觉得陆城同志的方法，可以一试，只要能阻止群眾財產再受到损失，用些特殊方法也不是不行。” 孟丽瞪了一眼：“你觉悟挺高啊，那你来当这个诱饵。” 钓鱼执法，本身就属於违反规定，这要是抓住了小偷，还能好解释一些，不说功大於过，功过相抵总可以吧。 最起码私底下，没人觉得你犯错误，反倒把你当英雄。 可要是抓不住，或抓错人，一旦传到铁路总局，肯定要挨处分的。 合计一下，怎么算都有点得不偿失，小秦还是觉得失败的概率大一些。 “孟警长，我…我当也不是不可以，主要你看我一脸正气，恐怕小偷不容易上当。” 孟丽板著脸：“你这话说的，那谁长的没有正气啊？” 小秦左右看看，最后把目光定焦在陆城身上。 “欸不是，你看我干啥，我怎么就没有正气了！” 说他长的丑可以，说他猥琐，那他绝对不认。 小秦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陆城，就他这种混不吝的样子，哪有半分正气啊。 孟丽仍然不苟言笑：“你不是想进步吗？这次正好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戴罪立功？陆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么说，孟警长是同意了。” 孟丽被噎了一下：“我可没有同意啊，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跟我无关。” 果然能做到警长，那也是人精啊，提前就把责任撇了出去。 “那行，既然和孟警长无关，我要是立了功劳，还望孟警长別和我抢啊。” 你想撇清责任，那就將你一军。 孟丽脸上果然一阵白，赌气的说道：“我还不至於和你一个见习生抢功劳，真要能抓住这伙小偷，我亲自到周队长那为你请功。” 有这句话，陆城算是放心了，当即拉著刘建安出了餐车。 第24章 我们不是孬种 刘建安靠在厢门上，怎么都不愿意走了。 “陆城，你骗了我，为什么要骗我？你知道我有多相信你吗？” “我的身体可以遭受侮辱，可你不能侮辱我的精神。” 嘶！ 这话配上他怨妇般的语气，怎么听著那么彆扭呢。 有人经过车厢门时，总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著陆城。 然后嘴里还会嘀咕一句“真不要脸”。 “欸大姐，你误会了，我俩清清白白。” “呸！真是世风日下…” 陆城摇摇头：“建安同志，注意影响啊，不利於团结的话，不能说。” 刘建安不理他，把头扭向一边，委屈的像个小媳妇。 早知道这么经不住打击，陆城就不带他爬火车了。 “建安，我得说你两句啊！” “哪能经受一点挫折，就灰心丧气？想想我们的革命前辈们，爬雪山，过草地，两万五千里长征都挺过去了，他们抱怨过一句吗？哭过一声吗？” 刘建安缓缓转过头。 很好！ “勇敢的人，並非流著泪的人。而是流著泪，仍然能坚持奔跑的人，这才叫英雄。” 刘建安缓缓点头。 “別人越是瞧不起我们，我们越要干出一番成绩，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不是孬种。” 隨著陆城握紧拳头，刘建安的眼睛逐渐有了光。 “建安同志，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啊，革命尚未成功，我辈仍需努力，不抓到这伙小偷，誓不罢休！” 刘建安的身体开始绷直，目光变得坚定。 “我们不是孬种！”陆城试著举起拳头。 刘建安深吸一口气，也握紧拳头：“是的陆城同志，我们不是孬种。” “不是孬种！” “不是孬种！” …… 经过的人看著两人在那举著拳头，义愤填膺的喊著口號，嘟囔了一句：“老在这堵著门干啥呢，有病吧。” “建安同志，她就在瞧不起你，你是不是应该懟回去？” 刘建安点点头，指著那妇女大声道：“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很好！ 陆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总算把这小子给掰回来了。 “建安，你有钱吗？” 刘建安立马警惕起来：“你要干啥？我可不请你吃饭，你应该请我吃饭才对。” “这你放心，我忘不了。我这不是想用钱当钓饵嘛，把小偷给引过来。” 刘建安想了一下：“那你咋不用自己的钱？万一没钓到，我的钱也被偷了呢。” 那伙小偷偷盗技术那么高，很多人都是毫无感觉的情况下被偷了。 用自己的钱当钓饵，是有风险的。 嘖，这小子怎么一牵扯到钱，脑子就好使了呢。 陆城嘆口气：“建安同志，这我还得批评你两句啊。” “人不能把钱財看的太重要，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视金钱如粪土，你以为我不想用自己的钱？” “为了革命事业的成功，牺牲点钱財算得了什么，我这是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你呢。” “你要是连这点牺牲精神都没有，那你这辈子成不了什么气候。” “罢了罢了，別说我没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我还是用自己的吧。” 陆城说著去掏口袋，刘建安赶忙拦住，然后把自己上个月剩的工资，全都拿了出来。 “我愿意戴罪立功，陆城，你对我真好。” “嗐，客气，谁让咱是革命同志呢。” 陆城快速接过钱，找小秦弄了个皮包，装在了里面，为了显的钱多，还在里面塞了些报纸。 偷爬火车这事算是说开了，也就没必要藏著掖著了。 只要抓住这伙小偷，偷爬火车这事，反而成了一件光荣的事件。 为了更好的隱藏行动，再加上小偷到现在都没有动手，小秦还给两人找了座位，准备长时间潜伏。 孟警长还让小秦转告一句话，一旦发现目標，两人不能擅自行动，要先通知车上乘警，大家合力力求一网打尽，彻底解决隱患。 终於有个座位了，陆城坐在硬臥上，伸了个腰，看看旁边紧绷的刘建安，拍拍肩膀道。 “別那么紧张，放轻鬆点，你也別老是死死的盯著钱包，不然人家小偷怎么下手。” “我先睡会啊，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刘建安哪能不紧张，他还是第一次跟车执勤，第一次执行这样的行动。 恐怕孟警长和其他乘警同志，也是紧张的。 可看著一脸放鬆的陆城，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还能安然的呼呼大睡，他实在不理解。 都是见习生，都是第一次执行任务，怎么这个陆城心就能这么大。 过了不知多久，火车上广播员的声音响起。 “敬爱的旅客同志们，车辆即將在柴沟堡站靠站，有想下车的同志们，请提前做好准备。” 到山晋了？陆城睁开眼睛。 进了站，火车缓缓停下后，有下车的人，也有陆陆续续上车的人。 陆城眼睛微微眯起，在那些上车的人里，不断扫视著。 大家穿著基本一致，除了灰就是蓝，仅从外表很难判断出谁是小偷。 也可能根本没有，毕竟瞅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印象中那个女盗窃头子。 火车站热闹了一会，继续向著西北方向驶去，陆城抱著双臂，缩在硬座里继续睡觉。 刘建安看了一眼：“陆城同志，你咋还睡啊，都睡好几个小时了，我觉得你应该端正態度，不应该鬆懈。” 陆城掀开一只眼：“这么严肃？別紧张嘛，你啊，就是崩的太紧了，打铁还需自身硬，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补充好体力，才有精力抓小偷。” 刘建安失去信心一样，低著头：“还说跟著你立功呢，可到现在都没见到小偷的影子，功没立成，回去还得挨训。” “要有信心，真要那么好抓，哪能轮得到咱。”陆城双手枕在下面，闭上眼睛。 “相信我，进塞北之前，他们一定会动手。” 第25章 行动的小偷 刘建安不理解：“你咋这么確定？你又不是小偷，还能知道人家怎么想。” 陆城仍然闭著眼：“这伙人既然是小偷，肯定不会开介绍信的，塞北是终点站，那就无法在塞北当地招待所住下。 最好的做法就是从山晋前面的站台上车，快进塞北之前时，再从站台下车。 等被偷的乘客反应过来，乘警们再想去大力排查，这伙人早都下车了，后面的排查也只是做无用功。” 刘建安听的惊讶，陆城这一番分析很有道理。 “不对，照你这么说，小偷是在山晋一带活跃，他们怎么就不能是塞北的？” 陆城无奈摇头，这傢伙问题真多，回答过一个，准得又蹦出来一个，索性面朝窗外方向侧过去脑袋，不回答了。 刘建安没有得到答案，急得抓耳挠腮，趁上厕所的功夫，他向乘警小秦询问了一下，发现还真有这种可能。 小秦说，大部分被偷案件的確是在经过山晋一带，为此铁路分局和当地公安局沟通过，看能不能找到这伙小偷。 其实不用铁路分局联繫，当地公安局也在搜捕这伙小偷呢，原来不止火车上被偷，当地很多老百姓逛街也经常被偷，由於都是使用刀子割开的，很有可能就是一伙人。 “陆城，你还真说对了，现在车上乘警已经加大巡逻力度了。” 陆城没有在意，只让刘建安闭上眼睛眯一会，好给小偷可乘之机。 知道小偷很有可能已经在火车上了，刘建安紧张的闭上眼睛。 火车“咣当咣当”的继续行驶，大多数乘客都是自备吃喝，吃饱后不免犯困，不少人歪著身子晃晃悠悠的。 列车员推著架子车，一边走一边喊：“高价麵包，两毛钱一个，免收粮票。” “新到货嘍，大前门三毛五，飞马两毛二，光荣一毛八，凭票供应，没票加五分。” “抓革命促生產，同志，买包饼乾促生產吧。” “欸，前面的同志把脚收收，推车过不去了。” …… “哎呦，谁踩我脚了！”正在这时，刘建安突然叫了一声。 旁边有个站著的人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同志，刚才有个人挤了我一下，不小心踩到你了。” 对方態度很好，刘建安摇摇头也没好说什么，只能怪今天倒霉。 重新坐回座位上，抱著皮包准备继续闭上眼睛钓鱼，突然察觉出皮包不对。 前后翻看了一下，在皮包前面赫然有一道割开的口子，再看里面的钱已经没了，只有几个团好的报纸放在里面。 刘建安立马起身，在旁边寻找起来，可甭说找到钱了，连个可疑目標都没发现。 他急忙把还在睡觉的陆城晃醒：“你快醒醒啊陆城，钱丟了！我都说不让你睡觉嘛，现在好了，钱丟了，连人都没看见……不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 刘建安忽然回想起来，刚才就是有个人踩了他一脚，导致他分神，钱肯定就是在那个时候丟的。 想到这，他立马揪住踩他脚的那人：“是不是你偷的我钱？” 那人直接懵了：“我，我没偷你钱啊，我一直站这呢。” “我不信，就算你没偷，你跟刚才挤你那人也是一伙的。” 那人委屈坏了：“我都不认识那人，我真没偷，你不能冤枉好人啊。” “冤没冤枉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我可是乘警，跟我走…” 刘建安想把那人扭走，却被起身的陆城给拦住了。 “建安，不是他，也不是挤他的那人。” 刘建安不相信，这伙小偷肯定是在製造混乱，然后趁机把他钱偷走的。 “你一直在睡觉，难不成你看见了？” 陆城还真看见了，他並没有睡著，眼睛虽然是朝著外面看的，实则是在透过玻璃上的反光，观察著车厢里的一举一动。 直到有个戴雷锋帽，身穿军绿色大衣的中年男人，从另一个车厢挤过来，陆城一直都在观察他。 之所以注意这人，是因为现在气温虽然很冷了，但火车上人多，温度还是挺高的，不少人都把衣脱了放在上面架子上。 此人穿这么厚，要么是准备到站下车的普通老百姓，要么就是准备下车的小偷，毕竟马上就要到煤都站了，再往后就出塞北了。 当经过刘建安身边时，看著他怀里鼓鼓囊囊的皮包，那人明显多看了一眼。 但是却没有立刻下手，直到有个人经过要挤过去，戴雷锋帽的故意不让开空间，导致那人不小心挤到旁边人，旁边人又不小心踩到刘建安的脚。 这才发生了连锁反应。 待刘建安分神之际，戴雷锋帽的小偷终於出手了。 速度很快，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手里突然多出一把老式的剃头刀。 且两根细长的手指非常灵活，隨著剃头刀在皮包上划过，两根手指探进皮包，和著剃头刀一块装进大衣的內兜里。 等刘建安再发现时，小偷早已去了下一个车厢。 当陆城解释过后，刘建安才鬆开那人，隨即对陆城又不满了。 “你没睡著？那你都看到了，咋不当场把他抓住！” 陆城拍拍他的肩膀，一边往別的车厢挤去，一边说道：“別急啊，小偷又不是一个人，肯定还有同伙，咱好不容易钓次鱼，只钓一只哪能行啊，必须得给他连锅端了。” 陆城已经记住那人的长相，只要还没停站，就绝对跑不了他。 现在就是等这人看中间和什么人接触，但凡有和別人眼神对视，八九不离十就是同伙了。 刘建安在后面听的大为震惊，他没想到陆城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要是他，早就能抓一个是一个了。 这哪像一个见习生啊，感觉老乘警都没他厉害。 不过，能不能按预想的那样一锅端了，还是一回事呢，不好这么快下结论。 “陆城，我的钱要是找不回来，下个月我跟你吃了。” “放心，你的钱肯定少不了。吶，我已经看到他了。”陆城往前示意了一下。 正在这时，广播员的声音响起。 “旅客同志们，我这里有个同志的钱丟了，还请捡到的同志交到广播室，另外请大家保管好自己的钱財……” 听到广播员的话，有人开始检查自己的钱是否丟了，很快有几人发现裤兜被割开了，一个个的大叫起来，询问是谁偷了钱。 好几个车厢乱成一团。 第26章 抓捕小偷一 听到不少人都叫著钱被偷了，乘警们也跟著乱起来，一边安抚乘客的情绪，一边派人询问丟失钱財的情况。 对此，他们已经很熟练了。 不出意外的，问了一圈后，大多数人都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丟的钱。 对於是谁偷的，却根本不知道。 反而因为丟了钱著急，乘警一时找不到小偷，乘客开始胡乱的指认。 但凡长的贼眉鼠眼一点的，就会被当成小偷。 乘警们有了前车之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敢再隨便乱抓人，不然容易反过来被人告。 孟丽看著乱做一团的车厢，皱起眉头：“小秦，还有多久到达煤都站？” 煤都產煤，是火车停靠的大站，要在此停留十五分钟，机务段人员会在此检查火车情况，同时补充火车锅炉需要的煤炭。 小秦回道：“孟警长，还有十分钟不到就该靠站了。” 孟丽眉头皱的更深了：“又是那伙人，真拿我们铁警吃乾饭的啊！等靠了站，不准任何人出站，抓紧时间排查，这次务必抓住小偷，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是孟警长。” 小秦刚要去安排，孟丽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那个陆城不是要钓鱼吗？你问他钓到没有，要是没钓到，看我回去怎么处理他。” …… 七號车厢的连接位置，刘建安突然指著那个带雷锋帽的说道：“陆城，我看到他跟另一个人点头了，肯定是同伙，要不要现在去抓？” 陆城微微摇头：“別急，离靠站还有十分钟呢，再等等。” 戴雷锋帽的肯定还会和其他人联繫，陆城对这样的小嘍囉不感兴趣，他想抓住那个女盗窃头子。 奈何到现在，都没看见影子。 真是奇怪啊！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隨著火车慢慢靠站，有要下车的乘客们开始收拾东西。 而那些丟了钱的人，衝著乘警骂开了。 “你们吃乾饭的啊！我们老百姓丟了钱，你们连个小偷都抓不到。” “就是，马上到站了，我还等著下火车呢，你们赔我钱。” 几个乘警被骂的抬不起头，自知对不起老百姓，只能好声安慰著，然而现场更乱了。 “陆城，到站了，他们准备下车了，抓还是不抓啊？” 陆城没有说话，眼睛在要下车的人身上，不断扫视著。 “陆城，你到底在找谁啊？咱现在已经发现四个人有嫌疑了，只要抓住这四个人足够立功了。” 经过一直监视，戴雷锋帽的那人，又和两人有了眼神交流，且按照陆城提供的特徵，这四人的两根手指都很长。 一准抓不错。 这可是四个人啊，孟警长费了那么大劲，安排那么多乘警，连一个人都没抓到。 他和陆城这次，绝对立大功了。 “陆城，抓吧，再不抓，他们就要下火车跑了。”好不容易有次立功的机会，刘建安急的直跳脚。 正在这时，小秦找了好几个车厢，终於找到陆城。 没等询问，刘建安已经一股脑的把情况全说出来了。 “那还等啥，抓啊，火车门开了。” 陆城也知道不能再等了，这次是绝佳的机会。 “小秦哥，你和建安去抓那两人，剩下的那两个人交给我。” 小秦愣了一下：“你一个人对付两人，能行吗？我再去喊其他同志。” “来不及了，现在就动手。”陆城安排了一句，拨开人群往前挤著。 下车的乘客很多，现场人挤人，关键还有上车的人往车厢挤，导致陆城三人走的很是艰难。 防止跟丟，陆城一边往前走，一边紧紧的盯住那四人。 “哎呀，你们都別挤啊。” “妈的个巴子，踩我脚了，我新买的皮鞋。” “咋还有乞丐上来了，离我远点，脏死了。” 车门前的確有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上来了，陆城多注意了一眼，只因本来分散的四个小偷，经过车门前时，都往乞丐身上挤了一下。 陆城还注意到，四个小偷好像把手往乞丐身上掏了一下。 这几个小偷真不是人啊，连乞丐的钱都要偷。 好不容易三人挤到车门前，那名乞丐端著破碗，不停的朝著人群晃悠，乞求能赏点钱。 陆城经过时，拍了一下乞丐的胸口：“大爷，你钱被偷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回来。” 那乞丐没有吱声，只是低著头，继续向其他人乞要钱。 这大爷该不会耳背吧？陆城也没有在意，现在抓住那四个小偷要紧。 小偷已经下车，正当陆城紧跟著跳下火车时，忽然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车厢里的那名乞丐。 乞丐披著一头灰白髮，脏兮兮的遮住脸。 嘶？这大爷还有胸肌呢？手感挺软啊！ “陆城，你还愣著干啥，抓人啊。” 陆城回过神，下了火车，就不像车厢里那么挤了，迅速朝著另外两个小偷跑去。 由於孟警长下过命令，只进不出，车站被封起来，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火车站，但这只是暂时的。 因为现场，已经有人开始不满的叫起来了。 “凭啥封站，我们要出去。” “就是啊，我还要赶车呢，错过客车，我就回不了家了。” 哪怕现场乘警解释说要抓小偷，大部分人仍然不愿意配合。 相互推搡下，前面的被后面挤著往前，几名乘警根本招架不住，很快现场就被衝出一个口子。 孟丽看到后，无奈的直嘆气。 看来这次又抓不住了。 就在失落的准备返回车厢时，正在这时，她突然看见小秦和刘建安，分別扑向一人，手銬当即就给銬住了。 她哪能不明白啊，这肯定是刘建安守著皮包期间，发现谁是小偷了。 钓鱼执法起作用了？ 孟丽迅速作出决断，立马安排其他乘警上前帮忙。 刘建安押著一个小偷，大声叫道：“你们快去帮陆城，他那边还有两个小偷。” 刘建安和小秦一人负责抓捕一个小偷，再加上赶过去几个乘警，毫无压力的便把两个小偷制服了。 听到刘建安的话，孟丽担心陆城一个人不行，在人群里搜索起来。 等她发现时，气的大声呵斥：“陆城，你住手。” 第27章 抓捕小偷二 刘建安和小秦都是扑倒的小偷，而小秦又经过专业培训，扑倒小偷后，迅速用手銬銬起来。 可孟丽看到的，却是陆城正对著另外两个小偷，拳打脚踢呢， 明明有手銬不用，直把两个小偷打的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就算是小偷，也不能这么打啊。 孟丽跑过去，一把將陆城拉开：“陆城，你给我住手，谁让你这么打人的。” 陆城解释道：“不打不行啊，我只有一个人，不打趴下一个，怎么能同时抓住两人。” “那也不能打人，说了不准擅自行动，让你先通知我们。” “这不是情况紧急嘛…” 躺在地上的两人著实挨惨了，一边痛苦的呻吟，一边大叫：“打人了，打人了，乘警同志，他打我。” “连乞丐的钱也敢偷，还有没有良心，我让你再叫！” 陆城还要去踹一脚，被孟丽死死的拉住：“陆城，你不要犯错误啊！” “孟警长，他俩是小偷，你发善心也不至於用到小偷身上吧。” 看著鼻子都被打出血的两人，孟丽冷声道：“就算是小偷，自然有法律审判，而且，现在也不能断定人家就是小偷吧。” “那行那行，谁让你是警长呢，你先带到车上审问吧，赶紧还我清白。” 陆城拍拍屁股回了车上，留下孟丽看著他的背影，无奈摇头。 车厢里，四个小偷被带进餐车。 之前被偷钱的人，一听抓到小偷了，都等著把钱要回来呢。 陆城则是在车厢里，寻找起刚才的乞丐，根据他看到的情况，那名乞丐一定也被偷了。 可寻找半天，都没发现乞丐的身影。 餐车里，四个嫌疑人全都被带上了手銬，一只手被拷在餐桌腿上。 孟丽亲自审问，小秦负责记录。 “你们四个给我老实点，赶紧把偷的钱拿出来。”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接著露出迷茫的表情。 雷锋帽率先说道：“啥偷的钱？乘警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说啥，我们四个根本不认识。” “砰”的一声，孟丽拍了下桌子。 “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你们要是没有偷东西，我们不可能抓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主动交出钱財和作案工具，还能对你们宽大处理。” 雷锋帽斜著脑袋：“乘警同志，是不是有啥误会啊，我真听不懂你在说啥。” 另一人也跟著说道：“是啊乘警同志，你咋能说我们偷钱啊，我们是大大的良民，你不能冤枉人啊。” 见几人说的信誓旦旦，孟丽也有些怀疑是不是抓错人了。 她看了看刚才负责抓捕到人的小秦，小秦马上撇清责任的说道：“是刘建安同志指认后，我才抓的。” 这要是真抓错了，一准挨处理。 刘建安也知道要挨处理，其实他完全可以推到陆城身上，因为虽然是他丟的钱，但却没有看到小偷，一切都是陆城指认的。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把责任揽过来：“是我说的不假，但我相信没有抓错人。” 孟丽只能换种方法询问：“你们几个有车票吗？” “有，有，我们肯定不会白坐车。” 隨著雷锋帽把车票掏出来，孟丽看了一眼：“从柴沟堡上车，煤都下车？你们坐火车有什么目的？” 雷锋帽回答道：“就是走亲戚啊，那能有啥目的。” 孟丽没了办法，只能询问起刘建安：“你亲眼看到他们偷钱了？” 刘建安很实在：“我是没亲眼看到，但陆城同志看见了，肯定不是冤枉他们，我相信陆城。” “你相信有个屁用…” 孟丽现在不得不怀疑，陆城是为了立功心切，故意抓了几个人。 但现在人家不愿意承认，事情一时僵持在这里。 正当大家没有办法时，回来的陆城推开餐车门。 “你们审问个人这么费劲啊？难怪这么长时间抓不到，直接搜身就是了，只要找到作案工具，他们再狡辩也没用。” 孟丽知道他要做什么：“陆城，你別胡来啊，没有目击证人，我们不能隨便搜身。” “我就是目击证人啊，我亲眼看到的。” “你不行。” 本身钓鱼执法就不合规，加上陆城的身份又是乘警，要是当场抓住还好说点，都是事后的事了，再当目击证人还有什么用。 她是一片好意，省的回头陆城再被人告。 可陆城全当没看见，直接就去搜雷锋帽的身。 孟丽懒得再阻止了，身为警长，反正她已经警告过了，之后的责任只能陆城来承担。 大家的本心，也想看到陆城能把作案工具搜出来，因此一个个全都盯著看。 雷锋帽本来还想反抗两下，被陆城一个大逼兜抽过去，顿时老实了。 “你搜吧，要是搜不出来，我告到京城去，滥用职权，还打人，告死你们。” 陆城不理会他的叫囂，一切都是亲眼所见，不可能搜不出来。 把手伸进雷锋帽穿的大衣兜里，掏了两下后，陆城不自觉的皱下眉头。 没有？一定在其他兜里。 又翻了其他几个兜，还是什么都没有。 看著孟警长他们都是一脸期待的样子，陆城把手掏出来，露出一个尷尬的笑容。 “嘿嘿，肯定是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了，防止我们一锅端。”陆城又抽了雷锋帽一下。 “还挺聪明啊你，不过遇到我，算你们倒霉。” 陆城说完，又朝另一个人走去，翻遍口袋，还是没有。 第三个人也没有。 陆城更尷尬了。 “大家別急啊，肯定在最后一个人身上，真是狡猾啊，还知道往一个人身上转移。” 最后一个人，成了大家的希望。 可隨著陆城放进最后一人的口袋里半天，都没有拿出来，孟丽急眼了。 “咋样，有没有啊？你倒是快拿出来。” 陆城把拳头缓缓掏出来，举在面前说道：“要不，你们猜一猜？” 孟丽瞪著眼：“你快打开，谁有功夫跟你猜啊。” 当陆城打开拳头，空空如也时，孟丽一屁股坐在餐凳上。 “完了，陆城，你完蛋了。” 什么都没搜到，还打了人，恐怕工作都保不住了。 第28章 跳火车 看著大家落寞的样子，陆城仍然有信心。 “孟警长，他们肯定是在下车时把钱转移了，所以我们才搜不到。” 孟丽冷哼一声：“你说这些有用吗？我要的是证据。” “证据是吧，我马上拿给你。” 陆城捋捋袖子，握著拳头向雷锋帽走去，孟丽拍了下桌子。 “陆城，你还想屈打成招吗？” “孟警长，我亲眼所见，就是这傢伙偷的，不可能有错，他既然嘴硬，我今天就把他的嘴给撬开。” “够了！你这是在犯错误。” 看到孟警长真的生气了，刘建安赶忙把陆城拉到一边。 “好了陆城，你就算打到他们认了，他们也会反供的。” 陆城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亲眼所见是这傢伙偷的，眼看著什么都搜不出来，他实在不甘心。 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贪心，在雷锋帽出手时，就该当场抓住，偏偏想一锅端。 小秦看著空荡荡的记录本，试探著问道：“孟警长，那现在咋办？” 孟丽扫了一眼：“还能咋办，放人啊。” 陆城刚要说话，孟丽抢先说道：“我可是为你好。” “得嘞，那我谢谢孟警长了。” 101看书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孟丽看著几人问道：“你们几个，我要是放了你们，还追究吗？” 雷锋帽几人对视一眼：“不追究不追究，你们也是为了抓到小偷，是为了我们老百姓，我们理解。” 见几人明明挨了打，还答应的这么利索，连孟丽都觉得不对劲了。 可奈何没有证据，她只能摆摆手，把几人放了。 机务段检查完火车，继续向西北方向行驶，很快就出了山晋，进入塞北。 没有抓到小偷，大家情绪都很低迷。 折腾了一圈，还是白折腾。 陆城看著外面的风景往后倒退，不自觉的抬起右手，盯了半晌，忽然眼睛眯起来。 “不对！” 陆城突然的喊声，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 小秦有气无力的问道：“什么不对啊？你还是先想想回去怎么跟周队长交差吧。” 陆城站起身：“秦哥，我向你打听个人。” “什么人？现在你找啥人也不好使，就等著挨处分吧。” “是一名乞丐，刚才经过煤都站的时候，他明明上车了，为什么车厢里没有他？” 小秦疑惑了一眼，现在不找关係自保一下，找一名乞丐做什么。 “哦，你说的是那个乞丐啊！我倒是见过几次，人家就是买张站台票，上车乞討点钱，等火车开走，自然就下车了。” 乞丐还知道买站台票上车乞討？碰见好心人还好，只怕乞討的钱连站台票钱都不够。 “不对，他不是乞丐！” 陆城一直都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一直盯著呢，明明四人下车时没有和任何人接触，按理说，不可能把钱转移走。 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 他这才回想起来，四人唯一接触的人，就是那名乞丐。 虽然那名乞丐披头散髮的低著头，看不出相貌，可手上摸到的胸大肌是怎么回事？ 一个乞討的人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胸大肌。 想到这，陆城掀开餐车的车窗。 小秦看见了：“什么不对？欸…你干啥，不能跳。” “孟警长，你快来啊，陆城畏罪自杀了。” 听到小秦的喊声，孟丽趴到窗户口，她看到跳下车的陆城，动作利索的翻滚了几下后，竟然安然无恙的站了起来。 “陆城，你不要做逃兵，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 陆城站在呼啸而过的铁轨前，摆摆手：“孟警长，等我好消息，一路顺风啊。” “混蛋！”孟丽气的拍了下窗户。 刘建安担心的说道：“孟警长，要不让火车停下来吧。” “开什么玩笑，火车怎么停？通知周队，跑不了他。” …… 火车渐渐远去，陆城收回视线，向著反方向走去。 幸好刚进塞北，离煤都站不算太远。 顺著铁轨走了半小时，路上遇到检修铁轨的铁路工人。 有个大叔看陆城一个人，摆著手喊道：“小同志，离铁路远一点，这可不是玩的地方，火车来了很危险。” 陆城径直走过去，掏出工作证：“大叔，我是铁路乘警。” 大叔接过去工作证，和著其他人一起看。 “嚯，你是京城来的啊？” 虽然工作证上写的是见习生，但因为是京城下来的，几个铁路工人对於陆城，自然也不敢小瞧。 说话间客气了许多，大叔一边递工作证，一边问道：“小同志，咋是你一个人啊，有啥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陆城看了看旁边那辆拖拉机，於是就把要抓捕小偷的事，以及要去煤都站的想法说了一下。 大叔听后很是热情：“那还说啥，我送你到煤都站。” 陆城也没客气，毕竟靠双脚走且得一会呢，有辆拖拉机坐再好不过。 大叔拿掉脖子上的毛巾，对著拖拉机的侧面拍打了几下：“小同志，你坐边上，扶稳啊。” “谢谢大叔。”陆城单手撑住，原地一跳坐了上去。 “呦，小同志，好身手啊，不愧是乘警出身。” 大叔一边说著话，一边发动了拖拉机：“京城是个好地方啊。” “大叔，有时间可以去京城转转，天安门，故宫，后海，都挺好的。” “嗐呀，我哪有那种福气啊，平时忙的厉害，再说京城招待所一定很贵吧，我可不捨得住。” “没关係大叔，等你到了京城，你来找我，我给你安排地方住。” “那真是谢谢你了，你还別说，有生之年，要是有福气的话，我还真想到京城转转呢。” “哈哈，那大叔可一定要来啊。” 一路閒聊，大约一个小时候后，终於到达煤都火车站。 和大叔告了別，陆城便去了煤都铁路分局。 得知陆城是从京城下来的乘警，分局副局长亲自接待，分局乘警队长沦为了倒茶的。 这要是周卫华来了，分局局长都得亲自过来倒茶，虽然是同为正处级，但京城下来的官员，那是自动大半级的。 简单交流了一下，秦风副局长听的惊讶：“小陆同志，你是从火车上跳下来的？有没有受伤？要不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这要是自家乘警队员受了伤，大可不必这么紧张，谁让陆城是从京城下来的。 陆城摆摆手：“谢谢秦局长的关心，我没有大碍。此次来到贵局，我是代表周队长的，时间宝贵，我们还是谈谈在你们煤都流窜的一伙盗窃犯的事吧。” 第29章 获得指挥权 一听这话，秦风明显的更紧张了。 他以为，陆城口口声声代表著京城，话语中不免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之前因为这伙盗窃犯，京城铁道部铁路总局，把电话都打到了山晋铁路总局，然后又通知下辖各分局，务必配合好工作。 现在代表了京城的陆城亲自登门，秦风哪能不紧张。 即便对方是个见习生，他也不敢不当回事。 他自知自己已经没什么晋升空间了，可年纪轻轻的陆城不一样，將来在京城哪怕隨隨便便做到正科级，他这个副处级別的副局长，都得求人家办事。 “小陆同志，你喝茶。”秦风坐直身体，脑海里已经转了一圈。 “是这样啊小陆同志，我们煤都铁路分局不是没有尽力，每次京包线的火车经过我们铁路分段时，我都让吴队长大力配合，可这伙盗窃犯实在是狡猾，我都能头疼死。” “你看看我这身体，最近掉了好几斤肉。” 秦风拍拍胸脯，先是诉苦了一番。 陆城哪能看不出秦风为何先诉苦啊，这是担心工作没做到位，怕他再往上报。 陆城肯定不能这样做啊，即便对方工作做的再不到位，毕竟接下来搜捕小偷，还得依靠当地分局呢。 要是仗著自己是京城来的身份，对人家的工作一通指责，人家即便明面上配合，背地里也只会扯你后腿。 最后只会弄得事情办不成。 所以，路还是要走宽点。 “秦局长的辛苦，肯定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孟警长还说呢，每次经过煤都站，就属秦局长这边工作做的最到位。” “等回了京城，我一定把秦局长工作的经验，向我们铁路总局的唐局长好好匯报一下，让大家都跟著学习学习。” 听到陆城提到唐秋生局长，那可是厅级官员，秦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可是心里清楚的很，能进京城铁路系统，大都是背后有关係的。 而听著陆城都能和唐局长匯报工作了，只怕两人之间有著不一般的关係。 秦风一把握住陆城的手：“哎呦小陆同志，惭愧惭愧，我哪敢叨扰他唐局长老人家啊。” 陆城见好就收：“那秦局长，你看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怎么抓到这伙盗窃犯的事了。” 一进门，他就想直奔主题的，硬是和这个秦风扯了一会。 没办法，你一个小见习生，哪怕带著京城的光环，人家也懒得配合你。 这一通关係连唬带砸的…… 秦风顿时一拍桌子说道：“小陆同志，啥都不说了，你要人给人，要东西给东西，我把分局所有人员拉出来由你指挥，就是把煤都翻个底朝天，也势必抓住这伙盗窃犯。” 交由陆城指挥，秦风还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的。 反正该配合的工作，我都大力配合了，那最后要是抓不到人，跟我也没太大关係。 他自认为表现出的態度非常到位，以陆城年纪轻轻，没经歷过人情世故，肯定是觉察不出来的。 殊不知，上一世待了一辈子机关单位的陆城，对於他这种小心思，再清楚不过。 但是陆城看破不说破。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他要真是个毛头小子，还真不敢应了秦风的话，指挥那么多人呢。 借著秦风的话，陆城直接说道：“那就谢谢秦局长的大力支持了，我一定不辱使命。” 秦风惊讶了一下，没想到陆城还真敢应下，到底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过於自信了呢？ “好好！小陆同志，你先到接待室休息一下，我这边和吴队长安排下具体的工作。” 陆城点点头，由另一名女同志带著进了接待室。 “陆城同志，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茶叶，我给你倒了杯热水，茶叶就在旁边。” 陆城点头微笑道：“谢谢你了啊，我自己来就行。” “那好，有什么事，你隨时喊我。” 女同志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又调转回来。 陆城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同志？我这边没什么需要的，你不用招待我。” 到底是京城的身份啊，走到哪个单位，都会被热情招待。 女同志捋了一下耳边的头髮，这才说道：“陆城同志，我听说你是从京城来的乘警。” 陆城抬起眼：“是啊，我就负责在京包线上执勤。” 陆城的目光过於直视，女同志低下头没敢对视：“我叫宋玲，是这样的，我能不能请你帮我带样东西？” “带东西？” 铁路职工，尤其是火车上的工作人员，不管是列车长，还是列车员，都是让很多人巴结的对象。 因为他们隨著火车能去祖国的天南地北，所见到的风景和人文景观，都是现在这个出门就要介绍信，行动很不方便的年代，大多数人都无法接触到的。 谁家要是能有个火车上的员工，想从別的地方带点稀罕品，简直太方便了。 宋玲微微抬眉：“是啊，我想带双小方头的皮鞋，上次我表姐穿了一双，可漂亮了，所以我也想…” 皮鞋属於高档的紧俏品，普通家庭可能一年才能买上一双，大都还不捨得买，有的地方甚至买不到。 宋玲年纪不大，正是爱美的时候，齐耳短髮，长的不算太漂亮，但属於耐看型的。 陆城收回视线，很爽快的说道：“没问题，举手之劳。” 宋玲赶紧掏钱：“这是买皮鞋的钱，多的钱就请你吃饭了。” 陆城接过钱，数了一下：“不用不用，多的钱你拿走。” “没关係，你帮了我忙，请你吃饭是应该的。”宋玲说完就跑到门口，临了想起什么，趴在那里又嘱咐道：“对了，我是穿36码的。” 36码？陆城看看自己的手，还没自己的手大呢。 …… 副局长办公室里，乘警队队长吴三宝有些不满的说道。 “秦局长，他一个毛头小子，你咋能让他指挥？咱队里有二十多个人，他指挥的了吗？ 这傢伙也太傲了，还不辱使命？真当那伙盗窃犯那么好抓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啊！” 秦风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也是没办法，这个陆城是从京城下来的，亲自来捉拿盗窃犯，要是最后捉不到，他也不好怪咱吧？ 咱可是该配合的都配合了，你就全当陪他玩玩，抓不到人，他自然就回去了。” 第30章 开始排查 煤都站铁路分局共有二十二名队员。 看著站没站相，极为散漫的这些人，陆城心里明白，这是纯粹糊弄他呢。 “全体都有，立正！” 隨著陆城一声令下，队员们却仍然是那副散漫的样子，身体压根没站直。 看到这一幕，不远处站著的吴三宝摇摇头。 到底是太年轻啊，小小年纪明明没有一点威严，还想指挥这么多人。 秦局长看得起他，他还真当自己是根葱，殊不知是猪鼻子插大葱。 “全体都有，立正！”吴三宝也喊了一声。 现场队员立马绷直身体，但也有几名队员还是没有站好。 这几名队员倒不是不听吴三宝的命令，反而是给吴三宝面子，纯粹不想买陆城的帐罢了。 吴三宝心里当然是清楚的，平时就是这几名队员和他走的最近，以兄弟相称。 “小陆同志，刚才真不怪他们不听你话，你看连我话都不听了，要不，你帮我带带？” 这明显的是拿他当笑话看呢。 你京城来的又能怎么样？他们这些小嘍囉又不指著往上升，压根没必要鸟你。 顺著吴三宝的话，陆城面带微笑：“没问题，吴队长，既然他们不听话，那我就帮你管管。” 隨著吴三宝皱起眉头，他看到陆城径直向其中一名队员走去。 “不会立正？”陆城盯著那人。 那人半仰著脑袋：“不会…” 话音未落，陆城直接一个扫堂腿，將那人扫倒在地。 “啊…你干啥？敢扫我？” 那名队员迅速起身，正要朝陆城打去，陆城则是一个过肩摔，利索的將那人摔倒在地。 这一下，他没有收力，只把那人摔的躺在地上，感觉五臟六腑都挤成一疙瘩，痛的齜牙咧嘴的。 陆城根本不带看他的，晃著手腕，在队伍前一边走动，一边说道。 “站没站相，这就是你们铁路分局吗？这就是秦局长的兵吗？” 陆城胳膊肘用力一扭，又有一名队员被懟翻在地。 “啊！” “我不管你们是走后门进来的，还是谁家亲戚，但秦局长明確表示，由我指挥你们。” 陆城踹出一脚，一名队员单膝跪地。 “啊！” “当公安就要有公安的样子，让老百姓看到你们这副熊样，丟的…那是秦局长的脸！” 陆城砸出一拳，一名队员捂著肚子跪倒在地。 “啊，你…” 办公室的秦风听著院里的惨叫，连头都没敢露。 最刺头的四名队员被打倒在地，吴三宝看的既愤怒又震惊。 愤怒的是，陆城竟然敢打他的人。 震惊的是，明明四名队员都有出手反抗，可陆城的速度更快，根本不由得他们作出反应，便倒在地上了。 这小子不简单啊。 但被一个外人欺负，吴三宝当即脸上掛不住一样，刚要上前喝止，谁知陆城一脸笑眯眯的抢先说道。 “吴队长，这可是你让我帮著带带的，你该不会心疼了吧。” 吴三宝瞬间被噎住，刚才的確是他说的。 “挺好的，挺好的。”吴三宝尷尬了一下，接著非常严肃的说道。 “你们都好好听小陆同志的指挥，他说的话，就代表我说的话。” 再不听话，还得有人挨打。 这些队员好像也意识到，年纪轻轻的陆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即一个个把身体站的笔直。 陆城看的很满意，对於上面领导得摆关係，对於下面这些小嘍囉，那只能靠武力征服。 隨即拿出画好的模擬画像，传阅给这些队员们。 “这四人是火车上的盗窃犯，你们都给我仔细看，刻在脑子里。” “只要长相相似的，都要仔细盘问，不得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陆城扫视了一眼：“现在我们以四人为一组，你们四个立马赶到汽车客运站，防止他们出逃，其余几组分散到街上，地毯式搜寻，还剩下两个人，就守在火车站。” “大家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大家懒洋洋的。 陆城提高嗓门：“听明白了吗？” 队员们立马绷直身体：“明白！” “行动。” 看著队员们齐刷刷的跑出大院，吴三宝嘴巴张的老大。 训的这么听话？ 关键陆城安排的井井有条，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同志，怎么会指挥的这么好。 难道连京城的见习生都这么牛逼吗？ “陆老弟，既然都安排出去了，我带你到接待室喝会茶吧，咱只需要等好消息就行。” “谢谢吴队长了，时间紧迫，茶就不喝了。”陆城可没功夫喝茶，他还想赶紧抓到人带回京城呢。 那四个小偷只能靠铁路局的人地毯式排查，虽说有了模擬画像，但效果怎么样还不好说，陆城准备从那名乞丐寻找突破口。 现在车票虽然不是实名制，但想买车票，要么有介绍信，要么得带著户口本，进行登记信息，完全可以排查一下。 据小秦反应，那名乞丐曾多次在煤都站购买站台票，以登记站台票的信息去排查，范围便缩小了很多。 而且能在煤都站购买站台票，说明很有可能就是本地人。 至於那四个小偷，由於不知道姓名，火车站每天有那么多人买票坐车，像这种排查方式便没有什么效果了。 而且对方经常行窃，为了掩饰身份，很有可能是从黑市购买车票。 从火车站售票处，陆城调来今天的站台票登记信息，看了一下，共有十五人。 陆城莫名鬆了一口气，十五个人还是很好排查的。 但隨著手指一一往下滑，陆城还是有些头大，这煤都站的登记工作也太不到位了，除了姓名，连个性別和年龄都没有。 这怎么查啊？要是知道性別和年龄，还能根据在车上看到的乞丐外貌特徵，逐步缩小范围呢。 “你好同志，上面购买月台票的这些人，有没有一个乞丐打扮的人？” 陆城只能抱著希望去諮询下售票员。 幸好这名乞丐的著装比较引人注目，售票员想了一下，还真的有印象。 “哦，你说的是那个要饭的啊？吶，这个人就是。” 售票员在登记站台票的本子上指了一下，陆城看过去，疑惑道：“纪月，女的？” “是啊，她以前经常买站台票，到火车上乞討钱，挺可怜的一女人。” “呵，可怜？”陆城摇摇头，恐怕这个纪月就是那个女盗窃头子。 但具体是不是猜测的那样，还需要再次验证。 第31章 抓住女盗窃头子 陆城盯著那个名字，有些无奈：“同志，你们这登记的信息也太简陋了，连个住址都没有啊。” 售票员已经知道了陆城的身份，配合的解释说：“人家就是买个站台票，大都是送送人，又不去到其他地方，所以才没登记那么详细。”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见陆城挺失落的，售票员又抱过来一摞登记车票的信息本。 “我记得这个乞丐买过一次去京城的车票，当时我们还挺惊讶的，乞丐跑京城做什么？ 你要是不怕麻烦，就在这里面查一下吧，要是能查到，上面是有登记地址的。” 陆城点点头，现在知道了名字，再去排查会轻鬆很多。 “纪月？”陆城念叨了一下名字，手指在舌头上沾了一下，挨边翻看起来。 售票员记忆力不错，没要十分钟，在一个月前的登记本上，陆城忽然眼睛一亮。 “找到你了！” 车票登记信息就很完整了，姓名纪月，性別女，地址在煤都城开化寺清远街17號。 “谢了同志。”陆城把登记本还回售票员，隨即直奔开化寺。 这一天折腾下来，赶到怀化寺时，已经是傍晚了，眼看著就要天黑，陆城加快脚步，打听了几个当地人，终於来到登记本上的住址。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天色还没有彻底黑下来，但17號院门却是紧闭的。 防止打草惊蛇，陆城看了眼巷子，等几个买菜的妇女离开后，这才一个箭步扒住墙头，露出脑袋往里看了一下，院子里没有人，收拾的倒挺乾净。 但由於院门是从里面上的锁，说明人是在屋里。 上了两米多高的墙头后，陆城瞅准一个位置跳下去，落地无声。 后背抵在墙壁上，顺著墙边，慢慢向正堂屋挪去。 就在这时，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往旁边一看，原来是经过了厨房，水声正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难不成在做饭？陆城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当看清里面的情况时，瞬间睁大眼睛。 厨房地上摆放了一个塑料大盆，因为天气寒冷，盆里的热水蒸发成水蒸气。 雾气繚绕中，赫然有个洗澡的女人，正在用毛巾一遍遍的擦洗身子。 陆城感觉鼻子一热，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本著非礼勿视，急忙收回视线。 通过女人的侧脸，眼角下有颗泪痣，和记忆中女盗窃头子的印象完全一致。 他已经可以確信，这个纪月就是他要找的人。 趁女人洗澡的功夫，陆城並没有在厨房里看见乞丐衣服，捉贼须捉赃。 於是他又躡手躡脚的向堂屋里走去。 就在板凳上，他看见了脱下来的乞丐衣服，旁边还有一顶灰白的假髮。 陆城拿著那顶假髮，不得不说这个叫纪月的女人，挺会偽装自己啊。 也间接说明这伙小偷实在狡猾。 只让四人负责行窃，然后在下车时把钱財和作案工具，转移到乞丐身上，这样哪怕有人发现並指认四人，也会因为找不到证据，不得已放人。 整个环节的关键，全在於这名乞丐，任谁也想不到，大家苦苦找不到的钱財，最后会在一名乞丐身上。 而乞丐借著身份的偽装，轻易的逃离车站包围圈，一整个盗窃环节实现完美闭环。 陆城翻找了一下衣服，不出所料的，不但找到了丟失的钱財，还有作案用的四把剃头刀。 证据到手，这下，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剩下的就是抓住这个女盗窃头子，陆城准备直接闯进厨房，然后把她按在水盆里。 再然后嘛… 陆城脑袋上忽然一凉！ 等慢慢扭过头去，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著他。 那把枪是一把老旧的王八盒子，威力多大不好说，但这么近的距离，照样能把脑袋崩开。 刚洗完澡的纪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皮肤呈小麦色，眼神非常犀利。 离得近了，陆城才算彻底看清她的长相，原来是个小黑妞啊。 “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纪月把枪口用力抵在对方脑门上，恶狠狠的说道：“你赌个试试！” 陆城赶忙举起双手。 “別衝动，千万別衝动。” “我看你年龄不大，正是如的年纪，千万不能走上犯罪的道路，听哥哥的话，把枪拿开，当心走了火。” 陆城试探著去拨开枪口，却被纪月一嗓子吼住：“別动！不然一枪崩了你。” “不动，我不动，千万別衝动啊。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朋友和兄弟姐妹，杀了人是要坐牢吃枪子的，一定要冷静…” 纪月皱著眉：“少废话，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家？” “我，我是…”陆城当然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要说是来抓人家的，对方肯定不会再犹豫，然后把他一枪崩掉。 “我是，路过，迷路了。” “胡说，我锁著门呢，你还能迷路到我家里来？” 纪月一双眼睛死死的盯著对方：“你是公安？” 陆城赶紧摇头：“不不，我不是，你看我长相这么猥琐，哪能像公安啊！” 纪月点点头：“这话说的倒是在理。” 正当陆城为此鬆一口气时，很快纪月似突然记起来。 “不对，我在火车上见过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对方回想起来，陆城只能顺著话说道：“好人，我是一个好人。” 纪月满脸怀疑：“好人？你看起来可不像好人！” “你不能以貌取人啊，我也是看你在火车上被人偷钱了，特地来告诉你一声。 原来那个乞丐就是你啊，怪不得胸肌这么大。” “你…”纪月涨红了脸，就在这分神的一刻，突然她的手腕被快速抓住，接著一压一拖，手里的枪便到了陆城手里。 “小姑娘，我看你年龄不大，玩枪可不好。” 现场情况反转过来，换成了陆城拿枪对著她的脑门。 但谁知纪月並不慌张，反倒示意了一下。 陆城眼睛慢慢往下看去，脖子上赫然多了一把剃头刀。 刚才就在他下压女人胳膊的时候，对方顺势抓住凳子上的剃头刀，等再起身时，便抵在了他陆城脖子上。 “身手可以啊，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觉得刀快，还是我的枪快呢？” 纪月冷声道：“一步之內，刀快。” 陆城还真不敢小覷了她，只因这女人拿著剃头刀的双指修长，和那四名小偷一样。 奶奶的，这么长的手指，不去盗墓可惜了。 第32章 狡猾的女人 想到对方是个盗窃家族，陆城不免出声问道：“姑娘，你认识小哥吗？” 纪月冷著脸：“什么小哥大哥的，不要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你刚才赌对了，我的枪里確实没有子弹。” 得，又被摆了一道。 不愧是盗窃犯的头子，太狡猾了。 陆城可是见过雷锋帽行窃过程中，那灵巧且快速的手法。 现在唯一倚仗的枪，也没有子弹。 於是他很识趣的，再次举起双手。 “別衝动，千万別衝动。” “闭嘴，你到底是什么人？要是不说，你今天走不了。” 说了更走不了。 陆城有点顾及对方的剃头刀，得想办法分散一下女人的注意力，才有下手的机会。 “我裤兜里有工作证，你可以看看。” “拿出来。” 陆城示意了一下脖子上紧紧抵住的刀子：“你这样子，我哪敢动啊，要拿你自己拿。” 纪月瞪了一眼：“不要耍招啊，不然，我一刀割开你的喉咙。” 陆城举著双手一动不动，纪月一只手慢慢摸索向口袋。 陆城立马装作很痒一样，扭动著屁股：“哎呦，嘶，你別乱摸啊。” “谁乱摸了，不要给我耍招，老实点。” “行行，不过在另一个口袋。” 纪月拿刀的是右手，用左手去摸右口袋时，必须得微微侧开身子。 正是这一动作被陆城抓住机会，脖子后仰的同时，一脚踹在女人身上，飞出去一米远。 纪月大骂一声混蛋，起身举著剃头刀就要划去，但腾出手的陆城根本不再给她机会。 抓住她的手，用力往膝盖上一磕，剃头刀掉落在地。 纪月不罢休，和陆城缠斗起来。 陆城有些惊讶，这女人不像表面上看著那么柔弱，倒是会点功夫，但受徐二爷真传的关门弟子陆城，女人那点架势不过是架子。 几个来回扭动间，陆城逮住机会，扯著她一只手绕到背后，右手探到腰后，抓过手銬，咔噠一下銬住了女人。 纪月哪能还不明白，大叫道：“你就是公安，王八蛋。” 陆城又把她另一只胳膊扭到背后，双手一块銬了起来。 “你说对了，不过准確点说，我是公安的一种，铁路乘警。” 女人转过头，凶狠的眼神似要吃人一样。 陆城毫不畏惧的对视：“我看你都不狡辩了，想必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女人用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等我出来，我一定杀了你。” “呵呵，你不用威胁我，我要是害怕，也不干这行了。” 陆城把现场东西收拾了一下，王八盒子就別在了裤襠里。 “走吧，跟我回趟京城，我只负责抓人，定罪方面，自有法院判决。” …… 铁路局大院，当归来的陆城带个女人回来，吴三宝惊讶了一下。 “小陆同志，我得跟你说个好消息，根据你提供的模擬画像，那四个嫌疑人已经在国营饭店，被我们的人当场抓获，怎么样，我的人不是吃乾饭的吧！” “辛苦大家了，回头我一定为大家请功。” 吴三宝摆摆手：“请功的事再说，但你带回来一个女人是什么意思？你再想抓住小偷，也不能隨便抓人啊。” 陆城把女人往前推了一下，隨即將乞丐衣服往桌子上一丟。 “你们抓的那是小嘍囉，这才是头子，吶，这是丟失的钱和作案工具，还有一把枪。” 吴三宝张著嘴，不可置信的问道：“她一个女人是头子？怪不得，我们抓住那四个人，没有搜到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道陆城是怎么抓到这个女人的，但证据確实摆在那里。 盯著那些东西看了一下，吴三宝捡起那把枪：“嚯，王八盒子？这枪可有年份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对方有枪，你还敢硬抓啊。” 陆城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嚇唬人的，没有子弹。” “是吗？確实很破旧啊，估计也打不出来子弹。”吴三宝拿在手里把玩著。 忽然“砰”的一声，子弹擦著陆城的耳朵边飞了出去。 现场的人嚇坏了，睁大眼睛互相对视一眼。 再看陆城站在那一动不动，只有双腿控制不住的发抖。 “小，小陆，你，你没事吧？” 最害怕的当属吴三宝了，陆城可是京城下来的人，这要是给打死了，哪怕打伤，他这辈子都算是完了。 陆城眨眨眼，又摸摸耳朵，確定自己还活著。 他有些后怕，后怕的是刚才一路把枪別在裤襠里过来的。 这路上要是走火了？只怕命根子都保不住。 再看看旁边一脸诡笑的女人，陆城恨不得上去踹几脚。 幸好吴三宝拉住了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可嚇死我了。” “快来人，给小陆同志安排到咱铁路局的招待所，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陆城惊魂未定，等回过神才说道：“不了吴队长，我准备连夜赶回京城。” 吴三宝眼睛转了一下：“別啊小陆，你看这天都黑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在我们这招待所多住几天，我给你安排个带独立卫生间的，一准让你休息好，我们铁路局管饭。” “感谢吴队长的好意，我还是儘快赶回去的好。” 孟警长肯定把他跳火车的事，跟周卫华说了。 现在周队长指不定正拍著桌子呢，但他能把这五个小偷带回去，可算是立了大功了，周卫华一定不会再生气。 可是吴三宝看上去却不太情愿的样子。 “小陆啊，不是不让你走，你看都到这个点了，也没有返程的火车供你回去，你先住上几天，啊！” 陆城没有理解，他知道没有返程的火车了，可这么重要的犯人，当地铁路局不是该派车亲自押回京城吗？ 全国铁路都是一个系统的，由京城铁道部统一指挥。 吴三宝理应积极配合才是，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吴队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咳咳…”吴三宝掩饰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难唬啊，一眼就看出不让他走，是有目的的。 第33章 抢功劳 吴三宝不得已，只能把实情说出来。 “对不起啊小陆同志，我们秦局长特意交代了，你要是想回去，我可以立马派车送你，但是这五个盗窃犯，得暂时留在我们铁路局。” 陆城听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要独占功劳。 由他们当地铁路局，层层往上报，经过山晋铁路总局便可以审判。 最后的功劳是他们煤都站铁路分局的，和他陆城没有半毛钱关係。 当然，铁路分局念在陆城提供线索的份上，送给他一面锦旗也是可以的。 想明白这一点，陆城忍不住笑出了声。 枉他还想著煤都站铁路分局付出辛苦，双方协作下，终於抓住这伙盗窃犯，等回了京城，怎么著也得替人家请功呢。 谁知人家直接把他一脚踢开，想独占功劳。 他火车白跳了？ 枪白放进裤襠里了？ 他可是把子孙后代都压上了，才把女盗窃头子给带回来。 这要是空手而归，別说立功了，周队长不处分他都是好事。 陆城当然不能忍：“呵呵，你们给我玩这一套？釜底抽薪？” 吴三宝跟著笑，主动伸出手：“小陆同志，你今天確实辛苦了…” 陆城根本不和他握手：“所以，你准备给我安个苦劳？我告诉你吴队长，这伙盗窃犯我必须带回京城，一个人都不能少。” 既然话都说破了，吴三宝也硬气了起来。 “小陆同志，真没必要撕破脸，怎么说，这人是在我们煤都城抓到的，理应交给我们当地来处理。” 陆城不接受：“吴队长，没有我提供的画像，你们可抓不到人，要是能抓到，不至於等到今天吧。” 吴三宝尷尬了一下，本来只是隨便做做样子的，他也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的把人抓到。 大功劳白白到手，他当然不想让给陆城。 “你放心小陆，你的功劳，我们铁路局给你记著呢，秦局长也说了，念在你有功的份上，给你颁发个见义勇为奖。” 狗屁见义勇为奖！陆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好，跟你们讲道理，你们不听，那就別怪我了。” 既然对方不讲武德，陆城索性给女人解开一只手，然后將手銬銬在自己的一只胳膊上，隨即当著眾人的面，又把钥匙吞进肚子里。 吴三宝看到后，震惊坏了。 “小陆同志，你，你这是干啥？” 陆城一脸平静：“既然你打算要把人留下来，那就连我一块留吧。” “不过我们周队长可是特意交代过，不管抓不抓到人，限我两天之內必须回去。” 他把话已经撂这了，不让他带走人，那就把他和女人一起关进牢里。 看最后谁能沉得住气。 纪月看了一眼和陆城銬在一起的手，心里大骂，此人真是流氓无赖，哪有半分人民公安的样子。 包括吴三宝也被陆城这一出，给弄得一时没了主意。 他敢扣下这伙盗窃犯，毕竟是在当地抓住，他是有理由的，但他却不敢扣住从京城来的陆城。 “你，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陆城才不在乎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当即反懟回去：“我这也是跟贵局学的。” 一句话，又把吴三宝给噎住了。 陆城却不罢休，扯著嗓子阴阳开了。 “你们贵局好啊，能学到不少东西，抓人没见你们有真本事，这抢人的功夫，那全国各局也比不上你们啊。” “你们是这个，我给你们竖大手指头，等回到京城，我一定给你们请功，把你们的功劳登在京城日报上，让全国各局好好看看贵局是怎么立功的……” 吴三宝被说的抬不起头，这小子怎么跟个泼妇一样，开始骂街了。 办公室的秦风一直都没敢出来，他想著让吴三宝赶紧把这个祖宗打发走就行了。 谁知这是真祖宗啊，就这样扯著嗓子骂开了。 字字句句都像针头一样，往他屁股上扎。 秦风再也坐不住了，急忙一路小跑过去，按住陆城的胳膊。 “哎呦，这咋了这是，误会，误会啊。” 陆城抬起一只眼：“误会？不是误会吧秦局长，我可是想著贵局的，你们帮忙抓到人，我怎么也得向唐局长请示给你们立功，但你们这……” “哎呦，我的个小陆同志啊，误会，確实误会了。”秦风安抚著。 “你千万可別见怪，我们就是和你闹著玩呢。派车，马上派车，一准安全的送你回京城。” 陆城见好就收，拍拍衣服道：“不是送我。” “对对对，是连五个盗窃犯一起送。” 秦风瞪著眼，冲吴三宝说道：“还愣著干啥，马上派车。” “是，秦局长。” 看著陆城悠哉的带上五名盗窃犯上了车，秦风气的直跺脚。 没想到铁路局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关键对方耍无赖，谁也没想到把钥匙给吞了。 什么人啊这是！ 陆城似听到被骂一样，从车窗里伸出脑袋，咧开一嘴大白牙：“谢谢秦局长了啊，我以后会来看你的。” “呵呵，一路顺风啊，欢迎再来，欢迎再来。” 秦风摸著一脑门汗，他只希望这个祖宗可千万別来了。 …… 京城，西直门乘警队。 周卫华握著电话，还没有下班。 “胡闹，你是怎么带的人？陆城跳下火车，整个铁道部都知道了，他要是摔出点好歹来，是你这个队长的失责。” 听著电话那头唐秋生的呵斥声，周卫华大气都不敢出。 “到底联繫上陆城吗？是死是活还能不知道吗？” 周卫华立正道：“唐局长，据孟警长说，陆城跳下火车时站起来了，应该是没有大事。 我是让他好好在车站执勤的，谁能想到他去抓小偷了。” 唐秋生嘆口气：“那不还是因为你们无能，连人家一个见习生都看不下去了！这小同志说到底还是一身正气啊，赶快联繫上。 他没有经验，万一那伙盗窃犯狗急跳墙，陆城会很危险，要是出了人命，那影响可就大了，你这个队长都得等著受处分。” “是，唐局长，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严肃处理。” 掛掉电话，周卫华气的又拍起桌子。 这个陆城简直无法无天，偷爬火车，还想抓小偷？仅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抓得到！ 第34章 回京復命 半夜时分，一辆吉普212亮著两个大车灯，缓缓停在西直门铁路分局大院门口。 执勤岗警二十小时站岗，见到有陌生车辆驶来，伸手示意停下。 陆城拖著纪月下了车，没办法，两人銬一块了。 岗警认出来人，惊讶道：“陆城同志？你可算回来了！周队长都急成啥样了，我现在就去喊他。” 看著岗警慌慌张张的跑进大院，陆城自知一顿骂是跑不掉了，幸好不是空手而归， 周卫华办公室里有张行军床，今晚他没有回家，一直守在电话旁等消息。 当岗警把陆城回来的消息报告过来时，周卫华直接从床上弹起来，一边抓起裤子往腿上套，一边趿拉?著拖鞋往大院走。 嘴里还在喊著：“关禁闭，把这小子给我关禁闭，无组织，无纪律！人呢？” 陆城拉著纪月一起往院里走：“周队长，这么晚还没休息呢？” “休息？我找你一天了，你还敢偷爬火车？偷爬火车也就算了，你还敢跳火车？那要是摔到了，你让我怎么跟你师父交代……这是？” 周卫华一路咆哮著来到大院，在车灯的映照下，他看到陆城旁边还有一个女人。 想起昨天陆城说要结婚，他还没见过呢，这女人八成就是他媳妇。 “你看你，咋还把你爱人带来了！” 周卫华裤子都没穿好呢，裤襠敞开著，大红內裤在里面露出来。 看到有女同志在，顿时手忙脚乱的又是提裤子，又是扯腰带的。 “你们俩，这大半夜的戴著手銬，玩的是哪一套？年轻人还挺会玩啊。” “但我告诉你啊，別以为把你爱人带过来说情，我就能饶得了你，这事你必须挨处分。” 等周卫华著急忙慌的穿好裤子，纪月冷声说了一句：“谁是他爱人！他才不配。” “呦，吵架了？我说陆城，你性子就是太莽撞了，现在刚结婚，连你媳妇都对你有意见了。” 陆城还在那傻乐著：“周队长，你误会了，我可不敢娶一个盗窃犯当媳妇。” “盗窃犯？”周卫华这时又看到从吉普车上，下来四个戴著手銬的男人。 “他们是？” “周队长，他们就是在咱京包线上，臭名昭著的五个小偷，我把他们一併抓住了，这不，怕周队长担心，连夜赶回了京城。” 周卫华愣了一下，不相信的在几个小偷身上打量著。 “你自己抓到的？” “差不多吧，在我的积极沟通下，指挥当地铁路局协同工作，这才將盗窃犯一网打尽。”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便捷，??????????????????.??????隨时看 全手打无错站 “你还能指挥当地铁路局？” 周卫华满脸不相信，他一个见习生，当地铁路局怎么会买他的帐？ 但五名盗窃犯是真实站在眼前的，这段时间，因为这几个小偷，可把队里上上下下给折磨坏了。 如今竟然被陆城给抓了回来，本来还挺生气的周卫华，顿时气消了大半。 对于归队的陆城，他一时有些无奈，要处理吧，关键人家立了这么大的功，要是不处理吧，確实是犯错误在先。 “你啊！胆子真是大，一个人就敢去抓小偷。但你別以为这事就算完了，我得向唐局长匯报的。” 周卫华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处理，或者怎么处理这个陆城，索性让唐局长来定夺。 “还在那愣著干啥，赶紧把手銬解开，先把这几个人关起来，你跟我进来。” 陆城举了下手銬：“周队长，还得你帮我解开。” 周卫华一时没听懂：“你手銬钥匙呢？” 陆城有些无奈：“吞进肚子里了。” “啥？吞肚子里了？” 陆城点点头，隨即把怎么抓到的人，以及后面当地分局不让他把人带走的事，讲了一下。 周卫华听后，摇头直嘆息：“你这个陆城啊，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没有。不过，你这事算做对了，咱们抓到的人，凭啥让给他当地分局。” 总算被夸了一句，陆城赶紧说道：“那周队长，你赶紧让人给我解开吧，硌的手腕疼。” “你还知道疼？那你且疼著呢，咱队里的手銬不是通用的，一个手銬一把钥匙。” “啊？”陆城直接懵了：“那，那我这咋办？我不能一直跟一个盗窃犯銬著吧。” “谁让你那么衝动的，就不知道先打个电话？” “当时情况紧急嘛，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他要是选择打电话，以吴三宝那精明的样子，肯定知道他要搬救兵，一准拖著不让他打。 周卫华也知道，陆城一个人又是抓小偷，又是应付当地铁路局，確实是不得已，才出这种无赖的办法。 “唉，那確实没啥好办法了，只能让医院给你开点泻药，看能不能拉出来。” “泻药？”陆城只感觉肛门一紧：“不是周队长，就没有別的办法了？” “办法倒是有，两种办法，要么开刀取出来，要么就剁手。” …… 半个小时后，大院的公共厕所里，响起“呲呲…哗啦哗啦…”的声音。 “嘶，哎呦，嗯，唔，呃，嘶呼，哎呦，舒服…” 纪月侧过去脑袋，一只手捂住鼻子，满脸嫌弃。 “你拉好了没有，臭死了。” 她是小偷不假，但士可杀不可辱，等她出来了，一定杀死他。 陆城蹲在茅坑里，脸上的表情痛苦又舒服。 “你急什么，老子为了抓你，今天遭了多大罪。” 奶奶的，这药劲真大啊。 感觉跟洗肠子一样，半个月前的都拉出来了，拉到后面，只“呲呲”的喷水了。 “別偷看啊，我感觉快下来了。” “谁偷看你啊，流氓。” 陆城確实有感觉了，在直肠位置感受到了钥匙的形状。 当即憋了一口气，屁股对准厕所外面的方向，然后猛的一用力… 钥匙隨著汤汤水水喷射而出。 守在外面的岗警，看著从里面发射出来的钥匙，准確无误的掉落在鞋前，顿时张著嘴巴震惊的说不出话。 它是怎么从体內，又从厕所里面跑到外面的？ “同志，还麻烦你给解开一下手銬。”陆城提上裤子说道。 “啥？我给你解？” “我这一个手，不是不方便嘛。” 岗警无奈，只好忍著噁心，极度不情愿的用手纸包住钥匙。 解开手銬后，陆城晃晃手腕，揽住岗警的肩膀，手指不动声色的擦了两下。 “谢谢同志了啊，回头请你吃饭。” “你你，你赶快找周队长去吧，我今天值岗真是倒了大霉了。” 还吃饭呢，他感觉三天都没胃口吃饭了。 第35章 临危受命 周卫华正在办公室里握著电话，向唐秋生匯报情况。 “唐局长，这么晚还打扰您了。” “不碍事，我年龄大了，觉也少，是不是那个陆城有消息了？” “是的唐局长，我正准备向你匯报这件事呢，陆城不但平安的回来了，还抓回来五名小偷，经核实，就是这段时间活跃在京包线上的一伙盗窃犯。” “哦？这小同志还挺厉害啊，我想著他没事就算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还给了我一个惊喜，呵呵，不错，不错。” 周卫华无奈道：“唐局长，你可別夸他了，你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人带回来的？” 周卫华把陆城抢人的过程讲了一下，电话那头的唐秋生哈哈大笑。 “这小同志还挺有办法嘛，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虽然不光彩，但只要能把盗窃犯带回来，还是值得肯定的。” 正在这时，被岗警带走的纪月，突然在院子里大喊起来。 “我要告他，他在火车上摸我胸，我要告他流氓罪。” 纪月越想越憋屈，她不好过，也不让这个陆城好过。 刚才通过那个队长和陆城的对话，明显的，陆城违反了错误，正好借这个机会告他一下。 “老实点，有什么话，会有专人审讯你。”岗警紧急把纪月带走了。 办公室的周卫华显然听见了，一阵头大的说道：“你听听唐局长，人家反过来要告他流氓罪呢，我是拿这个陆城一点办法没有了，还请你这边定夺一下。” “呵呵，我听到了，这没啥大不了的，只要能抓到人，別说摸她胸了，就是掏她裤襠都没问题。” 周卫华：“……” 唐秋生又说道：“你让那个陆城接下电话，我跟他沟通一下。” 周卫华朝著门外喊了一声：“陆城，你进来。” 等陆城进来后，周卫华捂住电话筒，小声说道：“唐局长要和你通电话，態度好点啊。” 陆城接过电话，立正说道：“唐局长，我犯错误了，请您批评！” 一旁的周卫华愣了一下，態度这么端正？ 唐秋生爽朗的笑出声：“哦？那你说说，你都犯什么错误了？” “我不该没经过允许偷爬火车，更不应该跳火车，让唐局长为我担心了。” 陆城说话时掷地有声。 “既然你都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那你说说，该怎么处理？” 陆城挺直腰板：“一切听从唐局长的处理！不过我要说的是，就算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 “哦？这么说，你还是没有认识到错误？” “不！作为一名公安乘警，为人民服务，为革命群眾减少损失，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和罪犯势不两立，不怕牺牲，不怕流血，坚决打击罪犯。” 听著陆城慷慨激昂的话，一旁的周卫华听的一愣一愣的。 唐秋生语气平静道：“小同志，你年龄不大，还有这么高的觉悟？” 陆城咵的一下立正：“觉悟不敢当，我只坚信，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 我愿以吾辈之青春，捍卫盛世之中华。” 周卫华不自觉的，也跟著立正起来。 包括电话那头的唐秋生，本来是坐在床上的，此刻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好，好，好！” 唐秋生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这样的话，听著太有力量了。 好像让他回到了炮火连天，为革命解放事业拼搏廝杀的战场上。 一个年纪轻轻的同志，能有这么深的觉悟，要是再处理，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唐秋生心中愈发的喜欢这个小同志了，当即语气柔和了几分。 “刚才周队长对你说话，一定重了点吧。” “不！领导批评我，那是对我的看重，证明我还有救。” 一旁的周卫华，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他觉得自己有罪，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怎么能对一个年轻的同志，要关人家禁闭呢？ 这是多好的同志啊。 “说的好啊，小同志，这次你立了大功，我暂时给你记下了…” “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一点小功劳，不足唐局长掛在心上，以防积劳成疾，还请唐局长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一定不要放在心上…” “行了行了！”周卫华赶忙把他拉到一边，这到底是让人家放心上，还是不让放啊？ 让他认错误呢，反而一通慷慨激昂的话下来，要是不给他颁个大功劳，倒成了別人的错了。 陆城的那些话仍然振聋发聵，周卫华平復了好一会心情，才握住电话说道：“唐局长，你看陆城这边…” 唐秋生想也没想的回道：“暂时就不做组织上的处理了，而且还要大力培养，这么好的同志，埋没了可惜了。” 周卫华点点头，这次陆城能把盗窃犯抓回来，確实立了大功，那些小错误反而不值一提了。 “那我知道了唐局长，打扰您这么晚了，您赶紧休息吧。” “嗯…”唐秋生正准备掛掉电话，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今天冶金厅和煤炭部找到我们部委，开了一个会议，据可靠消息，说是最近有一名小日子的敌特，准备带走一块废弃炉渣回国。” “敌特？带一块炉渣回国？”周卫华显然没听懂。 敌特不是应该带走国家一些建设的重要资料嘛，为什么是带走一块炉渣？ “是啊，这块炉渣產於钢都，至於是什么原因，我们目前分析了一下，却还不得而知，但敌特费尽心思想带回国，肯定是有秘密的。” 周卫华明白了，不管这名敌特出於什么目的，但一定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局长，那您需要我怎么做？” “是这样，我们已经掌握敌特的回国路线，由京广线坐火车，转港回国，所以三部委商议，由我们铁道部抓获这名敌特。 部委对这次任务非常重视，京城各个铁路局都要抽派出几名得力干將，和京站铁路局联合执法。” 周卫华意识到重要性，立刻回道：“放心吧唐局长，我一定派出我们队里最好的乘警，支援京站。”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唐秋生沉吟片刻，又说道：“对了，让这个陆城也参加吧。” “陆城？”周卫华犹豫了一下：“唐局长，他不太行吧，我知道你器重他，可今天抓住小偷，完全是靠运气，他没有什么经验，目前就是一个见习生，而且他性子有点莽撞，我怕再影响了这次任务。” 唐秋生不太认同。 “欸，话不能这么说。要说靠运气，你们抓了大半个月了，也没见你们有运气啊。別人有真本事，我们要认可。 而且，对於这名敌特，我们只掌握了行车路线，其他的一无所知，说白了就是一潭死水，恰恰就需要陆城同志这样的人搅合一下，说不定就会有意外收穫了。” 周卫华点点头：“那我明白了唐局长。” 第36章 深夜谈话 听见提到自己名字，陆城探过来脑袋问道：“周队长，是不是有任务？我一定大力配合，坚决打击罪犯，绝不让…” “行了行了！”周卫华赶忙打住，这样的口號跟唐局长喊喊就算了，他可不想听。 “確实是有任务，唐局长非但没有处分你，还很器重你，要让你代表我们西直门乘警队，配合京站抓捕一名敌特。” “敌特？什么敌特？” “这次是保密任务，具体的等你到了京站，就会知道的。” 陆城点头道：“明白，该问的不问，不该问的也不问。” 周卫华摇摇头：“是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 总之，你这次代表我们乘警队，千万不能丟了人，让人家京站看不起，一定要遵守规定，听从安排，切记鲁莽行事。” “放心吧周队长，我一定不给你丟人。” 见陆城答应的这么利索，周卫华怎么都无法放心，奈何陆城是唐局长钦点的人。 “行了，你赶紧回家睡觉吧，这一天折腾的，我都快困死了。” 周卫华整理著被褥。 陆城看了一眼外面说道：“周队长，这都后半夜了，我家里人早睡了，要不，我在你这挤挤吧。” 周卫华扭过头：“在我这挤？不行，我这是单人床，哪能睡开俩人。” “侧著睡，差不多可以的。” “侧著睡？两个大男人开什么玩笑！” “那，那你给我开个招待所，我立了这么大的功，住回招待所不过分吧。” “啥？住招待所？我还想住招待所呢，去去去，赶紧回家。” 周卫华脑袋一蒙，呼嚕声紧接著响起。 这个点没有公交车了，陆城从队里借了一辆值班人员的自行车，望著外面浓稠的夜色，一时出了神。 回家？回哪个家？ 一个多小时候后，自行车停在雨儿胡同。 当然是住独院了，清净。 陆城敲了好半天的门，冻得瑟瑟发抖。 林清妍终於被吵醒，披著一件外套，站在屋门口喊了一声：“这么晚了谁啊？” “清妍姐，是我。” “陆城？你怎么…” 林清妍本来想问“你怎么又来了”，看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她也不能赶他走吧，再说，他已经是自己的男人了，回家很正常。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加了会班，清妍姐，你快开门，冻死我了。” 林清妍打开了门，看著门口的陆城冻得瑟瑟发抖：“你快进来吧，我给你打点洗脚水，暖和一下。” 林清妍拿洗脚盆接了点凉水，又拿暖水壶倒上热水，忙前忙后的把水盆端到跟前，全然像个照顾人的小媳妇一样。 陆城脱掉鞋，剩下的就是布袜子，脱这种布袜子，首先要解开绑在小腿上的两根绳带。 没办法，没这两根带子绑住，根本撑不了多长时间，一准禿嚕到脚掌去。 脱掉露脚趾头的袜子，隨手放在床尾。 他想著，等发了工资，高低得斥巨资，买双四毛五一双的尼龙袜。 和后世不一样，现在织品比合成纤维的便宜。 陆城把双脚放进盆里，脚掌轻点几下，水温还挺烫，不过正好適合泡脚。 再看林清妍大半夜被喊醒，只踩著一双布鞋，连袜子都没有穿，露出圆润的脚踝。 “冻脚吗？要不一起泡泡。” 林清妍微微摇头：“我不用了，很晚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去睡觉了。” 陆城拉住她胳膊：“別急啊，等我洗好脚，先坐这聊会。一天没见了，有没有想我啊？” 陆城赤裸裸的话，让林清妍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说想，可能谈不上，但这一天时间，陆城確確实实总会出现在脑海里。 “晚上吃的啥？”陆城一咬牙，双脚直接伸进热水里：“嘶，呕吼。” “高粱面窝窝头。” “中午呢？” “高粱面窝窝头。” 陆城抬头看了一眼：“那不用说了，早上也是高粱面窝窝头了！给了你钱，为什么不买点標准粉吃？” 陆城的语气带著不悦，林清妍一时有些紧张。 “我知道你们一家人对我很好，但我现在不能挣钱，能吃上杂麵，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陆城顿时有些心疼：“现在你嫁给我了，天天吃窝窝头，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没有，真没有。” 林清妍赶紧摇头，她从来没这样想过，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 “我今天去街道办问问工作的事呢，要是能找到的话，也不用一直你的钱。” “没找到吧？” 隨著林清妍点头，陆城又带著命令般的口气说道：“以后有什么事，不准再去求街道办，不然我锤你。” 本来街道办因为林清妍下乡插队的事没有成功，心里正不满呢，怎么可能给她介绍工作。 他的女人，还不至於到求人的地步。 林清妍知道陆城说话就这样，让人听著很不舒服，但本质是为了她好。 “可是，我也不能一直这样閒著。” 確实现在安排工作太难了，各个街道办都在向家里孩子多的，说服下乡插队去。 这种情况，会在几年后知青大批返城，更加艰难，到时京城会有40万待业青年。 上哪弄这么多岗位去？ 为了安置这些人，各个机关单位不得不招收大量的临时工，街道办开设各种集体单位，什么剪头店，裁缝店，磨刀店，修自行车等等。 常常一个人的工作三个人干，两个人的饭五个人吃。 不然这些閒散的待业青年，不是閒逛就是打架斗殴，极不利於社会稳定。 “工作的事，你也不要著急，我来想办法。” 林清妍不抱希望：“你能有什么办法嘛？” “怎么？还不相信你男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厢房里安静了一会，林清妍本来是等著倒洗脚水的，谁知陆城突然说了一句：“怎么还不去睡觉，等著给我暖被窝呢。” “我才不要。”林清妍赶紧逃也似的走了。 回到臥室，被窝里已经冰凉，但不知怎么的，林清妍心里却很热乎。 第37章 被鄙视了 十一月末的京城，晚上温度已经达到零度了。 第二天清晨，陆城醒来，磨嘰了好一会才不捨得离开被窝。 抓过床头边的袜子，正要往脚上穿，忽然愣在那里。 “这个傻媳妇，大半夜的不睡觉，补什么袜子。” 穿上不露脚趾头的袜子，秋裤套进袜子里，再把两根绳带系好，穿上鞋蹦了两下。 隨后带上饭盒，出门去了临街的国营早点铺。 正值早高峰，需要排队，轮到时…… 卷三分钱一个，要了两个。 油条三分钱一根，要了两根。 油饼五分钱一个，要了两个。 八分钱的咸豆腐脑和一分钱的小米粥各要了一份，八分钱的肉包子要了四个，最后又要了一碗一毛钱的炒肝。 总共了七毛三，外加一斤的粮票，这顿早餐相当奢侈了。 粮票还是老妈塞给他的，要是知道他这么造，一准挨训，不过这是给儿媳妇买的，相信老妈就不会有意见了。 配的咸菜丝是免费的，装了大半盒子，惹的营业员直翻白眼。 回到院子，想著吃掉一份的，隨即想想还是算了，林清妍这个傻媳妇不捨得钱，乾脆都留给她吧，一顿吃不完，下顿热热还能接著吃。 至於他，准备回家蹭饭吃去。 等林清妍醒来时，正要把昨天晚上的窝窝头热热，顺便对付一下早餐。 可当打开锅盖，看著里面全是好吃的早餐，当即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从爸妈下放后，她一分钱掰成两半，日子过得非常拮据，至於白面根本不捨得吃，更別提吃过一次外面的饭了。 …… 陆城骑著自行车回到了胡同，家家户户响起掏煤炉子的“嚓嚓”声。 “老妈，我回来了，早饭做好了吗？” “快了快了，我烧的米粥，你爸出去买油条了，应该快回来了。” 陈香兰在厨房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陆北堂真的从后面转回来了，陆城刚要去接油条，却被陆北堂无视一样，径直带著油条回了堂屋。 “哼，狗饿了，知道回来了。” 陈香兰从厨房拍著围裙走过来：“你看你，说的啥话，人家回娘家不很正常。” 嘶！ 这话里有话啊。 我咋成回娘家了？ 陆城拿过一根油条，好半天没敢吃。 “老爸老妈，你们俩一唱一和的，这是说啥呢？” “没啥没啥，妈去给你盛粥，等会多吃点啊，在婆家受苦了吧。” “我？”陆城扭过头：“老爸…” “你別喊我爸，我全当没你这个儿子了。” “不是，你们这是咋了？我怎么一天没回来，家还没了。” 陆北堂哼了一声：“你有家，你的家在雨儿胡同呢，长出息了啊，两晚上没回来，你想干啥？倒插门？” “我告诉你陆城，你要敢倒插门，以后別进这个家。” 陆城听明白了，难怪一进门，老爸老妈俩人一副鄙视他的样子。 “不是老爸，谁倒插门了？我就是看清妍姐家那边是独院，住著清静。” “哼，狗不嫌家贫，那是人家的家，不姓陆。” 陆城咬了一口油条，转移话题的说道：“爸，你买的油条有点炸老了。” 陆北堂抢过来，丟在桌子上：“不吃给狗吃。” 得，一点家庭地位没有了。 等陆瀅抓著头髮过来吃早餐，陆城把桌子上那根油条递过去：“姐，你吃这根油条。” 见弟弟突然这么好心，陆瀅疑惑的看了一眼：“你咋不吃？” “我不饿，喝点粥就行，这不是疼你嘛。” “嗯，不错，老弟懂事了哈。” 陆瀅咬了一口，有点吃力：“爸，你今天买的油条老了啊，下次去东安市场买，那家的好吃。” 眼看陆北堂又要板起脸，陆城抢先说道：“爸，一点都不老。 姐，你就是嘴巴太叼了，有的吃就不错了，咱爸妈每天辛辛苦苦挣点钱容易嘛，你还在这挑三拣四的。” 陆瀅愣了一下：“我，我就隨口说说，提个建议，你至於在这上纲上线嘛。” “隨口说说也不行，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多伤咱爸的心。” 陆瀅白了一眼：“咦，可显著你了。” 陈香兰端著粥走进来：“好了你们俩，一见面就吵吵。三儿，你咋没把清妍带来吃早饭？” “哦，我给她买过早饭了，等我吃完饭直接去上班了，就没带她来。” 陈香兰点了下头，坐在桌子前：“那你这以后是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每天正常上班啊，没有出去瞎混。” “妈不是说你工作的事，是说以后你准备在哪住？” 陆城耸了下肩膀：“我觉著在那边独院住著清净，这不是上班，我晚上睡个好觉，每天也有精神嘛。” 这可是价值两亿的四合院，在那边住著，感觉就跟躺在钱上一样。 陆北堂点著手指：“你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在这边住了十九年了，以前也没听你说吵得慌，现在知道吵了？我看你就是想当倒插门，我真鄙视你。” 这不是刚重生回来嘛，早重生回来，早搬到独院住去了，大杂院哪有独院住著舒服。 陆城有些头大，原先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想著在哪住不都一样嘛，没想到老爸老妈如此纠结这个问题。 陆北堂的话，让陆城又无法反驳，他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姐姐。 奈何陆城昨天不在，爸妈在家里嘀咕了一天这事，反正意思就是，陆城绝不能当倒插门，態度很明確。 陆瀅只能向弟弟露出一个“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那个我吃饱了，先去上班了。”陆瀅生怕惹火上身，赶忙走了。 “那个妈，我也去上班了。”陆城也赶紧藉口走了。 “欸，你给我回来，这事还没说清楚呢。” 陆北堂刚要起身，就被陈香兰拽了下去：“行了行了，他等著上班，你拦著干啥。” 陆北堂坐下后，仍然气呼呼的：“现在上班不重要，我陆北堂的儿子要当倒插门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是不知道，在厂子里都知道我有了个儿媳，知道也就罢了，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咱家陆城要当上门女婿，弄得我在厂子里都抬不起头。” 陈香兰看了一眼外面：“那肯定是倒座房的王大妈传的唄，她嘴多快，一天天就会瞎编排。” 陆北堂摆摆手：“你也別怪人家编排，关键咱家確实是这么个情况。这个王八犊子，他到底想干啥？娶了媳妇不带回家住，他是啥意思？” 陈香兰想了一下：“那，实在不行，我去找清妍说说，只要清妍愿意来这住，陆城自然就回来了。” 陆北堂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嗯，你这个提议不错，那你今天就找清妍说说，让他俩赶紧搬回来。” 第38章 你的要求可真多 出了胡同的陆城，先是到王府井百货大楼转了一圈。 他还记得要替煤都站铁路分局那个宋玲同志，捎双皮鞋，答应人家的事得做到啊。 尤其是答应女人的事，这也是他能多次成功拍到婆子的优良品质。 可转了一圈都没找到那种方头的女士皮鞋，也不是没找到，是卖完了。 当下皮鞋属於高档消费品，一双皮鞋二十二块钱左右，顶三十斤猪肉，要去工人將近一半的工资了。 普通人根本不捨得买，而且还要工业券或者皮鞋票，但即便这样，往往到货当天，当日售罄，不找关係预留还买不到。 再贵的东西，似乎也永远不缺人买。 没办法，陆城只能先到铁路局归还人家的自行车。 大院里，周卫华正带著三名乘警集合呢，看到陆城骑著自行车晃悠进来，急忙喊道。 “陆城，就等你了，赶紧过来集合。” 由於昨天三部委开会，决心抓捕一名敌特，会从京站坐车。 京城其他几个乘警队都要派人，配合京站联合执法。 加上陆城，周卫华一共派出四人。 等陆城停好自行车，一路小跑到集合地点，周卫华看著四人，开始发话。 “这次总局决定联合执法，配合京站抓捕一名敌特，你们三人是我们西直门铁路分局最优秀的乘警，此次代表我们队里……” 陆城缓缓举起手：“周队长，我打断一下，是四个人，咱队里最优秀的四个乘警。” 周卫华吸口气：“啊，就算是四个吧！” “总之，你们几人代表了我们乘警队，等到了京站，一定要拿出我们乘警队，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绝不能让其他乘警队看了我们的笑话，明白吗？” 三人立正道：“明白！” 只有陆城再次举起手：“周队长，我还想打断一下。” 周卫华再次吸口气：“说！” “你看咱又不是京站的人，这到那配合执行任务，京站铁路局是不是得给点补贴啥的，比如这个吃饭上…” 周卫华点点头：“嗯，確实应该有点补贴，回头我向上边给你们申请一下。” 另外三名乘警听到后，暗暗的向陆城竖起大拇指。 他们心里也想提的，就是没敢说。 结果陆城说了出来，你看，只要提了，就有效果。 陆城的手还没放下：“周队长，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这个来回车票，队里是不是也能给报销。” 周卫华忍不住皱眉了：“你要求是不是太多了点。” “也不算多吧，那要是不行，队里给配辆吉普车。” “啥？还给你配车？” “周队长，你看你別急啊，我是想著此次任务比较重要，要是坐公交还容易堵车呢，万一到时耽误了宝贵时间，这不是丟了咱西直门乘警队的脸嘛。” 见周卫华要说话，陆城抢先说道：“而且要是给配车，我们四人往京站一开，那显得咱西直门多有面子。” “其实，我也没有多想配车，主要是怕寒酸的过去了，人家一看，连个交通工具都没有，这个周队长也太不体恤下属了，我就是为你著想，省得人家骂你。” 周卫华点点头：“好像也有点道理啊，那行，你们四个回头把局里那辆吉普车开走。” “谢周队！” 陆城一边立正，一边招呼其他三人。 三人反应过来，马上也立正道：“谢周队。” “啊，不客气。”周卫华沉默了一会，总觉得自己衝动了，不该答应配车的。 主要刚才陆城话赶话的，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 確定好人选，需要到京站会个面，互相熟悉一下，方便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由陆城开车，本来其中有一位乘警会开车，担心陆城开不好，准备自己开的，谁知陆城一上手，车技竟然非常不错。 陆城就这样自告奋勇的当了司机。 这年代，能骑辆凤凰牌自行车，脸上都觉得贼鸡儿有光。 更別提开著吉普车了，行驶在街上，那叫一个拉风。 这要是开出去拍婆子，一掌下去，最少十个。 难怪他以前拍婆子，总是拍不过那些大院子弟，基本硬体就比不上人家。 没办法，姑娘们情愿坐在吉普车里哭，也不愿坐在二八大槓上笑。 开车就是方便，没用多大会便来到了京城火车站。 京站作为京城主站，绝对是这个年代当之无愧的地標性建筑。 其外观以苏式建筑为骨架，呈中轴对称，两侧是高耸的钟楼，钟楼四面分別镶嵌著巨大的钟表，醒目的白底黑字，离很远就能看到时间。 整体建筑看上去恢宏又庄严，墙壁上刷了各种革命標语。 站前广场便更热闹了，站內外人山人海，南腔北调的方言，夹杂著大人的呼喊声，孩子的哭闹声，还有高音喇叭，播放著检票通知，寻人启事…… 买票的窗口前，永远排著长队。 现场有穿著蓝色制服的公安巡逻，也有附近小卖部推著小车，贩卖香菸瓜子，北冰洋汽水。 吉普车停在一辆公交车的后面，车上三人看著外面热闹的景象和车站大楼，不免出声感嘆。 “还得是京站啊，我要是能调到这里当乘警，我妈能高兴死。” “誒誒，让咱配合执法来呢，你咋当起叛徒了？咱西直门火车站是没有京站气派，但狗不嫌家贫，你想来，人家还不要你呢。” 听到狗不嫌家贫，陆城莫名的被侮辱到一样，赶紧催促几人下了车。 其中一位同志说道：“那咱赶紧去找下京站的雷队长吧。” 雷队长名叫雷战戈，外號雷公，军人出身，脾气非常火爆。 因此刚一赶到京站，几人生怕晚一步报到，再挨骂一样，都很急迫的马上要去京站乘警队。 陆城倒不著急，来之前周队长交代了，九点半赶到地方就行，这才九点钟。 好不容易借著工作的机会出来，索性在火车站多转转。 “不急，还有半小时呢，咱在附近先转会。” 一名同志倒是很想玩，可又惧怕雷战戈一样。 “能行吗？听说雷队长脾气可特別差，动不动就发火，咱要是去晚了，八成得挨骂。” 陆城拍拍他的肩膀：“咱只要不迟到，他没道理冲咱发火，走，好不容易来一趟，到处转转，全当学习一下京站的经验了。 回去见了周队长，他问咱都学到啥了，咱也有的匯报不是。”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觉得有道理。 其实三人心里对陆城是真佩服，人家的嘴咋就这么会说。 明明是纯粹的玩，愣是经过他一番话，变成了带著任务的学习玩，嘿，这心里面瞬间没有负罪感了。 四人在广场的沿街铺面一路转悠，看到同样身穿蓝色制服的公安同志，还会上去攀谈一番，好像真是来学习的。 “大碗茶嘞，好喝不贵的大碗茶嘞，只要两分钱一碗。” 正和公安同志攀谈的陆城，听到这道响亮的粗獷叫卖女声，忽然觉得熟悉。 他扭过头，往一个固定的小铺面看去：“大黄？” 第39章 你这大碗茶保熟吗 站在屋檐下，叫卖大碗茶的女同志，正是陆城的初中同学黄春娇，外號大黄。 陆城给她起的，两人曾经还是同桌呢。 有次陆城不小心抓到她的胸，被黄春娇差点把胳膊咬废，因此给她起了个大黄的外號。 前段时间听消息说，黄春娇不是要下乡插队嘛，怎么在这卖起大碗茶了？ 见到老同学，陆城立马压低帽沿，走了过去，然后故意拿著腔调问道：“同志，你这大碗茶保熟吗？” 黄春娇愣了一下，抬头去看那人，陆城把头往下低了几寸。 没有看清相貌，只看到对方是一身蓝色制服，黄春娇大著嗓门客气的说道。 “公安同志，我们这都是烧的开水，专门装进大铝桶里面闷泡的，绝对是熟水。” 陆城仍掐著嗓子：“那既然保熟，给我来一碗吧。” “哦，好的，你稍等啊…”黄春娇又看了一眼那人，还是没看清长相。 莫说陆城压著帽沿低著头，黄春娇一时认不出来，就算在同学心里一直是街溜子形象的陆城，笔直的站在那里，黄春娇也不相信这就是陆城。 走到柜檯的大桶跟前，黄春娇拿过一个粗瓷的蓝边大碗，盛了满满一大碗茶水。 所谓的茶水，是从国营茶叶店筛下来的茶叶沫子，也叫高碎。 是茶叶中最便宜的下脚料，虽然是碎沫，但冲泡后带有茉莉的香味，让普通老百姓都能消费得起。 “同志，给，小心烫啊。”黄春娇递了过来。 陆城尝了一口，有股茉莉的清香味，挺好喝的，经济又实惠。 但再好喝，他也不能说好喝。 “呸呸，这也不熟啊，拜拜了您嘞。” “欸，你给我站住！” 黄春娇別看名字挺娇气，实则是个男人婆，以前不喜欢跟女生玩，就爱往男生堆里钻。 又因嗓门粗獷，大家都把她当哥们，让黄春娇养成了男人的性格。 哪怕陆城穿著公安制服，她也不带怕的。 “同志，你还没给钱呢！不能走。” 陆城掐著嗓子回道：“你这都不熟，我给啥钱。” “啥玩意不熟？有病吧你，喝了茶水就要给钱，你是公安也不好使，不然，我找你领导去。” “你找谁也不好使啊，你去这一带打听打听，我喝茶还从来没给过钱。” 黄春娇愣了一下，这什么人民公安啊，简直就是泼皮无赖。 “赵彬，你们都快来，这有个吃白食的，把他给扭起来。” “彬子？” 陆城这才看到，有个青年正撅著屁股，在下面柜子掏茶叶沫呢。 赵彬也是初中同学，当时就坐前后桌。 听到黄春娇的喊声，赵彬拍拍手上的茶叶碎渣子：“谁不给钱？他娘的，敢来我这白吃白喝，我弄死你丫……陆城？” 赵彬一把揪住了陆城的脖领子，待细看之下，只觉得熟悉。 听到赵彬的声音，黄春娇也急忙凑过来看，还把陆城的警帽给摘了。 “我靠，真是陆城！” 陆城撇撇嘴：“大黄同志，你还是这么狂野。” 黄春娇用宽厚的肩膀懟了一下：“去你的，我说谁在这调笑我呢，敢情是你啊。” “那除了我不怕挨打，谁敢招惹你。” “別胡说，人家是女人。”黄春娇变得一脸娇羞。 “转性了？” “滚。” “欸，这才是我认识的大黄嘛……”陆城说著话，只见赵彬围著他，这边扯扯，那边拽拽。 “欸陆城，你这身狗皮从哪借的？还別说，穿在你身上人模狗样的，借我穿两天唄，我也想变得人模狗样。” 陆城把他推开，弹弹身上的制服：“啥玩意借的，这就是我的。” “別闹。” “谁跟你闹了，我现在是一名光荣的铁路乘警。” “別闹，你看你，以前就喜欢跟人闹笑话，臭毛病还没改。” 看来不装个逼是不行了，陆城索性把带有红章的工作证掏出来。 赵彬看了一眼：“嗯，不错嘛，假证都搞过来了，不过你可悠著点，弄假证是违法的。” 陆城只好把手銬又掏出来。 赵彬喉咙滚动了一下，抬起头，不相信的问道：“真没闹？” 陆城指指街边的吉普车：“看见吗？领导给我配的专车，一般人都没这待遇。” 赵彬深吸了一口气，等缓缓吐出后，一把趴在地上，抱住陆城的大腿，顿时痛哭流涕的叫起来。 “哇…你咋能当乘警啊？那可是铁路系统啊，都是一个初中出来的，凭啥我在这卖大碗茶！” “你不能当乘警啊，说好的一块下乡插队，战天斗地去，你咋能当上乘警了！” “你快辞掉去，辞掉啊，哇…你屙我嘴里吧！” 陆城抽了几下腿都没抽开：“好了好了，哥们现在变好了，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 “哇，不行，你不能当乘警，说好一起吃苦的，凭啥你进铁道部了，你快辞掉。” 陆城一脑门黑线：“不是，你还说呢，之前你不是说要下乡插队，咋在这卖起大碗茶了？你小子誆我呢，幸好我没下乡。” 赵彬听后，恢復成笑眯眯的模样。 “谁框你了，当时是准备下乡插队的，结果我叔叔说，车站准备弄个集体企业，给来往的游客提供点茶水喝，这不，就没下乡嘛。” 赵彬的叔叔是火车站后勤的一个副主任，走关係，给侄子安排到集体企业不用下乡插队，还是能做到的。 “那大黄呢？” 赵彬站起身，拍拍衣服说道：“娇娇也是准备下乡插队的，但我怕她受苦，就求我叔叔一併把她安排了进来。” 陆城看看一脸娇羞的黄春娇，好奇的问道：“娇娇都叫上了？你们俩啥时候勾搭到一块的？” 黄春娇锤了他一下：“你看你这个陆城，说话还跟以前一样难听。 我和赵彬那是革命同志，向红本本发过誓的，我们是纯洁的革命爱情，经得起考验，扛得住使命的伟大革命情侣。” 陆城郑重点头：“大黄同志，你说的太好了，我要向你学习。” 黄春娇白了一眼：“你可拉倒吧，咱班里同学，就属你革命意志最不坚定。” “瞧你说的，我也没那么差，我现在也想做个好同志，爭取有一天能向大黄同志看齐。” 陆城在小铺面里巡视了一圈：“不错嘛，工作不分贵贱，卖大碗茶也是为人民服务。” 赵彬不以为然：“那咱俩换换。” “那还是算了。” 陆城又看了一会，没想到这么个小茶摊，竟然有十个员工。 “彬子，你们这还要不要人？” 林清妍不正愁没有工作呢嘛，每天鬱鬱寡欢的，正好来这边茶摊干也不错。 而且有赵彬这么个同学关係，不用白不用。 第40章 还是你鬼点子多 赵彬一边整理著茶碗，一边隨口说道：“要啊，只要你愿意来，我不干了，都得让给你。” 陆城苦笑：“你这不把我乘警位置戳掉，心里难受是吧。” 赵彬哭丧著脸：“可不是难受，这几天我都得吃不下去饭，你现在多神气，那些女同志肯定都想往你身上扑，哪像我…” 正擦桌子的黄春娇听到后，把毛巾一扔：“赵彬同志，请注意你的革命思想，你现在的思想问题就很严重，不要有了碗里的，还想著锅里的。” 赵彬瘪瘪嘴，不敢说话了。 陆城笑而不语，其实娶了黄春娇也挺好玩的，至少天天薰陶下，政治觉悟肯定相当的高。 “彬子，说真的呢，到底要不要人？” 被教育了一番的赵彬，终於认真起来，摇摇头说道：“肯定不要人啊，你看我们这小茶摊才刚开没两天，就被安排了十个人，至少有一半都是閒著的。” 现在安排个工作太难了，好不容易哪个单位弄个集体摊位，根本不用正常去招人，单是那些走关係的，就能安排的人满为患了。 赵彬说的也是实情，这么一个小茶摊，有四个人足矣，偏偏分成了十个人吃饭。 “你找你叔想想办法！”陆城不放弃的说道，反正有十个人了，也不差再多安排一个。 赵彬无奈摇头：“你到底想安排谁啊？” “你见过的，我二姐的一个朋友，林清妍，现在是我媳妇了。” “谁？林清妍？还是你媳妇了？”赵彬惊讶的张大嘴巴：“我去，那可是个大美人，你走的什么狗屎运。” 见到旁边黄春娇又开始瞪眼，赵彬赶忙不好再羡慕別的女人。 “都这关係了，要是之前，我肯定帮你安排进来，但现在真的不行。” “你是不知道啊，我们现在十人每人每月开22块钱工资，不管赚了赔了，最后统负盈亏。” 陆城听懂了：“你们这茶摊不挣钱？” 赵彬猛点头：“说的就是这问题啊，因为统负盈亏，哪怕不赚钱，上面领导也得给我们发工资。 可好歹我们赚点呢，领导也发的开心，正因为不赚钱，领导正上火呢，你说我怎么再好找我叔安排人。” 陆城理解似的点点头。 他侧著身子看了一下，明明火车站人流这么大，可从他进来到现在，买大碗茶的却只有寥寥几人。 估计一天下来，最多也就卖个二百碗左右，一碗茶水两分钱，一天四块钱，一月也就120元，这还没算成本。 工资总计220元，亏了近一半。 按理说，守著火车站这么大的人流量，只卖这些钱，確实有点太少了。 陆城简单思考了一下，便说道：“这样，我有办法帮你们扭亏为盈，作为交换，你帮我找你叔再安排一个人，怎么样？” 赵彬不看好的说道：“你能有什么办法？我们都这么卖力的吆喝了，进来人也只是问两句就走了，我就纳了闷了，卖的也不贵，茶叶沫放的也不少，还全天加著热，咋就没人买了？” 陆城笑笑说道：“问题就出在加热上，我刚才尝了一下，太烫了，根本下不了口。” 赵彬不觉得这是问题，反而是优点。 “现在是冬天了，外面那么冷，肯定要喝烫的暖暖身子啊，我们还怕不烫了，每过半小时就在炉子上加热一下呢，服务只能这么好了。” 陆城摇摇头：“服务好当然没毛病，要是换个地方，比如在颐和园门口、前门箭楼，喝点滚烫的茶水没问题，人家有大把的时间消遣，可你要知道，这是在火车站。” 赵彬眨眨眼：“火车站咋了？” “火车站都是急著上车赶路的人，你把茶水整这么烫，人家哪有时间在这悠閒的喝茶。” “嘶！” 赵彬吸了口凉气，点头道：“一语惊醒梦中人，確实有人问过茶水烫不烫，我都是说，绝对烫，不烫不要钱，难怪人家当时扭头就走。” 想明白这一点，赵彬兴奋的拍起柜檯。 又因为陆城一句话点到问题所在，赵彬忍不住问道：“那你快说，还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们小茶摊挣钱？” 陆城手指点著柜檯，不说话了。 赵彬急了：“行行行，我去求我叔把林清妍安排进来就是，你快说吧。” 听过赵彬保证的话，陆城这才说道。 “办法有很多，比如你们这，我刚才看了，连个供人休息坐著的板凳都没有，这都是服务的小细节。” “加，回头就加。” “还有，你们也不能只卖茶水，比如加点什么炒瓜子炒生，现在天冷了，是不是能整点烤红薯，包括你们有茶叶这个渠道，是不是也能再整点茶叶蛋… 把小摊子丰富一下，但凡有一个种类吸引到客流，就能带动其它东西一块卖掉，营业额这不就上来了嘛，保管最后翻几番。” 其他八个员工，都被陆城的话吸引过来，眼睛里有种清澈的茫然。 “嘶，哎呀！”赵彬听的，一直在那抓著厚厚的头髮。 陆城揪了他一根头髮：“咋样？种类增加了，別说现在你们这十个人都得閒一半了，以后就是二十个都閒不住。” 黄春娇说道：“好，太好了，我们一天天就知道只卖大碗茶，咋就没往这方面想啊，陆城，还是你鬼点子多，以前上学就属你最有办法。” 赵彬也跟著说道：“陆城，你太有经商天赋了，乾脆別干乘警了，跟我们一起卖大碗茶。” 陆城无语：“去你的吧，谁跟你们卖大碗茶，我可是要进部的人。” “要进步是好事，是好事…” 赵彬一边嘀咕著，一边回想著陆城刚才那些话，要是按照这种方式经营，小茶摊一准能扭亏为盈。 待的时间差不多了，这时外面转悠的同志回来：“陆城，到时间了，咱该去京站铁路局了。” 陆城回了一声“好”，隨即拍拍赵彬的肩膀。 “办法我跟你说了，你现在找你叔去，我得去趟铁路局开个重要会议。 等我回来，我希望听到的是好消息，不然，我天天带人上你这蹭大碗茶喝，亏死你。” 赵彬回道：“知道知道，哥们办事向来靠谱。” 第41章 秘密文件 京站作为京城主站，承担著全国多条铁路线，甚至还有一条到莫斯科的国际线路。 虽说也是铁路分局，但和周卫华这个队长不一样，雷战戈同为乘警队队长，却是实实在在的副厅级別。 不为別的，只因这个军人出身的老同志，只想战斗在第一线。 平时工作以严厉高效著称，在他手底下当差，每天都要时刻保持紧张，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挨来一顿严厉批评。 此刻的会议室里，雷战戈看看腕上手錶，九点二十八分，除了西直门乘警队，其他乘警队早已陆续到场。 都知道雷战戈向来最注重工作效率，尤其对迟到者最为痛恨。 有人站起来提议道：“雷站长，这西直门乘警队对工作也太不重视了，反正也到的差不多了，咱开始吧，至於西直门乘警队，回头把工作內容总结一下，给周队长发个文件就行。” 坐在最前面的雷战戈点点头，正要开始讲话，外面大院忽然响起一阵急剎，紧接著一个漂移甩了进来。 从吉普车上下来四个乘警，向会议室快速跑来。 透过窗户，有人看见那辆吉普车：“那不是周队长的车嘛，西直门的人终於来了。” “这也太招摇了，还开著车过来，咱都是骑自行车或者坐车来的。” “人家西直门架子大唄。” 话音刚落，门口楼梯处传来“咵咵”上楼梯的声音。 “报告。” 雷战戈抬头看著外面站齐的四人，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 几人心想完了完了，刚才一到京站就该直接过来的。 现在好了，雷队长肯定是看他们迟到，才摆出这副难看的脸色。 今年五十五岁的雷战戈，两鬢髮白，但开口时，声音依然洪亮。 “你们四个，怎么这个时候才赶来，不知道今天有重要会议吗？小周是怎么带的人？” 质问的语气，让几人更紧张了，其中一人正要开口认错，希望雷队长能不发火。 陆城却已经大声说道：“知道！” 雷战戈皱了下眉：“知道还迟到？” “报告雷队长，我们並没有迟到，如果迟到了，任凭雷队长处罚。” 听到陆城的话，雷战戈看了一眼手錶，时间確实刚刚到九点半。 虽说这几人没有早到，但確实也是按规定的时间赶到了。 打量了一眼年轻的陆城，只觉得疑惑。 这次任务这么重要，必须都得是经验丰富的老乘警，周卫华怎么派出这么一个年轻的同志，也太不把此次任务当回事了。 但现在开会重要，他摆摆手，让几人进去了。 明显的三人鬆了一口气，刚才仅仅一会的功夫，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尤其是陆城不先承认错误，还嘴硬的去和雷队长顶雷时，他们三个都快嚇死了。 好在雷队长没有和他们计较。 待几人坐好后，雷战戈这才转向大家：“同志们都到齐了，咱的会议也可以开始了。” “相信你们来之前，都已经大概听说了一点消息，没错，我们京站確实要抓捕一名敌特。 各属乘警队能派你们过来，相信你们都是队里最优秀的乘警…” 雷战戈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陆城，大家都是坐的笔直，唯独这个年轻同志坐没坐相的。 “好，下面会议正式开始，小王，你先给大家把具体情况讲述一下。” 小王是雷战戈的秘书，考虑到雷战戈上了年纪，铁道部委特地给他配了个秘书处，既负责工作也负责生活。 其他乘警队长可没这个待遇。 王树生站在一旁，手持档案文件，陆城扫了一眼，在档案带上有一个蓝色的“机密”印章。 能盖上这种印章，说明此次任务已经属於第二密级了。 一个小小的敌特，只是带走一块炉渣，会有这么重要吗？ “各位同志们好，现在由我为大家讲述具体情况。” “首先，据可靠情报来源，这名渗透我们內部的敌特来自小日子，意欲带走一块废弃炉渣回国。 大家一定会很奇怪，只是带走一块废弃炉渣，我们为何要如此兴师动眾？ 的確，生產钢铁的钢都城领导，一开始也有这个疑惑。 当时小日子代表团去到钢都城钢厂参观，但他对我们的落后生產设备根本不感兴趣，唯独对门口一堆闪闪发亮的废弃炉渣特別重视。 代表团提出想要这堆炉渣，而且愿意出钱购买，有多少要多少，本著两国友好交流技术的態度，钢都城领导决定全部给他们，而且全国生產的炉渣都可以卖给他们。 但代表团表示，只要钢都城生產的废弃炉渣。 钢厂领导觉得不太对劲，拿著废弃炉渣上报到冶金厅，可目前以我们的工业水平，根本无法得知炉渣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可想而知，代表团既然想要这些炉渣，一定是有目的的。 奈何我们现在很多技术设备都需要依赖小日子，所以部委不想明面上得罪，但也没有立刻许诺把炉渣卖出去，暂时先把代表团给稳了下来。 待我们对炉渣详细查阅资料后，再做是否卖给他们的决定。 可就在几天后，情报部门截获一封秘电，內容显示，代表团要將一份文件和一块废弃炉渣，交由一名敌特返送回国。 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抓住这名敌特，截获这份文件和炉渣。 以上就是会议说明，请大家知悉。” 会议室里沉默了一会，最后雷战戈先出声讲话。 “大家都听明白了吧，有什么想法或者建议，大家都可以討论一下，我们今天的会议主要就是讲这些。” 雷战戈一发话，下面顿时开始议论起来。 “嘿，我就不明白了，那边一个小地方，要咱炉渣干啥？” “嗯？估计是想填海造地吧，毕竟这玩意是废弃的，价格便宜啊。” “那既然想造地，咱给他敞开了供应，他为啥又不要那么多了，肯定有什么猫腻。” 见大家討论了一会，雷战戈站起来说道：“確实是有猫腻啊，这几天见咱这边不鬆口，代表团已经开始急了，说要拿大米或者钢材跟咱们换呢，这猫腻就更大了。 我们的任务就是儘快抓获这名敌特，情报上显示，秘密就在那份文件里，只要获取这份文件，我们就能戳破代表团的阴谋。” 说著话，雷战戈面向大家，再次朗声道：“各位同仁，你们都是千挑万选出的最好乘警，能不能抓获这名敌特，就看大家的了。” 第42章 都在开会，你在睡觉？ 能被雷战戈称讚声最好的乘警，在场的人无不露出自豪的神色，纷纷急於表现一样，积极建言献策。 “雷队长，既然那傢伙要坐火车，算是撞到咱枪口上了。 我认为应该在检票口安排大量乘警，然后对每个人严密排查，在敌特上火车之前，就把他拦下来。” “不，我觉得在售票口开始排查最好，让他连车站大门都进不去，直接堵死退路。”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越说越兴奋，好像认为布下天罗地网后，那名敌特绝对在劫难逃一样。 见大家討论的差不多了，雷战戈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各位同志们都很积极啊，只要有这种端正的態度，我相信敌特分子绝对跑不了，但是呢…… 我们这次是秘密行动，此次任务也是二级保密级別，所以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排查。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部委不想造成社会恐慌，二嘛，就是怕打草惊蛇，敌特坐车之前肯定要先观察的。 所以我们要是大张旗鼓的排查，只怕被敌特发现了，很有可能改乘其他交通工具。” 雷战戈的话一出，那刚才不管是说在售票口，还是检票口进行排查，都不太適用了。 如果不能对老百姓依次排查，在只知道敌特会在几天后从京站坐火车，像其他信息，比如姓名、年龄、性別，外貌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那想抓住这名敌特，难度简直太大了。 见大家都束手无策了，雷战戈难得露出鼓励的笑容：“大家也別灰心嘛，既然怕打草惊蛇，那我们就把敌特放进火车上。” “放进火车上？” 现场立马有人觉得不妥：“雷队长，要是放进火车上，留给我们排查的时间就不多了，万一到时候找不出这个敌特，等他一下车，我们更没有机会了。” 雷战戈则是摇摇头，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只要做出的决定，別人只能执行而不是去质疑。 有了解雷战戈脾气的人，急忙拉了拉刚才那位质疑的乘警。 “我觉得雷队长的堵不如放，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有一个拍马屁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没错，放到火车上再去排查，可以將引起的恐慌降到最低，既然是保密任务，雷队长的这种方法是结合了部委意见，做出的最优方式。” “是啊是啊，我们听雷队长的安排准没有错，抓敌特就像是在打仗，雷队长可是军人出身，要说打仗，我们绑一块也比不了一个雷队长。” 大家奉承的话，听在雷战戈耳朵里颇为刺耳，正因为他是军人出身，才不喜欢听这些场面话，他只追求效率和结果。 “好了，多余的话不用说，我只希望大家能认真对待这次任务，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玩忽职守，导致没有抓住敌特，別怪我雷战戈不给面子。” 隨著雷战戈威严的声音落下，现场立马安静了下来。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只因雷战戈素来不苟言笑，单是往那一坐，眾人都觉得压力倍增。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呼嚕”声，不合时宜的在会议室內响起。 这是？谁在睡觉？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雷战戈亲自坐场的会议上睡觉？ 都不用去看，显然也听到呼嚕声的雷战戈，脸色有多阴沉了。 循著呼嚕声来源，大家把目光聚集在靠窗户的一名年轻同志身上。 只见陆城一只手托著下巴，上半身微微摇晃著，好像隨时要摔倒一样。 呼嚕声正是从他那发出来的，哈喇子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大家无不怒目圆睁，一个个气的恨不得上去揍一顿。 大家为了能完成任务，都在这积极的建言献策，爭取抓住敌特，为国家挽回损失。 可这小子全程一句话没说，还有脸在这睡大觉，也太不把此次任务当回事了。 看著大家投来义愤填膺的目光，西直门乘警队的一名乘警急忙拽了拽陆城。 “陆城，你怎么睡著了？快別睡了！开会呢。” 正因为陆城是西直门乘警队的，眼看著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睡觉，三人紧张的不行。 雷战戈待会要是发起脾气，別说连他们三个一块骂了，就是周队长都得无辜受到牵连。 喊了两声，陆城都没有醒来，气的他朝著陆城大腿狠狠拧了一下。 陆城吃痛，“嗷”一嗓子就跳了起来。 “嘶，艷红姐，你掐我干啥？不是你先摸的我吗？” 陆城正做著美梦呢，他梦到大杂院里的孙艷红，把他拉进屋里，然后要给他按捏肩膀。 按著按著还往他胸口摸去，见孙艷红这么主动，本著礼尚往来的精神，他也准备往孙艷红胸口摸去…… 原来，是做梦了啊，可惜啊，差一点就摸到了。 现场的气氛一时安静的嚇人，通过他刚才喊出口的话，大家都猜测出这小子肯定做梦了，而且是不正经的梦。 还要摸人家？简直伤风败俗。 西直门乘警队，怎么出一个生活作风如此差劲的队员。 再看旁边一个队的同志，疯狂朝他使眼色，陆城快速反应过来，当场立正道。 “请雷队长放心，我一定坚决完成任务，不怕牺牲，不怕……” 队友又急忙拉住他，这都啥跟啥啊。 “对不起啊雷队长，陆城不是故意睡觉的，他昨天跟车执勤抓获了一伙盗窃犯，后半夜才回到队里，一大早又到队里报到，一夜没睡几个小时，这才可能撑不住睡著了。” 队友不得不替他解释一番，不然雷战戈一准发火，就这也保不齐发火，他只希望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陆城？抓了一伙盗窃犯？” “这你都不知道，铁道部上上下下都传遍了，听说是破获了一起盗窃案，关键是他一个人抓过来五人。” “不可能吧，他一个人咋抓的？” “好像是跳火车。” “啥，火车也敢跳？他不要命了！” “谁说不是呢，关键人家以一己之力抓回来了，连唐局长都要亲自给他记功呢。” “这小子，这么厉害吗？咋看都不像啊。” “估计是走了狗屎运，我还听说，当时那个盗窃头子带著枪呢，把他命根子都打掉了。” 听著大家的议论声，陆城冲大家挥手笑著打招呼。 “对对，就是我，就是我，不过命根子还在，这一点是乱传的。 大家也不用想著为我庆功，一点小小的功劳而已，千万別请我吃饭啊，尤其不能去国营饭店…” 旁边队员急忙又拉拉他，同时示意了一下前方坐著的雷战戈。 第43章 不能在家住啊 或多或少的听过雷战戈的脾气，陆城收起嬉皮笑脸。 “雷队长，我……” “你叫陆城？” “是，雷队长，陆城的陆，陆城的城。” 西直门乘警队的几人，都绷直了身子，他们已经做好挨批评的准备。 谁知让他们意外的是，雷战戈只是站起身，说了声“散会”，便迈著有力的步伐离开了会议室。 这一情况，让几人面面相覷。 没挨骂？ 包括其他乘警队的同志，也觉得不可思议。 敢在雷战戈的会议上呼呼大睡，竟然一句批评的话都没说。 实属有点不正常。 …… 大碗茶摊位前，黄春娇同志非常听人话，决定按照陆城说的那样，先到副食店购买了瓜子。 如果效果好的话，以后就自己炒。 柜檯前，陆城正一边嗑瓜子，一边等还没回来的赵彬。 见陆城脚底下全是瓜子皮，黄春娇白了一眼：“我就买了两毛钱的，准备先试试水，好傢伙，快被你嗑掉一半了。” “你看你，啥时候变这么小气了，我就是替你拿拿味，味道有点淡了啊，估计没放八角，下次换家买，最好还是自己炒，降低成本。” 自己炒，他还能往家里带点。 陆城拍拍身上衣服，瓜子皮像下雨一样落了一地。 之后又像在自己家一样，自顾的拿起粗瓷碗，接了碗茶水，小口喝了起来。 黄春娇直翻白眼：“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让我们又是卖瓜子生，又是烤红薯的，八成是自己想吃，而且还是不付钱的那种。” 被看穿了心思，陆城尷尬的笑笑。 “大黄同志，你要是这么想老同学，那我可就太伤心了。” “切，你有心吗？” 陆城无言以对，还是喝大碗茶要紧，不得不说，没事喝点茶水就是舒服，只可惜这个茶摊在京站。 “大黄，你们的大碗茶太好喝了，这要是不让老百姓都尝尝实在可惜，所以我感觉你们应该开个分店，比如就在西直门。” 黄春娇都懒得搭理他了。 要是开在西直门，那赔的更惨。 赵彬是在二十多分钟后回来的，陆城已经喝了快五碗大碗茶了。 “彬子，要是坏消息的话，我今天就住在这不走了。” 赵彬笑了：“那我可真不敢留你，你瞅瞅都快被你喝完了。放心吧，我叔叔听了你说的办法，特別高兴，同意再安排一个人进来。” “谢了啊，回头请你吃饭。” 陆城拍拍屁股正要走人，赵彬急忙喊道：“誒誒，好长时间没见了，回头是哪一天请啊？” “啊？就是过几天。” “过几天，是几天？” “就是，过两天。” “哦，明天后天，过两天就是大后天，那中午还是晚上？” 陆城回过头，无奈的笑起来，赵彬同样衝著他笑，两人谁不知道谁的尿性，撅起屁股就知道对方拉的是稀的还是稠的。 “行行行，等我发工资的。” 陆城突然又想起什么：“哦对了，你帮我搞双方头的女士皮鞋。” “啥，皮鞋？我上哪给你搞去？” “你想想办法。” “你给谁买，林清妍？” “不是，另一个人。” “哦，我明白了。”赵彬恍然大悟的样子。 “又拍到新婆子了！不对啊，你不是结婚了，欸我说，你这种臭毛病得改改啊，放著那么漂亮的媳妇，还在外面沾惹草。” “知道知道，我早都改了，这个就是当时脑子一热，你也知道哥们对女人的要求向来有求必应，確实当时不该答应的，以后肯定不犯这种错误了。 不过这次是女方给钱了，吶还多给了一些，我也不白喝你的茶，多的就当是茶钱了。” “不用不用，跟你闹著玩呢，谁还真问你要茶钱。那行，看在你认错態度还不错，我给你想想办法。” “谢了啊，回头请…发了工资一块请啊。” 和赵彬又聊了一会，陆城开著吉普车去找林清妍，准备把能工作的好消息说一下。 至於另外三个队员，则是被他打发坐公交车回去了。 一直等到下班，都没有等回吉普车，气的周卫华直拍桌子。 雨儿胡同口，陆城摇摇头又坐上了车。 “奇怪，锁著门呢，人去哪儿了？” 没有找到人，陆城又开著吉普车，去了他那边街道办下属的一家裁缝店。 “滴滴…滴滴滴…” 裁缝店里的女工听到喇叭声，纷纷好奇的探出脑袋。 “这是谁在门口一直按喇叭？” “开吉普车来的，肯定是哪个干部唄。” 陆城打开车门跳下车，张著双手，咧开一嘴大白牙：“李梅姐，王红姐，英姐，静静姐，大芳姐，刘奶奶，好久不见了啊。” 陆城张著双臂，正要一一拥抱，结果被出来的陆瀅打掉了胳膊。 “什么臭毛病，见著人就抱，我咋没见你抱过男的。” 出来的真不是时候，差点就抱到一个姐姐。 “姐，你不懂，这是西方礼仪，人家见面都得亲一口呢，我这都简化了。” 一句话惹得几个姐姐，捂著嘴娇笑起来。 “哎呦陆城，听你二姐说，你现在当乘警了，瞧瞧你这一身，可真神气。” “这算啥！”陆城拍拍吉普车：“看见嘛，领导给我配的专车，隨便我开。” “是吗？都开上小汽车了，哎呀，那你可真厉害。” “对吧，要不几位姐姐上车，我带你们兜一圈去。” 陆瀅打了他一下：“去去去，一天天没正形，干著活呢，你来干啥呢？没事赶紧走啊，別打扰我们干活。” “有有有，我刚才去清妍姐家呢，她不在家，我这才来问问你呢。” 陆瀅回道：“清妍啊？那你不用找了，她在咱家呢。” “在咱家，干啥呢？” “那还能干嘛，你们结婚了，自然是以后在咱家住啊。” “啥？在咱家住？”陆城惊叫了一声：“那怎么行？她不能在咱家住。” “看你说的，你们都结婚了，在咱家住不很正常，再说，咱爸妈也想让她在家住。” “不行啊，那我以后还怎么住独院？” 陆城急忙上了吉普车，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陆瀅招著手喊：“哎呀，你开慢点。” 生怕弟弟有事，陆瀅解开工作服：“刘奶奶，我今天早下会班，得赶紧回家一趟。” 第44章 那是我的房子 巷子里，几个小孩正在丟沙包，看见吉普车过来，纷纷追在后面闻车尾气。 陆城停下车后，孙艷红的大儿子大虎跑过来叫道：“陆三儿，我能不能上车里玩会？” “叫爸爸。” “爸爸。” 陆城跳下车，揽住大虎的妹妹：“二丫，叫爸爸。” 二丫今年才三岁，扎著两个羊角辫怯生生的：“陆城叔叔。” 陆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叫爸爸，给你吃瓜子。” “爸爸。” “真乖。” 陆城摸了摸她脑袋，站起身：“大虎，你们俩看好车啊，別让其他小孩碰到了。” 说完，陆城走进了大杂院，一盆洗菜水差点泼到。 “王大妈，你看著点啊。” 进了垂门，陆城直奔正房，果然看到了林清妍。 正和陈香兰坐在饭桌前摘菜，陆北堂坐在另一张凳子上，准备摸火柴点菸。 看上去，颇为的祥和。 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陈香兰抬了下头：“呦，我家傻儿子回来了，晚上烧白菜汤喝啊。” 入冬后，其他蔬菜基本不供应了，只有应季蔬菜大白菜和白萝卜。 “妈，我和清妍姐说点事啊。”陆城抓住林清妍的胳膊，拉到了外面。 陈香兰还在那大声喊著：“你就不知道轻点啊。” 接著她又瞪了陆北堂一眼：“跟你一个德性，就知道使蛮力。” 吸菸的陆北堂委屈至极，我都没吱声，你说儿子，往我身上扯干啥。 外面院子，陆城迫不及待的问道：“清妍姐，我怎么听我姐说，你要在这里住？” 林清妍揉揉发红的手腕，走到水池前洗起泡好的衣服：“是啊。” 听到確定回答，陆城急了：“不是，你怎么能在这里住啊？”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住？” 一句话问的陆城不知道怎么反驳了，两人虽是协议结婚，但別人是不知道的，在別人眼里，俩人就是正常结婚。 “那肯定是我爸妈找的你，让你搬回来住的。” 现在对於他住进林清妍家里的独院，父母觉得他是在倒插门。 脸上难免觉得掛不住，这才想著只要能说服林清妍回家住，他肯定也得回来了。 谁知林清妍一边洗著衣服，一边说道：“不是的，是我自己要来住的。” “不可能！我爸妈，我还能不了解，肯定是他们找你了，你不能在这住，我去找我爸说去。” 陆城刚要转身回屋，却被林清妍拉住。 “你別找陆叔叔了，真的是我要回来住的。” 见林清妍不像是在撒谎，陆城不理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回来住啊？如果你因为担心吃不上饭，我已经给你找到工作了。” 听到陆城竟然真的帮她找到了工作，林清妍那颗死寂的心，被触动了一下。 “如果你还担心不够吃，大不了我养你，你没必要搬过来住的。” 养林清妍两年才多少钱，最后要能得到那座两亿的四合院，简直太划算了。 林清妍扭过头继续洗衣服：“我不是为了吃的，我就是觉著现在我们结婚了，如果我一直待在那边，陆叔叔和兰姨肯定会被人说閒话的。” 她可是切身经歷过，父母下放后，她一个人生活在京城，被人在后面戳著脊梁骨有多痛苦。 早上陆城给她买了早餐，她几乎是边哭边吃的，正是热乎乎的早餐，给她黑暗的心臟里洒进一缕阳光。 吃完早餐，她就做出了决定，陆叔叔一家人对她那么好，她不能不顾陆叔叔被人说閒话，所以，她就收拾了下衣服，搬了过来。 当时陈香兰正准备出门去找她呢，看到她竟然自己搬回来了，陈香兰特別高兴，倒省得开口去说了。 陆城仍然不理解：“你就是因为怕我爸妈被说閒话，就搬过来了？那你真的没必要，有我在呢，谁敢说閒话，我揍他们。” 林清妍转过头：“人言可畏，你能管住一个人，那能管的住十个人，一百个人吗？” 陆城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了，但他住独院的心思是没变的。 “不行不行，你还是得回去住，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陆城拉上她的胳膊，却被林清妍给挣开了。 “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住。” “嘿！你还挺硬气啊，这是我家，没我的同意，你不能住。” “这也是我家，我有结婚证的。” “行行行。”陆城急眼了，拉著她，在院子里转起来：“来来来，你看看这大杂院，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不是乱搭的鸡窝就是厨房，连个下脚空都没有。 这要是晴天还好，要是下雨天，院里流的脏水都没法走路。 你说，这哪有在那边独院住著好。” 看到陆城那么急，林清妍反而抿起嘴角。 “我觉得挺有烟火气啊。” “啥？烟火气？你管这叫烟火气？” 陆城撑著额头，仰天长嘆：“罢了罢了，你从小在大院里长大，是大小姐，对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有好奇心是正常的。” 林清妍抿著嘴笑了，陆城板起脸：“別笑！” “来来，我再跟你说说……” “这东边正房，住著胖丫一家三代人，老人小孩，十几口子人挤一个屋，天天能闹腾死。” “还有这家东耳房，住的是老师，別看他是个老师，根本没有师德，常常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还有东厢房，住的是赵大爷一家人，当然赵大爷还是不错的，但他两个儿子特別混帐，天天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还有进门的倒座房，王大妈你认识吗？那婆子每天不干正事，就爱扒瞎话，还有孙寡妇，啊，她就不说了。” “后面院里的人也不说了，总之什么人都有，每天晚上那不是吵架声，就是放屁打呼嚕磨牙声，根本休息不好，你说，哪有在独院住著舒服。” 放著好好的独院不住，傻子才住这大杂院。 谁知林清妍一句话，又差点把他噎死。 “我觉得挺热闹啊，习惯就好了。” 陆城吸了几下鼻子，都快哭了。 “好好！你愿意在这住，我不拦著你，你把钥匙给我，我一个人去独院住。” 正好一个人住著更清净。 陆城伸出手，林清妍继续洗衣服：“钥匙给陆叔叔了。” “啥？你咋能给他啊！那是我的房子。” 第45章 晚上收拾你 林清妍不愿意走，陆城想住独院之心不死。 回到正房，陈香兰把菜已经摘的差不多了。 “老妈，你快去做饭吧，我饿了，多加点辣椒麵啊。” “欸好好，妈这就去做，正好你姐也回来了。”陈香兰端上菜筐子，去了外面小厨房。 屋里只剩下陆北堂一个人，在那抽菸看报。 “老爸，赵大爷喊你下象棋呢。” “哦，好，这就去。”陆北堂放下报纸，晃悠著也出了屋。 陆城抓住机会，迅速的在屋子里翻找起来，桌子上和抽屉都没有。 也难怪，老爸生怕他当上门女婿，防止他再回那边院，肯定把钥匙藏起来了。 不过难不倒陆城。 对於家里几个藏重要东西的位置，他再清楚不过。 首先就是臥室柜后面，有一块能拿出来的青砖。 陆城抽掉之后，里面有这个大杂院几间屋子的房契，几张大团结，重要的收据之类，却没有钥匙。 床尾的被褥下面，放著一些零钱，副食本，粮食本，几张粮票，油票之类的生活票。 床头的被褥下面？是几只计生用品的气球。 这个老陆啊？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悠著点。 找遍了所有可藏的位置，还是没有找到钥匙，那最后只剩下一个地方，就是床底下。 他正撅著腚，在床底下仔细翻找时，忽然屁股上挨了一脚。 “谁啊，別烦我，忙著呢。” “找啥呢？” 听到陆北堂的声音，陆城动作一顿，急忙从床底下爬出来，看见陆北堂正掂著扫把头站在那。 “老爸，你下象棋这么快回来了。” （请记住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省心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放你个屁，人家赵大爷就没在家，你钻到床底下，干啥呢？” “嘿嘿，没干啥啊，我，我正在打扫卫生呢，打扫卫生。” 陆北堂把扫把头丟过去：“扫吧，我看著你扫。” 陆城没办法，只能捡起扫把，装模作样的打扫起房间，但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找钥匙。 刚才看了一下床底，仍然没有，借著打扫的功夫，在其他位置翻找起来。 陆北堂坐在那看报纸，连眼皮都没抬：“要扫就好好扫，不要翻来翻去的。” “知道知道，我就是看这上面落灰了。” 陆城弯下腰吹了几口，这一吹不要紧，他看到心心念念的钥匙，在陆北堂脖子上掛著呢。 当即丟下扫把：“爸，你至於吗？一把钥匙而已，你还掛在脖子上？防贼呢！” 陆北堂冷哼一声：“是防狗，我怕被你叼了去。” “你，你给我，我要住独院！” “行啊，去厨房拿把刀过来，我先把你双脚砍了，你再爬著去。” 陆城吸了口气，返回水池时，林清妍还在那偷笑。 陆城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 既然是林清妍搬过来了，那住在哪啊？ 要是以前，肯定是和陆瀅住在一起，但现在不一样了，俩人已经领证，林清妍又是生怕陆叔叔被说閒话，这才搬进来的。 那就只能和他睡一个屋。 “还笑是吧？行，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你看我晚上怎么锤你。” 林清妍似乎早有准备一样，对他的话一点儿也不害怕。 看的陆城一脸狐疑。 晚饭时间，陈香兰今天心情好，从做饭就一直哼著歌。 今天家里人总算圆满了，明显的一家人看上去都挺开心，只有陆城鬱鬱寡欢的，他还在想著住独院的事。 隔壁东厢房，赵大爷家的两个儿子又吵吵起来了，弄得陆城想住独院的心更强烈了。 陈香兰抻著脑袋看了一眼外面：“这咋又吵起来了？一到吃饭点就吵吵。” 陆北堂也看了一眼：“到月底了，估计又是因为谁多吃了一口饭吵上了唄。赵师傅年龄大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陆北堂正要起身，陈香兰拉住他坐下：“你別去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去了也是白搭，向著谁都容易惹一身骚。” 陆北堂嘆口气：“以前俩兄弟挺好的，自从各自娶了媳妇，这兄弟关係就不行了。” 说到这，俩人同时看了一眼忙前忙后，又是盛菜，又是端碗的林清妍，不约而同的露出笑容。 幸好自家儿媳妇非常不错。 陈香兰赶忙去接碗筷：“清妍，你別忙活了，快坐下来吃饭。” 说著，她踢了一脚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陆城：“不知道搭把手动动啊。” “这岁月从不败懒人，老妈，你以后也少干点活，不然容易长皱纹。” 陈香兰撇撇嘴：“就你会贫，我要是再不动，家里扫把头倒了，你们都没人敢扶。” 一家人围坐一桌，看著这么融洽的气氛，陈香兰突然嘆息一声：“要是你大哥也在就好了，咱一大家子人多热闹。” “欸对了三儿，你说给清妍找到工作了，那你能不能再给你大哥问问工作？集体单位也行，別管工资多少，只要咱一家人能待在一起，就是吃糠咽菜也幸福。” 提起大哥的事，陆城这才直起腰：“老妈，大哥现在不是能不能找到工作的事，他的身份特殊，又是知青又是农村户口，按照现在回城的政策，除非大哥拋妻弃女，你说大哥，他能做出这事吗？” 自己的儿子，陈香兰当然了解，大儿子这人特別忠厚。 要说倔也是真倔，当年不让他在乡下娶妻，偏偏老大念及人家的恩情，坚决娶了一个乡下女人。 她倒也不是瞧不上乡下女人，就是担心儿子將来无法回城。 事已至此，她也习惯了。 看著陈香兰只顾埋头吃饭，陆城安慰的说道：“放心吧老妈，等再过两年政策放宽一点，我会想办法让大哥回城的。 到时候让大哥带著大嫂，还有我小侄女一块回城，哪怕大嫂没有定量粮，咱一家人都有工作，还能养不起大嫂娘俩啊。” 陈香兰终於点点头：“到时候再说吧，你大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怕你大嫂和孩子回到城里没有粮食吃，觉得是在吃家里白食，就算能回来，他也不会回来，唉…… 你们仨，一个比一个犟。” 每次提起大哥，陈香兰心情就不好，陆城和陆瀅生怕受到牵连，赶紧低头吃饭。 陆北堂还不自知一样，拿过一个馒头说道：“吃饭就吃饭，老说这些没用的干啥。” “你就知道吃，我还没说你呢，你们家那是啥基因啊，给我弄回来三个犟种。” “你看你，咋又扯到我身上了…”陆北堂惹不起躲得起，端过一碗白菜水，去了赵大爷家。 直到晚上十点，大杂院里还无法安静下来。 林清妍陪著陈香兰说了会话，直到在陈香兰的催促下，她才慢悠悠的进了西厢房。 然而一进门，手腕上咔噠一下被上了手銬，接著就被拉到床边，銬在了床头的铁架子上。 第46章 我知道你为什么娶我了 身体半仰著被固定在床头边上，林清妍试著晃了晃手腕，老旧的铁架子吱纽响动，但想挣开手銬根本不可能。 陆城站在床边，一脸戏謔。 她看著陆城，美眸中闪过一丝迷惑：“你喜欢这样玩啊？” 陆城俯下身子，挑衅的说道：“难道你不喜欢吗？像你这种从大院长大的大小姐，从小家教严格，肯定喜欢刺激的事物。” 林清妍嘴角轻扬，微微点点头道：“嗯，是挺刺激的。” “是吧，你要想更刺激点，我可以把乘警制服穿上，不过，我觉得你穿上，会更刺激。” 林清妍笑了：“你还真是长不大！听你姐姐说，你以前可没少和姑娘交往。” “嗐，我姐怎么什么都和你说。”陆城开始脱衣服，余光则是盯著床上半躺的林清妍。 “算了，那都是过去式，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开始吧，等会你忍著点。” 他很想看看林清妍像个小羔羊一样，紧张，羞涩，恐惧的样子，但让他意外的是，林清妍竟然很平静。 “你等会最好挣扎一下啊，我会觉得更刺激。” 林清妍对视著：“我知道，你不会碰我的。” 听到这话，陆城把脸凑过去：“你是对你没自信，还是高看我了？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由於离得很近，呼出的热气喷在林清妍脸上。 “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了。” 陆城露出疑惑：“你知道？知道什么了？” “昨天后半夜给你补袜子时，我听到你说梦话了。” 陆城直起身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该不会把重生的事嘀咕出来了吧？就算这样，也没人会相信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实用 】 “我，我都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你就是一直喊冷，让我抱著你，你是不是经常做这样的梦？” 难怪口口声声的说要保护她，这是把梦境代入现实了吧，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弟弟还挺单纯的。 原来被林清妍当成梦了，也好，他正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望著这个高大的大男孩，如果嘴巴不贫的时候，倒显得很是成熟呢。 林清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眼睛直视著天板。 “那天你问我，如果明知道自己会冻死，我还会不会救你？那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我想我有答案了。 我会救你！我烂命一条，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我也会救。” 陆城的记忆被拉回到上一世刮著白毛风的那个寒冬，他在濒死的状態下囈语著，林清妍解开衣服，用滚烫的身体捂住他，一边轻声告诉他“不要怕，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陆城眼眶有些湿润：“没劲没劲，真没劲，我裤子都脱了，你在这跟我煽什么情，睡觉睡觉。” 林清妍示意了下手腕的手銬，陆城不得已只能给她解开，接著便呈大字型躺在了床上。 林清妍让他往里挪挪，又抱来一床被子，分成了两个被窝。 陆城就那样看著：“怎么？以后就这样睡了？” 林清妍点点头：“嗯，等会你在中间拉个帘子，等早上起床时，我会把被子叠好的，这样兰姨也不会察觉出来。” 陆城无奈笑了：“难怪你敢住进来，你倒是挺聪明啊，这样既不用有夫妻之实，也不用担心我爸妈被人说閒话了。” 林清妍低下头：“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兰姨。” 陆城倒是毫不在意：“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也是有条件的，到时候跟你爸说说，把你家那套四合院送给我。” 林清妍看了一眼：“你喜欢那个院子啊？” 陆城突然竖起耳朵，嘘了一声：“你听！有人放屁，你知道这是谁放的吗？” 林清妍摇头。 “是赵大爷家的二儿子放的，而且还是鸡蛋味的，这傢伙经常偷鸡蛋吃，他大哥一旦发现，准得干架。” 就在这时，又响起一阵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放屁声。 “你知道这是谁放的吗？” 林清妍还是摇头。 “是胖丫放的，她的屁一直都是机关枪声，当年没让她上战场都可惜了。” 林清妍被逗笑了：“净瞎说，你又没在跟前，还能知道是谁啊。” “嘿，你还別不信。” 陆城钉好帘子，隨后躺在被窝里：“要么说还是独院住著清静，在这边，睡眠但凡差点的，一夜都得醒好几回……” 陆城的呼嚕声很快响起，林清妍看的摇摇头：“这睡眠不挺好嘛。” 隔著一道帘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林清妍脱掉衣服，换成了睡觉穿的宽鬆秋衣秋裤。 侧躺下后，她看不到对面，拉开帘子的一角，双掌合十，放在脸下，就那样静静看著。 她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像这样安心了。 好像只要有陆城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用惧怕一样。 晚上气温骤降，被窝里有些冰凉，不知道他今晚还会不会做那个梦？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陆城就被大杂院掏炉子的声音吵醒。 掀开帘子一看，林清妍早已起床，旁边空荡荡的，连被子都叠好了。 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走进院里，见他起床，林清妍掂过来暖水瓶，倒好洗脸水。 陆城走过去，捋起袖子：“你吧，除了一碰你就想哭这一点不好，其他都挺好的，比如就很会照顾人。” “赶紧洗吧，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先吃，我去看瀅瀅起床了没有。” 西耳房前，林清妍敲了两下门：“瀅瀅，起床了吗？” 陆瀅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唔噥道：“起了，刚才去了公厕，没锁门。” 四合院都是公共厕所，通常在巷子尽头，每天早上都会排长队，男厕好一些，基本上是女厕。 一般天冷了后，都会在屋里放个尿盆，早上再倒进公厕。 昨晚陆瀅忘了拿尿盆，去了公厕回来后，没睡醒一样，和著衣服就趴在床上了。 林清妍进屋后，把冰凉的手伸进陆瀅衣服里。 “啊，凉死了。”陆瀅惊叫一声，不甘心一样，把林清妍压在床上，手伸进去挠了起来。 林清妍怕痒：“我错了瀅瀅，你別挠了…” “知道错了吗？” “错了错了，你饶了我吧。” 听著屋內打闹传出咯咯的笑声，外面洗好脸的陆城摇摇头：“还说我长不大，也不知道是谁长不大。” 不过林清妍在外面是一副端庄温婉的样子，唯独在陆瀅面前喜欢打闹。 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她真正的性格，或许两样都有，这可能就是反差感吧。 被吵醒的陈香兰，一看时间，急忙穿起衣服：“呀，今天起晚了，还没做早饭，都怪你，大半夜不睡觉瞎折腾。” 陆北堂翻了个身：“没事，等会我去早餐店买点。” “那你还不赶快起，我先去烧点稀饭。” 陈香兰连脸也顾不上洗，急慌慌的奔到厨房，刚要打开锅盖添水，发现早饭已经做好了。 “清妍，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第47章 劫走刘建安 不用说，肯定是儿媳妇做的，陆瀅喜欢睡懒觉，向来不做好饭，都不起床。 至於陆城，倒是每天早起，喜欢在院子里耍会拳，但要是让他做早饭，即便他愿意，陈香兰都不敢了。 有一次就是陆城做早饭呢，只是让他简单的把昨晚的饃饃热一下，结果这小子忘了放水，差点把厨房烧了。 等林清妍走过来，陈香兰嘴上还埋怨著：“清妍，以后你多睡会，不用你做饭的。” “没事妈，我习惯早起了，醒来也睡不著，顺便就把早饭做了，就是手艺有点不好，以后还要跟你多学习呢。” 陈香兰一边盛饭，一边高兴的说道：“啥手艺不手艺的，做熟了就行，我嫁过来这么多年，三儿还嫌我做饭难吃呢，我家这傻儿子啊，到底是有福气，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听著陈香兰的念叨，林清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妈，我帮您端吧。” “欸好，瀅瀅起床了没，这个懒丫头，一天不喊上十遍，都不带上饭桌的。” “起了起了，我刚才已经喊她了。” “你是不知道，我都能愁死，这將来要是到了婆家，还这个样子，就等著被人家婆家骂吧。” “没有了妈，瀅瀅挺好的，现在天冷，早上多睡会也正常，我先把碗端进屋里。” 陈香兰盛好饭，站在那看著林清妍的背影嘆口气，到底是大家闺秀，不但各方面懂礼仪，关键还这么善解人意。 一家人吃著早饭，陈香兰主动说道：“三儿，我看你怎么是开小汽车来的？” “哦，从单位开来的，这几天有特殊任务，要到京站去联合执勤。”陆城把咸菜丝泡进稀饭里，喝了一口。 “特殊任务，啥任务？” “保密任务，你別问了老妈，不能隨便乱说。” 女人都喜欢八卦，陈香兰也不例外，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 “你看你，妈又不是外人！你跟妈说说是啥保密任务，妈肯定不往外传。” 陆城还没开口，陆北堂拍了下筷子：“你想让儿子犯错误啊，说了是保密任务，还在那问！一点党性的自觉都没有。” 陈香兰瞪了一眼：“你有党性！就你有党性行了吧。” 在谈到党性面前，陆北堂立马直起了腰，而且绝对不容人质疑。 “那我党性的觉悟绝对比你高，这次厂里评比优秀员工，就有我的名字，你有吗？” “你可算了吧，就是一张纸有个屁用，好歹发点福利啥的。” 本书首发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要么说你觉悟低呢，这是一张纸的事吗？这是荣誉，是勋章，代表了组织对我的认可，妇道人家，你懂个屁啊。” 得，又吵起来了，陆城习惯了一样，只是低头吃饭。 林清妍却在那低著头抿嘴笑。 这样的家庭氛围挺好的，她父母都是个很严肃的人，吃饭时別说像这样吵吵闹闹了，正常说话都不行。 一顿早餐在非常“温馨”的氛围中度过，然后各自收拾一下，去上班。 来到吉普车跟前，林清妍小声说道：“陆城，我要不自己去吧，你不用送我了，黄春娇我也认识。” 陆城拉开车门：“上来吧，我送你过去，有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 “那好吧。” 开车来到京站，一如既往的热闹，为了买到车票，很多人都会早早的提前来到售票口排队。 大碗茶摊位前，几个员工正在那围著几个炉子忙碌著什么。 “大黄同志，给来碗大碗茶，早上咸菜吃多了。” 黄春娇白了一眼：“你啥时候回西直门啊，再不回去，就我们这点大碗茶还不够你造的呢。” “行行行，不劳你大驾，我自己盛。”陆城一边盛了碗茶水小口喝著，一边看外面的几人忙碌。 “他们在干啥呢？” 黄春娇回道：“这不是按你说的，准备炒瓜子生，还有烤红薯嘛。” “要么说还得大黄同志，行动就是快，不错，值得表扬。” “欸陆城，你还別说，刚才有好几个人过来问呢，我们说准备卖些瓜子红薯啥的，人家都让赶快弄好，想买点呢。” 陆城点点头：“你看吧，听我的一准没错，等再过几天，你们这些人手都不够，吶，我把人都带来了，给你们减少点负担。” 黄春娇看到了林清妍，急忙上前抱住胳膊：“清妍姐，欢迎你的加入。” “谢谢娇娇，以后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你说的，多来个员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见俩人关係挺融洽，陆城放心的说道：“那行，你们先忙著，我得回趟铁路局，大黄，你吃的壮，可別欺负我媳妇啊。” 除了个头，就黄春娇那体格，那腰身，都能顶林清妍两个了。 黄春娇骂道：“去你的吧，我一屁股坐死你。” 陆城来到外面，赵彬正扛著一个小麻袋过来。 “彬子，我先走了，清妍姐已经送来了，先让她適应一下。” “行，放心吧，肯定不会累著她的。” 安排好这边，陆城先回了西直门，准备把昨天的会议內容和周卫华匯报一下。 至於京站这边，要等三天后，那名敌特才会上火车呢。 经过西直门火车站，看到车次127號的火车返程回来了，正是他前天抓捕盗窃犯的车次。 本来想直接回队里的，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刘建安一脸落寞的下了火车，后面跟著还在气头上的孟警长。 前两天为了抓捕那伙盗窃犯，违反规定偷上火车，在刘建安不知情的情况下，著实把人家坑惨了。 但他也不是不讲义气的人，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得有你的一半。 刘建安一直待在火车上，直到返程，不用说，这一路，孟丽肯定没少批评他。 陆城下了车迎上前去：“孟警长，一路还平安吧，欢迎回来。” 再看孟丽见到陆城，像见到仇人一样，一只手伸进腰后面，掏出手銬。 “欸欸欸，孟警长，你这是干啥？你听我解释啊。” 孟丽一脸怒气：“没什么好解释的，违反规定，偷爬火车也就算了，你还敢跳火车，走，跟我去见周队长，这事绝对饶不了你。”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这个古板的娘们还在这不依不饶。 “孟警长，你刚下火车不知道，我已经向周队长讲明情况了，而且我还抓住了盗窃犯，唐局长把我好一顿夸呢，还说要给我记功…” 陆城故意把唐局长搬了出来，果然孟丽脸上的神色没那么紧绷了。 “就算是这样，你的问题，我管不了，但这个刘建安是得挨处分的。” 刘建安像媳妇跑了一样，甭提多委屈了。 他那么信任陆城，结果陆城立了大功，自己却跟著挨处分。 他现在只希望立了功的陆城，能替他说说好话。 谁知陆城却说道：“没错，是得挨处分，孟警长，我正是来接刘建安同志回队里接受处分的。” “让你来接？”孟丽疑惑道。 “是啊，周队长亲自安排的，你看，吉普车都让我开来了。” 孟丽仍然不相信，围著吉普车转著看，陆城的心跟著提了起来。 第48章 这娘们可真难缠 孟丽这娘们非常认真，这让陆城想起一个人，就是雷战戈。 虽都是军人出身，但两人的认真明显又有些区別，孟丽的认真往往是一根筋。 雷战戈的认真，是讲究工作效率。 而且两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非常有原则。 但要是说这个原则性吧，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孟丽是不管大事小事，一根筋的追究到底。 反而雷战戈不一样。 就比如那天他在会议室上呼呼大睡，在听了队友的解释后，是因为抓捕盗窃犯，导致只睡了几个小时。 一向脾气严厉的雷战戈，却没有当场发作，反而只说了声散会，似乎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陆城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感动。 这老头在一些原则性问题上，是不在乎那点小错误的。 但在执行任务的大事上，雷战戈又绝不含糊，必须坚决有效的执行到底，没有商量余地。 人人都说害怕雷战戈，在他手底下做事，需要万分小心，每天提心弔胆，反而陆城觉得和雷战戈共事，是一种享受。 实在是孟丽这娘们太难缠！ “孟警长，你不用看了，这就是周队长的车，你还能认不出来吗？” 孟丽瞪了一眼，周队长的车，她当然认识，她就是怀疑陆城的话里有几分值得相信。 陆城也看出她的顾虑：“孟警长，这有啥好怀疑的，要不是周队长让我来，我怎么可能把他的车开出来。 而且周队长还说了，你这几天跟车执勤辛苦了，现在盗窃犯已经落网，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呢。” 孟丽板著脸说道：“休息倒不用，为了工作，再累也值得。” 陆城点点头：“孟警长这话说的好，值得我学习。 尤其是在您的英明领导下，我们西直门乘警队终於抓住这伙盗窃犯，这可都是孟警长的功劳，要是没有您的英明领导，我们怎么可能抓住…誒孟警长，那您好好休息啊！” 听到陆城后面的话，孟丽脸上掛不住一样，再也无心去细究，急忙扭头走了。 陆城就是故意拿话点她的。 孟丽有自知之明，能抓住这伙盗窃犯，跟她一毛钱的功劳也挨不上。 而且，火车上她下命令放走那四人，虽说当时是因为没有证据，迫於无奈才放的。 但毕竟四人確实是盗窃犯，非要按原则办事，要是细究的话，怎么著也得承担点连带责任。 这也是唐秋生局长的高明之处，只要不处分陆城，那谁都不用承担责任，抓获盗窃犯这事，只有荣誉，而不掺杂一丝污点。 要么说是厅级的老傢伙呢，脑子里装的都是大局观。 而像孟丽这样追究到底，非得处分几个人，最后只会让部委陷入尷尬。 再想向其他兄弟部门炫耀一番时，都说不出口。 经过陆城的一番“讚美”，孟丽终究承受不住这顶“荣誉”的高帽子，灰溜溜的走了。 陆城拍拍手，正要去喊刘建安，谁知这小子已经自觉的坐上车了。 上了车后，刘建安低著头，像一个即將被押赴刑场的犯人，委屈的都快掉眼泪了。 陆城的心痛了一下。 “建安，还生我气呢？”陆城启动车子。 刘建安把头扭向一边：“我没有，我就是在气自己。” 陆城看的忍不住笑了：“好了，不是带你去挨处分的，有我在呢，怎么也不能让你挨批啊。” 要是真让孟警长带著去，那可就不一样了，在她的一轮道德攻势下，刘建安今天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刘建安不相信，陆城一边开车一边解释说道：“不是周队长让我来接你的，我就是路过，故意骗孟警长呢。” 刘建安瞪大双眼：“你怎么又唬人？” “哈哈，不唬不行啊，你看孟警长那劲，咱抓住盗窃犯多好的事，部委上上下下都正高兴呢，她非得给大家餵只苍蝇…” “你说的，我都听不懂。” 刘建安太年轻了，就像一张白纸，哪里能琢磨透陆城的意思。 陆城也便懒得解释了，经歷多了，自然就会明白了。 到了队里，周卫华一双眼睛满是哀怨，看上去比刘建安还委屈呢。 “你捨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把京站当成家了呢。” 陆城笑了笑：“那怎么可能，西直门才是我的家，它京站再好，我也不能当叛徒啊。” 周卫华摇摇头：“我怎么听说，开会的时候，你在睡大觉呢，那可是雷队长专门主持的会议，你不要命了。” “那不是晚上没休息好嘛，我这人又开不了会，一开会就犯困…” “行了行了，雷队长没说什么，我才懒得批评你，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执行任务时绝不能犯迷糊，不然雷队长发起脾气，我可保不住你。” 陆城急忙说道：“明白明白，我一定不给周队长丟人，不给咱乘警队丟人。” 隨著周卫华点头，陆城顺势说道：“对了周队长，之前抓住那伙盗窃犯，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要是没有刘建安同志的配合，那绝不可能这么顺利破获案子的。” “这我知道，唐局长不是说了嘛，要给你们记功，所以偷爬火车违反规定这事，就不追究了，再追究下去，显得咱乘警队也不好看。”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那谢谢周队长了。”陆城拉了拉一旁的刘建安。 刘建安反应过来：“谢谢周队长，我以后肯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之后简单匯报了一下会议內容以及想法，周卫华说道：“嗯，这次任务很有可能关乎到国家的损失，部委非常重视，所以这几天，你就不用来队里报到了，直接去京站，熟悉一下情况。” “是周队长！就是还有一件事，你看能不能让刘建安也过去，我们俩之前配合还挺默契的，要是少了刘建安，我就跟少个蛋子子一样。” 本来听见陆城说要带著他一起执行任务，刘建安还挺兴奋的，那可是去京站执行特殊任务啊，多大的光荣。 可听到是他的蛋子子，刘建安瞬间不感动了。 周卫华抬起头：“你带刘建安同志去干啥？” 第49章 小妖精广播员 陆城也是心里愧疚，让人家刘建安跟著受那么大委屈，带著去执行任务，全当捞捞功劳去。 很多人想去捞功劳，还没这个机会呢。 这要不是唐局长一句话，他陆城也代表不了西直门乘警队，去执行任务。 “周队长，我是觉得刘建安同志是个可塑之才，咱这好不容易有次联合执法的机会，跟著全当学习一下经验，给咱培养人才了。” 周卫华觉得还挺有道理：“那行吧，你带著一起去，正好京站那边说咱派的人少呢，显得我跟多不重视一样。” “谢谢周队长，那我就先去京站熟悉工作了。” 陆城带上刘建安，直奔吉普车。 周卫华看见了，丟下手里的钢笔，就跑了出来：“誒誒，不准再开车了，哪有你这样使车的，开了都不带还回来的，当成你家车了！” 陆城转过身，一脸笑意：“周队长，这是公车，我哪可能当成自家车，你是不知道，我昨天开回家，街坊四邻把你好一顿夸呢。 都说周队长是好人，好领导，特別体恤下属，谁要是跟了周队长，那是真有福气。 您得好人做到底，要是做到一半，那街坊四邻…得骂你！” “啥？还骂我？” 周卫华吸了口气，摆摆手道：“行行，你开走吧，开走吧。” 刘建安还在发呆，陆城赶忙使眼色让他上车，这要是等周卫华反应过来，一准开不上了。 就在周卫华摇头嘆息时，陆城开上车，快速上了大道。 刘建安从小就是属於“別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还听话，自从认识陆城后，他的世界观就发生了改变。 这个人从来不按规矩办事，偏偏又让人挑不出理。 见刘建安坐在副驾驶沉默，陆城开著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建安，你家几口人啊？” “六口，有个姐姐，还有弟弟妹妹。” 姐姐？嘶！ “那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刘建安抬起头：“为什么要请我吃饭？你刚才替我说了好话，还带我去执行任务，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 “別那么客气，都是哥们，谁请谁都一样，到时候带著你姐一起来。你別多想啊，我就是纯粹代表队里，把你的工作情况跟你家人沟通一下，让家里人放心。” 刘建安嘀咕了一句：“那不是应该带我爸妈嘛，为什么要带我姐？” “额，这个嘛…她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好沟通啊，我是这个意思。” “哦，那我知道了，谢谢你陆城，你还想著我呢。” “客气。” …… 京站，陆城停好车后，正要去大碗茶摊位，刘建安的问题又来了。 “不是要去熟悉工作吗？怎么来这了？” “那有什么好熟悉的，走，带你尝尝这里的大碗茶，挺好喝的，我请客。” “这不好吧。” 屋里正忙碌的林清妍，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还看到陆城带了一个人过来喝大碗茶。 “娇娇，以后陆城来喝茶的钱，从我工资里扣除。” 黄春娇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跟他是老同学，喝碗茶而已，没事的，平时就是跟他爱闹了点，没有想著问他要钱的。” 林清妍很坚持：“还是扣除的好，我知道你们是老同学，不在意，但这毕竟是集体单位，还有其他员工呢，容易影响不好。” 黄春娇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陆城可以借著老同学的关係蹭吃蹭喝，那別的员工看见了，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肯定不得劲。 人家也都带著家属过来吃喝，那这个店铺还干不干了。 “清妍姐，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个陆城脸皮太厚了，他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娶到你…” “说谁走狗屎运呢？我就不能凭藉个人魅力了！我要是不娶她，她一个劲的在那又是哭又是要上吊的，非要让我娶她。” 陆城迈著大步走了进来，惹得黄春娇一阵白眼。 “你可得了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指不定使了什么手段呢，別以为我不了解你。” “你这人说话就不让人爱听，给我来两碗大碗茶暖暖身子。” “自己倒，没长手啊，天天来吃白食，还得我伺候你。” “行行，我自食其力，丰衣足食。” 没等他动手，林清妍已经接好了两碗大碗茶，其中一碗端给了刘建安。 “同志，你喝茶，要是不够，跟我说。” “谢谢谢谢。”刘建安拘束的脸都红了，他觉得这个姐姐可真好看。 陆城自顾的端过喝了一口，经过他的改良，茶水是温热的，不適合暖身子了，只適合快速的解渴。 “清妍姐，有点冻手，要不你给我暖暖手吧。”陆城伸手要去拉。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林清妍脸红了一下：“你別乱来啊，我忙著呢。” 摊位上確实很忙，这时外面的赵彬喊了一嗓子：“陆城，你出来一下。” 放下茶碗，陆城走出去：“彬子，皮鞋的事咋样了？”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今天我找朋友打听了，你可別怪哥们，確实整不到皮鞋票，工业券就更难整了。” 陆城当然没理由怪人家，现在是计划经济，又到了年底，確实各种物资紧缺的厉害，也是不少走私犯为了挣钱，都鋌而走险的时期。 赵彬又说道：“不过你既然答应人家了，要是没办到確实有点不好看，那我建议你去找一个人。” 陆城问道：“谁？我又不认识这方面的人。” 赵彬回道：“是你们铁路系统的，我还真说不上话，有个跑京广线的广播员，名字叫什么来著？好像叫，对了，叫姜萌萌。” “广播员？”陆城对京站的人，还真不熟悉。 “对，我上次见过她穿那种方头皮鞋，可神气了，走路咵咵的，尤其是那小屁股一扭一扭的，你是没见过，跟小妖精似的…算了算了，別让我家娇娇听到。” 赵彬看了一眼屋里，这才说道：“反正她姑姑就在百货大楼工作，还是个副主任呢，她要是愿意帮忙，肯定好使，不要票都行。” “那行，我知道了。” 陆城拍拍赵彬的肩膀，正巧赵彬口中的广播员，是他三天后要执行任务的京广线，到时可以认识一下。 第50章 发愁的一家人 隨著天气渐渐变冷，京城的煤店算是最热闹的地方了，每天门口都有人排长队，等著买蜂窝煤。 以前陆城记得都是烧煤球，就是那种圆圆的，摇著机器像滚元宵一样，可累人了。 趁著这几天有时间，陆城在家把取暖的煤炉子拉出来，接上排烟筒。 三个睡觉的房间，都得有个煤炉子，不然冻的真受不了。 陈香兰也在忙活著收拾衣服：“三儿，你出任务得几天呢吧，妈给你多带点厚衣服。” 陆城站在板凳上，举著铝皮捲成的长烟囱，透过窗户往外伸去。 但凡有缝隙的地方，都被他用东西堵住了，不然容易引起煤炭中毒，不知不觉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用妈，顺利的话两天就回来了，凑合一下就行，再说往南边没那么冷，不用带厚衣服。” “那怎么能凑合，就算厚衣不带，里面换洗的贴身衣服总得多带几件，邋里邋遢的可不好。 还有，妈也不知道你执行什么任务，你说是保密任务，妈也就不问了，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可不敢莽撞。” 当妈的都这样，儿行千里母担忧，又怕你出事，又怕你渴著或饿著了，提心弔胆的连觉都睡不好。 所以上次抓捕盗窃犯，他都没敢跟老妈说，不然要是知道他跳火车，对方手里还有枪，能被嚇死。 陈香兰又爱嘮叨，上一世他只觉得烦躁，可直到父母双双离去，他再想听也听不到了，这一世，他只有珍惜。 “知道了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安全回家。” 陆城眯著眼，终於把排烟筒对准了洞口，用力推到外面，隨即拍拍身上的灰尘，跳下凳子。 陈香兰把衣服收拾好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三儿，你这次去京站执行任务，坐的是哪条线？” “京广线，怎么了妈？你可別再问了，再问，我就犯错误了。” “不是，妈不是问你任务的事。你走京广线不能路过你大哥那，妈还想著要是路过，你要有时间，就带点东西看看你大哥呢。” 提起远在千里的老大，陈香兰忍不住嘆口气。 “你大哥插队的地方太远了，妈这边一直抽不出时间，我连孙女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 你说你这个大哥，他就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啊，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知道老妈是想大哥了，陆城走过去揽著肩膀：“我大哥不是不掛念你，他每个月不都给你写信嘛。 主要我大哥为人实诚，老是觉得带著大嫂过来，还得吃家里的，住的地方也得挤一挤。” 陆城安慰的话並没起作用，陈香兰板著脸：“你大哥就是瞎实诚，那一家人还讲究那么多，再不够吃的，都挤一点也够了。” 陆城只好说道：“没事妈，等有时间，我坐火车去看看大哥，反正我去哪坐火车都不要钱。” 只要亮出工作证，一般都会直接让上车了。 当然按照原则讲，规定是要买票的。 可这似乎形成了潜规则，只要是铁路內部人员，不买票照样能上车。 都是一个铁路系统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保不齐你下次也得坐別的车站的车。 陈香兰终於点点头：“那也行，你要是去的话，提前跟我说，我买好东西。” 陆瀅也下班了，走到水池前洗手，陆城喊道。 “姐，你那屋的煤炉子给你弄好了，晚上你烧的时候注意点，还有我明天得出任务，家里就靠你操心了。” 陆瀅撤过身子，一脸惊讶：“呦，你今天懂事的有点过分了啊，这还是我弟弟吗？” 陆城笑著走过去：“除了陆瀅同志能有这么好的弟弟，別人想有还有不了呢。” “哎呦，那我得到庙里烧高香去了！”陆瀅甩了下手上的水，接著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 “给给给，就这两块钱了，你省著点，天天我那点工资，都得给你一半去。” 陆城接过钱：“你看，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拿来！” “別啊，给出去的钱，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陆城赶忙装进口袋里。 “谢谢老姐了，等我发了工资，一定给你买自行车，买手錶…” “打住打住，你那饼不顶饿，我还得留著肚子吃饭呢。” 陈香兰还没有做饭，她看著支好的三个煤炉子，陷入了发愁。 老陆家有三间房子，在大杂院里算是相当富裕的人家了。 也正因为如此，每年取暖所需的蜂窝煤，都是一项大开支。 往年为了节省点煤票，一家人都要在正房睡，只需点一个煤炉子就够了。 今年不一样，陆城结婚了，陆瀅也是大姑娘了，陈香兰决定三间房子同时烧炉子。 虽说煤票是按户和房屋面积发放，但三间房子同时烧，煤票还是显得捉襟见肘。 要烧四个月呢，现在煤票的供应量，每月每户是120到150公斤左右，像她家房子多，每月能领到350公斤左右，约合280块蜂窝煤。 要想用够一个月，每天只能烧10块，再分成三间房子，只合三四块蜂窝煤，根本不够。 这还没去掉做饭的呢，陈香兰想想就发愁：“老陆，你们轧钢厂今年发煤票怎么那么晚？我这都不敢做饭了，实在不行，我弄几个输液瓶，晚上还能暖暖脚。” 每年除了街道办会按国家规定，按户发放一定比例煤票，像这些国营厂到了冬天，也会作为员工福利发放些煤票。 陆北堂撅著屁股，正把炉膛里面掏的乾净一点呢。 “你该做饭做饭，也不能不吃饭啊，这个月肯定会发的。” 陆瀅跟著说道：“那，实在不行，我还去正房挤挤吧。” 陆北堂看了一眼：“挤啥挤嘛，省间屋子也省不了多少。” 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分屋睡了，能过上点二人生活，陆北堂情愿挨点冻。 陆瀅便不再说话了，她就在街道办下属的裁缝店工作，像这种集体单位，一般效益都不太好，主要起到安置人员的作用，所以基本上都不会再额外去发煤票。 林清妍主动说道：“爸，陆城是乘警，平时要经常跟车执勤，他不在家时，我就和瀅瀅挤一屋。” 这样的话，能省点是一点。 林清妍的话，让陆北堂和陈香兰对视了一眼。 这儿媳妇可真懂事。 陆城拍怕手上的炉灰：“你们別这么委屈行不行，我们铁路系统福利好，月底肯定能发不少煤票。” 陆城的话让陈香兰有了些许安慰，能有这么好的工作，多亏了徐二爷，林清妍便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第51章 好人难当啊 晚上吃过饭，陆城回到西厢房，看到煤炉子冰冰凉凉的，他忍不住说道：“清妍姐，都说了別这么委屈自己。” 林清妍整理著床铺，一边说道：“没事，明天你就要去执勤了，就不点炉子了，知道你怕冷，你那边被窝，我已经给你暖热了，赶快进去吧。” 陆城愣了一下，进了暖好的被窝，確实热乎乎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城早早的起来，开上吉普车去了京站。 林清妍则是从后院借了辆板车，用自己之前所剩不多的钱，买了些议价煤，隨后拉著去了城南的棚户区。 徐二爷正在院子里打拳呢，看到林清妍过来，拿过毛巾抹了把汗水，高兴的说道。 “是清妍来了，这咋拉过来这么多蜂窝煤？” “是啊二爷，现在天冷了，陆城特意交代过，让我给你送些蜂窝煤取暖，要是不够用，回头再给你送点。” 下次再给徐二爷送，就得等到发工资了。 徐二爷只觉得疑惑，陆城这徒弟他再了解不过，要说孝顺也是真孝顺，还要给他养老呢。 但要是说，这种生活上细节的关心，以陆城大大咧咧的性子，哪里会想到。 “我都说了不用让他送，不习惯煤炉子，他又送来干啥？” 林清妍表情明显怔了一下，隨即很快解释道：“就算不取暖，平时做饭也得用，陆城一片心意呢。” 徐二爷爽朗的笑出声：“这个混小子，算他有心还记得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陆城那小子呢，咋还让你拉过来？” “陆城这几天有点忙，一大早就跟车执勤去了，我拉来一样的，也没有多少。” 徐二爷点点头：“让你们两个孩子费心了，你先坐那歇会，我把蜂窝煤卸下来。” “没事二爷，我不累，跟你一起卸。” 棚户区各家各户“叮呤咣啷”的声音，胡同巷子里的吆喝声，慢慢揉进渐亮的天光中。 京站铁路局，二十多名乘警队员站在大院里，全都神情紧张。 根据可靠情报来源，今天就是敌特上火车的时间。 能不能顺利抓住这名敌特，大家脸上虽然带著自信，但心里却是没有底的。 只因对这名敌特的其他信息，一无所知，是男是女？多大年龄？有什么体貌特徵？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火车上那么多人，排查难度可想而知。 雷战戈在列好的队伍前，徘徊了几步，站立后目光如鹰眼一样注视。 “同志们！” 二十多名队员唰的一下立正，身体紧绷的如根木头。 见到队员们表现出的精气神，雷战戈很满意，接著朗声道。 “国家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我不管你们来自哪个乘警队，是英雄，是狗熊，今天拉出来溜溜。” “还是之前那句话，谁要敢玩忽职守，不认真对待，没能抓住敌特，我就算不能送你吃枪子，也要送你进大牢蹲一辈子，我雷战戈今天把话撂这了，说到做到。” 队员们齐声喊道：“是，雷队长，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很好！只要抓住敌特，荣誉是属於大家的，等你们凯旋归来，我雷战戈好烟好酒管够。” “出发！” 队员们齐刷刷的跑出大院，这才鬆了一口气。 果然在雷队长手底下做事，实在容易紧张，仅仅刚才一会功夫的任务前训话，便让不少人开始冒冷汗了。 由於怕打草惊蛇，除了这趟京广线，乘警人数比之前多了以外，乘警们该干嘛干嘛，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暂时先把敌特放进来，等上了火车，就是该由乘警们发挥的时刻了。 火车站人多，有座位的还不怕，那些买到站票的，为了占个好位置，不少人都选择从火车窗口爬上去。 陆城助人为乐的精神又上来了。 见谁卡在车窗口，或者抱孩子不方便的，都要上前帮忙。 “大娘，我抽你一把。” “谢谢小伙子，不用，不用…” “没事大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就上去吧，走你…” “哎呦，你摸我屁股干啥！誒誒，別往裤襠里推啊，你还是推屁股吧。” 陆城一身功夫，劲大如牛，一肘子就將大娘给送了上去。 直把大娘懟的一激灵。 大娘活了一辈子了，也没这么刺激过。 有带行李的，陆城捞起来就往车厢里扔。 没一会的功夫，凡是靠近铁轨的包裹，都被他扔石头一样扔了进去。 “大家都赶紧上车啊，马上车就要开了。” 陆城喊著又捡起一个包裹，顺手扔了上去。 “我行李呢？行李呢？刚才还在这呢！欸，是不是你给我扔进去了？” 一个大叔见行李没了，急得团团转，抓住陆城就质问起来。 陆城保持微笑服务。 “大叔，你说是那个打蓝色补丁的麻袋啊？我帮你送车厢里了，大叔不用感谢我，做好事不留名，请叫我活雷锋！” “我感谢你个屁啊，我好不容易才挤下车，你又给我扔进去了？” 大叔气坏了，陆城一看扔错了，急忙衝车厢里喊道：“欸，里面人搭把手，麻袋扔下来…” 大叔接过麻袋，气呼呼的说道：“瞎胡闹，净耽误时间。” 陆城摇摇头，感嘆一声：“真是好人难当啊！” 这时，火车站的广播声响起。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开往广城的246次列车即將启程，请还未上车的旅客，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跑步前进。” “革命列车永向前，车轮滚滚永不停，让我们高唱东方红，踏上建设祖国的新征程…” 广播里出现了唱歌的女声。 以往火车上播放歌曲，都是用录音机，让陆城意外的是，这次竟然是清唱。 虽然是清唱，但听上去別有一番味道。 难道，这个唱歌的广播员，就是赵彬口中的姜萌萌？ 火车准点发车，刘建安站在车厢口喊道：“陆城，快上来，火车要开了！” “来了。”陆城跑了几步，一个跳跃跳上了缓缓启动的火车。 站在车厢门口，陆城望著窗外倒退的风景发呆，直到火车经过豫皖平原，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 又过了一会，车上警长要求大家到餐车厢开会。 这是要对敌特动手了！ 第52章 被年轻人给教育了 现在还没到中午饭点，餐车厢空间大，被作为临时办公点。 陆城赶到时，其他队员已经悉数到齐，二十多人挤在车厢里，显得乱鬨鬨的。 警长姓丁，叫丁汉真，四十岁出头，戴眼镜，此人业务能力很强，深受雷战戈看重。 此次火车上抓捕敌特的后续安排，便交给他全权负责。 至於雷战戈，大家都没看到，好像没上火车。 这么重要的任务，雷战戈不亲自坐镇实属不应该。 不过不来也好，不然大家只是看见他那张脸，就觉得压力山大了。 见大家都到齐了，丁汉真背著双手开口道：“大家安静一下，刚才大家也都到各个车厢巡逻了一圈，有没有发现可疑目標？” 一名同志回道：“丁警长，不瞒你说，我就差眼睛长到乘客身上了，看谁都像敌特，但看谁又都不像。” 和雷战戈喜欢板著脸不一样，丁汉真还是很有亲和力的，都是一个铁路系统的，大家或多或少的了解过。 因此在回话时，也就不用斟词酌句了，想到啥就说啥。 丁汉真推了下眼镜框，笑著说道：“確实啊，敌特又不会把敌特两个字写在脸上。 既然他又是一名敌特，潜伏的能力肯定毋庸置疑的，我们想要抓住他，难度確实很大啊。” 见大家沉默下来，丁汉真又笑著说道：“大家也不要灰心嘛，我们的情报绝不会出错，这名敌特有大概率是在火车上的。 只要上了火车，他就是瓮中之鱉，想跑也跑不了，就看我们怎么从一堆鱼里面，找出这只王八了。” 丁汉真鼓励的话语中，还把敌特比喻成了王八，惹得大家一阵鬨笑。 现场气氛也轻鬆起来。 隨著大家放鬆心情，都开始积极发言出主意，看怎么能把这只王八钓出来。 西直门乘警队也不甘落后：“丁警长，我认为还是要对各节车厢详细搜查，一个人，一件行李都不放过。” 这里不是车站口，车站人流大，排查起来难度也大，还怕打草惊蛇。 现在可是在火车上，就这么多人，只要对每个人进行搜查，以敌特身上带著文件和炉渣的情况下，绝对能搜出来。 丁汉真虽然赞成，却还是有所顾虑。 “办法確实是好办法，但我们不是土匪，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贸然对每个人搜身搜行李，只怕要引起老百姓的不满啊。” 到时候难免有人不配合，若是强行去搜身，很容易引起骚乱，再造成適得其反效果。 丁汉真的顾虑不能不考虑，也正因为如此，大家一时没有办法了。 主动找，找不到，敌特肯定是老百姓打扮，融入到老百姓当中了。 这次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连业务能力颇强的丁汉真，一时都挠头。 “喂，那位小同志？” 陆城回过头：“丁警长。” 这些队员都是各个乘警队千挑万选的，能被选来参加这么重要的任务，丁汉真没有因为他年轻就忽略了。 “啊，我看你一直衝著窗外发呆，大家都在积极交流，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讲一讲嘛，是好是坏，我们大家都可以结合一下。” 陆城確实是在发呆，但他脑子里也是在想著怎么抓住敌特。 目前確实没有好办法，敌特不会主动现身，时间又有限，只能这边主动出击。 想至此，陆城说道：“丁警长，刚才我们西直门的队员说对车厢挨边搜查，这办法就挺好的，我赞成这个方式…” 其他人听笑了：“你还真是在发呆啊，话听了一半吧？丁警长刚才说了，没有合理的理由，谁让咱无缘无故搜身。” 还有人想起上次会议，陆城睡大觉的事。 “你还是继续睡觉吧，反正也不指望你抓住敌特，有你没你都一个样。” “唉，也不知道周队长咋派过来这么个人。” 听著大家对自己同志的排挤，丁汉真略带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现在保持团结最重要。 只是伸手制止了大家的议论：“小同志，你要是觉得累了，可以先休息一下，这次任务確实艰巨，我也能看出大家都在紧绷著神经，辛苦大家了啊。” 听著丁汉真暖心的话，陆城莫名的想到孟警长。 都是警长，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陆城不积极献言，都觉得愧对人家的关心了。 “丁警长，谢谢你的关心，我不用休息，我和大家的心情一样，也想儘快抓住这名敌特，不然真睡不著。 至於搜身需要个理由？我觉得以有人丟东西，然后再去挨个人搜查，影响不但能降低点，也能防止惊扰了敌特。” 其中有人不理解：“丟东西？丟啥东西，谁丟东西了？” 再是精挑细选，也不乏四肢灵活脑子愚笨的。 那人又不是刘建安，陆城都懒得搭理他。 但丁汉真能做到警长，显然不是愚笨型的，他立刻就明白了陆城的意思。 “你是说，假装有人丟了东西，然后我们藉此理由对车厢所有人员进行搜查？” 陆城点点头：“现在火车相当於一条平静的河水，我们必须丟颗石头进去，把水搅浑，然后来个浑水摸王八。” 丁汉真跟著点头：“这倒是找了一个能搜身的正当理由，但也不算太正当，准確点说有点不道德。” 不得不说，现在年代的很多人，都是很守规矩的，一心想著为人民服务，把老百姓放在第一位。 显然丁汉真也属於这一类人。 只是陆城不喜欢讲规矩，往往不讲规矩，才能走捷径。 “丁警长，你想著老百姓，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但我认为，国家很有可能面临重大损失，没有国就没有家，所以在只违反一点点的规定上，抓住这名敌特才是我们最应该首先考虑的。 而且我相信，绝大多数老百姓要是知道內情，我们是在挽回国家损失，一定打心眼儿里支持我们。” 陆城的这番话，说的丁汉真面色一怔，也间接打消了他所有的顾虑。 是啊，前怕狼后怕虎，革命前辈们若也是如此，哪还有今天的新祖国。 丁汉真再看向陆城这个年轻人，印象瞬间有了改观。 没想到今天，他被一个年轻人教育了。 当即有些羞愧的说道：“说的好啊，是我顾虑的太多了，我检討！ 那就按这位小同志的主意，马上行动起来，力求不放过一个人，不放过一件包裹。” 第53章 初见姜萌萌 时间有限，大家必须抢时间一样抓紧行动。 没出十分钟，最前的一个车厢里乱了起来，但这种乱，又是乱中有序。 一切都在乘警们的可控范围。 由於前后车厢门都站满了乘警，看到这阵仗，乘客们一时慌了神。 “这咋突然来这么多乘警？嚇人呼呼的。” “不知道啊，难道我们群眾里面有坏分子？” “关键这人得多坏啊？至於动用这么多警力来抓！” 乘客们议论的同时，立马和旁边不认识的人自动拉开距离，生怕旁边人就是那个坏分子。 因著互相猜疑，车厢里顿时被恐惧笼罩。 这时丁汉真挤进车厢，看到乘客们神情紧张，这正是他之前顾虑的原因。 但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同志们不要害怕啊，我们刚刚接到消息，有一名旅客同志的东西丟失，人家还挺著急的，我们怀疑车厢里有小偷，所以要排查一下，还希望大家能够配合。” 听到丁汉真的话，一旁的大姐捂住胸口。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哎呦，原来是抓小偷啊，你们这么大阵仗嚇死个人，我还以为是抓杀人犯呢。” 丁汉真略带歉意：“让这位大姐受惊了。” 大姐倒很豪放：“没啥没啥，既然是抓小偷，身为革命群眾，理应支持你们的工作。 你先搜我吧，还有，这是我的行李，隨便看！” 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了大姐的主动，其他乘客也纷纷跟著要求乘警检查，以此自证清白。 见大家都这么配合，丁汉真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城的这个办法，竟然出奇的好使。 为了缩短时间，二十多名乘警队员全部上阵，对每一个人，每一件包裹仔细搜查。 在如此多的警力下，没用五分钟，便把这节车厢搜查完了。 但並没有搜到任何可疑物品，不过大家也没有灰心，只要按照这种方法，一节一节的车厢搜下去，绝对能搜出来。 下节车厢经过广播室，姜萌萌靠在门口，看到这么多乘警走来，忍不住好奇的询问道。 “欸同志，你们这是在干啥呢？咋这么多人？” 那名乘警高昂著头，只丟下两个字：“保密。” “保密？”姜萌萌更好奇了。 抓住又走来的一位乘警问道：“同志…” “没听见说保密吗？不该问的不要问！” 姜萌萌白了一眼：“嘁，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想问了呢。” 人家不说，姜萌萌也不能自討没趣，隨即转身回广播室。 可就在这时，后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啊同志，我不是故意的。” 陆城一边道歉，一边衝著旁边的刘建安说道：“你看你，撞我干啥！” 刘建安愣了一下，一脸委屈的样子。 咱俩隔著一米远呢，我啥时候撞你了？明明是你自己扑上去的。 “我……” “你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陆城抢先说了一句，隨即又对姜萌萌说道：“你没事吧同志，这孩子毛手毛脚的，回头我训他。” 姜萌萌眼皮抬了一下，拍拍衣服道：“你看著也不大啊，还说人家是孩子。” 机会得靠自己创造，这不就搭上话了嘛。 陆城一只胳膊撑在门框上，估摸著身下的姜萌萌有一米五八左右，在女人身高中，算是中规中矩了。 但在身材壮硕的陆城面前，便显得有些娇小了。 如赵彬所说，这小女人的屁股又挺又翘，確实像个小妖精。 仔细看了一下，陆城才发现端倪。 正常铁路系统的制服，偏向於宽鬆，这也是因为职业缘故，经常在车厢活动，能更好的去为群眾服务。 领到制服若是不合適，顶多拿到裁缝店或者后勤部门，收下腰身，缩短点裤脚。 反而姜萌萌身上的蓝色工作制服不一样，明显的经过了多处改造。 不但收缩了腰身，还收紧了裤腿，如此一来，非常的显身材，这才让姜萌萌的臀部格外挺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姜萌萌本身长的不差，身材也好，这样改造制服也无可厚非。 倒是姜萌萌脚下一双方头小皮鞋，让陆城多看了一眼。 “同志，你脚下这双小皮鞋挺好看，穿在你脚上太合適了，在哪买的？我想给我姐也买一双。” 被陆城夸讚了一句，姜萌萌脸上露出喜色，晃了下脚上皮鞋，炫耀的说道：“那可不好买著呢，这是紧俏高档货，一般人可买不到。” “是吗？我就说你眼光好嘛，一般人可没有你识货，这要是没有极高的艺术修养，別人穿在脚上，它也不对味。” 为了能让姜萌萌帮忙搞到一双皮鞋，陆城不得不使出拍婆子的本领。 果然姜萌萌被夸的都快不好意思了。 “哎呀，你嘴巴可真甜。不过，我可结过婚了，你要是有別的心思，那只能说咱俩没有缘分。” “结过婚了？那好啊。” 结了婚的女人不缠人。 “啊，好？结婚咋好了？”姜萌萌一时迷糊了。 “没啥没啥，同志不要误会，我就是想让你帮忙也给我弄一双这样的皮鞋。” 姜萌萌面露难色：“咱是一个铁路系统的，你都开口了，我没道理不帮你的，但这种样式的皮鞋，確实缺货，下次来货得两个月后了，要不然我还能让我姑姑多留一双呢。” 两个月啊？那时间太长了些。 陆城盯著姜萌萌的皮鞋又看了一眼，隨口说道：“你这鞋还挺新啊。” “肯定了，我拢共才穿了不到三次，平时也会擦鞋油保养。” “哦，你脚还挺小，穿多大码的鞋啊？” “36码的，怎么了？” 这不是巧了嘛。 宋玲让他帮忙捎的皮鞋，正好是36码的，而且姜萌萌脚上这双皮鞋还挺新，保养维护的也好，跟新买的也没啥差別。 陆城眼珠子一转，立马有了主意。 “算了算了，既然不好搞，我就不买了，谢谢你了同志，下次有机会再聊，我还得去执行一项艰巨的任务呢。” 陆城故意把“艰巨的任务”几个字说的很重，刚才他就听到，姜萌萌因为好奇，想打听任务呢。 说完话，他扭头就走。 果然姜萌萌在觉得和陆城聊了几句后，就算熟悉了，说不定问一下任务，也会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呢。 於是，她急忙喊道：“欸同志，你们…到底在执行啥任务啊？” 陆城脸上露出微笑，这可是你非要问的，那就不能怪我白嫖了。 第54章 我看你敢搜查吗 眼见姜萌萌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上来，陆城却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这个，確实是保密任务，要是和別人讲，会犯错误的。” 换作別人，听到这么严重，肯定就不会再继续追问了。 但姜萌萌好奇心太重了，火车上发生点啥事，她要是不打听出来，能三天吃不下饭。 “你放心同志，我嘴巴严的很，就是烂在肚子里，也绝对不会跟別人说。” 一般越是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越是嘴巴松的跟裤腰一样。 “那我肯定相信你，一看你嘴巴这么小，就不是那种说閒话的人。” 姜萌萌猛点头。 “真的想听？” 姜萌萌再次猛点头。 陆城示意了一下：“那进广播室说。” 姜萌萌这次没点头，还犹豫了一下，广播室空间又不大，孤男寡女的在里面不太好吧。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了，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任务，外面都是乘客，难免被人听了去。 “好，那你进来说吧。” 陆城跟著进了广播室，打量了一下，都是些广播需要用的小设备，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其他的都是姜萌萌的私人物品，水杯，化妆镜，梳子之类的。 就一张凳子，姜萌萌招呼著让他坐。 陆城也没客气，坐下后，胳膊搭在椅背上招招手。 姜萌萌一时没明白：“咋了？” “离近点，小心隔墙有耳。” “明白明白。”姜萌萌弯下腰，陆城让她离的又近了一点。 “你身上挺香啊。” 姜萌萌脸红了一下，除了家里那口子，她还没离別的男同志这么近过呢。 “我就是抹了点雪膏，你快说吧，我都等不及了。” 陆城坐直身体，清了两下嗓子，这才说道：“我跟你说啊，我们是在抓捕杀人犯。” “杀人犯？”姜萌萌脸上惊了一下：“你是说火车上有杀人犯？不可能吧，咋会跑到火车上？” 陆城回道：“你看你还不信，火车上是不是突然多了很多陌生面孔？” 姜萌萌点点头：“是啊，我就是好奇嘛，很多都不是我们京站的乘警同志，包括你也不是啊。” “没错，我是西直门站的，奉命来到你们京站联合执行任务，要不是这么重要的犯人，怎么可能联合执法呢。” 姜萌萌觉得有道理：“说的也对，那你们抓到了没有？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出广播室了。” 陆城摇摇头：“还没抓住，你最好別出广播室，我跟你说，这名杀人犯非常凶狠变態，尤其是对女人，喜欢先杀后奸。” “啊？那他为什么不先奸后杀啊？” 姜萌萌的一句话，把陆城问懵了。 他刚才就是隨口一说，先杀和后杀，有区別吗？ 这姜萌萌是什么脑迴路！ 人都死了，还在想著死之前享受一下吗？ “咳咳，这就是杀人犯的习惯，而且他还有一个特殊癖好，你知道是什么吗？” 姜萌萌摇摇头，隨著陆城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小皮鞋，她更懵了。 陆城凑过去脑袋，小声说道：“我跟你说，这个杀人犯之前的媳妇跟人跑了，就因为人家给他媳妇买了一双皮鞋，所以他就特別恨那些穿皮鞋的女人，见一个杀一个。” 姜萌萌咽了口唾沫，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喜欢的这双皮鞋非常烫脚。 “那，那我该咋办？他不会盯上我了吧！太嚇人了！” “哎呀，难说啊，你说你长这么漂亮，身材又好……” “你，你別嚇我了，那你们赶快抓他啊。” “抓肯定要抓，但你也看到了，確实难抓啊，不然也不能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姜萌萌害怕的胸口直起伏：“那，那咋办，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穿皮鞋了。” 陆城不说话，姜萌萌更急了：“那，要不你帮我处理掉吧，我还有拖鞋，我是不敢穿皮鞋了。” 见姜萌萌慌张的开始脱鞋，陆城心里乐坏了，嘴上却说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拿你皮鞋。” “哎呀，不是给你，是让你帮我丟掉，我怕我去丟，再被他盯上，你就做做好人嘛，求求你了。” 陆城挠挠头，一脸不情愿的说道：“你看你都求我了，还能咋办，谁让咱是一个铁路系统的，我得帮你啊。” 姜萌萌猛点头：“嗯嗯，谢谢你了同志，你真是好人。” 广播室外，陆城掂著皮鞋，嘴巴都笑歪了。 这下好了，既帮著宋玲完成了捎皮鞋，而且买皮鞋的二十多块钱，还落到了自己腰包。 这事整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闻了闻姜萌萌刚脱下的皮鞋，豁，还有味呢。 不过这原味皮鞋放在后世，绝对受肥宅们的喜爱，高价钱都要买原味的呢。 从旁边大爷手里要了张报纸，包好后塞进了衣內衬兜里，刚拍了拍，这时，刘建安急匆匆的跑来。 “陆城，你去哪了？我刚才都没找到你。” “哦，我刚才肚子疼，你们搜到第几节车厢了？” “第三节，我就是来找你说这事呢。” 见刘建安一脸著急的样子，陆城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你猜对了，第三节车厢是臥铺，里面住的不是干部，就是出外的技术工人，他们不让搜，现在咱们乘警和他们僵持住了。” 普通老百姓不捨得买臥铺票，但凡能在臥铺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 这些人平时倍受人尊敬，习惯了被人捧著，冷不丁的要被搜身，肯定觉得脸上掛不住。 陆城赶到时，正看到一名青年普通衣服打扮，却掏出工作证，举著在那叫囂。 “我是京城公安局的，我爸是局长，你们搜个试试！” 丁汉真看了一眼对方工作证，直接头疼了。 搜前两个车厢时，都是老百姓，也都非常配合，没想到来到臥铺车厢，受到了严重阻碍。 关键对方还是公安局的，丁汉真顿觉头大。 抓捕敌特是三部委亲自下达的重要任务，如果抓不到，那丟人的將是铁道部，是他们这些乘警。 有任务在身，大部分人还是赞成坚决搜查臥铺，虽说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干部，但谁敢保证敌特恰恰不是这些人其中的某一个呢。 只有一小部分觉得不搜为好，这些干部都有身份，搞不好事情会闹的很大。 丁汉真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时之前在餐车厢排挤陆城的高个队员，看到匆匆赶来的陆城，阴阳怪气了一句。 “呦，这是猫在哪个地方睡大觉呢，还知道来啊！” 陆城看不惯这人，直接懟了一句：“怎么著，你不是说有我没我都一样嘛，现在没招了？” 高个队员被噎了一下：“你！行啊，你有招，有本事你去搜个看看！我看你敢搜吗？” 他故意拿话激了一下陆城。 要是不敢搜，说明陆城是胆小鬼。 要是敢强行搜，肯定要得罪这些干部，最后出了事，自然是陆城担著。 倒把他给架这了。 一句话形成了阴阳局，陆城似乎怎么做都是错了。 第55章 从被动转为主动 其实想破这阴阳局，也很简单，让臥铺车厢的人同意搜身就行。 只要不是强行去搜，是他们自愿的，自然也就没有后面的承担责任了。 但人家要是同意搜身，也不至於僵持到现在。 高个队员已经等著要看陆城的笑话了。 丁汉真摇摇头，这高个说话有点难为人了，都是同志，没必要这样。 他正要开口缓和一下，谁知陆城走过来说道：“丁警长，我想要下临时指挥权。” 雷战戈不在，火车上一切都由丁汉真说了算。 丁汉真愣了一下：“指挥权？你想干嘛？” “是这样，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同意搜身，但我一个小队员说话没份量，还得你授权一下。” 丁汉真打量了一眼：“你，又有办法？” 这些干部跟老百姓不一样，有理的很，一口一个侵犯他们公民权利了，就是不让搜查。 但陆城这个年轻同志，还是让他刮目相看的。 见陆城又自信满满，他只能嘱咐说：“你可不能胡来啊。” “放心吧丁警长，我知道他们都有身份，肯定会考虑影响的。” 丁汉真这才放下心来，对著乘警们说道：“你们接下来都听陆城同志的安排。” 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陆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陆城走到那名高个队员跟前：“立正！” 高个急眼了，不服的看向丁汉真说道：“丁警长，他…” 丁汉真选择背过身去，面向车窗。 高个子无奈，只好立正。 看著陆城嘚瑟的样子，他忍不住冷哼一声：“哼，让我听你的，不是本事，有本事你去搜个给我看看，那样我才服你。” “你服不服不重要，带著纸笔先进车厢，还有你们，再进去几个，也带上纸笔。” 丁汉真已经交代过，暂时听陆城指挥，几名队员马上带著纸笔进到臥铺车厢。 臥铺里的人瞬间急了：“你们想干嘛，还要强行搜不成？我告诉你们，你们是在侵犯我们的权利，我要告你们的。” 对方威胁的话，陆城毫不在意。 “別紧张，都是革命干部，我也相信你们是清白的，但我们也有工作在身，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把名字和单位登记一下。” 有人不理解：“为什么要登记我们名字和单位？” 陆城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实话告诉你们吧，之前说是某位乘客丟了东西，其实並不是，而是我们在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 “陆城！”丁汉真喊了一声，目前任务是保密状態，钢都城的炉渣到底有没有秘密，只有抓到敌特才能知道。 陆城回了丁汉真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们也能看出来，这么多乘警全力搜查，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乘客，我们其实是为了搜查一件丟失的国宝级文物。” 说乘客丟东西，显得事情太小了，这些人又不是普通老百姓，难免不配合，只有上升到重要事件，才能让这些人惊心。 “国宝级文物？那可太重要了。” “是啊，怪不得来这么多警力。” …… 听著大家的议论声，陆城再次说道：“好了，既然你们不愿意配合，那就请把信息留下来。 可以明確告诉大家，你们都將作为嫌疑对象，等到后期会有专门人员到你们单位进行调查，到时若是对你们產生不好的影响，还希望各自承担。” 一名队员接到指令，拿著纸笔，冲其中一个干部问道：“姓名，单位？” 那干部犹豫了一下，他当然是不怕后期调查的，但是一旦被调查，难免被人说閒话，还浪费了时间。 总归是受点影响的，与其那样，还不如被当场检查一下呢。 “你，你不用问我名字，我让你检查就是了，反正你们说的什么文物，我是见都没见过，你搜吧，隨便搜。” 那名队员看了一眼，在陆城的示意下开始搜查。 自然是没搜到可疑物品，陆城又看向其他人：“还有自愿接受搜查的吗？若是没有，就请留下信息。” 大家权衡了一下，都觉得当场被搜查，好过后期再被调查。 “不用不用，你们搜吧，都是革命同志，既然是丟了文物，我们理应配合。” “对对，你们搜吧。” 见大家都同意了，乘警们这才回过味来，敢情陆城让人带著纸笔留姓名，是在嚇唬那些人呢。 还別说，效果非常显著，大家都同意自愿搜查了。 丁汉真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对这个陆城是真佩服。 一番话下来，愣是从被动转为主动了。 包括那个高个队员对此也无话可说了。 让大家略带失望的是，全部搜查下来，还是没有搜到。 最后只剩下那位自称是公安局的一名同志，没有搜身检查。 他高昂著头，对那些妥协的人露出鄙视，真是些软骨头。 陆城经过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工作证，扫了一眼道：“你是公安局的？” “对。” “你爸是局长？” “对。” “你叫…秦寿生？” 禽兽生？陆城又念叨了一声，好名字啊， 秦寿生抢过工作证：“对，我就是秦寿生，我爸是局长，今天还就不让你搜了。” 陆城也没计较：“那行，丁警长，现在已经全部搜查完毕，没有搜到东西，我觉得可以收队了，虽然咱没有完成任务，但现在有人背锅了。” 丁汉真心里都快笑出来了，他哪能不明白陆城的意思，隨即配合的说道。 “收队！” 其他乘警开始出车厢，故意配合的嘀咕：“这下好嘍，咱算是清净了，有人背锅了…” 秦寿生脸上一阵白，他当然清楚是谁来背这个锅。 所有人都接受了搜查，只有他自己没被搜，以后有理都说不清。 犹豫半天，他还是拉住陆城：“我绝对是清白的。” “啊啊，我相信，有什么话，你跟组织说吧。” 秦寿生吸了一口气，长这么大，还没像今天这么憋屈过呢。 他愤愤的看了陆城一眼：“行行，我让你搜还不成嘛。” “不搜了，不搜了，你爸是局长，我哪敢搜你啊。” “不行，你必须得搜，不然我怎么证明清白。” 陆城看向其他队员，一脸坏笑：“既然人家都求咱了，那咱就勉为其难的搜一下？” 眾人会意，刚才就是这傢伙一脸囂张，阻碍任务，现在抓住机会，大家一哄而上，把秦寿生压倒在臥铺上。 “誒誒，你们別乱掏啊…裤子不能扒…” 搜了一下，也是没有，陆城知道搜不出什么，毕竟对方是公安世家，不可能做敌特的。 之所以坚持要搜，就是看不惯对方囂张的样子。 搜了三个车厢，还有七节车厢，丁汉真让大家不要灰心，继续搜查。 二十多名乘警，乌泱泱的向第四节车厢走去。 丁汉真正要还以丟东西为由，让老百姓配合搜查时，谁知车厢里有个人突然跪倒在地。 “你们別搜了，我承认还不行嘛。” 这突然的一幕让大家大眼瞪小眼。 还没开始搜查呢，没想到敌特自己站出来了。 丁汉真都不敢相信，但既然找到了敌特，皆大欢喜啊，省得继续让大家受累了。 正当他要让乘警把“敌特”带走时，陆城却觉得不对劲。 第56章 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跪倒在地的那人，哆嗦著身体，长相属於贼眉鼠眼型的，个头不高。 陆城之所以觉得不对劲，是因为目前以丟东西为由搜查的，敌特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哪怕知道身份暴露，也要挣扎到最后一刻吧。 所以，根本没必要主动站出来承认。 听到陆城说不对劲，丁汉真也快速反应过来，也怪他太激动了。 他走过去，让那人抬起头：“你说你承认，是承认什么了？” 那人看了一眼二十多名穿制服的乘警，被嚇到一样，颤著声说道。 “我承认是我偷的钱，可我就偷了两块钱。” 见丁汉真吸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不相信他，马上著急的快哭出来了。 “真就是两块钱，我没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搜，不，我主动拿出来，你看这两块钱是偷的，这三毛钱可是我自己的。” 丁汉真都想抽他一下：“两块钱你在这承认个屁。” 那人真的哭了：“我不承认不行啊，你们整的太嚇人了，我从第一车厢跑过来的，你们一直搜查……” “我不就是偷了两块钱嘛，你们至於这么大阵仗？整的我跟犯了天条一样。 我现在坦白从宽，你们千万不能枪毙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没断奶的孩子，我是第一次…” “你给我闭嘴！”丁汉真呵斥了一声，心里无语极了。 其他乘警们也很无语，还以为逮到大鱼了，结果是一只小虾米。 这完全是闹了个乌龙。 但咋说也是小偷，丁汉真让一名乘警把人押走，再让广播室的姜萌萌通过广播，询问一下谁丟失钱財了。 剩下的队员继续搜查，当陆城搜查了几个人，准备搜下一个靠著车窗座位的老头时，忽然觉得这人熟悉。 他歪著头一看，惊讶的脱口出声：“雷…” 那人普通老百姓打扮，正是雷战戈。 雷战戈冲陆城摆手示意，意思是不要喊他。 陆城顿时明白过来，还以为雷战戈没上火车，敢情这是在微服私行，就是不知道是在监督大家，还是在秘密观察敌特了。 雷战戈自然是不用检查的，陆城只能当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继续检查下一个人。 高个队员看到了，以为陆城又在偷懒，走过来气冲冲的说道：“你怎么少检查一个人，工作太不用心了吧。” 陆城隨口说道：“那人是老头，不用检查。” “老头咋了，老头就不能是敌特了，工作能不能上点心。” 陆城无语：“行行行，你去检查吧。” “我去就我去，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对待工作的…” 高个队员径直走过去，掰过来老头的肩膀，刚要开口，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见雷战戈那双鹰眼直勾勾的盯著，高个队员直冒冷汗。 等高个队员走过来，陆城忍住笑声：“你工作也不怎么认真嘛，连句话都没敢说啊？” “去去去，那人是雷队长，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 …… 一个多小时后，经过站台，有不少人下车，车上空了不少。 陆城走到一处座位坐了下来。 看报纸的雷战戈眼皮都没抬：“丁警长以丟东西为由，对挨个车厢进行搜查，是你出的餿主意吧。” 丁汉真他是了解的，虽说工作能力很强，但为人刚正，向来只在规则下办事。 至於其他乘警，虽是短暂接触，但他也能看出来，大家都是很守规矩的。 至於这个陆城，他之前听部委聊起过，不但以一人之力抓捕到盗窃犯，在煤都站铁路局想把人扣下来邀功时，这小子竟然当场和盗窃犯銬在一起，还把钥匙给吞了。 属实有点耍无赖，和今天搜查车厢的主意，倒是如出一辙。 听到雷战戈的问话，陆城没有否定。 “雷队长，这也不算是餿主意，虽然搜遍所有车厢没有找到敌特，但我们还是有额外收穫的，比如… 抓到了一个小偷，三个走私犯，还有一个在逃犯，成果还是非常显著的。” 要是放在平时，能一下子抓住这么多犯人，都能立功了。 但今天的目標可不是这些人。 说实话，这些犯人绑在一块，也没有一个敌特重要。 但乘警们已经做了最大努力，没有放过一个人，一件行李，即便这样却也没有找到敌特。 雷战戈嘆口气，把报纸放在面前的小餐桌面板上。 “难道情报有错？这名敌特没有上火车！” 丁汉真也是这种想法，他把乘警都集合到了餐车厢，大家脸上都很失落。 只有陆城閒著无聊，过来找雷战戈说会话。 陆城接过话：“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像雷队长说的，敌特可能没有上火车，另一种就是，这名敌特隱藏的太好了。” 雷战戈扭过头，双手交叉：“你倾向於哪种可能？” 他觉得这个陆城虽然不太讲规矩，但现在这种棘手的情况，恰恰就需要不讲规矩的人。 陆城沉默了一下：“我还是觉得第二种可能性大一点。” “哦？说说理由。” “我只能说，越是抓不住敌特，越是能证明那份文件的重要性，假设在这种前提下，敌特肯定做了万全准备，即便我们搜身搜行李，也无法轻易找到。” 雷战戈微微点头：“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再重新仔细搜一遍？” 陆城摇摇头：“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刚才我们也搜的很仔细，就差没扒掉人家的衣服了，但是也不能真让乘客脱衣服吧。” 像这种表面的检查，虽说大部分乘客挺配合，但也有很多人有意见。 要是让人家脱衣服，百分之九十的都不会同意。 雷战戈心里自然也清楚，不免感嘆道：“我离退休没有几年了，看来这次没能抓捕到敌特，要给我的革命生涯留下一个污点嘍。” 想他雷战戈戎马一生，从十五岁就参加革命，大大小小的战斗经歷过无数次，身上多处负伤，至今胸膛位置还有个弹片未取出来。 曾立过无数功的他，没想到最后却栽在一个小小的敌特身上。 耻辱啊！ 想至此，雷战戈的手指在小餐桌面板上，轻轻敲击了起来。 他在陷入思考或者回忆时，总会有这种不自觉的动作。 很多人都有，但陆城却看的灵光一闪。 “雷队长，或许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第57章 停止行动 听到陆城的话，雷战戈那双鹰眼再次闪了一下。 这个年轻人似乎总能带给人惊喜。 “你又有什么餿主意？” 陆城苦笑：“雷队长，你別老是带著有色眼镜看我，我这也是想进部。” 雷战戈微微点头：“想进步是好事，年轻人就该有这种態度，我们这一代把能打的仗打完了，建设祖国的伟大使命，还得交由你们年轻一代啊。 咳咳，说的有点远了，你还是先说说有什么好办法，能抓住这名敌特吧，真要能抓住，我给你记一大功。” 陆城微微点头，开口道：“雷队长会发报吗？” 雷战戈拧起眉头：“你问这事做什么？我是军队出身，虽不是专门的发报员，但基本的发报还是懂点的。” 陆城坐直身体：“那就够用了。” 看著陆城略带激动的神色，雷战戈一头雾水。 “是这样的雷队长，这名敌特之前是通过电台秘电，和代表团联繫的，那说明敌特是懂发报的。” 雷战戈仍然不明白：“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陆城换了个姿势：“现在我们主动出击没有取得效果，那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发报的形式，把敌特给吸引出来，让他主动现身。” 雷战戈思考了一下，虽然这办法有点可行性，但是…… “可这会功夫，我上哪找发报机去，再说，敌特也没有带接收设备，你这种办法根本行不通。” “不不，雷队长，完全不用那么复杂，我们直接用最简单的办法，比如用手指通过敲击的方式，敌特看见后，一定会特別注意，而这个盯著注视的人，八成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標。” 雷战戈听的眼睛眯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肃穆，看上去还挺嚇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虽然是最简单的手指敲击发报，但普通老百姓是看不懂的，只有那名敌特能够看懂。” 陆城点头道：“没错雷队长，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太聪明了。” 雷战戈苦笑的摇摇头：“你这是骂我呢吧，我要真是聪明，就应该比你先想出来。” 人家毕竟是副厅级別的干部，陆城不敢造次：“我也就是看雷队长刚才敲手指呢，这才突然有了想法，比起抓捕经验，我还差的远呢，以后还要和雷队长多多学习。” 不知怎么的，他雷战戈向来不喜欢听奉承的话，要是別人说，他只会板起脸教训一顿。 但听著陆城同样奉承的话，他却觉得很是受用。 雷战戈难得露出爽朗的笑声：“哈哈，你这小同志嘴巴还挺甜，好啊，好啊，你提出的这个办法，確实可以一试，我现在就去找丁警长商量后续安排…” 雷战戈说著正要起身，却被陆城给拦了下来。 “不用麻烦那么多人，我觉得咱俩人就够用了。” 雷战戈重新坐下后，重新打量了一眼，鹰眼灼灼，很快就看透陆城的小心思。 手指点著道：“想多占点功劳？” 陆城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我是以为人少好办事，人多了反而杂乱，有雷队长在这足矣，您一个人就能顶他们所有人。” 雷战戈心里乐坏了，別人说这话，他根本不领情，怎么这小同志一开口，他偏偏就觉得舒服呢。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陆城今天的表现让他大为满意。 “哎呀，你这小同志啊，能把人夸到天上去，可我要是不领情呢。” 陆城收起笑容：“没关係，那我就当雷队长老了，老的连个小小的敌特，都不敢自己抓了，只能缩在这里，化身老百姓偷偷摸摸的观察。” “激我呢？” “那我可不敢，我只是个实习生，您老一句话，就能让我工作不保。” 雷战戈无奈的直摇头：“你这小同志啊，嘴巴是太厉害了！那好吧，就咱俩行动，不然，我这个老头子还真被你看扁了。” 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同志了，別的乘警別说坐到跟前跟他说话交流了，就是看到他都要躲得远远的。 陆城当然是有自己的想法，想进步，你得接近领导啊。 雷战戈简单想了一下：“那这样吧，我来通过手指敲击到各个车厢传递信息，你在周围观察是否有可疑目標。” 陆城拒绝了这一提议：“我觉得咱俩还是换换的好，您老的眼睛那跟鹰眼一样，敌特任何可疑动作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由您观察比较合適。” “可是？你刚才搜查车厢时，难免被敌特记住了相貌…” “不雷队长，我觉得这样更有迷惑性，就是让他加深怀疑，越是这样越是会忐忑不安，脸上的表情才会更明显。” 雷战戈听的脸上虽很平静，心里却如惊涛骇浪一样，这小伙子的想法总是反其道而行。 要是那名敌特知道有陆城这样可怕的对手，估计打死也不坐火车了。 “既然你提到迷惑他，那我就教你怎么敲击发报。” 雷战戈双指放在餐桌板上，手指时而快时而慢的敲击起来。 陆城记下后，这才问道：“雷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请把文件交给我。” 陆城懂了，如此一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等敌特看见后，一边怀疑他的身份真实性，一边肯定要犹豫，只会更加的坐立难安。 只要敌特稍微表现出不对劲，定然难逃雷战戈的那双鹰眼。 为了彻底迷惑敌特，陆城专门老百姓打扮，这次准备倒著找，从后方车厢开始。 由陆城先进到十號车厢，站立一处后，按照之前雷战戈教的手指发报方法，在座位的椅背上敲了起来。 雷战戈就站在车厢连接处，手持一张报纸假装在看，实则车厢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他的视线內。 陆城在车厢前后位置，分別做了两遍手指发报动作，確保每个方位都能看到。 等做完后，他瞥了一眼车厢连接处，雷战戈冲他微微摇头。 陆城便跟著进到九號车厢，同样的站位，同样的手指动作，再看雷战戈还是摇头。 那就继续下一个车厢，八號、七號…直到六號车厢时，雷战戈终於点头了。 陆城忍住心里的狂喜，好啊，总算找到你了！ 正当他用眼神询问敌特具体坐在哪时，他好直接扑过去，当场將敌特按住。 可雷战戈同样用眼神回应——停止行动。 第58章 用孩子当威胁 陆城不理解，之前费了那么大劲，那么多警力，一一排查都没能找到敌特。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为什么雷战戈突然要停止行动。 陆城实在想不通，但他知道，雷战戈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决定。 没办法，他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按照雷战戈的意思，先去了五號车厢。 “雷队长，你刚才看到敌特了？” 雷战戈点点头，脸上却没有多少欣喜，反而充满凝重。 “错不了，六號车厢靠近左侧车窗，有一个身穿军绿大衣的男人，在你敲击手指发报时，曾三次抬头观察你。” 用敲击手指当作发报方式，在其它几个车厢已经试验过了，普通老百姓只当他站著发呆，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发报。 能看懂的人，自然是敌特。 而且已经得到敌特的確切位置，陆城忍不住说道：“那还等什么，肯定是他，我现在就把他给銬了。” 雷战戈拦住他：“不要衝动，这个敌特已经发现我在盯著他了，说明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而且他也通过手指敲击发报，向我传达了他的意思。” 陆城听的惊讶：“他说什么了？” “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同时指了指他旁边坐著的一位带孩子的妇女。” 陆城明白了：“威胁咱？咱要是动手，他就对孩子下手？” 雷战戈面带难色：“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才让你先停止行动，有点棘手啊，这个敌特要比咱想像的难对付。 抓捕敌特固然重要，但我们不能以孩子的生命为代价，还得从长计议，想个两全的办法…” 雷战戈半天没听到回应，扭头一看，发现陆城走向了一个中年汉子前。 “这位同志，你好，这是我证件，你看一下。” 中年汉子正啃著大饼，听到话声，抬头看了一眼陆城手里的工作证。 “铁警？咋了？我吃大饼又没犯法。” 陆城收起证件：“没说你犯法，来，你看到六號车厢靠窗的位置，有个抱孩子的妇女，就是那个。” 中年汉子一脸懵：“啊，看到了，咋了？” “现在我们火车上有一场针对抓捕人贩子的演习，需要警民协作，你被抽中幸运观眾，待会就请你扮演人贩子，配合我们一下。” 中年汉子后撤了一下：“让我当人贩子？我可不干。” 他恨人贩子还来不及呢，像这种丟老祖宗的事，就算是假装，他也不干。 陆城有办法，伸出一根手指：“有奖励，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演习，奖励你一张大团结。” 在这个猪肉只要七毛五一斤的年代，一张大团结的诱惑力是相当大的。 果然中年汉子在听到能奖励一张大团结后，眼睛里瞬间放光。 老祖宗，对不起了，他给的太多了。 “真，真的？你可別骗我。” 陆城正要说话，旁边一个妇女抢过话：“小同志，要不你找我吧，给我八块都行。” 就是扮演一下人贩子，给一块钱也有人抢著干。 陆城之所以给的多点，其中包含医药费。 一听有人截胡，中年汉子不乐意了：“人家先找的我，你在这抢个啥劲，乘警同志，你给我五块。” 妇女很想挣这个钱，刚要开口喊一块钱，陆城则把她拦住了，这事还得男人，抗揍一些。 “就你了，还是给十块，先提前给你。” 陆城没有多少钱，这钱还是宋玲要买皮鞋的钱呢，反正皮鞋已经搞到了。 中年汉子接过钱，兴奋坏了：“那，那我应该咋做？我是不是还得打扮一下？” “不用那么复杂，你直接去六號车厢，到那什么话也不用说，抱走孩子就往其他车厢跑。” “这么简单？” “对，能不能完成任务？” “那太能了，我现在就去。”中年汉子咬了一口大饼，隨即晃悠著到了六號车厢。 还別说，这人挺有做人贩子的潜质。 只见中年汉子晃悠到妇女跟前，装作路过的样子，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唰的一下抢走妇女怀里的孩子，拔腿就往其他车厢跑。 嘿嘿，我是人贩子，快来抓我啊！太刺激了！ 妇女明显愣了一下，她绝没想到在行驶的火车上，竟然还有人抢孩子。 等反应过来，当即惊叫出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有人抢孩子了…” 这年头人人都是活雷锋，正义感爆棚，当听到有人抢孩子，哗啦一下，站出来五六个男人去追中年汉子。 而且正义感的人越来越多，乌泱泱的全都去追。 嘿嘿，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火车上就那么大点空间，很快有人把中年汉子扑倒，其他人一哄而上，对著偷孩子的中年汉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不管到什么时候，对於人贩子，都是恨之入骨。 中年汉子先是被打的一脸懵逼，隨即抱头求饶的大喊。 “哎呦，你们轻点啊，不是演习吗？咋还真打啊！ 啊，救命啊，別打了，我不是人贩子，是演习，说好的演习啊…” 听著中年汉子的惨叫声，陆城走到雷战戈身边：“雷队长，现在敌特没有孩子可以威胁了，咱行动吧。” 雷战戈无奈的直摇头，刚才他还以为挺棘手的问题，就这样被陆城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果然，只要不按规矩行事，一切问题都不叫问题。 只是可怜了那个中年汉子啊，也不知道那十块钱够不够看病的。 但现在雷战戈可顾不上中年汉子，抓捕敌特才是重中之重。 当和陆城再次向六號车厢走去时，没了可供威胁的敌特，明显慌了神。 他也没想到那个孩子，会被路过的乘客突然抱走。 陆城一只手掏到腰后面的手銬，一脸笑眯眯的走过去。 谁知就在这时，敌特明显要准备狗急跳墙，竟然打开车窗，直接翻了出去。 陆城和雷战戈对视一眼，急忙跑过去查看。 火车高速行驶，隨著铁轨快速倒退，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 可趴在窗口向外看去，並没有跳出去的敌特身影。 陆城很快反应过来，指了指车厢顶上面说道：“这傢伙有身手啊，倒掛金鉤扒著窗户翻上面去了。” 雷战戈冷声道：“追！绝不能让他跑了。” 第59章 再跳火车 找来列车员，打开连接车厢的小门，陆城抓住旁边的铁栏杆，蹭蹭两下跳到了火车顶。 那名敌特果然在上面，正沿著车厢顶向火车前头跑去，还时不时向下观望。 现在火车正高速行驶，估摸著是想等车速降下来点，然后跳下去逃之夭夭。 到时再想去抓，可就难了。 陆城微微俯下身子，向前快速追去。 就在这时，那名敌特显然发现了有人跟来，等转过身，他站立在那，呼啸的风颯颯作响。 见到对方停下，陆城迟疑了一下，刚才对方通过窗户轻易翻上来的动作，显然对方也是个练家子。 这又是在火车顶上，空间有限，一个不小心滚落铁轨，轻则受伤，重则直接摔死。 陆城不敢大意，一边继续向前靠近，一边把手伸向了腰后的手銬。 谁知就在双方距离只有十米远时，对方敌特却把手伸向了裤襠。 几个意思？憋不住了想撒尿不成？ 然而陆城很快瞪大双眼，隨著对方把手从裤襠里掏出来，手里赫然多了一把手枪。 “臥槽，有枪！” 陆城大惊，心里暗骂刚才队员是怎么搜的身，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搜身时只是在身上简单摸摸，谁成想狡猾的敌特把枪藏在了裤襠里。 陆城停下脚步，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俗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对方手里还是手枪。 得想个招啊！ “看，飞机！” “ufo！外星人！” 敌特无动於衷，举著手枪缓缓靠近。 “快看，有女人解手！” “誒誒，看，尿了尿了！” “……” 陆城缓缓向后退：“別衝动啊，千万別衝动，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兄弟姐妹…没反应？听不懂？” “龟田王八桑君，故乡的樱开了，你的妈妈桑还等著你回家呢。” 果然，一提到故乡，总是让人触动，难免心潮澎湃，思乡心切。 敌特脸上明显有了表情，隨著眉头皱了皱，终於开口道：“废话真多啊，去跟阎王爷说去吧。” 话音落下，手指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发射了出去。 让敌特惊讶的是，那一枪打空了，子弹擦过火车顶，惊的车厢里乘客失声大叫，很快乱作一团。 再看陆城在枪响时，一个快速侧翻身，堪堪躲过子弹。 这一闪身不要紧，直接翻到了火车外侧，幸好双手抓住了凸出的边沿，整个身体悬空，隨著火车高速行驶，身体控制不住的来回摆动。 他正想提把劲翻上去，敌特已经走到了跟前，並用手枪抵住脑门。 “这可是你自找的，等到了地下做了鬼，可別怨我。” 陆城忽然眼前一亮：“看看你后面，有人。” 敌特冷哼一声：“当我三岁小孩哄呢，去死…啊！” 敌特拿枪的胳膊很快被扭到身后，正是赶来的雷战戈，三两下便把手枪给卸了下来。 陆城微微摇头：“都说了有人，你还不信。” 雷战戈蹲下身子，看著还掛在那的陆城，忍不住笑起来：“怎么样？还得我这个老头来救你吧，上来吧。” 雷战戈伸出手，陆城却没有接：“雷队长，你犯了个错误，不应该先救我，应该先把敌特控制起来。” 雷战戈眼睛一眯，扭头向后面看去，那名躺下的敌特竟然一个打滚，翻下了火车。 雷战戈想去抓也没抓到，这时陆城说道：“雷队长，看来我又得跳次火车了，不过雷队长老胳膊老腿的在上面等著就行，我肯定把人给你带回来。” 说完，陆城双脚在车厢上用力一蹬，利索的翻到下方。 看著陆城打了几个滚站起身，上方的雷战戈面带笑意：“年轻人挺有勇气啊，但我老头子也不是胆小鬼。” …… 车厢里早已乱作一团，在听到有人贩子抢小孩时，丁汉真便带领乘警赶了过来，结果又突然听到了枪声。 有好奇的乘客趴在窗户上看：“有人掉下火车了。” “快看，又有个人跳火车了。” 丁汉真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本安静的车厢，怎么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又是人贩子，又是有人跳火车的。 “大家不要慌，维持好车內秩序。” 丁汉真刚喊了一声，有名乘警喊道：“那是我们西直门乘警队的陆城。” “谁？陆城怎么会跳火车！” “又有人跳火车了，好像是雷队长。” “啥？雷队长！”丁汉真顾不上安抚乘客了，马上也趴在车窗前看。 等確定真的是雷队长时，顿时大惊失色，雷队长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跳火车？ “雷队长和陆城正在追人，难道是敌特？快，通知机务段，停下火车。” …… 毕竟是掛在火车上跳下来的，姿势不方便，陆城落地时，不小心扭到了脚。 儘管如此，他还是快速的向敌特追去，敌特也不好过，翻滚著跳下火车，爬起来时，双腿一瘸一拐的。 “跑，继续跑啊！” 陆城根本不急不躁，对方手里没了枪，那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 哪怕对方象徵性的反抗了几下，也不够陆城看的，很快就被他一个扫堂腿掀翻在地，接著翻过身子，手銬銬住双手。 雷战戈隨后赶到，陆城抬起头：“雷队长，都说了您等著就行，这种小事，根本用不著劳您大驾。” 雷战戈面带笑容：“先不说这了，你今天表现很好，没想到周队长还有这样的兵。” 雷战戈动了惜才之心，只可惜陆城是西直门站的，而不是京站。 陆城把敌特薅起来：“雷队长，刚才幸亏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我这颗脑袋今天就要开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任务，你得给我们配枪啊。” 雷战戈点点头：“確实很惊险啊…” 正在这时，火车突然发出刺耳的剎车声。 雷战戈回头看了一眼：“是丁警长他们来了，先把人带上火车…你脚怎么了？” 陆城晃了晃那只脚：“哦，没啥事，应该是跳火车时扭…应该是骨头断了，嘶，你还別说，刚才没啥感觉，这会疼的厉害。” 这得算工伤，必须往严重点说，到时候领导不得探望一下，那都去探望了，总不能空著手吧。 雷战戈心里惊了一下，骨头都断了，竟然还能这么利索的追上敌特，小小年纪还挺能吃苦啊。 雷战戈不由得更欣赏了。 丁汉真带著一伙乘警跑了过来：“雷队长，你没事吧？” “不要紧张，我没事。” “雷队长，那这是？” “这就是我们要抓的敌特。” “啊？你们怎么找到的？” 雷战戈摆摆手：“说来话长，先把人带车上去，对了，派两个人把小陆架到车上，他脚受伤了。” 等刘建安主动过来要扶他时，陆城马上指著那个高个队员：“不用麻烦两个人，让他背我就成。” “你，我，雷队长，他…” 雷战戈鹰眼锐利：“小陆是我们的英雄，没有他，就不可能抓到敌特。” 高个队员瞬间立正：“是雷队长！” 餐车厢內，敌特被双手反銬带了进去，大家神情间除了紧张，还有兴奋。 恨不得立刻搜出文件，看看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第60章 扒他裤子 由丁汉真亲自上手，对敌特进行了仔细搜身，但让他奇怪的是，全身上下搜下来，並没有找到想要的文件和炉渣。 “雷队长，没有啊。” 雷战戈也跟著皱起眉，该不会忙活半天，不是敌特吧？ 而且这人从始至终，一句话不说，让人无法確定他的身份。 雷战戈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陆城。 陆城受伤了，很严重，在大家只能站著时，唯有他可以和雷战戈一样坐著。 “把他裤子扒掉。” 原本还能保持镇定的敌特，在听到陆城的话后，明显表情不对了。 其他乘警並不知道內情，纷纷疑惑问道：“你扒人家裤子干啥？他到底是不是敌特？是不是抓错人了？” “该不会是你立功心切，硬给人家安的罪名吧。” 西直门乘警队的几个队员不乐意了：“你们这是说的啥话，我们再想立功，也不会胡乱给人定罪。” “那可说不好，咱之前费了多大劲，也没找到敌特，怎么他一找…” “够了！”雷战戈站起身，扫视了一眼。 “抓捕犯人也是要动脑子的，不是说一网撒下去就等著捞鱼了！而且，人是我和小陆一起抓的，要是质疑，先质疑我。” 质疑雷战戈？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看大家不再吱声，雷战戈直接下命令：“我相信小陆的判断，扒！” 连雷战戈都这样说了，几个乘警走过去，敌特嚇得直往后退，这就更有鬼了。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等几个人按著，把敌特的裤子给扒下来时，结果却让大家失望了。 “雷队长，还是没有啊！” “估计咱真的搞错了。” 陆城没有放弃，想起敌特掏出手枪的场景，目光不由得看向对方裤襠。 “没看见裤襠里鼓鼓囊囊的，继续扒！” 眾人闻言，全都看向敌特仅剩一件的內裤，確实很可疑，除非此人长了个驴玩意，否则不可能这么鼓。 这下敌特是真的慌了，被按住的双腿不断蹬踢：“混蛋，八嘎，我可是小日子的人，你们这样做，是在侵犯我人权，不怕国际影响吗！不怕挑起战爭吗！” 几个扒裤子的乘警听到这话，顿时犹豫了一下，国际影响可不是闹著玩的，尤其现在很多工业技术都需要从小日子进口。 只有雷战戈眯起鹰眼，露出狠厉的目光。 “战爭？老子做梦都想打到你们本土去！ 要真有战爭，我雷战戈第一个扛著炸药包上，给我扒！ 出了事，我雷战戈担著！” 雷战戈红著眼，几乎是吼出来的。 眾人都知道雷战戈为什么这么激动，从老一辈过来的人，提起战爭，没有畏惧，只有兴奋和热血。 雷战戈的话也间接鼓励了几人，再看向敌特时，眼睛里只有喷火的恨意。 不顾敌特的拼命挣扎，强行將最后一件遮羞布给扒了下来。 一瞬间，眾人全都探著脑袋看过去。 “嘶？” “哎呀？” “欸，你別夹腿，让我们看看。” “就是就是，都是爷们，你怕啥呀！” “嘶，这个，哎呀！” 被二十多人扒了裤子围观，敌特都快哭了：“你们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 “没人要杀你，我们就是看看。” “对对，稀罕一下。” 听著队员们的议论，这下连陆城都忍不住好奇，跳著脚扒开眾人也去看。 当看到敌特裤襠里的玩意时，他终於知道眾人为什么那副表情了。 “怎么这么小？跟牙籤似的。” 陆城又拍拍高个队员肩膀：“欸，让他给你剔剔牙吧。” “去去去，什么玩意就剔牙。” 眾人鬨笑起来，直把敌特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著眾人在那起鬨，全然忘记了任务，丁汉真摇摇头：“好了好了，把文件和那块炉渣拿过来。” 眾人迅速往后退一步，陆城脚不方便，退的慢了，最后只剩他一人离敌特最近。 “不是，你们退什么呀？让你们拿出来呢。” 扒开裤衩后，文件和一块拳头大小的炉渣，就藏在裤衩兜子里面。 在裤襠里捂了这么长时间，肯定骚哄哄的，谁也不想伸进去拿。 “你拿吧，你离得近。” 陆城无奈，只能自己去拿：“唉，要么说给你们立功的机会，你们都把握不住呢。 吶，雷队长，这是搜出来的文件，你闻…不是，你看一下。” 雷战戈撤著身子：“你，你放桌子上，不用往我鼻子上懟。” “是！” 雷战戈先是接过炉渣，拿在手里左右查看了一下，表面上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唯一不同的地方，倒是有些地方亮闪闪的。 但说白了，这就是一块炼完钢铁后的废弃炉渣，明明毫无用处，偏偏代表团要费尽心思的搞到手。 答案，就在这份文件里。 雷战戈正要打开文件，忽然一圈黑脑袋探了过来。 大家当然都好奇了，三部委一把手亲自下达命令，要求抓住这个敌特，谁不想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但正因为太重要了，属於高度保密，以雷战戈的级別，当然是可以看的。 但他还是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没有当著眾人的面打开。 “这趟任务辛苦大家了，每个人都有功劳，回头我会向总局向大家请功。 至於文件里的內容，需要上交部委决议之后，才能决定是否向大家公开，还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眾人脸上不免有些失落，但確实关乎到保密，不理解也得理解。 正在这时，从餐车厢门口，传来吵闹声。 守在门口的乘警阻止道：“这位同志，你不能进去，我们正在开会。” “开会？是演习的会吗？你们领导呢，我要找你们领导！” “说好演习的，咋还能来真的，瞅瞅给我打的，门牙都给干掉了，我要找你们领导。” 中年汉子硬生生闯了进来，陆城看到后，瞅瞅能当靠山的雷战戈，竟然先一步躲到休息室去了。 当即连脚上的伤也不装了，偷偷的也想躲起来。 谁知中年汉子眼尖的，一眼就发现了他。 “就是他，是他说演习，让我扮演人贩子，害的我都快被打死了。” 第61章 文件里的秘密 见被认出来，陆城想跑：“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 中年汉子快步上前，一把揪住：“认错人了？不可能，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你，不是你说演习吗？咋还真打人。” “这个，可能，是出了点意外。”被揪住的陆城，看到丁汉真过来，立马有了脱身的办法。 “对对，这位是丁警长，他就是领导，一切由他全权指挥，你找他就好使。” 陆城挣脱开，急忙往休息室跑。 中年汉子又一把揪住丁汉真：“你就是领导，那你给个说法。” 丁汉真还不清楚內情，只好问道：“这位同志，你別著急，到底怎么回事，要是我们的同志做了对不起群眾的事，我肯定给你个说法。” 中年汉子气呼呼的，把怎么当了人贩子的事说了出来。 丁汉真一听就大概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抓住敌特的。 哪里有什么演习啊，虽说是保护了孩子，可这方法未免也太缺德了，也只有陆城能想出来了。 “你瞅瞅给我打的，腰都快折了，你说咋办吧？说好的演习，我差点被打死。” 丁汉真一时头大，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他也像雷队长那样躲起来了，自己还上赶著走过来。 “同志不要著急，这事確实是我们不对，没有安排好具体事宜，你有什么需求，我们儘量满足，实在是对不起。” 丁汉真都快气坏了，莫名其妙的替陆城背了个锅，难怪这小子跑这么快。 中年汉子眼一瞪，脸一扭，眼一撇：“我不能白挨打，你们这演习一般人可受不了，得加钱。” 一听是要加钱，丁汉真鬆了口气，只要对方不是要告他们就行。 不然怎么说，都有点违规了。 “加，加，肯定给你加钱。” 丁汉真无奈，只能先让大伙凑凑，给这人凑了不到十块钱。 中年汉子才满意的离去。 丁汉真无奈嘆口气，想批评教育陆城吧，关键此次抓获敌特，人家又是立了大功的人。 幸好陆城不是京站的人，他不由得替周队长心疼起来。 …… 火车休息室，陆城轻轻打开小门，躡手躡脚的探过去脑袋，那份文件已经打开，正摆在小桌子上。 雷战戈背对而坐，伏案写著什么。 “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陆城只好走进去，坐在里面一张小床上：“这不是保密文件嘛，我怕再给雷队长闯了祸。” “呵呵，你这次倒是挺守规矩，不过別人看不得，你能看。 这次你可是给咱铁道部立了大功，给国家挽回了一次重大损失，你还是先看看文件吧。” 听到雷战戈的语气这么凝重，陆城拿起文件看了起来，结果越看越心惊。 文件內容很长，陆城细心看下来，总算知道炉渣里藏了什么秘密。 第62章 人民群眾欢送咱呢 刚进餐车厢，有点饿肚子的陆城，正想寻摸点吃的，忽然被一负责盛菜的大妈拉住了胳膊。 “小同志，你就是那个抓住杀人犯的英雄吧？” 陆城懵了一下，抓捕杀人犯？ “还是萌萌来打饭告诉我的呢，你跳火车抓住杀人犯时，她都看到了。” 陆城想起来了：“啊对对，是我，我就是那个英雄。” 这个姜萌萌，说好的嘴巴严，不跟任何人说“杀人犯”的事，这才多长时间，列车上的职工全都知道了。 倒是没有见到姜萌萌，估计快到下一站了，忙著准备广播呢。 现在没到饭点，餐车厢的厨师和盛菜大妈都比较清閒，平时没事就爱聊点八卦。 尤其是今天火车上发生的事，陆城成了被八卦的重点对象。 好不容易遇见当事人，大妈可不想错过这个了解內情的机会。 “那你可真厉害，你跟大妈讲讲是咋抓住的唄？” 大妈的声音刚落下，乌泱泱的又过来七八个职工，纷纷好奇的让他讲讲。 好嘛，这比姜萌萌还爱打听事呢。 “那，讲讲？” “讲讲，讲讲…” 陆城摸摸肚子：“这会饿的厉害，身上没劲。” 厨师长立马安排道：“陈大妈，你赶紧给孩子打点饭。” 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只等饭点有乘客来买直接盛就行。 陆城看著面前这么丰盛的饭菜，有鱼有肉的，不自觉问道：“这整的有点太好了，我身上钱票可能不大够。” “嗐呀，要啥钱票，这次你替我们火车上解决了威胁，是英雄，就是列车长在这，他也不会说啥。” “对对，你敞开了肚子吃，吃饱了，好有劲跟我们仔细讲讲。” 你瞧，都这样说了，不吃还显得对不起人家。 陆城抄起筷子，几口把嘴里塞的满满的，同时唔噥著说道：“我跟你们说，当时可太惊险了。” 一句惊险，直把几人勾的更好奇了。 “那你倒是说说，咋个惊险的？” 陆城用力吞咽了一下：“你们想想，那可是在火车顶上，別说让你们去抓人了，你们站能站住吗？” 几人同时摇头。 “还有，你们雷队长太不听话了，都一把年纪了，在车厢里老老实实等著就是，非要上去逞能，结果刚爬上去，你们猜怎么著？” 几人一脸懵逼：“怎么著？” “那杀人犯掏出了手枪！” 几人张大嘴巴。 “啊？还带著枪呢。” “对对，確实带著呢，我都听到枪声了，小同志，你继续讲。” 陆城又吃了一口菜：“当时非常惊险，那杀人犯拿出手枪直接就对准了雷队长，你们说多后怕？” 几人快速点头。 “要不是我反应快，一把將雷队长扑倒，哼哼，你们现在就见不到雷队长了。” 几人忍不住夸讚：“你身手真厉害，反应比枪都快。” “那你还是我们雷队长的救命恩人呢。” 陆城摆摆手：“欸，啥恩人不恩人的，都是革命同志，当时那种情况，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这不算啥，都是我应该做的。” 几人同时伸出大拇指：“小同志，你觉悟真是太高了。” “没啥没啥！还有饭吗？” “有有有，陈大妈，再给孩子盛点，你接著讲。” 饭也不能白吃啊，情绪价值得给到位。 隨即陆城起了架势，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解开衣服，松松裤腰带。 等会能吃的更多一些。 接著大手一挥：“要说凶险那可太凶险了，你们是没看到啊！扑倒雷队长之后，我一个蝎子摆尾，將杀人犯手里的枪给踢掉了。” “这傢伙一看手里没了依仗，又被我的一身正气嚇到，当即就跳了火车，他想跑！” “那我哪能让他跑！隨后我一个老鹰展翅，直接飞下火车，稳稳落地，咱下盘稳啊…” 有人提出质疑：“不对，萌萌说，你当时挺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雷队长好像落地挺稳。” “欸，那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快步追上杀人犯，谁知那杀人犯有两下子，我们俩大战了三百回合，见招拆招，打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日月黄昏，日天日地…” 陈大妈这时端来饭菜，陆城得开饭了，急忙总结了一下。 “最后还是我技高一筹，杀人犯最终被我制服。” “没了？” 几人意犹未尽，像听评书一样，体內的血都跟著热起来，不敢想像当时现场，得有多激烈。 “没了没了，我得赶紧吃饭了，马上要到站了。”陆城继续埋头造饭：“要么说还得你们京站的饭菜，就是比我们西直门的丰盛。” 陈大妈建议道：“那你乾脆来我们京站多好，大妈可喜欢你了。” 美人爱英雄，大妈也不例外。 但陆城一个见习生，只是被暂时调来联合执法，现在任务结束，回京之后，肯定要返回西直门站的。 到了下一站，铁路分局提前得知情况，早早的派好了一辆吉普车。 除了陆城，还有两个京站本站乘警，押著敌特坐在了后排。 至於其他乘警队员，虽然任务已经结束，但毕竟付出了辛苦，丁汉真特意让他们跟火车到终点站广城，全当游玩放鬆一下。 雷战戈並没有说什么，向来都是他唱白脸，丁汉真唱红脸，也不能对职工太苛刻了，两人配合的还挺默契。 吉普车前，雷战戈先上了副驾驶，陆城正要跟著上车，这时广播完的姜萌萌，忽然拉开窗户喊起来。 “同志，我的鞋呢？” 既然抓到了杀人犯，那就不用再顾虑被盯上，姜萌萌就想起她的皮鞋来了。 但是皮鞋？ 陆城装作听不见，一边继续往车上走，一边挥手示意：“啊啊，不用感谢不用感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上了车，陆城关上车门，將姜萌萌的声音隔绝在外面。 雷战戈还扭头问了一句：“刚才听著怎么有人喊你。” “哦，雷队长，是那什么，人民群眾欢送咱呢，太热情了，咱赶紧走吧，別太打扰了群眾。” 雷战戈点点头，隨即吉普车一路向北，掀起阵阵尘烟。 第63章 大领导来探望 京城铁路医院。 陆城对著正在检查脚伤的医生说道：“医生，麻烦你给我打个石膏吧。” 医生抬起眼：“不用，我给你检查过了，就是扭到韧带，回家休息几天自己就好了。” 陆城抬了下脚：“不对，我感觉骨头裂了。” “骨头裂了？”医生不敢大意，仔细又检查了一遍。 “我摸著没事啊。” “可確实疼的厉害，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还是给我打个石膏吧，这要是万一落下残疾就不好了，雷队长可是特意交代过…” 雷战戈把他送到医院，本想陪著一起上来的，陆城以应该紧著敌特为由，就没让雷战戈一起陪同。 不过雷战戈特意交代了，一定要照顾好小陆同志，这是我们的英雄，有什么需求都要满足。 一听陆城提到雷队长，医生犹豫一下，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就这样，陆城躺在病床上，被绑住石膏的左脚，吊在半空。 就是身下被褥可能没铺好，有点硌腰，怎么躺都不舒服。 再看旁边病床，也躺了一个病人，不知道怎么受的伤，还挺严重，全身缠满白色绷带，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 嘴上还插著氧气管，哼哼唧唧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好像隨时要死去一样。 这时有个长的挺俏的小护士走了进来，一手端著铁长盘，一手提著点滴瓶。 正好护士来了，陆城想著让她帮忙铺下床，举起手刚要打招呼。 小护士进来就问道：“欸，孙医生不是说有人发烧要输液，家属呢？就你发烧是吧！” 看到陆城举起手，小护士走过去就给他拿下来，动作很麻利，扎上压脉带，在胳膊上拍了两下，隨即將针头扎了进去。 “嘶，同志？”陆城想说她扎错人了。 小护士却不让他乱动，眼神中有点掩饰不住的紧张：“先別动，我给你固定好，疼吗？” 小护士將他的胳膊，隨手放在自己大腿上，还挺温热的，陆城摇摇头：“不疼，一点儿都不疼，姑娘贵姓啊？” “姓沈。”沈晓雨起身调整输液瓶，一边隨口说道：“以后可以喊我沈护士，有什么情况隨时让家属喊我。” 陆城坐起身体：“沈护士应该是刚来的吧？而且我猜你干护士也没多久。” 沈晓雨愣了一下：“嗯？你怎么知道，我刚来两天。” “嗐，我就是干乘警的，別的本事没有，通过细节观察人的本事还是有点的。” 在小护士一脸天真可爱的疑惑表情中，陆城解释道。 “第一，你扎人很疼，虽然动作看上去熟练，不过那都是你假装出来，生怕別人觉得你是新手。 新护士都是这种心理，还会试探著问一声疼不疼，好吸取经验，下次改进。” 小护士惊讶了一下，她刚才所有的心理小动作，竟然都被说准了。 “你还挺厉害嘛，不愧是乘警啊，那第二呢？” 沈晓雨想知道的更多，下次避免表现出来。 陆城重新躺在床上：“第二嘛，老护士进到病房，一般会確定下病人姓名，不是逮个人上去就扎。” 沈晓雨一脸懵：“啥意思？” 陆城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木乃伊：“意思就是你扎错人了，应该是旁边的大哥发烧。” “哎呀呀，你咋不早说，真是的。” 沈晓雨慌了神，急忙就给陆城拔针，又急忙去给旁边的大哥扎针。 陆城看的直摇头：“你看你又犯了个错误，针头都没换就给人家扎针，要是我有什么传染病，不就通过针头传染给人家了。” 沈晓雨嚇的急忙停住，还好没有扎进去。 这一会慌的她都快急哭了：“你可別说话了，越说越乱，都怪你，没事举手干啥！” 陆城很是无辜：“我就是想让你帮忙重新铺下床，硌的慌。” 沈晓雨一阵白眼：“那你起来，我先给你铺，等会你可別再说话了。” 只要没人打扰，她慢慢想著步骤，还不能出错呢。 陆城起身，一屁股坐在了隔壁床，沈晓雨给他重新把被褥拉直。 正在这时，木乃伊大哥突然浑身抖动起来。 陆城看了一眼：“沈护士，这大哥怎么受的伤，这么严重。” 沈晓雨撅著屁股铺床，隨口回道：“好像从楼房上掉下来的，身上多处骨折。” 陆城扭过头，安抚道：“大哥，没事啊，我也是骨折，坚强点，一定会好的，咱俩一起加油。” 陆城竖起拳头鼓励，谁知大哥更激动了。 张著嘴说不出话，只是呼呼的出气，发出的声音像驴叫一样。 “別激动大哥，都是爷们，受这点伤算个啥，只要心中有毅力，再大的困难也打不倒我们。” 大哥呼吸的更急促了，似乎很痛苦的样子，缠满绷带的双臂挣扎著想去抓什么。 “沈护士，这大哥媳妇是不是跟人家跑了，这一会激动的不行。” 沈晓雨铺好床铺，等回过头去看，顿时瞪大双眼：“哎呀呀，你坐著人家氧气管了。” 陆城还没反应过来，沈晓雨赶忙把他拉开：“快起来，快起来，好傢伙，差点被你坐死。” “对不起，对不起啊大哥。” 陆城急忙向大哥道歉，沈晓雨气坏了，前两天刚来，也没像今天这会功夫手忙脚乱。 她说今天怎么右眼皮老跳，这是遇见灾星了吧。 “床铺好了，你赶紧躺下吧，从现在开始，不准说话，不准动。” 小护士还挺凶，陆城不敢再给人家找麻烦，只好乖乖躺下。 等沈晓雨给那大哥重新扎针的功夫，医院走廊里传来声音。 “唐局长，这边请，陆城同志就是住在这间病房。” 闻声看去，病房门口走来四人，其中一人，沈晓雨认识，正是铁路总医院的张院长。 “张院长！”沈晓雨手里还拿著针，半起身打了声招呼。 张院长摆摆手：“啊，你该忙忙你的，这三位领导是从部委来的，找陆城同志谈点事情。” 沈晓雨眨眨眼，部委来的领导？这可都是大领导。 陆城是谁啊？该不会是这个灾星吧！ 是犯了什么错误吗？一下子就惊动部委的三位大领导造访。 这得多大的错误啊！ 当即一紧张，针头扎错了地方，疼得大哥又是一阵抖动。 第64章 三等功 沈晓雨给那大哥扎完针，本该起身离开，但她忽然想留下来听听，部委领导要和陆城谈什么事？ 当即把针头拔了出来，重新给大哥换只胳膊，又扎了一遍。 大哥疼得又是一阵抖动。 张院长走到病床前：“陆城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煤炭部的副部长，胡部长，这位是冶金厅的副局长，高局长，这位…” 唐秋生摆摆手：“我就不用介绍了，小陆，我们之前通过电话的。” 唐秋生的声音很有辨识度，陆城当即起身就要打招呼：“你好唐局长，胡部长，高局长…” “不要起来，不要起来。” 唐秋生看著吊在半空的脚，关心的问道：“张院长，他这脚伤严不严重？” 张院长马上回答道：“孙医生已经向我匯报了情况，陆城同志的脚可能骨折了，这才打上石膏固定一下。” 唐秋生点点头：“一定要用最好的药，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医治好我们的同志。” “唔唔，唔唔唔…”木乃伊大哥再次举起了手臂。 大哥要举报，大哥要投诉。 唐秋生听到声音看了一眼：“这病房太吵了，给小陆换个单间，好安心养伤。” 张院长回道：“好的唐局长，回头我马上安排。” 唐秋生让警卫员掂来几斤国光苹果，拿出一个递给陆城：“小陆啊，来的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你可別挑我们老傢伙的礼啊。” 陆城接过苹果，又看向三个老领导：“人民群眾吃了吗？” 三个老傢伙对视一眼，顿时肃然起敬。 唐秋生拍拍他的胳膊：“小同志先吃，人民群眾会吃到的。” 陆城郑重点头：“那麻烦沈护士帮忙削个皮。” “啊，我给你削皮？”沈晓雨指著自己。 张院长看过去：“陆城同志是英雄，能给他削苹果皮，那是你的荣誉，快去。” 削个皮还成荣誉了！沈晓雨撇撇嘴，看著这人一点都不正经，咋还成英雄了。 胡部长哈哈大笑：“老唐，你们铁道部有个好兵啊，这年轻人的觉悟连我都自愧不如，绝对的又红又专啊。” 唐秋生一脸骄傲：“那是自然，我们铁道部没有孬种。小陆，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为国家挽回了重大损失，我们三部委决议，联合为你颁发一份嘉奖令。” 嘉奖令？这可是机关对个人有重大功绩，才进行公开表彰的文书，而且不容易你拒绝不接受。 陆城拿著嘉奖令，心里隱隱有些激动，总算不像上次抓捕盗窃犯那样，唐局长暂时把功劳记在心里了。 这可是实实在在形成了文书，具有法律效应的，权威性和庄重性自然不用说了。 但陆城嘴上还是假装谦虚的说道：“唐局长，这嘉奖有点过重了，我做的还不够好。” 陆城的谦虚，让唐秋生很是满意，年轻人受此荣誉，还能不骄不躁，难得啊。 “小同志不要谦虚，有功劳就要表扬，不然只会寒了那些想进步同志的心。”唐秋生短暂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另外还有？胡部长，还是你来说吧。” 陆城刚要起身，被胡部长很快按住：“不要起来，不要起来。 我都听雷队长说了，小同志有勇有谋啊，不然让敌特跑回国，损失的可不止那些炉渣，而是我们国家的整个矿脉。 这次事件也算是给我们煤炭部敲响了警钟，铁矿石含有贵金属，绝不是个例，我们煤炭部决心对所有的矿脉进行一次大规模排查…” 唐秋生瞪了一眼：“你们煤炭部接下来要干啥工作，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铁道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能不能扯点有用的。” 胡部长急忙住了嘴：“呵呵，扯远了扯远了，我这也是为了突出小陆同志的贡献嘛，所以我代表部委给你申请了一个三等功。” 陆城再次激动起来，现在不是战爭年代，也不是在军队，寻常人能有个立三等功的机会，可是非常难的。 有了这个表彰，相当於多了一道护身符。 三等功之家的门牌，往林清妍那座独院一掛，保管街道办再也不敢打房子的主意。 “谢谢胡部长了，还，还有吗？” 只有精神上的奖励，总觉得缺点啥。 胡部长明显愣了一下，还是唐秋生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让警卫员掂来一打大团结。 “鑑於你受伤了，为了补偿，总局决议慰问你五百块钱。” 旁边削苹果皮的沈晓雨，听到五百元后，明显身子一震。 妈呀，这人立了多大功啊，又是嘉奖令，又是三等功的，最后还奖励了五百元。 以她现在的工资，不吃不喝，也得干將近两年。 还得是铁道部啊，出手就是阔绰，但有钱没票也不行啊。 唐秋生还以为陆城在拿到五百元的巨资后，得激动的站起来，结果陆城却是一脸平静。 冶金厅的高局长主动开口道：“小同志，家里是不是有啥困难？这次你立了大功，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一下嘛。” 三个老傢伙都在，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现在不提，以后想有机会都难了。 就是再想见人家一面，也不容易。 陆城顿时哭丧著脸，嘆口气说道：“唉，就是家里面一点事，不说也罢。” 关键你不说，就不要提嘛，在那说到半截，三人要是拍拍屁股走了，显得也不是那么回事。 唐秋生示意道：“你儘管说，不说立功了，你本就是我们铁道部的人，就算没功劳，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求助咱铁路总局。” 陆城点点头，声情並茂起来：“一说这事，可能都让你们笑话…” 三个老傢伙对视了一眼。 “这不是天冷了嘛，家里缺煤缺的厉害，我有个姐姐，上一年冻坏了三根脚趾头，现在走路跟鸭子一样，嫁都嫁不出去。 我爸就想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可人家男方彩礼要的多，什么自行车票，手錶票，收音机票，粮票，油票，肉票…” 陆城一边说，一边掰著手指头，一口气说了十几种票。 唐秋生一拍大腿：“你不用说了！胡部长，你们煤炭部给整点煤票，应该没有困难吧。” “那还有啥说的，还要啥煤票啊，回头我派人给小陆先送十吨煤过去。” 煤炭部最不缺的就是煤炭了，这十吨煤够陆城家里烧好几年了。 唐秋生又说道：“高局长，你们冶金厅也得出点力吧。” 高局长笑了笑：“没问题，其他工业票就交给我了，小陆，家里还有什么困难，我一併给你解决了。” 陆城赶紧回道：“没了没了，就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沈晓雨听的直撇嘴，没看出来这人有不好意思。 明明给了那么多奖励了，隨便拿出一样，都足以让她做梦笑醒了。 这人还厚著脸皮，上赶著伸手要。 似是听到被人骂了一样，陆城扭头看去：“沈护士，再削就剩苹果核了。” “哎呀呀！”沈晓雨低头一看，可不是嘛，刚才听的太入迷了。 到底是冶金厅的局长，应允下，很快就把相关工业票派人送来了。 傍晚时，病房门口又站了三人。 陆城正悠哉的啃著苹果，难得的享受一下带薪休假的日子，当看清来人后，顿时大呼不好。 第65章 我儿陆城有进部之姿 老妈陈香兰来了，还有陆瀅和陆北堂。 一家人齐上阵，来势汹汹。 临走时，说了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回来，结果打著石膏躺在医院里，陈香兰不得气疯。 “妈，別衝动啊，千万別衝动，你听我跟你解释，其实…” 见陈香兰板著脸走进来，陆城急的想把脚从吊绳上抽出来，以此证明自己只是扭伤，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 但陆城把话说到一半，匆匆走来的陈香兰却让他不要乱动，还拉上被子把双腿盖好。 “老妈，你，你不打我？” 来之前，陈香兰是很生气，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肯定又闯什么祸了。 本想著来到医院好好教训一顿的，但看到儿子受伤的脚绑著石膏，瞬间又变成了心疼。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让人省心，都说了不让你逞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要妈的命嘛。” 陈香兰说著，眼泪掉了下来。 这可让陆城自责坏了，要是老妈打他一顿还没啥，但老妈掉眼泪让他非常难受。 “老妈，你看你还怎么哭了，我这没啥事。”陆城边说，边给陈香兰抹起眼泪。 “儿大不由娘，我现在都懒得说你，先吃饭吧，妈给你蒸的鸡蛋羹。” 陈香兰嘴上说著儿子长大了，可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拿过饭盒，用勺子一口一口的给儿子餵起来。 一看待遇这么好，陆城到嘴边的话，又隨著一勺鸡蛋羹咽了下去，索性继续装下去吧。 陆瀅却看的幸灾乐祸：“这下好了，看你以后还往哪跑著鬼混，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著吧。” 陆城现在有了底气：“妈，你看我姐，她说这话。” 果然陈香兰瞪了一眼：“你弟都这样了，就不能让著他点。” 陆瀅撇了撇嘴：“行行行，让著点，让著点，可是病號了！” “妈，你辛苦一天了，应该好好休息，我想让我姐餵。” 陆瀅伸出手指：“你別得寸进尺啊，你是脚受伤了，手又没事，还得我伺候你啊？” 陆城头一仰：“妈，你看我姐，她又说这话，医生可说了，我这病不能气，要不然影响恢復。” 陈香兰见状，埋怨道：“你看你，你弟弟都是病號了，那身体不舒服，让你餵一下怕啥。” “好好好，我喂！”陆瀅接过餐盒，用勺子挖了一大口，就往陆城嘴里塞。 “嗯嗯？姐，你能不能温柔点，勺子都戳到我牙上了，怪疼的…” “爱吃不吃啊，別那么多事！” 陈香兰摇摇头，这俩孩子一天不吵吵两句都难受。 “老陆，你去走廊那头打点开水来，让孩子喝点水。” 陆北堂站在那没有动，看著陆城道：“打啥水啊，你先说说，又闯啥祸了？再决定你今天喝不喝水！” 陆城身体往上靠了靠，陆瀅赶忙给他后背塞上枕头，到底是心疼她这个弟弟。 还小声的嘱咐道：“捡好听的说啊。” 陆城换了个姿势：“老爸，你要是这么说，我还是劝你打点水，赶紧去咱祖坟上看看。” 陆北堂瞪了一眼：“我去祖坟干啥！” “因为现在正呼呼的往外冒青烟呢，你得赶紧提著水救火去。” 陆北堂睁大眼睛，隨即就开始抽皮带：“好小子，你把祖坟给我点了？” “不是不是，老爸，你误会了，误会了。”陆城赶忙把嘉奖令拿出来，以求保住狗命。 “我说的祖坟冒青烟，是这个意思。” “这是？” 陆北堂抽皮带的动作停在那里，接过嘉奖令细细看了起来。 趁这会功夫，陆城赶紧解释了一下，在火车上是如何立功的。 陆北堂仍然不敢相信，他的儿子竟然有一天会这么出色。 “你小子，真的立了大功？” 陆城再次恢復成舒服的姿势：“这还能有假吗，不过你也不用太激动，也就是个小小的三等功。” 陆北堂哪能不激动啊，他们老陆家总算出个人才了。 “不，这可不是小功，咱家祖坟確实冒青烟了，照这样看，我儿陆城有进部之姿。” 陈香兰却在这时泼了一盆冷水：“要那有啥用啊，再大的功劳也不能拿我儿子去换。” 陆北堂呵斥道：“妇人之见，你懂个屁啊！” “你懂，就你懂，你咋不去跳火车，这功劳给你，我可不想我儿子躺在病床上…” 陈香兰正火冒三丈的说著，眼前突然出现一沓大团结，少说也得几十张。 她倒抽了一口气，睁大双眼：“这是？” 陆城回道：“总局给发的慰问金，不多，也就五百块钱。” 陈香兰双手接过，眼睛里直放光：“跳的好，跳的好，下次有这样的事，带著你爸一块跳…” 陆瀅摇摇头：“妈，怪不得爸说你觉悟低，一点金钱就把你给收买了…这是？” 陆城把姐姐梦寐以求的手錶票，拿出来在她脸前晃了晃。 “你老说弟弟给你画大饼，这次直接给你实现了。” 陆瀅也学著老妈那样双手接过，嘴里念念有词：“呵呵，確实跳的好，你这一条腿受伤就给这么多，那要是两条腿？” “……” 陆城双手枕在后脑勺：“这都不算啥，还有其他票呢，对了，煤炭部的胡部长答应给咱家送十吨煤。” 陈香兰激动的不行：“十吨啊？太好了，这下咱家不缺煤烧了，我可算不用发愁了。” 陆城想起什么：“对了老妈，趁著这段有时间，我想去看下大哥，正好你把那些没用的票换成全国粮票，我给大哥带去。” 陈香兰有点担心他脚上的伤：“你现在脚还受著伤呢，哪能跑那么远。” “没事老妈，这点伤不算啥…” 陆城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口进来一人：“陆城同志。” “王处长。” 来人正是雷战戈的秘书兼处长王凤石。 不过大家都习惯喊他王秘书，殊不知他也有自己的职位，当陆城喊了他一声“王处长”，王凤石不由得多起几分好感。 “陆城同志，你现在能走路吗？雷队长的车正在下面等你。” 陆城和家里人对视了一眼，陈香兰埋怨道：“他这刚打好石膏，不能隨便走动，你们又要带他去哪啊！” 王凤石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可以去推辆轮椅。” 陈香兰还是不太情愿，孩子立了那么大功，现在受伤了，不让人好好休息，还给安排工作啊。 陆北堂在旁边说道：“既然是工作上的事，那陆城你就去一趟。” 陆城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但雷战戈是个讲究工作效率的人，向来是想到什么，立刻就要去做的。 为了让陈香兰放心，陆城小声说道：“没事老妈，可能还有其他奖励。” 见老妈还是不情愿，陆城只能直接对王凤石说道：“王处长，咱下楼吧，別让雷队长久等了。” 第66章 你走不了了 医院楼下，雷战戈坐在吉普车里，远远的看见陆城一瘸一拐的走来，心里很是满意。 年轻人不娇气，这才是他看中的人。 陆城上了车，便问道：“雷队长，是不是还有什么任务？” 陆城想不通，按理说，任务已经结束，他和雷战戈的缘分便到此为止了。 之后休养一段时间，就要返回西直门乘警队。 如果雷战戈有其他任务，也应该先通知周队长。 雷战戈在腿上敲著手指：“你现在脚伤未愈，就算有任务也不能让你上啊。” “那雷队长？” 雷战戈示意王凤石开车：“回队里说。” 陆城总感觉有点忐忑，雷战戈是个直性子，向来有话直说，这怎么还卖起关子了。 在车上这段路程，陆城仔细回忆了一下，除了坑广播员姜萌萌一双皮鞋，强行扒掉局长儿子秦寿生的裤子，让一老百姓假装人贩子害的挨了打… 除了这些事不合规定，也没做其他太过分的。 陆城往前倾了下身子：“雷队长，要是有什么错，我检討，咱就不用回队了吧，我还是想赶紧回西直门归队。” 真要去了京站，连个说话的帮手都没有，那还不是雷战戈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陆城颇为忐忑的声音，雷战戈和王凤石对视一眼，却一句话不说，弄的陆城心里更没底了。 来到京站队长办公室，陆城简单打量了一下，布置的很简单，进门是带有洗脸盆的木架子。 洗脸盆已经生锈，毛巾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好几处带著烂洞，以老头副厅级別的身份，只能说过於节俭了。 屋子里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外加一张单人行军床，正墙上掛著两张伟人像。 虽没有点炉子，这边是集中供暖，一进门热烘烘的，雷战戈把大衣脱掉，掛在洗脸盆旁边。 接著拉开桌子抽屉，拆开了一包內部特供烟。 雷战戈先是自己点了一根，甩甩火柴，又示意了一下陆城：“来一根？” 陆城前世是吸菸的，但没多大癮，见到七十年代高级干部才有的特供烟，他一时嘴痒还是想尝尝。 刚伸过去手，雷战戈便把一整包扔了过来：“拿著吸吧。” 陆城有点无奈，这是先给颗甜枣吃，之后再给一棒子吗？ 等雷战戈坐下后，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隨口问道：“我听唐局长说，你刚去西直门站没多久，目前还是见习生。” 好久没吸了，陆城一口烟吸的有点猛，咳嗽了两声，不得不说这顶级菸叶，口感就是好。 “是的雷队长，一年后可以转正。” 雷战戈点点头：“觉得在那边待的怎么样？” 陆城一时不理解，这怎么还聊起家常来了？我要有错，你倒是给个痛快啊！ “嗯？挺好的，周队长待我不错。” 雷战戈再次点点头，同时吐出一口烟道：“有没有想过，来我们京站发展？” 陆城抬起头，瞬间明白了雷战戈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从上车到现在一直好言好语的，弄的他还挺忐忑。 他就说嘛，雷战戈看上去，也不像对那种小事斤斤计较的人。 可要说，他对来京站发展有没有兴趣，那傻子才不想呢。 比起西直门站，京站是京城主站，承载著全国多条铁路运输线，机会很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当然是想来京站的。 虽然心里很想，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很容易让人觉得你是个墙头草。 “首先感谢雷队长的器重，我就是个普通的见习生，实在不足以让雷队长高看一眼。” “还有之前，我是向周队长下过保证的，生是西直门的人，死是西直门的鬼，决不当叛徒。” 陆城越是这样说，越是让雷战戈坚定了要人的决心。 “欸，咱都是一个铁路系统，谈不上当叛徒。” 陆城仍然摇摇头：“对不起雷队长，周队长待我不薄，我不能伤了周队长的心。” 有情有义啊！雷战戈更欢喜了。 只要是他看中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小陆啊，有件事你得明白，我可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 雷战戈见好说不行，索性態度强硬了起来。 陆城知道，话说到这，他肯定是走不了了。 那剩下的就是借著这个机会谈谈条件，谁知雷战戈早已有所准备。 见陆城半天没吭声，雷战戈还以为自己刚才的话有点重了，於是又恢復成和蔼的语气。 “我也不是那么霸道的人，你不妨先听听我给你开出的条件…” 雷战戈吸了口烟，余光间看到陆城还挺感兴趣，这才放下心的说道。 “你目前执行的是27级工资標准，我直接给你转正提到23级，工资每月49.5，不包括补贴，这可是大学生参加工作才能拿到的標准。” 给转正了，还连提四级，虽说还是个办事员，但再往上就是初级科员了。 说实话，以陆城目前的情况，要资歷没有，要背景没有，要学歷没有，直接转正升到六级办事员，足以看出雷战戈对他的重视。 当然，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这一切都是陆城拼出来的。 陆城当然很满意了，但他还是有个顾虑，这边谈的再怎么好，周队长不放人也没用。 “雷队长，您对我器重，我当然很感激，只是周队长那边…” 雷战戈示意他不用说下去，紧接著拿起桌上的座机：“接西直门乘警队周卫华…周队长，我是雷战戈啊。” 此次圆满抓捕敌特，已经向各队做了通报，最高兴的当然是他周卫华了。 西直门乘警队可谓是在此次任务中，立了大功，总局对他们乘警队已经下了文件进行表彰。 那不用说了，雷战戈专门打来电话，肯定也是褒奖他一番的。 周卫华握著话筒，满面春风：“哎呦，是雷队长啊，您喊我小周就行了。” 周卫华已经做好了被表扬的准备，说话时掩饰不住的高兴。 唐局长这步棋算是走对了，本来他还不同意陆城一个没经验的见习生，去联合执法的，没想到恰恰是人家抓住了敌特，立了头功。 原以为他做到正处级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再往上就是副厅，看著只有一级，但这一级却是很多人穷其一生，都难以跨越的鸿沟。 不但得有机会，你还得有能力把握住机会，二者缺一不可。 现在他不这样想了，有了陆城这个得力助手，多替他立点功，以后再往上升一升，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第67章 既然不让走，那就谈谈条件 “周队长近来可好啊。” “承蒙您老掛念，好的很，好的很，有时间我一定去拜访雷队长。” 简单寒暄一句，雷战戈把话题直接转到了陆城身上。 “周队长，陆城是你们西直门乘警队的，这次任务表现不错，不知道平时的表现怎么样啊？” 听到雷战戈不轻不重的话，周卫华突然睁大双眼。 都属於在总局工作，他当然是了解雷战戈的。 这老傢伙放著进部的机会不去，偏偏想工作在第一线，亲自为国家的铁路工作保驾护航。 老一辈的觉悟自然不用说了，关键这老傢伙有个让人痛恨的地方，就是喜欢抢人。 但凡哪个乘警队有个人才，都要拉到自己手底下做事，然后为国家著重培养。 那陆城算个人才吗？至少在这次任务中，表现的非常突出。 所以听到雷战戈上去就提陆城，他马上就惊心了。 “不好！平时表现非常差！要多差有多差！” “我能头疼死，说实话，我都想开除他，这次任务，他完全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雷队长，你是不知道啊，陆城这小子一身缺点，无组织无纪律，自由散漫，迟到早退，要能力没能力，心思从来不放在工作上…” 听著电话那头周卫华痛心疾首的样子，雷战戈一脸平静。 “既然小陆这么差劲，你留著也是头疼，那乾脆就让给我吧。” 欸，不是！ 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周卫华眨眨眼，大脑直接宕机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雷战戈都看出陆城是个可塑之才，他周卫华当然更不想放人了。 “雷队长，您，您不能这样啊…” 周卫华都快哭了，这咋出去执行个任务，还把人给执行没了。 早知道这样，他说啥也不让陆城去京站。 “雷队长…” “不用说了，小陆这人，我要定了，至於总局那边，我会去说的。” “雷队长…” “另外真不是我抢人，是小陆主动要求留下来的，啊，就这样，掛了。” “……” 这下连陆城都坐不住了：“不是雷队长，您前面那样说都没啥，后面再加那一句，不把我给撂进去了嘛。” 雷战戈呵呵两声：“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嘛，这也是跟你学的。” 陆城耸了下肩膀，得，这下他真成叛徒了，想回去都不能回去了。 雷战戈直接把他的后路给堵死了。 “那周队长他…” 陆城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毕竟在师父徐二爷到处给他找工作时，是人家周卫华开口收了他。 雷战戈才没有这种感觉，直接在陆城心上又扎了一针。 “好像气的正拍桌子呢。” 陆城沉默下来，既然这老傢伙不让他好受，他也不能让雷战戈舒坦了。 “雷队长，你让我留下来也可以，我有四个条件。” 雷战戈眼皮抬了一下：“豁，敢跟我雷战戈讲条件？你是第一人。说来听听，不过我可警告你，別以为我看重你，你就狮子大张口。” 陆城当然有自知之明，雷战戈完全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这才要到身边著重培养。 他也不能仗著人家的好感，胡乱提条件。 “你反正把我留下了，也不差多要一个人，让刘建安同志也留下吧。” 说起这事，主要还是因为孟丽那个娘们喜欢计较，上次，他带著刘建安违反规定偷爬火车，虽说周队长都不说啥了。 可孟丽一直都看不惯他，保不齐再对刘建安穿小鞋。 再说真要能来京站，其他分队都巴不得呢，刘建安肯定高兴。 雷战戈点点头：“嗯，你这条件不算过分，反正我在周队长那里已经是坏人，也不差再坏一次，说说第二个条件吧。” 见雷战戈答应的这么痛快，陆城的心思大了起来。 “那你，给我安排个官噹噹！” “啥？当官？” “小，小官也行。” 雷战戈微微摇头：“你口气还不小，刚刚转正就想著当官了！不过不想当將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也罢，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小组长噹噹。” “小组长？能管多少人？” 雷战戈想了一下：“人数暂时不確定，我会给你安排。明年京站要多增加几个车次线，我准备实行一车一警，目前先分成多个小组考核，你要是真有能力，到时候给你个警长干也不是问题。” 要么说还得京站机会多呢，恐怕他在西直门站熬上多少年，也没机会当上警长。 雷战戈又吸口烟：“说说第三个条件吧。” “第三个？你这，特供烟不错，能不能再给我整几包。” 雷战戈笑了，隨即从抽屉里又掏出几包扔了过去：“我就这四包了，还有条件吗？” “我这是工伤，你，你得给我十天休假时间。” 快年底了，他想趁著休假时间，坐火车去看望下大哥。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给你二十天，好好休息一下。” …… 陆城被送回医院，张院长也给他转成了单间病房，带卫生间那种，一般都是大领导生病，才能住进这种特殊病房。 靠在窗户前，点燃一根烟。 窗外夕阳还未抹去，一轮月牙已掛在天空，淡淡的。 陆城吐出一口烟，莫名的想起大哥陆峰。 借著这次休假，正好去看看大哥。 算算当年大哥插队距今已有五个年头，虽然经常给家里写信报平安，却从未张口诉过一声苦。 但陆城知道，大哥过的非常拮据。 每天挣那几个不值钱的工分，年底一核算，还要倒欠队里钱，根本吃不饱。 其实大哥还是很有能力的，上一世大哥一直没有回城，直到人民公社取消后，大哥因为能力出色，被推举为当地村长，之后又慢慢爬到镇书记。 说实话，在无任何背景，无人提携的情况下，全靠自己，能做到镇书记，已经是普通人的天板了。 如今陆城重活一世，总得有点追求吧，要不然也太对不起这次机会了。 他这一世的目標也很明確，就是让陆家有钱有权，开枝散叶，根深蒂固。 所以陆城决定提高大哥当官的起跑线，怎么也不能从一个小村长做起了，太浪费时间。 最好能现在直接进到公社工作，有了基层经验，等过两年有机会的话，再把大哥调回来。 到时候，他们兄弟俩抱团共同进步，让陆家辉煌起来，族谱单开一页。 可是怎么才能让大哥进到公社工作呢？以大哥现在普通知青的身份，总得有个契机吧。 陆城一边吸著烟，一边极力在脑海里搜索著前世记忆。 直到一根烟吸完，烧到手指，突然脑海里一段破碎的记忆闪现，他顿时有办法了。 病房门也在这时打开，进来一道倩影。 落日的余暉下，给这道倩影披上一层金纱，美艷的不可方物。 “清妍姐，你来了？” 第68章 老妈和人吵起来了 林清妍来的晚了些。 自从陆城给赵彬出了招，大碗茶摊的效益一下子翻了好几翻。 导致他们十一个人忙的团团转，为此，赵彬叔叔还要给他们申请加工资呢。 等回到大杂院，她才知道陆城受伤的消息，当即带著陈香兰做好的饭盒，急忙赶了过来。 “你怎么还抽起烟来了？” 林清妍一进病房，就闻到很重的烟味。 “这不是你总说我长不大嘛。” 陆城示意了下手上菸头，隨手从病房三楼丟到窗外。 “哎呦，哪个挨千刀的扔的，烫死我了，有没有点公德心…” 陆城赶紧关上窗户，林清妍摇摇头，走到床头边的矮柜前，把餐盒放在了上面。 “先吃饭吧，你的脚怎么样了？你別乱跳，我扶你…” 陆城被搀扶著坐到床边，拿过餐盒：“没大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吃饭了吗？” “你先吃。” “什么意思？准备吃我剩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以后別这么委屈自己。” 陆城的嗓门有点大，林清妍低下头：“你別凶嘛。” 陈香兰本来让她在家吃过饭，再来医院，她怕陆城饿著了，还是先来了医院送饭。 陆城摇摇头，一边吃饭，一边问道：“最近大碗茶卖的怎么样？” 林清妍坐在床边：“嗯，现在挺好的，一天能卖一千多碗，其他红薯生卖的也挺好，赵叔叔说要给我们申请工资，每人涨到三十五元呢。” 林清妍声音不大，但语气里明显有些激动，只因她能有这个工作，是陆城给她走了后门。 她生怕觉得多个人，自己就跟吃白饭一样，最后人家难免再对陆城有意见。 现在她不这样想了，所有人都忙的团团转，她也就不觉得拖累茶摊了，反而有种成就感，因为是陆城给茶摊支的招。 “你还挺厉害嘛。” 几句话就让一个茶摊起死回生，这让林清妍觉得不可思议。 陆城扭过头，一脸坏笑：“你又没体验过，怎么知道我厉害？” 陆城的目光有些炙热，林清妍赶紧起身：“一说话就没正形，你还是好好吃饭吧，我去给你打点水来。” 等林清妍打好水返回病房，陆城已经吃好饭了。 “吶，別忙活了，吃饭吧，吃完饭你回去，我这边不用你守著。” 其实陆城也能回家的，但他想在医院住几天，比起大杂院，这里是高级干部住的单间，晚上特別清净。 还有独立卫生间，也不用像在大杂院每天早上起来，得去公厕倒尿盆。 林清妍接过饭盒，一时抿紧嘴唇，陆城只吃了一半，而且只吃了面前的一半，后面一半並没有用筷子乱扒拉。 虽是一点小小的细节，却让林清妍有种被尊重的感觉。 好像…真的长大了！ “我晚上不回去了，和妈说了，留下在这照顾你。”林清妍小口吃著饭。 陆城也没有坚持，舒服的靠在床上，隨口问道：“最近给你爸妈写信吗？” “写了，应该跟以前一样…” 不知道是父母担心对她有影响，还是中间被人截住了，总之林清妍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 生怕她陷入痛苦中，陆城便没有再提，一个姑娘家，没有父母在身边，孤身一人，难免有些可怜。 晚上睡觉时，林清妍坐在凳子上，趴在床边睡著了，还好病房里有供暖，倒也不冷。 但陆城终究有些不忍心，去完厕所回来，一手抄在腿弯处，一手揽住柳条似的腰肢，很轻鬆的將人拦腰抱了起来。 睡的还挺沉，这样都没有醒。 陆城似乎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只要在他身边，林清妍总觉得很安心。 梦囈间，似是无意识一样，她的双臂揽住了陆城脖子。 陆城轻轻把她放到床上，俯著身伸出手指，把林清妍脸上散乱的髮丝拨到一边，露出那张清纯的脸蛋。 “清妍姐，再坚持两年，你爸妈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到那时，就不用我保护你了。” …… 第二天清晨，陆城准备回家，陈香兰每天得上班，不好总来回送饭。 但戏得做足，专门弄了双拐杖，一瘸一拐拄著回了家。 四合院门口，大虎正爬墙头呢：“陆三儿，你咋成瘸子了。” “陆三儿也是你叫的，喊爸爸。” “爸爸。” 陆城刚要答应，肩膀上突然挨了一下。 “嘶…呵呵，艷红姐。” 孙艷红白了一眼：“脚都瘸了还不老实，我看你就不该脚受伤，应该嘴受伤。” 陆城笑了：“瞧艷红姐说的，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谁让你叫我儿子喊你爸爸，弄的我家二丫，现在真把你当成爸爸了。” “那不正好嘛，我挺稀罕二丫的，你嫁给我，和清妍姐，咱仨一起过。” “去去去，就会瞎贫，你回来的正好，赶紧去中院吧，跃民的媳妇跟你妈一大早就吵吵起来了。” 赵跃民是赵大爷的二儿子。 平时两家的关係怎么说呢？ 陆北堂刚进轧钢厂那会，是赵大爷带了几个月，也算是半个师父了。 所以陆家对赵家还算是尊重的，但也仅仅是尊重赵大爷。 只因他那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太混帐了，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不但占別人家的，自己家的也相互占。 一言不合，两家就得干起来，砸锅摔碗，弄得一个院子鸡飞狗跳。 每次陆北堂为著赵大爷想去劝两句时，陈香兰都不让他去，纯属吃力不討好，回头还让人家骂多管閒事。 虽是都住在內院，但除了和赵大爷，平时很少和这两个孩子家来往。 哪怕迎头碰见了，也权当看不见。 因著赵大爷，两家关係不算好，也不算太坏。 这怎么还和老妈吵起来了？ 第69章 自己吵架，哪有看別人吵架过癮 生怕老妈受委屈，陆城连拐杖都不用了，急忙快步往內院走去，看的孙艷红一脸狐疑。 这看著也不像受伤了！ 进到內院，老妈陈香兰正和跃民媳妇跳著脚，拍著手，互相指责呢。 首先是陈香兰，占理一样叫道：“西厢房，西耳房都是我家的，我在过道堆放煤，关你屁事。” 再就是跃民媳妇，虽没理，却仗著嗓门大。 “你就是不能放，过道也是我们几家公用的，到时候下雨，那煤炭水流的哪都是，还让我们怎么走路。” 陈香兰拍著手：“哎呦，这会说的好听了，你瞅瞅咱院里，就属你家占的公用面积最多，那煤棚，那小厨房，那鸡圈，还有那临时住房，哪一样不是你家私搭的，真是可笑！” 跃民媳妇瘪瘪嘴，抱著胳膊强词夺理道：“我们家就一间东厢房，人口多，多占点面积咋了，总不能让我们睡大街吧。” 陈香兰不服输：“还咋了？人口多就有理是吧，你们家要是有一万人，还想把故宫占了不成？你们人口多，你们可以睡房顶，往天上住，没人拦著你。” “谁要住天上啊，你咒我们呢？我还要诅咒你呢，你们一家都该……啊！” 跃民媳妇诅咒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快步上前的陆城，一把抓住头髮，给用力撴在了地上，接著又拖著头髮直接扔进了鸡窝里。 惊得唯一的两只母鸡咯咯叫。 这年头养鸡也得偷偷的养，还不敢养多，要不然容易割资本主义尾巴。 跃民媳妇一路被拖著发出惨叫，只感觉整个头皮都被薅掉一样。 直到扔进鸡窝，陆城才拍拍手：“母鸡不下蛋，就不要咯咯咯的叫。” 跃民媳妇嫁来三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每天都在喝中药调理。 这也是跃民媳妇心里的痛，最討厌別人说她是不会下蛋的鸡了。 陆城偏偏往她软肋上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果然，跃民媳妇炸毛了一样大喊：“你说谁不下蛋呢！” 陆城一脸挑衅：“你下的蛋呢？三年了都没生出来，是你不行，还是跃民不行？要不然你用我的种子试试，保证一炮就中。” “你，你个流氓！跃民，跃民，你快出来，有人欺负我，呜呜…” “谁，谁欺负我媳妇！不想活了是吧。”赵跃民从搭建的临时房里跑出来，一看到媳妇躺在鸡窝里，顿时怒火中烧。 再看旁边站著的是陆城，顿时火气又没了。 又一看陆城的脚打了石膏，顿时胆子又上来了。 “陆三儿，你凭什么欺负我媳妇？都在一个院里住著，低头不见抬头见，过分了啊。” 陆城都被气笑了：“你今天出息了，敢对我喊了，不就是觉著我脚受伤不方便！来来来，我只用一只手照样揍你个王八蛋。” 老大叫赵跃进，和著媳妇蹲在门口，正一边嗑南瓜子，一边看热闹呢。 这俩兄弟都是窝里横，在外面就是怂包。 从小到大，俩哥俩绑在一块都不是陆城的对手。 又因为陆城是个混不吝，他俩惹谁都不敢惹陆城。 一看陆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赵跃民瘪瘪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我，我看你受伤了，打你胜之不武，今天就饶了你…” “不用不用，有本事你来！”陆城招著手，嚇得赵跃民扶起媳妇就走。 看著丈夫这么软蛋，他媳妇气的推开他，不让扶。 这事不算完。 看到赵跃进和媳妇蹲在那像看戏一样傻乐，陆城喊了一嗓子。 “跃进，前两天我可看到了，赵大爷又把退休金给你们家老二了。” 赵大爷这人咋说呢，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两个儿子这副德性，只因赵大爷一碗水端不平，向来最疼小儿子，经常偷偷的把退休金也给小儿子。 那老大肯定不愿意啊。 当听到陆城这样说时，赵跃进瞬间不淡定了，起身就往老二屋里钻。 “咱爸又给你钱了？你拿出来，得一人一半，凭什么都给你啊！” “我不拿，这是咱爸的钱，他想给谁就给谁。” “行啊，那给咱爸养老，你也自己养啊。” “那不行，你不是儿子啊？我还没说你偷我家鸡蛋呢。” “谁偷你家鸡蛋了？小鸡仔的时候，我也出钱了，鸡蛋也得一人一半。” “后面你没餵过，凭啥一人一半…” 伴隨著爭吵越来越激烈，很快屋子里响起摔板凳砸桌子的声音。 两个媳妇也不甘示弱，在那跳著脚对骂起来。 陆城听的很是满意，自己吵架，哪有看別人吵架过癮。 见陈香兰还在生闷气，陆城揽住揽住老妈的肩膀：“你下次吵架，別说那些占面积的事，院里谁家没占！下次你就往跃民媳妇心窝子上戳，骂她是不会下蛋的鸡，一准让她败下阵。” “我都不稀得搭理她。” “那你俩一大早上咋吵起来的？” 陈香兰扭头回屋：“別提了，她看咱家煤块多，就想著白要点。可她要是好声好气的问我要，我能不给她吗？” 这时候女人生气，你得顺著话说。 “那是那是，我老妈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向来乐於助人，助人为乐。” 陈香兰嘆口气：“可她非得阴阳怪气的，啊，哎呀，受点伤就给这么多煤，那要是摔死了，岂不是要给一座煤山…… 你听听，有她这样说话的吗？一大早上晦气死了，我一块煤也不给她。” 陆城急忙安慰著：“是是是，她嘴巴一直臭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下次別搭理她。对了，我爸呢？” “这不是十吨煤嘛，这里又没地方放，昨天清妍说先放那边独院，这不你爸一大早就去那边招呼去了。” 的確，大杂院本来就被各种私搭的小房子占去不少面积，十吨煤根本放不下，放在那边独院，隨时用隨时拉过来一点也挺好。 陆城坐下来吃早饭：“妈，这几天我准备去看我大哥，你有空去买点带的东西。” 陈香兰看了一眼：“你咋又提了，现在你的脚…” “没事妈，医生让我多动动呢，再说又是一路坐车，等到地方让大哥接我就行，我提前给他拍个电报。” 陆城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能让大哥进公社工作的机会，机会不等人。 陈香兰终於鬆了口：“那行吧，你路上多注意点，我把东西提前准备好。” 这两天，陈香兰开始忙活起来，这还是陆家第一次上门老大那边呢，礼数不能少了。 除了正常的菸酒，其他东西都是京城的特色，装了大包小包。 陆城也在这两天见到了回来的刘建安，当把可以留在京站工作的事说了一下，这小子高兴坏了。 对了，那双皮鞋风了几天味，也让原来的西直门队员捎给了煤都站的宋玲。 三天后，陆城从京站出发，乘京沪线车次坐火车。 大哥，我来了。 第70章 待我抓个小毛贼 虽是第一次乘坐京沪线车次，但陆城也没买票，亮出工作证，直接就上了火车。 因为带的东西有点多，生怕陆城的脚伤不方便，陈香兰和陆瀅专门送到车站。 “三儿，到那可不能说胡话啊，尤其是见了老大那边人，该喊啥喊啥。” 陈香兰嘱咐著，就怕自家的三儿到了地方瞎贫，那不比家里，再让人看笑话。 “知道知道，老妈，你回去吧，火车要开了。” “路上注意点，你的脚不方便，不要多走动。”陈香兰跟著缓缓启动的火车，还是不放心的嘱咐。 陆城从车窗伸出脑袋，挥著手，带著哭腔大喊。 “姐，我不在家，你照顾好咱爸妈，別让他俩太辛苦，现在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要多操点心，勤快一点，家里的顶樑柱就靠你撑著了。” 陆瀅咬牙切齿：“咦，可显著你了！来来来，你这么会说，你留在家，我去。” “那不行！妈，你可不用心疼我姐，她平时柔弱都是装的，天灵盖都能给我掀掉，让她多干点活，你瞅瞅她懒的，將来到了婆家怎么办…” “要你多管閒事！”陆瀅气的握拳去追，奈何陆城在火车上，她只能祭出大招，吐口水。 “呸，呸，呸…” 陆城也不甘示弱：“呸，呸，呸…” 火车越开越快，陆瀅气的直跺脚：“妈，你看他，都吐我头髮上了，等他回来，耳朵给他拧掉。” 陈香兰嘆口气似的摇摇头，啥时候能长大啊！ …… 火车上，陆城觉得脚上石膏的使命已经完成，实在是不方便，便想著拆掉。 但这玩意，没想到这么难拆，费了好大劲愣是没拆掉。 幸好现在火车管制不严，几个热心大哥掏出包里的锤子，菜刀，剪子，一通招呼下，才终於给拆掉。 最后石膏里带的，被一大妈抢走了。 为了感谢几位大哥的帮忙，陆城拿出一瓶红星二锅头，反正老妈给带了四瓶呢，喝一瓶也没事。 其他几位大哥配菜，几个人就那样一边喝著，一边天南地北的聊起来。 外面寒风呼啸，火车上喝著小酒，颇为愜意。 火车上睡了一夜，直到过了长江大桥，日头已来到中午，又经过一站停下后，陆城下了火车。 车站人潮汹涌，陆城踮著脚往外看。 终於，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同样踮著脚，伸著脑袋往里看。 大哥黑了，瘦了。 陆城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陆家三个孩子，他是最不听话的那个，小时候经常跟人打架。 要是他和二姐挨欺负了，哪怕对面是大院的孩子，大哥照样掂著砖头，替妹妹和弟弟出头。 每次回到家，父亲免不了一顿教训，也是大哥每次主动担下所有责任，替他挨打。 小时候家里常常吃不饱，是大哥省下自己的口粮，分给弟弟妹妹。 直到迫於政策，大哥去下乡插了队，又在当地山村娶妻生子。 哪怕后来有机会回城，忠厚的大哥不愿拋妻弃子，甘愿留在当地做农民。 幸好大哥有能力，从村长做起，直至镇书记。 也因为有知识，敢想敢干，任职书记期间，大刀阔斧的改革，领著百姓发家致富，造福当地，深受百姓们爱戴。 但也正是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下，身体撑不住一样，不到四十五岁，便英年早逝，牺牲在一次洪水救灾的指挥岗位上。 送行那天，全镇老百姓自发的送陆书记最后一程，足有数万人。 那天群眾留下的眼泪，比洪水还要汹涌。 大哥走了，撇下大嫂和孩子，一个女人带著孩子，艰难为生。 有想过把大嫂接回京城，可大嫂不愿离开埋葬大哥的这片热土地。 哪怕后期陆城和二姐经常给大嫂打钱，然而坚强的大嫂，每次都把钱退回来。 生怕爸妈伤心过度，大哥逝去的消息，瞒了老两口好多年。 如今再见到还年轻的大哥，陆城偷偷抹掉眼泪，跳著脚喊道：“大哥，我在这！” 顺著声音，陆峰终於看见了弟弟，好几年没见了，不免激动的胸口直起伏。 两人同时拨开人群，当距离越来越近，互相打量一眼，接著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兄弟情一辈子，流著共同的血液，打断骨头连著筋。 陆峰鬆开双臂，同时往弟弟胸口上用力捶了一下：“好小子，我看你长高了，也壮实了。” 陆城咧开一嘴大白牙，心中万千情绪：“大哥倒是黑了。” “嗐，天天在地里刨食，面朝黄土背朝天，不黑才怪呢，农民就这样，没办法。” 终於见到日思夜想的亲人，陆峰克制住激动：“走，回家！前几天你发来电报，说今天能到，我一大早就赶来等著了。” 两个人往车站外面走。 “那你来的有点早了，火车只会晚点，不会早点。” “哈哈，没关係，这不是大哥想你了，对了，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还准备长住啊？” “那肯定小住几天，怎么，刚来就要赶我走啊？” “看你说的，这里就是你的家，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你嫂子知道你要来，特地把家里唯一的一只鸡都给杀了，专门款待你。” 陆城停下脚步：“怎么还把鸡给杀了，现在养只鸡多不容易，我这来一趟，还给你添麻烦了。” 陆峰眼睛一瞪：“嘿我说你小子，现在咋还磨磨唧唧的了，这可不像你性子，一只鸡而已，还是不是兄弟！” 这哪是一只鸡啊，这分明是嫂子对他的爱啊。 现在能养只鸡多珍贵，生怕割资本主义尾巴，根本不敢多养。 再说人都吃不饱，还把一只鸡餵大，可想而知大嫂在杀鸡时，得有多心疼。 就是公社大领导来了，也不捨得杀鸡吃。 出了出站口，陆峰去解绑在木桩子上的一头黄牛。 陆城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就是赶牛车过来的？” 陆峰背对著身子：“是啊，往榆树沟都是小路，没通汽车，咱得赶紧赶回去，到家得五个小时呢，要不然赶不上晚饭，你嫂子得跟我急眼，委屈你一下啊。” 陆城哪里觉得委屈啊，只有心疼。 大哥说一大早就赶到车站等著了，说明大哥半夜没睡觉，就开始出发了。 再看大哥解好牛绳，直起腰时捂住了后腰，估计常年干农活，落下了腰伤。 以大哥的能力，本该当个生產小队长的，也能轻鬆点，但竞爭过好几次，都被人截胡了。 “大哥，之前来信听你说，你不是想当小队长，当上了吗？” 陆峰一边收拾著板车，一边回道：“別提了，咱是知青，外来户，怎么也轮不到我。” 说到底，人家还是觉得大哥好欺负，陆城后悔没把警服穿来了，不然怎么也能给大哥站站台。 但自己铁警的身份是实打实的，想到这，陆城瞅了一眼出站口，顿时有了办法。 “大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抓个小毛贼。” “欸，你干啥去，咱要走了，抓什么小毛贼？” 第71章 被嚇坏的局长 火车站向来都是人流最聚集的地方，也是扒手趁机下手的好机会。 现在火车刚刚靠站，出站口挤满了人。 当然明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全都是普通老百姓，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人挤人的往外挪动。 但要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个別人的行为颇为可疑。 不顺著人流往外走，偏偏要往里面挤。 而一般这样的人，是扒手的概率非常大。 基本上每个站台都有扒手，靠这门手艺吃饭，又能不劳而获，哪怕乘警再加大力度巡查，也根本无法杜绝盗窃案件的发生。 倒是后世有了网络支付，才大大减少了被偷的情况。 但这种不劳而获的人，肯定是存在的，索性转行干诈骗去了，比偷钱还狠，不但要你的钱，还要噶你的腰子。 陆城站在一处，也不用刻意隱藏，反正他没穿警服，就是一普通老百姓打扮，没人会注意他。 在人群里搜索了不到十分钟，他突然眼睛一亮，快速的拨开人群，向著一个方向走去。 一个外表打扮看不出有任何毛病的人，在故意撞了一个戴眼镜的人后，急忙向对方道歉。 那人绝对是扒手，撞向对方时，一只手明明探进了对方口袋，速度很快，摸到东西后，又快速的背到身后，借著道歉的机会，那东西已经放进自己口袋了。 这一幕被陆城尽收眼底，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 扒手明显愣了一下：“干什么？” 陆城紧紧握住扒手的胳膊，防止他逃脱，同时喊住刚离开的眼镜。 “喂，那位同志，你东西被偷了。” 听到喊声，眼镜回过身，確定是在喊他后，急忙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欸，我东西呢，我东西呢，是不是你偷的，刚才就是你撞的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顺畅，??????????????????.??????任你读 】 是陆城喊的他，那小偷肯定不是陆城，只有可能是陆城抓住的那人。 见人家反应过来，扒手也急了，急忙就要逃走。 可陆城早就防著他呢，一只手跟老虎钳一样，扒手用力挣扎几下都没挣开。 眼看著一时走不了，只能嘴上去抵赖：“谁偷你东西了，我是良民，你们別冤枉好人啊。” 戴眼镜的估计是知识分子，一脸书生气，看扒手大声叫唤，被嚇住一样，求助似的看著陆城。 毕竟他也没有亲眼见到，是那人偷了自己东西。 陆城见状问道：“同志，你先说说都丟了什么东西？” 眼镜都不用回忆，脱口道：“是手帕，里面包的有两张伍市斤的全国粮票，还有两块钱的纸幣和三分钱的硬幣，我是厂里的技工，来这边出差的，要是粮票没了，我得饿死。” 说的非常详细，陆城看向扒手：“是不是冤枉你，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看看！” 扒手咽了口唾沫，当然是不敢掏的，只能强行抵赖：“啥手帕粮票的，我根本就没见过…” 陆城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扭住他手腕，疼得扒手嗷嗷叫。 趁这个空隙，陆城伸到他口袋里，將手帕掏出来。 眼镜一看，睁大眼睛的说道：“对对，这就是我的手帕，谢谢你同志，你真是好人。” 眼镜说著就要拿走手帕，但陆城却没交给他。 “走吧，这人偷了你东西，还得你跟著去趟铁路局，作个证。” 眼镜有点不情愿。 陆城之所以没立刻还给他手帕，就是知道很多人怕麻烦，既然东西找到了，拿回来就想走人。 至於扒手受不受到惩罚不重要，反正再偷也是偷別人的了。 眼镜说道：“不，不用了吧，我还等著有急事呢。” 之所以抓个扒手，陆城肯定不是閒著无聊，而是有自己的目的。 “那行啊，你要是不想要手帕了，那你儘管走。” 眼镜一听这话，只好跟著陆城去了就近的铁路分局。 到了局里，陆城知道大哥等的著急，便没有逗留太久，把情况说明了一下，又把扒手交给了局里铁警同志。 最后故意丟下一句话：“你们分局平时的巡逻工作，有点不到位啊。” 说完，便在那名小同志一脸疑惑中，离开了。 小同志嘀咕了一句：“嘿，什么人啊这是，当你是领导啊，还敢指责起我们的工作了，有毛病吧…” 陆城全当没听见，走进院里，故意把工作证和介绍信丟了出去。 之后就去找了大哥，陆峰正到处寻他呢。 “陆城，你跑哪去了，一转眼就不见了，找你半天！” “没事大哥，我刚才看见一个扒手，顺道就给抓了送到铁路局。” 陆峰这才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你现在当上乘警了，出息了啊。” 陆城笑笑：“走吧大哥，还得赶路呢。” “对对，你嫂子该等的著急了。” …… 铁路分局院里。 那名铁警同志询问完扒手，暂时先关了起来，之后从院里经过时，被地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当捡起一看，是一本工作证，再一细看，是京城京站铁路局的工作证，当即睁大了眼睛。 四处看看，急忙跑进了局长办公室。 “李局长，我捡到一本工作证，好像是刚才抓住扒手的那人掉的。” 李局长正在看报，皱著眉头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冒冒失失的，能不能稳重一点？一本工作证，你惊慌个啥，放到门卫室，他自己不会回来取啊！” “不是的李局长，你还是看看吧，这是跟咱一样，是铁路局的工作证，还是京城的。” “京城来的？” 李局长这才接过工作证，翻开看了一眼：“陆城？嘶！这名字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急忙去翻旁边的档案袋，终於被他找到了一份部委下发的嘉奖令通报。 左右手对照了一下，名字没有错。 “该不会这个陆城，就是嘉奖令上的那个陆城吧？” 小同志点点头：“这个陆城是从京城来的，应该错不了。” 李局长沉思道：“他大老远的来干啥？就为了抓个扒手？” 小同志摇摇头：“应该不是，这是他介绍信，来榆树沟探亲的，抓住扒手估计是顺道，对了，他临走时，还说咱工作做的不到位。” “嘶！”李局长顿时坐不住了，嘴里嘶嘶个不停。 “不对啊，他该不会代表京城，暗访咱局里的工作吧？”李局长自言自语的来回踱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个陆城刚刚立了大功，连部委都亲自嘉奖，前途无量啊，这肯定是想培养他，到处学习考察，顺便看看哪个铁路分局的工作不到位，要不然，他刚才为啥要说那句话。” 听到这，小同志也有点心惊了：“那，那咋办？上级该不会批评咱们吧！” 李局长示意他不要著急：“还有挽回的余地，既然他的工作证不小心丟在大院，说明老天爷想给咱个机会。 你这样，马上开车带上人，去把这个陆城找回来。不管是不是代表京城暗访，人家也是英雄，咱都得好生招待。” 小同志明白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只要把陆城招待好，等回了京城，怎么也不会说他们分局坏话。 “李局长，我马上去办。” “快去，就是追到榆树沟也得追回来！不，我还是亲自过去一趟…” …… 通往榆树沟的方向，陆城坐在车框里，一会看看摆尾巴的牛屁股，一会看看后方。 “怎么还没来？还等著你们帮我装个逼呢。” 第72章 我正是这个意思 “陆城，你在后面嘀咕啥呢？別著急啊。” 陆峰在前面赶著牛车，这只黄牛还是从大队借的，平时上工出力全靠它呢，是大队的宝贝。 因此陆峰再急於回家，也不敢强行让牛加快速度，只能由著它的劲。 陆城收回视线：“我不急大哥，正好全当欣赏下你们这的景色了。” 陆峰笑了：“那你来的不巧，现在山上光禿禿的，要是春天，漫山遍野的野，那才叫一个好看。” 陆城换了一个姿势，坐在车框里，双臂搭在膝盖上：“看来大哥挺喜欢这里。” “啥喜欢不喜欢的，刚来的时候確实不適应，天天想著回城，现在我有了你嫂子，还有小青儿，早已把这当成家了。” 陆峰用鞭子轻轻抽了牛屁股一下，调整好方向，又问道：“对了，咱爸妈身体还好吧？” 陆城多动症一样，又换个姿势躺在车框里，双手枕在下面，看著蓝蓝的天。 “好著呢，咱爸还是跟以前一样有劲，打我可疼了，咱妈嗓门一如既往的洪亮，前几天还跟大杂院的邻居吵架呢。” 陆峰笑著摇摇头，接著嘆息一声：“咱爸妈身体好，我就放心了，这辈子我是尽不了孝了，对不起爸妈，家里有什么事，你多操点心。” “知道呢大哥，家里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 “瀅瀅怎么样？你有没有欺负她？” “啥？我欺负她！” 陆城直接站了起来：“你看看我这耳朵，快成招风耳了，都是她给我揪的。” 陆峰无奈摇摇头，正在这时，听到后面有汽车驶来的声音，急忙赶著黄牛往路边靠，好给人家让出道。 谁知那辆吉普车在经过时，径直停在了前头。 陆峰更纳闷了，这本是通往榆树沟的方向，榆树沟是个贫穷的小山村，一年到头也没有汽车经过。 倒是听说过几天，公社领导要下来检查，总算是没把他们榆树沟大队遗忘掉。 再看停下的吉普车，下来三个身穿铁路警服的人。 李局长是最后一个下来的，只是简单打量一眼牛车，便知道谁是从京城来的。 陆峰身上衣服补丁落补丁，一看就是农民。 李局长直接绕过他，然后走到陆城跟前，双手抱住：“你好啊同志。” 看著李局长这么客气，陆城知道是自己京城的身份，还有临走时丟下的那句话，起到了双重作用。 但他表面上还是故作一脸懵：“你们这是？” “哦，是这样，你刚才不是抓住个扒手，然后送到我们局里，临走时是不是掉什么东西了？” “掉了吗？没有吧…” 陆城在身上摸索著：“欸，我工作证呢，还有介绍信也没有了。” 陆峰也有点著急，这要是介绍信丟了，回头去了大队都没法住下。 “你好好找找，是不是在包里。” “哈哈，不用找了，我们铁路局有个小同志捡到了。” 李局长可以確定就是此人丟失的工作证，隨即一摆手，那小同志赶紧递过去。 陆城接过工作证：“你瞧，这还麻烦你们跑一趟，有点不好意思了。” 李局长摆著手：“不不，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证我已经看了，咱都是一个铁路系统的，你看你也没亮明身份，反倒把你怠慢了。” 先不说陆城是不是暗访的，单是人家京城来的身份，也得重视一下。 別看他是个铁路分局局长，奈何这里是小站，实际上享受的是科级待遇。 而陆城別看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连科员都算不上，但人家的顶头上司牛逼啊，直接就是副厅级。 说实话，就是现在陆城当场训他两句，他也只能听著，这也是没办法，两人身处的环境相差太多了。 见李局长话里话外挺客气，陆城也客气的说道：“嗐，没想著麻烦你们，我就是来探亲的，顺便…” 陆城假装急忙住了嘴，改口道：“对不起啊李局长，有些事不方便明说。” 他这一剎车不要紧，直把李局长弄的更紧张了。 顺便干什么？还不方便明说？联想起陆城说他们工作不到位，这不还是来暗访的。 陆城不说，李局长不好强行追问，用笑声掩饰道：“明白明白，特殊工作嘛。这样吧，陆城同志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快到中午饭点了，我让局里小食堂做几个菜，咱小酌几杯。” 没等弟弟说话，陆峰接过话：“谢谢李局长了，我带著烙饼呢，就不麻烦你们了。” 李局长皱起眉，这人说话有点太不合时宜了。 “陆城同志刚刚破获一起要案，是我们铁道部嘉奖的英雄，你就拿大饼招待人家？显得咱多怠慢！” 陆峰被噎了一下，再是英雄，也首先是他弟弟。 “李局长，这是我大哥，在榆树沟当插队知青呢。” 听到陆城的介绍，李局长脸色一怔，隨即立马转换態度，双手握上去。 “哦，是大哥啊，你好你好。” 陆峰没有介意，他知道李局长突然对他这么客气，还是因为弟弟的身份。 人都是这样，看菜下饭碟。 他这个从小惹事的弟弟，真的是出息了！陆峰打心眼儿里感到欣慰。 这时陆城说道：“李局长，好意心领了，我这確实还得赶路，你也看见了，牛车跑不快，等回去得五六个小时呢。 而且都是山路，现在趁著天亮能看清，万一回去晚了，山路危险，你说半道再出点啥事…” 陆城故意把话说的很严重，果然李局长一听就不淡定了，生怕担责一样。 “哎呦呵，这咋能让你出事啊，这样，既然你不愿留下吃饭，那我派车送你回去。” 陆城正是这个意思！ “这，是不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欸，说这话都见外了，来到咱家了，你直接安排一声，车接车送，哪能让你坐牛车啊。” 那哪能直接安排，上去拍个工作证让人家开车送你，又不认识，弄的不情不愿的，回头再打你小报告。 但这一套骚操作下来，人家上赶著非要送，你不坐都不行了。 陆城看看大哥：“李局长一片好意，咱也不能辜负了。” 李局长急忙附和：“对对对，还是坐车方便。” 陆峰也挺想坐吉普车，主要是想早点回去，吉普车怎么也比牛车快。 “可是，这牛车…” 这是大队里的財產，总不能把牛车丟半道吧。 李局长马上接过话：“牛车你不用管了，你们俩跟我上车，让我们其他同志赶牛车跟在后面送过去。” 如此一来，是最好了。 乘坐吉普车就是快，没用两个小时，就赶到了榆树沟村口。 经过一座石桥，陆城还伸头看了一眼，脑海里的记忆更清晰了，这条河会成为大哥能不能进公社工作的关键。 第73章 给大哥长长脸 村口几个社员正坐在一棵老槐树下聊天，看到吉普车过来，纷纷好奇的不行。 “咱队里咋来小汽车了？” “肯定是哪个领导唄。” “那不对，前几天知青点跟社员打起来了，大队书记说过几天，公社才会下来领导呢。” “欸，那坐的不是老严家的女婿陆知青嘛。” “他咋会坐在小汽车上？” 陆城谨记老妈的嘱咐，见到人主动打招呼：“大爷大妈，吃了么您吶！” “哎，吃了吃了。” 陆城挥著手：“婶子，遛弯去了啊！” “啊啊，这谁家娃子，不认识啊。” “会不会是陆知青的弟弟，他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火车站接他来探亲的弟弟。” “哎呦，那他弟弟干啥的？都能让小汽车来专门送他。” “没看出来，这个陆知青还深藏不露啊，家里有人当大官啊这是。” …… “李局长，麻烦你在这大队里转两圈。” 听到陆城的话，李局长一脸懵逼。 “咋，咋还转两圈？” 难得给大哥装装脸面，陆城饱含深情的说道：“我一看到这些可爱的人，这么勤劳，这么善良，就想起我们吃的粮食。 李局长，咱是为人民服务的，是这些老农民养育了我们，不管走到何地，都不能忘了他们的恩情。 你就让我多看两眼这片深情的热土地吧，让我看看这些老农民，看看这些可爱的人，我要记住他们，时时刻刻放在心里，鼓励我，鞭挞我…” 一番带有丰富感情的话，差点把李局长说哭。 “转，转十圈都行！ 还有你，跟陆城同志好好学学，看看人家京城的觉悟，就你们平时还嫌食堂饭菜难吃，乱浪费。” 司机立马回道：“是，李局长，向陆城同志学习。” 只有了解弟弟性子的陆峰不为所动，他心里很清楚，陆城打小就这样，谁要是信了他的鬼话，那一准上当。 不过同时他也知道，弟弟这是怕他受人欺负，给他故意长脸呢。 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陆知青在京城的弟弟来探亲了。 好像是在铁路部门工作？局长都亲自开车来送。 那肯定是当大官的，要不然局长不会亲自来送。 就算他不当大官，也得有亲戚当大官。 以后可得对人家陆知青好点，不能再说人家为了吃白饭，才入赘到咱大队的。 大队的社员议论纷纷，越传越离谱，再传下去，亲戚都快当国家领导人了。 陆峰脸上臊的不行，急忙带著陆城回了家，门口还围了不少人。 篱笆院里有一长相清秀的姑娘，正在晾晒衣服。 当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严宝月也没有多想，丈夫去火车站接小叔子去了，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呢，怎么也得傍晚能回来。 可直到看到丈夫真的进了院子，还拉著一个高大青年，浓眉大眼间有几分丈夫的神色，想来就是那个从京城来的小叔子了。 没来的时候，她还挺盼望，那是丈夫的亲弟弟，是一家人，这真来到眼前了，她倒一时有些紧张了。 陆峰笑著说道：“陆城，这就是你嫂子。” 再见陆城，丟下手里包裹，缓缓衝著严宝月走去，接著一把抱住。 “嫂嫂，叔叔来看您了，来晚了，嫂嫂莫怪。” 严宝月都懵了，脸唰的一下就红起来，除了父亲，丈夫陆峰，还从来没被另一个男人抱过呢。 她正不知所措时，陆城鬆开了她，又向出来的大娘走去，接著一把抱住。 “大娘，大侄儿来看您了。” “哎呦呵！”大娘也懵了，这是啥情况？ 陆峰无奈摇摇头，得赶紧解释，不然容易被人当流氓。 “妈，这就是我弟弟，他跟你打招呼呢，从小就这样，喜欢跟人开玩笑。” “哦哦，这样啊，挺好，挺好。”大娘喃喃自语，到底是京城来的，打招呼都跟人不一样。 轮到出来的严老汉，得知人家是这样打招呼时，也张开了双臂，谁知陆城却是握住他的手。 “大爷，身体还好吧。” “欸，好呢，好呢，快进屋里坐。” 屋里面很简陋，倒是收拾的很乾净，正当中放了一张饭桌。 饭桌旁的长凳上，坐著一个两岁半的小女孩，头上扎著两个羊角辫。 不用说了，这就是大哥的女儿，也是他的侄女。 陆城走过去，一把抱起来，软软糯糯的，稀罕坏了。 “青儿，认识我是谁吗？” 陆青儿带著小奶音，倒是一点不怕人，点点小脑袋道：“是…小叔叔。” 陆城惊讶了一下，陆峰一边放行李，一边解释说：“以前给青儿看过咱家照片，这就记住了，昨天还闹著问我，你啥时候来呢。” 陆城更宠溺了，刮著青儿的小鼻樑：“那你还挺聪明嘛，来，看小叔都给你带了什么。” 陆青儿掛在身上，陆城就那样侧著身子拆开一个包裹，先是把两桶麦乳精放到一边，拿出下面的一袋大白兔奶。 “青儿，这是什么？” 陆青儿咬著手指：“是，。” “对，大白兔奶，喜欢吧，这一包都是你的，但也不能多吃啊，要不然坏牙齿的。” “谢谢小叔叔。” 陆城又惊讶了一下，大哥把孩子带的还挺好，乖巧又懂礼貌。 “呵呵，喜欢吃，以后每个月，小叔都给你寄一包，好不好…” 陆峰也在拆开那些包裹：“陆城，你这也没带几件衣服，这都是买的啥？” “那些是菸酒，给大爷买的，这还有两包烟是特供的，平时买不到，大爷，你拿著抽。” 一共从雷队长那要了四包，还有两包，刚才给李局长了，也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严老汉看著京城產的二锅头，除了两包特供烟，还有好几包干部吸的大前门香菸，一时激动坏了。 他平时都是抽菸锅，哪捨得吸这种带把的捲菸。 “哎呦，可不敢买这些东西，来就来唄，带啥东西啊。” 陆城笑了笑：“大娘，这是我妈给你买的羊绒衫，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试试。” 大娘一拍大腿：“天吶，咋还给我老婆子买东西，这衣服得多贵啊，让亲家破费了不是。” “嫂子，这是我专门给你挑的红色针织围巾，你戴上试试，肯定好看。” 要说这山里的水就是挺养人，嫂子那脸蛋水汪汪的，难怪大哥要坚决娶她。 明明是在自己家，严宝月倒拘束的不行：“陆，陆城，你给我买这干啥，我平时上工哪能戴的了这。” “没事嫂子，天冷了嘛，戴著暖和。大哥，你也有，老妈说你肯定想这一口了，特地从六必居买的咸菜。” 严老汉走了过去：“啥，咸菜？买这玩意干啥，咱这乡下最不缺的就是这咸菜，你们京城连咸菜都吃不起了吗？回头，大爷给你多带点，醃了一缸咧。” 陆峰在一旁笑了：“爸，这咸菜不一样，比肉都贵。” “啊？”严老汉看的一直摇头：“你们京城净吃些稀罕玩意，放著肉不吃，吃这咸菜疙瘩。” 陆城拍拍手，又把小侄女抱在怀里：“好了，剩下的这些吃的东西，都是我们小青儿的。” 有京城糕点厂產的京八件，江米条，萨其马，枣酥等点心，牛皮纸绳綑扎好。 还有印有“京城特產”黄纸包裹的蜜饯果脯。 门口的社员看的直吞口水，平时这些东西別说吃了，见都没见过。 瞧瞧人家这弟弟，是真捨得钱。 正在议论时，大队书记戚保国来了。 严老汉还惊讶了一下，平时两家关係咋说呢，因为自家女婿陆峰一直想当小队长，就是这个戚保国不同意。 算是有点隔阂吧，这怎么今天还主动上门了？ 第74章 来討要好处的戚书记 见戚保国上门，陆峰以为是牛车的事，便上前解释。 “戚书记，牛车会晚会送来，你別著急，有铁警同志护送，不会让牛出事的。” 他们大队就这一头出工的牛，春耕犁地翻地全靠它出力呢，就是让社员饿著，都不能饿著这头牛。 生怕走路时间长再累著弟弟，昨天陆峰给了戚保国半斤菸叶，又求了好久，才从大队牵走牛车。 结果他半道把牛车撂了，恐怕戚保国这次主动上门，是来兴师问罪的。 谁知戚保国並没有当一回事：“没啥没啥，刚才铁路局的李局长都跟我说了，有铁路局同志送回来，我还能不放心，不是来问你要牛车的。” 陆峰鬆了一口气，同时心里有了疑问，那戚保国来干啥？ 只见戚保国先是打量了一眼，很快便从眾人中，找到谁是京城来的那人。 陆城一身蓝色衣，衣服上连个补丁都没有，再加上挺拔直立的身材，那精气神一看，就和他们这些面黄肌瘦的社员不一样。 最终目光还是看向桌上的一堆京城特產，不由得吸了口气，那些东西，他一个大队书记都没吃过。 没想到严老汉这么有福气。 前几年，陆知青入赘到老严家时，大队里的人都看不上，觉得是当知青辛苦，才入赘过来吃白饭的。 直到今天陆城探亲过来，社员们这才明白，敢情人家不是吃不上饭，是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 门口还有不少围观的社员，嘰嘰喳喳的，戚保国全把他们轰走了。 “回家回家，都在这看个啥呢，人家又不是猴，指指点点的像什么话。” 等人都散了，戚保国这才干笑两声：“老严吶，家里来客人了，也没通知一声，显得咱大队怠慢了不是。” 严老汉也乾笑两声：“自家亲戚，没那么见外，不好惊动戚书记。” 他那两个出嫁的大女儿女婿平时来了，也没见戚保国上门说过一句话，这还只是三女婿的弟弟。 说白了，还是看人来的，不过今天陆城確实给他老严家长脸，只感觉脸上的褶子都抖开了。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来到咱大队的就是客。”戚保国寒暄了一句，掏出烟锅，却没有抽，而是盯著桌子上的大前门香菸。 “你老严这也是发达了，都吸上带把的香菸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吸，不然把嘴养刁了，以后都抽不下咱这土烟锅了，当然，我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乾脆你送给我。 戚保国什么人，严老汉自然清楚，此人一肚子坏主意，虽然听出来了，但也没有往上捋。 这是陆城孝敬给他老汉的，他要是转手送给別人，那像什么话。 “戚书记，咱庄稼人確实抽不习惯这捲菸，你抽我这个，今年刚打下来的菸叶。”严老汉把菸袋递过去，让戚保国隨便掏。 被严老汉噎了一下，戚保国顿时摇摇头。 “哎呀，你这老严啊是真不上道，我还想著过两年给你家陆知青，弄个小队长噹噹呢。” 这句话算是捏到严老汉的命门了，他家这女婿绝不是像大队里传的那样，是怕劳累想吃白饭，才入赘到他们老严家。 完全是自家女儿尊敬有知识的人，陆峰为人忠厚善良，这才真心换真心，两个孩子结为连理。 也正好隨了严老汉的意，他正发愁自家只有三个女儿，前两个都已出嫁，这小女儿要是再出嫁，以后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有个上门女婿也不错，关键陆峰从知青点住进家后，非常勤劳，他是越看越喜欢。 他也知道陆峰有知识有能力，当个普通社员实属屈才，一直都想著弄个小队长给女婿乾乾。 奈何每次都被戚保国以陆峰是外来户为由，给拒绝了。 如今听到戚保国终於鬆了口，严老汉顿时激动了。 如果能用这些香菸，换个小队长，那还是很值的，最起码女婿以后不用出力干活了。 大队里的人也都知道，戚保国爱占便宜，真要给他一盒两盒烟，恐怕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要给的话，肯定就要给完。 他不得已看了眼陆城，毕竟这是陆城买的，总得徵求一下人家的意见。 把陆城拉到一边，严老汉小声的说道：“那个陆城啊，你也看到了，戚书记这次前来就是想捞点好处，他这人就这样，人家是大队书记，咱小老百姓也没办法。 大爷是这样想的，他想要这些香菸，不如就给他了，回头算算多少钱，等明年卖了粮食，大爷想办法再还给你。” 平时这种香菸，没有烟票，买都买不到。 为了女婿能当上小队长，他不得不请求陆城，不过，他也相信，陆城对他这个大哥特別好，一定不会吝嗇这些香菸。 但他还真想错了，陆城压根就不想给。 区区一个生產小队长，陆城还真看不在眼里，而且戚保国不是说了嘛，过两年再安排。 这话就跟放屁一样，过两年，黄菜都凉了。 “大爷，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对我大哥当儿子一样对待，在这里，我替我爸妈感谢大爷的照顾。 但是，你刚才也说了，这戚书记纯粹是为了捞好处，你今天能送他几包烟当上小队长，別人明天就能送几瓶酒把大哥的小队长挤掉。” 一番话，说的严老汉哑口无言。 没想到看起来很是年轻的陆城，竟然把人性看的这么透彻。 见严老汉不说话了，陆城拍拍他的手：“大爷，这些香菸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感谢你们一家人对我大哥的照顾，你自己留著吸。 至於我大哥，我了解，他非常有能力，一个小队长还真不够他发挥的。” 严老汉毕竟是和戚保国一个大队的，生怕得罪，有些话不方便明说，但陆城才不打算鸟这个戚保国。 陆城同时回想起来，上一世在大哥的来信中，这个戚保国根本不是个东西，知青回城那年，因为有点权力卡人家户口，祸祸了两个女知青。 而且还一直对大队办的企业做假帐，直到几年后改开，这件事才被人发现，又被人举报，让公社给查办了。 后面大哥才有机会，被举荐当上村长。 陆城自顾的拆开一包特供烟，然后走过去，戚保国本能的去接。 谁知陆城只是抽出一根放进自己嘴里：“戚书记，借个火！” 第75章 发威的大嫂 戚保国愣了一下，这是啥人，自己吸，也不说让让他。 “没，没带火。” 你算老几，还让我给你点火！ 没让小叔子尷尬，严宝月见状拿起桌上的火柴盒，点燃了一根火柴，陆城慌忙把烟凑过去。 “谢谢嫂子，我哪能让你点火。” 临了，他拍拍嫂子的手，以示人家给点菸的礼貌。 吐出一口烟，直接喷在戚保国脸上，呛的戚保国连连咳嗽。 “你，你这是干啥，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对我不敬，你哥这小队长是別想当了。” 陆城京城来的又怎么样，他李局长因为都是一个铁路系统，相互客气正常，但他戚保国没必要怕。 毕竟陆知青归他管，在他手里攥著呢，陆城也得乖乖的听话。 陆城冷哼一声：“戚书记好大的官威啊，小队长不靠社员选举，靠送礼？难怪你刚才把社员们都赶走了，这是怕被他们看到吧。” 戚保国斜了一眼：“你別瞎说啊，我可没说过要你们送礼的话，你们愿意给那是人情，不愿意给嘛，我也只是按实际办事。” 陆城笑了：“好一个按实际办事，据我所知，明明前两次小队长选举，都是我哥的票数最高，你跟我说说，怎么按实际办事的？” 戚保国瞪大眼睛，这事陆城一个京城人怎么知道的，不用说，肯定是陆知青告诉的。 他见说不过陆城，只能扭头看向陆峰：“陆知青，咱队里的选举属於內部事件，你怎么能向外胡乱泄露，你这样做可不对，这是在抹黑咱大队，抹黑咱公社。” 陆峰愣了一下，他就是因为思家，每次写信时，才把这边的生活，人文，地理，详细的写出来，也让弟弟妹妹顺便长长见识。 三兄妹都是这样通信，妹妹陆瀅给他来信时，就连陆城前天放了个屁，捂到她鼻子里都要写出来。 也正是这样细致有趣的生活信件，安抚了他这颗漂泊在外思家的心。 要说他抹黑大队，纯属是冤枉人。 陆峰为人实在，嘴也笨，陆城正要替大哥出头，谁知嫂子严宝月先气不过了。 “谁抹黑大队了！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明明是陆峰的票数最高，你凭什么给了別人？就因为你是大队书记，说给谁就给谁，那还要投票干什么？” 一连三问，懟的戚保国连连后退。 严宝月还不罢休，抄起扫把舞了上去：“你別来我家，你走！你走！” 这一幕把陆城看的张大嘴巴，看起来温柔的嫂子，没想到发起火来这么厉害。 同时陆城也放心了，大哥性格老实，有个这么厉害的媳妇，在这大队里也省得挨欺负了。 “嫂子，威武！”陆城竖起大拇指。 严宝月顿时不好意思了，她刚才就是太生气，一时忘了小叔子还在这呢。 “陆城，让，让你见笑了，其实嫂子平时…” 陆城要是回去跟京城那边公婆说，她这形象岂不是没了。 “没事嫂子，我就喜欢你这样，咱凭啥被別人欺负，该打回去就要打回去，叔叔永远支持你。” 严宝月更不好意思了。 戚保国反倒气坏了，本来听到陆知青弟弟来了，带了好多东西，他还想借著陆知青想当小队长的心思，要点东西走呢。 结果什么也没捞到，还被人拿扫把赶出门。 “行行，你们老严家等著，今年队里核算粮食，让你们家排到最后一个，到时候要是没了，可別怪我！” 说完，也不给老严家求饶的机会，戚保国拂袖而走。 家里面总算安静下来，但安静的有点不正常，主要还是戚保国临走时，丟下的那句狠话让大家担心起来。 严老汉有些后悔没让戚保国把烟拿走了，这人是大队书记，不好得罪的。 陆城却毫不在意，怀里抱著陆青儿，还別说，到底是有血缘关係，小侄女非但不怕他，还偏偏喜欢缠著他。 “大哥，你们这大队书记也太厉害了。”陆城一边隨口说道，一边逗著小侄女玩。 陆峰蹲在门口嘆口气：“榆树沟大队四面环山，太封闭了，平时公社都不来，戚保国说啥就是啥，谁也不敢跟他顶。” 山高皇帝远，难怪这个戚保国这么囂张，直接上门要礼的事都能干出来。 陆城安慰道：“大哥，你也不用忧心，这种人没必要討好他，小队长有什么了不起的，照样还得在地里刨食，我让你进公社工作。” 陆城的话音一落，一家人全都看过来，接著全都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他们家当个小队长都这么费劲，要是去公社工作，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就算陆城是京城来的，手也伸不到公社里面去。 “小叔叔，青儿相信你。” 突然的一句话，让陆城笑了：“青儿想不想坐自行车？” 见青儿一脸懵懂，陆城掏出一张自行车票，晃晃说：“就是那种两个轮子的大马，跑的可快了，让你爸爸给你买好不好。” 这次陆青儿终於点点小脑袋。 陆峰看见自行车票，惊讶的说道：“陆城，你带这干啥？我这可用不著自行车。” “能用到的！我说让你进公社工作，就一定能让你进。” 这里都是山路，將来每天出山去公社工作，肯定要用到自行车，陆城都提前想好了。 “你拿著吧，本来要给二姐买的，我姐说她上班近，也用不著，我又天天坐公交车，也懒得骑，还有，这是二百块钱和全国粮票，刚才人多眼杂，就没拿出来。” 一家人再次被震惊了，刚才陆城带的那些特產就已经很多了，足以让大队社员羡慕死，结果大头还在后面。 严宝月赶紧推搡道：“不行陆城，这太贵重了，嫂子不能要，谢谢你了，你能来看看嫂子，嫂子心里已经很开心了。” 陆峰也说道：“陆城，听你嫂子话，你收起来啊。” “大哥，我这可不是给你们的，是给我小侄女的，你们能忍飢挨饿我不管，但不能亏著我小侄女，你瞧瞧这小脸蜡黄蜡黄的，人也乾巴巴的，咱妈要是看见，得心疼死。” 陆峰无话可说了，他知道陆城是变著法的让他收下这笔钱。 “嫂子，你拿著，今天你还给我杀鸡吃呢。”陆城直接把钱装进严宝月口袋里。 严宝月还是不能收：“不行不行，一只鸡而已，哪能跟你这些东西比啊，嫂子不能要。” 隨便拎出来一样，也比那只鸡珍贵。 陆城笑了：“嫂子，帐可不是这么算的。就比如自行车，对於我来说，上几个月班就能买一辆，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但这只鸡对嫂子来说，却是能拿出来的最珍贵的东西了，是多少钱也比不上的。 正所谓自行车有价，嫂子的心意无价。” 严宝月无奈的笑了，她平时也挺会说的，不然也不能把陆知青拐回家，但在小叔子面前，她顿时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严宝月感动的热泪盈眶：“谢谢你了陆城，你饿了吧，嫂子现在就把鸡燉上，回头你可要多吃点。” 在一家人灶台前忙活的时候，陆城把大哥拉到院子里，准备详细问一下公社领导下来检查的事。 这件事，將取决於大哥能不能顺利进入公社工作。 第76章 公社来人了 老严家住的是泥草屋，篱笆院，在经歷过上一世的陆城看来，颇有一番农家田园特色。 但在大哥陆峰眼里，就是一个字，穷。 他做梦都想带领大队富裕起来，奈何一腔抱负，始终无所施展。 戚保国一个小小的大队书记，就足以把他压的死死的，每次想提点对大队企业有用的建议，都会被驳回。 你一个外来户，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陆城坐在石磙上，陆青儿在他后背上爬著玩。 “大哥，我今天听社员说，过几天会有公社领导下来检查？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峰想起陆城刚才说，能让他进到公社工作的事。 “你要干什么？真以为你一句话，人家公社领导就给我安排工作了？” 陆城笑笑道：“我当然没有那个本事，就是隨便问问。” （请记住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超流畅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陆峰点点头：“还不是因为核算粮食的事，戚保国给知青点算的少，知青当然不愿意，前几天到大队说理去呢，结果戚保国喊了几个社员，两边就打起来了。 知青闹事不是小事，听人说，公社领导要在大后天过来看看呢。” 陆城对打架的事不感兴趣，得知了领导下来的確切时间，心里便有了底。 家里来了贵客，为了重视，严老汉本来想喊几个陪客的，陆城没让喊。 “大爷，不用喊別人，我这人比较靦腆，咱一家人坐著说会话就好。” 严宝月听的抿嘴笑了：“陆城，你可不靦腆啊，听你大哥说，你都娶媳妇了，要是没娶，就你那嘴巴，指不定祸祸多少小姑娘呢。”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陆城已经和大嫂打成了一片。 严宝月本就性格大大方方，儼然和小叔子开起了玩笑。 陆城掂著筷子回道：“那不能嫂子，我这人最专一了，跟姑娘说话都脸红。” 严宝月笑著摇摇头，表示不相信：“陆城，你多吃点，这两个鸡腿都给你。” 这大嫂是真疼人。 “谢谢嫂子。”陆城又赶忙夹给青儿。 “哎呀陆城，你不用给她，这么多鸡肉呢。” “没事嫂子，我和青儿一人一个，我俩都是小朋友。” 陆青儿重重的点下脑袋：“嗯，我俩是小朋友。” 严宝月用手点了下女儿：“是，你俩都是小朋友，看你小叔多疼你，给你买了那么多好吃的。” 严老汉掂著一瓶白酒走来：“陆城啊，能喝多少酒？” 喝酒这种事，得往少了说。 “大爷，我酒量不好，二两就行。” 严老汉呵呵笑道：“那咱多了不喝，就照著半斤，今天大爷陪你喝好。” 幸亏陆城少说了，实际上，他喝一斤也没大事，上一世就因为不知道节制，喝酒喝到胃穿孔。 酒是粮食精，但也不能贪杯。 陆峰在旁边夹菜：“你们都少喝点，多吃菜，陆城，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桌子上都是乡下常吃的红薯，土豆，大白菜，但因为多了一盆燉鸡肉，显得非常丰盛，严宝月说就当是提前过年了。 陆城吃了一口：“嫂子，你手艺太好了，比那国营饭店做的还好吃，大哥，你是真有福气，娶到我嫂子这么贤惠的姑娘。” 严宝月笑著说道：“呵呵，你可別再夸了，嫂子脸上都快掛不住了，都是粗茶淡饭，喜欢吃，你就多吃点。” 一顿饭在温馨的氛围中度过，晚上睡觉，严宝月早早给铺好了床。 “陆城，这个被子还是我和你大哥结婚时盖过一次，一直都没捨得盖，你可別嫌弃啊。” “不会大嫂，正好沾沾喜气了，这是我的荣幸。” 严宝月摇摇头，这个小叔子说话可真好听。 陆青儿缠了一会，闹著要和小叔陆城睡，最后没办法，先哄睡著了，才被大哥陆峰抱回屋里。 夜晚的乡村寂静，窗外繁星满天，有多久没看到过这么多这么亮的星星了。 乡下人睡的早，现在又是农閒，晚上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骑骑家里的大马。 这几天，陆城除了和大哥聊聊小时的回忆，剩下时间都是带著青儿满山乱转。 还趁著有时间，带著大哥一家三口，到照相馆照了全家福，回头拿给老妈看。 第三天时，寂静的榆树沟大队，因著公社革委会副主任田富光的到来，忽然热闹起来。 知道田富光要来，大队书记戚保国提前拉了欢迎的红布横幅，墙上刷了欢迎標语，还在村口安排好了迎宾队，整的比过年还隆重。 戚保国之所以这么郑重对待，也是有点心虚，毕竟公社一再强调过，要安抚好这些知青。 现在出了双方打架的事，连革委会副主任都给惊扰下来了。 当田富光的车一到，戚保国马上挥挥手，几个社员开始卖力的敲锣打鼓。 待田富光下了车后，却只是冷冷看了一眼。 戚保国慌忙跑过去：“田主任，欢迎您来指导我们榆树沟大队的工作。” 田富光没跟他握手，指著那些敲锣打鼓的社员说道：“挺有力气啊？有力气就多开垦点荒地，整这些表面功夫给谁看！” 戚保国顿时冷汗直流，早就听说这个田主任做事向来眼里不揉沙子，但因为一个欢迎仪式就被骂了一通，也太苛刻了吧。 “我问你，前几天，知青点跟你们社员打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大队书记是怎么当的！” 果然是雷厉风行，上来也没有其他废话，直接就挑明问题。 不过戚保国早已准备好应对之词。 “田主任，你要是说这事，那我可太委屈了。 本来我们榆树沟大队就是山多地少，这些知青一过来，我们吃的口粮还得分他们一部分……” 田富光瞪著眼：“不要找理由，知青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是国家政策，你还想跟国家对著干不成！” 戚保国点著头：“是，是，这不也给知青分口粮了嘛，无非是分的少了点，今年產的粮食实在不多，我总得先紧著大队社员先吃吧。” 戚保国自认为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他是站在广大社员的角度考虑，才给知青少分粮食的。 但田富光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你糊弄鬼呢！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大队某些社员分到的粮食也不多。” 戚保国惊讶了一下，这是有人偷偷告他的状。 而田富光口中说的某些社员，都是平时喜欢跟他作对的。 第77章 机会来了 一看田富光抓小辫子，戚保国也不害怕，反倒破罐子破摔起来。 “田主任，我这也是没办法，队里就那点粮，至於你说的那几个社员分的粮食少，完全是平时上工表现太差，就该少吃点。” “你要觉得我这个大队书记做的不对，那公社给大队拨点返销粮，这样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田富光脸上抽了一下：“你还想要返销粮？今年咱公社都在减產，需要上交的统购粮都没补齐呢，我都没有脸交差，上哪再给你弄返销粮去。” 戚保国肩膀一塌：“那我可真是没办法了。” 看到他那副无所谓的態度，田富光气不打一处来。 “没办法就想办法，要你这个大队书记是干啥的，至少要做到公平吧……算了算了，我先去知青点看看，安抚一下。” …… 严老汉的院子里，陆峰本来想著弟弟好不容易来一次，再住两天就该走了，多抽出点时间陪陆城聊聊天。 今天公社领导来了，他都没有去看热闹，谁知陆城却主动要求去看看。 那时田富光已经去知青点回来了，为了安抚住这些知青，许诺会儘快解决好粮食问题。 但儘管这样，部分知青还是不相信，还说田富光和戚保国穿一条裤子，弄的田富光一时也没了办法。 来都来了，田富光就在大队里转起来，顺便考察一下大队办的企业石料厂。 陆城和大哥赶过去时，戚保国正带著田富光站在石桥上，下方就是一条大河。 “田主任，你看，那边就是我们大队用来开採的石头山…” 陆城看著那一幕，知道机会来了，和上一世大哥在信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上一世，几个人站在石板桥上看不远处的石头山，结果大队的那头牛不知道因为什么受到惊嚇，跑到了石桥上。 牛像发了失心疯一样，眾人嚇坏了慌忙乱跑，其中田富光却因为躲闪不及，不小心掉入河里，关键还不会游泳。 最后被一个知青救起来，田富光清醒后，当场决定把那名知青要到了公社。 第一算是感谢救命之恩，二是正好此举，选一名知青到公社工作，不但能让公社和知青点直接连接起来，还能起到安抚知青的作用，一举两得。 总之，这名知青从一个在地里刨食挣工分的，一下子变成了拿笔写文件的，从此吃上了商品粮。 之前陆城在医院回忆时，突然想到了这件事，这才急慌慌的赶来大哥这里。 没错，他要做的，就是抢在那名知青之前，换成让大哥跳水救人。 田富光还在石桥上看著石头山，不停的发出讚嘆，机会就在眼前，但还差一样关键性的东西。 就是那头牛。 陆城四下里看去，终於在一棵大树下看见了那头牛，一个负责给大队餵牛的大叔，正坐在那里抽菸锅。 这牛好好的，也不像会发疯的样子啊。 陆城正想著，陆峰这时说道：“欸陆城，我看到河省的刘知剑了，正好离咱京城不远，我带你去认识一下。” 陆城瞬间一愣，这个刘知剑就是上一世跳河救下田富光的知青。 实际上，在上一世，大哥也准备跳河救人的，结果因为脱裤慢了，才被刘知剑抢先一步。 陆峰走过去打招呼：“知剑，你怎么从知青点跟来了？正好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陆城。” “啊啊。”刘知剑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弄的陆峰还挺尷尬。 只见刘知剑心思並不在认识陆城身上，而是往桥头上张望起来，很快目光又被不远处的一头牛吸引，隨即沉默了半晌，才说道。 “那个陆峰，我有点尿急，先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陆峰只好点点头，但陆城却把刘知剑的各种行为看在眼里。 “大哥，你先去桥头，对了，你离河近一点啊。” 这个刘知剑不太对劲。 陆峰不明所以：“我离河那么近干啥？还有，你不是要来看热闹，不跟我一起去？” 陆城挠挠头：“哦，我，我也有点尿急。” 陆峰看了一眼：“那行行，我先过去看看田主任在讲啥，好学习一下，你等会去找我啊。” “好的大哥，你快去吧，记得离河近点啊！” 看著大哥离开的背影，陆城这才顺著刘知剑的方向，悄悄的跟了过去。 但等了好半天，刘知剑的確是在大树下解小手，但那头牛並没有发疯的跡象。 什么情况？因为重生回来，发生蝴蝶效应了？ 本该上一世牛发疯后，冲向石桥，田富光落水的一幕，却没有发生。 正当他以为这趟要白来时，解完手的刘知剑，却假装繫鞋带，等起身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块尖锐的石头。 接著趁大叔没注意时，刘知剑走到牛身边，用力扎了一下。 “哞……” 只见被扎到屁股的黄牛，惨叫一声，迈著四个蹄子往石桥上衝去。 对对，这才对了嘛，陆城惊喜坏了，原来是有人搞鬼，牛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发疯。 见牛发疯跑了，大叔急眼的站起来：“欸，我的牛……” 刘知剑慌忙说道：“没事大叔，我去给你追回来。” 再看那头黄牛发疯似的冲向石桥，眾人大呼小叫的躲闪著。 “咋回事，这牛咋跑过来了，没看到田主任在这呢，快带走！” 戚保国大声喊了一句，可那牛横衝直撞的，谁也不敢上去拦下，现场乱作一团。 忽然，躲闪不及的田富光被撞到，扑通一声落进河里。 “谁，谁掉河里了？” “好像是，田主任掉下去了。” “那还等啥，快救人啊。” 戚保国嘴上虽然这样喊著，可真有社员要下去救时，他却朝人家使眼色。 现在河里多冷啊，社员一看现场有两个知青开始脱衣，便想著让知青去救正好。 其中一个知青是陆峰，另一个知青正是刘知剑。 想救人，肯定要脱衣，不然下到河里衣吸水变沉，別说救人了，搞不好自己都爬不上来。 刘知剑脱衣服很快，转眼间都已经把裤脱到膝盖位置，开始脱鞋了。 而陆峰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个关键时刻，不小心把绳腰带解成了死扣，怎么脱都脱不掉。 再看刘知剑，鞋也已经脱掉，马上就要往河里跳：“田主任，我来救你了，坚持住…” 第78章 蝴蝶效应不可控了 陆城快速跑来，一把抱住对方大腿，亲热的喊了一声：“剑哥。” 刘知剑都做好跳河的架势了，正要起飞，大腿忽然被人抱住，惯性下，一个踉蹌差点栽倒。 “你，你谁啊？” “剑哥，我阿城。” “什么阿城？我不认识你，你快撒开我，我还要救田主任呢。” 本来刘知剑从知青点跟来，就想著在田富光面前表现一下的，既然知青点人多，公社不能一下子发够粮食，不如先把他那份补齐，他再替田富光安抚知青。 可当看到田富光站在石桥上，下面又是一条河时，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头牛，他顿时改变了想法。 不如用石头往牛身上扎一下，让牛发狂，万一田富光落水，他再去救，变成救命恩人，这不比单给他发粮食还要完美。 看著田富光在水里乱扑腾，刘知剑急坏了，这可是公社革委会副主任，要是把人家救上来，他就是救命恩人。 这么大的恩情，田富光要是有女儿，都有可能嫁给他。 再不济，以后吃饭不用愁了吧。 总不可能让救命恩人饿肚子吧。 “田主任，你一定要坚持住……哎呀，你快撒开我，我还等著救人呢。” “剑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陆城拖延著时间，见大哥还是没解开腰带，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扔了过去。 幸好，他提前做了准备。 “大哥，快用剪刀。” 陆峰都懵了，这咋还隨身带把剪刀？ 但来不及多想，救人要紧，捡起地上剪刀，把绳腰带剪开。 这时刘知剑急的都快骂娘了。 “我真不认识你，你快鬆开啊。”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你叫刘知剑，是知青，我哥叫陆峰，也是知青，你们俩都是知青，还別说，挺巧啊，都是知青…” 刘知剑：“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我认识你了，行了吧，快放开我…田主任，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来救你了。” 刘知剑一边喊著一边用力抽腿，奈何陆城死死的抱住。 “听我哥说，你来自河省？” “啊，对！” “你家几口人啊？” “五口。” “几个姐姐，几个妹妹？” “哎呀，你查户口呢？快放开我，来不及了。” “现在天多冷啊，你快把裤子穿上，被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看见了，害不害臊？听话，快穿上。” “我在救人，人命关天，哎呀，我跟你扯这干啥，快放开我…” 这次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绝不能错过。 “扑通。”陆峰率先跳进了河里。 刘知剑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陆城急忙关心的说道：“別哭剑哥，这跳水救人多危险，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像这种危险的事就应该让別人来，咱得珍爱生命，安全第一。” 刘知剑坐在那，哭嚎起来：“你懂个屁啊，我用不著你关心，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老六碰见老六，终究是陆城抢了先机。 这就类似高端商战，往往採用最朴素的方式，你往我发財树里浇热水，我就用奥特曼调换你的財神爷。 再看大哥陆峰，水性不错，加上这时田主任被淹的差不多了，也不用担心被拖进水里，很快就將田富光拖上了岸。 戚保国连忙招呼：“快，把田主任送大队部，那有炉子。” 陆峰站在岸边拧著衣服上的水，陆城递过去衣：“大哥，咱去大队部，田主任被送过去了。” 陆峰摇摇头：“不用去了，人救上来就好，我还是赶紧回家，好把里面衣服换一下，刚才真是太惊险了，正好好的，牛怎么会跑过来。” 陆峰掂著衣正要离开，陆城哪能让他走。 大哥就是这样，实心眼，真正的做好事不留名，幸亏生在这个朴实的年代，要是在后世，搞不好反过来讹你。 “別啊大哥，田主任还不知道怎么样，有什么情况，还得指著你帮忙呢。” 一听要帮忙，果然大哥热心的性子又上来了。 “那也行，正好大队部有炉子，我在那顺便烤烤衣服。” 榆树沟大队部。 田富光咳嗽了几声悠悠醒来，戚保国赶忙上前捋胸口，带著哭腔嚎叫起来。 “田主任，你可算醒来了，刚才差点没把我嚇死，你说你要是死了，咱们公社岂不是失去一个好领导。” 就是爹妈死了，戚保国也没哭的这么惨，只可惜这个跟他作对的田富光没直接淹死，陆知青真是多管閒事。 儘管戚保国哭的挺伤心，田富光仍然冷眼相待，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是这个戚保国把牛往他那边赶。 落水的一刻，本来有社员想下河救他，但也好像也被戚保国拦住了。 当时现场太乱，田富光因为呛水，脑子懵懵的，不確定是否看错了。 “刚才是谁救的我？”田富光四处看去。 有社员回道：“是我们大队的陆知青。” 陆城正带著大哥赶来，听到询问声，马上举起手：“田主任，这边。” “你就是陆知青？” 陆城把大哥拉进来，急忙说道：“不不田主任，陆知青是我大哥。” 田富光招招手：“你是知青？” 陆峰迴道：“是的田主任，不过我现在算是半知青，半社员。” 田富光一时没听明白，戚保国解释说：“陆知青入赘到咱榆树沟大队了。” 田富光点点头，嘀咕道：“有点可惜啊。” 要是知青点里的知青救了他就好了，还能藉助这个机会，把这名知青安排到公社工作，有了和公社直接对话的机会，也算是间接安抚这些知青了。 只可惜这个陆峰只有半个知青的身份。 陆城一听，这不对劲啊，蝴蝶效应有点不可控了。 “田主任，刚才你是不知道啊，我大哥看见你落水，当即就要跳下去救你。 可那河多深啊，我就这么一个大哥，万一出点啥事怎么办，我就说，大哥，不能跳，想想咱爸妈，你要是死了，爸妈不得白髮人送黑髮人。 你猜我大哥咋说？对不起了弟弟，身为革命同志，身为上山下乡的光荣知青，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就算我今天淹死，也必须得救，咱爸妈就拜託你了。” 陆城说的慷慨激昂，听的社员们一愣一愣的。 “陆知青说这话了吗？” “那谁知道，当时那么乱，但人家救人是真的。” 第79章 甘愿做这个坏人 听著陆城的话，田富光刚打消的心思，又升了上来。 “好同志，好同志啊…这样吧，既然是知青，那肯定有文化，我这人是个大老粗，不如就让陆知青来帮我写写文件。 以后你也不用挣工分了，按公社行政人员给你发放工资，你愿意来吗？” 其他社员听到这话，直拍大腿。 田主任一句话，让陆峰从一个在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一下子变成吃商品粮的了，早知道这样，他们下去救人了，哪还轮得著陆知青。 都怪这个戚保国，非拦著他们不让下去救人。 瞧瞧，瞧瞧，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了。 陆峰也是一脸懵，这弟弟是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啊！ 说让他进公社工作，还真进去了。 直到陆城用胳膊懟了懟，陆峰才反应过来：“田主任，我愿意去。” 不止是为了家人走出这大山，他太需要一个平台去实现自己的一腔抱负了。 如今有了机会，能够直接进入公社工作，可比什么生產小队长强多了。 戚保国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这咋还进入公社工作了？ 这陆峰忒不上道，平时上工就爱跟他作对。 他还想著整一下这个陆知青呢，这要是去公社了，跟在田富光身边，哪怕是个小小的科员，他也不敢再找茬。 再就是，大队里面有个在公社工作的人，他以后再想对石料厂做假帐，都得万分小心。 “田主任，不至於，你在我们这里掉进河里了，救人是我们应该做的事，都是乡野糙汉，哪敢给您写文件。” 陆城正要发作，谁知田富光已经摆摆手：“陆知青行与不行，自然要试用一下，如若不行，到时再回大队挣工分也不迟。” 其实田富光，还是有点可惜陆峰是半个知青的身份，但这样一说，让双方都暂时得到了安抚。 戚保国也没话说了，只是试用而已，到时肯定还会乖乖的被退回来，一样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戚保国不停挑眉的神色，都被一旁的陆城看在眼里，这傢伙绝对憋著一肚子坏主意。 既然非要往枪口上撞，索性提前送大哥一份大礼，正好稳固一下工作了。 当天晚上，陆城便写了一封信，並让大哥在入职公社后再行打开。 陆峰总觉得弟弟变得神秘了，今天的遭遇也很奇怪，既然下河危险，弟弟应该抱住他才对，偏偏抱住了刘知剑。 “陆城，你说今天这牛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失控？我怎么就进公社工作了，跟做梦一样，不是你搞的鬼吧？” 陆城隨口回道：“大哥，可能这就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严宝月接过话：“你这是干啥，跟审问犯人一样。让你进公社工作，还不好啊？” 陆峰犹豫一下：“我这不是怕他闯祸嘛，你不知道我这个弟弟，从小就爱惹事，我以后又不能在身边管他。” 眼见俩人要爭吵，陆城赶忙拦道：“嫂子，大哥，你们俩可別吵架啊，今天这事吧，纯属是天意，就算我不来，它该发生还是照样发生。 大哥，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公社工作，只要能为广大群眾多做点事，对得起老百姓，我认为就值了。” 严宝月点点头：“嗯，还是人家陆城说话好听，你吧，就跟个木头一样，不懂变通。” 陆峰不乐意了：“我是木头，你不也看上我了。” “那你是木头，我是藤唄，我就钟意你不行啊……” “誒誒誒！”陆城阻拦道：“当我不存在啊，这怎么还撒起狗粮来了。” 严宝月噗嗤一声笑了：“陆城，嫂子可喜欢你了，你在这多住几天啊。” “感谢嫂子，就不多住了，我准备明天就回去。” 严宝月心里有些失落道：“这么急啊？你看你才刚来几天，青儿刚和你熟悉，你这冷不丁一走，还挺闪人。” 陆峰在旁边说道：“陆城也有工作，不好总请假的，让他回去吧。” 严宝月只能点点头：“那行吧，嫂子就不留你了，既然你明天就走，我去给你带上点东西，再给你烙几个饼，你路上吃。” 说完，不顾陆城的推辞，严宝月趁著夜在灶台间忙碌起来。 陆城看的露出微笑：“大哥，嫂子是真贤惠，咱妈能放下心了。” 陆峰坐在石磙上：“那你呢，为什么要娶清妍？林叔叔可是被打成走资派，你不怕影响啊。” 陆城不想解释太多：“我，就是图她好看。” 陆峰摇摇头：“你长大了，这次来明显的跟以前不一样，也学会藏心思了，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你娶了清妍，就要好好待人家，清妍可是不错的姑娘。” “我知道呢大哥。”陆城掏出一根烟，点燃上。 兄弟俩坐在院子里，头顶是满天星辰。 “以后少吸点菸，才多大啊，跟个老烟枪一样。” “知道大哥。” “也要多穿点，都结婚了，还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啊，等老了得了老寒腿，有你后悔的。” “知道大哥。” “也要好好吃饭，现在大哥能去公社工作了，家里要是不够吃，大哥就给你挤点。” “知道大哥。” “也要……” 陆城站起来：“好了大哥，你怎么跟老妈一样囉嗦，非要把我整哭是不。” 陆城今天不后悔做这件事，只要能把大哥的路铺平，他甘愿当坏人。 好人是保护不了家人的，往往善良，需要尖牙利爪来守护。 严宝月一直忙到后半夜，把家里剩的那点白面，全烙成了饼给陆城带上。 趁著午夜星光，兄弟俩背著包裹，走在山间小路上。 幸好陆青儿睡著了，陆城之所以突然提前一天走，就是怕陆青儿知道，不然这个小侄女指不定哭成啥样呢。 一直走到天亮，终於赶到火车站，陆城把嫂子新烙的大饼拿出来，撕给大哥一半。 简单饱腹了一顿，当快发车时，陆峰把弟弟送上火车。 “陆城，包里面给你装了二十多块钱，你路上注意点，別被偷了去。” 陆城急忙去翻包裹：“大哥，你给我钱干啥，我坐火车都不用钱买票，用不著钱，你拿回去。” 陆峰按住他的手：“这不是你给我的那些钱，这是我和你嫂子结婚后攒下来的，你嫂子特意给你放里面的，不多，但是你嫂子的一片心意，拿著吧，穷家富路，有备无患。” 陆城已经打开了包裹，一个方手绢里包著全是一毛，两分不等的零钱，不知道攒了多少年。 而这一別，陆城不知道下次再和大哥见面，是什么时间了。 第80章 请你补票 火车缓缓启动，陆峰追著火车跑。 “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大哥，你回去吧，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陆城这句话，是在说回家的路，亦是在说大哥未来的路。 大哥一定也很渴望回城吧，只是他在这里有了家，肩上也便有了责任。 火车越开越快，蒸汽机火车头的汽笛发出“呜——”的长鸣。 陆峰逐渐追不上了，只是扯著嗓子大喊：“陆城，大哥感谢你，不管你將来有什么需要，大哥有十分力，一定给你用十分力！” 陆城眼眶湿润，趴在窗户口挥著手，直到大哥的身影越来越小。 离別总是使人惆悵，陆城缓了好一会，才靠著椅背，抱著包裹慢慢进入睡眠。 “还我皮鞋！” “扔了！” “你敢给我扔了？”姜萌萌啪的一下，一巴掌抽了过来。 “欸，同志，醒醒，醒醒了…” 陆城缓缓醒来，一名乘警正轻轻拍打著他的脸。 这名乘警，陆城有印象，正是上车时，他掏出工作证，人家就让他直接上火车的那位乘警。 “到站了吗？”陆城揉揉脸，发现外面太阳正高，要是到了京城差不多应该天黑了。 “没到站呢，就是那个，你可能需要…”乘警欲言又止的，看的陆城一脸疑惑。 这时，旁边又有一位身穿警服的站出来：“你好同志，我叫江援朝，是本小组组长，你现在需要补票。” 陆城上前握手：“你好同志，我是咱京站铁路局的，我叫陆城。” 江援朝声音平静：“我知道，请你补票。” “我，陆城。”陆城拍拍胸口。 “补票！” “不是，可能你不认识我，是我，刚立了三等功，嘉奖令上的那个陆城。” “补票！” “嘶！不是，咱一个铁路系统的，坐火车还需要买票吗？” 这不是潜规则嘛，大家默认的，只要亮出工作证，直接上火车，这个江援朝是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是谁，就算部长来了，他也得买票。”江援朝声音冷淡。 看著对方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陆城无奈，再看周围乘客全都看过来。 “行行，我补，我补，不给组织添麻烦。” 幸好大哥提前给了钱，要不然今天碰上个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还能被半道赶下去呢。 补好票，江援朝这才领著几人离开。 陆城拉住刚才那名乘警：“欸同志，他谁啊，怎么一点人情都不讲，明知道我是铁路局的，还让我补票？” 那名乘警露出抱歉的神色：“对不起啊陆城同志，平时我们確实不用让自己同志买票，但你今天倒霉，碰上我们组长了。” “组长？” “你这几天没上班吧？” 隨著陆城点点头，乘警继续说道：“是这样，雷队长这几天整合了五个小组，分布在各个车次线上，今天我们这一组，在京沪线上维持火车上的治安。” 第81章 被姐姐抓个现成 “你背我？你哪能背得动我！” 陆城看著林清妍那窈窕的身姿，估计他这体重压上去，直接就给压趴下了。 林清妍不甘示弱一样，举起小拳头：“你別小瞧我，我很有力气的。” 有时候忙急眼了，人手实在顾不上来，那种装满大碗茶的铝桶，她都能一个人抱上去。 林清妍举著拳头，嘴巴微微撅起，显得很有力量的样子，让陆城忍不住发笑。 “嗯，看出来了，胸大肌就练的挺不错嘛。” 林清妍上去打了一下：“大街上呢，耍什么流氓。” “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俩现在是合法夫妻，这就不能叫耍流氓…”陆城凑到她耳朵跟前：“顶多算是调情！” “懒得跟你贫。”林清妍脸上红了一下：“上不上来，不上来，把你自己丟这了。” “上上。”有免费的人力车不用白不用，陆城顺势趴了上去。 终究是他太大块头了，林清妍像是背块大石头一样。 “行不行？不行的话，还是我走著吧。” 林清妍本就有股不服输的性格，托著陆城的腿弯，咬著牙，愣是缓缓站了起来。 陆城不免惊讶：“可以啊，还真能背动。” “都说了，別小瞧我。” “好好，不过你这样背著我，让我想起小时候，爬墙头摔倒了，我姐没能赶过来，你也是这样背著我。” 林清妍沉默了一下，不想承认一样：“我不记得了。” “那你也太健忘了，还有一次，更小的时候，你还揪过我小象呢。” 林清妍耳朵根子都红了：“你，你別乱说，我才没有。” 陆城趴在瘦削的肩膀上放声大笑，气的林清妍只想赶紧走到站台。 幸好站台不算远，公交车上人倒挺多，林清妍瞅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空位能让陆城坐著。 101看书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超全 全手打无错站 “別找了，就在这站著吧，坚持一会就到了。” 隨著上车的人越来越多，林清妍还怕有人挤到陆城，一直用身子挡住他脚受伤的位置。 但很快，她被陆城拉到前面，护在身下。 离得很近，几乎都要身子挨著身子了，她只能低著头，双手紧紧握住挎包，生怕一抬头，就迎上陆城那双正带著戏謔的眼睛。 回到家，陆城单脚跳著进了大杂院，陈香兰急忙跑过去搀扶。 “三儿，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说要多住几天嘛。” 陆城进到屋里，坐在老爸的躺椅上，平时，他是没资格躺的，谁让他现在受伤了。 “不来不行了，这还是趁著青儿睡著，我才急忙回来的，要不然，我小侄女得哭著不让我来。” 陈香兰听的高兴：“到底是一家人，这么快就和你混熟了，那你大哥和你大嫂怎么样，过的好吗？” “老妈，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容我慢慢给你道来。”陆城扯著嗓子喊道：“姐，姐…” 陆瀅走进来，白了一眼：“狗叫啥！” “咱妈想听我说会话，嘴巴有点干，前几天人家不是给送的苹果嘛，你给我洗个吃。” 陆瀅刚要说话，被陈香兰说了一句：“你弟都这样了，让你洗个苹果，快去。” 陆瀅吸口气，转身就去洗苹果，等拿过来，陆城又说道：“给削个皮。” 陆瀅白著眼：“削什么皮，苹果多贵，就这样吃。” 陈香兰也在旁边附和：“你姐说的对，苹果皮有营养，快吃，吃完好跟妈赶快讲讲。” 陆城咬了一口：“老妈，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我嫂子有多贤惠，那我过去了，非要杀鸡招待我。” “哎呦，那是真心对你了，不然，谁捨得给你杀鸡。” 陆城又咬了一口苹果：“姐，姐…” 陆瀅双手握拳走过来，陆城说道：“腿有点冷，你给我拿个毯子。” 陈香兰招招手：“你弟弟脚受伤了，快去快去，三儿，你继续讲。” 等毯子拿来，陆城才把大哥的情况细细讲了一会。 “总之我大哥过的挺好，马上就能进公社工作了，对了，你和我爸不是想孙女嘛，我把照片都带来了。” 拿著照片，陈香兰和陆北堂在灯光下，头对头的看起来。 “你看老陆，咱孙女长的多可爱。” “嗯，眼睛跟陆峰小时候一样，又大又圆。” “就是太瘦了，要能再吃胖点，就更好了，小孩子就应该胖嘟嘟的，可真好……” 陆城已把苹果吃完：“姐，姐…你给我打盆洗脚水来。” 陆瀅气呼呼的又走来：“妈，你看他，我刚躺下，他就喊我，刚躺下就喊我，还让我睡觉吗？” 陈香兰满心都是在看孙女的照片，摆摆手道：“他都讲完了，你不用理他。” 陆瀅得胜一样，朝著弟弟左右晃脑袋。 陆城撇嘴，得，早知道慢点讲了。 一大早，大杂院里又响起“姐，姐”的喊声。 陆瀅瞬间从床上坐直身子，烦躁的抓抓头髮，儼然要崩溃了。 “姐，姐…” 陆瀅砰的一脚踹开西厢房，双眼几乎要喷出火。 “我半个月才休一天，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 陆城提著裤子：“你先帮我倒下尿盆。” “啥！我给你倒尿盆？让你媳妇倒去。” “清妍姐今天早班，天没亮就走了。” “那我也不给你倒，瞅瞅你尿的，臊味太重了，辣眼睛。” “我这不是脚受伤了嘛，再说，我是不是给你买了个手錶，你说你上哪找这么好的弟弟去。” 陆瀅原地跺脚：“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给你倒行了吧。” “嘿嘿，我就说我姐最好了，下辈子你还当我姐。” “打住，我下辈子就是投胎当猪，都不当你姐了，一天天烦死了…” 这受伤了就是好，天天有人伺候，陆城吹著口哨，走到水池边刷牙。 等陆瀅倒完尿盆回来，看著右脚踩在水池上的陆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城一嘴泡沫，当注意到姐姐侧著脑袋，站在那盯著时，他没在意的继续刷牙。 陆瀅终於走了过去，把尿盆往地上一扔，嚇得陆城急忙双脚跳起来。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个错误，不应该双脚跳，急忙又抬起右脚，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刷牙。 陆瀅哼了一声：“抬的脚对吗？” 陆城扭过头：“不，不对吗？” 陆瀅双手叉腰：“对不对是你自己的脚，哪只脚受伤了，你还要问我吗？” 嘶！陆城大脑有点懵，哪只脚受伤来著？ 缓缓放下右脚，再抬起左脚，小心的试探著问道：“那，是，这只脚？” 陆瀅深吸一口气，抬手就要拧他耳朵：“装，我让你再给我装！ 让我给你洗苹果，还让我给你倒尿盆…你別跑，看我今天不把你耳朵拧掉。” “妈，救命啊，我姐发疯了…” “妈，他是装的，他的脚根本没事，你別跑，狗命拿来…” 陆城有理的叫道：“我不装，你能有手錶票吗？咱家能有这么多煤吗？我忍辱负重，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陆瀅擼擼袖子：“你终於承认了吧，看我今天不取你狗命！” 陆北堂掂著报纸拦住两人：“好了你们两个，大早上吵吵啥，陆城，既然你脚没事了，赶紧去上班啊。” “爸，我有二十天的休假呢，不急著去。” 陆北堂很快瞪了一眼：“正因为组织待你不错，你更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回报国家，回报社会，咱怎么能白拿著国家的钱，在家里安心躺著呢。” 陆城一听老爸这番慷慨正直的话语，就知道带薪休假的日子算是到头了。 也罢，现在雷战戈已经开始整合小组，正式进入考核期，他要是真等二十天后再到局里报到，保不齐好队员都被人挑走完了。 能不能顺利当上警长，这次靠的可不是逞个人英雄主义，而是一个小组的团结配合。 所以，有几个好队员的辅助，就显得格外重要。 第84章 掰手腕被打击了 常进步以为陆城还在生气，急忙说道：“组长，刚才我已经批评大奎了，让他以后听你的话，你別跟他生气了。” 牛大奎这辈子只听三个人的话，第一个就是雷战戈，还有常进步和赵金柱。 常进步和牛大奎说，雷爷爷交代过，以后也要听陆组长的话。 就这样，陆城成了第四个能使唤动牛大奎的人。 或许陆城不知道，只要是牛大奎认定的人，哪怕让他杀人，他也会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陆城晃著手腕：“別紧张，我不是找他麻烦，就是想和他掰掰手腕。” 原来只是掰手腕，常进步鬆口气的同时，劝阻道：“那组长还是別掰了吧，我怕你受打击。” “开玩笑！我要是掰不过他，这个组长让给你坐。” 陆城掰手腕还从来没输过谁，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刚才被牛大奎一拳锤出去几米远，丟了份，今天要不找回点组长的威严，以后还怎么管理这几人。 一看陆城心意已决，常进步只好说道：“大奎，你等会收著点劲啊，现在出列，往前走几步。” 牛大奎吸下鼻子：“走几步？” 常进步估算了一下到陆城跟前的距离，认真的说道：“三步。” 没成想牛大奎迈的步子很大：“一、二、三。” 第三步时，砰的一下就把陆城撞了出去。 陆城被撞的一个踉蹌，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是傻子吗？让你迈三步就迈三步，那没看见都撞到人了，还往前走？” 牛大奎吸下鼻子：“你没说不能撞到人。” 陆城无奈摇头：“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过来，咱俩掰掰手腕，不准收劲。” 院子里就有方石桌，两人坐定后，伸出胳膊，手掌互相握住对方。 常进步喊了声：“开始。” 啪嗒！ 一秒！ 陆城输了。 陆城有些尷尬：“呵呵，大意了，大意了，再来。” 第二局开始。 牛大奎刚要使劲，陆城急忙喊停，调整了一下姿势。 掰手腕也是有技巧的，这就牵扯到一个物理知识。 比如在用力压对方手腕的同时，要增加对方的力臂，或者缩短自己的力臂。 缩短自己的力臂，也就是让对方握住自己的手腕，这有点太明显，显得胜之不武。 那就只能增加对方的力臂，意思就是往自己这个方向拉对方手腕，简单点讲，就是勾手，对方必输。 为了组长的尊严，只能用这个损招了。 “好了，开始吧。” 话音刚落，又是啪嗒一下。 两秒。 陆城再次输了。 嘶！果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架子。 刘建安三人看著陆城，谁都没好意思开口说话。 陆城很尷尬，连一个八岁智商的人都贏不了，还怎么有脸当人家组长。 “呵呵，可能你们不知道，前段时间，我抓捕了一个重要犯人，跳火车时不小心右手腕受伤，当时还立了三等功，部委给发了嘉奖令。” 听到组长这么厉害，常进步肃然起敬：“组长这么牛逼。” 陆城总算找补回点面子：“欸，那都不值一提，虽然受伤了，但输了就是输了，不找理由，这样，我换个手。” 陆城伸出左手，同时小声对牛大奎说道：“让，让一下我。” 牛大奎点点头。 谁知刚握上手，又是一秒，啪嗒一下结束。 但这次是陆城贏了。 只因牛大奎直接把他的手，强行拉到自己方向，都不带让陆城使劲的。 陆城一脑门黑线，这…让的也太明显了！ 但刘建安三人，还是很捧场一样，適时的鼓起掌。 …… 会议室窗口前，王凤石走到雷战戈旁边：“雷队长，那边都安排好了。” 雷战戈点点头：“我都看到了。” 大院的五人玩的还挺开心，陆城又和其他人掰起手腕，除了牛大奎掰不过，其他几人根本不是对手。 “小王，你觉得陆城这个人怎么样？” 王凤石看向窗外，嘻嘻哈哈，玩的正高兴的几人。 “年轻，他们几个年龄都差不多，倒是能相处到一块去。” 雷战戈又说道：“我说的不是他年龄。” 王凤石略微想了一下：“陆城这同志表面上看著是挺混的，向来是该抢的就抢，该爭的就爭，从不吃亏，但本心还是不错的，只能说，算不上坏人，也算不上好人。” 王凤石的回答，似乎让雷战戈很认同。 “是啊，我就是看中陆城这一点，才把三个孩子交给他，跟著他这样性子的人，总归不会再被人欺负。” 王凤石点头道：“雷队长用心良苦，但他们这个小组和其他五个小组相比，不管是人员数量，还是队员能力，都差的太多。 要想在考核中取得成绩，肯定是很难的，回头，我跟几位警长通通气，让他们多照顾一下第六组。” 有些话，雷战戈不方便明说，毕竟这三个孩子和雷战戈有著非同一般的关係。 雷战戈不好利用职权让人特殊照顾，但他这个秘书，就得抓住雷战戈的心思，去做这些事。 可雷战戈想了一下，还是摆摆手：“不用了，让他们在逆境中磨链一下也挺好。” 陆城在掰手腕比赛中，三胜一负，算是挽回了组长的尊严。 看著牛大奎坐在那不发一言，只摸著胸前那枚勋章玩，陆城忍不住说道：“大奎，以后要多和人交流，老玩什么勋章啊，拿来，我给你保管。” 牛大奎抬起头，目光茫然：“我把勋章给你，你能让我爸爸回来吗？” 陆城突然呆住。 牛大奎又低下头：“雷爷爷说，这枚勋章是保命符，只要我带在身上，就不会有人欺负我，因为我爸爸是英雄。” 陆城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喉咙堵塞的难受。 “大奎，你有什么愿望吗？” 陆城到底是组长，得担起组长的责任。 牛大奎想都没有，脱口道：“我想吃饱饭。” 这愿望够朴实的。 “你们仨呢？” 三人异口同声道：“娶媳妇。” 也很朴实。 陆城站起身：“没问题，既然你们跟了我，我也算你们师父了，以后只要好好干，保管明年给你们多娶几个师娘。” 三人立正：“谢谢组长，我们一定好好干。” 牛大奎看向他们三个：“他是说娶师娘，看你们傻的。” 陆城意外了一下，这牛大奎也没那么傻嘛。 傍晚，陆城回到大杂院，母亲陈香兰正在西厢房角落旁，捣鼓著什么。 “老妈，你干嘛呢？” 第85章 作诗一首，震惊姐姐 陈香兰头也没回：“昨天不是看了老大家照片嘛，哎呀那个青儿太瘦了，一看就是缺营养，你大嫂家那只鸡还给你杀了吃了。 我这不是想著圈个鸡圈，养几只鸡，正好到时你路过你大哥那，也能给他们送点鸡蛋吃。” 陆城走过去：“现在都入冬了，能养的活吗？” 陈香兰回过头：“我肯定等明年开了春养，这不是提前占个位置嘛，要不然都被別人占完了。” 確实，大杂院里但凡有点空閒的地方，都被別人搭上架子。 “那行，你捣鼓吧，我先回屋收拾几件衣服，明天要跟车执勤，这两天不在家。” 陆城说著正要回屋，陈香兰拉住他。 “对了三儿，你说我该养几只好啊？我倒是认识孵化厂的孙大妈，到时候我想买五只，你说能行吗？” 陆城看了一眼：“你看著办吧，別被街道办查到就好，你可是街道办积极分子，省得到时再对你影响不好。” 等陆城回了屋，陈香兰自言自语道：“说的也对，那还是养三只吧，安全点。” 对门赵跃民媳妇养两只，一直都没啥问题，她这多养一只，应该也没事，大不了白天上班就把鸡圈盖起来。 西厢房里，陆城掀开取暖炉上面的铁盖子，用煤球夹子夹了几个煤块放进去，等到晚上睡觉，屋里面就能热乎起来。 还別说，煤炭部给送的十吨煤，全是这种大块的煤炭，比蜂窝煤要耐烧多了。 弄好炉子，陆城拍拍手，掀开老式衣柜，用头顶住，在里面翻找起入冬的衣服。 当看到一条红蓝的女士毛裤时，瞬间陷入痛苦的回忆，忍不住扯著嗓子喊道。 “老妈，你別捣鼓那鸡圈了，有时间你帮我织条毛裤唄，不想穿我姐的了，勒死个人。” 从小到大，他就没穿过新衣服。 小时候捡大哥的穿，大哥下乡后，就开始捡二姐的穿。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捡来的。 主要是陈香兰认为他不配穿新的，哪次穿不一段时间，不是这烂就是那烂。 陈香兰在外面喊道：“知道了知道了，回头把你姐那条毛裤拆拆，我再给你织一条。”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陆城撇嘴：“那不还是用我姐的毛裤嘛。” “你看你这孩子，那毛线都好好的，也不能浪费啊，再买几团线放大点裤腿，跟新的有啥区別。对了，你喜欢啥顏色的线，妈明天就去百货商店买。” 姐姐这条毛裤，还是之前用大哥的蓝色毛裤改的，后面加了红线。 这可倒好，快成传家宝了，传到他手里，又能增加一种顏色线。 陆城无奈喊道：“我喜欢绿色，你顺便再给我织个绿帽子吧！” 话音刚落，陈香兰提著围鸡圈的木棍走了进来，朝著陆城屁股就打了一下。 陆城赶忙跑到床上：“老妈，我错了，错了。” “被邻居听了不嫌笑话，再说胡话敲你。” 陆城委屈：“那谁让你这么抠的。” “新线旧线都一样，穿在里面人家又看不见，现在结婚了，该学著勤俭过日子了，省的就是赚的。” 陈香兰说著想起什么：“一说这结婚，你和你哥是不用我操心了，我现在最头疼的就是你二姐。 之前胡大妈给你姐介绍了好几个，还都是工人，现在工人地位多高，她愣是一个看不上，你说她想干啥？ 你们三个，一个让我省心的都没有，尤其是你…” 这怎么说著二姐，又扯到他身上了，陆城看到大杂院陆瀅回来了，急忙把战火引出去。 “欸老妈，你看我姐回来了，你刚才说的对，我姐她就属於那种小资產阶级的浪漫主义者思想。” “小资產阶级思想？那得批判。” “对，批判，老妈，你赶紧批判她去，她最近总往诗联社跑，还不让我告诉你。” 陆城说的诗联社，实则是京城的一个地下文学群体，表面上打著交流革命诗歌的目的，暗地里却是在交流那些“毒草禁书”。 果然陈香兰一听，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瀅瀅，我怎么听三儿说，你又去诗联社了，以前不是不让你去了嘛，念那些个破诗歌，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啊。” 陆瀅伸出手指，指向陆城：“叛徒！” 陆城也不想当叛徒，他故意说出来，也是想借著老妈的威严，不让姐姐再去那个什么诗联社。 只因姐姐后来喜欢上里面一个诗人，陆城原以为他就够混蛋了，没想到这个诗人比他还心，和姐姐交往的同时，脚踏三只船。 没办法，这年代的思想被压抑的太严重了，但凡有点才华的诗人，都非常受到小姑娘喜欢。 这一世，陆城说啥也不能再让姐姐跟那个诗人好了，有机会得好好收拾一下那傢伙。 “姐，你听咱妈的话，少去那种地方，別看里面那些文人雅士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暗地里齷齪著呢。 你要想听诗歌，弟弟在家就给你作了，何必听他们在那瞎掰扯。” 陆瀅白了一眼：“嘁，就你？还会作诗？除了会吃，你会干啥呀。” “瞧不起人了哦，我平时不显山不露水，那是喜欢低调，但你这样瞧不起人，我今天不作一首，你都不知道你弟有多大的才华。”陆城从床上跳下来。 陆瀅抱著胳膊：“哎呦，有本事你作一首啊，你要能作上来，我今天给你洗脚都成。” “好，这是你说的。” 陆城帅气的拨弄下刘海儿，接著清清嗓子，略微思考了一下：“我想好了，我的诗歌名字就叫——厕所里的流星。” 陆瀅顿时满脸嫌弃：“什么破名字啊？” “你別急啊，名字不重要，主要听內容。” 陆城仰著头，在院子里走起来，走一步便有感情的念一句。 “蹲坑时我抬头看见， 厕所顶上的裂缝， 像一道银河。 我的便秘， 是坠落的流星。 当你用手想接住它时， 也便接住了我全部的爱意。” 陆城拍了下手：“咋样姐，绝不绝，我就问你，有没有听过这么有生活內容，这么浪漫的诗歌？” 陆瀅气的直翻白眼：“咦呀，噁心死了，谁要接你的大便啊，一边去，烦人。” 陆城不罢休，追上去：“欸，怎么噁心了？这叫朦朧诗…” “砰”的一声，陆瀅关上了房门，陆城差点撞到鼻子。 回头看，林清妍正在那抿嘴笑呢。 “欸清妍姐，我给你也作一首吧，这会兴致来了，诗兴大发。” 林清妍赶紧摇头：“我可不听，你明天要去跟车执勤，我帮你收拾下衣服。” 第二天，陆城就要带著他那四个奇形怪状的队员跟车了，遇到其他几个小组，著实被笑话惨了。 第86章 给个下马威 京城火车站，陆城带著四个队员並排走在一起，就像是手机信號一样。 赵金柱1米98的身高，直接把信號顶到满格。 经过候车厅时，没少吸引乘客的目光，指指点点的相互议论。 常进步看了一眼说道：“组长，他们好像在笑话咱。” 陆城吸了口气：“是笑话你们，不包括我，我这一米八大个，就因为你们四个，拉低了我的档次。” 常进步说道：“组长，你不是一米七九吗？” 陆城回懟道：“那不是跟你一样，往上多报点，显得好听。” “……” 陆城越看这几个队员，心里越憋屈，想当初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板正的制服一穿，多少大姑娘小媳妇那眼睛都能长到他身上。 再看现在，成了一笑话，谁看过来，都得指指点点几句，组长当的毫无威风。 常进步这时又说道：“组长，我觉得你刚才的话说的不对？” 陆城低头看去：“哪不对了？瞅瞅你们一个个，那制服穿在身上，不是瘦了，就是短了，尤其是你，那裤腿都能盖住鞋子。” “组长，你应该反过来想，那再漂亮的鲜，它也需要绿叶的衬托吧，正是有了我们几人的衬托，才凸显出你的威猛英俊。” 陆城撤了下身子：“嘶，有道理啊！” 还別说，其他三个人都跟木头一样不爱说话，倒是这个常进步嘴巴甜的很。 果然浓缩的都是精华，常进步也就剩个脑子好使了。 被常进步这么一说，陆城的身板瞬间挺起来了，见到小姑娘就问人家要不要帮忙，有事找乘警哥哥，惹得小姑娘枝乱颤。 经过检票口，遇到其他几个小组，其中一个小组，陆城认识，正是上次让他补票的江援朝。 当看到陆城带领的小组过来时，几个组长相互对视一眼，全都笑坏了。 “你就是陆组长吧？我叫邓海荣，是第一组的组长。”邓海荣主动伸出手，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笑意。 陆城握了一下：“邓组长听说过我的名號？” 邓海荣忍不住笑了：“那是当然，咱铁道部谁不知道你陆城的大名，立了三等功，直接转正，连提四级，你可是咱铁道部第一人啊。” 陆城还以为对方是要称讚他呢，谁知邓海荣是先扬后抑。 “不过，雷队长这都是给你安排的什么队员啊，这咋还长的长，短的短，你这就是夹菜也凑不够一双齐整的筷子啊。” 邓海荣的话一出，惹得其他几个组长哈哈大笑。 他们对陆城这个立下三等功的人，还挺嫉妒的，都觉得此人深受雷队长看中，马上要青云直上，前途一片光明。 可看到雷队长仅仅给陆城安排了几个歪瓜裂枣时，全都不再这样想了。 就凭这几个傻呆愣的队员，是很难在考核中取得好成绩，再当上警长的。 听著几人毫不收敛的嘲笑声，陆城脸色阴沉。 估计他们不知道，他这四个组员，有三个都是烈士子女。 他可以笑话自己的队员，有別人笑话的份？ “呵呵，邓组长这话我不认同。筷子嘛，分长短不稀奇，长筷子够的远，短筷子使的巧，不像有些人，看著齐整，谁知道是不是那种只会杵那儿的摆设筷子。” 邓海荣被噎了一下：“你…你说谁是摆设呢，我们一组可是个顶个的精英队员。” “呦，精英队员？”陆城今天必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不然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大奎，给我举起来这俩人，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一个顶俩的精英队员。” 牛大奎接到命令，上前一步：“举多高？” “举过头顶。” 牛大奎接收完命令，抓起俩人的脖领子，一手一人的就举到了天上。 “欸欸，你干啥？放我下来。”邓海荣嚇坏了。 其他小组成员也很惊讶，没想到牛大奎这么有力气，很轻鬆的就將两个人举起来。 陆城又发出命令：“转几圈。” 牛大奎问：“转几圈？” “十圈。” “一，二，三…九，十，组长，我有点晕了。” “干啥呢，大奎，快把人放下来。”丁汉真看到聚集的人群，觉得不对劲，才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简直瞎胡闹，被人看笑话呢这不是。 一看丁警长来了，几个小组赶忙站好。 “丁警长，我们就是闹著玩呢。”邓海荣也没敢说什么，毕竟是他先嘲笑別人在先。 丁汉真皱著眉：“闹著玩也不能把人举起来啊，再胡闹，一组扣你们一分。” 到底都是些年轻的娃娃，其中一半都是新招的见习生，明年要增加车次线，雷战戈有意培养一下，明年也能正式投入使用。 看对方那怂样，陆城反倒不罢休一样说道：“丁警长，把人举起来，確实是我的不对，但他们嘲笑革命同志，我身为组长，有义务维护我的队员。” 陆城这番话，先认错后讲理，说的义正言辞。 牛大奎站出来说道：“是我举的人，不怪组长。” 陆城瞪了一眼：“让你出来说话吗？后面站著去，我是组长，还轮不到你来承担责任。” 牛大奎低下头。 丁汉真嘆口气，別的人不认识牛大奎三人，他自然是清楚的。 这三个孩子，都是苦命的孩子。 丁汉真背著手，扫视了一下几组成员：“都是革命同志，我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事业聚在一起，要相互尊重，相互团结，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谁高人一头或低人一头。 念在是第一次，今天这事我就不追究了，要再有下次，取笑同志的情况出现，直接解散其所在小组。” 这三个孩子对於雷队长来说，比亲人还亲，再加上是烈士子女的身份，他也有责任保护一下。 直接取消小组，比扣分还要严重，几个小组立马端正了態度。 丁汉真才继续说道：“好啦，各自小组的车次线都已分配好，除了其他四组分別去其他车次线，一组和六组去京广线。” 丁汉真这样安排有两个目的，一是六组成员，除了陆城，其余四人確实没有跟车执勤的能力，而火车上会出现各种突发情况，仅靠陆城一个人很难应付过来。 所以就给京广线多分一组。 二嘛，这两个小组刚才起了矛盾，总归是同志的，正好多接触一下，维护下革命感情。 邓海荣一听，心里乐坏了，现在是各个小组考核期，丁汉真这样安排，不是在给他机会嘛。 以陆城那几人的能力，哪能跟他一组相比。 “丁警长，我们一组坚决执行您的安排。” 第87章 冤家路窄 陆城一看邓海荣表现的这么积极，就知道这人一准没憋好屁。 果然还没上火车，邓海荣便假装客气的说道。 “陆组长，刚才对不起了，我向你道歉。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陆组长可以带著你们组队员，到臥铺车厢或者餐车厢休息，火车上的执勤工作就交给我们一组了。” 表面上听著，人家是一片好意，自己干活，让別人休息。 但现在是各组考核期，这要是躺平休息，被丁警长知道了，別说给你加分了，不扣分都不错了。 谁不想当警长啊？ 邓海荣这样做，无非是立功心切，能少个对手就少一个对手，才说出让第六组休息的话来。 那点肠子，陆城哪能看不出来。 “谢谢邓组长的好意了，不过我可不想犯错误，我看还是分开执勤，除了臥铺车厢，剩下八节，我们一组分四节。” 邓海荣耸耸肩膀，算是默认了，带著一组队员，去了后方四节车厢。 “咱们一组可不能落后，看见那些上不去的大爷大妈了吗？快去帮帮忙。” “是，邓组长，快，都动起来，別给咱一组丟人，必须盖过六组。” 常进步拽拽陆城的胳膊：“组长，咱是不是也得去帮忙？” 陆城看了一眼：“不是废话嘛，考核也包括帮助乘客，还愣著干啥，快看哪个乘客需要帮忙，主动一点。”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任你读 全手打无错站 四人刚准备过去，陆城又把他们喊回来。 “对了，嘴巴甜一点，见著女的就喊大姐，见著男的就喊大哥…” 常进步又问道：“那要是大娘呢？” “那也喊大姐，让人家心里听著乐呵点，要微笑服务，都给我笑一个。” 四人咧开嘴，呲著牙，比哭还难看。 陆城无奈摇头，这四个人能正常工作就不错了，也不好要求太多，隨即摆摆手，让他们去帮助乘客掂行李，找座位。 刘建安领上牛大奎，帮著乘客找车厢。 赵金柱个子高，就在外面负责帮助一些乘客爬窗户，常进步在里面接人。 当看到赵金柱送上一个人，下一个人也想翻窗户的是一年轻姑娘时，陆城急忙跑了过去。 “誒誒大个，这个让我来，你去扶那边大爷，你瞅瞅他走路颤颤巍巍的，別让人摔倒了。” 赵金柱挠挠头：“哦，好的组长。” 陆城斜著身子靠在车厢上，一只手撑著脑袋：“姑娘，想从窗户上车啊？多危险吶。” 那姑娘有点不好意思：“车厢门太挤了，我带的东西多，怕上晚了火车，待会行李架都被人占完了。可是这车窗又挺高，我爬不上去。” 陆城直起身子：“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们乘警就是干这个的，专门助人为乐，我抱你上去。” 姑娘娇羞的点点头，这个男同志还挺好的，长的也好，工作是乘警也很好。 她正胡思乱想著，身体忽然悬空。 陆城抱住她的腰，一把抽了上去：“猴子，拉一把。” “好的组长。” 陆城推著姑娘屁股往上托，临了，又在姑娘屁股上拍了两下，以示可以上去了。 “这是你的行李，拿好了，保不齐有小偷。” 姑娘接过行李，连句感谢的话都没能说出口，只因陆城拍那两下屁股，让她红著脸，一时都不敢看了。 陆城就喜欢现在这年代的姑娘，稍微撩拨两下就红脸了。 忙活了一阵，火车总算到发车时间点，所有的乘客也已全部上车，火车上广播员的声音响起。 听到是姜萌萌的声音，陆城心里一惊。 那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火车，自从被雷战戈强行要到京站，西直门是回不去了，只能在京站工作。 要说躲著姜萌萌，肯定也不是办法。 不就一双皮鞋嘛，她姜萌萌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呜—”的汽笛声响起，隨著火车轮压在铁轨上“咣当咣当”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火车驶出京站。 车厢里一如既往的热闹聒噪，乘警们基本上都没什么事可做了。 平时哪有那么多罪犯，等著给你立功，顶多就是维持一下车上秩序。 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免不了哪句话没说对，就打起来了。 这时乘警再上去调解一下，基本上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一趟行程来回得两到四天左右，就看路上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了，比如缺煤，到了补给站装煤需要等待，比如火车出故障，需要维修检查等等。 跟老妈说是两天的行程，也是照著最快时间说的，但现在火车哪有不晚点的。 陆城带著牛大奎和刘建安回了臥铺车厢，因为现在火车刚出站，暂时没什么事，就安排轮流执勤，其他人该休息休息。 等到每次快靠站时，那时会比较忙一点，所有人再全都出来执勤。 臥铺车厢买票的人不多，老百姓不捨得买，只有几个零零散散干部打扮的人，躺著看报纸。 平时臥铺车厢都会供员工休息，要是臥铺位紧张时，员工们需要让出来，供乘客使用。 来到臥铺车厢，陆城看到一组的人，也是按照他这种方法轮流执勤的，看来都不傻，知道节约体力，防止突发情况发生。 不然那么长的行程，谁也不能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身体上吃不消。 陆城让俩人看哪有空位，躺著先休息会，回头再替换赵金柱和常进步。 陆城则是打开了帆布包，除了必要的换洗內衣，袜子之类的，还有分开包装的牙刷牙缸，一个搪瓷保温水杯，饭盒，钱票。 这些东西都是林清妍整理好的，他是考虑不到这么细致，顶多带几件换洗內衣，至於其他牙刷水杯啥的，能凑合就凑合了。 忽然探出两个脑袋，刘建安问道：“组长，这肯定是师娘给你整理的！” 陆城拿起水杯：“你怎么看出来的？” “衣服叠的特別整齐，还专门分了类。” 不像他们几个，裤头袜子都是和餐盒塞在一起，隨便装进包里就带上火车了。 陆城讚赏的说道：“可以啊建安，现在都学会观察了，没白跟我。” 牛大奎吸了下鼻子：“师娘真好，我也想要师娘。” 陆城瞪了一眼：“你不傻啊，还知道要媳妇了，但你別要我媳妇啊！ 去去去，赶紧休息去，我去打点热水来，有情况隨时喊我。” 陆城拿著水杯，出了臥铺车厢，从列车员那打听了一下，火车供水的茶炉在第四节车厢连接位置，由专门的供水员负责烧水?。 现在火车供水，主要依靠车厢顶部的水箱，储水量有八百公斤，差不多能用十个小时，如果不够了，会在下一站进行补水。 陆城刚走到茶炉位置，刚要去接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正是也来接热水的姜萌萌。 “喂，我皮鞋呢？” 第88章 两组抢小偷 怕什么来什么，陆城就知道躲不过，於是装起糊涂。 “皮鞋，什么皮鞋？” 姜萌萌白了一眼：“你这人可真健忘，知道你现在当英雄了，但你这么快就把一条战线上的同志忘了，真让人伤心。” 看著对方真挺伤心，陆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谁，谁来著，是咱京站最漂亮，最好看，最美丽大方的那个谁…” 被陆城这么一夸，姜萌萌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叫姜萌萌，是负责京广线的广播员。” “对对，姜萌萌，你看我这脑子，长这么好看，我都能给忘了。” 姜萌萌面带微笑：“那我皮鞋呢？” 这怎么还没忘，合著刚才白夸了。 陆城只能干脆说道：“扔了。” “啊，你怎么给扔了，当时你不是抓住那杀人犯了吗？” 陆城大脑快速转动起来：“是抓住人之前扔的，本来也没想著能抓住的，谁知道运气那么好，当时怕你出危险，才想著赶紧扔掉的。” 姜萌萌一听，也没了办法：“原来是这样啊，那不能怪你，还得感谢你呢，没关係，就一双皮鞋，到时我再去找我姑拿。” 陆城鬆了口气：“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请你喝水，想喝多少喝多少，管够，不用替我省钱。” 姜萌萌看向旁边的茶水炉，撇撇嘴：“这是免费的好不好！” 陆城笑了：“逗你玩呢，回头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不过还是算了，我请你吧，对了，你怎么又来我们京站执勤了，是不是又有什么特殊任务？” 姜萌萌的好奇心上来。 陆城说道：“这次没有，我被调到京站工作了，以后咱就是一个战壕的革命同志了，有什么事还得麻烦你呢。” 姜萌萌笑了一下：“看你说的，放心，以后我罩著你，別的线不敢说，京广线，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而且你这个大英雄能来京站，有你保驾护航，那我们这条线可算是安全多了，你上次表现特別英勇，我都看到了。” 女人慕强，看来上次跳火车一幕，把这个姜萌萌给震撼到了。 陆城调侃的问道：“那，跟你家里那口子比起来，怎么样？” 姜萌萌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哀怨：“好好的，你提他干啥，我要接水了，起开。” 看著姜萌萌弯腰接水，小屁股紧绷，陆城不自觉笑了，这是有情况啊，估摸著和家里那口子过的不怎么愉快。 也是，姜萌萌属於那种眼光高的女人，从外表就能看出，寻常老百姓肚子都填不饱，还真不捨得把钱都在穿衣打扮上。 再加上在火车上工作，天南地北的跑，见识多，也造就了她独立自信的性格，一般男的还真降不住。 就是不知道姜萌萌那个爱人，是怎么一情况。 人家具体的家事，陆城不了解，也就不便做评价。 就在这时，接好水的姜萌萌刚直起身，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杯里热水洒到旁边乘客上。 “哎哟喂，水娃儿飆到我身上嘍，搞得浇湿的，巴倒身上扯都扯不脱哦。” 乘客急坏了，幸好水不烫，但也浇了一裤子。 姜萌萌一句没听懂：“对不起，对不起啊同志，我不是故意的，是刚才…” “瓜兮兮的，对不起就完事咯？看我这身衣裳，冷颼颼的，冻得我打摆子，换洗的都没得，简直造孽得很，你啷个赔我嘛？” 对方语速实在太快，姜萌萌还是一句没听懂，只知道大概是让赔衣服的意思，再看乘客急的就上手拖住她胳膊。 “哎呀，你別动手啊，我给你找到人，让他赔你。” 姜萌萌踮著脚就要找是谁撞的，然而那人从后面车厢跑过来，正急慌慌的往前面车厢跑。 前面车厢，属於陆城的执勤范围，上车前和邓海荣分好的，一人一半。 “欸，那位同志你站住，撞到人了，快跟人家道歉。”姜萌萌大喊著。 出了突发情况，陆城身为乘警，有责任上前拦住那人，好安抚一下刚才那个四川乘客。 可就在准备上前时，后方车厢邓海荣带著两个队员，一边拨开看热闹的乘客，一边大喊著。 “抓住他，那人是小偷，別让他跑了。” 陆城一听是小偷，而且还跑到了他管辖的前车厢，这机会不是白送的嘛。 正好执勤的赵金柱和常进步听到这边吵闹声，也赶了过来。 陆城喊道：“大个，堵住车厢门，別让任何人进来。” 赵金柱本就个子高，胳膊一伸都能够到火车顶，听到陆城的话，双腿一跨，跟个巨人一样，直接就把赶来抓人的邓海荣三人，堵在了那里。 邓海荣瞬间急了：“欸，你堵我干啥，我是来抓小偷的。” 陆城示意他不用著急：“邓组长，不劳烦你大驾，交给我们六组就行，猴子，抓住他。” “是组长。” 常进步个头小，在拥挤的车厢里，见缝就钻，见裤襠就爬，行动速度非常快。 而那小偷却被人挤人的车厢，拖慢了逃脱的脚步，很快就被赶来的常进步扑倒。 邓海荣都看呆了，六组这些歪瓜裂枣，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有用。 “你们六组表现还算可以，剩下的就跟你们没关係了，把小偷交给我处理吧。”邓海荣说著去扒开面前的那堵墙。 而赵金柱没有得到陆城放人进来的命令，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欸，你还站这干啥，人已经抓到了，赶紧起开，我要带走小偷。” 赵金柱无动於衷，陆城走上前，低著头从赵金柱裤襠下看邓海荣。 “对不起啊邓组长，按照之前约好的，你负责后半截，我负责前半截，小偷正是在前半截车厢，被我们六组的人当场抓获，所以理应由我们六组负责处理。” 邓海荣气坏了：“你这有点不讲理了，小偷是从后半截车厢跑过来的，应该是我们一组负责处理。” 想起上车前邓海荣嘲笑他的队员，陆城並不打算让给他。 “你都说了是从后面车厢跑来，一组不是號称精英小组吗？怎么，这么长时间连个小偷都抓不到，还不如我们一双长短筷子呢。” 陆城这番话也算给队员找回了面子，赵金柱和常进步挺直腰板，一脸骄傲。 第89章 队员被人打了 被噎的邓海荣，愣是没办法，赵金柱大个子往那一堵，他想进都进不去。 这个陆城还真是善於利用每个人的优点，他都有点羡慕六组这个大长腿和那个矮猴子了。 车上只要有小偷，先让大个堵住门，再让矮猴子利用身体优势快速抓人，想跑也没地跑。 火车上好不容易有个小偷，这么好的立功机会，愣是白白错过了。 关键被陆城一顿嘲笑，他也没脸再要走小偷了。 再看向自己队员，邓海荣气呼呼的骂道：“一群笨蛋，连个小偷都抓不到，下次不能再这样赶鸭子，看到小偷，要偷偷的抓。” 队员也很憋屈，他们已经尽力了，奈何车上人太多，实在是不好抓。 当邓海荣带队返回一组负责的车厢时，陆城挥著手：“慢走啊邓组长，不送了。” 常进步带著小偷挤过来：“组长，这人咋处理？” 陆城看了一眼：“邓组长大气，把小偷送到咱手里，正好给你们一个学习经验的机会，先带回餐车厢审讯搜身，再联繫一下丟东西的乘客，等到了下一站，交给沿站铁路局。” 常进步点点头正要走，陆城又喊了回来，揪住小偷的脖子，走到那个四川乘客前。 “向人家道歉。” 小偷愣了一下：“我又没偷他东西。” 陆城抽了一巴掌：“那么多废话，刚才撞到人了，瞧把人家衣服都搞湿了，道歉！” 陆城说著还要抽，嚇得小偷缩了下脖子：“对不起同志，我错了。” 见陆城把小偷带过来，姜萌萌鬆了口气，急忙挣开了那人的胳膊，揉揉发红的手腕，一脸哀怨。 陆城又看著那四川乘客说道：“同志，刚才確实是小偷乱窜，不小心才撞到的你，希望你能理解。你衣服湿了，可以去我们餐车厢，我给你安排人烤乾一下。” 那人有些无奈，但还是原谅的说道：“莫得卵事，我今天真是霉得起冬瓜灰哟。” 陆城也听的似懂非懂，不过那乘客显然没那么激动了，隨即便先让大个把人带到餐车厢。 “谢谢你了陆组长，要不是你，我就被人家缠住了。”姜萌萌感激的对陆城说道。 尤其是面对邓海荣坚决不让出小偷时，姜萌萌觉得还挺爷们，该抢就抢该爭就爭。 哪像家里那口子，都被邻居欺负到头上了，还连个屁都不敢吭，就知道一味的討好，来的时候，她还和丈夫吵了一架。 “嗐，客气啥，咱都是京站同志，回头还要麻烦你，帮著在广播里问问，是哪个乘客丟东西了。” 姜萌萌脸上露出笑容：“嗯，配合你们工作，这是我职责，我现在就去广播。” 没过一会，火车上响起广播员的声音。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我要向大家通知一件重要的事件… 就在刚刚，我们列车上的乘警同志，通过英勇的抵抗，以及灵活的运用战术，最终抓获一名流窜的小偷。 我们的乘警同志是伟大的，而小偷是万恶的。 我们要在心里感谢学习乘警同志，同时也要批判万恶的小偷，狠狠的批判这个藏在我们群眾中的坏分子。 另外，请丟东西的乘客前往餐车厢认领，也请没有丟东西的乘客，不要胡乱认领，以防给我们的乘警同志增加不必要的工作，感谢大家的配合…” 听著姜萌萌广播的声音，陆城靠在车厢上一阵摇头。 抓个小偷而已，在姜萌萌的一通广播下，愣是变得高大伟岸了。 但赵金柱和常进步却听的很是受用，两人站在那一块傻笑。 “大个，你看，咱不是没用的人，咱也能工作，也能抓小偷，雷爷爷要是知道咱被表扬，一定会很高兴。” 赵金柱只是一边傻笑，一边猛点头。 见两人只是抓住个小偷，就满足开心的不行，陆城脸上也跟著露出笑容。 “行了，你们俩去臥铺车厢休息一下，把大奎和建安替换过来。” 因为抓住小偷，常进步还处於兴奋中：“组长，我不累，让大奎他俩继续休息。” 陆城回看一眼：“这是命令，一来一回不知道几天呢，要节约体力，快去。” “那组长你…” “我下一轮再休息，大奎不行，我得亲自带著他。” 相比较这四个队员，刘建安是单纯点，赵金柱不爱说话，但脑子正常，常进步身材矮小，但人机灵，唯独这个牛大奎，让陆城很是头疼。 常进步突然站到面前，鞠了一躬：“组长，谢谢你愿意要我们，我们以后肯定好好工作，给组长爭气。” 赵金柱还是那副傻大个的样子，只会猛点头。 陆城拍拍两人，什么也没说，可心里那份身为组长的责任，儼然更重了些。 点燃一根烟，靠在车厢连接口，欣赏著祖国的大好河山。 目的地是广城，好地方啊！ 陆家將来能不能根深蒂固，成为有影响力的家族，没有金钱的支撑肯定是不行的。 而想要赚大钱，广城是个好地方，奈何现在政策不允许投机倒把，还得再等上几年。 不过，有这个乘警身份，至少会很便利。 哪怕是现在，不少街坊四邻都会找上门，帮著让从外地捎点东西，包括吃的用的，陆城全都让他们去找老妈。 这么长脸的机会，肯定得给老妈啊。 街坊四邻想找人帮忙，你不得说几句好听的，夸几句，再送点东西，那陈香兰哪次喜的不笑成。 火车驶过乡村，驶过城市，直到外面天色黑下来，什么也看不见。 陆城准备返回臥铺车厢，喊大个他们去餐车厢吃饭。 这一天没少辛苦，火车在路上又耽搁点时间，照这个速度，估计到广城得明天后半夜了。 等吃完晚饭，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这在火车上，没事干时就躺著睡觉，导致生物钟都开始错乱了。 往臥铺车厢走时，刘建安突然急慌慌的跑过来，喘著粗气道：“组长，我正找你呢。” 陆城笑了：“饿了吧，看你急这样，就知道饿坏了，走，今天辛苦大家了，我请客。” 刘建安咽了口唾沫：“不是组长，大奎被人打了，你快去看看吧！” 第90章 突发情况 听到刘建安的话，陆城以为在开玩笑。 “你別闹啊，晚餐想吃啥就直说，虽然你姐不在，但是你们今天表现都非常不错。” 大奎挨打怎么可能？虽然智商只有八岁，看起来的確跟傻子一样，但总归穿著乘警制服呢。 “哎呀组长，没跟你开玩笑，大奎真被打了。” 见刘建安一脸认真，陆城皱著眉问道：“谁打的？” “是一个乘客。” “乘客？为什么打他？大奎现在在哪里？” 刘建安一边带著过去，一边快速回答：“在三號车厢厕所那，这不是快进站了，我和大奎就一块上厕所，大奎先进去的。 谁知道有个妇女在里面解手，但她忘了关厕所门，大奎不知道，推开门就要进去撒尿，结果…” “结果怎么了？”陆城往三號车厢走著。 “结果那妇女就骂大奎耍流氓，把她身子给看了，说不乾净了，要死要活的要跳火车，围了好多人。 然后那个妇女的丈夫赶过来，二话不说，上去就打了大奎一巴掌，还让他赔钱。” 陆城站住身子：“又不是故意的，他凭什么打人？” 刘建安也很无奈：“说的是啥啊！可那妇女大吵大闹的，扒著火车窗就要跳，她男人特別凶，大奎不赔钱，就不让他走。” 这有点不讲理了，在火车上嘛，大家天南地北的聚在一起就是缘分，一趟行程下来，经常聊著聊著，就一块喝起来了。 下火车时，泪点低的，都捨不得分別的哭出来。 在后世听起来，可能很夸张，但在这个淳朴的年代，还是经常发生这一幕的。 就拿刚才抓住小偷来说，好几个丟钱的乘客，拉著他要一块喝酒。 火车上有坏人吗？肯定是有的，但大多数好人善良的人居多，大奎今天也是倒霉，碰到个这么难缠的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0?????????????.??????超方便 】 再说，你上厕所不关门，这事本来就是无法避免的误会，怎么也犯不著打人啊。 正要继续往三號车厢赶过去时，突然又过来四个人。 “乘警同志，我们要向你反映个情况！” 陆城哪有心思听，自己的组员都被人打了，这不等於在打他的脸。 “有什么情况等回来的，我现在有急事。” 陆城正要走，那四个人拉住他：“不行啊同志，我们这也很急。” 一看这情况，陆城不得已先让刘建安留下来。 刘建安挡住那几个人：“组长，你先赶过去吧，这边交给我。你们几个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乘警同志，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我们四个怀疑被人骗了。” “骗了？谁骗你们了？” 四人犹豫了一下，推搡著让对方说。 刘建安急了，他还等著赶紧了解完情况，好赶去大奎那呢。 “你看倒是说啊，我是乘警，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们做主。” 终於有一个人鼓起勇气：“我，我看了一个妇女的屁股。” 有一人说了，其他三人也跟著说道：“我们也看了。” 刘建安张著嘴，一脸不可置信：“不是，你们看人家妇女屁股还有理了？” 这种耍流氓的行为，藏著掖著还来不及呢，这几人竟然还主动跟他一个乘警说出来。 这不跟之前抓小偷一样，白白送上门的立功机会。 刘建安立马说道：“那走吧，把问题交代清楚，念在你们坦白从宽，等到了下个站点，我会跟当地铁路局说一声，爭取给你们宽大处理。” 谁知正要把他们带去餐车厢，几个人顿时急了。 “不对不对，我们刚才没说清楚。” “对对，我们是看人家妇女解手了，但是那女的不锁门，我们不是故意的。” “对，我进去时还敲门了呢，她都没说声里面有人，然后她男人就来了，非要让我赔两块钱，要不然就送我进局子。” “我们也掏钱了，不掏的话就不让走。” 刘建安听到这时，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你们四个认识吗？” 四人同时摇头：“不认识，也算刚刚认识，原先是我俩坐的不远，车上待著无聊，一块喝酒呢，就聊起来这事了，才知道对方都经歷了这档子事。 对了，他俩是听见我俩在討论，才凑上来的。” “是啊，我们四个人一交流觉得不对劲，乘警同志，你说咋那么巧，看到的是同一个妇女解手，还每次都不关门，明明有个人敲门了，她也不应。” “对，我们怀疑，这俩人就是骗子，一人讹了我们两块钱呢。” 他们又不敢不给，不管咋说，看人妇女屁股是事实，闹大了，搞不好真安个流氓罪，根本没处说理。 听完几人七嘴八舌的话，刘建安觉得这事有蹊蹺，怎么和大奎的遭遇这么像！ 掏出小本本，刘建安又说道：“你们先別著急，这事我们肯定会详细调查，你们叫什么名字，如果有进展，回头会让广播员通知你们，注意听广播。” “谢谢你同志，我叫孙阳。” “我叫王君山…” …… 等陆城快步赶到三號车厢，本就不大的地方，围满了看热闹的乘客。 “这人可真有福，你说这样的好事，咋没让我碰见。” “你可拉倒吧，没看见她男人厉害的，没两块钱都不让走。” 那男人確实很厉害，抓著牛大奎，就让大家评理。 “你们看看啊，有这样的吗？还是乘警呢，乘警就能看人屁股啊，我婆娘的屁股只能我看，现在被別人看了算是咋回事？” 那婆娘也很配合，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说著“我没脸见人了，我死了算了，呜呜…”，一边扒著窗户就要跳，幸好被几个好心大妈给抱住。 “不能跳啊，跳下去就没命了，你放心同志，我们肯定给你做主，就算他是乘警也不行。” “对，要是不给个说法，咱就找他领导。” 一听有这么多人主持公道，那男人便更有底气了，揪住牛大奎：“赔钱，两块钱，一分也不能少，不然告你领导。” 早就赶来的赵金柱和常进步，在旁边苦苦哀求，但男人就是不撒手。 儘管男人气势汹汹的，可牛大奎从始至终保持微笑服务，这是陆城提前交代过的。 “我，我没有钱，雷爷爷说，要把钱留著娶媳妇，不能乱。” 男人皱著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给钱是吧？我还抽你…” 男人刚举起手打过去，结果停在半空动不了了。 第91章 给大奎出头 陆城抓著他胳膊，稍微一用力，就把那男人甩进了厕所里。 老式火车厕所是直排式，排泄物直接通向铁轨，有时候蹲在上面如厕，都容易被小石子崩到屁股。 而通常说的“四不捡”，其中就包括铁轨上的牛肉乾。 火车上人多，厕所少，也不能指望每个乘客都有高素质，厕所里面尿的哪都是，骚哄哄的。 那男人被陆城一把肘到里面，不小心坐在地上，手也摸到尿，顿时气坏了，站起来就要打人。 当看到陆城也是一身警服，板著个脸，挺不好欺负的，举起的手便放了下来。 但他有理，他怕啥，於是扯著嗓子喊起来。 “乘警打人了！乘警打人了！你们快来看吶…” 陆城阴沉著脸走上前去，嚇得那男人往后缩著：“你是乘警，你们都是一伙的，护犊子是吧，我要找你们领导。” 陆城冷哼一声：“我是组长，有什么事跟我说。” 那男人直起身子：“原来你就是领导啊，那正好，刚才他偷看我婆娘屁股，你说这事咋处理吧？” 陆城看向牛大奎，结果这傢伙非常实在的承认了。 “嗯，我看了，好白。” 有看热闹的乘客笑著问道：“那你看到啥白了？” “屁股，屁股好白。” “你还看到啥了？” “黑，好黑。” 有乘客又问道：“哪地方黑啊？” “是，是…”牛大奎吸著鼻子，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他会比划。 指著一个乘客说道：“跟你头髮一样，可黑了。” 这下不少乘客一愣，顿时绷不住了，捂著肚子大笑起来。 那婆娘听的一脸羞愤：“哇，我要跳下去，我没脸见人了，呜呜…” 陆城无奈摇摇头，这大奎也太实在了，换做別人碰到这种事，打死都不会承认，这个牛大奎倒好，还描述的这么详细。 还有那妇女，別人觉得难缠，陆城最不怕这种人。 指著那妇女说道：“跳，有本事你跳，都別拦著她，让她跳。” 妇女愣了会神，最终也没敢跳。 男人不罢休了：“你这人咋说话的！证据確凿，你们队员看了我婆娘屁股，难不成白看了？” 陆城转过头来：“別那么多废话，你直接说怎么处理吧？” 男人歪下脑袋，眼珠子一转说道：“赔钱，最少两块钱，要不然这事没完，我告他流氓罪。” 陆城笑了：“就你婆娘长的跟腊肉一样，那屁股值两块钱吗？” “欸你！你这是啥话，你要这样说话，我肯定找你们领导…” 陆城懒得搭理这种人，直接对牛大奎说道：“大奎，脱裤子！” 赵金柱和常进步都愣了，本以为组长来了，能好好的解决这事，怎么还让大奎脱起裤子了。 正要说话劝阻，可听话的牛大奎，“唰”的一下，已经把裤子脱掉了。 围观的乘客当场炸了窝，其中妇女惊叫著“哎呀我的妈呀，这咋还脱裤子了”。 倒有两个妇女捂住眼睛的同时，指缝散开了一点。 陆城这才对那男人说道：“刚才他看了你婆娘屁股，现在被你看过来了，这事就算一笔勾销了。” 男人都傻眼了，他没想到这个陆城如此无赖。 “你这是啥话！我婆娘是女人，他一个男的，那屁股有啥好看的。” 陆城冷笑道：“呵，怎么著？你婆娘屁股是屁股，我队员的屁股就不是屁股了？ 既然都是屁股，现在讲究革命同志人人平等，那屁股也应该是平等的。” “你…你…”男人张著嘴，愣是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没想到今天碰到个难缠的主，不像前几个，还没等他开口喊人，对方立马就乖乖的掏钱了。 男人气呼呼的甩下袖子：“行行，今天算我倒霉，你们乘警厉害，招惹不起你们，我们走就是…” “站住！”陆城喊了一声。 男人回过头：“你还想干啥？我们都不追究了，你说一笔勾销，那就勾销唄。” 本来看那个乘警跟傻子一样，想著讹点的，再加上对方乘警身份，更不敢把事闹大，没成想他们组长这么厉害。 但再厉害也没用，他和婆娘属於弱者，真理站在他这边。 殊不知，他今天真惹错人了，惹到一个毫不在乎真理的人。 陆城走上前说道：“屁股的事的確一笔勾销了，但这打人的事，可还没销呢？” 男人一听顿时慌了：“你，你想干嘛？你是乘警，你还想打人不成？你这样，我要告你的…” 陆城示意了一下：“大奎，抽他一巴掌！” 牛大奎一步上前，一巴掌甩过去：“一。” 牛大奎多大力气啊，这一巴掌抽下去，那男人感觉眼冒金星，鼻子冒血，都快看到太奶奶了。 不远处，邓海荣几人听到动静，也赶过来看看呢，正好看到牛大奎打人的一幕。 一个队员说道：“邓组长，咱是不是得过去管管，身为乘警，怎么能殴打乘客呢。” 邓海荣摆摆手：“不用，这个六组太不像话了，尤其是那个陆城，简直跟土匪一样，抢了咱的小偷，还殴打乘客。 以为抓住个小偷就立功了？这次正好给他长长记性，等著看吧，別说考核加分了，不扣分都不错了。” 这边，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陆城又看向赵金柱和常进步。 “你们俩也去抽一巴掌！” 常进步不理解的说道：“组长，打乘客不好吧？” 陆城横起眉：“以后你们三个给我记住了，有任何一人挨了欺负，另外两个人都给我一起上，不管对方是谁，出了事，我担著。” 两人听的眼眶发红，除了雷爷爷，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替他们出头呢。 那男人刚缓过神，左右脸上又分別挨了一巴掌。 “你，你们，欺人太甚！” 婆娘一看这几人確实不好惹，赶紧拉著男人走了。 火车也即將靠站，列车员老宋走过来，手里拿著一把特製钥匙：“小陆，发生什么事了？我这挤了好半天才过来。” 陆城也知道殴打乘客是违反纪律，只能点头示意：“宋叔，没什么事，马上要到站了，你先把厕所门锁上吧。” 隨后，带著赵金柱三人，往餐车厢准备去吃饭。 见到牛大奎还在那傻笑，陆城气不过的说道：“你还笑？今天这事，等回去，我一准被雷队长骂。” 牛大奎吸下鼻子：“你说的，要保持微笑服务。” 陆城嘆口气：“我真想踹你一脚，那都挨打了，还跟人微笑？要么说你傻呢！” 火车进站，不少乘客提前做好下车的准备，导致车厢里一时更乱了。 真不巧，到站赶上吃饭点，没办法，为人民服务最重要。 “大个，先维持现场治安，等会再吃饭。” “是组长。” “都別挤，没下车的乘客，看好自己的东西，下车的乘客，不要忘了带东西…” 等刘建安好不容易赶来匯合时，陆城喊道：“建安，你来的正好，帮著维持一下秩序。” “组长，刚才那两个人呢？他俩是骗子。” 陆城一时没明白，在刘建安的解释下，陆城赶紧挥手：“那还等什么，追啊！” 第92章 做好挨批的心理准备 听完刘建安的讲述，陆城才知道错过一条大鱼。 这一男一女虽然骗术简单，却类似於仙人跳，胜在简单粗暴，哪怕前几人明知道不对劲，也得乖乖掏钱。 否则你就是看人家妇女屁股的流氓，都怕事情一闹大，传到单位，再给钉死在耻辱柱上。 俩骗子也是看准这一心理，利用这一招，屡试不爽。 已知的有四人受害，如果再加上牛大奎，就是五人，一人两块，五人就是十块。 还有没有其他受害者，不好意思站出来，或者两人继续行骗，这一天下来少说得挣好几十。 顶人家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一年骗到手的钱，就能成为一个万元户，这挣钱速度也太快了。 要么说，挣钱的生意都写在刑法上了呢。 不过，这俩人是不是真夫妻，有待確定。 不然的话，这男的也太能豁得出去了，把自己婆娘的屁股给別人看，看一次就是两块钱。 还別说，很有做拉皮条的潜质嘛。 这样的败类必须抓起来，不然等將来皮肉產业发展起来，一准变成危害一方的大鸡头。 奈何火车靠站，正是上下车的高峰期，陆城带著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八成是因为挨了一顿打，或者怕乘警盯上，很有可能下车了。 餐车厢里，大家因为没能抓到人，连吃饭的兴致都不高。 陆城確实是没想到，一个男人会利用自己婆娘的屁股去挣钱。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要是知道那四人反映的就是这事，他就当场留下来询问了，这样提前得知情况再赶过去，怎么也不能让俩人给跑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怪差了点运气。 他是组长，组长要是情绪都低迷了，队员们更没有了精气神。 陆城敲敲餐盒：“都打起精神，不要灰心，虽然我们这次没抓住，但也不是没有机会了嘛。” 刘建安抬起头：“还有机会吗？人都下车了！刚才我紧赶慢赶，还是晚到了一步，要是早到点，肯定不会让他们跑的。” 当时谁也想不到俩人是骗子，只知道牛大奎挨了打，所有人心思都在牛大奎身上了。 陆城看向几人：“怎么没有机会了？他们这种挣钱方式又轻鬆又来钱，你觉得他们捨得放弃这么容易挣钱的机会？” 刘建安听明白了：“对，肯定不会只做这一次案，这次跑了，等下次他们还会上火车的，那我们就能下次抓住这俩人。” 陆城点点头：“没错，是这个理，现在都好好吃饭。对了，下次你们要是看到那个妇女再去厕所，都別进去啊，让我去。” 刘建安问了一句：“为啥？” 陆城用筷子敲了他一下：“什么为啥，我是怕你们被讹了，我不怕讹。” 牛大奎吸下鼻子：“他想看人屁股。” 几人恍然大悟的点头，气的陆城给了牛大奎一筷子：“显得你聪明是吧！” “谁聪明啊？”姜萌萌抱著餐盒，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常进步看了一眼：“我们一群大老爷们，你往这挤个啥！” “呦，就你还大老爷们，个子还没我高呢。” 被姜萌萌揭了短，常进步顿时没脾气了，埋头吃饭。 “陆组长，刚才火车上发生啥事了？是不是又有杀人犯？” 姜萌萌不打听出来，连饭都吃不下去。 陆城笑了笑：“没啥，这次不是杀人犯，是针对男人的诈骗犯。” 一听只是针对男人，姜萌萌摸著胸口鬆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怕又是那种先杀后奸的坏人呢。” 陆城笑道：“对了姜萌萌同志，你人脉广，有机会给我这几个队员物色一下，看有没有待出嫁的姑娘。” 姜萌萌打量了几人一眼，高的太高，矮的太矮，顿时摇头：“哎呦天吶，陆组长这可是难到我了，寡妇带孩子的行吗？” 陆城正要说话，谁知一向不善言辞的赵金柱先点头：“嗯，行。” 陆城都无语了：“行什么行！给別人养孩子啊！你想的可倒好，直接当爹是吧？你以为那后爹那么好当的。” 姜萌萌忍不住笑了：“买一送一，不挺好嘛。” 陆城赶紧摇头：“別介，他们的封条都没开呢，你给物色一下，不说非得找像你这么漂亮的，只要心地善良，过日子就行。” 以大个他们自身条件，不能要求太高，能过日子是最主要的。 姜萌萌只好笑著应下：“那行吧，陆组长都开口了，我儘量留意著点唄，再咋说他们也是乘警身份，比盲流强多了。”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王八看绿豆，万一有看上眼的呢。” 牛大奎吸下鼻子：“我不是王八，我要师娘。” 陆城气的直接给了他一脚，惹得姜萌萌枝乱颤。 第二天凌晨，终於到达广城火车站。 当地铁路局早已安排好了职工宿舍，住宿条件不是太好，本就是临时歇脚。 宿舍里有四张上下的铁架子床，五个人完全够睡。 等赶到宿舍，推开门，几个大老爷们连脚都懒得洗，疲惫的倒在床上便睡著了。 陆城睡在了牛大奎那张架子床的上铺，靠近窗户，把窗户拉开一条缝，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广城的夜空和京城没啥区別，现在还没有那种高耸入云的大厦楼，视野上很开阔，星星很亮，月亮也很亮。 直到一根烟抽完，这才裹著被褥，蒙头睡觉。 这栋职工矮楼，是专门供火车上隨行工作人员休息的，人员不固定，床铺也就不固定。 也不知道上个人是谁睡的，被窝里一股脚臭味，陆城被熏的一把掀开被子，呼呼的喘了几口气。 但宿舍的味道也不好闻，几个大老爷们在火车上待了近两天，身上早都餿了，再加上脚臭味，混合在一起，那味道就跟扔了个毒气弹一样。 陆城重新躺下后，有点怀念林清妍睡在旁边了，虽然隔著一道帘子，但林清妍身上的那股清香味，还是很容易让人入眠的。 总归是疲惫，迷迷糊糊也算睡著了，清晨被院子里打篮球的声音吵醒。 短暂休息了一上午，中午在铁路局食堂吃过饭，又在周围转了一圈，下午跟车返回了京城。 有个好处是，乘警不用像坐班人员固定休息，每次出长途执勤后，会有三天休假。 下了车后，这趟跟车执勤任务就算结束了，陆城挎上包正准备回家，丁汉真让他去乘警队一趟，说雷战戈找他，並让他做好挨批的心理准备。 第93章 今晚热闹了 陆城知道因为什么事，来到雷战戈办公室，他便端正態度的说道。 “雷队长，殴打乘客是我的不对，有什么责任我会承担，但我不后悔做这件事。” 一旁的王凤石急忙拉了拉他，雷战戈看到了，拿起一根烟说道：“不用拉他，殴打乘客，他还有理了是吧！” 陆城直起身板：“理由不敢说，首先你把他们几个交给我，我不能看著他们无缘无故的被人欺负，这是我作为一个组长的担当。 再就是，那俩人就是一骗子，打了不冤。” 雷战戈拍了下桌子：“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没有抓到人就没有证据，那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了，还能让人跑掉，你是干什么吃的！” 陆城吸口气道：“请雷队长放心，我会抓住的。” 雷战戈点燃烟，吸了一口：“抓住再说，先给你们第六组扣一分。” 一个月为一次考核，这还早著呢，每个小组现在都是零分起步，他可倒好，直接变成负一分。 又批评了几句，待陆城离开后，雷战戈顺手去摸桌子上的烟盒，结果摸了个空。 “欸，我烟呢……” 不用想，肯定是陆城顺走了。 雷战戈无奈摇摇头：“这小子！” 王凤石上前说道：“雷队长，是不是对六组惩罚有点重了，毕竟他也是为了保护大奎，身为组长，如果连自己的队友都保护不了，以后谁还服他。” 雷战戈嘆口气：“我能不知道吗？但这事都戳到总局了，一点都不处理他，也说不过去，一码归一码。” 王凤石明白了，只是扣一分，看著严厉，实则没什么实际惩罚。 至於扣掉的分，以后也能立功挣回来嘛。 这样也算给总局有个交待，殴打乘客不是小事，真要到了总局那里，就不是扣一分那么简单了。 雷战戈嘴上虽然严厉批评，但心里还是感激陆城能保护大奎。 “我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有点重？” 听到雷战戈的问话，王凤石笑了：“您到底还是爱护他的！不过我觉得还好，陆组长那人，就跟弹簧一样，你越压他，他越有力量。 而且陆组长，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雷战戈点点头：“那就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王凤石马上说道：“是应该给一次，回头我跟丁警长交代一声，下次京广线还让他们六组执勤，爭取抓住那俩骗子。” …… 陆城回到大杂院，经过巷子时，看到公厕那边有不少人排队。 现在是傍晚，一般早上才会有这种排队的情况出现，蛮奇怪的。 陆城也没太当回事，直接回了家。 正房爸妈不在，又去了西耳房，刚推开门，陆瀅慌忙把信纸藏起来。 “又不知道敲门！” 陆城退回去，关上门，噔噔敲了两下，陆瀅问道：“谁啊？” “我，你最好的弟弟。” “进来吧。” 陆城重新推开门，走进去一屁股坐在书桌上：“咱爸妈呢？正房开著门，没见人。” “巷子口排队上厕所呢，拉肚子，这都第二回了，说在厂里还拉了三回。” 陆城挑著眉：“拉肚子？好好的，怎么会拉肚子？吃什么了！” “別提了，这不是东耳房的吴老师，中午也不知道从哪弄的腊肉，分给了咱院里，我中午吃饭尝了一口就觉得不对劲。 可咱爸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东西坏了，也不捨得扔！不让他们吃，还不听，现在可好了，拉肚子腹泻了。” 听著陆瀅的话，陆城觉得奇怪，这个吴老师，叫吴桂文，在灯市口小学教书，五十多岁，戴副眼镜。 家里五口人，不过女儿早些年下乡插队做了知青，儿子支援三线建设去了。 家里只剩下两口子和一个老娘，住在东耳房也就不算太挤。 之所以奇怪，是全院人都知道，这吴老师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谁想从他家，借点或者要点啥东西，基本上不可能。 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捨得把珍藏的腊肉送给大傢伙吃。 估计不坏掉，也不捨得拿出来分，难怪今天大杂院这么安静，敢情都在排队上厕所呢。 这时陆瀅伸著鼻子，在陆城身上嗅了几下，接著往后撤身子：“呀，你身上什么味，都餿了！” “这不是在火车上执勤嘛，那车上人多汗重就不说了，关键还有带鸡鸭鹅的，一个车厢全是味。” 陆瀅撇撇嘴：“那你赶快去东安市场的澡堂洗洗，臭死了。” “没票啊！” 陆瀅白了一眼，从抽屉里的票夹子拿出一张洗澡票：“给，真是欠你的，给你一张，我就得少洗一次。” 陆城乐呵呵的收下：“要么说还是老姐对我好呢，我將来谁都不疼，就疼老姐，给你买大楼，买小汽车，买飞机…” “去去去，別给我画大饼！赶紧出去，把我屋子都熏臭了。”陆瀅推搡著。 陆城扒住门：“对了姐，你刚才在写啥呢？” “要你管啊，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哼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给那个什么著名诗人写信呢嘛！真的姐，就他那诗，真不如我写的。” 陆城声情並茂的朗读起来：“啊，我的便秘，就像那坠落的流星，当你用手想接住它时，也便…” “烦不烦啊你，就你那屎尿屁的诗，我都不好意思读，快洗澡去。”陆瀅砰的一下关上门。 陆城摇摇头，姐姐这是已经开始对那个诗人，產生仰慕之意了，再往后就会发展成爱意。 必须將姐姐还未萌发的爱意，扼杀在摇篮中。 整几首破诗就想勾引我姐，人面兽心的傢伙！ “三儿，你回来了！” 见陈香兰还捂著肚子，陆城赶忙上前扶住：“怎么样了妈，要不我带你去医院吧。” 陈香兰摆著手：“不用不用，去什么医院，那冤枉钱，等会喝点水排排毒就好了，没大事。” 陆城把老妈扶进屋里，又倒了杯热水：“妈，那你等会记得喝，我出去一下。” “欸，你刚回来又去哪儿啊？” “我去洗个澡，身上都餿了。” “喔，那你去吧，带洗澡票了吗？” “带了，我姐给啦。” 陈香兰又喊了一声：“那你早点回来，別泡太久，妈晚上给你做炸酱麵吃。” “知道了妈。”陆城走进院子挥挥手。 这大冷天的不在大池子泡泡，能叫洗澡吗？ 陆城直到把自己泡的浑身发软，又搓了个背，修了个脚，这才浑身轻鬆的出了国营澡堂。 回到巷子，天已经黑了，前院没有人，等走进中院，才发现整个大杂院的人全聚这来了，包括后院的人。 大人们搬著小板凳坐成几排，小孩子在旁边绕著圈疯闹，为首的高位坐著赵大爷。 平时大杂院有什么事，一直是赵大爷代替街道办负责安排，是院里的老人了，大家也都给面子。 倒是今天，赵大爷旁边还坐著吴桂文，让陆城感到挺意外。 难怪吴桂文今天这么好心送大家腊肉吃，这八成是想夺赵大爷的权，好让大家支持他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不知道冲什么人，还是冲什么事了？ 看来今晚热闹了！ 第94章 话事人 天上有月亮，院子里蛮亮堂。 陆城端著一碗炸酱麵，一屁股挤坐在长凳上，左边是孙艷红，右边是陆瀅。 “姐姐。” “没钱。” 陆城只能看向孙艷红：“艷红姐，帮我扒头蒜唄，以后我只疼你，不疼我姐了。” 孙艷红掩嘴笑了，接过蒜瓣：“好，我给你扒。” 陆瀅往外看了一下：“清妍呢，怎么还没下班？” 陆城拌著碗里的炸酱：“我从京站来的时候问她了，她今天晚班，黄春娇会路过捎她回来。姐，这开什么会呢？” 陆瀅瘪著嘴摇摇头：“不知道，但今天吴老师这么好心送大家腊肉吃，估计是想当咱院的话事人。” 看来大家都是这种想法。 本就不大的中院，挤坐的满满当当，女同志坐在一起织著毛衣，男同志吸著烟聊聊厂子里的事。 见院里的人差不多到齐了，赵大爷站起身，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很快院子里，只剩下陆城用力吸溜麵条的声音。 赵大爷看过来，陆城举著碗说道：“赵大爷，我这面坨了，不用力吸进不到嘴里，您讲您的，当我不存在。” 赵大爷摇摇头：“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说个事…” “咱们这个大杂院啊，跟其他院相比，还要多十几口人，这人多了，就显得杂乱，平时各家的事也就多。” “大傢伙也都知道，我从轧钢厂退休之后，前段时间又生了场大病，虽然慢慢恢復了，但人老了就是老了，这身体啊，明显的感觉精气神没以前那么好了。 所以，我就想著，咱大院再推举出一人，帮著管理一下，大家说好不好？” 赵大爷的两个儿子虽然混帐，但赵大爷为人还是不错的，院子里有什么事需要和街道办协调，都是赵大爷张罗著忙里忙外。 鑑於赵大爷身体上確实不太好，大家都没有意见。 “赵大爷，您身体不好，是应该多休息一下，我们听您的。” “对赵大爷，咱这个大院平时有什么事，没少让你操心，我们都念著你的好咧。” 赵大爷脸上露出笑容，能被这么多人认可，这些年也算没白辛苦。 “那好，我也不是说就不问咱院里的事了，就是再找个人帮著辅助一下。 这样吧，我看吴老师就很適合，吴老师有文化，街道办上有什么事，我这嘴皮子笨，有吴老师出面，肯定能给咱院里多爭取点好处。” 听到赵大爷的话，大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要说出来，还是有点不舒服。 你送大家肉吃，也送点好肉啊，大家肯定都支持，结果弄的不知道是哪年腊肉，估计是没保存好，害得大家都跟著拉肚子。 东房的胖丫就忍不住喊了：“吴老师，你想当咱院里的话事人，我们支持你，但你以后可別再弄那个坏肉了，今天我儿子就因为脱裤子慢了，拉裤襠里了。” “是啊吴老师，你就是不送肉，只要你为咱院里办实事，我们也肯定支持你。”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吴桂文面露尷尬，这两块腊肉，还是他在黑市从一个乡下来的老妇手里买来的呢，足足有三斤，却只了两毛钱。 当时他也意识到这腊肉可能出问题了，不然不会这么便宜，但又一想，腊肉本来就適合长时间保存，有问题也不会有啥大问题。 拉肚子而已，最起码嘴上沾到肉腥味，也算过肉癮了。 吴桂文从板凳上站起来，绝口不提腊肉的事。 “刚才赵大爷说了，我也讲两句，院里能多个话事人，对咱大院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咱都是一个大院的，住在一起就是缘分，是一个大家庭，別的话不敢说，但只要对大院利好的事，我肯定是要过问的，就比如这个…” 陆城一碗炸酱麵已经扒完了，从厨房又盛了一碗回来，听到吴桂文说道“就比如这个”，他就知道，接下来要开始整事了。 吴桂文先是用手指了指院子周围，才接著说道：“就比如这个乱搭乱建的事，再这样下去，明天你搭个鸡窝，后天他搭个煤棚，咱这院子里是真没有下脚的地了。” “再比如右边这堵墙，白天还没有呢，晚上就多出来了，我老娘上厕所一个没留神撞上去了，到现在还在床上躺著呢，再不整改，以后走路都困难。” “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然而大家谁都没吭声，只顾著低头打毛衣。 大家之所以都是这种態度，是因为每家都乱搭乱建了。 连赵大爷也没好吭声，谁让就属他两个儿子搭的小房子最多，没办法，家里人口多，挤在一个东厢房里实在睡不下。 当利益涉及到每一个人时，错事也就不叫错事了。 见赵大爷没有表態，吴桂文知道不能先拿赵大爷家开刀，毕竟是赵大爷推举他上来的。 那既然要做这件事，应该拿谁开刀呢？吴桂文扫视了一眼下面，心里很快便有了主意。 “这样吧，之前搭建好的，肯定是出於特殊原因，如果真要扒掉，那砖头都浪费了。至於后来搭建的，就比如北堂家的鸡圈，我认为实在没必要。 现在是冬天，鸡仔子也不好养，不如把地让出来，显得宽敞，再不济种点草草啥的，这叫什么来著？” 陆城端著碗，马上举起手：“吴老师，这叫绿化。” 坐在前面拆毛裤的陈香兰，回头瞪了一眼：“显得你话多是不，都要拆咱家鸡圈了，你还帮著人家说话！” 陆城笑笑，故意大声说道：“妈，人家吴老师这样做，也是为了咱院子好，確实乱搭乱建的毛病得改改，吴老师，我支持你。” 吴桂文明显愣了一下，他决定先拆掉陆北堂家的鸡圈，已经做好了陆城这个刺头跟他对著干的准备。 院里的人都知道，陆城这小子混的很，向来不把谁放在眼里。 但今天晚上，吴桂文还真不怕他。 只因陆北堂家，老大当知青了，剩下一家四口人却住著三间房子，院里的人都嫉妒的不行。 房子已经够多了，还占外面的面积！ 所以拿陆北堂家先开刀，谁也不会有意见，而且还会坚决支持。 果然，他在说出拆除陆北堂家的鸡圈时，大家虽然没有明面上表態，但也没有人反对。 但陆城跳出来，没有懟他，还支持他，让吴桂文实属惊讶的不行。 包括大家也很意外，这个陆城转性了？ 倒是孙艷红不这么想，陆城这小子蔫坏，指望他转性是不可能的，肚子里指不定憋著什么坏呢。 第95章 谁要反悔谁是王八蛋 难得陆城没有犯浑，吴桂文很是高兴。 “陆三儿这是长大了，能为咱院里尽一份力了，不错不错。” 陆城笑道：“吴老师，您是文化人，要是会夸，你就多夸点，我爱听。” 吴桂文愣了一下，只得看向陆北堂：“北堂，要说咱院里的觉悟，那你是最高的，经常被轧钢厂评为优秀厂工，你们家带头拆违搭，应该没意见吧。” 这吴桂文不愧是当老师的，几句话就把陆北堂给架那了。 陆北堂张张嘴，最终也没好说什么，但陈香兰可不是软柿子，当即把拆了一半的毛裤一丟，站起来就表达起不满。 “吴老师，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老师，我尊重你，但你今天这事办的可不地道，那別人家谁没乱搭乱建，你咋不先让別人拆！” 吴桂文尷尬了一下：“我们当家的谈点事，你一妇女同志就別掺和了。” 陈香兰一听直接跳脚了：“喔呦，妇女咋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吴老师不是女人生的吗？” “你…你…” “我家老陆是没表態，那是对你尊重，但你也不能欺负老实人啊！” 陈香兰挥著手，颇有一副，你要敢拆我鸡圈，我就跟你干到底的架势。 对於乱搭乱建一事，赵大爷不好表態，吴桂文见状，只能安抚。 “香兰，你看你別激动，这也不是专拆你一家，以后都要慢慢拆的，你得容我慢慢做思想工作，你先打个头，后面不就好拆了！” 陈香兰气呼呼的还要说话，陆城把吃完的碗筷塞给姐姐。 “妈，妈，你別激动，气大伤身。” “你个臭小子，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陈香兰很不满意，陆城朝她使了个放心的眼色，陈香兰这才狐疑的坐下去。 “吴老师，你今天刚当上话事人，我们理应支持你的工作。”陆城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 “那就按你说的，咱这大院里是该种点树啥的，乾脆我们把鸡圈让出来，你出钱给买棵石榴树栽那。” 要一棵石榴树有什么用，陈香兰刚直起腰，又被陆城按了下去。 “吴老师，您作为老师，又作为话事人，口口声声说为了咱院好，这点觉悟您应该有吧！” 吴桂文开始挠头了，他就是想负责一下院子里的各种事宜，抓点小权，这还怎么往外搭钱了。 “呵呵，那，行吧，只要你们愿意把鸡圈拆了，我出钱买棵石榴树，权当为大家做贡献。” 陆城赶紧接过话：“大家都做个见证人啊，谁要反悔，谁是王八蛋！” 吴桂文开始犹豫了，他总觉得这个陆三儿没安什么好心，但话赶话已经说到这，他只能打下包票。 “没问题，我买就我买，但我们可得说好，你们家鸡圈得拆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超流畅 】 能让铁公鸡拔一根毛，不容易。 陆城隨即说道：“鸡圈肯定拆，不过我想著，你看咱院子孩子这么多，为了石榴树能茁壮成长，是不是得围起来，保护一下。” 吴桂文不自觉点点头：“那是应该保护一下，可怎么保护？” 陆城假装想了一下，忽然拍了下脑门：“吴老师你看，我妈想的多周到，提前用木棍都给围好了，就差吴老师您一棵石榴树了，省得拆了，也省得再搭了。” 第96章 帮你洗脚 林清妍从回来后，就一直忙个不停。 陆城双腿盘在床上，托著下巴，就那样看著林清妍在屋里屋外走来走去。 一会洗脸，一会刷牙，一会又解开头髮，用木梳子在那梳起来。 “你，能不能背过身去，我想换下衣服。”林清妍一边梳著头髮，一边侧著脸问道。 陆城一跟车执勤来回就要好几天，不在家时，林清妍一个人一个屋，习惯了似的，陆城回来了，她便有点拘束了。 直到现在，她都分不清到底和陆城是一种什么样的关係。 “你换吧，我闭上眼。”陆城闭上一只眼，右眼睁开。 见林清妍好气又好笑的盯著，陆城一本正经的解释：“你可能不知道，我右眼失明，什么也看不见，对不起啊，瞒了你这么多年，让你嫁给一个独眼龙。” 林清妍浅笑道：“才不信你的鬼话。” 她还是决定等睡觉时再换，主要今天下班晚了，她想趁著这会有时间，把衣服先泡上，睡觉前就能洗出来了。 “清妍姐，你散开头髮的样子，真好看。” 平时林清妍都是扎根大麻辫，现在散开头髮，梳顺了，显得更婉约了。 陆城只觉得没白娶，两年后能得到一座四合院，每天看著大美女，还能延年益寿。 唯有一点不好，就是不能碰，一碰就要哭。 这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可真遭罪。 林清妍抿嘴微笑：“我可没你姐好看，以前上学，喜欢你姐的都能排成长队。” 当弟弟的，哪有觉得自己姐姐好看的。 “那不一样，我姐性子大大咧咧的，那些小男生觉得好接触，你吧，天天冷著个脸，又是大院家大领导的大小姐，人家根本不敢靠近。” 听到陆城提到大院，林清妍脸上的表情淡下来。 现在那座独院四合院，是爷爷的房產，小时候在那里住过，后来父亲升副厅长，机关分了一栋两层的独楼。 那一个大院里，住的全是大领导。 然而父亲出事后，那栋独楼就被封了，好在爷爷是抗战功臣，四合院没被收走。 但也只是暂时的，她心里知道，街道办想著法的说服她下乡插队，八成就是为了那座四合院。 现在这种情况，无依无靠，她不得不妥协，人总要先活下来。 幸好陆城的出现，坚决不退让，把四合院留了下来。 她心里是很感激的。 等梳好头髮，她端来小半盆凉水放在地上，掂起坐在炉子上的暖壶，倒上热水，又端到陆城跟前。 “你泡泡脚吧，天气冷，泡会暖和点。” 陆城站起身，让她坐在床上：“我下午下班去澡堂子泡过了，你坐那，我给你洗。” “啊，我，我不用你洗。”林清妍拒绝著，被一个男人洗脚，她觉得有点羞耻。 然而陆城却不管，把她按坐在床边，抓住她那双脚，直接就脱掉了鞋袜。 林清妍肤色本来就很白，一双脚掌素白如玉，脚趾纤细修长。 “你，你別看了，我自己洗就好。” 一双脚放在陆城的手里，林清妍难为情的耳朵根子都红了，急忙要抽开脚。 “別动！”陆城把那双脚按进热水里，又示意了一下带回来的衣服：“我帮你洗脚，你帮我洗衣服，这叫等价交换。” 林清妍无语：“那你自己洗衣服，我自己洗脚不就好了。” 那肯定不一样，洗衣服是受累，给美人洗脚是欣赏，心態不同的。 林清妍在极度彆扭中洗完脚：“我，我自己擦吧，你跟车好几天了，一定累了，先去睡觉吧。” 陆城把擦脚布丟到林清妍腿上，接著双手撑在床上，林清妍不自觉的往后仰下身子，不然就要脸挨脸了。 陆城不罢休，俯下身体，假装要亲上去。 林清妍根本不敢看他，侧过去脸：“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 差点忘了正事，陆城一把將她拉起来，隨即趴在床上。 “哎呀，这几天跟车执勤確实有点累，你帮我捏捏肩膀。” 林清妍微微摇头，但还是伸出纤细的双手，在陆城肩膀上揉捏起来。 “嗯，舒坦，再使点劲，我吃劲。” 林清妍稍微加大了点力气：“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哦，我就是想问问，你跟我姐去过的那个诗联社在什么地方？” 林清妍以前倒和陆瀅去过几次，但自从家里出了事，她便没心思去了。 “就在文化宫，你问这做什么？” 林清妍捏肩膀的双手停顿了一下，陆城拍拍肩膀，示意她继续。 “没什么，去看看，这不是前几天作了首小诗嘛，到那里交流交流，也好提高一下我的文学素养，爭取追上你和我姐的思想脚步。” 林清妍知道，陆城虽然也是高中毕业，但高中两年，净顾著和同学全国搞串联去了，朋友倒是没少交，知识是没怎么学。 “你想学习是好事，不过也不用把心思放在诗歌上…” 林清妍话没说完，陆城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清妍姐，我记得你会多国语言，好像英语，德语，日语，俄语，你都会吧…” 林清妍嚇了一跳，急忙透过窗户，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陆城注意到了她的情绪，要是后世会多国语言，那都是人才了，现在年代特殊，会多国语言，很容易被审查，搞不好再安个特务的帽子。 林清妍从小家境好，母亲又约束严格，唱歌，音乐，小提琴，钢琴，舞蹈，学习外语，每一样都从小培养，也造就了林清妍不同於一般人的高贵气质。 但后面家庭变故，像会多国语言的事，根本不敢再讲。 “你別紧张清妍姐，现在没那么严厉了，我这人是混，但再怎么说你是我媳妇，我不能把你卖了吧。” 林清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大杂院人多眼杂，她就怕別人听了去，人心难测，她比谁都有深深的体会。 “你问这事做什么？” 陆城又拍拍肩膀，林清妍只好继续。 “我不是调到京站工作了嘛，京站有中俄线，保不齐哪天我要跟这条线，多学门外语，也算技不压身。” 林清妍点点头：“嗯，那等每天晚上回来，我教你。” “ok！” 林清妍笑了：“还算有底子，最起码会一句ok呢！等会再教你点。” “等会再说，你先使点劲，对，就这个力道，嘶，舒坦……” 按了有一会，半天没动静，林清妍侧著脸一看，发现人已经舒服的睡著了。 “不是说要学俄语吗？还没学呢就睡著了？真是的，那你倒是去你那边睡。” 陆城睡的是她这半边床，林清妍试著推了几下，无奈，陆城太重，根本推不动。 倒掉洗脚水，林清妍先给陆城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隨后才走向原本陆城睡的那半边床，拉上帘子后，安静的屋子里，响起换衣服的窸窸窣窣声。 第97章 文化宫找人 等把衣服洗完，已经半夜了，院子里的人也都睡了。 回到西厢房，生怕影响陆城睡觉，林清妍没有拉灯，只点了一根蜡烛，放在靠近窗台的桌子上。 用火钳子掀开炉盖，多添了几块煤炭，陆城怕冷，得烧旺点。 正在这时，陆城翻了个身，林清妍又走过去，给他掖好被角，这才坐在窗台前，开始写信。 这次不是给爸妈写信，以前写的那些信从来没有回过，她甚至不知道，爸妈现在是死是活。 但她坚信爸妈一定活著，就像陆城说的那样，爸妈一定会得到平反。 可是，有信心是一码事，她也得做点什么，不能一味的等待。 所以这封信，主要想把父亲的情况交待一下，然后寄给秦寿生的父亲。 以前父亲在位时，门庭若市，每逢过年，来的客人能从初一排到十五。 自从父亲落难后，这种情况就变了。 她之前也曾试著向父亲以前的朋友寄信，希望能打听下具体情况，但就这样一个简单请求，也没有一个回復的。 而这次，她想给秦伯伯写封信，是因为父亲和秦伯伯有著很深的交情，好到两家商量著都要定亲了。 之所以一直没有找秦伯伯，就是怕牵连对方。 但陆城刚才说，现在政策没那么严了，她才忽然起了让秦伯伯帮忙的心思。 她相信，以两家的关係，秦伯伯肯定愿意帮忙的。 望著窗外皎洁的月亮，马上要过年了，团圆，是她现在最大的心愿。 …… 第二天上午，陆城骑著家里那辆老旧的二八大槓，先是送林清妍上了班，之后又去了文化宫。 没有进去，就停在了门口，把自行车往那一扎，准备等那个王八蛋出来，他好上去收拾。 坐在车座上，隨手掏出烟，点燃吸了起来。 一根烟抽完，又隨手將菸头丟在地上。 谁知就在这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乱丟菸头，罚款！” 陆城懵了一下，等回过头，才发现是一大妈，胳膊上戴著街道办红袖箍。 “不是大妈，你从哪冒出来的，嚇我一跳，下次不能这样，人嚇人嚇死人。” “哼哼，从你吸菸，我就一直盯著你呢，你果然没素质，现在全国都在搞爱国卫生运动，我们这里是京城，更应该起到带好头作用。” 大妈嘚吧嘚的，还挺能说。 “大妈，搞爱国卫生运动，那是灭三害，吸个菸头，您至於嘛！” 大妈眼睛一瞪：“怎么不至於，这里是文化宫，多少外国友人都会来这参观，卫生更应该搞好。 像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爱讲公共卫生，就得给你们长长记性。你要是不想交罚款也行，跟我说，你是哪个单位的。” 这哪能告诉她单位啊，等大妈告到单位，比罚款还厉害。 “我没单位！” “没单位？那就是盲流，直接交罚款吧！” 陆城无语：“不是大妈，你刚才说一直盯著我呢？” “对，我一看你就不像好同志，果然被我逮个现成。”大妈摊开手。 陆城当即反驳道：“那你这不对大妈，你属於钓鱼执法，明明看见我吸菸了，你应该提前阻止我啊，对不对？” 大妈急眼了：“我…” “说到底，大妈，还是你方式不对，应该先教育，教育为主，教育不听了，您再罚款，是不是这个理？人人都会犯错，您总得给次改正的机会。” 大妈厌烦的摆摆手：“行行行，你嘴皮子厉害，我不跟你扯，扯那些没用，你丟菸头是事实，废话少说，交罚款，我给你开票。” 这也太不通情达理了！ 只见大妈往手指头上呸呸两下，掀开收据就要写。 陆城马上指著后面喊道：“大妈，看，有飞机！” “飞机？哪呢，哪呢？”大妈转著身子，仰著脖子看天上。 可看了一圈，也没瞅见飞机在哪，等再回头，陆城牵著自行车已经跑了。 “欸，站住！你给我回来！”大妈叉著腰，显然气坏了。 一直等那大妈离开文化宫门口，陆城才推著自行车露头。 差不多又等了两个多小时，从文化宫里走出一群人，一看就是文化人，穿著举止都带著书生气。 为首戴著白色围巾的一人，陆城认了出来，正是那个什么著名诗人许文杰。 陆城呸了一口，还戴个白围巾，整的还挺骚气。 本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收拾一下这个许文杰，但那傢伙站在文化宫门口不走了，和其他人聊起诗歌，其中有个小姑娘表现出一脸的仰慕之色。 人太多，陆城便多等了一会，终於那些人聊完了，相约著下次再见面。 没人了，陆城正要上前，谁知许文杰竟然主动把那个小姑娘留了下来。 能被许文杰单独留下授学，小姑娘明显的感到荣幸至极，连头都没敢抬起来。 “许老师，您刚才演讲诗歌时，情感特別充沛，我听的到现在心里面还在激盪。” 许文杰手指点著：“激盪这个词用的好，我们社会正处於激盪时期，在激盪的基础上，再加上诗歌的激盪，才能彻底改变我们的思想，以及我们的灵魂。 你能说出激盪这个词，许老师得表扬你。” 听到被许文杰表扬，小姑娘双手背在后面，激动的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吸气，胸脯不自觉挺起来，看的许文杰目不转睛。 “那，许老师，我们能不能去別处走走，我特別想和你多交流，多学习。” 小姑娘虽然主动提出邀请，但声音因为不好意思，显得跟蚊子一样。 许文杰的目的已经达到，以自己这著名诗人的身份，只要他稍微表现出一点欣赏之意，多少小姑娘都会被死死的拿住。 “好啊，既然你一心求学，我也不好埋没了你的积极性，这样吧，咱去那边小河边转转，安静点，方便我们交流。” 见两人往小河方向边走边聊，陆城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直到那俩人站定，对著一条臭水沟开始作起诗来，表现的你儂我儂。 陆城突然转变了想法，与其现在揍许文杰一顿，不如先把姐姐喊来，也好当场看看这个许文杰是个什么样的人。 堵不如疏，让姐姐彻底转变对许文杰的印象，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第98章 带姐姐去文化宫 赶往街道办的裁缝店时，陆城骑的飞快，生怕那狗日的许文杰再去了其他地。 “欸，让让，让让，剎车坏了！” 路上行人一听剎车坏了，全都急忙让开道。 “哎呦，骑那么快干啥……” 到了裁缝店门口，陆城手剎加脚剎，稳稳的停下来。 “姐，姐…陆瀅，瀅瀅…” 听到陆城扯著嗓子叫的声音，门口很快探出几个脑袋。 “姐姐们好。”陆城挥著手打招呼。 以前没上班时，他要是无聊了，就会经常来这裁缝店泡著。 这里面所有姑娘的手，都被他摸过来一遍，当然是借著看手相摸的。 姐姐们也都喜欢他来，只因陆城说话好听，常常把她们夸的枝乱颤。 只有陆瀅会板著个脸，因为陆城全在夸別人，把她这个亲姐姐给冷落了。 “陆城，你进来说话啊。” “就是啊，好几天没见你了，姐姐给你倒茶喝。” 一看姐姐们这么热情，陆城真想进去坐会，逗弄逗弄她们，奈何今天有要事。 “不了静姐，我找我二姐，等改天有时间，咱到那边后山上，我单独给你看手相。” 静静掩嘴笑了，朝著店里喊起来：“瀅瀅，你弟来了。” 陆瀅戴著套袖，双手插在上衣兜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又在外面狗叫啥呢！” 姐弟俩互相嫌弃，陆城懟了一句：“姐，你看你走路跟鸭子一样，就不能学学清妍姐。” 果然陆瀅急了，飞过来就是一脚。 “说谁走路像鸭子呢，活腻歪了！没正事干，去帮咱妈抢白菜去，天天瞎溜达啥。” 陆城才不想去抢白菜：“有有，姐，走，我带你转一圈。” 陆瀅白了一眼：“你以为我像你啊，有那么多假期，上著班呢，哪有功夫陪你玩。” 陆城不放弃：“別啊姐，我刚才去文化宫转了一圈，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著名诗人许文杰。” 陆瀅瞬间眼睛一亮：“许老师？你怎么会认识他？” “嗐，著名诗人嘛，咱京城谁不认识。” 这倒也是，许文杰发表的诗歌，深受年轻同志的追捧，传播非常远，甚至在知青群体都得到广泛的喜欢。 见姐姐没有动作，陆城又蛊惑的说道：“走吧姐，许老师正在文化宫讲座呢，这么好的学习机会，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陆瀅心动了，她很想见到许老师，如果能有个单独交流的机会，那就更荣幸了。 “那好吧，我跟刘奶奶说一声。” 看著姐姐一蹦一跳的进到裁缝店，陆城心里想著，这会高兴吧，等会有你哭的。 刘奶奶算是裁缝店管事的，人慈爱很好说话，她把店里这些孩子当亲孙女一样对待，谁家有事，只要说一声就行。 陆瀅坐上自行车后座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揽住弟弟的腰。 陆城调侃了一句：“姐，你咋不抓我腰了，是不是怕许老师误会啊？” 陆瀅朝他后背拍了一下：“那么多废话，赶紧走。” 用力蹬了一下，陆城一边骑一边问道：“姐，你该不会喜欢那个许老师吧？” “你別瞎说，我就是觉得人家有才华，敬佩而已。” 陆城没有否定：“確实，像许老师这样有才华，又风度翩翩，难免招小姑娘喜欢，就怕他啊，没有原则，对小姑娘的投怀送抱，全都来者不拒。” 听著弟弟话里有话，陆瀅打抱不平的说道：“许老师可不是那种人，不管男女，只要有问题想问他，他都会一视同仁，而不是你说的只喜欢小姑娘，那叫尊敬。 正好这次带你去文化宫看看，你也好跟著学习一下，许老师绝对是那种德才兼备的人。” 陆城没再说话，现在这年代人本就思想纯真，说再多无益，事实胜於雄辩。 快到文化宫时，陆城从小路绕过去，正好能经过那条小河。 “欸欸，文化宫从那边过，你走这干什么？” “我，欣赏一下小河，顺便找点灵感。” 陆瀅撇嘴道：“一条臭水沟找什么灵感，难怪你能写出大便是流星的话，净在这种骯脏的地方找灵感了，誒停停停…” 陆城便停下了自行车，就在不远处，许文杰正和那小姑娘站在一块呢，两人离的很近，相信姐姐已经看到了。 陆城故意问道：“那不是许老师吗？看样咱来晚了，讲座结束了。正好人少，咱过去打个招呼，我好学习学习。” 陆瀅急忙拦住他：“別去了。” “为啥不去啊，来都来了，你不是想见见德才兼备的许老师吗？” 陆瀅没有回答弟弟的话，眼睛一直注视著不远处的许文杰。 两人有说有笑的，明显的许文杰在说话时，故意往小姑娘身上靠近，而小姑娘似乎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反而觉得能和许文杰接触，是一种荣幸。 陆城靠在自行车上：“嘶，这俩人看起来挺亲密啊，他俩啥关係啊？” “欸姐，你看，搂上了！” 是许文杰趁著交流诗歌时，在小姑娘一脸的钦佩中，主动把胳膊搭了上去。 小姑娘害羞的低下头。 “嘖嘖，这许文杰够浪的啊，这么快就和小姑娘搂上了，欸姐，你说，等会俩人会不会咬嘴子？” 自从看到这一幕，陆瀅便一直没有说话。 “走吧！”陆瀅重新坐上自行车。 “去哪儿？” “回家。” “再看一会唄，好不容易见到许老师，我得跟著好好学习一下，德才兼备？嘖嘖，这还没结婚呢，大庭广眾之下就搂一块了，嗯，確实值得我学习，跟许老师比，我差的远了…” 陆城自言自语著，全然没注意到陆瀅拉下来的脸。 “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著走了。” “走走走！”陆城掂起车把，原地掉了个头：“我还说来听著名诗人讲座呢，真是不凑巧，等下次咱再来诗联社。” 陆瀅坐上自行车，脑袋靠在弟弟后背上：“不来了，以后都不来了。” 她没想到，她一直仰慕敬佩的许老师，竟然是这种人，那为什么在回信中，要表达出对她的欣赏，甚至带著爱意。 她是没有同意，只是想著进展太快，想多接触一下，许文杰也明確表示支持她的想法，那为什么这么快就对別的女人相拥入怀了。 她真是看错了，枉她对许文杰一直那么敬重！ 第99章 带著大虎去整人 陆城慢悠悠骑著自行车，他能感受到姐姐的情绪很不好。 虽然还没开始恋，但就跟失恋了一样。 “姐…”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誒不是，你別带著我啊，我是好东西。” “嗯，你是好东西。” “你怎么骂人啊？” “你自己说的。” 陆城被噎了一下，换作平时怎么也得懟回去，谁让姐姐今天心情不好呢。 姐姐难得动次真心，结果还没表达出来呢，就被打击到了。 但总好过上一世，许文杰脚踏三只船，就是耗著不愿结婚，姐姐最后才知道后，差点割腕自杀。 姐姐性子本就要强，最后兜兜转转也嫁给了一个人，一开始夫妻俩还算和睦，结婚后，经营起生意。 姐姐头脑灵活，將生意越做越大，谁知那个姐夫见家里有了钱，开始沾染上坏毛病，吃喝嫖赌样样占全。 姐姐尽力维持过这段婚姻，但架不过次次失望，最终两人以离婚收场。 从那之后，姐姐便孤单一人，唯有一点值得安慰的是，姐姐另起炉灶，重新经营起其他生意，一样经营的很不错，一个人也活得精致逍遥。 假如这一世，无法碰到一个对姐姐真心好的人，陆城情愿姐姐不嫁人。 回到巷子里，陈香兰怀里正抱著两颗大白菜：“你们俩回来的正好，快跟我去东安市场，来了一批白菜，还不要票，都抢疯了。” 这年代物资紧缺不说，种类还少，冬天除了白菜就是白菜，醃白菜，燉白菜，炒白菜，白菜汤，吃的一鼻子两眼的。 陆瀅往自己屋里走：“妈，我累了。” 陈香兰左右看看，狐疑的问道：“三儿，你姐咋了？” “哦，刚才跟她吵吵了两句，生我气呢。”陆城没提那个什么许文杰，省得老妈跟著担心。 “你看你，老欺负你姐干啥，算了算了，快跟我抢白菜去，晚了这批就没了。” 陆城想想一冬天只能吃白菜，就头疼的不行：“老妈，你不是买过两颗了嘛。” “这两颗哪够吃的，一个冬天呢，我得多囤点。” “那以后副食店也不缺白菜，隨吃隨买就是，没必要跟著人瞎抢。” “你看你这话说的，这不是便宜嘛，別废话啊，赶紧跟我去。” “行行，那你到后院借辆三轮平板车，能多拉点。” 陈香兰一拍手：“也对，我现在就去借，你等著我啊。” 陆城才不要等呢，这平时隨吃隨买，还能掺点其他的吃，要是跟著去抢白菜，屯上一大堆，就算不想吃，陈香兰也会生怕浪费，顿顿做白菜。 院门口，大虎又在那爬墙玩呢，裤襠都磨烂了，也不嫌冻鸡鸡。 “大虎，走，带你溜达一圈。” 大虎看过来：“陆三儿，你要带我去哪儿？” “整个人。” “整人？”大虎瞬间来了兴趣：“那有好处吗？” “有，回来给你买汽水喝。” 一听还可以喝汽水，大虎从墙头上快速禿嚕下来：“那你可不能骗我，谁要骗人，谁是王八蛋。” 陆城皮笑肉不笑的，朝著大虎脑袋上拍了一下：“你爸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经常骗人，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陆城都被气笑了：“行，这次肯定不骗你，我先给你买行了吧。” 大虎猛点头：“那我愿意去。” 等大虎坐上自行车，陆城看到老妈出来了，急忙骑著自行车就跑。 陈香兰出来后，摆著手喊：“陆城，你又去哪儿？给我回来。” “妈，我去办件重要的事。” …… 虽然刚才带著姐姐看到小河边那一幕，姐姐肯定也彻底死心了，但这事不算完。 再次赶到小河边，许文杰还没有走，坐在长椅上，和小姑娘正聊的热乎呢。 陆城停下车子，对著大虎耳语了几句，大虎点点头，下了车就要跑过去。 “欸大虎，汽水留下，我先给你拿著。” 大虎先是看了一眼只喝了一半的汽水，又看看陆城：“那你万一给我喝了咋办！” “谁喝你那破汽水，我是怕你拿著不方便，影响你发挥。” 大虎还是不相信，眼珠子一转，呸呸两口，往汽水瓶里吐了两口唾沫。 这样就不怕陆城偷喝了。 “给，你拿著吧。” 陆城都无语了，等大虎跑走后，他也呸呸两口，往汽水瓶里吐了两口唾沫。 再看大虎，小腿倒腾的挺快，跑到长椅前，趴在地上，双手抱住许文杰的大腿，扯著嗓子就喊道：“爸爸！” 正在和小姑娘说情话的许文杰，都懵了。 “欸，你这孩子，你谁啊。” “爸爸，我是大虎啊，你不要拋弃我，求求你了，我妈还在家等著你呢。” 许文杰一听当场急了，小姑娘也急了：“许老师，他，他是你儿子？你都结过婚了？” “我，我没有结婚，我都不认识他。” 大虎抱著大腿不撒手，许文杰用力甩了几下：“你谁家孩子啊，咋能乱喊啊，我不是你爸爸，你快撒开我。” “爸爸，求求你了，你不要丟下大虎，妈妈身体不好，我知道爸爸照顾妈妈辛苦，如果爸爸怕累，想找其他姨姨，我和妈妈都会同意的，只求爸爸不要拋弃我，呜呜…” 大虎的表演很有张力，连哭带说的，把那小姑娘都看的於心不忍。 再看大虎裤襠都烂了，身上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小姑娘心疼的把他抱起来。 “谢谢姨姨，你快跟我爸爸说说，让他不要拋弃我，等你嫁给我爸爸，我给你端屎端尿，把你当亲妈一样照顾。” 看著可怜的大虎，小姑娘气坏了：“你別怕，我不会抢走你妈妈的。” 小姑娘再看向许文杰，眼里满是怒气：“许老师，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都结婚有孩子了，还招惹我干啥？” “我没有结婚，你听我解释，算了，我问他…” 许文杰愣是被整的百口莫辩：“你这孩子，到底谁家的，哪能胡乱叫爸爸，你认识我吗？” 大虎理直气壮的说道：“你是我爸，我当然认识你，你叫许文杰，我叫许大虎，还是你给我取的名呢，你说老虎是百兽之王，將来好为咱老许家光宗耀祖。” 大虎都是临时胡乱编的，但小姑娘却觉得有理有据，当真了。 “许老师，你还想骗我呢！人家连你名字都喊出来了，他咋不喊別人爸爸，为啥就喊你爸爸？” 许文杰摊著手：“我，我咋能知道嘛。” “我真是看错你了，枉我还把你当老师一样敬重，拋妻弃子，禽兽，禽兽不如！” 小姑娘想到刚才被许文杰搂著，就一阵噁心，当即甩了许文杰一巴掌，转身就走。 留下许文杰捂著脸，原地出神。 再看大虎露出得逞的笑容，许文杰终於反应过来，捋著袖子就要揍大虎。 “爸爸，快救我。” 大虎这次喊的是陆城。 陆城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他这次必须给许文杰，来个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第100章 跟我比赛作诗？简直狂妄至极 就许文杰这样虚弱的文人，还没近大虎的身，就被赶来的陆城给掀翻了。 大虎还惦记著汽水，爬起来从陆城手里夺走，喝了一口，咂咂嘴。 “陆三儿，这味不对啊。” 陆城看了一眼：“你刚才往里面吐口水，那味能对了嘛！” 大虎点点头：“也是，不过挺浓郁的。” 再看栽了个跟头的许文杰，爬起来正要寻找是谁掀的他。 可还没等看清，就被陆城压著后背原地转了几个圈，接著往屁股上一踹，许文杰一头扎进臭水沟里。 陆城拍拍手，刚才利用大虎喊对方爸爸，让那小姑娘看清许文杰的为人，小姑娘肯定会和诗联社的其他人说。 一传十，十传百，唾沫星子淹死人，许文杰这温文尔雅的诗人形象，就算是彻底塌房了。 他这也算是为民除害，至少不会再有小姑娘被许文杰的表象欺骗。 掉进沟里的许文杰，衣服被脏水浸湿，骚气的白围巾也沾上了臭泥巴，全身脏兮兮的，哪里还有半分书生气质。 许文杰受此屈辱，显然气坏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便不顾及形象的破口大骂起来。 “他妈的，你凭什么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大虎接了一句：“知道，你是我爸爸，我是你儿子。” “去你妈的。” 许文杰怒火中烧，平白无故多出个儿子，刚到手的姑娘，还没进一步发展呢，就被这王八犊子给坏了好事。 他恨不得把这小子生吞活剥了，可看著旁边站立的陆城，晃著手腕，正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他顿时有点畏惧了。 “我没得罪你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打我？我可是著名诗人，知不知道打了我，就等於和整个诗坛对抗！” 口气还不小，陆城不屑的啐了口唾沫。 “你问老子是谁？那你记好了，老子也是诗人。” 许文杰愣了一下，只要是爱好文学的，他在诗联社大都见过。 而面前的陆城却很陌生，再说，陆城要真是诗人，那肯定听过他的名號。 但凡知道他名號的，只会尊重还来不及，根本不会像今天这样，还敢打他。 这样不尊师重道的人，就算是诗人，许文杰也不会认可。 只要他不认可，就没人会认可，他代表的就是诗歌界的权威。 “哼，就你张口老子，闭口老子，也配当诗人！笑话！” “嘿，还瞧不起我？大虎，给他念念我的诗。” 陆城那首《厕所里的流星》，传播也很广，当然仅限於巷子里的孩子之间，大人是品不了如此高雅的诗歌。 本来这首诗歌就是大虎传出去的，因此朗读起来，那叫一个感情充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蹲坑时我抬头看见，厕所里的裂缝，像一道银河…我的便秘…” 大虎伸著手念到这，真的像便秘那样，拉屎没拉出来，小脸憋的通红。 “噗嗤一声，变成了坠落的流星…”大虎瞬间觉得舒服了。 陆城赶忙拦道：“不对不对，没有噗嗤一声，你別乱改我词，我有智慧財產权的。” “对对，没有噗嗤一声，下句应该是，当你用手想接住它时，也便接住了我全部的爱意。” 陆城適时的鼓起掌：“好！” 只有许文杰不以为然：“好个屁，你怎么能把那么美丽的银河，比喻成厕所的裂缝呢？又怎么能把象徵希望和美好爱情的流星，比喻成大便呢！骯脏，简直骯脏至极！” 看著对方气急败坏，大吼大叫的样子，陆城反而笑了。 “你懂个屁啊，这叫雅俗共赏。” 许文杰讥笑一声：“雅可没看到，只看到了俗，俗不可耐！你这就是在玷污诗歌，玷污文学界。” 陆城蹲在岸上，俯视著臭水沟里的许文杰。 “看来你挺自信啊，那不如咱俩比比作诗。” 许文杰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陆城会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要论打架，他肯定不行，但要说作诗，他真没服过谁，思想才是他最厉害的武器。 “狂妄！简直狂妄至极！你一个毛头小儿，还敢跟我作诗！” 陆城站起身：“呵呵，狂不狂妄，要作了才知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真正的实力。” 顺著目光，许文杰儘量挺直腰板，高昂著头颅，表现出文人不屈的风骨。 “你可以侮辱我的身体，一副臭皮囊罢了，我不在乎，但你別想在精神上打倒我。” 废话真多，陆城直接说道：“你就说敢不敢比吧？別让我瞧不起你！” 许文杰狂笑：“我有何不敢，口出狂言，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著名诗人。 你刚才用大便比作流星，非常粗俗，今天咱就以面前这条臭水沟为题，让你看看一件事物是怎么从低俗变高雅的。” “臭水沟为题？”陆城看了一眼，这个切入点有点难啊。 不像美丽壮观的山水，通过视觉看到的表象，便能挥毫泼墨，可以用诗歌来表达出山河壮丽的美。 而面前却只是一条臭水沟，毫无美感可言，怎么才能变得高雅起来呢？ 然而许文杰想都不用想，便知道用象徵、隱喻的手法来表达。 如此一来，便能体现出高雅的感觉。 哼哼，我果然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才之人啊。 “你先想著，我先来给你打个样，留给你足够的时间，免得说我欺负你。” 许文杰原地走了几步，也不在乎脚下是黑乎乎的泥水，反而在他眼里，这里儼然变成了美丽的大海。 掸掸双臂，灵感顿时如泉般涌喷薄而出。 “深黑的褶皱里，它把自己摊开 像被揉皱的海图，標註著油星的浪 它也有咸腥，一种被捂住的呼吸 在阴沟的弧度里，练习著潮汐的哑语 …… 原来最卑微的褶皱里 也藏著不肯乾涸的伟大 啊，这就是我们的祖国啊！伟大的祖国！” 许文杰手指苍天，心中豪迈之情顿生。 升华！最后两句，直接升华！ 他没想到，在敌人的压迫下，在这骯脏的环境里，重压之下，会把他的灵感彻底激发出来。 这首诗，是他作过最好的诗，一定会在诗歌界，引发一场地震般的轰动討论。 用臭水沟比作大海，最后升华到伟大的祖国，敢问谁能有这般才华！ 再看向陆城时，他用力把沾满污泥的围巾，甩到脖子后面，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一顾。 跟我比作诗？先回家修炼几年去吧。 第101章 有点实力，但不多 陆城拍了两下手：“有点实力，但不多！” 面对陆城的不屑，这次许文杰没有急眼。 只因他自信这首诗歌，哪怕算不上最上乘，但也绝不是一般人能作出来的。 “哼，说大话有意思吗？我这首诗，以臭水沟比喻成大海，全篇不含臭水沟一字，完全符合高雅命题，最后更是直接升华到祖国。” 许文杰拍拍身上的泥巴：“你倒是说说，我这首诗哪里不好了？” 陆城微微点头：“既然你想让我指点一二，那我当然不吝赐教…” 狂妄，太狂妄了！许文杰深吸一口气，等著陆城赐教他。 陆城原地走了两步：“首先呢，以臭水沟比喻成大海，这很应题，我也承认你的观察力比常人敏锐。 但辞藻过於华丽，没有一点生活气息，最后更是强行升华，可以说，整首诗华而不实。” 许文杰伸出手指头：“你…简直乱讲！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我，这样的词，你一辈子也写不出来。” 陆城自顾的说著：“那不重要，真正好的诗歌，应该以情感为纽带，以生活为基础，生活是诗歌创作的土壤，情感是生活的艺术升华，哪怕是最朴实的词语，便足以。” 听到这番话，许文杰忽然愣在那里，诗歌的真諦，的確如此。 但他又不想承认陆城的话，不然岂不是给自己掉面儿。 “你说情感是生活的艺术升华，难道我最后升华成祖国，就没有情感吗？”许文杰说著点点头。 “也对，像你这种粗鄙之人，哪能欣赏来如此高雅的诗歌，不是我瞧不起你，有本事你给我作一首，你要是能把句子说通了，我都算你有本事。” 陆城哪里会作诗啊，但为了从精神上击垮这个人面兽心的败类，他不得不拿出那首著名的诗歌。 “那好，既然你以大海为比喻，那我就以大海为意象。” 许文杰横眼斜眉：“跟风我？哼，跟风要想超越原作，可比自己新作一首还要难，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陆城回道：“感谢建议，不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如果我不和你一样以大海作首诗，岂不是更不好分出个高低来。” 许文杰觉得有道理：“你这句话算是今天，我第一次认可你的话，既然我劝了没用，你非要自不量力，那就请吧。” 许文杰耸耸肩膀，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能作出多么好的诗歌来。 陆城没有看他，背著手，仰著头，在河岸上走一步，念一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 隨著陆城念出第一句，许文杰还不以为然，大白话而已，跟他的那些华丽用词，根本比不上。 可隨著继续往下念，许文杰慢慢的无法再淡定了。 一直等到陆城念完，许文杰的灵魂如受到衝击一样，忍不住颤抖起来，当然，也有可能是站在臭水沟里冻得。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的嘀咕起来：“劈柴餵马，粮食蔬菜？好有意境，好嚮往的生活啊！面朝大海，春暖开？好词，好句…虽然句句朴实，却能给人最好的情感归属…” 许文杰不自觉抬起头，再看向陆城的目光，顿时变了，一开始是欣赏，但很快又转变成嫉妒。 这首诗歌要是他写的，他觉得可以死而无憾了。 谁知喝汽水的大虎不这样认为：“陆三儿，你这首诗一点儿也不好，还没有『厕所里的流星』好咧。” 陆城笑著摸摸他脑袋，再看向下方水沟里的许文杰时，准备给他最后一个致命打击。 “许老师，实话告诉你吧，我压根就不是什么诗人，我的真实身份是…小学都没有毕业的掏粪工人。” 果然，本就听到陆城作的那首诗歌后，已经被打击的精神恍惚的许文杰，再听到对方竟然是个毫无文化的掏粪工人，更是一屁股坐在了泥水里。 他不停的轻轻摇著头，双眼迷茫无神。 “一个掏粪工人？能作出如此有生活气息的诗歌？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能写出面朝大海，春暖开的诗句来？ 我难道…还不如一个掏粪工人？我好失败，好失败，啊，老天爷啊，既生瑜何生亮吶！” 大虎坐在自行车后座，舔著汽水瓶：“陆三儿，他好像疯了，都要生孩子啦。” 陆城要的就是这效果，打他一顿不顶大用，像这种骄傲自大的文人，就跟那阿q差不多，你越揍他，他越能通过精神胜利法战胜一切。 反而从许文杰擅长的领域，彻底的击垮他，才能起到加倍效果。 陆城晃悠著回到胡同，陈香兰从门口一把抓住。 “让你再乱跑！走，跟妈抢白菜去。” 陆城无奈：“不是妈，还没抢完呢？” “咋？你还盼著抢完啊！” 陈香兰拉出借来的三轮平板车：“上一批確实抢完了，这又新来了一批，咱赶紧去，还来得及。” “不是老妈，我爱吃白菜，关键再好的东西，就是顿顿吃肉，它也腻啊。” 陈香兰白了一眼：“你还想顿顿吃肉？美得你，这俩月肉票都得留著，等攒到过年还要买肉包饺子呢。” “我没说要顿顿吃肉，就是给你打个比喻，这叫意象表达，诗歌上经常用到的，我的意思是，总不能顿顿吃白菜吧。” 陈香兰把他推到三轮车上：“你別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有白菜吃就不错了，多少地方连白菜还吃不上呢。” 这倒是大实话，很多偏远乡村別说大白菜了，有野菜根能挖到都不错了。 “妈，那你坐好了，老儿子帮你去抢。” “这还差不多…” 东安市场今天特別热闹，第一批白菜来的时候，大傢伙还能排队，有序购买，但有很多人排到后面没有买到。 等知道还有第二批时，很多人生怕再买不到，结果一窝蜂的挤成一团抢起来了。 陆城骑著三轮车飞奔而来，脚蹬子都快蹬冒烟了。 “欸，让一让，让一让，剎车坏了…” 外围的人回头：“剎车坏了，还骑那么快！” “剎不住了，快快，闪开…” 陆城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嚇得不少人赶忙让开，三轮车直接衝进一半距离。 剩下再往前，人更挤了，想让一时也让不开。 “妈，你在这等著接，我去里面。”陆城张著手，大喊：“欸让一让，身上有油，別给你们弄脏了…” 陈香兰抿著嘴笑，她就知道带陆城来对了，没一会功夫，便挤到了前头。 “老妈，接著。” “欸。” 抢了满满一车大白菜，陆城在前面用力蹬著，陈香兰在侧面扶著。 “三儿，等送到家，咱再回来抢。” “啊？还抢啊！这都一车了，够吃了。” 陈香兰摆著手：“不够不够，趁著便宜多抢点，不然等临近年关，买菜会特別贵… 实在不行，给你哥送点，你现在方便，到时往车站一放，提前给你哥写封信，约好时间让他去拿。” “行，知道我老妈最疼我大哥。” 陈香兰打了一下：“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缺你吃缺你喝了！这不是你大哥情况特殊嘛。” “呵呵，跟你开玩笑呢，还急眼了。” “你们三个我一样疼…欸你看，正说著给你大哥写信呢，小周来了。” 小周是负责这一片送信的邮递员，陆城本来没在意，这时下班的林清妍跑了过去。 像往常一样带著期望和邮递员交流了几句，手上明明多了封信后，脸上却闪过一丝失望。 陆城猜测到不是她爸妈的回信，便喊了一句：“清妍姐，谁的信？” 林清妍回过头：“哦，是大哥的。” 大哥的信？陆城大致能猜出什么內容了，一定和榆树沟那个大队书记戚保国有关。 难道大哥看了他留的信，已经开始对戚保国行动了？ 第102章 大哥的来信 得知是老大的来信，陈香兰连白菜都顾不上了，一边解著围裙往屋里走，一边念叨。 “三儿，你快给妈念念，你大哥来信都说啥了？哎呦天吶，今天可把我累坏了，我先进屋。” 陆城走过去，伸手抓了抓林清妍的脑袋：“別急啊。” 林清妍挤出笑容：“我没事，习惯了，你快给妈念信吧，別让妈等急了，我把白菜卸下来。” 她现在最想等的是秦伯伯的回信，但今天早上刚投进胡同口的邮箱筒，怎么也不会这么快有回信。 正房里，陆城拆开信封，双手捋直信纸开始念道：“亲爱的陆城弟弟，我最最优秀的好弟弟…” 陈香兰口渴的不行，正掂暖壶倒茶，身子忽然撇过来：“你別乱加词啊，哪有这句话！” 陆城无奈：“亲爱的爸妈，狗瀅瀅…” 陈香兰打了一下：“你又乱加词！好好念，不准多字，也不准少字，烦人。” “亲爱的爸妈，瀅瀅，我这里一切安好…欸不是妈，这里面咋没我啊？” 陈香兰瞪了一眼：“你要急死我啊，拿来，我自己看。” “我念我念…爸妈身体还好吧？现在天气开始降温，京城的雪水多，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前面都是些大哥关心爸妈的话，老生常谈了，基本每次来信都是这样的话，陆城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但架不住爸妈思念大哥，即便是这样翻来覆去的话，也听的开心幸福。 “你大哥那边没啥事，我就放心了，等会你给他回信，说家里也没啥事，让他不要掛念…对了，你大哥说，现在在公社的工作稳定下来了？” “是的妈，我大哥现在进了公社工作，吃了公家饭，比之前的生活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在榆树沟时，陆城留下一封信，他並没有提前告知大哥信中写了什么，主要是担心大哥没正式进入公社，再干不过那个戚保国。 实际上，那封信的內容，是借著上一世的信息差，提前將戚保国在村办企业中，做假帐的事说了出来，以此助大哥一臂之力。 至於是怎么得知的，陆城在信中只简单说了句，听当地那个铁路分局局长说的，反正这不是重点。 大哥看到这封信，去公社没两天，就把此事上报给公社副主任田富光，革委会非常重视。 陆城已经提前在信中讲明，必须突击检查，防止戚保国和会计有所察觉，再把帐目给弄平了，到时候一准扑个空。 好在大哥按照说的那样，在田富光的授权下，特地成立一个调查小组，因为大哥对榆树沟大队情况了解，便以他为组长，对大队来了个突击检查。 戚保国没有防备，连同会计一起，当场被隔离审查起来。 戚保国一开始还嘴硬，咬著帐目死不松嘴，大哥陆峰便从会计下手。 都是一个大队的，会计家里的事，陆峰是了解的，因为家里面有个生病的老娘，肯定是想需要钱看病，这才和戚保国狼狈为奸。 陆峰利用这一点为突破口，答应会计，只要把戚保国如何让做假帐的事说出来，戚保国这个大队书记一准干不成。 到时候，公社会另委派人做大队书记，陆峰答应和大队里说说，给会计老娘看病的钱，由大队来出。 会计当场便感动坏了，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 还有一点，会计之所以愿意吐出来，是相信陆峰能说到做到，毕竟人家现在是公社的人。 那些假帐都是经会计手，再了解不过，有了会计的证词，戚保国再想抵赖也没用。 最后的结局，只有蹲大牢。 如此一来，更是间接解救了几个女知青。 陆城看著信，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还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便是大哥陆峰在此次事件中，立了大功，为公社除掉了一个蛀虫，解决戚保国事件后，调查小组並没有立刻解散。 陆峰提出建议，像这样的事绝对不是个案，又在田富光的授权下，调查小组仅仅用了一天时间不到，又在其他大队扒出两起损公肥私的恶劣事件，抓了十几个人。 在此次调查事件中，因为陆峰突出的表现，让田富光意识到，仅仅让这么个同志写写文件，简直屈才了。 为了能一直保持震慑，田富光开会决议，调查小组不会取消，由陆峰继续担任组长，小组的职责就是监督检查这些大队。 陆城知道，这类似於后世纪检委。 因为现在受各种条件影响，纪检单位暂时被取消，但等到再过两年，便会恢復。 估计到那时，大哥陆峰很有可能，直接进入纪律检查委员会工作。 看来这一世，大哥陆峰要走向一条不同的官场之路。 现在才是1975年末，比起上一世，大哥的起点已经非常高了，未来的前途不可估量。 信中最后一句写著：陆城，谢谢你，大哥刚开始就能被公社如此看重，都是你的帮助。 “发什么呆啊，你大哥还说什么了？”陈香兰忍不住催促道。 “哦，其他没什么了，青儿提前祝爷爷奶奶新年快乐呢。” 陈香兰高兴的又问道：“那你大哥有没有说，今年要不要回来过年的事？” “这倒没说，回头我写信问问他，不过我大哥信中说，我小侄女第二天起来找我呢，因为没找到，哭了一整天，眼睛都哭肿了。” 陈香兰拍著手：“哎呦，你看看你看看，到底还是跟咱这边亲。” “那肯定啊，您是她亲奶奶。” 陈香兰忽然扭过头，看的陆城心里跟著发毛。 “咋了老妈？” “你和清妍这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陆城一猜就是这事：“我这不是刚参加工作，正是事业上升关键期，儿女情长这种事情，只会影响我进部的速度，等再过两年的，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 陈香兰白了一眼：“就你理由多，我不催你，我催你大哥，行了吧！” “欸，你催我大哥行，你是不知道，我嫂子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对对，你催我大哥…” 见陈香兰只在那瞪著眼，也不说话，陆城赶忙站起身：“那什么，我，我去帮著卸白菜去。” 外面院子，陆城接过白菜，堆到墙角：“清妍姐，我来吧，你歇会。” “没事，我不累，刚才妈说什么了？”林清妍又递过去一颗白菜。 “没什么，就是看到大哥来信提到青儿了，这不又起了催咱生孩子的心思。” 林清妍抱著白菜的动作停顿在那：“那你怎么说的？” “我能说啥，先以工作为重唄，你不用担心，妈要催也是催我，不会找你的。” 林清妍低下头，她知道这样瞒著陈香兰是不对的，可因著爸妈的事，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开这团乱麻。 陆城明白她现在矛盾的心理，接过白菜说道：“放心吧，我不会逼你做什么的，邻里要是议论什么，我就说，是我不育！” 林清妍抬起头，泪光闪烁间，满是不可置信。 第103章 罚站 陆城要是说自己不育，难免落人话柄，这邻里街坊到时什么难听的话说不出来。 陆城这样做，等於把所有的流言蜚语，替她全部扛了。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不必这样做的，从我决心下乡去北大荒，你就没必要这样做…” 陆城耸耸肩膀：“我都说了，我是有目的的，等到时別忘了把四合院给我就成。” 看著陆城一心专注码白菜，林清妍总觉得陆城做这一切，並不是像表面上只为了一座四合院那么简单。 “陆城，你是因为喜欢我吗？” 陆城转过头，咧开嘴：“你要非纠结於这种说法，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那就是不喜欢。 林清妍挤出笑容，点点头：“嗯，我明白了，假如你要有喜欢的姑娘，你跟我说一声，我会立刻搬走。” 陆城笑了，继续码白菜：“你倒挺大方啊，咱现在毕竟是合法夫妻，都开始不介意我找女人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耽误你。” 陆城拍拍手：“我明白，好了，不说这事了，我们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走吧，让我妈做饭，咱去东安市场。” 林清妍点点头，陆城又朝著西耳房喊了一声：“姐，我和清妍姐去抢白菜，你要不要去？” “去，你们等我一下。” 等陆瀅从屋里跑出来时，看到姐姐的样子，陆城和林清妍惊讶的对视一眼。 林清妍急忙上前：“瀅瀅，你头髮怎么剪了？” 难怪陆瀅从文化宫回来，就一直在屋里憋著。 陆瀅心態倒是调整的挺快，一点儿也没有为剪掉头髮心疼，非常乾脆的说道。 “我自己剪的，我要和过去做告別。” “和过去做告別？”林清妍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陆瀅甩了下齐肩的头髮：“对，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结婚了，我要挣很多很多钱，不依靠你们这些臭男人。” 陆城无语：“不是姐，你別一棒子打死好不好？是，像我这样的好男人是不好找，可说不定哪天就幸运中大奖了。” 陆瀅白了一眼：“那我也想多挣钱，一个人瀟洒自在，对了清妍，你们那茶摊还招不招人？” 现在因为茶摊的效益好，一个月给工人开工资，都开到三十多块钱了，像街道办这个小裁缝店，就不太行了。 每天都是缝缝补补的小活，或者做成品衣服，看起来挺忙的，实际上因为安排的人多，裁缝店严重亏损。 要不是街道办统负盈亏，每月发十五块钱，她们早都饿死了。 可十五块钱也不多啊，还大部分都被陆城哄走了，平时想看场电影都得犹豫好几天。 听到陆瀅想去茶摊工作，以后能一起上下班，林清妍当然很高兴。 “前几天安排了几个知青，明面上是不招人了，不过…” 一听不招人了，陆瀅还显得很失落，可再一听到不过，说明有迴旋的余地。 “清妍，不过什么？” 林清妍笑了：“不过让陆城去和赵彬说说，通过他叔叔，再安排一个人没问题的，他叔叔一直要请陆城吃饭呢。” 听到这话，陆瀅马上一脸微笑的看向陆城。 陆城坐在三轮车座上，晃晃肩膀：“哎呀，这还有点累了。” 陆瀅立刻上前献殷勤的揉捏起来：“弟弟，好弟弟。” 陆城全身抖了一下：“別，太肉麻了，你还是喊我狗弟弟吧。” “哎呀，你看你，亲姐弟之间，那不是跟你闹著玩呢嘛！姐姐平时对你不错吧，哪次你问我要钱，我不都给你了，所以说，姐姐工资要是高了，是不是就能多给你点。” 陆城点点头：“嗯，这话说的还算有姐姐的样子，那行，谁让弟弟这肩膀，就是用来给老姐遮风挡雨的呢，等过几天上班，我就跟彬子说一声。” 陆瀅等不及一样：“那你今天不能说说啊？你又有时间。” 陆城不想今天说，好不容易能有个拿捏住姐姐的机会。 “誒不是，这事你说了算，我说了算？我怎么安排你怎么听，实在不行，那你自己去吧。” “行行！听你的，谢谢好弟弟了。”陆瀅弯腰行了一礼，见陆城嘚瑟的样子，她在后面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挠死他。 又抢了一车白菜，给后院还三轮车时，车框里专门留了几颗。 回屋里后，陆城往老爸的躺椅上一躺：“姐，过来给我按下肩膀，有点酸。” 再看陆瀅屁顛屁顛的跑来，按了好一会。 “可以了吗？我的手都发酸了。” 陆城摆摆手：“还凑合吧，下次再使点劲。” 陆瀅白了一眼，刚想去休息，还没过一会，陆城又“姐，姐”的喊了起来。 “又狗叫啥呢？不给你按过了嘛。” 陆城伸出手指：“注意態度啊，还想不想去茶摊了？去，帮我倒杯茶，有点口渴了。” 陆瀅深吸一口气，只好照做。 等端来茶，陆城又要报纸，拿来报纸，又要给点菸。 陆瀅攥著拳头，咬牙切齿的，愣是忍了这三天。 这三天跟伺候大爷一样，等陆城好不容易到上班时间了，熬出头的陆瀅，都想买掛鞭炮庆祝一下。 “陆城，我跟刘奶奶都说好了，就等你这边好消息了，你要是办不成，你看我…” “注意態度！” 陆瀅点著头恢復成微笑，又把挎包拿过来，亲自弯著腰递到陆城手上：“大爷慢走。” 陆城接过包：“嗯，我要跟车执勤，这几天不在家，你多操点心，不要天天睡懒觉，你也是大人了，听见吗？” “好的大爷，大爷辛苦啦。”陆瀅紧紧握著拳头，儘量面带微笑的把陆城送出了门。 关於安排人来茶摊一事，別人要想进来，那得托关係送礼，但陆城一开口，赵彬二话没说，便直接替叔叔先答应了下来。 隨后，陆城去了火车站台，刘建安已经提前到了，见到组长来了，急慌慌的迎了上去。 “建安，来这么早，大个他们仨呢？” “陆组长，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你还是先去趟乘警队吧，大奎他们三个在院里站三天了。” “啊，为什么？” “丁警长说，还是因为上次殴打乘客的事，被雷队长罚站呢。” 陆城一听就急了：“走，过去看看。” 第104章 误会了 殴打乘客一事，已经主动担责，骂也挨了，分也扣了，雷战戈为什么还要让他的队友罚站？ 陆城急匆匆的赶过去，王凤石一看那架势，再看看院里站著的三人，便意识到什么了。 “欸陆组长，陆组长，留步，留步…” “留不了步，我找雷队长！” “雷队长正在办公室和总局的人谈事，你现在不能进去。” “我说句话就走，不耽误他事。”陆城快步走著，忽然又停下。 “王处长，我可不是冲您啊！你说有雷队长这样办事的吗？是我下的命令，跟他们三个无关，他要处分可以处分我，让他们三个罚站是什么意思？ 口口声声说照顾三个孩子，这不是道貌岸然嘛，这么冷的天，站三天？就不怕把他们冻坏了！枉大奎父亲还给他挡过子弹。” 儘管陆城句句带著指责，王凤石还反而听的很高兴。 “陆组长，不是你想的那样，误会了…” 陆城伸出手：“您是雷队长秘书，肯定要替他说好话，人之常情，所以我替大奎他们说点什么，也不为过吧，我必须得见雷队长，雷队长，雷队长！” “欸陆组长，陆组长！” 陆城不顾阻拦，径直向办公室走去，这时门开了，雷战戈站在那。 王凤石道歉的说道：“雷队长，对不起，我没拦住。” 雷战戈看了一眼：“你能拦住他吗？我这就是部长办公室，你也拦不住他。” 王凤石点点头，连跳两次火车，在铁道部都出名了，这样一个连命都不要的人，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雷战戈又看向陆城，示意道：“进来吧。” 陆城也没客气，直接走了进去，当看到屋里坐著的一人时，意外了一下。 “唐局长，您，您在这呢。” 唐秋生回过头，一脸笑意：“你好啊，小陆同志。” 陆城回道：“你看，我这还打扰你们说话了。” 唐秋生笑著摇摇头：“你啊，就剩一张嘴了，什么好话都让你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对於陆城的不请自来，雷战戈好像並不意外，直接扔过来一根烟。 陆城並没有接：“雷队长，你不用討好我，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咱还是直接说事吧。” 雷战戈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老唐，你听见了吧，我这个级別，这个年龄，说我討好他？” 唐秋生跟著大笑。 陆城没有笑：“雷队长，我们六组已经扣掉一分了，殴打乘客这事，我认，没有当场抓到人，那是我没能耐，但你还接著惩罚我的队员，你总得给个解释吧。” 雷战戈笑著点点头：“按理说，我没必要向你一个刚转正的小同志解释什么，但你也是为了大奎他们好，我替他们感谢你。 至於他们罚站的事，並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的意思？” 陆城疑惑了一句，一旁的王凤石赶紧解释道：“陆组长，確实是个误会，他们不是在罚站，不对，也算是在罚站，只不过，是他们自己要罚站自己！” 陆城更不懂了：“为什么要自己罚站自己？吃饱了撑得！” 王凤石却反问道：“你要是这么问，我也挺好奇，好奇陆组长为什么这么大的魅力？连雷队长的话，他们都不听了。” 见陆城还是没听懂，王凤石拍拍他肩膀：“这不是看你们六组罚了一分，他们三个心生自责，用罚站来惩罚自己呢。 当然，也有为了想逼迫雷队长不罚那一分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可罚扣一分，是雷队长的决定，是无法改变的，他们这样做，明明起不了什么作用，还站在那罚站，不是傻子嘛。 这时雷战戈接过话说道：“他们三个心地单纯，比我还认死理，我能看得出，你是真心对他们好，否则不会要求这样罚站自己。” 陆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还挺感动，这三个傻子。 难得看到陆城没话，雷战戈一边抽著烟，一边调侃的说道：“我记得刚才在走廊，有人说我道貌岸然？” 陆城反应很快：“谁，谁说的？王处长，你说的吗？” 王凤石愣了一下：“我，我啥时候说的？你还赖上我了，得，我算是知道了，谁跟你站一块谁倒霉，我离你远点。” 陆城笑道：“那雷队长，没人说，你听错了。 那，那算我今天冒昧了，唐局长，你们继续聊，我先出去，收拾一下他们三个。” 陆城正想逃，雷战戈把他喊住了：“这就走了？” 陆城回过身：“雷队长，我刚才都道过歉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对吧？您一个革命老同志为难我一个革命小同志，人家岂不是说您斤斤计较！是吧，唐局长。” 唐秋生往后撤了下椅子：“我也得离你远点，说不过你。” “你看，我说的是实话…” 雷战戈摆摆手：“好了，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唐局长这次来是代表总局下达任务的，正好，你也坐下来听听。” 陆城正犹豫间，王凤石说道：“陆组长，京广线下次列车发车时间十一点呢，你先留下吧，大奎那边，我去说说，让他们不要站著了。” “哦，那麻烦王处长了，我就先坐下来学习一下。” 陆城把桌上的那根烟捡起来，递给唐秋生：“唐局长，您抽这根，我抽这包剩的就行。” “欸好，谢谢小陆同志。” 陆城给唐秋生点上烟，又自顾的抽出一根，直接把剩下的半包，顺手装进了口袋，隨后摸摸桌上的茶叶盒。 “雷队长，您这茶叶不错，还是普洱呢，回头我装点哈，这京广线一来一回得不少天呢，正好我提提神，要不然真熬不住。” 雷战戈手指点著陆城，面向唐秋生一脸无奈。 “老唐，你都看见了吧，哪次来都得顺我点东西，我现在都后悔从小周那边要来他了。” 唐秋生吐了口烟笑了：“小陆同志性子不错，到哪都能跟人打成一片，你要是不想要，那我调回局里办公室，正好有个跟我说话的人，也挺解闷。” 雷战戈马上急了：“欸老唐，你这样可不行，我没说不要啊，你怎么还抢人啊，你要这样，你赶紧离开我办公室。” 唐秋生赶紧摆摆手：“哈哈，跟你开个玩笑，我想抢也抢不过你老雷啊，咱说正事吧。” 第105章 资金问题 雷战戈按灭菸头，双手放在桌子上：“对於总局下达的文件，下一步京站的重心任务，转移到打击走私案件上，我会开个专题会议，向各车次通报一下。” 雷战戈说著扭过头：“小陆，听见了吧！” 陆城正往自己兜里装著茶叶：“我听见了雷队长，您放心好了，其他组不敢保证，我们六组一定尽心尽力打击走私犯。” 唐秋生跟著点点头：“有雷队长坐镇京站，总局非常放心，雷队长大公无私，话说以雷队长的资歷，行政待遇级別都该在我之上的。” 雷战戈摆摆手：“不提这事，我也老了，黄土埋到脖子了，只想趁著剩最后一口气，能多为国家出最后一份力。” 唐秋生微微低下头：“说的就是这事啊，雷队长一心为公，心繫百姓…” 雷战戈赶忙打住：“行了老唐，你这话里话外的净是夸奖我的话，肯定是有不好的消息吧，直接说吧，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唐秋生嘆口气：“那行，我就直说了，关於你前段时间向总局提出，要在明年为京站多增加几条车次线的事，总局为此开了个会…” 雷战戈意识到什么：“那不用说了，肯定是没通过。” 唐秋生没有否定：“倒也不是完全没通过，鑑於我们现在的国情能力，地大物博，人口多，放眼全国铁路线，大都是沿用解放前的老旧线路，而长途火车，又是首选，老百姓出行压力很大。 总局当然希望能再增加车次线，甚至想增加铁路线，把火车开到全国每个角落，以此缓解当前出行压力，铁路线就不说了，现在还很难实现。 就说当下的增加车次线，得製造生產火车吧，或者直接购买，但不管用哪种方式，它都离不了钱，所以总局的意思是，暂时先放一放。” 听了唐秋生的话，雷战戈撑著额头，很是疲惫的样子。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就不能由部委出面，和其他兄弟部委协调一下，先造几辆火车出来，我知道很难，可再难不也挺过来了，大家再勒紧裤腰带坚持一下。 老唐，你知道我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国家，为了老百姓，咱们这一代人再苦一苦，总得让后代的孩子过上好日子吧。” 唐秋生吸口气：“我又何尝不是这种心思，不是只有你老雷一人有这种觉悟，大家都是从革命年代过来的，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工人有力量，工人能吃苦，可以勒紧裤腰带，农民也能吃苦，省下口粮供应我们工人… 可是老唐，咱们的工业基础太薄弱了，面临的技术难题也很多，造一辆火车需要的经费，不比直接买一辆的钱少。” 其他兄弟部委日子也不好过，没道理白帮你的，雷战戈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也是因为越明白越陷入绝望。 如果无法增加车次线，那他现在提前为明年车次线培养警长，也就没有意义了。 雷战戈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发出不得已的嘆息。 “落后就要挨打，从古至今皆是如此，我们泱泱大国饱受磨难，可我们有骨气，一次次的站了起来，不向任何人屈服，而如今，却要落后別人几十年，这要怎么追赶啊？ 老唐，说句实话，我老了，再不做点事，就没机会了。” 唐秋生沉默良久：“老雷，不要灰心嘛，总局不是不答应你的意见，是暂时先放下来，再等一等，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你得有信心，到时，別说增加车次线了，就是开山铺路，增加铁路线也没有问题。” 雷战戈摆著手摇头，他知道，唐秋生这是在安慰他呢。 因为增加车次线的事，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因著现实的无奈，在那相对无言，发愁的不行。 陆城听了有一会了，一直很安静，他被两个老头忧国忧民的精神感动到，当即缓缓举起手。 雷战戈瞥了一眼，想起什么说道：“我这脑子，忘了你还在这呢！ 小陆，刚才你也都听著呢，下一步我们京站的工作目標，是打击走私犯，你以后多注意点。行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去站台吧。” 陆城没有走：“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呢，打击走私犯是我职责，这您不用操心，我是想说，我可能有办法替部委筹到买火车的资金。” 雷战戈和唐秋生相互对视一眼，紧接著，便纷纷摇头。 “好了小陆，知道你担心什么，买不了火车，就没法增加车次线，增加不了车次线，就没法增加警长，但我定下的小组考核是不变的，该干啥干啥。” 就算增加不了车次线，他现在考核小组的办法也能適用下去，没有奖励惩罚，就没有积极性。 陆城回道：“雷队长，我是认真的。” 雷战戈压根不相信：“不是，连部委都没有的办法，你一个小同志能有什么办法筹到资金？好了，赶紧去站台吧，多去帮助一下乘客，把茶叶盒放那，马上都被你掏完了。” 一旁的唐秋生没有说话，他知道陆城鬼点子多，但这种大事，不是靠鬼点子就能解决的。 “老雷，年轻人有想法，让他讲讲嘛，反正咱老哥俩也閒著没事，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咱应该支持，不管对了错了，全当听著玩了。” 雷战戈点点头：“那好，唐局长让你说，你就说说吧，但不要说大话啊。” 陆城重新坐下来：“那可能要让雷队长失望了，这话还真有点大。” 唐秋生笑了：“没问题，你说吧，我保证雷队长不批评你。” “那好，有唐局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陆城回忆了一下，这才伸著脖子，颇为神秘的说道：“据可靠消息，西德那边，最近有一艘退役的老旧驱逐舰，准备放到当地公园供作展览。” 雷战戈没理解：“我是要买火车，你跟我说驱逐舰有个屁用，它还能在火车道上跑啊！” “你看你又急眼，你这老毛病得改改，话不让人说完。”陆城最后掏了一把茶叶，把盒子放回桌上。 雷战戈摊开手：“嘿…他小子还呛我！” 唐秋生还挺感兴趣，示意道：“小陆，你接著说。” 陆城撤回身子，一脸认真的样子。 “驱逐舰当然不能在火车道上跑，但如果我们能低价买回来，然后卖给其他兄弟部门，咱铁道部在中间赚个差价，一艘驱逐舰再是破烂，也能值不少钱。” 雷战戈不自觉“咦”了一声，办法倒是好办法，但同时又有很多其他的问题。 只能说这个办法，比登天还难，可看陆城，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第106章 不试试怎么能下结论 唐秋生俩人细细思考著，同时不约而同的用手指轻轻点著桌面。 还是雷战戈先疑惑的问道：“其他问题，咱先不谈，就你说的这个可靠消息，你是从哪得知的？” 以他和唐秋生的级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陆城怎么会知道的？ 陆城也是根据上一世的记忆，突然回想到的。 “我…可以说，但两位领导不能追究我的错误。” 一听这话，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唐秋生拍板：“你说吧，这里没有別人，我们顶多算你说错话。” 错话和错误，一字之差，性质却完全不一样。 错话是一时嘴快，可以被原谅的，可犯错误，那事情就有点严重了。 听到唐秋生这样说，陆城才放心的说道。 “其实，我是从广播收音机里听到的。” 唐秋生立马明白了：“收听的是外国电台吧。” 陆城没有否定的点点头。 这年头要是敢收听外国电台，尤其是敌台，后果非常严重，往轻了说，没收收音机，停职，批斗，再正常不过，要是严重了，直接坐大牢。 雷战戈无奈摇摇头：“你们这些个小年轻啊，就会瞎捣鼓，以后可不准再乱调广播了，这事，我和唐局长就当没听见。” 这是当说错话处理的，口头教育了几句，陆城赶紧答应道。 “知道知道，我就是一时好奇，不过，这也算没白听，如果真能搞到这艘驱逐舰，那我们京站想增加几条车次线，就没有问题了。” 年轻人好奇很正常，雷战戈现在没心思去追究什么，他一心只想解决火车的事。 办实事，比追究那些有的没的问题，要重要的多。 “好，就像你说的，西德有艘驱逐舰准备放公园展览，可那肯定是已经报废的，我们搞过来后，你觉得应该卖给什么单位？” 陆城刚才便想好了：“我准备拆开了分两步卖，让利益最大化。” 雷战戈看了一眼唐秋生，纷纷表示不相信，一艘退役的老旧军舰，关键技术的零部件肯定都被拆光了，怎么可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那你讲讲…” 陆城清清嗓子：“这第一步，先卖给军工厂，虽然关键技术的零部件肯定被拆光了，但西德的军事技术能力是摆在那的，哪怕是淘汰掉的技术，依然值得我们学习，然后吸收，再创新。” “正好军工厂学习完之后，同时也帮助拆解了，还省了一笔拆解费。” 隨著两人赞成的点头，陆城继续说道。 101看书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全手打无错站 “第二步，就只能当破烂卖了，但这可不是一般的破烂，驱逐舰那用的都是上好的钢板，只要卖给轧钢厂，加工成其他成品，轧钢厂绝对有的赚，这么好质量的钢板，轧钢厂肯定抢著买。” 唐秋生抬起头，目光里满是惊讶，隨后发出爽朗的笑声。 “你这个小同志啊，能把一艘老旧的舰艇卖给两家，我看你倒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当个小乘警都有点屈才了。” 陆城笑了笑：“我这也是想为咱铁道部尽点力。” 雷战戈吸口气：“只要能搞过来，卖倒是不愁卖，关键是怎么搞过来？” 毕竟这不是普通商品，一艘军舰，更不是你想买就能买那么简单，其中关係到方方面面，技术转让，国际关係，海运通关，当地形势等等。 任何一个环节没打通，都可能导致半路夭折。 陆城想了一下回答道：“这就只能部委出面，再通过国防、外交部协调了，我觉得完全可以从国际关係入手，寻求一个平衡点。” 这句话还真提醒了一旁的唐秋生：“自从和老毛子关係不好之后，东德和我们的关係也受到影响，反而西德算是友好，像小陆同志说的那个平衡点，或许可以在这里面试一试。” 听了唐秋生的话，雷战戈一扫阴霾，多了几分信心。 “那还等啥，老唐，你赶紧去办啊。” 唐秋生示意他不要著急：“老雷，知道你性子急，但这事可急不来，少说三个月，或是半年，能办成都不错了。” 国际形势错综复杂，又尤其对国家各种技术限制的情况下，即便是一艘退役的老旧军舰，依然会涉及到多方阻碍。 雷战戈不以为意：“万事开头难，总要先迈出一步，眼下確实也没有好办法嘛。” 唐秋生点点头：“那行，回头我亲自找部委说一下，儘量协调多方关係，促成此事。” 雷战戈抱手道：“那我先在这谢谢唐局长了，如果这件事真能办成，为我们京站有资金买火车，老唐，我们小陆到时可是立大功了，你得给记著点。” 虽然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但可行性很高，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单说陆城能提出这一想法，唐秋生便很欣赏了。 唐秋生哈哈笑道：“看来我们真是老了，就是没有年轻人脑子活跃，老雷，真不考虑让小陆来我这？” 雷战戈马上板起脸：“小王，送客，送客！” 回来的王凤石跟著笑了，他当然知道，俩人是在开玩笑呢。 “陆组长，快到发车时间了，还有大奎他们还在那站著呢。” 他一个小处长，哪里敢撵唐秋生，只能建议陆城这个关键人先离开。 陆城当然明白王凤石的意思，便很识趣的站起来说道：“大奎他们也太不听话了，那唐局长，雷队长，你们聊，我出去看看。” 两人摆著手，等陆城离开后，雷战戈这才说道：“小王，给唐局长泡杯新茶，今天这事得好好聊聊。” 王凤石去拿茶盒，打开铁盖子后，晃了两下。 “雷队长，就剩几粒了！” 雷战戈愣了片刻：“下次小陆再来办公室，你给我买几把锁，全都给我锁上。” 唐秋生笑著摆手：“不用换新茶了，续点水就行，咱还是谈谈这个买军舰的事吧。” 雷战戈认真起来：“老唐，你给我透个底，搞来这艘军舰，能有多大把握？” 唐秋生伸出三根手指：“三成，最多三成，你要知道涉及到的各方关係太多了，不是某一个部门说了算的。” 雷战戈一拍桌子：“干，三成也干，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能下结论！” 第107章 人被抢了 院子里，陆城走过去，见三人高矮不一的还在那杵著，一人给了一脚。 “刚才王处长过来，让你们不要站了，怎么还在这站著？” 三人低著头，常进步说道：“组长，这次是因为我们，才让六组丟的考核分，王叔叔说，你当时还被雷爷爷骂了。” 赵金柱也跟著说道：“都怪我们，要不然你也不会挨批评，六组也不会扣分。” 牛大奎吸了下鼻子，没说话。 三人面前的墙上，是一块小黑板，分成六组画成格子，其中第六组颇为显眼，白色粉笔写著-1分。 毕竟是为了他这个组长，陆城感动之余，只好安慰道。 “好啦，在这罚站，分就能回来了？丟一分不算啥，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抢回来，让负一分变成正一分，想给咱第六组爭气，就好好执勤。” 陆城说著往车站方向走，见三人没动，他气的又要去踹，常进步才赶忙拉著两人跑开了。 这趟火车是和三组一起执勤，也就是江援朝带领的三组。 对於江援朝，陆城自然是认识的，而且不少铁路系统的职工都对此人有印象，只因江援朝铁面无私，哪个职工要是乘坐他所在的火车，一准得掏钱买票。 正因为这样，不少铁路职工没少在背后骂这个江援朝。 陆城赶到时，江援朝又当场抓住一个铁路职工，正让对方补票呢。 “江组长，我们又见面了。” 江援朝回过头：“你好陆组长，迟到了啊！我们身为组长，应该提前一个小时赶到站台，集合队员，维持秩序。” 陆城无奈摇摇头，难怪这个江援朝不討人喜欢，逮著谁都想教育一通。 “我说江组长，咱俩平级，你怎么逮著谁都训一顿。” “我不管平不平级，迟到就是迟到，他局长来了也不能迟到，这事，我得上报给丁警长。” 陆城笑了：“那我劝你最好別这样做，是雷队长单独留下我，要谈一件重要的事。” 听到是雷队长留下的他，江援朝这才不好说什么。 “雷队长留下你？谈了什么事？” “那我没必要告诉你，有本事你去问雷队长。” 说完，也不管脸色难看起来的江援朝，陆城带著几人上了火车。 “你们四个记住啊，咱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上次的俩骗子找出来，別被三组给抢了先，明白吗？” 常进步带头说道：“明白组长。” 隨著火车缓缓启动，车厢里一如既往的杂乱，说话声，吵闹声，乱鬨鬨的。 “欸同志，你帮我抱下孩子，孩子尿了，我去厕所洗下尿戒子。” 没等陆城拒绝，怀里就突然被塞进一个满月大的小婴儿。 “不是大姐，你这…那你快点回来啊。” 陆城怀里抱著孩子，甭提多无奈了，他是乘警，又不是来看孩子的。 估计那大姐是一个人带著孩子，又不敢把孩子交给其他人，而乘警同志是绝对让人放心的。 也难怪，乘警啥不干，说好听点是警察，专门维持秩序抓坏人的，可在火车上，谁管你那。 鸡丟了，找你！打架了，找你！接水、要擦屁股纸、找鞋、搬行李，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找上你。 巡逻一圈下来，並不轻鬆。 陆城怀里抱著小婴儿，他又不会抱，怎么抱怎么彆扭，生怕劲使大了，再给伤著了。 “咯咯咯，嘬嘬嘬，嘮嘮嘮…” 陆城嘴里不断发出各种声音，引著小婴儿，还別说，那小婴儿被逗的“咯咯”笑。 陆城的心瞬间被融化了，孩子的天真笑容，是最抚慰人心的。 直到那大姐洗好尿布，走过来一边接过孩子，一边连连感谢。 把孩子交给那大姐时，陆城顺势在孩子屁股蛋上揪了一下。 小婴儿顿时哇哇的哭起来。 “哎呦呦，不哭不哭，妈妈来了，就离开一会，这咋还哭起来了。” 陆城伸著脖子，悠悠的说道：“可能…是饿了吧！” “啊，刚餵过奶啊，我还怕在火车上吃多了，再晃吐了。” 陆城担心孩子被饿到，极力劝解：“小孩子饿的快，咱大人忍一忍没事，不好饿著孩子的，再给孩子吃点吧。” “那倒也是，哦哦，不哭了，餵你咪咪哦。” 大姐坐下后，很快掀开衣服，注意到陆城还站在那没走，隨即侧过去身子。 陆城咂咂嘴，一看没戏了，才继续沿著车厢执勤。 “喂喂，同志，那货架上怎么能躺人，货架又不结实，掉下来砸到人怎么办，快下来下来。” “乘警同志，那你给找个座唄。” “我上哪给你找座去，实在不行，你在座位下面铺张蓆子躺著，赶紧下来啊，回头我要看你还在上面，要对你罚款的…” 这次不是像和上次邓海荣那样，两组分开分別负责一半车厢。 江援朝不同意这样执勤，既然是一趟火车，每节车厢都应在每个小组的执勤范围。 巡逻了一圈，陆城回到臥铺车厢，准备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尝尝从雷队长办公室顺来的茶叶。 包里要带的东西，都是林清妍准备的，根本不用陆城操心，只要火车上能用到的，一定能在包里找到。 拿过茶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茶叶放进去，刚起身，就看到刘建安和大奎两人跑来。 “组长，抓到了，抓到了！” 陆城隨口问道：“什么抓到了？抓到谁了？” “抓到那两个骗子了。” “这么快？”陆城意外了一下，但既然抓到了，这是好事啊。 “行啊你们俩，回头给你们俩加鸡腿，欸，抓住的人呢？” 只看到这俩人回来，並没看到带回那两个骗子。 刘建安回道：“被江组长带走了。” “啥？怎么能被他带走？不是你们俩抓住的吗？” 刘建安又回道：“是我们俩先发现的，可就在那时，有乘客向江组长反映了情况，江组长才把那俩骗子抓起来的。” 陆城牙缝里吸了口气：“不对啊，既然是你们俩先发现的，怎么不先上去抓啊。” 刘建安犹豫了一下：“大奎不让！” “大奎不让？”陆城看向牛大奎：“你为什么不让抓人？多好的机会，你怎么能让给三组？又犯傻了吧！” 牛大奎吸了下鼻子：“你上次说的，要是那妇女进厕所，得让你先看她的屁股。” 刘建安是准备当场抓住的，可死心眼的牛大奎非要先喊来陆城，得让组长看了那女人屁股才能抓。 刘建安又犟不过他，只好先来喊陆城，可紧接著就被后脚赶来的江援朝把人带走了。 陆城差点被气吐血，敲了一下牛大奎：“你…我那是开个玩笑，你听不出来啊！” 牛大奎低著头：“是你说的。” 陆城顿时哑口无言，他向来有理讲理，没理也能辩三分，但碰到个牛大奎这么实心眼的人，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建安在一旁问道：“那组长，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三组抓住的，功劳肯定是人家的了唄…” 陆城说著突然停下来：“不对，不一定！江援朝还真不一定能审出来。” “建安，你这样，赶紧去餐车厢要点鸡血。” “啊？要那干嘛？”刘建安不明白。 “让你去就去，快，跑步前进！” 第108章 耍无赖 等刘建安揣著一小袋鸡血赶来，陆城带著他们去了广播室。 先给刘建安换掉警服，又让姜萌萌帮著简单化了下妆。 姜萌萌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是不是又有任务？” 陆城回道：“你还真说对了，保密任务。” 姜萌萌睁大眼睛：“什么保密任务，你跟我说说唄，我这雪膏可都给他用上了，平时我自己都不捨得用呢。” 刘建安这么一倒腾，立马变了个样，保证那俩骗子认不出来。 姜萌萌是有功劳的，陆城也得满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 “那这样，等会让你参与进来。” “啊？我也能参与？”姜萌萌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一个女同志，又不会抓坏人，万一他对我先奸后杀怎么办？” 陆城示意几人靠近一点：“不让你抓，你就配合一下，等会你们就这样…” …… 安排好几人，陆城赶到餐车厢，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大喊大叫的声音。 “谁是骗子？谁讹钱了？他凭啥看我屁股！” 这是那个妇女的声音，紧接著又响起江援朝的声音。 “谁让你上厕所不关门，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也不能讹人家两块钱吧。” 男人的声音很快响起，比妇女更厉害。 “啥叫讹两块钱？他白看的啊！要不然把你婆娘的屁股让我看，我给你两块钱。” 江援朝急了：“欸，你这同志怎么说话的？” “我就这样说话的，你以为我想要那两块钱？我婆娘的屁股那是无价的！不然，我要告他个流氓罪。” 江援朝皱著眉：“你还告人家流氓罪？人家还要告你诈骗罪呢，你们老实交代，是不是在骗人？” “谁骗人了，是他主动给的，说我们骗人，你拿出证据啊。” 靠在门框上的陆城，听的忍不住心里发笑。 这证据，还真不好拿。 或者说，压根就不存在证据。 上厕所没关门，只能算粗心大意，可你看我婆娘屁股是事实，那男人也没说非得要钱，不然咱就去局子说道说道。 这年代的人都怕跟流氓沾上边，传到单位，被人议论，影响人品不说，最怕影响工作，搞不好年底福利都要减半。 权衡之下，所以大都情愿拿钱了事。 除非碰到更无赖的，但这样的人毕竟少，俩骗子得手的机率便很大，几乎屡试不爽。 所以，让江援朝拿出证据，证明俩人是骗子，他还真拿不出来。 从坚持让铁路职工补票，就能够看出来，江援朝本就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不懂变通。 面对俩人的抵赖，他只感到束手无策，甚至心力交瘁。 可俩人的行为不正常，明眼人都觉得有问题，江援朝更不傻。 “那別人都指认你们俩了，说你们一会占用这个，一会占用那个厕所，你们咋那么多尿，明显的是在讹人嘛。” “別人指认？我们俩就是骗子了！那我现在还指认你，偷了我十块钱呢，那你就是小偷了。” 这不是耍无赖嘛，关键是没有证据，可这种事又实在不好拿出证据，除非自己承认。 然而人家，怎么可能自己承认。 陆城敲了敲门框：“江组长，立功了啊，听说你抓到俩骗子。” 江援朝看了一眼，情绪不高的说道：“別提了，抓到是抓到了，但现在他们不承认。” 见到陆城走进来，那俩骗子明显认了出来，当即嚇了一跳。 上次挨了三巴掌，尤其是大奎打的那一巴掌，手劲太大了，愣是让他休养了三天，才继续上火车营业。 现在再见到陆城，男的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往后不自觉退著。 还是妇女拍了拍他的胳膊：“別怕，咱这次没有招惹乘警，他没理由打人。” 男人一想也对，再看陆城，他也不害怕了。 想抓我，你就拿出证据，要不然，乖乖的把我放了。 陆城注意到两人有底气的样子，也没搭理。 “江组长，要不我给你提个建议，能让你把他俩审出来。” 江援朝眼睛一亮：“什么建议？” “打啊！打到他们招为止。” 陆城的话一出，俩人又急了：“欸，你怎么能打人啊，你要是再敢打我，我真找你们领导去。” 江援朝摆摆手，示意俩人不要吵：“陆组长，这办法可不行啊，怎么能强行逼供呢，这不是屈打成招嘛，我可不会学你。” 上次六组扣一分，就是因为殴打乘客，江援朝要是听他的建议，那样三组也跟著扣分，岂不是上了陆城的当了。 一看江援朝不採纳，还反而瞪著眼，陆城无奈摊开手。 “你看，我这也是好心，那你不採纳也没办法，就是不知道江组长怎么处理这俩人？” 江援朝背著手，嘆口气：“那还能怎么处理，只能放了。” 他实在不甘心，明明知道这俩人是骗子，却又拿人家没办法。 但是也不能让俩人继续行骗，江援朝看向那两人：“我可盯著你们呢，要是再有人举报你们俩霸占厕所，我还把你们抓起来。” 没有证据，江援朝也不好说人家讹钱了。 只能安排队员，对两人严加监视。 那俩人同时点著头：“不占了，不占了。” “对对，我要再有尿，我就憋著。” 俩人根本无所谓，这趟火车被盯上了，那就下一趟唄。 火车票才值几个钱，隨便讹到一人，就能挣两块钱，一天下来能挣好几十呢，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两人点头哈腰的往外走，谁知刚走出去，陆城便使了个眼色。 很快牛大奎和赵金柱上前，一人架住一条胳膊，把两人又给揪回了餐车厢。 “欸，你们这是干啥，不是说好放人了嘛。” “就是啊，干嘛又抓我们，有证据吗？你们就抓人！” 江援朝也意外了一下，没等他开口，陆城便说道：“江组长，人你已经放了，现在算是我抓回来的。” 江援朝不理解的问道：“江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们三组审不出来，那就换我们六组审唄。” 江援朝摇摇头，这俩人又不是小偷，还能搜身找到作案工具和钱財，就算想抵赖也不行。 可是现在…完全就是个死结。 別人给俩人钱，纯粹是为了息事寧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行啊，你审！我今天倒要看看，陆组长有什么本事，能把俩人的嘴撬开。” 第109章 你们审不出来，我来审 江援朝明显是不相信，话音里都带著激將的语气。 陆城也没当场反驳：“那就劳烦江组长带上你们组队员，先到餐车厢外面等候。” 江援朝不太情愿：“你审你的，我观摩学习一下，让我出去做什么，你到底要怎么审？” “抱歉啊江组长，现在人是我抓住的，我怎么审，那是我的事，你们还是先出去吧，省得待会溅一身血！” 陆城一边说著，一边把三组的人全赶了出去。 江援朝听到要溅一身血，忽然意识到什么：“欸，你可不能打人啊，你要是打人，我可要告诉丁警长的。” 陆城最烦这种爱打小报告的人，摆摆手：“大个，拦住门，一只苍蝇也別放进来。” 赵金柱点下头：“是组长。” 这大个三个人，別看傻乎乎的，但就是听命令，陆城一发话，江援朝生怕再用强行逼供的法子，想进去阻拦，愣是被大个死死的挡住。 “陆城，你別衝动啊，不能再犯错误，还想扣分吗？” 江援朝在那大叫著，陆城没有理会，晃著手腕，向著两个骗子走去。 俩人嚇坏了，比起上一个组长，虽然脾气也不好，但最起码按规章制度办事，没有证据，也不敢隨便打乘客。 可这个陆城不是那样的，上次俩人可是体验过的，简直是泼皮无赖。 俩人谁都不怕，越是老实人，越是好讹钱，但就怕陆城这样的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你，你不能打人啊！” “就是，就算你打的我们承认了，那能算作证据吗？” 陆城晃著手腕笑了：“我说要找证据了吗？纯粹看你们俩不爽，就想抽你们…” 男的嚇的大叫：“打人了，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乘警不分青红皂白，打人了！” 正在这时，常进步从外面喊道：“组长，组长，抓到一个小偷！” 听到声音后，陆城丟下俩人：“你们俩先在这蹲著，我收拾完那个小偷，再来收拾你们。” 陆城说著摆摆手：“把那个小偷带进来。” 常进步也学著摆摆手：“大奎，带进来。” 牛大奎押著一个老百姓打扮，脸上抹得比麵粉还白的小偷，走了进来。 那小偷，正是化完妆的刘建安。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想到要做什么事，刘建安竟然当场忍不住笑了，不管常进步怎么挤眉弄眼，刘建安愣是跟点了笑穴一样，控制不住的笑出声。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还不被人看出端倪。 陆城反应很快，上去就是一巴掌。 “笑，偷了別人东西，还敢笑！” 刘建安吃痛，瞬间笑不出来了。 陆城原地走了两步：“是你偷人东西了？交出来。” 刘建安一仰下巴：“我没偷！” “哼，嘴还挺硬啊，那別人都说你偷了，你说没偷就没偷啊！” “我就是没偷，不信你搜。” 常进步在旁边说道：“组长，刚才搜过了，確实什么都没有，要不放了吧。” “放了？不行，別人说他偷了，他肯定偷了，无缘无故，谁会冤枉人吶。”陆城挤了下眼睛。 常进步眨眨眼，小声问道：“怎么了组长？” 陆城同样小声回道：“刀呢，给我。” “哦哦，在这呢。”常进步把从后厨要来的刀子，递给了陆城。 “再问你最后一遍，承不承认偷人东西了？”陆城把刀子抵在刘建安胸口。 “我没偷，就是没偷，打死我都不承认。” “嘴挺硬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嘴有多硬！” 陆城说完，先侧过去身子，遮挡住那俩骗子的视线，隨即拿著刀子，就往刘建安肚子上捅了上去。 “噗嗤噗嗤”捅了好几刀。 刘建安“啊啊”的发出叫声。 说实话，听上去非常的假。 但等陆城捅了五六刀之后，再撤回身子，看到刘建安肚子上满是血时，俩骗子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人不是小偷嘛，为什么要捅人家？就算不承认，也不能用刀子捅人啊。 这什么乘警，怎么比土匪强盗还要凶狠。 隨著刘建安捂著肚子躺下去，妇女张著嘴，好半天才出声：“杀，杀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惊恐的神色。 偷个东西，就把人杀了？ 俩人有点不相信，可就在这时，姜萌萌冲了进来，进来二话不说，抱著小偷的尸体就开始哭。 “哇，没天理啊，杀人了，我可怜的爱人啊，年纪轻轻就这样没了，哇…” 姜萌萌连哭带唱的，哭的肝肠寸断，谁看了都替死去的“小偷”惋惜。 就连那两个骗子都相信了，不由得心生同情，觉得陆城太过分了。 只是偷个东西，罪不至死吧。 那他们这，一天骗几十块钱，岂不是犯了天条了！要千刀万剐！ 常进步上前一步问道：“组长，没气了，现在怎么办？” 陆城挥挥手：“打开火车窗，丟下去餵狼。” “是，组长。”常进步也挥挥手：“听见吗大奎，拖出去餵狗。” 牛大奎吸下鼻子：“是餵狼还是餵狗？” 常进步不耐烦的说道：“一样一样，你爱餵谁餵谁！” 牛大奎一脸懵：“餵谁是谁？” 常进步嘆口气：“那就餵狗。” “哦，餵狗！”牛大奎抓著刘建安的一只脚，往外拖出去找狗。 做戏就要做足，姜萌萌追了上去，还在一边抹眼泪哭著。 外面的三组都看懵了，可能俩骗子视角不对，可江援朝全看到了，那刀子都是朝著刘建安腋下捅的，肚子上的血也是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血袋，捏破的。 陆城这是要做什么？江援朝很快就明白了。 既然找不到证据，那就迫使两人自己承认，主动交代。 可是，这不是瞎胡闹嘛！纯粹就是在嚇唬人。 江援朝有点不耻这种方法，但好像也没有比这种方法好用了。 当陆城掂著那把带血的刀，向著俩骗子走去时，两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小偷收拾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两个了！” 陆城一脸阴沉，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带血的刀尖，隨后又把刀扔在两人面前。 隨著“噹啷”一阵响，两人脸色唰的一下惨白，爬起来就跪在地上。 第110章 神秘的中年人 江援朝看到那一幕，就知道这事成了，只需要趁热打铁，把刀子架在两人脖子上，一准嚇得当场招了。 谁知陆城並没有那样做，而是非常友好的把两人扶了起来。 陆城要做什么？江援朝不理解，也看不懂，这个陆城做的每一步，都出乎他的意料。 “来来来，別跪著，我是人民的公僕，就算下跪，也应该是我向你们下跪。” 陆城把两人扶到用餐的圆凳子上，两人却愣是不敢坐，还是陆城强行给按了下去。 “別紧张，就是隨便聊聊，你们俩是夫妻？” 两人对视一眼，接著同时摇头。 陆城知道俩人没有撒谎，哪有丈夫让自己媳妇的屁股，白白给人看的。 再说都到这时候了，也不敢撒谎。 可隨著男人隨后解释一句，陆城感觉三观都炸裂了。 “她是我嫂子。” “你嫂子？不是，你大哥知道吗？” 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呀，把嫂子的屁股拿出来挣钱。 男人吞吞吐吐的说道：“应，应该知道，相信我哥泉下有灵，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你大哥死了？” 男人点点头：“三年前死的，撇下两个孩子，我嫂子是农村户口，没法安排工作，我原来在仓库当临时工，因为偷拿东西，被开除了。没办法，为了不被饿死……” “今天骗了几个人了？” “刚，刚开张。”男人赶忙把两块钱交出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陆城接过钱，又问道：“你们俩谁想出来的这主意？” 男人犹豫一下刚想承认，结果被妇女举手抢了先。 “是我，不关他的事，你要处理就处理我。” 男人不愿意一样：“不不，不关她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要坐牢也是我坐牢。” “不，我不能让你坐牢。” “你听我的，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不能没有你。” 看著两人爭著顶罪，陆城好奇的问道：“你们俩…这是搞到一块了吧！” 两人急忙停下爭执，不说话的態度说明陆城的猜想是对的。 兄长死了，嫂子又带著两个孩子艰难为生，小叔子又热心帮助，不动心才怪呢。 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跟我讲讲唄，你们啥时候搞到一块的？打不打算再要个孩子？跟嫂子搞到一块是什么感觉？” 俩人都懵了，这人不审问案子，怎么对他们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 包括江援朝也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就呵斥道：“你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能不能问点有用的！” 陆城撤回身子：“这不是火车上閒著也无聊嘛，来来，坐下一块听。” 江援朝才没兴趣听这些八卦的东西：“陆组长，你这种审问方式，我可不赞成，怎么能利用演戏杀人嚇唬人呢？一点都不正规！” “演戏？杀人？”男人这才明白过来：“欸合著，刚才你们是骗我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啊。” 男人气坏了，可都已经交代出去了，说什么都晚了。 只能怪今天点子太背，刚骗了一个人就被举报了。 陆城没搭理气急败坏的男人，看向江援朝说道：“江组长，你別这么死板嘛，方法再不合规，总好过放跑坏人，让他们继续做坏事强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江援朝张张嘴，最终也没好再说什么。 说到底，是陆城撬开了骗子的嘴，哪怕传到雷队长那，雷队长也是一个只注重结果的人。 “组长，你快去看看大奎吧。”常进步忽然急慌慌的跑来喊道。 陆城问了一句：“大奎又怎么了？” “他，他正拖著建安，到处找狗呢，建安肚子上都是鸡血，把乘客都嚇坏了。” 陆城撑著脑门一阵嘆气，这得亏是常进步最后確定“拖出去餵狗”，要是扔出去餵狼，大奎估计真把人扔出去了。 江援朝摊开手：“你看，我说什么来著，把乘客都给嚇到了，你这种方法就不可取。” 陆城站起身，拍拍他肩膀：“意外意外，我先去看看，剩下的审问就交给江组长了。” 江援朝有些不情愿：“我凭什么给你收尾啊！” 功劳被陆城占了，他这顶多算帮忙，太气人了，明明是他先抓到的人。 陆城挥挥手：“那你就把人放了。” 被呛了一句，江援朝只能继续审问，之前放了，是因为没有证据，现在两人都交代了，再放人，就成了他犯错误了。 车厢里，不少乘客看到一肚子血的刘建安，被一个乘警拖著脚，嚇得纷纷惊叫起来。 “大奎，已经结束了，你快把我放下来。”刘建安一边叫，一边扑腾著双臂。 牛大奎回復道：“没结束，我还没找到狗。” 刘建安都无语了，这是真打算把他餵狗啊。 幸好陆城赶过来：“大奎，快把人放下，看看乘客都被你嚇的。” 听到陆城的声音，牛大奎才停下来：“组长，我还没找到狗。” 陆城上去敲了一下：“我是狗，我是狗行了吧！赶快带建安清理一下。” 难怪其他组不愿意要牛大奎，这比老父亲还操心呢。 火车广播室里，姜萌萌正哼著歌，见陆城走来，兴奋的说道：“陆组长，刚才太好玩了，下次有这样的任务，你还喊著我啊。” “没问题！”陆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面前的播音设备左右摸摸：“你这玩意怎么鼓捣的，钱追回来了，我想喊下那个乘客过来认领。” 姜萌萌上前：“我来吧…” “你好同志。” 姜萌萌还没打开设备，门口站了一中年人：“我就是那位被讹的乘客。” 陆城从口袋里掏出钱，交给对方：“拿好了，以后碰见这样牵扯钱財的事，先向车上乘警报告。” 中年人穿著挺考究，不像普通老百姓，也不像干部，举手投足间倒像是商人。 “谢谢同志的嘱託，我其实並不是在乎这两块钱，主要想当面感谢一下，刚才我都看著呢，要不是你，我今天就要被冤枉死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他本来不想给骗子钱的，奈何当时俩骗子太能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这才不得已给了。 可回到座位还被人指指点点，他越想越憋屈，这才报告给乘警。 陆城摆摆手：“哦，不用客气，这是我职责，没什么事，你先回座位吧。” 陆城没想跟这人多聊什么，他还想著这人赶紧走，好给姜萌萌看看手相呢。 见陆城不再理他，那中年人识趣的离开，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回过身，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同志，还是谢谢你，没什么好感谢的，要不这盒磁带送给你吧。” 陆城觉得这人可真是客气，只是帮著追回来钱，又是要请吃饭，又是要送东西的。 刚要拒绝，谁知姜萌萌一把抢过磁带，两眼放光的说道：“是邓丽君的欸。” 靡靡之音？这是当下明令禁止的。 这中年人从哪搞过来的？而且这属於走私违禁品。 陆城打量了一下那人，从姜萌萌手里拿走磁带，又朝著那中年人喊道：“来来，你跟我出来一下。” 第111章 巧合的机会 车厢连接处，人比较少，听著外面“况且况且”的铁轨声，陆城掏出烟，递给对方。 “谢谢。” 这中年人叫李明豪，客气的接过烟，点菸用的竟然是铁製“登喜路”打火机，法国產的宽版。 陆城有种感觉，面前这人绝不是一般人，单说这盒磁带就不是普通人能搞到的。 谢绝了对方伸来的打火机，陆城甩甩手里的火柴：“哪儿人？” “广城。” 陆城吐出一口烟，直接喷在那人脸上：“具体点。” “离港很近，游泳就能过去。” 陆城点点头：“你倒是很坦诚，所以你明知道这盒磁带是走私品，还敢送给我，就不怕我现在把你抓起来？” 李明豪笑了：“陆组长不用这么紧张，这盒磁带是我来的时候，从广城黑市顺道买的。” 陆城看了一眼：“你倒是很聪明嘛，知道怎么说能撇清责任。” 李明豪嘴角含笑：“陆组长才是聪明人，刚才审问两个骗子时，连我都没想到你能用那种方法。” 陆城不再说话，李明豪也不说话，两人只是望著窗外倒退的风景，抽著烟。 直到一根烟吸完，陆城丟下菸头，踩灭后才开口：“说吧，接触我是想做什么？” 无缘无故送一盒走私的磁带，明显是在试探底线。 对於陆城看破他的想法，李明豪一点儿也不意外。 “陆组长果然是聪明人，也是个痛快人，实话实说，我想和你合作。” 陆城把脸转过来，面带不屑：“和我合作？那你找错人了，我这人是喜欢用些不正规的手段，但知法犯法的底线，我还是能守住的。” 李明豪带著笑意：“陆组长不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嘛，虽说现在时间段不对，但並不意味著將来不能进入正確的时间。” 不愧是住在港岛周边的，这思想就是不一样。 陆城拍拍他胸口：“奉劝你一句，別落到我手上，我可不会顾虑什么情面的，另外这盒磁带，没收了！” 看著陆城离开的背影，李明豪喊道：“那陆组长能不能帮我照顾两个人，我是指在不违规的人道主义情况下…” 见陆城停下来，李明豪这才上前解释说：“前两天，我有两个朋友，因为贩卖点手套帽子，还有几双皮鞋，被当作投机倒把抓起来了，就关在你们铁路局，我这次去京城没能见到人。” “什么意思？让我帮你捞人？” 李明豪摆手：“不不，我只是希望陆组长能在他俩出来时，把这些钱交给他们，让他们能有钱坐车回家。” 李明豪掏出钱，见陆城没有接，开口道：“陆组长儘管放心，这些钱是乾净的。” 陆城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走了，留下李明豪一阵嘆息。 李明豪也没有生气，毕竟陆城没有义务帮他，更没道理和他这种人接触。 离开的陆城，正准备返回臥铺车厢，姜萌萌突然跳出来伸手拦住。 “陆组长，你把磁带送给我唄。” 陆城晃著那盘磁带，对於他来说，上一世早都听腻了，但对於本就喜欢小资情调的姜萌萌来说，这盘磁带简直是如获至宝。 “这可是靡靡之音？不怕把你抓了去。” “我又不在火车上听，我拿回家偷偷的听。” 姜萌萌说著去抢，却被陆城举高了够不到。 “想要也行，我这有点累了，要不然，你给我捏捏肩膀。” “啊，这不太好吧。” “捏个肩膀，又不让你干其他的，去你那广播室，乘客也看不见。” 姜萌萌犹豫著，终究受不了那盘磁带的诱惑：“那说好了，我给你捏肩膀，你得给我这盒磁带，不准反悔。” 在小小的广播室，陆城结结实实的放鬆了一把，这有人捏肩捶背就是舒服。 本来跟车就挺辛苦，以后得拿捏住这个姜萌萌，不是爱听八卦嘛，下次累了，给她讲讲那俩骗子，小叔子和嫂子的事，姜萌萌一准感兴趣。 这不又能得到个捏肩捶背的机会。 回到臥铺车厢，陆城躺在小床上，脑海里全是这个李明豪。 像这样的人，只是为了生活，贩卖点生活用品，陆城这个从上一世来的人，並没有多大成见，只是当前政策限制罢了。 而且一旦等到改革开放，这样的人会直接大鹏展翅，一跃变成站在风口上的人。 希望有机会，以后能再见到吧，陆城也相信，绝对有机会。 但没想到，这趟跟车行程结束之后，机会就来了。 这次跟车执勤还算是快的，五天之后便返回了京城。 陆城带著一兜脏衣服，傍晚回到家时，老妈在做饭，老爸躺在椅子上看报纸，邻居们进进出出，夕阳洒在院里，一派温柔祥和的景象。 难怪林清妍说住在这里，有烟火气。 陆城一脚踹开西耳房的门，隨手把那兜子脏衣服扔到陆瀅怀里，接著往床上一躺。 “姐，给我洗下衣服。” 陆瀅二话没说，顺著门，就把挎包扔到了门外。 “麻溜的给我起来，你身上都餿了，別往我床上躺。” 陆城坐直身子：“陆瀅同志，注意態度啊！” “嘁，还想让我伺候？我已经去茶摊工作了。” “行行，陆瀅，我算是看清你的嘴脸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看著姐弟俩又斗起嘴，林清妍在一旁笑著说道：“好了你们两个，陆城，你衣服先放那吧，回头我给你洗。” “不给他洗，也別理他，咱继续看。” 两道倩影趴在书桌上，研究著什么。 陆城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们俩屁股撅的跟油壶一样，看什么呢？” 听到陆城的调侃，林清妍急忙直起身子，只有陆瀅一点儿也不在意形象。 “研究诗歌呢，你又看不懂！欸清妍，你看这句写的多好，劈柴餵马，简直是我的理想生活。” 林清妍轻轻点头：“嗯，我更喜欢最后一句，面朝大海，春暖开，太有意境了。” 陆城插了一句：“姐，你不是说不去诗联社了吗？” 陆瀅头也没回，隨口说道：“我没去啊，但我没说不喜欢诗歌了，诗歌是我的灵魂，不能丟下的。欸清妍，你说这首诗歌怎么写的这么好呢？” “別看啦，那是我写的！” 听到陆城的话，陆瀅缓缓转过头，眼睛能翻到天上。 “你写的？鬼才信呢，人家这是一个掏粪工人写的，瞧瞧人家，工作环境虽然骯脏，但人家的灵魂是乾净的，再瞧瞧你，穿的人模狗样，就会写些屎尿屁的诗。” 陆城被姐姐从小到大损习惯了，听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行行，我碍眼行了吧，那你给我拿张洗澡票，我泡个澡去。” “给给给，臭死了。” 陆瀅翻开票夹子，刚要递过去，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陆城，现在天气不是越来越冷了嘛，我跟赵彬的叔叔提了个建议，看能不能进点鞋帽卖，一准好卖。 但是，我去了那几个生產帽的国营厂，人家都嫌茶摊太小，不愿意提供，你有认识的人吗？” 陆城点点头，还別说，姐姐就是有做生意的天赋，自从上次被那个诗人伤了心，这做生意的天赋，立马觉醒了。 可惜啊，觉醒的有点早了，这年代，个人是没法做生意的，强调全国一盘棋，一切为集体服务。 第112章 给澡堂提出问题 “有，还真有。” 听到陆城的话，陆瀅预料到一样，对林清妍说道。 “你看，只要不是正经路子的想法，我这个弟弟一准有办法。” 林清妍忍不住笑，陆城却撇撇嘴：“姐，你这是夸人吗？不说了，走了！伤心了！” 陆瀅急忙拉住：“夸你呢，夸你有能耐，你快说说，有什么办法？” “別，我好赖话听不出来啊！” “哎呀，好弟弟，你快说说嘛，我们那要是能多赚钱，工资是不是还能再提高，姐姐是不是就能多给你点零钱。” 陆城一想也有道理：“倒是认识这么一个人，是我们京站的一个广播员，她姑姑是百货大楼的副主任，要是找她帮个忙，或许能协调过来一些鞋帽。” 陆瀅微微点头：“百货大楼的副主任？那说话確实好使，不过，你跟那个广播员关係怎么样，人家愿意帮忙吗？” 陆城摇摇头：“不太好，你知道弟弟这人，不爱跟女的打交道。” 陆瀅白了一眼：“嘁，裁缝店那些小姑娘的手，你哪个没摸过。” 前几天，陆瀅要离开裁缝店时，刘奶奶倒没说什么，那些个姐妹不愿意了，都劝她不让走，她要是走了，以后就见不到她弟弟陆城了。 “陆瀅同志，当著清妍姐的面呢，不要挑拨我们的夫妻关係啊，我现在结婚了，得洁身自好。” 陆城说著还看了一眼林清妍，但林清妍对他和別的女人表现亲近，好像並没有什么感觉。 也对，俩人只是协议结婚，而且林清妍之前还说过，他要是有喜欢的姑娘，会马上退出。 所以林清妍，根本不介意他和別的姑娘接触。 这婚结的，简直太完美了，既解决了老妈催婚的嘮叨，还不耽误別的，一举两得。 “这样吧姐，我还是找其他人吧。” “啊，真不找那个广播员了，那你还能找谁？” “你別问了，反正这事包在我身上。” 陆城去了澡堂，泡在大池子里，水雾蒸腾间，身体半仰靠在水池边上，毛巾搭在脸上。 其实他完全可以找姜萌萌帮忙，为什么没有找呢？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生怕林清妍多想？还是真的洁身自好？ 他自恃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长的也不差，完全可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根本没必要在意林清妍的想法，反正两人只是协议结婚。 拿开毛巾，在池子里涮了一下，对面台阶上坐著全身赤裸的大叔们，正在一边聊天，一边抽菸。 隔壁是女池子，能听到传来的嬉笑声。 泡好澡，搓了个背，又按按摩修修脚，一套流程下来，陆城这才掀开厚厚的帘子，走进大厅。 管理这间国营大眾浴池的孙主任，也是甘雨胡同的，正站在柜檯旁托著下巴发愁呢。 “老孙叔，想什么呢？” “陆三儿，洗完了！” 老孙又扭回头，嘆口气：“哎，也没想什么，就是，你说都这个点了，怎么愣是没几个人过来洗澡呢。” 现在是冬天，正是赚钱的时候，老孙这个主任都快愁坏了。 陆城走过去，把盛东西的小篮子往柜檯上一放：“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孙摆摆手：“那还能为什么，南城根街道办那边也开了一家大眾浴池，澡池子比咱这边大，人都跑那边去了，环境也比咱这边好。” 陆城並不觉得这些事是原因：“老孙叔，不瞒你说，我要不是赶著吃晚饭，也去南墙根那家浴池泡澡去了。” 老孙当即表达出不满：“我说陆三儿，怎么连你也要过去，这我得批评你两句，不给咱街道办促生產，跑人家街道办干什么去。” 陆城笑了：“您批评我，我听著，谁让我喊您一声叔呢，但你能挨个批评去吗？不是谁都有为集体的觉悟。” 老孙嘆口气，在哪洗，那是別人的自由。 见老孙沉默下来，陆城又继续说道：“老孙叔，你说明明离那么远，大家为什么愿意捨近求远呢？” 老孙摊开手：“那我也纳闷啊，咱这池子水温烧的不比別人差，搓澡师傅也都是老师傅，就是没人。” 陆城探过去脑袋：“跟这都没关係，我知道什么原因。” 老孙眼睛一亮，从柜檯上摸过烟盒，递过去一根烟：“那你跟孙叔讲讲！” 陆城点燃烟吸了一口：“白讲啊？” 老孙撤了下身子：“不是陆三儿，你给咱街道办出点力，这不是你们年轻人应该有的觉悟嘛。” 陆城手里夹著烟：“老孙叔，您甭给我戴高帽，五张洗澡票，我就讲。” “行行，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个陆三儿啊，雁过拔毛，从来不带吃亏的。” 老孙確实也为这事著急，喊道：“小秦，你到会计那领五张洗澡票过来。陆三儿，现在可以讲了吧！” 陆城没有开口，直到等来小秦把洗澡票拿过来，装进兜里，这才开口。 “其实很简单，因为那边的大眾浴池，有个姑娘在修脚，听说长的还挺漂亮，我都想过去体验一下呢，这就是问题所在。” 老孙压根不相信：“你净瞎扯，谁家小姑娘愿意给大老爷们修脚，你把洗澡票给我拿回来，我才不相信你说的。” “你看你別急啊，你要是不信我说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一看陆城不像开玩笑，而且確实没有撒谎的必要，这事只要去问一下，就能知道的事。 老孙只感到纳闷：“不是，咱这老王头修脚技术多好？那小姑娘会修个什么脚。” 陆城摇摇头：“老孙叔，你还是没意识到问题的关键，谁在乎什么技术啊！” 老孙听懂了，难怪南墙根那家浴池生意好，大家根本不是奔著修脚去的，完全是奔著小姑娘去的。 陆城拍拍兜里的洗澡票：“问题给你指出来了，洗澡票没让你白给！走了啊老孙叔，我妈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等陆城离开后，老孙在那发了好一会呆，最后才下定决心效仿南墙根那家浴池。 “小秦，你去街道办一趟，让街道办帮著找找，看有没有女同志愿意学修脚的。” “孙主任，能有人来吗？谁家大人会让闺女过来学习修脚？说出去多丟人。” 老孙摆摆手：“不能这样理解，我算是想通了，这女同志还是能顶半边天。再说现在工作多难安排，女同志学修脚是难为情了点，但总归咱这大眾浴池也是带编制的。 小姑娘不愿意来，可以找寡妇啊，总有人愿意来，快去…” 第113章 电视机票被人惦记上了 陆城晃悠著回到家，陈香兰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了。 “三儿，说了多少回，让你少泡会！快过来吃饭，给你留著呢，饭都凉了。” 林清妍接过碗筷：“妈，我去给他热一下。” “不用不用，我给他热，你把碗筷放这，別沾手了，去瀅瀅那屋玩吧。” 林清妍双手放在小腹前搓搓：“没关係，那我把陆城带回的衣服先洗一下。” 陈香兰丟下碗筷，看著陆城一阵感慨：“瞧瞧清妍这孩子多好，你说你怎么这么好的福气，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了。 下次你也动动手，人家清妍嫁到咱家是当儿媳妇的，不是天天伺候你的。” 一看老妈又开始教育了，陆城揽住她肩膀，赶忙岔开话题。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爸更有福气。” “怎么说？” 陆城示意了一下，躺在椅子上的陆北堂。 “早就提前过上衣来伸手的生活了唄，你说你也上班，我爸也上班，你看我爸多有福气。 吃完饭就能往那一躺，看著报纸，多悠哉，简直是我们男人最羡慕的生活了，我爸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啊…” 听了陆城的话，陈香兰缓缓扭过头，再看陆北堂，翘著二郎腿，悠閒的小样子，怎么看都不顺眼，上去就给了一脚。 “起来！刷碗去！” 陆北堂侧过去身子：“你刷就是了，我看报纸呢，这上面都说了，大力开展爱国卫生运动，你刷碗也刷乾净点啊。” 陈香兰双手叉腰，咬著牙：“我刷不乾净，你去刷！” 陆北堂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把身子又侧到另一边：“你刷就行，刷不乾净也不嫌弃你。” “不嫌弃我？我现在嫌弃你！儿子说的对，你是上班不假，我也累死累活一天了，凭什么你在这休息。” 陆北堂终於意识到不对劲，抬起头先看看吃饭的陆城，又看看陈香兰。 “我没招惹你吧？他这小子拱火呢，你別听他的。” 陆北堂脱鞋就砸：“小兔崽子！” 陆城闪身躲过去，陈香兰看了一眼：“欸饭没热呢，你怎么吃起了？” “没事妈，我这人肚量好，大冬天喝凉水都没事，您就別麻烦了，没事出去溜达溜达，回头我把碗刷了，地也扫了，你天天伺候我们吃，伺候我们穿的，不容易，老妈，您辛苦了！” 一番话把陈香兰说的差点掉眼泪，儿子长大了，能体谅当妈的辛苦了。 再看陆北堂还没动静，顿时气又上来了。 “起来！你马上给我刷碗去，地也给我扫了！” 看到陆城一脸含笑，陆北堂恨不得把他的嘴给堵上。 “不是，这小子真拱火呢。” “什么拱不拱火的，我就乐意听儿子说话，就不乐意看见你閒著。”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陆北堂点点头，无奈的去拿扫帚开始扫地，转悠到陆城跟前时，刚要抄著扫把打上去，陆城急忙喊了声“妈”。 陈香兰解开围裙，拍在桌子上：“你敢打我儿子一下试试！” “不打不打，跟儿子开玩笑呢！” 见陈香兰扔下围裙也没出去，陆城一边吃饭，一边建议的说道：“妈，现在天也冷了，出去溜达也没人，要不咱家买台电视机吧，你没事也能消遣一下。” 陆北堂马上直起腰：“欸，这个我赞成，上次陆城要的电视票还在那放著呢。” 陈香兰瞪了一眼：“你赞成没用！买什么电视机，12寸的牡丹牌要四百三十二块钱呢，不买不买，太贵了。” 陆城掰了一口馒头，笑著说道：“老妈，你还说不想买，那价格都打听清楚了。” 陈香兰被噎了一下：“去去去，吃你的饭！反正就是不能买，真要买了电视机，那全胡同都能跑来咱家看电视，家里还能清净吗？绝对不能买。” 其实陆城当然知道这么个情况，谁家要是有台电视，是很光荣，但同时带来的烦恼，就是家里甭想清净。 他就是故意提出买电视的。 先提大件，老妈肯定心疼，然后这个时候再提买小件，老妈反而能接受了。 “那…老妈，不想买电视，工业票放著也是浪费，不如给我爸买台收音机。” 陆北堂惊讶的看向儿子。 陆城探出身子，一边搓著手指，一边小声说道：“怎么样爸，老儿子还是疼你的。” 陆北堂竖起大拇指，也小声回道：“爸感谢你啊，这五块钱你拿著。” 他一直都想要台收音机，奈何陈香兰心疼钱，不捨得给他买。 见陈香兰没吭声，陆北堂急的懟懟儿子胳膊。 陆城接过钱，这才开口道：“妈，你看我爸今天表现多好，又是扫地，又是刷碗的，你给他买台收音机，他不用看报纸了，以后还能一边听著收音机，一边就能干活，一点儿不耽误这多好。” 陈香兰捋著头髮，一边点头道：“嗯，儿子说的有道理，看报纸影响干活，听收音机不影响，那行，给你买台收音机，以后家务活都交给你了。” “啊？以后都我干啊？” 陆北堂看向陆城，这才回过味来：“我看是你小子想要收音机吧！还往我身上扯，把钱还回来。” 到手的钱，哪有还回去的道理，陆城捂紧口袋：“一起听一起听，大不了让你多听会，你不吃亏。” 陆北堂吃亏大了，买来收音机两个人听，家里活是他一个人干。 但不管怎么说，以后能听收音机了，陆北堂整体还是高兴的。 陆城吃完饭，刚准备回屋走出正房，看到吴桂文手里端著水盆，刚转过身去，明显的在这站了有一会了。 “吴老师，听墙根呢！” 吴桂文假装路过，回过身：“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一个老师，听什么墙根，我到院里接水呢。” 陆城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吴老师，你这石榴树怎么还没买来。” “你急什么，现在上哪买去，等明年开春的。” “那行吴老师，没什么事，我先回屋睡觉了。” 陆城刚走了两步，又被吴桂文拉住。 “吴老师，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有话直说唄。” 吴桂文犹豫了一下，清清嗓子试探道：“首先刚才我確实是路过，好像听见…你家有电视机票？” 陆城打量了一眼，怪不得吴桂文在这站半天，敢情是惦记上他家电视机票了。 第114章 被退回来的信 “真是路过，真是不小心听到…” 吴桂文生怕被当成听墙根，影响他身为老师为人师表的形象，急忙又解释了一句。 陆城懒得计较这事：“我家是有电视机票，怎么，吴老师想买电视机？” 吴桂文把水盆放下，准备好好聊聊。 “是想整一台，这不也快退休了，我这人又不喜欢遛鸟，就想著要是能买台电视机，打发下无聊的退休生活。” 吴桂文碍於他老师高大的形象，不想低头求人，就是不提要票的事，陆城更不会主动提。 反而调侃了一句。 “一台电视机可不便宜，吴老师捨得买？” 吴桂文愣了一下，他確实捨不得，之所以想买，也是咬著牙买的。 “捨得捨得，到时候大傢伙都来我家看电视。” 陆城感到挺意外，今天铁公鸡不但拔毛了，还下蛋给大家吃了。 大价钱买来电视机，竟然不藏著捂著，还捨得拿出来供大家观看。 捨己为人？吴桂文会有这种觉悟？陆城很快就想通了。 看来上次院里开会，吴桂文虽然成功当上话事人，一上任就大刀阔斧的，想对大杂院来次刮骨疗毒的改革规划。 奈何违建这事涉及到每个人的利益，吴桂文又不能一碗水端平，先拿老陆家开刀，结果碰了硬钉子。 导致他这话事人的威严，有点一落千丈。 现在这年代，晚上没什么娱乐条件，谁家要是能有台电视机，那绝对是胡同里最有面子的。 吴桂文八成是想借著买来电视机的机会，这样大家都得去他家看电视，间接就能笼罩一下人心。 也隨之这话事人的威严，就能恢復过来，以后他再说什么，大家鑑於想看电视，怎么著也得听个一两分。 他这点心思，陆城看破没说破：“好的吴老师，那您买吧，我支持你。” 陆城说完就走，吴桂文一下子急了，这个陆三儿挺聪明的一人，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怎么愣是不往电视机票上捋。 “誒誒，三儿，我是想买来著，这不是票不好搞嘛。” “哦，那你慢慢搞。” “不是不是！”吴桂文拉著他胳膊不让走：“既然你家有电视机票，又用不著，乾脆给我唄，你放心，不让你白给，我家里还有两瓶黄桃罐头，跟你换。” 陆城看了一眼，调侃道：“吴老师的东西，我可不敢吃，吃了容易拉肚子。” 吴桂文哪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上次腊肉害的整个大杂院都跟著拉肚子，当即脸上有些尷尬。 “你放心，这次是好罐头，上个月学校刚发的，拢共就两位老师有，我一直都没捨得吃。” 说的还挺金贵，陆城根本不感兴趣。 “吴老师，你也说了，这电视机票非常难搞，两盒罐头就想把票换走，您这是不是太会算了点。” 吴桂文自然也明白，这样换，他是占便宜的。 “那，实在不行，我用钱买，你开个价！” 终於捨得出血了，陆城指指屋里：“这事我不当家，你还是找我妈吧。” 陆城回了西厢房，吴桂文看著背影嘀咕了一句：“不能做主，你在这跟我扯半天！” “呦，吴老师，您怎么在这站著呢？”陈香兰出来，正要把墙根的白菜，用毡布盖一下呢，不然容易冻坏。 “是香兰啊，我这齣来接洗脚水呢。” 吴桂文犹豫了一下，上前说道：“对了香兰，刚才听你家陆三儿说，你家有电视机票？” 陈香兰手里扯开毡布，心里埋怨了一句，这个三儿，什么话都往外说，不知道財不外露。 “呵呵，是的吴老师，还是上次我家三儿执行任务时，立了大功，脚都摔断了，组织上给的慰问补贴。” 陈香兰一眼就看出吴桂文是什么心思，她故意把这张电视机票的来歷，说的有多不容易。 果然吴桂文一听，也不好意思再提出拿罐头去换了。 “那香兰，你看你家有买电视机的需求吗？” 陈香兰弯腰盖好白菜，直起身子说道：“暂时没有，主要太贵了，要四百多呢，我和老陆不吃不喝，都要大半年才能买得起。” 听到陈香兰这样说，吴桂文觉得有希望了。 “那你看，你既然暂时没需要，不如让给我吧，我拿钱买，你看需要多少钱。” 陈香兰想了一下，卖也行，正好断了父子俩的念想，她可不想买来电视机，弄来乌泱泱的一屋子人，回头散了，还得她拾掇。 为了那点面子，不值当。 “行啊吴老师，咱是一个院里的，不问您多要，您就给五十块钱吧。” “什么？五十块钱？”吴桂文只感到牙根都发疼：“不是香兰，你这要的也忒多了，一张票而已，哪值那么多。” 陈香兰毫不退让：“一张票而已？没有票，您就是有再多钱，能买的回来吗？” 吴桂文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可太多了点，十块钱，你看行不行，要是行，我现在回屋就给你拿钱。” 陈香兰摆摆手：“不行不行，看在是邻居的份上，我再让一点，您要真心要，四十五块钱，少了不卖。” 说完，陈香兰转头回了屋，留下吴桂文在那咬著牙直吸冷气。 四九城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了，陆城回到屋里，先在炉子边烤了会手，弯腰侧身的功夫，被桌子上一张信封吸引。 走到桌子前，陆城拿起来看到，信封上的地址是公安局大院秦兆春局长。 “秦局长？”陆城突然回想起来一件事。 记得第一次在京站火车上执行任务时，有个叫秦寿生的不配合，还口口声声喊著他爸是局长，估计他爸就是这个秦兆春了。 “陆城，衣服给你洗好了，明天天气好要是能晒乾，你记得提前收回来，別等到傍晚又返了潮。”林清妍从院里走了进来。 陆城手里拿著信封，並没有拆开：“清妍姐，这是…” 林清妍注意到那封信：“哦，那是我给秦伯伯写的信。” “因为你爸的事？” “嗯。” “那这什么意思？没寄出，还是…” “是退回来的，秦伯伯没有看。” 信封都没有拆开，原封原样的直接退了回来。 是什么原因，林清妍很清楚，低下头有些自责的说道。 “这次是我莽撞了，我原以为我家和秦伯伯家关係不错，秦伯伯会愿意帮忙的…现在看，我不该写这封信的。” 第115章 需要一个翻译 直到此刻，林清妍才彻底认清现实。 不是谁都有勇气，敢和她接触，更不是谁会像陆城这样，敢义无反顾的娶她。 至少在父亲出事之后，秦寿生马上就和她撇清了关係。 “陆城，谢谢你。” 陆城把信封直接丟进炉子里，这封信是不能流到外面的，不然只会给林清妍带来麻烦。 “谢我什么呀，你爸妈的事，我也帮不上忙。” 林清妍微微摇头：“不是因为这，你能娶我，又给我找了工作，让我能安心的待在京城，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陆城走上前，伸出手把林清妍额前的髮丝捋到耳边：“快过年了，想你爸妈了吧。” 林清妍紧紧抿住嘴唇，眼眶发红：“嗯，一直在想，就想知道他们是死是活，过的好不好！” 陆城揉揉她脑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这个美丽的姑娘，倔强，高傲，却又敏感脆弱。 他只能岔开话题，撅著屁股在床底下翻找起来。 “对了清妍姐，再过段时间，什剎海冰场就能上冰了，等到时，咱去滑冰吧，带上我姐一起去…欸，我的冰鞋呢，找到了，在这。” 陆城掏出来用破报纸包裹住的冰鞋，手在刀锋上磨了两下。 “不够利了，得在什剎海门口找人修一下，清妍姐，你的冰鞋呢？” “在那边院里呢。” “那成，到时候一起去，全当散心了。” 林清妍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去了吧。” “別介，少了你多没意思，一年到头也就这段时间能滑冰，你那技术，可是冰场上一枝，看你滑冰那就是一种享受，你必须得去啊，要不然我滑著都没劲。” 陆城记得很清楚，以前一到冬天，他就会和著几个好哥们到什剎海滑冰，有时会碰到姐姐和林清妍一起去。 只要林清妍站到那冰场上，那优美的姿势，堪比仙女下凡，绝对是最拔份的那个。 可林清妍不太想去，是有原因的。 “我，我怕你又跟人打架。” 到了冬天，什剎海冰场是四九城最热闹的地方，当然仅对於年轻人。 那地方几乎聚集了全四九城內的顽主和小混混。 都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小年轻，拍婆子、打架、爭女人、拔份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以前陆城一年打的架，有一大半都是发生在什剎海冰场上。 林清妍不想再看到陆城打架。 “放心好啦，我也想做个好人，给次让我表现的机会，一定不打架。” 陆城微微弯腰，把脸凑的很近：“能行不？” 林清妍往后撤著身子：“嗯，到时再说吧。” “那我就算你答应了。” 直到深夜十一点，大杂院里才算安静下来，一道帘子隔著两人。 …… 第二天清早，陆城洗好脸，走向饭桌前，坐下拿起馒头，掰开往里面夹咸菜丝。 陈香兰端来一盆菜，陆城手拿著筷子，探头看了一眼。 “妈，这不是昨晚儿剩菜嘛，您全给烩一块儿了！还有，这什么时候的豆芽和豆腐，我昨天晚上也没吃啊。” 陈香兰一瞪眼：“前天的，天气冷又没坏，折箩菜吃著香，你別给我挑啊！” “得嘞，老妈做的菜自带保鲜，一百年也不会坏。” 陈香兰用筷子敲了一下：“別给我贫啊，赶快吃。” 陆城夹了一挑子，折箩菜確实吃著香。 “爸，待会儿自行车借我骑一下。” “你又去哪儿？休息几天，就老老实实在家待著，不准出去瞎混。” “看您说的，我是送您儿媳妇上班。” “哦，这样还行，那你骑吧。” 林清妍刚想说不用麻烦，就被陆城一个眼神打了回去。 吃完饭，院子外面，陆瀅整理一下衣服正要上车，陆城一脚蹬子骑走了。 “欸陆城，我们还没上车呢，不是要送我们上班吗？” 林清妍拉拉她胳膊：“算了，也坐不下，咱还是坐公交去吧。” 陆瀅气坏了：“他又拿咱俩当幌子，骑著自行车跑出去玩了，真是的。” …… 陆城直接去了乘警队。 王凤石见到，还喊了一声：“陆组长，你不在家休班，怎么跑队里来了。” 陆城扎好车子，上前说道：“来这找王处长呢。” “找我，找我做什么？” 陆城先是看了看四周，確定没有其他人，这才说道：“前几天跟车，我听说咱局里抓了两个投机倒把的，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王凤石也看了看：“你打听这事做什么？” “哦，我那个隨便问问，这不是下一步严厉打击走私嘛，想多了解一下情况。” 王凤石点点头：“今天下午就放出来了。” “这么快？” “嗯，就是倒卖点帽，不算什么走私严重的罪，关几天，教育一下就行了。” “那我知道了王处长，谢谢你啊，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欸好。” 正在这时，走廊队长办公室的门打开。 “雷队长。”陆城打了声招呼。 雷战戈招招手：“我听著是你的声音，来的正好，进我办公室谈。” 陆城正要跟进去，雷战戈想起什么：“欸算了，咱还是去院里说吧，我是不敢让你进我办公室了。” 陆城无语，只好跟进院里：“雷队长，是不是上次说买军舰的事，有结果了？” 雷战戈站在院子里，背著双手微微点头：“是有结果了，但不太理想。” “不理想？”陆城没理解，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怎么来个这么模糊的结果。 雷战戈看出他的疑惑：“意思就是，通过外交部努力，现在已经和西德初步接触上，我方表达了想购买那艘退役驱逐舰的想法，西德方倒是没有直接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陆城问了一句：“那对方什么意思？” 雷战戈原地走了几步：“对方什么意思不好说，毕竟牵扯到多国关係，哪是说买棵白菜那么简单。” 陆城简单想了一下，提出自己的建议。 “这事仅靠在电话里，肯定说不清楚，我觉得咱们这边得派人去趟西德，当面接触一下，任何事，只要当面谈，总好过隔空去谈的。” 雷战戈讚赏的看著陆城：“不错，你也不像看著性子莽撞，没有头脑的那种人。两部委商议了一下，大家都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外交部会专门派人。 为了不让別国怀疑买军舰是为了军用，不然困难会更大，咱只是用於改善民生，所以为了打消疑虑，咱部里也要派人。 由於我对京站各项情况了解，部里是准备派我过去的。” 目前只能去当面接触一下，为了能有资金造火车，雷战戈算是豁出去了。 “雷队长，西德可不近，您这身体长途跋涉，能扛住吗？” 雷战戈摆摆手：“无碍，只要能为咱京站，为老百姓做点实事，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折在半路上也值了。” “雷队长无私，值得我们晚辈好好学习，那雷队长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雷战戈摇摇头：“暂时还没確定，等我把京站的后续事宜安排一下，然后再等找的一位翻译到位，到时候就会过去。” 找翻译？陆城心中马上浮现出一个人来。 第116章 知根知底的翻译员 想去西德，得会德语，雷战戈一个大老粗，哪里会外国语啊，所以找一个靠谱的翻译，是很有必要的。 陆城试探著问道：“那雷队长，您现在找到翻译了吗？” “我上哪找翻译去，部委会出面来找，其实队里也没什么好安排的，就差翻译员了，要不然，明天我都想动身，赶紧谈好，赶紧把军舰拉回来。” 雷战戈是一刻都等不及了，越拖越容易生出其他事。 “那什么时候能找到翻译？” 雷战戈看过来：“你老问翻译的事干啥？” 陆城笑笑：“这不是关心一下嘛，我和您一样的心情，也想赶紧把火车造出来。” 雷战戈点下头：“你能有这种觉悟还是不错的，至於这个翻译，没那么快找到，你也知道现在的环境，想找个精通外国语，还得知根知底的人，挺难的，只能先等等。” 见陆城没再说话，雷战戈还以为他觉悟有多高，为这事发愁呢。 “好了小陆，这几天你休假，不用操心这事，啊，先回去吧。” 陆城转过身，走了两步，又转回来：“雷队长，要不，我给您推荐个翻译。” 雷战戈意外了一下：“你给我推荐翻译？你有认识的这方面人？能知根知底吗？这可是属於大事，一切行动都要保密的。” “这一点请雷队长放心，绝对知根知底，我跟您说的这个翻译员，实际上是我的爱人。” “你爱人？” “对，她不但会德语，英语、俄语，会好几种多国语言呢。” 雷战戈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凤石，两人眼睛里都挺惊讶的。 “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有福气，还娶了个才女！不过，我怎么不相信呢？真要像你说的那么厉害，这可不是一般人了。” “您看您別不信啊，我爱人確实会，包括我最近都跟她学俄语呢。” “你在学俄语？那我更不信了。”雷战戈摇摇头。 陆城马上说道：“確实在学，咱这不是有国际列车线到老毛子那边的，所以才想著学一下，以后能用上。” 见雷战戈还是不相信，陆城知道得露两手了，可是虽然说了要跟林清妍学俄语，却因为懒得学习，一直没学呢。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只能胡诌几句了，反正雷战戈也听不懂。 “不信是吧，我给你整两句…” 陆城清清嗓子：“咳咳…嚓剌慈遛黑，枉扶秦办枯哇苍形，八嘎牙路苏北咚咚黑…” 雷战戈听的直皱眉，侧身看著王凤石：“他…说的什么意思？” 王凤石一脸懵：“雷队长，我哪能听懂俄语。” 雷战戈挠挠头：“可是…我怎么听著里面有句日语！” 陆城急忙解释：“没有没有，我可能学串了，因为我最近也在同时学习德语。” 雷战戈来了精神：“哦？那整两句！我也好提前適应一下。” 陆城后悔多嘴了，只能硬著头皮，再次开口：“枉扶秦办枯哇苍形嚓剌慈遛黑，路苏北咚咚白…” “咋又白了？” 雷战戈听的直挠头，满是疑惑：“这是德语吗？怎么跟刚才的俄语，听著口音差不多啊！” “呵呵，雷队长，我这个刚开始学，学艺不精呢，肯定难免带点口音。” 陆城强行解释了一句，雷战戈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一门外国语言哪是那么容易学的，更何况像陆城这样一下子学两门。 “小伙子很有上进心嘛，那看你確实能整两句，说明你爱人真的会多国语言了，她叫什么名字，可以带来让我看看。” 陆城马上回道：“她叫林清妍，就在京站广场前的茶摊上班，我现在就可以把她喊来。” “等一下！”雷战戈伸出手：“清妍？她父亲可是叫林振风？” “是，雷队长认识她父亲？” 雷战戈嘆口气：“怪不得会多国语言，我说不是一般人吶，普通老百姓可没有这样的培养条件，原来是小清妍啊！ 以前打仗时，我和她爷爷共过几次事，她父亲，我认识，是原冶金局副局长，我也见过这孩子，从小长的漂亮不说，在大院里也是属於多才多艺的女孩了。” 雷战戈回忆往事间，看向陆城：“呵，没想到被你这小子娶了！可以啊你，攀高枝了这是。” “嗐，攀什么高枝，她家都这样了，攀我高枝还差不多。” 雷战戈手指点著：“你小子还不知足！那清妍可是好姑娘，你知道以前有多少首长家的儿子，都爭著认她当儿媳妇呢。” 陆城跟著笑：“行行，算我走狗屎运！那既然雷队长也觉得她不错，正好你也知根知底，要不就让她做您翻译员。” 雷战戈有些犹豫：“做我翻译员肯定是够了，可是…” 陆城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你是担心她父亲的事。”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祸不及子女，小清妍这孩子不容易啊，我就是怕用她，过不了部委那一关，毕竟林振风的事影响不小。” 陆城不想放弃：“如果是担心政审，我觉得可以以是我爱人的身份，我们家祖上三代隨便查，反正她现在是我媳妇，和林叔叔没有关係，再由雷队长托底，应该没有问题。” 这样倒是个说法，毕竟想找个会多国语言的翻译员不容易。 雷战戈若有所思：“你先说说，为什么这么极力推荐小清妍？” 陆城挺直胸膛：“我这不是想为咱京站尽一份力嘛，身为家属，也应该有这个觉悟…” “说实话！” 陆城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雷队长，我確实有个条件。” 雷战戈就知道他有屁憋著：“身为京站铁路职工，为京站尽一份力，还要提条件？” “那，算是我个人请求。” “先说说看。” 陆城吸了口气：“还是关於清妍她爸的事，快过年了，她非常想念她爸妈，希望雷队长出面，能让她父女俩见一面。” 雷战戈犹豫起来，背著双手，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好几步，等站立后说道：“我要是不帮这个忙呢。” “没关係雷队长，我说了，为咱京站尽一份力是我应该做的，就算你不帮，我也会让清妍给您当翻译员。” “你倒是很懂以退为进，非要说那么可怜，哎！”雷战戈无奈摇摇头，思考了一会才下定决心。 “这样吧，如果这趟西德之行能顺利拉回来军舰，我就帮，如果不能，那这事就算了。” 能看得出，雷战戈不是不想帮，就是不太想掺和这种事。 陆城也知道这种要求，有点让雷战戈为难了，好在雷战戈没有完全否决，还是有机会的。 第117章 投机倒把的两人 大碗茶摊前，陆城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脚踩著脚蹬子，看著茶摊前的乘客进进出出。 “彬子，你们这生意不错啊。” 赵彬双手搭在车把上：“这不是你提的主意好嘛！你不知道，我们这茶摊的產权非常模糊，虽然属於京站后勤和街道办共同管理，但街道办占大头。 自从这茶摊的效益好了之后，我叔去街道办那脖子都能仰起来了，我叔说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请你吃饭呢，要当面感谢你一下，怎么著？就今天吧。” 陆城想了想：“今天还真没时间。” “你没时间个屁啊，没时间跑过来瞎溜达，不成啊，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你，这顿饭必须吃。” “行了彬子，咱俩这关係没那么客气，等过段时间，咱到什剎海滑冰去。” “成啊，到时我带上三棱刺刀，谁再敢欺负咱们，我就当场给他放放血。” 陆城摆摆手：“纯粹去滑冰，不打架。” 赵彬意外的撤下身子：“你这真是变了，一心想做进步青年了，那我们这种落后分子得好好向你学习啊。” 陆城笑著骂道：“去你大爷的，別跟我阴阳怪气的。说正事，这段时间，先不让清妍姐上班。” “为什么，乾的挺好的，怎么就不上班了。” “组织上有任务，暂时离开几天，別问了。” “那成，我把她喊来。” 陆城点上一根烟，没等多大会，林清妍从茶摊走了出来。 “怎么了陆城，我正在忙呢，赵彬说你替我请假了？” 陆城抬起头，看著那张清秀的脸颊：“眼睛还红著呢。” 林清妍昨晚確实睡的晚，脑海里一直想著父母，她现在没有太大的奢求，只想了解下父母的身体状况，哪怕来封信也好。 可这种简单的要求，都是一种奢望。 “我没事，你不用给我请假的。” “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陆城停顿了一下，他在想要不要把和雷队长约定的那件事，告诉林清妍。 想了想，还是暂时不说的好。 毕竟能否见到林振风，雷战戈並没有答应一定帮忙，一切都要看最终的结果。 假如现在提前说了，到最后没能拉回军舰，雷战戈又不愿意帮忙，岂不是让林清妍空欢喜一场。 人啊，就怕给了希望，最后又变成失望。 “嗯？是这样的，让你请假，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找我帮忙？什么事啊？” 陆城便把要到西德买军舰，以及想让她给雷战戈做翻译员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要出国啊？那么远？” “是啊，这件事很重要，你要是帮我们京站办成，等於帮我立了大功了，到时部里看我表现突出，说不定赏我个局长当呢，等那时你就是局长夫人了。” 林清妍听的忍不住笑了：“嗯，既然是你工作上的事有需要，那我可以去一趟。” “答应这么痛快？去西德要跨国远洋，长途跋涉，再加上不知道要交涉多久，估计一个月都回不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不强求。” 林清妍很快摇摇头，目光坚定：“没关係，再远我也愿意跑一趟，我不怕辛苦的。” 一直都是陆城在帮助她，现在能有次帮助陆城的机会，林清妍一点儿都没犹豫。 “那好，事情挺急的，雷队长想明天就出发，我跟彬子说好了，这段时间不用上班。” 陆城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对了，估计是要乘坐飞机，你不要害怕啊，那玩意其实没那么可怕…” 林清妍嘴角扬起：“我小时候坐过的，你不用担心。” 陆城拍了下脑袋：“也是，你这大小姐，比我们老百姓见识多，算我多余关心了！那行，你今天先回家收拾下，我还有事，先顛儿了。” “你慢点…” 陆城骑上自行车，挥挥手。 在街边买了几个烧饼，晃悠到铁路局临时关押嫌疑犯的地方。 “欸小同志，这里不让停车。”门口值岗大爷，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喊了一嗓子。 “大爷，我是咱京站乘警队的。”陆城扎好自行车，上前递过去一根烟。 “哦，自己人啊，那你停这吧，我给你看著。” “大爷，我停不大会，就是想向你打听个事，有两个南方人，搞投机倒把，几点能放出来？” 大爷歪著脑袋想了一下，又戴上老镜，翻看记录本。 “南方来的？我记得里面管教提前交代了…你看，找到了，是下午两点。” 陆城伸著脑袋看了一眼，一个叫丁石头，一个叫丁远民。 “得嘞大爷，谢谢您了，我在外面等一会，不打扰你工作。” 大爷看看外面阴冷的天气：“没事没事，进来等吧，屋里有炉子。” 陆城也没客气，和大爷吸菸聊著天，时间过的还挺快，一个钟后，大院里走来身穿蓝制服的管教，身后跟著俩人。 管教见到陆城，两人相互点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隨后让那俩人签了个字，便直接放人了。 陆城走了出去，喊道：“欸，你们俩等一下。” 两人转过身，丁远民开口问道：“同志，你是？” 陆城把剩的俩烧饼扔了过去：“再不出来，我都快吃完了，放炉子边的，还热乎著呢，趁热吃吧。” 两人接过烧饼，並没有吃，同时一脸疑惑：“同志，我们並不认识吧。” “我是京站乘警队的，有些事需要向你们諮询一下。” 听到陆城的身份，两人更不敢吃了。 “不是吧乘警同志，该交代的我们都交代了，货物也被你们扣了，我们就是卖了点帽子，还要揪著不放啊？” “是啊同志，我们也是为了生活，又不是倒腾出口违禁品，像那种违法的事，我们也不干…” 陆城摆摆手：“你们俩不用紧张，我也算是受人之託，有一个叫李明豪的人，你们认识吧。”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豪哥？” 陆城一边掏口袋，一边说道：“你们俩刚出来，身上的钱也交罚款了，这是五块钱，给你们俩当路费。” 丁石头接过钱，看四处无人，凑上前小声问道：“还给钱？那你就是豪哥的人了，太好啦。” 丁远民也很高兴，因为为了把家乡企业的东西倒腾出去卖，李明豪想了个办法，准备和一名火车上的乘警合作。 换句话说，就是给点好处，拉一名乘警下水，然后利用乘警的职务之便，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第118章 澡堂里坦诚相见 现在虽然是半下午时间，但澡堂子里仍然有不少老年人泡澡，这种人一般都是“澡腻子”，带上饭盒，能从早上头波水，泡到晚上升起星星。 热水一泡，舒筋活血，再来壶茉莉茶，里外涮一遍，那叫一个地道。 直到有两个年轻人走进来，顿时吸引了几个老大爷的目光，都进澡堂子了，还用浴巾裹那么严实，这一看就是外地人。 丁石头確实有些拘束，拉了拉旁边丁远民的胳膊。 “远民哥，他们为什么都看著咱俩？” 陆城大摇大摆的先走进池子里：“那是因为你们俩太招眼了，都进澡堂子了，还跟个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 丁远民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没当这么多人面洗过澡！” 陆城没再理会俩人，探著身子，一点点坐进滚烫的池子里，脸上表情极尽享受。 “嘶吼，舒坦…你们俩也快进来，在里面好几天没洗澡了吧，洗乾净好上路，晚上还有一班火车。” 进池子就得脱掉浴巾，丁石头扭捏的不行，只感觉那些老大爷的目光，跟蚊子一样叮在身上。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下进池子里的陆城身上。 “远民哥，他那地方怎么跟驴玩意一样。” 丁石头掀开浴巾，再看看自己的，顿时有些自卑。 丁远民让他別那么多话，丁石头深吸一口气，扯开浴巾，闭上眼就往池子里下，可脚刚试探著沾下水，顿时被烫的拿出来。 “这，这是开水吧，褪猪毛呢？” 丁石头一句褪猪毛，顿时惹得几个老大爷哈哈大笑起来。 “小同志，外地来的吧，那你可要好好泡泡，体验一下咱京城的澡堂子文化。” “没错小同志，您今个儿舒舒坦坦的泡上俩小时，等你再出去，保管你走道都是轻飘儿的，舒坦著呢。” 丁远民向大家点著头，陆城双臂搭在池沿上：“你们俩再不下来，只会被人当猴看。” 两人也意识到这样不行，大家都是爷们，反倒大大方方的没人会在意，脱光了衣服，都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站在石沿上，终於下定决心，摆开架势直接跳了进去。 陆城刚要阻止，可是已经晚了。 这澡池子的水温长时间保持在四十多度，冷不丁的刚进来，得一点一点的往里下，先让身体慢慢適应。 可两人这样直接跳下去，不出意外的，被烫的哇哇乱叫，连爬带游的上了台子。 这一幕，又把老大爷们逗的哈哈笑。 直到在几个老大爷的现场教学下，才试探著下去小腿，慢慢適应。 陆城靠在池台上，仰起头看上面天板凝成的小水珠。 “知道为什么带你俩来泡澡吗？” 丁石头接过话说道：“那肯定是豪哥安排好的。” 陆城微微摇头：“我这人喜欢敞亮点，只有在澡池子里，大家才能坦诚相见。” 丁石头压根没听懂，嘀咕道：“是够坦诚的，都一丝不掛了。” 这就是陆城要的效果，大家谁也別藏著掖著。 丁远民说道：“陆同志，你一定和我们豪哥谈好了吧，那等我和石头回去，就再带来一批货，你可要给我们行个方便啊。” 丁石头在一旁点著头：“嗯嗯，我们会给你好处的，到时候挣的钱给你分。” 陆城侧脸看过去：“我说过，给你们行方便了吗？” 听到陆城的话，两人一脸懵。 “陆同志，你不是和豪哥都联繫好了？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啊，你又请我们吃烧饼，又请我们泡澡，还给路费…” 陆城打断道：“我做这些事，和你们嘴里说的那个豪哥，都没有关係，我这有桩小生意，想找你们帮个忙。” 丁远民一拍大腿：“这不还是合作嘛，没偏题，我们豪哥讲的就是合作，只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查我们的货物，剩下的你不用管，我们自有办法倒腾到黑市去卖…” 陆城再次打断道：“虽然你们倒腾的是生活用品，但目前政策不允许，不允许的事就叫违法，违法的事，我不会做的，这也是我的底线。 所以我奉劝你们两个，投机倒把的事不要做，不然，我看见一次就抓你们一次。” 隨著陆城摆明態度，两人简直一头雾水。 “那，那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你不愿意行方便，还谈什么合作！” 看著两人，陆城把自己的目的讲了出来：“我想从你们那，协调点保暖用的手套、帽子卖，你们手里有货吗？提前说一句啊，我指得是正规的货，能拿到批文的。” 原来是这样的合作，这和投机倒把完全不是一回事。 见两人沉默下来，陆城又问道：“怎么？是没有这样的货，还是不愿合作？” 丁为民反应过来，赶紧说道：“货倒是有，就是你这属於什么合作方式？你这要了货，是准备自己倒腾吗？” 陆城拿掉身上的热毛巾：“我有个朋友在京站广场的小茶摊工作，想带卖点保暖用品，茶摊是街道办的集体单位，就算带卖其他东西，来源也必须正规。” 听完陆城的话，丁为民顿时一拍大腿，显得激动坏了。 “原来是这么个合作法，那太好了，我们那也是正规企业。” 陆城乐了：“你们是正规企业？那还搞投机倒把！甭蒙我啊，我是要带批文的，不然你们上不了火车。” 丁为民似是为村里企业终於找到出路一样，激动的整个身子下到澡池子里，顿时被烫的又跳上去。 “陆同志，您是乘警，我哪敢骗你啊！” “你不知道，我们村里社办企业，冬天生產保暖品，鞋、手套、帽子，夏天生產塑料凉鞋…” 听著丁为民激动的声音，陆城心里满是疑问。 既然有正经的社办企业，现在全国统购统销，根本没必要走在法律边缘，除非是这几个人想自己捞点，才走了这条路。 丁为民很聪明，似知道陆城在想什么一样，急忙解释道。 “陆同志，你別乱想，我们这样倒买倒卖也是没办法，逼不得已，你听我跟你讲啊…” 第119章 达成合作 原来丁为民村的那个社办企业，虽然生產的种类不少，但完全是小打小闹，和那些国营大厂根本没有竞爭力。 负责社办企业的大队长，是李明豪的大哥，求爷爷告奶奶，愣是销不出去。 可社办企业开都开起来了，本来就山多地少，粮食不够吃，全社员为了找个出路，大伙凑钱攒了这么个小加工厂。 要是半途不干了，钱白了不说，以后吃饭还是没著落。 没办法的情况下，李明豪决定鋌而走险，动员几个社员们坐火车，跑往全国各地倒卖去。 被抓过不少次，每次货物都被扣掉，李明豪大哥都想放弃了，但李明豪这人有股韧劲，就是不愿放弃。 为了能有口饭吃，甚至不得已，想到拉一名乘警下水合作。 听了丁为民的解释，陆城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李明豪这个人。 “那既然这样，批文也应该没问题吧。” 丁为民又一拍大腿：“太没问题了，我们本身就是正规的，您这属於帮我们找了个销路呢。” 陆城让他不要这么激动：“我刚才跟你说了，就是个小茶摊，要也要不多。” 丁为民马上摆手：“没关係，一点儿关係都没有，苍蝇腿也是肉，最起码我们村的货能卖到京城了，这就相当於有了个好口碑，对於我们现在刚刚起步的社办企业，太重要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丁为民实在忍不住激动，哪怕此刻下半身全泡在水里，也不嫌烫了。 “陆同志，太谢谢你了，你这属於帮大忙了，我们一直都愁著怎么把东西销出去，要是能有其他单位愿意要，我们也不想干这种投机倒把的事…” 陆城从池子里站起来：“好了，你也不用感谢我，你们和茶摊属於正规合作，但是有一条得记住了，质量必须保证。” 隨著陆城走向搓背床，丁为民两人也从池子里跟过去。 “这你放心，你要是担心质量，前期可以压货，卖不掉或者不好卖，你让您那朋友给我们退回来，我保证不收一分钱，不说一个不字。” “对你们的货这么自信？”陆城趴到小床上，眼神示意了一下另外两个搓澡师傅。 “那绝对自信…誒誒，你推我干什么？”丁远民正说著，一个搓澡师傅让他趴到小床上。 “搓澡！趴好了。” “哦哦…”两人都学著陆城那样，乖乖的趴在床上。 丁远民歪著脑袋：“陆同志，这个自信我们还是有的，一定保证质量…啊，疼疼疼，师傅，你轻点！” 那师傅手拿搓澡巾，嘴里叼著烟瞪了一眼：“轻什么轻，不下劲就不下灰，瞅瞅你这身上，多少年没洗澡了，一搓都成泥条了。” 丁远民一看还真是：“我也天天洗啊，真挺疼的，感觉皮都烂了，你轻点师傅。” “知道了，放鬆，保管你今天走出去轻轻鬆鬆的。” 搓澡师傅嘴上是这样说著，手里的劲却没见小，搓的丁远民直抽凉气。 搓了有一会，另一张床上，搓澡师傅舀盆水泼了上去，隨后又拍拍丁石头的屁股。 见丁石头趴著半天没反应，搓澡师傅整理好手上搓澡巾，又拍了两下。 丁石头终於忍不住抱怨道：“师傅，你老打我屁股做什么？我的屁股只有我爸和我妈能打。” 搓澡师傅瞪了一眼：“谁打你了，翻个面！” “哦哦。” 在澡堂子待了这么长时间，丁石头也算適应了，根本就没人爱看他，大家都在各聊各的。 但是隨著搓澡师傅的下一步动作，他顿时又忍不住叫起来。 “誒誒师傅，你別把我那里提起来啊，那儿不用搓…嘶嘶，哎呦呦！麻了麻了！” 搓完澡出了澡堂子，丁远民两人只感觉舒坦，太舒坦了。 直到上了火车，两人还在回味著，决定一个星期后带著货来，然后还泡澡去。 …… 陆城回到大杂院，天已经黑了，正想著要把好消息告诉一下姐姐，迎面差点撞上吴桂文。 “吴老师，您看著点儿啊！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是陆三儿回来了！” 吴桂文举著手里的电视机票，兴奋的说道：“电视机票，我拿到了，听说明天百货大楼就到一批电视机，明天晚上，来我家看电视。” 不用说，肯定是陈香兰同意卖了。 “妈，电视机票你卖掉了。”陆城走进屋里喊道。 陈香兰端来碗筷：“啊卖了，省得你们爷俩天天惦记，要是想看，吴老师已经答应我了，直接去他家看去。” 陆城抄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那你卖了多少钱？” 陈香兰坐下来，非常高兴的说道：“一开始我故意问他多要点，就知道他抠搜的劲要往下砍，我降一点，他涨一点，降一点涨一点… 就这样来回十几个回合，最后三十五块钱成交的，外加两瓶罐头，和终身去他家看电视的权利。” 一张电视机票换了一个月工资，能看得出陈香兰很是满意。 陆城朝老妈竖起大拇指：“我说我二姐有做生意的头脑，敢情是遗传了您。” 陈香兰骄傲的抬了下下巴：“咱不能吃亏啊，这电视机票本来就很珍贵，就这我还嫌亏了呢！对了三儿，我怎么听清妍说要出国？” 陆城一边夹著菜，一边说道：“啊，是我工作上的事，找她帮个忙。” “哎呦天吶，帮个忙跑那么远啊！”陈香兰从口袋里掏出钱：“那给清妍带点钱，让她路上也能宽裕点。” “不用妈，她这是公差，我们部里全程负责她的衣食住行，吃的好住的好，还要坐飞机过去呢，您这辈子坐过飞机吗？” 陈香兰摇摇头：“我可不敢坐那玩意，上点高，妈都害怕，更別提那飞机了，飞那么高多嚇人，万一掉下来…呸呸呸，瞧我这臭嘴，平安平安，一路平安…” 陆城笑出声，灯光下，一边吃著妈妈做的饭，一边和妈妈聊著邻里之间的琐事，岁月静好。 第二天，吴桂文起了个大早，准备到百货大楼排队买电视机。 “吴老师，祝你马到成功啊，晚上还等著看你电视呢。” 陆城推出自行车，准备送林清妍到乘警队。 吴桂文回了一句：“肯定成功，我今天抢也得抢一台回来。” 陆城没再理他，雷战戈还等著启程呢，临出发之前，把所有休假的队员全都召了回来，最后安排一下工作。 赶到乘警队时，六组成员已经聚齐了，牛大奎吸著鼻子：“师娘，师娘好看。” 包括其他组的队员，也把目光全都唰的一下聚集在林清妍身上。 第120章 简单的会议 林清妍的到来，给分局大院增加了一道靚丽的风景。 虽然铁路女职工也很多，但长相这么清秀的姑娘，却是没有的。 一组组长邓海荣张著大嘴巴，陆城骑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时，伸手帮他合上了下巴。 邓海荣小跑追上去：“陆组长，这谁啊，你姐吗？” 陆城一边停自行车，一边隨口答道：“算是吧。” 邓海荣一听，赶忙伸出手，想和下车的林清妍握手：“你好同志，我叫邓海荣，是一组组长，和陆组长关係非常不错。” “哦，你好。”林清妍出於礼貌刚要握手，紧接著就被陆城先把邓海荣的手给打掉，她的胳膊也被拉走。 “清妍姐，除了大个四人是我的队员，剩下这些人都是坏人，別搭理他们。” 邓海荣不乐意了：“欸陆组长，我们怎么成坏人了，把你姐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唄。” 陆城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这是我媳妇。” 邓海荣顿时满脸失望，结婚了呀？这么好看的姑娘竟然嫁给了陆城，哎，一棵好白菜被猪给拱了，没有天理。 陆城带著林清妍，走向赵金柱几人旁边：“把你们师娘看好了啊，要有陌生人跟她搭话，大奎，你就抽他。” 牛大奎点点头，再看向邓海荣，嚇得他立马不敢上前了。 对於牛大奎，他们算是见识过，这人就是一根筋，只要陆城下的命令，就是局长也照抽不误。 牛大奎保证道：“我知道了组长，我肯定看好师娘，你就放心的走吧。” 陆城嘆口气摇摇头，牛大奎掏出一颗大白兔奶，递给林清妍。 “师娘，你吃。” 林清妍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吃吧。” “师娘吃。”牛大奎又把手往前伸伸。 林清妍还是没好意思接，她不明白这人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在吃。 陆城侧身，俯在她耳边解释道：“他叫大奎，脑子有点问题，智商只有八岁。” 林清妍惊讶了一下，难怪看著牛大奎有点傻傻的样子，那还怪可怜的。 再看牛大奎很坚持的样子，她只好接过果：“谢谢你啊大奎。” 牛大奎用手抹下鼻涕：“嘿嘿，师娘好看。” “呀，別用手啊。”林清妍掏出手绢，把他脸上的鼻涕给擦乾净。 常进步见状，也猛的用力擤出鼻涕：“师娘，我也有鼻涕。” 陆城上去就是一脚：“大奎是小孩，你也是小孩啊！” “各位组长！”王凤石出现在门口，向大家喊道：“各位组长都到齐了，就別在外面冻著了，先进会议室等待吧。” 会议室里，待大家坐好后，相互议论起来。 “我今天休假，怎么还把我喊来了？到底开什么会？” “你还不知道啊？听说雷队长要去西德交涉，给咱们铁道部拉艘军舰回来，临走之前肯定要安排下后面的工作。” “啊，拉军舰做什么，又要打仗了？” “打什么仗，是艘退役的驱逐舰，低价买来再换成钱，给咱京站造火车，增加车次线，不然怎么设立新警长。” “嚯，这主意够好的，这样看，雷队长虽然年龄大了，脑子还挺好使，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到。” “好像不是雷队长提出的，应该是部里的主意…不说了，雷队长来了！” 走进来的雷战戈一如既往的严肃，那双鹰眼看谁谁哆嗦。 倒是隨后跟来的唐秋生局长，满面春风，一脸和蔼的样子。 两人坐下后，由雷战戈先站起来讲话，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时间紧迫。 雷战戈长话短说：“各位都知道我要去西德，为咱京站设立车次线筹取资金，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由唐局长亲自坐镇，接下来会由唐局长安排后续工作。” 雷战戈说完，看看腕上手錶：“老唐，时间快到了，我得先走一步。” 唐秋生站起来握住手：“辛苦你跑一趟了，为了咱铁道部，你这把老骨头本该到了退休年龄，安享晚年，如今还要长途跋涉…” 两人像老战友一样，雷战戈拍拍对方的手背：“骨头虽老，但能为铁路事业再尽一份力，是我的光荣。” “那好，老雷，预祝你一路平安，凯旋归来！但你年龄毕竟大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成与不成，我都要代表铁路总局感谢你的奉献。” 两人紧紧握了下手，雷战戈最后扫视一眼下面：“小陆，你送下我们到机场。” “是，雷队长。” 隨著陆城起身，下面人顿时炸开锅。 “欸怎么让陆城送？我车开的比他好。” “要我说，雷队长这事办的就不公平，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雷队长好像总喜欢偏袒这个姓陆的。” “说的没错，凭什么他有这个资格？要送也得小王秘书送吧！” 王凤石听著下面的议论，也没吱声，心想，小王秘书也是你喊的！ “大家都不要议论了，听唐局长讲话。” 雷战戈一走，王凤石说话的份量似乎跟著降下来一样，大家仍然小声嘀咕著，甚至开始议论起那个叫林清妍的漂亮姑娘。 “雷队长去西德，她跟著干什么去？” “该不会公费旅游吧。” 王凤石板起脸：“陪同雷队长的翻译员，是陆组长的爱人，雷队长让他送一下，顺便在机场告个別，有什么好议论的。” 王凤石话音落下后，议论声才算停下来，原来他爱人是雷战戈贴身翻译，顿时不少人羡慕陆城娶了个才貌双全的媳妇。 唐秋生坐在前面，拧著茶杯瞥了下面一眼，老雷用这种小组考核的办法来竞选警长，方法好是好，就是引得各组之间互相谁都不服气谁。 要说偏袒，唐秋生不知道老雷怎么想的，但他蛮喜欢这个小同志。 喝口茶放下杯子后，唐秋生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可能大家不知道，提出买军舰，为京站筹取资金，正是陆组长的想法。 都是自己的同志，没必要议论来议论去，一旦这件事成功，你们每个人都能跟著受益，不然的话，没有新火车，你们想当警长也当不上。” 隨著唐秋生的话一出，下面的议论声却更大了，主要是谁都没想到，提出买军舰的想法，竟然是陆城的点子。 “这小子是怎么想到的？” “该死啊，又被他立功了。” 唐秋生笑著说道：“好了，你们雷队长不在，我代他暂时负责几天，下一步工作重心还是放在打击走私上，大家不要懈怠，对车上的每一个包裹都要认真排查……” 第121章 抢电视机 去西德交涉军舰一事，是铁道部的大事。 机场內，来送行的，全是首长级別的大佬。 陆城这段位，能进到戒备森严的机场內部，完全是靠著媳妇的面子，不但和几位首长握上了手，还和眾大佬一起拍成合照。 “嘖嘖，今天享了你的福了，我都和首长握上手了，回头到了胡同，我又能和大虎有的吹了。” 陆城说著，胳膊不自觉搭在林清妍肩膀上。 林清妍看了一眼，又转过头。 “我不在家，没法给你洗衣服了，你就算不想洗，也不要把袜子塞到床底下。” “知道知道，我找我二姐洗。” 陆城看大家快聊好了，马上就要登机，他转过身说道：“怎么著，为了咱俩表现的像夫妻一点，临別之际来个拥抱吧。” 林清妍犹豫了一下，陆城已经把她拥进怀里，轻声说道。 “这趟去西德，你不用有压力，只需要负责好翻译就行，至於最后能不能成功，也不是你的问题，嗯？我会再想其他办法。” 其实能不能拉回来军舰，陆城心里也没有底，如果不能成功，他只能再想其他办法，看能否让林清妍见上她父母一面。 林清妍以为他说的想其他办法，还是关於买军舰的事。 “雷爷爷这次亲自过去，如果都谈不成，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办法，你放心吧，我也会尽力的，爭取不给你丟脸。” 陆城鬆开她，笑著问道：“好了，不说了，你登机吧。” 林清妍点点头：“嗯，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开那么快。” “知道，再见！” 陆城挥挥手，看著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然后慢慢升空。 回到大杂院时，已经临近中午，陆城刚把自行车架进院里，就听到吴桂文的声音，从他家正房里传出来。 看样子，这是买到电视机，当面向陈香兰道谢呢。 毕竟没有这张电视机票，吴桂文就是再想买也买不来。 但等他架著自行车，放到垂门旁边的车棚下，才听清吴桂文並不是在道谢，声音里反而带著气急败坏。 陆城走进屋里，发现吴桂文正拍桌子呢。 “不行香兰，你把电视机票的钱给我退了。” 陈香兰也拍桌子：“我说吴老师，可没有你这样的啊，一开始我可没说卖，是你求著我非要买！” “不行不行，你还是给我退钱！” “我不退！再说那罐头都被吃了，我上哪再给你整罐头去。” “罐头可以不要，你把钱退给我就行…” 听了一会，好像是吴桂文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想买电视机了，要退票钱。 眼看陈香兰处於弱势，陆城急忙上前，拉开两人，刚要帮著老妈痛骂一顿吴桂文，哪有这样做事的，双方谈好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可手指头刚指向吴桂文脸上，陆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只见吴桂文脸上鼻青脸肿的，还有几道手挠的抓痕。 陆城慢慢转过头：“妈，这，这是你打的？” 这本来还想著占理的，对方都被打成这样了，有理也不好讲了。 吴桂文脸上都了，衣服也被撕破了，就为了不想退钱，老妈下手也太狠了点。 陈香兰一瞪眼：“什么我打的！別人打的，跟我可没关係。” 一听和老妈无关，陆城疑惑的问道：“吴老师，你这什么情况，不是去买电视机了吗？怎么顶著这副模样回来了。” 吴桂文烦躁的摆摆手：“別提了，上午百货大楼就放了二十台，我去的早啊，排队本来能轮到我的，谁知道剩下最后两台时，后面的人一看排队也买不成，直接开始抢起来了。” 吴桂文一想到那场面，就气的直哆嗦：“你是没看见啊，二十台电视机，一百多號人抢著买，到最后都打起来了，根本抢不到。” 陆城听的直接笑出声，吴桂文却一脸恼怒：“你你別笑，跟你妈说说，我看这电视机是买不回来了，让你妈把钱给我退了。” 陈香兰抱著胳膊：“要退也行，五块钱，我买了。” 吴桂文急了：“不是香兰，我给你三十五块钱，这电视机票完好无损，你怎么能退给我五块钱呢。” “我这可不是退，是买，买卖自由，许你要的，许我还的，就像昨天，你要是不同意，可以不买，今天反过来，你要是不同意，可以不卖！” “……” 吴桂文一个老师，愣是说不过陈香兰。 眼看著两人急赤白脸的又要吵起来，陆城再次把两人拉住。 “这样这样，吴老师，下午百货大楼还放电视机吗？我可以帮你去抢！” “你帮我去抢？”吴桂文嘀咕了一声，陆城他是了解的，这小子就適合对付那些不守规矩的人。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放倒是会放，但下午只放十台，更难抢，就算带上你，肯定也抢不到。” 確实，电视机这玩意太稀罕了，哪次一到货，很快就会被哄抢而光。 陆城摸著下巴，注意到陈香兰又去摘白菜，准备做午饭，立马有了主意。 “那这样吴老师，我帮你多喊来几个人，保证把电视机抢回来，但是你看也快中午了，也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吧，是不是得管个饭。” 吴桂文有些犹豫了，喊来那么多人，得吃多少饭啊。 见吴桂文没开口，陆城摆摆手：“那算了算了，我还不想去呢，谁情愿到那挨打去！你把票先留著吧，反正我妈不愿意退钱…” “別別別。”吴桂文赶忙拉住：“那，那你让他们来吧，我管饭还不行嘛。” “来家里吃啊？” “啊？不在家吃在哪吃？” “国营饭店啊！” 吴桂文一听，顿时又心疼了：“不用吃那么好吧，咱在家煮点白菜水，让你大娘再蒸几个馒头，大不了再放两片肉，吃著多香。” 陆城一阵无语，我想吃白菜，还去你家干啥，我家那一大堆白菜都不知道怎么吃呢。 “不是吴老师，没你这么办事的，我带著人是要去抢电视，那得掏力吧，你给我们整点白菜水，上哪有劲去。” 吴桂文捂著胸口，心疼的难受，但为了买电视机，为了他这话事人说话有点份量，他咬咬牙只能鬆口。 “行行，去国营饭店！但有一点，咱只能一人点一碗阳春麵，不能点其他菜。” “没问题。”陆城一口答应下来，好歹是下馆子了。 跟老妈说了一句不在家吃饭了，经过前院，把大虎顺道也给喊上。 至於抢电视机要找的帮手，则是大奎他们四个。 今天说啥也得狠狠的宰吴桂文一顿。 第122章 浑水摸鱼 国营饭店里还挺热闹，有干部请吃饭的，也有父母带著孩子改善一下伙食的，柱子上则贴著“禁止殴打顾客”。 陆城招呼著让大家落座：“坐坐，別客气啊，今天我请客…” 吴桂文听到这句话，刚要面色一喜，谁知是他想多了。 陆城紧接著就说道：“吴老师付钱！” 吴桂文知道今天为了抢到电视，怎么也得出出血了。 喊来服务员，一人要了一碗阳春素麵。 一碗二两的阳春麵，是一毛二，外加二两粮票，七碗就是… 吴桂文算了一下，当即心疼的难受，只要了六碗。 陆城问道：“吴老师，咱七个人怎么点六碗啊？” 六碗已经不少了，这两年加起来，他拢共也没吃过六碗，吴桂文吸口气：“我，我跟大虎一碗就行了，小孩子吃不完也是浪费。” 大虎梗著脖子叫：“我能吃完，这都不够吃。” 吴桂文瞪了一眼：“你能吃完个屁，陆三儿，你说喊其他人一块帮著抢电视机，也就算了，你把大虎喊来，他顶个屁用！” 陆城笑了：“放心吧吴老师，他们每个人都有长处，今天这顿饭绝对不让你白请。” 吴桂文看著他带来的几人，除了大奎和建安正常一点，另外两个长的长，短的短，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处。 “陆三儿，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抢不到怎么办？” 大虎接了一句：“要是抢不到，我们就把吃的拉出来，还给你！” 吴桂文气的朝他脑袋上抽了一下：“你个小王八犊子，今天跟著吴爷爷让你蹭了顿好的，回头让你妈给我送两颗白菜。” 大虎猛点头，用两颗白菜换一碗阳春麵太值了。 等香喷喷的阳春麵端上来，几人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很快饭店里响起呼嚕麵条的声音，引得周围其他食客纷纷侧目。 吴桂文也顾不上教师的体面了，拿起筷子就要往碗里伸，可大虎护食一样，嘴巴里叼著苗条，都没来得及咬断，便侧过身子，把碗遮住。 吴桂文气坏了：“你能吃完吗？” 大虎唔噥著：“我能！” 吴桂文只能眼巴巴看著，心里祈祷著大虎赶快吃饱，实在不行留点汤也行，毕竟汤水里飘著油呢。 可大虎却不嫌烫一样，用很快的速度，不但把麵条吃完了，还把汤水喝了个乾净。 再看大虎把碗都舔了几圈，气的吴桂文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其他人也都吃好了，吴桂文一心惦记著抢电视机的事，见状站起来说道：“大家都吃好了，那咱赶紧去吧，晚了別抢不到。” 然而大家却没有一个起身的，吴桂文已经抬起脚：“走啊！” 牛大奎吸下鼻子：“没，没吃饱。” 大虎也举手说道：“我也没吃饱。” 吴桂文摊开手：“这怎么就没吃饱了，你们连汤喝的都不剩！” 陆城今天得好好给这只铁公鸡拔拔毛。 “吴老师，再一人给来一碗吧，等会免不了得打架，不让大家吃饱也没力气啊。” 吴桂文无奈极了，饭吃一半，总不能不吃了吧，要不然大家待会不掏力，岂不是白吃了。 “服务员，再…再来六碗。” 吴桂文喊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都在滴血。 活了一辈子，也没像今天这样了这么多钱。 一碗麵又下了肚，每人也只是吃了四两，陆城还好，牛大奎顶多算打个底。 平时他都是吃三斤的，即便那样也感觉不到撑，要不然雷战戈能过的那么清贫嘛，只是供养这三个孩子吃饭，就是一项最大的开支。 每月的细面肯定是不够的，常常要和別人换成粗面。 眼看著几人即將吃完，生怕他们还没吃饱，吴桂文赶忙小跑向柜檯。 “结帐！” 柜檯上同志算了一下：“粮票是两斤四两，再交一块六毛四分钱。” 吴桂文数著钱，动作停在那里：“不对吧，你多算了两毛，我可没吃。” 吴桂文对算帐这一块极为敏感，谁也別想从他手里多占一分钱便宜。 “没算错！”柜檯同志示意一下：“那小孩还拿了瓶北冰洋汽水。” 吴桂文扭头一看，好傢伙，不知道大虎也跟过来了，正拿著一瓶汽水，准备用牙咬开呢。 吴桂文当即给抢了回来：“大冬天的，喝什么汽水，小心猫咬肚子。” “吴爷爷，我吃渴了。” 吴桂文瞪著眼：“渴了活该，让你不给我留，喝白开水去。” “不行，我就要喝汽水。”大虎又抢了回去。 吴桂文心臟一抽，当即一只手扶住柜檯，一只手捂住胸口，嘴里“哎呦呦”的哼唧著，站不稳似的马上就要躺下去。 他这真不是装的，十二碗面的钱已经要了他老命，家里半个月也开支不了这么多。 隨著大虎又要再喝瓶汽水，他是真撑不住了。 陆城见状赶忙喊道：“快快，大虎，放回去。” 大虎试著把汽水放回箱子里，吴桂文吸了口气，马上症状就消失了。 大虎又试著拿出来，吴桂文“哎呦呦”的，又要站不住了。 就这样来回试了好几次，大虎最终骂骂咧咧的走到一个大桶前，灌了一大碗温开水。 一行人吃的美美的，在吴桂文的带领下，往百货大楼赶去。 陆城摸摸肚子，调侃的说道：“我说吴老师，您至於嘛，这挣钱就是为了吃饭，只有掉才算是赚的。” 吴桂文摆摆手：“我不听你讲那歪理，饭已经给你吃了，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天你们要是帮我抢不来电视机，咱得算总帐。” “您擎好吧！”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於来到百货大楼，因为今天有电视机出售，现场非常热闹。 吴桂文看到那场面，差点一个不稳又站不住。 陆城伸手扶住：“吴老师，您又怎么了？” 吴桂文哆嗦著手指：“今天下午只放十台，可你看看，比上午人还多呢，我就说嘛，不该吃第二碗面的，要不然咱还能早来会排队呢。” 陆城示意他不要著急：“放心吧吴老师，面都吃了，我肯定得办事，今天说什么也得抢一台回去。” 然而看著现场人山人海的人，足足有一百多號，没比上午少多少，可放出来的电视机，却少了很多。 一百多號人，抢十台电视机，难度不小。 唯有浑水摸鱼，还能有点希望。 第123章 去寡妇家坐坐 隨著售货员从仓库里，把一台台纸箱子抱出来时，现场马上骚动起来。 “快看，电视机来了。” “怎么只有十台，这也太少了。” 大家都意识到，排队肯定买不到，只能靠抢。 陆城看著大家摩拳擦掌的样子，算是理解吴桂文为什么被打那么惨了，一旦乱起来，谁还管你那。 向旁边大虎使了个眼色，大虎立马会意，跑到人群里，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起来。 “著火了，著火了，快跑啊！” 吴桂文一听，左右看看，人群瞬间哄乱起来。 “陆三儿，这是大虎的声音吧，他瞎喊什么，哪里著火了？” 陆城拉住他：“你別管吴老师，不这样喊，咱挤都挤不进去。” 吴桂文一看確实有效果，直接引得现场骚乱，只听到人群里全都跟著喊“著火了，快让我出去…”的话。 电视机可以暂时不买，总不能把命搭上吧。 大虎的这一嗓子，最起码让现场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而且柜檯边原本拥挤的人群，也显得鬆散不少。 陆城抓住机会，马上安排道：“大奎，你在前面开路。” 牛大奎点下头，很快像头野牛一样，在人群里横衝直撞，衝出来一个大口子。 “猴子，跟在大奎后面钻裤襠，到柜檯先把电视机给我按好了，人在电视机在！” “是组长。” 个头矮有个头矮的优势，只见隨著牛大奎杀开一条血路，谁扯他都没用，一个劲的往前冲，常进步则是趴在下面，手脚並用，如入无人之地。 这一幕，把吴桂文看的都呆住了，陆城为有这样的队友感到骄傲。 “怎么样吴老师，各有各的长处，绝对不白吃你的饭。” 吴桂文看了一眼：“那你呢，你不出点力吗？就在这干看著。” 陆城抱住胳膊：“我负责指挥。” 吴桂文摇摇头：“真能抢到再说吧。” 隨著话音刚落下，常进步直接跳到柜檯上，一把抱住一台电视机。 那售货员都懵了，甚至以为常进步是从天而降：“誒誒，你有票吗，就在这抱著电视机！” “有有有！”常进步马上回头喊道：“吴老师，快来付钱，我抢到了。” 旁边不少人都在拉扯常进步，想把他给弄走，奈何常进步趴在电视机上，愣是死死的抱住。 反正今天，谁要买这台电视机，那就连他一块扛回家，不然，谁也別想碰。 陆城提醒道：“吴老师，別愣著了，付钱去。” 吴桂文反应过来，他是想去付钱，关键他进不去，原先被著火嚇走的那批人，出去一看没什么事，才知道是有人故意瞎起鬨，又赶紧掉头回去。 现场又跟来时一样，挤的密不透风。 陆城有办法，他这边还有一员大將没用呢。 “大个，把吴老师扛起来，扔进去！” “啊？不能扔，不能扔…誒誒，这样可不行，要出人命的…” 吴桂文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直接就被大个给扛了起来。 现在已由不得他，就像上午，他不想抢，身体也得跟著往前走，更不知道从哪伸过来的拳头砸在脸上，不过现在和上午完全不一样。 赵金柱个子高，扛在肩膀上，避开了无数拳头，而且站的高看的远，隨著赵金柱不断往前挤去，他已经能看到电视机在向他招手了。 到了差不多距离，赵金柱大声喊道：“大奎，接住！” 吴桂文惊恐的大喊：“誒誒，不行不行…” 然而很快，他就像一颗被扔出去的白菜，这要是摔在地上，一准骨头散架，可他却完全想多了，牛大奎把他稳稳的接住。 “钱，还有票，快给售货员。”吴桂文眼看著来到柜檯，只要售货员接了钱票，那这台电视机就是他的了。 常进步一把接过钱，也不管售货员忙的顾不上接，便塞到了对方手里。 吴桂文兴奋坏了，终於是抢到电视机了啊。 不容易啊，简直跟打仗一样。 牛大奎扛上电视机，出了百货大楼，在一群人羡慕的目光中，一直回到胡同。 都不用吴桂文招呼，大虎便满世界吆喝去了。 “吴公鸡买电视机了，都快来看啊，吴公鸡家有电视机了…” 吴桂文听到后，也懒得跟小孩子计较了，现在他只有兴奋，就是当年洞房，也没这么激动过。 胡同里，他是第一家有电视机的，以后这话事人的身份也能当的稳稳噹噹了。 听到儿子乱喊的声音，孙艷红跑出来，揪住大虎的耳朵：“瞎喊什么呢，不能没有礼貌。” “妈，疼疼！我不喊吴公鸡了，今天铁公鸡拔毛了，我吃了两碗阳春麵，可香了。” 向来都是吴桂文占大家的便宜，能让铁公鸡拔毛，在这大杂院里，也只有陆城能做到了。 “妈，你快撒手啊，陆三儿，快救我。” “喊爸爸…” 孙艷红上去打陆城，大虎得以抽开身子，又在胡同里喊著“吴公鸡买电视机了。” “这孩子！”孙艷红跺下脚。 “小孩子，淘气一点正常。” 陆城说著，抓住孙艷红还搭在胳膊上的手：“你这手打孩子多浪费，要不晚上，我去你屋，你给我捏会肩膀。” “去你的，这清妍刚走，你又不老实了。”孙艷红赶紧抽出手，扭著屁股去看吴桂文家的新电视机。 陆城站在那，闻了闻手，一边大踏步的往內院走，一边哼唱起九十年代才流行的歌曲：“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今天是吴桂文家最热闹的日子，整个大杂院被挤的水泄不通，连隔壁几个胡同都跑来了。 等大奎他们爬到屋顶上，架好天线，大伙再也等不及了。 “吴老师，赶快打开让我们看看啊。” 吴桂文双手往下压压：“不急不急，我打听过了，咱等晚上七点半，会有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欢迎大家都来观看。 现在都先回家，该吃饭吃饭，该奶孩子奶孩子，轻轻鬆鬆的，晚上带著小板凳再过来…” 陈香兰靠在门框上，看著乌泱泱的一群人，庆幸没有买电视，要不然以后家里是別想安生了。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有些人连饭都顾不上吃，早早的提著马扎子占据一个好位置。 从吴桂文屋里，一直排到院子里，全都等著时间一到，电视打开看样板戏。 陆城对看电视没兴趣，上一世家里的等离子电视都是摆在那吃灰，偶尔打开一次，不是要这会员，就是那会员。 四九城夜晚的天气都到零下了，陆城才不想为了看个电视机在那挨冻呢，本来想直接进被窝的，听听老妈买的收音机也不错。 但却注意到，大杂院的人全都来看电视机，唯独不见孙艷红。 陆城顿时放弃了听收音机的想法，扛上两颗大白菜，去了前院孙艷红家。 第124章 我又不是你的女人 人全聚集到中间內院，大家热热闹闹的，一边閒聊，一边看样板戏，像提前过年一样。 反倒前院和后院空了下来，当陆城离开时，大家的注意力全在电视机上，根本没人注意他。 孙艷红家住在前院最西侧靠墙的那家，虽是倒座房，常年不见阳光，但与王大妈家有一堵墙隔开，算是有方小院，也挺不错。 家里亮著灯，说明人確实在家，大虎则是带著妹妹在吴桂文家看电视。 隔著厚帘子，陆城踢了踢门：“艷红姐，在家吗？” “是陆城，来了！” 孙艷红很快打开门，见陆城怀里抱著两颗白菜：“你拿白菜做什么？” 陆城一边侧著身子走进去，一边说道：“这不是中午带大虎吃阳春麵，那吴老师非要让大虎用白菜换，我看你家前几天也没抢白菜，就给你拿过来两颗。” 孙艷红先是把门关上，防止冷气跑进来，又赶忙接过白菜放到地上，找来小板凳招呼著陆城坐那。 “我没去抢白菜，家里面现在还有吃的呢，能省一点是一点，陆城，你先坐那歇会，我给你拿钱。” “不用拿钱，两颗白菜又不值什么钱，吴老师要是不要，你就自己留著吃。” 陆城打量了一下屋里，孙艷红虽然是一个人带著两个孩子，但屋子里里外外，也收拾的很乾净。 一看就是一个勤劳能干的女人。 白天去豆腐坊上班，晚上还要糊火柴盒，街道办可怜孙艷红一个寡妇带著孩子，有什么手工活，都是紧著她先做。 灯光下的饭桌上，便堆满了半成品的火柴盒。 陆城拿过一个在手里把玩著：“艷红姐，別人都去看电视，你还在这糊火柴盒，少糊一天也不影响。” 孙艷红正趴到床上，撅著屁股，在床头边翻钱。 “能挣一点是一点，我也不想看电视，有大虎带著二丫去就行了。” 孙艷红说不想看电视是假的，在屋里能听到內院传来的电视机声，隱隱约约的，她只能一边糊火柴盒，一边侧著耳朵听。 “吶，钱你拿著，我也不知道够不够。” 陆城接过钱，放到桌子上：“都说了不要钱，两颗白菜而已，跟我还见外啊。” 孙艷红从桌上又拿起钱：“你拿著吧，我不是跟你见外，牵扯到钱的事，不好让你吃亏的。” 陆城抓过她的手，捏了两下，放到自己肩膀上。 “那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给我捏捏肩膀。” 孙艷红抿嘴笑了：“行，给你捏，都有媳妇的人了，还往我这跑，不怕人家说閒话。” 孙艷红的手还挺软和，陆城闭上眼一脸享受，后脑勺正好靠在她的小腹上。 “咱俩清清白白，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孙艷红双手使著劲，轻声道：“我就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谁爱说什么说什么，我是习惯了，但你跟我可不一样，你有正式工作，有漂亮媳妇，被人说閒话可不好。” 陆城没有接话，左右晃著脖子，在孙艷红的揉捏下，就一个字——舒坦。 “对了陆城，我有件事能不能问你一下？” “什么事？” “你和清妍为什么没有办婚礼？我这想吃你的喜都没法吃上。” “哦，这事啊！当时商量好了，她爸妈现在不是出点事嘛，等团圆了，再把婚礼补上。” 屋子里，孙艷红看著眼皮子下那又厚又宽的肩膀，一时有些恍惚。 还记得几年前，这还是个半大小子呢，一转眼长成了男人。 要是自己的男人没有死该多好啊，娘仨也不至於过的这么拮据。 “你躺床上吧，我给你捏捏腰。” 陆城抬起头，孙艷红调侃的说道：“怎么，不敢了？” “开玩笑，还有我陆三儿不敢的事！” 陆城起身，直奔里屋的床上，趴下后又说道：“你要是不赶我走，晚上我睡这都成。” 见陆城一点儿也不拒绝，孙艷红若有所思的说：“我现在都怀疑，你是故意让吴老师买电视机的，然后你好跑我家是不。” “这你可冤枉我了！真是好心来给你送白菜的。” 孙艷红掩嘴笑了，走过去双手放在陆城后腰上。 “行，相信你，其实我也想和你说说话，家里没个男人，有些主意，我一个女人都拿不定。” 陆城继续闭上眼享受著：“什么事？” “今天上午，老孙叔来找我了。” “老孙叔？”陆城侧过身子，想起上次泡澡，建议老孙管辖的那个大眾浴池，找两个女同志修脚的事。 “你趴好！”孙艷红一边继续给他揉腰，一边说道：“老孙叔来问我想不想去学修脚？” 陆城趴在枕头上，唔噥的问道：“你同意了？” 孙艷红摇摇头：“我是没想好，豆腐坊工资低，还是人人瞧不上的集体单位，但是大眾浴池好歹有正式编制，你说我要不要去？” 陆城回道：“你都说了没想好，说明你犹豫的点，是想著自己一个女人，怎么能跑去给男人修脚呢。” 孙艷红没有否定的点点头：“是啊，我是觉得拉不下来那个脸皮，天天捧著男人的脚像什么话！ 还有就是，真要去了澡堂子，天天都是晚班，我还带著孩子，时间上也不方便，可是那边是正式编制，错过这个机会又很可惜，所以我是真拿不定主意了。” 现在这年代，工人地位高，甭管你有多大本事，挣多少钱，只要没有正式编制，都会被人低看一眼。 所以孙艷红纠结这件事，是很正常的。 “你要是问我主意，那我不建议你去。” 孙艷红意外了一下，今天她和王大妈说这事呢，王大妈是非常赞同的，修脚怎么了，再丟人，好歹那也是正式编制。 多少人挤破头皮，还得不到呢，老孙叔这也是看她一个寡妇不容易，给了她一次机会。 孙艷红揉捏的双手，加大了几分力气，不然陆城穿著厚衣，按不透。 “为什么？” 陆城趴在那里，很受用的回了一句：“因为我不想你去捧其他男人的脚。” 孙艷红朝他后背上打了一下，嗔怪的说道：“你们男人真自私，明明自己一肚子肠子，还不允许自己的女人接触別的男人。” 陆城笑了：“那你算是说对了，我们男人都是自私的。” “可我又不是你的女人！” 孙艷红走神一样，喃喃自语：“我真不想放弃这次得到编制的机会，我也没什么大心愿，只想有个安稳的工作，把两个孩子拉扯大……” 第125章 我拿你当弟弟的 能感觉到孙艷红手上的力气减弱许多。 陆城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原先宋元哥工作的农机修配厂，不是可以顶班。” 提起宋元，孙艷红脸上一阵哀伤。 “別提了，这几年我都跑多少次了，那个梁主任不鬆口，我孤儿寡母的能有什么办法，估摸著，他早把我丈夫的位置给別人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本该孙艷红顶替丈夫的工位，可几年下来，一直拖著，就是不给解决。 没办法，只能在豆腐坊先干著，总不能什么也不干饿死吧。 虽然工资低，一个月十几块钱，但加上接点手工活，也能维持住一家三口的生活。 陆城趴在床上，感受著双手揉在腰上传来的力度。 “这样吧，我想办法给你找找关係，托托人找下那个梁主任，看能不能让你接班。” 孙艷红不以为意：“你能认识什么人，再说，我现在是对接班不抱希望了。” “別放弃嘛，这任何关係都离不开六度分隔理论，也叫六人定律。” “什么意思？”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意思就是哪怕两人之间相互不认识，但通过六个人的不断介绍，却能让两个人建立联繫。” 孙艷红觉得还挺神奇：“那你试试，如果可以的话，需要多少钱，我给你拿，不能让你白忙活。” “到时再说吧，那个姓梁的真要不鬆口，我就带著大虎和二丫直接扔到他家，吃他家饭。” “你一肚子坏主意！”孙艷红看著陆城很是享受的样子，双手伸进了他衣服里。 陆城一个激灵：“嘶，艷红姐，我可警告你，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要是为了感谢我，准备献身，我不会拒绝的哦。” 孙艷红笑著拍了他一下：“美的你吧，还想让我献身！这不是贴著肉给你按，让你吃点劲，能舒服点嘛。” 確实比隔著衣服按舒服，陆城不自觉的闭上眼：“舒服是舒服，就是这样按容易擦枪走火。” “嘁，都没碰你的枪，走什么火啊！” 这虎娘们，到底是结过婚的女人，吃过见过，陆城一个纯情大男孩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难得看到陆城吃瘪，孙艷红笑著抽出手：“好了，一会大虎该回来了，你赶紧回家吧。” “听你这话说的，咱俩跟偷情一样，生怕被人给捉姦了似的。” 陆城坐起身子，抬著胳膊左右扭扭。 孙艷红推了一下：“去你的，又瞎说，我拿你当弟弟的，赶紧回去，我晚上还得把剩下的火柴盒糊出来呢。” “得嘞，你先忙著。” 陆城回了內院，一屁股挤在姐姐旁边。 大家都在抻著头看电视，当电视机里表演到激动处，都跟著大声叫“好”。 陆瀅扭头问道：“你刚才去哪了？” “我，上厕所去了。” “这么长时间？” “拉肚子。”陆城岔开话题，对著电视机里面的表演，拍手叫道：“好！” 陆瀅拉住他胳膊：“昨天你说能协调过来手套之类的，什么时候能到货？” “差不多一个星期，是南方一个大队小工厂，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等著接货就行，不用给他钱，可以压货。” 陆瀅惊喜起来：“真的啊？那…我能不能单独留下来一些，卖给其他人。” 陆城看过去：“投机倒把？你觉得当著一个铁警的面，说这话合適吗？” “怎么著？你还想抓你姐啊？” 陆瀅瞪著眼，伸出手：“给给给，你把我抓了去吧，看以后谁还给你钱。” 陆城揽住姐姐的肩膀：“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抓老姐啊！你不要著急嘛，我给你联繫的这个送货的，你跟人家好好维护好关係，將来一定能用得上，现在还是不要胡来的好。” 陆城之所以没有找姜萌萌的姑姑帮忙，是那种关係只能起到纯粹的帮忙。 而和李明豪这种关係，就不是帮忙，而是合作，是提前为姐姐铺路。 等到改革开放，市场放开后，这些人將会成为姐姐有力的合作伙伴。 陆瀅不知道未来的发展，只当陆城是怕她这个姐姐，再给他添麻烦，毕竟弟弟是铁路警察，家里有个投机倒把的，难免会受到影响。 见姐姐沉默著不再说话，连看电视都没了心情，陆城反思了一下，刚才自己那番话，说的有些思想过於保守了。 姐姐难得有一种冒险精神，而一个优秀的企业家，最重要的精神就是敢於冒险。 陆城觉得不能太压制姐姐的思想，而是应该往正確的方向引导。 “姐，虽然投机倒把不允许，但你可以换种思路，比方说卖给邻居以物换物，这样应该不算违反政策。” 陆瀅眼睛瞬间亮起来：“以物换物？” “对啊，这叫鸡毛换，反正你卖了钱，也是为了买东西，那不如直接用东西换你想要的东西。” 陆瀅觉得这个办法好，胡同里经常有人家或是用鸡蛋换红，或是用毛线团换点碗筷。 “可以啊老弟，你太聪明了，说吧，想要什么，我给你换过来。” 难得姐姐这么大气一次，陆城想了一下说道：“上次为了让咱大哥安心收下自行车，我撒谎说不需要自行车，那你给我换个自行车吧。” 陆瀅小手一挥：“没问题，让你看看老姐是怎么用一双手套，给你换来一辆自行车的。” 陆城根本不相信，一双手套多少钱，一辆自行车多少钱？以物换物，是要有些差价，但也得差不多。 “別吹牛了，你要是能换来，我给你洗一个月袜子，但现在，你能不能先给我洗一次袜子。” 陆瀅指指自己的嘴巴：“看我嘴型，滚！” 陆城不免摇头感嘆，还是古代好啊，娶一个正房，再纳几个小妾，有暖被窝的，还有揉肩捏背的。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吴桂文走向高桌子前，伸手关上电视机。 顿时惹得大傢伙不乐意了。 “欸吴老师，你关上干什么？” “就是啊，再让我们看一会。” 吴桂文有话要讲，大价钱买了电视机，可不是白给大家看的，大家必须认同他这个话事人的身份。 今天晚上，谁要是敢不听他的，就不让谁看电视。 “大家先听我说，说完了，咱们再继续看电视。” 吴桂文摆摆手很是自信，今晚再说话，一定好使。 陆瀅撇撇嘴，对一旁的陆城小声嘀咕道：“吴老师不会又要针对咱家鸡窝吧？” 第126章 拆墙还是拆鸡窝？ 陆城觉得不会，通过上次院里开大会，吴桂文心里应该明白，再拿他老陆家先开刀，得先过陆三儿这一关。 而且吴桂文还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他这话事人想要做的稳当，最好是別主动去挑衅陆城。 事实上，吴桂文確实是这么想的。 他站在高桌子跟前，拍拍电视机，就像是掌握了话语权。 先是看了一眼坐著的陆城，又赶紧把视线移开，看在给抢到电视机的份上，还是不要惹这傢伙的好。 见吴桂文半天不说话，大傢伙都等不及了。 “吴老师，有什么话，你快说啊。” “就是，说完赶紧开电视，我们都等著呢。” 在大家的著急声中，大虎等不及的要去拧开电视机，被吴桂文一巴掌给拍掉。 “大家不要著急，我要说的事，还是关於咱大杂院的，既然我当了这个话事人，肯定要尽心竭力的替大家办事。” 看著大傢伙没人搭理他，要么抽菸聊天，要么织毛衣，吴桂文停顿一下继续说道。 “关於这个违搭违建的事，我前几天反思了一下，確实咱院里的人多，违搭违建也是没办法，不然这么多人上哪住去？ 就拿我家东耳房来说，除了孩子他妈，还有一个老娘，暂时能住的下，但要是两个孩子回来，那是真没地方住了…” 赵大爷的小儿子赵跃民一听不拆违搭了，马上支持的说道：“吴老师，你总算说句人话了，我支持你，快打开电视吧。” 吴桂文没有开电视，板起脸说道：“跃民，违搭违建就属於你搭的最多，要是有用处的话，我就不说什么了，可你在这院里搭堵墙，既不能住人，又弄得大家走路都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赵跃民建一堵墙，还是他媳妇给提出的主意。 由於他媳妇不能生，总感觉谁看她的眼神，都带著嘲笑。 所以就想围个小院子，既能跟大哥大嫂和老公公家分开，又能自己过自己家的二人小世界。 但是想搭小院子，院里空间本就不大，肯定会遭到大傢伙的一致反对。 所以就先搭一堵墙，等大家慢慢適应后，再等到月黑风高的夜晚，把其他三面墙快速建起来，这样等大家起床，小院子已经搭好了，再想拆就没那么好拆的了。 但是这个想法，在没搭好小院子之前，肯定不能说出来。 见赵跃民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吴桂文当即下决定的说道：“既然没什么用，我建议，今晚就拆了。” 可能出於想看电视，不得不支持吴桂文，也可能出於，弄堵墙在那碍事，又没有什么用的心思，大家一致喊好。 跃民媳妇却不乐意了，站起来反对道：“不能拆，凭什么拆我家的墙！好不容易搭起来的，谁要拆我跟谁急。” 这次都不用吴桂文再发话，大家看电视心切，自然有人站出来。 “跃民媳妇，你知足吧，搭那么多小房子，看在都是一个院里的，念在赵大爷家確实人口多，挤不下，都没人跟你计较，但你搭这堵墙有什么用？” “对对，没用不说，还碍事，拆了拆了吧，別耽误大家看电视。” 跃民媳妇张口道：“我当然有用，我是要…” 赵跃民急忙拉住，眼神不停的示意，跃民媳妇反应过来，搭院子的事，现在不能说。 不然，大家只会更反对。 索性她转移话题，把矛头对准了老陆家。 “你们要是说没用，那北堂叔家的鸡窝也没有用，他现在又没养鸡，也应该拆了。” 连吴桂文都没有再针对鸡窝，结果跃民媳妇竟然跳出来了，陆瀅直接站起身，准备和跃民媳妇大吵一架。 她这一站起来不要紧，本就长板凳，陆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嘶，不是姐，你起来说一声啊，屁股都摔成两瓣了！” 陆瀅现在没功夫搭理他，朝著跃民媳妇不满的喊道：“现在说的是墙的事，你扯什么鸡窝啊，不要没事找事，不然我放狗咬你，陆城，上！” “好了好了姐，你坐著，让我来！”陆城爬起来，拍著身上泥灰，对跃民媳妇说道：“我说媳妇…” 跃民媳妇脸上一阵恼怒：“你喊谁媳妇呢，流氓，小混子，臭老九！” “你骂谁呢，再给我骂一句试试！我撕烂你的嘴！”陆瀅上前就要抽她，陆城赶忙拉住姐姐坐下。 “那个跃民媳妇，我家的鸡圈可以拆，但你家的鸡圈也得拆了，咱谁都不搞特殊，或者你就选一样，要么拆鸡圈，要么拆墙。” 反正陆城家还没开始养鸡，把鸡圈拆了也没什么损失，跃民家就不一样了，鸡圈一旦拆掉，那两只母鸡就没了落脚处。 陆城懒得和她吵，只需要把拆墙和拆鸡圈摆出来，跃民媳妇自然能权衡利弊。 跃民媳妇不吱声了，她哪个都不想拆。 吴桂文见状开口道：“跃民媳妇，你也不要犟了，那鸡窝总归留著有用，立堵墙能有什么用，还是拆了吧。” 其他人跟著附和：“对对，拆了拆了。” “净碍事，现在就给她推了。” 也不管跃民媳妇同不同意，几个青壮年走过去，又是踹，又是撞的，很快把墙给推倒。 跃民媳妇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哭：“你们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然而隨著电视机打开，没人再理会她。 跃民媳妇一看电视机又开了，也是一边抹眼泪，一边看。 吴桂文心里乐呵坏了，这电视买的值，他这威严总算建立起来了。 因著这么一件小插曲，导致耽误不少时间，九点半时，电视机准时关上。 吴桂文再次立下一个规定，以后看电视，只能从七点半到九点半。 大傢伙慢慢的都散了，吴大妈看著一地狼藉，掂著扫把，甭提多生气了。 “我就说不让你买这个电视，你非要买，你看看这一地整的，你自己打扫吧！” 吴桂文拿出一块布，小心的盖好电视，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哎呀，让你扫个地，两下扫好了，有什么好抱怨的。” “你说的倒轻巧，我一天天的家务活还干不完呢，你就知道给我找事干。” 第127章 伟大诗人 吴桂文扭过头：“头髮长见识短，你懂什么呀，我要不买这个电视机，今天我说话能好使吗？他跃民媳妇的那堵墙能拆了吗？这一拆，咱老娘以后起夜，不也方便。” 吴大妈一边扫地，一边嘀咕：“你说话是好使了不假，可咱家得掏电费啊，那电费不是钱，这样下去，谁能遭得住。” 吴桂文拍拍手：“要么说你头髮长见识短，我能是那吃亏的人？ 这只是暂时的，先把人气聚起来，我再慢慢的让大家分摊电费，或者拿些瓜子生代替也行啊。” 吴桂文说著，靠近一步小声的说道：“我还准备下一步，谁要再想看电视，咱就卖票。” 吴大妈惊讶了一声：“卖票？什么票？” 吴桂文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別被人听了去！” 吴大妈一脸疑惑：“你別整的嚇人呼呼的，到底什么意思？” 吴桂文拉过一个板凳坐下，给自己倒了碗水，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这不是快退休了，咱家两个孩子也到了结婚论嫁的地步，总得钱找房子住吧，靠我那点退休的补贴，怎么可能撑得起这个家！ 所以，我买这台电视机，以后谁要想看就得钱买看票，这样一来，我既藉助电视机，坐稳话事人的身份，又能替咱家赚钱。” 吴大妈这回听懂了，忍不住伸大拇指：“哎呀，那这么说，买电视机的钱，也早晚能赚回来。” “这还用说嘛！”吴桂文翘著二郎腿，悠哉的喝口茶：“你以为，我会平白无故买台电视机…” “砰！” 吴桂文正说著话，突然从床那边传来声音，嚇得吴桂文一个激灵，茶水都洒了一裤子。 “谁！” 半晌没人回答，那刚才是谁整出的动静？ 吴桂文接过扫把，小心的靠过去：“给我出来，谁躲在下面，再不出来，我喊警察了。” 吴大妈拉住他：“哎呀你別过去，是坏人怎么办，陆三儿不就是铁警嘛，我去喊他。” “吴奶奶，你別喊，是我。”床底下终於传出声音。 “大虎？” 吴桂文低头一看，真是大虎，还有二丫，当即把两个小孩拽了出来：“大虎，你们俩躲床底下干什么？” 吴大妈嘴一撇：“那还能干什么，肯定想趁咱俩睡著了，偷偷把电视机打开，这孩子！” 大虎嘿嘿的笑著：“吴爷爷，你就让我再看会吧，我可以放小点声，没声都行，不打扰你们睡觉。” 吴桂文踹了一脚：“去去去，赶紧滚蛋啊，几点了，回去睡觉。” “吴公鸡，小气鬼，老师打你歪歪嘴，略略略…”大虎做了个鬼脸，拉著妹妹跑了。 气的吴桂文把鞋扔了出去：“小王八犊子！” 今夜没有月亮，还起了风，在胡同里到处乱窜著，发出呜呜的声响。 第二天清晨，陆城拖出自行车，准备送姐姐上班。 “姐，我好不容易休几天班，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自己搭公交不就行了。” 陆瀅挎好包走出来：“你哪那么多废话，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你应该感到光荣。” “是，光荣！”陆城拍拍车座子：“那老姐，你不能让我白辛苦吧，你得给我点辛苦费。” 陆瀅白了一眼：“你又要钱干嘛？” “我想去看看师父，总不能空著手吧。” 农机修配厂的那个梁主任，他不认识，只能去找找师父，徐二爷的关係还是很广的，说不定打听打听，就能和这个梁主任搭上线。 陆瀅听到弟弟是去看徐二爷，这才没有犹豫的掏出两块钱。 “別乱啊，我这个月刚到茶摊工作，还没发工资呢，你要是敢把钱到別地方，耳朵给你拧下来。” “不会不会，真是去看师父，谢谢姐，等我发了工资，我给你买…” “陆三儿，陆三儿…” 陆城回过头，只见大虎跑了过来：“叫爸爸！” 大虎一边跑，一边喊道：“陆三儿，有人来找你。” “谁找我？没空跟你们小孩玩啊，我还得送我家摇钱树上班呢。” 陆城以前那是孩子王，多大的孩子都能玩一块去，他以为大虎是来找他玩的。 陆城也乐意跟他玩，最爱玩的是捉迷藏，每次都是大虎藏起来，他转脸去找孙艷红看手相。 大虎觉得自己特別厉害，藏一下午，陆城都不能找到他。 然而这次，大虎还真不是来玩的，当看到大虎身后跟来一个中年男人，身穿中山装，上衣口袋里別著一根钢笔，脸上架著一副眼镜。 陆瀅见到后，先激动了起来：“蔡主编？您是青年诗报的蔡主编吧！” 对於陆瀅的热情，蔡华只是象徵性点点头：“你好同志。” 蔡华的注意力，全在大虎旁边的那个年轻人身上呢。 “你好蔡主编，我叫陆瀅，我特別喜欢你们诗社的报纸，每一期都看，您今天来，是不是因为我投的稿子过了？” 谁年少时不喜好文学，陆瀅一直都有个文学梦，每次有灵感，写出一篇诗歌时，都会投到青年诗报。 可青年诗报的要求特別高，以前每次都会被拒稿，但今天见到蔡华这么大个主编亲自来找，陆瀅激动坏了，这很显然说明她投的稿子过了。 然而蔡华仍然只是礼貌点头：“谢谢你的喜欢啊，下次有时间我们再交流，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这位同志。” “陆城？”陆瀅看了一眼弟弟，又对蔡华试探著说道：“蔡主编，你是不是搞错了，是我投的稿子。” 蔡华摆著手：“啊，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是给我们报社投过稿子，会有专门的责编负责，安心在家等消息就好，我今天確实是来找这位同志的，你先让让啊。” 陆瀅往后退了一步，再看向陆城，满脸狐疑，忽然想起什么，揪住弟弟的耳朵：“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陆城捂著耳朵：“疼疼疼，姐，我没有，我都不认识他。” 蔡华也赶忙让陆瀅撒手，板著脸批评道：“这位同志，可不能揪耳朵啊，耳朵连接著脑神经，把我们伟大诗人的脑子给弄坏了，你可是在犯错误！” “啊？他伟大诗人？”陆瀅一脸懵的指著弟弟。 第128章 主编来约稿 陆瀅心里直犯嘀咕，陆城肚子里有几两墨水，她这个当姐的比谁都清楚。 也就那种屎尿屁的诗，才符合弟弟的文化素养。 屎尿屁？陆瀅很快明白了，她明白为什么蔡华专程来一趟了。 “陆城，你是不是把你那个屎尿屁的什么诗…” 陆瀅敲著脑袋，一时想不起来，大虎接过话：“是厕所里的流星。” “对，就是那个大便流星，是不是发给青年诗报了？肯定是这样的，那么噁心的诗，你也往那发，难怪人家来找你，快给人家道歉！” 蔡华上门来找，一定觉得被侮辱了，毕竟他们青年诗报是全国广大文学爱好青年的神圣之地，把那种诗稿发过去，谁能受得了。 一定是这种原因，不会有其他原因。 然而蔡华却是很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小同志，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屎尿屁，这种思想可不適合写诗。” 陆瀅被懟了一句，一脸尷尬：“我…” 陆城把手盖在姐姐脸上，一把將陆瀅给推到了后边。 “你好蔡主编，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蔡华急忙握手，非常客气的笑著说道：“你好同志，我是为了你那首诗歌来的，你可把我害惨了！” 陆瀅一拍手：“你看，我就说人家生气了吧。” 陆城又按著她的脑袋推到后边，没见过非要找著打脸的呢。 隨后同样笑著回道：“蔡主编，我怎么把您害惨了？” 蔡华点著手指：“你说你是掏粪工人，我把全城的掏粪工人全找了一遍，最后还是问了河道边玩耍的小孩，先找到了这个叫大虎的，才找到的你。” 这俩人到底在聊什么，什么掏粪工人？陆瀅刚要张嘴问，就被陆城捏住嘴巴。 “我知道了蔡主编，您是为了面朝大海那首诗歌来的吧。” 蔡华的確是为这事来的，当时许文杰耍流氓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这傢伙是没脸在文学界混了。 整天神神叨叨的念著一首诗，像被打击到似的，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一个掏粪工人作的诗。 蔡华找了好多天，今天总算见到人了，神情间难掩激动，再次握上双手。 “没错啊，你那首诗写的太好了，既充满理想，又充满生活气息，深受青年喜爱，这次我专程来，就是想找你约稿的。” “约稿？”陆城若有所思起来，他能记住的诗歌不多啊，用一次少一次，哪能隨便就写出来。 不知道这个蔡华，能不能托托关係，和农机修配厂的梁主任联繫一下，毕竟这是个主编，认识的人多… 要是能替他办成这件事，那再写首诗歌也无妨。 而一旁的陆瀅，总算是听明白了，惊讶的张著嘴巴。 那首她最喜欢的诗，真的是她这个弟弟写的？ 陆瀅根本不相信，把发呆的陆城拉到一边。 “你別拉我啊姐，我跟人蔡主编约稿呢，蔡主编，你等我一下啊。” “好，好。”蔡华点著头。 等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陆瀅指著他：“面朝大海那首诗，真是你写的？” “啊！” “你放屁！你能写出来这种诗？” “你看你还不信，那人蔡主编都亲自找过来了，还能有错啊！” 陆瀅歪著脑袋，仍然不相信：“你肯定是抄的，怎么能骗人呢。” 到底还是姐姐了解他，但陆城当然不能承认，就算他是抄的，姐姐也拿不出证据，因为这首诗歌还没问世呢。 “你別冤枉人啊，你说我抄的，请问我抄谁的了？你读过那么多诗，人家蔡主编读的更多，我要是抄的，一眼不就看出来了。” 一番话，说的陆瀅不知道怎么回了，好像有道理。 “那还真是你写的？我弟弟这么厉害吗？” 眼见姐姐半信半疑的，总归是相信多了一些，陆城嘚瑟起来，举著大拇指。 “这算什么，一首小诗而已，手拿把掐。” “嘁，夸你两句就嘚瑟！”陆瀅再看向弟弟，恢復成一脸笑意：“那…你教教我怎么写的唄，我也想过稿。” “咳咳，这个诗歌就是艺术，艺术来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这个要高於生活，嗯？” 陆瀅眼巴巴的听著：“挺好的，继续讲啊。” 陆城停顿住，完全是编不下去了：“等有时间的，你先去上班吧，快迟到了。” “那你不送我了？” “我这不是有客人嘛，你坐公交车去吧。” 陆瀅跺下脚，整理了一下挎包肩带，只好自己去上班。 陆城回到胡同口：“蔡主编，让你久等了。” “不急不急，怎么样陆城同志，我和你说的这个约稿的事，你考虑一下，再给我们诗社写一篇，稿酬按行算。” 陆城哪能那么痛快答应，不然显得自己多轻浮。 “这个…抱歉啊蔡主编，最近有点事，实在抽不开时间。” 蔡华想都没想：“那没关係，好饭不怕晚，这写诗又不是厂子里搞生產，机器一开，东西就出来了，咱这动脑子的事，灵感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我等，我愿意等。” “呵呵，蔡主编比喻的真形象。”陆城嘴上呵呵笑著，心里却在嘀咕，这个蔡主编怎么不往上捋？ 正常人不是应该问一句，有什么事耽搁了嘛？他也好顺著话说出来。 “那个蔡主编，实在抱歉啊，可能我这辈子都没法写诗了，心里面有件事一直搁著，安不下心来。” 把话说的这么严重，果然蔡华这次主动询问起来。 “哎呦，什么事啊？你看，我这都来一趟了，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顺著话，陆城故作犹豫把孙艷红想接替岗位的事，说了一下，最后嘆口气。 “哎，这人是我妹妹，挺可怜的，我最近一直为这事到处跑呢，愁死我了，哪还有心情写什么诗！” 蔡华听的点点头：“农机修配厂的梁主任？那她丈夫死了，爱人顶班是可以的。” “谁说不是呢，可这个梁主任就是拖著不给办，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蔡华想了半晌：“那这样吧，我看我这边能不能托托关係，爭取在中间打听打听。” 陆城赶紧摆手：“不行不行，这怎么能麻烦蔡主编呢，不合適不合適。” “欸，陆城同志不用跟我客气，你就安安心心写诗，这事交给我。” 陆城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那，谢谢蔡主编了。” “不用客气，我就先不打扰了，还有点事。” “再见蔡主编。” 蔡华刚推上自行车，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陆城同志。” 陆城缓缓扭过头，该不会这傢伙反悔了吧？ “蔡主编，你要是觉得不合適，那就算了。” “不不不，我是想问你一下，你有笔名吗？” “笔名？”陆城鬆了一口气，还以为不给办了呢。 “对，这是一种文化表达，也能起到保护隱私的作用，当然，你也可以用本名，自愿原则。” 陆城笑著回道：“我这人喜欢低调，还是用笔名吧，嗯？就叫浪子。” 第129章 怕什么来什么 “浪子？”蔡华有所顾虑的说道：“这笔名听著有点怪，你要不要换一个？” “不用换，浪子回头金不换嘛。”陆城坚持的说道。 蔡华点点头：“你这么一解释，倒还挺有意境，好，那就用这个笔名，我先走一步。” 陆城挥挥手，又打了个响指。 蔡华这么大个主编，既然答应帮忙，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呵，孙艷红顶岗之事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这样给办成了，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大虎从墙头上探出脑袋：“陆三儿，你偷笑什么呢？” 陆城看了一眼：“大虎，咱玩捉迷藏吧。” 大虎一听，马上从墙头上禿嚕下来：“好啊，那今天你藏吧，我找你。” “还是你藏吧，我找你，带著你妹妹一块藏。” 大虎挠著脑袋：“可是我藏，你又找不到我。” 陆城指著他：“谁说的，我今天肯定能找到你，快去。” “那好，谁要是输了，谁是小狗。”大虎带著妹妹，就去找地方藏起来。 陆城趴在墙上数著数，数了一半，转头去了孙艷红家里。 孙艷红正收拾碗筷，准备去豆腐坊上班：“欸陆城，你怎么大白天来了？” 陆城一边走进屋里趴到床上，一边回道：“这话说的，你想我晚上来啊，那你今天晚上给我留著门。” “去你的，快起来，一会大虎来了。” “放心吧，他被我支出去藏起来了。” 孙艷红瞪了一眼：“你又坑我家大虎，真烦人！那你也得起来，我得去上班呢。” 陆城无动於衷，拍拍自己的后腰：“上什么班啊，那破豆腐坊不干也罢，在家给我捏捏腰。” 孙艷红把碗筷放进盆里，先泡起来：“我可没你这么自在，你们一家都是端铁饭碗的，不缺吃不缺喝，我要是少干一点，都得喝西北风。” 陆城趴在那里，唔噥著说道：“那你以后不用喝西北风了，我给你托到个关係，能让你接替农机修配厂的岗位。” “真的？这么快吗？”孙艷红激动的大叫一声，一脸的不敢相信。 “虽然不能百分百確定，但应该差不多能成。” 即便这样，孙艷红也已经很满足了，最起码陆城真的在给她帮忙，就冲一点，孙艷红瞬间觉得这个男人真靠谱。 陆城再次拍拍自己的腰：“能不能按？” 孙艷红笑著走过去，直接就把手伸进衣服里。 “这样行吗？” “再使点劲。” “你还挺吃劲！”孙艷红手上加大了几分力气：“对了，需要多少钱，我给你拿。” “你別老提钱，有时候关係啊，双方互相有需求，比钱好使。” 孙艷红听不明白这种大道理：“谢谢你了陆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了。” 陆城颇为享受的说道：“简单啊，以后你就天天给我捏捏肩膀，按按腰，这按摩就是舒坦，女人按，更舒坦。” 孙艷红知道他在开玩笑，只会耍嘴皮子。 “不是我不给你按，你最好少往我这跑，毕竟你都是结过婚的人了，容易被人说閒话，我是不怕，但我可不想牵累你。” 陆城没再说话，结过婚了？ 林清妍才不管他这事呢，反而还希望他能找个喜欢的姑娘。 这婚结的，简直是男人的梦中理想媳妇。 农机修配厂顶岗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 第二天就得上班，陆城也不能一直等著，这趟跟车执勤的车次线，是京哈线。 六个小组没人想去京哈线，原因很简单，一是那边太冷，车次线少，要在那多停留几天，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只能窝在宿舍，哪也去不了。 二就是，下一步队里的工作重点是查走私，投机倒把。 想查这类案子，南方最多，主要都是从港城偷渡过来的，占据了一定的便利条件。 为了赚钱，不惜投机倒把，前赴后继，查了一拨又一拨。 所以，大家为了在月考核中多多立功，都想往南边车次线跑。 由於雷队长不在，唐局长同时兼顾队里和总局工作，只能三天两头的来队里一次，这可让大家没了顾虑，如脱韁的野马一样。 对於王凤石的安排，也敢提出意见了，爭著抢著要去南边，不去北边。 但陆城却主动承担了京哈线的执勤任务，他知道王凤石为了照顾大奎他们几个，每次都安排到南方线路，队里確实出现了一些觉得不公平的声音。 这样也算是给王凤石减轻压力，王凤石当然知道，对於陆城工作上的理解，非常喜欢和认可。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陆城没有说，他对那些倒买倒卖点生活物资的人，打心眼儿里並不想抓他们。 也就是现在政策不允许，再过两三年，这种情况便会放开了。 坐上京哈线的火车，只有他们六组一个组执勤，倒省得和其他组勾心斗角了。 和列车长冯金龙沟通了一下车上工作，大家便各忙各的了。 陆城先是回到臥铺车厢，准备接点热水喝，这一路行程且长著呢，只希望不要遇到什么意外情况。 不然越往北走，天气越是恶劣，难免造成很大的困扰。 打开隨行带来的挎包，翻找了一下，结果却没找到保温茶杯，连吃饭的餐盒也没有。 完蛋，肯定落家里了。 他明明记得专门放到一个包里，临走时却还是给忘了。 陆城坐在床上苦笑，这林清妍一离开，没人给收拾东西了，一时还真不適应。 也不知道雷队长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坐了有一会，列车员过来喊：“陆组长，冯车长找你。”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陆城放下包裹，去了前面列车长室，敲了两下门。 “进。” “冯车长，你找我。” “陆组长来了，请坐。” 冯金龙示意他坐下来，这才双手交叉的说道：“刚才接到最新消息，公主岭一带突降暴雪。” 陆城心里一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130章 大雪封路 不像后世，清雪设备完善，即便遇见大暴雪，也有各种大型设备能够除雪。 比如什么大型轨道除雪车，风力除雪、热力除雪，各种碎雪破冰装置等。 但现在这年代，除雪设备落后老化，小雪还好，要是厚厚的积雪，都要依靠人力来清除。 所以冯金龙接到消息，还是有些担心的。 北方多雪，就怕无法通车，滯留在半路，火车上这么多乘客，加上严寒天气，对沿线职工的各项工作，包括车上人员，都是一项严峻的考验。 “陆组长，看来这次京哈线不太顺利，要影响你的考核成绩了。”冯金龙掏出烟，算是一半打趣，一半无奈吧。 没人愿意来京哈线，倒是陆城这一组主动要求过来。 陆城接过递来的烟，毫不介意的说道：“冯车长说笑了，成绩不成绩的，总要有人来，这也是我的本职工作。” 冯金龙吐口烟，笑著说道：“有觉悟，早就听闻陆组长的英雄事跡，有你坐镇京哈线，我相信再大的困难也不是事。” 陆城弹弹菸灰：“冯车长抬举我了，您需要我怎么做，直接吩咐吧。” 冯金龙微微点头，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一下。 “这次公主岭突降暴雪，属於突发情况，虽然沿线铁路分局已经开始除雪工作，但由於雪太大，很有可能对我们这趟列车造成影响，你们乘警组一定得做好乘客的安抚工作，防止引起骚乱。” 距离公主岭还有一天的行程，如果大雪能停下，除雪及时的话，会將影响降到最低。 陆城站起身：“我知道了冯车长，放心吧。” 离开列车长室，陆城把大奎他们几个喊来，说了一下暴风雪的事。 常进步问道：“那现在要不要通知乘客？” 陆城摇摇头：“不用，现在还不一定有影响呢，没必要提前告知乘客，省得造成混乱，再说真有影响，需要通知的话，会有广播室播报，你们心里有个底就行。” 火车上暂时没有什么事，轮到陆城休息时，直接在臥铺车厢躺著睡大觉。 半下午时间，牛大奎站在窗户前，说了声下雪了。 陆城睁开惺忪的双眼，外面的確飘扬起细碎的雪，火车行驶过后，隨著风四处飘飞。 没想到，距离公主岭一带还有一大段路程呢，周边也已经开始下雪了。 好在京哈线火车配备了取暖装置，当然是最原始的烧煤锅炉供暖，倒也能让车厢保持在十六度左右。 后世的小区取暖，也就这个温度了，不管你怎么找，就是一句话，已经达到標准取暖温度。 走近窗户前，陆城伸了个懒腰，经过的是一片平原，天地间已是茫茫白色，偶尔可见几棵歪脖子树，孤独的佇立在田野上。 “大奎，去检查一下各节车厢，要有打开的窗户都给关上，別让冷气跑了进来。” “是，组长！” 看著牛大奎信誓旦旦的样子，陆城还是跟了上去。 火车厢里太闷，难免有晕火车的乘客，想打开点车窗透透气。 他刚才说把所有的车窗都关上，牛大奎那么听命令，再强行给人家关上，免不了又引起爭吵。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海量，??????????????????.??????任你挑 全手打无错站 车厢里，乘客们还挺和谐，丝毫没受下雪的影响，反而不少孩子趴在车窗上先哈出热气，画出各种形状玩耍。 聊得来的男同志聚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天南地北的吹牛皮。 在车厢里巡逻了一会，忽然火车头髮出“呜”的长鸣声，火车紧跟著也开始慢慢减速。 不少乘客纷纷好奇的议论起来，有的乘客还把脑袋探到车窗外面，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火车为什么要减速？ 正在这时，广播的声音响起，通过播报的內容，大家才知道接下来行驶的路程中，在公主岭一带大雪挡道，火车需要提前进行减速，给沿线铁路职工留出充足的清雪时间。 很快，车厢里抱怨声四起，绿皮火车本来速度就慢，现在更是降到十公里每小时。 照这样下去，哪一天能回到家？ “乘警同志，这是咋回事？下个雪，火车就不跑了？我就是觉得火车方便，都没敢坐长途客车，这多耽误事啊。” “是啊，我这次是外出办事，介绍信上给的时间，拢共就一星期，你们这给我耽误了，我事都办不成了。” “乘警同志，你们快想想办法啊，不能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听著大家此起彼伏的抱怨声，陆城摆摆手，安抚起来。 “大家不要著急，火车並没有停，只是暂时降低速度，等前方的铁路通了，速度马上就能提上去，还请大家耐心等待。” 很显然大家因为都是出远门，大都是有办事的需求，谁也不想在火车上被耽搁时间。 “这怎么耐心啊，也没说什么时候能通路，让我们一直等著，总得有个具体时间吧。” “是啊，到底是一小时，还是一天，总得有个准信，时间太长的话，我们这造成的损失，得找你们铁路赔。” 陆城仍然摆著手，进行安抚：“抱歉啊大家，这是天灾，老天爷又不会听我的，具体前方道路什么时候能通，目前还不好说，请大家耐心等待…” “陆组长，陆组长，冯车长喊你。” 听到喊声，陆城回过头，发现还是之前叫他的那个列车员。 冯金龙找他，肯定还是因为暴雪造成影响的事。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陆城回了一句，又和刘建安他们几个交代好，尽力安抚乘客的情绪。 之后来到列车长室，刚进去就看到，除了列车长，还有一位带著眼镜的青年。 “冯车长，和你预料的一样，得知前面大雪封路，车厢里確实有些乱套，不过冯车长请放心，一切都在可控范围…” 冯金龙摆摆手：“陆组长，车厢里，我不担心，他们就是一时的情绪，过一会就好了，我喊你来是有其他事。” 陆城接过递来的介绍信，打开之前，看了一眼旁边戴眼镜的青年。 恐怕冯金龙要说的事，和这个青年有关係。 第131章 护送任务 打开介绍信，陆城看著上面的內容，冯金龙在一旁解释说道。 “这位同志叫田树宽，是咱京城冶金部研究所，负责研究工作的科员。” 陆城朝他点点头，把介绍信还给了对方，就是心里不太明白，冯金龙为什么要向他介绍这么一个人。 “你好树宽同志，你们冶金厅的高局长，我和他还认识呢。” 陆城伸出手，当时他住院，冶金部派出探望的代表，就是一个姓高的局长。 田树宽握上手，一脸景仰的说道：“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你叫陆城，当时要不是你抓住那个敌特，我们冶金部下属炼钢厂，损失可就大了。” 陆城脸上带著笑容，这样看来，等会还能蹭顿饭吃呢，我都给你们冶金部阻止了那么大的损失，请顿饭吃，不过分吧。 谁知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时，冯金龙在一旁说道：“陆组长，田福宽同志手里有一份技术资料，需要交到春城市一钢厂。 但要到达春城市，得先经过公主岭，刚才田福宽同志听到广播，紧急找到我，现在田福宽同志没有时间去等。” 陆城听的不是太明白：“那现在是天灾，不把前方积雪清理乾净，我们也没办法啊。” 冯金龙一脸为难：“刚才我也是这样说的…” 没等冯金龙说完，一脸著急的田福宽抢过话，解释道：“陆组长，是这样的，我这份资料非常重要，关乎到一台大型设备的维修，我们研究所命令我明天晚上之前，必须赶到春城市一钢厂，不然的话，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重大生產损失。” 见田福宽说的这么严重，陆城看向列车长，冯金龙也有些无奈。 “田福宽同志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派人，把他先送过去，毕竟照现在这个车速，再加上公主岭的情况，估计得后天，甚至大后天才能到达春城市。” 原来是这样，关乎到国家的重大生產，陆城也不敢怠慢。 “那行，等到了下一站的铁路局，我跟他们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派辆车，把田福宽同志安全护送到春城市。” 冯金龙脸上带著苦笑：“现在沿线铁路职工，只要能抽调出来的，全都赶到公主岭清雪去了，没有多余的人力，恐怕得麻烦陆组长辛苦跑一趟了。” 陆城犹豫了一下，这任务可不是简简单单送个人那么简单，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解闷好，?0?????????????.??????隨时看 】 一路上，既要应对恶劣的天气，还要连夜赶过去，周围又多大山密林，指不定遇到什么大型猛兽。 一看陆城没立刻答应，冯金龙赶紧解释道。 “这可不是我个人的决定，说实话，我也不想让你过去，但刚才冶金部把电话打到铁道部，总局又给我传过来消息，点名让你去的。” 陆城瞬间明白了，那不用说，肯定是唐秋生安排的。 都是兄弟单位，唐秋生也不好说不帮忙。 而这种任务，换成普通铁路职工，唐秋生也不放心，只有陆城是最合適的人选。 既然是不能拒绝的任务，陆城还能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那冯车长直说好了，咱俩还兜这么一大圈子。” 冯金龙面露尷尬：“这不是想著麻烦陆组长了嘛，外面天寒地冻的，怎么也没有在火车上舒服。” “没关係，车內车外都是为了工作，冯车长不用有什么心里压力，这事交给我。” 一看陆城答应这么痛快，冯金龙也说道：“唐局长安排了，你们这一路上的乾粮，从火车餐厅出，还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跟我讲。” 陆城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田树宽，个子蛮高，但身材瘦弱，一看就是常年坐办公室的，这样的人真在路上碰到什么突发情况，也指望不上。 见陆城在看他，田树宽友好的笑笑：“谢谢陆组长，这次就麻烦你了。” “没什么！”陆城转过身，看向冯金龙：“冯车长，我知道车上现在人员紧张，但我还是得带走个人。” 冯金龙想也没想的同意下来：“没问题，路上確实需要个照应，这车上的工作，你不用再操心，如果人手不够，我把餐车人员喊出来。” 火车上冯金龙能提供的帮助，也就只有乾粮和水了。 到了下一站，陆城带上大奎，去了当地铁路分局。 大个他们三个，陆城是放心的，就是这个大奎，一根筋，陆城一旦不在，就没人能约束他了，索性带走。 而且还有个好处，路上车辆遇见雪地真要打滑了，靠大奎的牛劲，能直接拉上来。 到了当地分局，领了一辆吉普车。 不敢耽误时间，坐上主驾驶，外面的雪还在下，但是不算大，路上积雪也不深，倒不影响车辆行走。 就是不知道后方情况怎么样？ 陆城发动车子，先预热了一会发动机，看著外面飘扬的雪，天色很暗，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刚把发动机预热的差不多，田树宽从后车座探过来脑袋，等不及的说道：“陆组长，咱出发吧。” 陆城掛上档位：“坐好了啊，我车速很快。” 田树宽点著头：“快了好，就要快一点。” 陆城笑了笑，一脚油门，溅起飞雪。 火车会在这暂时停下，补充需要的煤，沿著铁路线，很快就超过了火车。 前面这段路程，一路上还算顺畅，但是越接近四平，越是明显的能感觉到积雪变厚。 陆城开车速度不慢，本以为照这种情况下去，根本用不到明天晚上，明天中午就能赶到春城市。 但到达四平后，已经是半夜时间，諮询了当地分局前方的情况，才知道开车是过不去了。 这可是唐秋生亲自下达的任务，沿线分局都必须尽全力配合，这一路上，陆城是吃的好，喝的好。 四平分局也是极力配合，鑑於目前的特殊情况，想继续往前走，只有一种办法，就是乘坐马拉雪爬犁。 现在还是半夜时间，路途漆黑，危险係数瞬间加倍。 为了安全起见，陆城表示需要一把枪，不然真没法走。 可分局哪敢放给他枪，陆城不得已，也不管是几点了，只能给远在京城的唐秋生打了个电话。 当把现有的情况说明了一下，考虑到確实存在危险性，唐秋生二话没说，就命令分局放枪。 是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一次能装十发子弹，陆城很是满意。 就是心里不免感嘆，好好的一次火车执勤，变成荒野求生了。 第132章 受惊的马 马拉的这种雪爬犁，也只有在北方，才能见到这种交通工具了。 面对动輒封山封路的情况，就连铁路分局都有三辆雪爬犁，其中两辆还带去公主岭拉雪去了。 看著剩下的唯一那辆雪爬犁，一条大马正站在旁边晃著尾巴，陆城是怎么看都没有吉普车好。 虽然那辆吉普车一路开过来，也是各种毛病，不是突然熄火，就是无故拋锚，但总归能遮风挡雪。 这雪爬犁能挡个屁啊，现在晚上气温零下二十多度，不得冻死在半路上。 陆城嘆口气，不自觉的看向田树宽。 “那个田树宽同志，我觉得吧，咱还是在这住一晚的好，等明天看看是什么情况，万一前面的积雪清除乾净了，咱就能继续开吉普车走。” 田树宽不太情愿：“那要是万一不通路呢？” “不通路？”陆城想了一下：“那咱再乘雪爬犁。” 田树宽赶紧摇头：“那不行，那样就赶不上送资料了，就把时间耽误了，会耽误生產的。” 看著田树宽紧紧抱住怀里的挎包，想必里面装的就是那份重要的技术维修资料。 陆城无奈的说道：“可现在半夜看不见路，天气又寒冷，你说，资料重要，还是命重要？” 只要田树宽主动放弃送资料，那就不能怪陆城没完成任务了。 可他还是低估了田树宽的决心。 只见田树宽抱著挎包，直接坐进雪爬犁，一脸坚决。 “当然是资料重要，只要能把资料送过去，马上恢復生產，我就是死在路上都愿意，你要是不去，我可以自己去。” 陆城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啊，这个年代有很多人，为了集体利益，甘愿奉献，甚至无畏牺牲。 就比如雷战戈…还有很多默默奉献的人，不被人熟知。 陆城不得已，把鞭子扔给大奎，对田树宽说道：“等我一会啊，咱就这样走，肯定得冻死，必须准备点物资。” 田树宽高兴的猛点头。 陆城则是摇摇头，隨即去找了分局同志要物资。 要了三套军大衣，三双鞋，两床被子，一个铺，一个盖，还有必要的乾粮，火柴等。 这个分局也不阔绰，见陆城带走一大堆，仓房的那个小同志急坏了。 “陆组长，你用完可要还回来啊。” “啊，会的会的，放心吧。” 陆城嘴上答应的挺好，心里压根就没打算再还，冒著这么大的危险，要点物资算什么。 幸好是大马拉的雪爬犁，属於重载型，把东西放到木架子上，三人坐上去，还剩下些空间。 大奎和田树宽坐在铺好的被褥上，全身蜷缩在大衣里。 现在不是开车，依靠雪爬犁，恐怕真得要明天晚上才能赶到目的地了，这还是理想的说法。 不敢耽误时间，给那匹马套上牵引的绳套，陆城裹好大衣，绑上护膝，最后又围好狗皮帽檐，只露出一双眼睛。 全副武装后，用戴手套的右手挥舞鞭子，朝著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隨著嘶鸣声划破夜空，雪爬犁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三人一个没注意，差点甩到后面，幸好大奎底盘稳，一边伸手挡住陆城，一边拖住田树宽。 陆城稳定身形后，又抽了一鞭子，马儿跑的更快了。 在这种冰天雪地里，还得是雪爬犁，陆城一开始还不熟练，赶了有一会，便能驾驭的又快又稳了。 幸好积雪上有反光，再加上手电筒，不至於摸瞎赶路。 也就是天黑，要是放在白天，还能更快。 可能田树宽也是第一次坐这种交通工具，和著大奎，两个人兴奋的嗷嗷直叫。 但也仅仅是半小时不到，总归是太寒冷了，吸了不少冷空气，两个人很快就蔫了，缩在后面木架子上，裹著被子瑟瑟发抖。 “田树宽同志，咱现在才刚出发，你要是后悔了，咱还可以返回去，分局宿舍有暖气，有温暖的床，还有热水澡，多舒服啊！ 何必大半夜的在外面受冻，保不齐遇上熊瞎子，把咱吃了呢。” 陆城一边引诱著田树宽乾脆放弃算了，干嘛遭这种罪。 一边赶著马儿，速度降低不少，不能让马一直高速奔跑，毕竟是黑夜，视线不好，地形又复杂，万一经过哪个沟，想剎都剎不住。 田树宽紧紧抱著怀里的挎包：“我不怕，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就算有熊瞎子，我可以把我餵给他，然后你们带著资料继续赶路，不用管我。 只要把资料送到钢厂，那我们就是取得伟大胜利！” 陆城无语，真想骂这人一句傻子。 身为火车乘警就是这样，天南地北的跑，会见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但像田树宽这么个年轻人，甘愿把生命奉献给集体，还是不多见。 “大奎，冷不冷啊。”陆城又喊了一句。 “冷！” 牛大奎向来实话实说，他说冷，那就是真的冷。 陆城一边赶著马儿，一边鼓励的说道：“再坚持一会，等到前面看有没有避风的山樑子，咱在那休息一下。” 田树宽接过话：“我不嫌累，还是別歇了吧，就这都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呢，不好浪费时间。” 陆城往后看了一眼：“你是铁人，可以觉得不累！但你总得让马休息一下吧，它又不是机器，要是把它跑死了，咱就等著冻死在这里吧。” 田树宽把这茬给忘了，听到陆城的话，他没再说什么。 现在再急也没用，马匹毕竟不是汽车，跟人一样，需要喝水，需要吃草。 而且这匹马属於集体財產，万不能有什么损失。 大约两个小时后，陆城估摸著將近凌晨三点左右了，不能让马再跑了。 幸好远远的看见前方，影影绰绰的黑影笼罩，一定就是山林了，正好可以挡风。 陆城最后挥舞了一下鞭子，让马儿再加把力气，跑到前面就能休息一下。 “驾！” 马儿估计也看到了能休息的希望，撒开四个蹄子，在雪地里狂奔起来，后方雪溅的四处飞散。 眼看著距离山林越来越近，可就在这时，马儿似乎受到什么惊嚇一样，突然原地停下，抬起前肢发出嘶鸣声。 第133章 可怕的怪物 马的嗅觉和听力，要比人类高几十倍，不但能识別出毒草，甚至方圆几公里若有食肉动物，都能轻易分辨出来。 眼见马儿无缘无故突然发狂，说明是有情况啊，陆城谨慎的往四周看去。 他上一世就在北大荒当过知青，很清楚像这样的老山林，经常出没猛兽。 尤其是下雪的情况，大雪封山，一些大型动物找不到吃的，下山伤人都是常有的事。 记忆最清楚的就是野猪，尤其是公野猪，嘴上有著又长又锋利的獠牙，有一次进了屯子，那是见人就撞，见狗就挑。 毕竟上一世经歷过，陆城此刻也只是警惕，但並没有多慌乱，因为考虑到会遇见各种危险，提前申请了一把枪。 有枪在手，任何牛鬼蛇神也能碰一碰。 虽然瞅了一圈，除了山林里黑漆漆的，也没见到想像中的什么猛兽，陆城仍然不敢大意。 “大奎，把枪拿来！” 坐著的牛大奎，赶紧弯身翻找出步枪，刚要递过去，还没等陆城伸手去接，马儿突然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来的时候，分局同志给画了张简单的地图，想去春城市，必须经过这道山樑子，否则的话就要绕路，但那样要多费半天的时间。 现在线路都不一定能及时赶到，更別提绕路了。 但是看马儿这情况，明显觉得山林里藏著什么可怕的怪物，不想靠近一样，撒开蹄子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到底是什么怪物，能把马儿嚇成这样？ 陆城根本来不及多作观察，隨著马匹发狂，带著雪爬犁直接甩了出去。 陆城大惊：“你们两个抓好！” 喊完后，陆城一边“吁吁…”的叫，一边使劲拽住韁绳，想以此將马匹控制住。 可人力哪能比得过一头牲畜，发了狂的马儿，陆城愣是拽不住。 “大奎，爬前面来！” 大奎有股子蛮力，再加上他，陆城觉得两人定能控制住马儿。 听到喊声，牛大奎试著往前爬，可抓住雪爬犁的手刚鬆开，顿时坐不稳一样左摇右晃，隨著马儿一个加速，直接被甩了出去。 “大奎，大奎！”田树宽本想去拉的，却没有拉住。 “陆组长，大奎掉下去了，快停下！” 陆城当然想停下，但现在的马儿根本不受控制：“没事，你自己扶稳坐好。” 这是雪地，掉下去也没事，目前最重要的是把马儿控制住，回头再接大奎就是。 “吁，吁吼！” 原本还管用的指令，此刻却一点也不听使唤了。 陆城几乎越是用力拽韁绳，马儿越是跑的更快。 就在这时，陆城看到前进的方向，不远处，竟然有一条深沟，顿时心里大惊，因为马儿竟然朝著深沟方向直奔而去。 这要是掉下去，岂不是人仰马翻。 担心之下，陆城再次用力拉韁绳，这一下是站起来拉的，使出了全身力气。 好在有了一丝效果，隨著马儿发出嘶鸣声，就在距离深沟五米位置不到时，终於扭头跑向另一个方向。 但也因为距离深沟太近，离心力拖著雪爬犁，原地画了个半圆，雪飞扬，整个雪爬犁悬空被甩向深沟。 田树宽惊的失声大叫：“陆组长，陆组长，咱要掉下去了。” “別喊，抓紧了！” 还不算太糟糕，由於马匹及时改变方向，导致雪爬犁虽然掉进深沟，但因为连接著绳套，马儿在上方，雪爬犁並没有落下去，只是悬空的贴在沟沿。 只要紧紧抓住雪爬犁，人也就不会掉下去。 然而马儿並没有停下，斜拉著雪爬犁还在奔跑，雪爬犁不停的磕在沟沿上，碰撞时，溅起积雪和冻硬的泥土。 陆城极力控制著马匹，只希望马儿別被雪爬犁拖了下去，不然全都得落进深沟。 刚才陆城瞥了一眼深沟下面，只见黑乎乎的，全是凸出来的大石头。 一旦滚落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陆城可不想现在死去，他还没进部呢，还没让陆家变成名门望族呢，交往的好妹妹也不够多。 现在死了，那多亏啊，不但是国家的损失，是陆家的损失，多少流浪在外的妹妹，也要因此失去一个好哥哥。 许是听到他心里的祷告，许是折腾了这么一会，的確累了，僵持五分钟后，马儿终於停了下来。 可紧接著不好的情况再次出现，由於马儿失去力气，不再往前冲，雪爬犁本身的重力，竟开始有了慢慢往下滑的姿势。 “陆组长，咱真的要掉下去了，怎么办啊！” 本来雪爬犁是斜著掛到沟沿上的，两人还能抓住，现在却是慢慢往下坠，马上就要呈九十度了。 陆城还能依靠臂力抓住，可田树宽一个弱鸡，估计两分钟都坚持不住，就得摔下去。 绝对不能让雪爬犁继续下坠，眼见马儿也不想掉下去一样，努力拱著前身。 奈何雪爬犁的重量不轻，再加上雪地打滑，四个蹄子虽然极力往前拱，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慢慢后退著。 陆城拿起手里的鞭子，朝著马屁股抽了一下，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有了力气，很快往前拱了几步。 但雪爬犁被一块石头勾住，马儿要想拉上去，显然不可能。 正当陆城寻找著位置，看能不能跳上去，好给马儿减轻一下压力，这时牛大奎终於跑了过来。 “组长，给你枪！” “要什么枪，先拉马！” 牛大奎不愧有股子蛮力，跑过来抱住马身，双脚陷入积雪，隨著全身用力，牙关咬紧，终於连带著雪爬犁一点点的拖了上来。 劫后余生，三人躺坐在雪地里，大口喘著粗气。 太惊险了，差一点就落进深沟摔死。 “我说田树宽同志，你这资料到底能有多重要，还能比咱们三个的命重要？” 田树宽也自知差点搭上別人的命，低著头小声说道：“很重要，和別的国家相比，咱国家的钢铁產能很低，一天都不能耽搁，现在就是抢时间，钢铁跟不上，国家的基建就跟不上…” 田树宽说著停顿住：“对，对不起啊。” 陆城站起身摆摆手：“算了，你都拿国家说事了，我还能怎么说，不然显得我多没觉悟，既然赶时间，那就赶紧走吧。” 田树宽也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积雪：“陆组长，刚才这匹马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面对田树宽的问题，陆城也想知道答案。 望著前方山林，根据地图上的標记，山林纵深將近有几十公里。 现在不好说，但马儿之所以失控，肯定是山林里藏著什么可怕的怪物！ 没有时间绕路了，不管前方是虎是狼，都要走一遭了。 而就在陆城三人准备收拾东西时，远处的山峰上，正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注视著下方的一马三人。 第134章 大奎被咬了 经过刚才那一遭，马儿低著头，不安的喷著响鼻，陆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刚从连绵的大山里收回视线，田树宽忽然又叫了一声：“陆组长，不好了！” 陆城回过头，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要大惊小怪，还能有什么不好的，咱三个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好。” 然而隨著田树宽缓缓指向雪爬犁，陆城睁大双眼，完蛋，这下的確是不好了。 雪爬犁上的物资全都不翼而飞，连被也在刚才撞击时，落进深沟里。 这些物资非常重要，乾粮、水、火柴，全是能给身体提供热量的必须品。 距离春城市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没了这些物资提供热量，怎么能扛住严寒的天气。 陆城掏出口袋里唯一的手电筒，站在沟沿照向下方，不知道有多深，像没有尽头一样看不到底部，光束直接被黑暗吞没。 陆城顿时放弃了下去捡的想法，先不说沟沿上都是凸出的锋利岩石，就算慢慢能下去，积雪那么滑，能不能爬上来还是一回事呢。 再说现在三人一马得抱团，万一有什么猛兽，谁要是落了单，都会陷入危险中。 “对不起啊陆组长，是我没看住。”田树宽紧紧抱著怀里的挎包，虽然资料一直护在胸前没丟，但他还是充满自责。 陆城摆摆手：“当时情况特殊，这不能赖你，只要资料没丟就行。” 最重要的是步枪没丟，之前在雪爬犁上时，陆城说了一句要枪，牛大奎便一直找机会递枪。 哪怕从雪爬犁上掉下去，步枪还在牛大奎手里紧紧握著。 他之所以跑过来，也是为了递枪。 这也算是给陆城留了点安慰，不然几十公里的山林，他还真怕走不出去。 “行啦，別再为那点物资伤心了，再看也飞不回来。”陆城看著茫茫山林，吸了口气：“接下来只能硬扛了，出发吧！” “有东西能吃。”牛大奎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陆城转过身，还以为大奎身上藏了什么好吃的，谁知却看到大奎盯著马儿，咽了一口唾沫。 陆城上去就是一脚：“怎么？还想把马给吃了！” 牛大奎吸下鼻子：“马肉可以吃。” 陆城无语的瞪了一眼，牛大奎坚持的说道：“真的可以吃。” 陆城又敲了他一下脑袋，那里面装的是浆糊吧。 “我能不知道可以吃！把马吃了，咱靠两条腿走路啊，净胡闹！” 其实真到了那一步，还真得吃马肉，毕竟人是第一位。 只是现在没那么糟，手里有枪，说不定在路上能打点野鸡什么的，也能补充一下体力。 重新收拾好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什么都没了。 继续赶路，马已经累的疲倦，但现在又不敢休息，陆城总觉得这里太过诡异。 要说马儿刚才失控，肯定是觉察出山林里有什么大型猛兽，可要是有猛兽，早就应该听到动静了才对。 但现在整个山林，却是静的可怕。 难不成撞鬼了？ 陆城只希望是个女鬼，凭自己拍婆子的本事，说不定能来段人鬼情未了的虐恋。 为了给马儿减轻负担，三人没有再坐雪爬犁，由大奎牵马，田树宽走在中间，陆城则是抱著步枪守住后方，时刻警惕四周。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跡象，黑夜里，除了风声，就只能听见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来的路上，留下一排排白色脚印，又很快被大雪覆盖。 大约一个小时后，差不多凌晨四点，再坚持两三个小时，就能走出这片山林，那时天也该亮了。 只要天光亮起，这片林子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然而此刻的三人，却是又冷又饿。 “大家再坚持一会，等走出这片林子，就能看见屯子，到时咱找老乡要点东西吃。” 为了鼓励两人，陆城不得不使用望梅止渴的办法，其实对於能否看见屯子，希望不大。 又坚持顶著寒风走了半个小时，雪刮在脸上如刀割一样，三人只能裹紧帽檐，低著头缓慢前进。 就在这时，马儿忽然又停了下来，不管大奎怎么驱赶，愣是不肯再往前挪一步。 “怎么了大奎？”陆城上前问道。 牛大奎指指马匹说：“它不愿意走了。” 田树宽接过话：“它肯定是饿了，可惜带的乾草也掉沟里了。” 牛大奎明显的也累了，要不然他还能有劲强行將马拉走。 陆城不得已说道：“先原地休息十分钟，来这边大石头，能挡挡风。” 陆城带著两人走向旁边的大石头后面，牛大奎没有坐下：“我想尿尿。” 陆城笑著说道：“尿尿还要打报告？这又不是在火车上，去尿吧，別走太远。” 牛大奎走到旁边一棵大树前，解开腰带，开始放水。 正好是顺风位置，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陆城嫌弃的喊道：“大奎，你就不能到树后面尿去，本来就渴。” 陆城抓过旁边一把雪塞进嘴里，牛大奎一边往后退著，一边看尿水滋成一条黄线。 “组长，雪也渴了，它喝我的尿了。” 陆城唔噥著回道：“雪喝你的尿没事，別让狼把你吃了就行…” 陆城的话还没说完，牛大奎突然大叫一声。 “你又鬼叫什么，赶紧尿完赶紧过来。” 陆城刚说了一句，只见田树宽看著树后面，不自觉的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指过去。 “陆，陆组长，你，你快看，有狗，有狗咬大奎！” 陆城噌的一下站起来，只见牛大奎刚才並不是在乱叫，確实有一条大狼狗正咬住他的胳膊，不停撕扯著。 可这荒郊野外的，又没有住家户，怎么可能碰见狼狗？ 细看之下才看清，那哪是一条狗，分明是一头饿急眼的狼啊！ 再看被咬住胳膊的大奎，转著圆圈直接把狼给甩了起来。 怪不得马儿会受惊，怪不得一点动静没有，原来是一头狡猾的狼。 而狼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只有一只，就是不知道在黑暗中的山林里，还潜伏著多少只饿狼。 第135章 被狼群包围了 陆城不敢大意，眼下把大奎救下来要紧。 虽然大奎有力气，甩著狼转圆圈，但一旦停下，狼就能抓住机会扑上去，咬住大奎的脖子。 急忙拿出步枪，拉了拉枪栓，准备把子弹上膛。 可是拉了一下，顿时心里大惊。 天气实在太冷，枪栓因为冻上，竟然没有拉动。 “陆组长，你快点啊，大奎要被咬死了。” 明显的能听到田树宽声音里带著颤抖，之前口號喊的震天响，敢於奉献，敢於牺牲，但真到了生命受到威胁时，没有人能做到镇定自若。 陆城也急坏了，又是哈气，又是上手搓，不停的试著去拉动枪栓。 但冻的也太实在了，愣是没拉动。 他只能出声大喊：“大奎，那是狼，快用拳头砸它。” 牛大奎问道：“砸几下？” “砸到死为止！” “哦！”牛大奎不再转圈，握上拳头，一下一下的用力朝著狼头砸上去。 爭取到时间，陆城也在这时，把枪托对准石头，猛懟了几下，枪栓鬆动，终於能拉开了。 可当他端枪准备瞄准狼，把大奎救下来时，那头狼竟然已经躺在了雪地里，鼻口流出的血，染红了雪。 大奎的实力，田树宽是不了解的，此刻站在那，惊讶的目瞪口呆。 那可是一头凶狠的饿狼啊，就这样被大奎生生给打死了。 “大奎，没事吧？”陆城跑过去，急忙去翻牛大奎的胳膊。 衣都被扯烂了，露出里面的，好在大奎穿的足够厚实，並没有伤及到胳膊。 “组长，你看，有肉吃了！” 陆城无语摇摇头，刚才那么惊险，这个大奎不但一点儿不害怕，脑子里却还想著有肉吃。 田树宽根本都不敢靠近那头狼，陆城踢了两脚，让大奎扛到雪爬犁上。 確实像大奎说的那样，有肉吃了。 三人急需补充体力，就近找了一截锋利的石头，割开狼皮，从狼腿上割下一块肉。 可田树宽眨眨眼，看著血乎乎的狼肉，愣是没敢接。 “陆，陆组长，就这样吃？” “啊，那还怎么吃？” 陆城又往前递了一下，田树宽却往后一边躲著，一边晃手。 “不行不行，这怎么也得用火烤熟了吧，生肉怎么吃，还带著血呢。” 见田树宽非常抗拒，陆城无奈的说道：“我也想烤著吃，关键我们带的火柴不也跟著掉沟里了，现在只能吃生肉，大奎，给他打个样。” 荒郊野外，冰天雪地，能有东西吃都不错了，为了生存，就是生肉也得照啃。 其实牛大奎也不太想吃生肉，可陆城发了话，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接过肉就啃。 直啃到满嘴都是狼血，在黑夜里甭提多嚇人了。 田树宽看的一阵反胃，陆城又割下一小块递过去：“要想活著把资料送到地方，就把它吃了。” 田树宽小心的接过生肉，看半天还是不敢下嘴。 陆城又故意说道：“你可以不吃，但我提前跟你说明，你要是冻死在半路上，我和大奎会立马返程回去，不要指望我们送资料。” 听到陆城威胁的话，田树宽为了能把资料送出去，只得试著去咬下一块肉。 可在嘴里刚咀嚼了两下，立马呸呸吐了出来，紧接著还哇哇的弯腰呕吐。 肚子里本就没食，吐出来的也全都是酸水。 確实难为他了，在京城研究所，怎么也饿不著冻不著。 陆城一边看的直乐，一边细细品尝著生肉，確实不好吃，又咸又腥，肉质也非常粗糙。 三个人强行吃了些狼肉，总归是肚子里有食物了。 可能和狗肉同理，狼肉下肚后，没过多大会，还真有股全身燥热的感觉。 “怎么样田树宽同志，是不是没那么冷了！”陆城整理好绳套，准备继续赶路。 “確实好多了，这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次经歷了。” “哈哈，吃次生肉就难忘了？赶到钢厂还早著呢，这一路有你难忘的。” 陆城示意两人坐上雪爬犁，这片山林太危险了，顾不上再心疼马儿，必须儘快离开这里。 虽然吃了狼肉，全身热乎乎的，但陆城总觉得后背发凉，似被什么东西盯住一样。 回头望，又明明什么都没有。 这种感觉很不踏实，让人无法心安。 挥舞了一下鞭子，驱赶马儿，雪爬犁再次高速跑起来。 前面不远就是山埡口，与后方地形形成葫芦状，越往前走，山路越窄。 距离山埡口位置差不多一百米时，陆城“吁”的一声，拉停马匹。 “怎么了陆组长？”田树宽在后面问了一句。 陆城看著山埡口位置，悠悠的说道：“看来我们今天走不了了！” 田树宽没听懂一样，顺著陆城的目光，站起来往前看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就在山埡口最窄的位置，赫然蹲坐著三头灰狼。 在黑夜里，那眼睛似会发光一样，圆溜溜的小眼睛金黄黄的。 “陆，陆组长，是不是因为咱吃了狼肉，它们来报仇呢，我就说那狼肉不能吃。” 田树宽的声音，不自觉的又发抖起来，这绝不是天气冷被冻的颤音，而是发自內心的恐惧。 只因不止山埡口有狼，左侧、右侧的林子里，也在这时传出动静。 窸窸窣窣的声响，根本不知道藏了多少只狼。 就当以为往后跑，大不了绕路时，没想到后方，也蹲坐了三头狼。 这是被狼群给包围了，少说也得二十多只。 而陆城手里的步枪只有十发子弹，来的时候，確实领到三十发子弹，但一併隨著乾粮掉进深沟了。 就算陆城枪法再好，百发百中，也只能最多打死十只，那还得是每一头狼站在那不动，被他当成靶子打。 可狼群怎么可能那么傻，不但不傻，反而很聪明。 利用在山埡口的有利地形环境，从战术上讲，这是在打伏击。 他娘的，这群狼成精了吧！ 陆城紧紧握住手里的步枪，同时死死盯著前方山埡口，只要先把那三头狼打死，衝出埡口，就能逃出包围圈。 可他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这群狼用的是“三三制”战术，只要他敢有所动作，左右两侧，加后方狼群，会迅速衝上来，然后將他们撕碎。 就在这时，田树宽又大声叫起来：“陆组长，你看，它们动了！向我们围过来了！” 第136章 懂战术的狼群 前方山埡口的三头狼，由坐臥变成站立，但並没有衝过来，只是摆好了架势。 真正动的是两侧山坡，明显的能听到，哗啦啦的声响越来越密，树枝上的雪跟著簌簌而落。 这到底有多少只狼，怎么动静这么大？ 陆城早已拉上枪栓，幸好这次步枪没跟著掉链子，只要有狼敢扑上来，一枪崩了它。 “大奎，等会要是有狼往你身上扑，你就给我用拳头使劲砸。” 面对这样凶险的情况，连陆城都不由得紧张起来，反倒大奎没事人一样，根本不知道这群狼有多可怕。 有时候陆城，还挺羡慕他那没心没肺，没有烦恼的样子。 反倒田树宽就不一样了，怀里紧紧抱著挎包，又紧张又害怕。 就在这时，只听“倏”的一声，有一头狼从坡上的林子里跳出来，速度非常快，张嘴就要朝著马的后腿咬上去。 “陆组长，这边！”田树宽喊了一声。 不用他喊，陆城也已经注意到侧边的情况，马上举枪就打。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在山林里显得极为震耳，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这一枪，陆城很有自信，毕竟距离那么近，枪声过后，大家都以为那头狼会应声倒地。 可让人惊讶的是，那一枪只是打在了干硬的土地上，溅起一片飞雪。 不怪陆城枪法不准，在端枪瞄过去的一瞬间，那头狼就已经半路剎车，跳到了另一个方向，钻进山林里。 正在陆城为浪费一颗子弹惋惜时，马儿突然发出悽厉的嘶鸣声。 扭头一看，竟然又有一只狼，从另一侧袭击，速度比第一只更快，直接咬中马腿。 陆城举枪再打，仍然打空，那头狼根本不纠缠，咬了一口便跳走了。 陆城瞬间明白过来，第一次衝过来的狼，表面上是衝著马儿去的，实则只是佯装攻击。 吸引走陆城的注意力后，同时给另一只狼创造机会！ 这不就是声东击西吗？ 妈的，也太狡猾了。 “大奎，赶马！” 陆城喊了一声，绝不能在这干停著，不然耗都要被狼群耗死。 隨著雪爬犁再次跑起来，林子里的狼群明显更躁动了。 时不时的从两侧跳出狼，和之前一样，第一次跳出来的並不会直接咬，等到第二只才会衝上去撕扯马身。 畜牲毕竟是畜牲，看透了它们的意图，陆城对第一只衝过来的狼，选择无视，直接看也不看的就朝著另一侧开枪打去。 这开枪没必要一直瞄，不然越瞄越打不中。 果然第二只跳过来的狼，直接撞在枪口上，应声倒地。 “打中了，打中了！陆组长，你太厉害了！”田树宽兴奋的大叫著。 陆城不以为然，三颗子弹才打死一只狼，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而且也不容他炫耀，原本以为打死一只狼后，能对狼群起到震慑作用，也好趁著这个机会，逃出包围圈。 可压根不是他想的那样，只见两侧山坡上的狼群更躁动了，嗖嗖嗖的像一颗颗鱼雷，不断的跳出来，连凛冽的空气中都带著一股腥气。 隨著雪爬犁不断的往前冲，这些跳出来的狼，只是轻微的一接触，便迅速跳走。 陆城站在雪爬犁上，枪口不断的在左侧和右侧来回移动，就是无法锁定目標。 站在移动的雪爬犁上，本就重心不稳，狼群也是不断的跳来跳去，导致连开两枪都没有打中。 可又不敢停下来打，只想儘快衝出山埡口。 而距离山埡口也越来越近，一直守在那的三头狼，终於动了。 陆城还想著直接衝过去的，既然主动衝过来，又是直线距离，陆城没再犹豫，距离十米时，端枪就打掉一只。 剩下两只也只怕死在马蹄子下面，然而，他还是想多了。 另外两只可能畏惧子弹，迅速分开，跳进两侧山林。 就在陆城以为再无阻碍，衝出山埡口时，坐在后面雪爬犁上的牛大奎突然叫起来。 陆城回头一看，原来是之前后方的三头狼，也冲了上来。 他这才明白，前方三只狼也只是佯装攻击，目的是为了给后方几只狼创造机会。 马儿速度很快，但架不住一只只狼跳出来骚扰，消耗了马匹不少力气。 再加上狼的速度更快，衝上来的一只，迅速咬住大奎的胳膊。 正当大奎举起另一只拳头砸过去时，那只胳膊也被一只狼咬住。 左右甩著两只狼，根本腾不出手，剩下那只狼抓住机会，一个跳跃奔著大奎的喉咙咬过去。 “砰！” 一声枪响，在大奎耳边炸开，扑向他喉咙的那只狼，栽了一个跟头，倒在地上呜呜的哼哼著。 “大奎，你没事吧！”陆城举著枪托，砸落一只狼。 许是害怕到极点，也不觉得恐惧了，就连田树宽也掂著挎包，砸向另一只狼。 等咬住胳膊的两只狼掉落下去，大奎的耳朵里仍在嗡嗡响，连马儿又发出嘶鸣声，都听不见。 “停下，停下，不能再跑了！” 在陆城开枪打后方狼时，两侧的狼群疯了一样，冲向马匹。 看来它们也知道，只要先咬死马，这几个人类想跑也跑不出去。 陆城將马拉停后，狼群也在此刻瞬间安静下来，安静也只是指不再跳出来，匍匐在山林里，仍然跃跃欲试的样子。 “陆组长，怎么不走了？咱都到埡口了，前面就能跑出去了！” 田树宽好不容易看见逃走的希望，心里著急坏了。 陆城一边警惕著四周，一边说道：“根本跑不出去，就算跑出埡口，后面还是山林，马身上都被咬了几口了，跑的再快，也跑不过狼群。” 狼群是在跟他们打消耗战，先耗干马的力气。 陆城还说出一个让田树宽后怕的消息，现在只剩下三发子弹，怎么打？ 就算再打死三只，又有什么用？ 这群狼简直是疯了，明明也已经开枪打死三只，愣是没起到一丁点震慑作用，前赴后继的扑过来。 田树宽一屁股坐在木架子上：“那完了，咱们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对不起陆组长，是我连累了你们。” 田树宽觉得自己死，他不怕，但现在还搭上了別人的性命不说，资料也送不出去，当即急的哭出声。 “陆组长，要不你们带著资料走吧，我留下来餵狼。” 这倒是个好办法，怎么也能爭取点逃出去的时间。 但陆城还做不出这样拋弃队友，眼睁睁看著被狼吃掉的事。 “別哭了！这事不太对劲！” 第137章 擒贼先擒王 田树宽没听懂：“哪里不对劲了？” 陆城扫了一眼山林，直到现在，狼群仍然没有退缩的跡象。 正常野兽，听到放枪声，早都跑的远远了。 哪像现在这样，简直是悍不畏死。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组织有纪律，也间接说明有一个领头的。 陆城猛的一拍大腿：“对，头狼，擒贼先擒王，找头狼！” 只要干掉头狼，就不信这群狼还不退！ 田树宽止住哭声：“头狼长什么样？刚才的狼长的都一样啊。” 的確是这样的，只能说明刚才扑过来的狼群中，没有头狼。 再说头狼是狼群的领导者，一般不会轻易下场。 陆城说道：“头狼体型会更大，跟这些狼还是有区別的，大家仔细找找。” 反正狼群暂时没有攻击，前提是陆城不能再跑，这玩意跟狗一样，越是跑越是追的厉害。 正在这时，田树宽突然指向一个地方，惊叫道：“那是不是头狼？” 天色黑暗，又隔著一段距离，田树宽一时不敢確定，他也不想確定。 因为那团黑影要是头狼的话，也太嚇人了。 陆城顺著指向看过去，就在山埡口的一侧山峰上，佇立著一道黑影，远远看去，像是一块大石头。 可通过体型分辨，確实是活物，只见那黑影动了一下，侧著身子望去，竟然如牛犊子一样大。 陆城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难怪打死三头狼，还不足以威慑住狼群，这只头狼看上去，简直压迫力满满。 在漫天的大雪中，那只头狼佇立在山巔上，银灰色的皮毛与大雪融为一体，隨著寒风吹过，脊背上的狼毛如银针般直立。 一动不动的注视著山谷下，更像一只黑影中的幽灵。 与其他狼不同，头狼长著一双莹绿色的眼睛，与之对视一眼，都会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田树宽的喉咙滚动一下，刚才还觉著只要打死头狼，狼群就会退走。 可现在看，哪里是头狼的对手，那壮硕的身躯，就是大奎也只有被撕咬的份。 田树宽不抱希望的呼出一口白气：“陆组长，我能不能提个建议？” 陆城正在一边解开连接雪爬犁的绳套，一边隨口说道：“什么建议？” “你看，咱枪里还剩下三颗子弹，乾脆咱一人一颗。” 陆城解绳套的动作，停顿住，回头看道：“怎么，你是想留个全尸。” 田树宽赶紧摆手：“不不，全尸肯定留不住，我们死了，狼群一样能把咱撕了吃，就是在死之前，用枪直接打死自己，不省得前期痛苦了嘛。” 陆城笑了，继续解著绳套：“田树宽同志，我还小看你了呢，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田树宽再次摆手：“不不，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我是觉得这种死法，是最好的办法。” 要是被狼撕咬，那什么时候能死，就怕肠子流了一地，人还没死透呢。 仅仅是想想那种画面，田树宽就觉得可怕。 既然难逃一死，索性不如用枪打死自己。 此刻陆城已经解开绳套，丟给了田树宽：“办法是好办法，可我现在还没打算死呢，就算要死，我也得拉一头狼垫背。” 田树宽看著手里的绳套，一脸疑惑：“陆组长，你是让我吊死自己吗？嗯，这样也不错，吊到树上，狼够不著，还能留个全尸。” 陆城又笑了：“怎么老是要死的，还没到那一步！大奎，你把死狼掂起来，给我抡圆了，不要让狼群靠近你。” 陆城说著，翻身上马：“田树宽同志，你就蹲在大奎跟前，他会保护你。” 见陆城上了马，拉住韁绳，田树宽不自觉的开口问道：“陆组长，你是要自己走吗？嗯，这样也好，你自己走，总好过都死在这里，但你能不能把资料一块拿上。” 陆城无奈摇摇头，这也不怪田树宽多想，现在这种被狼群包围的情况，谁也没有信心突围出去。 但陆城却想试一试。 “放心吧田树宽同志，我不会拋弃队友的。”陆城双腿夹住大马：“驾！大奎，保护好他。” 牛大奎已经一只手掂著一只死狼：“组长，我抡几下？” “抡到我喊停为止！” 陆城喊了一句，只见大奎抡著两只死狼，转著圆圈，一圈都没有死角，跃跃欲试的狼群几次想衝上去，都被打了回来。 要有火把，驱赶效果会更好。 而陆城骑上马，直奔山埡口上方，方向正是头狼的位置。 他想过了，打狼群没用，不乾死这只头狼，今天就没办法离开。 刚才，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距离头狼位置差不多三百多米，虽然这符合步枪的有效射程。 但仅剩三颗子弹的情况下，陆城不敢赌能打中那只头狼。 “兄弟，今天能不能离开，就靠你了！”陆城是对马说的。 而马似乎也听懂了他的话一样，迈著四个蹄子，直奔山埡口上方。 那只头狼见一人一马衝过来，似乎一点儿也不畏惧，仍然站在那一动不动。 不愧是头狼啊，果然有勇气。 马的速度很快，几个腾挪间爬上山坡，陆城继续“驾驾”的往前冲。 就在距离还有一百多米时，陆城觉得差不多了，既然还不动，那就等著挨枪子吧。 “砰”的一声，子弹带著火划破夜空。 就在这一瞬间，那只头狼终於动了，快速的跳向一边，躲过子弹。 陆城心里大惊，头狼的反应速度，要比下方狼群快的多。 “驾！” 那就再近点。 只见头狼跳到一边后，没有再停住不动，竟然呈s形奔跑过来。 要么说成精了呢，都知道怎么躲子弹了。 骑在马上的陆城根本瞄不准，也罢，狭路相逢勇者胜。 既然头狼敢衝过来，陆城也没有犹豫的继续驱马前进，今天谁怂谁是王八蛋。 而躲在大奎裤襠下面的田树宽，只觉得头顶上有风扇一样，不停的呼啦啦转著圈，多少只想扑过来的狼，都被掀翻在地，发出呜咽声。 当听到枪声从山埡口上方传来时，田树宽震惊的张大嘴巴。 陆组长竟然真的去打头狼了？可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而且最糟糕的是，他们这边的狼群，可能是为了保护头狼，竟然有一半也冲了过去。 第138章 新的头狼 山埡口上方的风力更强，雪像飞刀一样打在脸上。 陆城几乎是顶著风前进，头狼则是顺风，眨眼间便已距离十米不到。 这么近的距离，定能打中。 陆城左手抓著韁绳，右手持枪，枪托顶在肩膀位置，以此减少后坐力。 刚要扣动扳机，只见这时，头狼竟然一个跳跃，直直的扑了过来。 根本来不及將枪口抬高，现在这情况，更不能再浪费子弹。 正想著驱马调转方向，可头狼的速度快如闪电，顷刻间，两只利爪已扑向面门。 这要是抓在脸上，毁了容，多少好妹妹要因此哭的死去活来。 陆城心里大惊，头狼张著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能隨时撕破喉咙，扑面而来的腥臭味，更是令人作呕。 身在马上的陆城，几乎本能间將上半身仰靠在马背上，堪堪躲过这一击。 眼睁睁看著头狼从上方一跃而过，刚直起身子，才知道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不该將后背暴露出去。 他已经能感觉到，一股腥风快速从后背袭来。 完全是依靠身体的本能，还有灵活性，想也没想的便右腿一蹬，翻身落马，滚了好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形。 头狼的跳跃再次扑空，稳稳的落在地上后，却没有再次攻击，而是死死盯著单膝跪地的陆城。 一狼一人间，距离不过七八米的样子，离近了，陆城才发现这头野兽的恐怖。 只见那只头狼，体型巨大，浑身的肌肉隆起，一看就蕴藏著恐怖的破坏力，莹绿色的眼睛散发出飢饿的光芒。 真不敢想像，刚才但凡犹豫一秒，后背都得被撕开。 但即便这样，后背的军大衣也被利爪撕开了。 枪？ 不好！刚才翻身下马时，枪脱手了。 手里没有枪，仅靠赤手空拳想弄死这只头狼，几乎痴心妄想。 陆城余光一瞥，发现步枪就在两米开外的雪堆里。 说实话，走两步就能捡到，但是头狼好不容易把他扑下来，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头狼正用那双莹绿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呢，只要陆城敢动，只怕没捡到枪，就被扑倒在地。 往后跑？也不可能。 不能骑马，两条腿怎么可能跑过四条腿，一样会被扑倒在地。 这可真是要命了！ 连下方的田树宽都看出陆城所面临的困境，当即心跟著提到嗓子眼。 而陆城发现更糟糕的是，有一半狼群乌泱泱的冲了过来，和著头狼一起，將他给包圆了。 这下算是插翅难飞了，就怕拼命，也没有一丝胜算。 敌不动，陆城也一时不敢动，僵持大概有两分钟，头狼忽然昂起脖子，发出“嗷呜”的声音，迴荡在山谷中，久久不息。 陆城握紧拳头，头狼发出声音，肯定是一种指令，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进攻的號角。 就在他以为要捨命近身肉搏时，只见狼群慢慢的散开，停止了对他的包围。 “什么意思？放过我了？” 当看到狼群全都冲向马儿时，陆城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也是，杀了狼群的同类，这群狼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马儿被扑过去的狼，咬的一边发出嘶鸣，一边乱跑。 陆城现在自顾不暇，那只头狼还在死死盯著他，根本抽不出手去救马儿。 就在这时，头狼也动了，可能它也知道这个年轻人，身法灵活，试探一样，抬起前爪。 只要不是大跳扑过来，对於陆城来说，就是难得的机会。 而且对峙期间，陆城用余光已经观察好周边的环境。 就在头狼抬起前爪的一瞬间，陆城快速向侧方跑去，一把抄起了步枪。 头狼的反应速度很快，眨眼间便已衝到身后。 陆城抄起步枪，脚步没停的继续往前跑。 当跑到一棵大树下，单手抱住树干，手脚並用的“蹭蹭”几下，爬了上去。 已经能感觉到后背传来的劲风，陆城紧接著一个鷂子翻身，稳稳的落在树下。 惯性下，头狼衝到树干上，还能听到尖利的爪子，抓在树干上的咔嚓声，极为刺耳。 当头狼扑了个空，狼狈的从树干上落下来时，正是背对著陆城。 陆城已经举起枪！ 停顿了大约一分钟，头狼一直没有动。 似乎已料到自己的命运，原本头狼一直高昂的头颅，此刻缓缓低了下去。 “砰！” 子弹贯穿颅骨，头狼应声倒地。 溅起的鲜血，崩了陆城一脸。 大雪似乎也在这时停了下来，山谷里安静的嚇人，只能听到枪声迴荡。 再看向奔跑的马儿，被狼群追著跑，时不时的被撕咬几口，马身上不少地方流出鲜血，眼看著就要倒地。 枪膛里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 陆城举起枪，並没有朝向狼群，而是朝向空中放了最后一枪。 田树宽看到山埡口上方，陆城单手持枪，一只脚踩在死去的头狼身上，寒风吹的军大衣猎猎作响。 那满脸鲜血，眼神凶狠的样子，仿佛杀神降临。 陆城是在赌！赌这群狼会退走。 狼群有著等级森严的制度，想要做头狼，那一定是从狼群中，歷经不知道多少次战斗廝杀出来的。 而能做头狼，也一定是让其他狼只心服口服的。 陆城干掉了头狼，就相当於成为新的头狼。 在最后一枪放过之后，先是山谷下围攻大奎的那群狼停了下来，昂著脑袋看向山埡口上方，全都发出“嗷呜”的声音。 这一次，陆城听出来了，声音中不再是一往无前，那是呜咽，是败了。 接著就是追赶马儿的狼群，也停了下来。 陆城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看到，先是有一只体型较大的狼，跳进山林里，紧接著，所有狼群纷纷跑走了。 还能听到远处的山谷里，时不时传来的呜咽声。 陆城力竭一样，身子晃了晃，用步枪撑住。 如果狼群没退走，仍然不要命一样衝来，那今天必然凶多吉少。 第139章 完成任务 见狼群终於退了，田树宽还不敢相信，直到等了十分钟，他才敢跑出来。 “大奎，你別转了，狼跑了！” 田树宽喊了一声，並没有起到作用，牛大奎还在像风扇一样，呼呼的抡著两只死狼。 但明显的脚步，有些虚晃了。 田树宽阻止了几句，见没有效果，只好向著山埡口上面跑去。 “陆组长，你没事吧？” 直到此刻，田树宽都处于震惊中。 这么大的一只头狼，竟然真被陆城打死了，刚才有多凶险，他可是一直注视著呢。 但凡反应慢一点，都被利爪撕碎了。 难怪铁道部要专门指派陆城护送他，换成其他人，今天是走不出这片山林的。 陆城摆摆手：“我没事，把马牵下去吧。” 陆城则是扛起那只头狼，回到了山谷下方。 加上大奎之前打死的那只，现在一共有五只狼。 这可是战利品，狼肉就不说了，尤其是这狼皮，割下来拿到供销社，能换钱。 將头狼扔在雪爬犁上，一边说道：“大奎，別抡了，去把另外几只狼扛过来，等到了供销社，换成钱给你买东西吃…” 陆城说完后，还听到呼呼的风声，在那抡著。 直起腰，拍拍手，陆城提高了嗓门：“大奎，我让你別抡了，没听见啊！” 牛大奎都快站不稳了，这明显是头晕导致的，正常人早都坚持不住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组长，你说要抡到你回来喊停为止，你要喊停，我才能停下。” 陆城吸了一口气，气的都想上去给一脚，但他愣是没敢靠近。 两只死狼轮起来，谁靠近，都要被打趴下。 “停停停！行了吧！” “行！” 牛大奎终於停了下来，身子晃了晃，又原地走了两步，还是没撑住，头晕目眩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组长，我头晕，天都在转。” 不头晕还怪了呢，陆城摇摇头，见田树宽把马牵了下来，上去检查了一下。 这群狼咬的够狠啊，身上多处被抓出伤口不说，后臀部竟然少了一块肉。 “田树宽同志，这雪爬犁是不能坐了，看来咱得走著走了。” 马受了伤，还挺严重，不可能再拖著他们三人跑了。 这样一来，肯定耽误时间。 但刚才连生死都经歷了一遭，田树宽的心性也被改变了许多。 “没关係陆组长，我们已经尽力了，就算不能按时送到，也跟你没关係，有什么责任，我会一个人承担。” 对于田树宽的变化，陆城意外的看了一眼，果然人还是要经歷事。 只有牛大奎还坐在那，对著空气数星星，像个孩子一样，也挺好的。 这一会体力消耗不小，幸好有狼肉吃，这次就连田树宽也强忍著噁心，吃了不少生肉。 毕竟接下来，要靠双腿走路。 重新整装待发，三人顶著寒风，低头前进。 路上积雪，留下一脚深一脚浅的脚印。 走走歇歇，上午九点，才走出山林。 此刻的三人，已经累到筋疲力尽。 十点钟的样子，在路上遇到附近林场的伐木工人。 那工人看到马身上的血，冻成了一串串冰疙瘩，再看看雪爬犁上，摞满的五头狼尸，很快就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这肯定是在山林里遭遇到狼群了，而且明显经过一场恶战。 像前方的老林子，连他们工人上山砍树，都得带上枪万分小心，里面不止有狼，还有老虎，黑瞎子之类的大型猛兽。 再看三人能活著出来，那工人惊讶极了。 总归是累到极限，急忙把三人带进了林场。 酸白菜燉粉条子，加的肥猪肉片，比那腥臊的生狼肉，不知好吃了多少倍。 三个人吃的肚子都涨起来了，陆城也没有白吃，剥掉狼皮，將那些狼肉全留给了林场。 虽然狼肉不好吃，但总归是肉，烤熟了之后，味道还是可以的。 至於头狼的那两颗狼牙，也被陆城卸了下来，这玩意可以辟邪，保平安。 得知他们是带著任务要去春城市，厂长派出狗拉的雪爬犁，准备將他们送过去。 那匹马则是暂时留在林场，请附近屯子的兽医，给伤口包扎了一下。 之后没有耽搁，短暂休息了半小时，三人被林场的一个工人，带著重新赶路。 还別说，九条狗拉一个雪爬犁，竟然比马跑的还快。 不用辛苦走路，三人的体力慢慢恢復过来，许是劫后余生，田树宽和大奎高兴的，又嗷嗷叫唤起来。 后面的路就很平坦了，也没出什么意外，赶到春城市一钢厂时，才下午四点钟。 可以说是，提前圆满完成护送任务。 雪爬犁停在钢厂大门口，陆城跳下来：“我说田树宽同志，你这待遇也不行啊，咱这拼了命把资料送来，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田树宽也知道这一趟太不容易了：“对不起啊陆组长，郑厂长肯定没想到，我们能提前到。” 陆城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田树宽一副觉得怠慢的样子，毕竟能及时赶到，离不开陆城的功劳。 通知了保卫科，一钢厂的郑厂长带著人，急匆匆赶来。 “田科长，没想到你这么快啊，辛苦你了。” 陆城还挺意外，没想到田树宽年龄不大，竟然已经是科长了。 两人激动的握上手，郑厂长说道：“辛苦辛苦，我就等你的维修资料了，要是再不来，整个钢厂车间都要停工了，损失不敢想像啊。” 田树宽急忙把资料交出去，郑厂长又交给了技术员，马上对设备进行维修。 资料得需要研究，郑厂长要让田树宽一起参与，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连夜维修设备。 谁知一直急於送来资料的田树宽，反倒不急了，而是讲起了一路上的遭遇。 郑厂长在一旁听的时而惊讶，时而紧张，到最后，他皱著眉头看向不远处的陆城。 撇下田树宽，便走了过来，当看到雪爬犁上的几张狼皮时，心里著实被震惊了一下。 当即抱住陆城的双手：“陆组长，原来是你护送田科长过来的，感谢你啊，我代表钢厂感谢你。” 陆城微笑道：“郑厂长不用客气，唐局长安排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你要感谢，就感谢一下这位林场来的工人同志吧，人家大老远跑来一趟，总得给整两包烟吧。” 郑厂长一拍脑袋，马上吩咐人说道：“快快，到我办公室拿几盒大前门香菸来。” 那工人摆摆手，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这就回去了，不用麻烦。” 还是陆城把他拉住的，这个工人趁著天还没黑，坚决要返回林场。 陆城不好再留，但是香菸，必须得带上。 通过在郑厂长那里了解了一下，火车滯留在了公主岭，还得好几个小时能通车，等来到春城市，估计得明天下午了。 正好，陆城也需要休息一下。 为感谢陆城的一路护送，郑厂长专门將两人安排到了钢厂招待所。 招待所里，陆城看著那五张狼皮，准备明天去趟供销社，就是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第140章 喝麻了 这年头的招待所，不是普通老百姓能住的，主要是不捨得。 通常要住，也要带著介绍信，住多人间的大通铺，住一晚五毛钱到一块钱不等。 更別提陆城和大奎住的標准双人间了，有暖气不说，还带独立卫生间。 瓷砖砌的蹲厕，墙上面掛个水箱，旁边有根绳子。 大奎上完厕所也没有出来，在里面待了足足一小时，陆城在外面收拾狼皮，时不时听到拉水箱的哗啦声。 “大奎，別玩了，一个破水箱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它可以冲走我的粑粑。” 陆城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的智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陆城打开一看，正是戴眼镜的田树宽。 “田科长？你不是帮著技术人员研究维修资料，怎么有空跑我这里来？” 田树宽推了下眼镜，洗过澡之后，一改之前在山林里的狼狈，重新变成火车上的知识分子。 “陆组长，这怎么刚分开一会，就对我这么客气了，我还是喜欢你喊我田树宽同志，听著亲切。” 陆城笑著把人让进房间：“你不是也喊我陆组长嘛。” “不不，我喊你陆组长，那是一开始对你的尊敬，你现在喊我田科长，恰恰是对我的疏远。” 陆城摆摆手：“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说话就是太绕了。” 田树宽笑了：“那好，我就说点不绕的话，郑厂长特地让我来喊你们，到钢厂小食堂吃晚饭，也算感谢陆组长的帮忙。” 陆城也没有拒绝：“我还以为钢厂把我们丟在这，就不管不问了呢。” “那不能，郑厂长说了，只要你隨时到春城市，直接来钢厂找他，吃住都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田树宽说著，看了一眼：“对了，大奎呢？” 陆城指指卫生间：“在里面玩水箱呢，没见过这么高级的玩意。” “哈哈，真想留你们在这多住几天，走吧，咱去吃饭。” 田树宽在前面带路，进了钢厂也是轻车熟路的找到小食堂，看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现在不少国营厂，大都喜欢建一个小食堂。 和大食堂不一样，小食堂是专门供领导吃饭的。 领导来检查工作了，总不能跟工人挤一个桌，吃大锅饭吧。 有些厂子资金实在短缺，不太想建，但人家有，你没有，总感觉不像那么回事，於是勒紧裤腰带，也得弄个小食堂。 有钱的企业，还会建招待所，和弄个俱乐部等娱乐设施，主打一个吃好玩好。 田树宽一边走，一边注意到陆城的军大衣：“陆组长，你后背衣服被抓烂了，咱俩换换吧。” 毕竟这是郑厂长专门款待的晚宴，他穿什么衣服无所谓，不好让人家陆城丟了面子。 但陆城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反而一脸骄傲的拍拍后背。 “不用，这是我的荣誉勋章，正常人想被狼抓一道，还没那个机会呢。” 田树宽听的哈哈大笑：“陆组长果然和別人不一样，请吧陆组长。” 说话间，便已来到小食堂。 跟著进去后，才发现不止郑厂长在场，还有钢厂的几个主任和各科室的科长，一桌子下来，足有十几人。 这么多陪酒的，可谓是，给足了陆城面子。 见陆城进来，郑厂长亲自起身，拉到身边：“陆组长，快坐，快请坐。” 陆城后背破开的大衣很招眼，但没有一个人觉得寒酸，反而又是惊讶，又是好奇的询问当时和头狼打斗的细节。 一边吃饭喝酒，一边讲著当时的遭遇，直把眾人听的屏息静气，一脸震惊。 其实，陆城再回想起来山林里的遭遇，也觉得庆幸不已。 当时狼群要是一哄而上，仅凭枪里剩的两颗子弹，绝没有任何胜算。 可能是头狼不想失了在狼群中的威严，偏偏选择有勇气的和他单挑，这才给他创造了机会。 推杯换盏间，这个敬三钱，那个敬一两，慢慢吃完饭下来，陆城足足被灌了一斤半。 不喝不行，东北人太豪爽了，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饭菜非常丰盛，荤素都有，大奎全程都在埋头造饭，结束后，陆城就是被他扛著回的招待所。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脑袋仍然昏昏沉沉的。 卫生间里传来拉水箱的声音，肯定是大奎在里面。 甩了两下脑袋，陆城起身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昨天晚上喝断片了，后面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他看向大奎问道：“大奎，我昨天晚上没吹牛逼吧！” 这喝醉酒的人，嘴上没有把门的，就怕昨天在酒桌上，闹了什么笑话。 牛大奎又拉了一下水箱：“你吹了，你说全京城小姑娘的手，都被你摸过，你还说，你是五亿女同志得不到的人。” 现在全国人口九亿多人，男女比例几乎各占一半。 听到牛大奎的话，陆城尷尬的直拍脑门，果然出洋相了，这酒是真不能多喝。 “你还说…” “別说了！” 陆城赶忙伸手打住，喝醉酒不可怕，就怕有人第二天帮你回忆。 洗漱好，田树宽过来说，郑厂长要中午请吃饭，再喝点酒透一透。 陆城以下午还要上火车婉拒了，主要是没脸见人，当即让大奎扛上狼皮，便去了供销社。 东北的天气实在太冷，大街上出行的人，全都包裹的严实，见到牛大奎肩膀上的狼皮，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来到供销社，陆城把狼皮卸下来，一把扔在柜檯上，当即嚇的售货员小姑娘扯著嗓子大叫。 “哎呦天吶，这啥玩意，嚇人呼呼的。” “狼皮，你们这不收吗？”陆城问道。 现在供销社一般都会收皮子，上面也有收购任务，以此出口创外匯。 听到是狼皮，那小姑娘仍然不敢靠近，摆著手说：“你你，去旁边房子的收购科，去找刘科长，別往这放，太嚇人了！” 和小姑娘的表现不一样，来到收购科，正喝茶看报的刘科长，见到那么多狼皮时，简直两眼放光。 上面的收购任务还没完成呢，这几张狼皮来的太及时了。 第141章 供销社卖狼皮 摆好狼皮，刘科长一张张的检查起来。 “皮子是好皮子，就是带枪眼有外伤，不然还能多给你些钱。” 陆城无语：“你这话说的，那肯定有外伤，狼总不能站著不动，让我把皮子割下来吧。” “哈哈，那倒是，那倒是，皮子確实不错，以后有皮子，你儘管送，绝对不让你吃亏。” 陆城开门见山的说道：“那得看你给的价格了。” 刘科长点点头：“价格都是统一收购价，我刚才检查了一下，这四张狼皮，一张能给到四十五块钱。” 给的价格算是合理，来之前，陆城了解了一下，一张羊皮也就是八九块钱。 这一张狼皮的价格，能顶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了。 而且这也算是意外之財，陆城很是满意。 “那麻烦刘科长让会计给结帐吧，我这等著赶火车。” 陆城说了一句，谁知刘科长並不著急，而是绕著大奎肩膀上的那张狼皮，左右看起来。 “哎呀，这张皮子好啊，又大又厚实，皮毛也顺滑…” 听著刘科长讚不绝口的声音，陆城回道：“那肯定好，这张是头狼的皮子。” “豁，怪不得啊！”刘科长再次打量了陆城一眼：“连头狼，你都给打死了，小同志年纪轻轻的了不得啊，这就是老猎手也不敢招惹头狼。” “呵呵，感谢夸奖，您还是给我结帐吧。” 刘科长示意他不要急：“你看你这个小同志就是没有耐心，我还没说这张皮子的价格呢。” 比起其他四张狼皮，刘科长更喜欢这张头狼的狼皮，这要是拿出去送礼，那也有面子。 但是陆城压根没打算卖这一张，这么好的狼皮，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乾脆孝敬给师父。 徐二爷住的棚户区，冬天潮湿的不行，关键这老头死犟死犟的，不喜欢点暖炉子，说那玩意烧起来，第二天起床都是软绵绵的，浑身没有力气。 “对不起啊刘科长，这张皮子，我不卖。” “不卖？”刘科长愣了一下：“这么好的皮子，你怎么能不卖呢？” 他顿时明白了，这年轻同志肯定是想抬抬价，可以理解，毕竟头狼的皮子，那是可遇不可求。 “呵呵，你这小同志，还挺会做生意的，这样吧，保证不让你吃亏，这张皮子，我单独给你开价，一百二一张。” 在这个年代，能开出120元的价格，可以说是非常高了，普通农民在地里刨食几年，也剩不下这么些钱。 见陆城仍然没有鬆口，刘科长一咬牙说道：“再给你加十块钱，这真是我能给你的最高价了，你好好考虑一下。” 这么好的皮子，刘科长不想放弃。 但既然是好东西，陆城又岂会不知。 “实在抱歉刘科长，您就是给我一千二，我也不卖。” 陆城又不在乎钱，有些东西，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就比如林清妍家的那座四合院。 保留到后世，地理位置优越，又有文化传承，就是想买都买不到。 眼见陆城不像是抬价格，田树宽一脸苦相：“要不，你开个价，大不了我向上边申请一下。” 陆城笑了：“真的不卖！你看那四张狼皮，能不能收？要是不收，我就换別的地方。” “別別別，我给你算钱就是。” 刘科长虽然因为没买到头狼的皮子，惋惜的不行，但另外四张狼皮，也不是那么好收购的。 到会计那领了钱，四张皮子，卖了180元，都能买辆自行车了。 但陆城没打算自己买，有姐姐答应给搞自行车了，这些钱留著泡澡时修脚按摩不香嘛。 直接抽出五张大团结，递给大奎：“拿著。” 牛大奎看了一眼，摇摇头：“我不要钱。” 陆城撤下身子：“为什么不要？这是你应得的，毕竟有一只狼是你打死的，再说，你不是总吵著肚子饿，有了钱才能买东西吃啊。” 牛大奎想了一下：“那直接买东西吃吧，我想给他们仨也带点。” 陆城眨眨眼，这个牛大奎还想著刘建安他们三人呢，不错。 再次来到柜檯，陆城胳膊搭在玻璃面板上，冲那售货员喊道：“大姐。” 小姑娘白了一眼：“喊谁大姐呢？” “大妹子！” 小姑娘把擦桌抹布，往桌子上一丟：“要什么？” 態度很不好，陆城也没见怪，供销社的售货员大都有这个毛病。 陆城扭头对大奎说道：“看中什么了，隨便要，今天我买单。” 牛大奎马上兴奋起来，他也只对吃的感兴趣，看著后面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眼睛里直放光。 “我要奶，还要大麻，还要米糰子，还有这个，我都想要…” 小姑娘不屑了一句，看著陆城道：“知道你卖皮子卖了不少钱，可你捨得买吗？他要那么多东西，可值不少钱呢。” 陆城直接把18张大团结，往柜檯上一拍：“够不够？” 小姑娘咽了口唾沫，只好起身给大奎拿东西。 陆城则是要了针线，准备到火车上把大衣后面缝一下，还要了一个保温搪瓷杯。 最后目光落在一条红色的针织围巾上，上次给大嫂买了一条，大嫂戴上还挺好看。 “妹子，那条红围巾给我拿一条。” 这意外之財的就是没感觉，就像是在路上捡到的钱，起来就是一个字，爽！ 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见大奎怀里抱了一堆又一堆，羡慕的两眼直发光，指指点点的议论著。 连那个售货员小姑娘，都被陆城这样扫荡式的买法，给震惊的不行。 寻常人哪捨得这样买，就拿奶来说，都是孩子实在馋的不行了，顶多买上一颗，这人竟然直接要了三包。 小姑娘在登记本上写那些东西，手腕都发酸了，最后撕下来单子，用头顶上方的铁夹子夹住，用力一甩，顺著铁丝，一阵哗啦啦响，便到了结帐的柜檯。 那么多东西，总共才去二十七块六毛二分。 这要是被老妈陈香兰知道，一准骂他败家。 中午找到国营饭店，要了六个荤菜，两碗大米饭，直把两人吃的满嘴流油。 钱倒是还剩下不少，但粮票给吃完了，等到火车上，又只能先走內部记帐了。 来到火车站台，陆城坐在那嗑瓜子，大奎在那吃果，奶和水果一起吃，腮帮子都撑鼓了。 “怎么样大奎，还是跟著我好吧。” 大奎满嘴都是果，只能唔噥著：“嗯，好，组长对我好。” 下午五点，火车才停到站台。 陆城注意到，从火车上下来的同志，其中有四平铁路分局的。 不用说，肯定坐顺风车过来，然后来要走雪爬犁和那些物资。 “大奎，快，別吃了，把枪藏起来！” 第142章 主动的寡妇 七十年代，虽然不禁枪不禁猎，但枪枝也不是像买白菜那样，想买就能买到的。 一是，有一定管控，一般都是有山的地方，需要打猎护屯子，管控上会松很多，可以申请到枪枝，大多还都是普通猎枪。 二就是价格，一把步枪，几百元，上千元不等，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面对来的分局同志，陆城是坚决不提步枪的事，只说一路上的遭遇，说的那叫一个可怜。 分局同志说道：“没关係陆组长，大衣什么的就送给你了，回头那匹马，我们会去趟农场拉走。” “好，辛苦你们了，那没什么事，我就先上火车了。”陆城这就要上去，分局同志立马拉住了他。 陆城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分局同志摊开手：“枪呢？其他物资丟就丟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把步枪带回去。” 果然是来要枪的！陆城挠著头，故作想不起来一样：“枪？什么枪？” 分局同志的脸马上拉了下来：“我说陆组长，你可別跟我开玩笑，枪要是不归还入库，我是要受处分的。” 分局同志说著，还拿出一张枪枝出库的记录纸张：“陆组长，白纸黑字，上面可有你的签名。” 陆城顿时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確实有把枪，不过跟那些物资一併掉沟里了，要不你们派人赶紧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 分局同志看看旁边地上放著的一张狼皮，根本不相信。 陆城见状说道：“哦，这是一个猎户打死的，当时救了我们，至於那枪真的掉沟里了，不信你问大奎？大奎，咱带来的步枪是不是丟了！” 陆城特意加重了语气，谁知大奎却摇摇头。 “没丟啊，刚才你让我藏起来呢，就在这包里，组长，你忘了吗？” “我…” 陆城真想上去踹一脚，那语气轻重听不出来啊！ 眼见大奎把步枪又掏了出来，陆城只能皮笑肉不笑：“呵呵，开个玩笑，別这么严肃嘛。” 因为是唐局长让放的枪枝，那人也没好说什么。 等那人走了，牛大奎邀功似的说道：“组长，你看，我都没忘，厉害吧！” 陆城深吸口气，一脚踢到大奎屁股上。 由於在公主岭耽误了时间，火车只在站台停留了二十分钟，便继续向北赶往哈市。 见到刘建安他们，大奎把买的瓜子生、大麻、糕点、乾果之类的，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 一路上，映入眼帘的大都是茫茫雪原。 难怪其他组不愿来京哈线，確实能冻掉耳朵的感觉，夸张点说，拉屎都得用棍子敲。 火车靠站时，要拿锤子砸门，不然都打不开，门缝里冻的全是冰霜。 在哈市逗留两天，陆城连宿舍大门都没出，实在是太冷了，还不如窝在宿舍里，裹著被子，和刘建安他们打扑克牌。 五天后回到京城，天空中竟然也飘起细碎的雪。 四九城，开始下雪了。 今年的雪，下的有点早啊。 陆城从灰暗的天空收回视线，抬起脚步刚迈进大杂院，孙艷红就冲他招招手。 “陆城，你来，来屋里。” 陆城意外了一下，现在还是白天呢，怎么这么主动！ 正好这趟回来，確实疲惫的厉害，有人给松松筋骨再好不过。 进了屋，陆城看了一下，孙艷红知道他在看什么。 “今天下雪，大虎带二丫出去玩雪了。” 不知道孙艷红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关键还很大胆的让他来屋里。 “陆城，你快坐，我给你倒水喝，肯定累坏了吧。” “艷红姐，你別忙活了，我不渴。”陆城直接趴在床上，喝什么水啊，多耽误时间。 孙艷红便停止了忙活，放下暖水瓶，走到床前，伸出双手，给陆城捏起腰。 “这力道行吗？”孙艷红知道他吃劲，一上手就加大了力气。 陆城一脸享受的样子：“可以。你今天大白天的把我喊进屋里，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感谢你一下。”孙艷红手里的动作停顿一下，继续说道。 “我现在可以去农机修配厂上班了，是一个叫蔡主编的人，来通知的我，他特地说，是你托他办的。” 陆城回头看了一眼：“办成了？这么快？” 孙艷红点点头：“前天进厂手续就办好了，昨天我都去上一天班了。” 能看的出，孙艷红很高兴，说话时抑制不住的欣喜。 毕竟农机修配厂，是国营大厂，端铁饭碗的。 孙艷红盼这一天，盼好几年了。 陆城伸出手，在孙艷红大腿上拍了两下。 “那恭喜你了，好好干。” 孙艷红停止了按腰，低著头说道：“陆城，真的谢谢你，我都没想到，这件事真的能办成。” “嗐，谢什么，本来就该你顶工的。” 孙艷红摇摇头：“不，一码归一码，你帮了我大忙，我说声谢谢是应该的，就这我还觉得不够呢。” 陆城拍拍腰，示意她继续按：“都说了別客气，好歹大虎经常喊我爸爸呢，我也不能让他白喊。” 听到这话，孙艷红朝他腰眼上拧了一下，顿时疼的陆城呲牙咧嘴。 “欸我说艷红姐，这刚帮了你大忙，你不能恩將仇报啊。” 孙艷红抿嘴笑了：“谁让你老让我儿子喊你爸爸，他现在还小，万一当真了怎么办。” 陆城无所谓的说道：“当真了就一起过唄，我这身板壮的跟头牛一样，又不嫌媳妇多。” 孙艷红白了一眼：“一说你就没正形，人家清妍那么漂亮，你还惦记著多娶几个，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陆城，陆城！” 孙艷红话说到一半，院子里响起陆瀅的声音。 一听是姐姐，陆城赶忙爬起来。 “坏事，八成是我姐看到我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家。” 看著陆城著急忙慌的样子，孙艷红忍不住笑出声。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敢情你也有怕的人。” 陆城没理会调侃，穿上鞋就跑了出去，刚到垂门，就被陆瀅揪住了耳朵。 第143章 寡妇的门，你也敢进 “嘶疼疼，姐，我都多大了，你还揪我耳朵，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陆瀅提著他的耳朵，来到正房，隨后又是一脚，將陆城踹进屋里。 “多大了你也是我弟，我想揪就揪！” 屋子里，陈香兰正一脸严肃的坐在饭桌前。 陆城马上抱怨道：“妈，你还管不管你女儿，就她这样的，哪辈子能嫁的出去。” 陈香兰瞪著眼：“我现在不想说她的事，说说你的事。” 陆城坐到板凳上，嘀咕了一句：“我有什么事，这不是刚执勤回来嘛。” 陈香兰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是刚回来，我刚才就看见你了，一转眼你跑人艷红家做什么？” “我？她说，有个好消息跟我分享一下……” 陈香兰立马打断道：“她有好消息，用得著跟你分享？我告诉你啊，以前你往她家跑，我就不说什么了。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藏书全，101???????????.??????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现在你结过婚了，她又是个寡妇，你不怕人说閒话啊。” 陆城不在意道：“没那么严重，都是邻居，互相家里坐坐，不是很正常嘛。” 一看陈香兰还在那瞪眼，陆城只得端正態度。 “你放心吧老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艷红姐清清白白，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用我的人品发誓。” 一旁的陆瀅剥著生，接过话说：“你不能用人品发誓，我们现在质疑的，就是你的人品。” 陈香兰拍了下桌子：“对，我们现在非常质疑你的人品。” 陆城无奈：“行行行，我以后少去。” “啥？” “不去了，不去了。” 陆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五张大团结，以此哄哄老妈。 剩下还有一百块钱，陆城留著还有用。 果然陈香兰见到票子，立马把刚才的事全忘了，两眼放光的接过钱。 “这么多钱，你发工资了？呵呵，妈刚才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没嚇著你吧。” 陆城已经习惯了老妈变脸，比那川剧还快。 “不是工资，这是我在东北打猎，用皮子换来的。” “你还打猎了？那多危险。”陈香兰赶紧上前检查：“没出什么事吧？以后可不能去打猎，瞎胡闹。” 陆城摆著胳膊：“哎呀没事，那地方山货多，隨便打打就能打到。” 陆城故意把话说的轻描淡写，被狼群包围的事，坚决没提。 不然老妈，一准后怕的晚上睡不著觉。 “妈，就五张票子，有什么好数的，你快做饭去吧，我都饿了。” 陈香兰还在数著钱，一边隨口问道：“你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 “炸酱麵吧，好几天没吃了，想这一口了。” 陈香兰满意的把钱装进兜里：“等著吧，正好昨天剩的炒白菜，一併给你热了吃。” 吃什么都行，主要是怕老妈在这叨叨，又叨回到他去孙艷红家里的事上。 抢走姐姐手里剥好的生，陆瀅却出神一样，也没在意。 陆城把手伸到她脸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陆瀅抬起头：“陆城，你上次不是说，那个给我们茶摊送货的南方人，一个星期就能来到吗？” 陆城点了下头：“啊，怎么了，还没到吗？” 执勤这趟京哈线，因为公主岭下大雪的原因，导致这一来一回，用了近十天时间。 他还以为，丁远民早都把货交到手，返回广城了呢。 陆瀅摇摇头：“没有啊，要不然能问你嘛，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这眼瞅著下雪了，得少卖多少货。” 陆城確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不成丁远民俩人是在骗他？ 可按理说，不应该啊，没道理骗人。 他这算是给丁远民所在生產队找了一个销货渠道，对方感激还来不及呢。 “没事姐，明天我送你上班，顺便到队里了解下情况，看有没有人知道。” 陆城还想找王凤石，了解下西德那边的进展情况。 这一走都快半个月了，也不知道谈的怎么样？ 细碎的雪下了一夜，胡同的路面上，只有薄薄的一层雪。 第二天，雪停了，天气特別冷。 陆城从墙上取下手套，两只手套之间有细绳连接，可以掛在脖子上。 最后穿上那件军大衣，陆瀅坐在车座后面，一眼就看见了大衣上面抓烂的地方。 “陆城，你这后面谁给你缝的，跟狗啃的一样！实在不行，咱从裁缝店过一趟，让你那些好姐姐给打个补丁，这缝的太丑了。” 陆城拒绝了：“不用，打上补丁，怎么还能看出来是狼抓的。” “啊？狼抓的？你打猎遇见狼了？” 陆城之所以对这件大衣情有独钟，就是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力，然后別人看见了，都会问上两句。 这时候，便到了陆城人前显圣的时刻。 “对，是狼抓的，你是不知道啊……” “当时上百只狼群要围攻我，但你老弟是谁啊！四九城小张飞，猛的一批！” “我当时持枪上马，和狼群撕斗起来，那场面，直把狼群杀的血流成河，日月无光，简直就是枪神附体，一枪一个，百发百中。” “最后您猜怎么著？嘿，狼群嚇破了胆，它要跑！ 於是我又持枪纵马，杀了进去，我多聪明啊，擒贼先擒王，当即大喊一声，嘿，呆子，不要跑，有本事和爷爷大干一场。 那头狼果然停下，我们俩大战三百回合，打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日天日地。 不过最终，还是我技高一筹，於百万狼群之中，將那头狼挑於马下。” 陆瀅在后面听的直翻白眼：“你在这说书呢，能不能別吹牛了。” “你看，你还不信，不信拉倒！” 陆城骑著自行车，摇著铃鐺，身体一压，利索的拐了个大弯。 先把姐姐送到茶摊，之后才去了乘警队。 倒是顺利见到了王凤石，正在办公室忙的团团转。 十几分钟后，王凤石才想起来办公室还有一个人。 “陆组长，想喝茶自己倒啊，我就不招呼你了。” 陆城笑了笑：“没关係王处长，你先忙你的，我不急。” 一看陆城这是真有事，王凤石大概也猜出什么。 “陆组长，是想媳妇了吧，雷队长这一去，都快半个月了，確实让你们夫妻俩分开的时间有点长。” 陆城顺著话问道：“那雷队长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丁远民的事暂时没有提，毕竟是私事，正好先问问西德那边的情况。 第144章 被抓了 提起西德之行，王凤石终於放下手头工作，从脸上表情看，似乎没那么顺利。 王凤石嘆口气：“確实不太乐观啊。” 短短几个字，让陆城意识到其中的困难。 “西德不愿意卖吗？” 王凤石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能说西德不愿意卖，只能说有个別人阻拦，导致整个进程不能完美结束。” 和王凤石聊了一会，得知是海军的某个中將，不愿签字。 理由很简单，毕竟是军舰，牵扯到军事机密，哪怕是退役报废的，也不能隨便买卖。 儘管雷战戈代表队再三解释，只是用於改善民生，那名中將仍然不肯鬆口，事情便僵持在那里。 陆城没有发表意见，这种国家大事，不是某个人能改变局势的，只坐那抽著烟。 见陆城在那沉默著，王凤石又说道：“雷队长知道你掛念爱人，传回来的消息说，你爱人表现特別好。 当时也有个隨行的翻译员，因为一句什么话？可能类似於咱这种方言吧，导致翻译错误，还是你爱人查阅了资料，纠正了过来，不然就闹出国际笑话了。” 陆城微微点头：“她就是一个翻译员，能力再强，也改变不了什么。” 王凤石摆摆手，没有认同：“话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作用，你爱人已经做好了本职工作，这就算是为团队做出了很大贡献。” 陆城笑道：“谢谢王处长的认可，我就是怕她给团队拖了后腿，所以就想了解一下情况。” “嗯，这你放心吧，但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这边也没有消息，雷队长的意思是，还想再爭取一下。” 毕竟大老远的跑过去了，无功而返的话，谁都不甘心。 陆城心里明白，眼下只能继续等。 “那好王处长，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陆城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假装想起什么。 “对了王处长，我能不能再问你个事？” 王凤石放下手里的纸笔，抬起头忍不住调侃道：“哎呀，自从雷队长走了，其他组都像没了约束一样，对我是一点不害怕，你倒是变得越来越客气了。” 王凤石觉得挺纳闷，雷战戈在的时候，其他组乖的跟小猫一样，反倒陆城胆子大，丝毫不惧雷战戈的威严。 雷战戈不在，这种现象反而反了过来，当然王凤石心里明白，陆城可不是怕他，恰恰是尊重。 当得知陆城又是打听投机倒把分子时，王凤石一脸疑惑。 “我说陆组长，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前段时间就打听过这两个人，他们俩跟你什么关係？” 毕竟现在政策不允许的情况下，丁远民两人之前的行为，属於投机倒把。 王凤石可不想陆城跟这样的人，有什么牵连。 陆城只好把茶摊需要一批保暖品的事，说了出来，王凤石这才鬆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王凤石嘀咕了一句，又疑惑的说道：“那既然这样，公对公，应该有合规手续才对，为什么那俩人还被抓了。” “被抓了？” 陆城惊讶的站起身，他就觉得这事不对劲，果然是出事了。 “是啊，就在前几天，还是二组的范大山组长抓的，就关在铁路局临时拘留所，由於涉及的物资数量多，搞不好要判刑。” 听到王凤石的话，陆城皱起眉头。 物资数量多，说明就是给茶摊送的货。 可是怎么会被抓呢？不是说好带批文的嘛。 “王处长，我能不能见见这两个人？” 陆城想多了解下情况，看看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王凤石沉思了一下：“嗯，那行吧，具体的我也不了解，如果是按照你说的，对方有批文，范组长没道理抓人的，正好你去问问是不是搞错了。” 带上王凤石开的条子，陆城骑上自行车直奔铁路分局。 当丁远民被一名同志带到会见室时，看到陆城，丁远民脸上又惊又喜。 “陆组长，你可算来了！” 丁远民似乎盼望了很久，这几天下来，明显的憔悴不少。 陆城先是给那名分局同志让了根烟，那同志便让两人单独谈话，自己出去抽菸了。 坐在桌子对面，陆城又拿出一根烟，丁远民正要去接，却不是给他的。 陆城自顾的吸起来，看向丁远民时冷声质问。 “我问你，怎么回事？耍我呢是吧？没有批文，你还敢往茶摊送，你是要害死茶摊吗？” 这幸亏是被二组的人抓起来了，要不然这样没有批文的货物，仍然属於投机倒把，茶摊要是接收了，会跟著一块受到牵连。 到时主张这事的二姐，搞不好也要被抓起来。 面对陆城生气的质问，丁远民愣了一下，当即大呼冤枉。 “陆组长，我没耍你，我们整个大队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豪哥特意让我给你带话，有时间，他一定请你吃饭。” 见丁远民一脸委屈的样子，陆城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到底有没有批文？” 丁远民马上点头：“有，当然有，豪哥专门跑到公社审批的。” 陆城疑惑起来：“那既然有批文，为什么还要抓你？” 丁远民也为这事头疼好几天了。 “我哪里知道啊，当时我把批文拿出来给那乘警看了，可他说没用，非要把货扣了不说，还要把我们抓起来判刑。” 陆城一听，当即觉得更奇怪了。 丁远民说有批文，不像撒谎的样子，也没必要撒谎，那这个范大山为什么还要抓人？ “陆组长，你可得救我啊，货物可以不要，但我不能坐牢啊。” 现在陆城心里也是有点乱套，如果丁远民说的是事实，那就合法合规，范大山偏偏把人抓了起来。 在事实没弄清楚之前，他只能安慰丁远民。 “你先不要著急，说到底，也是我联繫的你。这样，等我先调查清楚，你先安心待著。” 本就人生地不熟，丁远民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陆城身上。 “谢谢陆组长，你千万要救我…” 出了会见室，陆城心情有些沉重，问了一下那个分局同志，人家也不了解具体情况。 第145章 找清抓人的原因 带著疑问，陆城再次返回乘警队。 向王凤石说了一下情况，王凤石当即也感到奇怪。 正好今天范大山休完假期，要跟车执勤。 王凤石一个电话，打到了站台丁警长那里。 没过一会，范大山匆匆的赶过来。 听到敲门声，王凤石试探著问道：“陆组长，你要不要迴避一下？” 如果真像丁远民说的那样，是有批文的，那王凤石便明白范大山为什么抓人了。 现在因为各组有考核评比，各小组之间常常暗暗较劲。 爭功抢功的事，时常发生。 只怕这次也是，范大山不管什么批文，强行將丁远民给抓了起来，以此立功。 不排除这种可能的情况下，陆城要替丁远民出头，难免让范大山觉得在针对他。 王凤石让陆城迴避一下，也是为了陆城好，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是希望各小组之间，能相互少点矛盾的。 再说陆城替一个有前科的投机倒把分子出头，容易让范大山抓住把柄。 陆城听明白了王凤石话里的意思，但还是拒绝了好意。 “没关係王处长，这事就摆在明面上说，若是丁远民的错，我绝不袒护，该判刑判刑！若是范大山的错，我也绝不怕得罪他。” 王凤石听的点点头，他没想到这个陆城，竟然这么强硬。 既然陆城不愿迴避，王凤石只好把人喊进来。 “请进。” 二组的组长范大山，人长的非常魁梧，那衣服穿在身上，就跟紧身衣似的，明显能看到肌肉隆起。 陆城来京站有段时间了，对於各组组长也算有所了解，这个范大山的性子，就是属於那种粗獷型的。 或者说，认死理，不懂变通。 只见范大山一脸笑眯眯的走进来，近前便说道：“小王秘书，你喊我？正好，我也想找你呢，我在京广线执勤的好好的，你咋把我调到京哈线了？你能不能再给我换回来？” 由於要全面考核各组长的能力，对於每天车次线，都是轮流执勤。 “范组长，轮流执勤是之前雷队长定好的。”王凤石听到別人叫他小王秘书，就很不舒服，因此语气里带著严肃。 范大山才察觉不出来，还在坚持的说道：“要不你给我调一下，那京哈线鸟不拉屎的地，冻死个人不说，关键也没有什么好执勤的，我不想去。” 王凤石板起脸：“那总要有人去，你要实在不愿意，那我现在给雷队长打个远洋电话，你当面请示他？” 说著，王凤石就拿起面前的电话机，也不管能不能打跨国长途了，就是嚇唬一下，刚拿起话筒，就被范大山按住。 “不用不用，雷队长在干大事，这点小事哪值得叨扰他老人家，我去还不行嘛。” 对於雷战戈，没有人不怕，范大山才不敢打这种电话呢，只能在那嘀咕道。 “其实我就是想多抓坏人，保护革命群眾的財產安全，你看前几天我在京广线表现多好，逮到一条大鱼。” 陆城知道他说的那条大鱼，正是丁远民。 王凤石把他喊来，就是为说这件事的。 “范组长，虽然雷队长不在，但我有什么话问你，你也必须实话实说，不然的话，等雷队长来了，我一样要告知他的。” 范大山愣了一下：“啥事啊，这么严肃？你儘管问就是。” 王凤石手指轻轻点著桌子，开口前，先扫了一眼旁边的陆城。 范大山看过去，顿时惊叫一声：“哎呦，陆组长啊，你看你在这咋不吱个声，幸会幸会！” 陆城一直在那坐著，不知道范大山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反正现在是握住陆城的手，上下晃著，热情的不行。 “陆组长，你今天休息，咋还过来了？欸对了，上次不是你执勤京哈线嘛，那地方咋样，有没有投机倒把的，我跟你说，我现在做梦都能梦到抓这些人……” “范组长，范组长！”王凤石打断了他：“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哦哦，你问你问，你瞧我这，一扭头就忘，对不起啊小王秘书。” 王凤石无奈摇摇头：“好，那我问你，上次你抓到两个投机倒把分子，我当时没有多问，直接让你送到局里，那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范大山眨眨眼：“你说那两个人啊？没怎么回事，就是搞投机倒把，当场被我抓获。” 王凤石皱了下眉：“我怎么听说人家有批文啊。” 范大山侧著脑袋：“你听谁说的？” “你別管我听谁……” 王凤石刚开口，一旁坐著的陆城接过话：“听我说的。” 看著范大山转过头，直勾勾盯著陆城，王凤石心里感嘆一声，这是准备硬刚啊。 “范组长，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 范大山又扭过头，没有否认的说道：“有。” 听到范大山掷地有声的一个字，王凤石不自觉站了起来。 “范组长，既然人家有批文，合法合规的运货，那你为什么要抓人家？你明知道对方有批文，还要抓人家，你这是什么行为？” 见范大山不说话，王凤石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范组长，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清楚的很，为了立功，强行以权压人是吧！” 范大山知道不能再沉默了，急忙辩解道：“小王秘书，你误会了，我怎么能隨便扣別人货呢，你听我解释，是这样的…… 对方有批文不假，但是没有接收单位。” 听到范大山的话，王凤石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陆城。 陆城没听明白：“什么意思？有接收单位啊，可是人家都没来得及见接收单位，刚上火车就被抓了。” 王凤石摆摆手：“陆组长，可能你刚工作没多久，对这些流程不懂，范组长说的接收单位是指接收手续，一切都要公对公，防止对方拿了批文，结果转头去倒卖。” 陆城听明白了：“那这好办啊，我让茶摊补个手续就行。” 王凤石点点头：“这样也行，这只能算流程方面出了问题，那你去茶摊补办手续吧，然后直接把人提走就行。” 原来只是流程上出现了疏忽，不算什么事，陆城马上站起来：“好的王处长，我这就去提人。” 谁知陆城刚要走，范大山顿时不乐意了，当著王凤石的面，还拍了下桌子。 “不成，我不同意，这俩人不能提走。” 第146章 找人断理 对於范大山突然这么大的反应，陆城一点儿也不意外。 作为乘警，承担著火车道路的保护工作，平时在火车上检查，没少遇到搞投机倒把的。 但都是小打小闹，抓住了，也就是口头教育一下。 稍微严重点，也就是关两天，给个教训。 尤其那种倒卖点农產品的老农民，为了挣点生活费，陆城常常当看不见。 可像丁远民这次大批量的“投机倒把”，那可是很难遇到。 所以范大山当然不想放过这么好立功的机会。 就连王凤石也意外了一下，劝阻的说道：“没必要吧范组长，说到底只是手续上的疏忽，就这样给两人判了刑，未免有点苛刻。” 范大山当即瞪起牛眼：“你这话就不对了，据我所知，这两人是有前科的，即便是手续上的疏忽，那抓了也不冤枉。” “范组长，有前科也和这件事无关，总得给人家一次做人的机会。” 范大山往后一撤身子：“嘿我说小王秘书，你这是啥话啊，我咋听著你是要替罪犯说话，这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让人家以为，你们是穿一条裤子的。” 王凤石当即急了：“我…” 范大山没让他说话，打断道：“小王秘书，你不用说了，跟我说也没用，这事我已经请示过唐局长了，他也发了话，必须给这俩人判刑，以示警戒。” 一听这话，王凤石突然哑火了。 要是唐局长都发了话，那这事就不太好办了。 他只能抱歉似的看向陆城，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其实王凤石能说这么多，陆城已经很感激了。 他也不好让王凤石强行去放人，那样等於犯错误。 陆城站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范大山见状，忍不住问道：“陆组长，你干啥去？” 陆城懒得搭理他，可范大山已经猜出来了。 “你是不是要找唐局长，我跟你说啊，你找他也没用。” 见陆城还是不理他，范大山实在不放心，要跟过去。 王凤石站起来说道：“范组长，你该去跟车执勤了。” 范大山走到门口，扭过头：“我不去，今天我请假，你另安排人吧。” 去京哈线执勤，连根毛也捞不著，好不容易立次功，说什么也不能让陆城带走人。 而陆城確实是找唐秋生的，这件事真要判刑，实在过於苛刻了。 赶到总局时，范大山真的跟了过来，关键都到门口了，却是一副犹豫的样子。 陆城看了一眼，毫不介意的冲他笑笑。 范大山撇撇嘴，站在那劝起来：“陆组长，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为了两个投机倒把分子，成心和我结梁子是吧！” 陆城伸手制止道：“没那个意思，你千万別多想，我就是觉得这事，做的有点过分了。” “过分？我可觉得合情合理。”范大山大叫道。 “那好，有理不在声高，真理越辩越明。”陆城拉住他胳膊：“走，咱找唐局长好好论论理。” “誒誒，你別拉我！” “怎么？来都来了，还怕了？” 刚才在王凤石那，范大山搬出唐局长时，陆城就注意到，这傢伙有些闪烁其辞。 看似声音大，实则底气不足，一看就是没说实话。 丁远民这事，但凡了解实际內情，都不会武断的下出决定。 唐秋生身在那个位置，更不应该。 被激了一句，范大山扯掉胳膊：“谁怕了！去就去，我就不信你今天能把人捞走。” 推开门，唐秋生正在喝茶看报，看见拉拉扯扯进来的两人，他嚇了一跳，茶水都洒在报纸上了。 “你们俩进来，连个门都不知道敲，看把我嚇的。” 没等陆城说话，范大山有意拉近关係一样，学著陆城平时那样，和唐秋生开起玩笑。 “嘿嘿，唐局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呀。” “乱扯，我哪里做亏心事了？”唐秋生把报纸叠好，放在桌子上。 范大山又继续说道：“唐局长，你还说你天天忙的脚不沾地，没空去乘警队，合著你就躲在这喝茶看报啊，这不就是亏心事嘛。” 队里人都这样说，雷队长把摊子扔给了唐秋生，结果三天两头的不去乘警队。 一问就说是在开会，天天咋就那么多会。 今天可算被范大山抓住了，这哪里是开会，分明是躲清閒呢。 而被揭了短的唐秋生，一脸尷尬，这要是传到乘警队，还不被人议论。 难得看到唐秋生吃瘪，陆城並没有跟著往他身上扔泥巴。 “那又怎么了，唐局长打了一辈子仗，就不能喝喝茶看看报，享受享受了！ 你在这享受著老一辈的红利，还有脸指责人家？你这是在侮辱革命老同志，在抹杀他们的奉献！” 陆城一番话既给唐秋生解了围，又让范大山尷尬起来。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至於上纲上线吗？” “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唐局长扛过枪负过伤，有別人质疑的份，有你质疑的份？” “我…我…” 看著俩人在那打嘴炮，唐秋生忍不住笑了，到底还是陆城嘴皮子厉害。 这一点，连他都甘拜下风。 “行了行了，你们俩来，到底有啥事？” 屋里就一把空椅子，陆城一屁股坐在那里。 只能站著的范大山，还在为刚才的话耿耿於怀，不满的说道：“你可没扛过枪打过仗，凭啥你坐著？” “凭我是个伤號！” “你哪受伤了？不要来这装可怜。”范大山不屑道。 陆城今天还就要装可怜，当即把军大衣脱掉，铺在唐秋生面前的桌子上。 “唐局长，你瞅瞅我这后背给抓的，你这给兄弟单位帮个忙不打紧，我可差点丟了命。” 在提丁远民的事之前，他必须先让唐秋生的心里，倾向於他这一边。 而唐秋生已经通过兄弟单位反馈回来的消息，知道了当时事情的经过。 看著军大衣后背上几道抓痕，触目惊心，足以想像到当时有多危险。 说实话，他听到消息也很是后怕，要是知道那么危险，说什么也不帮这个忙。 那设备再重要，也没有人重要。 范大山是不了解內情的，只看到唐秋生在那盯著军大衣感嘆，当即就有些急了。 第147章 提人 “唐局长，你还记得前几天，我抓了两个投机分子吧，涉及的货量挺多的，你说要给他们判刑。” 范大山连提醒带引导的说了一句。 唐秋生还沉浸在那件军大衣上，听到范大山的话，只“啊啊”的点了两下头。 范大山顿时一拍手：“你看陆组长，我说的没错吧，那就別在这打扰唐局长享受了，咱走吧。” “谁，谁享受了？”唐秋生终於反应过来。 这个范大山说话是真难听。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刚才是陆组长这样说的。” 唐秋生无奈摇摇头，陆城说他享受，那是有前缀的，先说他打过仗流过血，享受也便成了应得的。 像范大山这样直接说他享受，显得太突兀了，令他很不舒服。 “行行行，你赶紧走吧。”唐秋生实在不乐意听他讲话。 “那个小陆，你先留下来。” 本来要走的范大山，一听要把陆城留下来，他当即又停住脚步。 见范大山没走，唐秋生也没说什么，看向陆城道：“这次护送任务確实不是我们的职责，纯粹属於帮忙，的確辛苦你了，想要什么奖励啊？” 陆城想也没想的回道：“唐局长答应人家了，我只能尽力而为，好在圆满完成任务，没给唐局长丟人。至於奖励就算了，我就想请唐局长给断个理。” 唐秋生面带疑惑：“断理？断什么理？” 范大山是知道的：“刚才你不是都听见了嘛，怎么还在这纠缠。” 陆城呵呵两声：“刚才只是你说的，我还没说呢，唐局长也没说呢。” “那都定了性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看著俩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唐秋生好奇的问道：“那小陆，你先说说吧。” “嗯。”陆城便把丁远民的事讲了一下。 唐秋生听的直皱眉，目光看向一旁的范大山。 “有批文？那你为什么要抓人家？缺少手续补办一个就是。” 陆城心里有了底，果然唐秋生不了解细节。 范大山一脸委屈的叫道：“我当时跟你说了有批文，你不是说，要给俩人判刑。” 唐秋生挠挠头：“你说批文了吗？我怎么没有印象了？唉，这年纪大了，就是好忘事……” “我真说了。”范大山很是坚定。 但唐秋生却突然想起来了：“不对不对，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我记得你好像说，那人故意利用有批文把货运到火车上，要去倒买倒卖，证据確凿，还不承认。” 同样是有批文的话术，但范大山那样说，让唐秋生误以为已经审过了。 既然没什么异议，所以才说出给两人判刑的话。 范大山嘀咕道：“这不是一个意思嘛。” 唐秋生直起身子：“那哪能是一个意思！人家的批文是没有问题的，你那样一说，好像坐实了有问题。 你这办事也太不靠谱了，人家本质上並不是在投机倒把，无非是缺少一道程序，你硬给人家安个罪名，像什么话。” 看著范大山被训一顿，陆城心里乐了。 “那唐局长，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人家好心给咱京城调货，支援这边的市场经济，赶紧去把人放了呀。” 陆城等的就是这句话：“那好唐局长，我现在就去找茶摊的赵主任补办一下手续。” 唐秋生摆摆手：“算了算了，关了人家好几天了，赶紧放人吧，至於手续，你回头跟他们说一声，下次別忘了就行。” 陆城重新穿上大衣：“我知道了唐局长，我现在就去办。” 陆城刚出了办公室，范大山从后面追上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范组长，我就说你多余来这一趟，赶紧去执勤吧，现在还来得及，不然等雷队长回来，王处长告你一状，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范大山撇撇嘴：“用不著你在这提醒我装好人，我就不明白了，咱都是组长，你管它合不合规呢，咱抓住了，就是咱说的算。” 陆城停下脚步：“范组长，你这种思想可是很危险的，奉劝你好自为之。” 为了考核成绩，连最基本的事实都不顾了，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 至於范大山能不能听进去，就不是陆城该操心的了。 骑上自行车，去了分局临时拘留所。 半个小时候后办好了相关手续，大门口，终於见到了丁远民和丁石头迎面走来。 丁远民激动坏了，上前握住手：“陆组长，谢谢你，太谢谢你了，这几天都快把我嚇死了，你说我要是坐了牢，往后一辈子都完了。” 陆城反而调侃起来：“你不是胆子挺大嘛，之前又不是没被抓过，怎么这会嚇坏了。” “那不一样，以前带的数量不多，我们知道就算抓住，也只是关两天教育一下，这次可是要判刑，要送去劳改的。” 能看出丁远民真的嚇坏了，陆城安慰道：“別担心，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就不会出任何问题，走吧。” “去哪？是不是要去洗澡？”丁远民上前一步，颇为愧疚的说道。 “对不起啊陆组长，这次我们来，一是送货，二就是特意感谢你，本来带足了钱，请你吃饭洗澡的，但现在钱和货都被扣了，只能下次请你了。” 陆城看了一眼：“扣了就去拿回来啊。” “啊？这应该不行吧，还是算了，你能让我们出来，我就很感激了，那货物肯定拿不出来的。” 丁远民以前经歷过，所以也就不抱希望了。 “我刚才已经说啦，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人和货都不会出问题，我说能拿就能拿，走，去仓库。” 见陆城说的那么篤定，丁远民更激动了，果然是有人好办事。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陆组长不接受那种收钱的合作。 是给的不够多吗？ 刚有这个想法，就被丁远民否定了。 因为这时，又有两个人从拘留所出来，一问之下，原来只是倒卖了几只手錶。 隨后的一幕，让丁远民看得满心疑惑。 只见陆城走向那几人，一人给发了两块钱路费。 那几人也懵了。 “这什么意思？乘警抓了我们，还给发钱？” 陆城没有解释太多：“拿著快回家吧，还有，这几年最好別再乱倒腾了。” 在几人仍然一脸懵逼中，陆城去了仓库。 丁远民跟了上去：“你刚才为什么给他们发钱？” “没有为什么，交几个朋友而已。” 这些人野路子多，以后都能用到，提前把路走宽一点，没有坏处。 就在这时，陆城和守仓库的同志打过招呼，隨后仓库门被打开。 三人看进去，顿时惊的张大嘴巴。 第148章 茶摊的销货能力太强了 陆城还是第一次来京站的大仓库，以前倒是听车上的列车员议论过，京站的仓库里那装的都是宝贝。 除了查获的封资修的东西，剩下很多都是各类走私品。 袜子鞋帽，雪膏，围巾等这些生活用品，还有吃的水果罐头，喝的啤酒… 外国走私过来的电视机，收音机，手錶，磁带… 反正多到眼繚乱，市面上有的，这里有，市面上没有的，这里也有。 估计以往查获的走私品，全都堆放在这里了，说是一个百货商场，都不夸张。 陆城走进去，对著那些堆放散乱的物品，左翻翻，右看看，除了心惊，就是可惜。 也不知道堆放了多长时间，很多东西都已经坏掉。 就比如陆城翻著翻著，找到几条没开封的万宝路牌香菸。 这种外国货受到严格管控，平时只能在友谊商店才能买到，还得需要外匯券。 “可惜啊，太可惜了。” 陆城找到的那几条烟，有两条都发霉了。 “暴殄天物，太暴殄天物了，不行，我得带你们离开，绝不能让你们在这受罪。” 陆城把还有几条没发霉的香菸，塞进大衣內兜里。 包括一些洋酒，磁带等，反正能塞的，全都塞一部分。 一旁的丁远民俩人都看呆了。 “远民哥，他在做什么？我怎么感觉他要偷东西？” 丁远民敲了他一下：“这怎么能叫偷呢，陆组长是乘警，仓库是铁路局的，所以这叫拿。 快，別看了，找找咱的东西。” 他们这次送的货物是衣，手套，鞋和帽子，由於是前几天刚查获的，就堆在门口，特別好找。 两个人一起往外搬时，陆城还在里面到处翻找著稀罕物。 等丁远民把东西都搬出去后，回头一看，裹著军大衣的陆城，不知道塞了多少东西，整个上半身鼓鼓囊囊的。 要是电视机能塞下，丁远民都毫不怀疑也被带走。 关键这样，也很难带出去吧。 外面看守仓库的同志，是要检查的，他俩出来都被搜身了。 即便陆城是乘警，也不可能让带走，不然仓库早都被铁路职工搬空了。 明显的，有些东西已经存放好几年了，足以证明，就是铁路职工也不能隨意拿里面东西。 就在这时，陆城觉得拿的差不多了，其实远远不够，看到什么都想带走，留在这里也是浪费，关键衣服实在是盛不下了。 看著这么多好东西只能留在这里烂掉，陆城又是一阵心疼。 裹好大衣，刚走了两步，忽然觉得脑袋一阵晕眩。 “不行了不行了，这里面好像缺氧，我要晕倒了。” 陆城念叨著往地上一趴，丁远民见状嚇坏了。 “陆组长，你怎么了？” 听到喊声，看守仓库的同志也跑了进来：“陆组长，陆组长？好好的，怎么会晕过去？” “那怎么办？”丁远民著急坏了。 “快，送医院啊。” “好好。”丁远民马上让丁石头把人背起来。 就在翻身的一刻，丁石头忽然有种感觉，他还没用力往上拖呢，怎么人就快速趴到他后背了。 顾不上疑惑，背上陆城，就往外跑。 丁远民在后面扶著，出了仓库大院，陆城才悠悠醒来。 “先把我送茶摊。” 听到声音，丁远民惊喜了一下：“陆组长，你醒了，怎么回事啊？你刚才晕倒了了，我们得送你送医院。” 陆城虚弱的摆摆手，有气无力：“不用，我没事，送我到茶摊，喝碗茶就会好了。” 见陆城不肯去医院，丁远民只好照做，同时心里纳闷的不行。 突然就晕倒了，看著还挺严重，喝碗茶就能好？ 然而到了茶摊，还没进去呢，陆城便跳了下来。 “行啦，我没事了，你们俩赶紧回去，把货物搬过来。” 见陆城像个没事人一样，丁远民眨眨眼，瞬间明白了。 合著是装晕？刚才他还想著陆城怎么把东西带出来呢。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確实有用，分散了守仓库同志的注意力，成功带了出来。 丁远民好笑的摇摇头。 出来的赵斌，注意到了陆城身上的异常。 “呦，你这肚子这么大，怀孕了吧？谁的，应该不是我的吧。” “去你大爷的。” 赵斌伸手摸摸，知道里面藏了好东西。 “对了陆城，给我们茶摊送的货，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陆城並没打算说出实情，虽然是范大山自作主张，但毕竟传出去，会让整个乘警队跟著蒙羞，和被议论。 “临时出了点意外，没大事，这不给你们搞回来了。” 赵斌上前搂住肩膀：“果然有你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中午一起吃个饭。” “不了，中午要去我师父那。” 赵斌顿时不高兴了：“你现在当了乘警，架子是越来越大了，找你吃个饭这么费劲。” “没有的事，这不是下雪了，我想赶紧把一张皮褥子送过去。” “行吧行吧，你说你给我们茶摊办了多少事，这不是哥们心里愧疚嘛。” 陆城笑著捶了一下他胸口：“甭客气啊。” 丁远民俩人把货物抱过来，立马就摆在了茶摊门口。 由於什么票都不要，吸引了不少游客。 靠著火车站，人流量巨大，走的就是一个量，因此定价並不高，薄利多销。 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在一上午的时间，竟然卖出去三分之一，利润有好几百块钱。 可把赵斌给惊讶坏了，反倒陆城没有什么感觉。 火车站门口的铺面，向来都是黄金地段，放在后世，一年营业额轻鬆几百万。 当然，房租也是贵到天价。 所以，卖掉三分之一的货，一点儿也不稀奇。 陆瀅当场决定，让丁远民回去，生產队继续加大生產，比这次带来的量再翻两倍。 丁远民激动坏了，之所以给茶摊供货，完全是出於感谢陆城的心思。 至於能卖多少，丁远民也没在意。 可他一上午也在茶摊前盯著呢，这个不起眼的小茶摊，卖货的能力竟然这么强大。 要是照这样下去，一个小茶摊就是养活他们生產队，也不成问题。 所以陆瀅一开口，就要多两倍的量，丁远民一点都没有质疑。 本来想请陆城吃饭的，是陆城给了他们整个生產队一口饭吃，这样的恩情，请吃顿饭根本不够。 陆城婉拒了，让他俩儘快赶车回去。 前几天就本该送完货回到广城，结果又拖延了这么几天，家里人难免著急。 陆城则是骑上自行车，回家把卷好的狼皮带上，去了徐二爷的棚户区。 第149章 好想和师姐认识一下 自行车行驶在棚户区的石板路上，两侧墙角还能看到积雪。 这一层雪，能存到明年开春，棚户区就是这么阴冷。 风从巷子里灌进来，呜呜的叫。 “师父，你最好的徒儿又来看您了。”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进了院子里。 徐二爷正在用凉水抹把脸，准备做饭。 听到陆城的声音，他一边用毛巾擦著双手，一边说道：“你算个狗屁的最好的徒弟。” 徐二爷真不是埋汰陆城，他的徒弟遍布天南地北，军区，行政单位，都在重要岗位任职。 陆城与之相比，的確是最拿不出手的那个。 陆城一点也不介意师父损他，提著东西，走进去：“就算我不是最优秀的，那我总是最孝顺的吧。” 徐二爷瞥了一眼，见陆城拎著大包小包，把毛巾掛在绳子上说道：“以后少钱买东西，我什么都不缺，你能多来几趟看看师父，就算你孝顺了。” 徐二爷没有子女，他把每一个徒弟都当亲生孩子看待。 人一老了，对物质的需求减少，只想徒弟们经常近前，说说话聊聊家常。 陆城感受到师父的情绪，提著东西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 “师父，你就是一个人太孤单了，要我说，你还是搬到我们那大杂院吧，天天都有人陪你说话下棋。 您不是最爱听样板戏了嘛，我们那现在就有电视机看……” 陆城进到屋里，突然停止了说话。 他看到屋子里堆了好多礼品，而且不少都是高档货。 徐二爷也跟著走了进来：“等会你全带走吧，什么人参鹿茸的，我可不爱吃那玩意，靠这些东西补身体，还不如我自己锻链呢。” 人参鹿茸？这玩意都不是说有钱有票，就能买的到的，还得有权。 陆城立马猜出是谁送来的。 “师父，这是你那些个徒弟送的吧。” “是啊，这不快过年了嘛，离得近的要来看看，我说不让来，非要来。” 陆城笑了：“您看您说话都自相矛盾，刚才还说希望都来看看你呢，这转头又不让人家来。” 徐二爷瞪著眼：“我是说让你多来看看，你那些师兄都是大忙人，能跟你一样。” “得嘞师父，您就可劲埋汰我吧，乾脆你搬到大杂院，天天埋汰我。” 一看陆城又提这事，徐二爷摆摆手：“不去不去，在这住习惯了，以后不要再提了。” 真是个倔老头。 陆城无奈道：“行行行，到时候你不能动了，我给你找几个女护工，专门伺候你。” 徐二爷没好气的说道：“我一个老头子，要什么女护工，让人看笑话啊。” “这您就不懂了，女的手热，男的手凉。” 徐二爷微微摇头，就属这个小徒弟歪理多。 陆城把带来的东西打开：“师父，別的徒弟给你送东西了，我也不能落后，看看这些东西，见过吗？” 外国生產的洋酒和香菸，虽然比不上人参鹿茸珍贵，但胜在一个稀罕。 谁知徐二爷只是扫了一眼，並没有多大兴趣，反而责怪起来。 “你就会乱买，这些个洋玩意得值多少钱，我可吃不惯喝不惯，等回头，你都拿走，把这些也拿走，还不够碍事的。” “你看你这老头，又没什么钱，好心给你带东西，还得被你数落一顿。再说，你得一视同仁吧，师兄们的都收了，不收我的，我多伤心。” “行行行，你別那么多话了，有那钱，够给我打多少壶散酒了。” 陆城起身走了出去，徐二爷还以为徒弟是被说生气了呢，按理说，不应该啊。 这个小徒弟，脸厚的跟城墙一样。 没过一会，陆城便返回来，把从自行车后座绑著的狼皮，抖落在徐二爷面前。 “那些东西，你不喜欢就算了，看看这件怎么样？” 徐二爷略微混浊的老眼里，终於亮了起来。 上前两步，接在手里：“这么大一张狼皮？你从哪搞来的？” 陆城便把被狼群围攻的事讲了一下，都是实话实说，在师父面前，他可不敢吹牛。 “怎么样师父，当时供销社要高价收购，我都没捨得卖，还是我对你孝顺吧。” 徐二爷確实很喜欢，满意的点点头：“这皮子又顺又滑，不愧是头狼啊，不错，確实不错！ 不过你幸好没出事，要是连头狼都打不过，出去可別说是我徒弟。” 师父高兴就成，陆城接过去，想给师父铺到床上，有了这张狼皮，即便不点炉子，也不会觉得阴冷了。 “欸，哪能直接铺啊，得扯开绷到木板上，晾晒一段时间。” “那行吧，你自己捣鼓吧，我也不懂。师父，你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吃。” 徐二爷把他拉住了：“你可算逑吧，別糟蹋我的粮食，就你那手艺，狗都不吃，在这等著吧。” 依依不捨的放下狼皮，徐二爷提著白面，走到厨房准备做手擀麵。 本来这点白面，准备留作过年吃的，今天小徒弟来了，索性提前吃了。 师父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给他做饭，陆城只觉得非常幸福。 靠在门框上，陆城隨便聊起天。 “师父，那师兄们来看你，你怎么不喊我啊，我也好替你招待他们。” “用不著，他们本来就忙，说不几句话，再说我这也不管饭。” 陆城笑了：“要么说，您最疼我呢，那我就不明白了，就算不吃饭，你让我认识一下师兄们也好。” 到现在，陆城只大概听说过，却没有见过一个。 每当提起这个话题，徐二爷都会不往上捋。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不是他不让陆城见，实在是这个小徒弟太爱闯祸出头了。 他就担心，陆城为了那些个狐朋狗友，再去找师兄们帮忙。 都是大官，那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嘛。 关键有这么个惹事的小师弟，也容易被那些师兄笑话。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小徒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你看师父，每次我想见见那些师兄，你都不让，师兄们不见也就算了，但我上头有个师姐，你介绍我认识一下唄。” 徐二爷停止和面，扭过头问道：“你想干啥？” “你看你，不介绍就不介绍唄，別质疑我人品啊，那是我师姐，我能干什么。” 徐二爷转过头，又继续和面：“哼哼，你真有想法也没用，不是我埋汰你，你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你师姐。” 呦，这么厉害？陆城更感兴趣了，关键师父不愿意介绍。 看来得想个招。 陆城很快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投机所好的主意。 第150章 龙佩 午餐很简单，两碗手擀麵，两碟咸菜丝，这老头一直吃的清淡。 吃著麵条，陆城一边说道：“师父，等有时间，我带你到东北林子打猎吧，那林子里全是雪，山货也多。 听说那边有很多山鸡，味道可鲜了，还有傻狍子，见著人就会好奇的停在那，用棒子一敲都能敲死…” 说完，陆城眼皮抬了一下，果然徐二爷是感兴趣的，连吃麵条的动作都顿住了。 哪个男人能拒绝开枪打猎的诱惑，包括徐二爷也是人老心不老。 “连桿枪都没有，上哪打猎去。” 徐二爷说的漫不经心，语气中却明明有些期待。 陆城隨即说道：“这简单啊，我认识林场的人，等到时给他们些钱，借几天用用，还是没问题的。” 徐二爷终於高兴起来：“那行，到时候我跟你去，咱爷俩合作，就是一头老虎也敢碰一碰。” “好嘞，咱就打老虎，熊瞎子……” 陆城说著，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你看徒儿都这么想著法的孝顺你了，您是不是得把师姐介绍一下。” 徐二爷斜了一眼：“我说你咋这么好心，还要带我去打猎？敢情你在这等著我呢。” “嘿嘿，以前你不是说过，师姐也在京城，你说眼看著快过年了，这不去问候一下，显得多没礼貌。” 徐二爷无奈摇摇头，再加上陆城近期表现確实不错，他只好鬆口说道。 “你吧，是真能缠人！你到我床头的柜子旁边，那有个小匣盒子，给我拿过来。” 陆城起身去拿，心里纳闷，不是说要介绍师姐，怎么找起木盒子了。 木盒子不大，就是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木料，显得很厚重。 当徐二爷从里面拿出一枚玉佩时，陆城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是一枚圆形的玉佩，中间则雕刻著一条鏤空的五爪龙，整体呈现出翠绿色。 不但玉的品质非常好，而且雕工也非常不错，那条龙看上去栩栩如生，五爪间刚劲有力。 陆城接到手里，把玩著：“师父，你还有这好东西呢？这应该是翡翠吧。” “確实是翡翠，早些年战乱间，我用五斤粮食，从一个逃战乱的人手里换来的，看那人穿著，非富即贵。 那人说，这枚龙佩乃是当初左宗棠大人建立大功后，皇上赏赐的。” 还有传承？只看龙佩本身，若是在封建王朝的话，五爪龙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使用。 说不定，还真是皇帝赏赐的，那这都算是国宝了。 陆城只是又扫了两眼，便扔在了桌子上。 一枚龙佩而已，哪有师姐香。 “哎呦呦，你个小混蛋！”徐二爷心疼的捡起来，放在嘴边吹了两下。 “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怕给扔坏了。” “师父，你能不能別转移话题，跟你提师姐的事，你又突然扯到玉佩上。” “你知道个屁！我早就跟你师兄们说过，將来要有带著这枚玉佩的人去找，那一定就是你们小师弟，不管他有什么难处，看在为师的面子上，都要帮他一次。” 听到徐二爷的话，正吸著麵条的陆城，剎那间愣在那里，甚至眼眶都已发红。 原来师父一直都在想著他，知道他平时比较混，爱惹事。 现在师父还有精力护著他，可百年之后老了，就没人再护著他了。 担心陆城哪天惹出大事，唯一能找到帮忙的，也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师兄了。 陆城不自觉的放下筷子：“师父，这些年，我確实挺混蛋的，没少让师父跟著操心，我是不是特別让你失望。” 徐二爷没少说过，后悔教陆城一身拳脚功夫了，不然这小子不至於不知道天高地厚。 记得有一年，在什剎海冰场，陆城打了一个大院司令家的儿子，要不是徐二爷出面，今天陆城不会安稳的站在这。 像这类事件，比比皆是。 徐二爷要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他教出的徒弟，那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唯独这个关门弟子，混成了街溜子。 “师父今天能把这枚龙佩提前交给你，就没有再对你失望。” 徐二爷看向对面：“陆城，师父不对你抱多大期望，好好工作，好好对待人家清妍，你就算是师父最优秀的徒弟了。” 陆城重新接过那枚龙佩，沉默了一会：“谢谢师父的认可，我肯定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的。” 第一次看到陆城这么郑重，徐二爷拍拍他的肩膀。 “嗯，当年为师愿意最后再收你这个徒弟，就是觉得你是可塑之才。 当然，现在解放了，没有那么多立功的机会，所以你不用想著一定要比师兄们强，有时候，平平淡淡才是福啊。” 徐二爷这一生可谓是波澜壮阔，临了才看明白许多。 人活一世，图的不就是一个安稳嘛。 他对陆城没有太大的期望，只要不走入歧途就行。 吃著饭的功夫，陪师父聊了很多，能看出他老人家很高兴。 一高兴，连那位师姐工作的地方都说了出来，就在京城总政治部文工团下辖的歌舞团，当副团长，属於正师级单位。 一个女同志能做到副师级別，可见能力有多强，陆城更加好奇了，等有时间一定要去见见。 下午五点才晃悠著回到家。 陈香兰见到自行车上绑了那么多礼品，开口问道：“三儿，你不是去看过你师父了，怎么又买回来这么多东西？” 陆城一边扎好自行车，一边拆后座上的绳子：“师父给的…” 话音刚落，脑袋瓜上挨了一下。 “妈，你能不能別打我头，最近总感觉脑子不够用，晚上我还得写诗呢。” 人家蔡主编给帮了忙，他这答应人家的约稿，也不能食言。 “打你活该！你又犯浑了，拿你师父东西干什么，他一个老人家。” 陆城也不想拿：“我师父那倔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给我，要是不拿都不让我走。” 陈香兰嘆口气：“看你师父对你多好，以后可要好好工作，別让你师父再操心了。” “知道知道，放心吧老妈，我先回屋了啊。” 冬季天短夜长，没一会，天就黑了下来，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雪。 陆城掀开厚帘子，走进西厢房，又把煤球炉子的铁盖夹掉，放了几块煤炭。 手放在上面烤了一会，最后把房门从里面搭上，这才坐到书桌前，掀开大衣，掏出几盒磁带和录音机。 后世那么复杂的电子產品都能玩得转，隱藏再深的教育网站也能轻易找到，更別提现在这种简单按键的电子產品了。 捣鼓了一下，录音机里传出优美动听的歌声。 这首歌是来自外国的情歌王子，歌名叫mandy。 没敢把声音开大，毕竟这玩意被人听了去，后果比靡靡之音还严重，肯定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第151章 媳妇回来了 还没到七点半，便听到嘈杂的人声走进院子里，这都是来看电视的。 比之前少了，因为吴桂文在免费给大家看几天之后，开始要求必须得带点东西。 哪怕一两生，半两瓜子，也不嫌少。 积攒到一块，它不就多了嘛。 等过年买招待人的小零食，不也就省出来了嘛。 但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不捨得，一边因为想看电视，心里面跟猫抓的一样，一边只能强行忍著不进院门。 免不了背地里骂吴桂文是吴公鸡。 好在內院几家，不用拿东西。 陆瀅在看了一会后，觉得实在太冷，索性回屋去睡觉。 起身瞅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弟弟陆城。 西厢房的木门紧闭，陆瀅心里疑惑，今天睡这么早？ 本来想直接回臥室睡觉的，当经过西厢房的墙角，听到里面有按键的声音。 收音机在父亲那呢，陆北堂很厉害，看电视时，也不耽误同时听收音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陆城屋里怎么有收音机按键的声音？ 当陆瀅悄悄靠近窗户，细细听了一会。 很快听到微弱的歌声，让她惊讶又好奇。 因为从陆城屋里传来的歌声，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听旋律只觉得好听，却压根听不清唱的什么，只觉得好像是外语。 没有拉开灯泡，陆城在屋里点了一根蜡烛，儘量让大家以为他睡著了。 收音机的音量，也是儘量控制到最低。 正在他边听边回想写一首什么诗歌时，房门突然被拍的噔噔响，冷不丁的嚇了他一跳。 “谁啊，能不能轻点拍…” 陆城一边嘀咕，一边赶紧把收音机关上，藏进了被子里，三两下叠好堆放在床头。 “是你姐，你给我快点开门。”陆瀅还在外面噔噔的拍著。 一听是老姐，陆城鬆了一口气：“姐，我睡了，不想起，你也赶快睡吧。” “你给我开门，在里面躲著干什么呢？快让我进去，不然我敲一夜，让你睡不成。” 老姐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说敲一夜真能在那一直敲。 陆城只好打开门，陆瀅闯进去，在屋子里四处寻找起来。 “姐，找什么呢？能不能別打扰我写诗，现在我的灵感正如尿崩，你这一敲门，差点没给我憋死。” 陆瀅没找到，转身看向陆城：“你刚才在听歌？” “没有啊。”陆城坚决不承认。 姐姐要是知道了，一准没收，他就別想听了。 “不可能，我都听到了，是一个外国男人唱的歌，可好听了。” 陆城心想完蛋，他已经把声音调到最小了，可能是玻璃窗户封的不够严实，还是被姐姐听了去。 “啊，唱歌啊？对，你没听错，准確点说是中国男人唱的外国歌。” 陆瀅更狐疑了，屋子里又没有別人。 “你唱的？” “啊对，我唱的。” “放屁，就你那五音不全还唱歌？狗听了都摇头。” “欸，姐！埋汰人了啊，不带你这样的。” 陆瀅“嘁”了一声，陆城不愿意承认，她就自己找。 桌子抽屉，衣柜里面都没有，屋子里就这么大，陆城的房间摆设又简单，连床底下也没放过。 最后还是没找到。 就当陆瀅怀疑自己真的听错时，她注意到陆城的被子竟然叠起来了。 林清妍不在家，陆城几时叠过被子。 而且叠的一点都不整齐，明显是著急下刚叠的。 她正要走过去掀开，陆城一步上前挡住。 “起开！” “姐，真没有什么，刚才確实是我唱的，你要是想听，我现场给你唱。” “我才不听你鬼嚎呢。” 见陆城在那挡著，她也过不去，只好说道：“真没有藏东西？” “真没有，我向老天爷发誓，谁要是撒谎，就让斌子生一百个小孩，累死他个王八蛋。” 陆瀅白了一眼：“那既然没有藏东西，就算了吧，我先回去睡觉。” “好的好的，姐姐慢走…” 正当陆城放鬆警惕的走向书桌时，谁知刚走到门口的陆瀅，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 陆城再想拦，已经晚了，只见陆瀅把手伸进被子里，摸索两下，掏出一个录音机，还有几盒全是外语的磁带。 “好啊，这种资本主义的歌曲你也敢听？还是走私过来的！你胆子可真大。” “姐，你小点声，被人听了去，就听不成了。” 陆城想上前抢走，陆瀅急忙背在后面。 “小点声可以，但我今天还是要大义灭亲，我要向街道办举报你，现在东西没收。” 陆瀅把自己想听，说的一脸正义凛然。 陆城知道要不回来了：“行行，给你还不行嘛，那咱俩在这屋听一会，我正在写诗，全靠著这首歌贡献点灵感呢。” “听歌写诗？”陆瀅轻轻点头：“哦，我明白了，我说你怎么能写出诗歌，原来是有秘密武器啊。” 老姐这样认为更好，陆城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借著烛光，写了一首海子的成名诗作——亚洲铜。 没办法，能记住的诗歌实在太少，只能逮住海子一个人薅了。 陆瀅不知道呀，看著草稿纸上的那首诗歌细细读著，越读越感觉有味道。 最后，她把目光放到录音机上。 听歌就能写出好诗歌？ “怎么样姐，评价一下。” 陆瀅白了一眼：“我要睡觉去。” 抱上录音机，陆瀅快步回了房间，把房门关紧，又检查了一下窗户。 然后拿上纸笔，躲进被子里蒙上头，用手电筒一边照著，一边打开录音机。 她高兴坏了，心想，这下终於轮到给我灵感了，看我怎么写出伟大的诗歌。 然而听了半天歌曲，抠了半天手指头，还是愣没有憋出一个字。 奇怪？灵感呢？怎么就写不出来呢？ 一直听到天明，陆瀅什么时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由於不知道在仓库存放了多长时间，电池也没电了。 陆瀅没有放弃，每晚她连电视都不看了，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听歌找灵感。 可是最终仍然一无所获，苦恼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外国歌，肯定是因为听不懂，才无法触及到灵感。 一定是这样。 要是清妍能回来就好了，她肯定能听懂。 盼啊盼，十天后，林清妍终於回来了。 第152章 戏剧性的事件 在林清妍回来前，陆城每次执勤回来，都要到王凤石那里问问情况。 但王凤石每次都是说，不太乐观，没有进展。 陆城才知道，他把买军舰这事想简单了，毕竟別的国家可不想看到你崛起，甚至处处封锁打压。 记得那天特別冷，前几天的四九城，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 陆城正在家里，围著暖炉，陪织毛衣的老妈聊天。 …… 乘警队，办公室。 雷战戈刚刚被王凤石从机场接回来，坐在椅子上，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 这一个月下来，他竟然苍老了不少。 可见耗去不少精力，倒是那双鹰眼，依然炯炯有神。 “雷爷爷，您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回去了。” 雷战戈招招手，让林清妍坐下。 “怎么？著急回家见陆城，一个月没见，想他了吧。” 林清妍脸上红了一下：“雷爷爷，你別笑话我了，我，我没有想他，就是不想打扰你，让你好好休息。” 分別已经一个月了，要说林清妍真的有没有想念陆城，她竟然有些说不上来。 偶尔会想吧，会想陆城那么粗心，会不会半夜忘了补煤，毕竟他那么怕冷。 会想他跟车执勤时，有没有把东西带齐？ 但大多数时间，是不会想的，因为没有时间。 原本以为，就是一次很轻鬆的翻译任务，没想到，每一天都过的紧张而又充实，多方交涉，简直跟打仗一样。 雷战戈发出笑声，声音依然洪亮。 “小清妍吶，这次真是感谢你了。” 林清妍侧身坐在椅子上，微微摇头：“不用感谢的，这是陆城交待给我的任务，我怎么也得做好自己的职责。” 雷战戈摆摆手：“你不用把功劳往那小子身上揽，你才是立了大功的，果然是女子能顶半边天。” 林清妍只觉得受宠若惊：“不不，雷爷爷，您千万別这么说，比起大家，我只是做了一点点工作。 军舰能成功买回来，离不开每个人做的努力，仅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办到的，雷爷爷千万別再这样说了。” 雷战戈微微点头，確实前期，代表团的每个人都不是孬种，使出全力解决各种问题。 眼看著就要打通所有流程，谁知最后卡在一个中將的签字上。 代表团为此开了几次会，商量对策。 但效果，却一点不明显。 不管怎么沟通，这个中將就是不鬆口签字。 最后甚至烦了，索性请病在家，大门紧闭，谁也不见。 事情便僵持在那里，一个星期都没有任何进展。 见这种情况，代表团有人提议，乾脆先回国重新商议吧。 毕竟待在那里，待一天就是一天的销。 那么多人，销可不少啊，本来国家就贫穷，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大老远的来一趟，最后却要无功而返。 雷战戈实在不甘心，可不甘心，又没有別的办法。 那几天晚上，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就连做梦，都是成功买到军舰的场景。 然而在等了几天，依然没有进展，几乎所有人都不得不同意打包回府时，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 林清妍说，那名中將同意再见一面了。 这让大家很是意外，因为这次同意见一面，意味著事情能谈妥的概率非常大。 可是中將为什么会同意见面呢？ 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林清妍做出的努力。 那名中將闭门不见，林清妍便守在他家门口，一连守了好几天。 但別以为，中將是被她的诚意打动的，根本不是这样。 哪怕带著诚意，单独拜访这名中將，也没有任何结果。 林清妍也想放弃了，可是她一想到，没有完成陆城交待的任务，心里就觉著很是愧疚。 陆城对她那么好，不惜她是走资派的女儿，坚决娶她，能让她安稳下来。 陆城第一次拜託她一件事，她竟然没有完成。 虽然这不怪她，可她还是想圆满完成，不让陆城失望。 也正是这种思想上的坚持，让她突然想到了办法。 拜访中將的那几天，虽然吃了闭门羹，但却因此认识了中將的女儿。 每次看到她在门口站著，那个长著一双蓝眼睛，金头髮的小姑娘，出门时都会笑著和她打声招呼。 一开始，两人只是相视一笑，简单的问个好。 慢慢的，那小姑娘看她天天来，主动聊了起来。 小姑娘对她这个人，对她的国家很是好奇。 林清妍也默契的没有提军舰，两人像刚认识的朋友一样，从对方长相，到人文地理，再到音乐交流，结果越聊越投机。 在小姑娘的印象中，龙国是一个落后贫穷的国家，但没想到，林清妍的博学多识，多才多艺，让她的印象大为改观。 可能优秀的人，总是有种吸引力。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两人处成了知心朋友，无话不谈。 在聊天中，那个金髮蓝眼的小姑娘，得知了林清妍的遭遇。 小姑娘正是情竇初开的年纪，在为对方感到同情时，又羡慕林清妍有个爱她的男人，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娶她。 往往感人的爱情，是最容易打动人的。 她和林清妍约好，就算回国，双方也要做笔友，经常互通书信。 林清妍却表现的很为难，以她现在的情况，和一个外国人互通书信，很容易被有心之人认为有敌特嫌疑，她不想为此给陆城找麻烦。 小姑娘明白了她的顾虑，在林清妍决定返程回去时，她问了一个问题。 假如能成功买回军舰，两个国家之间是不是就能算做朋友？ 那要是国家都变成朋友的话，两个人互通书信也就不存在那种问题了。 林清妍並没有抱希望，她知道买军舰这件事已经不可能了。 可就在第二天，所有人都整装好，准备赶往机场时，小姑娘跑过来说，她说服父亲同意再见代表团一次了。 谁都没有料到，国家之间的大事，竟然因为两个姑娘的相识，而出现了转机。 说起来，都有点让人不可思议，太戏剧性了。 大家同样面面相覷，好半天都没缓过来，但总归是一次机会。 代表团当场决定，暂时不走了，马上穿著整齐的去找了那名中將。 好在最终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中將在售卖协议上，签署下自己的名字。 精神上紧绷了近一个月的代表团，总算是因为完成任务，彻底鬆了一口气。 这场谈判太不容易了，一个小小的海军中將差点就让他们无功而返，也让代表团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 国家不强，就会处处受阻。 第153章 介绍信 雷战戈虽然看上去挺疲惫，但心里高兴坏了。 经过估算，把这辆军舰从海路拉回来，最终的利润差不多能有三百多万，造几辆火车，绰绰有余。 雷战戈从飞机上到现在，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 “小清妍吶，说吧，想要什么奖励？雷爷爷必须奖赏你。” 林清妍微笑著说道：“谢谢雷爷爷，我不要什么奖励。” 能完成这次任务，她也算给陆城有了交待，陆城开心，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奖励了。 雷战戈点上一根烟，感嘆道：“哎呀，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嫁给陆城那小子了，他可跟你不一样，不给奖励都能主动討要。” 林清妍压根不在乎什么奖励：“那如果队里实在要给奖励，就给陆城吧。” 雷战戈笑了，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旁边的电话，让王凤石来办公室一趟。 一看这是要工作，林清妍站起身：“雷爷爷，那你先忙。” 正要离开，王凤石已经来到办公室，並把一张叠好的纸，递给了雷战戈。 “小清妍，別急著走嘛。”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等军舰走海路，通过其他船只拉回国。 林清妍的翻译工作，也就算到此为止。 她不知道，明明很疲惫需要休息的雷战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留她。 “雷爷爷，您是不是还有別的安排？” 接过王凤石手里的纸张，雷战戈打开看了一眼，接著递给了林清妍。 “別的安排没有，倒是我得完成某人给我的安排。” 林清妍没有听懂，只接过那张纸，疑惑的看起来。 可当看清上面的內容，霎时间，心里如翻江倒海，脸上更是不可置信。 “介绍信？雷爷爷，这是？” “上面不是写著你爸的名字嘛，有时间去看看他吧。” 介绍信上的確是林振风的名字，地址是贵城的某个小山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书荒，1?1??????.???超实用 】 有了这封介绍信，她就能去探望父亲。 可以见到父亲了？林清妍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 这几年来，她写过无数封信，结果都像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不敢有什么奢望，只希望能通过父亲以前的朋友，打听一下消息。 哪怕知道父亲没有死的消息，她便也就安心了。 可没人愿意敢帮她，对她避之不及还来不及呢。 如今，她竟然可以去见父亲了。 林清妍把那封介绍信捂在胸口，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 “雷爷爷，谢谢你，真的特別感谢你。”林清妍不停的鞠躬。 还是王凤石把她扶著坐下来，她太激动了。 雷战戈等她稍微平復了下情绪，才说道：“你不用感谢我，说实话，我很同情你家的遭遇，可像这种事，我本不想牵扯进去，但谁让陆城跟我讲条件呢。 现在看，幸亏我当时答应让你当翻译员了，要是没有你最后的接触，这军舰还真够呛拿回来。” 雷战戈一口气说了挺多，但林清妍只在其中听到了“陆城讲的条件？” “是啊，是他主动跟我提建议，让你做我的翻译员，但同时，他也希望我能帮你见到你父亲。” 说实话，这种事情，只要找个差不多在职的人都能帮，主要就看对方想不想帮。 事实证明，没人想帮。 “陆城？”林清妍轻声呢喃了一句，再看向手中的介绍信，她心里只有苦笑和无奈。 原以为，她那么尽力的情况下，只为能完成任务，报答一次陆城的恩情。 可到了最后，竟还是陆城在帮助她。 见林清妍只是在发呆，脸上还带著幸福的笑容，雷战戈忍不住又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林清妍把介绍信小心的收好：“雷爷爷，你问吧。” “嗯，我听陆城说，你现在在京站广场前的茶摊工作，在那怎么样啊？一定很累吧。” “挺好的，我现在能有个工作，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的命运本该是下乡插队，而现在，是陆城改变了她的命运。 雷战戈停顿一下说道：“是这样，以你的才华，只是在茶摊卖个水，太屈才了，所以，你想不想去外交部工作？” 听到这个消息，林清妍只觉得脑子里懵懵的。 她忽然想起，那个西德小姑娘说的一句话：如果你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那你这一生，都將是幸运的。 她现在，不就是幸运的嘛。 能拿到去看望父亲的介绍信，她就觉得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雷战戈还要安排她去外交部工作。 “雷爷爷，我…” 雷战戈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你是担心你的政审吧，这一点先不用在意，现在你嫁给了陆城，户口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再有就是，这並不是我的提议，是跟隨代表团的外交部提出来的，在当下的国际环境，他们很需要你这样一个全能型人才。” 林清妍微微点头，但也没有立刻同意。 雷战戈並不心急：“这样，你不用急著答覆我，回去先和陆城商议一下。” 林清妍正是这个意思，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徵求一下陆城的意见了。 踩著一路积雪回家，她没有感觉到冷，胸膛里似被一团火塞满，烧的她整个身子热乎乎的。 大杂院里，大虎觉得跟小孩玩没意思，便跑去喊陆城。 “陆三儿，咱去堆雪人吧。” 陆城正在跟陈香兰聊天，虽然重活一世，相当於又有了大把时光，他却很珍惜每一秒一样，围著暖炉，烤著红薯，一边和母亲聊著天。 “不去，老子多大的人了，能天天跟你这种小屁孩混在一起。” 陆城变了，连大虎都能感觉到。 以前的陆三儿可不是这样的，那是胡同里的孩子王。 別的胡同的孩子都不敢欺负他们，只要大虎喊上一声“让陆三儿来揍你们”，那群孩子准跑。 “那我叫你爸爸行不行？” “先叫声听听…” 陈香兰打了他一下：“能不能正经点。” 陆城摊摊手：“那没办法了，我妈不让我跟你玩。” 正在这时，林清妍回到了大杂院。 陆城意外了一下：“清妍姐，你回来了？怎么没人通知我啊。” 林清妍站在那里，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堵塞的难受。 在眼泪还没掉下来之前，赶紧回了西厢房。 陈香兰也站了起来：“三儿，清妍怎么了？我看著怎么像是哭了？你快去看看吶。” 陆城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可能买军舰的事泡汤了。 第154章 闺蜜夜谈 在老妈的催促下，陆城走到西厢房时，林清妍正站在床边，背对著身子，肩膀微微抖动。 “清妍姐，怎么突然回来了？队里也没通知，我好去机场接你。” 没有等到回音，陆城走过去：“没关係，买不回来军舰又不是你的责任，你不用有什么压力……” 忽然，陆城被撞了个满怀，鼻翼间是那股熟悉的淡淡清香味。 “清妍姐，这可是你主动抱上来的，不能说我耍流氓啊。” 只见林清妍趴在他胸口上，小声的抽泣著。 “怎么了？这刚回来，好好的哭什么？”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带著大虎咬死他。” 林清妍说不出话一样，只是晃著脑袋。 陆城有些无奈，他最怕女人哭了，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把林清妍从身上拉开，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痕，几缕头髮丝粘连在一起。 泪水还在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滑落，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陆城伸出手给她擦掉泪痕：“不是说了嘛，跟你又没有关係，一个破军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清妍抽了下鼻子：“陆城，谢谢你。” 突然的一句话，让陆城一头雾水：“好好的，谢什么呀，谢我能让你公费旅游一次？” 这时林清妍把介绍信拿了出来，陆城接过去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惊讶。 出发前，雷战戈说过，除非成功买回军舰，才愿意帮助林清妍见她父亲一事。 “这么说，军舰买回来了？” 隨著林清妍点点头，陆城又说道：“这是好事啊，那你还在这哭？整的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林清妍瘪瘪嘴：“雷爷爷都跟我说了，是你跟他提的，他才办的。陆城，真的特別谢谢你。” 陆城抓了抓她脑袋：“行啦，我也就是隨口一提，再说真要感谢，你也应该感谢你自己，你要是不会德语，我就算再求他，估计也没用…嘶，不对啊？” 林清妍已经止住了眼泪：“什么不对？” “雷队长当时是答应我办理，但他说，要看最终的结果，假如能成功拉回军舰，他才同意办这件事。” 谁也不知道林振风的具体位置，所以从打听，再到找人开出介绍信，半个月能办成都算快的了。 而雷战戈今天刚刚回来，不可能这么快拿到介绍信。 陆城想著，突然拍了下脑袋：“我明白了，可能是雷队长在出发之前，便托王处长开始办这件事了。 也就是说，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雷队长都会给开介绍信。” 这个老头，到底是放在了心上。 听到陆城的解释，林清妍不免感嘆道：“雷爷爷人挺好的。” 以她这种情况，谁都不想去趟浑水。 陆城把脸凑过去，看著她笑了：“怎么？我不好啊？” 这次林清妍没有往后仰身子，任由陆城的脸靠近，就在鼻子快要触碰到时，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陆城直起腰，嘆口气：“我说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你这个样子，真没人要你，告诉你多少遍了，要温柔，要淑女，要…” 陆瀅捏住他的嘴唇掀到一边：“废话真多！今天晚上，清妍跟我睡。” 陆城摊摊手：“凭什么呀，这我媳妇，白跟你睡啊？” “那你开个价！” 陆城伸出一根手指头。 “嗯，还算良心价。”陆瀅掏出一块钱，拍在陆城手里，接著就把正无语的林清妍拉走。 “欸不是，我说的是一张大团结。” “要不要，不要拿来。” “要要要…” 好歹是姐姐一天的工资了，不少了。 晚上到了睡觉的点，吴桂文家里看电视的人，慢慢散了。 能听到吴大妈一边打扫屋子，一边骂骂咧咧的声音。 外面是呼啸的北风，屋子里煤炉子烧的正旺，暖洋洋的。 陆城全身赤裸，摆成一个“太”字形，躺在床上。 还得是一个人睡舒服啊，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不像林清妍在这，每天早上起床，他都发现被角掖的整齐，整个人跟捆粽子似的。 谁让他被林清妍误以为是怕冷呢，一夜都要起来好几次给他盖被子，明明他是热的。 隔壁西耳房，陆瀅和林清妍两人趴在床上，蒙上被子，打著手电筒。 两人在被窝里托著下巴，听著录音机里放出的迪斯科，轻轻晃著脑袋。 “真好听啊，清妍，你明天晚上还过来，我给你放皇后乐队的歌，我一个人都不敢听。” 前几天晚上，她试著听了一下，可那个具有广袤音域的男歌声，嚇了她一跳。 林清妍微笑道：“我知道他的歌，好像是因为他比常人多长了四颗牙，口腔音域比较宽。” “真的吗？那他真是天生適合唱歌啊。” “嗯嗯，是真的。”林清妍忽然又想起什么，在陆瀅耳朵旁偷偷说了一句。 陆瀅顿时瞪大惊恐的眼睛：“真的假的，他喜欢男…” 林清妍赶忙捂住她的嘴：“你別喊，被人听到了！” 陆瀅点点头，心里面却受到很大的衝击。 “不一定是真的，我也是听別人说的。” “你听谁说的？” “是我这次去西德，认识了一个当地的小姑娘，我们俩聊到了音乐，然后她告诉我的。” 两人一边听著歌，一边小声聊著天。 但陆瀅苦恼极了，哪怕在林清妍的翻译下，她还是找不到任何灵感，为此急的直抓头髮。 林清妍好笑的从床上坐起来，整理著头髮说道：“你慢慢想吧，我回去睡觉了。” 陆瀅一把掀开被子：“你不陪我睡了？我都过钱了。” 林清妍无语极了：“我还是回屋睡吧，陆城晚上老蹬被子。” 她觉得陆城有点虚，都给他盖那么严实了，煤炉子也是一夜加好几次煤，偏偏还是出冷汗。 陆瀅歪著脑袋，一脸狐疑的看向正在穿鞋的林清妍。 “你这么看著我干嘛？” 陆瀅说道：“你该不会喜欢上我弟了吧？” 林清妍穿鞋的动作顿了片刻，又继续穿起来。 “你別乱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她始终拿陆城当弟弟看待的。 穿著睡衣的陆瀅也坐起身：“哼哼，没有什么不可能，我弟弟我了解，他別的没事没有，要说拿下哪个女人，手段多的是。” 林清妍已经穿好鞋，站在那里笑著说道：“你看你，还是他亲姐呢，这么埋汰人家。” “你看你看，现在都开始为他说起好话了！我可劝你想清楚，首先你要真能和我弟弟好，那我当然乐意。 不过呢，我弟弟那人，你应该了解，他可不是一个能被女人或者家庭绑住心的人。” 林清妍抿著嘴，沉默了一下：“嗯，我知道，我就是想和他谈点事。” 西厢房里，迷迷糊糊中，陆城都快睡著了。 忽然，先是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接著就是林清妍惊呼一声，背过身去。 “呀，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 第155章 不一样的感觉 一阵寒风吹进来，冻的陆城打了个寒颤。 林清妍还在那背著身：“你穿好衣服吗？” “啊，好了好了。” 林清妍这才慢慢回过头，结果却看到陆城正撅著大白屁股，往被窝里爬呢。 “你不穿睡衣了？那样多冷。” 陆城不爱穿那玩意，还是裸睡舒服。 “你不是今晚跟我姐睡呢，怎么又跑回来了？” 见陆城躺好了，林清妍这才走过去，拉上帘子，开始铺被褥。 “我想和你聊聊。” 陆城双手枕在脑后：“聊什么？怎么去贵城是吧？我给你想好了，得乘坐京广线这趟火车，中间还要转客车，到时候你跟著我上车就行。” 林清妍铺好床，又开始换衣服，隔著一层帘子，窸窸窣窣的。 “清妍姐，你准备哪天过去？要不大后天吧，正好轮到我跟车执勤。 到时找丁警长给调下线，我在火车上也能照应你一下，现在临近年关，火车上还挺乱的…” 陆城自言自语一样，正迷迷糊糊说著，忽然帘子拉开。 林清妍已经换好了睡衣，脱掉白天穿的厚衣，质睡衣显出窈窕的身材。 “你以后…別喊我清妍姐了。” “那喊你什么？林清妍同志？” “也不用那么正式，就喊我清妍好了。” 林清妍说著躺到床上，陆城侧著身子，一只手撑住脸。 知道陆城里面没穿衣服，林清妍不敢看他一样，只平躺著看向天板。 “陆城，谢谢你。” “又来？老是提什么谢谢啊！”陆城翻身趴在床上：“你要是实在想感谢，给我捏捏肩。” 这一天不按，总感觉缺点什么。 林清妍不在的这一个月，他还能趁著大家看电视机时，偷偷跑到孙艷红家里按摩。 以后是甭想了。 好在林清妍没有拒绝，伸出手给他捏起肩膀。 陆城又拍拍后腰：“来，坐我身上，你这样侧著身子使不上劲。” 林清妍犹豫了一下，主要陆城没穿衣服，她坐上去时，也只敢拉开上边的被子。 “这样行吗？” “不太一样。” 原来每个女人按摩的感觉都不一样。 就比如孙艷红，她的手劲比较大，可能是常见出力的原因。 还有那个姜萌萌，手比较小，他的肩膀又比较宽厚，姜萌萌跟捏不住肉一样，只能某一小块肌肉受力。 林清妍双手比较修长，按在身上，又是另一种感觉。 林清妍狐疑了一句：“什么不太一样？” 陆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怎么还对比起来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挺好的……” 陆城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跟我讲讲你在西德的事唄，我听王处长说，前几天还没有进展呢，怎么突然就拿下了？” 提起这事，林清妍也觉得挺幸运的，她把和那名中將女儿相识的事，跟陆城讲了一下。 陆城一眼就看透她当时的小心思。 “原来是你最后做的努力啊，你还挺鸡贼嘛，知道中將拿不下，转过头接触人家女儿，不错不错。” 听到陆城调侃的话，林清妍脸上忍不住羞怒。 “谁鸡贼了？你说话真难听！” 陆城笑了：“你敢说接触人家女儿，不是为了好接触她父亲？” 林清妍瘪起嘴，愤愤的看了陆城一眼。 她是有这种心思，代表团每个人都知道，但她是为了能买到军舰啊，雷队长他们夸她还来不及呢，到了陆城这就成鸡贼了。 真討厌。 “不想理你。” 林清妍嘴上埋怨著，双手倒是没停的继续给陆城捏肩膀。 察觉到变化的情绪，陆城忍不住笑了，还耍起小性子了。 “你看你这人，跟你闹笑话呢，一点都不经逗。” 林清妍歪著脑袋：“那谁不喜欢听好话啊，怎么说，我也是做出突出贡献的，连雷爷爷都夸奖我聪明呢。” 先不提介绍信的事，这是在林清妍不知情的情况下，她那样苦心接触中將的女儿，完全是为了陆城。 回过头来，还被说成鸡贼。 “行行，那我也夸你两句，这次你確实发挥了聪明才智，给咱铁道部立了大功…” 林清妍打断道：“我可不是你们铁道部的，我是外交部的。” “外交部？”陆城侧身看了一眼，林清妍急忙把脸转到一边。 “今天雷爷爷跟我说，建议我去外交部工作，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呢。” “嚯，这是好事啊，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当然去啊。” 陆城重新趴回床上，心里感嘆一声，以后有个外交部的老婆了。 按了半个多小时，明显的感觉手劲没那么大了，陆城快速翻个身，林清妍从坐到他后腰上，变成了坐在肚子上。 虽然隔著被子，她还是羞红了脸。 又看陆城一脸坏笑，明显是故意的，她急忙回到自己被窝，拉上帘子。 屋里面安静下来，林清妍能听到外面院子里，有人起夜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直到听见陆城均匀的呼吸声，林清妍才翻了个身，把帘子拉开一角，窗外雪地里的反光，把屋子映的银亮。 侧躺身子，她就那样，静静看著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 许久，她都没睡著，索性起身，披上厚外套，在书桌上点了根蜡烛，给西德那个名叫“heidi”的小姑娘写信。 毕竟是人家帮了忙，写信一是为了报平安，二就是，她想和海迪聊聊陆城。 她认为自己对陆城是没有那种感觉的，可为什么只要躺在陆城身边，就会感到心安呢。 或许，海迪能告诉她答案。 第二天，陆城带她去了茶摊，找赵斌的叔叔办了下退工手续。 一听林清妍要走了，最伤心的就是赵斌了。 林清妍说话多温柔，哪像那个陆瀅姐啊，简直跟母老虎一样，明明就属她来的最晚，结果现在茶摊所有员工都得听她的。 好歹有林清妍在那，陆瀅还能收敛一点。 中午时间，陆城愣是被赵斌叔叔拉著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 主要感谢他给茶摊，送来陆瀅这么一个好同志。 因为卖那些保暖品，茶摊的效益，又比之前又翻了好几倍。 赵斌叔叔高兴坏了，拉著陆城不停的喝酒。 陆瀅吃完饭，便找了个理由，带著林清妍离开了。 正好今天把工资也结掉了，林清妍准备买点东西，后天就要跟隨陆城坐火车，去看望父亲。 第156章 茶摊选主任 在国营饭店吃饭时，没敢喝太多酒，不然这几天都要被老妈嘮叨。 赵斌叔叔名叫赵长风，不是那种喜欢劝酒的人。 “没关係小陆，今天就咱叔侄俩，我连斌子都没喊，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陆城来的时候，赵斌正在茶摊生闷气呢，去国营饭店吃饭，竟然不带他。 到底谁是亲侄子？ “赵叔叔，我敬您一杯。”陆城端起两钱的小酒盅。 赵长风也端起酒盅，碰了一下。 “咱叔侄俩就別那么客气了，你少喝点，咱俩今天就是聊聊天。” 赵长风一仰脖把酒喝掉，脸上顿时显出痛並快乐著的表情：“嘖，呲，哈…小陆，吃菜吃菜。” “好的赵叔叔。” 赵长风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隨后放下筷子：“小陆，我们茶摊能有今天的效益，全亏了你当时给提的主意，一早就想请你吃饭，斌子说你这边工作挺忙，一直也没找到合適的时间。” “赵叔叔，你不用那么客气，我和斌子那是老同学，有什么好想法，肯定要告诉他。” 赵长风笑了：“好好，最近街道办找到我，商量这个茶摊的事呢，原先弄个茶摊是为了安排就业岗位，但街道办都没想到能有这么好的效益。 所以，街道办建议在茶摊选个人当主任，以便管理。” 不夸张的说，现在街道办下面的那些集体单位加在一起，才刚刚和茶摊持平，而且以目前的情况看，茶摊肯定会越来越好。 这么大的现金交易，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放养了。 今天本来就是閒聊，陆城夹了口菜说道：“赵叔叔，这是好事啊，以后茶摊就能更正规了，斌子挺能干的，有他领著，茶摊一定能蒸蒸日上。” 让陆城意外的是，赵长风却是摆摆手。 “我可没打算让斌子当这个茶摊主任，比起斌子，我觉得瀅瀅更合適。” 陆城不由得放下筷子：“赵叔叔，这合適吗？我姐才去了多长时间，您要是为了避嫌，大可不必，斌子那人还是挺机灵的。” 赵长风摇摇头：“跟避嫌没有关係，斌子人是机灵，但和瀅瀅比还是差的远，这次卖保暖品，不就是瀅瀅提出的主意。 而且，瀅瀅还敢叫卖，就凭这一点，茶摊没有一个人能拉下来这脸。” 这话，陆城相信。 茶摊都是年轻人，让扯著嗓子叫卖，真没几个人能做到。 陆城接了一句：“刚才我姐在这吃饭时，您没跟她说？” 赵长风笑道：“毕竟这个茶摊主任，不是什么行政编制，反而是个操心的差事，我怕她再不愿意干，不是把路一下子堵死了嘛，有你先商量商量比较好。” 陆城也跟著笑了：“那赵叔叔还是不够了解我姐，她这个人就喜欢当头儿，我听斌子说，现在茶摊的员工都听她的呢。” 赵长风意外了一下：“哦？这我还真不知道，瀅瀅確实有领导能力，茶摊就需要她这样的人，那既然这样，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放心吧赵叔叔，我姐肯定愿意干。” 两人继续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一直喝到下午两点，国营饭店也不管你吃没吃完，准时关门午休。 陆城徒步回的家，正好散散酒劲。 四九城的大街上，大辫子电车驶过，发出“噹噹”声，正是上班时间，自行车如长龙一样。 晃悠著回到大杂院，陆城一脚踹开西耳房的门，嚇了陆瀅一哆嗦。 “你有病唄。” 陆城一屁股坐在床上：“昨天你也踹我的门了，今天咱俩扯平了。” 陆瀅白了一眼：“去去去，別打扰我听歌。” 见陆城连屁股都没有抬，陆瀅上前把他拉起来：“一身酒味臭死了，別坐我床上。” 陆城点著姐姐脑袋：“行，这可是你赶我走的，记住你现在说的话，等会你就是请我，我都不来。” “嘁，我还请你？做什么美梦呢，赶紧给我出去。” 陆城走之前，在姐姐耳朵边小声说了一句：“你们茶摊要选主任呢。” 说完，陆城抬起脚就要走。 “主任？”陆瀅嘀咕一句，急忙拉住：“是赵叔叔告诉你的吧，那准备选谁当主任？” 陆城拉开她的胳膊：“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都赶我走了，我再留下来，那不成了没皮没脸了嘛。” 陆瀅马上恢復笑脸：“好弟弟，我的好弟弟，谁赶你走了，我就是跟你开玩笑呢。喝酒是不是很难受，渴不渴？姐姐给你倒水喝。” “不喝，生气了，伤心了，別拉我，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进你的门。” 陆城挣脱著往外走，陆瀅一边拉住，一边赔著笑：“呀呀，怎么还跟姐姐生气了呢，向你道歉行不行。” 陆城扭过头：“我身上还臭不臭？” “不臭不臭，特別香。” 陆城看向床，又示意了一下：“我能坐吗？” “能坐能坐，隨便坐。” 陆瀅赶紧倒了杯水端过来：“你快跟姐说，赵叔叔要让谁当主任？” 陆城接过茶杯，吹了吹：“那肯定不是你。” 刚要喝一口，茶杯又被抢走了，紧接著又被陆瀅拉起来：“不是我，那你在这扯个什么劲，去去，赶紧出去。” “你看你这人，性格就是急躁，能不能等人把话说完。” “有什么好说的，肯定选的赵斌唄，那是他亲叔叔。” 陆城自己拿过茶杯喝了一口：“那你算是说对了，谁不选自己的亲戚啊，但你可別忘了，你弟弟是谁啊。” 陆瀅看过来：“什么意思？你向他推荐我了？” “昂，我老姐这么有能力，我肯定推荐啊。” 陆瀅脸上重新恢復笑脸：“还算没白疼你！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姐不但有能力，人也聪明漂亮…” “嗯嗯，这倒是实话。” “我还说必须选我姐，要是不选，就让我姐离开茶摊，连供货的一块带走，要是我老姐走了，那绝对是茶摊的损失。” 听到弟弟的话，陆瀅马上从口袋拿出一块钱，大手一挥：“拿著。” 陆城装进口袋里：“我还说了，你们也不看看，今天茶摊效益能这么好，那是谁的功劳？ 是我姐坚持要卖保暖品，是我姐不怕冷，不怕丟人，在那扯著嗓子吆喝，把茶摊都当成自己的家了…” 陆瀅又开始掏钱：“老弟，什么都不说了，再给你一块。” 第157章 带媳妇上火车 陆城又把钱装进自己口袋里：“我还说了…” 陆瀅赶忙打住，双手合十：“谢谢弟弟能为我说那么好话啊，口袋里真没钱了，要不你捡重点说，最后赵叔叔有没有同意让我当主任？” 一看陆城不相信，陆瀅把口袋翻过来：“你看，真没有了。” 陆城只能见好就收：“放心吧姐，他虽然一开始没有同意，但我当场就拍了桌子，最后在我的威严下，他说那就让你试试吧。” 陆瀅双手握起拳头：“太好了，以后我就能正大光明的管理他们了，也能放开手脚了，谢谢弟弟了，你真是太好了。” “不客气。” 陆城回到西厢房，林清妍正在那收拾衣服，忽然面前多出一条红围巾。 林清妍扭过头，陆城又往前递了递：“上次执勤路过一家供销社，我看著好看，顺便给你带了一条。” 林清妍慢慢接过，放在手里珍惜的抚摸著，她一直都想买一条，直到今天发了工资也没有捨得买。 见她在那发呆，陆城躺在床上问了一句：“不喜欢？” 林清妍摇摇头，又赶忙点点头：“我也给你买东西了。” 陆城直起身子，看到林清妍拿过来五双尼龙袜子。 这袜子可不便宜，陆城接过袜子刚要试试，林清妍让他先等等，很快端过来一盆洗脚水。 陆城只好先把脚洗乾净：“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穿个袜子，都这么有仪式感。” 林清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没说话，继续收拾衣服。 “清妍姐…啊，那个，清妍。”陆城纠正过来称呼：“给你爸妈买东西了吗？” “买了。” 不但给爸妈买了，还给陆城的爸妈买了礼物，给徐二爷也买了些白，鸡蛋和麵粉，都是以陆城的名义送过去的。 陆城很快洗好脚，一边试穿尼龙袜，一边隨口说道：“別不捨得钱，难得去看望一次你爸妈，多买点东西，要是不够，你跟我说，我这里还有一些。” “够呢，剩下的钱，刚好够来回车费的，我都留好了。” 陆城坐在床上，转过头：“什么意思？你今天刚发的工资得有三十多块钱吧，现在就剩下点车费？” “嗯。”林清妍把收拾好的衣服，装进布包里。 看著林清妍没事人一样，陆城看看屋子里的桌上，都是林清妍准备带到她爸妈那的，但分明也没买多少东西。 他不自觉的说道：“不是，你一下午买什么了？三十多块钱这么快完了，没看出来，你挺败家啊。” “我…”林清妍迟疑了一下，微微生气的说：“你说话不好听，我现在不想理你。” 看到林清妍又耍起小性子，陆城反而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林清妍嘛，而不是因为父亲一事，变得唯唯诺诺，委曲求全的样子。 “对，你现在这个態度就挺好，该反抗就反抗，这次去见你爸也是，难免遇到一些说话不中听的人，千万別委屈自己。”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 林清妍怔在那里，原来刚才是陆城故意激她呢。 自从父亲不在身边，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意的耍小性子了。 偏偏在陆城这里，她似乎又可以变回以前的那个姑娘了。 两天后，陆城带著林清妍，坐上了京广线的火车。 这还是林清妍第一次看到陆城工作，警服一穿，在站台指挥现场秩序，还挺认真的样子。 一直等火车驶出站台，陆城才算抽出时间，把林清妍带去臥铺车厢。 “合適吗？本来上车就没买票，哪还好住臥铺，我隨便找个地方站著就行。” 陆城拉著她的胳膊，一直往前走：“这话说的，我哪能让你站著，放心好了，臥铺车厢基本没什么人，我们平时也是在里面休息。” 林清妍仍然有些犹豫：“那，不会有人查我车票吧？” “不会，我都安排好了。” 幸好今天是跟第四组一起执勤，要是和那个江援朝，他才不管是谁家属呢，必须买票。 送到臥铺车厢，陆城不能多停留：“我得到大奎那看看，你就在这里休息，车上人多，別乱跑，吃饭时，我会来叫你。” 林清妍点点头：“那你先去忙吧，我这边不用操心的。” 等陆城匆匆的离开后，林清妍打开隨身携带的包裹，看到陆城的茶杯，急忙又起身。 但车上人多，一眨眼就看不见陆城了。 算了，等会接满水再给他吧。 …… 上下车的这一会，是最忙的时候。 在乘警和列车员的努力下，十几分钟后，各节车厢总算慢慢安静下来。 陆城正要返回臥铺车厢，经过广播室时，正好碰见姜萌萌。 “陆组长，今天你执勤啊。” 一看到姜萌萌，陆城这后背就痒痒，奈何今天带著媳妇呢，不好找她捏肩膀。 “是啊萌萌，有什么事，隨时在广播里通知啊，我会立刻赶过来。” 一见陆城只说了一句话就要走，姜萌萌还挺奇怪，以前哪次不是聊半天。 “欸，你別走啊陆组长，我有事想问你。” 被拽住胳膊，陆城只好问道：“什么事？” 姜萌萌示意了一下：“你来我广播室，顺便给你捏捏肩膀，你不是最喜欢我给你捏了嘛。” 陆城有些无奈，要说以前，不用姜萌萌请，他也会进去的。 只是今天……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就算林清妍看见，也不会在意他和別的女同志接触。 “还是就在这说吧，我这马上还得去执勤。” 姜萌萌顿时撇撇嘴：“那好吧，我是想问你，我听说年前咱铁道部要举办舞会，有这回事吗？” 陆城就知道这个姜萌萌没什么正事，打听的都是一些八卦。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哪有你消息灵通啊。” 姜萌萌抱住胳膊，倚在门框上：“那我还真了解点內情，听说是拉回来一艘军舰，所以铁道部想开个庆功舞会……” 陆城挑了下眉毛，原来是这样，这事他当然再清楚不过。 姜萌萌继续自言自语著：“到时候不止咱部里的可以参加，其他部里的也会来。对了，听说歌舞团的人也会过来表演节目呢。” 歌舞团？陆城忽然想起那个师姐，就是在歌舞团当副团长，不知道到时能不能见到？ 反正看姜萌萌这架势，势必要参加的。 就在姜萌萌和陆城有说有笑时，出来打水的林清妍，正好看到这一幕。 第158章 大奎吃饱饭的办法 能办次舞会，还是部委主张，可谓是多少年难遇的一次盛况了。 到时肯定会有不少大佬级別的人物参加。 陆城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么热闹的事。 在閒聊中，得知陆城竟然会跳交谊舞，可把姜萌萌给兴奋坏了。 “那有时间，咱去地下舞会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跳交谊舞，没人去查。” 交谊舞属於资產阶级腐朽產物，公开场合是不被允许的。 而像这次部委办的庆功晚会，表演的也只是忠字舞蹈。 在这个年代，很多娱乐活动都是明令禁止的，但姜萌萌显然被压抑坏了，她本就是一个嚮往小资情调的女人。 陆城俯下身子：“你跟我跳交谊舞，就不怕你爱人多想？” 跳那种舞蹈，是要男女双方互相搂住，然后在舞池里轻轻的晃悠。 姜萌萌撇撇嘴，略带不屑的样子，但她不是针对陆城，而是瞧不上自家那个丈夫。 “他才不会多想，也从来不会管我，他眼里只有那些猪呀羊呀，像这种关於陶冶情操的事，他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听到这么一说，陆城反而感兴趣了。 姜萌萌这么爱八卦，逮住火车上每个人都能聊上半天，却唯独没听她谈起过自己的丈夫。 “欸，你爱人在哪个单位上班？” 姜萌萌的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再就是能当上万里挑一的广播员，证明自身条件也非常好。 这样的女人就是找高干子弟，都不愁嫁。 谁知姜萌萌张张樱桃小嘴，犹豫了一下：“哎呀，就是普通单位，你別问了。” 看她那样子，似乎不想说，也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反而让陆城更好奇了，奈何人家不愿说，也不好强求。 回到臥铺车厢，林清妍正在那整理包裹，陆城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红围巾摘掉了。 “怎么把围巾摘了，你戴著挺好看的。” 林清妍连头也没有抬：“车上有点热，我就摘掉了。” 回答的很正常一句话，陆城却听著语气里，似乎有些不太对的感觉。 当他把目光移向旁边的茶杯时，发现已经接满了热水。 “你刚才出去了？” “嗯，想著你忙完，回来能喝上水。” 陆城端过茶杯：“那你刚才都看见了。” 林清妍终於转过头：“看见什么？” 陆城把脸凑过去：“就是我跟那个广播员聊天，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我……”林清妍到嘴边的话，又停住了。 之前，她就跟陆城说过，要是有喜欢的姑娘，不会耽误他的。 她和陆城没有爱，只有感激，感激陆城能给她一片瓦砾，用来遮风避雨。 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今天，为什么看见陆城和別的姑娘亲密说笑，她心里竟会有一丝难过的感觉呢。 真奇怪！ 她不该有这种感觉的。 “我没有什么想法，这是你的自由。” 陆城微微点头，刚要开口说话，谁知这时常进步走过来，看到两人脸挨脸，特別近，他马上又退了回去。 同时拦住刘建安他们：“你们都別进来，我们组长正和师娘亲嘴呢。” 听到外面的话，林清妍急忙起身，假装继续收拾衣服。 陆城来到走廊，看著几人在那偷笑，敲了常进步一下：“瞎说啥呢！不好好执勤，谁让你们跑过来的。” 常进步挠著脑袋：“组长，这不是要开饭了，我们来喊你。” 此次火车，是下午五点发的车，很快就到了吃饭点。 “知道了，你们先去。” 陆城回去喊林清妍，一起去了餐车厢。 打菜的几个大妈，看到陆城带著这么漂亮的姑娘过来吃饭，全都好奇的不行。 “陆组长，这是谁啊，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陆城让林清妍先找个位置坐，隨后把餐盒放到小窗口：“我爱人，好看吧。” “好看好看，简直跟那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大妈笑了笑：“今天吃什么？” “一荤一素吧，两份米饭，再来碗紫菜蛋汤。” “没问题，今天你爱人来了，大妈给你多盛点。” “谢谢大妈。” 打好饭，林清妍走过来接到桌子上。 一看里面还有道尖椒炒肉丝，刚想著陆城平时吃的还不错，紧接著陆城却说道。 “今天你来了，给你弄道荤菜吃。” 平时陆城都是和大奎他们吃的一样，要份素菜，再要两个杂麵馒头。 每月定量发放的肉票毕竟不多，实在是馋肉馋的不行了，几个人才会一块兑上点肉票，要两份荤菜，大家分著吃。 林清妍夹了口米饭放进嘴里，原本嘰嘰喳喳的几人，到了吃饭时间立马安静下来。 生怕香气跑掉一样，都在急慌慌的埋头吃饭。 其中大奎吃饭和大家不一样，大奎是先打了盆清水，然后把玉米面的窝窝头泡在里面，连喝带吃。 见林清妍疑惑，陆城解释道：“大奎吃不饱，他说这样泡著吃，窝窝头会变大，就能吃饱了。” 这不过是让胃產生的一种错觉罢了，连吃带喝，到肚子里会立马涨起来。 但实际上撑不了多久，因为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是那些东西。 甚至林清妍还看到，大奎的茶杯里也泡著发黑的高粱麵饼子，应该是上车之前在家里泡好的，都已经泡烂成糊状了。 林清妍一时惊讶的不行，別人喝水是泡茶叶，而大奎喝水却是泡饼子，窝窝头。 看著大奎吃饭，让人既心疼又好笑，林清妍又打来一份红烧肉，放到几人面前。 餐盒里的米饭，也给大奎分了一半。 大家吃饭的动作停在那里，一会看看红烧肉，咽口唾沫，一会看看林清妍，喉咙滚动一下。 陆城敲敲餐盒：“別看了，你们师娘给买的，看对你们多好，赶紧吃吧。” 隨著话音落下，几个人说了句“谢谢师娘”，便再也忍不住肉香的诱惑，只见筷子打架一样，噼里啪啦的响。 陆城无奈摇摇头，还是常进步猛的一拍桌子：“吃个饭能不能文明点，没看见师娘都笑话你们了，就能不能学学师娘，吃饭要小口，更不能吧唧嘴。” 大奎他们很是听话，再吃饭时，全都闭著嘴巴，小口的在嘴里抿著吃。 林清妍止住笑：“没关係没关係，你们不用管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但大家还是怕给师娘丟脸，一个个吃的小心翼翼。 吃完饭，陆城送林清妍回到车厢。 “你不休息会吗？” 见陆城一刻没停就要去执勤，林清妍问了一句。 “我们得轮流执勤，你先睡吧，我和列车长交待了，这间臥铺车厢不会有人来的。” 林清妍点点头：“哦，那你注意安全。” 等陆城拉上门，林清妍站在那里，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外面一片漆黑。 第159章 见到父亲 大约凌晨两点，林清妍被拉门声吵醒。 她坐起来一看，是满身疲惫的陆城回来了。 “吵醒你了？”陆城一边解开衣服，一边说道：“临近年关，乘客特別多，连臥铺车厢都不够用了。” 林清妍帮他接过衣服：“那我还是让出来吧，这也快天亮了，隨便找个地方凑合一夜就行，不好占一整间的。” 一间臥铺车厢，有上下两张铁架子床，也就是四张床铺。 陆城坐在对面床铺脱鞋：“没事，还有几间呢，够车上执勤人员睡的。” “那大奎他们几个呢？” “他们几个在另一间，有两个列车员，他们只能两个人挤一张床。” 林清妍看看床铺那么小，一个人睡都费劲，要是两个人只能侧著挤。 “要不，让他们再过来两个吧，这边还有空床，那样挤著多难受。” “我刚才喊了，都不愿意来，他们觉著你在这里，怕不方便影响你。” 陆城脱好鞋袜，就往床上一躺：“没事，你不用管他们，我们都习惯了。” 见陆城只脱了上衣，连裤子都没脱：“欸，你別这样睡，容易著凉，我先给你打水，你泡泡脚。” 陆城闭著眼摆摆手：“不用，跟车执勤就这样，能多睡会就多睡会。” 看著陆城確实很累，林清妍只好走过去，把被子给他盖好。 等陆城很快睡著，她还是打来盆热水，用毛巾给他擦了脚。 刚要起身离开，只见陆城翻了个身，她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忍不住伸出手，在那张已显成熟的脸上轻轻勾勒起来。 第二天晚上九点钟，终於到达湘城，需要在这里转客车。 这个点肯定是没车了，陆城便带著她去住铁路局招待所。 沿线铁路局，陆城基本上都认识，找到一个叫韩科长的，介绍了一下林清妍。 “韩科长，这位是外交部的同志，出来办事，需要在咱招待所住一晚。” 对於陆城，韩科长是熟悉的，他还托陆城从京城带过东西呢。 “没问题陆组长，回头我安排。” 林清妍在一旁拉了拉，陆城示意她不用讲话。 “韩科长，还有一件事得麻烦你，明天早上她需要坐到贵城的客车，希望韩科长能派辆车把她送到车站。” 陆城说著，把两盒万宝路香菸，塞进了韩科长口袋里。 “陆组长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的事，我一准给你办妥。” 等和韩科长又寒暄了几句，去往招待所的路上，林清妍还觉得这样做不妥。 “陆城，不用送我的，那么麻烦人家，再对你有影响。” “没事，別管了，你在这人生地不熟，有人把你送到车站，我也放心。” 林清妍只好点点头，这一路，陆城把所有事都给她安排好了，一点都没让她操心。 没用多大会，便来到招待所门口，一盏昏黄的路灯，映著两人。 “你先进去吧，早点休息，我还得回车上执勤。” 见林清妍没有反应，只是在那揪著衣角。 陆城若有所思的说道：“明天就能见到你爸妈了，是不是紧张啊？” 林清妍轻轻点头：“嗯，我怕爸妈再出什么事。” 陆城抓了抓她脑袋，安慰的说道：“放心好了，既然能打听到具体地址，说明叔叔阿姨都是平安的，到了地方，替我问个好。” “我知道呢，你先回去吧，注意休息，別那么辛苦。” 没有时间再聊天了，火车逗留不大会。 看著陆城一路小跑离开的背影，林清妍站在路灯下，目光一直追隨著。 对於见到父亲，现在的林清妍是又期待又忐忑。 主要是因为，父母並不知道她嫁给陆城的事。 可能父亲不会说什么，就怕母亲…… 林清妍微微摇头，回了招待所。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在铁路局同志的护送下，才赶上了最早那班车。 那同志还交代她，最好找个靠窗的位置坐。 一开始，林清妍还不明白，直到两个小时后，客车从平坦的大路，驶向山路时，她才知道为什么要靠窗户坐。 山路特別难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坑，顛的她吐了好几次。 下午四点，到了介绍信上说的地方，但还不是具体地方。 父亲的位置是一个小山村，需要步行才能进去。 幸好路上遇见一辆牛车，在她打听那个小山村时，赶牛的大伯说他就是去大台山。 林清妍就这样坐上了牛车，双脚竟然已经浮肿。 她一边揉著脚踝，一边打听：“大伯，我能向你打听个人吗？” 大伯坐在前面，赶著牛车：“啊，你说吧，只要是大台山的人，我都认识。” 林清妍面色一喜：“那您认识一个叫林振风的人吗？” “吁吼！”大伯拉住大黑牛，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眼：“你是说林老师？” “老师？”林清妍一脸疑惑。 “是啊，他是前几年来到我们这里的，就在山里当老师。” 时间线是对得上的，那就没错了。 “那您知道林老师，具体住哪个位置吗？” 大伯没有先回答，而是警惕的问道：“小姑娘，你找林老师是要哪样？” “哦，大伯，我是他女儿。” 大伯明显意外了一下：“喔，原来你就是他女儿，那对的上对的上，林老师確实讲过，他有一个特別漂亮的女儿，这一看才知道有多好看。” 林清妍露出笑容：“谢谢大伯夸奖。” 大伯马上继续赶起牛车，比刚才明显快了不少：“你坐稳了姑娘，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原本以为会很快，直到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大伯才指向不远处的山洞。 说是山洞，实则是凸出来的山檐，更像是一个伸出来的棚子。 “林老师就住在那上边，我还得等著回家送东西，你快上去吧。” 林清妍把牛车上的东西拿下来：“谢谢大伯。” 经歷了一天的顛簸，林清妍已经累到极限，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父亲，浑身又充满力量。 顺著不知道被踩踏了多少次，而形成的小山道，林清妍艰难的往上爬去。 此刻正值傍晚，天色暗了下来。 爬上山坡后，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只见山檐下方，有一片空地。 被遮住的地方，摆了七八张课桌，前面是一方用木头自製的小黑板。 当林清妍往另一个露天的地方看去时，一个中年男人正佝僂著腰捡木柴。 明明天色將暗，忽然一抹夕阳从西方的云彩里露出来。 林振风不自觉的转身，迎著夕阳光看过去。 他觉得今天的夕阳真美啊。 但再美，也要开始做饭了。 林振风抱上木柴，准备往搭的小厨房走去。 “爸。”林清妍站在山坡上，轻声喊了一句。 父亲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皮肤黝黑，身材瘦弱，身上粗布麻衣也是补丁落补丁，走路时也不似以前那么有劲了。 林振风並没有听到喊声，仍然继续往厨房走，可不知怎么的，他觉得今天的夕阳异常的好看。 贪恋一样，又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才不舍的转过身。 看著日思夜想的父亲近在眼前，偏偏林清妍喉咙堵塞住，两行眼泪唰的掉下来。 她使出全身力气，冲背影大声喊道：“爸…” 当听到那熟悉的喊声，林振风怀里的木柴“哗啦”散落一地。 第160章 重逢的喜悦 林振风並没有转身，他知道这是梦。 夕阳洒在后背上，在这个小山村里，他已经做过无数次梦。 梦里面是他的女儿妍妍，小时候的样子，一边喊著“爸爸”，一边飞奔著扑向他怀里。 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视作掌上明珠。 “爸…”林清妍哽咽著声音。 呼喊声很是清晰，比以往任何一个梦都要真实。 林振风的肩膀，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他试著慢慢转过身，就在散射下来的光芒中，他忽然眯起眼睛，並不是因为阳光刺眼。 夕阳的光线柔和，即便迎著看过去，也不觉得刺眼。 他分明看见一道模糊的倩影，虽然看不清晰，但轮廓却是很熟悉。 “妍妍？是妍妍吗？” 林振风的眼角分明湿润了。 他不敢確信，站在那里的是他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日思夜想的女儿。 “爸…” 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林清妍再也抑制不住思念，顺著山坡跑了下去。 像是在梦里一样，当女儿扑进怀里时，林振风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算做梦，他也知足了。 “妍妍啊，爸爸昨天还梦到你呢。” 林清妍趴在父亲怀里痛哭：“爸，这不是梦，女儿来看你了。” “不是梦？”林振风呢喃了一声，好像真的不是梦。 女儿在怀里那温暖的感觉，还有打湿的泪水，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林振风激动坏了：“妍妍，真的是你？你怎么过来了？你是怎么找来的？” 他仍然不敢相信，只因能见到女儿，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爸，我好想你。” 抚摸著女儿满脸温热的泪水，林振风也不自觉的流下眼泪，这几年，他何尝不想念女儿。 “不哭，妍妍不哭，爸爸在这呢，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不哭啊…” 林清妍只在两个男人身旁体会到安全感，第一个是父亲，第二个便是陆城。 在林振风的轻声安慰下，林清妍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不准哭了啊，我女儿这么好看都哭成丑八怪了。” 林清妍瘪著嘴，在父亲面前，她可以卸下所有偽装，撒娇一样嘀咕道：“你现在都开始嫌弃我了。” “哈哈，傻孩子，爸怎么会嫌弃你呢。”林振风宠溺的摸摸女儿脑袋。 “快来，坐这边休息一下，爸给你倒水喝，一路上累坏了吧，这山路可不好走呢…” 林振风忙著又是搬来板凳，又是倒水，林清妍则是站在那里，打量著现场的环境。 山檐伸出去十几米，导致下方空间很大，用作给孩子上课用，不说挡风吧，遮雨是没问题。 而且往里延伸，还有空间，摆放了衣柜和床铺，爸妈肯定是睡在那里面的。 林清妍摸著课桌，不知道是从哪淘来的，有的桌面开裂，有的桌子腿断掉，用石头支撑住。 “爸，你就住在这里吗？” 林清妍心疼极了，比起父亲居住的环境，和她没嫁给陆城之前，在京城受的那些委屈，也根本不算什么了。 林振风已经倒好热水，正弯著腰在柜子里摸索茶叶呢。 说是茶叶，其实是干菊。 爱人俞晚榕嫌每天喝的水没有味道，以前都是喝咖啡的，可这里哪有什么咖啡啊。 有次林振风上山，看到漫山遍野的雏菊开得正盛，於是採摘回去，晒乾了泡水喝。 林振风端过来泛黄的菊水：“是啊，不过你可別看这地方简陋，冬暖夏凉，比咱原来住的小洋楼还要舒服。” 林清妍知道父亲是在安慰，接过盛满水的瓷碗：“谢谢爸。” 林振风突然板起脸：“这孩子是真傻了，跟爸爸还说谢谢两个字。” 林清妍低下头：“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听的林振风心疼不已，他不在身边，女儿得生活的多小心翼翼啊。 “喝吧，这是爸爸晾晒的菊，祛火的，等回头你走了，爸全给你带上，我这边想喝，明年还能再摘。” 林清妍微微点头，抿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爸，我妈呢，怎么没看到她？她不和你在一块吗？” 林振风让女儿坐到课桌前：“你妈在后面的棚子里洗澡呢，要么说你妈是小资產阶级，都到这地方了，还要天天洗，我每天挑那点水，还不够给你妈洗澡用的呢。” 看著林振风一脸无奈的样子，林清妍忍不住抿嘴笑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说谁小资產阶级呢？林振风，你有没有良心，我大老远的陪你过来吃苦，再是资產阶级，也被改造的差不多了吧。” 听到熟悉又亲切的骂声，林清妍站起身，一位中年妇女正一边擦著头髮，一边向这边走来。 能看得出，这个中年妇女眉目间和林清妍有几分相似。 哪怕穿著粗布麻衣，依然有种风韵犹存的感觉。 “妈…” 林清妍轻轻喊了一声，俞晚榕显然愣了一下，等她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人儿时，揉了揉眼睛，確定没有看错。 她上前一步，声音中微微发颤：“妍妍，是我的妍妍吗？” “妈，我来看您了。” 好几年没见了，思念感如刀刮骨头一样，日日夜夜受尽折磨。 母女俩抱头痛哭，只是在那一遍遍的呼唤著，其余的话，一句也说不上来。 林振风嘆口气，默默的转过身，抹掉眼泪。 “好啦，你们两个別哭了，一家人重逢是喜事，这样，我先去做饭，咱女儿一定饿坏了。” 俞晚榕摆著手：“那你倒是快去啊，做点好吃的，看我女儿都瘦了。” 俞晚榕双手捧著女儿的下巴，眼泪还在无声的流著。 听到让做好吃的，林振风的身形停在那里，女儿千里迢迢跑过来看他们，他当然想给女儿做好吃的。 可这里根本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 当他看到门口木架子上晾晒的一堆药材时，脸上终於露出笑容。 “爸，我帮你吧。” 林清妍正要捋著袖子过去帮忙，俞晚榕拉住她：“哎呀，不用你忙活，你爸一个人就行，快坐这，跟妈说说话，妈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林清妍也有很多话想和母亲说。 “妈，你们怎么住在这里？这地方怎么能住人？” 俞晚榕嘆口气：“嗐，別提了，就这已经不错了，原来我和你爸还住过牛棚呢，给生產队餵牛，那个味，你是不知道，臭的呦，都熏脑子。 当时有几个小孩老是拿石头砸你爸，你爸也不跟他们生气，我们也没有资格生气，还得反过来教那几个小孩识字。 后来生產队队长，就给你爸重新找了个地方，方便村里孩子学习。” 第161章 和母亲爭吵 母亲再提起那些过往时，语气中显得轻描淡写。 但只有林清妍能感受到，这对本就高傲的母亲来说，是多大的委屈和侮辱。 见女儿沉默著不说话，俞晚榕一边给女儿整理头髮，一边轻声安慰。 “没事啦，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跟你爸生活的也挺好，对了，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林清妍儘量挤出笑容，毕竟是团圆的日子，哪好一直在那伤心。 正要说话，俞晚榕突然一拍手：“我知道是谁帮你了，肯定是你秦伯伯帮的忙。” 听到母亲提起秦兆春，林清妍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別说帮忙了，人家连信都不带接收的。 “妈，是雷战戈爷爷帮我打听到的，还给我开了介绍信。” 俞晚榕回忆了一下：“雷战戈？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他和我们家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我们？ 要帮，也应该是秦局长帮你，你可是他未来儿媳妇，欸，对了妍妍，还有那个寿生，你们……” “妈！”林清妍站起来：“你別提他了，我不想聊他们家。” “你看，你这是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 林清妍轻轻吸口气，她不想在这个团圆的日子，和母亲发生爭吵。 重新坐下后，她抱住俞晚榕的胳膊：“妈，我在这待不两天，就要赶回去的，我只想多了解一下你这边的生活。” 俞晚榕脸上带著笑容，亲昵的靠在女儿脑袋上：“好，你能过来，不知道妈有多开心，这几年，我和你爸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 “我也想妈妈，这不是看您了嘛，我还给你带了好多东西。” 林清妍打开带来的包裹，除了一些糕点，还有扯的布料。 “妈，这些钱和粮票，你放好，快过年了，別到时过的太拮据。” 本来还有点肉票的，在火车上，她买成红烧肉，给大奎他们吃了。 俞晚榕看著手里足有十几块钱，疑惑的问道：“妍妍，你这是从哪弄来这么多钱？” 林清妍拍拍母亲的手，让她收好：“这是我发的工资。” “发的工资？这不可能吧！” 虽然这几年一直没有女儿的消息，但她和丈夫都能想像到，女儿一个人待在京城，肯定过的很拮据。 再加上因为林振风的影响，也不会有人给女儿介绍工作。 “你跟妈老实说，你现在是不是下乡插队了？” 睡不著的晚上，她和丈夫曾无数次討论过，女儿想活下去，只有可能走当知青这条路。 林清妍抱著母亲的胳膊：“妈，一开始，我是准备去当知青的，但后来有了变化，我先去了茶摊工作，这几天又调到外交部当翻译员了。” “外交部？”俞晚榕惊讶的张大嘴巴，隨即摇摇头：“不可能！你肯定是宽妈的心呢，我知道你心疼妈，不想让我们操心…” “妈！我真去外交部工作了，不骗你。” “谁去外交部工作了？”林振风刚才出去了一会，回来又在灶台前忙活了一阵，便走过来说话。 “妍妍，饿坏了吧，爸给你燉了好吃的。” “嗯，我早就想吃爸做的饭了。”林清妍把父亲也拉过来一起坐下。 这时俞晚榕接著刚才的话说道：“你女儿，你的宝贝女儿进外交部工作了。” “啊？真的？”林振风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是真的爸。” “哎呀，那太好了，外交部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还是我女儿有能耐，比爸爸厉害。” 俞晚榕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就抓不住重点？” “什么重点？重点是我女儿去了外交部，给咱脸上增光了。” 俞晚榕白了一眼：“增不增光先另说，你先问问她，怎么进的外交部？” 被俞晚榕这么一提醒，林振风才觉得不对劲。 “是啊妍妍，爸爸现在这样，你肯定受影响，首先政审你也不可能到外交部工作。” 俞晚榕等不及的接过话：“妍妍，那这次给你找工作，肯定是你秦伯伯给帮的忙吧。” “哎呀，不是妈…” 反正有的是时间，林清妍便把买军舰，当翻译员，前前后后的事讲了一下。 执政那么多年，林振风从这些事里，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关键人物。 “陆城？就是那个老陆家三儿子，是他给你提供的机会？” “是啊爸，我能留在京城，是陆城帮了我很多。” 林振风高兴的点点头：“这小子我知道，打小就聪明机灵…” 林清妍眼巴巴的等著父亲继续夸，她也好趁父亲认可的这个机会，说出她和陆城已经结婚的事实。 可林振风仔细回忆了半天，也只能想到用“聪明机灵”这四个字，来形容他印象中的陆城。 见父亲实在不知道怎么夸了，林清妍略带失落的撇撇嘴。 这时俞晚榕开口道：“原来是老陆家啊，我记得以前你和他家的那个瀅瀅，玩的特別要好，咱家也没少接济他们家，给你找个工作，也是应该的。” 林清妍不乐意听这样的话：“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陆叔叔一家人对我很好，人家愿意帮忙，怎么就成理所当然了。” 俞晚榕见女儿生气了，只好鬆口道：“行行行，算我说错了，我感谢他们行了吧。” “你真敷衍！一点都不诚心。” 林清妍不满的继续说道：“有件事，我都没跟你说，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秦寿生，我给他爸写过信，想著让秦伯伯打听一下你们的消息，人家连信看都没看，就给退了回来。” 俞晚榕並不觉得这算什么事：“那你爸现在这样，人家肯定怕有影响，可以理解。” 林清妍据理力爭：“那陆叔叔家就不怕有影响了？” “你看你这孩子，那能一样吗？你秦伯伯那是机关干部，身居要职，老陆就是一个普通工人，给我们家帮忙，那是他的荣耀。” 俞晚榕自认为说这话，没有任何毛病，以前丈夫在职时，但凡家里有点什么事，很多人都是抢著爭著帮忙。 但林清妍听的一点儿都不开心：“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爸现在这样，你去问问，有一个愿意出头的吗？” 眼看母女俩又像以前那样，说不两句话就要爭吵起来，林振风赶忙打圆场一样。 “好了好了，今天是咱一家人团圆的日子，不说不开心的，先吃饭，爸爸给你燉了两段排骨，特別香…” 林清妍吸了一口气，她决定了，等会吃饭，就把和陆城结婚的事，跟父母讲出来。 第162章 说结婚的事 这里的气温没有京城低，但也是那种湿冷的感觉。 而且山里也没有通电，只能依靠煤油灯照明。 但林清妍觉得，一家人能围坐一桌吃饭，便是最幸福的。 桌子上摆的是黑窝窝头，红薯，土豆，都是刚蒸出来的，冒著热气。 俞晚榕摆著筷子说道：“妍妍，你看你来了，你爸准备的多丰盛，平时这些东西，我们都得省著吃。 像以前刚来的时候，没有东西吃，我和你爸还挖过观音土充飢呢，那生產队的牛都比我们吃的好…” 林清妍听的一阵心酸，她才知道，她在京城能吃上白面，是多幸运的一件事。 林振风端过来一个小盆：“哎呀，你跟孩子说这干什么，妍妍，別你妈瞎说，我们平时吃的挺好的，怎么也能吃饱，別担心啊。 来来，看爸爸给你做的什么？” 当他把最后一盆汤放在桌子上时，俞晚榕惊讶了一下。 热汤里，盛著几根剁成手指粗细的排骨段。 “排骨？你从哪弄来的？刚才我还以为你就是说说呢。” “我用采的那些药材，跟山下的那个猎户换的，前段时间，他不是打了头野猪嘛，就跟他换了两根猪肋骨。” 林振风夹起一块，放进女儿碗里：“妍妍，你尝尝，这边也没什么调料，就放了点盐巴和山椒。” 从刚才母亲的话中，林清妍知道父母在这过的並不好，经常飢一顿饱一顿。 现在她来了，父亲还想著法的给她搞来肉吃。 “爸，我吃什么都可以，你不用去求人家。” 现在肉很是珍贵，她不觉得拿那点药材，人家就愿意换了。 林振风笑笑：“也不算求，他家的孩子正好跟著我学认字，这大队里的人，对我都挺好的。” 听到父亲这样说，林清妍心里才轻鬆一些：“爸，那你也吃。” 林清妍给父亲也夹了一块肉，林振风却又夹了回去：“爸不喜欢吃，你和你妈吃吧。” 拗不过父亲，林清妍只能小口的咬著肉，心里很不是滋味。 俞晚榕倒是吃的愜意：“我跟你爸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尝到肉腥。” 林振风放下手里的黑窝窝头，看了一眼，俞晚榕只好闭嘴不说话。 林振风这才又拿起黑窝窝头，转移话题的说道：“对了妍妍，你爷爷的那座四合院被收走吗？” 林清妍微微摇头：“没有。” 俞晚榕接过话：“那街道办还是挺会办事的，这肯定是因为顾忌你爸，咱再落魄，那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比的。” 林清妍轻轻嘆口气：“妈，可不是你说的那样，街道办一直都想赶我下乡插队，好收走房子。” 听到女儿这样说，林振风猜测到什么。 “这么说，房子能保住，也是陆城帮的你。” 隨著林清妍点点头，林振风夸讚的说道：“这小子还挺有能耐嘛，等將来有时间了，我必须当面感谢他一下。” 见父亲对陆城似乎很满意，林清妍抓住这个机会，放下筷子说道。 “爸，我这次来，一是看望你们，二就是，想和你们说件事。” 林振风没有在意的隨口问道：“什么事啊？” 林清妍深吸一口气：“我和陆城结婚了。” 话音落下，原本啃肉吃的俞晚榕停在那里，包括林振风也是一脸严肃。 原本融洽轻鬆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凝重起来。 俞晚榕顿时没了吃肉的心思：“妍妍，你跟妈开玩笑呢吧，这种事可別乱说。” 林清妍有些不安的拨动著筷子：“我没开玩笑，我嫁给陆城有两个多月了。” “啪”的一声，俞晚榕把筷子拍到桌子上。 “结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哪能自己做主！” 一看母亲发火，林清妍一时委屈的不行。 “妈，我怎么和你商量？我只知道你们大概是在贵城，根本不知道具体位置，每次寄出去的信，我从来没有收到过。” “那你也不能嫁给陆城啊！你糊涂了！刚才我念著人家帮助咱，我都没好意思说，陆家老三那就是个街溜子。 我们家是遭难了，但再落魄，也不至於下嫁到一个工人家庭。” “妈，你能不能说话別这么难听，工人家庭怎么了？而且陆城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现在在铁路当铁警，有正式工作…” 俞晚榕不耐烦的摆摆手：“再是正式工作，那也是一个小铁警，顶天了，將来当个小队长。 我从小把你培养这么优秀，那是要嫁给干部子弟的，这对你爸的政治前途也有帮助。” 林清妍很不喜欢这句话：“妈，我是一个人，有思想，有感情，凭什么我就得当你们政治前途的牺牲品！” 俞晚榕也急了：“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怎么就是牺牲品了，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嘛… 老林，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女儿嫁到工人家庭了，我说老陆家这么好心帮助妍妍，他们这是想攀高枝呢。” 林振风摆摆手，示意俞晚榕不要再说了。 “好了好了，妍妍，你妈是急了点，她也是担心你。 那个晚榕，你也不要发火，这不是情况特殊嘛，再说陆家又没有亏待我们女儿，你也应该体会一下妍妍的处境…” 俞晚榕扭过身子，不愿意听一样：“你就会和稀泥！好人都让你当了是吧，合著我操心女儿，还操心出错来了。” “你看，我也没说你有错…”林振风嘆口气，转而看向女儿：“妍妍，陆城那小子对你怎么样？” 林清妍低下头：“挺好的，要不是他，我不可能见到你们，也不会留在京城。” “那就好，陆城对你好，爸爸就放心了。” 俞晚榕瞪了一眼：“好有什么用，妍妍接受的是什么教育，他们俩能有共同话题吗？” 林振风板起脸：“没完了是吧，工人家庭怎么了？工人那是为国家建设的老大哥。再说，妍妍已经结婚了，你总不能让俩人离了吧。” 俞晚榕不再说话，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没用了。 晚上睡觉，母女俩挤在里面的一张小床上，林振风则是把上课用的桌子拼在一起，临时当成床铺。 因为和陆城结婚的事，虽然父亲没有说什么，但母亲一直都是持反对意见，打心眼儿里不愿认可这个女婿，导致林清妍很久都没有睡著。 山里的夜很静，不知道几点了，林清妍翻了个身，听到外面有细碎的声响。 当林清妍披著外套走出去时，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捂住嘴巴。 第163章 月底考核评比会议 林振风並不知道女儿就站在后面，他正蹲在那里，捡起地上吃剩的骨头，重新啃了一遍。 当林清妍看到这一幕时，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然后轻轻的往后退去。 父亲在她心里，一直都是高大的形象，她只想当没看见，没发生，父亲也就不会难堪。 可一个没注意，脚下踩断一根树枝。 听到动静，林振风突然扭过头，当看到是女儿时，他一下子慌了神。 先是急忙把手里的骨头丟掉，然后站在那里，不安的搓著裤角，那窘迫的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想当年，他年纪轻轻，便坐上冶金局副局长一职，那时是多么意气风发。 每年过年，家里来的客人，能从腊八走到正月十五。 可现在，却被女儿看到他捡垃圾堆里的骨头吃，甭提有多难堪了。 “我，我这是，怕你们啃不乾净，浪费了不好……” 林清妍微微摇头，上前两步，抱住父亲。 她不是为父亲这样的行为觉得丟人，只有心疼。 “爸，等我到了外交部，我会想办法给你平反的。” 林振风轻轻拍著女儿的肩膀：“傻孩子，千万不要这样做，你能有这个工作机会不容易。” 要是以前，何愁女儿找不到工作，他一句话，各个单位就能让女儿隨便挑。 “好了孩子，不哭了啊，爸爸刚才让你看笑话了。” 林清妍趴在父亲肩膀上摇头：“是我不好，我没有能力帮到你。” “傻孩子，是爸爸拖累了你，要不是因为我这样，你会过的很幸福。” 林清妍抬起头，眼眶里泪打转：“爸，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林振风知道女儿说的什么意思，正好，他也想和女儿好好谈谈。 拉到上面的山坡上，父女俩坐在那里。 “妍妍，你不用为爸妈担心，你看这里的环境多好，说实话，爸爸的问题要是没办法解决，我觉得在这里养老，也挺不错的。” 林清妍把脑袋靠在父亲肩膀上，墨蓝色的夜空，有星星，有月亮。 见女儿没说话，林振风扭头看了一眼：“妍妍，可別怪你妈啊，她也不容易，你想想，以前你妈过得那是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只能窝在这里啃窝窝头。” 林清妍不以为意，撅著嘴嘀咕：“她就是资本家小姐的思想，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林振风笑了：“你妈就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时候人的思想是很难改变的。好了，不说你妈了，你跟爸讲讲那个陆城吧。” 林清妍坐直身子：“他…也没什么好讲的。” “那就说说他的工作，爸爸也好放心。” 林清妍低下头，薅著地上的草根：“他工作还是挺认真的，现在当上组长了，手底下管著四个人呢。” 林振风吃惊道：“哦，这么厉害吗？” 林清妍撇著嘴，林振风笑著问道：“怎么了？我夸他还不行！” “还怎么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跟我妈，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要是我妈听见陆城当个小组长，指不定损成什么样呢。” “哈哈，那爸爸说的也是事实嘛，陆城还年轻，年纪轻轻就能当上组长，证明组织上看重，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到全都是夸讚陆城的话，林清妍抱住父亲的胳膊：“我还是喜欢听爸爸讲话。” “那爸爸就教你人生中第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夫妻生存之道！就像我和你妈这样，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夫妻之间才能长久的生活下去。” 林清妍白了一眼：“我妈说的没错，你就是会和稀泥。” “哈哈，会和稀泥也是一种本事。” 林振风抬头看看夜色：“时间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 “我不嘛，我想陪爸爸聊到天亮。” 林清妍撒娇似的晃著胳膊，林振风心里幸福之际，只觉得这几年委屈了女儿。 按照约定时间，两天后，林清妍要乘坐火车返程。 离別之际，虽有很多不舍，但能见到父母一面，已经让林清妍感到满足了。 火车渐行渐远，臥铺车厢里，陆城注意到林清妍的情绪很失落。 “叔叔阿姨的身体应该没事吧。” 林清妍微微摇头：“没事的，我爸现在给当地孩子教书呢，那里的人都挺尊重他的。” “嗯，既然没事，你也可以放心了，有时间的话，我再让雷队长给你开介绍信，多去看看。” 陆城正准备去执勤，林清妍突然站起来说道：“陆城，我向我爸妈提起你了，也说了我们结婚的事。” 陆城倒没有在意这事，没想到林清妍说出来了。 “那叔叔阿姨对我的印象，一定糟糕透了吧。” “不是这样的。”林清妍急於解释一样：“他们对你印象都挺好的，我爸爸还夸讚你呢。” “是吗？那替我谢谢你爸啊，我这边有点忙，先去执勤了，回头再说。” 林清妍追出去两步，看著陆城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失落的感觉。 她那么在乎父母对陆城的態度，当母亲说不好听的话时，她不惜和母亲顶嘴。 可为什么感觉陆城，却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呢。 回到京城时，让林清妍带上东西，先回了家，陆城则是想去泡个澡，舒展下筋骨。 就在他准备离开站台时，丁汉真过来喊他。 “陆组长，你是最后一个到的，正好现在人都到齐了，雷队长要开会。” 陆城无语：“开什么会啊？我这刚到站，总得让我休息一天吧。” “是月底考核评比会，你必须参加啊。” 一听是要月底小组评比，陆城一改疲惫的状態，估计其他组长也一样。 辛苦了一个月，谁不想在月底考核中得到一分，但按照考核机制，只能有一个表现突出的小组，获得这一分。 陆城马上赶了过去，其实他是不指望得到这一分的，只因这个月的重点考核標准，是抓捕走私犯。 他一个也没抓，回头不挨雷队长的批评都不错了。 但之所以挨骂也得过来，是因为丁警长还说了，开完会要发工资，还有过年的福利。 不得不说，雷队长是真会挑时候，谁要怕挨骂，不来开会，那工资福利也別想要了。 第164章 勾结走私犯 进办公室前，陆城让大奎把他的那件“战袍”军大衣拿出来，穿在了身上。 等雷战戈看到军大衣上的抓痕，怎么也能少骂两句。 生怕別人注意不到，陆城把军大衣倒著穿在身上。 他打狼的事跡，早都在铁路局传开了。 每次別人问起他军大衣上的抓痕时，他都会捋著袖子，添油加醋的吹嘘一番。 別人不想听，他也得抓著別人讲完才行。 最后弄的大家再看见他，都不敢再问。 包括他进了会议室，几个组长看到军大衣上面触目惊心的抓痕时，全都不自觉的把头扭向一边。 主要他们都听腻了，可不敢再去问，不然又得给这小子吹牛逼的机会。 “呦，陆组长来了。” “呦，邓组长也来了。” 邓海荣今天满面春风，只因这个月抓走私犯，就属他抓的最多。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个月的考核分肯定是要给他们一组的。 邓海荣招呼著：“来来，陆组长坐我旁边，不过，你今天真不该来。” “怎么说？” “你想想啊，这个月，你一个走私犯都没抓到，还来开这个评比会议，不是找著被雷队长骂嘛。” 陆城不在意的说道：“没关係，骂两句也少不了一块肉，只要工资福利不给我少发就行。” 邓海荣摇摇头笑了：“我就佩服陆组长这一点，对任何事都能油盐不进的样子，我就好奇了，你说你这厚脸皮的心態，是怎么练出来的？” “谢谢邓组长夸奖啊，不过你还是別学了，正所谓脸皮厚吃块肉，我怕你再跟我抢食。” 邓海荣撇撇嘴，正在这时，雷战戈走了进来，王凤石带著文件紧隨其后。 大家全都停止议论声，一个个坐的笔直。 在这几个组长当中，属一组组长邓海荣坐的最直，隨时做好了被表扬的准备。 雷战戈坐下后，扫视了下面一眼，隨后开口道：“这个月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大家齐声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精气神很足，雷战戈很是满意。 “首先经过这一个月的考核，能看出每个小组都很认真，也是在这一个月的考核过程中，我们京站的秩序明显比以前好多了，这离不开大家的努力…” 听著雷战戈滔滔不绝的，说著这个月的成绩，陆城听的昏昏欲睡，在火车上本就没休息好，刚下火车就跑过来开会！ 直到雷战戈终於说完了，让王凤石开始念一下考核评比结果，陆城瞬间来了精神。 虽然不求能加分，但上次因为殴打两个骗子，被扣掉的一分，怎么也得变回来。 虽说变回来也是零，但大家都是零，总比顶个负一分，要好看的多。 王凤石在念各组考核分时，並不是按照小组顺序念的，而是挑著念。 “经过各领导的考核和评比，首先是第六组，由於在上次殴打乘客扣除一分，后期又把骗子成功抓回来，算是將功补过，所以第六组的分值，恢復成零分。” 会议室里立马响起掌声，当然是陆城给自己拍的。 邓海荣无语的看了一眼：“是零分，又不是给你加分，你还挺骄傲啊。” “欸，邓组长这话就不对了，有进步就是好事嘛。” “那陆组长还是留著劲吧，等会好给我鼓掌。” 邓海荣对拿下这月的考核分，是势在必得。 陆城也很配合：“没问题，回头请我吃饭就行。” “小事。” “那我就算你答应了。” 邓海荣今天高兴，等拿到这一分，请大家吃个饭，也是情理之中。 台上的王凤石继续往下念：“第五组零分，第四组零分。” 听到结果，五组和四组组长低下头，虽然这个月也抓了些走私犯，但和一组相比，要少的多。 “第二组扣一分。” 听到王凤石的话，二组组长范大山当场急眼了。 “小王秘书，凭什么扣我分啊？我这个月抓了八个走私犯呢。” 王凤石从文件上抬起眼：“扣你一分不冤枉，不少人都反映你检查行李时，每次都是强行检查，没少引起混乱。” 范大山不满的说道：“那我不也是为了检查嘛，这叫寧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王凤石冷哼一声：“你把我们当什么了，你这种行为是强盗逻辑，为了立功，就不顾老百姓的隱私吗？” 范大山还想继续反驳，当看到雷战戈正用那双鹰眼盯他时，立马跟霜打了茄子似的，乖乖的坐了下去。 范大山就坐在前面，陆城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范组长，风水轮流转，我不笑话你。” 范大山瞪了一眼，狗屁的风水，他情愿还是保持零分，也不想变成负一分。 “一组零分。” 当王凤石的话再次响起时，大家全都面面相覷。 第一反应都觉得是不是搞错了？ 邓海荣带领的一组，绝对是这个月表现最突出的小组。 怎么可能是零分？ 邓海荣也是一脸不敢相信：“小王秘书，你搞错了吧。” 王凤石这次没像对待范大山那样，直接反驳回去，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雷战戈。 之所以把第一组放到最后念出来，雷战戈也是出於无奈，要说第一组，確实立功很大。 但几个领导研究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一分给第三组，组长是江援朝。 雷战戈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小邓，不要气馁，虽然你抓的走私犯最多，但考核標准也要综合来看。 从这一点来讲，小江那一组是最適合的，不但抓获多名走私犯，还刚正不阿的维持了买票制度。” 这句话一出来，大家都明白为什么把考核分给江援朝了。 江援朝的大名，现在响的很，当然都是骂名。 私底下，铁路职工没少议论这个江援朝，都是一个单位的，还要买票，一点情理都不讲。 儘管职工们多有不满，但架不住上面领导喜欢啊。 以前多次强调过，不管什么人，谁谁的家属，都要正常买票，但落实到下面，起到的效果却並不大。 难得有这么一个愣头青，所以再三考虑下，决定把这个月的考核分，给了江援朝。 邓海荣气坏了，奈何再气，他也不敢和雷战戈顶嘴。 陆城安慰的拍拍他：“別伤心啊邓组长，等晚上你请吃饭，我陪你好好喝点，你要是觉得不尽兴，咱可以点两瓶茅台，我一准陪好了你。” 邓海荣听到这话，更伤心了，没有得到考核分，这个陆城竟然还要蹭他的饭吃。 看到邓海荣那副委屈的样子，陆城心里直乐。 辛辛苦苦一个月，抓了那么多走私犯，结果却和他一样，都是零分。 估计今晚邓海荣是睡不著觉了。 可就当陆城以为结果宣读完毕，马上可以领工资时，这时心有不甘的范大山，忽然站了起来。 “雷队长，我要举报！举报陆组长勾结走私犯。” 第165章 意外之喜 隨著范大山的话，大家的目光全都移向陆城。 陆城也没想到，这个范大山怎么跟疯狗一样，自己被扣了一分，心里不痛快，转过头还想来咬他。 现场气氛一时严肃起来，身为铁路乘警，和走私犯勾结，这罪名可不是一般的大。 扣分那都是小事，搞不好得坐牢。 当听到范大山的话后，雷战戈心里也有了想法。 他一直都看好陆城，但这个月竟然连一个走私犯都没抓住，不免让他失望。 本来还想在会议上，当场指责几句呢，可看到那身军大衣上的抓痕，最终还是饶过了他。 但范大山的话，不得不让雷战戈重视起来，难不成，这就是陆城没有抓走私犯的原因。 “小陆，到底怎么回事？” 陆城哪知道怎么回事，他也就是和丁远民接触过，如果是因为上次那事，他一点儿也不担心。 当时是唐局长发过的话，也就不存在什么问题。 “雷队长，我和你一样，也不知道范组长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范组长说了，那就谁主张谁举证唄。” 大家的目光，又全都看向范大山。 “雷队长，我可不是冤枉他，你可以到拘留所问问相关同志，每次放出来的走私犯，陆组长竟然都给人家钱。” 大家的目光，再次看向陆城，全都不明白陆城为什么这样做？ 这时雷战戈开口道：“小陆，有这回事吗？” 陆城一点儿也没否定：“有这回事，雷队长。” 范大山一拍手：“你们看，我没冤枉他吧。我们大家辛辛苦苦抓来的走私犯，回过头来，你却给人家钱，这是什么意思？” 陆城也站了起来：“呵呵，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啊，我给人家钱，就是回家的路费，牵扯不到什么勾结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多大罪呢。 范大山很不满这个回答：“怎么就不是勾结了，他们是坏人，你给他们钱，这不明摆著打我们乘警队的脸嘛。” 陆城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 “这怎么能叫打咱的脸呢，我觉得这样反而体现出乘警队宽大为怀，爱民如子的气度，等人家回到家，也能给咱乘警队宣传一个好口碑。” 范大山说不过他，强行说了一句：“那也用不著你当好人…” “欸，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个人吧，就是喜欢当圣母，见不得一点人生疾苦，不然这心里就难受的睡不著觉。” “你…”范大山愣是不知道怎么说了，气的坐了下去。 台上的雷战戈摇摇头，站起身说道：“小陆，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其他组长可以带著队员，去领工资了。” 雷战戈安排完，便返身先回了办公室。 等陆城隨后赶到时，正想拿烟抽的雷战戈，又急忙装进了口袋里。 陆城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雷队长，你至於嘛！来来，抽我的烟。” “呦，外国牌子的，你从哪搞来的？” 陆城愣了一下，手里的万宝路香菸当然是上次从仓库里拿的，但肯定不能说出来。 “你忘了雷队长，清妍上次去西德，她给我买的。” 陆城其实也可以说，用外匯券在友谊商店买的，但她故意把林清妍搬出来，果然雷战戈想起买军舰的事，说话语气顿时柔和了几分。 “说说吧，为什么要给那些走私犯回家的钱？” “雷队长，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嘛。” “我要听实话。” 见雷战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陆城有些无奈。 不是他不想说实话，主要是没办法说。 等再过几年就会改革开放，这些人都將成为陆家发家的有力帮手，然而这样的话，並不適合现在说出来。 “雷队长，我在这里可以向你打个保票，假如这些人是走私毒品，走私枪枝，我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人。 可这些人，只是贩卖点农產品，贩卖点生活物资，为了餬口挣点钱，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多大的罪过。” 雷战戈摆摆手：“我可不认同你这个观点，他们搅乱了市场，破坏了计划经济，抓他们，是我们铁警的职责。” 老一辈的思想是很难改变的，陆城只能说道：“那好，既然他们已经为自己的行为，受到了惩罚，那出来后，是不是正常的公民呢？” 雷战戈没有犹豫的回道：“那肯定是，该扣的也扣了，该罚的也罚了，他们自然也属於合法公民。” “既然是合法公民，我和他们接触，也不算违法吧。” 雷战戈被噎了一下，但他又没法说反驳的话，毕竟陆城是用自己的钱给人家路费。 “算了算了，你愿意给谁钱，那是你的自由，不过遇到搞投机倒把的，你也得给我抓。” 陆城刚要以为这事就算过去时，雷战戈却突然掏出一把手枪。 陆城当场就慌了：“不是雷队长，你这是做什么？我抓，我以后抓还不行嘛，没必要动枪啊，就算我表现不好，也罪不至死吧……” “送给你的。”雷战戈反手递过去。 陆城一下子懵了：“送，送给我的？” “这次我们京站能有资金造火车，还得多亏你提出的主意，这把手枪是我打仗时隨身携带的，德国製造，就当奖励给你了。” 明显的雷战戈很不捨得，陆城拽了好几下，才把枪拿在手里。 “你早说啊，刚才差点把我嚇尿了…欸雷队长，这里面怎么没子弹啊？” 陆城把玩著，特別喜欢，没有其他原因，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在摸到枪时，都会不自觉爱上那种“真理在手”的感觉。 但是给枪不给子弹，就像是给烟不给火，纯属调戏人。 可雷战戈並没打算给他子弹：“要什么子弹，就是给你留作纪念，奖励你给京站做出的贡献。” 见陆城一脸不乐意，雷战戈伸手去拿：“要是不想要，就还给我，说实话，我还真不捨得给你。” 陆城哪可能还回去：“要要，我要。” 就算没有子弹，只需要把枪掏出来，也足以產生威慑了。 雷战戈似看出他的想法：“不准带到火车上，留在家里就行，没事的时候拿出来保养保养。” “放心吧雷队长，我肯定把它当婆娘一样爱护。” 陆城是真的喜欢，他也决定，有时间到黑市转转，看能不能买点子弹。 正好今天发工资，都说铁路职工福利好，陆城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能领到什么东西了。 第166章 姐姐的天赋 等陆城离开后，王凤石带著文件走了进来。 “雷队长，我刚才看见陆组长手里拿著一把手枪，那应该是您的吧。” “是啊，送给他了。” 王凤石震惊了一下，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那把手枪是雷队长最喜欢的东西。 平时他经常看到，雷队长没事就拿出来把玩。 “雷队长，你也太捨得了，手枪都捨得送给他。” 王凤石能感觉到，雷队长是有多疼爱这个陆城，明明这个月表现不佳，刚才在会议上也没有骂一句。 雷战戈嘆口气：“我当然不捨得，但这次咱京站能有资金造火车，陆城是立了头功的，不给他点奖励说不过去啊。” “那完全可以再给陆组长提一级，以陆组长这么大的功劳，提一级不过分。”王凤石也很喜欢这个小子，忍不住说起好话。 雷战戈摆摆手：“不能再提了，他刚来几个月，从实习生转正连提四级，下面人容易有意见。” 王凤石很理解，从那几个组长对陆城的態度，也能看出来有嫉妒的意思，明里暗里常常较劲。 雷战戈这样做，也算是为陆城好，防止高傲自大，同时也能起到內部稳定。 …… 今天是个好日子，发工资了。 陆城先是从会计那领了基础工资49.5元，加上各种补贴，一共到手54.2元。 陆城倒不太在乎能领到多少钱，限量供应下，没有各种票证，有钱也没地儿。 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捨得的，把钱分给那些投机倒把分子当路费。 直到看到分好的福利物资，陆城才眼前一亮。 一箱酱油，一箱醋，每箱有四瓶，盐和味精每样四包，香油两小瓶，生油一瓶。 红和白用牛皮纸包著，细麻绳缠绕一圈，各两包，这可是稀罕的紧俏商品。 每个月倒是有票，但配额非常少，只有几两。 而这四包足足有四斤。 尤其是红，特別適合女人坐月子补气血，生病的人也適合喝。 说是奢侈品也不为过，泡上水，小孩子舔上一口都会感到满足。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糕点和麵包，然后就是发放的一些票据了。 本市粮票，布票，煤票等常用生活票，还有十张外匯券。 最主要的是有三斤肉票，再加上家里老妈攒的，这下过年算是不愁肉吃了。 这些票才是最珍贵的，爸妈是双职工，陈香兰平时又节俭，难免存下来点钱，唯独缺票买东西。 等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老妈一定能高兴的上天。 除此之外，还半价办理了坐公交车的月票，当然只限住的地方到京站。 不过这也相当好了，有铁道部给垫付另一半，不办白不办。 福利是分到手了，关键怎么带回去啊，唉，发这么多东西干啥！ 正当陆城幸福的发愁时，忽然听到姐姐喊他。 “姐，我在这边。” 陆瀅推著一辆自行车走过来：“你怎么在这？我找你半天，刚才清妍从茶摊路过了一趟，说你还没回去。” “姐，你骑自行车来的正好，我领发放的福利呢。” “这些都是？”陆瀅吃惊了一下，羡慕的说道：“也太多了，还是你们铁路系统福利好。” 陆城没搭话，目光看向那辆自行车，忍不住踢了一脚：“姐，你这骑谁的自行车，也太破了。” “哎呀，你脚那么贱，別乱踢，这是给你的。” “啥，给我的？” “啊，上次姐不是说给你换辆自行车嘛，这不给你换回来了，怎么样，姐姐没有食言吧，知道你回来，立马给你牵过来了。” 陆瀅一脸得意，陆城则是一脸嫌弃。 绕著看了一圈，整个自行车架不是这少块漆，就是那烂个洞，就连包车座子的皮子都是破的。 真就是除了铃鐺不响，哪都响。 “不是姐，你这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这能骑吗？” “看你说的，怎么不能骑了！这可是我用一台收音机，跟咱胡同的孙大哥换来的，正好他想换辆新自行车。” “啊，你把老爸的收音机给他抵了？” “怎么可能，咱爸那是新收音机，我傻啊，换一辆破自行车！ 收音机是我用煤炉子，跟咱隔壁胡同的李大爷家换的，他家的煤炉子坏了，正好缺一个。” 陆城有点不敢相信：“那你煤炉子从哪搞来的？” “煤炉子是我用砂锅换的，那家有个病人，又不想买新砂锅，倒是家里多个没用的炉子。” “那你砂锅从哪来的？” “砂锅是我用铝锅换的，铝锅是我用一个钟錶换的，钟錶是我用钢笔换的，钢笔是我用一双手套，跟一个上高中的孩子换的。” 手套自然是茶摊的，一双手套也就几毛钱，这辆自行车虽然很破旧，但卖掉也能值个二十多块钱。 用几毛钱换二十多块钱，陆城听的大为震惊。 不得不说，姐姐是真有做生意的天赋，一点就透。 他上次只是跟姐姐讲了一次“鸡毛换”的概念，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领悟了。 完美的利用了每个人的需求。 陆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老姐牛逼。” 陆瀅打了一下：“去你的，难听死了。” 牛逼归牛逼，能用一双手套真的换来一辆自行车，陆城佩服是不假，但就是对自行车有点看不上眼。 “姐，这自行车都倒腾多少手了，你说弟弟这么英俊的外表，骑这辆自行车，多掉档次。” 陆瀅白了一眼：“你什么档次啊！有的骑就不错了！要不要？不要拉倒，你自己把东西扛回去吧。” “別別別，我要还不成嘛。”陆城赶忙拉住自行车，怎么也比走路强。 在陆瀅的帮忙下，带箱子的东西放到车座后面，用绳子綑扎好。 其他东西也绑上绳子，掛到车把和大槓上，满满当当的，谁看了谁羡慕。 “姐，你这么厉害，不如再给我换辆吉普车开唄。” 陆瀅白了一眼：“你想的美，能换辆自行车都是我的极限了，你不知道我磨了多少嘴皮子。” “辛苦老姐了，这几张布票给你。”陆城把布票拿出来，果然陆瀅兴奋的一把抢过。 她早就看中一批色的布料，奈何家里的布票实在紧缺。 陆城把所有东西都装上自行车，一边问道：“对了姐，你们茶摊这几个月挣了那么多钱，过年不发点福利吗？” 陆瀅只顾著翻看手里的布票：“会发一点，但也不像你们铁道部发这么多…” “行姐，那我先把东西送回家。” “那你回来接我下班。” “你自己坐公交车回去，等你哪天给我买了小轿车，我再来接你。” 看著陆城骑上自行车就跑，陆瀅气的跺下脚：“真没良心！” 第167章 女修脚工 陆城一路晃悠著骑回胡同，正好碰见下班的陈香兰。 “三儿，你执勤回来了？”陈香兰刚问了一句，目光便被自行车上的东西吸引住。 “三儿，你这给谁捎的东西？” 陆城因为工作便利，经常会帮邻居捎些外地的东西。 “妈，这不是给別人捎的，今天我发工资，不是马上过年了嘛，这些都是单位发放的福利。” 一听是自家的，陈香兰眼睛马上亮了起来，急忙上前两步，忍不住抚摸起来。 “妈呀，这也太多了，这上面箱子里是酱油吧，怎么能吃的完啊！” “吃不完，就送人唄。” 陆城肩膀上被陈香兰打了一下。 “看你说的轻鬆的，你家开酱油厂的啊，说送人就送人，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这年头，也只有在酱油厂工作的，家里不缺这些东西。 寻常人家，那平时就得省著吃。 陈香兰一会摸摸这，一会摸摸那，甭提多稀罕了。 “太好了，还有这么多油，这么多，今年能过个富裕年了。” 陆城就知道老妈会开心，但再开心也不用在胡同门口说。 “妈，先回家吧，怪冷的，等到家，摆到桌子上，你慢慢看。” 当陆城说著，正准备把自行车架进院里时，陈香兰却从后面拉住。 “誒誒，等会再进，你牵著自行车，陪妈在胡同里转一圈。” 陆城瞬间明白了老妈的意思，当即有点不情愿：“妈，我刚执勤回来有点累了，你让我休息会唄，我还想去泡澡呢。” “哎呀，耽误不了多大会，晚上妈给你做好吃的，给你补补还不成嘛。” “那我想吃肉，这几天在火车上天天吃素菜，肚子里都没油水。” 陈香兰一口答应下来，隨后拉著陆城在胡同里，见人就打招呼。 “宋大姐，这是挎著篮子去买菜。” “是香兰啊，我这正要去菜市街看看呢，买几根卞萝卜。” 一看宋大姐没往上捋，陈香兰拉住自行车停下来：“三儿，怎么见著人，也不知道喊一声。” 陆城无语又无奈：“宋大妈好。” 宋大姐点点头：“是陆三儿啊，执勤回来了？这是给谁家捎的东西？” 陈香兰就等这句话呢。 “嗐，不是给谁家捎的，是我们家陆城，今天发工资，还提前发了过年的福利，你瞧，发了这么多，拿都拿不下。 要我说啊，就不应该发这么多，吃不完不是浪费了嘛。” 宋大姐撇撇嘴，扭头走了。 “呦，他李婶来了，这掂著瓶子是去哪儿？” “哦，我去前面铺子打半瓶酱油，差不多够吃到过年的。” “喔呦，半瓶哪够！刚才我也想打酱油来著，结果我家陆城回来了，给整回来一箱。 他们单位发福利，你瞧瞧，这有白，红，还有香油呢。” 李婶看了一眼，心里羡慕的不行：“呵呵，陆城的工作可真不错。” “可不是，欸对了李婶，要不我拆开箱子，给你匀半瓶，也省得你去买了。” 陈香兰嘴上说著，就是不见拆箱子，李婶哪好意思真要人家的酱油，一边摆手走人，一边回道。 “不用不用，別拆了，我去打半瓶来，不费啥事。” “那李婶慢走啊。” 李婶哪能慢走，走的那是相当快。 李婶前脚刚离开，马大姐从胡同里走过来。 “香兰，在这站著干啥呢？” “哦，是马大姐啊，那个啥，我家陆城单位发福利了，一下子发了这么多，推著怪累人的，在这歇会呢。” 马大姐看见了满满一自行车的东西，深吸一口气，暗骂自己多嘴，扭著屁股赶紧走了。 陈香兰回过头，看到陆城在那蹲著直打哈欠。 “起来啊，再陪我转两家。” “妈，咱回家吧，怪冷的。” “走什么走，不走！我就要给那些人看看，看看我家儿子现在多有能耐，让她们以前老是在背后蛐蛐你！” 儿子再是一身缺点，那在妈妈心里也是个宝贝疙瘩，以前受的委屈，今天怎么也得找补回来。 见儿子执勤回来確实累了，陈香兰又说道：“行行，那你回家吧，把你爸替换过来。” 陆城无奈，只好先回了家，陆北堂正躺在躺椅上，一边听著收音机，一边美美的看报纸呢。 “爸，我妈喊你呢。” 陆北堂眼皮也没抬：“喊我做什么？” “我单位今天发了点福利，让你推著自行车转两圈。” 这次陆北堂抬起眼皮了：“发了福利不带回家，在外面转什么，你妈就会炫耀，我可不去。” 陆城就知道喊了也白喊：“反正我把话带到了，回头老妈骂你，跟我可没关係，我先泡个澡去。” 见陆城直接走了，陆北堂犹豫了一下，刚抬起屁股，还是觉得丟人，索性继续看报纸。 等了半天没见到人的陈香兰，拖著自行车回到了大杂院。 进院里就喊：“陆北堂，我让儿子来喊你，你怎么不过去？” 听到发火的声音，陆北堂赶紧坐起来：“谁喊我？没人喊我啊。” “陆城没回来吗？” “回来了，但进了家，拿上澡票去泡澡了，一句话也没说啊。” “这孩子，连句话都捎不到。” 陈香兰埋怨了一声，又说道：“那你现在跟我出去，我得上隔壁胡同转两圈去。” “行了行了，都是街坊邻居的，弄的多让人笑话。” 陈香兰瞬间不乐意了，双手掐腰道：“你別在装老好人，她们在背后嘀咕我儿子的时候，咋就不觉得让人笑话。 现在我儿子有出息了，我就要当面打她们的脸……” “哎呦，一点东西，打什么脸啊。” “一点东西？你说的倒轻巧，我也没见你们轧钢厂发这么多东西过…” 在两人忙著爭吵时，陆城已经到澡堂子里，美美的泡上了。 这次来澡堂子里的人，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 脸上盖著毛巾，整个下半身泡在水里，细听之下，才知道是澡堂来了个女修脚工。 一听有女修脚工，陆城瞬间没了泡澡的心思，三两下洗乾净后，走向柜檯。 老孙正在柜檯整帐，低著头问道：“陆三儿，洗好了。” 陆城双手搭在柜檯上：“老孙叔，我怎么听说咱澡堂子来个女修脚工。” “啊，这不是听了你上次的话，我就张罗了一个。” 陆城好奇的问道：“怎么样，长的漂亮吗？” “肯定漂亮，要不然这澡堂子能上这么多人嘛。” 陆城更迫不及待了：“那在哪呢，让她出来给我修修脚。” 老孙仍然没抬头：“那你得等会了，前面还有十几个人排队呢。” 十几个人？这得排到什么时候，陆城泡了一会都觉得饿了，还等著回家吃饭呢。 奶奶的，这群老爷们也忒不要脸了，非要找人家小姑娘修脚。 “那你给我插个队，让那女同志先给我修。” “不成，都有號牌的，哪能乱插队。” 陆城直起腰：“老孙叔，这我得说道你两句，你这事办的可不地道。” 见老孙终於抬起头，陆城敲著桌面：“当初是不是我给你指出的问题，要没有我，这澡堂子能上这么多人吗？我都没说让你请客吃饭呢。” 老孙无奈摇摇头，確实是陆城那时的一句话，扭转了澡堂子的局面。 “行行，你拿这个號牌，我等会安排一下，等上一个修好脚，就轮到你。” 这还差不多！陆城晃悠著手牌，来到修脚室，掀开里面的帘子，他想提前看看，是不是像老孙叔说的那么漂亮。 这一看不打紧，陆城直接愣在了那里。 怎么是她啊？ 第168章 我们和好吧 当看清女修脚工的侧脸时，陆城心里暗想，真是冤家路窄。 由於老孙叔提前安排了，上个男的修好脚之后，便轮到了陆城。 这年代，虽然在街上拉拉手，搂搂肩，都属於败坏公序良俗，但人们被压抑住的欲望，总能通过別的方式释放。 就比如澡堂子里来了个女修脚工，虽然不能干什么出格的事，但就是看两眼，也觉得满足。 陆城进去的时候，明显注意到，上个男的修完脚之后，出来时是以含胸驼背的姿势出来的。 不用说，这肯定是修脚时想入非非呢，连腰都不敢直起来了，生怕被別人看出裤襠里的端倪。 陆城看的心里直乐，这修个脚而已，还能修出那方面的感觉。 不过也不怪他们，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澡堂子里热乎啊，那女修脚工只穿了件薄薄的短袖衫，露出胳膊，极好的显露出身材。 难免让修脚的男人有想法。 这个年代的人真是被压抑坏了，想想在后世，大街上那女的穿著短裤，比裤头子都短，別说露大腿了，露出腚瓣子都很正常。 当陆城躺到修脚床上时，那女修脚工拿著修脚工具，明显怔了一下。 “陆城，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啊，李慧英同志！” 陆城真没想到会再次遇见李慧英，原本想著这娘们早该下乡插队了。 而想起几个月前，陆城不愿意把招工名额让出来，李慧英就来气。 “我不给你修脚啊，你找老王师傅修去。” 老王头修脚的技术自然是最好的，但谁又不是奔著技术来的，要不然前段时间澡堂子也不会生意那么清淡。 陆城舒舒服服的躺在修脚床上，两腿伸直：“怎么著，区別对待啊？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修脚，我现在就去找老孙叔投诉你，让他把你给开了。” “孙主任？你和他认识？” 一听陆城喊孙主任叔，李慧英的语气没了刚才的强硬。 “岂止认识，那是我亲叔，开除你，一句话的事。” 李慧英拉拉著脸：“你放屁，孙主任姓孙，你姓陆，怎么就是亲叔了！” 嚯，反应还挺快。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来这当修脚工，那都是我的功劳。” “你的功劳？骗鬼呢。”李慧英才不相信。 “你看你还不信，要不是我建议老孙叔找个女修脚工，你能有这个机会吗？ 准確点说，我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怎么就不懂感恩呢？让你给我修脚，那是你的荣幸。” 李慧英撇撇嘴，不得不坐下来乖乖修脚，谁让陆城是客人呢。 要是有的选，她才不会来这里给男人修脚呢。 这段时间，为了逃避街道办劝说下乡插队，她一直躲在亲戚家。 可谁家日子都不好过，缺衣少粮，厚著脸皮住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亲戚看到大眾浴池招女修脚工，劝著让她来试试。 一开始，她当然不愿意，哪有姑娘家给男人修脚的。 可亲戚说，总不能赖別人家一辈子吧，再怎么说，来大眾浴池上班，那也是带编制的。 最终，看在有编制的条件上，她还是来了。 只是这个工作，想嫁高干子弟是不行了，人家不可能娶她一个修脚工当媳妇。 既然高干子弟不可能，她只能降低要求，但降低要求，也得找个差不多的。 而陆城，似乎就属於那种差不多的，因为这傢伙去铁路部门工作了。 李慧英打开旁边的木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修脚工具，有剪脚趾甲的剪刀，有搓死皮的銼刀等等，足足有五六样。 李慧英刚拿起小剪刀，陆城直起身子，赶忙挪开脚。 “欸，消消毒啊，你也太不专业了。” 来这泡澡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工具不消毒，很容易传染脚气，甲沟炎之类的。 “你还挺讲究！” 虽然老王头告知她每次给客人修脚前，都要记得先消毒，但李慧英懒得每次消毒，太麻烦。 可陆城提出来了，她也只能照做，取出酒精泡了会，陆城才把脚伸出去。 上一世，这娘们辜负了他，这一世，能乖乖坐在这给他修脚，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正当陆城美美的享受时，谁知李慧英突然来了一句：“陆城，我们和好吧。” 当即把陆城嚇的一哆嗦，李慧英因此差点剪到肉。 “哎呀，你別这么激动嘛，我知道你心里还想著我呢，要不然你也不会跑过来专门找我修脚。” 陆城重新躺下去：“大姐，你可別误会啊，我现在对你可没感觉。” 李慧英一边修脚，一边嘀咕：“你吧，就喜欢玩欲擒故纵，不过现在，我想通了。 只要咱俩好好干，你在铁路工作，我在浴池工作，咱俩都有编制，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听著李慧英情真意切的倾诉，陆城毫无感觉。 “谁告诉你，我在铁路工作的？” 李慧英修脚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一脸的不相信。 忽然，她笑了，这肯定是陆城在考验她呢。 男人变好了，都这副德性。 “没关係，就算你不在铁路工作，换成其他单位，我也愿意跟你和好。” 陆城意外了一下，没想到李慧英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娘们是很聪明的，要不然上一世他也不至於被算计了。 “那行啊，你先让我摸两把。” 李慧英瞪起眼，但很快，她又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只有坚持住才能通过考验。 脸上带著笑容，李慧英说道：“行啊，反正我也是准备要嫁给你的，但摸我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陆城无奈摇摇头：“我没单位。” “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 “骗你干嘛，实话跟你说吧，我刚去铁路局工作没半个月，就因为打架被开了。” 这下李慧英相信了，只因她知道陆城喜欢打架惹事，没想到去了那么好一个单位，还没改掉以前的坏毛病。 李慧英生气的不行：“让你那时候不把工作让给我，那么好的机会，你不珍惜，浪费了吧。” 陆城装作一副惋惜状：“是啊，我现在想想也后悔，可天底下又没有卖后悔药的，英英…” 第169章 枪丟了 深情的喊了一声，陆城抓住对方的手。 “亲爱的英英，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好的女人，我现在没工作，你还愿意跟我和好。 以前是我做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好干，咱俩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李慧英把他的手甩掉：“什么意思？让我白养你？你做什么美梦呢！” “欸，你刚才不是要跟我和好吗？” “谁要跟你和好，就你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跟街溜子有什么区別。” “但我有上进心啊。” “上进心有个屁用。” 陆城就知道这娘们会出尔反尔，无奈嘆口气：“对不起啊，刚才逗你玩呢，我其实没被开除，不但没开除，还因为立功表现，升任了副局长。” 再看李慧英，脸上说不出的复杂表情，有后悔，有羞愧。 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一边修脚，一边说道：“哎呀，有没有工作无所谓，就算你没有，大不了我辛苦点，也能养活咱这个小家，我刚才就是跟你开玩笑的。” “是吗？那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其实没工作。” 这次李慧英坚决要坚持住：“哎呀，你別来回跟我开玩笑了，你这人就爱跟人闹笑。” 陆城坐起身子：“谁跟你闹笑呢，我刚工作几个月，可能升副局长吗？真没工作，我现在就是一待业青年。” 被调侃的李慧英，气的站起身：“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那你希望我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一句话把李慧英问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著李慧英气急败坏，又很纠结的样子，陆城乐坏了。 估计今晚李慧英会因为纠结哪句话才是真的，而睡不著觉了。 慢慢纠结去吧，陆城要的就是这效果。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书库多，?????????s??.???任你选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直到修完脚，李慧英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几次都想开口，陆城没给她机会，径直走了出去。 老妈还等著他回家吃饭呢。 来到放衣服的木柜子前，陆城打开13號柜门，拿起衣服正准备往身上穿，忽然心里一惊，左右摸摸口袋…… 枪没了！ 赶紧把所有衣服全都拿出来，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手枪。 他当即就有点慌神了，这可不是小事。 虽说这年代没有完整明確的禁枪政策，但除了一些特定人群，比如公社的民兵，工厂保卫科等，普通公民是不允许持有枪枝的。 这把手枪要是流出去，万一对社会造成影响，他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再有就是，这把手枪是雷战戈赠予的。 要是弄丟了，雷战戈难免要发火。 这明显是被人偷了去。 陆城观察了一下柜子，盛放衣服用的木柜子，是那种带著一个个方格子的立柜。 每个人都会从柜檯领把钥匙，等衣服放进去后，可以上锁，防止丟失重要物品。 但大多数都是没有上锁的，能在澡堂子泡澡的，大都是附近人，相互都认识，觉得没必要上锁。 当然，也是因为口袋里没什么贵重东西，脱掉衣服往木格子里一推，便直接泡澡去了。 来之前，陆城忘记把手枪放家里了，来到澡堂，还专门上了锁，怎么还会被偷去呢？ 其实锁这种玩意，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本来就是一把简单构造的小铁锁，陆城就会开这玩意，隨便用根小铁丝就能捅开。 刚才肯定有人动他柜子了。 陆城抓著衣服，扫视了一眼澡堂子，人依然很多，有住在附近熟悉的面孔，也有不知道从哪来的生面孔。 像小燕一样，围坐在池子四周。 大家都是光著身子，谁要拿了手枪，一眼就能看到，但既然是偷的，那人也不会傻的拿在手里。 要么藏到其他柜子了，要么就是带走了。 现在陆城最担心的，是那人拿著手枪离开了澡堂子。 不敢大意，来到柜檯，和老孙说了一下情况。 老孙当场皱起眉头：“丟东西了？还是手枪？哎呀，你怎么把枪带过来了。” “里面没子弹，我现在就是担心，那人离开了，老孙叔，刚才有哪些人离开，你还有印象吗？” 老孙想了一下，隨即摇摇头：“你今天泡澡的时间不长，这一直都是在上人，还没人离开。” 陆城顿时放鬆了一下，只要人没离开，说明手枪还在澡堂子里。 同时陆城又不免感嘆，这个人胆子也太大了，连铁警的枪都敢偷，关键偷过之后，没有直接离开，竟然还在那悠哉的泡澡。 “老孙叔，从现在开始，咱们这澡堂子只进不出，我马上去排查。” 老孙赶忙点头，先不说陆城是铁警的身份，就是普通客人出了丟东西的事，澡堂子也得配合调查。 不然，影响的是澡堂子的信誉，人家在你这洗澡，结果丟了东西，以后谁还会来。 “那陆三儿，我现在就把门关上，然后让小秦他们帮你一块找。” 等喊来几个人，陆城站在那里，衝著泡澡的那些人喊道：“各位大叔大婶，大爷大妈…” 老孙在旁边拽拽他：“这是男浴池，哪有大婶大妈，还是我来吧。” 几乎所有光著屁股的老爷们，全都看了过来。 老孙清清嗓子：“大家都听我说啊，我是咱们大眾浴池的主任，我姓孙，现在我们这里有位客人丟了东西，如果有人拿的话，还请还回来，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否则就把你扭到公安局。” 陆城无语，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偷都偷了，谁会傻著脸的还回来，还指望小偷有良心啊。 果然等了一圈，大家只是大眼瞪小眼，没一个承认的。 “怎么办陆三儿？” 陆城把老孙掀到一边，掏出工作证，强硬的说道：“我是京站铁路铁警，现在需要对这些柜子依次排查，请上锁的人把锁打开。” 现场一下子炸窝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著。 “凭什么排查，我又没拿你的东西。” “就是啊，你丟东西也得有证据吧，哪能隨便查我们东西。” 陆城对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火车上就经常遇到，他是有处理经验的。 “明確的告诉大家，丟失的是一把手枪，这要是流落出去，是很危险的，还请大家配合一下。” 一听是手枪，大家怔了片刻，才知道不是小事。 再加上陆城铁警的身份，大家倒也愿意配合了。 然而就当老孙领著人，正要对柜子一一排查时，这时澡池子里有个光头，一边用毛巾擦洗著上半身，一边不轻不重的说道。 “就算你是铁警又怎样，你的管辖范围是铁路，又不是负责这片的治安警察，你没权利排查我们！” 第170章 打架 顺著声音，陆城看过去，池子里升腾著水蒸气，那人的光头挺亮，跟灯泡似的，圆脑袋，看起来三十多岁左右，很壮实。 “老孙叔，这人谁啊，看著面生。” “这几天来的不少都是生面孔，但这个光头我有印象，有人喊他郭禿子，好像是住在棚户区一带。” “棚户区？”陆城意外了一下：“跑这么远来洗澡？” 京城的澡堂文化，从明清时期，便一直很繁荣。 而京城人口大约八百万，为了供这么多人洗澡，大大小小的澡堂子，將近几百家，將来隨著知青大返城，还会增加。 每逢冬天，澡堂子里都是人满为患。 基本上每个区域，走段距离，便有个澡堂子，没必要捨近求远。 老孙解释了一下：“这还不是你出的主意，都是奔著慧英同志修脚来的。” 原来是这样，那一天下来，李慧英得累够呛。 找枪要紧，陆城也没搭理那个郭禿子。 好在澡堂里大多都是熟面孔，见陆城挺著急的样子，都打开柜子让检查了一下。 其实看大家这么主动，陆城就知道检查不出来什么。 事实也是如此，翻找了全部的柜子，都没找到手枪，最后他和老孙的目光，落在仅剩的一个62號柜子。 “这个62號柜子是谁的？”老孙扯著嗓子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大家都看热闹一样，也想找出偷东西的小偷，然后扭到附近派出所去。 见没人说话，老孙向小秦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拿备用钥匙打开。 可就当小秦准备转身去柜檯时，一直洗澡的郭禿子，慢慢站了起来。 隨著郭禿子，旁边又有三个人站起来，明显是一伙来的。 郭禿子朗声道：“我的柜子。” 老孙看过去，脸上带著笑说道：“这位同志，咱这澡堂子丟了东西，还请你打开一下。” “不开。” “不是，这位同志…” “说了，不开！耳朵聋了！今天你们谁敢开，我砸了你们澡堂子。” 老孙讲话时，儘量客气了很多，可这个郭禿子態度却很强硬，一看就是个混家子。 老孙一时也没了办法，毕竟不確定是人家偷的，不愿意配合的情况下，没理由强行去搜。 “陆三儿，看来只能报警了。” 陆城点点头，反正他是铁警，等民警来了，虽说不是一个系统，怎么说也都同属警种，那就是一大家子。 紧接著老孙就去柜檯打了报警电话，得一会能到，在等待的间隙，陆城就坐在柜檯门口守著。 果然郭禿子见报警了，和著另外三人，也不搓背也不修脚了，从池子里擦乾身子，便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刚走到门口，陆城便伸出脚拦住。 郭禿子瞥了一眼：“怎么著啊？不让走？” 陆城语气平静：“你刚才说，我没权利搜你，那咱就等警察来。” “我要是不等呢。” “那你走不了。” 一看陆城这么硬气，郭禿子看著旁边三人，几人乐开了。 “这孙子挺牛逼啊，搁这充大个呢。” 其中一人戴著狗皮帽子，骂骂咧咧了一句，走上前，揪住陆城的脖领子。 “跟我照眼儿？你丫找??呢，麻溜的给我撒丫子，不然了你…啊！疼疼疼！” 陆城一个耸肩，晃掉抓来的手后，接著快速握住对方手腕，往下掰去。 直痛的对方呲牙咧嘴的喊疼，不自觉的跪在地上。 “给我鬆开。”郭禿子没想到这小子敢反抗，当即呵斥了一声。 谁知陆城迅速拉起那人，接著一脚踹出去两米多远，翻了个跟头撞在柜檯上。 老孙嚇了一跳：“陆三儿，別打架。” “没事老孙叔，他们先动的手，我看这几个人不像是好好洗澡的，正好今天手痒痒，教训一下他们。” 郭禿子听的恼怒至极：“你小子挺狂啊，上，给我往死里揍。” 听到郭禿子的话，另外两人晃著手腕，左右摇著脖子，慢慢走了过去。 一平头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 另一人接道：“地，地，地狱，地狱无，无无…” 陆城都看笑了，敢情是个结巴。 被人家嘲笑，平头不满的叫道：“六子，別无了，揍他。” 两人挥著拳头衝上来，然而刚距离一步远时，陆城飞起一脚，踹在平头胸口上。 脚没著地，身体凌空转了一圈，又是一脚扫在结巴的脑袋上。 结巴直接侧躺在地上，只有脖子用力梗起来：“无无，无门偏要闯。” 说完后，这才歪到地上。 眼看著三人，只是顷刻间就被撂倒在地，痛的满地打滚，郭禿子心惊了一下。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是个练家子。” 陆城拍拍衣服：“甭废话，你是他们的头吧，要是不服，咱就单练。” 另外三个人已经相互搀扶著站了起来，平头叫道：“你小子也太狂了，现在道歉还来得及，跟我们禿子爷单练，你可不是个儿。” 经常练武的陆城打眼一瞧，也能看出来，这个郭禿子也是个练家子，就算不是，也是常年掏苦力的，力气肯定是有的。 但陆城也从来没怵过谁。 “是不是个儿，得过过招才知道。” 当著小弟的面呢，郭禿子肯定不能丟份儿。 眼神朝著外面示意了一下：“这里面耍不开，咱到路上划条儿道，今儿谁栽了，別喊娘。” “谁喊谁是孙子！” 郭禿子点点头，没想到这小子真挺有种，两步走到外面，拉开了架势。 有热闹可看，门口围满了人，因为刚从澡堂子里出来，只穿了一件大裤衩子，冷不丁的冻得直打哆嗦。 儘管这样，还是没有一个人回到澡堂子，看人打架多刺激。 陆城捋捋胳膊，紧紧盯著对方，郭禿子率先冲了上来，出拳速度很快，陆城侧身刚躲过去，正要还手，这时路口响起吹口哨的声音。 “住手，不准打架。” 陆城回过头一看，原来是老孙叫的警察来了。 毕竟找枪要紧，打架是次要的，陆城收了架势，郭禿子也很识趣，乖乖的站直。 来了三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可当陆城看清其中一个人时，只觉得熟悉。 忽然他想起来了，那不是秦寿生嘛。 之所以有印象，一是在火车上扒过这傢伙的裤子，二就是这傢伙的名字“禽兽生”。 第171章 我要举报你 而让陆城意外的是，郭禿子竟然也认识其中一个警察。 “蔡警官，您怎么来了，吸菸吸菸。” 郭禿子一改刚才的囂张，掏出半盒经济牌的香菸，连忙递出去一根。 可那个姓蔡的警察，瞥了一眼，见是那种最便宜的廉价香菸，並没有接。 “郭禿子，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呢，你不是住棚户区嘛，跑这又惹什么事呢。” 对方不抽，郭禿子也不好抽，一边装进口袋，一边说道：“没惹事，没惹事，这不是来泡澡呢嘛。” “泡个澡跑那么远干什么？我看你们刚才是想打架。” “没打架，没打架，闹著玩呢。” 这时蔡警官懒得再搭理他，直接衝著门口问道：“刚才谁报的警？” 老孙马上举著手，从门口挤出来：“同志，是我报的，我是大眾浴池的主任，我姓孙。” 蔡警官点点头：“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听说手枪丟了？谁的手枪？” 老孙急忙解释了一下，主要说了郭禿子不让检查的事，隨后又把陆城拉了过来。 看著陆城，蔡警官皱起眉头：“你丟枪了？” “是的蔡警官，是一把德制手枪。” 蔡警官摆摆手：“不不，我不是关心什么样式的手枪，我问你，你从哪搞来的枪？” 他以为陆城是普通老百姓，枪枝来源，有必要调查清楚。 陆城心里当然明白，马上掏出证件，当蔡警官看了一眼，便不再追问枪枝来源了。 “原来你是铁路警察啊，那咱算是一家，你好同志。”蔡警官主动伸出手。 见对方態度友好，陆城也很高兴的握了上去。 “放心吧同志，肯定给你找到。”蔡警官说著，又看向那个郭禿子。 “是你偷的？” 郭禿子不承认：“我没偷。” 蔡警官冷哼一声：“偷没偷，得搜了才知道，刚才孙主任也讲了，都搜过了，唯独没搜你，你们几个给我站好，配合搜查…” 正当蔡警官准备对几人搜身时，郭禿子顿时心里大惊，早知道刚才就不和陆城纠缠了，直接跑人。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时一个不认识的民警站了出来，拦住那个蔡警官，拉到一边说起话来。 这让郭禿子一时摸不著头脑了，反观陆城，心里觉察出不对劲。 他认出了秦寿生，对方同样也认出了他。 联想起上次在火车上，因为执行任务，扒了秦寿生的裤子，估计这傢伙得报復。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在两人聊了一会后，蔡警官只把头转到一边，意思很明显不想再过问了。 接著，换成了秦寿生走过来问话。 “你是负责这家浴池的主任？” “对。”老孙赶忙点点头，只是心里有点纳闷，刚才不是都准备搜身了嘛，怎么又停下了。 “澡堂子里仔细找了吗？” “仔细找了，就刚才他那个柜子没有找，现在他穿上衣服出来了，很有可能在他身上。”老孙指著郭禿子说道。 “你说在就在啊！”秦寿生懟了一句，也不管愣住的老孙，又看向陆城。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陆城，想想上次被扒裤子的一幕，心里就来气。 今天必须好好整整他。 “是你丟的枪？” 陆城觉得这傢伙废话真多，刚才都问过的一遍话了，还拿出来再问一遍。 但也没办法，毕竟这不是铁路的管辖范围。 “是。” “在哪丟的？” “澡堂的柜子里。” “什么时间丟的？” 陆城微微吸口气：“你能不能问点有用的，还什么时间丟的，前年丟的。” 刚报的警，还问什么时间丟的！ 被懟了一句，秦寿生脸上一阵白：“我问你什么，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回答，这不是在你们火车上！” 一看警察发火了，老孙赶忙打起圆场：“对不起，对不起啊同志，就是刚刚丟的。” 秦寿生紧紧衣服：“还丟了什么？” 生怕陆城再跟警察槓上，老孙替他回答：“其他的没丟，钱和票都在，就丟了一把枪。” 秦寿生看了一眼：“那就奇怪了，既然是小偷，哪有只偷把枪，不偷钱財的道理。” 隨著秦寿生这么一问，老孙也觉得纳闷，但確实只丟了一把枪，钱財没动。 对於老孙的反应，秦寿生很满意：“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要么你就是忘家里了，要么就是丟在路上了。” 陆城接过话：“不可能，锁进柜子里的时候，我特意摸了一下，当时手枪的確在柜子里，不会错的。” 老孙当然本能的相信陆城，跟著附和道：“是啊同志，陆三儿既然確定手枪在柜子里，我觉得还是现场搜查一下的好，要是真没有，那再到其他地方找找嘛。” 秦寿生立马瞪了一眼：“没有直接证据，我凭什么搜查啊。” 老孙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警察是这副態度：“可这是枪啊，不是小事。” “我说不搜就不搜，马上放人。” 这下连郭禿子都意外了一下，原本想著和蔡警官认识，能帮著说好话呢，结果却是一个不认识的警察帮了他。 这真是意外之喜。 既然都说放人了，郭禿子马上就要走人，可刚转身，手上就被陆城搭上了手銬。 郭禿子瞬间急眼了：“警察都让我走了，你凭什么銬我呀。” 陆城没理会他，径直走到秦寿生跟前，小声问道：“你是故意的吧？” 秦寿生毫不避讳，同样小声回道：“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著啊？” “我不能拿你怎么著，但现在，我要把这人带走。” “你做梦，今天只要我在这，你就別想带走他。” 陆城被气笑了，看来把郭禿子交给秦寿生，肯定什么也查不出来，最好的办法是带回铁路局，自己人审办。 可当著三个警察的面，怎么才能带走郭禿子呢？ 陆城忽然想起，这个秦寿生说过，他父亲是公安局副局长。 “那要是这样，我要向公安局举报你。” 秦寿生摊摊手，简直想笑：“行啊，你去啊，你以为我怕你。” 他只觉得这个陆城是真可笑，他爸就是副局长，举报人家儿子，能有什么用。 “你等著，我现在就去打电话，谁走谁是孙子。”陆城说著，走向里面柜檯，拨打出去一个电话。 秦寿生就在外面抱著膀子看，等陆城几分钟后打完电话，他问道：“打好了，什么时候来？” “別急，半个小时。” “行，我等著。” 秦寿生冷哼一声，上头的人，他都认识。 陆城这通电话，纯属自找没趣。 一旁的蔡警官，见双方忽然这样僵持起来，有心劝说几句。 “孙主任，要不这事算了吧，那小同志给公安局打电话没用的。” 蔡警官指了指秦寿生，小声在老孙耳朵边又说道：“他爸是局长。” 老孙一听，顿时也觉得这个电话打了也没用了。 可看陆城就是不解开郭禿子的手銬，反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翘著二郎腿，悠哉的抽起烟来。 第172章 摇人 一看不打架了，看热闹的只能暂时先回澡堂子，不然实在冻得受不了。 那个姓蔡的还算不错，劝说起陆城。 “同志，要不你先把手銬给解开，至於你丟的枪，我回头想办法给你找回来，现在耗著也没用。” 陆城吐出一口烟：“那不成，今天不解决，过了一夜更没处找去。” 蔡警官也自知这个道理，可他又不敢和秦寿生对著来，毕竟人家父亲是局长，掌握著他这种小嘍囉的生杀大权。 “可你给公安局打电话也没用啊，你这样纯属自討没趣。” 见这个姓蔡的说话还挺客气，陆城回道：“蔡警官，我可不是冲您啊，今天这事你別管，省得惹一身骚。” 该说的都说了，一看劝不动，蔡警官便识趣的站到一边。 “老蔡，你不用劝他，这小子狂的没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真以为全京城都是他说了算！今天，我偏不隨他的意。” 听著秦寿生叫囂的话，陆城感嘆，到底是有个好父亲，写进作文里，都能拿第一名。 说是半个小时，其实二十分钟就到了。 远远的看见，从前面路口，驶来两辆吉普212。 陆城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怎么来这么多人，整的排场有点大了。” 秦寿生听见后，不屑了一句：“少见多怪！我劝你等会少说两句，因为你说多了也没用。” “怎么，你怕了？” “笑话，我会怕你！我的意思是，別惹我不高兴，不然你这枪是找不回来了，看你回去怎么交差。” 秦寿生压根就没打算帮他找回枪，枪丟了可不是小事，一准挨处分。 这才是秦寿生想要的结果。 “不劳你大驾，我自己的枪，自己找。” 眼看著两辆车很快驶来，陆城站起身拍拍手，正要迎上去，秦寿生却先一步走了过去。 只是他心里有点纳闷，来的两辆车怎么看著陌生啊，不像是公安局的。 隨即一想，可能是因为陆城在电话里说了要举报他，八成是父亲顾忌影响，另派的其他车。 两辆车稳稳的剎停在浴池门口，秦寿生两步走过去，主动拉开车门后，下来的一人，让他皱起眉。 本以为会是认识的人，怎么车陌生也就算了，人也是陌生的。 父亲是不是有点太谨慎了，他这行为也不算什么违反纪律。 但秦寿生还是带著疑惑说道：“你好同志，是我爸让你来的吧。” 下来的那人，先是看了陆城一眼，陆城接过话说道：“啊对，我打的电话，当然是你爸喊他们来的。” 秦寿生眨眨眼，总感觉陆城在占他便宜。 可马上，秦寿生就高兴起来。 只见下车的那人，衝著陆城呵斥起来，这肯定是自己人无疑了。 “你怎么搞的，洗个澡还把枪给丟了！要是因为那把枪出了什么事，引起社会混乱，你就等著挨处分吧。” 陆城当然清楚，正要开口乖乖认错，这时秦寿生生怕他乱说话一样，抢在了前面。 “这位同志，你说的太对了，连把枪都看不好，简直是儿戏，为了社会的安定，我提议，把他押回去，好好批评一下。” 只要把人带走，到了局里，那更没有陆城说话的份。 就是挨几闷棍，也得乖乖忍著。 秦寿生没想到有一天，陆城会落到他手里，刚才好言好语的不听，那现在想走也別走了。 还敢打电话举报？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寿生一脸的洋洋得意，下车的那人，却是一脸抱歉。 “对不起啊同志，这么晚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把人带走，回去一定好好批评，严加教育。” 秦寿生听的很满意：“那好，也辛苦你们了，先把人带走吧，回头等我安排。” “还不赶紧上车！”来的那人向陆城使了个眼色，陆城只好乖乖的上去。 秦寿生有点意外，没想到刚才还挺横的陆城，这会竟然那么听话。 不过不听话也不行，毕竟来了两车人，嚇也嚇死他了。 就当秦寿生高兴时，他看到下车的那人，忽然又是一个挥手，把郭禿子等人也要带上车。 “誒誒，这几个人不用带，就把这个姓陆的带走就行。”秦寿生阻止的说道。 可那人却没有听他的：“不行啊，我们单位的同志丟了枪，这几个人有重大嫌疑，必须带回去审问。” “你们单位？”秦寿生忽然觉察出不对劲，急忙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王凤石背著手说道：“京站乘警队。” “什么？你们不是公安局的？” 现在治安警察和铁路警察，服装样式和顏色都是一样的。 可能是因为快下班了，对方也没有佩戴带有“铁路”两个字的胸章或是袖章。 当看向车里时，陆城正一脸笑意的坐在那。 秦寿生立马意识到被耍了：“合著你刚才摇人呢。” 陆城的確是把电话打到了乘警队，他又不傻，明知道秦寿生公安局有人，他打电话有什么屁用。 有事肯定找自家人啊。 当然，他也没敢打给雷队长，不然能被批评死。 当王凤石在电话里听到枪丟了，心里也紧张了一下。 得知有个治安警察有意阻碍，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他还是不敢大意，马上带著人赶了过来。 而反应过来的秦寿生，只感嘆这小子太狡猾了，故意说打的是举报电话，导致他放下戒备。 事到如今，带走陆城是不可能了，毕竟对方来了那么多人，一看就是在护犊子。 但郭禿子他们，秦寿生绝不允许带走。 他马上上前阻止，严肃的说道：“对不起啊同志，你们对这里没有执法权，就算要带人，可以把姓陆的这位同志带走，他们几个必须留下。” 王凤石呵呵说道：“这是我们的人丟了枪，由我们带回去审问也很正常，你要是有意见，可以找我们铁路局。” 秦寿生一听这话，顿时气坏了。 他知道找铁路局是没用的，这种事牵扯到两个单位，大家肯定都会中间和稀泥，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所以眼下，谁能带走郭禿子，谁才掌握主动权。 早知道这副局面，他刚才就先把郭禿子带走了，可谁知道，陆城摇人了，害的白白耽误了机会。 既然明说不行，那就硬抢。 第173章 抢人 秦寿生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可自从遇见陆城，已经吃了两次亏了。 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马上让老蔡和另一名警察上去抢人。 可他却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对方可是开来两辆车，见他要抢人，车门全都打开，乌泱泱的下来十几个人。 往那一站，就排成了一堵墙。 他这边只有三个人，势单力薄，別说抢人了，过都过不去。 秦寿生张开胳膊，扯著嗓子，气急败坏的喊叫：“我认识你们唐局长，你们这样执法，我要举报你们。” 然而没人理会他，王凤石带著人，把郭禿子他们押上车，隨后两辆车扬长而去。 留下秦寿生气的握紧拳头，好不容易有次整陆城的机会，没成想这么轻易被他走掉了。 大意了。 …… 吉普车拐过路口便停了下来，没出意外的，王凤石从郭禿子身上搜出那把手枪。 陆城朝著郭禿子脑袋上抽了一下，隨即看向王凤石：“谢谢王处长了，今天要不是你来，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 王凤石板著脸：“你还知道后果啊，雷队长送你手枪，是给你留个纪念放在家里，你拿著它到处乱晃啥。” “是是，王处长，您就別批评我了，这次是我大意了，我也认识到了错误，以后肯定不会再犯。” 见陆城態度还算诚恳，王凤石这才把手枪还给他。 “王处长，雷队长不知道这事吧？” 王凤石嘆口气：“你在电话里不让说，我也就没敢告诉他，不然你今天一准儿挨批。” “谢谢王处长了，回头请你吃饭。”陆城装好枪，看向郭禿子几人。 “王处长，要不把他们放了吧。” 郭禿子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 就连王凤石也挺意外：“哪能放了，这几个傢伙连枪都敢偷，无法无天了，怎么也得关他们几个月。” “还是別了吧，我觉得他们就是好奇，想摸著玩玩，再说要是真把他们带回去，雷队长难免会知道。” 陆城这样说是有原因的，他觉得郭禿子並不是那种真正的小偷，因为除了手枪，身上的钱票都没有丟。 说明郭禿子只是看上那把手枪了，对別人的钱財並不感兴趣。 反正手枪找到了，王凤石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別惊动雷队长的好。 於是便在下个路口，把郭禿子几人放下了车。 陆城也回了家。 陈香兰看见便嘮叨起来：“你怎么才回来啊三儿，饭都凉了，正好我放锅里热热，等你姐回来，你们再一块吃吧。”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无聊，?0?????????????.??????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我姐还没回来吗？”陆城直接从饃框里拿出一个玉米面饼子，又被陈香兰抢走了去。 “热热再吃，你就好吃凉的，早晚你的个胃得出毛病。” 这一点老妈还真说对了，后期他还真得了慢性胃病。 妈妈的话，得听。 没一会听到脚步声，陆城连头都没抬，就知道是姐姐回来了。 “姐，你今天下班这么晚？” 陆瀅瞪了一眼：“谁让你不去接我的，我等了三班车，才挤上去。” 车站本来就人多，下班时间更是人挤人，慢一步都上不去。 陆城赔著笑：“別生气啊姐，明天我送你上班还不成嘛。” “不稀得你送，我明天休班。”陆瀅气呼呼的坐下，拆开桌子上堆著的糕点，刚要伸手去拿，就被赶来的陈香兰打掉手。 “看你手快的，你怎么拆开了。” 陆瀅一脸委屈：“我饿了呀。” “饿了也不能吃，等著吃饭。” 陆瀅撇撇嘴，陆城说道：“妈，我姐想吃就让她吃唄，本来就是发放的福利，又没钱。” “你懂什么呀，这些东西得留著走亲戚呢，不正好省得买了嘛，而且带这些东西走亲戚，脸上也有光。” 陆城无奈摇摇头：“妈，不是我说你啊，你这种毛病得改改。” “我什么毛病？” “你看，好东西自己不捨得吃，最后便宜给外人，您说您图什么呀，就图一个脸上有光？图別人两句好话？可你要知道，別人那些好话都是违心的。” 正看报纸的陆北堂，这时直起腰：“欸，这次我赞成儿子说的…” 陈香兰瞪回去：“你给我闭嘴。” 陆北堂只好重新躺下看报纸。 儘管大家都不敢再说话，但此刻的陈香兰也慢慢回过味来。 是啊，凭什么给別人吃啊。 “那你师父总不算別人吧，快过年了，酱油醋，还有香油，给你师父带点，明天我再去买点其他东西，一块带过去。” 提起徐二爷，大家自然没什么意见。 陆城吃著热好的饭菜，隨口问道：“我大哥还没来信吗？” 陈香兰坐在旁边，唉声嘆气：“前两天来了，跟之前一样，说不回来过年了，唉，什么时候能过个团圆年。” 陆城似乎习惯了一样，咬了一口麵饼子。 “那正好，过年我还有一趟跟车执勤，经过我大哥那，把红糕点什么的带过去点，我侄女爱吃。” 陈香兰看了一眼：“这回不说给外人吃了。” “瞧您说的，我侄女哪能是外人，哪怕我不吃，也得给我侄女吃。” 他说的外人，是指那些不是太直接关係的亲戚，再过一两代都能出五服了。 青儿就不一样了，全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疼爱还来不及呢，陈香兰也表示再买点东西，给孙女带过去，这小丫头太缺营养了。 陆城本来要带林清妍去外交部报到的，但第二天是星期天，现在这年代还是单休。 陈香兰拉上陆城张罗著去买东西，出门时，看到陆瀅和林清妍也要出门。 “姐，你们俩去哪儿？” “泡澡去。”陆瀅推出父亲的那辆自行车，现在家里有两辆了。 以陆家两个工人，一个铁警，再加上姐姐虽然在集体单位上班，但工资並不少拿，现在的陆家算得上妥妥的中產阶级家庭。 陆城本来没当回事，但看到姐姐说去洗澡，却没带洗漱用品。 “姐，你怎么没拿篮子？” 陆瀅把脸凑过来，得意的说道：“我们去清华园泡盆塘，那里面什么都有。” 陆城一听当即就不满了：“你们俩也太奢侈了吧，还去清华园？不行，你们得带著我。” 第174章 完了，要被姐姐骂死 难怪姐姐除了带一身换洗衣服，其他什么东西都不带，原来是要去清华园洗澡。 那地方可是京城最高档的洗浴场所了，三层楼高的小洋楼，装修也非常洋气，达官贵人都是去那地。 普通贩夫走卒，都是去大眾浴池，因为票价便宜。 而姐姐要洗的盆塘，是清华园带单人间的搪瓷盆池，各种洗漱用品，肥皂，浴巾，洗髮水等等，全都给你准备好。 一边在单人间美美的泡澡，一边还有免费的茶水和糕点提供。 不用在大池子和別人一起泡脏水，那洗的才叫一个享受，当然票价也高，好像一位就要五毛多。 关键是享受啊。 陆城重活一世，活的不就是图个享受嘛。 但陆瀅才不乐意带他：“一边去，我们女人洗澡，你跟著干什么，烦人。” 陆城不放弃：“那有男浴池啊，带我一个唄。” 陆城就喜欢泡澡，泡到满头大汗，骨头都酥了的那种。 虽说前世，也经常被人带著出入各种洗浴场所，也算是吃过见过。 但这年代的人去澡堂子的目的都很纯粹，就是为了洗澡，不像后世，洗澡不是目的，上楼才是目的。 陆瀅牵上自行车，吐出四个字：“就不带你！” “行，那就別怪我不顾及姐弟之情了！” 陆城马上告起状：“妈，你还管不管我姐，她要去清华园洗澡，也太败家了。” 陈香兰正裹著围巾，从屋里走出来：“哎呀你们两个怎么又吵吵起来了，我休息一天，你们能不能让我清净会。” “妈，你是不是没听见我说话啊，她要去清华园洗澡，清华池都洗不下她了！” 清华园旁边就是清华池，略低一个档次，但还是比大眾浴池好的多。 “我听见了，那女孩洗澡不就图个乾净嘛，想去就去唄。” 一听老妈说这话，陆城马上也有底气的说道：“那我也要去。” “你不准去，跟我去逛百货大楼买东西，不然谁给我拿。” 眼看逃不过去，陆城瞬间塌了肩膀，陆瀅朝他做做鬼脸，牵上自行车就跑。 陆城还是想去：“妈，要不你带爸去唄。” “我不爱带他，没买两样东西呢就催催催。” 看来老爸和他一样，对逛街都不感兴趣。 今天本就是休息日，再加上外地来京城游玩的人，百货大楼里面热闹极了。 不知怎么的，平时陆城都是活力满满，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但只要跟著老妈逛街，就觉得非常累。 走两步就要倚著柜檯休息一会，看的陈香兰一脸嫌弃。 “哎呦，咋又歇上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那身体素质是真差，想当年，你妈我参加农业学大寨，那都是冲在最前头，还获得过铁姑娘称號呢。” “老妈威武。”陆城竖起大拇指。 陈香兰在柜檯上不停的试著围巾：“三儿，你看妈戴这条围巾好看，还是刚才那条好看？” 陆城看了一眼：“都好看，我妈貌美如，气质如兰，就是戴根麻绳都好看。” “不会夸人就闭上嘴……” 陈香兰白了一眼，继续挑选围巾：“不过还行，虽然你跟你爸一样敷衍，好歹你会看一眼呢。” 终於陪老妈买完东西，送回家之后，陆城便迫不及待的去了东郊露天垃圾场。 那一带比较乱，不少人喜欢在那里交易私物，也就是所谓的“黑市”。 一些“盲流”更是喜欢住在这里，平时根本不敢进市区，否则被抓住，就会被遣返回原户籍地。 赶到地方，隨手把自行车靠到一个垃圾堆旁的木桩子上。 刚走了两步，陆城又扭过头，还是把自行车用铁链子锁好了。 车子再破，也是姐姐磨嘴皮子换来的，得珍惜。 刚锁好自行车，正在这时，有个身穿破军大衣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靠近陆城后，小声问道：“兄弟，要磁带吗？” 没等陆城说话，那中年人便敞开大衣，只见內侧两边掛满了各式各样的磁带。 “全都是外国来的，男人女人，黑人白人，金眼睛蓝眼睛，价格公道，你挑一个！” 陆城扫了一圈，他要想要，去京站仓库拿免费的多好。 “有动物的吗？” “动物的？”那人愣了一下：“动物也会唱歌吗？” 陆城笑笑没说话，继续往里走。 现在还没有像样处理垃圾的方式，附近几个大工厂產生的垃圾，全都堆在了这里。 能看到有不少人，拿著铁鉤子到处捡垃圾，但他们捡的可不是垃圾，而是能卖钱的废品。 由於都是大工厂运来的，除了废纸，碰巧了还能捡到铜铁之类的废品。 陆城的视线则是放在了乱转悠的人身上，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是卖非法东西的。 主动问了几个人，才打听到有个外號叫“黑子”的人，手里有枪枝。 卖枪就会卖子弹。 顺著指向走到一个背风口位置，一眼就看出谁是“黑子”。 只见那人长的黢黑，裹著衣，戴著帽子，蹲在那里，面前放了一堆用破口袋缠住的东西，通过形状看，应该是猎枪。 旁边还有一个人，正蹲在那翻看呢。 陆城走过去，黑子看了一眼是陌生人，也没吱声。 “你好同志，你这里卖子弹吗？”陆城主动问道。 黑子还是没抬头：“你有钱吗？” “没有。” “没有你问个屁。” “呵呵，开个玩笑，绝对不差你的钱。” 黑子这才抬起头打量了一眼，见陆城太过年轻，便抱住胳膊说道：“卖这种东西是违法的，我这里不卖。” 陆城愣了一下，指著旁边挑选猎枪的人问道：“那他买的是什么？” “枪，他不怕违法。” 隨著黑子说了一句，挑选猎枪的那人，凶狠的看向陆城，还比划了一下沙包大的拳头。 原来如此！陆城左右整理一下衣服：“可能你被我善良的外表，还有礼貌的言谈举止给欺骗了，其实我也是一个不怕违法的人。” 陆城说著掏出手枪，黑子看了一眼后，终於相信他不是好人。 “你这是德式的，不好配啊。” 陆城明白：“你开个价吧。” “两块钱一颗。” 陆城只觉得牙疼：“你抢钱呢。” “我还真不是抢钱。”黑子拖出来一个木箱，打开盖子，里面全是各种样式的子弹，有猎枪的，有步枪的，竟然还有一颗木质手柄的手榴弹。 黑子扒拉了一下：“吶，拢共就两颗你能用的。” 陆城刚要伸手去接，黑子却是一把攥拳：“这么不懂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得嘞。”陆城不得已先掏出四块钱。 黑子接过钱，说了一句：“不管子弹有没有问题，概不退货。” 儘管对方態度不怎么样，陆城也不好计较，毕竟这种有市无价的东西，只能卖家说了算。 带上子弹，陆城返回到停自行车的地方。 结果现场的一幕，让他呆愣在当场，不敢相信的揉揉眼，再睁开… “我尼玛！我尼玛……” 两步上前，只见木桩子前，铁链子在，整个车架没了，只剩下一个车軲轆。 陆城抱著铁链子，破口大骂道：“哪个孙子偷的，穷疯了吧，破自行车也偷！活不起的玩意！” 完了完了，这下不得被姐姐骂死。 第175章 见到嫂子 回到大杂院时，陆城注意到西耳房敞开著门，说明陆瀅从清华园回来了。 急忙把车軲轆丟到前院的墙角位置，这才敢走进西耳房。 刚洗完澡回来的陆瀅，正坐在镜子前，歪著头梳妆打扮。 靠在门框上，陆城没话找话的说道：“姐，梳头髮呢。” “嗯。” “清华园洗澡舒服吧。” “嗯。” “明天你该上班了吧。” 陆瀅转过头：“有事吗？没事爬一边去，净问些废话。” 陆城挠挠头，试探著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我自行车丟了，你会怎么办？” 陆瀅瞪著眼：“我会弄死你。” 为了给弟弟换辆自行车，她跑了多少家，费了多少口舌。 听到姐姐的话，陆城忍不住咽口唾沫。 这时陆瀅疑惑的看向外面车棚：“你自行车丟了？” 陆城直起身子：“没丟，怎么可能，我天天抱在怀里爱护还来不及呢，虽说车子是破了点，但那也是姐姐对我的爱啊。” 幸好把车軲轆扔前院了，也幸好提前得知了姐姐的態度，看来得另钱买辆二手的了，不然姐姐这一关过不去啊。 等会就把车軲轆先卖到废品收购站去。 这时陆瀅又往外看了一眼：“那你自行车呢？” “我，我借人了。” 买辆二手的也得需要时间打听，现在买辆新的，又不好买，一般人都不会轻易换自行车。 本以为说借人了，就没事了，没想到姐姐又追问道：“借给谁了？” “借，借给…”这下陆城更挠头了，忽然想起可以说借给刘建安了，反正姐姐也不认识。 正要开口，外面大虎掂著车軲轆跑过来：“陆三儿，你车軲轆给我玩玩唄。” 听到声音，陆瀅立马站了起来，陆城暗叫不好，这大虎的手也太快了。 “谁，谁车軲轆，別瞎说啊，那不是我的。” “就是你的，我刚才在屋顶上看见是你放的，你別这么小气啊，我玩会就还给你了。” “你你你，赶紧拿走玩去吧。” “谢谢爸爸。” 大虎滚著车軲轆，一蹦一跳的跑走了，陆城回过头，看向板著脸的姐姐：“呵呵，这个大虎，不知道从哪捡的车軲轆，非说是我的…” 眼看姐姐深吸一口气，双拳握紧，体內的洪荒之力马上要喷薄而出，陆城反应很快，一步退出房间，又是一把拉住房门。 陆瀅在里面拍的噔噔响：“你给我开门，我辛辛苦苦的换回来的自行车，还没让你骑两天呢，你就给我弄丟了，我看你是故意的，给我开门！” 陆城哪里敢开门，从外面紧紧拽住门把手：“姐，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给偷了。” “你干什么吃的，好歹你也是铁路警察，能被人偷了自行车，还好意思说出来！” 陆瀅一会拍门，一会从里面拉门：“你给我开门，我今天剥了你的皮。” 陆城坚决不撒手：“姐，姐，你別衝动，衝动是魔鬼…为了一个破自行车，伤了姐弟情，不值当。” “破自行车？你看你承认了吧，你就是嫌弃它破，故意给弄丟的。” “真不是的，破是真的，但被人偷也是真的，我也不想啊。” “我不听你狡辩，你给我开门！” 陆城在外面死死的拽住，陆瀅那点力气当然拉不开。 僵持了一会，屋里忽然没了动静，陆城还以为姐姐放弃了，正要鬆口气时，谁知旁边的窗户打开了，陆瀅提著一把鸡毛掸子，从里面跳了出来。 “妈，妈，救命啊，我姐疯了。” 陆城赶紧往正房跑，绕著擦桌子的陈香兰转圆圈，陆瀅举著鸡毛掸子在后面追。 “妈，你还管不管他，那么大一个物件，都被他给弄丟了，简直是败家子。” “你才是败家子，洗个澡还去清华园！” “你还敢顶嘴！” 两人各站在一边，互相指著，中间的陈香兰轻吸口气，把抹布丟在桌子上，从两人中间走向了厨房。 “妈，你別走啊。”陆城一看没了倚仗，就想往外跑，结果被陆瀅一把揪住耳朵。 “跑，让你再跑。” “姐，姐，你听我说，既然车子丟了，说明那辆自行车跟我没有缘，不如一步到位，你再给我买辆新的，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陆城屁股上，被陆瀅拿著鸡毛掸子抽起来，不停的发出惨叫。 直到几天后跟车执勤，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幸好很快就能见到嫂子，也算得到一丝安慰。 提前拍了电报，知道这天陆城会来，严宝月早早的来到车站等候。 当火车停下来的时候，她抱著女儿在栏杆外面张望著。 “嫂子，这边。”陆城看到了，离老远便摆著手。 “陆城，我在这呢。”严宝月也看到了陆城，但车站出来的人多，根本挤不到前面。 陆城扛著大包小包，都是老妈让带过来的。 近到跟前，陆城从严宝月怀里，接过小侄女：“哈哈，青儿，还记得叔叔吗？” 青儿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却是好奇的看向火车。 严宝月在旁边笑著说道：“看见火车了，刚才还闹著要离近点看火车呢，我没买月台票，也进不去。” “哦，这样啊，那叔叔带你坐火车。”陆城马上走到检查口，跟车站的同志说了一下，就让严宝月娘俩进来了。 “陆城，不进去了吧，在这说会话就行，不好打扰你工作。” “没事嫂子，还得停一会呢，正好让青儿到火车上坐一会。”陆城捏著青儿的小脸蛋：“想不想坐火车。” 青儿又点点小脑袋，明显兴奋的不行。 “嫂子，我大哥没来？” “你大哥这段时间忙坏了，我就抱著青儿来的，她在家就要缠著要见你。” 严宝月说著，看到那大包小包：“陆城，你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来，可不敢这样带，这里不缺吃的，不好总这样接济我们。” 陆城一边上火车，一边说道：“嫂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这怎么能叫接济呢，咱是一家人，这叫互帮互助。” 严宝月心里感激又感嘆，这哪叫互帮互助，明明是单方面帮助。 在火车上，和嫂子聊了会家常，这里本来就是临时停靠，马上火车就到发车时间点，没玩够的青儿，却不愿下车了。 陆城顿时起了把青儿单独带回京城过年的想法，就是不知道嫂子会不会同意？ 第176章 带青儿回京过年 还別说，刚有这个想法，陆城就激动起来。 大哥大嫂不能回去过年，一直让老妈惦记，但要是能把青儿带回去，老妈一准高兴。 “青儿，我们该回家啦，叔叔要工作了。”严宝月伸著手要去抱女儿。 可青儿特別喜欢火车，缩在座位的角落里，就是不愿离开。 “这孩子！”严宝月无奈摇摇头，看向陆城：“青儿是真喜欢跟你玩，上次你半夜走了，哭闹了一整天。” “是么青儿！”陆城一伸胳膊，青儿马上就扑进怀里，被挠著痒痒逗的咯咯笑。 “嫂子，不瞒你说，在我们那胡同，我就是孩子王，甭管多大的小孩都喜欢跟我玩。” 严宝月跟著笑：“本来我和你哥，今年计划回去看看的，可你哥去了公社工作后，实在太忙，他还要过年主动值班呢，可能就回不去了，你跟爸妈解释一下。” 陆城揽著青儿在肩膀上爬著玩：“嫂子，你不用解释，我大哥那人，我了解，他呀，就是觉得现在不是京城户口了，回去给家里添麻烦。 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回去你好好说说他，爭取明年回去过年。” 严宝月面带笑容的点著头，当听到哨声时，知道火车要开始走了。 她连忙站起来：“那好陆城，我们这里一切都好，你让爸妈不要掛念，火车要开了，嫂子就不跟你多聊了。 青儿，快跟叔叔说再见，我们该走啦。” 青儿紧紧抱著陆城的脖子：“不要，坐大火车。” “这孩子！”严宝月故意板起脸：“听话啊，叔叔要工作了，等我们下次再坐火车，快跟妈妈回家。” “不走。” “你不是想找爸爸嘛，走，妈妈带你去找爸爸。” 青儿仍然撅著小嘴：“不找爸爸，找叔叔。” 严宝月无奈的笑了，刚要准备强行抱走女儿，这时青儿却躲进陆城怀里，怎么也不愿出来。 陆城笑著说道：“嫂子，要不让青儿跟我回京城过年吧，正好也带她坐坐火车。” “啊？”严宝月只当是在开玩笑：“这怎么行啊，不行不行。” “没事的嫂子，你还怕我抱走，不还给你了。” 严宝月听笑了：“不是这意思，青儿还小，哪能坐这么长时间火车，再说也打扰你工作，” “这没关係，等晚上睡觉，我给她安排臥铺，而且火车上吃的喝的什么都有，车上有女职工，都挺好的，也能帮著照看一下。” 严宝月张张嘴：“我不是担心这，青儿没出过远门，主要年龄太小，到了京城，晚上要闹夜的。” “嫂子，你就放心好了，一大家子人，还能哄不了她一个小孩。” “可是…”严宝月其实不是担心这些事，她就是怕给那边爸妈添麻烦。 “可是，我也没跟你哥说啊。” “那有什么好说的，我哥听你的。” 严宝月又笑了：“你哥可不听我的！他现在去公社工作了，生產队的人都说他將来要当官的，我要敢支摆他一件事，我爸都得骂我。” 陆城跟著笑：“哈哈，那你也得管著我哥。行了嫂子，火车要开了，要不你就先回去，你放心，等过完年，我肯定把青儿安安全全的送到你手里。” “哎呀，这…”严宝月毕竟有些不放心，可一想到这么些年，也没回京城看看那边爸妈，如果让青儿过去，也算代替她和陆峰了。 犹豫了一下，她只好退一步，看向女儿：“青儿，你愿意跟叔叔一起去看爷爷奶奶吗？” 青儿马上点著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逗的陆城笑起来。 “你看嫂子，她愿意的，青儿不怕人，正好带她多见识见识。” 青儿是陆家的子女，將来陆家想要在京城根深蒂固，下一代的每个孩子都要好好培养，爭取在各行业有所建树。 严宝月不知该气还是该喜了，点著女儿额头：“你啊，真没良心，连妈妈都不要了。” 说著，她又看向陆城：“那，那陆城，看样子她是真想坐火车，只能麻烦你了。” “嫂子，你老是说这种客气话，青儿是我侄女，我疼爱她还来不及呢。” 话说到这份上，严宝月只好不舍的把女儿交给陆城，下火车时，也是一步三回头。 听著女儿確实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哭闹，反倒开心的在火车厢里跑来跑去，她只好和女儿挥手再见。 要说放心，她肯定还是放心的，毕竟那是女儿的亲叔叔。 陆城就这样成功带走了青儿，確实孩子还太小，才不到三岁。 在火车上玩累了，难免要闹著找妈妈，火车上的那些女职工谁哄都不行，必须得陆城抱著才能安静下来。 没办法，陆城只能一边抱著青儿，一边在车厢里执勤。 有乘客看见了，还调侃他。 “呦，还带著孩子工作，这是跟媳妇闹彆扭了吧。” “有孩子还敢跟媳妇闹彆扭，这下好了吧，媳妇撂挑子了，孩子得自己看了。” 陆城还真想青儿是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哪个女人能有幸给他生孩子。 不过適应了一夜之后，青儿又变得活力满满，和车上很多职工叔叔阿姨都能打闹到一块。 嫂子的担心不无道理，陆城之前確实想简单了，没想到带个孩子会这么操心。 一会没见到，就担心的不行，满车厢乱找。 时不时要问问渴了吗？饿了吗？上不上厕所？ 他一个大老爷们，心又没那么细，要不是女同志帮著照看，他是真要忙的团团转。 年纪轻轻的，就提前过上带娃的生活了。 火车终於开始返回京城时，他才鬆了一口气，青儿也玩累了，趴在肩膀上睡著了。 生怕惊醒青儿，陆城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听几个列车员在那閒聊。 “你们听说了吧，过几天，咱铁道部要举办舞蹈表演呢，到时候，咱都能去看。” “我怎么听说是表彰会，好像因为咱京站拉的那艘军舰到了，到时卖掉能提供不少资金，部里要表彰去西德的代表团呢。” “差不多，表彰会，舞会一起开嘛，先表彰完了，不就开始舞蹈表演了嘛。” “誒誒，我还听说一件事，部委要推荐一人上工农兵大学，学校就是咱京城的清北。” “嚯，谁这么有福气？这要是出来，不得直接升正科。”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列车员说著看向陆城：“陆组长，你知道吗？” 陆城微微摇头，都没敢说话，不然吵醒睡著的青儿，这小主子又得一会闹腾。 至於他们聊的那些，陆城也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家，然后把青儿交给老妈带。 第177章 孙女来了 隨著火车停靠在京站，陆城一手抱著青儿，一手拿著行李。 “青儿，我们到家了啊。”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对周围环境的陌生，青儿趴在肩膀上时，软绵绵的一句话不说，小手紧紧的抓住衣服。 陆城知道她是有些紧张，笑了笑，便准备马上回家。 这时丁汉真离老远打招呼：“陆组长，你这是抱的谁家孩子？” “是丁警长啊，我大哥家的孩子，接过来过年呢。” 丁汉真来到跟前，逗弄了两下便说道：“你来的正好，雷队长让我通知你，三天后，部里要在大礼堂举办活动，让你参加。” 陆城想了想，便拒绝了：“我就不去了丁警长，想好好休息一下。” 要是之前，不用丁警长说，他也准备去凑热闹的。 但现在青儿来了，他还是想留出时间，带著小侄女到处逛逛。 “不行啊陆组长，雷队长说这是命令，务必让我通知到你。” “命令？参加个活动，还要命令我？这不是自愿原则嘛。” 丁汉真笑笑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通知到你了，你要是不去，雷队长批评你，可不怪我。” 陆城不得已，只好同意的说道：“那我知道了，谢谢丁警长。” 和丁警长告別后，陆城便坐班车，回到了大杂院。 大虎正在门口玩呢，见到陆城抱著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小女孩，好奇的跑过来。 “陆三儿，你抱的是谁啊？” 陆城招招手，让他过来：“大虎，这是你陆峰伯伯家的孩子，她叫青儿，以后要是有孩子欺负她，你就给我使劲揍他们，听见吗？打出血，我兜著。” 大虎点点头，伸手就要扯青儿下来玩，可青儿仍然紧紧的抓住陆城。 “等会再跟你玩啊大虎，我们先回家。” 陈香兰正在厨房做中午饭，陆城先是把行李扔到床上，这才走过去，站在厨房清了两下嗓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呕！” 陈香兰听声音就知道是儿子回来了，弯著腰在那下麵条。 “別咳了，知道是你回来了，先回屋等著吧，麵条马上下好。” “妈，你倒是回头看看我，几天没见了，你就没想我。” 陈香兰一边下麵条，一边隨口说了句：“下麵条呢，我得赶紧搅搅，不然粘一块了。” 青儿这时抓著小手说道：“叔叔，我饿了。” 陆城捏捏她小脸蛋：“饿了啊？叔叔也饿了，等会叔叔带你下馆子，咱去吃好吃的……” “呀！”陈香兰听到一个小女孩的说话声，瞥了一眼，惊呼起来。 “三儿，你这从哪抱来的？谁家孩子啊？” 陆城把青儿又往上抱抱：“路上捡来的。” “啊？你又犯浑呢！孩子也乱捡，赶紧给人送过去，人家长该著急了。” “哈哈，骗你的老妈，你仔细看看这是谁？” 陆城把青儿的正脸转过来，陈香兰便仔细瞅了两眼：“眼熟！” “眼熟就对了，跟咱家有亲戚呢。” “哎呦，你想急死我啊，到底谁家孩子？” 陆城看著青儿说道：“你告诉奶奶，你叫什么名字？” 青儿小奶音说道：“我叫青儿。” “青儿？嘿，她跟你大哥家的孩子重名欸。” 陆城无语：“妈，你那照片白看了，这就是我大哥的孩子，您亲孙女都认不出来。” “啊？”陈香兰又惊叫一声，其实她刚才就觉得很像，只是没敢认。 主要她没想到，青儿会突然来家里，她急忙又往院里看去。 陆城说道：“別看了，我大哥和嫂子没回来，我把青儿给抱回来过年呢，嫂子也同意了。” “哎呀，哎呀呀。”陈香兰一时激动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在围裙上搓搓，这才伸出手。 “真的是青儿，哎呀，快让奶奶抱抱。” 青儿不愿意，扭过头紧紧搂住陆城的脖子。 “是奶奶啊，青儿，我是奶奶，快让奶奶抱抱。” 见到小孙女，陈香兰激动的，都不会说其他话了。 “三儿，她怎么一直跟你，不让我抱啊？你快哄哄她。” “想抱啊？” “当然想了。” 陆城伸出手：“那你给拿点钱，不能白抱啊，第一次见你孙女呢，总得给点见面钱吧。” 陈香兰瞪著眼，不得已只能从口袋里掏钱：“给给给，我兜里只有两块了，真是的，抱我孙女还得钱。” 陆城满意的接过钱，这才对青儿小声说道：“青儿，咱就让奶奶抱一会啊，等会叔叔带你买汽水喝。” 青儿终於点点头，陈香兰也得以把孙女抱过去，一时稀罕的不行。 “快让奶奶看看，哎呀，怎么是你来了呀，太好了，在奶奶家过年啊，看你瘦的，太缺营养了，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跟奶奶说。” 陈香兰刚稀罕了还没一分钟，就被陆城给抱走了。 “你再让我抱会。” “两块钱只能抱一分钟，快看你锅里的麵条吧，都淤锅啦。” “哎呦呦，可不是。” 陈香兰急忙跑过去照看锅里，陆城问道：“我爸呢？” “他在门口看人打牌呢，正好你去喊他回家吃饭，这人，不喊都不带回来的…” 陈香兰抬起头，才发现门口早没人了。 陆城在胡同口看到了老爸，对著青儿嘘了一声，很快陆北堂后背上就多了一个孩子。 “欸，这谁家孩子，我看著怎么那么像青儿？”陆北堂把孩子抱在怀里，越看越像。 “那您比我妈眼神好使，这就是您孙女青儿，我带她回来过年呢。” “哎呦，这可真是好。”陆北堂高兴坏了，对著旁边人就说这是自己的孙女。 “欸，爸，爸，您別光顾著乐啊，我妈都给见面钱了，你也得表示一下，总不能白抱吧。” 陆北堂撤了下身子：“我抱我孙女还得给钱？” “那肯定得给，好歹当爷爷的呢，我妈给了十块，要不你给五块。” 一听孩子奶奶都表示那么多了，他这个当爷爷的也不能差事，只好掏钱，陆城接过钱，便把青儿给抱走了。 没想到这小傢伙还挺能挣钱，这一会功夫挣七块钱了。 “走青儿，看你姑姑下班没，咱接著挣钱去，等会带你去全聚德吃烤鸭。” 全聚德烤鸭全国有名，一只烤鸭就要八块钱，普通家庭根本不捨得吃，今天借著小侄女的光，倒能饱次口福了。 第178章 吃烤鸭 有句老话叫：亲姑妈，假舅妈，半真半假是姨妈。 当陆瀅见到大哥家的女儿时，直把青儿亲的满脸口水。 陆城知道，今天的烤鸭有戏了。 “姐，姐，你別光顾著稀罕啊，青儿刚才就闹著肚子饿呢。” 陆瀅还在一个劲的稀罕，脸颊蹭著青儿的小脸蛋：“是么青儿，那咱看奶奶下好麵条没？走，小姑带你去…” “欸欸姐！”陆城急忙拉住：“那个，我刚才问青儿了，她点名说要吃烤鸭。” 陆瀅回头白了一眼：“她知道什么是烤鸭吗？我看是你想吃吧。” “我，主要跟著蹭几口就行。”陆城笑著蛊惑道：“再说，真不是我想吃，你看你亲侄女来了，你这个当姑姑的不得表示一下。” 陆瀅有些犹豫，毕竟吃个烤鸭不便宜，顶普通工人小半个月工资了。 就这样吃进肚子里，未免太奢侈了些，怎么也不如给青儿买几身衣服实惠的多。 一看姐姐没立刻答应，陆城继续蛊惑：“这样，刚才咱爸咱妈一人给我赞助了一块钱，我出大头，剩下的我添上，今天我请客，你呢，好歹是姑姑，就给青儿买两身衣服。” “你请客？你今天这么大方？” 陆瀅狐疑了一句，又同意的说道：“那行吧，你等著，我去把我的老底拿出来，吃完烤鸭，我再给青儿买衣服。” 青儿穿的衣，还是那种带补丁的，陆瀅这个当姑姑的难免看著心疼。 当陆瀅把自己所有积攒的钱拿出来，准备躡手躡脚的出门时，陈香兰看见了。 “瀅瀅，快吃饭了，你又去哪儿？” 陆瀅只好实话实说：“陆城说，要带青儿去吃烤鸭，给青儿补补油水，我准备吃完后再带青儿买几身衣服。” 陈香兰瞪著眼：“你弟弟就会吃俏食儿，那烤鸭死贵死贵的，有什么好吃的，有那点钱，割几斤肥猪肉多划算，一样补油水。” “妈，你就让我们奢侈一次吧，就一次，谢谢妈了。”陆瀅晃著老妈的胳膊：“要不妈，你和爸一起去。” “我们可不去，那么多人，一个烤鸭又吃不饱，再点其他菜，得多多少钱。” “那我可喊过你了，是你不去的，我走了。” 一想到是带孙女一起去，陈香兰只好同意。 等一盆麵条端上桌，只拿过来两只碗，陆北堂放下报纸问道：“不是要炒菜吗？” 孙女来了，陈香兰是准备土豆燉肉的，还从胖丫家借了二两肉，等下次再给人家补回去。 “不炒了，就吃麵条，他们三个去吃烤鸭了。” “嘿，这群兔崽子，怎么不带著咱俩去。” “咱俩去了，这一盆麵条给谁吃！” 陆北堂只好悻悻的坐下，想著烤鸭，吃著麵条，越吃越没味。 “这过的什么日子啊，儿子吃烤鸭，老子吃麵条，合著我那五块钱，连个鸭屁股也捞不著。” 陈香兰看了一眼：“你只给他五块钱？我给了他两块，那能够吃烤鸭吗？” “啥？你给了两块？”陆北堂更没心思吃麵条了：“这兔崽子又坑我，他说你给十块。” “行啦行啦，给多少也是你孙女身上，怎么能叫坑你呢！吃你的麵条吧。” …… 全聚德门口，陆城抬头看向那座发乌的灰砖色矮楼，窗户是木质的格子，上面的门脸上写著“德聚全”三个大字。 陆瀅怀里抱著的青儿，在这一路上都在好奇的观看，小脑袋一会往左，一会往右。 进了带有厚重挡风的布帘子，里面非常热闹。 没想到一只烤鸭这么贵，还有这么多人来吃，当然大都是领导或者厂里的人请客，才捨得奢侈这么一次。 进去了，还能听到有人议论：“胡厂长，您尝尝这烤鸭，这可是咱京城的一绝，那外国元首来了，都要过来尝尝呢。” 被称胡厂长的人，可能是某个地方的下属国营厂长，第一次吃到烤鸭，露出非常满足的神色。 正当陆城四处打量时，一个店员过来招呼道：“同志，几位？” “俩大人，一小孩。” “得嘞，那咱坐五號桌吧。”那店员说著喊了一嗓子：“五號桌，三位，带过去了啊。” 找到五號桌，几人刚坐下，又过来一个拿著菜单的店员：“同志，看下菜单吧。” 陆城接过只是扫了一眼，便放在桌子上。 “劳驾师傅，先来只整个的烤鸭，挑个肥一点的，两吃，鸭架熬汤，汤里多放点白菜粉丝。” 看著那店员拿著小本本记单，陆城继续说著：“再来一份烩鸭四宝，一份糟溜鸭三白，一份拌鸭掌，一份火燎鸭心，再来杯扎啤。” 那店员飞速的记著，临了说道：“哎呦同志，今天人多，你们来的有点晚，鸭三白今儿可不保准儿，我先给您看看去。” “行嘞，如果没有，就给我换份凉菜。” 等店员跑到后厨报菜名，陆城回过头，正看到姐姐在那用异样的目光盯著。 “姐，你这么看著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点菜够熟练的啊，以前没少来吧，你吃独食儿！” 陆城无语：“谁吃独食了，这是我第一次来，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多了，难免记住了。” “嘁，鬼才信你！” 陆瀅转头又稀罕起青儿：“青儿，看见了吗？你这个叔叔就是大坏蛋，以后別跟他玩，跟小姑玩…” 俩人玩闹了一会，片鸭师傅推著小车来到桌旁。 看师傅片鸭也是一种技艺表演，青儿两个大眼珠子就在那直勾勾的盯著。 那片鸭师傅技术很高，片下来的每一片肉，不但保证大小厚度均匀的同时，手速也很快。 等片好一只鸭子，鸭架则拿回去熬汤，没过一会雪白的一盆汤便端了上来。 再看陆瀅和青儿，盯著桌子上的烤鸭，眼馋坏了。 陆城先是端起扎啤喝了一口，笑著说道：“別光盯著，倒是吃啊，今天我请客，又没有外人，可著肚子使劲吃，吃撑了为止。” 陆瀅点点头：“那我先给青儿卷一个。” 巴掌大小的荷叶饼，薄如蝉翼。 先抹上全聚德特製的甜麵酱，再夹几片鸭肉，放上黄瓜丝和葱丝，简直香的流口水。 一想青儿还小，估计不喜欢吃葱，陆瀅又把葱丝夹出来，多放了几根黄瓜丝。 青儿接在手里，只是小口的咬了一下，结果只咬掉点荷叶饼，连肉都没吃到。 陆城看见后说道：“青儿，张开嘴，一口吃下去。” 陆瀅说道：“人家是小女孩，能跟你这个糙汉子比啊！小女孩吃饭就该优雅一点。” 陆城懟道：“优雅个屁啊，这是吃烤鸭，一口吃下去才香。” 陆瀅一想也对，便让青儿张大嘴巴，把包好的荷叶饼全放了进去。 “哈哈，香不香啊青儿？” 青儿一边点著脑袋，一边唔噥的说不出话，逗的陆瀅又是一阵笑。 在火车上，陆城也是几天没怎么沾油水了，一口带皮的鸭肉塞进去，又酥又香，满口流油。 这顿饭吃的相当满足，但结帐时，就没那么满足了。 第179章 参加活动 期间，陆城喝了好几杯扎啤，又点了其他菜。 一算帐，最后了十八块二。 陆城把口袋里的七块钱，拍在柜檯上，对著收帐的同志说了一句。 “剩下的，我姐给。” 陆瀅直接懵圈了：“不是说你请客嘛。” 陆城理直气壮：“啊，是我请客，这不是钱不够嘛。” “你…” 陆瀅气的牙根疼：“没钱你点那么多菜乾什么？” “那也没浪费啊，这不都吃完了嘛，我还不是想著，咱侄女好不容易来一次，咱这当叔叔当姑姑的，不能小家子气了。” “你真烦人！一顿饭把我家底都吃完了，我还怎么给青儿买衣服。” “哎呀，买衣服有咱妈呢。” 陆城拍拍肚子：“你要是不愿意掏钱，那实在不行，就把青儿留下来，给人家刷盘子抵帐。” 陆瀅气的踹了他一脚：“把你留下来抵帐还差不多，烦死个人！” 钱没了，衣服是买不成了，只能先带青儿回家。 陆北堂正站在院里打嗝呢，今天吃麵条吃的著实不少。 当看到青儿被带回来时，陈香兰扔下抹布走出来。 “青儿回来了，吃饱了吗？要是没吃饱，奶奶还给你留著麵条呢。” 陆瀅接过话：“妈，她吃饱了，你看看她那肚子，吃的溜圆溜圆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陈香兰一掀开，可不是，涨的像个小皮球，顿时忍不住惊叫起来。 “哎呦喂，你们两个疯了吧，哪能给她吃这么多！” 陈香兰掂起扫把，就要揍俩人，陆城急忙一边跑，一边躲。 “妈，您是后奶奶吧，给您孙女吃顿好的，您还不乐意了。” 陈香兰扔出去扫把：“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是不捨得给她吃吗？ 她才多大点，平时在乡下都是吃的没油水的粗粮，你们这冷不丁一下子给她吃这么多，她肠胃能受得了嘛。” 陆瀅一听，觉得有道理，刚才青儿明明都已经吃饱了，她和陆城生怕委屈了小侄女，还在一个劲的投餵。 看著青儿那涨起来的小肚皮，陆瀅也有点害怕了：“那，那怎么办？青儿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要是出了事，怎么跟大哥和嫂子交代。 陈香兰嘆口气：“先给她揉揉肚子，別让她坐著，多走动，我去卫生所拿点酵母片给她吃。” 陈香兰也是第一次当奶奶，一家人都被指挥的团团转。 好在半下午，青儿拉了次粑粑，肚子才舒服了不少，一家人悬著的心也跟著落下来。 等到了晚上，本来陈香兰要搂著青儿睡觉的，正房还有一张陆城之前睡的小床，可以让陆北堂凑合著睡。 可青儿非要闹著和陆城睡，还是陆瀅给哄走的：“青儿乖啊，以后跟姑姑睡。” 相处快一天了，青儿跟家里的每个人都熟络起来：“大姑姑…” 陆瀅把青儿抱到西耳房，放到床上，假装嗔怪的说道：“叫小姑，別把我喊老了，我都没结婚呢。” “小姑，我想去小叔屋里。” “不行，女生只能跟女生睡，等明天起床了，我们再去找小叔。” 见青儿撅起小嘴巴，陆瀅忍不住捏捏她脸蛋。 家里人要上班，第二天只能陆城留在家看孩子。 上午，陆城就带著青儿到鼓楼，颐和园，天安门转了一圈。 临近中午回到家，陈香兰还没下班，青儿又饿了，陆城翻翻厨房，顿时灵光一闪，知道做什么了。 “青儿，等著啊，今天小叔给你露一手，保证把你香迷糊了。” 早上剩的凉馒头，陆城拿出来，切成薄片，先在水里沾一下，再裹上一层鸡蛋液。 隨后下入烧热的油锅里，等炸的两面焦黄，再抹上一层芝麻酱，上面再撒点绵白。 绝对是这个年代，老百姓最嚮往的奢华吃法。 只因为不管是油，还是芝麻酱，或是白，隨便挑出哪一样，都是当下非常紧缺的物资，每个月就供应那么一点。 哪家不是省著吃。 陆城小心的递给青儿：“尝尝。” 青儿刚要学著昨天吃烤鸭那样，大口的將馒头片全吞进嘴里，陆城马上阻止的说道：“这次可以小口的吃。” 好傢伙，那么珍贵的炸馒头片，哪能一口吃下去，得小口慢慢的咀嚼品尝。 毫不夸张的说，陆城是冒著杀头的风险，做的这顿炸馒头片。 从邻居胖丫的话中，就知道有多严重。 “陆三儿，你炸什么呢，那么香？” “馒头片！” 胖丫直接张大嘴巴，炸馒头片可是相当费油。 “那好了，等你妈回来，你等著挨揍吧。” “听见么青儿，回头你奶奶打我，你就在旁边使劲哭…” 青儿吃的满嘴油渣，点著小脑袋：“嗯，不打小叔。”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陈香兰回到家，进厨房一看少了半锅油，差点当场晕过去。 一看老妈到处找扫把的架势，陆城扛起青儿，撒腿就往外跑。 “你个败家子，给我站住，炸个馒头片，费我那么多油，不过了你！” “是您孙女要吃的……” 经过这一遭，陈香兰再出门时，都要把厨房给锁起来。 三天后，陆城从东安市场的丰盛公奶酪铺，买了些奶油炸糕，带著去了京站茶摊，然后把青儿扔给了姐姐照看。 这次休息直到过年，都不用跟车执勤了，平时就在站台值值班。 因为临近过年，站台人流量非常大，需求的人手多。 但今天陆城不是来值班的，前几天，丁警长便通知他参加部里举办的活动。 据说，从西德拉回的那艘军舰已经靠岸，部委非常高兴，好像这次参加活动的，就有部委的大佬。 根据地址，进到大礼堂，人还挺多，都是部里各个机关的人，甚至下属各地区铁路局的领导，也到场了。 领导们都在前面坐著小声说话，小嘍囉往后坐。 陆城很自觉的就在后面寻找空位。 “陆组长，来来来，坐这里。”姜萌萌看见陆城后，招著手。 像这种活动，前面肯定都是领导讲一堆废话，特別无聊，正好和姜萌萌坐一块，那周围都是妇女，还能打趣一会，也就没那么无聊了。 然而当他顺著座位要挤过去时，雷战戈听到有人喊“陆组长”，从前面看过来。 “陆城，你来前面坐。” 陆城不想去，到前面只能乖乖坐著，身体绷的笔直，哪有跟姜萌萌那群娘们聊天有意思。 “雷队长，前面都是大领导，我哪有资格坐前面。” 雷战戈皱著眉：“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 第180章 表彰活动 陆城现在绝对是妇女之友，他去哪条线执勤，都能跟车上的女同志打成一片。 看著旁边几个小娘们那期盼的小眼神，陆城有些於心不忍。 刚要再次拒绝雷战戈的邀请，这时从前排座位上站起来一位女同志，正是他媳妇林清妍。 现在林清妍已经正式到外交部工作了，听说刚一到地方，就被私下里评了个“最美翻译员”。 林清妍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的，她可不是去当瓶的，她更想被大家看到的，是她的翻译能力。 林清妍能过来参加活动，是因为去西德的代表团，她是其中一员，此次也是和外交部人员一同来的。 一看媳妇在，陆城不得已收起心思去了前排，虽然此举难免伤害到几个妇女的心，虽然他常常伤女人的心。 在雷战戈的介绍下，陆城和外交部几个部门的副司长握了手。 最后雷战戈又指向林清妍：“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陆城微笑点头，主动伸出手：“你好，林清妍同志。” 林清妍先是一愣，也接著伸出手：“你好，陆城同志。” 一旁的雷战戈看的无语：“怎么，你们俩平时都是这么客气？” 可不是，简直是相敬如宾，晚上睡觉都得拉个帘子。 有时候林清妍起夜，在掂回屋里的尿桶里解小手，那哗啦啦的水声，甭提多折磨人了。 也就是他正人君子，换作別的男人，早忍不住了。 陆城笑著说道：“公是公，私是私嘛，这么重要的活动，又是两个部门，当然得正式一些。” 雷战戈摇摇头：“行啦，你就坐我旁边。” 陆城看了一下排位，位於第一排，中间空了几个位置，两边都是各部委的领导。 以雷战戈副厅的级別，都只能往两侧靠边坐，可想而知，中间得是什么级別的大佬。 不过坐在第一排確实不错，离舞台近，上面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但位於第三排的几个组长，一看陆城坐在了第一排，顿时不满的议论起来。 “不是，都是组长，陆城怎么和领导坐到了第一排，他凭什么呀？” “这都没看出来？没看见人家媳妇在那呢，听说他媳妇是外交部的，这次买军舰立大功了，这小子算是沾他媳妇光了。” 似是听到被人议论，陆城转过身，衝著后面的几位组长摆手打招呼。 几个组长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下。 邓海荣忍不住喊道：“我说陆组长，你跑前面坐著干什么，来来来，这边给你留著座呢。” 月底考核，就属第六组表现最差，还跑到了第一排坐著，让几个组长恨的牙痒痒。 陆城回道：“对不起了几位组长，今天不能和你们同一个阵地，等改天咱再並肩作战。” 邓海荣撇撇嘴，不好再说什么。 隨著台上走出一位同志，先是致了开场白，接著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副部长领著几位部里同志，坐在了舞台上提前摆好的桌子前，其中还有唐秋生。 副部长坐下后，习惯性的敲敲面前的红布话筒，礼堂里响起刺耳的嗡鸣声。 “各位同志，大家下午好…”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陆城跟著大家鼓掌，没想到这次活动这么重要，连副部长都亲自出席。 也难怪，这次那艘退役军舰为部里创造出几百万的资金利润，部里上上下下高兴坏了。 对於这次活动，也是大办特办，好好在其他兄弟部委面前长长脸。 遵照惯例，副部长先是对这一年的工作，进行了总结，又对明年畅想了一番，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表彰要开始了。 首先就是，副部长代表部委感谢了外交部，在这次西德之行中给出的帮助。 部里决定拿出十万元，作为感谢资金，赠给外交部。 台下的几位司长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这铁道部出手就是阔绰。 不过那艘军舰的利润在三百多万，拿出十万也只是个零头罢了。 除了感谢外交部，副部长著重对雷战戈在京站近些年的功绩，进行了一个简单的阐述。 加上这次在交涉买回军舰一事上，做出了突出贡献，部里决定把雷战戈的行政待遇，提为正厅级別。 当然，职位没变，雷战戈仍然为京站乘警队队长，不是部里不想安排其他职位，实在是这个雷战戈一心想奋斗在第一线。 部里为此也很头疼，哪有一个正厅在那当个小队长的，奈何雷战戈乾的非常自在。 当雷战戈上台接取提拔的文书时，陆城带头鼓掌，礼堂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都清楚雷战戈的事跡，也都知道这是一个能为了革命工作，可以牺牲一切的人。 所以在看到雷战戈提升为正厅时，大家都是发自內心的祝贺。 陆城也看到，向来严肃的雷战戈，难得露出笑容。 陆城知道，雷战戈对什么升官並不感兴趣，但这次给他提拔为正厅，却仍然能继续当队长。 同时，行政待遇提高了，意味著能多发工资，也就意味著能让大奎那三个孩子，能够多吃一点。 这才是雷战戈露出笑容的原因。 在鼓掌的人里面，只有林清妍显得心事重重。 基本上所有人都表彰完了，雷战戈作为最后压轴出场人物，也就意味著此次表彰行动结束了。 可提出购买军舰的陆城，却连一句表扬的话，都没有提到。 当挨著坐的林清妍，说出自己的疑问时，陆城却显得毫不在意。 “嗐，我又没跟著去西德，也就不算出什么力，再说，能拉回军舰有资金造火车，为明年多增加几条线，我这跟著当警长的概率不也就大了嘛。” 林清妍还挺意外：“当警长的概率大没大，我不知道，倒是你现在的格局变大了。” 陆城把脑袋凑过去，指指台上的副部长，小声说道：“看见最中间那个位置吗？总有一天，那个位置坐的会是我，想当那种级別的大佬，没有格局是不行的。” 林清妍扬起嘴角笑了，但心里还是替陆城有点打抱不平。 在军舰这件事上，她知道陆城得到的唯一奖励，还是雷战戈赠给的那把手枪。 可好歹，部里也应该表示一下吧，哪怕在大会上提一句呢。 要是能在这种全员大会上露露脸，那对陆城將来的仕途，也会起到一个很大的帮助。 这样的话，母亲是不是也能对陆城刮目相看些呢。 第181章 借调生 当雷战戈回到座位，接下来舞蹈表演就要开始了。 这也是礼堂爆满的缘故，难得有个单位举办大型活动，吸引了很多单位的人来观看，甚至有其他工人得到消息，也通过关係进到了礼堂。 很多不是铁道部的职工，都盼望著赶紧讲完话，然后开始舞蹈表演。 包括后台文工歌舞团的副团长苏飞雪，也知道马上就要出场表演，正做著最后的排练安排。 第一个舞蹈表演是红色娘子军，后台有个拿著红缨枪的小姑娘跑到跟前。 “苏团长，我听著讲完话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开始上台？” 苏飞雪一边掀开侧帘看了一眼外面，一边冷声说道：“急什么，做好准备就行，等候命令。” 被呵斥了一声，那小姑娘委屈的撅起嘴。 她们这个苏团长哪都好，人长的好看，身材也高挑，舞蹈技术也是顶尖，就是说话太冷了。 尤其是对男人，甭说普通的男同志了，就是大佬级別的领导，也从来没有一个笑脸。 有些和她接触过的男人，唯一的感受就是冷的不近人情。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这个苏团长，直到今年三十多岁的高龄，也没有男人敢娶，成了別人眼中的老姑娘。 每天说出的话就是命令，哪个男人愿意天天在命令下活著。 正在这时，那小姑娘听到苏团长“咦”了一声。 “怎么了苏团长？”小姑娘也顺著帘子，往外踮著脚看。 苏飞雪並没有说话，但那小姑娘却看出来了。 只见讲完话的各位领导，本该退场回到座位，观看接下来的舞蹈表现。 可是那位副部长却是让身旁的人，拿出一份文件，似有继续讲下去的架势。 小姑娘顿时泄了气：“苏团长，还没结束呢，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你先回去，继续排练。”苏飞雪只说了这一句，便观察著外面的情况，隨时做好上场的准备。 台上副部长看著下方躁动的人群，笑著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等不及看表演了，那就长话短说，因为还有一位特殊的同志，值得我们感谢一下。” 还要感谢？不是都感谢完了吗？ 没完了？早知道这么晚还不开始表演，那就晚点来了。 下面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话筒里的声音，这时抬高了几分。 “最后要感谢的这位同志呢，是我们铁路局京站乘警队的陆城同志。” 当听到陆城的名字，其他人还好，因为大都不认识这个人。 倒是几个懵逼的组长，相互看看，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是，怎么要感谢他啊？他凭什么啊？” “八成还是沾了他媳妇的光，夫妻之间嘛，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这就叫夫妻双双把家还。” “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靠媳妇得到表扬，这不是吃女人饭嘛，我鄙视他。” 然而接下来话筒里的话，却让他们张大了嘴巴。 “陆城同志在这段时间表现优异，据我了解，刚刚入职便破获两起重要案件，为国家挽回了重大损失，而这次更是提出购买军舰的想法，为我们部里筹措到一大笔资金… 所以为感谢陆城同志的贡献，也为了著重培养人才，我们申请到上工农兵大学的一个借调名额，推荐陆城同志到清北大学学习，作为借调生，一边深造，一边在乘警队当值。” 这番话掷地有声的从话筒里传遍整个大礼堂，如同一块大石投进平静的湖面，让现场立马炸开了锅。 几位组长张著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难怪陆城会被安排坐到前面一排！ 合著那主意是他提出来的！ “不对不对，陆组长是怎么得知西德有退役军舰的？” “八成是收听外国电台了。” “嘿，这可是明令禁止的，他胆子也太大了。” “这你就不懂了，禁止也只是相对的。” “什么意思？” “还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人家从里面听出有用的信息，最后立了功，收听外国台这事，就不算个事了。” “奶奶的，怎么好事都被他摊上了，这可是能去上大学！羡慕死我了。” 不怪几个组长那么惊讶，现在上大学，只能依靠单位和领导推荐，除了政审要过关，还得在工作上有突出表现，才能获得上大学的资格。 也仅仅是资格！ 因为即便所有条件都达到，也不是说上就能上的，还要根据招生政策，当地政策等等，任何一个环节被卡住，都会导致失去机会。 总之想上大学，简直难如登天。 而懒得参加这次活动的陆城，却什么也没做，天上就突然掉下来一块馅饼，砸中了他。 说实话，直到现在，陆城都是懵的。 原来上学，净顾著打架逃课了，高中更是全国跑著搞串联，书本摸都没摸过。 再加上取消高考制度后，他知道唯一上大学的机会，只能等到几年后恢復高考。 上一世，他在北大荒插队当知青时，就是这样考回去的，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考了个普通小警校学院。 然而现在，却比上一世提前了几年上大学，关键还是京城的高等学府。 这上哪说理去？ 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上大学就是上大学，怎么还来个借调学习，貌似学习的同时，这边的工作仍然要做。 正当陆城一头雾水时，旁边的雷战戈提醒他上台领取相关证明文件。 “雷队长，我……” “有什么疑问，等活动结束了再说，先上台把文件领回来，还让部长亲自等著你啊！” 听著后方几排的议论声，陆城抓抓头髮，还是觉得太突然了。 包括林清妍，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刚才她还想著，哪怕部里能当眾表扬一下陆城，她也替陆城感到高兴了。 却没想到，部里直接来了个惊雷，让陆城作为借调生去清北学习。 那个她曾经一直以为长不大的大男孩，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越来越优秀，她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见陆城迟迟不上台，雷战戈忍不住皱起眉：“你怎么回事？还不快上去，等著部长给你送下来啊！” “不是雷队长，这么重要光荣的场合，你瞧我还是穿著破军大衣来的，你容我借件衣服，稍微打扮一下…” “打扮个屁，赶紧给我上去！” 第182章 他还讲起话来了！ 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看著呢，如此光荣的时刻，邋里邋遢的上去怎么能行。 陆城朝著掌心呸呸两口，一边抓著头髮，一边埋怨的说道：“雷队长，你肯定早知道这事了吧，那您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你瞧这整的多突然。” 早知道要上台，就打扮帅气的来了，现在可倒好，因为来的时候抱著青儿，头髮都被抓的乱糟糟的。 雷战戈確实提前知道这事，其实陆城能上大学，完全是误打误撞。 前段时间，部委领导和他商议提拔正厅的事情，同时问他愿不愿意调离岗位，毕竟考虑到身体原因，在一线当队长过於辛苦了些。 但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部委的提议，哪怕不升正厅，他也要做这个队长，在一线岗位发挥完最后的余热。 见他如此坚持，部里也有些无奈，但鑑於雷战戈这些年做出的贡献，还是决定將他提升为正厅行政待遇。 能继续当队长，待遇还提高了，雷战戈当然高兴。 但他知道，这次部里能给他提升正厅，离不开买回军舰的原因。 而能买回军舰，又离不开陆城提出的主意。 再想想陆城在这件事上，顶多算是个幕后人，却拿不到一点功劳。 雷战戈就有心帮著爭取一下，看部里能不能在大会上，將陆城的行政待遇提高一级。 之前王凤石提出来过，他没有同意，是顾忌到其他组长有什么想法，但要是在大会上，由部里公开表示出来，那谁也不会再有意见。 可部里和他的顾虑是一样的，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年轻同志，之前连提四级，这已经是超出规定了。 雷战戈难免唉声嘆气，他能看出来，陆城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 但如果按照正常晋升制度，每提一级，不但要在工作中有突出表现，还要熬够一定的年限，如此一来，未免有些太屈才了。 唐秋生忽然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陆城之所以不能快速的提拔，说到底还是资歷和学歷不够格。 要是能送陆城上大学，以后的路才能走得宽一些。 雷战戈顿时觉得此法可行，几人一商议，便这样定了下来。 面对陆城的话，雷战戈嫌弃的看著：“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你倒是快一点。” “马上，马上。”陆城髮型倒是整理好了，可看看自己的军大衣，这也不够正式，隨后目光，放向后排的邓海荣身上。 这傢伙穿著工作制服呢。 没过一会，邓海荣大叫起来：“誒誒，你扒我衣服干什么，知道你上大学激动，也不能扒男人的衣服吧。” “借我穿穿，回头请你吃饭。” 陆城强行给他扒掉，就是穿在身上有点略小，稍微一抬胳膊，腰带就露出来了，但也没什么好挑的了。 等上了台，陆城先是和副部长握了握手，接著又和其他几位领导挨边握手。 看得台下雷战戈一阵摇头，这小子怎么这么多戏，赶紧领完入学文件，赶紧下来，大家都等著看舞蹈表演呢。 “辛苦，辛苦…”陆城挨边握完手，这才领了相关文件。 副部长刚要结束表彰活动，谁知抱著文件的陆城站在那却没有下去。 “那个…部长，咱是不是应该拍张合照？” 台上这几位领导，可都是部里的大佬，这要是拿回家掛在家里，老爸能乐坏了。 副部长明显一愣，看看一旁的唐秋生，大家全都笑笑。 “那好，那就留张合照。” 台下就有拍照的，本来是给之后的舞蹈表演准备的，但副部长发了话，便给台上几人拍了一张合照。 当闪光灯闪过之后，表彰活动终於要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大家期盼已久的舞蹈表演。 陆城刚走了两步，总觉得这样下去，缺点什么。 他又转过身，对即將返回台下座位，准备看表演的副部长说道。 “那个部长，我是不是得讲两句？” 副部长满脸疑惑，陆城解释道：“这个领奖不是都有感谢致辞嘛，我想著，我能有这个上大学的机会，是部里对我的培养，怎么也得感谢一下。” 副部长闻言笑了：“你这小同志还挺有觉悟！不过你都没准备发言稿，怎么讲话啊。” 像这么重大的活动，他的稿子都是由专人写的。 陆城回道：“这种发自肺腑的感谢话，用不著稿子。” 开大会讲话嘛，他最擅长了，无非就是一些套词，多用排比句。 一句话能表明的意思，从多个角度前后论证一下，基本上讲一个小时下来，没有大问题。 副部长再次笑了，一旁的唐秋生接过话说道：“小同志想表现一下，也是情有可原，那你就简单说两句吧，说完，我们就开始舞蹈表演。” 刚要退场的几位领导，又重新坐了下来，陆城拿过桌面的话筒，面向台下，稍微清了清嗓子。 “那个，大傢伙安静一下啊，这个，刚才部长说让我表示下感谢的话，再三推辞，盛情难却，那我代表部里就简单讲两句。” 台下几个组长，同时呸了一口。 真不要脸。 “首先感谢各位来宾，各位领导，各位同志，能来参加我们部里的这次大会，欢迎大家…” 陆城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直到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他才继续说道：“感谢大家对我的鼓励啊，我这个人比较靦腆，有了你们的掌声，让我在台上更有自信了。 今天我站在这里，非常愿意和大家一起探討一下铁路未来的发展。 第一，要从我们的制度抓起…… 第二，要从我们的自身抓起……” 二组组长范大山，听的忍不住握紧拳头：“奶奶的，他还靦腆？咱几个组长里面，就属他脸皮最厚。” 大礼堂里没有暖气，被扒掉衣服的邓海荣冻得直哆嗦，颤著声道：“不是说简单讲两句嘛，这怎么还第一，第二没完了。” “可不是，不过我感觉，他比副部长讲的好，关键还是脱稿。” 其实台上的副部长，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小子不是要说两句感谢的话吗？怎么现场作起报告来了！ 他一只手放在胸口口袋的钢笔上，总有种想拿下来，在本子上记两句的衝动。 在后台掀开侧帘注视著场上情况的苏飞雪，眉头微微皱起。 这小同志是谁啊？ 怎么还长篇大论的讲起来了？副部长也没有讲这么多！ 关键照这个讲法，好像一时半会都停不下来，那舞蹈表演还开不开始了？ 第183章 讲个话，还引起眾怒了 “苏团长，怎么还不开始啊？” 之前的小姑娘又忍不住过来问。 按照之前排练好的时间，现在都该开始上场表演了。 苏飞雪也没料到会拖这么长时间，只见台上的那位同志，还在慷慨激昂的讲著话。 “苏团长，他也太能讲了，你瞧上个大学把他给激动的，在那讲个没完了。” 苏飞雪像没听见一样，她的目光一直盯著台上那位同志的腰间看去。 只见隨著陆城一边讲话，一边手臂摆出姿势，因为身上的警察制服有点紧身的缘故，腰间掛著的玉佩便露了出来。 苏飞雪眯起双眼，那枚玉佩有点熟悉。 栩栩如生的龙形图案，和师父的那枚龙佩很是相似。 可是台上那位同志，怎么会戴著师父的龙佩呢？ 他是谁？ 陆城？苏飞雪觉得这个名字也有些熟悉，好像听师父提起过。 应该不是重名吧，所以这个叫陆城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她未曾谋过面的小师弟？ “苏团长，你怎么了？”那小姑娘见苏飞雪拧紧眉头，不发一言，忍不住问了一句。 苏飞雪这才收回视线：“没什么，先等等吧，让他讲完。” 小姑娘愣了一下，还以为苏团长刚才皱著眉是要发火呢，毕竟到现在都没能准时开始表演，都是台上那个人拖延的。 却没想到，苏团长竟然难得的这么有耐心。 真是奇怪！ 而台下的人，显然就没那么有耐心了。 他们是来看歌舞表演的，不是来听讲话的。 “他奶奶的，这小子也太能讲了，我都想脱掉鞋扔他脸上去。” “谁说不是啊，我真想乾死他。” 还有人打著哈欠：“不行了，我都快睡著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看个表演，妈的，又听半天讲话报告。” 台下的人越来越躁动，因为陆城洋洋洒洒讲了二十多分钟了。 就连台上的领导，都开始挠头。 副部长侧著脑袋问道：“唐副局长，我平时是不是也这样？讲半天，没有一句重点。” 唐秋生笑著说道：“看来我也得检討，今天我算是知道咱们讲话时，下面的人有多么如坐针毡了。” 唐秋生有好几次都想打断陆城，差不多可以了，奈何陆城的排比句讲话，一句接著一句，承上启下，他发现在哪个位置打断，都不太合適。 但不得不说，以陆城这脱稿讲话的水平，著实让他们几位领导佩服。 台下的雷战戈也是听的一直皱眉，扭过头对后排的王凤石安排道。 “小王，你到台上把他给我拉下来。” “啊，雷队长，陆组长好像还没讲完，合適吗？” 雷战戈嘆口气：“你没听到后面都开始骂娘了，照他这个讲法，还看不看舞蹈表演了。” 王凤石一想也是，大家主要是来看舞蹈表演的，不是听陆城在这做报告的。 当王凤石一路猫腰到了台上时，陆城压住话筒：“王处长，你怎么上来了？是不是雷队长还有什么交代，需要我在台上向大家讲一下。” “没了没了，雷队长让你下去呢。” “啊，我还差两句就讲完了，你等我一下。” 王凤石无语到极点，他可算知道陆城的那两句，代表的是两个小时。 “有，有紧急任务。”王凤石不得不撒谎的说道。 一听有任务，陆城这才不舍的赶紧总结一下。 “各位同志，刚刚接到紧急任务，今天的讲话呢差不多就到这吧，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探討学习。 不过我刚才讲的那十点，大家一定要牢记，时时刻刻…” 王凤石实在听不下去了，抢过陆城手里的话筒，放在桌子上，向几位领导道了歉，赶紧拉著陆城下去了。 只讲到一半的陆城，只感觉意犹未尽，想想上一世，他跟下面的人开会，那就是讲上一上午，也不带重复一句话的。 不过也可以了，今天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还有那么多其他单位过来的人，好歹算是混了个脸熟，以后有什么事上人家单位，也容易说上两句话。 来到台下，陆城邀功似的说道：“雷队长，我刚才讲的还行吧，没给你丟人吧。” 雷战戈鼻子哼了一声：“你今天风光啊，那讲话很有水平嘛，这要是不喊你，你准备讲到什么时候？” 陆城笑笑：“还行，这就是刚开了个头…” 雷战戈更嫌弃了：“去去，后面坐著去。” 正好陆城还不想坐前面呢，后面姜萌萌那几个小婆娘，再看他时，那眼睛里明显都拉丝了。 陆城正要带著一身荣光，走向丛中，接受那些小婆娘的讚美，王凤石却把他拉到第二排坐了下来。 这个王处长，今天实在烦人。 正好陆城也有些疑问想问一下。 “王处长，这怎么突然安排我上大学了，借调生是什么意思？” 这时台上的领导退场，走下来坐到中间的位置，报幕员也从后台走出来，介绍起接下来的各种表演节目。 王凤石坐下后说道：“意思就是以后会对你的工作量有所减少，让你抽出时间到大学学习，你也可以理解为，算是变相的给你搞个学歷。” 陆城大概听懂了：“那要是这样，工作量减少了，我以后立功机会不也跟著少了嘛，明年我还怎么当警长？” 王凤石微微摇头：“你还是没有听懂，你觉得学歷重要，还是当警长重要？” “这么给你说吧，以前那是靠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哪怕你是文盲，当上首长也没有问题。可现在呢？和平年代了，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现在国家百废待兴，开始注重专业人才培养，想要建功立业，那靠的是学歷，是专业技术。 就拿另外几个组长，学歷全在你之上，明年当上警长，那就是副科，而你就算当上警长，顶多也就是科员待遇。” “我知道你很有能耐，但就以你现在的学歷，將来也就升个正科，再好一点，熬上些年升个正处，这辈子就到顶了。” “所以，我劝你好好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 听著王凤石语重心长的话，陆城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的確，越是在將来，一个人多高的学歷，越是能决定一个人多高的上限。 和其他几位组长相比，他现在的学歷，便已经落后起跑线一大截了。 沉默良久，陆城感激的说道：“谢谢王处长的教诲，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雷队长的期待。” 王凤石满意的拍拍他肩膀：“好好干，等你將来毕业了，那直接就是正科级別的待遇，就是將来超过我，也是早晚的事。” “王处长说笑了，不管到什么时候，您永远是我的领导。” 王凤石一愣，隨即笑起来，他之所以这么看重陆城，是他先看出雷战戈看重陆城。 能被雷战戈看重的人，將来的成就不可估量。 雷战戈用不几年就会退休，到时他王凤石便会失去靠山。 在雷战戈退休之前，他想儘快建立威信。 所以他才对陆城处处维护，以便在將来的仕途之路，能多个有力的帮手。 而陆城刚才那句话，让他很是受用。 没想到看起来大大咧咧，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在人情世故这一点，倒是挺会来事。 这也让王凤石，更加喜欢这小子了。 接下来就是舞蹈表演，隨著报幕员退场，红色娘子军舞台剧正式开始。 先是幕布剧烈抖动，隨著音乐声响起，几个姑娘从幕布里小跑出来，身穿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草鞋踏著舞台，手里端著木枪衝上了舞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过去。 陆城忽然想到，他那个师姐很有可能就在后台。 第184章 见到师姐 台上红色娘子军的舞剧接近末尾，陆城跟王凤石说了声去上厕所，便偷偷溜进了后台。 后面还有好几场大型的舞台剧，表演人员穿著各式服装，在后台有的排练，有的化妆，全都在紧张而有序的做著准备。 陆城好几次张口想打听一下，结果大家都忙的没时间理他。 陆城便识趣的坐在一处没人的化妆檯前，旁边的女同志正在描眉，不知道扮演的什么人物，眉毛描的有点粗。 陆城看著忍不住说道：“同志，你扮演的是李逵吧！” 那女同志听到后，顿时生气的皱起眉，还別说，这一拧眉就更像了。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谁扮演李逵了。” 陆城笑著说道：“开个玩笑，你瞧还急眼了！不过，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好看，要是笑起来，一定会更好看。” 陆城这番话，要是换成別的姑娘，早都被逗笑了，但这些文工团里的姑娘，那是军人，轻易不会笑的。 李逵姑娘仍然瞪著眼：“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你是我们团里的人吗？怎么没有见过你。” “哦，我不是你们团里的，我是刚才台上讲话的那人。” “台上讲话的？领导？可你看著也不像。” 后台的人都在排练化妆，並没听刚才的讲话。 陆城快速回道：“早晚的事！” 李逵姑娘白了一眼，继续化妆，陆城这时问道：“我向你打听个人唄。” “谁啊？” “你们副团长，她在不在这里？” 李逵姑娘转过头，疑惑的问道：“你认识我们苏团长？” 原来是姓苏！陆城急忙点点头：“对对，那是我姐。” “乱说，我怎么没听说，苏团长还有弟弟。” “哦，刚才是我没表达清楚，准確的说，那是我师姐，麻烦你告诉我一下，她在哪个房间？” “就算是师弟，我也没听说过，我看你八成是找她办事的。那我可要劝你了，我们苏团长非常討厌男人，尤其是你这种油嘴滑舌的男人，我劝你不要自討没趣。” 说完，她不再理会陆城，专心化妆，搞的陆城还真有点自討没趣。 好心来看看师姐，结果连面都见不上。 但来都来了，陆城怎么也得打个招呼，於是便自己在后台寻找起来。 打开前两个房间，放的都是乐器和道具，当打开第三个房间时，陆城看清里面的情景，顿时睁大了双眼。 “啊，流氓…” “快抓流氓啊…” 原来这间房是更衣室，只见里面七八个姑娘，正在换衣服。 到底是学舞蹈的，那皮肤，那身段… 陆城完全愣在了那里，他想移开目光，但眼睛根本不听使唤。 见到突然一个男人闯进来，那几个姑娘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赶紧扯过衣服遮盖住身体。 “你还看，快闭上眼啊。”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陆城赶忙用手遮住脸，但手指缝是散开的。 “你，你快背过身去。” 陆城刚要按她们说的做，结果身体突然被外面赶过来的人，给按在了地上。 陆城没有防备，虽然都是小姑娘，但架不住人多啊，有的抱胳膊，有的抱腿。 “臭流氓，你哪个单位的？敢偷看我们换衣服。” “別跟他废话，把他扭派出所去。” “別別別。”陆城赶忙解释：“误会，误会了，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故意偷看的。” “你还狡辩！看了我们女同志的身子，你就是耍流氓。” 陆城被压在地上，抬起头：“那，那实在不行，我受点委屈，把她们都娶了。” “你…简直混帐！姐妹们，都给我揍他。” “开玩笑，开玩笑的，哎呦，哎呦呦……” 陆城故意惨叫起来，那些小姑娘的拳头，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一样。 “错了错了，別打了。”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接著打！” 確实是陆城有错在先，不好跟一群小姑娘还手。 正在这时，传来一声娇喝：“住手！” 回头看，是她们的苏团长听到动静出来了。 马上有人开始告状：“苏团长，你来的正好，他刚才耍流氓，偷看我们换衣服。” 还有人指著陆城：“你完了，完蛋了，我们苏团长来了。” 她们都知道苏飞雪向来不待见男人，再加上今天出了这样的事，苏飞雪一定会愤怒至极，哪怕把陆城打个半死都很正常。 一听这就是苏团长，陆城像看到救星一样：“苏师姐，你快救我啊。” 见陆城上来就喊师姐，苏飞雪皱著眉头，看来肯定是师父告诉的。 再看看陆城腰间露出的龙佩，想来这就是小师弟无疑了。 但此刻，她根本不想认。 早就听闻师父说过，她那个小师弟就是个混不吝，惹事打架，没有不敢干的。 苏飞雪嫌弃的看了一眼：“先把他带我办公室，其他人继续准备演出。” 陆城立马被几个女同志给拉了起来，接著就被反手押进另一个房间。 苏飞雪进去后，又对几个女同志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准备演出吧。” “苏团长，我们就在这里守著，防止他对你欲行不轨。” 苏飞雪看了一眼：“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再说，他要真想反抗，你们刚才是制不住他的。” 虽然她知道这个小师弟顽劣不恭，但师父说过，陆城的拳脚功夫是非常厉害的。 等办公室只剩下两人时，苏飞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她真搞不懂，师父都那把年纪了，临了还收个关门弟子。 关键，她是真没看出来，这个陆城有哪里好。 在苏飞雪打量他的工夫，陆城同样也在打量她。 一身绿色的军装，长的还挺好看，鹅蛋脸，最主要跟其他小姑娘相比，多了一股成熟女人的气质，身段更是那种標准的九头身比例。 这样的身材，跳起舞来，一定会非常好看。 陆城主动伸出手：“苏师姐，你好，我叫…啊！” 陆城真的叫了出来，苏飞雪抓住他的手腕，就是一个过肩摔，给摔在了桌子上。 “嘶，哎呦！苏师姐，你…” 陆城刚爬起来，还没站直，又被苏飞雪抓住胳膊，来了个过肩摔。 听到屋里传出的惨叫声，外面趴在门上的小姑娘，在那偷偷捂著嘴笑。 活该！今天落到她们苏团长手里，不死也得重伤。 她们苏团长可是很厉害的，三五个男人近身，也能把对方打的落流水。 “我告诉你啊，念在你是我师姐的份上，你別逼我还手，一旦我还手…” 陆城刚刚站稳，还没说两句话，又被抓住，接著又是一个过肩摔。 只要他站起来一次，就要被摔一次。 终於他怒了！ 第185章 被师姐揍了 再站起来时，又被苏飞雪快速抓住胳膊，可这次翻到半空时，陆城一个鷂子翻身落在地上。 接著反手抓住苏飞雪的胳膊，肩胯合一，任由苏飞雪挣扎了下，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被摔在桌子上。 但陆城悠著劲呢，毕竟是师姐，没敢重重的摔下去。 谁知苏飞雪不领情，反而恼羞成怒，双腿发力，借著身体在桌子上转动，一只脚侧踢了过去。 陆城本能的用双臂挡住，从双臂上传来的阵阵痛感，可想而知苏飞雪这一脚並没有留力，要是踢到脑袋上，一准当场倒地。 这什么师姐啊，下死手啊！ 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陆城捋起袖子，就要动真格的。 可站在桌子上的苏飞雪，占据高点，飞起一脚，就將他给踹出了门外。 外面偷看的几个小姑娘，看到陆城狼狈的样子，顿时捂著嘴大笑起来。 果然在苏团长面前，就没有男人能支棱起来。 苏飞雪拍拍手：“还不快滚蛋。” 陆城呲牙咧嘴的爬起来，：“今天我没发挥好，你等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跳舞给我看。” 见陆城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扫视，苏飞雪顿时变得羞怒，拉开架势刚要再揍一顿，陆城见势不妙，赶紧跑了。 几个小姑娘反应过来：“苏团长，他跑了。” 苏飞雪面无表情：“我知道。” “那我们现在过去把他抓起来，然后送派出所去。” “是啊苏团长，他刚才耍流氓，不能让他这么跑了。” 苏飞雪说道：“我刚才已经教训他了，现在活动要紧，赶紧准备下个节目。” 刚才陆城確实挨的挺惨的，几个小姑娘这才作罢。 今天要不是苏团长给她们出了气，说什么也得给陆城定个流氓罪。 …… 经歷了这一遭，陆城也没了看舞剧的心思。 什么人啊，也太霸道了，好心去看望一下，结果被揍了出来，明天就到师父那，给评评理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超流畅 】 茶摊前，陆瀅见到陆城回来，一把將青儿塞他怀里。 “你可算回来了，都快缠死我了，我这本来就忙，还一直闹著要找你。” 陆城接过青儿，笑著说道：“姐，你看你一点耐心都没有，这是提前让你感受一下当妈妈的感觉，以后等你结了婚，也知道怎么照顾小孩了。” 陆瀅让他赶忙打住：“你这样一说，我更不想嫁人了，我可没功夫带孩子。” “得嘞，算我多嘴了。” 陆城早知道不这样说了，还让姐姐对婚姻更恐惧了。 临近年关，火车站返家过节的人多，茶摊也跟著忙，不好打扰姐姐，陆城只好先带青儿回家。 天空阴暗暗的，看样子又想下雪，陆城把青儿整个小身子裹进军大衣里。 到家时，青儿趴在肩膀上已经睡著了。 “妈，晚上吃什么饭？” “燉卞萝卜。” 陆城一听就头大：“这怎么不是萝卜，就是白菜的。” 陈香兰正在厨房忙活，连头也没抬：“冬天不吃萝卜白菜，吃什么！” 陆城试探著说道：“那个，老妈，青儿说想吃红烧肉。” 陈香兰终於扭过头，瞪了一眼：“我看是你想吃吧。” 陆城直起身子：“就算是我想吃！但我认为，我今天有资格要求吃红烧肉。” 陈香兰顿时板起脸，手里提著擀麵杖走过来，陆城慌忙把睡著的青儿转过身子。 “我跟你说啊陈香兰同志，你別动手啊，当心打到你孙女。” 陈香兰白了一眼：“就你还有资格吃红烧肉？上次祸祸我半锅油，我还没给你算帐呢。” “你看你，又提这茬，你们女人就爱翻旧帐。” “去去去，懒得跟你贫，赶紧把青儿臥床上去，再给感冒了。” 陆城抱上青儿，正准备回屋时，陆北堂从外面晃荡著回来了。 他偷偷把手伸进口袋，然后掏出一样东西，扔在了地上。 刚走两步，就听到陆北堂喊。 “欸陆城，你东西掉了。” 陆城扭过头：“没掉东西啊。” “什么没掉东西，这不是你掉的。”陆北堂捡起地上的纸，打开一看，顿时疑惑的皱起眉。 “入学通知书？清北大学？欸陆城，这是谁的？” “不知道啊。” “什么不知道，这上面怎么写著你的名字？” “哦，那就是我的唄。” “你少跟我扯淡，你什么文化水平，老子还不知道！咱祖坟上就算烧大火了，你也不可能上大学。” 陆城无语：“老爸，你没看上面都盖著公章呢。” 陆北堂仍然不相信：“你又搞什么名堂！这肯定是你造的假，別以为我不知道，以前你就画过粮票，现在升级了是吧，想拿这个换顿红烧肉！” 陆城是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不怪老爸不相信，其实他现在都不敢相信。 本来想著重活一世，准备在铁路这个岗位上，有所建树，谁成想，部里要推荐上大学。 別人费尽心思，做梦都得不来的，就这样砸在了他头上。 正好这时林清妍见陆城迟迟没有回座位，也没了看舞台剧的心思，回到了家。 “吶，你儿媳妇来了，你问清妍吧。” 不用陆城说，陆北堂当然是要问的。 林清妍笑著解释了一下，陆北堂这才不得不相信是真的。 “可以啊你小子，不是骗我，出息了你！” 陆北堂显然激动坏了，陆家出了个大学生，这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香兰，香兰，你快出来。” “吵吵什么呀，做饭呢。” “还做什么饭啊，今天下馆子，你儿子要上大学了。” “啥？”陈香兰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见到入学通知书，一开始也是不相信。 林清妍在旁边说道：“妈，这是真的，陆城这段时间工作特別突出，部里想对他培养深造。” 陈香兰顿时惊叫一声：“呀！我儿子这么有本事，那毕业后，是不是就能直接提正科。” 陆城故作一脸平静：“正科算什么，那只是起点。” 有了这层学歷，他的仕途之路，將再也没有限制。 “妈，你看我刚才说的红烧肉……” “吃，就听你爸的，咱到国营饭店吃去，今天好好庆祝一下。” 陈香兰说著跑进屋里，拿出来一袋之前给青儿买的果。 “妈，你拿青儿的果乾什么？她现在睡著了，又不能吃。” “不是给她吃的，我去给邻居们分分，等我回来啊。” 知道老妈这是又去炫耀了，陆城也没说什么，想起今天见到的师姐，害的也没看成舞台剧。 隨即一想，家里不就有个会跳舞的嘛，乾脆晚上让林清妍跳支舞欣赏一下。 第186章 跳支舞，助助兴 “香兰婶，你怎么有空来串门？” 胖丫家几个孩子，看到果全都围了上来，陈香兰笑著分起果。 “我来给你们发点喜，都別抢啊，人人有份，哎呀，这几个孩子可真是討人。” “喜？”胖丫一时没明白：“是你家陆三儿要办婚礼吗？” “不是不是，办婚礼得等到清妍那边爸妈回来再说。” “那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家瀅瀅说好媒了。” “也不是，那丫头能活活气死人，就是不愿嫁人，是我家陆城，他们部里要推荐上大学呢。” “是吗？这可真是太好了，我打小就看这孩子有出息。” 陈香兰呵呵笑道：“这话说的，你才嫁过来几年啊！” 胖丫跟著笑：“嗐，我的意思是，陆三儿一看就有出息，等以后肯定当大官，將来你就等著享他的福吧。” “啥享福不享福的，孩子好了比啥都强，那妥了，我到隔壁吴老师家转转。” “您再坐会…” “不了不了，等改天的。” 再坐会，果就被孩子抢完了。 没过一会，陈香兰从吴老师家里出来后，继续到別人家转悠。 吴桂文手里拿著几颗果，站在门口一脸鬱闷。 “老陆家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就连陆城这街溜子都能上大学了！” 来到胡同的陈香兰，正巧遇到路过的李婶，不动声色的把入学通知书扔到了地上。 李婶看见了，难免捡了起来：“香兰，你这什么东西掉了？” 陈香兰回过头，摸摸口袋：“是我掉的吗？你打开看看。” 李婶打开一看，摊著手说道：“你瞧，我也不认识个字。” 陈香兰便把身子凑过去：“啊，还真是我掉的，上面写的是我家陆城，被推荐上大学了，就是那个清北大学。” 在李婶一脸羡慕中，陈香兰把通知书接过手里：“差点给弄丟了，谢谢他李婶给捡起来了，这要是弄丟了，孩子能埋怨死我。” “呵呵。”李婶脸上皮笑肉不笑：“那挺好的啊，这晚上不得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是要庆祝呢，他爸要下馆子，我家陆城懂事啊，说在家吃点燉萝卜就行，我说那不行，上大学这是大事，必须听你爸的下馆子吃去。” “呵呵，是是，陆城这孩子从小就懂事，那行，你先忙著。” “誒誒，李婶再见啊。” 陈香兰这一转悠，几个胡同全都知道了。 一直等她回来准备下馆子吃饭的陆北堂，直到八点，人才回到家。 “你还知道回来啊！” 见陆北堂瞪著眼，陈香兰当即不满了。 “这话说的，我自己家，我还不能回来了！” “那你也不能转这么长时间，差不多就行了唄，咱自己高兴高兴，哪有你这样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满世界吆喝去，你说你图什么。” “我图什么？我图一心里痛快！让他们都知道知道，我儿子不是街溜子！” 陆北堂懒得再纠缠：“你，你赶紧做饭去，孩子们都饿成什么样了。” “不是说下馆子吗？” “还下什么馆子，都八点了，等到地方，人家都该下班了。” 陈香兰这才明白丈夫埋怨什么，敢情回来的確实有点晚了。 “没事没事，今天先在家里吃，明天再补上就是。”陈香兰说著想起什么。 “对了三儿，正好明天把你师父喊上，人多热闹。” 陆北堂在旁边嘀咕道：“那乾脆你去喊好了，等到了二爷那边，还能继续宣传。” 陈香兰瞪过去：“陆北堂，我今天高兴，你別惹我啊。” 眼看爸妈俩人又吵吵起来，今天这饭不知道哪年能吃上，陆城站起身。 “你们俩先吵著，我去做饭。” 陈香兰立马没了吵架的心思：“不行不行，我可不敢让你做，就会祸祸油，等著，我去做。” 陆城嘆口气，这顿饭吃的，说好的下馆子也没戏了。 幸好老妈答应了明天补上，他正好也想见见师父。 想起今天被师姐揍了一顿，明天必须得告状去。 晚上简单吃完饭，各回各屋，陆城把炉子烧的滚烫。 林清妍在陆瀅那屋和青儿玩呢，等她回来时，掀开帘子，热气扑面而来。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尤其是晚上，都快零下十度了，好像说今天夜里还有大雪。 她知道陆城怕冷，屋里烧热点也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在床边的木桌子上摆了瓶洋酒。 这瓶酒还是陆城之前从京站仓库带出来的，本来那天给师父拿过去的，但徐二爷喝不惯这洋玩意，又带了回来。 林清妍看了一眼，隨即关上房门：“怎么还不睡觉？青儿都睡著了。” “这不是等你回来，陪我喝一杯呢。” 林清妍回过身，陆城不知道从哪摸来两个搪瓷缸子，倒起洋酒。 陆城微微抬头，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別笑啊，这不是家里没有专门的红酒杯嘛，只能拿这个凑合一下了。” 林清妍站在那里，双手交叉著：“我又不会喝酒。” “没关係，少喝点，红酒不醉人。” 林清妍只好走过去：“你还挺有兴致，看样你今天心情很开心。” “你不开心吗？” 林清妍当然开心了，应该说，她比所有人都开心。 能上大学，如此一来，母亲对陆城的印象，一定会改变的。 当这样想的时候，她又感觉到惊讶，为什么她会这么在意，陆城在父母心里的印象呢？ 夜深人静，大杂院的房子慢慢暗了下去，只有西厢房还亮著昏黄的灯光。 透过窗欞子，洋洋洒洒的雪落了下来。 四九城將进入最严寒的几个月。 屋子里本就被烧的热烘烘的，再加上喝点洋酒，陆城只觉得浑身冒热汗。 脱掉毛衣毛裤，只剩下一身秋衣秋裤：“你不热？热就脱了。” 林清妍也喝了些酒，確实有些燥热，但还是摇摇头：“我还好。” 明明很热，还不承认，陆城换了个姿势，双腿盘在床上，喝了口红酒。 “这样干喝有点没意思，要不…你给我跳支舞，助助兴。” 第187章 找师父告状 林清妍不解的看了一眼：“你还准备喝到半夜啊？” “反正又睡不著，今天这不是高兴嘛，你看，我把录音机从我姐那屋偷出来了。” 一看陆城连音乐都准备好了，林清妍不想扫他的兴：“那好吧，不过好久没跳了，有点生疏，你等会可別笑话我。” “不会不会。”陆城看林清妍穿的还是衣，於是建议道：“但你穿这身，肯定耍不开姿势啊。” 林清妍低头看了看：“那我穿什么？” 陆城想了一下：“你有夏天的裙子吗？” “有，我把那边的衣服全都带过来了，就放在衣柜里。” 陆城顿时一拍手：“那正好，你换上裙子跳，反正这屋里也不冷。” 林清妍突然什么都明白了，难怪今晚屋子里烧这么热，原来这傢伙早就提前打好主意了。 即便被看出来，陆城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狡辩。 “我就是临时起意啊，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见林清妍虽然没有说话，但走向衣柜的行动，已经证明了，陆城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没过一会，林清妍翻找出一件白色的长裙子。 这年代，衣服的顏色本就很单调，而要是哪位姑娘能有身白裙子，一定是街上最招眼的那个。 陆城记得，曾见过林清妍穿过这身白色连衣裙，那时林振风还没有被打倒，林清妍还在上高中，就穿过一次。 当时可以说轰动了整个学校。 在学生们还都是单调的蓝灰衣服里，那身白裙子太耀眼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能换成其他女生，不会有那么好的效果，但长相好看的林清妍穿上之后，反倒多了种清纯脱俗的气质。 简直符合那个年纪的学生，所有美好的幻想，比如青春，靚丽，活泼… 只穿过那一次，林清妍便不再穿了，因为太招眼了。 见林清妍找出衣服，却站在那不动，陆城反应过来：“明白，你先换衣服，我出去撒个尿。” 陆城来到外面，点燃了一根烟，抬头看著漫天雪飞舞。 差不多一根烟的时间，头上肩上全都变白了，一边进屋，一边拍打著身上的雪。 再抬起头，他愣在那里。 美啊，太美了。 换好裙子的林清妍，似在提前练习一样，隨著音乐的流转，已经开始了翩翩起舞。 跳的是古典舞，舞姿轻盈间，双臂如柔蔓攀援，缓缓舒展，腰肢似弱柳扶风，一个迴旋下腰，弯折出惊人的弧度。 陆城就那样靠在门框上慢慢欣赏著，只是搪瓷缸装的红酒，有点破坏了气氛。 好在那张弛有度的舞蹈，足以让一切黯然失色。 只见其时而如鹤鸟踱步，时而如灵鹿跳跃，修长的双腿在裙摆里时隱时现。 外面下著大雪，屋里欣赏著独属於他一人的优美舞姿，陆城喝了口红酒，心里暗想，有钱人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吧。 等林清妍一曲跳完，看到陆城出神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耗去不少体力，她微微喘著气，略带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跳的不好？” 陆城其实早已被震撼到了，但还是故作不在意的摇摇头。 “確实不好，有些生硬，明显缺乏练习，我建议，以后每晚都要跳一次。” 若每晚都能看次美人跳舞再入睡，这样的日子简直太快活了。 这一晚，陆城就睡的很香，第二天还是被吴桂文的叫骂声吵醒的。 “兔崽子，又来偷我家牙膏。” 陆城一听，就知道骂的是大虎。 “谁偷你家牙膏了，你那都用完了，我拿的是牙膏皮。” “放你个狗屁，我那里面明明还剩点呢。” “剩的那一点，我给你挤到碗里了，牙膏皮就是我的了。” “你个兔崽子，谁让你挤的，看我不揍死你。” “你来啊，来啊，你个铁公鸡…” 院子里扑稜稜一阵响，陆城烦躁的坐起身，林清妍早早的起了床，那件白裙子就叠放在床头。 起了床，出门一看，院子里和房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 陆城端上刷牙缸，蹲在水池上，一边刷牙，一边唔噥的喊道：“大虎，我这牙膏也用完了，你拿走吧。” 大虎马上噔噔的跑了过来，拿过牙膏皮，兴奋坏了。 “谢谢爸爸，等我换了麦芽，给你分一半。” 陆城笑了笑：“就不用分了，你帮我看会青儿，我出去办个事。” 陆城要去和师父说声一块吃饭的事，但今天太冷了，路上也不好走，便不想带著青儿了。 “没问题，我肯定看好她。”大虎拍著胸脯。 陆城嘱咐道：“就在胡同里玩啊，不准跑远。” 等收拾好，陆城便去了徐二爷那里，刚走到门口，想著不能就这样进去了。 於是，他瘸著一条腿往屋里走，一边喊叫：“师父，师父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有人欺负我…” 徐二爷正坐在屋里装菸叶，看到陆城瘸著腿进来，顿时皱起眉头。 “大上午的，你哭丧呢，我还没死呢。” 陆城急忙止住哭声：“师父，你还管不管了！” “管什么？你又闯什么祸了？” 陆城坐到板凳上，把腿伸出来：“是那个姓苏的，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师姐，她昨天打我！ 你瞅瞅把我腿打的，我好心去看她，可她上去不分青红皂白，掂起板凳，把我腿都给打断了。” 徐二爷眼皮抬了一下：“有这么严重吗？我看著没什么事。” 陆城收起腿：“那是因为过了一夜长好了。师父，你可得为我做主，像这种师姐，必须逐出师门，她就不配当你徒弟。” 徐二爷装著菸叶，也没说话，陆城一看这样不行啊，怎么一句表示的话都没有。 “师父，我跟你说，她可说你坏话呢，特別难听。” “说我什么坏话了？” “说，说你，嗯？说你老不死的，平时还死犟死犟的，让你往东，你非要往西，反正，还有更难听的话呢，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徐二爷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怎么听著，这像是你的心里话！” “怎么可能，你打死我，我也不敢这样说你，就是她说的。你说她这是什么人啊，我可听说了，三十多的年纪，还没结婚… 这样的人，要么精神有毛病，要么就是身体有毛病，对，肯定是身体上的毛病，她指定不能生，才没人要的。” “咳咳…”徐二爷清了两下嗓子。 “师父，你別咳啊，我说的是真的，长的好看又能怎么样，那不能生孩子，就是不会下蛋的鸡，师父，你今天必须得给我做主。” “怎么做主啊？” “怎么做主？当然是…”陆城突然停止了说话，因为刚才说“怎么做主”的，好像不是师父问的。 这屋子里不是只有他和师父两人吗？来的时候，也没看到有別人。 等他缓缓回过头，看到正是苏飞雪站到后面时，顿时惊的扑通一下，从板凳上掉了下来。 第188章 打你，是为了你好 看到徒弟像老鼠见到猫的样子，徐二爷忍不住笑了。 “呵，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敢情你也有怕的人。” 被师父嘲笑了一句，陆城急忙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怕她！是她走路没有声音，我冷不丁的受惊了。” 徐二爷笑笑没说话，陆城不甘心的说道：“师父，正好她在这呢，你就当面给我俩评评理，有她这样办事的吗？” 徐二爷捋了把鬍子：“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事不怪你师姐。” 苏飞雪都懒得看陆城，坐到旁边的小板凳上，接过师父的烟锅，帮著装起菸叶。 一看俩人表现的这么和谐，陆城顿时不乐意了：“师父，她先来的，肯定是她恶人先告状，你可不能听她的，我才是您最喜欢的徒弟啊。” 徐二爷確实很喜欢陆城，是因为他活了一辈子，非常清楚人的本性。 哪怕在所有人眼中，这就是个混不吝，但能提出赡养老人，足以证明这小子的秉性是善良的。 “你错怪你师姐了，她打你一顿，是为了你好。” “打我还是为了我好？”陆城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气呼呼的说道。 “我看您就是偏心，是，我进门晚，比不上那些师兄跟你时间长，更比不上那些师兄位高权重，像我这种没有本事的徒弟，您老人家看不上眼也正常。” 听著陆城颇为委屈的话，徐二爷看向苏飞雪，两人相视一笑的摇摇头，接过烟锅，往陆城头上敲了一下。 “你个混小子，把你师父想成什么人了！” 陆城扭过身子：“我可不愿这样想你，谁让你偏心呢。” “偏你个头！好心当成驴肝肺，偷看人家小姑娘换衣服，你还有理了…” 陆城张嘴就要解释，徐二爷拦住说道：“行行，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当时那种情况，你能解释的清楚吗？ 你以为那是大街上的普通小姑娘？那可是文工团的姑娘，哪个家里没有背景！隨便拎出一个，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徐二爷吐出一口烟，继续说道：“在那种大型活动下，多少双眼睛盯著呢，真要把事闹大了，给你定个流氓罪，你想想你那个大学还能上的成吗？” 陆城顿时哑口无言，所以师姐揍他一顿，算是给那些姑娘交了差，也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然的话，就像师父说的那样，事情闹大了，很不好收场，搞不好，好不容易得来的上大学机会也没了。 等於师姐，的確是用另一种方式救了他。 徐二爷斜著眼看过去：“怎么不说话了？” 陆城清清嗓子：“那话都被您老人家说了，我还说什么。” 徐二爷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小子，全身上下也就剩嘴硬了。” 陆城抓抓头髮，再看向一旁的苏飞雪，恢復成一脸笑意：“你瞧这事整的，还整误会了，那这样吧，我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你向我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苏飞雪瞪了一眼：“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刚才说我坏话，你应该向我道歉吧。” 陆城等的就是这句话，主动伸出手：“那行啊，我向你道歉，咱俩握手言和。” 陆城这来回变脸的样子，把苏飞雪给整的不知道该相信他哪副嘴脸了。 看著陆城伸出来的手，她有些犹豫，刚试探著也伸出去，就被陆城快速的抓在手里。 本以为就是一次正常的握手，谁知掌心突然被挠了两下，明显的是在调戏她，苏飞雪顿时羞怒的起身。 陆城急忙往后撤了一步：“欸，那天是我没发挥好，別以为是我打不过你！我是看师父在这呢，不好在师父面前动手动脚。” 苏飞雪深吸一口气，暗骂一声不要脸，气呼呼的坐回凳子上。 见状，徐二爷笑著岔开话题：“行啦行啦，陆城，你也坐下，今天怎么没上班？” “我今天晚班，我妈让我来喊你一块下馆子。”陆城说著，又看向苏飞雪：“要不，师姐一块去，就当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用不著，我也是看在师父的份上帮忙的，仅此一次而已。” 一看苏飞雪不领情，陆城只好作罢。 坐著又聊了一会，基本上都是他和师父有说有笑，倒是苏飞雪很少插话。 本就是军人出身，坐在那里脊背挺直，像个美丽的玉雕一样。 待了一会，苏飞雪团里还有事，便先走了。 陆城终於逮住机会：“师父，你看她天天拉著一张脸，活该没人要。” 徐二爷嘆口气：“你別惹她啊，她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那是缺男人调教！” 徐二爷瞪了一眼：“又乱说话！小雪也不是不想嫁人，只是她爸得了尿病，有好几年了。” 陆城没听明白：“她爸得病，跟她嫁人有什么关係？” “当然有关係，这尿病可不是小病，需要常年打胰岛素，她爸又没有什么收入，一家人全靠她养活呢，所以就这么拖著了。 虽说以她在团里的工资，足够养活一家人，但是这胰岛素可不好搞，眼看著就要断药了，她正为这事发愁呢。” 听著师父的话，陆城隨口问道：“她好歹是个副团长，那种军区医院应该会有这种药。” 徐二爷微微摇头：“前段时间，我托你在军部的师兄问过，但也是非常紧缺，她这不是用一次两次，而是要终身注射。” 陆城微微点头，即便放在后世，尿病严重了也能要人命，更別提现在各种物资紧缺的年代了。 製药工业落后的情况下，像这种胰岛素常常依赖进口，极其稀缺，还要优先保证大城市的大医院，高干病房使用。 现在苏飞雪只能对父亲所需的胰岛素，减少剂量，或者延长间隔注射时间。 但这並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找不到一个稳定的供药医院，父亲肯定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眼下，她跑了不少医院，要么没有，要么无法保证稳定提供。 看著徐二爷唉声嘆气，陆城不想师父跟著发愁，便想到铁道部的医院，或许可以问问。 第189章 难以搞到的药 中午一家人和师父在国营饭店吃了饭，晚上陆城还要到站台值班。 说实话，值夜班比跟车执勤还要辛苦。 虽然在火车上常常休息不好，但最起码不挨冻啊。 站台值夜班就不一样了，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是真撑不住。 临出发前，林清妍怕陆城冷，准备了两身衣裤，还有一件军大衣。 陆城都无语的笑了：“你让我穿这么厚，我也得能套进去。” “我不是想著晚上太冷了，外面水池管子都冻上了。” 陆城没穿那么厚，两身衣裤套下去，臃肿的还怎么走路，只穿了一身衣，外加军大衣，足够了。 “没事，估计晚上也不忙，到时候找个地方生火，也能暖暖身子。” 林清妍点点头：“那也行，你大概几点回来？” “应该三四点吧，你不用等我，等我回来会很晚了，我去正房凑合一下就行。” 爸妈睡的那间正房，里外间是隔开的，外间有张小床。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那怎么行，外间没有炉子，等你回来，你直接喊我就行，多晚也会给你留著门。” 陆城穿戴整齐，站起身调侃道：“还別说，你现在越来越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媳妇了。” 林清妍被说的俏脸一红：“我总不能看著你挨冻吧，你快去上班吧，回来时敲窗户就行，我能听见。” 拿上手套，陆城刚要出门，林清妍忽然想起什么，一边摘掉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一边喊道：“你等一下，把围巾戴上吧，晚上风大。” 陆城不想带：“我一个大老爷们，戴你这红色的围巾像什么样。” 林清妍不管这些，把围巾围在陆城脖子上。 “大晚上的，又没人看你，暖和不就行了嘛，总好过脖子里进风。” 一片好意，陆城也不好拒绝，刚从林清妍脖子上摘掉的围巾，还带著热乎乎的体温，甚至有股淡淡的清香味。 去站台前，得知今晚王凤石也在加班，便先去乘警队找了他，说了一下胰岛素的事。 王凤石答应帮忙给问问，陆城这才去了站台。 刘建安他们几个都到了，全身上下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人分配到手一个手电筒，便顺著铁道两边巡逻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巡逻的，大半夜的，不用担心有什么人会靠近铁轨。 不像白天，会经常有小孩跑到铁轨上玩，有的小孩会把洋钉子放到铁轨上，等火车开过去，便能得到一把小飞刀。 晚上主要等火车靠站，维持一下秩序就行。 巡逻了一会，见没什么事，陆城便开上吉普车，把他们几个招呼上去，去到一个空地上准备生火烤手。 四周黑漆漆的，沿著铁轨周边捡了些木柴，堆到一起倒上汽油，隨著火苗“噌”的一下升起来，立马感受到暖意融融。 陆城伸出双手，在火苗上翻动著：“大个，猴子，想不想说媳妇？” 大奎马上抬起头：“我想要媳妇，想要师娘那样的，师娘好看。” 陆城顿时一脑门黑线。 要求还不低！ 其实赵金柱和常进步，虽然高的太高，矮的太矮，但总归脑子是正常的。 再加上是铁路警察身份，端的是铁饭碗，若是留意点，总能有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的。 至於刘建安，除了单纯点，其他什么毛病都没有，娶媳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这个牛大奎……別说雷战戈发愁了，陆城也是发愁。 哪哪都好，有膀子力气，就是智商只有八岁，行为也跟小孩子一样，谁嫁给他，纯粹就是当老妈子来了。 看向牛大奎，陆城说道：“你，你先等等，到时候，我给你找个像师娘那么漂亮的。” 牛大奎急忙点头。 陆城这才对赵金柱和常进步说道：“等再过几天，我带你们到什剎海滑冰去。” 常进步说道：“组长，我们不会滑冰。” 陆城坐在地上，脱掉鞋，把双脚架到火堆上烤起来。 当水蒸气烤出来时，几人慌忙退后一步。 陆城才不管他们，悠然自得的烤著袜子：“不是让你们滑冰，是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到时候那地方会有很多小姑娘，看上哪个跟我说，我帮你们俩追到手。” 刘建安这时凑过来：“那我也想去。” “行，你们都去…” “陆组长，有你电话。”远处岗亭的值班同志，晃著手电筒大声喊道。 “来了。”陆城只好把鞋袜穿好，嘱咐了几句，便去了值班岗亭。 “谁的电话？” “是王秘书的。” 一听是王凤石打来的，陆城拿起电话：“王处长，这么晚了，您还没下班。” 话筒里传出略显疲惫的声音。 “这就下班了，刚才下班前，我给铁道部总医院的孟主任打了个电话。” 陆城知道肯定是胰岛素的事，原以为得过几天才能有结果，没想到王凤石这么快就给办了。 “王处长，那有你出马，这事肯定妥了，我先在这提前谢谢你，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听著话筒里陆城兴奋的声音，王凤石有些尷尬。 “抱歉啊陆组长，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陆城一听这话，就知道高兴过早了。 “咱铁道部医院不比军医院差，也没有胰岛素吗？” “有倒是有，但也是很紧缺，而且都是提前分配好的，多余的库存並没有多少，你要是应急用，我这边说说，没有什么问题，但要是长期供应，恐怕够呛。” 陆城对於这个结果並不意外，其实连师父都出马托关係找药了，那些师兄大都位高权重，但最终也没有什么结果，足以想像这玩意有多难搞。 而且王凤石也是尽力问了，也说了临时应急绝对没有问题，就凭这一点，都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普通人別说能拿到药临时应急了，连药的渠道都没处问去。 所以陆城，还是发自內心的感谢。 “王处长，太感谢你了，等改天有空，我请你吃西餐。” 王凤石在电话里笑了：“哈哈，那玩意我可吃不惯，再说，也没有给你办完美，这顿饭我可吃不下去。” 儘管王凤石这样说，陆城不能不识趣，要不然就太不会做人了，再次诚心感谢了一番，让人家也觉得，这事没白帮忙问。 掛断电话，回去升火堆的路上，陆城连手电筒都没开，脑子里就在想，怎么才能搞到药物？ 但是怎么想，都不是他能办到的，毕竟不管是苏飞雪本人，还是师父徐二爷，或者是王凤石，这些人的人脉本就已经很强了。 连他们都办不到的事，只能说明正规渠道確实搞不到。 正念叨著这句话，就在这时，远处响起汽笛的声音，有火车要靠站了。 听著尖锐的汽笛声越来越近，陆城忽然灵光一闪，他知道从哪里能搞到药了。 第190章 请人帮忙 夜晚的京城，北风呼呼的吹，冻的人直缩脖子。 隨著火车慢慢减速，火车头大灯发出刺眼的光芒。 陆城正要把烤火的刘建安他们喊回来，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火车窗上跳了下来。 不等火车靠站，反而趁著火车减速，提前跳车，这人绝对不对劲。 等火车靠近，一名乘务员趴在窗户上喊道：“陆组长，那人是小偷。” “交给我啦。”陆城急忙往烤火的地方跑：“建安，大个，快上车，抓小偷。” 这小偷一看就是老手，知道站台有铁警把守，便趁著火车进站前要减速，提前跳下火车，往相反方向跑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陆城这边也全都上了吉普车，向著那名小偷奔跑的方向驶去。 铁轨附近本就空旷，两条腿怎么可能跑过四个轮子，眼看越来越近，常进步忍不住说道：“组长，我下车抓他吧。” “不急！”陆城不快不慢的开著车，大半夜的反正也没事，就当遛狗玩唄。 大概跑了两公里，小偷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等回头一看，发现吉普车还在跟著，便咬咬牙加快了速度。 陆城也跟著踩油门提速。 等小偷跑了一会，又慢了下来，陆城也没有减速，故意轰著油门，迫使小偷再次快速跑起来。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两三次，小偷是真跑不动了，连走路都开始一瘸一拐的，即便这样，还是没有停下来。 陆城让常进步拉开车门，喊道：“喂，累了就上车歇会。” 小偷都快哭了，要抓你就抓，何必这样侮辱人。 咬咬牙，又跑了起来。 陆城也不急，慢慢的跟在后面。 见小偷又跑了一会，是真的跑不动了，陆城一脚油门再次衝上去。 “上来吧，有免费的饭提供，偷点东西，跑死了不值当。” 看著小偷欲哭无泪的样子，陆城知道，这是被他的真诚打动了。 “猴子，搭把手。” 常进步笑著伸出手，那小偷只好乖乖的上了车。 隨后把小偷拉回了站台值班室，交给了站长。 凌晨四点钟，陆城开著车先把刘建安他们送回了家，四点半时，吉普车停在甘雨胡同。 回到內院，看到姐姐已经起床，正用暖水壶往搪瓷缸里倒水准备刷牙，陆城还意外了一下。 “呦，陆主任今天起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瀅捣鼓著牙刷：“你以为我想起这么早，要去接货，烦人，本来昨天晚上能到的，结果火车晚点拖到了后半夜。” 陆城难免替姐姐感到辛苦，但也只是一瞬间。 作为未来陆家挣钱的印钞机，这点辛苦应该提前適应一下，凌晨四点的太阳更应该习以为常。 “姐，加油，老弟支持你，我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陆瀅白了一眼：“你支持有个屁用，这破主任也就听著好听，其实什么事都得我上，连觉都睡不成，烦死了，我都不想干了。” 不干不行啊，这才哪到哪，改革还没开放呢，万里长徵才第一步。 陆家將来能不能飞黄腾达，离不开金钱的支持。 於是陆城鼓劲的说道：“姐，你这种想法就不对了，为人民服务，怎么能喊累呢，平凡的岗位要当成不平凡去做，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全国人民都得感谢你。” 陆瀅缓缓扭过头：“我做的事…真有这么伟大？” “当然了！你以为你卖的衣帽，那就是普通的衣帽吗？” 陆瀅嘴里咬著牙刷：“那还能是什么？” “是温暖啊！卖出去一件衣，就是给一个人送去温暖，卖出去十件，那就是有十个人得到温暖。 你是在给全国人民送去温暖，是替我们京城服务广大人民群眾，將来首长都得和你握手，感谢你。” 陆瀅越听越兴奋：“那要是这么说，我还真挺伟大的啊。” “肯定的，辛苦只是暂时的，等著吧，早晚有一天，你得上报纸，铁姑娘称號都给你留著呢。” 陆瀅一听顿时干劲十足，连刷牙的动作都有力气了。 青儿被抱到了老妈那屋，陆城刚要敲窗户喊醒林清妍，他突然想起什么。 刚才只顾著给姐姐打鸡血了，这才反应过来，姐姐是去接货，那说明丁远民会过来。 正好找他有事，索性不睡觉了。 “欸姐，我送你去上班吧。” 陆瀅刷好牙，又开始洗脸：“你今天这么好心？不用你送，你刚下夜班，先补会觉吧，我等会骑咱爸的自行车去就行。” “我也是想进步，跟姐姐锻链下吃苦的精神，正好我开吉普车来的，还能给你拉货。” 听到能坐小汽车，陆瀅这才同意。 姐姐那边收拾的工夫，陆城提前发动好车子，等姐姐坐上副驾驶，陆城一边掛档，一边说道。 “咋样姐，还是小汽车坐著舒服吧。” 不用骑自行车挨冻，也不用在公交车上人挤人，当然舒服了。 见陆瀅一边在脸上抹著雪膏，一边点头，陆城凑过去脑袋。 “既然这么舒服，那等你有钱了给我买一辆唄，我天天接送你下班。” 陆瀅斜了一眼：“就你这粗心的毛病，还想开小汽车？你也就配骑个二手自行车！” 把雪膏拧上盖子，装进挎包里，陆瀅继续在脸上揉著：“再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买不起。” “別介，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呵呵，行，等姐有钱了，我给你买飞机，买火箭，直接送你上天…” “……” 天还没亮，四九城的街道上，已有早起的环卫工人扫大街，还有骑著三轮板车送菜的，沿街的早餐铺子冒著热气。 隱在黑暗中的火车站广场，有不少乘客进进出出。 停下车，看到丁远民带著两人，已经在茶摊前守候了，明显不太適应北方的严寒天气，几人冻的瑟瑟发抖。 见到陆城下车，丁远民激动的上前握手：“陆组长？你怎么来了。” 陆城晃著手：“这不是有段时间没见，想你们了，得知你们要来，激动的我一夜没睡，专门等你们来呢。” 丁远民感动坏了，这边茶摊点好货，非要拉著陆城一块吃早餐。 要是以前，陆城肯定不会客气，但这次，他有事要找人家帮忙，这顿饭得他来请。 特地问了想吃什么，丁远民几个人竟然想尝尝老京城的特色——豆汁儿。 第191章 去滑冰 陆城已经提前提醒，豆汁儿这玩意还是不要尝试的好，一般人喝不惯。 谁知他越这样说，丁远民偏要试试。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以后要经常和京城人打交道的，总要融入一下。 没办法，陆城只好带著几人，去到一家大型的国营早餐店。 来的早，才五点多钟，还没怎么上人。 要了马蹄烧饼，油条，油饼，焦圈，卷，炒肝，咸菜丝。 另外给他们三人各要了一碗豆汁，陆城则是要了一碗麵茶。 丁远民抬头说道：“陆组长，你这京城人呢，不喝豆汁儿？我在火车上听说，京城人都爱喝豆汁儿。” “那是谣传，也只是部分人喜欢喝罢了。”陆城其实对豆汁儿，只能说不排斥，能喝的下去，但要是说喜欢，谈不上。 他知道师父徐二爷挺喜欢喝。 示意了几人，让他们尝尝看。 丁远民便俯在桌子上，喝了一大口…… 陆城早有准备，在丁远民喷出来之前，便侧身躲过去了。 “呸呸…呕…” 丁远民缓了一下，意识到失態了，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早上没刷牙，嘴里有味。” 陆城笑笑没说话，待丁远民几人分別又尝试著喝了一口，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这怎么是酸臭味的。” “跟刷锅水一样。” 看几人確实喝不下去，陆城笑著说道：“不喜欢喝，別强求啊，一人给你们来碗豆腐脑吧。” 丁远民说道：“算了吧，不好浪费粮食的，再说刚才那豆腐脑我也看了，都是咸的，也是喝不惯。” 丁石头跟著说道：“是啊陆组长，等下次你到了我们广城，请你吃我们那的早茶。” 这顿早餐，丁远民几人吃的甭提多痛苦了，直到上午九点带他们去了清华园泡澡，几人这才重新恢復过来精气神。 正常来泡澡的，都是下午或者晚上人多，上午人不多，九点刚开门营业，那是头一泡水，水温热，还乾净。 洗的是大池子，方便谈事。 丁远民知道，每次陆城带他来泡澡，一准是有事要说。 就是不知道这个陆组长是什么习惯，谈事喜欢来澡堂，大家赤裸相见，倒也不用藏著掖著。 “陆组长，这地方可真好啊，比那些小浴池气派多了。” 陆城这次可是狠狠出了次血，平时他都不捨得来泡。 “远民，好好泡会啊，泡透了，等会再带你们搓个背，这样出去也就不冷了。” 丁远民说道：“陆组长，感谢招待啊，不过咱们算是老朋友了，你有什么吩咐就说吧。” 陆城都这样招待了，傻子都知道是有事。 “吩咐谈不上，就是想请你们豪哥帮个忙。” “帮忙？”丁远民疑惑了一下，隨即说道：“陆组长，你太客气了，我们生產队能有今天，最应该感谢的，就是陆组长您。” 自从有了茶摊这个销货定点渠道，李明豪又藉机谈了几家街道办的商铺，就这样，效益直接翻倍。 是陆城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才有的后面效益。 丁远民他们一直念著恩呢。 “陆组长，有话您就直说，一点儿不带客气的，我们做梦都想替你办回事，你要是能给我们个机会，那是我们全大队的荣幸。” 能听出来，对方的话虽然夸张，但也是真心实意的。 陆城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今天之所以犹豫，还是因为他想说的事，不太合规。 但眼下，他也没有別的办法。 “那好，我就直说了，我需要一种药，叫胰岛素。” “胰岛素？这是什么药？”丁远民看看丁石头两人，全都摇摇头，表示並不清楚。 陆城解释道：“是一种治疗尿病的进口药物。” 丁远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应该找医院啊，京城没有这种药吗？不应该啊。” 若是连首都都没有，他真不知道能从哪搞到这种药了。 陆城说道：“有倒是有，但也是非常紧缺，我想请你们豪哥，看能不能从港城搞到。” 陆城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渠道了。 听到这话，丁远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去港城搞药，那抓住可不是闹著玩的。 看出对方的顾虑，陆城又说道：“我知道这事很为难，不强求，我们之间的关係，也不会因为这件事…” 没等陆城说完，丁远民便抢过话：“陆组长，什么都不说了，既然你开口了，我们肯定办。 再说，能让你陆组长开口，肯定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等我回去，我和豪哥说一声，让他想想办法。”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李明豪听了愿不愿意办，或者有没有渠道，都是未知数，但有了丁远民的话，陆城算是放下心来。 眼下只有耐心等待。 时间一眨眼过去一个星期，仍然没有李明豪的任何消息，看来这事，確实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 只能继续等待，他知道李明豪能不能办成，肯定会有句话，现在没有消息，恰恰代表人家正在接触这事，至少没有轻易的放弃。 陆城暂时没有去想这事，因为什剎海的冰场浇筑完成了。 每当年前年后这段时间，都是什剎海最热闹的时间点。 四九城里，憋了一整年的顽主小混混们，还有大院的孩子，都想到冰场上拔份儿。 都是些精力无处释放的年轻人，难免惹事打架，因此也是治安联防队最紧张的时刻，每天都得派人在那盯著。 这一天，天气非常好，特別適合滑冰。 早早的就约好了，陆城拿出床底下的冰鞋藏在怀里，不能让老妈知道，不然生怕他又打架，肯定不让去。 但他这次真不是去打架，完全是奔著给大个他们找媳妇去的。 那场上的小姑娘，简直让人看眼。 来到西耳房，陆城看到姐姐正在镜子前梳头：“姐，你打扮这么漂亮，是准备在冰场上给我找个姐夫吗？” “去你的，我去玩就不能美美的了。” “能能，我姐绝对是最拔份的那个，那你快点收拾啊，斌子他们估计都该到了，等会你和清妍先去匯合，我去接大奎他们。” 第192章 看望雷队长 陆城坐公交车，来到了海淀区铁路大院。 以前送大奎他们回来，陆城来过几次，但也只是送到大门口。 像今天上门去雷战戈家，还是第一次，当然不好空著手。 铁路大院占地面积广阔，配套设施完整，生活设施有合作社，澡堂，粮店，副食店，还有公共食堂，单身职工和家庭人口少的，不想做饭，会去公共食堂吃。 教育设施从幼儿园到中学都有，还有娱乐的俱乐部，电影院，礼堂。 陆城去副食店买了菸酒和水果，提上网兜，便开始找雷战戈所住的单元房。 普通职工住红砖的苏式筒子楼，面积十几个平方，厨房和卫生间都是公共的。 像雷战戈这样的领导住单元楼，面积五十到七十个平方，独立厨卫。 部级领导住独栋的小洋房，非常稀少。 往后看，还有正在建的筒子楼，陆城知道那里面会有他的一间，现在已经转正，就等著建好分房了。 找到单元楼，总共三层高，雷战戈住的是二层，敲开房门，是一位满头银髮的老太太开的门，见是陌生人，又提著礼品，还以为是走错门的。 “小同志，你找哪家啊？” “您是雷奶奶吧，我是来看望雷队长的。” 正在这时，在小厅里吃饭的雷战戈听到声音，侧过身子说道：“哦，那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小陆。” 雷奶奶这才一脸笑容的招呼起来：“你就是小陆啊，嗨呀，我听说过你，快进来快进来，你看你来还带什么东西，你们小年轻挣点钱不容易。” “没事的雷奶奶，一早就想来看看您，也没带什么。” 陆城进门口打量了一下，三室一厅，因为平方不大，看上去挺拥挤，虽然和后世比很是简陋，但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顶配了。 雷战戈有一儿一女，都早已结婚成家，单位也分了房，这边房子空出来，正好大奎他们住著也宽敞。 “小陆，吃饭了吗？过来陪我吃点。”雷战戈招呼著说道。 “我吃过了雷队长…”陆城刚说了一句，慌忙接过茶水：“谢谢雷奶奶，您不用忙活。” 雷奶奶看上去一点也不老，走起路来风风火火，面相也是那种和善的人。 其实要是不和善，雷战戈不可能把大奎三个孩子接过来住在一起。 三个人就是三张嘴，每个月的粮食都得紧巴巴的吃。 “小陆，你別站著，坐那说话。”雷奶奶拉过两张椅子，招呼著陆城落坐。 “谢谢雷奶奶，我待不大会，这次来，一是来看望您，二是想带大奎他们去什剎海滑冰，那边小姑娘多，看能不能认识一下。” 雷奶奶听懂了他的来意，这是要带大奎他们去找媳妇，当即高兴的说道：“哎呀，你这个组长当的，比我还上心呢。 说实话，我和你们雷队长都老了，没几年活头了，这闭眼之前就想看著这三个孩子成家。” 陆城笑著说道：“就是去那玩一会，爭取认识一下，但能不能成，现在可不好说。” “我明白，但你能有这个心，奶奶就已经很高兴了。” 提起这事，雷奶奶明显的愁容满面：“你们雷队长忙，也顾不上这事，我倒是帮著物色了几个，一开始说的挺好，可一见到本人，人家就不满意了，唉，我都能愁死。” 能看出来，雷奶奶把这三个孩子，当成亲生的一样对待。 可大奎他们自身条件实在太差，雷奶奶又希望女方是吃商品粮的，这样结了婚，也不至於过的太拮据。 但她现在也想了，如果真在城里找不到合適的，那就只能托人在乡下问问。 其实真不是雷奶奶歧视乡下人，实在是娶了农业户口的女人，不能安排工作的情况下，意味著大奎他们一个人要养活一家子。 包括生的下一代，也得隨著母亲变成农业户口，吃不上商品粮。 “雷奶奶，这种事吧要看缘分，急是急不来的，您別为这事发愁，还是要注意身体。” 雷奶奶一脸笑容：“你这孩子说话可真好听，不像你们雷队长，说话每次都能呛死人…” 雷战戈清清嗓子打断道：“说话就说话，往我身上扯什么！” “你看。”雷奶奶摊开手，陆城笑了。 雷战戈这时又说道：“什剎海冰场，那地方我知道，流氓混混特別多，去那玩个什么劲。” 雷奶奶当即不满的回懟：“人家小陆一片好心，那说不定就能遇到个合適的呢，操心还操出毛病来了，有本事你去给他们找个媳妇。” 雷战戈上哪找去，大领导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大奎他们，被说了一句也不吱声了，闷头继续吃饭。 陆城这时说道：“雷队长，你放心好了，我们就是去玩玩，又不是去惹事的。” 雷战戈放下碗筷，只好同意的说道：“那行吧，你们早去早回，楼下停著我的车子，你开走吧。” “这，合適吗？” 雷战戈点点头：“嗯，那確实不太合適，那是我的专用车，你还是別开了吧。” “別介，我就是客气一下…” 陆城后悔多嘴了，拉著板凳坐到对面：“雷队长，真不是我想开，这开车去和不开车去，绝对不一样，你想想谁家能有咱这排场，往那一停都能吸引到小姑娘。” 雷战戈听的一阵摇头：“行啦行啦，你可別叭叭了，赶紧开走吧。” 生怕雷战戈再次反悔，陆城急忙拿上钥匙，喊上大奎他们，又顺便接了刘建安，可惜他姐上班去了。 什剎海冰场的入口处，有两排竹蓆搭的小棚子，一排是师傅磨冰刀刃的，一排是停放自行车的。 陆城把吉普车停在空地上，按了几下喇叭，立马吸引到不少人。 尤其是小姑娘，三五个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议论著，然后“嘻嘻”的笑出声。 这年头能开辆吉普车，相当於后世开辆跑车，拍婆子特別容易。 有认识的人打起招呼：“陆三儿，鸟枪换炮了，连小汽车都开上了，开的谁的啊？” 陆城拍拍前车盖：“专车，队里给配的。” “嗨呀，现在牛逼大发了，都给配上专车了，那行，我先上冰玩会去，等著你啊。” 说话这伙人，陆城认识，都是些游手好閒的街溜子，以前经常在一块玩。 提前让姐姐把冰刀放到老孙头那里给磨了一下，互相都认识，见陆城过来，老孙头便把冰刀拿了出来。 陆城接过后，用手指在刀刃上磨了两下。 老孙头一边继续给別人磨冰刀，一边说道：“放心吧，绝对锋利，不会拉冰的。” “得嘞，您这技术，我肯定放心，那您先忙著。” 陆城带上大奎他们，正要转身进冰场，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摇铃鐺的声音。 通过標誌性的军大衣一看，就知道是大院里的孩子。 但其中一人，让陆城眯起眼睛，跟隨大院来的那群人当中，有一人是秦寿生。 第193章 拍婆子 陆城並没在意，什剎海冰场什么人都有，就是司令家的孩子过来玩，也不奇怪。 来到冰场內部区，场上滑冰的人特別多，现场明显被分成蓝绿色的海洋。 穿著蓝色劳动布的，要么是工人的孩子，要么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穿著绿色军大衣的，大都是军区大院的孩子。 看著场上那年轻的面孔，尽情的挥洒著无处安放的青春，陆城感嘆一声，还是年轻好啊。 会滑的，在冰场上滑动时，姿势非常瀟洒，以此吸引到场上的小姑娘。 不会滑的，就在原地踏步，小鸡啄米一样。 大奎他们就不会滑，陆城让他们坐在场边的长凳子上，看中哪个姑娘了就说一声。 陆城则是站在那，往不远处看去，姐姐陆瀅带著青儿，黄春娇还有斌子他们，正在那边滑冰玩呢。 要说场上最吸引人的，便是林清妍了。 修长的身姿简直像在跳芭蕾舞，每一次蹬冰都充满了轻柔而坚定的力量。 別人滑冰，只是纯粹的滑冰，大都追求速度感，比谁滑的快。 唯独林清妍像是在冰面上跳舞一样，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 因为家庭的变故，林清妍不敢再跳舞，生怕被说成资本阶级，只有借著滑冰的机会，她才能尽情享受跳舞的乐趣。 在这里，没有任何约束。 正当陆城静静欣赏著优美的舞姿时，常进步突然指向一个女同志说道：“组长，我看中那个了。” 陆城回过神，顺著指向看过去，有一个落单的姑娘，长得眉清目秀，但滑冰技术不是太好，只敢滑几步就停下来，不敢滑出去太远。 “要求够高的啊。”陆城坐在长椅上开始换冰鞋：“不过没关係，看组长怎么帮你追到手的。” 换好冰鞋，陆城站起来，原地踏了几步，適应一下。 “这拍婆子全靠一张嘴，我先给你们打个样，你们都好好学著点。” 常进步四人齐齐点头，看著组长“唰”的一下就滑走了，非常瀟洒，几人羡慕的不得了。 陆城直奔刚才的那姑娘，当然不是上去就搭话，那样显得太轻浮。 而是先绕著姑娘转几圈，同时秀出自己滑冰的技术，像这种滑的不怎么样的姑娘，最容易得手了。 果然那姑娘看到陆城在冰面上如履平地，眼睛里满是羡慕，但嘴上还是不服气的说道。 “你能不能別在我跟前转了，影响我发挥。” 陆城脚下踩著冰刀，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慢慢降低了速度。 “我说同志，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说话那么霸道啊。” 成功和女方接上话，陆城这一句话说的明贬实褒，把那小姑娘听的愣是生不起来气。 “那，那你离远一点嘛。” 小姑娘的语气明显没那么排斥了。 换成一般的街溜子，肯定会说：冰场这么大，我就想在你旁边滑，实话告诉你，老子今天看上你了。 这样蛮横的话，最多只能得到姑娘的身子，而无法真正得到姑娘的心。 作为拍婆子的高手，陆城向来反其道而行，先得到姑娘的心，之后就是水到渠成，自动宽衣解带。 这种精神上的快乐，才叫情趣，乐趣，雅趣… 只追求生理上的快乐，那叫无趣。 於是陆城继续一边转著，一边说道：“我倒是想离远一点，可我这双脚不知怎么的，愣是控制不住的想靠近你，你说是不是因为咱俩上一世认识啊？我觉得肯定是这样。 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那你说今天咱俩能说上几句话，这得是多大的机缘。” 陆城这番话虽然放在后世很油，但现在的小姑娘多单纯啊，那女同志听的浑身直发麻。 “哎呀，你別这样说，我就是觉得不会滑，等会不小心撞到你，让你受伤就不好了。” 陆城顿时一拍手：“要么说咱俩有缘呢，之前我还想著为什么要苦练滑冰技术，学这破玩意有什么用？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老天爷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我努力练习这么久，就是用来遇见你，然后教会你的。” 小姑娘听的一阵跺脚：“哎呀，你別这么说，咱俩可没有关係。” “没有关係不要紧，你喝了孟婆汤，不记得我，也很正常，我愿意重新建立一段缘分。”陆城停下脚步，主动伸出手。 那小姑娘有些犹豫，她的追求者也很多，怎么这一次才说了几句话，就被扰乱心神了呢。 见对方没有伸出手，陆城也不急，仰天嘆息了一声。 “看来咱俩今生的缘分还是不够，没关係，这不怪你，只怪老天爷想惩罚我们，我愿意接受惩罚，这一转身，等下次回眸，我也愿意再等上五百年。” 说完，陆城丝毫没有留恋的瀟洒转身。 快喊我，快喊我啊，再不喊我，我真的滑远了… “你等一下！” 陆城唰的立在冰面上，却没有回头，这时候那姑娘的心已经乱了，绝对不能主动。 小姑娘也坚持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主动慢慢的滑过去。 陆城双手背在后面：“对不起啊姑娘，既然我们这一生没有缘分，那就束我不能回头看你了，我想留住这次回眸，用作下一世的相遇。” “哎呀，什么上一世下一世的，我可不信那，我觉得缘分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只要两个人相爱，任何阻碍都不叫事。” 小姑娘说著，明显红了脸。 这时候再不主动，更待何时，陆城一把抄起小姑娘的手，在她的惊呼声中，隨著动作快速的滑动起来。 那种在冰场上高速的滑动，让她感到又刺激又紧张，而陆城作为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只能紧紧的抓著陆城的手。 滑了有两圈，陆城才把速度降下来，小姑娘的胸口剧烈起伏著，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这么快的速度。 陆城笑著问道：“敢问姑娘芳姓大名？” 之所以一开始没有问名字，就是不能让人家女生觉得跟查户口一样。 这时候再问，便是水到渠成了。 小姑娘扶著胸口：“我，我叫牛镰刀。” 陆城皱了皱眉，以为听错了：“啥玩意？” “牛镰刀。”小姑娘重复了一次，显得很不好意思：“是不是很难听？” 难听？岂止是难听，简直他妈的太难听了。 “好听！” 陆城一脸真诚。 “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很难听，是我妈给我起的，她是乡下嫁过来的，没什么文化，我都想改名呢。” “不能改。” 见牛镰刀看过来，陆城清清嗓子，一脸真诚的说道：“我觉得很好听嘛，镰刀是什么？是农民的希望，是劳动的付出，这恰恰证明你是一个善良，朴实，勤劳的姑娘，你不但人长的美，心也美…” 就这样吧，陆城实在编不下去了。 但这些话已经足够了，小姑娘听的很是开心，晃著身子说道：“那照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挺好听呢。” “肯定好听啊。”陆城见时机差不多了，要是放在以前，都能带到后山亲一把了。 但这次不行，他是来给常进步找媳妇呢。 哪能亲兄弟的媳妇！ 於是示意了下入口处的吉普车：“小刀刀，我觉得咱俩现在需要一个私密空间，要不咱到车上坐会聊聊人生去。” 同时偷偷的向常进步摆手，让他赶紧上车等著。 第194章 顶级拉扯 冬日的阳光温吞吞的，给什剎海这片天然的冰面上，洒上一层柔光感。 空气中更是瀰漫著青春的悸动，羞涩而又含蓄。 男孩子们脖子上掛著厚厚的毛线手套，故意在滑过时带起一阵冷风，惊的女孩子失叫出声。 往往这时候，是男孩们最得意的时刻。 他们就是靠这种笨拙的方式，故意引起女孩们的注意。 在他们还费劲心思的引起女孩注意时，陆城都已经成功带著一个姑娘，去到吉普车跟前了。 论拍婆子，在这冰场上，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是你家的车啊。”那叫牛镰刀的姑娘，眼神里明显带著崇拜。 在这冰场上，能开来吉普车的没有几个，也就大院的孩子才有这种能力。 这一刻，牛镰刀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將来一家三口坐在吉普车里，行驶在长安大街上，想想都美好啊。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便捷，?????????s??.???隨时看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可陆城接下来的话，让她略显失望。 “哦，不是的，这是我朋友家的，他就在车上。” 换作以前，陆城怎么也得装个逼，可今天是给常进步他们找媳妇呢，这种出头的机会，他肯定不能再要了。 不过牛镰刀也只是失落了一瞬，在她看来，爱情应该大於物质的。 “那你朋友在车上，我们还上去吗？” “嗯，你先上去，我先去撒个尿。” “啊？你走了，我一个人上去，怎么好意思啊。”牛镰刀看了一眼车上。 “没关係的，我这朋友人特別不错。”陆城说著故意压低嗓音：“我这个朋友，他爸是军区首长，老鼻子牛逼了，住的是小洋楼，家境在咱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先上去坐会。” 这时候就要吹著点，先建立好感。 听到陆城这么说，果然牛镰刀对车上的那个朋友，没那么排斥了。 “那你可要快点回来。” “誒誒好，你先上车吧，外面挺冷的，冻住我家小刀刀了，我会心疼的。” 牛镰刀抿著嘴角，一脸羞涩的上了车，陆城原地抖了一下。 说实话，他都觉得肉麻。 今天为了常进步的终身幸福，陆城也是豁出去了。 这姑娘倒是哪哪都好，就是这名字实在不敢恭维，也不知道她妈怎么想的，起了这么个破名。 一边想著，一边回到长椅前，大奎三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刚才陆城展现出的拍婆子能力，让他们很是震惊。 这才多长时间，別人费劲巴拉的，还在为和女孩子说上两句话而绞尽脑汁时，陆城在短短的时间內，不但连手都牵上了，还给整进了车里。 看著三人一脸崇拜的目光，陆城拍拍衣服：“接下来，该轮到谁了？看中哪个姑娘就跟我说，保证你们今天一人带走一个。” 刘建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大奎却是一点不客气。 指著另一张的长椅上四个小姑娘说道：“组长，我想都要。” 陆城无语了一下，这个大奎倒是真不客气，还一下要四个。 他这拍婆子本事再厉害，也不能同时撩四个去。 “你，你先等著！大个，你先说，看中哪个了？” 赵金柱这人比较老实，或者说有点窝囊，本来平时话就不多，看到冰场上这么多鶯鶯燕燕的小姑娘，那脸都直接变红了。 真是白长这么大个了！ 在陆城的再三催促下，赵金柱仍然不好意思看，只用手指向其中一位姑娘。 陆城看过去，顿时感嘆大个的口味真是不一般。 好歹常进步知道找个眉清目秀的呢，这大个指的却是一个矮胖的姑娘，长的丑不说，身材就跟那煤气罐一样，陆城都担心，那姑娘滑冰时，能把冰场压出个大窟窿。 “你，你再换一个，找个这样的，我怎么跟雷奶奶交待。” 不说多好看吧，也得差不多能看啊。 谁知赵金柱却是非常坚持：“雷奶奶说，挑媳妇不一定要好看的，丑婆娘顾家。” 一句话说的陆城直挠头，也罢也罢。 作为顶级拍婆子的高手，是怎么练出来的？ 就是丑的照杀！ 既然大个喜欢，陆城这个当组长的，当然要竭尽所能。 和搭訕牛镰刀不一样，这次陆城是直奔目標。 为什么呢？很简单一个道理。 胖姑娘另外三个朋友，都是属於长相漂亮的，这样的不缺搭訕，经常会有男同志过来邀请滑冰，同时心气也高。 那胖姑娘是什么心理呢？一边羡慕，一边嫉妒。 在这种扭曲的心理下，陆城要是先和其他三位姑娘搭訕，最后再和胖姑娘说话，很容易让她以为捡別人剩下的。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她会对你没有好感，也就很难走进她的內心。 陆城看都没看那三位姑娘，而是眼睛直勾勾盯著胖姑娘。 其实陆城拍婆子的成功率之所以很大，靠的就是胆子大，尤其是看人家的时候，就好好看，不要老是精虫上脑似的，上去就盯著人家的胸或者大腿看。 而是应该盯著人家的眼睛看，要带著欣赏的目光去看。 不要怕把她盯烦了，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你盯她的时候，她心里是很雀跃的。 那胖姑娘就是心里激动了一下，但碍於不好意思，嘴上还是埋怨了一声。 “你总看我干什么！我可不会跟你去滑冰的。” 刚才见陆城看都没看另外三个朋友，而是直奔她过来，胖姑娘心里是窃喜的。 但她又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没人愿意邀请她滑冰，所以与其等陆城拒绝，不如她先拒绝。 这样占得先机，也省得待会尷尬了。 虽然这姑娘语气不好，但陆城並没在意，其实这样的丑姑娘，说好拍也好拍，说难拍也很难拍，就看能不能抓住她的心理了。 “看你长的胖。” 陆城回了一句。 要想杀这种丑的，你得正视她的缺点，不能明明是胖，非说人家身材好，这样会让人家觉得你虚偽。 但说人家缺点的时候，语气里不能有半分嘲笑，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胖姑娘当然知道这是事实，可被人说出来，顿时有点不高兴，马上就要发作。 陆城趁她发作之前，便已经想好了圆回来的话术。 这个就叫顶级拉扯。 第195章 被打了一巴掌 “別生气啊，胖又不是你的错。” 陆城一屁股挤在中间，左边两个，右边两个。 “我妈说的好，胖女人旺夫又旺宅，我妈又说了，有品味的男人，都喜欢肉肉的女人，我妈还说了，好女一身膘，这日子才能节节高。” 那胖姑娘低著头，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还是第一次心里有自信起来。 “其实，我都想减肥呢。” “欸，怎么能减肥呢！为什么我能在万千人群中一眼看见你，正是因为你长的有特点啊。 你要是减了肥，那就泯然眾人了，那样的话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別！” 旁边三个女的被逗的咯咯笑，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著。 “这人说话可真好听。” “人长的也帅。” “就是人家没看上咱，看上大英子了。” “哎呀大英子，你总算找到你的真命天子了。” 胖姑娘被几人议论的更不好意思了：“好了你们，別拿我打鑔了，他就是油嘴滑舌。” 陆城撤了下身子：“这话就不对了，我完全是发自肺腑的，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臟，来，你摸摸。” 说著，陆城也不顾大英子的挣扎，抓过她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摸摸，是不是咚咚跳，这就是看见你激动的。” 大英子感受到对方热烘烘的胸膛，娇羞的点点头。 陆城又说道：“那你摸过我的心了，我也得摸摸你的心。” “哎呀，你真討厌。” 大英子抽著手，陆城看时机差不多了，这时抓著对方的手，故意“咦”了一声。 “嘶，你这手不对劲啊。” 大英子不明所以：“怎么不对劲了？” 陆城指著她的掌心：“你看啊，感情线太短了。” 大英子还是不明白：“什么是感情线？” 陆城便抓著她的手：“你看，这条就是感情线，这条是生命线，这条是事业线，明显的你这感情线特別短。” 听到陆城的话，其他三个女的也好奇的凑过来。 陆城抓住机会，又把三个女的手全都抓过来，详细的介绍起来。 “来来，我给你们好好作个对比……” “哎呀，手心被你挠的好痒。” 这边四个女的开心的笑著，那边坐著的大奎他们，一脸失落。 刘建安嘀咕道：“不是说要给我们找媳妇吗？怎么给人家看起手相了。” 大奎吸了下鼻子：“他就是想摸人家的手。” 那边大英子见陆城把別人的手也抓过来，当即不动声色的放到最上面。 “你刚才说我感情线短，是什么意思啊？” 知道该办正事了，陆城只好放弃另外三个姑娘又软又滑的手。 “感情线短的意思就是，在以后的恋爱当中通常都不会走到最后，即便结了婚，也容易遭遇婚姻不幸。” 一听这么严重，大英子顿时紧张起来。 “那，那怎么办啊？我都没有谈过朋友呢，你这样一说，我更不敢结婚了。” 陆城假装想了一下：“其实也有破解的办法。” 大英子眼睛一亮：“怎么破解？” “你找个个子高的！” “个子高的？” “没错，这样等你们俩结婚后，就能起到一个互补的作用，自然也就破解了。” “个子高的？”大英子又嘀咕了一声，先是往冰场上看了一下，高矮都有，隨后又把目光放在陆城身上，这人也挺高啊。 而且她对陆城非常满意。 那样的目光，陆城怎么会看不出来，急忙说道：“你得找那种非常高的才行。” 说著，他急忙摆摆手，让赵金柱站起来。 “你看，他就非常高，跟你特別互补，只要你们俩结合，那不但延长了感情线，生命线都得跟著延长，最少活一千岁…” 大英子顺著看了过去，只见赵金柱站起来，像根电线桿子一样，咧嘴一笑，就跟傻大个似的。 明显的不机灵，大英子一脸嫌弃：“合著说半天，不是你跟我谈啊？” “咱俩不太合適，考虑到你的感情线短，就得找这种个高的。” 大英子哼了一声，站起来扭头就走。 这是对赵金柱不满意啊，陆城有些无奈的喊道：“那要不，咱俩谈…”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陆城脸上挨了一巴掌。 陆城瞬间懵了，等缓缓扭过头，才发现是牛镰刀打的他。 “不要脸！” 牛镰刀骂了一句，也是扭头就走。 “欸，不是…” 什么情况？怎么莫名挨了一巴掌？ 这时有经过的人喊道：“呦，陆三儿，这是拍婆子拍到马蹄子上了，你这也不行啊。” 那人外號叫小皮球，在这一带出了名的混家子。 陆城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老子还正懵著呢。” 正好这时常进步过来了，陆城捂著脸问道：“什么情况啊你，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这肯定是常进步惹到人家了。 常进步吞吞吐吐的：“我，我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那她怎么打我一巴掌？” 常进步挠挠头：“我，我就是说了句，我想得到你，然后，她就急了。” 陆城肩膀塌下来：“不是，你猴急什么，什么叫我想得到你？刚才你没看我怎么说话的，要循序渐进，谈朋友不能心急，你上去就要得到人家，肯定把你当流氓啊…” 见常进步一脸委屈的样子，陆城不忍再说，主要还是两人自身条件不行，要是他的话，刚才两个都得手过了。 “算了算了，拍婆子也是一门技术，需要勤加练习。” 陆城安慰了一句，看向冰场：“其实你们今天能迈出第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无非缺的是实战训练，所以接下来需要你们自己物色，然后去搭訕…” 正当陆城给俩人耐心讲解怎么拍婆子时，远处的赵斌突然跑了过来。 “陆城，你怎么才来啊！” “啊，我早到了，正教他们怎么拍婆子呢。” 赵斌急迫的说道：“哎呀，你別教了，快去看看吧，那群大院的，把瀅瀅姐和清妍姐堵在那，不让走，青儿都嚇哭了。” 陆城今天没想著打架的，可听到赵斌的话，一股无名火瞬间升起来。 妈的，又是这群大院的！ 第196章 跪下来喊声爷，就原谅你 这年代，工人自豪感是最强的，但要是说最最自豪的，还得属这群大院子弟。 別看现在冰场上的蓝绿阵营一片和谐，其实前几年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械斗，掏出什么板砖，三棱刺刀都不算个事，甚至还有人开枪。 当时抓进去不少人，进行了严格教育，这才有了后面的和谐，但也只是相对和谐。 虽然大规模械斗没再发生过，可两边谁都不服谁，小摩擦从来没断过。 而所有的摩擦，大都是因为爭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谁要是能带走场上最漂亮的女人，绝对是最拔份儿的那个。 陆瀅和林清妍从一进来滑冰场，便吸引到不少人的目光。 但穿著劳动布的这伙人，没有敢上去招惹的，只因为他们认出那是陆三儿的姐姐。 他们知道陆城打架厉害，而且向来不要命，眥睚必报，就连外號叫小皮球的被陆城骂了一句，也只是呵呵笑了一声，不敢硬懟。 相比於绿色阵营的大院子弟，比较团结，蓝色阵营因为什么三教九流都有，分成了好多大大小小的小阵营，平时经常起摩擦。 而陆城却不属於任何一个小阵营，跟谁都能玩一块去。 所以当陆城吆喝了一声，乌泱泱的一伙人全都向著冰场的另一角赶去。 那么多人往一处挤去，连冰面都震颤起来。 大院的孩子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不自觉的把手伸向胸前的绿色帆布包，那里面装的是板砖。 陆城赶到时，有一人正要强行伸手带林清妍转一圈，可还没碰到，就被陆城一脚给踹出去十多米远。 这不是夸张，下面是刚弄瓷实的冰面，完全是因为冰面光滑，滑出去那么远的。 还有一人堵著路不让姐姐离开，也被陆城一拳头给砸趴下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院的一伙人愣了片刻，等反应过来，纷纷掏出帆布包里的板砖。 势必要把陆城围起来，准备好好教训一番。 就在这时，蓝色阵营的一伙人也赶了过来，明显比大院那边人多。 小皮球站出来，指著大院的那伙人嚷嚷道：“都別动啊，我看谁敢动，別以为你们有板砖，我们也有。” 小皮球的话音刚落下，大家也都从帆布包里掏出板砖，掂在手里。 往往群架是很难打起来的，因为人越多，互相认识的概率就越大。 三说两不说，互相给个面子，这事也就了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所以当双方全都掏出板砖，一时僵持住时，这时对方大院的，站出来一个身穿“將校呢”大衣的人。 要说这个年代真正的奢侈品，不是什么进口手錶，电视机之类的物件，这些东西都是有价的，只要有钱有票，还是能买到的。 要说真正的奢侈品，是將校呢大衣，不但用料考究，穿在身上也非常有气质，这才是有钱都买不来的。 谁要是能穿上这样一件大衣，那绝对威风的很。 但这样的大衣，只有在大院里能见到，而且对方父亲的职位一定不低。 所以將校呢大衣，那就是地位身份的象徵。 当那位將校呢站出来时，大院的孩子纷纷让出来位置。 小皮球看到对方，也从刚来的一脸囂张，变成一脸堆笑。 “伍哲坤？怎么是你啊，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伍哲坤先是扫了小皮球一眼，接著整理了一下將校呢大衣，那瀟洒的样子，立马引得周围小姑娘羞涩的小声议论起来。 伍哲坤见怪不怪一样：“小皮球，是有段时间没见了，今儿怎么著啊，我没招惹你吧？” “没有，没有，大家都在各玩各的…” “既然没招惹你，那你的人打了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小皮球愣了一下，这伍哲坤是把陆城当成他的人了。 可却不知道，陆城向来是个自由自在的人，跟他们哪方小阵营都算不上太亲密或者疏远。 虽然平时，他们这些小阵营互相看不惯，但要是牵扯到大院那伙人，这些小阵营又会立马团结到一起。 所以陆城不管是不是他的人，都属於蓝色阵营的人。 也所以小皮球，得站出来打这个圆场。 “误会，就是误会了，年轻人火气旺，一时没把控住，您给我一面子，行不行？” 伍哲坤也不想把事闹的太大，这段时间因为要去当兵了，没少被父亲训诫要老实点，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事。 但要是说这件事就这么三两句话了了，也是不可能。 这么多弟兄们看著呢，要是不找补回来点脸面，以后谁还服他。 这时伍哲坤看向一旁的陆城，上下打量了眼说道：“身手挺不错啊，但你今天可是打错人了，看在小皮球的面子上，你跪下来喊声爷，我就原谅你。” 人在无语的是真会笑，听到对方的话，陆城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伍哲坤当即把眉头皱了起来。 小皮球见状，赶紧上前：“陆三儿，真没必要啊，给我一面子，向他说声对不起，我在中间说说，这事就算了了。” 陆城扯开他的胳膊：“小皮球，你要是不会劝，就甭在这瞎劝，老子字典里，就没有对不起三个字，你要是怂了，可以去对面。” 小皮球顿时哑口无言，他是蓝色阵营的人，哪能去绿色阵营。 他心里很清楚，大院那伙人向来自视甚高，即便表面上愿意和他乐呵，但心里也根本不会待见他。 要是真去了绿色阵营，以后想回来，蓝色阵营这边的人都容不下他。 大家最看不起的，就是叛徒。 哪怕打不过呢，也绝不能认怂。 当注意到大家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小皮球意识到自己这样讲话，確实被大家认成是怂了，只好乖乖的退到一边。 一看没了中间人，伍哲坤一时进退两难，退的话，就是他怂了。 可要是进的话，今天势必得发生一场大规模的群架。 一旦是群架，难免有流血事件，这要是被父亲知道，他当兵的事又得泡汤。 还有一件要命的事，是因为和蓝色阵营相比，今天大院的孩子来的有点少，想打也打不过。 就在他进退两难时，秦寿生看出他的顾虑，主动从后面走了出来。 林清妍见到秦寿生时，突然身形一震。 他怎么也在这？ 第197章 对峙的双方 林清妍不知道，刚才大院的那些人堵著不让走，其实就是秦寿生指使的。 秦寿生也没想到会遇见林清妍。 有几年没见了，本来想著逗弄一下，谁知突然过来一人，不由分说的就把他们这边两个人给打了一顿。 打人的陆城，秦寿生一眼认了出来。 上次在大眾浴池门口被摆了一道，他还记忆犹新。 这次终於被他给找到理由。 “你小子挺狂啊，打人不道歉，还有理了。” 看到秦寿生站出来，陆城一点儿也不意外。 “怎么著啊，有本事你带人把我抓进去！” 陆城知道他是警察的身份，但还敢这样说，是篤定了秦寿生不敢抓人。 在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蓝绿阵营再怎么有仇，哪怕打伤人或者打死人，那是没本事，自个儿兜著。 可谁要是报警，一定会受人唾弃。 不同於后世九十年代的江湖，不讲规矩，只追求利益，这年代的江湖，还是讲究一个义字当先的，也遵守规矩。 所以有什么矛盾，大家要么通过打架解决，要么通过找人平事解决，只能用江湖的方式，报警是最令人不齿的做法。 秦寿生也是大院的，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心里很想把陆城带到派出所，好好整一顿，但今天这种状况，绝对不合適。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既然抓也抓不走，打也打不过，秦寿生怎么也得出言嘲讽几句。 “不就是为了个女人嘛，多大点事，那我今天就大度点，这样，你看中哪个了，我赏你一个就是。” 秦寿生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希望陆城能懂事一点，给个台阶，双方顺著下去就完了。 但陆城却是冷笑一声：“我看中你妈了，要不要赏给我！” “你！”秦寿生顿时脸涨的通红，他马上冷静了下来，他知道陆城这是在故意激他呢。 真要他先动了手，那就没理了。 秦寿生点著头：“哼，我明白，你今天就是想在女人面前表现一下，我给你这个机会…” 说著，秦寿生指向一旁的林清妍：“看见嘛，这是咱冰场上最漂亮的那个，你要是能把她带走，今天这事就算了了，要是带不走，你就一人喊我们一声爷。” 他知道，来这滑冰的，都是为了拍婆子拔份儿。 他以为陆城之所以出头，就是看中了林清妍。 而他就要从这一点上，打击一下这个陆城，然后证明谁才是冰场上最拔份的那个。 如此一来，也算是找补回来点面子。 当然，他敢打这个赌，是有自信的。 因为，他知道林清妍的软肋是什么。 陆城没想到秦寿生会说出这么无聊的话，本来还以为今天怎么都得干一架才能离开，结果，就这…… “行啊，我要是能带走，你可得喊我一声爸爸。” “没问题。” 秦寿生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悠哉的抱起胳膊，他倒要看看陆城是怎么带走的。 为了不丟份儿，双方阵营从刚才打人事件上，被秦寿生巧妙的转移到拍婆子上。 谁要是能带走那个最漂亮的女人，就是今天最拔份儿的那个。 双方都举著胳膊在那起鬨，嗷嗷的叫唤著。 林清妍只觉得两人真无聊，这冰场上每个人都挺无聊。 陆瀅大喊了一声：“別喊了你们，有病吧！” 然而没人理会她，很快接下来的一幕，让秦寿生愣在原地。 只见陆城一句话没说，只是摆了摆手，林清妍便乖乖的走到跟前。 林清妍是觉得两人挺无聊的，但她又知道，男人就是好个面子，为了不让陆城丟份儿，她还是走了过来。 秦寿生都看懵了，他记忆中的林清妍不是那种隨便的人，哪个男人想接触她，都是爱搭不理的状態，包括对他也一样。 虽然两家父母很亲近，亲近到都要把林清妍许配给他了，但是林清妍总感觉一点也不亲近的样子，就算说话，也只是迫於礼貌罢了。 今天是什么情况？被人勾勾手，就跟人走了？ 秦寿生很快想明白了，现在的林清妍因为父亲被打倒，一个人待在京城，缺乏安全感，而陆城刚才表现的又很有男子气概。 所以才被勾勾手，就走过去了。 果然，女人都容易被流氓混混所迷惑。 当林清妍站到陆城跟前时，周围立马又响起起鬨的声音。 “喔喔，喊爸爸…你输了，快认输喊爸爸…” 秦寿生的脸听得再次涨红，大声吼道：“急什么，我还没说话呢。” 说著，他看向对面的林清妍：“林清妍，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一个小流氓就把你勾走了。” 林清妍没好气的回道：“说谁小流氓呢！我跟谁走，跟你没关係。” 秦寿生被气笑了：“果然是变了，那行，你以后想跟谁走，確实跟我没关係，但今天，你必须站到我跟前，你旁边的人是我死对头，你不能让我丟人吧，赶紧过来…” 见说半天，林清妍也不为所动，秦寿生脸上掛不住了。 “確定不过来？你可要想清楚，今天你要是不过来，以后甭想再通过我家关係见到你爸！” 这就是秦寿生自信的原因。 因为上一次，他听父亲说过，林清妍寄过一封信，虽然没有打开，但也能猜测到是林清妍想通过他家的关係见到父母。 只要这样一说，林清妍肯定会乖乖的过来。 可他却不知道，林清妍早已认清了现实，除了陆城，不会有人帮助她的。 当秦寿生那样说了以后，林清妍仍然无动於衷，他突然有些慌了。 怎么回事？以见到她父亲为条件，都无法让她过来吗？ 不可能啊。 而这时的陆城，看到秦寿生吃瘪的样子，顿时也起了玩心。 “这样吧，让她站过来不算什么本事，但我要能让她亲我一口，你喊我们一人一声爸爸，怎么样？” 听到陆城不知道见好就收，还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秦寿生顿时又来了底气。 甭说他了解林清妍的情况下，不会那么不要脸的，就是换成別的女同志，也不会大庭广眾之下，隨便亲一个男人。 “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办不到，你们所有人，都得喊我爸爸。” “没问题。”陆城说著，小声凑到林清妍跟前：“怎么办？他把我架这了，看来你今天真得亲我一下了。” 林清妍脸上一阵羞怒：“你故意的吧，是人家把你架这的吗？明明是你把自己架这的。” 刚才站到陆城跟前，她已经满足了陆城无聊的要求，现在竟然还提出让她亲一下的要求。 陆城確实是故意的，借著今天这个机会，他很想让林清妍主动亲一下。 “你甭管谁架的了，反正你想好了，我把话都撂出去了，你要是不亲我，当著这么多人的面，那我今天丟了份儿不说，还得喊对方一声爸爸。” 陆城说完，指指自己的脸，一副你看著办的表情。 第198章 被开瓢了 看著林清妍纠结犹豫的样子，秦寿生心想，这下陆城玩大了，要是陆城刚才见好就收，他今天已经丟过份儿了，偏偏整这一出。 “行啦，別难为人家了，她跟你都不认识，你脸怎么这么大，非要让人家亲你。” 殊不知陆城是在利用他，巴不得秦寿生说的更多呢。 別人越笑话，林清妍亲他的概率就会越大。 陆城故意刺激的说道：“那可不一定啊，我跟你们不一样，天生桃圣体，哪是你们这群凡夫俗子能比的。” 秦寿生不屑一顾：“你可別吹牛了，我劝你赶紧喊我一声爸爸，这事就算了了。” 陆城把脑袋凑到林清妍肩膀上，小声说道：“怎么办，我得喊他爸爸了。” 林清妍拧了他一下腰眼：“你真幼稚。” “嘶…”陆城吸了口凉气：“那这样吧，只是喊一声爸爸也没意思，乾脆加大点赌注…” 没等陆城说完，林清妍赶忙拉住他：“哎呀，你別加了…” 顿了顿，在大家瞪大的目光中，林清妍微微踮起脚，朝著陆城的侧脸蜻蜓点水了一下。 这一幕，直接让现场炸开了锅，起鬨声一浪接一浪。 林清妍红著脸，根本不好意思再停留，在一声声起鬨中，赶紧把一脸懵的陆瀅，拽著离开了现场。 陆城还在陶醉中，虽然只是轻轻点了一下，但心里却非常满足，儘管林清妍觉得这种行为很是幼稚无聊，可到底不想看著他丟份儿。 和陆城陶醉的神情相比，对面的秦寿生脸都黑了。 直到现场响起喊“爸爸”的声音，秦寿生这才反应过来。 他输了，林清妍那个可恶的女人，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让他丟份儿，简直可恶至极。 “你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吗？”秦寿生朝著林清妍的背影喊道。 好歹以前两家的关係不错，怎么今天能让他这么丟人。 见林清妍不理会，秦寿生就要过去把人拉回来。 陆城使了个眼色，大奎四人便像一堵墙一样，堵住了秦寿生的路。 “让开！” 中间的大奎直直的站在那：“不准碰我师娘。” 秦寿生皱了下眉：“什么玩意你师娘，再不让开，信不信我揍你。” “不信。” “你！”秦寿生推了一下，结果牛大奎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你再推我，我就打死你！” 秦寿生都听笑了，从小长到大，还没人敢这样威胁他。 当即抢过旁边一人手里的板砖，递给牛大奎：“来来，有本事你砸死我。” 他正愁著怎么抓这伙人呢，刚才陆城打的是別人，按照这里的规矩，他不好抓人。 但牛大奎要是敢直接伤他，就给了他抓人的理由。 让秦寿生意外的是，对方还真接走了板砖，牛大奎问道：“砸几下？因为我不知道你扛几下才能死。” 秦寿生愣了一下：“还砸几下？有本事你砸我一下试试，你敢动我一下，我就把你抓…” “一。” 刚听到牛大奎的声音，陆城就要开口阻止，只见牛大奎手里的板砖直接拍在秦寿生头上，“砰”的一下，便断成两半。 陆城瞬间捂住脸，你说你招他干啥呀。 秦寿生站在那都懵了，只感觉到头上一阵剧痛传来，用手摸摸，竟然出血了。 牛大奎也有些懵：“你没死？那应该砸几下？” 秦寿生不知是痛的，还是被气的，五官拧在一起，抽了几口气，才说出话来。 “你他妈是傻子吧…” 突然的一幕，让大院的那伙人也懵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纷纷衝上前。 蓝色阵营的人见状，也衝上前，两边就这样对峙起来，互相推搡著，大叫著，谁都不让谁。 像这种情况经常在冰场上发生，可以说是讲究义气，为兄弟出头，也可以说是，通过这种方式，释放一下那躁动压抑的青春。 但这次毕竟发生了流血事件，和以往是不同的，大家推搡的很厉害。 眼看著局势要失控时，突然上面的高台上衝出几个戴红袖章的治安联防队员。 “嘟…” 其中一个吹起哨子：“干什么呢，不准打架！” 听到喊声，下方的蓝绿阵营这才赶紧收起板砖。 小皮球回了一声：“没打架没打架，我们在这玩呢。” “骗鬼呢，那板砖我都看见了，谁是主谋？” 听到问话的秦寿生，马上就要把陆城给供出来，街道联防队和派出所是一家。 先把人带到联防队，他们派出所再把人调走，剩下的就是好好收拾这个陆城，就是腿打断也没有问题。 可当他刚要抬头去说时，却被伍哲坤给按住了。 “坤子，你干什么？这王八蛋给我开了瓢，我今天必须把他们抓走。” “寿生，我们这的规矩你知道，哪怕流血也不能报警。” “我不管什么规矩，说什么也得把他们抓去，要不然，我岂不是白挨了！还有，你到底跟谁一伙的。” “我当然跟你是你一伙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挨的，肯定给你討个公道。” 伍哲坤安抚住后，对著上面喊道：“同志，没打架，真是在玩呢。” 当听到绿色阵营的人也这么说了，联防队的这才没继续深究：“都赶紧散了啊，谁要再打架，就把你们全都带走。” 蓝绿阵营的人，在这一刻变得和谐起来，乐呵呵的摆著手。 等目送联防队离开了，双方才收起笑容，恢復成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 伍哲坤站出来开口道：“今天我哥们被开瓢了，这事不算完，怎么著，划条道吧。” 伍哲坤还算条汉子，刚才联防队都来了，也没供出来谁打的人，只用江湖的规矩解决，陆城对这人挺欣赏的。 “今天你们人不多，別说我们欺负你，你挑地儿挑时间吧。” 伍哲坤扫了陆城一眼，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挺硬气，关键人缘也不错，是个混家子。 “那成，文化宫后墙，明天晚上九点，你们带上人，谁要不来，谁他妈是孙子。” 文化宫后墙平时比较清静，很少有人去，不用担心被警察或者大人发现，是茬架的好地方。 第199章 约架，谁不来谁是孙子 其实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在四九城里再正常不过了，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当场要是没解决的话，那就挑个地儿，约上人茬一架，直到把心里的那股气儿打服了，打顺了，这事才能算了了。 今天这事吧，陆城也没想到能到茬架的地步，主要是大奎那一板砖给弄的，但他又没有理由责怪大奎，毕竟大奎也是为了他。 无非是那个秦寿生不了解大奎的性子。 既然约好了，陆城也不能怂，只能硬著头皮打这场架了。 但是怎么打？还得依靠蓝色阵营的这帮弟兄们，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打架再厉害，也打不过大院喊过来的几十號人。 当天下午，就找了个馆子，由陆城出钱，其余人兑粮票，要了几大桌子菜和几桶扎啤。 结结实实的把大家给吃美了，喝美了。 每次出现这种茬架的大规模群架，那就不再是一个人的事，大家都要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要是有哪个人怂了，不愿意去了，以后也甭想在这个圈子混了。 幸好陆城人缘不错，以前打架也是经常替人出头，所以今天一呼应，大家也非常给面子，全都憋著一口气，势必明天晚上和大院的那帮人好好干一场。 晚上回到家，林清妍接来一盆热水，放到床边，隨即便走向书桌写起翻译的文件。 陆城脱掉鞋袜开始泡脚，看著热水盆，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清妍，明天你把我洗脸盆扔了吧。” 林清妍没回头的问道：“为什么？洗脸盆烂了吗？那你可以先用我的。” 陆城摸摸自己的脸颊：“盆倒是没烂，这不是白天被你亲了一下，不捨得洗脸了。” 林清妍听到后，脸颊两侧瞬间升起红晕，急忙岔开话题：“你们后面怎么样了？没打架吧？” “没有。”陆城简单回了一句，並没把约架的事说出来，不然林清妍要是知道了，姐姐就会知道，那爸妈也得跟著知道。 那样的话，明天他连门都別想出去。 “欸对了清妍，那个秦寿生是不是和你认识？我记得你之前给一位姓秦的局长写过信，那应该就是他爸吧。” 这时林清妍在纸上的笔尖，忽然停顿了一下。 注意到她的反应，陆城虽然心里更加好奇了，嘴上还是不在意的说道：“哦，我就是隨便问问，你不想说，可以不回答的。” 林清妍继续写文件：“没什么不能回答的，我的確和他认识，要不是我爸出事，可能……我现在已经嫁给他了。” 陆城一边泡脚，一边微微点著头，原来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係呢。 “那照这么说，你跟他，比跟我先认识啊，所以因为我把你抢过来，他才对我这么冲吧。” “应该不是，他不知道我和你结婚的事，再说你也不叫抢，我嫁给你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和他也没有任何关係，那只是我爸妈先前提出来的，我对他是没有那种感觉的…” 林清妍正说著，肩膀前突然凑过来陆城的脑袋。 “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啊？” “有？有吗？”林清妍眼睛有些躲闪。 “有，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么多？怕我误会？你喜欢上我了？” 陆城一连三问，问的林清妍心神都慌了。 “我才没有，你那么幼稚。” 陆城撤回身子：“这你就不懂了，这男的吧就是好一面儿，当时那种情况，確实是迫不得已。” 林清妍收敛心神：“你歪理多，我说不过你。” 陆城笑了：“那怎么著，你今天没让我丟份儿，我感谢你，行了吧！” 林清妍没接这茬，只说道：“你不是一直要学俄语嘛，今天总有时间了吧，你坐这，我教你。” 陆城是一直想学来著，但学一门陌生的外语，谈何容易，主要还有以前养成的毛病，一学习就犯困。 “那个，我先倒下洗脚水。” 林清妍知道他又想躲过去：“我等著你啊。” “不是，今天有点晚了，要不改天。” “不行，等开了春，你都要上大学的人了，必须端正学习的態度。” 林清妍势必要改改他这种不喜欢学习的毛病，她期望著陆城能变得越来越优秀。 一看躲不过去了，陆城只好退一步说道：“行行，那趴床上学总行吧。” 林清妍以为他是怕冷，便想也没想的同意了。 大杂院里各家各户早都灭灯了，唯有西厢房，在严寒的冬日夜里，亮著昏黄的灯光。 为了方便陆城学习，这次林清妍没有拉帘子，两人趴在各自的被窝里，床头中间摆放著纸笔。 “要不，你先给我跳支舞，我感觉这样，我会更有动力。” 林清妍白了一眼：“等你有进步了再说。” 陆城只好点头：“行行，你教吧。” “那你可要认真点，我先教你基本的发音…” 在林清妍说一句，陆城跟一句时，没过两分钟，便响起了鼾声。 林清妍顿时气坏了，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睡这么快，明明上一秒还在说著话，下一秒便头一歪直接睡著了。 “喂，餵…”林清妍晃了几下，不但没能把陆城晃醒，一条腿还无意识一样，顺势架在了她屁股上。 林清妍放弃了，只趴在那，盯著面前的那张轮廓。 两年？两年后，父亲真的会被平反吗？ 如果被平反了，回到京城，那母亲会不会接受陆城呢？ 出神间，手里的钢笔也似无意识一样，在纸上描摹著，等她收回心神，才发现纸上画得是陆城的半张轮廓。 第二天的下午，陆城先是把老爸的自行车给借了过来，脖子上掛上帆布包，里面装的是一条自行车链条。 这玩意最適合打群架，抡圆了之后，谁都不敢近身，还能防止有人从背后偷袭。 做好一切准备，陆城准备出发提前匯合，刚抬著自行车跨出院子，胡同口迎面走来一人，正在向过路的人打听著什么。 陆城认出来那人，脱口而出道：“李明豪？” 李明豪也在这时注意到陆城，先是向刚才问路的人道了声谢，然后带著一陌生人走了过来。 “陆组长，你让我好找啊，我去了茶摊，才打听到你的住处。” 两人握上手，李明豪专程跑过来，肯定是为了胰岛素药物的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搞来。 第200章 给师姐送药 原本想著还得等上个十天半个月呢，没想到李明豪这么快来了，还是亲自来的。 “豪哥，家里坐。”陆城热情的招呼著。 李明豪却按住车把：“陆组长，不了吧，咱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聊。” 陆城一想，这事不適合明面上说，大杂院又人多眼杂。 离晚上约定的九点，时间还早著呢，陆城便把李明豪带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豪哥，你这还亲自来了，有什么消息托个人捎来就行。” 李明豪笑了：“陆组长嘱託的事，我自当亲力亲为，不然我们生產队的人都得骂我。” 当丁远民把陆城需要药物的事带回去时，李明豪確实犹豫了一下，毕竟去港城搞药，担著很大的风险。 但队里的人听说之后，都一致赞成李明豪去办。 陆城让生產队的人都有了口饭吃，现在人家遇到难处了，要是不给办，对不起恩人不说，人家得怎么看待他们。 陆城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郑重：“谈不上嘱託，豪哥亲自大老远的过来一趟，我已经很感谢了。” 李明豪哈哈大笑：“陆组长，你可不是那客气的人，这种客气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先给你介绍个人。” 隨著李明豪拉过旁边的人，陆城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 “这位叫杆子，杆子，快喊陆组长。” 杆子主动伸出手：“我知道豪哥，我和陆组长见过的。” 陆城握了握手，对面前之人很是陌生：“我们认识吗？” 杆子嘿嘿笑道：“陆组长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我可记得陆组长，前段时间我因为投机倒把被抓进去，关了几天出来后，要不是您给我回家的路费，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陆城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认识的，那他没印象也很正常，因为他给这些人的路费，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没有三十，也得有二十多个了。 他的工资也基本到这上面了，昨天请蓝色阵营的弟兄们吃饭，更是去半个月工资。 没人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钱的不冤枉，以后这些人都是人脉。 但陆城绝对没想到，会回报的这么快。 两人握完手，只见杆子被李明豪催促了一句，这才赶紧从內衣口袋里掏出两盒药。 “陆组长，这是你要的药品。” 陆城接到手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快？原本想著能有好消息就已经不错了，没成想对方直接把药带过来了。 打开盒子检查了一下，確实是胰岛素。 “你搞来的？” 李明豪替杆子说道：“陆组长，远民回去后跟我说了这件事，我就开始著手联繫人了，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杆子，他有个表哥就在港城医院工作，搞这种药挺方便的。” 杆子接过话说道：“一开始豪哥跟我说了这事，我没答应的，但豪哥说是您陆组长需要，我一听，那必须得办。” 陆城点点头，对於杆子的那个表哥，他没有细问，估摸著是早些年偷渡过去的。 看了看四周，確定没有人，陆城这才问道：“那能不能长期供应？该加多少钱，你直接说，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只见杆子摇摇头，陆城一时没明白，这是不能长期供应，还是只愿帮这一次忙。 “陆组长，长期供应没有问题，我表哥拿这种药挺方便的，但你说的加钱就算了，我赚谁的钱也不能赚你的钱，不然豪哥以后都不带我玩了。” 陆城看了李明豪一眼，赶紧摆摆手：“不不不，一码归一码，我也不能让你白辛苦，跑腿费总要给的。” 虽然人家表哥拿这种药很方便，但再到杆子手里，这中间肯定要费翻工夫的。 李明豪按住他的胳膊：“陆组长就不要再客气了，你给个药品原价就行，至於什么跑腿费，千万不要提，反正以后远民会每个月都来京城送货，顺道让他捎过来。” “是啊陆组长，这是救命的事，再说，我又不是靠这个赚钱，要是中间再收您钱，这性质就变了。” 一看对方这么坚持，陆城也不好再客气，本来想留下两人找个馆子吃晚饭的，总要好好感谢一下。 但李明豪还要赶火车去別的省城，这次送药品也是顺道，没打算停留，正好陆城晚上確实还有事，两人便约到了下次。 看著手里两盒药，陆城心里难免感嘆，果然是多条朋友多条路。 別人托关係走后门都难以搞到的药，就这样被他轻易给找到了路子。 药品这么珍贵，带在身上去打架肯定不行，陆城骑上自行车，决定先去趟文工团。 到地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苏飞雪没在团里，今天有演出，而且演出地址竟然就是约架的文化宫。 陆城心想，这下倒省得绕路了，直接去文化宫送了药，隨即转到后墙和大家匯合就行。 文化宫在天安门东侧，陆城赶到时，不知道今天有什么演出，戒备还挺森严，门口有武警把守，进出都要证件。 陆城自行车还没停稳，就被穿著便装的人，给驱赶了。 虽然穿的是便装，但通过举手投足间，陆城也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同志，今天什么活动啊？是不是又有哪个国家的领导来了？” 那同志面无表情：“不要瞎打听，赶紧离开这。” “不是同志，我是来找人的，歌舞团的苏团长苏飞雪，你认识吗？” “不认识，没有证件不能进去，请你马上离开。” 陆城这暴脾气，掂著车把往那一撴，见对方把手摸向了腰间，他立马一脚蹬子离开了。 远离了正大门，陆城才重新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这也进不去啊！可也不能把药带在身上，都是小玻璃瓶，很容易在打架过程中碎掉。 想了想，还是准备从后墙的窗户上翻进去，他对文化宫地形熟悉，知道后面有一间图书室，全都是那种没收来的“禁书”。 以前他没少偷拿，然后拿给姐姐换零钱。 来到偏僻的后墙，发现窗户还挺高，跳了两下根本够不著，以前都是有人在下面托著。 幸好有自行车，可以垫在墙根下面，陆城后退了几步，接著一个助跑踩在自行车上跳起来，伸手抓住了窗户的下沿。 上身一提劲，便翻身上到窗户，然后扒著窗户沿，先让身体往下落的差不多了，再双手一松跳了下去。 第201章 还没有我拿不下的女人 图书室里面有些暗，因为都是藏的禁书，平时也没人打理，堆的乱七八糟的，跳下去溅起不少灰尘。 “呸呸”了两口，陆城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顺著走廊，一路转悠到后台。 离老远就听见各种乐器的声音，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前台看去，还没开始上人呢。 心里有些好奇今天都来了什么样的大领导。 就在这时，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什么人？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声音有些熟悉，陆城回头一看，果然是上次的李逵姑娘。 “是你？”显然李逵姑娘也认出了陆城。 “李逵同志，好久不见了。” 那小姑娘皱起粗眉：“喊谁李逵呢？难听死了。” 再难听，也没有那个叫牛镰刀的难听。 奶奶的，想起来就憋屈，上次竟然当著那么多人的面，被一小姑娘抽了巴掌。 下次见到她，非往她屁股上抽两下才行。 “自个儿在那乐什么呢，怎么混进来的你！” 陆城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混进来的，我就不能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 小姑娘根本不相信，不屑的说道：“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就你这样的，还能被邀请进来？蒙谁呢。” 陆城凑过去脸：“都是什么大人物？” 小姑娘后撤著身子：“你看你露馅了吧，要是被邀请进来的，还能不知道来的是谁！” 还挺伶牙俐齿的，陆城懒得再问：“行行，我不跟你扯这，你们苏团长呢，我找她。” 小姑娘冷哼一声：“怎么著，上次还没挨够。” “不是，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哪那么多话啊。” “你…”小姑娘吸口气：“我凭什么告诉你啊，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怎么著。” 看著对方小嘴叭叭的，陆城伸出手指：“就你这样的，等著將来被男人收拾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小姑娘恼怒的上去就要咬，幸好陆城反应快，差点手指头就不保。 推开那小姑娘，陆城决定自己去后台找。 “你不能进去，谁让你进去的，不准进去。”小姑娘两步上前，就要拦住。 陆城从侧面绕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都跟你说了，那是我师姐，我又不是坏人，你至於这么防备我嘛…” “那也不行，没有苏团长的命令，你就是不能进。” 见陆城不听，还在往里面闯，小姑娘马上喊来后台的其他人。 陆城无奈的摇摇头，手指点著这些小姑娘：“等著吧，早晚有一天，我把你们苏团长给娶了，看你们还敢不敢拦我。” “嘁，我们苏团长嫁给谁也不可能嫁给你，没皮没脸！姐妹们，把他轰出去。” “欸，別別別，我找你们苏团长真有事…”陆城被那些小姑娘推著身子，他只能张著胳膊大喊：“苏师姐，苏师姐，快来救我啊，她们要把我非礼了，哎呦呦，別摸我啊…”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谁摸你了，我是在推你…” 后台的吵闹声，最终还是引来了苏飞雪。 见到是陆城在胡闹，她一点儿也不意外，皱著眉说道：“让他过来吧。” “听见吗？都说了不用拦我。”陆城整理整理衣服，嘚瑟的看了一眼李逵姑娘，气的那小姑娘直撇嘴。 来到办公室，苏飞雪已经在里面等著了，陆城顺手关上门。 引得苏飞雪又是一阵皱眉：“不用关门。” “还是关上吧，你们团里这些小姑娘喜欢听门缝。” 苏飞雪吸口气：“你怎么混进来的？” “不是，怎么连你也说我是混进来的，我就不能……” “行啦行啦，我懒得管你怎么进来的，你来有什么事吗？” 陆城看见椅子刚要坐下细说，就被苏飞雪一脚给踢到了另一边。 “別坐了，长话短说，我没时间听你废话。” 陆城也没介意：“我就是来看看你，这么长时间没见了…” “看完了吧？那你可以走了。” 陆城撇撇嘴：“你別总是这么凶巴巴的，好歹咱俩一个师父，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將来谁有什么事，还不是咱这些同师门的互相帮忙。” 听到陆城的话，苏飞雪愣了一下，这傢伙说话一直不中听，怎么这会说的这么好听。 苏飞雪微微缓和了下情绪：“你到底有什么事，我这忙著呢。” “你看你这副態度就对了，要不你给我跳支舞，我就告诉你。” 苏飞雪再次皱起眉，怎么刚说了一会中听的话，又恢復原样了。 “呵，想让我给你跳舞？行啊，先打贏我再说。” 这下，陆城有点挠头了。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可上次和苏飞雪交了下手，发现確实不是对手。 连个女的都打不过，陆城觉得这脸实在掛不住。 “苏师姐，咱师父是不是留后手了，只交给你们，没交给我？” 陆城也只是隨口一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苏飞雪面无表情：“那你还真说对了，师父的確有些技巧没有教你。” 陆城有点不相信：“不可能吧，好歹我也是关门弟子，师父不可能对我藏著掖著的。” “也不算藏著掖著，只是没必要教你。” 听苏飞雪这么一说，陆城更好奇了：“那到底是什么技巧，你跟我讲讲唄。” 苏飞雪只觉得他实在缠人：“简单实用的杀人技，你说你需要吗？” 原来是这样，难怪师父没有教过，和师兄们不一样，当年师兄们需要上阵杀敌，越实用的技巧越好。 现在都和平年代了，徐二爷教他功夫，也只是强身健体，架子比较多。 碰上一般的小流氓，陆城打上三五个没有问题，但要是遇到苏飞雪这样真正掌握技巧的，就有点不够看了。 陆城想起晚上九点有场群架要打，说不定能用上。 虽然杀人技是一招取人性命，打个架而已不至於要人命，但只要收著劲，也能很轻鬆將对方制服。 打群架嘛，就是要儘可能的节约体力，就看谁能站到最后，反而杀人技是最省力的。 “那你教我两招。” 苏飞雪微微皱眉：“不教，赶快出去吧，我这还得准备演出活动呢。” 让跳舞也不给跳，让教东西也不教，想他陆城拍婆子无数，还没有拿不下的女人呢。 隨即，他不动声色的把两盒胰岛素，拍在了桌子上。 第202章 就是让她愧疚 看著桌子上的两盒药物，苏飞雪眉角间不自觉跳动了两下，她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药。 父亲生病这几年，她一直在为这种药东奔西跑，託了多少关係，找了多少医院，说了多少好话，她已经记不清了。 而这段时间，各家医院的库存更是紧缺的厉害。 为了找药，她几乎耗尽了心神，即便这样，能搞到一两支都不错了。 而面前的两盒药品里面，却足足有十二支。 苏飞雪强忍著內心的激动：“你这是…给我的？” 陆城的手指在药盒上轻轻点著：“当然不是给你的…” 苏飞雪觉得被耍了一样，微微吸口气，眼睛里明显带著一丝失落，刚要说话，陆城紧接著便说道。 “你又没有尿病，这是给苏叔叔的。” 苏飞雪眨眨眼，脸色有些尷尬，那不还是给她的嘛，说话能不能別这么大喘气。 “你，你从哪搞来的？” 陆城不以为意的说道：“嗐，谁上头还没两个人了。” “铁道部医院？”苏飞雪试探著问道。 “啊，对，上头有人。” “不可能。”苏飞雪不相信：“铁道部医院，我已经问过了，库存也很少，就算你再有人，也不可能一下子买到两盒。” 这小娘们，还挺不好糊弄。 陆城只好实话实说：“行行，这是我托人从港城搞来的。” “港城？走私？这可是违规的。” 陆城嘆口气：“你说话別这么上纲上线，我又没有拿出去贩卖盈利，谈不上走私。 再说，咱是为了治病，正常渠道走不通，只能走別的渠道，人不能那么死板。” 苏飞雪犹豫了一下：“我不是死板，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 苏飞雪不说话，陆城上前两步，伸过去脑袋：“说啊，到底担心什么？” 如果放在以前，他离这么近，苏飞雪早都把他放倒了，但这次显然没那么做。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態度改变，往往是从肢体的不排斥开始的。 苏飞雪把脸扭到一边，不敢直视陆城：“担心你出事。” “哦，原来是担心我啊。” 陆城故意调侃了一句：“放心吧，我那朋友的渠道很稳定，不会出什么事的，而且能长期供应，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把药给你送来。” 当听到能长期供应时，苏飞雪被震惊了一下。 她以为陆城能一下子搞来两盒药，就已经很厉害了，结果却是可以长期供应。 如此一来，算是给她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她没想到，託了那么多人都无法办到的事，最后竟然是小师弟帮她办到了。 “谢谢你。” “什么？” 陆城假装听不见。 苏飞雪无奈，只好重复道：“我说，谢谢你。” 陆城撤回身子，挠著耳朵：“我搞来药，可不是你想像中那么轻鬆，你这一句谢谢就完了。” 苏飞雪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那你说，让我怎么感谢你？要不请你吃饭，或者……我可以教你几招杀人技，但你不能利用这种技巧伤人。” 其实苏飞雪很清楚，她说的这些，根本不足以感谢陆城。 比起能拯救父亲性命的这些药品，请顿饭吃，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可她一时，真想不到该怎么感谢了，对於她来说，这是天大的恩情。 但不管怎么说，总要表示一下，也算聊以慰藉。 但陆城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她。 “嗐，不用感谢，你是我师姐，那苏叔叔也就算是我亲人，再说，我也是不想师父跟著担心。” 苏飞雪眨眨眼，內心再次被触动了一下，这个看起来混不吝的小师弟，正经起来，也是很討人喜欢的。 “这怎么行，你帮了我大忙，怎么也得请你吃顿饭的，你等我晚上活动结束了。” 陆城要是不吃这顿饭，苏飞雪心里难免过意不去，无论如何都要表示一下的。 可她没想到，一向厚脸皮的陆城，却坚决不愿意吃。 “不用不用，咱俩有什么好客气的，我晚上还有事，药放这了，先走了。” 说完陆城头也不回的走了，任凭苏飞雪怎么喊，他都不带回头的。 要的就是这效果，他越是不要什么感谢，苏飞雪心里就越是愧疚，越是愧疚，越是在心里会想起他。 越是会想起他？嘿嘿，以后哪天无聊了，让苏飞雪跳支舞，她还会拒绝吗？ 那九头蛇身一样的身材比例，跳起舞来，一定会非常好看。 事实上和陆城预想的一样，看著他离开的背影，苏飞雪心里一直都静不下来。 陆城没有证件，也没法从正门出去，自行车也在后墙根呢，转悠到图书室，推过去一个书架子，爬到窗户上跳了下去。 他没注意到，后面有人跟著他进入了图书室。 那人正是李逵姑娘。 看到陆城翻窗跳下去，小姑娘哼了一声：“还说自己从正门进来的，敢情是偷翻进来的，骗子。” 知道了陆城是怎么进来的后，小姑娘也就不好奇了。 刚准备回后台，忽然听到陆城在和人打招呼。 “斌子，你怎么来了？” “废话，我怎么可能当逃兵，你看，我把三棱刺刀都带来了，等会谁要是敢上来，我非捅了他。” “我姐不知道吧？” “当然不知道，我没告诉她，我就说肚子疼，从茶摊跑出来的。” 因为隔著距离，声音不是太清晰，但小姑娘还是听到了“捅人”两个字。 她又好奇起来，看了一眼堆在窗户下面的书架，便顺著爬到了窗户口，等她踮著脚尖，看清外面的一幕时，顿时瞪大了双眼。 只见外面黑下来的天色，从东边乌泱泱的过来一群身穿蓝色劳动布的人，每个人都踩著二八大槓自行车，车流向燕群一样压过来。 “这是要干什么？怎么那么多人？” 正当她疑惑时，东华门路也骑过来一群穿著绿色军大衣的一伙人，在夜色中，虽然看不出来具体有多少人数，但黑压压的一片，肯定不会少了。 小姑娘很快明白过来，阵仗这么大，这是要打群架啊？ 第203章 打起来再抓人 “苏团长，苏团长…”小姑娘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一路小跑进后台办公室。 看著她慌慌张张的闯进来，苏飞雪急忙把两盒药放进抽屉里。 毕竟药品的来源不是正路子，不好让別人知道，不然的话，容易给陆城带来麻烦。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赶紧排练去，一会活动要开始了。” “没事苏团长，我都排练好了，不会出错的。”小姑娘还有其他话想说，咽了口唾沫：“对了苏团长，我知道那个流氓是怎么混进来的了。” 苏飞雪眉头皱了一下：“哪个流氓？” “就是那个姓陆的啊，还自称是你师弟。” 苏飞雪沉默著，她有意改变一下別人对陆城的印象。 “他，他就是嘴巴不饶人，其实心地挺好的，还有，以后他要是来后台找我，你们不用拦他。” 小姑娘眨眨眼，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们的苏团长向来不和男人接近，怎么这次破例了。 关键那个陆城要是有文化，风度翩翩也就罢了，明明很普通啊。 “苏团长，你是不是被他迷惑了？我觉得你还是少跟他沾的好，他就是一小流氓，现在就在外面跟人打群架呢。” “打群架？” “是啊，我刚才想看看他是怎么混进来的，然后就一路跟著他，才发现他是从后面的图书室窗户上翻进来的。” 苏飞雪此刻不关心陆城是怎么进来的：“那你说的打群架是怎么回事？” “哦，就是我刚才趴窗户上看了一下，后墙那边来了两拨人，一看就是约架的。” 苏飞雪沉默了一下，隨即说道：“带我去看看。” 小姑娘一想也行，正好让苏团长认识到陆城的真面目。 两人快步来到图书室，小姑娘指著窗户说道：“苏团长，你看，刚才他就是从这翻进来，还吹牛说自己是被邀请过来的，大骗子。” 苏飞雪没理会她的抱怨，毕竟陆城那张嘴吐出的话，总是给人一种调戏人的感觉。 三两步爬到书架上，顺著窗户往外面一看，果然是说的那样。 后墙那里正有两拨人匯合到一块，见双方的气势全都带著挑衅的意味，明显是想打一架。 小姑娘也爬到了书架上：“苏团长，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看那些人对他的態度，明显是领头带著打架的，说他是流氓都便宜他了，还打群架，万一伤了人，他都得跟著坐牢…” 苏飞雪没接话，眼睛紧紧的盯著外面，或许在別人心里，陆城是小流氓，但在她心里，那是她的小师弟。 怎么也不能看著陆城打架。 正思考间，小姑娘站的高看的远，突然又指著远处说道：“你看苏团长，派出所的车来了，肯定是来抓他们的。” 苏飞雪也看见了警车，反倒鬆了一口气。 现在两拨人並没有打起来，也就没道理抓人，顶多现场教育一下，把人驱散就行。 可让她奇怪的是，警车只是停在远处的路口，並没有继续上前劝阻。 小姑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苏团长，那警察来都来了，怎么不过去啊？要是过去说说的话，就不用打架了。” 苏飞雪看了一会，始终觉得不太对劲，直到警车上下来一个人，虽然天色已黑，但那人还是很明显的，因为头上缠了白色纱布。 “寿生，我看那边人都到齐了，咱现在要不要过去抓人？” 秦寿生走到警车的另一侧，解开腰带一边撒尿，一边说道：“不急，现在抓有什么用，顶多现场教育一下，现在就要等他们打起来，这样咱才有证据，把人带走。” 撒完尿，抖了两下，秦寿生提上裤子，接著说道：“现在咱们先隱藏好，別被他们发现了，等他们打上个十分钟…不，还是二十分钟吧。” 秦寿生说著，走向后面两辆车，拉开车门，正是一脸委屈的小皮球。 “我说警察同志，我们又没打架，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小皮球心里急坏了，他带著人就是来的晚了点，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开警车的秦寿生，二话没说，就把他们这十几个人带上了车。 “小皮球，你也看到了，我们今天晚上有大动作，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车里待著，不算你参与，否则的话，一併把你带回派出所。” 不能和陆城他们匯合，小皮球心里虽然急，但同时又有些庆幸，看秦寿生这架势，他要是跟著参与进去，回头一准要被抓走。 只是陆城他们今晚，肯定要凶多吉少了。 看著秦寿生，小皮球只能点头：“是是，我肯定不参与，那等会你可得把我们放了。” “这没问题，你们现在不算参与，我没道理抓你们，只是防止你们通风报信，暂时委屈你们先待在车里。” 小皮球还能说什么，他可不敢和派出所的对抗。 见他这么听话，秦寿生很是满意，少了小皮球这伙人，陆城他们人手不够，回头只有挨打的份。 先等伍哲坤揍他们个二十分钟，然后他带著队员再上去抓人。 为了能抓到陆城，秦寿生向队员们安排起来：“你们都看见那些穿绿色军大衣的人了吧，那些人不用抓。 待会听我口令，等他们打起来，只抓那些穿蓝色劳动布的人，尤其是那个陆城，放走谁都不能放走他。” 安排完，秦寿生双手背在后面，注视著远处的两拨人。 赶紧打起来吧，只要打起来，他就有理由把这个姓陆的弄进去。 北风呜呜的吹著。 看著大院那伙人乌泱泱的赶来，足足有四十多號人，非常具有压迫力。 陆城一时有些心急，因为他们这边，只有不到三十號人，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待会打起来很容易吃亏。 蓝色阵营的其他人，也发现了人数上的劣势。 “怎么回事？小皮球他们呢，这都几点了，还没赶过来。” “不知道啊，昨晚儿还说的好好的呢，说今天一定来。” “该不会是怂了吧，这个王八蛋。” 议论间，伍哲坤已经带著人来到跟前了。 第204章 打起来了 空地两头，涇渭分明的站著两伙人，后面是扎在那成片的自行车。 人群里呼出的白气，很快隨著西北风被扯碎掉。 有路过的行人看到这一幕，见怪不怪一样，缩著两只手赶紧躲开了，省得待会溅一身血。 双方距离十米远，谁都没先说话，开打之前，先比气势。 明显的，大院那伙人因为人数占据优势，在气势上要高出对方一截。 然后就是在对峙的间隙，观察一下对方都带了什么傢伙什，要是有带板砖的，不用太顾虑。 那玩意拍在背上，没什么感觉，拍在脑袋上，顶多缝几针。 真正该注意的，是那种手里拎著三棱刺刀的，这玩意扎在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关键还止不住。 这样的人才是最大的威胁，等打起来，必须三五个人同时围攻，前面两人吸引火力，后面两人用板砖拍倒。 等对峙的时间差不多了，接著就是该双方递狠话了，这也是要压对方一头，壮大自方的气势。 伍哲坤还是那身標誌性的將校呢大衣，手里提著一根空心钢管。 “孙子，你们今儿来的人有点少啊，別说欺负你们，现在你们跪在地上，一人喊我们一声爷，就饶你们一条狗命。” 大院的那伙人，顿时大笑起来。 两军交战，靠的就是士气，一看被压了一头，陆城也得提提气势啊。 “甭他妈废话，我们该来的人都来了，只要来的都是好汉，倒想问问你们，那个秦寿生为什么没有来？他是不是怂了。” 陆城故意拿秦寿生说事，伍哲坤今天能来，说到底是为了秦寿生出头，结果当事人没有来，大院的那伙人难免有意见。 一旦產生意见，就会影响军心。 果然这番话说过之后，对面的人有些躁动了，伍哲坤也变得有些吞吞吐吐。 今天这事確实最该来的就是秦寿生，大家能聚这么齐，可都是为了给他报仇。 一开始说得好好的，谁知道今天下午，秦寿生却以所里有事，不来了。 伍哲坤顿时有些生气，但再生气，双方都约好了，要是失约，以后在四九城还怎么混。 为了不丟份儿，伍哲坤破著不当兵了，今天也得来赴约，哥们义气是第一位的。 “他，他脑袋受伤了，在医院呢。” 伍哲坤只能用这种话，暂时安抚一下大傢伙。 但陆城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继续出言嘲讽。 “头上破个口子，多大点事，真他妈不是爷们！自己不来，让你们来打头阵，我都替你们瞧不起他。” 一看陆城伶牙俐齿，说的他们那方更加躁动不安，伍哲坤一下子急了。 “你甭在这扰乱军心，有本事真刀实枪的干一场，我第一个打头阵，今天谁要是怂了，谁他妈是孙子。” 伍哲坤確实是条汉子，一句一马当先的话，瞬间稳住了气势。 只可惜双方是对立面，不然陆城还挺乐意交下这么个朋友。 狠话也放完了，双方纷纷从胸前的帆布包里，掏出傢伙什，带什么的都有，板砖是主力。 除了板砖，就是链条，木棒，铁棍，钢管，军刺，刀。 有打架经验的，会用布条把傢伙什绑在胳膊上，防止脱手或被人抢走。 傢伙什一掏，这就是准备干架了，隨著一块板砖飞出去，就像是火星子掉进了炸药桶。 “操丫的，给我干他们。”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两拨人立马混战成一团。 冻硬的土地，被几十双脚踩的尘土飞扬。 骂声，吼声，吃痛的闷哼声，傢伙什儿砸在袄上的噗噗声，没有章法，全是不想丟份儿的狠劲。 时不时有砖块拍成两半的声音，砖头子飞的到处都是，幸好是冬天，都穿著厚厚的衣，板砖的效果减弱不少。 没有板砖的就用拳头，大院来的人多，两个人按著一个人打。 陆城拿的是自行车链条，非常顺手，见人就抽，这玩意抽在身上，衣立马破开，絮飞的到处都是。 车链子抡成圆，两米之內，没有人敢近陆城的身，虽然隔著衣，但抽在身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本来一开始，陆城是压著大院的人打，但仅仅不到两分钟，因为人数上的差距，他们这边很快被大院的人压著打了。 陆城不得不回身救火，见到有两个人压著一个人打的，上去就是一脚。 “陆城，快救我啊。” 陆城扭头看去，赵斌因为拎著一把三棱刺刀，首先就被当成了重点关注对象，此刻正被五个人围住。 陆城飞奔过去，一脚將一人踹倒在地，手里的车链子隨手一甩，痛的一人抱紧大腿发出惨叫。 “陆城，不行啊，咱这边人太少，打不过啊！” 现场的情况，確实是被大院的人压著打，主要是小皮球今天没来，不然怎么也不至於是这样的情况。 打不过就意味著丟份儿，以后见到大院的，都得乖乖低著头走路。 “打不过也得打，不能怂了。” 听到陆城的话，赵斌也发了狠：“干他丫的，我今天非得捅两个，震震他们。” 正当赵斌背靠著陆城，能有机会腾出手时，忽然传来一阵摇铃鐺的声音。 赵斌疑惑了一下，来的一伙人看上去陌生。 “陆城，这谁来了？是来帮我们的吗？” 陆城回头一看，顿时也有些意外。 “郭禿子？” 来人正是之前在浴池偷手枪的郭禿子，骑的不是自行车，而是拉货的三轮板车，来了七八辆，车框里坐了足有三十多號人。 陆城一脚踹翻一人，再看来到跟前的郭禿子，明显不是路过，下了车就开始抄铁杴。 所以也是来打架的？ 陆城满是疑惑，那郭禿子带这么多人来，是要打哪方？ 反正陆城是知道和郭禿子没什么交情，问了其他人，也都说不认识。 那就是来帮大院的？ 本来就处於劣势，郭禿子要是一旦再加入大院那伙人，那蓝色阵营將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陆城心里一喜。 只见抄起铁杴的郭禿子一伙人，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衝向了大院那伙人，见人就砸。 现场局势，一下子发生逆转。 第205章 抓人 本来占据人数优势的伍哲坤他们，顿时被打的招架不住。 伍哲坤是条汉子，即便这样，仍然带著人衝锋陷阵，连这些小嘍囉都对付不了，等当了兵，怎么带兵打仗。 但隨著郭禿子一伙人的加入，蓝色阵营士气高涨，哪怕伍哲坤誓死捍卫阵地，也架不住人多，只有挨打的份。 远处的秦寿生看到这一幕，顿时皱了皱眉。 原本还想著先让伍哲坤他们，好好揍一顿蓝色阵营的人，谁知形势反过来了。 他马上作出安排，反正现场已经打起来了，正是抓人的好时机。 刚要下命令抓人，突然一辆吉普车从旁边经过，直奔打架地点。 秦寿生皱著眉：“怎么回事，我还没说开始抓人呢，是谁擅自行动？” 旁边一人看了一眼吉普车说道：“不是咱的车，好像是文工团的车牌。” “文工团？他们来干什么？” 秦寿生刚念叨了一句，“砰”的一声枪响，在打架的地方响起来。 现场的两拨人，早都打散打乱了。 当听到有枪声响起时，两拨人同时停下来，往外面张望著。 只见吉普车停下后，从车上下来一个九头身身材比例的女人，手里端著自动步枪，后面站著两个武警。 那女人虽然面容姣好，但神色却严峻的嚇人。 “敢在这聚眾打架，全都抓起来！” 听到女人的话，再看看对方手里的步枪，两拨人哪还有打架的心思，顿时扔掉砖头，棍棒之类的傢伙什，全都作鸟兽般四散而逃。 唯恐跑的慢了再被抓进去，有人鞋跑掉了都不敢回头捡。 “陆城，你还愣著干啥，快跑啊。”赵斌扯住陆城的胳膊，拉著就要跑走。 陆城心里正纳闷呢，来的人正是苏飞雪，她不是在准备演出吗？怎么来这里了？ 关键是苏飞雪喊抓人，好像只是在嚇唬，根本没有抓人的意思。 倒是眼睛在四散而逃的人群里，来回扫视著，终於被她锁定一个人，跑过去几步，就把伍哲坤给扭住了。 陆城一看这该不会只抓领头的吧，毕竟苏飞雪带的人少，就一辆车也不可能把所有人抓走。 陆城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苏飞雪纠缠，跟著赵斌牵上自行车就跑，结果赵斌这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因为他带的是三棱刺刀，抓住的话后果更严重。 刚骑上自行车，吉普车一个加速停在了跟前，隨著车门拉开，苏飞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上车。” 陆城脸上带著笑：“嘿嘿，是师姐啊，我那个啥，来这买东西呢，就不上车了。” “別跟我嬉皮笑脸，我再说最后一遍，立刻上车。” “你这…不是，我真没打架…”一看苏飞雪板著脸，毫不退让，陆城嘆口气，只好上了车。 车门刚关上，吉普车还没启动，就被几辆车拦了下来。 当看到是秦寿生领著警察来时，陆城和车上的伍哲坤对视了一眼。 “行啊你，跟老子玩阴的，看打不过我们了，带著警察来抓人了是吧。” 伍哲坤正一脸懵呢，秦寿生不是说不来了嘛，怎么会突然带著警察过来。 “放屁，老子正大光明，还不屑於玩这种阴的。” “不是，这个姓秦的是你哥们吧，他现在带著警察来是事实吧，你还不承认！” “我说了，我不知道这回事，老子今天就是被打死，也不会报警的。” 一看伍哲坤像被侮辱到一样，对於秦寿生的到来，连招呼都没有打。 这让陆城不得不相信，好像真不是伍哲坤报的警。 “苏师姐，那个我…” “你闭嘴！” 苏飞雪推开车门下了车，向著秦寿生一行人，明知故问的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秦寿生回道：“派出所的，你是哪个单位的？” “文工团。” 秦寿生没有在意，示意了一下车上说道：“那辛苦你们了，这两个人在这聚眾打架，我需要把他们带走，请交给我吧。” 秦寿生刚才下命令下晚了，应该早点过来抓人的，好在不算太晚，他们拦住了苏飞雪的车。 说完后，秦寿生就要过去把人带走。 可苏飞雪却是往旁边一步，挡住了他，秦寿生不自觉的皱眉。 “同志，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意思，你別误会，我们团里在文化宫有活动，刚才得知有人在这打架，领导让我们把人带回去，別影响了活动。” “那你放心好了，保证不会影响你们的活动，我现在就把他们带回所里关起来。” 秦寿生说著又要往车门前走，苏飞雪再次拦住。 “刚才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吧，人不能让你们带走，不然，我没法跟领导交待。” 秦寿生扫了对方一眼，瞬间不耐烦了，刚要开口说话，车窗忽然打开，伍哲坤的脑袋探出来。 “寿生，你走吧，不用管我。”伍哲坤的语气带著失落。 秦寿生可不是来管他的，但这话不能明面上说。 “我当然得管你，要是被他们文工团的带走，你还有活路吗！” “有没有活路，我也不会跟你走的，今天这事，你办的不地道。” 现在被当成是他报的警，这事要是传出去，一准儿被瞧不起。 再说，他也不怕跟文工团的走，因为他认识苏飞雪，而且关係非常好。 听到伍哲坤说这事办的不地道，秦寿生当然明白是指的什么事，他带著警察来抓人，的確没提前告知伍哲坤。 他知道伍哲坤是个性情中人，可以打输，也不能坏了江湖规矩。 秦寿生不以为意，狗屁的江湖规矩。 “你不愿走，可以留在车上，但这人，我必须带走。”秦寿生指向陆城。 伍哲坤索性不废话了，向陆城摊摊手：“你看，真不是我报的警。” 陆城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座椅背上，如果伍哲坤说的是实话，那秦寿生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 这傢伙是衝著他来的。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以秦寿生带来这么多人，他今天肯定难逃被抓进去的风险，这小子是真不讲规矩啊。 好在真的出现了意外，苏飞雪突然的到来，给打乱了节奏。 那要是照这么说，苏飞雪等於救了他。 难怪让他一个劲的上车，只要在车上，秦寿生就拿他没有办法。 但秦寿生难得抓住一次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带走。 当即使了个眼色，十几个队员就要衝上去，强行將人带走。 两名武警立马端枪守住车门，苏飞雪伸出一只手，冷冷呵斥道：“停止上前，退后五步！” 第206章 突然多了个侄子 听到苏飞雪的冷喝声，上前的几人真的不敢动了。 这女人看起来面容姣好，严肃起来却是威严的嚇人。 秦寿生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的。 看到这一幕，陆城双手枕在靠背上，忍不住乐了。 还別说，这一刻的师姐简直帅爆了。 被一个女人当场训斥，秦寿生简直气炸了。 “你们领导是谁，让他来见我！” 苏飞雪直接回懟：“你有什么资格。” 秦寿生脸上更掛不住了：“那我今天非要把人带走呢。” 苏飞雪也不废话，再次冷喝道：“退后五步，退后！” 隨著武警立正身体，秦寿生气的浑身发抖。 上次在浴池，对方人多，被陆城跑了也就算了，可这次，他做足了准备，明显比对方人多，结果还是比不上人家的气势。 他都怀疑这个陆城到底有什么背景，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乘警嘛，为什么每次都有人保他。 秦寿生想不通，对方手里又端著步枪，他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苏飞雪不再理会他，上了车，从旁边绕过去。 看著吉普车扬长而去，秦寿生后悔的直跺脚。 早知道刚才提前抓人了，不该等的。 吉普车並没有拐进文化宫院里，在门口一侧停下来后，苏飞雪让两人下来，靠著墙边站好，她则是和两名武警说起感谢的话。 伍哲坤扭头看了一眼陆城：“我觉得你还是现在跑走的好，不然落到苏团长手里，你就惨了。” 陆城也扭头看了他一眼：“既然知道落到苏团长手里没好果子吃，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跟秦寿生走？” 对於秦寿生带著警察过来，伍哲坤有点瞧不上这样的行为，但当著別人的面，他又不想说哥们的不是。 “趁著苏团长跟人说话呢，你现在跑还来得及，我就当没看见。” 陆城眉毛挑了一下，这伍哲坤拎的倒挺清，打架归打架，打架时，双方是仇敌，哪怕打死，也自个儿兜著。 “你这人还算不错，但跟秦寿生不是一路人，我劝你，以后还是离那种人远一点。” 伍哲坤有点不耐烦了：“我跟什么人交朋友，用不著你管，你到底走不走？” 陆城笑了：“还是你走吧，我跟苏团长认识，那是我姐，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伍哲坤无奈摇摇头，苏飞雪有没有弟弟，他比谁都清楚。 “你还攀上关係了？不是，你们这样流氓混混怎么都这么爱吹牛逼啊！行行，反正你不走，跟我没关係，等会你就等著挨揍…” 话还没说完，他屁股上先被苏飞雪踹了一脚。 陆城直接笑出了声，被苏飞雪瞪了一眼后，他才闭上嘴巴。 伍哲坤不乐意了：“你怎么踹我啊，你应该踹他啊，咱才是一家人。” 苏飞雪又给了他一脚：“谁让你打架的，马上都要当兵了，还干这种小流氓的事。” “我没想打架的，就是刚才那个寿生，被这小子的人给开瓢了，我得替哥们出头啊。” 伍哲坤说著，竖起的大拇指晃了晃，结果又招来两脚。 “就知道讲哥们义气，回头我就告诉你爸。” 听到苏飞雪提起参谋长的父亲，向来不苟言笑，甚是严厉，伍哲坤顿时有些怕了。 “別啊师姑，你千万別跟我爸说，我向你保证，以后肯定不打架了。” 隨著苏飞雪无奈的嘆口气，陆城却在这时“咦”了一声。 “你刚才喊她什么？” 伍哲坤揉揉屁股瞥了一眼：“你管我喊什么！反正以后少吹点牛逼。” 陆城確信刚才没有听错，一只胳膊顺势搭在苏飞雪肩膀上：“苏师姐…” “胳膊拿开。” 陆城只好站直身子：“苏师姐，他刚才喊你师姑？” 苏飞雪微微点头说道：“跟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你大师兄的儿子，他叫伍哲坤。” 陆城愣了一下。 照这样说，看起来和他同龄的伍哲坤，就是侄子辈的了。 这辈分一下子就拔高了，陆城瞬间来了底气。 而听到苏飞雪的话，伍哲坤同样愣了片刻，再看向陆城，眼睛眨了眨。 陆城拍拍衣服，清了清嗓子：“嗐，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陆城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你师叔，侄子好。” 伍哲坤反应都慢了半拍，看著伸出来的手，一把打掉。 “去你大爷的，谁他妈是你侄子。” 陆城也没介意，毕竟摊上这样的事，谁都无法一时接受。 “你不能接受也可以理解，说实话，我也没法接受，但我是你师叔的事实，是没法改变的。” 看著陆城那得意的样子，伍哲坤的嘴角忍不住抽抽起来。 这怎么打个架，还打出个师叔来。 伍哲坤不愿承认事实，他和陆城年龄差不多，喊对方师叔，这要是被哥们知道，以后脸往哪搁。 “我不信，我从来没听说过他这號人，我回家问我爸去。” 说完，伍哲坤扭头就走，陆城在那喊起来。 “好大侄，路上慢点啊，夜路不好走，要是摔到了，师叔会心疼的…” 陆城挥著手乐坏了，莫名其妙收了个大侄子，等回过头，苏飞雪正板著脸看他呢。 “苏师姐，幸亏你来的及时，要不然今天就遭了那秦畜生的道了，谢谢苏师姐救命之恩。” “你还知道呢！都是有工作的人了，怎么还跟一群流氓混到一块。” “当时…也没想著打架的，那不是话赶话给架那了。” “谁架你了，不就是跟小坤一样，为了那点哥们义气！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脑子里想什么，万一出点什么事，伤了人或是死了人，你都要跟著摊上责任…” “是是，师姐教训的对。”陆城只能不住的点头，这女人一旦站在真理上，千万別去反驳。 至於这场架，肯定不能再继续打了，不然的话，只会被秦寿生坐收渔翁之利。 回家的路上，陆城忽然想起郭禿子。 今晚虽是苏飞雪出手，才没让局势往恶劣方向发展，但不管怎么说，郭禿子也帮忙了。 陆城想不通的是，这个郭禿子是怎么得知的，又为什么愿意来帮忙。 今晚儿是没机会问了，人早都跑散跑乱了。 再见到郭禿子时，是大年三十那天了。 第207章 过年了 临近过年，冷风里都裹上了热乎气儿。 上一世步入晚年的陆城，常常最怀念的，就是这胡同里的过年味儿。 不像后世，过大年时，冷冷清清的，连炮竹都放不了。 而现在灰墙灰瓦的胡同就显得热闹多了，家家户户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开始用浆糊贴春联，绿绿又红红火火。 大家聊的也不再是家长里短，而是变成了“你家年货置办的怎么样了”“今年的肉票够不够用”。 再或者是这个年代才有的问话：“你家插队的孩子今年回不回来？” 能回来的，家里自然过个团圆年，要是回不来，两口子会失落好几天。 好在街坊邻居们是充满人情味儿的，不管平时怎么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爭吵，但过年这一天都会放下所有的不愉快。 热情的串著门，你给我家送来一碗酥丸子，我给你家送上一碗熬製的肉皮冻。 整个大杂院里洋溢著过年的气氛。 陆城是被赶出来的，只因在厨房里，老妈炸丸子的时候，说了句“肚子饿了，什么时候能吃饭”，便遭来陈香兰一阵白眼。 胡同口，大虎正和几个孩子放炮竹，陆城刚出了院门，正跟著大虎玩的青儿，便扑了过来。 “小叔叔，他们在放炮。” 陆城把青儿抱起来，这小傢伙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肉眼可见的长肉了，小脸肉嘟嘟的特別可爱。 “不怕啊青儿，叔叔帮你捂住耳朵。” “嗯，小叔叔，你闻闻青儿脸上香不香？” 陆城在她小脸蛋上蹭了蹭：“嗯，真香，抹的什么呀？” “是小姑姑给我抹的雪膏，可香啦。” 陆瀅给小侄女，一天要抹两次雪膏，和大虎那皱巴乾裂的脸颊对比起来，青儿的脸颊显得水嫩嫩的。 陆城笑著捏了两下：“以后叫她老姑。” 青儿赶紧摇头：“不行不行，小姑姑说，那样就把她喊老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就在这时，大虎手里拿个小鞭炮，点著之后，扔到远处，“砰”的一声炸开了。 旁边几个孩子跟著欢呼跳跃。 什么是过年？过年就是从断断续续的炮竹声中，孩子们的欢笑声中开始的。 陆城想起来口袋里也有个炮竹，是用那种报纸自己捲成的。 “大虎，来，这个炮竹送给你了，敢不敢放？”陆城把炮竹掏出来，有两根手指头那么粗。 大虎向来胆大，就是给他一个手榴弹，他也敢放，更別提这种炮竹了。 “当然敢了。”大虎抢走，就要立在马路上，用手中的长香点著。 陆城制止道：“你这样放多没意思。” 大虎回头看了一眼：“那应该怎么放？” 陆城用下巴努了努，墙根处有一滩不知道谁家孩子拉的粑粑。 “吶，把炮竹塞到那里面放，敢不敢？” 大虎看了一眼，直嫌弃：“多噁心啊，万一崩到我身上怎么办？” “你傻啊，不会跑啊。”见大虎还有点犹豫，陆城蛊惑的说道：“你是不是怂了？这么多小弟可看著你呢。” 旁边几个孩子確实在眼巴巴的看著，大虎被这么一激，立马硬气起来。 “谁怂了，放就放。” 一看大虎来真的了，陆城抱著青儿赶紧躲到了门后面。 很快，“砰”的一声巨响，在胡同里炸开。 这种用报纸捲成的炮竹威力很大，儘管大虎点著之后，喊了一声快跑，但炸开的粑粑雨还是落到了他们一身。 有个孩子是一边跑，一边扭头往后看去的，就这样不可避免的吃到了半粒黄豆。 粑粑的香味一下子在胡同里瀰漫开来，直接盖过了各家各户传出的肉香，油香…… 几个孩子哇的一声哭了，旁边几个大杂院的人听到声音，全都跑了出来。 一看现场那惨烈的场景，气得直跺脚：“哎呦喂，这是怎么了？快给我回家，看我不打死你。” “唉唉唉，別过来，臭死了，离我远点。” 孙艷红也跑了出来，一看那场景，就猜出是自家大虎乾的。 “大虎，是不是你惹的事？” 大虎后背上也都是粑粑：“妈，是陆三儿让我炸粑粑的。” 陆城就在门后面呢，孙艷红气的直拧他：“你怎么那么烦人。” “嘶，哎呦，疼疼疼，这不怪我，你家大虎跑的太慢了，你看我跑的多快。” 孙艷红是拿陆城一点办法没有，正经的时候，挺討人喜欢，要是烦人的时候，也实在討厌的紧。 可就是这样的陆城，常常让她在夜里想起来的时候，心神总会变得乱糟糟的。 “三儿，快把青儿抱回来，然后你去喊二爷，让他晚上在咱家吃年夜饭。”陈香兰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嗓子。 徐二爷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每年过年，陆城都会把师父喊来一起过年。 一大家子，总归热闹些。 陆城是带著侄女一起去的，等师父看到这小傢伙，怎么不得给点压岁钱。 路上就把青儿培训好了，到了徐二爷院里，跪在那就开始磕头。 “老爷爷，过年好。” 徐二爷捋著白鬍子高兴坏了，乐呵呵的掏出一块钱给了青儿。 一块钱可不算少了，这还是因为青儿第一次来京城呢，平时孩子也就能拿个几分或者几毛的压岁钱。 陆城一看师父出手这么大方，便趴在地上也磕了个响头。 “师父，过年好。” 说完，上半身趴在地上，双手晃动著。 看的徐二爷一阵皱眉：“你能不能要点脸，多大人了，还问我一个糟老头子要钱。” “行行行，不给钱，过年了也得给您老人家磕一个。”陆城一看没戏了，只好起身拍拍裤腿。 “师父，那晚上你去我家吃饭啊，好酒好菜都给您备好了。” “哎呀，这年年都得麻烦你们家，今年我不去了吧。” “你看你这老头，啥时候跟我客气上了，你要是不去，我可把你背过去啊。” “行行行，我这边收拾一下，等会就过去。” “那我可等著您啊，晚上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陆城说完便抱著侄女先回了，青儿手里的钱，也被他没收装进了口袋里。 “叔叔先给你保管著，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青儿还不知道社会险恶，重重的点下头。 正在这时，巷子口传来三轮板车轧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陆城认出那人，正是郭禿子。 第208章 郭禿子的婆娘 巷子尽头，郭禿子显然也注意到抱孩子的陆城，他压住三轮车斜撑上的手剎，停在那里不说话，只是眯著眼笑。 陆城被他笑的不知所云，主要是郭禿子一个粗獷的大男人，笑容却是带著温柔，让人觉得难以理解。 陆城抱著青儿上前：“那天晚上，谢谢你带人来帮我啊。” 郭禿子摇摇头：“不用客气，我只不过是不喜欢欠人家的。” 在陆城疑惑的目光中，郭禿子解释道：“上次我偷你手枪，你把我放走了，我帮你一次，咱俩就两清了。” 原来是这样，陆城当时只不过是一个无心之举，没想到郭禿子一直记在心里。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打架的。” “嗐，这种约架的事，很容易在圈子里传起来，你陆三儿的名头，现在可是大的很啊。” 陆城知道，他说的圈子是指三教九流常常混在一起的人，也算是一个小江湖了，平时经常聚在一起喝酒。 “怎么称呼啊，总不能喊你郭禿子吧。” 听到陆城的话，郭禿子笑了：“喊我老郭吧，家里坐坐，就在旁边巷子。” 陆城本来想婉拒的，但他注意到这个郭禿子的目光，始终是在看青儿。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全手打无错站 郭禿子似觉察出陆城的疑惑，解释道：“哦，我以前也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陆城更疑惑了，什么叫以前也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带著疑惑，跟著郭禿子拐进另一条更破旧的巷子。 进了院门，打量了一下，院里面乱糟糟的，木板，袋子，纸壳子等等，胡乱的堆放在一起，像个小型垃圾站一样。 陆城猜测这个郭禿子八成没有结婚，不然的话家里有个女人，怎么也不至於把日子过成这样。 但让人意外的是，郭禿子把三轮板车停放在院里后，马上衝著里屋，喊出来一个女人。 “兰，你快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隨著郭禿子喊了一嗓子，从里屋跑出一位头髮披散的妇女，穿的衣服也都是补丁。 陆城心想这应该就是郭禿子的媳妇，刚要开口打招呼，那个叫兰的先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兴奋的念叨：“汤圆，是我的汤圆…” 陆城皱了皱眉，什么汤圆？这还没到正月十五呢。 只见兰是衝著青儿说的，一边嘴里喊著汤圆，一边张开手要抱青儿。 “汤圆，快过来，让妈妈抱抱…我是妈妈啊…” 青儿有点被嚇到一样，紧紧的抱著陆城的脖子不撒手。 陆城也不知道这女人要干什么，但出於戒备心理，还是把怀里的青儿侧了个身子。 女人见青儿不过去，一时更急了，急的都快哭了。 “我是妈妈啊，汤圆，快让妈妈抱一下，妈妈想死你了…” 这时郭禿子快步走过来，拉住女人：“好了兰，你看清楚，这不是汤圆。” “不是汤圆？”女人又在青儿身上打量著：“不是汤圆？那我的汤圆呢，我的汤圆呢，她为什么不来找妈妈…” 女人的目光，从见到青儿还有光亮时，到现在又变得混浊起来。 郭禿子让她先回了屋，但没过一会，女人又出来了，怀里还抱著个枕头，站在堂屋的房檐下，把脑袋贴在枕头上，一边轻轻哼著歌，一边轻轻晃著身子。 好像是要哄“枕头”睡觉一样。 陆城不解的问道：“郭大哥，这是？” 郭禿子重重嘆口气：“这是我婆娘，哦，没嚇到孩子吧，是我的不对，不该让你带著孩子过来的…” 郭禿子说著，急忙去翻口袋，翻出一张皱巴巴的两角钱幣：“你看，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这过年了，给孩子点钱，就当是压岁钱了，来孩子，快拿著…” 青儿很懂事，陆城不发话，青儿是不会接任何人的钱的。 “郭大哥，不用不用，我就是来这边看看师父呢，待不大会就走。” “哦，我看见你是从徐二爷家出来的，他是你师父啊。” “是的。” “那咱关係可近了，我没事时，也总爱找徐二爷喝酒。这钱给孩子拿著…” “真不用客气郭大哥。”陆城不想再纠缠压岁钱的事，转移话题的说道：“嫂子这是…” 郭禿子拉过来两个马扎子，陆城坐下后，青儿就那样坐在怀里掰著他手指头玩。 “脑子出了点问题。” 见陆城没听懂，郭禿子又说了一句：“就是疯了。” 陆城点点头，心里大概猜到，是跟那个叫“汤圆”的有关係。 他还没问，郭禿子便把陆城当朋友一样，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几年前，郭禿子三岁的女儿，掉进冰窟窿里淹死了。 母亲兰当时正和人聊天，等发现孩子不见了，慌忙去找，但找到时，孩子已经没救了。 仅仅一夜之间，兰就疯了。 经常抱著一个枕头，在河边转悠，见人就说，你看我家汤圆睡著了，睡的可香了… “对不起啊陆三儿，我这婆娘好几个月没出门了，这段时间，我看她脑子有点严重，脾气暴躁的厉害，但只要见到小孩，就能安静一段时间。” 陆城理解似的说道：“这事算是意外，也不好怪嫂子的。” 郭禿子摇摇头：“没人怪她，是她自己自责没看好小孩，一时想不通吧，大脑才受了刺激。” 难怪郭禿子看到青儿，就一直盯著看，这个粗獷的男人一定也很想女儿吧。 “你和嫂子年纪也不大，怎么不给嫂子看看病，將来说不定能再生一个。” 失去一个孩子，走出痛苦最好的办法，只有再生一个。 陆城再次打量了一眼院子，和別人家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相比，郭禿子家仅仅是在大门口贴了一副春联，其余的年货，什么都没有准备。 对於郭禿子来说，没有孩子，年也就不叫年了。 郭禿子又是一阵嘆气：“去医院看了，说刺激的挺严重，就算治疗也只能起到缓解作用。” “不管最终效果怎么样，总要试试的。” 见郭禿子沉默下来，陆城心里顿时明白了，想治疗这种精神方面的疾病，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也就意味著需要很多钱。 以郭禿子家里这破败的样子来看，估计没什么钱给婆娘看病。 “你知道，我为什么偷你手枪吗？是我想多搞点钱，生出了抢劫的想法，然后好给我婆娘看病，哪怕我坐牢呢，只要我婆娘能好起来……”郭禿子忽然说不下去了。 这下轮到陆城沉默了。 人世间的底色，总是由各种无声的苦难组成的。 离开时，陆城让兰抱了抱青儿，趁郭禿子没有注意，又在三轮板车上放了五块钱。 第209章 挣钱的营生 晚上，大杂院里张灯结彩，大人说说笑笑，小孩子穿著新衣到处跑，热闹极了。 今晚的天气也不错，有星星，有月亮，这年代的月亮也是明亮的。 陆北堂特地喊来赵大爷，围坐一桌，开上一瓶白酒。 陆瀅和林清妍不停的往桌子上端菜，陈香兰招呼著：“二爷，赵大爷，你们先吃啊，马上就下饺子，三儿，你等著放鞭炮。” 饺子出锅前，要放鞭炮，这是习俗。 记得小时候，都是大哥陆峰来放，再往后就是陆城和大哥爭著放。 直到那一年，大哥准备下乡插队，对他说了一句记忆深刻的话。 “以前不是大哥非要跟你爭著放鞭炮，是这过年的鞭炮啊，只能由家里的顶樑柱来放，以后再过年放鞭炮，就只能交给你了。” 那时陆城还不理解这句话，现在他理解了。 作为家里的顶樑柱，是要承担起一切的，是非常辛苦的。 原先大哥是要把一切担在自己肩膀上的，可在政策下，他不得不下乡插队，从此陆城就要承担起这一切。 隨著鞭炮声“噼里啪啦”的炸响，陆城抬头看看月亮，不知道大哥现在是不是正在吃饺子。 抱起捂住耳朵的青儿进了屋，热气腾腾的饺子被端上桌。 “来来，青儿，坐爷爷这。”陆北堂把青儿接过去：“爷爷给你夹个饺子吃，肉馅的，有点热啊，先咬一小口，哈哈，香不香…” “香。”青儿猛的点下脑袋。 “哈哈，多吃点，这一碗都是你的，谁也不能跟我家青儿抢。” 陆北堂喜欢小孩，可惜的是他现在只有一个大孙女。 老二陆瀅不愿出嫁，老三陆城到现在也没有要孩子的动静。 可把他给愁坏了，这要是孩子多了，以后过年得有多热闹。 赵大爷拿起筷子：“陆三儿，你看你爸多稀罕小孩，你这也得抓紧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城把火往姐姐那引过去。 “不急不急，先等我姐出嫁了。” 果然陈香兰一听，又嘮叨了起来。 “瀅瀅，等过完年，你给我老老实实相亲啊。” 陆瀅立马瞪了弟弟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別说你弟，我问问你想干啥啊，今年都多大了还不愿出嫁，这过了年又得长一岁，想在家当老姑娘啊。 那女孩的好年华就这么几年，你现在找还能挑挑拣拣，等你年纪大了，只有別人挑你的份…” 陈香兰说一句，陆瀅就在桌子下踢弟弟一脚，最后陆城实在忍不了疼，赶紧打断老妈。 “妈，妈，今天过年呢，咱说点开心的事。” 陆城接过酒瓶，一人给倒了一盅：“师父，过年了，新年好，我先敬您老人家一杯，祝您老人家长命百岁，不，千岁万岁。” 徐二爷摆著手：“行啦行啦，我可不想活那么长时间。” 陆城笑了笑，一仰头把酒喝了，重新倒上：“赵大爷，新年好啊，我也祝您老人家千岁万岁。” 赵大爷乐呵呵的笑了：“你这是拿我当乌龟养呢。” “你看你这，行行，我先干了。”陆城又倒上一杯，举在陆北堂跟前：“爸，这杯酒我敬你，感谢你把我养这么大，以前我不懂事，没少让您操心，这些年辛苦你了，呜呜…” 陆北堂顿时慌了神：“你这孩子，怎么说著说著还哭起来了。” 陆瀅翻著白眼接了一句：“他假哭呢，你还信他。” 陆北堂和陈香兰同时把眼瞪过去，陆瀅只好夹菜：“行行，当我没说。” 陆城又给陈香兰倒了一杯。 “哎呀，我又不会喝酒，给我倒干啥。” “没事老妈，过年呢，不会喝就抿一口，人人都有啊，咱大家共同举杯，为新的一年干一杯。” “来来，新年快乐…” 笑声中，杯子碰在一起，是新年祝福的声音。 屋子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院子里小孩子奔跑打闹著，今夜是要守岁的，小孩子终於有理由一夜不用睡觉了。 徐二爷吃完饭，就回去合人打牌去了。 现在虽然还没有春节晚会，但是有样板戏可以看，吴桂文家里来的人，从屋里排到院里。 大家还不知道，此刻的吴桂文已经打定主意，免费给大家看了这么长时间电视，等过完年就要拿钱买票才能看了。 吴桂文的话，立马惹来街坊们的不满，纷纷开始指责起来。 看著吴桂文憋气的样子，陆城靠在那直乐，他现在算是理解老妈为什么不买这个电视机了。 只要买来，就得给邻居们看，还要一直给他们看，但凡哪一天不给他们看了，立马就得招来不满。 吴桂文气坏了，好心给大家看了这么长时间电视，一句好也没落到。 最后把电视一关，把大家给赶走了。 陆城打著哈哈准备去睡觉，他可没打算熬一整夜的，明天还得早早的起来给爸妈拜年，到时带著青儿去磕头，又能整来点零钱。 正要回屋，在外面玩的大虎忽然跑过来。 “陆三儿，陆三儿…” “喊爸爸，怎么老是记不住，喊声爸爸听，我给你压岁钱。” “爸爸。” “欸，真乖。”陆城摸起口袋，掏了两毛钱给大虎。 大虎接过钱就要走，陆城又把他喊住：“誒誒，你刚才喊我干什么？” 大虎挠挠头：“哦，我差点忘了，外面有个光头找你。” “光头？” “是啊，他问我陆三儿是不是住这里。” 陆城心想这大年三十的，谁会来找，等出了门，才发现是郭禿子。 “郭大哥？你怎么来了？” 郭禿子掏出五块钱，陆城瞬间明白了。 “不是郭大哥，就五块钱，你也至於大年三十的跑过来。” 郭禿子先把钱拍到对方手里：“我就知道是你放的，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这人不喜欢欠別人，趁著还没到新年，赶紧给你还回来，不然我连觉都睡不好。” 陆城看著手里的钱，一脸无奈。 “郭大哥，我没有別的意思啊…” “我知道，陆三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但我婆娘这病，不是別人施捨几块钱就能看好的，得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很多钱？在这个年代又不能做生意，上哪挣很多钱去。 但陆城看著这个朴实的汉子，还真想到一门能挣钱的营生。 第210章 不相信能挣钱 胡同里的鞭炮声，零星的响起著。 郭禿子看到有那么多小孩在胡同里玩耍，脸上又露出温柔的笑容。 把钱还给陆城后，他就要回去了。 “郭大哥，你等一下。” 在郭禿子疑惑间，没过一会，陆城掂著半瓶酒，和一盘吃剩的生米走了出来。 家里就剩这半瓶了，刚才和师父他们，四个人喝了一瓶半。 要不是老妈拦著，担心徐二爷要走夜路，不然这半瓶也造完了。 “陆三儿，你这是？” “郭大哥，我就不请你到家里坐了，咱俩就在这门口坐著喝一杯。” 不管是上次郭禿子帮著打架，还是这次把钱还回来，陆城知道这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真要喊郭禿子进家里喝酒，只怕他会想著，大过年的没带什么礼品，从而不好意思去屋里。 院子大门口有台阶，陆城坐下后，把半瓶酒和生米放在地上。 “郭大哥，是不是嫌弃啊？” 想要说服这种自尊心强的人，就用这种激將法的话，果然郭禿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在这喝挺好的。”郭禿子呢喃了一句，看著胡同里放炮竹的孩子们，比看什么样板戏喝著酒，还要舒坦。 “来，郭大哥。”陆城递过去一盅酒，郭禿子接过之后，一仰脖喝掉了。 看的陆城一愣：“不是郭大哥，要照你这么个喝法，这半瓶酒可不够，咱边喝边聊。” 本书首发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郭禿子也意识到喝的有点急了，露出抱歉的神色。 “小叔叔。”青儿从胡同里跑过来，扑进陆城怀里：“你看，我捡到一个小炮竹。” 陆城捏捏她脸蛋：“嗯，真棒，给你个生吃，多捡点啊，明天叔叔带你放炮，去玩吧，別跑太远啊…” “嗯，我知道呢。” 青儿又屁顛屁顛的跑出去玩了，看的陆城一脸幸福。 要是能把青儿留在京城就好了，只是嫂子肯定不捨得。 “陆三儿，我听她喊你叔叔？这不是你孩子啊？” “哦，这是我大哥的孩子，接她来京城过年呢，等再过几天，就要送她回去了。” 陆城还真不捨得青儿离开，便也就期盼著年能慢点走。 郭禿子听过后点点头，捡起一颗生米放进嘴里，又喝了一盅酒。 陆城边倒酒边隨口问道：“郭大哥，今天看你还在骑著板车工作，还不知道你做什么工作呢，大年三十也不放假。” “嗐，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就是找点零工，冬天给人家送煤，等天气暖和了，就帮人家卸货。” 对於郭禿子来说，哪有什么年不年的，能多挣点就多挣点。 “那干零工能挣多少钱？” 郭禿子抹了下嘴：“挣不多少，零活多的时候，能挣个块了八毛，不多的时候，也就挣个三两毛的，省点吃，够吃饭了。” 的確只够吃饭的，再刨除日常开销，一年到头也剩不了什么钱，能吃饱饭都不错了，更別提给他婆娘看病了。 陆城把一颗生扔进嘴里：“那郭大哥就没想著找个稳定的工作。” 郭禿子摇摇头：“没有关係，走不了后门，工厂进不去，街道办倒是给安排了手工活，糊火柴盒，糊信封，但我这人性子急，干不了那种娘们唧唧的细活。” 郭禿子说话还挺逗，陆城忍不住笑了。 郭禿子也不介意：“笑吧，我跟你比不了，我这就是大老粗一个，又没啥文化，这辈子天生穷苦病。” 看对方自嘲起来，陆城止住笑：“郭大哥不用这么说，没有谁天生穷苦病，日子都是奋斗出来的，我想，你也不愿意放弃给嫂子看病吧。” “当然不愿意，可现在確实没有好办法，总不能真去抢劫去吧。” 陆城赶紧摆摆手：“这样的想法不要再有了，即便你真能抢来钱，给嫂子看好病，可嫂子病好了之后，知道看病的钱不乾净，她会安心吗？” 郭禿子嘆口气的点点头：“你说的对，那天在浴池，我就是临时起意，幸好你帮我剎住了车。” 其实那天，郭禿子真要把手枪得手了，说不定现在世界上就多了个悍匪呢。 人走向歧途，往往是一念之间。 陆城举起酒杯，和郭禿子碰了一下：“郭大哥，我给你说个营生吧，能挣到钱，至少比你现在挣得翻好几倍，甚至比那些工人都要挣得多，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郭禿子举在手里的酒杯怔在那里，他甚至觉得陆城在开玩笑，怎么可能有那样挣钱的营生。 “你要是没开玩笑的话，那我没理由不干，我连抢劫都想过，还有什么不愿意干的事。” 陆城微微点头：“那好，我要说的这门营生，是捡垃圾。” “捡垃圾？”郭禿子笑著摇摇头，他还以为陆城会说出什么高大上的营生呢，原来只是捡垃圾。 这算什么挣钱的营生，郭禿子白期待了一下。 “不瞒你说，你今天也去我家了，平时顺道，我也会捡点別人不要的垃圾，確实能拉到废品收购站卖两个钱。 但你要知道，家家户户也都知道那是宝，情愿自己留著堆在屋里，也不会轻易扔掉的。” 这话说的很对，眼下物资本就紧张，家里一样东西用坏了，也是修了补，补了修，实在是修不了了，也会暂时留起来，攒多了卖钱。 “郭大哥，我说的捡垃圾，不是走街串巷的去捡，那样当然捡不了什么。” 郭禿子抬起头，一脸迷茫：“那上哪捡去？” “东郊垃圾场。” “东郊垃圾场？”郭禿子不以为意：“那地方能捡到什么废品。” 陆城笑著说道：“郭大哥可別看不起那个地方，你可知道那地方有不少外地来的盲流。” “这我当然知道，听说赶都赶不走，跟游击队似的，遣返一次，没过几天又偷著跑回来了，哪怕抓进去关几天都没用。” 经过几次之后，只要那些盲流不进城，联防队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不至於拉著枪毙去。 “没错，他们在那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风餐露宿，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你说那片垃圾场怎么就那么好？ 放著老家的热炕头不睡，非要跑这来睡，难道他们就为了离皇城根近一点，沾沾帝王气儿？” 陆城这么一说，郭禿子沉默下来，那些盲流肯定不是为了沾什么帝王气儿。 “你是说，他们在那都是为了捡垃圾？可是，能卖多少钱啊，值得他们背井离乡的。” “呵呵，能卖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肯定在闷声发大財。” 郭禿子皱了皱眉：“有这么邪乎吗？我怎么就不信呢。” 第211章 大半夜不睡觉，又跑寡妇家了 陆城换了个姿势，裹紧身上的大衣：“您还別不信，周边好几个大工厂的垃圾，都往那地方运，工厂產生的垃圾可不是一般垃圾。 所以他们捡的也不是什么纸壳子，报纸之类的，而是废弃的铝铁铜。” “铝铁铜？”郭禿子眯起眼：“不可能吧，像这种东西，工人想带回家都会遭到保卫科的盘查。” 陆城摇摇头说道：“凡事都没那么绝对，工人带出去当然是违规的，但在工作当中，觉得不趁手了，隨手扔掉，不是很正常嘛，工厂又不是自己的家，你还能保证每个工人都那么自觉啊。” 郭禿子瞬间觉得有道理，工人隨手扔掉的那些小物件，很容易隨著其他垃圾被清理出来，然后运到东郊垃圾厂。 “那照你这么说，东郊垃圾厂还真能捡到值钱的废品？” “也不能这么说，反正没那么容易，既然是丟弃的，肯定不是什么大物件，但就算是些小物件，只要积攒多了，也能卖不少钱。 要知道那里面什么都可能捡到，比如什么铅坨子，铁板，铜锁，铜电线什么的，甚至还有紫铜。” “紫铜？”郭禿子听见时眼睛一亮，这玩意可贵了，他以前和废品收购站的主任聊过，一斤紫铜的废品回收价，能卖到一块二，比猪肉还贵几毛呢。 陆城又喝了一盅酒，浑身暖洋洋的，接著说道：“我上次去过一次东郊的垃圾场，气味非常刺鼻，所以这活吧，可以说又脏又累…” 郭禿子突然站起身，明显的有些激动：“只要能有钱治好我婆娘的病，我还怕又脏又累？哪怕它是粪坑，我也会跳进去。” 不管在哪个年代，这人世间都会有负心汉，有负心女，也有上岸先斩意中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有一些纯真感情的人，默默的守护著自己的另一半。 （请记住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郭禿子能做到对婆娘不离不弃，还是让陆城发自內心的动容，所以他今晚也愿意和郭禿子聊这么多。 不是陆城自吹，以他重生归来带著前世的记忆，谁要能受他指点几句，也算此人有大造化了。 比如过几年囤猴票，什么时间投资买房子，买哪只股票，隨便一样东西，就能让一个普通人快速飞起来。 “事实胜於雄辩，郭大哥，这几天工厂基本上都放假了，你等到初八，可以去现场试著干几天，別的不敢说，最起码比你现在干零工挣钱。” 不管是否能挣到钱，就以陆城愿意给他这么出主意，郭禿子就决心认下这个朋友了。 “陆三儿，谢谢你啊，我要真能挣到钱，必须请你下馆子。” “客气，真要挣了钱，你也別请我下什么馆子了，就请你帮个小忙。” 一听陆城有事相求，郭禿子立马郑重起来。 “我把你当哥们，有什么话直说，甭提什么帮不帮忙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你和我师父住的近，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我让他搬这边来住，他不愿意，平时我还得上班，不能天天去看他，所以，他老头平时要是有点什么事，还得你搭把手照应一下。” 郭禿子一听，非常乾脆的说道：“嗐，我当是什么事呢，莫说你安排了，就算不安排，我和徐二爷那关係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陆城微笑点头，郭禿子这样说，他就算放心了。 两人继续喝酒，喝的很慢，直到天空飘起细碎的雪，给这个年关又增加了一丝过节的气氛。 胡同里的孩子蹦蹦跳跳著，嘴里喊著“下雪了，下雪了”。 半瓶酒喝到见底，郭禿子也准备回家了，临了，陆城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郭大哥，到时候你要去东郊垃圾场，可別一个人去，最好带几个人。” 郭禿子不理解：“你都说这是闷声发大財的事，不应该人越少越好嘛。” 陆城笑著摇摇头：“闷声发大財也分什么营生，像东郊垃圾场，有不少盲流聚集在那，他们也是各自为营，分成了几个小派。 所以別看他们是外地来的盲流，但你要是去那，反而属於外来户，到那捡垃圾，等於抢人家的饭碗，你说人家会愿意吗？” 郭禿子这才理解，那些盲流出於排外心理，肯定要赶他走，甚至会出手打人。 这样看来，捡垃圾这个营生，还没想像中那么容易，不经过几场恶战，估计都站不住脚。 郭禿子走了后，陆城又在台阶上坐了一会，手里转著酒瓶子，今晚得喝了半斤多，脑袋晕乎乎的。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胡同里传来几个孩子的爭吵声，陆城也没在意，小孩子之间打闹很正常。 谁知没过一会，隔壁院的李婶抱著她的小孙子，过来骂骂咧咧的。 “陆三儿，你还管不管你家孩子，小姑娘家家的，没个姑娘样，上来就和我孙子打起来了，哪见过这样的小姑娘，跟那农村妇女一个德行……” 陆城等她叨叨完，直接问了一句：“我家青儿打贏了吗？” 大虎在旁边说道：“打贏了，是他要抢青儿的炮竹，青儿不给他，他还要抢，青儿就推了他一下，摔了他一个屁股墩。” 陆城满意的点点头：“嗯，打贏了就行。” 李婶一听不乐意了：“嘿，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那小孩没教养，大人也没教养啊…” 陆城都懒得搭理她：“你这话说的，你孙子抢人家东西，就有教养了？” “你…” “就你那张嘴闭嘴农村妇女的，你就有教养了？” “你…” “你什么你！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老婆婆就是农村来的吧，有本事说你婆婆没教养去。” 李婶不敢接茬了，她哪敢去说老婆婆。 陆城不再理她，抱起青儿回了院子，留下李婶在那直跺脚。 大杂院里少了吃饭时的热闹，但家家户户还都亮著灯，一家人聚在一起包饺子。 陆城注意到孙艷红家也亮著灯呢，回头看看，大虎还在胡同里玩，这估计得玩一夜呢。 “青儿，去找你姑姑睡觉去，叔叔上个厕所。” 看青儿向著西耳房跑去，陆城拍拍手，整理下衣服，返身去了孙艷红家。 殊不知这一幕，正好被厨房的林清妍看到。 第212章 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 比起郭禿子家冷清的过年气氛，孙艷红虽然是一个人带著俩孩子，但却干劲十足。 蒸馒头，包饺子，一个人也是忙的满足又幸福，这当然离不开去农机修配厂工作的原因。 有了铁饭碗的工作，让她觉得日子也有了盼头。 当看到陆城晃著身子进门时，孙艷红急忙丟下手头的活，赶紧去扶他。 “呀，你这是喝了多少酒，一身酒味，快进来，坐板凳上別摔倒了。” “没事，没喝多少，就是看你这屋还亮著灯，过来坐坐。”陆城坐下后，隨手拿过桌上的酥丸子扔进嘴里。 “那我给你倒水喝吧。” 陆城有段时间没来了，虽然在院里天天见，但和上门进家里，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陆城不来，孙艷红也不敢张口邀请，生怕再让陆城被人说閒话。 今天过年，陆城突然进家里，这让孙艷红一时惊喜的不行。 双手在裤腿上搓著，她都忘记要干什么了，等想起来是要倒茶，这才急慌慌的去拿搪瓷缸子和暖水壶。 陆城倒没想到，因为他的一次到来，让孙艷红一时手忙脚乱起来。 “艷红姐，你这炸这么多萝卜馅的丸子，还挺好吃啊。” 孙艷红弯著腰倒茶：“厂子里给发了过年福利，单是卞萝卜就发了五十多斤，我想著这么多怎么吃啊，索性多弄点丸子了，你要是喜欢吃，等会给你带上点。” “不用，我妈也炸了不少。”陆城说著，左右晃晃肩膀。 孙艷红便知道了。 “你先喝口茶缓缓酒劲，等会你趴床上，我给你捏捏肩膀。” 果然聪明的女人都不需要调教，陆城端著搪瓷缸，脸上带笑：“不会耽误你包饺子吧。” 孙艷红跟著笑：“不会的，一夜时间长著呢，饺子馅已经准备好了，先给你捏会肩膀，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陆城点点头，把搪瓷缸放在桌子上，有人给捏肩膀，还喝什么茶啊。 刚要起身去里屋，忽然外面传来声音。 “陆城，你在这吗？” 一听是林清妍，孙艷红顿时慌乱了一下。 急忙掀开外面的布帘子：“是清妍啊，陆城在这呢，我看他刚才路过门口喝多了，就让他进来喝杯水。” 孙艷红並没有说陆城是主动上门的，一来是担心影响人家的感情，二就是真要有谁说閒话，就说她好了。 反正她是个寡妇，被人说閒话也习惯了。 幸好陆城还没进里屋，不然真不好说清了。 林清妍微笑著说道：“谢谢艷红姐了，我家里也有水的。” 孙艷红怔了一下，或许在別人听来，这不过是一句正常普通的话罢了，但作为女人的孙艷红，还是敏感的听出其中的不满意味。 可毕竟林清妍才是陆城媳妇，孙艷红脸上只剩下尷尬，甚至心里有些嫉妒。 林清妍向来是端庄大方的，当她说出那句话之后，她也意识到不妥，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把那句话说出口了。 “艷红姐，我没有別的意思，我也是担心陆城喝了不少酒，想著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孙艷红轻轻点头：“欸，我知道呢，他是应该好好休息。” 听著两个女人的对话，陆城心里直纳闷，这怎么听著有点针锋相对的感觉？按理说，林清妍不应该啊。 他和別的女人接触，林清妍向来是不管不问的。 回到西厢房时，林清妍也倒了一杯水：“吶，喝吧，咱自己家有水，以后不用跑別人家喝去。” 陆城接过搪瓷缸，刚要去喝，最后还是没下去口，抬起头问道：“你…怎么了？” 此刻林清妍心里很乱，以前是她说过，陆城可以接触別的女人，要是有喜欢的，她会发自內心的为陆城祝福。 可为什么现在，见到陆城和別的女人接触，心里面却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呢。 “我，我没事，你先睡会吧，我去厨房帮妈包饺子。” 看著离开的背影，陆城摇摇头，今天的林清妍总归有点奇怪。 大年三十的晚上，想睡是睡不著的，一夜的鞭炮声就没怎么停过。 陆城也就睡的迷迷糊糊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要拜年，索性不睡了。 到了姐姐那屋，把正在睡觉的青儿给喊醒后，穿上衣服，然后去了正房，一脚踹开老妈那屋的房门。 现在时间才凌晨五点钟，陈香兰忙活了一夜，正要躺床上眯会。 “砰”的一声，把她嚇了一跳，一看是自家那臭小子，顿时皱起眉。 “一大早的又抽什么疯呢，那房门早晚让你踹坏。” “嘿嘿，老妈，我带青儿给您拜年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先让妈睡会，眼都睁不开了…” 陈香兰无心再搭理儿子，扯过被子，歪头便睡著了。 陆城见老妈没什么表示，朝地上扔了个小铁盆，然后让青儿趴在地上磕头，又是砰的一声，嚇得陈香兰一个激灵坐直身子。 “哎呦，没完了是吧…哎呦呦…”陈香兰正犯迷糊呢，当看到是青儿磕了个响头，还把下面的小铁盆都给磕的凹下去一块，顿时惊叫著下了床。 抱起青儿，又打了陆城一下：“你疯了吧你！快让奶奶看看，磕坏了没有，瞧瞧，都磕红了，疼不疼啊…” 青儿摇摇脑袋：“不疼，小叔叔说，用这磕的响。” 陈香兰又要打，陆城急忙躲开：“妈，人家青儿都给你磕头了，你不表示一下。” 陈香兰这才想起来应该给压岁钱，她其实早都准备好了，等早上吃饭时再给的。 “你这混小子，我能不知道给压岁钱，那也用不著这样磕头。”陈香兰抚摸著青儿的额头：“以后可別跟你叔叔瞎学。” “妈，你快掏钱啊，我还得带青儿找我爸要去呢。” “就你急…”陈香兰白了一眼，去拿准备好的一块钱。 陆城一看，有点不满意：“妈，你就给一块啊。” “那小孩压岁钱还能给多少，再说一块钱也不少了，来，青儿拿著。” “谢谢奶奶。” “嗯，真懂事，不像你叔叔，一点都不听话。” 陆城撇撇嘴，把青儿重新接过怀里，刚要捡起小铁盆，被陈香兰给拿走了。 “別用这磕啊，再用这磕头，我先把你的头敲烂。” 陈香兰举著作势欲打，陆城抱著青儿赶紧跑了。 陆北堂一整晚没回家，在后院跟人打麻將呢。 第213章 护送物资 后院是一排房屋，分成了六间，比起前院的倒座房，后院坐北朝南，一整天都能晒到太阳。 来到老唐叔家里，外屋还挺热闹，都是在那站著看打麻將的。 陆城挤进去，看到老爸满面红光的，显然是贏钱了。 贏钱就好办了，陆城抓住机会，赶紧让青儿磕头。 “爷爷，过年好。” “欸，过年好过年好，谢谢小青儿啊。”陆北堂完全沉浸在打牌中，一只手摸牌，一只手把青儿揽进怀里。 “你可是爷爷的小福星，前几年打牌就没贏过，今年你一来，爷爷就开始贏钱了。” “嘻嘻，那是爷爷厉害。” 这爷俩怎么还聊起来了！陆城提醒的说道：“爸，该掏压岁钱了。” “哦哦，你看我这脑子。”陆北堂隨手掏出一块钱，递给青儿：“等明天让你叔叔带著买吃…” “爸，爸，有点少了。” “少吗？不少了吧。”陆北堂的注意力全在打麻將上面呢。 “我妈都给了三块，你说少不少。” 陆北堂这才抬起头：“是吗？那我这还真给少了，我们家青儿第一次来，是应该多给点，爷爷再给你两块。” “爸，那个，还是不够…” “怎么不够了？你妈不是给三块嘛。”陆北堂起了一张牌，没有先看，放在手里搓了几下。 “一样是不假，但你想想啊，咱家谁是一家之主？” 陆北堂撤下身子，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他必须拿出气势：“那肯定是我啊，这没有质疑的。” 大傢伙全都笑笑不吱声，陆城接过话说道：“我也觉得您是一家之主，但你这也掏三块钱，那不就说明跟我妈平起平坐了嘛。” 陆北堂咬了下牙：“嘶，有道理啊！那，那我必须压她一头，我再多给一块。” “带四也不好听，乾脆凑个整，给五块得了。” 陆北堂更咬牙了，他一晚上也只贏了三块钱不到。 小孩子压岁钱而已，哪能给那么多，给个三两毛买几颗果吃就行了。 一看老爸犹豫了，陆城乾脆的抱起青儿：“走啦走啦，我看这个家全指望我妈呢，要说一家之主，那也得是我妈…” “你给我站住！” 陆北堂站起身，从口袋里又掏出钱，拍到陆城手里。 “这张大团结拿著，现在你当著大家的面说，谁才是一家之主？” 陆城看著手里的十块钱，眼睛都亮了。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书库多，?????????s??.???任你选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呵呵，呵呵呵！这还用说嘛，您出手这么阔绰，肯定是您一家之主啊。” 陆北堂这才满意的坐下来，大手一挥的说道：“拿走吧。” 陆城走了两步，又回过身：“那个老爸，要不…我也给您磕一个，我不要多，你给我一块钱就行。” “去去去，谁稀罕你磕头，一毛也没有。”陆北堂嫌弃的摆摆手。 这十块钱给的心都滴血了，陆城再晚走一步，陆北堂都想著要回来了。 离开后院，陆城把钱装进口袋里：“青儿，叔叔先帮你保管啊，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青儿抓著手指头：“嗯，谢谢叔叔。” “客气。” 这一会工夫就搞了十几块钱，明年还得把青儿接来过年。 只是隨著大年初一的清晨亮起来，这年就像抓不住一样，跑的越来越快。 大年初八那一天，不得不送青儿回去了，本来想著等过完正月十五的，陆城都提前答应带青儿放烟了。 奈何他这边接到任务，需要护送一批物资，隨火车到中苏边境线。 这可是个光荣的任务，雷战戈考虑到他的能力，特意指派他跟车。 在这之前，他得儘快把青儿先送回去。 火车站台，陈香兰抹的跟泪人一样，陆城则是提著大包小包放到火车上，这些都是给青儿买的，吃的喝的用的穿的。 每个包裹都塞的满满当当，就跟那过年杀猪剩的猪尿泡吹鼓了一样。 “三儿，就不能让青儿住到元宵节吗？” 陆城嘆口气，他也不捨得送青儿离开，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个小傢伙跑来跑去。 冷不丁的一走，確实挺闪人。 “妈，这不是没时间嘛，你说你也得上班，也不好总请假吧，等下次有时间，我再把青儿接来。” 陈香兰再不捨得也得接受：“还不都怪你，你们三个，现在就你大哥有孩子，我能不稀罕嘛，你倒是也赶紧要一个，我也不至於捨不得。” 又提这茬了，陆城只好顺著意思打哈哈：“啊，行行，今年儘量爭取一下。” 陈香兰白了一眼：“你少糊弄我，哪次跟你提这事，就会打马虎眼。” “老妈，火车要开了，你赶紧回吧。” 陈香兰最后抱了一下青儿，不舍的交给陆城：“你路上可要把她看好啊，渴了饿了勤问著点…” 一看老妈又要嘮叨起来，陆城赶紧打断：“知道了妈，我肯定看好她，你回吧，青儿，跟奶奶再见…” 让陆城意外的是，一向懂事的青儿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趴在怀里不哭也不闹，表情呆呆的。 但陆城明显能感觉到，这小傢伙是在压抑著情绪，那双眼睛红红的，就是不愿哭出来。 火车慢慢启动，和老妈挥著手再见，直到火车尾消失了，陈香兰还站在月台前张望著。 见到嫂子的时候，严宝月一时都没认出女儿。 从青儿回京城，陈香兰就给孙女买了好几身新衣服。 原本乾瘦的身子，在陆城高油高蛋白的餵养下，变得有肉了，陆瀅又每天给青儿擦雪膏，蜡黄的脸蛋也变得水润润的。 和去京城之前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连严宝月接过去女儿，都忍不住开起玩笑：“陆城，你是不是把青儿弄丟了，然后怕你大哥吵你，又给我们换了一个，我怎么都不认识了…” 陆城也开起玩笑：“嫂子，孩子可交给你了，你可不能把我小侄女再给养瘦了。” 严宝月嘆口气，不用想，她也知道那边一家人怎么对待女儿的。 养的白白胖胖的回来了，肯定付出了很多精力。 “陆城，又麻烦你们了，你看还带来这么多东西。” “嫂子，你看你又说这话，咱是一家人，说真的，我要不是怕你不捨得，都想著让青儿留在京城呢。咱妈说了，让你和大哥赶紧再要一个，他们啊，就喜欢小孩，来的时候，可不捨得了。” 只要大哥这边生著，老妈就不会催他了。 严宝月忽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那你让妈別担心，过段时间，你又要当叔叔了。” “啊，有了？”陆城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严宝月的肚子上：“怎么看不出来？” 严宝月笑了：“年前查的，才刚两个月，不显怀呢。” 陆城高兴坏了：“那这可真是好，等回去我就跟妈说，她一定得高兴坏，那行了嫂子，我这边火车停不大会，不和你聊了。” 严宝月点著头：“青儿，快跟叔叔说再见。” 青儿趴在怀里，还是呆呆的不发一言，严宝月就有点生气。 “欸，你这孩子怎么了？你叔叔这么疼你，不能没有礼貌啊…” 陆城制止的说道：“好了嫂子，青儿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也没怎么吃饭。” 严宝月顿时明白了，目送著陆城上了火车厢，等火车慢慢启动后，青儿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火车上的陆城听到了哭声，心里一时揪的难受。 真希望大哥有一天能回到京城啊，一家人也就不用聚少离多了。 返回京城时，又等了两天，京站配了一列专门拉物资的火车。 陆城当时正在指挥装车，没想到遇见了“好大侄”伍哲坤。 第214章 问两个问题 这次给边境运送物资，算是保密行动。 甚至另外几个组长都以为陆城没来上班，是去大学报到了。 但唐秋生已经和大学打过招呼，先推迟一下报到时间。 其实能担任这次护送物资任务的人，倒是有不少，但雷战戈有意锻链一下陆城，就帮他爭取了过来。 局里几个领导都能看出来，雷战戈这是有意把陆城当成接班人培养。 此次护送物资任务，便由陆城全程负责指挥，一件件封装好的生活用品，粮食，以及衣等，正快速且有序的装上列车厢。 大奎他们也在帮忙，陆城见到伍哲坤走来的时候，颇为激动的要上前拥抱。 “好大侄，是不是想我了，走，咱到那边倾诉一下思念。” 陆城不知道伍哲坤怎么找过来的，但这次运送物资，因为是保密行动，外人是不能隨便进站台的。 所以陆城，有意支开伍哲坤。 谁知伍哲坤却打掉了他的胳膊：“去去，你怎么在这？” 陆城意外了一下，听这口气，並不是来找他的。 再看看伍哲坤提著行李，脱去了那件將校呢大衣，换成了一身军装。 陆城很快明白伍哲坤的来意了。 之前接到消息，说是有五个军人，会跟隨列车一同前往边境线，八成伍哲坤也是其中一员了。 陆城整理一下衣服，颇为自豪的说道：“我是护送这批物资的负责人。” 伍哲坤满脸不相信：“你是负责人？这可是军用物资，你一个小乘警哪来的资格！” “欸，怎么能瞧不起师叔呢，这师叔得说你两句，你这叫目无尊长…誒誒，我这才说了一句…” 伍哲坤受不了嘮叨一样，自顾的往车上走去。 陆城跟上去：“好大侄，你这好歹是去参军，没戴大红也就算了，怎么也没个人送送你。” 参军那是光荣的事，现在很多年轻人第一选择就是去参军，除非选不上，才不得已去下乡插队。 谁家里要有个参军的孩子，整个街道办都得出来敲锣打鼓的欢送。 而伍哲坤自己扛个包过来，显得也太冷清了。 这时伍哲坤停住脚步，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们家不兴什么欢送仪式，我爸说，真要想贏得別人的尊敬，就立功回来。” 能看出，虽然伍哲坤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的失落还是很明显的。 能参军是每个男人的梦想，这一刻的伍哲坤当然希望能披上大红，站在人群里被人簇拥著。 可是，什么都没有。 陆城也没想到这个大师兄，竟然对孩子管教的这么严厉。 拍拍伍哲坤的肩膀，安慰的说道：“没关係啊，这不是有师叔一路送你嘛，也算代替你爸爸了。” 伍哲坤並不领情：“我可没承认你是我师叔。” 虽然他问过父亲，確实有这么一回事，但让他喊一个同龄的人为叔叔，他怎么也喊不出口。 陆城笑眯眯的看著他上了车，物资也装的差不多了，为了能多运送一些，全是那种拉货用的车厢，没有车座子，更没有什么臥铺。 至於怎么休息，只能躺在货物上，可以说挺辛苦的。 装好物资，等待了差不多一个钟，火车缓缓启动。 前期在京站做好了准备，火车需要的煤，人需要的乾粮和水，之后会在经过的站台进行补充。 所以火车开起来后，暂时就没什么事，陆城便带著大奎他们整理出睡觉的地方。 越往北会越冷，使用的列车厢也是那种老旧的，缝隙里不停的灌进寒风。 “猴子，找些破布条，你们把缝隙堵一下，要不然晚上该冻的睡不著了。” “知道了组长。” 相比於陆城让人把缝隙堵上，伍哲坤和另外四个参军的人，则是出於兴奋似的，趴在缝隙里往外看。 陆城走过去，坐在一堆衣上：“我说好大侄……” 伍哲坤突然撤回身子，把陆城拉到车厢的另一角：“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別当著別人的面这么喊我。” 陆城乐了，掏出烟正准备点上，一看车厢里都是易燃品，又把烟装进了烟盒里。 “行啊，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爸不给你找个就近的地方当兵，偏要安排到那么远的边境线！” 以伍哲坤的家世，有个当参谋长的父亲，完全可以就近安排，不管到哪地方都能有人照顾一下，完全犯不著跑到边境线去。 边境线是和老毛子对峙的第一线，可以说要是国际形势发生变化，爆发战爭的话，那伍哲坤就要衝在第一线，非常危险。 所以陆城，才会生出这样的疑问。 伍哲坤一脸自豪的说道：“这是我主动要求的，我就要去前线，只有在前线才有机会建功立业，我要让我爸知道，我不是孬种，贪生怕死，我就不当兵了。” 果然是条汉子，比那个什么秦寿生强多了。 提起秦寿生，陆城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反正在火车上也挺无聊的，就当隨便聊聊了。 “欸，好大侄，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件事？” 伍哲坤瞪著眼：“不是说不喊了嘛。” “行行，你再回答我一件事，我就不喊了。” 坐著的伍哲坤侧过去身子，不耐烦的说道：“那你问吧，最后一次。” 陆城这才坐到旁边：“我就是想问问，当年秦寿生是不是和一个女的订婚了？就是上次你们在冰场堵的那个姑娘。” 伍哲坤惊讶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这事，她告诉你的？” 陆城想想也没什么好隱瞒的，索性实话实说：“她现在是我媳妇。” 伍哲坤明显的更惊讶了：“你娶了林清妍？你怎么能娶她啊，她可是走资派的女儿。” 陆城笑了：“怎么？关心你师叔？” “去你大爷的，谁关心你，你爱娶谁娶谁，跟我有什么关係。” 伍哲坤停顿一下又说道：“反正你不怕影响就行，当年寿生確实要和林清妍订婚的，但好像林清妍对寿生不太满意，可林清妍妈妈却想极力促成这件事。 后来就这样一直拖著，直到林清妍的父亲出事，寿生便积极的和林家划清了界限。” 陆城听的微微点头，这才问出他想问的那个问题。 “你和秦寿生走的近，他有没有告诉你，当年林振风被打倒是被冤枉的？” 听到陆城的话，伍哲坤顿时睁大了双眼。 第215章 意外的谈话 “我，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伍哲坤站起身，说话时变得吞吞吐吐。 似乎不想和陆城再討论这件事，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停顿下来。 “我劝你还是和林清妍儘早划清界限的好，更不要想著去调查这件事，秦家不是好惹的。” 伍哲坤说完后，直接走向车厢另一边坐下来。 外面是火车轨道发出的“哐且”声，伴隨著寒风呼啸。 陆城坐在那里沉默著，本来他就是隨便问问，在车上也閒著无聊，但看伍哲坤这么大的反应，明显是在有意隱瞒什么，也让他意识到这事没那么简单。 而且伍哲坤最后来一句“秦家不是好惹的”，难不成这件事还和秦家有关係？ 再看伍哲坤似是有意躲避一样，陆城知道再继续追问也问不出什么。 行驶了大概五六个小时，那几个当兵的失去了一开始的兴奋劲，蜷缩在那里，眯著眼睛睡起觉。 陆城去了火车头，掏出京城本地生產的香山牌香菸，一人给散了一根。 “刘师傅，到达满洲里得需要几天啊？” 刘保全是此次列车的火车司机，一边操控著设备，一边叼著烟回道：“现在刚出发，不好说啊，要是路上没什么意外也得三四天。” 边境军区给的时间是五天，五天之內必须把物资安全送达目的地。 由於军用物资不是小事，要是耽误了时间，造成物资没能准时送达，等於延误军情，甚至情节严重的，会构成延误军事行动罪。 所以別看这次护送物资看上去光荣，但这种光荣是等於拿脑袋去换的。 来之前，雷战戈特意把事情的严重程度讲明清楚，至於陆城愿不愿意接这个任务，完全取决於他自己。 陆城知道这是雷战戈给他爭取来的机会，如果他不愿意去，那雷战戈肯定会很失望。 所以陆城没有犹豫的接了下来，像这种光荣的机会可不多，多少人都暗地里爭著要去呢。 对於陆城能够接下任务，雷战戈非常满意，这说明他没看错人。 但军中无戏言，雷战戈让陆城立下军令状，保证准时送达，否则要接受军事处罚。 现在时间上是很充裕的，陆城放下心来，隨手抄起旁边的铁锹，和著旁边几个添煤工人，一起往炉膛里送煤。 刘保全看见了：“哎呦，陆组长，你怎么能干这活啊，放那歇著吧。” “不碍事刘师傅，这鬼天气冻的人哆嗦，干会活活动一下，也能暖和点。再说，我从小都有个当火车司机的梦想，难得这次有机会，正好跟你多学习一下，添煤也是从基层做起嘛。” 刘保全听笑了：“陆组长说话可真是好听，不过还是你们乘警的工作好，铁路八大段，我们机务段是最辛苦的，又脏又累又热，现在冬天还好，要是等到夏天，炉边温度能达到六十多度，热死个人呦。” 陆城又添进去一铁锹煤块，隨口说道：“但你们工资高啊，地位待遇也高。” “哈哈，这倒是实话。” 像刘保全已经是八级工的老师傅了，经验丰富，技术过硬，月薪能拿到130元。 再加上铁路的出差津贴，都是按小时算，一个月下来能拿到150元到200元左右，连分房都有优先权。 单单刘师傅一个人，哪怕家里人没有工作，养活一家子，也是过得非常富裕。 临近傍晚时分，西边夕阳落下山，隨著夜幕慢慢降临，火车呼啸著像是钻进黑色巨兽的嘴巴里。 陆城丟下铁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水，出了一身汗畅快多了，在锅炉前干活確实脏，擦过汗的毛巾都变成了黑色。 “刘师傅，我去后面车厢给你们拿乾粮，咱们轮流吃饭。” 刘保全也知道运送军用物资不是小事，尤其是时间非常宝贵，连吃饭的时间都得节约下来。 所以带的乾粮也都是些方便食用的罐头和炒麵，炒麵不是那种麵条，而是加了盐的麵粉炒熟的。 罐头就放在锅炉旁边，全当加热了，等差不多时，陆城便让刘建安他们给大傢伙分发下去。 至於跟车来的那五个刚当兵的毛头小伙子，他们的饭食不归铁路提供，都是自带的乾粮。 但看著他们啃冰馒头，刘保全有些於心不忍，给他们每人也发了一个肉罐头。 陆城把一盒加热好的肉罐头，扔给了正啃馒头的伍哲坤。 伍哲坤愣了一下：“我不搞特殊啊，你拿走吧，我不吃。” 陆城笑著说道：“你还挺有志气嘛，不过这不算你搞特殊，就当是师叔我送给你吃的，大不了我少吃一份。” 陆城这样一说，伍哲坤便没再客气，不吃白不吃，反正他吃的是陆城那份。 有了肉罐头吃，大家吃馒头也感觉香了不少。 陆城坐到旁边，抓了一把炒麵放进嘴里，嚼了两下根本咽不下去，太干了，只能喝口水顺下去。 “好大侄，你说你何苦呢，放著家里的好日子不过，跑到边境线吃苦受罪去，到了那地方，可没有肉罐头给你吃，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伍哲坤斜了一眼：“我爸说了，好男儿就应当建功立业，別说吃苦了，只要国家有需要，让我牺牲这条命，我都不带眨下眼的。” 陆城听的有些动容，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还是有理想有抱负的。 吃完饭，陆城到火车头转了一下，没有什么事，便到车厢里先去睡觉。 由於这次物资大都是保暖用品，所以晚上睡觉是完全不用担心气温的，几张被摊开盖在身上，又暖和又舒服。 听著外面车轮压在铁轨上发出的“哐且哐且”声，大家睡的迷迷糊糊的。 大概是后半夜，火车响起急剎声。 陆城因为吃炒麵的时候，喝了不少水，正好想起来撒尿。 站在和火车头连接处，陆城一边衝著下面铁轨撒尿，一边喊道：“刘师傅，怎么把车速降下来了。” “是陆组长啊，刚才接到前方车务段的调度电话，说一个小时候后，有列客运火车经过交匯口，需要我们减速让行。” 陆城提上裤子，抖了两下：“那这一让，我们得多长时间能恢復正常速度，” “估计得两个多小时。” 现在老式蒸汽机牵引火车，不是说提速就提速，前期得做不少准备，而这次运送的军用物资，每一秒钟都要走在前面，必须留出充足的时间，以此应对突发状况，谁知道后面有没有天灾之类的意外。 陆城马上作出判断：“刘师傅，別减速了。” “啊，这怎么行？要是不减速，等到了交匯处，两辆火车不得撞一块去。” 陆城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你儘管开，我来打无线电话协调。” 刘保全有些不看好，陆城一个小乘警能协调好吗？殊不知陆城手里是有尚方宝剑的。 第216章 態度必须强硬起来 无线电话就装在了火车头的驾驶室，现在铁路通讯不发达，能装上无线电话的，也就几条主要车次线。 平时都是通过调度所发出命令，使用封闭的调度专用电话线，將运行指令需要让行，限速等传给车站值班员。 之后等火车进站，值班员再把写好信息的纸条交给火车司机，完全依靠人力。 幸好运送军用物资的列车上，配备了无线电话，可以及时应对突发情况。 陆城来到驾驶室，刘保全想著还是算了吧。 “陆组长，也就两个小时，应该不会耽误时间的。” 陆城不认可：“这怎么行，两个小时是很宝贵的，万一后面再有什么需要让行的，这个让两个小时，那个让两个小时，一天时间耽误出去了，绝不能让。” 刘保全嘆口气：“陆组长第一次护送物资，可能不知道，以前我也跟车送过几趟，基本上都得让行，跟他们协调也没有用，他们就一句话，货就应该让人。” 陆城不以为然：“狗屁的货让人，这是军用物资专列，享有最高路权，我来打电话协调。” 一看陆城这么坚持，刘宝全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陆城才是负责人，他有权处置一切。 “那你把这个耳机带上，这是通话用的。”刘宝全拿起无线设备，话筒是圆形的，巴掌大小，需要握在手里进行说话。 陆城接在手里，等刘宝全拨通设备，耳朵里立马传来一阵电流声。 “陆组长，可以讲话了。” 陆城衝著手里的话筒喊道：“喂，呼叫，呼叫！能听到我讲话吗？这是135次货运专列，能听到我讲话吗？135次货运专列呼叫，餵…” 半天没听到人声，陆城冲刘保全问道：“刘师傅，怎么回事，都是电流声，滋啦滋啦的，完全听不见啊。” “这种无线设备，信號不好，你得多呼叫几次。” 陆城无奈，什么破玩意，现在铁路上的基础设备真应该改善一下了。 “喂，呼叫站台，这里是135次货运专列，能听到讲话吗？呼叫站台…” 陆城嗓子都快喊冒烟了，终於在两分钟后，成功连上线路。 对面话筒里，传来醉醺醺的声音。 “收到了，收到了，对面能听到吗？哈……” 对面打了个哈欠，听的陆城皱起眉头，这明显的是喝酒了。 “能听到，我这里是135次货运专列……” 没等陆城说完，对方打断道：“啊知道知道，你们现在……呃，火车开始减速了吗？” 听著对面打了个嗝，陆沉甚至能通过话筒闻到酒味一样，压著火的说道。 “我们没有减速。” 对面响起拉椅子的拖动声，声音中也带著不耐烦：“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们减速了嘛，现在命令你们马上减速。” 嘿，他奶奶的，一个地区分局的小小值班室，还命令起来总局来的车了。 陆城皱著眉，大声喊道：“我们这是军用物资，必须准时送到，让另外一辆车减速让行。” 对面值班员声音懒洋洋的：“你算个鸡毛啊，什么物资也不好使，另外一辆车坐的是我们地区领导，难不成还让我们领导等你们？” 陆城的火气顿时压不住了：“我告诉你啊，军用物资列车享有最高路权，我可是有通行证的，现在不是通知你，是命令你。” “没用，让你们减速就减速，要是因为不减速让行出了事，责任要由你来付。” 听著对方囂张的话，陆城刚要继续开口，谁知对方直接掛断了电话。 “他娘的！”陆城握著话筒骂了一句，“通行证”这个尚方宝剑都不好使。 “你看吧陆组长，我就说电话打了也是白打。” 刘保全怎么也不能让火车撞一块去，刚要继续减速，陆城又喊道：“不能减速，给我直接接他们调度所，我找他们所长。” 到底谁是总局啊？连一个小小值班员都敢不听命令，这还了得。 “啊，还打啊？”刘保全有些无奈，没想到这个陆城竟然如此坚持。 “打！” 陆城今天必须彻底的解决这件事。 刘保全只好无奈的继续接通电话，听到对方“餵”了一声，陆城先是把话筒对著铁製面板，用力拍了几下，直把对面的所长震得耳朵发麻。 “谁啊？大半夜的拍什么拍，我能听见。” 陆城这才直起身子，一只手握著话筒，一只手叉腰说道：“是调度所所长吗？” “对，你是哪位？” “我是135次货运专列的负责人。” “啊，我知道，你是陆组长吧。” “没错，我来问你，你们值班室人员是不是喝酒了？” 对面所长犹豫了一下：“是，是喝点酒，这不是天气冷嘛，喝点酒暖暖身子。” “胡闹！” 陆城又拍了一下，听的对方所长立马激灵起来。 “在职在岗怎么能喝酒呢？值班人员负责火车的调度，喝了酒能工作吗？这要是出了安全事故，谁来担这个责？” 一连三问，问的对面愣是没敢吱声。 陆城就是要抓住错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安全无小事，我告诉你，喝酒上岗这件事，我要上报总局的，你这个所长也甭想逃脱责任。” 一听要上报总局，那所长顿时嚇坏了。 “哎呦，陆组长，陆组长，您这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到底怎么了？我们一定积极改正。” 见对方因为嚇破胆，终於端正起態度，陆城这才把话头转回来。 “还怎么了？我问你，此次运送军用物资这件事，有没有下发到站台值班室？” “下发了呀。” “既然下发了，那你知不知道这趟货运专列享有最高路权，任何车次的火车都要进行避让。” 所长连忙点头：“是是，主要值班人员遵循货让人的基本原则呢。” 陆城又拍了一下：“狗屁的货让人，这是军用物资专列，我告诉你，我可是立下军令状的，要是不能准时送达，我是要掉脑袋的，但在我掉脑袋之前，我先让你吃枪子。” 对面所长深吸了口气：“我明白了，你放心吧陆组长，你们的火车不用减速，我马上通知值班室，保证你们的火车一路畅通无阻。” 陆城这才满意的放下电话，等回过身，才发现大家全都看著他，不止火车头的职工，大奎他们和伍哲坤几个当兵的，也站在那里。 “怎么了？你们都这么看著我做什么？” 第217章 终於愿意说了 陆城衝著电话筒，那是好一通发火，大家完全被震住了。 刘保全笑呵呵的说道：“陆组长，主要你刚才太硬气了，之前的跟车负责人，那都跟软柿子一样，连个屁都不敢吭。 等下次再有这样的任务，你还得跟车啊，不为別的，就觉著舒心。” 陆城跟著笑：“那行啦，刘师傅，你先忙著，有什么情况隨时告诉我。” 看著外面阴沉沉的夜色，陆城准备返回车厢继续睡觉。 伍哲坤跟在后面：“没看出来，你办事还挺果断的。” 陆城回头看了一眼：“呦，能得到好大侄的夸奖，我感觉还挺荣幸的，要不，你再多夸两句，师叔爱听。” 伍哲坤撇撇嘴：“谁夸你了，换成我，我比你厉害。” 见他的好胜心被激起来，陆城故意说道：“行啊，要不你跟我细讲讲林振风的事，我可以把指挥权给你体验一下。” 伍哲坤张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几人返回漆黑的车厢，各自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虽然睡觉环境不怎么样，连个像样的床铺都没有，但那么多被铺放在一起，还是挺舒服的。 终究是太晚了，估摸著快后半夜了，伴隨著外面呼啸的风声，大家沉沉的睡去。 陆城双手枕在下面，仰望著火车厢却没有睡著。 明显的这个伍哲坤知道点內情，但不知道是出於哥们义气，还是其他原因，总之不愿讲出来。 想著想著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第二天起来时，天光已经大亮，火车已经停在了一个站台。 拉开车厢门，刘保全正在下面带人检查火车呢，站台的人也正给火车补充煤炭。 “陆组长，你起来了，先下车活动活动，这边分局给我们准备了饭菜，等吃完饭，煤炭也补充的差不多了，然后咱们就出发。” 一听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了，陆城让大奎他们都下车吃饭。 伍哲坤知道分局准备的饭菜，並不是给他吃的，很是自觉的没有下车。 “好大侄，你怎么不下车？下来吧，不多你一张嘴。” 伍哲坤有些犹豫，他当然想吃点热乎乎的饭菜，这一夜冻的手脚都麻木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想问的问题，我又不能回答你。” 陆城笑了：“一码归一码，再怎么说，我是你师叔，这是事实，你出门在外，我照顾你一下，不是应该的嘛。” 伍哲坤还是有些犹豫，最后被陆城强行拉下了车。 饭菜是一大盆白菜粉条，虽然没有肉，但大家依然吃的很香。 吃完饭，其余人在空地上活动，陆城则是拉著伍哲坤去了分局照相馆。 伍哲坤不解：“你拉我来这干什么？” 陆城没回答他，而是衝著里面的照相馆师傅喊道：“师傅，给准备个大红，我们要拍照。” “拍什么照？我可没说来拍照。”伍哲坤说道。 陆城帮他整理起军装，像父亲照顾儿子一样，弄的伍哲坤很是彆扭。 “总归是第一次参军，在京城时肯定没拍照吧，这第一次参军可是以后的回忆，拍张照留个纪念吧。” 伍哲坤突然被感动了一下，虽然他嘴上说著不在乎父亲没来送他，但他心里肯定是在意的。 这么光荣的时刻，没有人欢送，也没有留下一张照片，要说不遗憾肯定是假的。 “愣著干什么，大红拿来了，赶紧戴上，等会火车就要开了。” 伍哲坤没再犹豫，急忙披上大红，站在红色的幕布下。 “来，看这里，笑一笑。” 照相师傅钻进三脚架相机后面的黑布里面，手里捏著一个橡胶的控制开关。 隨著“咔嚓”一声，伍哲坤面带笑容的那张脸被定格在一九七六年。 照片拍好了，伍哲坤本该从台上下来的，但他却临时犹豫了一下。 “那个…咱俩能拍张合照吗？” 对於伍哲坤的主动邀请，陆城有些惊讶：“算了吧，我这个人不喜欢拍照。” “还是拍一张吧，在这里，也就只有你能代表我家里人了。” 陆城一听乐了，这伍哲坤到底是把他当成长辈了。 不过他也没好说出来，不然这傢伙一准恼羞成怒。 两人拍了张合影，照片不能出来那么快，又让伍哲坤留下地址，到时候寄过去。 上车前，伍哲坤说了一句：“谢谢你带我拍照啊。” “行啦，看你也不像婆婆妈妈的人，都说了，出门在外，师叔肯定照顾你。” 伍哲坤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车厢，等坐到自己的位置，他掏出照相馆给的收据出了神。 可能陆城不知道，来之前，伍哲坤曾和父亲说过，希望一家人能照张合影，留作纪念。 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也被严厉的父亲拒绝了。 父亲以为他是想拿著合影，然后在军区得到特殊照顾。 伍哲坤甭提多委屈了，他就是想给自己的青春留个纪念罢了，根本不是父亲想的那样。 所以说起来都有点可笑，普通人家的孩子当兵了，都要敲锣打鼓的欢送，他这个参谋长的儿子，却连一张穿军装的照片都没留下。 又是一天的行程过去，自从昨晚陆城打了那通电话，这一路下来畅通无阻。 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大奎他们和当兵的几个人也能交流上几句了。 晚上大家一商议，乾脆弄个大通铺，大家挤在一起睡也能暖和一些。 火车继续向北行驶，卷携著一路风雪。 陆城衝著车厢外面撒完一泡尿，刚转过身，发现伍哲坤正在那直勾勾的盯著。 嚇得陆城一个哆嗦，差点没掉下去。 “我说好大侄，你这是什么癖好？喜欢看人撒尿啊。” 见伍哲坤没吱声，陆城摇摇头准备去睡觉，谁知伍哲坤突然开口了。 “我想和你…聊聊林振风的事。” 陆城不自觉的停住脚步，转过身缓缓说道：“你该不会因为我今天带你照相，心里感动了，才愿意说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別整得像是道德绑架你一样，我带你照相，跟这件事可没有关係……” 伍哲坤打断道：“我知道，正因为你纯粹，我也得纯粹。” 陆城盯了他一会，接著示意到连接火车头的地方去说。 第218章 当年遭遇了什么 陆城知道，伍哲坤愿意开口了，肯定离不开带他拍照的原因，看来真心还是能换来真心的。 当伍哲坤愿意聊聊时，陆城的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他很想知道当年林振风遭遇了什么。 毕竟林振风的职位可不低，而且不管是林振风自身的家世，还是爱人的家世，都可以说是很强大的存在。 趴在车厢门口的栏杆上，温度本就很低，加上寒风刺骨，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这样的感觉，让陆城似回到上一世在北大荒遭遇白毛风时的一幕。 那时林清妍用自己的体温，把他救活了，这一世，陆城只想再做最后一件事，报答林清妍的救命之恩。 而林清妍最在乎的，就是她的父亲了。 而伍哲坤是大院的，又和秦寿生走的近，总能了解点当年的內幕。 伍哲坤的声音不大，刚说出口的话就被外面的寒风扯碎了，陆城需要竖著耳朵去听。 “其实当年林振风本该没有事的……” 伍哲坤沉默了一会，似陷入回忆中：“是他手底下的一个亲信出了事，好像是因为有个亲戚逃到外国了，中间通过几次信件，这才受了牵连，被定成特务。” 陆城微微点头，他不想深究林振风亲信的事，很多事都是没办法说清楚的。 “就因为那人是林振风的亲信，林振风就这样受到牵连了？” 伍哲坤这时转过头看向陆城：“当然不是，这只是导火索，最终祸水能引到林振风身上，说起来和林清妍有关。” 陆城一时没听明白：“和林清妍有什么关係？总不能是他女儿举报了什么吧。” 陆城说过后，又觉得不可能，要是林清妍举报了什么，那现在林清妍早和林振风划清界限了。 事实上和他想的一样，伍哲坤直接否定了这句话。 “不是这样的，是林清妍一直不愿答应和寿生结婚，如果当时他俩结婚了，可能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陆城没有打断伍哲坤的话，只是心里更加疑惑了，这怎么又和秦寿生扯上了关係。 “但林清妍的母亲对寿生很满意，其实说满意，也只不过是满意寿生的家世，他一家人都是从政的，且职位都不低。” 伍哲坤说到这嘆了口气：“你要知道，別看现在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了，但像我们这种大院子弟，还是不自由的，父母仍然要包办婚姻，而我们最终的归宿就是娶一个不爱的，对方家里当官的。 在別人看来，这叫门当户对，可在我看来，这叫政治联姻。” 见陆城没有发表意见，伍哲坤反应过来，清清嗓子说道：“咳咳，扯远了… 记得那年是秋天吧，林清妍被寿生的父母邀请到家里吃饭，本来他们两家关係就挺不错，哪怕林清妍不太想去，但碍於礼貌还是去了。 当时我也去了，我和寿生喝了不少酒，之后我因为犯困，便先回家了，后来我才知道寿生借著酒劲要欺负林清妍…” 伍哲坤说到这里停顿住，特意看了一下陆城的反应，发现陆城脸上並没有什么反应，好像林清妍並不是他媳妇似的，正常人听到这应该愤怒才对。 真是奇怪！ 陆城之所以没有反应，是他和林清妍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他只是为了报答林清妍，暂时以结婚的名义保护她一下而已。 但不了解內情的伍哲坤还是说道：“不过你別担心啊，寿生没有得逞，当时林清妍直接从窗户那跳了下去。” 陆城这时却皱了下眉，没想到林清妍性子这么刚。 伍哲坤並没有看见，继续说著。 “幸好当时是二楼，下面又都是树叶，林清妍只是受了轻伤，但这件事的性质非常恶劣，要是传出去，秦家的声誉不但受到影响，政治前途也会受到影响。 林清妍回到家时，林振风得知了此事非常气愤，哪怕寿生的母亲上门来说情，林振风依然没有接受，势必討个说法，再后来…” 伍哲坤挠著头回忆：“也就是当天晚上，林振风就以走资派的罪名被带走了，当时整个林家都乱套了，根本没有心情再去纠缠白天的事。” 陆城听到这里，试探的问道：“林振风被带走，和秦家有关係？” 伍哲坤耸耸肩膀：“你要是这么问，我也不好百分百回答你，但要说没有关係，反正我是不信的，毕竟当天那两件事都发生到一块了，总归没那么巧合吧。” 陆城脸上露出微笑：“还算你对我没有撒谎。” 至少伍哲坤敢把自己的意见讲了出来。 陆城又问道：“就算秦家有势力，也不能隨便给人安罪名吧。” 伍哲坤点点头：“嗯，你说的对，所以这就回到我之前讲的林振风亲信的事情上来了。” “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反正林振风的那个亲信亲自指认，说林振风在不少会议上，发表了不少资本主义的讲话，当时还有很多人都写了揭发材料。” 陆城再次问道：“那这些揭发材料一定就是真实的吗？林振风就没有辩解过？” 伍哲坤扭过头：“当时都乱套了，林振风就算有心辩解，也说不过那么多张嘴。” 陆城听后不再说话，伍哲坤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当年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的，我可劝你一句啊，不要想著去调查什么，更不要想著参与进去。” 陆城似没听见一样：“当年那些揭发的材料，现在在哪？” 伍哲坤无奈嘆口气：“合著我刚才白劝了。” “没关係，你说吧，我心里有谱，让我干以软击石的事，我也不会做的。” 陆城知道现在並不是时机，但提前了解一下，或许能让林振风早日得到平反。 伍哲坤拍了下栏杆：“那好吧，那些材料就存放在京城档案馆，其实就算告诉你，你也无权查阅，档案馆里面的资料是严格保密的。” 陆城趴在栏杆上没再说话，夜色中，铁轨两边的田地不断往后倒退著。 要想让林振风儘快得到平反，必须先查阅一下揭发材料，从中找出漏洞，最好是能找到当年揭发的那些人。 但这件事，想著简单，做起来却非常难，就像伍哲坤说的那样，普通人连档案馆的门口都进不去。 大约一天后的时间，陆城便没心思再想这件事了，火车司机刘保全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前方铁路被封了。 第219章 封路了 去往满洲里边境站，要经过哈市中转。 在哈市中转时，已经耽误了几个小时，谁知刚过哈市没有多远，便遇上这样的事。 陆城被紧急叫往火车头：“刘师傅，怎么我听说前面封路了，什么原因？” 刘保全也是一脸著急：“说是大雪导致的封路。” 陆城皱起眉：“又是大雪？前面下的雪很大吗？为什么没有及时清理。” 上次他跟车执勤时，就遇到过一次大雪封路的情况，当时耽误了近一天的时间，这次如果情况还是那么严重，那就很难將物资准时送达到地方。 当陆城以为是雪下的太大的原因时，刘保全却是摇摇头：“要是下大雪还好，能来得及清理，可这次是雪崩。” “雪崩？” 刘保全拿出行线地图，指著其中一处位置说：“你看，就在这一带，因为一侧有高山，沿线铁轨虽然距离较远，但这次雪崩的厉害，导致从山上下来的雪，有三分之一堆到了铁轨上，火车根本无法通过。” 陆城顿感头大，雪崩携卷下来的雪，要比正常下的雪要多的多，也就是说，比上次大雪封路还严重。 “那现场是怎么处置的？” 刘保全回道：“相关铁路分局已经派人开始清理了，但由於堆积的雪量很大，所以…” 陆城快速接过话：“所以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通车？” 刘保全肩膀塌了一下：“最快需要三天，要是慢了，四五天也说不准。” “最快还需要三天？”陆城嘀咕了一句，留给他们现在的时间，只有两天不到了。 如果两天之內没有將物资安全送到，也就意味著陆城没能完成任务。 要是耽误的时间不长，还能跟军区解释一下，可要真是再过四五天都送不到，那就严重延误了军情。 看到陆城板著脸，刘保全试著说道：“陆组长，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等到了下个站台，我们先在那住下来休息，然后等待消息……” 陆城伸出手，打断的说道：“不行，继续前进，现在就要爭分夺秒。” 刘保全无奈嘆口气：“现在不是继续前进的事，这一段路是没有什么问题，可到了封路地界，一样过不去。 陆组长，我知道你这人尽职尽责，可这次是天灾，谁也没有办法，到时和军区说说，他们肯定也能体谅的。” 陆城抬起头，目光很是坚持：“天灾？这是军用物资，要是在打仗期间，別说天灾了，就是天上飞机狂轰乱炸也得想办法。” 刘保全当然知道“军令如山”这个道理：“那陆组长的意思是？” 陆城微微吸口气：“得辛苦大家一下了，把火车先开到封路位置，然后停下来，我们下车一起帮著除雪，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份力嘛。” 刘保全这边没什么问题：“陆组长，这没什么辛苦的，本就是我们的职责，你是负责人，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听你指挥。” 陆城点点头，现在机务段有八个人，加上他带的乘警组五个人，还有五个当兵的，加在一起就是十八个人，怎么著也能加快点除雪进程。 十八个人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两人这样商议了之后，陆城便返回车厢，將封路以及要除雪的事，跟大家说了一下。 大奎他们肯定没有意见，这次运送的本就是军用物资，伍哲坤他们也没有任何意见。 三个小时后，到达封路地段，外面冰天雪地，车厢门都被冻住了，最后用锤子才给砸开。 拉开车厢门，顿时一股子凉气隨著雪迎面扑来。 “大家都穿好衣，马上下车。” 越往北深入越冷，现在白天的气温都达到零下二十多度。 提前通知了这边铁路局，火车刚停下没多久，几辆马车赶了过来。 从马车上跳下一个身穿厚厚军大衣的人，下了马车就问道：“你们谁是陆组长？” 陆城主动走上前：“你好，我是陆城，在火车上提前和你们联繫过。” 看著伸出手的陆城，那人惊讶了一下，怎么说也是运送军用物资的负责人，竟然如此年轻，京城果然是藏龙臥虎啊。 没敢怠慢，脱掉手套握住手：“你好陆组长，我是这边分局的副局长，我姓程，程建华。” “程局长，现在现场是什么情况？”陆城没有过多的寒暄，了解清楚现场情况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好在叫程建华的铁路分局副局长，也是个干实事的人，马上就领著陆城他们上了马车。 “陆组长，咱们边走边聊，单位的吉普车进不来，只能委屈你们坐马车了。” “程局长客气了。” 火车停靠的位置，距离雪崩事发地还有两公里左右。 大奎他们和机务段的人，坐在后面的马车上，陆城和刘保全，跟程建华坐在最前面的马车。 马车是那种拉的雪爬犁，路上都是厚厚的积雪，也只有这种交通工具能在雪上行走起来。 程建华一人给递了一根烟，隨后边吸菸边介绍起现场的情况。 “陆组长，刘师傅，现场情况不容乐观啊，积雪量非常大，目前我们局的同志已经就位，正在现场进行清雪工作，但由於积雪量很大，初步估算，没个四五天是很难清除的。” 陆城这时问道：“有没有和其他分局协调一下，让他们多调点人手过来，我们也会参与清雪工作。” 程建华说道：“已经通知下去了，你们运送的是军用物资，我知道这不是小事，沿线几个分局调来的人都已经在路上了，一两个小时內全部到齐。” 听了程建华的话，陆城才算放下心来，这么多人参与清雪工作，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但等马车靠近现场时，陆城从车上跳下来，看著现场的情景，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远处的山上，雪崩过的痕跡依然触目惊心。 堆在铁轨上的积雪，竟然绵延了十几公里。 陆城和刘保全对视一眼，大型除雪设备根本进不来，仅仅依靠人力，要清除这么多积雪，说四五天都过於乐观了。 第220章 要来指挥权 现场参与除雪工作的，有当地分局十几个人，四辆马车，全都拿著铁杴正往雪爬犁上装雪，然后再拉到远处倒掉。 可以说，效率非常慢，主要还是人太少。 见陆城一脸凝重，程建华上前试探著说道：“陆组长，这可是一场硬仗啊，没有几天时间，根本无法通路，要不你和总局说说，乾脆推迟几天再发车。” 陆城有些无奈，说个屁啊，来的时候，雷战戈先和他交待了，这是军用物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自己想办法，不要找理由，不要找藉口。 陆城是拍著胸脯答应下来的，结果现在刚遇到点困难，就想著撂挑子了，雷战戈脸色得有多难看，他已经能想到了。 见陆城没有说话，程建华又说道：“陆组长，我可没有別的意思，主要这是军用物资，耽搁不得，我怕我能力不足，所以……” 陆城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傢伙看著面相老实，却还是个老滑头呢，眼下除雪任务要紧，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不就是害怕担责嘛。 陆城也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毕竟现在除雪工作要紧，大家应该团结一心。 “那这样吧程局长，对於除雪工作，我也算有点经验，你要是信得过我，乾脆你把现场指挥权交给我，有什么问题，我会负责的。” 程建华正是这个意思，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上道，就是不知道是真有本事，还是自傲了。 这么大的积雪量，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三天內完成清理工作，而且就算完成了又能怎么样？ 留给陆城送达物资的时间，本就只有两天不到了，可后面的行程，最少將近一天才能赶到边境站。 也就是说，哪怕这边三天內通路，都已经耽误了时间。 除非陆城能在一天之內把积雪清理乾净，立马发车的话，还有机会將物资按时送达。 可这怎么算，都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但既然陆城主动把责任揽过去，程建华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耽误了运送时间，就和他没什么关係了。 “信得过信得过，陆组长是从京城来的，那能力肯定没得说，从现在开始，我一切听你的。” 陆城皮笑肉不笑，这傢伙答应的倒是挺利索。 “程局长，既然由我指挥，那我就开始安排了，首先这么点人太少了，另外几个分局的同志，具体什么时间能到？” 程建华望望后面回道：“应该两个小时之內会陆续赶到。” 陆城看过去：“太慢了！程局长，麻烦你再打电话去催催，让他们多带点人过来，工具也不够，务必一个小时之內赶到。” 程建华觉得时间有点紧张了，但还是点头说道：“行，那我再去催催。” 程建华转身就要去打电话，陆城又加了一句：“程局长，你告诉他们，这是总局下达的命令，谁要是敢磨磨蹭蹭的延误了时间，是要受处分的。” 程建华脚步顿了一下，没看出来，这小子真够雷厉风行的，连总局都搬出来了，他哪还敢耽误时间，跑步去打电话。 陆城这才转过身，一边擼袖子准备开始除雪工作，一边安排道：“刘师傅，我们也开始吧。” 刘保全他们已经开始拿工具了，伍哲坤掂著一把铁杴走过来：“老陆…” 陆城左右看了一下，才知道伍哲坤是在喊他。 “去你大爷的，喊谁老陆呢，喊师叔。”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两人的关係明显亲近了很多，但要让伍哲坤开口喊师叔，他还是张不开嘴。 “我就喊你老陆，大不了让你喊我老伍。” 陆城都笑了，两个年轻人在这“老陆老伍”的称呼起来了。 “行行，你爱喊什么喊什么，赶紧除雪去，这要是耽误了时间，还得麻烦你出面，和你们军区领导说说，儘量別让我吃枪子，不如给我找几个娘们累死在床上。” 对於陆城玩笑的话，伍哲坤却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我说你这人也不傻啊，刚才那个程局长的话，你听不出来吗？他就是想把责任撇出去，你还主动要求指挥！大家共同担责，总比你一个人担著好。” 陆城提著一把铁杴看过去：“我当然知道，但要是不这样做，程局长难免心里打怵，畏手畏脚的更耽误时间。” “人家打怵就对了，我就纳闷了，你不打怵吗？这么多积雪，除非一天之內清理乾净，否则的话，物资肯定无法按时送达，你觉得一天之內能清理乾净吗？” 现在三天內清理乾净，都是最乐观的说法，更別提一天了。 陆城心里肯定担忧啊，按照原计划，本该提前一天把物资送达的，现在可倒好，能准时送达都不错了。 这还是建立在一天之內，能把积雪清理乾净的基础上。 “等一个小时看吧，看能来多少人，现在主要是缺人手，只要人手够了，一天之內清理乾净，还是有可能的。” 陆城这样说了，但伍哲坤仍然不看好，就算能来人，又能来多少人。 陆城刚才的话起到了一定作用，程建华说两个小时才能赶到的人，仅仅四十分钟左右便来到了。 来了差不多有三十多號人，加上现场的三十多人，总共有六十多人。 看到现场这么多人，陆城心里还是有信心的。 但大傢伙干了一会，陆城马上发现了问题。 这么多人全挤到一块，明面上看著很忙碌的样子，实则效率很慢，有些人甚至挤不进去，只能站在边上抽菸。 陆城马上让大家沿著铁轨分散，五个人为一组，三人负责铲雪，两人用雪爬犁负责运送积雪。 就这样六十多人，被陆城分成了十几个小组，呈直线散布在铁轨上，每一个点位都有人干活，明显效率快了很多。 一个小时后，趁著大家休息十分钟的时间，陆城没有休息，走到最前方，观察现场的情况。 程建华跟在旁边：“陆组长，要么说还得你指挥呢，这效率就是快啊，一个小时就推进了快一公里，照这样下去，一天时间还真有可能完成工作。” 但陆城看著现场，却没有这么乐观。 第221章 请求帮助 现在清理出去的积雪，只是前段位置的，积雪厚度没那么深。 可中间的积雪厚度却达到了几十米，离远看去像一座小山一样杵在那。 只怕越往前，三五个小时都无法推进一公里。 要是照这样算，还真和之前预计的一样，需要三到四天的时间。 “程局长，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越往后越难啊。” 程建华刚才也只是宽慰，现场的情况，大家心知肚明。 “那怎么办？要不让他们別休息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干。” 程建华只能故意这样说，反正他尽力了。 陆城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笑著说道：“程局长，你把我当周扒皮呢，我就是再严厉，再心急，也不能让大家往死里干。” 现在气温本就很低，等到了晚上只会更低，总要给大家休息的时间，吃饭，喝水，撒尿，哪一样不需要时间。 人又不是机器，在冰天雪地下，连干二十四小时，肯定干出怨声。 这时，现场休息的人，开始想办法。 “要不上面铺上乾柴，再撒上汽油，用火烧。” “你这什么餿主意，那融化的雪水不得立马浇灭了，再说雪水流到铁轨上冻实在了，更难清理。” “那就用盐撒。” “说的轻巧，人都吃不上，上哪整那么多盐去。” “要我看啊，乾脆用火车撞，火车头结实，来回撞，撞出一条路来。” “净瞎扯，那雪只会越撞越实在，到时候挤成一块比石头都硬。” “不管谁硬，那火车又不是小汽车，说倒车就倒车，还来回撞！” “……” “说到底，还是人少，再来几十號人，肯定能清理乾净……” 听著现场议论的话，陆城问道：“程局长，现在想儘快清理乾净，確实只有再多来点人，你看还能不能再调过来一些？” 只要人手够了，两头同时开工，一定能在一天之內清理乾净。 程建华却摇摇头：“陆组长，你刚才都说总局下命令了，沿线铁路分局没有一个敢耽搁的，这已经是把能调过来的人，全调来了，再调就是站台的工作人员了。” 站台的工作人员肯定不能调，不然的话，站台无人值守，不得瘫痪了。 刘保全这时想到一个办法。 “那能不能发动附近的老百姓？” 谁知程建华还是摇摇头：“这地方本来就偏，方圆几十公里都不见住家户，就算有一两家，喊过来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程建华的话，让大家心头再次蒙上一层阴云。 眼下已经没有別的办法了，就这么多人，这么多工具，除非每个人长出三头六臂来。 休息时间一过，大家继续干活。 本来热情高涨的陆城，此刻却无心干活，蹲在清理好的铁轨上抽起烟。 现在蛮干没有用，一天之內清理不乾净，那和三天，五天清理乾净了，结果是一个样，都是没能准时送达物资。 伍哲坤这时走过来，蹲在旁边说道：“实在不行，我跟我爸联繫一下，看能不能和军区说说情。” 陆城吐出一口烟，意外的看著伍哲坤。 “你现在是真关心师叔了，自己都不愿特殊照顾，为了你师叔都开始请求特殊关照了。” 伍哲坤站起来：“去你大爷的，当我没说行了吧，你放心，你真要吃了枪子，我会替你收尸的。” 陆城摇摇头，站起身，最后吸了一口烟，把菸头丟在地上，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之所以在这抽会烟，就是在犹豫对方会不会帮忙。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试试。 “程局长，麻烦你带我去打个电话。” 程建华快步走过来，高兴的说道：“陆组长，你终於肯听我的了，我现在就带你去。” 程建华以为陆城想通了，或者说顶不住压力了，打电话给总局请求宽限时间。 他正要拨通总局的电话，陆城却按住了他的手。 “打给春市一钢厂。” “春市一钢厂？”程建华一脸疑惑：“陆组长，你这是？” “就按我说的打吧。” 程建华带著疑惑，让人找来电话本，电话就这样打到了春城一钢厂。 陆城握著话筒：“喂，是郑厂长吗…我这边信號不好，能听到吗？” 话筒里滋滋响了一阵，对面终於传来声音。 “啊，我是，你是哪位？” “郑厂长，我是陆城啊，先给您拜个晚年，过年好啊。” “陆城？”郑厂长想了一下，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和田树宽科长，帮著来送资料的那个乘警嘛。 “哈，我想起来了，你是陆组长吧，嗨呀，过年好过年好。” 接到陆城的电话，郑厂长显得很意外：“陆组长，你是不是在春市呢，哪个招待所啊，我派人去接你，晚上来我们小食堂吃饭，这次你可要多喝点啊，哈哈。” 想起上次在一钢厂小食堂，被灌的直接断片，出了那么大的洋相，陆城可不敢再和这帮人喝了。 “谢谢郑厂长款待，不过我现在不在春市，而是距离春市三百多公里的地方。” 郑厂长听后有些不解，不在春市，那这么老远打这个电话，纯粹就是来拜年的？ “陆组长，那你也太客气了，谢谢你给我拜年啊，等下次来春市一定联繫我，上次你帮了我们钢厂那么大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一听郑厂长往上次帮忙的事情上捋，陆城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呢，於是顺著话，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郑厂长，这次可能真要麻烦你了，我现在確实遇到了点困难，需要你的帮助。” 郑厂长听后，马上郑重起来：“陆组长，你说吧，別说什么帮不帮助的事，我要能办到，肯定二话不说。” 有了郑厂长这句话，陆城心里算是有了底气，於是他便把现场的情况，以及需求说了一下。 郑厂长听完之后，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需要从我们钢厂调人，然后到现场除雪？” “是啊郑厂长，我现在確实没有別的办法了，能联繫到的最近的人，只有郑厂长您了，你看……” 陆城静静等待著，现在能不能在一天之內清理完积雪，完成运送物资的任务，就看郑厂长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一旁的程建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陆城竟然异想天开的要从钢厂调人。 铁路和钢厂是两个系统，人家凭什么调人给你帮忙。 第222章 调来人了 程建华不相信钢厂会调人过来，其实陆城心里也有些打鼓。 但很快，他便在话筒里，听到郑厂长那东北人特有的豪爽笑声。 “陆组长，你直接说吧，需要多少號人？” 上次陆城冒著被狼群围攻的风险，差点丟掉性命，把资料送到钢厂，郑厂长一直记著这事呢。 现在陆城需要帮助，他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 听到郑厂长的话，陆城鬆了一口气，试探著问道：“我这边时间紧张，肯定人越多越好，不知道郑厂长那边能给调过来多少人。” “哈哈，我们钢厂一千多號人，要不全调过去，给陆组长好好镇镇场子。” 陆城跟著笑了：“郑厂长开玩笑了，我这又不是打仗，你直接拉来一个团，还不把老毛子给惊著了。” “哈哈哈，说的也对，那你看能需要多少人，现在刚过完年，厂里还没正式开工。” 陆城心里感动了一下，到底是厂长，虽然没有明说，但人家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不让你有什么心理负担。 “那行吧郑厂长，您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客气了，在不影响生產的情况下，你看能不能调来一百人。” 根据现场的情况，陆城在心里已经大致计算好了，加上现场的六十多人，再来一百人，一天之內完全能够完成清理工作。 哪怕来不够一百人，再来五六十人，也差不多能够，大不了时间上紧张一点。 谁知郑厂长却开口说道：“陆组长，我知道你能给我打这个电话，肯定犹豫了不少时间，你也別一百人了，乾脆给你调二百人吧，多一点总比少一点好嘛。” 两百人？那根本不需要一天的时间，估计几个小时就搞定了。 郑厂长如此慷慨，陆城还能说什么，唯有连连感谢。 掛掉电话后，程建华再也迫不及待了，陆城的话，他都听著呢，但听不到话筒里的话。 “怎么样陆组长，你说要调来一百人，人家钢厂同意了吗？” 陆城看过去，伸出两根手指头，程建华试探著说道：“只愿意给调来二十人？有点少，但也可以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陆城摇摇头：“是两百人。” “两百人？”程建华先被惊著了，要是一下子调过来这么多人，那通车的话，哪还需要一天时间啊。 悠哉悠哉的干，也能很快干完。 见陆城转身又去了现场，程建华急忙跟了上去：“那有没有说，什么时间能来到？” 陆城停住脚步：“这边距离一钢厂有三百公里，那边会开吉普车来，组织好人员再赶过来，最少也得五个小时，所以我们这边先继续干著。” 程建华点点头，莫说五个小时能来到了，就是再晚几个小时也没问题，只要两百多人的大军一到，很快就能將现场清理乾净。 当陆城把这个消息向大傢伙说了一下时，现场立马爆发出欢呼声。 因为看到了希望，干活也就有劲了。 刘保全正赶著马拉的雪爬犁，往远处倒雪，程建华这时凑近跟前。 “刘师傅，我能问你个事吗？” 程建华主动递出来一根烟，刘保全有些不明所以的接过来。 “程局长，什么事啊？” 程建华先是给刘保全点上烟，看了看现场正在干活的陆城，回过头。 “你们这个陆组长，家里面什么来头啊？” “陆组长？”刘保全不知道他要问什么：“没什么来头啊，他就是我们京站的乘警。” 程建华不相信：“不可能，一个小乘警能过来运送军用物资？一个小乘警能从三百公里外的钢厂，说调人就调人？他家里肯定有什么背景。” 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调来两百號人，这人脉也太强了吧。 刘保全笑了：“你说的这些，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我就知道，我们陆组长那是立过三等功的，部里领导亲自嘉奖，听说为了培养陆组长，还推荐他上大学呢，嘿嘿…” 刘保全吸了口烟，便拉著空掉的雪爬犁，返回铁轨继续装雪。 留下程建华在那发了好一会呆。 刚才陆城主动要求接管指挥权，等於变相的担下责任，这说明还是有背景啊。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要不然这个陆城凭啥那么大胆的揽下来？后面指定有人保他唄。 想至此，程建华把陆城喊了过来。 “陆组长，你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陆城丟下铁杴，拍拍身上的碎雪：“程局长，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那你先说。” “是这样，虽然钢厂来的人会带著工具，但装雪的雪爬犁还是太少，还得麻烦程局长再想想办法。” “这没问题，我等会就找人去办…” “那好，谢谢程局长了。”陆城说著就珍惜时间一样，转身就要走，很快被程建华拉住。 “誒誒，陆组长，我还没说呢。” 陆城不好意思的拍拍脑袋：“你瞧我这记性，光顾著赶紧干活的事了，程局长，你说。” 程建华犹豫了一下：“我和你说的事差不多，你看人家钢厂好心帮助我们，一下子来那么多人，还从那么大老远的赶过来，一路下来肯定又冷又饿… 所以我想著提前准备好饭菜，人家是客人，总得让人家吃饱喝足了再干活，另外，一人再给准备两盒烟，他们干活也有劲不是…” 陆城听完后，顿时愣了一下，隨即直拍脑门。 “哎呦！你瞧我这脑袋，还是程局长考虑事情周到，你这个提议太好了，太体贴了，我都没想起来。”陆城一把握住程建华的手。 “程局长，你这可是为了我啊，啥也不说了，我代表总局感谢你，等回头回到京城，我一定给你请功。” 程建华嘿嘿笑道：“请不请功的那都无所谓，这是我应该做的，就是这个…掉的钱，也就是这个帐怎么报？” 陆城想也没想：“那还能怎么报，钢厂的人来，也是为了咱的工作，肯定走公帐啊，总不能让你个人掏腰包。” 程建华点著头：“是是，当然是要走公帐，我就是担心，到时候报上去，上面不给批…” 第223章 胜利会师 陆城让他不用担心。 “程局长，这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呢，上面要是不给你批，我找人也得给你报了。” 吃饭加上烟钱，也就三百块钱，陆城压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听到陆城这样说，程建华心里瞬间有底气了，他更確信陆城是有关係的。 “那好陆组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嗐，没事，你先去准备吧，这边现场的工作，我来负责。” 陆城又要走，结果又被程建华拉住。 “誒誒陆组长，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陆城转过身，心里直纳闷，这个程建华怎么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程局长，今天咱俩並肩作战，更需要齐心协力，有什么话，你直说吧，谁都別藏著掖著。” 程建华乾笑了两声：“嘿嘿，那个陆组长，我就是想说，你看这个吃饭的钱给报了的话，能不能顺带著把我们食堂翻修的钱，也给一块报了。” 陆城撤了下身子，他娘的，合著在这等他呢。 他就说这个程建华怎么那么好心，又要管人吃饭，又要给提供烟的，原来是有条件的。 也罢也罢，不管程建华是出於什么心思，但供钢厂的人吃饭，这是事实。 让钢厂的人吃饱喝足了，说到底，还是显得他陆城脸上有光。 “那，你们这个食堂翻修需要多少钱？” 程建华一听有戏，马上学著陆城刚才那样，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百？” 程建华摇摇头：“三千。” 陆城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现在万元户稀少的跟大熊猫似的，三千块钱能办很多事了，那哪是翻修食堂，重建一个都没问题。 一看陆城没立马答应，程建华诉起委屈。 “陆组长，你是不知道，年前那段时间下大雪，把食堂的顶压破了，现在还能凑合著用，但等天气暖和了，那大雪化成水，不得跟水帘洞似的。 我把这件事上报了以后，上面迟迟没有批下来资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这心里著急啊。” 陆城还能说什么，程建华都给他脸上增光了，他也不能打人家的脸啊。 “那行吧程局长，这事交给我了，保证给你办成。” 这人情人情，就是你来我往，一半是在说话里，一半就是在办事里。 陆城接受了人家的人情，就得给人家办事。 关键三百多的人情，办了三千块钱的事！ 他现在才知道，在套路面前，那点自然灾害反倒不算啥了。 程建华可高兴坏了，生怕陆城反悔一样，急忙一边跑一边回头喊：“妥啦陆组长，我现在就去安排人做饭，一准给那些人伺候好了。” 五个小时后，钢厂的人来到了，天色已经暗下来，沿著铁轨，远远的看见二百多號人，手举火把，像一条火龙似的。 郑厂长在电话里说了，此次带队的是钢厂的宋主任，上次还在钢厂小食堂一起吃过饭。 陆城带著人，快步走过去，双方匯合时，两只手紧紧的握住。 “你好宋主任，可把你盼来了，一路辛苦啊。” “陆组长客气了，我们郑厂长特意交代了，时间紧，任务重，咱现在就开始干活吧。” 陆城看了一眼人群，確实有二百號人，聚在一起非常壮观。 “不急宋主任，你们一路风雪，肯定冻坏了，咱先吃饭，暖暖身子，然后再干活。” 有这么多人来干活，大大缩短了时间，吃完饭也不会耽误干活。 宋主任却有点犹豫，他们压根没打算吃饭的，主要这么多人有二百张嘴，得准备多少饭菜。 “陆组长不必客气，咱还是先干活吧，等回钢厂吃也不碍事。” “宋主任就別推脱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先吃饭，这次就听我的。” 一听陆城把饭菜准备好了，宋主任还挺惊讶，没想到陆城办事这么周到。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只能吃了，蒸的杂麵馒头，燉的白菜粉条，放了不少辣椒。 虽然饭菜简单，但连汤带水的喝进肚子里，浑身暖和的直冒汗。 饭后一根烟，两包烟发下去，美美的吸上一根，只觉得全身充满力气。 宋主任说道：“陆组长，你真是太客气了，还给准备了烟，你瞧他们多高兴。” 这时的程建华就像隱身了一样，把所有面子都给了陆城一个人。 陆城帮他办食堂资金的事，他得识趣一点儿，在別人夸奖陆城的时候，他没有上前邀功。 二百多號人吃美了喝美了，宋主任说道：“陆组长，你熟悉现场情况，这二百多號人就由你指挥，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干。” 两百多人相当於两个连了，伍哲坤都担心陆城能不能指挥起来。 但让他惊讶的是，陆城马上根据现场情况，开始有条不紊的作出部署。 首先分两头同时进行，还是按照五人一组的方式，之前已经实验过了，这是最有效率的组合。 安排好一切，所有人就位，马上分工明確的投入到除雪工作中。 旁边雪地里插著火把，把积雪映的红彤彤的。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铁杴飞舞间，溅起的雪跟下雪了一样。 陆城看著那一幕，真实的体验到什么叫劳动工人有力量。 只可惜没有相机，无法记录下这波澜壮阔的一幕。 四个小时，原本计划三到五天才能清理乾净的积雪，仅仅用了四个小时，两头同时进行的队伍，便来了个胜利大会师。 可以通车了，现场的人纷纷举起手里的铁杴，大声欢呼著。 这样的速度，就连程建华都看的目瞪口呆。 陆城再次紧紧握住宋主任的手，激动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主任，感谢，太感谢了。” 宋主任笑著说道：“陆组长不必客气，你们还要赶路，咱就不寒暄了，以后你来春城，咱再好好喝一杯。” 机务段早都登上火车提前做准备了，当火车缓缓开来的时候，陆城带著人跳上车厢。 在大家的欢送中，伍哲坤脱下军帽，挥舞著说“再见”。 在刚刚参军还没到达军营时，陆城今天算是提前给他上了一课。 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中，他见识到了，革命群眾的力量有多么伟大，反之一切困难都显得渺小了。 黑夜中，火车头亮起大灯，在呜咽的寒风中，继续向著西北方向前行。 陆城站在那拍著栏杆，嘴里念叨著“快一点，再快一点……” 第224章 差点上军事法庭 越靠近边境，站台越少，一路上没有再停车，始终保持高速行驶。 陆城带著人充当起司炉工，和机务段的人轮流休息，困了就裹著被在车厢里席地而睡。 日夜兼程，火车从风雪中穿过，等到达边防检查站时，映入眼帘的是具有苏联风格的建筑。 由於满洲里守著国门，加上国际环境敏感，驻守的边防军人正在严格检查，充满了神秘和紧张感。 火车缓缓停下，刘保全看看手錶，距离交货的约定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所以这次算是完成了任务。 刘保全简直长舒一口气，以往哪次运送物资，也没有这次整的紧张。 “陆组长，我们到了，没有超时。” 听到刘保全的话，大家心里的石头也跟著落了地。 能在雪崩封路的情况下，还將物资准时送达，离不开陆城的极力协调和出色的指挥。 还有一件事，现在刘保全回想起来，只庆幸当时听了陆城的。 那就是一开始没有妥协减速让路。 当时他还不以为意，耽误两个小时不会影响什么，陆城仗著军用物资拥有最高路权，坚决不让行，显得过於苛刻了。 但现在来看，反而是因为把时间走在了前头，节省了那两个小时，才最终没有超时。 火车一路驶来，穿过冰海雪原，车厢外面染上了白白的一层冰雪，陆城正带著人用力砸门呢。 最后费力的拉开车厢门，大家全都跳下车，憋了一路，总算可以下来呼吸口新鲜空气了。 虽然空气中带著凛冽的寒气，但就是觉得舒畅，大家看著边防站的苏式建筑，小声的议论著。 “好大侄…”陆城把胳膊搭在伍哲坤肩膀上，两人一路上经歷了这么多，共同进退，感情上自然亲近了不少。 “你能不能別再这样喊我，好歹我也比你大点，再说，这可是到了我们地盘…” “呦，威胁我呢？还到了你们地盘，你看看你们军区像话吗？”陆城说著指指站台。 “我这也算是辛辛苦苦的把物资准时送达，不说列队欢迎了吧，现场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也太不会办事了。” 伍哲坤被说的没有言语，確实有点不像话，怎么说也是一路辛苦，好歹派车接走招待一下吧。 “估计是在演习吧，那不是有几个军人在检查嘛，我去问问情况。” 伍哲坤快步跑了过去，没过一会便回来了。 “什么情况？到底有没有接应，要是没有，我们就拉回去了。” 伍哲坤回道：“有有，一会张营长就来，我问了，之前確实有人接应，但军区得到消息知道我们遇到了雪崩封路，以为还得几天才能过来呢，没想到我们会把物资准时送来了。” 陆城便没再介意，確实任谁遇到那么个情况，都会不抱希望。 十分钟后，负责人张营长带著几辆军用卡车赶了过来。 一下车，就握住了陆城的手：“陆组长，辛苦啊，没能提前接应，主要是没想到你们能准时到达，要是再晚一会，我们这边的延误报告就反馈到你们部里了。” 陆城心里惊了一下，军区纪律果然严明，说几点到就必须几点到，晚一分钟，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真要是延误几天，影响了军区作战部署，陆城这军事法庭是上定了。 看到陆城被嚇到一样，张营长哈哈大笑：“別紧张，这不是准时送来了嘛，能在雪崩封路的情况下，还能准时送来，你了不得啊，这中间的过程肯定很困难吧。” 陆城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岂止困难啊，简直是老天爷不让他活。 但面对军人出身的张营长，他还是乾脆的立正道：“报告张营长，不谈困难，只求结果。” 张营长愣了一下，没想到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小伙子，说话办事竟然这么有魄力。 这要是加以培养，很適合带兵打仗嘛。 他就喜欢这种遇到事能解决事的兵，而不是只会把困难掛在嘴边抱怨的兵。 “不错嘛小同志，有没有考虑来当兵，我可以做主破格录取你。” 一旁的刘建安听的眼睛都睁大了，怎么陆城到哪都被人抢著要啊，他之所以能调到京站，还是因为陆城被雷战戈抢走的原因。 西直门乘警队的周队长，当时差点气的吐血。 陆城只当张营长开玩笑：“张营长厚爱我了，能给军区运送物资，这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一听陆城没有当兵的意思，张营长也不好强求，让人把陆城他们好生安顿一下，之后开始把物资装进卡车。 在边防站休整了两天，就要返程了。 启程那天，伍哲坤和战友特意过来送行。 “老陆，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之前打架的事，你可別记恨我啊。” 陆城笑了：“说的什么话，哪有长辈跟晚辈计较的。好好在这当兵训练，我等著你立功回去，给你接风洗尘。” 伍哲坤笑的灿烂，挥舞著手，大声喊著“一路顺风”的话。 陆城同样挥舞著告別，青春时期的情感，是最纯粹的，这种纯粹，是將个人完全融入到时代洪流的宿命和激情当中。 他们风华正茂… 他们热情洋溢… 他们穿著最神圣的军装，在边疆扎根土地，誓死守护著祖国的寸寸山河。 陆城相信，以伍哲坤的性子，一定能在军营里建功立业。 火车在茫茫雪原中穿行，拉出长长的汽笛声，升起的灰烟隨著风飘散。 当火车像个归家的孩子返回京城时，所有人都疲惫到极点。 隨著站台的人流，陆城背上帆布包准备回家，雷战戈提前跟他说了，运送完这次物资，紧接著就要到大学报名，许给他半个月的假期。 但就快出站台时，有工作人员喊他：“陆组长，你的电话。” 陆城纳闷是谁打来的电话，怎么知道他刚下火车，接起来一听，竟然是程建华。 “哎呦，陆组长，你这是刚到京城吧，我想著你也快到了，之前打了好几个电话，终於等到你了。” 陆城一阵无语，合著一直在这堵他呢。 “呵呵，程局长，我这確实是刚到，你有什么事吗？”陆城故意问道，果然程建华急眼了。 “我说陆组长，咱可不带卸磨杀驴的，我局里翻修食堂资金那事，你得给问一下，拜託拜託，你就在中间帮著给说说，回头我请你吃饭。” 陆城握著电话筒笑了：“好了程局长，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不会食言的，我现在就去帮你问问…” 第225章 连走私物也敢卖 关於食堂的资金审批，陆城觉得还是直接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於是，他没有先回家，转头去了雷战戈办公室。 雷战戈正伏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呢，见到陆城过来，淡淡的说了句：“回来了。” 陆城一听就不乐意了：“雷队长，这趟行程可谓费尽千辛万苦，你这说的也太轻飘飘了。” 雷战戈这才把目光从文件上移开：“那怎么著，你想让我什么反应？” “那肯定是惊讶的反应，比如，哎呦喂，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回来啊！” 雷战戈笑了：“行啦，事情我都了解了，知道你这趟不容易，功劳给你记著呢。” 陆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桌面上有半盒特供香菸，刚要伸出手，雷战戈已经抢先一步，把烟装进了口袋里。 陆城摸了个空：“雷队长，你至於跟防贼似的嘛，你看看我这双手，就因为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下除雪，都生冻疮了。 还有我这腰，到现在都直不起来，还有我这脚，也生冻疮了，你看看……” “誒誒，行啦行啦，在办公室呢，怎么还脱起鞋来了，赶紧穿上。” 陆城把裤腿放下：“我这不是给您诉说下委屈嘛，主要你不了解细节，雷队长，当时那种情况，只能说你选对人了，高瞻远瞩的选到了我，换成別人，这趟物资是甭想准时送达。” 在之前的张营长面前，陆城不讲困难，那是因为没必要，反倒容易被人家觉得不够扛事。 但现在回家了，在雷队长面前，那必须把做出的努力讲出来。 当著上级领导再不说，不让他知道你付出的辛苦，那不纯纯大傻子嘛。 绝不要说什么默默奉献的话，该邀功时就得邀功。 之前雷战戈已经在电话里了解了，只知道是遇到了雪崩，但被陆城调来的人给及时解决了，他也就没当回事。 现在再听陆城把当时情况说的那么详细，再看看那手上的冻疮，才知道现场的困难有多大。 雷战戈不由自主的掏出那半盒烟：“行行，知道你立了大功了，拿著抽吧。” 陆城美滋滋的接过去：“雷队长，还有一件事，这次也不能说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沿线铁路分局也做了不少努力……” 陆城把程建华给钢厂工人需要报销的饭钱，和著翻修食堂需要的资金，一併讲了出来。 雷战戈皱起眉：“三百多的饭和烟钱，我这边直接给他报销都没有问题，毕竟钢厂工人也是为了帮助咱。 但你说的这个食堂翻修需要资金，跟咱们有什么关係？” 陆城解释道：“这不是当时程局长积极提供帮助嘛，话赶话的，我就答应他了。” 雷战戈撤下身子：“那你答应的，又不是我答应的，找我也没用啊。” “不是雷队长，你不能不管啊，我大话都说出去了，要是不给他批资金，回头他得骂我卸磨杀驴。” 雷战戈一阵摇头：“那食堂翻修的资金，需要上报层层审批，你这样属于越级上报啊。” “不是，我也没让您直接批，就是想让你给打个电话，找找人把这件事给办了，咱铁道部財大气粗，又不差这三千块钱。” 雷战戈直接被气笑了：“哼哼，你说的倒轻巧，再財大气粗也是专款专用，哪是说隨便一件事就拨款的。” “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反正是你答应的，那实在不行从你工资里扣。” 陆城瞬间无语了，他一个月几十块钱工资，那得扣到猴年马月去。 “雷队长，你要是这么说，那我没脸见人了，人家都得骂我说话不算话，索性我就坐在这不走了。” “嘿，你还赖上我了，那行，你就在这坐著吧，正好我这办公室也有暖气，冻不著你。” “……” 僵持了一会，陆城只感觉双手上的冻疮，热的直痒痒，关键雷战戈真能坐的住，一点儿不带鬆口的。 陆城把玩著手里的特供烟，忽然想起什么。 直起身子，趴在办公桌上：“雷队长，我就问你一句话，程局长给钢厂的工人提供饭菜，是为了不让我丟份，那我代表的是谁？是咱京站乘警队，等於没让咱乘警队丟人，我这句话，您认可吗？” 雷战戈抬起头，不知道陆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这么说也对，其实我也想帮程局长这个忙，关键越级审批確实违规啊。” “那行，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所以乾脆这样，你也別找人给审批了，我看就由咱乘警队掏这个钱，给批了算了，这样总不算违规。” 雷战戈吸口气：“呵，我看你倒是財大气粗，说的轻巧，我倒是有心给他这个钱，关键乘警队哪有这多余的三千块钱。” 陆城伸过去身子：“要是有多余的钱，你愿不愿意给？” “那我有啥不愿意的，咱队里真要有多余的三千块钱，我二话不说，立马批给他。” 反正队里没有。 “妥啦！”陆城拍了下桌子，一看雷战戈瞪起眼，他才赶紧轻轻扫了两下桌面。 “雷队长，那你这就算答应了，我可以告诉你，咱队里別说有多余的三千块钱了，就是三万块也能拿出来。” 雷队长压根不相信，队里有多少钱，他这个当队长的还能不知道。 “行啦，你就別卖关子了，我知道你鬼点子多，你说说，上哪整来三千块钱去？” 陆城指了指一个方向，小声说道：“咱京站仓库啊，只要把那里面的东西卖了，別说给程局长批三千块钱了，剩下的钱还能用作咱队里的活动资金，一举两得，这多好的事。” 上次陆城可是去过一次，那仓库里查获来的东西，简直是堆积如山。 一旦卖掉，就是一大笔资金。 雷战戈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恶战也经歷过无数次，以至於他现在从来没震惊过了。 但陆城的话，著实把他震惊了一把。 “你小子也太胆大包天了，那是走私物，你还敢拉出去卖了，不要命了你！” 第226章 谈改革 不怪雷战戈这么大反应，现在打击走私和投机倒把，正是队里的首要任务。 別人在前面辛辛苦苦的检查，陆城却要在后面给卖掉。 再说，市场经济下，统购统销，价格也都是国家统一制定，思想上已经习惯了这种制度。 所以人们对於走私物，简直视为洪水猛兽，是坚决不能流入市场的，但陆城认为那也要分什么东西。 就比如在后世，海关也会查获很多走私品，当然对於一些特定物品，毒品枪枝之类的，会坚决进行销毁，这是底线，没得说。 但对於一些普通民用商品，往往会进行拍卖，资金上缴国库，或者捐献出去。 “雷队长，您也別急著否定。我认为吧，像那种外国来的歌曲磁带，这种精神上的污染，严重侵蚀了革命战斗精神，毒害了革命青年，的確不能流入市场。 但像手錶，电视机之类的生活品，友谊商店它也有卖的，这类东西完全可以流入市场。” 雷战戈鼻子里哼了一声：“友谊商店那是正规渠道来源，这是走私品，那能一样吗？” 上代人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陆城知道想要说服雷战戈，肯定不是一两句话的事。 “雷队长，我觉得您应该改变一下思想，这些东西是走私物不假，我们也应该坚决打击。 可是对於这些已经收缴来的走私物，完全可以让它们以另一种形式，服务老百姓。” 雷战戈没听明白：“走私物还能服务老百姓？” 陆城立马说道：“当然能了，我们卖来的资金去哪儿了？是我们自己分了吗？肯定不是。 而是要用这些资金，建设铁路，改善设施，回馈到老百姓身上，让老百姓出行也有更好的体验，这叫资源再利用。” 雷战戈被说的轻轻皱起眉，陆城知道雷战戈的心理，由原先的坚决防备，慢慢放鬆了。 “雷队长，我上次是去过一次仓库的，当时看了那场面，甭提多心疼了。 就比如那香菸，都发霉了，还有收音机，因为受潮的原因，好多都损坏了，那么好的物件结果像垃圾一样堆在那，简直是暴殄天物，我一想起来，我这个心啊，就疼的整宿整宿睡不著觉。” 看著陆城捂住胸口动作夸张的样子，雷战戈又哼了一声。 “你是心疼没能搂回自己家吧。” “咳咳，雷队长，你別这么想我，我也是一个伟大的人，像那种占便宜的心理，我是坚决不会有的。” 雷战戈才不相信他的鬼话，眼睛还示意了一下他手里的特供香菸。 陆城看了看手里烟盒，解释道：“是，我也就占你点便宜，但这是因为跟你亲啊，我怎么不占別人的便宜？別人想让我占，我还不乐意占呢。” 雷战戈无奈摇摇头：“行行行，都是你的理，我还能说什么。” 一看雷战戈能开玩笑了，没了刚才的严肃，陆城继续趁热打铁。 “雷队长，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您觉得从建国到现在，咱们国家的铁路建设发展的怎么样？” 雷战戈想也没想的说道：“挺好的。” “不不，挺好的，那也只是根据现有的情况，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了，我是指相对的情况，比如和別的国家比起来…” 雷战戈往后坐了一下，双手交叉的嘆口气：“和別的国家比起来，肯定还不够好，很多铁路线都是沿用的之前的，甚至很多地方都没有通火车，大大影响了全国的运输问题。” 雷战戈此生的梦想，就是想看到铁路通到每一个大城市，甚至通向青藏高原，让家家户户出行的问题，都变得越来越便捷。 但此生，他是看不到了，因为要实现这样的愿望，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看著雷战戈陷入沉思中，陆城知道人一旦在这种情绪下，思想也容易变得感性。 “雷队长您是个高傲的人，但您能认可別的国家铁路发展，同时认识到我们的不足，单就这一点，说明雷队长是个懂变通的人，比一些循规韜距的人，要好上太多了。” 陆城这句话，还真说到雷战戈心坎里了，他就怕被別人说成是老古董，思想陈旧，不懂变通，所以他一有机会都会进行学习。 “行啦，你就別宽我的心了，甭管你说的天乱坠，那点走私物就算卖掉了，也不可能对铁路建设上起到多大的帮助。” 陆城没有再纠结走私物的问题，而是往其他方面引导。 “是没有多大帮助，但雷队长认为，我们国家的铁路建设停滯不前，是什么原因呢？” “那肯定是多方面的，首先就是我们的工业底子太薄，工业建设跟不上，制度也不够完善。” “雷队长说的这些我认可，但你说的这些都是客观原因，大环境的问题不是一下子能改变的，这需要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 我想说的是主观原因，也就是个体意识…” 见雷战戈听的一头雾水，陆城意识到这样说有点不够接地气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工业底子薄的问题，不是咱们一个乘警队，或者铁道部能左右的。 但我们不能因此一味的等待，等待工业建设强大了，等待国家变富强了，在此之前，我们更应该先做出改变。” “改变？怎么改变？” 陆城指指脑袋：“改变思想，思想才是第一生產力，改变思想的实际应用，也叫改革。 我们应该不断的从內部推行改革，一步步去试验，哪怕错了也不要紧，在错误中总结经验，总能一步步变得完美，制度也会一步步变得完善。” 雷战戈听的沉默了好一会，而后像累了一样，整个身体完全提不起精神。 “我一直认为，虽然我年纪到了，但我这身板再干个十年八年没有问题，可你今天这番话，让我第一次感觉我老了，我竟然理解不了你说的这些话，可能我是真的老了吧…” 陆城听到后有些触动，他能有今天，直接转正当上组长，又被推荐上大学，可都是雷战戈在护著他。 “雷队长，你可不老，你没有觉得我这些话是在妖言惑眾，大发雷霆的给我扣个帽子，足以证明您的思想是年轻的。” 雷战戈再次无奈的笑了：“呵呵，你说这些话的意思，不就是想说服我同意卖掉那些走私物嘛。” 第227章 认可 陆城没有否定雷战戈的意思。 “雷队长，这些走私物品能不能卖掉，或者怎么卖，那都是小问题，而能不能进行改革，才是当下的大问题。 我们现在完全可以通过对走私物品的售卖，来进行一次小改革，如果连这个小改革都无法推行，那我们的铁路建设之路，可想而知会走的有多艰难。” 雷战戈又沉默了一会。 陆城从一个走私物售卖的问题，说成了一个是否要进行改革的问题。 这两者之间的跨度之大，让雷战戈到现在都没有消化。 虽然没有消化，但他心里却是已经开始认可了。 他也真真切切的意识到，陆城这个年轻人培养对了，仅凭今天提出的一个小小的改革问题，將来一定能大有作为。 以他现在固有的思想，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他內心很想给陆城一次试验的机会。 他不想打击年轻一代人的思想，因为他们这一辈人已经老了，未来是属於年轻人的。 年轻人就该是这种活跃的，大胆的，朝气蓬勃的，就像那新升起的太阳。 “你可以说的再具体一点。” 见雷战戈终於开始鬆动了，陆城心里大喜。 “具体一点很好办，各地分局可以做主把收缴的走私物品，和当地供销社进行合作售卖，所获得的资金，当地分局留下一部分，剩下一部分上缴我们部里。 不管是当地分局留下的，还是我们部里的，必须专款专用，只能用作铁路建设，为老百姓改善民生问题。” 雷战戈確实被打动了，听的不住点头。 把走私物变卖之后，用於改善铁路建设，怎么也比堆在那里烂掉的好。 “这样吧，我和总局唐局长通个电话……”雷战戈说著拿起桌上的电话机。 陆城静静等待著，等的都快睡著了，刚下火车，还没来得及休息，便跑过来说了这么多，身心已累到极点。 而雷战戈这个电话，竟然打了足足有一个半小时。 掛掉电话后，陆城眼睛都睁不开了，看的雷战戈有些於心不忍。 “小陆啊，你先回去休息吧。” 陆城一个激灵坐起身子：“那唐局长是怎么说的？这没个確信的话，我哪能睡得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贴心，101????????????.??????等你读 】 “嗯？现在还不好说，当然我和唐局长说了之后，唐局长听的倒是很认可，而且对你说的这次改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那意思是唐局长同意了？” 雷战戈摇摇头：“这不是小事，需要上报到部里研究，另外唐局长让你拿出一份可行的方案，这样一来，也能爭取更大的成功率。” 陆城听后，也只能暂时先这样，反正只要不是明確的拒绝，这就说明还有实施的可能性。 “那好雷队长，我回去就整理出来一份方案，可就是程局长那边…” 雷战戈嘆口气：“你这人吧，还真是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做到，可现在只能让他先等等，那实在不行，我给程局长打个电话…” “那还是算了吧，您老亲自给他打电话，还不得把他给嚇到。” 雷战戈一个正厅级別，给程建华一个科级打电话，估计程建华都不敢要这个钱了。 这也是陆城下到各基层单位，怎么也得是当地分局的副局来接待他，只因他的顶头上司是正厅。 像这样的正厅，以程建华的职务，一辈子也见不上几面。 当雷战戈继续忙工作时，陆城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对了雷队长，假如部里要是同意的话，咱合作的售卖地点，能不能由我来决定。” 雷战戈抬起眼皮：“由你来决定？你刚才不是说当地分局和供销社合作，那我们京站也应该和国营商店合作才对啊。” 陆城这时探过去身子：“我觉得咱没必要和国营商店合作，人家家大业大，看不上咱这点东西，就算能看上，咱们的利润肯定不会高了，他们国营商店肯定想拿大头。” 雷战戈觉得有道理：“可是不和国营商店合作，还能和谁啊？总不能咱铁路职工拉到街上去卖吧？那像什么话嘛。” “当然不能咱拉著去卖，我这里就有个好地方，出货能力非常强。” 雷战戈吸口气：“那你倒是说说，买东西不都是应该去国营商店，还能有什么地方？” “就是咱京站门口的茶摊，那个茶摊是街道办和咱火车站后勤合开的，本来就有咱自己的人，交给他们售卖最合適不过。” 雷战戈回想了一下：“哦，你是说的那个赵长风主任。” “对对，就是他。” “嗯，那倒也行，可是茶摊卖这些东西能行吗？” “这你就別管了，到时候我找赵主任协调一下，肯定不用你操心。” 雷战戈想也没想的同意下来：“行啊，部里真要同意这次改革，以后就让你全权负责。” 陆城心里乐坏了，把走私物品售卖后，既能给程建华批三千块钱，又能给局里增加收入，这些都不足以让他兴奋。 最让他兴奋的是，通过这件事，可以让姐姐负责的茶摊更上一层楼，也隨之姐姐的说话权將会变高。 虽然现在不能做生意，但现在姐姐把这些资源掌控在自己手里，一旦春风来了，將来会起飞的更加容易。 未来什么最重要，人脉，资源，缺一不可。 陆家將来想飞黄腾达，在京城占据一方势力，现在就要开始铺路了。 和雷战戈聊了这么久，陆城確实累了，等到公交车在站台停下，出示了一下月票，便回了家。 已经是傍晚了，胡同里家家户户做著饭，锅碗瓢盆叮噹乱响。 陈香兰正在院里洗衣服，看陆城拖著疲惫的身子回来，还惊讶了一下。 “三儿，你回来了，这次执勤怎么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做饭呢，现在就去做啊。” 陆城往西厢房走去：“妈，我有点累了，先睡会觉。” “那也得吃了饭再睡，妈给你用大葱炒个鸡蛋，很快的…” “晚会再吃，等我姐回来，你让她喊醒我，我跟她说件事。” 说完陆城便关上了门，一头栽倒在床上。 第228章 想早点离婚了 陆城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坐起来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五点半了。 整个大杂院里，还沉寂在安静的清晨里。 正要翻身下床，忽然看到床头边有一个圆形的塑料小盒子，拿起来一看是冻疮膏。 再闻闻手上，有一股淡淡的樟脑味。 陆城不自觉的看向旁边，隔著一道帘子，林清妍正在睡梦中。 不用说，肯定是林清妍昨晚给买的，还贴心的帮他手上上了药。 轻轻掀开帘子，林清妍那姣好的面容，因为炉子烧的太热的缘故，脸颊微微泛著淡红，睫毛弯又长。 看著这么漂亮的女人近在咫尺，却连碰都不能碰，陆城就不由得一阵唏嘘。 想想別人重生归来，那都是靠著上一世的优势，迅速积累財富，然后左拥右抱，恨不得红顏知己遍布全国各地。 其实他也可以，就拿孙艷红现在对他的態度来说，只要他想，孙艷红定然不会拒绝。 可他重生回来后，却是先娶了林清妍，立马让婚姻给困住了。 哎，谁让他想做个善人呢，想著先报答了林清妍上一世的恩情。 之所以没有动孙艷红，就是他觉得和林清妍虽是协议结婚，双方也没有那方面感情，但总归是有婚姻事实的。 陆城这点基本道德还是有的，总不好在婚姻存续期间，就碰別的女人。 怎么著也得等离婚了之后，那时他变成了自由身，首先就把孙艷红给办了。 不行不行，陆城又赶紧摇摇头。 那孙艷红都是结过婚生过俩孩子的人了，而他还是个童子呢，这样算有点吃亏啊。 但不管怎么说，早点离婚，恢復自由身，总归是没有坏处的，想去拍哪个姑娘，也不用道德谴责自己了。 陆城想起在火车上，伍哲坤说的林振风当年遭遇的那些事。 上一世他知道，如果在不干预的情况下，林振风需要两年后才能平反。 但现在他想著主动干预一下，说不定能让林振风提前一年得到平反。 如此一来，既让林清妍能和家里人早点团圆，报答了上一世的恩情，他又能提前恢復自由身，一举两得。 可想让林振风早日得到平反，首先就得去档案馆，拿到那些揭发材料。 只是，他又不认识什么馆长，別人也不会让他隨意进出，所以这事还真有点难办。 看来得找找关係了，脑海里也在这时忽然想起一个人，或许可以试试…… “你醒了。” 陆城正在发呆，林清妍在这时睁开了眼，她看到陆城正趴在脸前盯著她呢。 “啊，醒了，谢谢你给我买的冻疮膏。”陆城直起身子，翻身穿衣下床。 林清妍撑著胳膊坐起身，看看时间也该起床了。 “手好点了吗？你隨身带在身上，一天抹两次。” “行，好多了，没那么痒了。” 他没有提档案馆的事，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办成。 林清妍起床后，端著痰盂盆去了胡同里的公厕，现在人不多，不用排队。 陆瀅也起来了，站在院里的公共水龙头前，水管被冻住了，得用开水浇一下。 陆城凑过去：“姐姐。” “没钱。” 陆瀅看都没看，提著暖壶开始浇水管。 “不是姐，我也没说要钱，就是想跟你说件事。” “说事也没钱。” 陆城一整个无语住：“行，你不听是吧，这可是关於能让你们茶摊扩张的事。” 本以为这样说，陆瀅肯定会感兴趣，谁知完全是相反的。 “你可別扩张了，就这一个小茶摊都够我们忙活了。” 水管出水了，陆瀅挤好牙膏，拿起搪瓷缸接了半杯凉水，又倒进去热水。 一边用牙刷沾水，一边委屈的说道：“你没看我现在我起多早，我都不想干了，连个懒觉都睡不成，还不如在裁缝店呢，一天下来也没什么事，想请假就请假，现在可倒好，比那国家领导都忙，天天都得早出晚归。” 这怎么又不想干了，那这样肯定不行啊。 以后想成为一个优秀合格的企业家，比这更忙，就是掉下一百块钱都没时间弯腰去捡。 所以现在必须提前適应。 “姐…”陆城刚要给姐姐打打鸡血，陆瀅了解弟弟一样，急忙伸手拦住。 “打住啊，別跟我说什么为人民服务的话，现在净是我为他们服务了，怎么没人为我服务啊，我也是人民。” “別介，弟弟为你服务。”陆城赶忙接过搪瓷缸，端在那里。 陆瀅在嘴里捣鼓著牙刷，气呼呼的又说道：“这破主任当的，人家都是坐办公室，喝著茶看著报，我是既管事又干活，哼，今天我就辞了去，谁爱当谁当，我是不干了。” 陆城一听，姐姐这是被累的真不想当主任了，主要茶摊是集体单位，不像国营企业那么正规。 茶摊没有像样的管理制度，哪怕“主任”这个名头，也只是听著好听，实则跟店里其他人一样，都是打杂干活的。 “姐，这样，这次我去说说，让你这个主任，以后只管事不用干活。” 陆瀅斜了一眼，继续刷牙：“你说有什么用，茶摊就那样，车站人流量大，忙起来，谁都得搭把手。” “说是这样说，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茶摊规模太小，人员混乱，但如果能做大做强，街道办肯定会正规化管理。 所以到时你这个主任，也就能成为一个正规主任，每天只需要管理一下，从而不用再去干活，甚至你可以再选两个副主任，帮著你一起管理，到时候你就是茶摊的老大了。” 陆瀅这时终於停止刷牙，不相信的问了一句：“真的？” “当然是真的，弟弟还能骗你啊。” “嘁，就属於你骗我最多。”陆瀅拿走搪瓷缸，喝了一口水，吐出来。 “嗐，那也是分什么事，像这种事，我不会骗你的。”陆城赶忙又给姐姐接洗脸水。 “那你说吧，怎么才能把茶摊扩张起来。” 看著姐姐用暖壶往水盆里倒热水，陆城便把京站准备售卖走私物品的事，说了一下。 第229章 上大学被嫉妒了 陆瀅听后不以为然，一边洗脸，一边说道：“啥？让我们茶摊帮你们站里卖东西？你可真能给我找事干。” “我们茶摊自己的东西还卖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再帮你们卖东西。” 陆城又赶紧递毛巾：“不让你们白卖，肯定让你们有赚头，我们按出厂价给你们茶摊，你们再加钱卖，加多少钱都是你们白赚的。” 陆瀅想了一下，往房间走去，陆城跟在后面，看著姐姐又开始梳头髮。 陆瀅歪著脑袋：“那能好卖吗？听你说了，仓库里的货物那么杂，连啤酒都有，现在是冬天，怎么也没有衣好卖。” 陆城一屁股要往床上坐，被陆瀅快速瞪了一眼，他又急忙抬起屁股，抓过一把椅子坐下。 “当然好卖了，你想想里面可是有电视机，手錶之类的高档电器，而且那可都是外国牌子，哪怕加钱比友谊商店卖的贵，都有人抢著买，因为什么，因为咱们不要外匯券啊。” 现在买什么都要票，没有票就买不到东西，听说在下面公社，想去公厕拉粪充当化肥，都要粪票。 更別提珍贵的外匯券了，连国家的储备都很少，以至於很多先进的设备都买不来，当然人家出於封锁也不卖。 所以一件不要外匯券的进口电视机，绝对有人抢著买。 显然陆瀅也赞同这个说法，一边抹著雪膏，一边说道：“那行吧，到时候试试，不过你们这事都没定下来呢，现在说是不是太早了。” 陆城站起身：“放心吧，我这两天就把具体方案写一下，部里已经同意研究了，基本上没有问题。” “嗯，行，到时候我找赵叔叔说一下。” 一看姐姐同意了，陆城又把脸凑过去：“那你看，这事要是办成，茶摊也会扩张，你这个主任也是正了八经的主任了，这可都是我的功劳，你是不是得奖赏我两块钱。” 陆瀅白了一眼：“合著你说半天，还是想问我要钱啊，就知道你没憋好屁，又要钱干什么！” “我就想出去吃个滷煮，这次跟车执勤这么长时间，想这一口了。” “家里早餐吃不下你了是吧，非要跑外面吃去，大早上的吃什么滷煮，齁咸的…” 陆瀅嘴上抱怨著，手还是伸进口袋里，掏出两块钱：“给给给，烦人。” “嘿嘿，谢谢姐姐。” “等会送我去上班。” 陆城拍著手里的钱：“没问题，弟弟为姐姐服务，那是应该的。” 陆瀅又开始扎头髮：“你少在我面前卖乖，也就这一会你听话，我还没问你呢，你一个月工资比我都高，还天天问我要零钱，你那些工资去哪了？” 陆城挠挠头：“我…基本上请朋友吃饭了。” 其实他的那些钱，全都是用在拓展人脉了，为了陆家的发展大计，现在的牺牲是有必要的。 奈何陆瀅不了解，上去就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又在瞎混是吧，跟你说了多少遍，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接触，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要气死我啊你。” “嘶，疼疼疼…”陆城扯掉姐姐的手。 “不是瞎混，就是正常的吃饭，交的朋友也是正常朋友，你以为你们茶摊能卖上衣那么容易，那都是我广交朋友才拉来的关係。” 陆瀅没再跟他计较，好像弟弟现在交的朋友，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那都是小流氓，天天喝酒打牌没有正事，但现在的朋友，只要陆城说句话，很多在別人看来很困难的事，都能被陆城轻易解决。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大学报名？” 陆城想了想说道：“明天吧，反正我是借调生，属於特殊关照学生，不急著去的。” 洪流期间，大学曾停止招生了几年，后来有了工农兵学员，但学制也从原来的四年，变成了三年制本科。 明年就恢復高考了，也就意味著，陆城是最后一届工农兵推荐大学生，沿用三年制。 陆瀅变成笑脸，捧住弟弟的下巴，捏成了包子。 “我弟弟现在可真厉害啊，都能上大学了，你可是咱院里第一个大学生，姐姐为你特別骄傲。” 难得见到姐姐这么亲昵的样子，被打习惯了的陆城都有点不適应，立马扯开了姐姐的手。 “你別整得这么肉麻行不行，噁心死了。” “你给我滚蛋，烦人！” 陆瀅气的给了一脚。 …… 收拾好后，陆城拖出自行车准备送姐姐去上班，反正去的早，回来也不耽误老爸用自行车。 “呦，大学生怎么还不去报到？该不会又跟家里人撒谎，我看你这上大学的事是假的吧。” 陆城扭头看去，是跃民媳妇正靠在门框上阴阳怪气呢。 自从知道陆城被推荐上大学的事，这院里的人全都不淡定了。 现在谁家孩子能有个上大学的机会，简直如同天上掉馅饼。 关键陆城一个街溜子能被推荐上大学，让这院里的人羡慕得牙根痒痒。 加上陆城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到现在也没说去报到的事，跃民媳妇就觉得他在撒谎。 陆城斜靠在自行车上：“我说跃民媳妇，你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管我什么时候去报到呢，实在不行，你替我上去。” 知道陆城是在开涮，跃民媳妇撇撇嘴：“一个破大学有什么好上的，给我上我都不稀得上，我劝你也別上了。” 陆城乐了，这跃民媳妇说的可真轻巧，其实说白了，大家都是普通家庭，冷不丁的你家冒出个大学生，总感觉大家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了。 赵大爷这时披著衣走出来，跃民媳妇一看老公公出来了，便扭头回了屋。 “陆三儿，別听我家老二媳妇瞎说啊，难得咱院里出来个大学生，你可得好好上，將来你好了，咱们院里的人也能跟著沾沾光，到时候你可別忘了大傢伙。” 到底还是赵大爷说话中听，陆城笑著说道：“得嘞赵大爷，到时候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 推上自行车出了四合院，大虎正在墙边的一棵槐树上趴著玩呢。 “陆三儿，这几天那个光头又来找你了，天天来。” 光头？陆城知道是郭禿子，大年三十还给郭禿子支了个赚钱的招，到东郊垃圾场捡垃圾。 有段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郭禿子有没有挣到钱。 正好该去看望下师父了，顺带著去趟郭禿子家。 第230章 挣到钱了 给徐二爷带了菸酒，这是陆城的习惯，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去一次。 甚至他都想，给师父找个老伴。 比如院里的王大妈就挺合適，入赘过去，还能弄套小房子。 这多好的事，偏偏每次提起来，都会被师父踹出门。 他也是一片好心啊，这老头愣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从师父那里出来后，拐进另一条巷子，便到了郭禿子家里。 大门敞开著，郭禿子的婆娘正坐在小板凳上，怀里抱著一个枕头，嘴里念念叨叨著“小汤圆”。 和上次来相比，郭禿子的院子里更乱了，堆的废品也更多了。 “郭大哥。”陆城走进门，收拾三轮车上废品的郭禿子，转过身。 “陆三儿，你回来了，坐坐，我给你倒水喝。” 陆城没有坐，而是走向三轮车：“不用忙活郭大哥，我不渴，我听胡同的孩子说你找我，今天来看师父呢，从你这路过一趟。” “嗐，没什么事，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看著郭禿子兴奋的样子，还要请吃饭，陆城心里猜想著八成是捡垃圾挣到钱了。 扒开三轮车上的废品，上面都是纸壳子破报纸什么的，不值钱，但下面放的则是废铁废铜，看著那份量估计得有好几斤。 单就三轮车上这一堆东西，差不多能卖个两三块钱。 陆城拍拍手：“郭大哥，你这是几天攒下来的？” “几天攒的？”郭禿子直起身子：“这是昨天一天扒出来的。” “一天扒出来的？”陆城有些惊讶：“那你这一天下来，不得挣个两三块钱。” 这样看，一个月下来还真不少挣，顶个四五级工人的工资了。 谁知郭禿子笑了。 “两三块钱？嘿嘿，那是运气不好的时候。” 陆城一听这话，心想难道还不止这样。 “那，运气好的时候呢？” 这时郭禿子並没有先回答，而是生怕被人听见一样，先是探头看了看巷子外面，接著关上大门。 见郭禿子这谨慎的样子，陆城直接笑出了声。 郭禿子也有点不好意思：“老弟，你可別笑话哥哥，確实穷惯了，没挣这么多钱过，现在我算是理解，为什么人越有钱越抠了，那就是害怕被人惦记上。” “哈哈，郭大哥，你这捡个垃圾，还悟出一番人生大道理了，话说你这到底挣了多少钱？” 陆城此刻好奇极了。 郭禿子跟別人肯定瞒著，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跟陆城，他没道理瞒著。 要不是陆城给他支这个招，他可没有今天。 “老弟，我实话跟你说，运气好的时候，能捡到紫铜，一天下来，能卖上一张大团结，我算了，照这样下去，一个月能挣一百多呢。” 难怪郭禿子这么谨慎，原先他一个月到处接零工，还要担心著哪几天没活了，会喝西北风，一个月下来也就能挣个十几块钱。 再怎么节省，也剩不到钱。 现在一个月竟然能挣一百多，他怎么能不激动，工厂的八级工也就挣这个钱了，天天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是陆城一句话让他挣到这么多钱，郭禿子本就是一个仗义的人，为了感谢陆城，怎么也得请人家吃顿饭，所以这几天天天去那边胡同，看看陆城回来了没有。 “老弟，你说吧，今天想吃啥，你就是想吃龙肉，哥哥也得想办法给你搞来。” 搞来龙肉是夸张了点，但代表了此刻郭禿子的心意。 “那我可不客气了，中午咱俩去吃滷煮，刚才跟我姐一块吃的早餐，她不愿意吃，搞的我也没吃成。” 郭禿子笑了：“你可千万別客气，以后你的酒钱，我包了，只要你想喝酒了，你就来找我。” 能看的出，郭禿子是个实心人，他又不喜欢欠別人的，但这件事，他不欠也得欠著了，因为根本没法还。 有了钱，就能给婆娘看病，看好病，就能生孩子，这种恩情，可不是请吃几顿饭，喝几瓶酒，就能还清的。 郭禿子有些感嘆的说道：“我那天偷你手枪真是偷对了。” 一句话说的陆城愣起来，怎么偷东西还很光荣似的。 郭禿子哈哈大笑的解释说：“要不然我怎么能认识你呢，你可是我的財神爷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陆城也打趣道：“看你挣这么多，我都想跟著你捡垃圾去了。” “哎呦老弟，你可別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跟你可不一样，你那是体面工作，前途是不可限量的，我这不行，又脏又臭，压根不受人待见。” 郭禿子说这话也是出於现在的社会环境，工人才是属於高地位。 別说像他这种捡垃圾为生的人了，就是集体单位都被人瞧不起。 谁家找对象，都是优先选择铁饭碗的工人。 “没事郭大哥，你也別这么想，只要不偷不抢，咱不比人低一等，先把嫂子的病看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番话，说的郭禿子眼眶直接红了。 现在大家喊著口號说人人平等，但真正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种心理的。 而陆城那么好的家庭，还有著那么好的工作，却能看得起他，郭禿子心里感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中午两人去吃滷煮的工夫，陆城才知道东郊垃圾场有多乱。 一开始按照陆城说的那样，郭禿子是带著两个人去的，结果第一天就被人打了回来。 但郭禿子哪是吃亏的主，第二天又带了五个人过去，直接把那波人给教训了一顿。 反正那些人都是外地来的盲流，不用担心他们会报警，否则只会被遣送回去。 本以为打一架，郭禿子就能站住脚跟了，谁知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那块垃圾场竟然分了好几波人，平时大家相安无事，各自负责一片区域。 但一块蛋糕就那么大，因为郭禿子的突然加入，肯定会导致原来的人少吃一块。 於是那些人联合起来，要把郭禿子赶出去。 郭禿子压根不怂，直接带上三十多个人，和那些人打了好几次架， 后来几波人看郭禿子不是好欺负的，也不能天天这样打架啊，索性一商量给郭禿子划出一片地方。 郭禿子几个人只能在那片地方捡垃圾，不得越界。 事情到这一步，郭禿子每个月也能挣到不少钱，按理说该满足的，但挣到大钱的郭禿子，却想挣更多。 “老弟，不瞒你说，里面有个外號叫啤酒瓶的人，几片区域，就属他占的地方最好，经常能捡到紫铜…” 郭禿子说著喝了口酒：“我都想带著人把他给收拾了，然后把他那片地方给抢过来，最好是能全部占下来，把他们全都赶走，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的话，郭禿子都不敢想像整个垃圾场属於自己之后，將会挣多少钱。 第231章 大学报名 原本以为陆城肯定会赞成的，郭禿子知道这小子硬气的很。 上次打群架，在对方人多自己人少的情况下，都敢跟人家拼著干。 可陆城却是对他的想法摇摇头。 “郭大哥，真不是我怂啊，这东郊垃圾场就好比一个小市场，你要是想著把所有利益吃完了，那群人肯定急眼，他们急了眼会怎么做？” 郭禿子想也没想的说道：“我管他们怎么做呢，有本事就跟我干一场，我烂命一条，可不怕他们。” “呵呵，郭大哥，打架不是最终的解决目的，真要把他们打急眼了，那他们也会破罐子破摔，到时候举报到相关部门，说垃圾场有很多废品可以卖钱… 一旦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再责令工厂进行检查，工厂肯定会严格约束工人，你想想，到时工厂还会出来这么多废品吗？” 见郭禿子举著酒杯沉默下来，陆城继续说道：“只怕那时大家都没有饭吃，所以一家独大並不是什么好事，树大招风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市场需要一个良性循环，如果现在大家能和谐共存，我觉得挺好的。” “嘶！”郭禿子牙缝吸了口气。 “听你这么一说，我再一琢磨，好像真是这么理，我还真有点太贪心了，比起之前，我现在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陆城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郭大哥能听进去就行，我还怕你钻牛角尖呢。。” 郭禿子笑了：“嗐，我这人没啥文化，还是听你说话舒服，每次被你点拨几句，我都觉得能学到不少东西，以后咱哥俩可要经常聚聚。” 杯子再次碰了一下，一杯酒下肚，两人开始埋头吃起滷煮火烧。 京城有好几家老字號的滷煮店，来的这家是南横街一家“小肠陈”的金字招牌店铺。 这家处理肠子的功夫堪称一绝，处理的非常乾净，肥美软烂，没有腥臭味。 一碗滷煮火烧连汤带水的吃下去，直让人冒热汗，郭禿子解开衣的扣子，衝著窗口喊了一嗓子。 “师傅，再来两碗，多整点肠头，汤宽著点。” “好嘞。” 只见师傅抄起大勺，从锅里捞出下水和火烧，放到案板上，手起刀落的剁起来。 都说滷煮是穷人吃的，其实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说起滷煮的来歷，要从乾隆下江南时期说起了，他把当地的厨师招到宫里面，研究出了一道猪肉药膳，配合多种香料燉製而成，起名叫苏造肉。 可是普通老百姓吃不起五肉啊，於是便改造了一下，用价格非常便宜的猪下水替代。 因为都是出体力的人，没有主食吃不饱，所以后期又加了耐煮的死面火烧，也就是今天的滷煮火烧。 从穷人的乐子，演变成今天的老京城符號，吃的就是一个市井文化。 这就同喝啤酒差不多，啤酒刚推出来时，大多数人也喝不惯，说那玩意的口感跟马尿一样。 但它价格便宜啊，慢慢喝著喝著，喝习惯了后，还真咂么出点味儿来，以至於现在京城的夏天，经常看到有人去打散啤。 奈何京城人多，哪怕几个啤酒厂子马力全开，也无法供应上。 又一碗滷煮端上来，陆城今天也是满足了一次口福，肥肠切成段，猪肺切成片，火烧切成菱形，炸过的豆腐乾吸满了汤汁。 上面淋的是蒜泥，酱豆腐汁，一口下去，那叫一个地道儿。 两人各自喝了二两散白，吃了三碗滷煮火烧。 郭禿子拍拍肚子：“老弟，我现在算是知道吃饱饭是什么滋味了，真他娘的痛快。” 穷人就这点乐趣，吃饱喝足便是最大的心愿。 其实人一辈子不就是图个吃喝嘛，吃好喝好，一辈子也就值了，烦心的事想那么多没用。 两人吃饱喝足，约好下次去吃涮羊肉火锅。 陆城往北走，郭禿子去了东边，路过一家糕点铺子，给婆娘带了一些回去。 第二天就是陆城到大学报名的日子。 早早的，陈香兰穿戴整齐，打扮的非常靚丽，她今天要亲自送陆城去报名。 “老陆，你看我是穿这身好看，还是刚才那身好看？” 陈香兰对著一面印著牡丹的老式镜子，左右扭著身子。 陆北堂正坐在那看报纸，眼皮也没抬：“都好看。” 陈香兰顿时不乐意了：“你看了么就说都好看，怎么你们男的一个个这么敷衍。” 陆北堂只好坐起身子，抬起眼皮认真看了一眼，实则注意力还是在报纸上。 “啊，这身好看，比刚才那身好。” 陈香兰撇著嘴：“算了算了，我不让你看了，你也看不出来个啥好，还是看你的报纸吧，晚上你就搂著报纸睡去吧…” 陆城这时走进来，一看俩人又拌起嘴，急忙说道。 “老妈，还是这身好看，你瞧瞧，多显身材，要是跟我走在一起，不管从背影还是从前面看，人家一准把你当成我姐，太年轻了。” 陈香兰被夸成了一朵，接著瞪了陆北堂一眼。 “瞧瞧我儿子说话多好听，哪像你…” 陆北堂嘟囔了一声：“哼，他说的鬼话你也信！都多大年纪了还年轻。” “不会说话就闭嘴。” 陈香兰白著眼：“假话我也爱听，我听著舒坦，就是假话，我也没听你说过…” 听著俩人又吵吵起来，陆城习惯了一样，坐到旁边。 “妈，你不用送我了，我本身就是京城的，那清北大学的门朝哪，我比您都清楚。” 陆北堂这时接了一句：“你妈哪是想送你，她就是想跟著沾沾光去。” 陈香兰没有否认，儿子要上大学了，这是多光荣的事，当然要跟著沾沾光去。 “你还说我呢，也不知道是谁天没亮就爬起来，把那皮鞋擦的鋥亮，都能照出人影来，难道你不想去啊。” 陆城这时低头看过去，果然和老妈说的一样，老爸把那双只有逢年过节才捨得穿的皮鞋，穿了出来。 足以说明对陆城上大学的重视。 被儿子注视著，陆北堂却不好意思一样，还收了收穿皮鞋的脚。 儿子能上大学，最高兴的就属陆北堂了，他为儿子感到骄傲。 这小子以前没少让他操心，哪次想起来都觉得恨铁不成钢，心里既气又急。 可现在不一样了，和工友再提起他有个上大学的儿子，那脸上都泛著红光。 只是陆北堂和所有传统的父亲一样，羞於表达父子之间的感情，从不会明著表露爱意，而只会用最坚实的肩膀，默默撑起这个家，为孩子遮风挡雨。 父爱如山，亦无言。 第232章 上大学就是来镀金的 老爸老妈盛装出席，难得他们高兴，陆城怎么也不能拒绝。 “得嘞，咱一家人都去，逛逛大学的校园去，姐，你用红纸写张大字报，回头糊到木板上，我举著去学校。” 陆瀅吃著饭问了一句：“写什么？” 陆城想著说道：“就写，优秀青年陆城的父母，陆北堂和陈香兰同志来视察清北大学，请各级领导做好迎接工作…” 陈香兰打了一下：“你別跟我贫啊！” 虽然住在京城，但陆北堂和陈香兰还真没去过大学，今天倒是託了儿子的福，能进去看看了。 出了门，胖丫打起招呼：“香兰婶，今天穿这么精神啊，去百货大楼吧，买什么啊，还一家子出动。” 只有买大件的时候，才会一家子人跟著去，比如买台电视机，那投来的羡慕目光，能从刚出国营商场的大门，一直到回家的大门。 陈香兰笑了笑：“不去百货大楼，是去大学，今天我家陆城不是要去报名嘛，我怕他摸不著路，再给迷路了，这孩子，打小就是路痴。” 陆城无语，京城下面哪个防空洞通向哪条地道，他比谁都清楚。 胖丫知道陈香兰是高兴，想跟著去看看，换成是她家孩子，她得敲锣打鼓的去。 “香兰婶，恭喜你啊，你们家出来个大学生，咱这四合院都跟著有光了。” 儘管大家不想承认陆城变得越来越好了，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所以胖丫得维护好关係，等將来陆城变好了，家里要是有点啥事，这么近的邻居，怎么也能给解决一下。 胖丫的话，让陈香兰喜笑顏开。 “嗨呀，啥有光不有光的，都是邻居，住在一个院，以后还得互相帮忙呢。” 这时吴桂文听到动静，端著面盆走出来：“陆三儿，你这要上大学了，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找吴桂文帮忙，那你得出点血，再说陆城確实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谢谢吴老师啊，我们局里都安排好了。” 吴桂文不放弃的说道：“你看你甭客气啊，咱是邻居，而我呢又是教育系统的，虽说快退休了，但找找关係，还是能说得上话。 就比如你这个专业是怎么选的，要不要调啊，这我都能托托人，照顾一下。” 吴桂文想好了，只要陆城这边鬆口找他帮忙，他就能藉此，把电视机卖给陆家。 现在他是后悔买这个电视机了，本来想靠著给大家看电视，既能巩固一下在这院里的地位，后期还能卖票赚钱。 年前的时候，大家对於用钱买票看电视的行为，给予了强烈谴责。 奈何这胡同里就他一家有电视，抱怨了几天，还是没能坚持住，有不少人开始愿意钱看电视。 一天下来能挣一两块呢，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年，就能把电视机钱挣回来。 正当吴桂文为此感到激动时，谁知仅仅实行了两天，不知道被哪个王八犊子给举报了。 街道办说他这种行为是资本主义的尾巴，要割掉，当场就要把电视机给收走，差点没把吴桂文给嚇死。 写了保证书，交了罚款，这才把电视机保下来。 再利用电视机卖票是不可能了，可也不能一直给大傢伙看下去，费自个家的电不说，还弄得到处乱糟糟的。 可要是不给大家看，大家又骂他小气。 弄的里外不是人，这个电视也成了烫手山芋。 所以吴桂文就想著再卖给陆家，可总得有个说头吧，假如能给陆城帮帮忙，这说头不就来了。 但陆城压根用不上他帮忙。 “吴老师，你今天热心肠的有点过分了，怎么弄的我都不適应了。” 吴桂文尷尬的笑笑：“这不是邻居嘛，大家理应相互帮忙。” 陆城也不管他是什么心思：“谢谢吴老师了，我这专业是局里定好的，介绍信上都写著呢，学的是机械製造专业。” 清北的机械製造学院，那可是全国首屈一指，一旦毕了业，都是分到重工业单位。 而像中专毕业生，一般都是分到轻工业。 相比较起来，当然是重工业的含金量高，前途广，待遇好。 当听到陆城学的是这个专业时，吴桂文顿时没了话。 已经是这么好的专业了，確实用不到他再托关係调专业。 注意到吴桂文的脸色，陆城打趣的说道：“怎么看吴老师还挺失望的样子。” 吴桂文訕訕的笑著：“没有没有，这专业挺好，挺好，那个啥，我去和面去了。” 东厢房门口，跃民和他媳妇正蹲在那嗑瓜子呢。 跃民嘀咕道：“你这大学上的也没劲啊，学的什么机械製造？將来说不定要分到轧钢厂当学徒呢，到时候找我爸说说，给你安排个好岗位” 赵大爷在轧钢厂算是老资歷了，能说上话，见陆城学的又是机械製造，跃民这底气一下子上来了。 陈香兰却斜了一眼：“当什么学徒啊，我们这是借调生，部里专门送进去深造的，等毕了业还是在铁道部工作，立马提待遇，不懂別乱说。” 跃民媳妇懟了懟跃民：“就是，不懂別乱说，人家是去镀金的，以后是要当大官的，当心乱说话把你抓了去。” 陈香兰一听跃民媳妇是在阴阳怪气，当即捋捋袖子就要开干，被陆北堂急忙给拉走了。 “行啦行啦，今天儿子报名，这是开心的事，犯不著惹一肚子气。” 陈香兰气呼呼的：“什么玩意，赵大爷多好的一人，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东西，愣是见不得人好…” …… 大学校园总是带著青春的美好，陆城看到校园里那么多的鶯鶯燕燕，简直迷了眼。 那年轻的面容，那窈窕的身姿… 不行，得赶紧把林振风的事办了，和林清妍也能提前一年离婚，到时候，他就能尽情的游走在丛中了。 別人上大学，那是为了学知识，將来报效祖国，报效社会，而陆城上这个大学，一方面是为了镀金提升学歷，一方面就是来交朋友，拓展人脉的。 能从清北大学毕业的人，那將来要么是重点干部，要么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 也就意味著陆城的人脉，將覆盖全国各地，各行各业都能有说得上话的人。 带著介绍信，很快办好了入学手续，学院考虑到陆城是借调生，安排的课程比正常学生要少。 这还是学院第一次接收这样特殊的学生呢。 相反，陆城毕业之后，也必须回到铁路系统工作，否则將视为违约，收回毕业证，档案上留下污点，就算去其他单位也不得录用。 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陆城因此得以提高学歷，未来升职將没有上限。 坏处就是以后只能在铁路系统工作，等於把他给绑住了。 办好入学手续，陪老爸老妈在机械製造学院转了一圈，之后陆城去了文工团，找到了苏飞雪。 第233章 找师姐帮忙 因为苏飞雪提前交代过的原因，这次陆城再去文工团，就没人拦著他了。 当看到面前多出两盒胰岛素时，苏飞雪抬起头。 “下次你告诉我去哪拿，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麻烦你再跑过来一趟。” 本来陆城能给联繫上买药的渠道，苏飞雪心里已经很感激了，总不好再让陆城大老远的再辛苦一趟。 陆城坐在对面，把腿架在桌子上，苏飞雪也没有介意。 “那不成，我就指著给你送药，一个月能见到你一面呢。” 陆城有时候需要跟车执勤，不在京城的时候，就让丁远民把药先放在茶摊。 坚决不告诉苏飞雪去哪儿拿，不然，他该没有理由见到师姐了。 苏飞雪从抽屉里拿出药钱，递给了陆城。 陆城接过钱说道：“对了师姐，你以前说的话，还算话吗？” “什么话？” “只要我能打贏你，你就得跳舞给我看。” 等和林清妍离婚后，就没人再跳舞给他看了，好在有师姐这个九头身比例的女人会跳舞。 放在前段时间，苏飞雪早就羞怒的把他赶出去了，但这次，她没有这样做。 “行啊，你要能打贏我，我就跳舞给你看，要不现在试试？” 陆城並不心急：“今天还是算了吧，主要是肚子饿了，没劲。” 苏飞雪笑了：“那正好，我今天也没事，请你吃个饭吧，你想吃什么？” 陆城等的就是这句话，隨即想了下说道：“要不…去吃西餐吧。” “西餐？”苏飞雪眉毛皱了一下：“怎么想要吃那种东西？” 不怪苏飞雪那么惊讶，现在吃西餐带有一定的政治风险，被视为资本主义的生活方式。 但又出於政治需要，和对外宣传的窗口，还是有几家西餐厅被保留了下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101???????????.??????超讚 】 服务对象主要是外宾和华侨，还有一些高干子弟。 对於普通老百姓来说，能去“老莫西餐馆”吃顿西餐，是无数年轻人遥远而又奢侈的梦想。 陆城其实对西餐並不感兴趣，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师姐单独敘敘话。 “我就是听人家说好吃，也没有机会进去尝过，所以想借著师姐的光，去涨涨见识。” 苏飞雪犹豫了一下，但看陆城很想去的样子，只好同意了。 “那带你去京城饭店的西餐厅吃吧。” 陆城心想太好了，这家西餐厅可以说是最顶级的西餐代表了，普通市民根本无法进去消费，也就苏飞雪这样的身份能带著他进去了。 “那师姐是不是要换套连衣裙？” 现在苏飞雪穿的还是团里的军装，陆城是真想看看，苏飞雪穿裙子的样子。 苏飞雪却嗔怪道：“连衣裙？大冬天的你想冻死我啊。” 陆城忘了这一茬了：“那你总不能穿这身进去，太正规了吧。” 苏飞雪一想也是：“嗯，我去换套衣服，你等我一会。” 没用多大会，苏飞雪便换了一身正常的衣服，倒是让陆城眼前一亮，习惯了看苏飞雪穿绿军装，换成正常衣服后，身材便凸显出来了。 主要身上还有股香味，陆城故意说道：“师姐，你身上挺香啊。” 苏飞雪面无表情：“就是擦了点粉，赶紧上车吧。” 由苏飞雪驾驶，开上吉普车，直奔京城饭店。 到了西餐厅，陆城还故意朝著服务生说了几句俄语，以此练习一下口语。 苏飞雪一脸惊讶：“没想到你还会俄语呢。” 陆城也是跟林清妍学的，不知道这小娘们怎么了，只要他不是跟车执勤，晚上在家时，就必须拉著他学习俄语。 以至於现在，都能简单交流了。 这家西餐厅正好主要以俄式西餐为主，要了红菜汤，沙拉，奶油烤杂拌，还有两份俄式猪排。 “怎么样？好吃吗？”苏飞雪一边用刀叉切下一块猪排，一边问道。 陆城则是咂咂嘴：“嗯，不错，今天跟著师姐，也是享了次口福。” 苏飞雪笑著说道：“以后要想吃了，跟我说，我带你来。” 陆城点点头，不得不说，环境確实不错，有专人拉著悠扬的小提琴曲，很適合情侣约会。 “师姐，我觉得咱俩还是少来的好。” 苏飞雪疑问道：“为什么？” “你没看到嘛，来这吃饭的人都是小情侣，咱俩这样多容易被人误会。” 苏飞雪看了一下，的確是这样的，除了几个华侨打扮的人，还有三个外宾，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苏飞雪便不说话了，確实和陆城单独来这地吃饭，再加上现场的环境，显得有些曖昧，但隨即一想，她是陆城的师姐，姐姐带弟弟来吃饭，很正常。 “那又怎么样，不是情侣就不能来了，门口又没写明这样的规定，它要真写了，我还不稀罕来呢。” 陆城摇摇头，难怪师姐到现在都没有结婚，明明他话里的意思是在故意打趣，偏偏苏飞雪什么事都要正经的往规定上捋。 “师姐，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苏飞雪一听陆城不是来专门吃饭的，便放下手里的餐具：“什么事？” 陆城一边吃，一边说道：“我想去趟档案馆查查资料，不知道师姐能不能托关係，让我进去。” 苏飞雪不解的问道：“你去档案馆查什么资料？” 陆城只好把林振风的事，简单讲了一下。 “我就是觉得当年的揭发材料，可能会有疑点，所以想去档案馆查查，毕竟怎么说，他也是我爱人的父亲，就是想让我爱人放心一下。” 苏飞雪用餐巾纸擦了下嘴唇：“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应该提前说，我就把卫芳也一块带来了。” “卫芳？谁是卫芳？” “哦，就是我们团里经常堵你，不让你进后台的那个小姑娘。” 陆城想起来了：“你是说李逵同志吧，眉毛画得特粗的那个。” “李逵？”苏飞雪无语的摇摇头：“你怎么胡乱给人起外號，难听死了，人家性子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被你喊成五大三粗的李逵！” “呵呵，我跟她闹著玩呢。”陆城转移话题的又问道。 “师姐，你说的这个李逵…不对，是卫芳同志，她能帮我联繫上档案馆？” 第234章 你衣服上怎么有香味 找苏飞雪帮忙，陆城也是想著通过师姐，能联繫上位居高位的几个师兄。 哪怕有一个肯帮忙，进档案馆这事也就成了。 没想到苏飞雪都不用联繫人，自己团里就有认识的，而且关係近的不能再近了。 “卫芳他爸就是档案管理室的主任。” 陆城一听，那这样再好不过了。 “师姐，看来我还真是找对人了，那你让她给我行个方便。” 苏飞雪笑了：“你这方便可不好行啊，我看她，对你成见挺大的，谁让你平时老惹她的。” “那，那你对她直接下命令，你是她上级领导，她不敢不听你的。” 苏飞雪无奈：“你说的倒挺轻巧，这不是工作，是你个人的私事，愿不愿意帮忙是人家的自由，我有什么理由对人家强制要求。” 眼看著找了这么近一个人，陆城不放弃的说道：“那你要是这么说，我可把她拍走了。” “拍走？” “啊，就是拍婆子，可能你还没见识过我的魅力，一旦我出马，分分钟把她拿下，到时候，她得求著我去档案馆。” 苏飞雪听的简直哭笑不得。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隨著陆城挑眉毛示意了一下，苏飞雪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总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师父是怎么看上你的？” 苏飞雪实在想不通这一点，就比如徐二爷最喜欢的那枚龙佩，以前几个师兄要过，师父都没捨得给，偏偏给了最小的徒弟陆城。 面对师姐的损人，陆城毫不介意：“我就当师姐是在夸我性子洒脱了。” 苏飞雪无奈摇摇头：“你还真是厚脸皮。” 陆城把玩著手里的刀叉：“其实吧师父疼我，那是因为我陪他的时间多，以前没事我天天陪他喝酒聊天，这人年纪大了，对什么金钱物质反而不感兴趣了，就想有人陪著多待会。 当然，我不是说你们不孝顺啊，你们都是大忙人，平时工作忙的厉害，抽不出时间也很正常，就比如我现在也工作了，每个月陪师父的时间也少了。” 苏飞雪听的点点头：“那我知道师父为什么喜欢你了，你倒是很体贴人，还知道替我们出言解释。” 关於陆城体贴人这一点，苏飞雪倒是很认可，虽然表面上看著不著调的样子，但办起事来，却又很认真。 哪个女人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啊，当面临困难的时候，陆城常常不动声色的便给解决了。 会让人觉得，待在他身边，便有一种安全感。 苏飞雪心想，或许这就是陆城的魅力吧，虽然一开始会对他牴触，但接触下来后，总能让人不自觉的，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一切。 “你需要去档案馆那事，不用你管了，我会和卫芳好好说一下。” 陆城端起桌子上的那碗红菜汤：“那我就以汤代酒，谢谢师姐了。” “你別这么客气，要谢也应该是我感谢你。” “不不，应该是我感谢你，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还有事？”苏飞雪示意了一下：“那你说，如果我能帮上，肯定尽力。” 陆城反而犹豫起来。 “这件事倒不用你尽力，操操心就行。” 陆城要说的事，还是给赵金柱和常进步说媒的事，当他把俩人的情况讲了一下时，苏飞雪才知道这事…好像尽力也没用。 “你是想让我在团里，帮他们物色一下？” “对啊，你们团里小姑娘那么多，肯定有不少没结婚的，所以想让你看看有没有合適的。” 苏飞雪微笑著说道：“你这个组长当的真够操心的啊，队员的婚姻大事，你也揽过来了，乾脆改行当媒婆算了。” “嗐，这不是雷队长对我不错嘛，我这又转正又上大学的，都是雷队长帮我使的劲。” 苏飞雪点点头：“嗯，你能有这个心挺好的，就是吧，我是不建议你在我们团里找的。” “师姐，你不会嫌弃他们自身条件差吧？但他们可是乘警，铁饭碗，將来还能分房，这条件也可以了。” 要不是他们自身条件太差，就这样的工作条件，早就有人爭著抢著说媒了。 见陆城误会了，苏飞雪急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按你说的，想找比较踏实的姑娘，可你要知道我们团里那些小姑娘，基本上家庭都不错，从小娇生惯养的，不但眼界高，心气也高。” 听到苏飞雪这么委婉的一说，陆城便明白了。 这些从事文艺工作者的小姑娘，喜欢打扮，以大个他们每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估计都不够小姑娘打扮用的。 京站广播员姜萌萌，就是很好的例子，单单脚上的皮鞋，都会经常换新款式的，更別提衣服，化妆品了。 一般男人还真降不住这样的姑娘，整不好很容易就跟人跑了，因为你不但要满足她的物质条件，还要满足精神条件。 “这样吧…” 既然陆城提出来了，苏飞雪还是得当个事办。 “我们团里的食堂倒是有位姑娘，可以先让双方接触一下，不过年龄可能要大一点。” 陆城倒没有介意年龄：“年龄大不是问题，就像师姐比我大十岁多一点，我也愿意，年龄大点会疼人，而且放得开…” 一看苏飞雪正拧著秀眉瞪眼呢，陆城急忙打住：“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呢，你接著说。” 苏飞雪捋了下头髮：“倒也没有大那么多，差不多也就三岁，家庭条件有点不好，没有爸了，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三岁完全没问题啊，老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这不算大，至於家庭条件，人家真要是特別好的家庭，肯定心气就高了，我觉得挺好的。” “那行，你要是觉得可以，我抽空说说，看能不能找个时间见见。” 虽然只是找了一个姑娘，但陆城也已经很满意了。 这事急不来，別人说的再好，再满意，也得王八看绿豆，首先得对眼才行。 晚上，陆城趴在床上，开始对售卖的走私物写份方案，这两天写出来后，好交给雷战戈，儘快让部里通过。 当林清妍回屋后，差不多到睡觉时间点了，难免要换衣服，陆城便自觉的拉上帘子。 林清妍没有先换衣服，看到床头边隨意堆放的衣服，便拿起来准备先放到盆里泡上，明天再给陆城洗出来。 可就在往外走时，她忽然又站住身子，看了看帘子的一侧。 “你衣服上…怎么有香味？” 第235章 不对劲，一点儿也不对劲 听到林清妍的话，陆城趴在床上，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什么香味？” “就是…”林清妍站在床边，手里抓著陆城的外套，显得魂不守舍。 陆城终於从眼前的本子上抬起头，注意到林清妍手里的那件外套，这才想起来。 “哦，我今天去西餐厅了，可能那时候沾身上的。” 林清妍咬著嘴唇，试探著问道：“那你…跟谁一起去的？” “跟谁去的？”陆城眨眨眼，忽然觉得今天的林清妍有点不对劲，不对… 应该说，这一段时间都不太对劲。 变得…陆城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总之跟姐姐一样，有事没事就想管两下似的。 “你怎么了？以前我去哪，见什么人，你从来不带过问的，现在怎么问我这么清楚。” 林清妍低下头，有些慌乱：“我…我就是隨便问问，你不用非要回答的，那我把你衣服泡起来，你先忙工作吧。” 看著林清妍情绪失落的掀开门帘子，陆城也不知道怎么的，脱口而出道。 “是跟我师姐一块吃的，今天找她办点事呢。” 陆城这样说完后，想观察一下林清妍的表情，可由於半个身子走到门口，又是背对著，已经看不到了。 他也就不知道林清妍是否听清了，摇摇头，又继续写方案。 虽然年已走远，进入了三月份，京城的天气依然寒风凛冽，反而林清妍脸上似掛著温暖的笑容一样。 和师姐吃饭？那很正常，只要不是孙艷红就行。 就连双手和著衣服，泡进冰冷的水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了。 大杂院里的人还没休息，吴老师家里响著锅碗瓢盆的声音，胖丫家里是孩子的吵闹声，赵大爷家里则是两个儿子爭吵的声音。 倒是显得热热闹闹的，比起那边的四合院独院，不知道要热闹了多少倍。 忽然，她脸前探过来一颗脑袋，把她嚇了一跳。 “你，你怎么出来了？” 陆城左右打量著她：“你一个人在这傻笑什么呢？” “我…笑了吗？没有吧。”林清妍矢口否认。 陆城左右走了两步：“你现在可真奇怪？明明在偷笑，还不承认！算了算了，给我洗乾净点啊。” “嗯，我会洗乾净的。”林清妍抓起洗衣皂，在散发出香味的地方，使劲搓著。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陆城有些无语：“也不用使那么大劲，衣服都被你搓烂了。” 说著，陆城扭头想去公厕撒尿。 林清妍这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又喊道：“你要去哪儿？” “嘶！”陆城吸了口气，不对劲，確实有点不对劲。 “我去尿尿，要不，一块去？” “哦，那你去吧，你早点回来啊。” 陆城更无语了：“不是，我尿个尿还能用多长时间，肯定尿完就回来了，不然我还能去哪儿。” 林清妍看了看孙艷红的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从公厕回来，陆城赶紧缩回被窝里，搓了两下手，继续写方案。 林清妍则是閒不下来一样，一会扫扫地，一会擦擦桌子，一会又开始叠衣服，收拾床铺。 陆城余光看著她那忙碌的样子，忍不住放下钢笔问道：“清妍，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林清妍掀开衣柜，把下面陆城的春季衣服拿出来，马上春天该来了，需要提前晾晒一下。 “你问，要是不会写方案，我可以跟你讲解一下。” “不是工作的事，我就是觉得怎么突然有种家的感觉呢。” 林清妍从衣柜里抬起头：“家的感觉？这不就是你家嘛。”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给我一种像媳妇的感觉，比如……”陆城想了一下。 “你现在会开始关心我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好像只有自家媳妇才会关心这。” 林清妍抿了下嘴唇：“那我不就是你媳妇嘛，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嗯？是，你是我媳妇不假，但咱俩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按照之前说好的，我护你两年安全，你把你家那套四合院送给我，但你现在……我可不喜欢被人管著。” 陆城盯著不说话的林清妍，问道：“你不会真想当我媳妇吧？爱上我了？” 林清妍很快摇摇头，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有时候陆城需要跟车执勤，常常半个月不在家，她会感觉家里空荡荡的，心也跟著空荡荡的。 而当陆城回来时，她便会有种踏实和安全感。 这是爱吗？她问过自己很多次都没有答案，也就不知道怎么回答陆城的问题了。 见林清妍摇头，陆城才鬆了一口气。 “那就好啊，我就说你不可能喜欢上我这种人。” “你別这么说自己，別人那样说，只是不了解你罢了，深入了解之后，你也很优秀的，有很多优点。” “是吗？”陆城摸了下脸颊：“我自己都没发现，不过话说回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耽误你的。” 等师姐那边说好了之后，他就会去趟档案馆，爭取早日让林振风得到平反。 “我没说你耽误过我。”林清妍的声音很小，以至於专心写方案的陆城都没听见。 难得陆城这么认真，林清妍也就没再打扰他。 换好衣服，便躺在了床上，忽而又侧过身去，盯著陆城说道：“其实你工作时的样子，还挺成熟的。” 陆城余光瞥了一眼：“是吗？但你可別因此喜欢上我啊，咱俩估计不太可能。” 陆城从姐姐那里听说过，林清妍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绝对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对於他这种没有背景的普通老百姓，一定看不上眼。 听到陆城又强调这个问题，林清妍翻过身，心里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第二天，陆城起的晚了些，昨晚儿他熬到大半夜，总算拿出一份像样的方案。 对於仓库里的走私物品，进行了详细分类，哪些东西可以售卖，哪些东西需要进行销毁，以此制定出制度，只要严格遵守就不会出问题。 起床后，刚要去洗手，发现手背上又被抹了冻疮膏。 他总忘，好在林清妍记得。 吃过老妈给留的早餐，陆城便带著方案去了乘警队，同时苏飞雪那边也传来好消息。 第236章 查阅档案 京站乘警队掛著队长门牌的办公室里，雷战戈坐在那里，翻看著陆城带来的方案。 “嗯，很不错嘛，分类详细，列出的制度也完善，看来你是用心了。” “雷队长安排的事，当然要用心，昨晚我可是一夜没睡，加班加点赶出来的。”陆城说著，还故意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果然雷战戈见状，心软的说道：“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回头我会把方案递交上去。” 陆城起身正准备离开，当注意到桌子上的吉普车钥匙时，他又扭过头：“那个雷队长，你吉普车借我开开唄。” 雷战戈眼皮也没抬，便说道：“嗯，你开走吧。” 听到同意的话，陆城反倒愣了一下。 原以为要开走吉普车，怎么也得费番口舌，没成想雷战戈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雷队长，你也不问问，我开走吉普车是去做什么吗？” 雷战戈哼哼了两声：“我问不问，最终还是得借给你，不然你指定一堆话茬等著我呢，与其聒噪我的耳朵，还不如直接让你开走，这样我也清净。” 陆城有些无语，这把他想成什么人了，他就这么不要脸吗？ “雷队长，你要是这样说，那你不听，我也必须跟你讲讲，你以为是我想开？是，是我想开…但我可是为了给你办事。” 雷战戈在那直挠头，这怎么都同意把车开走了，还整出一堆话茬。 “你，你说，我又没安排你任务，怎么就是给我办事了？今天你要是讲不出来，这个车你还別开了。” 陆城重新坐下，探著身子说道：“当然是给你办事，我这可是替你去找孙媳妇，咱开著吉普车过去，不显得咱家庭好，有面子嘛。” “哼哼！”雷战戈不以为意：“上次你们去滑冰场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跑到那跟人打了一架，连个媳妇毛也没见到。” 上次约群架，陆城都没敢喊大奎他们。 “上次那就是个意外，这次不一样，等晚上，我把人家女方给你拉家里去。” “拉家里去？你说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跟那边都说好了，人家也同意见见，就是你看，先让谁见？” 大奎肯定不行，脑子有问题的情况下，给大奎娶上媳妇，简直太难了。 剩下的只有赵金柱和常进步，一个高的太高，一个矮的太矮。 雷战戈认真想了一下：“要不就先让金柱见吧，高一点总比矮一点好。” 陆城点点头：“雷队长说的是，我也是这个意思，怎么说，也是寧高勿矮，那咱就先这样说，你让雷奶奶准备一下。” 一看这次动真格的了，雷战戈高兴起来：“那好，我现在就通知家里，哎呀，小陆啊，如果这次真能成，你可是替我了却了一个心愿，我怎么也得给你这个大媒人，弄条大鲤鱼吃。” “雷队长客气了，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组长，能给他们找个媳妇，也是我的心愿，至於进步和大奎，咱再慢慢物色。” 雷战戈心里感动坏了，看来当初把三个孩子，交给陆城那一组，他这个想法算是决定对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陆城开上吉普车，直奔文工团。 门口台阶上，陆城从车窗里看到卫芳正在寒风中等候著。 下了车，卫芳也看到他，先是抱怨起来：“你怎么才来啊，都快冻死我了。” 陆城不好意思的上前握手：“对不起啊李逵…是卫芳同志。” 卫芳懒得跟他计较，看著吉普车说道：“你还开车来的啊。” 现在谁能开辆吉普车，不亚於后世的豪华跑车，绝对引人注目，尤其吸引小姑娘的注意。 陆城手里还抓著她的手，不得不说，这文工团的小姑娘不用劳动，手掌又白又嫩。 “啊，队里给配的专车。” “专车？”卫芳有点不相信：“你才多大啊，又不是什么大领导，凭什么给你配专车啊！” 陆城仍然不动声色的摸著她的手：“这你就不懂了，我在我们队里那是优秀进步青年，百年难遇，所以领导惜才之心下，才给配了这么一辆专车…” “哎呀，你怎么还抓著我的手。”卫芳手背上被挠的痒痒的，反应过来，赶紧抽出来。 陆城想起还有正事要干：“那什么，我苏师姐呢？” 要么说苏飞雪是军人出身，办事就是利索，昨天才托她帮忙的两件事，今天早上就通知他，全都解决了。 “苏团长在忙呢。” “忙著呢？那她还让我早点过来，好去档案馆！” “是啊，我跟你一起去，这样，你喊我一声姐，我就带你去。” 看著卫芳嘚瑟的样子，陆城咬咬牙：“你有我大吗？还让我喊你姐！” “你喊不喊？不喊是吧，不喊走了。”卫芳扭著身子就走，反正是陆城求她办事，她才不心急。 果然像苏飞雪说的那样，这些小姑娘，一个个脾气都厉害的很。 陆城知道，对付这样的女人，你越是顺著她，她越来劲。 忽然，卫芳的身体隨著被扛起来，顿时惊的大呼小叫。 “欸，你耍流氓啊，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个流氓…” 陆城不理会她，扛著她，直接给扔进了车里，气的卫芳在那坐著，抱著胳膊直瞪眼。 陆城也不看她，一路开到档案馆门口，边熄车边说道：“下车。” “不下！” 她还较上劲了，陆城捋捋袖子：“不下是吧，那我把你抱进去啊…” “你！真不要脸。” 卫芳可算是知道这个陆城有多大胆了，当即嚇的赶紧跳下车。 档案馆的院里，有个戴眼镜的人，可能也是想来查阅档案资料的，但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管理员一脸气愤。 “你走吧，来这里查看档案，只能翻阅，不能借走，更不能像你说的去抄录，请你马上离开，不让你查了。” 陆城一听，顿时有点头大，关於林振风的资料肯定有很多，他也不能一下子记住啊。 来的时候，大衣口袋里，他都提前准备好纸笔了，就是想抄录一份带回去研究。 但看戴眼镜的说想抄一份带走，竟然被赶出来了。 於是，他对卫芳说道：“那个芳芳…” 卫芳拉开距离，瞪著眼：“喊谁芳芳呢，请喊我卫芳同志。” “行行，喊什么不是吃饭。你等会跟你爸说一声，让他准许我抄一份带走。” 卫芳又瞪了一眼，小声说道：“你傻啊，这可不能明说，你没看那个戴眼镜的都被赶出来了，这是明文规定，但你要想抄可以偷偷的抄，不会有人一直盯著你的。” 第237章 相亲 通过卫芳最后说的话，陆城很快便明白了。 卫芳的意思是，她带陆城来，本身就是违规的，更不能把风险转嫁到档案馆。 你自己偷偷摸摸的抄，出了事，你自己担著。 可一旦去询问工作人员，等於把风险转嫁给了档案馆，人家肯定要明確拒绝。 陆城是个聪明人，马上说道：“谢谢你了啊，回头我请你吃饭。” “嘁，谁稀罕吃你的饭，我就是看在苏团长的面子上，要不然才不带你来呢。”卫芳说著，整理了一下衣服。 “等著啊，我去找我爸。” 有卫芳出马，没过一会，便拿过来一张通行证。 “成了？” 卫芳把通行证拍在他手里：“你可以进去了，记住，到里面別乱说话，不然把你赶出来，我也没招。” “放心，我这人最守规矩。” 卫芳鼻子哼了一声，转头就要走，陆城说道：“欸，你去哪儿？要是回团，等会我送你。” “不用你送。”卫芳可不敢再坐他的车了。 陆城摇摇头，这时管理员走过来，好奇的问道：“同志，你也是来查档案的？” 陆城便把通行证交给他。 管理员是个小伙子，接过通行证，也没检查。 “我刚才都看见了，是我们主任的女儿给你办的证，欸同志，你和我们主任女儿是啥关係啊？” 看著对方那好奇的样子，陆城笑了，这怎么到哪都有八卦的。 不过等会还得抄走资料呢，不如拉近一下关係。 於是陆城顺著眼镜的话，故意说道：“这还没看出来？小两口闹彆扭了，刚才跟我置气呢。” 管理员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更好奇了。 “真的假的？你和我们主任女儿交朋友了？那你就是我们主任的未来女婿了。” “嗐，我们俩现在还属於地下阶段，没见家长呢，你可別说出去啊。” “明白明白，我肯定不乱说。” “那我能进去了吗？”陆城示意了一下。 “能能，这还有啥说的。” 管理员走在前面：“你想查谁的档案资料，我帮你找出来。” “林振风。” “林振风？” 听到这个名字，管理员不自觉的停下来，跟在后面的陆城差点撞上去。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管理员这时先看看四周走廊，確定没有人，这才小声说道：“当然有问题，他的档案资料可是严格保密的，任何人都无权查阅。” 见管理员很是郑重的样子，陆城意识到，这恰恰说明林振风的资料有问题，八成是有人不想林振风的资料被人翻看。 难不成这次，要无功而返了？ 陆城清清嗓子，同样看著管理员小声问道：“你在这干多少年了？” “七八年了，怎么了？” “七八年了，还是一个小管理员？就没想著往上再走走！” 管理员明显动了心，看看四周才虚心道：“我这没人没背景的，能当个小管理员就挺满足了。” 说这话绝对是瞎话，谁不想升职加薪。 陆城拍拍他肩膀：“我觉得咱俩倒是挺投缘的，而且我看你这人比较机灵，一辈子窝在这里当个小管理员实在是屈才了。 这样，我和卫芳那是早晚的事，等有机会我找我老丈人说说，让他再给你往上提提。” 管理员瞪大眼睛：“真的？你要是能让我往上提，那我可太感谢你了。” 陆城故意问道：“你就口头感谢两句啊？” 管理员立马明白过来：“那不能，我给你把林振风的资料调出来，你自己在那看，但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陆城又不是傻子，现在风声正紧，哪敢拿这事到处去说。 当管理员领著进到档案室里时，里面摆的全是一排排木架子，外面的阳光投进来，灰尘在光束中跳跃著。 很快管理员找出了林振风的档案资料，陆城接在手里，明显是放在这里从没被人查阅过，上面积了一层灰尘。 “那行同志，你在这先看著，有事喊我。” 陆城向管理员点点头，待人走后，听到关门声，这才找了个座位，把档案放在桌子上，先是吹了一口气，档案盒的封面上，露出“保密”两个大红字。 打开简单看了一下，上面的材料都是林振风这些年的行政履歷，陆城早就有所了解了，便直接翻到后面。 最下面有一摞揭发材料，陆城倒吸了一口气，这揭发材料也太多了。 对於这些材料上面的罪证，陆城是无法辨別真假的，只能抄回去，然后交由林清妍辨別。 时间宝贵，陆城从大衣兜里掏出纸笔和一瓶英雄牌的墨水，开始对资料进行抄写。 隨著时间悄悄流逝，当陆城全部抄下来之后，竟然到下午时间了。 把档案盒放回原处，抄好的资料则是塞进了大衣兜，隨后便开上车又去了文工团。 后麵食堂，现在还没到吃饭时间点，苏飞雪先要了碗稀饭，给陆城暖暖身子。 “怎么样，事情办好了？” 陆城一边喝著稀饭，一边看向食堂窗口：“办好了，苏师姐，你说的那个女同志是哪个？” 苏飞雪指了指靠近柱子的一个窗口：“就是端菜盆的那个，她姓梅，叫梅菊，你觉得怎么样？” 顺著看过去，只能说一般人，但现在没什么好挑的，真要长的跟天仙一样，人家也不可能看上赵金柱。 陆城抿著嘴摇摇头：“嗯？还行，就是没有师姐好看。” 苏飞雪瞪著眼：“好好说话啊！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帮她请个假，让俩人见见。” “行，我什么意见不重要，你跟她怎么说的，主要是她同意吗？” “我倒没说太详细，就跟她说了，帮她介绍个对象，对方是乘警在铁路工作，对於你队员的长相，我没说，主要是怕梅菊一听，再直接拒绝了。 我想著听不如见，只有两人见见面，聊上几句，这印象才容易好起来。” 陆城听的点点头：“嗯，师姐说的有道理，还是你有经验。” “那好，我现在去喊她。” 事先苏飞雪已经和梅菊交流过了，梅菊听到对方条件不错，也有意向见见。 当梅菊被领著走来时，陆城把关一样，上下打量起来。 直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梅菊，看的不好意思，低著头一脸娇羞。 陆城心里纳闷，小声问道：“苏师姐，这怎么还没开始见面呢，就娇羞上了。” 苏飞雪说了他一句：“你老在这盯著看，人家能不害羞嘛。” 转而，苏飞雪对梅菊说道：“梅菊，你看我之前跟你说的，你想清楚了没有，要不要同意见见？” 梅菊抬起头看了陆城一眼，又赶紧把头低下去。 小伙子长的还挺俊，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板有身板。 “苏团长，你这不都把人带来了嘛，我…我同意呢。” 苏飞雪看了一眼陆城：“同意就行，他叫陆城，是我让他来接你的，他也是乘警…” 梅菊接过话，低著头说道：“我知道，你都跟我说了，在铁路工作，特別好。” 苏飞雪有点懵，之前这样说的时候，也没听梅菊说过特別好，只说先见见看看。 “那行，你觉得好就行，要不让陆城带你去家里坐坐，你们双方见了面，先聊聊。” “现在就去家里啊，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梅菊双手不安的搓弄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工作好，长得又好的男同志，不好找著呢，错过了就没有了，梅菊觉得快一点，也挺好的。 那就跟这个叫陆城的回家见见吧。 第238章 相亲乌龙一 京城的街道上，从工厂下班的人骑著自行车，像条长龙一样，陆城悠哉的开著车，夕阳拉的长长。 坐在副驾驶的梅菊，不由得发出感嘆：“今天天气真好。” 陆城胳膊搭在方向盘上，隨意的回道：“是，是挺好的。” 虽然和赵金柱能不能成，还是一回事呢，但万一成了，就是赵金柱的媳妇了，所以也就不能像跟其他女同志那样，隨意开玩笑。 不然的话，他早就撩起来了。 可开车时一本正经，话又少的样子，看在梅菊眼里，却有种成熟的魅力。 “听苏团长说，我比你还大几岁呢，但你看著比我还成熟呢，男同志就应该成熟一些。” 比赵金柱大，肯定就比他陆城大。 陆城並没有接话，主要他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开玩笑撩人家。 见陆城没说话，梅菊一时有些心急：“你不会嫌弃我年龄大吧？” 陆城不得不开口了。 “没有没有，大点挺好，我就喜欢年龄大的，我妈还说呢，女方大点，顾家又会照顾人。” 双方都没见呢，陆城哪能替赵金柱嫌弃人家年龄大。 一听陆城喜欢，关键家里人也没意见，梅菊脸上终於露出高兴的神色。 一时也就没那么拘束了，左右摸摸车里。 “你开车还挺稳的。” “是吗？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呢，都说我开车像飞了一样，毛手毛脚的。” 梅菊掩嘴笑了：“那是別人说，反正我觉得挺稳的，我爱坐。” 陆城扭头看了一眼：“那没问题，你要喜欢坐，以后能天天坐。” 雷战戈对那仨孩子掏心掏肺，像孙子一样对待，孙媳妇想坐小汽车，还不是轻轻鬆鬆的。 夕阳下暖暖的，梅菊突然觉得好幸福啊。 对方家庭条件真好，能天天坐上小汽车。 等陆城加速拐进铁路职工大院，又停在一栋矮楼前，梅菊觉得更幸福了。 和后面的筒子楼不一样，这三层矮楼一看就是大领导住的套房，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 的確像苏团长说的那样，这边家庭条件非常不错。 “梅菊同志，我们到了，下车吧。” 为了今天赵金柱能相亲成功，陆城还专门给对方开了车门，爭取留下一个好印象。 梅菊觉得对方可真体贴，“嗯”了一声，便走下车。 然而看著单元大门，她又一时紧张了起来。 “真的要现在见家长吗？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怎么又没做好准备了？这都家门口了，雷奶奶那边也都准备好了，怎么也得上去见一面，成不成的再另说。 陆城看出她的紧张，宽慰的说道：“你別紧张啊，今天就是先聊聊，你要是不愿意…” “我愿意！” 听到梅菊毫无犹豫的声音，陆城愣了一下。 “那…愿意的话，咱就上去唄。” 梅菊又扭捏起来：“你爸妈是不是都在啊？那我是不是应该带点东西，这样上去，会不会有点不礼貌…” 陆城关上车门：“不用，没那么客气，今天就是聊聊家常，而且我爸妈不是在这边住，上面就一个奶奶在这，她人很慈祥的，你真不用这么紧张。” 梅菊听的点点头，这家人的条件確实不错，一个老奶奶都住这么好的房子，那他爸妈不得住小洋楼啊。 一边跟著陆城上楼，梅菊有意无意的问道：“那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苏团长也没跟我提过。” “哦，我爸妈就是普通工人。” 梅菊压根不相信，考验，这绝对是考验。 都住这样的房子了，一定是大领导。 只有大领导才喜欢这样考验儿媳妇，只是梅菊想不通的是，既然是大领导，那应该不缺儿媳妇才对，为什么会选择她这样一个食堂的小职工呢？ 梅菊看著抬步上楼的背影，心里泛起嘀咕，难道是他身体有病，不能生？ 可看著也不像啊，年纪轻轻的…… 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很快上到二楼，梅菊便看到门口有一个老妇人出来迎接，很热情的样子。 这样看，至少没有摆官架子，对她还是挺重视的，就算有病不能生，也不是不能考虑。 这样一想，梅菊心里便活泛起来。 对於雷奶奶的热情，同样热情的回应著。 “奶奶，我来看您了，刚才我说买点东西上来呢，城城非不让。” 城城？陆城莫名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就是老妈老姐也没这么喊过他。 雷奶奶倒没在意：“哎呦孩子，別这么客气，冻坏了吧，快进来进来，奶奶给你倒水喝。” “谢谢雷奶奶，您別忙活了，我不渴呢。” “不忙活不忙活，你坐，先坐啊孩子。” 雷奶奶显然高兴坏了，他以前为几个孩子张罗这事，因为邻居们都了解三人的自身条件，口头上都是明確拒绝，哪像今天头一次带上门。 她急忙拉著陆城奔了厨房。 陆城问道：“雷奶奶，现在人你也见到了，您觉得怎么样？” 雷奶奶一边倒水一边高兴的说道：“我看人姑娘挺不错的，说话大方还有礼貌，虽说年龄大点，但也没大多少，我看可以。” 陆城点点头，既然雷奶奶也觉得不错，那就没什么说的了。 “是吧雷奶奶，我也觉得挺不错的，要不然都不会给你带过来。” “那妥啦，奶奶谢谢你啊，等改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那我先去把金柱喊出来，你把水给人姑娘端过去，不好冷著人家。” 雷奶奶急慌慌的去房间喊金柱，也没有立马就出来，这个赵金柱嘴笨不爱说话，得再嘱咐两句。 等待的时间里，陆城端著水，递给了梅菊：“你先坐著等会啊，喝口水，小心烫啊。” 梅菊接到手里：“你可真贴心。” “呵呵。” 陆城也不想这么贴心，他到哪不都是女人给他揉肩捶背，端茶递水，今天这不是为了兄弟的婚姻大事嘛。 不但他要给人留下好印象，这边一家人也得给人留下好印象，这样成功的概率才能大一些。 梅菊端著水，低著头，找话说道：“你刚才跟奶奶聊什么呢？” “哦，没聊什么，就问问她对你的看法，雷奶奶对你挺满意的，你不用紧张啊。” 梅菊抿了下嘴唇，把头低的更低了：“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怎么说的？” 陆城回想了一下：“哦，我说，我也觉得挺好的。” “嗯，那就好。” 梅菊抿著嘴娇羞的微笑著，笑的陆城心里直发毛，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相亲害羞很正常。 雷奶奶还没有领著赵金柱出来，陆城又是一个不喜欢让现场冷场的人，便主动替赵金柱说起这边的好处。 “你看这边条件不错吧，三室一厅的套房，將来要是不想住这，等后面筒子楼盖好了，可以两口子搬出去住，过自己的小日子。” 梅菊微微点头：“住哪都行，我没意见的，只要…” 梅菊想说，只要跟你住一块，她都没有意见，但这样的话过於直白了，总归没有结婚，她一时又没好意思说出口。 就在这时，雷奶奶领著赵金柱出来了，陆城简直鬆了一口气，这怎么比自己相亲还累。 第239章 相亲乌龙二 要么说是傻大个呢，赵金柱往那一杵，一句话不说，低著头比梅菊还娇羞。 急的雷奶奶拍了他一下，这在屋里安排的好好的，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怎么一出来又完蛋了。 “金柱，你別傻站著，开口跟人家问个好，再给人家添点水…” 雷奶奶不得不再次教一遍，赵金柱终於有了反应，上前两步，就拿水杯去接水。 当赵金柱走近时，梅菊只觉得有股高大的阴影笼罩，她也没抬头看，只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看著赵金柱终於知道做点事了，雷奶奶高兴的直乐呵，但同时，她发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又急忙把陆城拉到一边。 “小陆啊，怎么我看著，这个姑娘也不瞅金柱一眼，反而老是往你身上瞟，她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陆城虽然也发觉了，但没觉得有什么。 “雷奶奶，我觉得她还是紧张，我呢算是媒人，就相当於人家的娘家人，这人一紧张，可不就想离娘家人近一点。” 雷奶奶觉得有道理：“那乾脆这样，外面人多，確实难免紧张，不如让他俩进屋单独聊一会。” “我看行。” 雷奶奶这时走到会课茶几前，笑著说道：“那个孩子啊，既然你来了，说明你对我家的情况有所了解，不管你是什么想法，你们俩先去屋里聊一会。” 梅菊站起身来，仍然低著头说道：“不用聊了吧，我觉得挺满意的，要不…直接定个日子吧。” “啊？”雷奶奶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定，定日子啊，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梅菊捋了下额前的头髮：“是有点快，但我觉得我们都老大不小了，我妈也想我赶紧嫁人，刚才聊的也挺好的，我满意著呢。” 雷奶奶一时没理解，刚才聊的挺好的？也没聊什么呀，就跟金柱说了句谢谢。 生怕梅菊误会一样，雷奶奶又赶紧解释说：“奶奶不是別的意思啊，主要就是想让你多了解点，虽然奶奶对你很满意，但也得让你多接触一下。” 一看雷奶奶这么坚持，梅菊想了想，只好低头说道：“那行吧，奶奶既然这样说了，我愿意再聊聊，你跟我进屋吧。” 陆城左右看看，確定梅菊是在让他进屋，这怎么紧张到这种程度，还非要喊著他这个“媒婆”一块进屋。 “那什么，別紧张啊，你先进屋，我等会再进去。” 陆城是想著先让俩人单独聊聊，然后他再出马，以他这种三寸不烂之舌，最后中间那么一说，肯定就没什么问题了。 梅菊点点头，先进了房间，雷奶奶见状，赶紧对金柱再次嘱咐。 “金柱啊，到里面可要主动一点，要是不知道怎么说，就问问人家的家庭，比如家里几口人，上面几个兄弟姐妹…看到人家水喝完了，就主动起来帮人家倒一下…” 看著雷奶奶喋喋不休，那么细心的嘱咐著，陆城觉得赵金柱他们三人，真是碰到了雷队长这么好的人家。 恐怕就是雷奶奶自己的孩子，也没这么操心过。 “大个，快进屋吧，別让人家等急了。” 赵金柱这才进了屋，陆城拉住雷奶奶：“雷奶奶，你现在再操心也没用，总得让俩人自个儿聊聊。 再说，就算这事成了，以后也是俩人自己过日子，您也不能跟他一辈子，让金柱自个儿经歷一下挺好的。” 雷奶奶嘆口气：“我就是怕这个金柱不会说话，人家一看他这么老实，再不满意…” …… 房间里，梅菊正低著头，一脸娇羞的侧坐在床边，听到开门声，她头也没抬的开口道。 “你来啦。” 赵金柱站在那，紧张的把雷奶奶交代的话，全给忘了，搓著手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梅菊仍然低著头：“你看你，刚才还聊的挺好的，这会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不知道该说啥…” 听到是赵金柱的声音，梅菊突然抬起头，眨著眼看向门口：“怎么是你进来了？” “啊？” 赵金柱挠著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是，是雷奶奶让我进来的。” “那你先出去吧，你把…” 梅菊抿著嘴，一脸羞涩：“你把城城喊进来。” “哦，好！” 当看到赵金柱挠著头出来时，雷奶奶惊讶了一下。 “这么快出来了？金柱，你怎么不跟人好好聊聊啊。” “嗯？雷奶奶，她说让组长进去一下。” “哎呦这姑娘，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紧张过度了，咱又不会吃了她。” 雷奶奶无奈的看向陆城：“那小陆，要不你跟著一块进去，可能是金柱不会说话，你到里面多夸夸金柱的优点。” “行雷奶奶，你放心好了，我一准给你办的明明白白。” 看著陆城带著金柱一块走进去，雷奶奶又是一阵嘆气，但凡这几个孩子，能有陆城一半会来事，也不至於今天都没娶上媳妇。 房间里，梅菊终於等来了陆城，但看到后面赵金柱也跟了进来，不由得皱了下眉。 三个人坐在一个屋里，说实话，陆城还挺尷尬的，主要是第一次张罗这事。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赵金柱连个屁都不吭，陆城总得替他解释两句。 “呵呵，有点老实啊，你別介意。” 梅菊轻轻摇头：“老实点好，我喜欢老实的。” 陆城点点头，没想到事情能进展的这么顺利。 “梅菊同志，家庭条件你也都了解了，就是你对个头有什么意见吗？” 梅菊打量了一眼陆城：“没意见，这身高挺好的。” 赵金柱的硬伤就是太高了，陆城一听对身高也没意见，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陆城站起身：“那行，既然都没意见，你回去和家里人商议一下，看看都需要什么，咱这也不用找媒人，你直接跟我或者跟苏团长说都行。 有一点请你放心，绝对把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別人有的，你都会有，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 梅菊心里高兴极了，羞涩的点点头：“嗯。” 眼见梅菊答应了，陆城像老父亲一样，彻底鬆了口气，虽说赵金柱三人有著这样那样的缺陷，但现在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拍了拍赵金柱的肩膀，陆城也很高兴的说道：“大个，恭喜你了啊，到时你和梅菊同志结了婚，这第一杯酒，你可得先敬我，要不然，我可不愿意啊。” 赵金柱又偷偷看了一眼梅菊，心里面扑通扑通乱跳，刚要说话，梅菊眨眨眼先开了口。 “等等…我和谁结婚？” 第240章 到底谁吃亏 见到梅菊激动的站起来，陆城又回答了一遍。 “和金柱结婚啊！” “和他？这根树桩子！” 梅菊指著赵金柱，显然情绪有些激动，陆城更是一头雾水。 “对啊，你不是已经同意了嘛，对这边家庭条件，还有对性格、个头都没意见…” “哎呀！”梅菊一时急的团团转，这种心情就像是，女儿国国王以为是要嫁给唐僧，结果突然换成了猪八戒。 这前后的落差，让梅菊一时难以接受。 陆城看著她在那乱转，不解的问道：“不是，梅菊同志，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意见？” 梅菊停下脚步：“我当然有意见，你怎么能骗我呢？” 陆城简直一脸懵，这一路下来，他可是特別老实，不然以他拍婆子的本事，早就把梅菊撩的不要不要的了。 所以更是一句大话都没说，何谈骗人一说。 “梅菊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哪里骗你了？我们是真心诚意的，没有半分虚假。” 看著陆城清澈的眼睛，梅菊脱口问道：“那为什么是你去见我？” “我是去接你啊，这么冷的天，总不好让你冻著。” “那你开的车？” “是金柱家的啊，你要是喜欢坐，天天可以坐。” “我什么喜欢坐啊！那你父母不是领导吗？” “我没说是领导啊，我不是说了就是普通工人。” 101看书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梅菊这才意识到，好像陆城並没有骗她，一切都是她以为的。 赵金柱在旁边嘀咕道：“好像整岔劈了。” 陆城看向他：“整岔劈了？没有吧？” 梅菊跺了下脚：“就是整岔劈了，我还以为是你呢，合著半天，你把我接来，是和別人见面啊。” “你以为是我？” 陆城这才確定是真误会了，他也忽然想起来，这一路上梅菊看他的眼神，以及娇羞的语气，確实不太对劲。 陆城顿时拍了下脑门，以他阅女无数的本事，早该注意到梅菊对他的態度，只是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这事整的！ “对不起啊梅菊同志，是我之前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那你看对金柱…” 梅菊双手不安的搓著：“就不能…是你嘛。” 今天是给赵金柱找媳妇，陆城哪能半路截胡。 於是，他只能半真半假的清清嗓子：“咳咳，你的確很好，但我都结过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啊？”梅菊失落极了。 这时，听到屋里的动静，雷奶奶也赶紧走了过来。 “咋了咋了？我怎么听著吵吵起来了。”雷奶奶拉住梅菊的手：“咋了孩子，你要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梅菊低著头，这雷奶奶倒是挺好的。 “对不起啊奶奶，我，我可能需要考虑一下。” 雷奶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女方需要考虑，这是很正常的事。 “欸，当然要考虑，这是婚姻大事，只要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奶奶让你们俩单独聊聊，就是让你好好了解一下这孩子。 这孩子吧，是老实了点，但心肠是个善良人，你要是嫁给他，他肯定不会欺负你的，要是欺负你，奶奶都不愿意。” 梅菊点点头，从进门到现在，才偷偷对著赵金柱打量了第一眼。 家庭条件是不错，可这人也太高了。 “奶奶，我需要想想。” “誒誒，当然要想，不急的，想好了告诉奶奶，就算你不满意，也可以来这边陪奶奶坐坐。” 梅菊点点头，抓了挎包先离开了，留下雷奶奶一脸纳闷。 “小陆，到底怎么回事啊，刚才不是谈的挺好的，还说要直接定日子，怎么一转头就不满意了呢。” 面对雷奶奶的询问，陆城无语的笑了，只好把梅菊误以为他才是相亲对象说了一下。 结果雷奶奶听后，顿时哭笑不得。 “哎呦天吶，你没跟人家说清楚啊？我就说她一进门不太对劲，就没正眼看金柱，只往你身上瞅。” 陆城也很无奈：“確实疏忽了，主要当时想著，让俩人先见一面聊聊，也能互相加深一下印象，所以没敢说金柱的自身条件，就怕人家一听直接拒绝了。” 雷奶奶理解了陆城的话，確实以前人家一听赵金柱的长相，都是直接拒绝，反倒今天带回来看看，双方能面对面聊聊，成功的概率也就能大一些。 这听別人说，和面对面说，绝对不一样的感觉。 “那不怪你啊小陆，你也是好心，就是金柱这个子太高了，人也老实，现在只能等等吧，等人家女方回去考虑一下，如果实在不同意，只能说两个人没缘分。” 雷奶奶倒是看得开，主要眼下急也急不来，本来要留陆城吃晚饭的，但陆城想著早点回去，林振风的资料还在他兜里呢。 回到家，天色已经擦黑，陆城晃著进了屋。 “妈，晚上吃啥？” 陆城刚进门，看到老妈正在擦桌子，旁边站著的是吴桂文。 “吴老师也在呢。” 吴桂文点头打了个招呼：“啊，是陆三儿回来了，我正跟你妈谈谈把电视机回收的事呢。” “回收电视机？” 陈香兰丟下抹布：“就是要卖给我们家，关键还要原价卖，你说有他这样的吗？” 陆城一听乐了：“吴老师，你家电视机看得好好的，怎么要卖掉啊？” 提起这事，吴桂文就一肚子憋屈，那么多钱买个电视机，结果成了白给大傢伙做贡献了，关键，他还没落著好。 “你大妈年纪大了，晚上那么多人来看电视，休息不好，所以才想著卖掉的。” 吴桂文故意找了个理由，陆城才不吃他这一套。 “那你想卖也可以，但你这都看了这么长时间了，原价卖，有点不合理吧。” 吴桂文当然觉得不合理，可他又不想吃亏。 “这电视机宝贝著呢，平时我也特別爱护，跟新的没啥区別，再说，原价卖给你家，你们又不吃亏，那电视机票钱都不算了，你只要把电视机钱给我就行。” 陈香兰一听不乐意了：“哎呦吴老师，你可別提电视机票，当初可是你求著我买的，这看在邻居的份上，我也就卖你三十多块钱，没问你多要，这要是倒腾到黑市，少说能卖个六七十，吃亏的是我。” 两个人为谁吃亏了，在那爭执起来。 第241章 好消息 陆城好不容易才插进去话。 “吴老师，首先呢，我们家不需要电视机，你要是想卖呢，我建议你降点价，到胡同里问问，肯定有人爭著抢著买。 实在不行，正好我姐在茶摊工作，那火车站人流量大，到时候也能给你卖掉。” 吴桂文当然知道降价就能卖出去，电视机可是紧俏货，多少人想买还买不到呢。 “那，那我降点价，你家收了，这总行吧。” 吴桂文算是退后一步，但陆城却满心疑问，这吴桂文干嘛非要卖给他家？ 陆城还没开口，结果陈香兰先在那使起眼色。 她可不想买，降价也不买，弄的家里乱糟糟的，最后还不是她收拾。 “咳咳，我妈不想要，您没必要非要卖给我家，乾脆你到胡同里问问，或者按我说的那样拉到茶摊。” 吴桂文吞吞吐吐的嘿嘿笑道：“我，我就是想卖给你家，这不是想著卖给一个院，以后我看电视也方便嘛。” 在这院里能买得起电视机的，也就只有陆家了。 当听到吴桂文的话时，陆城都被逗乐了。 “呵呵，吴老师，我说你怎么非要卖给我家呢，您这算盘珠子打的二里地都能听到了，得嘞，您还是卖给別人家吧。” 吴桂文带著这种算计的心思，那陆城更不会买了。 陈香兰也被气笑了，摇著头嘀咕：“这个吴老师真是应了句话，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晚上，夜色如水般温柔。 西厢房里，灯光昏黄。 林清妍翻看著关於父亲的档案资料，身体已控制不住的发抖起来。 陆城把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別太激动，现在就是要保持希望，接下来，你需要好好研究这些资料，把不实的揭发列出来，剩下的交给我。” 林清妍抬起头，眼眶里有泪珠打转。 “那我爸是不是就能很快回来了…” 陆城知道她太想一家人团圆了，但想了一下，还是微微摇头。 “不会这么快，等你这边把材料整理好，还需要继续等待。” 林清妍本来提起希望的心，瞬间又落了下去：“那需要等多久？” 陆城知道，现在绝不是时机，需要等到洪流过去，也就是今年。 “年底，过年之前，一定能让你们一家人团圆。” 林清妍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今年一年又何妨，她应该为此感到高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乱糟糟的。 “那，是不是也意味著我们的婚姻，只剩下一年时间了。” 陆城坐回床上：“是啊，这不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嘛，我护你不用下乡插队，不用受到迫害，你把你家那套四合院给我，这叫等价交换，所以你也不用带著思想压力，觉得欠我的。” 上一世发生的事，就让它隨风飘走吧，这一世，林清妍应该过她想过的生活，而他陆城也有著自己的使命，那就是重振家族荣誉。 听到陆城的话，林清妍低下头：“一定要分的这么清吗？” “嗐，我这不是怕你思想上有什么负担嘛，等你爸平反之后，你就可以过你大小姐的生活，实在没必要在这个破大杂院里挤著，你应该把我忘了。” 透过窗户，林清妍看向院子，这里是又挤又破，但比大院里却多了人情味。 现在能让父亲平反才是最重要的事，林清妍看向手里的一摞材料，她收回所有心思，趴在书桌上专心的比对起材料。 直到很晚，她才揉揉两边的太阳穴，扭头看去，陆城已经睡著了。 林清妍便起来关上灯，在黑暗中摸索著换好衣服，躺到床上拉上帘子，当帘子拉到枕头位置时，她又停了下来。 陆城的手还放在外面，林清妍先是给他手背抹了冻疮膏，然后放回被子里。 侧躺下后，她看著那张五官分明的脸庞，出了神，心里面似有一颗种子在破土而出。 这个大男孩表面上总是一副不著调的样子，可做的每一件事，偏偏让人感到安心。 翻过身，看著上面已老旧的房梁，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天陆城亲吻她时的场景。 一年的时间？应该过的很快吧。 可是，我真的能忘记你吗？ …… 三天后，从苏飞雪那儿传来一个好消息，是关於赵金柱的。 梅菊那边考虑了一下，决定同意嫁给赵金柱。 其实陆城知道，梅菊之所以同意，还是因为看中了这边的家庭条件。 毕竟梅菊下面有一个弟弟和妹妹，都在上学中，父亲又不在了，家里面需要赵金柱这么个顶樑柱。 陆城接到消息时，便去了雷战戈的办公室，把这事说了一下。 这次雷战戈不像之前把烟藏起来了，非常高兴的扔给了陆城两盒。 “雷队长，你不能只给我烟啊，说好的大鲤鱼，你可不能忘了。” 雷战戈哈哈大笑：“忘不了，这回金柱能娶上媳妇，都是你的功劳啊。” 陆城一边吸菸一边说道：“对了雷队长，那边女方同意是同意了，但是她也说了，三转一响必须有。” 雷战戈明显的有些发愁，这三转一响要是置办齐，可不少钱啊，但隨即一想，赵金柱这条件能娶上媳妇，人家有这要求也不过分。 “没问题，现在结婚都兴这个，买三转一响的钱倒是能凑出来，就是这票不好搞，我还真得找人打听一下，不过你跟女方说，肯定给她置办齐了。” 陆城这次来队里，其实也是想问问对於走私物售卖的事，不知道上面研究的怎么样了。 听到雷战戈提到票不好搞，陆城马上说道：“雷队长，还找什么票啊，我有办法。” 雷战戈看过去：“你又有办法？难不成你有票啊？” 陆城把椅子往前拉拉：“咱京站仓库里那么多东西，完全能凑出来三转一响，而且还都是进口牌子，根本不用再找票到国营商店去买，你直接钱买仓库里的就行，还能按出厂价。” “嘶！”雷战戈倒是把这一茬忘了：“可是，上面还没定下这事呢。” “所以啊，您得催催…” 陆城直接递过去话筒，雷战戈迟迟没有接，他总觉得掉进了陆城的圈套。 第242章 別的目的 陆城举著电话筒，雷战戈的那双鹰眼，就那样看著。 陆城只觉得怪瘮人的：“雷队长，您这么盯著我做什么。” “哼哼，我怎么发现售卖走私物一事，你小子比我还上心！” 雷战戈那双鹰眼直勾勾的盯著，似要把陆城看透一样。 可让他奇怪的是，向来没有人能在他这双鹰眼下藏住什么心思，偏偏这个陆城，他有点猜不透。 这小子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像是没什么心思一样，但这反而像是一种偽装。 当迎上雷战戈那双鹰眼时，陆城突然意识到有点操之过急了。 他像以前那样，打起哈哈。 “雷队长，我有上进心不是好事嘛，为了祖国的復兴大业，为了革命群眾的美好生活，我觉得身为新一代青年人，鞠躬尽瘁，无私奉献，是我们的美德，还有……” “你打住打住，別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雷战戈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跟我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利用这次走私物售卖，好把东西整到自己家里去，我提前跟你说清，你要是有这个心思，我是要撤掉你这个负责人的。” 雷战戈这样说不奇怪，对於仓库里那些收缴来的走私物，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 但部里有明確规定，任何人不得动用里面的一件东西，以至於不少东西，不是坏掉，就是烂掉。 所以陆城这次提出要將里面的东西进行售卖，等於开了一个口子，部里面很是慎重。 这不单单是售卖的问题，因为牵扯到走私，这还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 陆城这个负责人，也是很重要的，首先思想品德得过关。 一听雷战戈对他的思想品德开始质疑，陆城顿时不乐意了。 “雷队长，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太伤心了。”陆城马上走到窗户跟前。 “雷队长，我今天必须得表明一下態度，现在我冲天发誓，我要是往家里拿一件东西，就让老天爷一个炸雷轰了我……” 见雷战戈仍然一脸怀疑的样子，陆城这时看到桌子上的红本本。 “雷队长，你可以不信老天爷……”陆城直接拿起红本本。 “今天我衝著红本本庄严的起誓，我以后要是往家里拿一样东西，就让我天打五雷轰，死了都不配做革命战士。” 当看到陆城举起红本本时，雷战戈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在这个年代，能冲红本本发誓，绝对是最重的誓。 只是，雷战戈有一点没想明白，和之前衝著老天爷发誓，之后冲红本本发誓的时候，陆城好像多加了“以后”两个字。 “你是不是之前拿过？” “之前？”陆城嘿嘿笑道：“之前就拿了两包烟。” 一看雷战戈瞪起眼，陆城急忙解释道：“主要那都发霉了，我妈经常说，东西吃了不心疼，坏了心疼。 当然，公家的利益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一点，我妈的教育存在严重问题，我替我妈作深刻检討，以后这种错误绝对不会再犯。” 雷战戈简直一脸无语，念在陆城还算实话实说的份上，也懒得再跟他计较。 “应该这两天就会出结果，部里已经开会通过了，目前就是在根据你提供的方案上，加以修改一下，然后会出一个公示下来。” 原来已经通过了，陆城心里有了底，那现在可以去找姐姐详细沟通一下了。 下午约在了赵长风的办公室，还喊来了街道办的两个负责人。 进门之前，陆城问陆瀅：“姐，你没和他们说的太具体吧？” “没有，你说的那事都不一定，我也就没细说。” “那就行，等会你不用多说话，一切听我安排，保证让你这个主任权利变大一点。” “真的？那等姐姐发了工钱，给你买辆二手自行车。” “又是二手的啊？” “你就配骑个二手的。” 陆城撇撇嘴，隨即走进屋，赵长风看见了摆摆手。 “来来，陆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建国门街道办的李主任和萧主任。” 陆城一一握手，待双方坐下后，赵长风先开口说道。 “李主任，萧主任，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陆城，茶摊作为集体单位，能有今天的效益，可都是陆城的功劳啊。” 李主任打量了一眼，没想到这么年轻。 “你好啊陆城同志，你给我们茶摊帮了大忙，我代表街道办感谢你啊。” 萧主任接过话：“到底是年轻人的脑子好使，之前我还和李主任聊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茶摊，能为我们街道办安置了不少劳动力，现在得有十五人了吧。” 赵长风点点头：“是啊，但茶摊的铺子面积不大，就这十五人都挤不下。” 萧主任说道：“挤不下也得再挤挤，最近我们街道办又回来三四个知青，別的单位实在安排不下去了，茶摊有效益，乾脆还安排到茶摊。” 赵长风面露为难：“关键人太多，没地方站啊，就那么大点空。” 李主任也说道：“没地方站就站外面，反正天气也该暖和了，对了，不是说咱茶摊要和火车站合作卖货嘛，正好缺人手。” 今天赵长风把两位主任喊过来，就是商议这事的。 几人的目光，全都看向陆城。 “陆城啊，现在街道办的两位主任都过来了，你看你们那事定下来没？” 陆城都被晾半天了，见话头终於引过来，他直起身子说道。 “定是定下来了，就是中间出了点状况。” 赵长风问道：“什么状况？” 这次能和京站合作卖货，街道办听了还挺高兴的，正发愁怎么安排多余的劳动力呢。 一听出了状况，街道办的两人也跟著紧张起来。 陆城见气氛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之前不是想著我姐在茶摊工作嘛，所以我才想积极和茶摊促成此事……” 赵长风抢过话：“对对，瀅瀅现在负责管理茶摊，你肯定要支持你姐的工作。” 其他两个主任也附和道：“是啊，是啊。” 陆城点了下头：“嗯，我之前確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们局里有意和国营商店合作。” 听到陆城的话，三人对视一眼，这怎么又和国营商店合作了。 只有陆瀅左右看看，並没有发表意见，她知道她这个弟弟一肚子鬼主意，这样说肯定是有別的目的。 第243章 真不上道啊 了解弟弟的情况下，陆瀅倒是不急不躁，街道办两个主任先坐不住了。 “陆城同志，这怎么又变卦了。” “是啊，我们赶过来，还以为是好消息呢，结果你们不和茶摊合作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眼看著靠茶摊能安排不少劳动力，可要不和茶摊合作了，那就不好再往里面安排了。 赵长风坐著转过身，他知道陆城不会无缘无故不跟茶摊合作的。 “陆城，这没外人，你和斌子又是同学，有啥话直说就行，为什么好好的就不愿合作了呢，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陆城故意犹豫了一下：“顾虑肯定是有的，主要我们领导考虑到茶摊太小，只怕是吞不下那么多货物。 再说，这可不是一次性合作，以后查到的走私物，都是要进行售卖的，所以只有国营商店才有这个实力啊。” 赵长风听的点点头：“茶摊的铺子確实太小，目前不但要卖大碗茶，还要卖红薯，瓜子，衣等等，这么多东西全挤在一个小茶摊里，確实显得混乱不少。” 街道办两位主任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茶摊本就拥挤不堪，哪里放得下京站仓库那么多东西。 李主任开口道：“陆城同志，我们街道办確实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你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啊？实在不行，少匀过来一点也行。” 陆城微微摇头：“这不是少匀的事啊，既然要定点售卖，肯定就只在一家了，没必要来回倒腾。” 萧主任看了一旁的陆瀅，想起什么说道：“陆城同志，好歹你姐也在茶摊工作，你总得支持一下你姐的工作。” 陆城伸出手制止道：“欸，我这个人向来大公无私，不能因为我姐在茶摊，就偏向你们，这是公家的事，肯定要公事公办。” 一看怎么说都不行，两个主任发愁的不行，以后再有知青返城，该怎么安置啊。 “除非…” 听到陆城再次开口，两个主任同时抬起头，这是还有希望？ “除非什么？” “除非你们扩大茶摊。” “扩大茶摊？” 陆城一看他们著实不开窍，主要现在人的思想，压根没有做生意的思维，也就不会想著扩张的事了。 “是啊，我们仓库有那么多存货，而且品类也不少，你们茶摊完全可以藉此，直接改成百货商店。” “咦！”李主任牙缝里吸了口气：“把茶摊扩张確实是个好办法，关键没有地方啊，火车站前面就这么大地……” 陆城一点儿也不急：“那就没办法了，反正以茶摊现在的规模，肯定是没办法合作的，你们还是商量一下吧。” 陆城索性站起身，就要离开，李主任急忙拉住了他。 “別急別急，你容我再想想……” 萧主任此刻已经先想到了：“乾脆把旁边的乾果店合併了，反正那个铺子也不挣钱，每次我过去，那几个店员都在那坐著聊天。” 李主任点点头：“嗯，我觉得可以，把茶摊给扩张了，又能安置不少劳动力。” 李主任转过身：“陆城同志，你看我们同意扩张茶摊，你能不能再去说一下，还是和我们合作。” 陆城这次没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有我姐这层关係在呢，我肯定先想著你们。” 正当两个主任高兴时，陆城话锋一转：“就是吧，我还有一个顾虑…” “还有顾虑？我们都同意扩张茶摊了，到时候就改成百货商店，你们仓库有多少货也能吃下。” 陆城摆摆手：“现在已经不是吃不吃得下的问题了，而是管理的问题。 茶摊扩张了，不但货物跟著变多，人员也跟著变多，是不是得有个专门的负责管理人，不然的话，到时候对接多麻烦。” 李主任还以为是什么顾虑呢，原来是这事啊。 “陆城同志，这你不用操心，既然改成百货商店，那就属於大单位了，我刚才就想好了，我准备下来当这个管理负责人。” 陆城听到后心里直骂，奶奶的，我辛辛苦苦这么折腾，可不是给你做嫁衣的。 “呵呵，李主任要亲自当管理负责人，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李主任摆摆手：“欸，这没什么，为革命群眾做点事，是我的分內之事…” 陆城有些无语，这俩人是真不上道。 “我觉得吧，你们茶摊就有一位现成的好同志，就比如这个陆瀅，人长的漂亮不说，关键遇到事肯动脑子，头脑灵活，勤奋，善良…” 陆瀅简直一脑门黑线，难得从弟弟嘴里听到好话，夸的她捂住脸都不好意思听下去。 她急忙拉了拉陆城。 “咳咳，我就是这么隨便一说啊，你们可以再研究一下。” 李主任好似没听懂一样：“陆瀅同志確实不错，但她一个女同志管理个小茶摊还行，现在改成百货商店，还得我们街道办派人才行…” 李主任正说著，萧主任看出陆城脸上不满意的神色，急忙拉了拉他。 “怎么了萧主任，实在不行你来当也行，总要咱街道办出个人，直接管理。” 萧主任一边摇头，一边暗暗指了指拉下脸的陆城，同时向李主任使眼色。 陆城的话再明显不过了，人家费劲巴拉的操心茶摊的事，还不是因为他姐在这工作嘛。 现在有升职加薪的机会，肯定得让给他姐。 否则这事，肯定成不了。 李主任顿时反应过来：“啊，哈哈，你瞧我这记性，还找什么管理人啊，这不是有现成的嘛，我看陆瀅同志就很不错嘛。 本来她就负责管理茶摊，现在茶摊扩张了，理应还交给陆瀅同志来管理。” 萧主任也跟著说道“是啊是啊，我觉得陆瀅同志也不错，非常勤奋的一个年轻人，我看就让陆瀅同志当百货商店的主任吧，陆瀅同志，你觉得能不能胜任？” 一直没说话的陆瀅都懵了，这是怎么转著转著，转到她身上来了。 还真像弟弟说的那样，从一个小茶摊变成一个百货商店，她的职位也从一个小主任变成了一个大主任。 见姐姐在发呆，陆城用胳膊懟了懟。 陆瀅这才反应过来：“啊能，能，就是……还用干活吗？” 这才是陆瀅最关心的问题，她只想当一个领导者。 第244章 终於是正经主任了 听到陆瀅的话，两位主任对视一眼。 说白了，陆瀅这个主任就是个虚名，有名无实，只是让大家感觉有个领头的，不至於忙的时候手忙脚乱。 但是，你得干活啊，真把自己当成领导了，这不等於和他俩平起平坐了嘛。 奈何现在要是直接这样说的话，只怕陆城不愿意。 能不能把茶摊改成百货商店，全靠陆城一句话了。 但是让陆瀅和他们街道办平起平坐，李主任心里又不太情愿，於是他心里便想了一套说辞，准备讲番大道理。 比如，这年轻人不能太好高騖远啊，站的高摔的疼，还是应该在基层多多沉淀一下。 他刚要开口教育一下年轻人，谁知陆城像看出他心思一样，抢在了前头。 “李主任，萧主任，我觉得陆主任的这个提议没毛病。 为什么呢？你们想想，这管理是管理，干活的是干活的，两者得分开，哪能既管理又干活啊，那不乱套了嘛。” 李主任又要开口，陆城没给他机会。 “你们再想想，现在是百货商店了，前前后后肯定有很多事……”陆城掰起手指头。 “比如这个和火车站后勤协调，和街道办协调，还要和我们京站仓库协调，累著呢，累著我姐，我不心疼，可要是累到李主任，那我就心疼了。” 在陆城喘口气的工夫，李主任终於能插上话了。 “我倒也不怕累，我感觉吧，这个年轻人…” “我感觉吧，这个年轻人就应该给次机会，多锻链一下。”陆城不敢再停歇，差点就被李主任拿话堵住。 “这样，我说句公道话啊，我以为，陆主任不但不应该干活，你们街道办还要多多的放权，在什么位置，就该干什么位置的事。 否则左插一脚右插一腿的，跟个草台班子一样，管理混乱，那我作为京站仓库的负责人，是要重新考量一下的。” 李主任低下头，心里直骂娘，这哪是公道话啊！分明是在威胁。 一旁的萧主任却没好说什么，堂堂街道办两个主任，竟被一个小伙子给拿捏住。 见到两位主任憋屈的样子，赵长风適时的打起圆场。 “两位主任，我看就这么定吧，毕竟茶摊…不对，现在应该叫百货商店了，毕竟百货商店的產权，有我们火车站后勤一部分，理应有个专门的管理人。 要是再像茶摊那样，一边管理一边干活，確实顾不过来。” 一听赵长风也这样说了，两位主任只好同意下来。 出了火车站后勤办公室，陆瀅高兴坏了。 “可以啊傻弟弟，还真被你三两句话说成了，以后我这个主任不用干活了，总算像个正经主任了。” 陆城顿时有些不满：“什么叫三两句话说成的，你没看我说的口乾舌燥，我容易吗？” “是是。”陆瀅笑眯眯的挎住弟弟的胳膊：“那看在你这么为姐姐考虑的份上，姐姐请你喝大碗茶。” 陆城扯开胳膊：“去去，別这么亲昵，被人看见误会了。” 陆瀅打了一下：“我是你姐，有什么误会的。” “那別人又不知道你是我姐，万一街上哪个小姑娘对我有仰慕之意，还不被你坏了好事。” “你给我滚蛋，烦人。” 到了茶摊，陆瀅把要扩张成百货商店的好消息，向大家宣布了一下。 赵彬他们顿时欢呼起来，这茶摊实在太小了，街道办还要不停的塞人。 要是改成百货商店，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赵彬知道，这离不开陆城的功劳。 他揽住陆城的肩膀：“可以啊陆城，到底是咱关係近，有什么好事都想著我们茶摊。” 陆城不喜欢被男人搂，扯开他的胳膊：“少说这客气话，赶紧给我整碗大碗茶喝，可没少费我唾沫星子。” 赵彬笑了，朝著黄春娇喊了一嗓子：“娇娇，快给我们的大功臣倒碗茶。” 黄春娇白了一眼，陆城见状不乐意的说道：“你白什么眼啊，我不是大功臣吗？就你们这个小集体单位，能拿到现在的高工资，我至少得出了一半力吧。” 陆城这话绝对不假，以现在小茶摊每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放在全京城的集体单位也不多见。 原来可是才十五块钱，等於陆城一举提高了大家的工资，所以只要他来茶摊，柜檯上的东西隨便他吃，没一个员工会说二话。 黄春娇端过来一碗茶水：“是是是，你是大功臣行了吧，这不是给你端过来了嘛，要不要亲自餵你！” “也行，你要是嘴对嘴喂，我也不反对。” “我踢死你啊！” 陆城笑著看向赵彬：“彬子，你们俩啥时候结婚，赶紧把这个母老虎娶回家，省得她出来祸害人。” 赵彬笑著回道：“快了，我们双方家长已经见过面了，准备今年入秋就办婚礼。” “这么快？你可想好了，这一旦结了婚，可就等同入了婚姻的牢笼，以后再想出来，可就难嘍。” 黄春娇又踹了一脚：“你又找踢呢是吧，別带坏我家彬子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肚子肠子，见一个爱一个。” “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见一个爱一个了，现在我特別专一…” “陆组长，陆组长！” 陆城正说著，忽然听到有人喊，扭头看去，发现是广播员姜萌萌。 黄春娇也看到了：“你看，我说什么来著，就你还专一，人家都找上门了，哎呦，叫的那个娇气，陆组长陆组长…” “你看你，人家就是找我有事，我和人家清清白白。” 也不管黄春娇相不相信，陆城向茶摊外面走去。 “姜萌萌同志，你怎么找来了？” “是啊，我听人说见到你来京站了，然后就过来找你呢，你现在方便吗？” 姜萌萌说著，向四周看看。 那鬼鬼祟祟的样子，立马让陆城哭笑不得。 “不是不是，有什么事，你直说好了，整的多让人家误会。” 本来当著黄春娇的面，就够解释不清了，姜萌萌又整这一出。 姜萌萌嘻嘻笑著：“我就是听说，咱京站仓库的东西要进行售卖，你还是负责人，有这回事吗？” 第245章 全都来要东西了 看著姜萌萌那一脸好奇的样子，陆城苦笑道。 “我说姜萌萌同志，你做一名广播员简直屈才了，应该做情报员，当年要是把你打入敌人內部当臥底，一准能获取到不少情报。” 面对陆城的调侃，姜萌萌不以为意：“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嘛。” “有！但我就纳闷了，这事目前只有內部知道，公告还没下来呢，你是从哪得知的？” 姜萌萌笑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吧都在咱站里传遍了。” 陆城无奈摇摇头，这传播的速度是真快。 “那你来找我，就是求证这事真假的？” “当然不是，你以后是仓库的负责人，我吧，想让你给我留一块手錶。” “手錶？你姑不是在百货大楼嘛，想弄块手錶还不简单。” 姜萌萌摆摆手：“那不一样，我听说那仓库里的东西都是进口的，而且还不要外匯券，所以我想弄一块进口手錶。” 陆城听明白了，这个姜萌萌本就喜欢小资情调的生活，尤其崇尚那些外国来的高档货。 她觉得戴一块外国牌的手錶，要比国產的有面子。 但这年代想买外国货又没那么容易，得去专营的友谊商店，还得需要外匯券。 所以姜萌萌听说京站仓库里的走私物，要进行售卖了，负责人还是陆城，她马上就找了过来。 陆城肯定不能立马答应她，给人办事哪怕能轻易办到，也要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很简单，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被人珍惜。 別人会觉得这件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哪怕你办成，对方也只觉得是顺手人情。 想到这，陆城便说道：“那你可以来茶摊买，咱京站以后就在这边定点了，我让茶摊给你留一块。” 陆城说著就要进茶摊，急忙被姜萌萌拉住了。 “哎呀，我要想在这买，还来找你干嘛啊，茶摊肯定要加钱卖的。 我是想著你是负责人，乾脆直接在中间帮我留一块，按出货价给我。” 这样一来，她能省下將近一半的钱，就可以买到一块外国手錶。 陆城假装很为难的样子：“这好像不太好吧，这不就是属於帮你走后门，要是人人都这样子，我容易犯错误。” 其实陆城就是故意这样说的，倒腾给茶摊是按出货价，自己人內部消化，也是按出货价。 只要能出掉货，不管最终倒腾给谁，都是一样的道理。 之所以这样说，当然是不能让姜萌萌觉得那么容易。 “哎呀，哪有人人，就我自己。”姜萌萌伸出手指：“我保证不跟別人说，就说原价从茶摊买的。” 对於姜萌萌的保证，陆城只是摇摇头。 姜萌萌瘪起嘴：“你看你这人怎么这样，以前你弄丟我的皮鞋，我都没跟你计较，找你帮个忙都不愿意。” 咳咳！陆城一阵无语，这女人还挺记仇，都多久的事了，还记著呢。 “再说，你哪次在我那趟火车上，不都是我帮你接水，还给你捏肩膀。” 確实这小娘们不错，陆城要是再拿著劲，就容易让人家伤心了。 “那行吧，我儘量帮你中间运作一下，谁让咱俩关係近呢。” “嗯嗯嗯。” “不过你也得跟我说件事。” “什么事？” “你爱人到底做什么的？” 陆城还挺好奇，每次都是姜萌萌把別人七大姑八大姨，打听的特別清楚，反而从没说过自己丈夫的事。 一听陆城问起丈夫，姜萌萌有点不想回答。 “哎呀你別问了，他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好聊的，我先走了，你记得给我留手錶的事。” 看著姜萌萌离开的背影，陆城暗自嘀咕，她丈夫到底做什么工作，整的还挺神秘。 本以为给姜萌萌留块手錶，这事就告一段落了，陆城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找他。 这段时间属於休假，有些人就打听到地址，直接找到了家里，全都是来找他这个负责人，给留点东西的，有像姜萌萌要手錶的，有要电视机和收音机的。 当然也有想要磁带的，但那种东西，部里不准流入市场，全部进行销毁或者二次利用处理。 客运段和机务段的人来也就算了，平时大家本就熟悉，人家开口了，也不好拒绝。 但就连他不熟悉的通信段，供电段，房建段的人也来找。 关键还找到了家里，陆城实在觉得不堪其扰，索性溜达出去。 可即便这样，一些人也会通过局里的关係，联繫上他。 当公告正式下来的时候，找他的人便更多了，因为公告上明確写著，陆城是仓库的负责人。 都知道仓库里查来的走私物，全都是外国来的好玩意，质量和款式比国產的好，而且通过陆城拿货，价格还便宜。 晚上吃饭时，陈香兰还问呢。 “三儿，怎么最近这几天，我看那么多人来找你。” 陆城夹著碗里醃製的萝卜条，添进嘴里：“这不是我们那仓库里的东西，准备出售出去，都想著那里面东西好，找我给他们留下来点。” “哎呦，我说呢，怎么突然来那么多人！” 陈香兰坐到旁边，给儿子夹了一块炒鸡蛋。 “那你既然有这层关係，乾脆给妈也留一块手錶唄，妈钱买。” 陆城侧头看了一眼：“你想要，儿子直接孝顺你了，需要你什么钱啊。” “哎呀不是，是帮我那厂子里的同志买，就是那个吴姨，你见过的，一直听她念叨，她女儿想要块手錶，就是没有票，平时我和她关係不错，你就当帮妈一个忙了。” 陆城继续吃饭：“没问题，老妈都发话了，我肯定当个事办。” “呵呵，臭小子，多吃点啊。” “嗯妈，还是你做饭好吃。” “是吧，你现在才知道啊，那你还三天两头的跑外面吃去，以后要多在家里吃饭，等妈哪天老了，你想吃也吃不上了。” 陆城只是沉默的点头。 人只有失去过，才知道妈妈做的饭，是所有美味都无法替代的。 时间一眨眼而过，京城护城河岸上杨柳依依，就连胡同里的那棵老槐树也抽出了嫩芽。 当陆城脱下厚厚的衣，才惊觉严寒而漫长的冬天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春天。 而京站，又到了为期一个月的考核评分。 几个组长摩拳擦掌，都非常有信心的能拿到这一分。 可每个月给到的评分只有一分，所以最后落谁家，还得等今天的会议结果。 第246章 开成批评大会了 乘警队的小会议室，整齐摆放著一排排桌椅，春日的阳光洒进来，陆城抱著黑皮笔记本，直接走向最后一排。 没一会一组组长邓海荣走进会议室，也来到最后一排坐下。 “陆组长够自觉的啊，知道这次考核评分没戏，主动坐到最后一排了，不错，很有自知之明。” 陆城换了个姿势，后背靠在墙上：“你不是也挺自觉嘛，怎么？这个月没信心？” 邓海荣也学著陆城那样，后背靠在墙上，摇著头说道：“这月不行，和江组长相比，我们一组抓到的小偷和走私犯都太少了。 吶，你看人家江组长多自信，一来就坐第一排。” 陆城顺著看过去，江援朝这傢伙永远把肩背挺的笔直，像是隨时等待接受领导表扬一样。 也的確，这傢伙是有资格的。 前三个月考核评比中，单单江援朝一人就拿到两分，另一分是范大山拿到的，只怕这个月的考核分，依然会给到江援朝。 邓海荣仍然在那嘀咕著：“江组长现在是遥遥领先啊，我只怕是没这个机会了，等为期一年的考核结束，六个小组也会解散，只怕那时我就变成普通乘警，说不定还要归江组长管理呢。” 陆城瞥了一眼：“这还没进行到一半，怎么提前灰心了？最后会根据分数排名选取三位做警长，你还是有机会的。” 被陆城安慰了一句，邓海荣便没那么失落了。 “那你呢？你这又上大学又工作的，跟车执勤的机会变少，只怕当警长的希望也变得渺茫了。” 陆城自知自己的情况，確实如邓海荣所说，他因为要上大学的缘故，不能像其他几位组长那样，可以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 也因此，很难在每月考核中获得分数。 见陆城没说话，邓海荣眼珠子一转。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其实我有个好主意，能让你专心工作，然后有机会获得每月的考核分数，这样你就能当警长了。” 陆城看过去，好奇的问道：“什么主意？” 邓海荣坐直身子：“我替你上大学啊，然后你就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怎么样，咱俩换换，就当我作出牺牲了，考虑一下？” 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原来邓海荣想去上大学。 陆城顿时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什么餿主意。” 高考还没恢復，现在能有个上大学的机会，是非常珍贵的。 也因此，陆城能上这个大学，可把几个组长给羡慕坏了。 如果在上大学和当警长之间选择一样，邓海荣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上大学。 当警长虽然说是升职了，但想继续往上爬，却会很难很难。 就比如站里的丁汉真警长，业务能力那么突出，可到现在熬五六年了，也还只是一个小警长。 但上大学就不一样了，將来毕业之后，不但立马就能转为科级干部，升职空间也很大。 “真的，你考虑一下。” “考虑你妹啊，滚犊子。” 邓海荣也不恼，贱兮兮的凑上来：“哥哥真是想替你分担一下，你说你上著大学，忙著工作，还要同时兼著仓库的负责人，你说你能忙得过来嘛，哥哥不是心疼你嘛。 实在不行，你把仓库负责人让给我。” 邓海荣鬱闷极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到了陆城头上，尤其当了仓库的负责人。 虽说不是什么干部职位，但手头权力可不小。 这年代物资匱乏的情况下，很多东西想买都买不到，偏偏仓库里能见到这些东西，而陆城就成了人人巴结的对象。 因为价格便宜，不但铁路的小职工找陆城，想搞点好东西，就连其他部门的领导，也把电话打到了乘警队秘书处王凤石那里。 对於一些小职工，陆城可以不理会，但王凤石说哪个领导打来电话了，陆城得卖个人情。 面对邓海荣的一脸期待，陆城哼了一声：“用不著你心疼，为人民服务，我累死了光荣。” 陆城怎么可能让出仓库负责人的职权，姐姐能不能稳稳的当好百货商店的主任，全指著仓库这些走私物呢。 现在茶摊改造成百货商店的工作，已经结束，接下来就要正式对接京站仓库。 一听陆城不答应，邓海荣撇撇嘴：“那，你给我留两条万宝路香菸，最近我相亲呢，揣著这烟有面子。” 想著大家都是同事，陆城也就没有拒绝：“小事，等散了会再说。” 听到后面的议论声，除了江援朝，其他几个组长也想凑过来，让陆城给留点好东西。 正在这时，雷战戈带著王凤石走了进来，其他组长才赶紧坐好。 会议內容和以前一样，先是总结一下这个月的工作成果，再对下个月的工作部署一下，隨后再由王凤石宣布一下，本月是哪个组获得了考核分数。 不出意外的，这个月仍然是三组组长江援朝，拿到了本月的考核分。 江援朝像是被棍子从屁股里捅进去一样，把背挺的更笔直了。 每个月月底考核，都是他最光荣的时刻，年底要从六个小组中，选取三位警长，他一定会以领先的分数，获得第一名。 台上的雷战戈投来讚许的目光：“小江，恭喜你再次获得一分。有没有什么经验传递给大家啊，也好让大家跟你学习一下。” 听到雷战戈的话，江援朝骄傲的站起身。 看向大家的目光，充满了光荣。 “既然雷队长让我讲两句，我就跟大家传授一下经验，其实能拿到这三分，除了和我个人的努力分不开，最重要的就是工作態度。” “经过这段时间和几位组长的相处，我发现某些组长的工作態度，非常不端正，天天不是这转悠，就是那转悠。 身为组长，那就要起好带头作用，要是连个工作態度都没有，那是绝不可能拿到考核分的…” 邓海荣用胳膊懟了懟陆城：“好像说你呢。” 陆城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你不也一分没拿嘛。” 邓海荣双手靠在脖子后面：“哎呀，你说让他传授经验呢，他倒好，在这开起批评大会了。” 听著江援朝句句带刺，直指各个组长，几个组长听的面红耳赤，简直如坐针毡。 心里面对这个江援朝非常不满，雷队长都没说什么呢，他在这批评起来了。 第247章 爭取警长之位 好不容易等散了会，江援朝已经做好准备，等待接受大家的祝贺。 这已经形成了传统，每次月底考核，获得评分的那个组长，都会在大家的祝贺声中，邀请其他组长一起吃饭。 加上这一次，江援朝要请大家吃三次了，不过他请的心甘情愿。 谁知这一次，大家不知是习惯了一样，还是对他刚才批评的话，有所不满，没有一个人上前祝贺，反而全都向陆城聚集过去。 “陆组长，你给我留台收音机啊，天天在火车上实在无聊。” “陆组长，你给我整点万宝路香菸，我也想尝尝那外国牌子是啥味的，一条就行啊。” 都是一个站里的同事，陆城没办法拒绝，只好一一答应大家。 这时邓海荣说道：“你们別光顾著让陆组长留东西啊，要不咱一块兑点钱，在食堂请人家陆组长吃个饭。” “吃饭不是小意思嘛，没问题。” “我这个月没钱了，我出点粮票吧。” 见大家七嘴八舌的全围著陆城说话，一旁的江援朝只觉得被晾起来一样。 他再次拿到考核分，大家应该积极向他学习，应该围著他转才对。 “誒誒，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吃什么饭啊，今天站台忙，都赶紧到站台帮忙去。” 邓海荣抬起头：“不是，江组长，你还没当警长呢，大家都是组长，你凭什么指挥我们啊。” 江援朝整理一下衣服：“不管我是不是警长，哪怕身为铁路普通职工，也有责任督促你们，实在不行，我去请雷队长下个命令？” 几个组长听的心里不忿，这个江援朝仗著自己拿了三分，儼然觉得自己已经是警长了。 邓海荣捋捋袖子：“嘿，我这暴脾气，还拿雷队长来压我，信不信我今天揍你啊…欸，別拉我啊，你拉著我干什么，我今天必须教训他一下。” 后面的范大山，看著邓海荣抓住自己的胳膊，立马给扯开了：“谁拉著你了，有本事你上啊。” 邓海荣尷尬的笑笑：“等下次的，这次就饶过他了，那什么，陆组长，今天这饭恐怕吃不成了，等改天的。” 陆城笑著点点头，等几位组长离开会议室，江援朝看向最后一排。 “陆组长，等会站台要来好几辆火车呢，人手不够，你也跟著去吧，整天瞎晃悠啥啊。” 得，合著刚才“批评大会”上，真是在说他呢。 陆城站起身，走到跟前，用笔记本拍拍他胸口：“抱歉啊，我今天有课，估计去不了。” 江援朝被噎了一句，他怪自己多这嘴干嘛，人家现在是大学生了，工作时间跟他们不一样。 但江援朝羡慕归羡慕，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態。 既然陆城每个月要抽出时间上大学，这样一来，他就少了个竞爭警长之位的对手。 其实陆城也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的確很难竞选上警长，看来得另闢蹊径了。 来到走廊的队长办公室，陆城敲了敲门。 “进。” 陆城推开门走了进去：“雷队长，忙著呢。” 听到是陆城的声音，坐在那的雷战戈抬起头：“是小陆来了，今天没课吗？” “今天没有。” 陆城坐下后，说道：“雷队长，我来是想问问你，那边茶摊把百货商店改造好了，这几天仓库里的货物就要拉过去，我顺便把金柱结婚用的三转一响，也给你拉家里去。” 雷战戈想了一下说道：“那也行，反正金柱这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早点拉过去也好。” 赵金柱和梅菊结婚的日子，定在了年底，也就是过年之前的腊月十六，雷奶奶找人给挑的一个好日子。 等结过婚，暂时会住在一起，后面筒子楼盖好了之后，两人再搬过去住。 雷战戈给陆城扔出一根烟：“明年筒子楼就能盖好，你现在也转正了，到时候你就能分到一间。” 陆城其实不缺房子住，家里有间西厢房，等林振风平反之后，他还能得到一座四合院，但没人会嫌房子多。 毕竟铁路职工家属楼，离上班地方近，有时候跟车执勤回来，会是半夜，早已累的筋疲力尽，不如在筒子楼凑合一夜。 “行啊雷队长，那你给我和金柱安排挨边，没事的时候，我还能去蹭个饭。” 雷战戈听的笑了：“行，金柱能结上婚，我代表他父母感谢你。” “您客气了雷队长，金柱也是我队员，身为组长，照顾他们是应该的。” “嗯。”雷战戈点点头，同时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思考著什么。 “小陆啊，这几次月底考核，你都没能拿到评分，会不会有点失落啊。” 他知道，以陆城的能力，当个警长完全没问题。 但现在因为要上大学的缘故，导致工作落后其他组长一大截，將来肯定是当不上警长了。 “没有雷队长，多少人都羡慕我上大学呢，我哪能不知足啊。” 陆城是实话实说，听的雷战戈很是满意。 “那就好，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等三年后毕了业，有你发挥的时候。” 陆城凑上前：“雷队长，学业上，您不用为我担心，至於警长之位，我也想同时爭取一下。” 雷战戈撤了下身子：“呵呵，你倒挺有志气嘛，不过按照计划，只能从你们六个小组中，选取三人做警长，你现在要上大学，工作量减少，肯定是进不了前三名的…” 见陆城没有说话，雷战戈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该不会想著我为你开后门吧，虽说你为金柱找到媳妇，我很感激你，但这可不能成为你做警长的原因，不然，对其他组，也是不公平的，希望你能理解我。” 陆城知道雷战戈是误会了。 “雷队长，公是公，私是私，我想爭取当警长，和帮金柱结婚，没有任何关係。” 雷战戈鬆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小子拿这事要挟他。 虽然他不怕陆城要挟，但总归陆城一旦这样提出来，性质就变了。 好在这小子是能拎得清的。 “那你说说，怎么爭取当警长？总不能为了当个警长，大学就不上了吧。” 陆城要是退学的话，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是非常有可能当上警长的。 “大学肯定要上，但警长的位置，我也想爭取一下，至於怎么爭取？就看雷队长愿不愿意支持我做一件事了。” 第248章 解决除雪问题 对於陆城来说，上大学固然是重要的事，但在工作上，他也不想浪费三年时间。 如果说三年后毕业，会提科级待遇，那他陆城完全可以趁这三年，提前升上正科，那再等毕业之后，说不定就能直接提处级待遇了。 二十多岁的处级干部，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很稀少的。 所以警长之位，他还是要去爭取的。 雷战戈没想到这小子野心还挺大，他喝了口茶说道。 “別人能有个上大学的机会，恨不得天天泡在学校里，好好享受一下大学的生活，你倒好…给你减少了工作量，你还想著要做点其他事。” 陆城笑著说道：“雷队长，我也是想当个进部青年。” 雷战戈放下茶杯：“年轻人想进步是好事！那你说说吧，需要我支持你做什么事？” 一看雷战戈愿意听了，陆城坐直身子。 “雷队长，自从来到京站，我没少在京哈线执勤，包括上次运送军用物资，通过这几次跟车执勤，我发现京哈线面临著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除雪的问题。” 雷战戈不知道他具体要说什么，但听陆城提到除雪的问题，他不由得嘆口气。 “哎，每年冬天的除雪问题，一直都是东北铁路局最为头疼的事，像是以前，我们主要依靠人力除雪，拿著铁锹和扫把，一点点清除铁轨上的积雪，遇见小雪还好，要是大暴雪，常常前面清理著，后面又落了厚厚一层。” “不过比起以前，现在算是好多了，经我们铁科院研究设计，由铁道部直属工厂沈城车辆厂，製造出一款大型犁式除雪机，大大解放了人力。” 雷战戈所说的铁科院，全称是铁道部科学研究院，可以说是铁路技术的大脑和总参谋部。 平时铁路上的施工技术，通信技术，火车製造技术等，都会由铁科院负责研究设计。 沈城和哈市也有科研所，由於身处东北雪害最前线，有需求和经验的基础下，常常由他们提出最初的构想，然后交由铁科院进行设计研发。 后期负责將图纸转化为实物的，便是铁道部下属的各个大型工厂。 就比如雷战戈所说的犁式除雪机，便是举铁路系统全员之力製造出来的。 这种除雪机还是藉助了农民的构思，因为它看起来像是农用犁地的犁耙，但比农用犁耙要大的多。 悬掛在火车头最前面，然后依靠火车的巨大推力，把铁轨上的积雪推开。 准確的说，就是用蛮力撞开。 虽说大大解放了人力，但犁式除雪机也不是说战无不胜的，依然存在著很多大大小小的问题。 比如遇到突发情况，就像陆城上次遇见的突降暴雪，还有雪崩，犁式除雪机的弊端便显现出来了。 这玩意需要来回移动，依然需要大量人工操作，不然根本处理不乾净，而且还无法处理板结的硬雪。 所以东北沿线遇到暴雪情况，仍然要靠灵活的人力去除雪。 东北的除雪问题，一直都是待解决、必须解决的问题。 但由於种种客观条件或者现实条件，除雪技术的进展非常缓慢。 雷战戈又点燃一根烟，甩了甩火柴问道：“好好的，你怎么提起除雪的事了？马上开春了，以后你再去京哈线执勤，也就不会遇到这些问题了。” 陆城回道：“这几个月的確不会遇到，但东北又不是永远不下雪了，所以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就是永远存在的。” 雷战戈不以为意：“呵，怎么著？听你这口气，你想给解决嘍？” 陆城这次来找雷战戈，確实是这个想法。 “那我要是能解决了，您得给我升警长。” 雷战戈愣了一下，他刚才就是隨便一问，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敢接。 “行啊，你要是能解决除雪这个大难题，莫说警长了，行政待遇都得给你提到副科。” 陆城顿时激动起来，眼下工作还不到一年，能从一个实习生提到副科，绝对是坐火箭的速度了。 毕竟別人一年，仅仅才能转正，工厂三年才转正。 见雷战戈说的篤定，陆城反而不自信了：“雷队长，您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到时候又有其他人不愿意吧。” 雷战戈摆摆手：“这你不用操心，我既然敢答应你，这个权利还是有的，你要真能解决除雪问题，这可是重大突出贡献，没有人敢说什么，要不是你年龄確实太小，仅凭这个功劳，给你提个正科都没问题。” 见雷战戈確实不是在开玩笑，陆城高兴起来：“那咱可一言为定！” 雷战戈反而板起脸：“呵，我一言为定没什么问题，倒是你，可別在我面前说什么大话，虽说你领导能力很强，但我可没发现你还有研发设备的能力。” 雷战戈这话算是说对了，陆城的確没这个能力，但他的能力恰恰是整合资源。 “雷队长，我绝对不是在说什么大话，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在此给您立下军令状，我要是不能解决除雪问题，隨你怎么惩罚。” 看著陆城认真的样子，雷战戈不由得郑重起来。 “哦？很有自信嘛，那你说说，你想怎么解决除雪问题？” 陆城站起身，双手比划了一下：“我想研究一辆能除雪的巨型猛兽，旋转式的，比现在的犁式除雪机，至少再大两至三倍。” 见雷战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陆城还以为他没听懂，於是抓起桌子上的纸笔，便简单的画起来。 “雷队长你看，就是这种旋转式的除雪机，前面像风扇叶子一样，通过这个巨大的叶轮，把雪吞进去，然后再通过这个拋雪筒拋向铁轨外侧，效率绝对比犁式除雪机要高的多。” 雷战戈摆摆手，示意他停下来：“你说的这个旋转式除雪机，我见过照片。” “你见过？” “没错，准確的说，我们铁科院已经在著手接触了，但这可是高科技，结构非常复杂。 虽然外国已经製造出来了，可由於我们工业基础薄弱，加上各种技术难题也被封锁，以至於进展工作非常缓慢，试验了几次也没成功，最后被搁置了起来。” 陆城扔下纸笔：“雷队长，我想试试！” 第249章 成立研发小组 对於陆城的话，雷战戈不以为意。 “假如你带兵打仗，我相信你没问题，但这可是技术方面的难题，多少专家集中在一起研究，都无法办到的事，你能给解决了？” 陆城一脸自信：“靠我自己肯定不行，我要做的是整合所有资源，来个重点突击，联合攻关。 就像我现在所学的专业是机械製造，我们清北大学拥有著强大的师资力量，我甚至可以建议导师把这些问题，当作研究课题。” 雷战戈听的微微点头：“看来你还真是想做成这件事啊！那好，既然你有这个决心，我也不好打消了你的积极性，你说吧，还需要我做点什么？” 陆城想了一下：“您得给我开张去铁科院的介绍信，我需要了解一下具体面临的技术问题。” “这没问题，回头就让王秘书给你开一张。” 陆城又想了一下：“还有，为了最大限度的调动资源，您得向上头建议，在铁科院成立一个除雪机研发小组，然后任命我为总指挥。” 嘶！这次雷战戈没有像刚才那样，立马答应下来。 这也就是在队里，要是在別的地方，人家一定会认为这小子太张狂了。 他一个小乘警，既没有资格，也没有资歷，凭什么当总指挥。 可雷战戈又想了一下，假如陆城真能研发出来高效率的除雪机，这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为此，他愿意顶住压力。 “这样吧，毕竟研发除雪机的工作，还是铁科院主导大头，总指挥肯定是人家铁科院的人担任，你就当个副总指挥吧。” 乘警队和铁科院虽然都属於铁路系统，但毕竟是两个部门。 没有任何资歷的小乘警，要是当了研发小组的总指挥，让人家铁科院的脸面往哪搁。 陆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於是退一步说道：“那行雷队长，副总指挥也可以，但我要带人研发出来大型除雪机，您答应我的可得说到做到。” 雷战戈笑了：“你要是能坚持住，我都算你成功了。” 有些话，他並没有说出来，陆城要面对的不止是技术问题，还有复杂的人际关係问题。 陆城这么一个小乘警，作为副总指挥去铁科院，难免被人排斥。 若是无法处理好人际关係，那陆城这个副总指挥等於形同虚设，因为没人会听他的。 等陆城拿上介绍信离开后，雷战戈终究放心不下，抓起桌子上的电话，给铁科院的副院长高院长打了个电话。 他把要成立除雪机研发小组的建议，向高院长说了一下。 “高院长，我们京站急需除雪的大型机械设备，东北作为重要的重工业区，若是连一个小小的除雪问题都得不到解决，会是严重影响到全国的工业建设。 所以这次还要麻烦高院长， 能成立一个专门的研发小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电话里，听著雷战戈几近恳求的话，高院长內心愧疚的不行。 这个老革命，为国奉献了一辈子，都到退休年龄了，还不愿安享晚年，坚持奋斗在铁路第一线。 “没问题老雷，我知道你很关注东北的工业建设，铁路是工业运输的基础，之前虽然说一直都在研发除雪机，但一直没能得到什么进展，就算这次成立专门的研发小组，只怕结果仍然不能让你满意啊。” 雷战戈在电话里笑了：“没关係，只要尽力了就好，你能同意组建一个研发小组，我就已经很感激你了。” “你客气了老雷，这本身就是我们研究院的职责，只是我们做的不够好。” “那好，客气的话，我不多说了，另外，我想给你们小组安排个人。” 雷战戈便把陆城想参与进去的事情，说了一下。 高院长听后沉思了一会：“老雷，你说的这个陆城，我倒是听说过，他可在铁路系统出大名了，记得刚来就立了三等功的，就是这位小同志吧。” “没错，正是他，小同志很有上进心，包括这次，也是陆城主动提出研发大型除雪机的。” 高院长握著话筒，话音里带著疑惑：“陆城同志是位好同志，只是他一个小乘警，还懂技术方面的研发？你们乘警队要有这样的人才，那乾脆调到我们铁科院好了。” “不不，他倒不懂什么技术研发，但是这位同志的组织能力非常强，所以我有意让他参与进去，您给他安排个副组长噹噹就行。” 高院长满口答应下来，雷战戈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只是，你也知道他只是一个小乘警，我怕到了你们铁科院……” 雷战戈没有把话说全，但高院长已经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哈哈，老雷，你还怕你们的同志过来了，我们铁科院的人看不上他，再给他穿小鞋是吧。” 雷战戈確实有这方面的担忧，虽然他不敢保证陆城能否研发成功，但一个小团体如果不把劲往一处使，那最后的成功率一定会大打折扣。 高院长在电话里打下保票：“放心吧老雷，你都亲自打电话了，我肯定要多照顾一下，你不用有这方面的顾虑。” 听到高院长这样说，雷战戈才放心的掛掉电话。 雷战戈打这通电话，並不是多心，也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同志，只是陆城太年轻了，人性又是复杂的。 事实上和他预料的一样，铁科院那边，高院长把要成立除雪机研发小组的指示，下达到相关研究所时，副所长吴启明担任研发小组组长，也就是总指挥。 可当听高院长说，会从京站乘警队过来一位叫陆城的来担任副组长时，他心里纳闷极了。 包括新成立的小组成员，也在好奇的討论。 “吴所长，咱们这次成立专门的除雪机研发小组，怎么让一个外行来担任副组长啊？” “就是啊，他什么来头啊？走后门进来的吧。” “咱这是研究院，就算走后门，也得有真本事吧。” “我看，八成是顶著一个副总指挥的名头，跑咱这来镀金罢了，你们想啊，最后要是真能成功研发出来，他这个副总指挥最起码捞走一半的功劳，回去之后还不是隨隨便便升职加薪。” “嘿，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把咱研究所当什么地方了。” 听著大家的议论声，吴启明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好了各位，你们的意见，我都听见了，我可以向大家保证，首先咱们研究所绝不是別人升职加薪，当作跳板的地方。 这个陆城要是真没有什么本事，我会向高院长建议，让他离开。” 第250章 姐姐的生意天赋 出了乘警队，陆城喊上大奎他们，去了仓库。 陆城走在前面：“大个，要结婚了，有什么感想啊？” 赵金柱在后面挠挠头：“高兴。” 陆城只听到两个字，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赵金柱一脸害羞的表情。 “呵呵，高兴就行，以后可要对人家姑娘好点。” “嗯，我知道组长，我会对她好的。” 陆城点点头，他这嘱咐纯属多余，赵金柱本就老实，只怕只有梅菊欺负他的份。 不过梅菊那大姑娘也不错，挺勤快的一人，虽说人家是看在赵金柱的家庭条件不错的份上，才愿意嫁过来的，但现在男女结婚，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想法。 和人相亲，首先要看你是不是铁饭碗工作，在这样的条件下，相亲成功的概率便会大很多。 剩下一个常进步，就让人比较头疼了，只能往个矮的找，也不是没有机会。 等到了仓库门口，牛大奎上前一步说道：“我也想要媳妇。” 看著牛大奎一脸认真的样子，陆城无奈嘆口气。 哪家好姑娘会嫁给一个智商有问题的。 “你，你再等等，啊，不要著急。” 陆城说著拉开仓库的大门，看著堆积如山的走私物，心里直咂舌，这要是全部卖掉，少说好几万块钱。 有一部门是不能卖的，陆城走到一堆磁带跟前，刚想拿几盒揣进兜里，忽然想起冲红本本发过誓，摇摇头又扔了过去。 大奎他们开始往茶摊搬东西，第一次没有搬太多，电视机也只搬了一台。 陆瀅在新改建好的百货商店等著接收，看到陆城带著人过来，忍不住问道：“陆城，仓库不是说有十几台电视机嘛，你怎么只搬过来一台？” 原先茶摊的业务，比如大碗茶也会接著卖，陆城自顾的接过一碗，边喝边说：“姐，这你就不懂了，这叫飢饿营销。” “飢饿营销？” 陆城放下大碗茶，他准备把姐姐做生意的天赋，好好的引导出来。 “没错，咱们通过控制市场上產品的数量，然后製造出一种稀缺感，给人一种供不应求的错觉，这样不但能刺激大家购买的欲望，还方便你们加价出售。” 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听懂，一旁的赵彬倒是听了个大概。 “嘶，你这怎么跟资本主义的做法似的。” 陆瀅瞪了一眼：“你別吵，这怎么能是资本主义呢，我觉得陆城说的很对，这也是为了咱百货商店好。 你们想啊，比起一次性售卖完，分批售卖，是不是每天都能引来人流，那我们其他货物是不是也能带动著卖点。” 见赵彬仍然一脸迷茫，陆瀅继续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就比如说他们排队时间长了，是不是会觉得无聊，买点瓜子吃解解闷总可以吧，是不是会觉得口渴，来碗茶水喝总行吧。 同时，咱货架上的东西，也能多一次展示的机会，以后他们再想买啥，就会先想到咱们百货商店，这叫养成习惯。” 这次赵彬听懂了：“嗯，瀅瀅姐说的有道理。” 陆城也跟著点点头，姐姐不愧是有做生意的天赋，一点就透。 只是他没想到，姐姐的想法远不止於此。 陆瀅捏著下巴，想了一会又说道：“赵彬，咱仓库里不是还剩下一批衣鞋嘛。” “是啊，这不是天气暖和了，剩的那点尾货卖不掉，实在不行就给他们退掉。” 赵彬想著，反正来年还得要丁远民他们的货呢，所以他们百货商店说了算，卖不掉的不能压在手里，必须退掉。 陆瀅却不同意：“退什么退，还不够来回倒腾的呢，这样，你等会带人摆进来。” 赵彬不理解：“不行啊瀅瀅姐，你没看我今天连毛衣都没穿，这个季节了，谁还要这衣，还不够占空的呢。” “我有办法能卖掉。” 陆瀅见赵彬不相信，解释道：“咱这些大件，比如电视机收音机什么的，不是不要票也不要工业券嘛，我想著不如搭著卖。” “搭著卖？” “对，就像夏天去饭店打散啤一样，想买啤酒，必须买一份小菜，咱也可以这样做，想买大件的东西，必须买一件衣。” 京城的啤酒因为供不应求，常常有饭店搭著小菜去卖。 赵彬听的止不住点头，其实客人买件衣也不算吃亏，只是现在穿不上，但不代表明年冬天穿不上啊。 如此一来，还把尾货给卖出去了。 “瀅瀅姐，你简直太聪明了，我现在就把衣抱过来。” 赵彬带上两个人去后面仓库，陆瀅则是继续指挥起来，什么东西吸引人，就摆放在门口。 在此之前，她早就去国营的百货大楼转好几圈了，她发现好卖吸引人的东西，都是一些顏色比较鲜艷的，一下子就能刺激到人群的目光。 看著姐姐井然有序的指挥现场，陆城不免心里感嘆，他就是简单提出一个飢饿营销的模式，没想到姐姐能根据此衍生出那么多想法。 陆城揽著姐姐的肩膀：“姐姐，我跟你说件事唄。” “什么事，我没钱啊。” “你看你，我没说问你要钱，我就是想说，將来你要是发达了，可得给我买辆小汽车。” 陆瀅白了一眼：“你怎么还惦记这事呢，就我现在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猴年马月能给你买上小汽车。” 陆瀅当然不知道未来的变化，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我就是说如果，如果你发达了，你可得给我买啊。” 陆瀅正忙著呢，实在没功夫搭理他：“哎呀行行行，给你买，给你买飞机，让你上天行了吧。” “飞机更好啊，不堵车，那我可算你答应了。” “啊啊答应了，答应了，赶紧回家吧你，烦死个人。” 陆城乐呵呵的笑著，有个姐就是好，可惜老陆不给力，给他再多生几个姐姐就更好了。 第二天，铁科院大门口。 陆城站在那，左侧竖著带有单位名字的木牌子，刷白的墙上写著革命標语。 比起忙碌的工厂闹哄哄的，这里是搞研究的地方，要显得安静许多。 院子里偶尔有经过的工作人员，也是低著头看著手里的文件，匆匆离开，似在爭分夺秒一样。 掏出口袋里的介绍信，隨即走向保卫科室。 第251章 刚来就给下马威 保卫科人员检查了一下介绍信，確定没有问题，便递到陆城手里。 “你好同志，介绍信收好，第三研究所从院子里左侧拐进去，上二楼，顺著楼梯口第五个门，门口有门牌。” “谢谢同志啊。” 陆城把介绍信装好，刚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对了同志，麻烦问一下，第三研究所的所长贵姓啊？” “他姓吴，叫吴启明。” “好的，谢谢同志。” 在陆城根据地点找上去时，掛有第三研究所的房间里，有人看了看时间说道。 “不是说今天要开会嘛，怎么那个姓陆的还没有来。” “估计架子大唄。” “架子大？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让我们去请他。” 有人看了看只顾喝茶，不发一言的吴启明说道：“吴所长，要不你等会再进来吧，你是第一组长，没有等他一个副组长的道理。” “是啊吴所长，等那个姓陆的来了，我们再去喊你，你应该最后压轴进来。” 吴启明放下搪瓷缸子，毫不介意的说道：“咱是搞技术的，別整行政那一套，我还是那句话，这个叫陆城的要是真有本事，我给他打下手都行。 但要是没有真没事，那我这研究所可不是收容所，麻溜的给我滚蛋。” 吴启明发了话，几个人便没再议论，他们都知道，吴所长是有真技术在身的，平生最敬佩的也是技术人才。 三分钟后，陆城找到第三研究所的门牌，敲了敲门。 吴启明喊了声：“请进。” 隨著陆城进来，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把目光投过去，让他们惊讶的是，来人竟然是个年轻小伙子。 大家的第一疑问就是，这么年轻，能懂什么技术啊。 陆城没在意大家异样的目光，径直向为首的一中年人走去：“你好吴所长，我是来报到的，我叫陆城。” 吴启明也有些意外来的人会这么年轻，但还是站起身。 “你好陆组长，时间宝贵，咱就閒话少敘，直接开会吧。” 吴启明这样说，总归少了点人情味，但陆城也没有介意，反而挺欣赏这种工作態度。 “那好，吴所长积极工作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看来这次我们一定能攻克难关。” 吴启明伸出手：“请坐陆组长。” 陆城坐下后，先是在房间里打量了一眼，办公桌上堆满了厚厚的图纸，就是人有点少，加上吴启明，总共才四个人。 陆城稍微侧过去点身子：“吴所长，这次咱们研究除雪机的小组成员，是不是有点少啊。” 吴启明还没说话，有个叫小甲的忍不住说道：“陆组长，你可能不了解我们院里的情况，现在院里研究的项目，可不是只有除雪机，其他还有很多重要的项目。” “是啊陆组长，你没看连我们所长都亲自上阵了嘛，能凑齐四个人已经不错了。” 陆城听的微微皱眉，虽然这两个人是在解释，但总感觉话里带著刺。 他想，他也没得罪谁啊。 不过，陆城也没多想，毕竟像是他属於行政出身，而研究所属於技术出身，行政干部和技术干部，向来聊不到一块儿去。 吴启明看出陆城的情绪：“对不起啊陆组长，他们说话比较直，还请你不要介意。” 陆城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我理解贵院，毕竟现在全国技术人才都很稀有。 我就是在想能不能从其他单位，再调来一些人，联合攻关嘛，人多力量也大。” 这时小甲听到后，有意给他一个下马威。 “那好啊陆组长，我们院里是实在调不来人了，你要有能耐，就请你调人唄，怎么说，你也是副总指挥，总得做点实事吧。” 陆城看了看说话的小甲，又看看没说话的吴启明。 吴启明则是把身子往后一靠，他也想看看这个陆城，到底有多少能耐。 “陆组长，这屋里就有电话。” 得，陆城明白了，这不止是行政干部和技术干部聊不来的原因了，八成是这些技术人员，想著他一个小乘警调过来，看不上他啊。 正所谓输人不输阵，今天要真是调不来人，这气势上首先就输了。 想明白这一点，陆城便直接站起身：“帮我接通一下沈城科研所。” 看著陆城自信满满的样子，小甲只觉得他是在虚张声势，急忙跑两步去打电话。 吴启明没想到这个陆城，把电话直接打到了沈城科研所，话说陆城不认识人家吧，那人家凭什么听他指挥。 吴启明正想著，忽然听到陆城抓起接通的电话，猛的拍了下桌子。 “砰”的一声响，把屋里的几人都给嚇了一跳。 陆城这样做，一是震慑一下话筒对面的人，二是震慑一下屋里的人。 想给他使绊子，他也不是好惹的。 “是沈城科研所吗？”陆城拍完桌子，掷地有声的问了一句。 对面的人早都被镇住了，一般能对著电话拍桌子的，那肯定是大领导。 “是…是沈城科研所，您，您是哪位领导？” 陆城一手掐腰：“我这里是铁科院，目前成立了一个除雪机研发小组，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这调令都下发下去了，你们怎么还不派人过来！” 接电话的人简直一脸懵：“成立除雪机研发小组，这事我昨天倒是听说过，但你说的调令，让我们派人，我没听说过啊。” 陆城清清嗓子：“那可能还在路上，眼下对除雪机的研发工作，是重中之重，你们沈城科研所作为最前线，有义务有责任配合我们联合攻关，我现在命令你们，即刻派几名专业的技术人才进京，听明白了吗？” “明白倒是明白了，就是…您是哪位？” “我是哪位？我是副总指挥！” “副总指挥”四个字，猛一听跟多大的官一样，接电话那人不敢怠慢，急忙表示会和所长匯报一下。 陆城掛掉电话，对大家说道：“搞定了。” 一旁的小甲撇撇嘴：“你这不是唬人嘛，咱明明没下调令，你就把人给调来了。” 陆城瞪著眼：“怎么能叫唬人呢，咱缺人是事实，他们配合工作也是职责，不就是缺个调令嘛。吴所长，这事还得麻烦你出头，后期给补一下。” 吴启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这个陆城办事，这么不讲原则，直接先斩后奏了。 不过，他倒挺喜欢陆城这性子，尤其是在搞技术方面，正常情况下，常常一个项目进展的审批，要经歷很多繁复的流程。 一等就等好多天，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有时候研发工作，恰恰需要陆城这么一个敢於不遵守规定的人。 能调来人並不算什么本事，沈城科研所本来就有义务，配合铁科院联合攻关。 吴启明真正想看到的，还是陆城到底懂不懂技术。 “陆组长，我们正式开会吧。” 第252章 最后悔的决定 说一千道一万，不管陆城什么来头，要是没有真没事，说什么吴启明也不会留他。 这次开会，一来的確是对除雪机以前面临的技术问题，拿出来再復盘一下。 二嘛，也是想趁这次开会，试探一下陆城的真本事。 会议正式开始，小甲他们也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说话之前，小甲几人不自觉的看向陆城，吴启明也看著说道：“小甲，给陆组长拿纸笔。” 小甲起身，刚要说来开会，连纸笔都不知道带吗？陆城已经从兜里掏出来了。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带著呢，你们说，我今天就是来当小学生的。” 一看陆城谦虚起来，吴启明反而不想如他的意，不然怎么试探他的真本事。 “这样吧，陆组长第一次来我们研究所，又是副组长，我提议今天这个会议，由陆组长主持。” 几个人听后先是看看吴启明，又看看陆城，顿时明白了所长的意思。 这个从乘警队调来的乘警，要是连主持会议的能力都没有，哪有资格当什么副组长啊。 殊不知，让陆城主持会议，將会是他们最后悔的决定。 当听到让自己主持会议时，陆城秉持著自己是客人，不好抢了主家的风头，还客气的谦虚了一句。 “吴所长，我初来乍到，当个小学生学习一下就行，让我主持不太合適吧，您是总指挥，理应您来主大头。” 陆城这番话，要是放在行政单位，领导肯定觉得很受用，还会夸讚陆城会来事，但这是技术单位。 一个人受不受人尊敬，並不是来自別人的奉承，而是实打实的技术底气。 技术出身的吴启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陆组长不用客气，可能你不了解我们研究所，只要有想法，有內容，哪怕是一个普通组员都可以主持会议。” 原来是这样，到底是技术单位，就是讲究效率，陆城便不再坚持。 “那好，既然吴所长这样说了，我確实有点想法，有点內容，我就不客气了，讲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批评。” 一看陆城起势了，还挺像那么回事，小甲等人並不以为意。 “首先我已经了解到，对於除雪机的研发，之前是进行过的，但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一度被搁置下来，当然，技术难题是主要的问题，但我认为，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问题是同时存在的…” 当听到陆城说了这番话时，小甲等人还觉得挺有水平，难不成小看他了？ 於是摆放好纸笔，准备好好记录一下。 “这个第一…” 小甲赶紧记下“第一”两个字。 “我觉得就是自信心的问题，一个人有没有自信心，或者一个团队有没有自信心，这是非常关键的，因为遇到困难，一个人的意志力，首先就是由自信心决定的，也就是说，你有多大的自信，就有多大的意志力，这非常关键。 真正自信的人，同时也能摆正心態，只有我们发自內心的认可自己，相信自己，一切困难都不再是困难……” “……我们一定要建立一个良好的自信心，以前的失败不叫失败，我们必须相信未来是美好的，只要心中有梦，脚下就有路，有了路，我们就能不断超越过去，突破自我！” 十分钟后。 陆城说到最后，儼然激动起来，握著拳头给大家鼓劲。 第一点讲完之后，陆城还停顿了一下，这时候应该听到掌声才对。 然而等了几秒，大家只是面面相覷，愣愣的看著他，並没有一个人鼓掌。 陆城也没有介意，想必大家一定是被他的话感染到了，震撼的忘记鼓掌了。 陆城便继续讲起来。 “这个第二，就是团结的问题，俗话说，一根筷子易折断，一把筷子不易折，一个团体能否团结，是我们能否克服困难的关键，团结就是力量，只有团结才能战胜一切…” 又是十分钟过去，吴启明一杯水都喝完了。 小甲凑过去脑袋：“吴所长，我给你倒杯水吧。” “欸好。” …… “这个第三，我要强调的是精神问题，什么精神呢？是打破封锁的精神，外敌要封锁我们，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没有自力更生的决心和精神，在困难条件下，我们一定要依靠自身力量，打破封锁…” 看著陆城不停的抬起左手右手，挥斥方遒的样子，小甲又看看自己的笔记本，只有一开始记下的“第一”两个字。 他忍不住凑过去脑袋：“吴所长，我怎么听著像是部长在讲话。” 吴启明喝了口茶水：“嗯，我听著也有这种感觉。” 陆城挥了下手：“这个第四…” 小甲打了个哈哈。 吴启明也有点听不下去了：“那个陆组长…” 陆城看著大家听得一脸认真的样子，这才回过神。 “哦，你们不要急啊，我知道时间宝贵，容我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陆城一边喝水，一边解开外衣的风纪扣：“接下来，咱继续说第四啊。” “那个陆组长，你停一下。” 眼见陆城滔滔不绝的讲了快半小时，还没有停歇的痕跡，好像才刚刚起个头一样，吴启明算是服了。 一个人能不重复的讲这么多话，关键没有一句有用的，也是个神人啊。 不过倒是很適合会场讲话，你不佩服不行，反正以他吴启明，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陆组长，我承认你口才很好，但这里不是部门开大会，而是研究所的小会议，所以主要还是以探討技术为主。” “哦，呵呵，你瞧我这，老毛病犯了。” “老毛病？”吴启明心里直纳闷，你一个小乘警，怎么得了大领导的毛病。 陆城坐了下来：“不过我没有別的意思，就是想鼓励一下大家。” 吴启明无奈吸口气：“感谢陆组长的鼓励，咱还是谈谈技术问题吧。” 陆城点点头：“那好，下面咱就探討一下技术的问题，吴所长，这方面你是有经验的，就由你先说说吧。” 得，又拋回来了！ 吴启明是无语了，刚才陆城讲的那番话，虽然和技术不沾边，但確实有鼓励人心的作用，只不过，陆城身份达不到。 如果说你是部长，那说这番话，绝对听的人心潮澎湃，但你一个小乘警说这些话，效果便大打折扣了。 吴启明也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示意了一下小甲。 “小甲，你把之前我们遇到的技术难题，向陆组长讲一下，然后再由陆组长帮我们提出解决办法。” 第253章 发难 听到吴启明的话，小甲合上笔记本，之前他就参与过除雪机的研发工作，所以对技术方面的问题，早就胸有成竹了。 他先是看了陆城一眼，这才打起精神说道：“陆组长是京站乘警，肯定跑过京哈这条线，所以你也应该知道犁式除雪机，目前我们使用的犁式除雪机，是第二代。 在第一代的基础上改良了很多问题，虽然如此，但还是存在很多限制。” “而我们目前需要研发的旋转式除雪机，反而能解决犁式除雪机上的限制问题。” “但是呢，旋转式除雪机好是好，一些工业发达的国家也製造了出来，效率非常高，可我们国家目前工业基础薄弱，因此在研发上，存在著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 “就比如东北的天气常常达到零下四十多度，在这种极寒条件下，我们国產的液压系统和传动系统的故障率非常高，如此低温的情况下，液压油会变得浓稠，导致设备失灵……” 小甲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些话都印在他脑子里了，因此在说话时，可以分心去观察陆城的动作。 让他颇为认可的是，陆城听的很专注，手里的钢笔也一直在记录。 当小甲停顿住时，陆城则是抬起头，发现小甲正在盯著他看。 “哦，小甲同志，你讲的很好，继续说，我听著呢。” 小甲並没有继续说，而是看向所长，吴启明冲他微微摇头。 小甲便懂了。 “陆组长，关於旋转式除雪机的技术问题有很多，只怕你这一个本子都记不下。” 陆城势必要研发出来，不管有什么问题，总要去解决的。 “没关係，我们今天开这个技术问题探討会，就是解决问题的。” 吴启明这时接过话：“陆组长，小甲的意思是说，问题应该一个一个去解决，一口是吃不了大胖子的。” 小甲点点头，开始发难一样说道：“是啊陆组长，我刚才已经提出一个关於在低温下，液压油存在变稠的问题，不知道陆组长应当怎么解决？” 一听小甲咄咄逼人的语气，陆城顿时明白了。 难怪雷队长最后只说了一句，他能够坚持下来，就算成功了。 原来雷队长早就料到了他要面临的处境。 他一个小乘警过来担任研究所的副组长，这些技术出身的人，本就有一股知识分子的傲气，心里肯定不服气啊。 想镇住这些人，首先不能露怯。 “呵呵，关於这个液压油的问题嘛，我觉得是一个急需解决，待解决和必须解决的问题，遇到问题了不要害怕，我们应该建立必胜的决心和……” “陆组长，你到底懂不懂技术啊？有本事你就当场解决，否则，我不服你。” “你看你又急，你这种態度首先就太急躁了，在这种状態下，不但会影响你的判断力，还会影响到…” “啊，我要疯了！” 小甲抓著头，只觉得陆城比他妈还嘮叨。 “陆组长，你可是副总指挥，而我们这里是研究所，如果你不是来解决问题的，那还请你哪来回哪去，不要在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 看小甲急赤白脸的样子，陆城反而不急不躁。 “小甲同志这么有自信，想必很懂技术了。” 提起专业范围，小甲一脸骄傲：“那是自然，在研究所，我也仅次於吴所长之下。” 难怪这么张狂，確实有两把刷子啊。 陆城抱著胳膊继续说道：“那既然你技术这么好，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解决液压油的问题呢。” 小甲愣了一下，不是他在问陆城嘛，怎么被反问了？ “哼，技术研发不是请客吃饭，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陆城不自觉的点点头：“有道理，但你这话说的完全自相矛盾啊，你既然都说了没那么简单，为什么还要我当场解决呢？” “我…” “假如我当场解决了，是不是证明它就是简单的？” “这…” “那是不是也间接证明…你技术不行。” “我…你…” 小甲被懟的满脸通红，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一旁的吴启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小甲啊，陆组长是行政出身，你一个搞技术研发的，要论嘴皮子，可说不过他。” “吴所长，我…” “好了，刚才陆组长说的对，第一要有自信心，第二就是要团结。”吴启明站起身。 “陆组长，我们搞技术研发的，性子都比较直，如果小甲刚才有得罪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 陆城正要开口，吴启明伸出手拦住。 “陆组长，你说的对，出现问题了，的確难以当场解决，可我们研究所需要能解决问题的人，如果不能解决问题，那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我想问问陆组长，关於液压油的问题，你能不能解决？需要多长时间能解决？” 比起小甲的咄咄逼人，只知道进攻，吴启明说话便显得滴水不漏了。 看来想当好这个副总指挥，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行了。 反正让陆城离开是不可能的，全指著在这立下功劳，然后好升任警长呢。 略微想了一下，陆城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个月。” 谁知吴启明却是摇摇头。 “一个月时间太短了，这液压油的问题是困扰我们的大问题，哪怕一年你能解决了，我都算你有本事，我们研究所的大门也隨时为你敞开。” 陆城面带微笑：“不，就一个月。” 吴启明紧紧盯著陆城，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是不是在说大话，但他发现陆城非常坚定。 “好，一个月就一个月，希望陆组长能说到做到，否则的话，你就不用来了，对於除雪机的研发工作，我们研究所自会挑起重担。” 会议开到这里，便也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了，人家根本不接受陆城这个外行，来负责指挥。 站在铁科院的大门口，陆城看著灰濛濛的天空，並不是要下雨了，而是进入春季的京城，时常会隨著大风颳来沙尘暴。 到时候大街小巷，胡同里，全都是细小的灰尘，扰人的很。 在灰濛濛的天空下，陆城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人，那就是身在冶金局研究所的田树宽。 第254章 打开思路 陆城不懂技术研发，虽然课程学的是机械製造，但目前也只是学个皮毛，而且那都是理论知识，很难用於直接研发。 可他知道，所有技术研发都是人研究出来的，所以归根到底，离不开“人”。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一群人的力量便是无穷的。 也所以，陆城试著去找了田树宽，看能不能帮著给出出主意。 估计沙尘暴今晚就会来，已经先起了大风，陆城站在冶金局的大门口，被吹的睁不开眼，只能侧著身子“呸呸”。 “陆组长…”院里的田树宽看到陆城，刚喊了一句，便进了满嘴沙尘，急忙闭上嘴，快步迎了上去。 “陆组长，你怎么来了？” 虽然他和陆城都是在京城，离的也不算远，但自从上次春城一別，两人还没见过面。 说实话，田树宽一直想找个机会见见陆城，好当面感谢一下上次的帮助。 陆城上前两步握上手：“田科长，你好啊，我今天閒著没事，来叨扰你了。” “说这客气话，咱俩上次也算是共经生死，到现在我想起那天晚上的狼群，还常常做噩梦呢。” 田树宽说著笑起来，结果一张大嘴就进沙尘。 “呸呸…陆组长，这外面风大，咱进所里说。” “不了吧田科长，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田树宽知道陆城专门跑过来，肯定是有事的。 “你看你又客气了不是，哪能让你请啊，我觉得吧今天天气不好，咱乾脆也別在外面吃了，直接在我们所里食堂整两个菜。” 陆城想了一下说道：“那也行，正好，我还真想尝尝你们食堂的饭菜呢。” 田树宽边带路边笑著说：“那估计比不过你们铁道部食堂的饭菜…” 冶金部的食堂饭菜也不错，田树宽要了三菜一汤，其中两荤一素，和鸡蛋菜叶汤。 来的比较早，食堂吃饭的人不算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拿著铝製饭盒过来打饭。 眼看著天气暖和了，结果今天一颳大风，又像是回到了寒冬腊月一样。 “陆组长，先喝点汤，暖暖身子。”田树宽亲自给盛了一碗，递过去。 陆城赶紧起身接过：“谢谢田科长，我自己来就行…嗯，不错，比我们那食堂做的好吃。” “哈哈，陆组长说笑了，我可是去过一次你们铁道部食堂，那傢伙，捨得放油也捨得放肥肉片，我们这差远了。” 两人以食堂的饭菜聊起来，慢慢又聊到恶劣的天气，最后还是田树宽主动说道。 “陆组长，你今天专程来，肯定不是单单找我吃饭的吧。” 陆城放下碗筷：“是啊田科长，我这工作上遇到点难题，特意来向你请教呢。” 田树宽摆摆手：“请教谈不上，咱俩也好久没见了，我一直念著你呢，今天就是纯属聊天。” 田树宽停顿了一下，又疑惑的说道：“只是，你是乘警，工作上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能帮到你什么？” 见田树宽还挺热情，陆城心里这才放下顾虑，把去到铁科院研究所研究除雪机的事，讲了一下。 田树宽听后，一脸意外：“怎么？陆组长这是不在铁路线，转到研究院工作去了？” 陆城急忙笑著摆摆手：“不不，我这脑子可不適合干科研，这算是我主动徵求的任务，东北的雪害一日不解决，老百姓的出行问题就会一日受阻，所以研发出一辆大型除雪机是非常有必要的。” 田树宽也经歷过上次下大雪封路事件，要不是陆城带著他用雪爬犁护送，还无法完成送达任务呢，即便是那样，几个人也差点把命丟在深山里。 若是能研究出一款高效率的除雪机，对沿途铁路线的確会起到一个很大的帮助。 “陆组长还真是忧国忧民啊，不过搞科研可不是靠嘴上说说那么简单，陆组长既然想完成这个任务，又是指挥负责人，这脑子里总得有个大致方向吧。” 陆城今天来找田树宽，就是要好好探討一下思路的，所以把自己的所想，也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我確实不懂什么技术研发，但你要问我大致方向的话？我的思路是，决不能闭门造车，尤其是技术研发…” 陆城说著停顿了一下，见田树宽非常认可，这才继续说道。 “目前我们国家百废待兴，很多高端精密行业缺少大量顶尖人才，在技术上也处於封锁的被动局面。 但我们不能因此泄气，而是要想尽各种办法，去获得外国的技术，从引进，到吸收，再到创新，这才是我们目前要走的正確道路。” 陆城说完自己的理解后，只见田树宽紧锁著眉头，不发一言。 “怎么了田科长，我是不是讲的不对？没关係，咱俩就是探討一下，有不对的地方，您多多指正。” 田树宽很快摇摇头：“陆组长讲的很好，尤其你说的引进、吸收、创新这六个字，非常专业！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没想到陆组长，不但乘警工作做的好，对其他领域竟然也有独到见解。” 陆城赶紧摆摆手：“不不，瞎讲，瞎讲，在田科长面前，有点班门弄斧了。” 田树宽笑了：“哈哈，陆组长可不是班门弄斧，你讲的很对，外国技术领先我们，这是事实存在的，別人的长处，我们应该学习。 但是怎么学习过来？以后怎么超过去？一直都像两座大山一样，堵在我们每个科研人的心里，这將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见陆城认可他的话，田树宽像交到知心朋友一样，又说道：“我是搞研发工作的，陆组长是行政出身，我没想到和陆组长还能聊到一块去。” 陆城也有这种感觉，两人又边吃饭边聊了一会，最后话题转到了液压油的问题上。 田树宽並没有当场说出解决办法，而是看吃差不多了，把陆城带进了资料室。 “田科长，你带我来这里是？” “你不是想解决液压油遇到极寒天气，会变浓稠的问题吗？” 陆城隨手从柜子里抽出一本杂誌，翻开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字並不认识，这些资料全是外国发表的专业期刊。 “怎么？难不成这里能解决？” 第255章 解决的办法 正当陆城以为，这些资料里就藏著解决办法时，谁知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田树宽微微摇头说道：“这里肯定没有，不然作为兄弟单位，铁科院早就借走研究去了，也不至於到现在都没有解决。” “液压油这种东西吧，应用范围非常广泛，几乎很多行业的机器上面都会用到，也都是正常环境的使用。 但像你所说的，在极寒条件下的情况，也只有东北地区那几个月才会出现，因此，像这种使用频率不高的东西，难免存在很多技术屏障。” 陆城听懂了他的话，如果一样產品在工业生產中会高频率使用，国家肯定会大力研究，哪怕研究不出来，也会想尽办法高价引进技术。 而使用频率较低的產品，反而容易被忽略掉。 “田科长，那你的意思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外国引进技术。” 田树宽不否认这种做法：“如果陆组长可以等的话，完全可以由铁科院出面去引进，但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说最后结果能否成功，也是一个未知数。” 陆城点点头：“我觉得可能不太行，不然铁科院应该早引进了，估计中间有什么其他因素。” 田树宽本身就在研究所工作，对於引进一项技术，自然知道其中涉及的流程有多麻烦。 “那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田树宽拍拍木柜子：“我能跟你说的第二种方法，就在这些期刊杂誌上。” 陆城一脸疑惑：“田科长，你刚才不还说，这里没有解决办法嘛。” 田树宽笑著回道：“我说的这里，是指我们研究所的杂誌上没有，但不代表別的杂誌上没有。 这些杂誌都是外国发表的专业期刊，然后我们这里会有专门的翻译员进行翻译，有时候我们在研究上遇到难题，就会在这些杂誌上寻找灵感，有点瞎猫碰死耗子的意思。 但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確实能找到相关的问题，所以，我也建议你用下这种办法。” 想直接引进技术，需要各方面的谈判，常常一个流程谈判下来，短则一两年，长则数年都是很正常的事。 而当你费尽心思，了大价钱引进技术时，才发现，经过谈判的这些年，这些技术已经被人家淘汰掉，人家反而开始更新换代了。 你也只有吃哑巴亏的份。 反而发表的期刊，都是新日期，也是人家正在使用的新技术。 確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想明白这一点，陆城马上说道：“那田科长能不能找到解决液压油问题，相对应的期刊杂誌？” 这次田树宽没有答应的那么乾脆。 “陆组长，我刚才已经说了，这种办法完全是瞎猫碰死耗子，就算找到关於液压油的杂誌，也不一定適用极寒条件下。” 陆城没有放弃：“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种办法，总要试试嘛。” 田树宽点点头：“那好，我这里可以向上级申请一批杂誌，或者由你们铁科院自己申请都可以。” 原来还要打申请，那这样的话，由谁申请都可以了。 陆城倒是有些担心另一个问题。 “田科长，打申请的话，需要多长时间能採购回来。” 田树宽这方面显然是有经验的，想也没想的说道：“三个月吧。” “三个月？” 陆城刚鼓起来的希望，瞬间又没了。 只怪他在铁科院研究所许出去的时间太少了，当时为了不被人看扁，非常霸气的许下一个月。 其实另一方面，他还是想著能儘早研发出来，最好就在今年年底。 除雪机的研发存在著很多问题，哪能因为一个问题，就白白耽误那么长时间，不然等全部问题攻克，得猴年马月了。 “就不能再快一点吗？” 田树宽也有些无奈：“这已经是最快了，你要知道，这不是我们国內的杂誌，隨时能採购回来。” 陆城知道田树宽肯定没有藏著掖著，他说这是最快的速度，就一定是最快的了。 “那好田科长，你这边先帮我打著申请，只要关於这方面的机械製造资料，越多越好。” 陆城並没有找铁科院的人打申请，之所以这样做，他还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让吴启明他们看看，他陆城绝对不是瓶。 可是，田树宽这边需要三个月时间，陆城肯定是等不了的。 至於为什么还要让田树宽帮忙申请一批外文期刊，自然是以后还能用得著。 那眼下这一个月，该怎么搞到外文期刊呢？ 当陆城顶著大风回到大杂院时，傍晚的西厢房里，看到林清妍正撅著屁股，在箱柜前收拾衣服呢。 他忽然有了主意。 天气渐暖之后，很多衣便穿不上了，整理一下放进最下面。 春夏季的衣服要拿上来，等过几天天气好了，太阳晾晒一下。 衣放好之后，林清妍拿著那条红色围巾，莫名的出了神。 这还是陆城从外地带回来送给她的呢。 想起还有一年时间，就要结束这段婚姻了，林清妍不自觉的抚摸著围巾。 忽然，陆城的脑袋从肩膀位置凑到脸前，当即嚇了她一跳。 “这么喜欢这条围巾？” 林清妍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把围巾放进箱柜里：“今天外面刮那么大风，你去哪了？” 陆城撤回身子，检查起窗户，幸好冬天封的塑料膜还没拆掉，正好今晚可以挡沙尘。 “刚从冶金局研究所回来。” “冶金局？你怎么去那里了？” 林清妍的语气有些不对劲，陆城这才想起林振风就是冶金局的前副局长，只怕他这一提，又勾起了林清妍的伤心记忆。 “哦，我到那办个事，对了，你那些揭发资料整理的怎么样了？” “嗯，已经整理好了。” “好，回头交给我就行，等时机一到，我会找人处理的。” 陆城连人都想好了，到时候估计还得找师姐出面，通过军方的人去解决，毕竟林清妍的爷爷就是军人。 听到陆城的话，林清妍紧紧抿著嘴唇，直到有些泛白。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陆城忽然一脸坏笑，示意了一下床铺。 “其实你想感谢我也容易，要不今晚…” 第256章 最特殊的学生 同居近半年了，隔著一道帘子，两人始终不曾逾越雷池一步。 林清妍是了解陆城性子的，向来胆大妄为，但这次陆城却遵守承诺，真的做到没碰她一下。 甚至为此，林清妍產生了矛盾心理，到底是因为她没有魅力，还是陆城真的对她不感兴趣。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想，假如陆城对她强行那个，她会不会再拒绝？ “我，我今天不太方便，来那个了。” 林清妍的月事来了有两天了。 陆城只当她是在本能的拒绝，便打著哈哈说道：“逗你玩呢，对啦清妍，我记得上次去西德，你在那边认识个德国小娘们？” 林清妍继续整理衣服：“看你说的，人家是小姑娘，海迪多才多艺。” 陆城懒得纠结到底是小娘们，还是小姑娘。 “那你和那个海迪还有联繫吗？” “有啊，我们经常通书信呢。” 不像后世网络发达，大家可以通过网络，结交全国各地的朋友，当然，大都是奔著开炮去的，什么摇一摇啊，扔个漂流瓶啦…各种交友软体，数不胜数。 甚至有男生被果聊诈骗，你要是敢不给钱，人家就把你的果照发给亲属，让你身败名裂。 但在这个年代，书信才是交友的常见方式，也叫笔友。 而且交友目的很纯粹，大都是谈文学，谈青春的梦想。 有几个国內笔友不算什么，要是谁有个外国笔友，绝对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听到陆城打听西德的那个笔友，林清妍转过身问道：“你问这事做什么？” “哦，我就是想请她帮个忙。”陆城一边脱鞋，一边说道。 林清妍帮他打来洗脚水：“找她帮忙？你们局里又要买军舰吗？” 陆城脱掉袜子，把双脚放进盆里，水温正好，他忽然觉得结婚也有好处，就比如房间里收拾的乾乾净净，晚上还有人给端洗脚水。 虽然没有手机，但偶尔能看看林清妍跳支舞。 “这次不是买军舰。”陆城把要研製除雪机的事，简单向林清妍讲了一下。 “我们现在面临很多难题，所以想从国外期刊上，看能不能找到解决办法。” 林清妍听懂了：“你是想让海迪帮你邮寄过来一批外国期刊。” “是啊，你们关係这么好，应该没有难度吧。” 林清妍想了一下，其实难度肯定是有的，毕竟是从国外邮寄过来，还是专业期刊，海关那边应该会麻烦些，万一海关不放行，是很难寄到国內的。 但林清妍还是要试试，这是陆城在找她帮忙，不管再难，她也要想尽办法去解决。 “嗯，没有难度，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我向研究所许的是一个月。” 林清妍微微点头：“那我今晚就给海迪写封信，如果她有办法搞到期刊，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寄过来了。” 陆城放下心来，果然只要不走正常渠道，时间上便能缩减一大半。 “谢谢你了啊，这次真要能成功，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听到陆城那么客气的话，林清妍张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夜，陆城睡了个安心觉，就连窗子被风吹的哗啦啦作响，都不知道。 第二天起床打开门，才看到院子里，屋脊上，全都蒙了一层沙尘。 对门的跃民正指著媳妇骂呢。 “不是让你昨天把衣服收进来嘛，你瞅瞅，这不白洗了，我今天还要上班呢，这怎么穿。” “我就是忘了，大早上的能不能別吵吵，让人看笑话。” “你还知道丟人啊，那你就不能多操点心，真是的……” 可能是因为家里没孩子吧，跃民媳妇少了底气，面对跃民的指责，她只能委屈的瘪著嘴。 当看到陆城晃悠著走出来，她就觉得更憋屈了。 “那人家林清妍也没生孩子，陆三儿也没骂自个儿媳妇啊。” “你跟人家比啥，人家林清妍才嫁过来多长时间。” 跃民正要把衣服丟进盆里，结果发现盆里也落了一层沙尘。 “你就是看人家长的漂亮，才这样说的。” 跃民乐了，拿著盆用水涮起来：“嘿，你还真说对了，你要是也长这么漂亮，就算你不能生，摆在家里，我也看著舒服。” 跃民媳妇顿时瞪了一眼，最后越想越气，抢过盆就给扔在了地上，叮噹作响声传遍整个大杂院。 正房里的饭桌前，陆城坐下吃早饭，陈香兰已经吃过了，正对著镜子换外套呢，陆北堂坐在旁边看报纸。 “三儿，吃完饭，顺手把碗刷了啊。” “好。” 陆城一口答应下来，隨后拿起筷子，夹了几根咸菜丝放进米粥里，喝了一口说道。 “老妈，你打扮这么漂亮，是准备去哪儿？” “漂亮吗？”陈香兰对著镜子，左右扭扭身子，笑著说道。 “这不是天儿暖和了嘛，想养几只小鸡仔，我跟你孙大妈约好了，等会去趟孵化厂。” 陆城看看没有动静的陆北堂，又以欣赏的目光看向老妈。 “那你这打扮的有点太漂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相亲呢，买几只小鸡仔，不至於穿这么好看，我都怕那些小鸡仔看见你，再忍不住跟著你全都跑过来。” 陈香兰被夸的心怒放，一边抓起挎包，一边往外走：“你看你这孩子，我都多大年纪了还相亲，那你好好吃饭，让你爸刷碗。” 陆城赶紧点点头：“好的老妈。” 陆北堂一听，顿时抬起头：“怎么变成我刷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陈香兰临走之前，瞪了一眼：“就因为你什么都没说，才让你刷的。” 陆北堂丟下报纸，嫌弃的看向陆城：“你吃饭就吃饭，哪那么多话啊。” 陆城很快吃好饭，拍拍屁股就要走人：“爸，我吃好了，碗交给你了啊。” “欸，不是…你又去哪儿？” “我今天有课…” 陆城今天的確要去学校，已经去上过几次课程了，换作別人只去了几次，可能连同学都认不清呢，而他陆城基本上都认识完了。 而且和每个同学关係，都保持的不错。 现在能上大学的，基本上各个年龄段都有，除了正常的年轻人，甚至还有结过婚生过孩子的。 所以一个教室里，能看到各种面貌的同学，而这些被推荐上大学的同学，也来自天南地北。 不管年龄多大的学生都很常见，但像陆城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个。 第257章 只怕是办不成了 陆城特殊在哪里呢？第一，他是单位委派的借调生。 像其他学生都是被单位或者公社推荐过来，这些人因为距离远，为了来上大学，不得不背井离乡，住在学校。 陆城却可以天天回家，不用和大家一起挤在宿舍。 第二，就是因为陆城上著学，同时又在上班，因此比起其他学生，手头上要富裕太多了。 现在上大学虽然有补助，每个月十几块钱，足够吃饱饭的，但总归没有陆城吃的好。 陆城一个月下来，上班工资加大学补助，將近六七十，在学生们里面绝对是富豪级別的了。 当然陆城也因为自己的这点优势，帮助了不少同学。 比如有同学粮票不够的，陆城会拿出自己的匀出来一些，有家庭贫困的，陆城也会適当的帮助一下。 可以说，靠著上班和住在京城的优势，几乎班里每个同学都受到过陆城的恩惠。 也因此，大家都很喜欢陆城，几天不来上课，心里都会念著他。 男同学喜欢很正常，在这其中也有不少女同学，对陆城非常有好感。 像这样家住京城，多金，在铁道部工作，长的好，能说会道，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优秀青年，那简直是梦中情人。 上午课程上完之后，陆城和几个同学嬉闹著走出教室，大家相约著去打篮球，有女生也要跟著去助威。 其实陆城还挺喜欢来学校的，这让他重新体会到青春的活力。 陆城倒是没有去和大家打篮球，今天来学校，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办一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路和同学打著招呼，不管是不是自己系里的，先混个脸熟。 转悠著找到系主任的办公室，主任叫学长松，挺罕见的一个姓氏。 当时办入学手续，就是学长松给办的。 敲开门，学长松一眼就认出来陆城，这还是因为陆城特殊的借调生身份。 “陆城同学，上完课了。” “是啊学主任，路过办公室，顺便来看看你。”陆城习惯性的递出去烟。 学长松是吸菸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在教室可不能吸菸啊。” “那肯定不能。”陆城掏出打火机，给学长松点上烟。 学长松急忙半起身，吸了两口，轻轻拍了拍陆城的手背。 面对一个学生点菸，他这个系主任，完全可以不用站起来。 主要是这个陆城，总给他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倒不是说陆城长相老，就因为长的年轻，偏偏为人处事啦，说话上啦，完全不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状態。 像是其他学生，大都很规矩，说话时会带著一股靦腆劲，让人一看就是学生。 “怎么样啊陆城，在学校还习惯吗？” “托您的福，还是挺习惯的，老师和蔼可亲，同学们也很团结友爱，每次来到学校里，就跟进了大家庭一样，我也一定会好好学习，积极团结老师和同学，绝不给我们清北大学丟人。” 你瞧，说个话，官里官气的。 猛一听，內容不少，仔细一听，全他娘的是废话。 “呵呵，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学长松訕訕的笑了一下，每次在陆城跟前，他总觉得对方是主任，自己表现的反倒像是小学生。 陆城熟练的吐出一口烟，凑近身子说道：“对了学主任，最近我们铁科院成立了一项机械设备的製造项目，我想著咱们大学也不能光学理论，总要实践一下，在实践中探索经验。 所以，我就给爭取了一下，让咱系里作为一个实践科目，供大家深入学习，您觉得怎么样？” 学长松一听，顿时挑起了眉：“哦？这是好事啊，你真给爭取过来了？” 学长松有些激动，因为以往系里想参加一些实践活动，那些工厂还不愿意呢，主要是怕学生们没有实战经验，再把珍贵的机器给搞坏了。 陆城就知道没有问题，莫说主任同意了，就是那些学生也很乐於把学到的知识，运用到实践中。 “是啊学主任，怎么说我也是咱系里的一份子，所以有这种好事，我必须给爭取一下。” “那太好了。”学长松激动的站起身：“以后像这样的实践项目，你可要为咱系里多多爭取。” “没问题…就是吧，可能这个项目存在很多难题…” 学长松一点儿没带犹豫：“一个项目有难题是好事，这才能让我们的同学学到珍贵经验，真要是什么难题都没有，那这样的项目也没什么意义。” 学长松说著，想了一下：“这样，到时候就让我们学院的导师，跟著一起研究，在实践中教学，比什么课本上的知识，都要有说服力。” 一看学长松答应了，连陆城都有点意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现在除了铁科院的研究所，还有沈城科研所也会调来人，再加上学院的老师和同学…… 到时候看能不能和田树宽说一说，从冶金局的研究所也调过去一些人，他就不信集合了四方力量的人才，还研究不出来一个除雪机。 对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就是林清妍。 现在就看她那边，能不能搞来外刊杂誌了。 这是很关键的一步，意味著陆城有没有资格指挥研究所。 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林清妍一直没有收到来自海迪的回信。 她比陆城还著急，反观陆城每天正常上课，正常工作，该吃吃该睡睡。 这天晚上，大约距离上次写信的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二十天。 京城的沙尘虽然少了，但紧接著又到了扰人的杨鬍子季节。 杨鬍子就是从杨树上长出来的絮，成串的，像条毛毛虫。 说起来这玩意，比沙尘还要烦心，尤其对这玩意过敏的，吸进鼻子里，能难受一整天。 关键这玩意聚成一片，火柴一点就烧一大片，极易引起火灾。 这不，都天黑了，街道办的人还拿著小喇叭，在胡同里到处喊著注意防火的事。 陆城吃过晚饭，坐在床边泡脚，看著林清妍在那忙里忙外。 “欸清妍，要不你给我跳支舞吧，这天气也暖和了。” 林清妍哪有跳舞的心情：“你还有心思看人跳舞，现在已经快二十天了，海迪应该早就收到信了，她到现在都没有回信，只怕你那事要办不成了。” 第258章 迟来的包裹 陆城拿起床边的擦脚巾：“这不是还有十天呢，不急。” 林清妍可没有那么宽心，她觉得要是帮不到陆城的话，心里会很愧疚。 想想陆城帮了她那么多，每一件事都是冒著风险去做的，林清妍只觉得自己没有尽力。 “可是还有十天就到一个月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再跑一趟西德。” 陆城把一只脚架在腿上擦起来，他完全不同意林清妍这个做法，首先跑一趟西德来回的时间，一个月也早该过去了，到时候仍然来不及。 还有就是，如果那个海迪都做不到，那林清妍一个外人更难做到。 当然林清妍是为他担心这一点，陆城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 “没关係，没有那些期刊，除雪机该研发也照样研发。” “我就是…” 陆城把毛巾一丟，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你看你，跟你说了別急，怎么老是跟人犟呢，你们这样的大小姐是不是都喜欢一根筋。” 林清妍顿时有些不安，低下头：“你別凶我嘛，我，我也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一看林清妍那委屈巴巴的样子，人家父母也不在身边，陆城无奈嘆口气。 “我不是凶你，你现在在外交部上班，任何时候都要沉得住气，尤其是和外国友人打交道，就算你心里再急，也要表现的泰然自若，你要知道，有时候你代表的是整个国家的形象，要拿出大国的气势来，绝不能慌里慌张的，被別人给看扁了。” 被陆城教训了一通，林清妍只觉得更委屈了，忍不住嘀咕：“你现在说话倒是很有水平，好人都让你当了，合著我替你担心还担心出错来了。” 陆城愣了一下，看著林清妍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行行，我谢谢你，那你给我跳支舞，全当放鬆下精神了。” “你先睡觉吧，我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林清妍转身坐在了书桌前，陆城一看她这么执拗，只好放弃。 其实陆城心里不急是假的，但在別人面前，必须表现的镇定自若。 可眼下再急，也只有等待。 然而林清妍並没有坐以待毙，她利用在外交部工作的优势，得以和海迪联繫上，也正是这个远洋电话，她才知道海迪在收到信后，便开始帮她搞来一批期刊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海迪直接把期刊邮寄了过来。 但林清妍却没有收到，两人在电话里交流了一下，一致觉得很有可能滯留在海关了，毕竟这批期刊有著特殊性。 林清妍便马上找到单位领导，说明了一下情况，最终在单位的协调帮助下，三天后成功在海关取来了包裹。 陆城打开包裹时，简直眼前一亮，因为包裹里足足有一百多本期刊，日期也都是最近两年的，最新日期可以追溯到上一个月。 陆城很是激动，这些纸质的期刊，要是放在郭禿子手里，那就是废品，甚至是不值钱的那一类废品，也就卖个几毛钱。 但在科研人心里，这些期刊就是无价之宝。 “你看，我就说吧，耐心等待一下，这些杂誌不是寄过来了嘛，以后啊，你要记住，凡事不要急，船到桥头自然直。” 陆城还不知道林清妍背后做了多少努力，才成功取得这些期刊。 而林清妍看到他激动的翻看著一本本杂誌，心里也很高兴。 “你能看懂吗？” 一听林清妍这样问，陆城顿时有些尷尬的放下期刊，隨即拍了拍手。 “呵呵，我是看不懂，这不是有你这个懂多国语言的媳妇嘛，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也不知道海迪是怎么搞到手的，这些期刊不但有德语，还有英语，俄语，日语…陆城看上去，就像在看天书一样。 不过他也不担心，身边的林清妍就能帮著翻译。 林清妍蹲在包裹前，整理起那些杂誌：“现在知道多学一门语言的好处了吧，平时让你学俄语，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哄著都不愿意学。” 能搞来这批杂誌，林清妍立了大功，所以语气上，不免有些傲娇。 在学习上，陆城没了往日的气势。 “是是，你教训的对，那这样，为了犒赏你的功劳，今天我跳舞给你看。” 林清妍抿嘴笑了：“你会跳什么舞。” “瞧不起人了不是！我也会跳舞啊。” 陆城凑到林清妍耳边，小声说道：“我会跳脱衣舞，老带劲了。” 林清妍顿时白了一眼：“就知道你嘴里说不出好话。” 陆城蹲在旁边，又隨手捡起一本杂誌：“你说这些专业期刊，能不能帮我们解决难题啊？” 林清妍蹲在那里，托著下巴：“能不能解决，我不知道，但我刚才翻看了一下，因为这些都是专业期刊，我虽然说也能看懂，但毕竟不精通，尤其有些词汇比较专业，我担心翻译不准。” 林清妍有这个担心，陆城是可以理解的。 林清妍会的语言多，但也仅限於交流上，可像这种专业期刊，会涉及到行业上的专业领域，有些词汇属於小眾词汇。 只怕是拿到研究所的翻译人员面前，也不敢保证会一定翻译准確。 “不要有压力嘛林清妍同志，凡事只要尽力了就好。” 林清妍已经想好了，明天就去友谊商店，买上几本词典，方便翻译的时候用到。 “嗯，我对翻译倒是没什么压力，就是怕时间上不够。” 这一百多本杂誌，每一本还都挺厚的，更何况距离约定的一个月时间，仅剩下七天了，要想全部翻译完成，的確是个不小的挑战。 陆城想了一下：“那这样，你帮著翻译一小部分，剩下的我再找人。” 田树宽那边有专业的翻译人员，陆城准备明天早上去找他说说。 林清妍却有点不放心，这些期刊杂誌涉及到好几个国家的语言，而现在这方面懂翻译的人才又很缺少。 可再一想，她一个人实在是翻译不过来。 “那留一半给我吧，剩下的你找人。” “一半？你行吗？” 陆城问了一句，又解释道：“我可不是质疑你的翻译能力。” 林清妍点点头：“我知道，时间有限，没关係，就给我留一半吧，我可以的。” 第259章 再度调人 陆城便没再坚持，就算林清妍无法翻译完，他也可以隨时再拿过去交给田树宽。 当天晚上，林清妍就拿出纸笔，对照一本期刊，趴在书桌上认真的忙碌起来。 对於翻译工作，陆城帮不上忙，就他学的那点俄语皮毛，也只是能简单交流两句，期刊上的文字，根本看不懂。 洗完脚，躺进被窝里，陆城看著林清妍的背影说道：“那我可睡了，你也別忙太晚，大不了我再多找点人。” 林清妍没有回头：“嗯，我知道呢，你先睡吧。” 天气暖和之后，屋里的煤炉子早就拖了出去，窗欞子上的塑料膜也揭掉了。 打开书桌前的窗户，温暖的春风轻轻吹拂，墙角边用木柵栏围住的几只小鸡仔，“嘰嘰嘰”的叫著。 夜深人静时，陆城睡著了，林清妍拉灭屋里的钨丝灯泡，换成了蜡烛。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陆城是被一阵鸡仔的叫声吵醒的，坐起身子，左右挥了挥胳膊。 余光瞥见旁边帘子没有拉，床铺上也没有人，再一看林清妍正趴在书桌前呢。 “起这么早？” 陆城穿上衣服，翻身下床，等走到书桌前，才发现林清妍睡著了，书桌的一角有一堆燃尽的蜡烛油。 再看看旁边的期刊杂誌，上面有些地方被用钢笔圈住，差不多翻译了四本杂誌，笔记本上是翻译好的汉字，厚厚的不知多少页，笔跡倒是工整娟秀。 一下子翻译了四本，只怕是才刚刚睡著，差不多一夜时间了。 陆城知道，林清妍是为了他，才这么辛苦去翻译的。 伸出手，把林清妍脸颊的几缕髮丝捋到耳后，露出那张清秀的侧脸。 经过这近半年的相处，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陆城似是习惯了旁边睡个人。 只是他心里很清楚，他和林清妍是不可能的。 这不单单是双方有没有好感的问题，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家庭原因。 不知道林振风怎么想，但林清妍的母亲，一定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这门亲事。 不是门当户对，他没必要委屈自己，委屈家里人，唯唯诺诺的去討好林清妍的母亲。 但林清妍这小娘们总归是不错的，陆城抄起她的双腿，拦腰抱起温软的身躯，放进了被窝里。 “几点了？”林清妍悠悠醒来，眸子里如蒙了一层雾，迷迷糊糊的。 扯上被子，给林清妍盖好，陆城俯身说道：“天都快亮了，先睡会，不急著翻译的。” 看著林清妍轻轻的闭上眼，陆城这才直起身子。 一百多本，只翻译了四本，速度很慢，但效率已经不算慢了。 这是专业期刊，不但需要深厚的翻译能力，还需要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 比如就像机械製造，很多专业名词，林清妍是不懂的。 收拾好一部分期刊杂誌，吃过饭，陆城便带著去找田树宽。 当田树宽一本本翻看时，忍不住直讚嘆：“陆组长，你也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搞来一批外国期刊，而且看著比我们平时採购回来的还要专业。” 看著田树宽认真的样子，陆城倒是意外了一下：“怎么？田科长也懂外国语。” 田树宽放下手里的那本杂誌，笑著说道：“我哪里懂啊，就是从纸质分辨出来的，你看这纸张又厚实又清晰，一看就是正版。” “是正版就好，我还怕那德国小娘们再给整来一批盗版的，到时候还容易误导我们呢。” “德国小娘们？”田树宽顿时来了好奇心。 “陆组长，你挺有门道啊，连德国的小娘们，你都认识，怎么著？人家那么费尽心思的给你整来，难不成你们俩还有一段悽美的跨国恋不成！” 陆城被逗笑了：“哈哈，我还没风流到那种地步，是我媳妇林清妍的一个笔友。” “林清妍？”田树宽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熟悉。 陆城意识到说多了，隨便解释了一句：“哦，她父亲是林振风。” 田树宽突然想起来了，难怪这么熟悉：“我知道林局长，他挺好的一个人，就是有点可惜…” 田树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陆城也没有提，毕竟现在对林振风避之不及，是正常的。 陆城便把话题引到正事上：“田科长，除了麻烦你找人帮著翻译一下，我还想请你再帮个忙。” “陆组长，你就別跟我客气了，能帮的，我一定帮。” 陆城点点头：“因为铁科院还有其他项目正在研发，导致我们那个除雪机项目的人有点少，所以想看看你这边，能不能调过去几个人。 不过你放心，我可以向局里申请补助，不会让他们白忙活，一天一人最少五块钱。” 五块钱一天，绝对不算少了，陆城之所以敢这样保证下来，还是因为局里有资金来源，就是仓库里的那批走私物。 除了內部消化了一小部分，剩余的大部分都拉到了百货商店，卖的非常好，因为靠近火车站，人流量很大，不止京城本地人会去买，有时过往的乘客也会买。 可以说现在的百货商店，只要有货，根本不愁卖，但仓库里的东西毕竟是有限的，姐姐陆瀅准备代表街道办，到时和厂子里谈一谈，由厂子里供货。 其实陆城不提补助，田树宽也不太好拒绝，毕竟陆城上次算是冒著生命危险，帮他完成了任务。 但陆城反而提了会给补助，田树宽再派人过去时，便好说多了。 一天五块钱的补助，根本不用做思想工作，估计都会有人抢著要去。 “没问题陆组长，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给你从所里调点人，另外，我和一机部的说说，看能不能也调过去几个人。” 陆城激动的站起身，一机部那是管理生產重工机械设备的部委，什么矿山设备，冶金设备，起重运输设备等，太適合参与除雪机的研发工作了。 “田科长，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走，我请你吃涮羊肉火锅。” 田树宽急忙笑著拦住了：“算了陆组长，你这边时间紧迫，我还是马上安排下去的好，等改天，把这个液压油的问题解决了，到时再高高兴兴的吃也不晚。” 陆城一想也对：“那好田科长，我现在就去局里，把补助的事申请下来。” 陆城这边是爽快的许出了补助的事，但一天五块钱可不少啊，又不知道要忙活几个月，局里同不同意还是一回事呢。 第260章 最有力的后盾 乘警队办公室，雷战戈去局里开会，还没回来。 陆城坐在雷战戈的椅子上，左右摸摸，又隨手拉了拉抽屉，没拉开，侧头一看，原来是上锁了。 心里不免嘀咕，这里是乘警队，小偷又不会进来，上把锁也不知道是防谁？ “等著吧，早晚有一天，这位置得让给我。” “小雷，给我倒杯水…再给我拿份报纸过来…” 正当陆城美滋滋的坐在队长的椅子上念叨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他急忙站起来。 雷战戈走进办公室，正看到陆城在他办公桌前：“你跑里面干什么？” “哦，我那个啥，看你桌面有点乱，帮你整理一下呢。”陆城象徵性的拿起几张报纸，整理起来。 雷战戈也没理他，自顾的在门口脸盆里洗起脸。 “最近除雪机的项目，有没有什么进展啊？” 陆城走到跟前：“挺好的，一切都在稳步推进中。” 雷战戈直起身子，拿起带著破洞的毛巾，看了陆城一眼。 “挺好的？我怎么听说，这段时间你都没去研究所了。” 陆城也很无奈，那研究所的人都觉得他一个小乘警，无法担任研究工作，全都对他很是排斥。 似看出陆城的心思，雷战戈擦好脸后，把毛巾又掛在木架子上，接著走向办公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要是坚持不住就回来吧，反正研发工作，本来也不是我们的职责，咱只要做好分內之事就行。” 陆城跟著坐到对面：“那行啊，要不您直接赏我个警长当，我就不用受人气去了。” 雷战戈笑了：“那可不行，本来你工作年限就不够，我再直接让你当警长，岂不是授人以柄。” “那你这样说，我肯定不能放弃，怎么也得把除雪机研发出来。” 雷战戈扔出去一根烟：“你倒挺有志气，说吧，这次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咱们队里能支援的肯定得帮你一把。” 一听雷战戈这样说，陆城放进嘴里的香菸，又拿了下：“还真有…” 陆城没有先提补助的事，而是把这段时间背后做的工作，向雷战戈详细讲了一下。 雷战戈听的则是直点头，他还以为陆城这一个月什么工作都没干，没想到暗地里，偷偷做了那么多事。 不但把除雪机研发项目，定为大学的实践课题，还积极调人，让冶金局研究所和一机部的人过去帮忙，最重要的是搞到外国期刊。 哪一件事，都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雷战戈吐出一口烟：“你小子人缘还挺广啊，就连那冶金部和一机部的人都能过去帮忙。” “嗐，天生自带魅力，到哪都能吃的开，有时候我也挺发愁的…” “行行，你可別扯了。” 雷战戈一脸嫌弃：“那人家也不能白帮忙吧。” 陆城等的就是这句话，急忙坐直身子：“那肯定不能，所以我当时答应人家，咱局里愿意一天出五块钱补助。” 听到这话，雷战戈顿时瞪起眼：“嘶，你小子怎么老乾先斩后奏的事，这事你跟我商量了吗？” “我这不是…当时话赶话的，想著咱局里总得大气一点嘛。” 雷战戈冷哼一声：“哼，你倒是大气了，一天五块钱？还不知道去多少人呢，也不知道几个月呢，几千块钱，你就这样当水一样泼出去了，两块钱都不错了，还五块钱！” 陆城也意识到確实给的太多了：“那怎么办，我这大话都撂出去了，总不能再收回来吧，不然我脸上多没面子！其实我脸上没面子倒没什么，最终丟的还是您老的面子啊。” “你你，少往我身上扯！” 雷战戈无奈摇摇头：“这局里好不容易靠售卖走私物攒点资金，还没捂热呢，你大手一挥倒是利索。” 陆城站起身：“雷队长，五块钱是多了点，但我觉得只要能研发出除雪机，为当地老百姓解决出行的难题，这个钱的值，应该。” 陆城知道雷战戈的软肋是什么：“雷队长，你想想，每年因为雪害封路，影响了老百姓的出行不说，东北那可是重工业基地，一旦大型除雪机的问题解决了，运输的效率自然就能提高不少，哪怕多为国家运输一次，这钱也赚回来了。” 確实是这么个理，雷战戈还能说什么：“下次记得先提前打报告。” 一看雷战戈这是同意了，陆城站直身体：“是雷队长。” 陆城心情大好的离开办公室，刚走到门口，雷战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用有什么顾虑，只管放开手脚的干！” 陆城脚步停顿住，他知道雷战戈说这句话的含金量，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整个铁路局都是他最有力的后盾。 …… “偷小孩啦，有人偷小孩。” 槐树上的大虎，看见陆城抄起妹妹给抱走了。 “二丫，叫爸爸。” 二丫摇摇头。 陆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叫爸爸给你吃。” “爸爸。” “嗯，真乖。” 陆城抱著二丫进了大杂院，孙艷红正在水池边洗衣服：“陆城回来了，吃饭了没，我屋里还留著饭呢。” “不用，我妈应该做好了。” 这段时间，陆城都不去她屋里找她按摩了，孙艷红还挺失落的。 “哦，来二丫，让叔叔回家吃饭。” 孙艷红接过孩子，陆城却故意不鬆手，一拉一拖间，陆城的胳膊不自觉碰到她的胸口，惹得心神荡漾的孙艷红打了他一下。 进了垂门，赵大爷背著手走出来。 “赵大爷，遛弯去。” “啊。” 陆城又来到正房：“妈，饭做好了吗？” 陈香兰叠著衣服回道：“做好了，我们都吃过了，锅里给你留著呢。” 陆城应了一声，正要去厨房，陈香兰又喊了一句：“对了三儿，清妍最近忙什么呢，饭都没吃。” “没吃饭吗？我给她端过去。” 肯定忙著翻译期刊呢，为了赶时间，昨天一夜没睡，这又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陆城端上碗筷，走到西厢房，推开门，屋里的床上，衣柜上，书桌上，堆放的全是摊开的杂誌。 第261章 找到了替代品 陆城正要把桌子上的一本期刊拿开，林清妍一把按住：“你別动乱了，等会我都不知道该翻译到哪了。” 期刊杂誌有好几种语言，又都是专业术语，对於林清妍来说，这是一项挺大的挑战，明显是翻译迷糊了。 陆城还是把杂誌给丟到了一边，林清妍这才抬起头，看到他手上端著碗筷。 “先吃饭。”陆城把碗筷放到书桌上。 “我还不饿呢，等我先把那一页翻译好。” 林清妍说著又要把杂誌拿过来，结果手里却多了把筷子。 “人是铁饭是钢，翻译任务再急，也得先吃饭，快吃，我看著你吃。” 林清妍抿了抿嘴，只好先吃饭，陆城隨手翻开翻译好的笔记本，都是汉字，就能看懂了。 “怎么样，杂誌上有没有提到关於液压油的设备。” 林清妍小口吃著饭，微微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你別著急，还剩下那么多杂誌呢，应该会有的。” 田树宽已经说了，翻找期刊找问题，就像瞎猫碰死耗子。 陆城倒是没有多急，反倒看著林清妍比他还心急。 “这样吧，你別急著翻译，先看，著重去找关於液压油的问题。” 林清妍抬起头：“先看？你不是说，最好全部翻译嘛，这些都是关於机械设备的，以后也能用得著。” “我的意思是先解决液压油的问题，如果一些杂誌上跟这没关係，就先跳过，以后有时间慢慢翻译。” 林清妍点点头：“嗯，那也行，这样应该就能快一点。” 確定了这种办法，林清妍翻译期刊的速度，便加快了许多。 有些期刊扫一眼目录，发现和液压油没关係，就可以直接跳过了。 晚上仍然看到很晚，陆城第二天起来，会发现林清妍直接趴在床头的杂誌上睡著了。 白天也去了田树宽那里一趟，这么多人同时翻译，也没得到能解决液压油的好办法。 距离一个月期限，已经不足五天。 而陆城每天却仍然不著急似的，该吃吃该睡睡，他觉得这些期刊杂誌里面，有办法就是有办法，没有办法再急也没用。 可林清妍却很著急，她不想陆城因此，再被研究所取消副总指挥的职务。 为了加快进程，除了每天挑灯夜战，翻看的速度也变快了。 就在这一天的晚上，陆城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一旁的林清妍晃醒。 陆城做梦一样囈语：“怎么了？该撒尿了吗？” 林清妍都被他话惹笑了：“你又不是小孩子，还要我晃醒你解手啊，你快醒醒，我好像找到解决液压油的办法了。” 陆城坐直身子，先是揉了揉脸：“几点了？” “嗯？好像快三点了吧。” 窗外黑漆漆的，直到这个点，林清妍还没有睡。 看著陆城一脸平静的注视著，林清妍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 费了这么大力气搞来期刊，又好不容易在里面找到解决办法，陆城仍然像没事人一样。 “激动，当然激动，不止激动，还有感动。” “感动？” “是啊，你说你每天忙这么晚，就为了帮我，我都怕我一不小心喜欢上你。” 林清妍把视线移过来：“我帮你是应该的，你不是也帮了我很多嘛。” “那倒也是哈，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就没有愧疚感了。” 陆城直接把帘子拉到墙根，林清妍怕影响他睡觉，都是趴在床上，用手电筒去看一本本杂誌。 “哪呢？我看看！”陆城把杂誌拿起来，结果是一本俄语的书，密密麻麻的小字，一个也不认识。 “呵呵，还是你跟我讲讲吧。”陆城又把杂誌递迴去。 林清妍回过神，先把那几页捋了一遍，这才指著上面文字说道。 “就是这几段话，大概意思就是，苏联为了应对极寒条件下带来的生產困难，研发出了一款低温下使用的液压油，而且在装备到一些坦克上时，极大延长了坦克的使用年限。” 陆城正等著林清妍依据上面文字，讲一番专业上的知识，结果就这几句话。 “没啦？” 隨著林清妍摇摇头，陆城有些困惑：“那这也不是解决办法啊，老毛子那边的冬天的確和东北一样，工业技术也比咱发达，坦克所用的液压油在极寒条件下不受影响，这也很正常，可老毛子又不会告诉咱们怎么解决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现在几乎翻遍了所有杂誌，上面不可能直接把液压油的生產过程讲出来，我觉得应该从这其中寻找灵感。” 寻找灵感？好像田树宽也是这么说的。 陆城捏著下巴思考了一会：“你是说，我们的思路应该变一变，不一定每一样东西都非要自己去研发生產，完全可以寻找一个替代品。” 林清妍赶紧点点头：“我还以为没说清楚呢，你还挺聪明的。” 放在平时，陆城肯定要打趣一番的，但现在，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替代品”这三个字上。 不得不说，如果真能寻找到替代品，將会大大节约整个除雪机研发的进程。 可是该上哪去找替代品呢。 这时林清妍又开口嘀咕道：“要是我爷爷还在就好了。” “你爷爷？” 林清妍似为找到办法高兴一样，趴在床上，一双脚丫前后晃动著。 “是啊，既然苏联那边把这种液压油装备在坦克上，我觉得我们边境使用的坦克，肯定也会遇到这种问题，如果我爷爷在，就能帮你问一下军方了。” 陆城顿时豁然开朗，林清妍的意思是，想寻找这种能抗低温的液压油，应该去军方找。 军方啊？ 陆城最不缺的就是这方面的关係了。 “那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时间不早了，你先睡觉。” 確定好了思路，陆城便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这几天的期刊確实没有白看，虽然上面不会写明具体的生產材料和过程，但確实可以提供一下思路。 林清妍还想把这一段有关液压油的介绍，翻译到本子上，陆城直接把自己的被子摊开盖在了她身上，林清妍便不敢再动了。 第二天，陆城便去了铁科院研究所。 第262章 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早上起来时，林清妍还在睡觉，这几天翻译工作著实把她累坏了。 吃完早饭时，陆城还对老妈说了一句，让林清妍多睡会，这几天睡的太晚，不用喊她。 陈香兰双手在围裙上搓著，高兴的说：“妈明白，妈明白，你也要当心身体啊。” 陆城愣了一下，什么玩意就明白了，还当心身体？ 摇摇头出了大杂院，大虎又爬上老槐树玩呢。 陆城抬起头喊：“大虎，你怎么一大早就往树上爬，天天不是爬墙就是上树，瞅瞅你那裤襠，磨的屁股蛋都漏出来了，看你没衣服穿了怎么办，等著光屁股吧。” 大虎在趴在树杈上，吸了下鼻子：“陆三儿，你说大家的屁股长的都一样，为什么还要穿衣服遮住呢。” 听到大虎的话，陆城大为震惊。 但不得不说，有点道理啊。 这小子將来绝对是个可塑之才。 防止吸入杨絮，陆城戴上了白色口罩，大街上像他这样的有不少人。 也有不戴的，会选择把口罩別在前胸口袋里，还必须把口罩搭在上面，他们觉得这样比较时髦。 別白色口罩的一般多为工人，干部则是喜欢在前胸口袋別钢笔，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时髦追求。 乘公交车来到铁科院，当走进二楼的第三研究所时，屋里面传出声音，好像在为一个配件的设计，激烈的爭论著。 看著大家爭的脸红脖子粗，吴启明坐在那里露出笑容，真理就是要辩嘛，越辩越明。 忽然，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大家的討论。 等齐刷刷的把目光移向门口时，大家脸上顿时有些惊讶，隨即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站在门口的正是陆城，手里还提著一个大包裹，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像是报纸，又像是书。 看到陆城突然来研究所，吴启明显得有些意外。 自从上次陆城来研究所报到了一次后，距离现在將近一个月时间，中间一次也没来过。 虽然陆城当时大言不惭的，许下一个月解决液压油的问题，但大家只当他是在说大话。 一个小乘警压根没接触过设计研发，怎么可能把困扰大家多年的难题，说解决就解决了呢。 果然像大家想的那样，这个陆城就是在说大话，一个月时间再没来过一次，这说明什么，说明不敢来了，还算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知难而退。 不来也好，省得大家看见一个外行坐这里，这心里就觉著彆扭。 然而陆城还是来了，来的有些猝不及防，把大家正在討论的思路，直接给打断了。 陆城之所以一个月时间没来，的確是有自知之明，既然大家觉得他是一个外行，无法担任研发的指挥工作，那在液压油的问题没解决之前，来了也没用。 “欸，你们继续討论啊，我刚才听了一会，讲的挺好。” 小甲扔下手里的一张图纸：“我说陆组长，我们討论的，你能听的懂吗？再说，你怎么回来了？” 陆城自顾的走进去，把那袋杂誌扔在桌子上，顿时震的灰尘四起，几人急忙往旁边闪风。 “你这话问的，我是负责研发除雪机的副组长，怎么就不能来了？难不成你们单方面把我开除了？” 陆城问这话时，是看著吴启明说的。 吴启明清清嗓子：“陆组长说笑了，你是我们高院长钦定的副总指挥，高院长不发话，谁也没有资格开除你。” 事实上，在陆城要来研究所担任副总指挥之前，吴启明是向高院长表示明確拒绝的。 他们研究所，不管研发什么项目，从来也没有一个外行担任副总指挥的先例。 奈何高院长说，这是京站的雷队长亲自安排进来的，他也不好拒绝，大不了就不把陆城当回事，愿意来就来，愿意坐著喝茶看报都隨他好了。 吴启明不得不同意下来。 “那个小甲，今天天气不错，你给陆组长搬张椅子放在窗户前，让陆组长晒晒太阳，另外再给陆组长倒杯茶水拿份报纸。” 小甲哪能听不明白吴启明的话，既然陆城来了，又是高院长指定的副总指挥，肯定不能赶走啊，那就把他当个透明人，只要不对工作指手画脚，坐在那喝茶看报也不是不行。 “欸，好的吴所长。” 小甲正要按吴启明说的去做，谁知陆城拦住了他。 “不用麻烦了，我知道你们搞科研的都珍惜时间，咱就长话短说，我这次来，就是来解决上次说的液压油问题。” 听到陆城的话，房间里的几人面面相覷，还是小甲最先反应过来，他表示怀疑的问道。 “我说陆组长，你能不能別说大话，一个月时间都没过来和我们一起討论，今天冷不丁的过来，就解决了？” 面对小甲的质问，陆城並没有计较，他理解大家对他有意见，尤其是他一个外行过来指挥工作，大家心里肯定不相信他能做好。 大家这样想，也是本著对科研工作的尊敬和严谨態度。 陆城看向吴启明：“吴所长，这件事怎么说呢，要是按照你们科研人的严谨態度来说，就不能说完全解决了，只能说，我找到了一个替代品。” “替代品？”吴启明听的微微皱眉。 虽然他们这里是科研所，但也不是说每个小配件都要亲自研发出来，而是只需要把合適的各类配件落实到图纸上，能生產的就交给直属厂生產，不能生產的就交给其他厂子生產。 交给其他厂子生產的配件，就可以称作替代品。 看著陆城一脸认真，吴启明示意要张口的小甲先別说话。 “陆组长，你提出液压油的替代品，我们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但我们跑遍了全国各大能生產液压油的厂子，对於能抗极寒的液压油，都无法达到我们除雪机的使用条件。” 陆城接过话：“吴所长，除雪机属於特殊环境的使用，而大部分机械都是正常环境使用，没有需求就没有创造力。 所以，你们跑遍了全国各地都没找到能生產的厂子，也就不奇怪了。” 吴启明听的忍不住点点头，陆城这番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 没有需求就没有创造力，本来物资就紧张，大家用不上的东西，自然就不会去生產，否则不是白白浪费生產力嘛。 “陆组长，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知道除雪机所用的液压油，也是一样需求很低的產品，所以请问陆组长，是在哪里找到的替代品呢？” 第263章 质疑 陆城没有先回答，而是打开桌子上的包裹，露出里面的期刊杂誌。 小甲几人忍不住凑过去看，但发现上面一个字也不认识。 “这是外国杂誌吧。” “好像是的，就是不知道哪国的。” “这本我知道，一看就是小日子的。” 小日子的语言比较好分辨，因为一部分文字是从汉字演变过去的，所以看到里面个別的地方带有汉字，马上猜出来是日语。 当看到厚厚的一大摞外国期刊时，就连吴启明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是专业期刊吧！” 在科研人心里，这样的专业期刊等於无价之宝。 小甲也是这样激动的心情，忍不住拿过一本期刊杂誌，放在手里细细磨挲著。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在陆城眼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不过是外国发表的一本破期刊罢了，却成了这些科研人心里的宝贝。 陆城从小甲手里拿走杂誌，隨手扔到桌子上，惊的小甲心疼坏了。 “你又看不懂，在那摸个什么劲！” 小甲被问到了短处，嘴里嘀咕起来：“整的跟你能看懂一样！” “嘿，你还真说对了，不然我怎么能在这里面，找出液压油的替代品呢。”陆城翻找出昨天的那本俄语期刊。 小甲不自觉的问道：“你是说，你是从这些期刊里找到了液压油的替代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当小甲这样问时，大家脸上全都露出好奇的询问。 事实胜於雄辩，必须把证据摆出来，於是陆城便把手里的俄语期刊，放到桌子上摊开。 一边翻找著昨天林清妍跟他说的那两页纸，一边说道。 “你们以为我一个月什么也没干？怎么可能！” “你干什么了？” “还干什么了？当然是为了搞期刊，我专门飞了趟西德。” “你出国了？” “啊，坐飞机去的，回来的时候还遇到了沙尘暴，差点坠机，可以说，我是冒著生命危险把期刊给带回来的。” 陆城说的太夸张，小甲一脸怀疑：“我怎么就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陆城不再搭理他，继续翻找著……嘶，在哪一页来著？ 上面密密麻麻的俄文，完全看不懂啊。 小甲在旁边又嘟囔了一句：“你到底会不会俄语？” “我当然会了！”陆城索性也不找了，既然他看不懂，这些人也看不懂啊，於是便隨便指到一页。 “吶，就在这里。” 听到陆城的话，大家全都聚过来。 吴启明著急的说道：“陆组长，既然你懂俄语，那你快讲讲这上面是怎么说的？” 现在研发小组的主要目標是解决问题，如果陆城能解决，哪怕是一个小问题，那吴启明都会打心眼儿里认可他。 其他人也跟著说道：“是啊陆组长，我们都看不懂，你快讲讲。” “是啊是啊，这上面到底怎么说的？” 面对大家著急的询问声，陆城反倒摸著下巴沉默了下来。 倒不是他有意装逼，主要他是在回忆，昨晚林清妍是怎么说的来著。 忽然他一拍手：“哦，这上面讲的是，之前老毛子那边研发出一款能抗低温的液压油，而且还装备在了坦克车上。” 昨晚林清妍，好像就是这样说的。 小甲疑惑了一句：“坦克车？” “嗯，没错。”陆城隨便指向一个俄文字：“你们看，这个字就是坦克的意思。” 小甲等人把脑袋凑过来看，可是完全看不懂。 “那液压油呢？” “液压油？”陆城又翻到另一页，又隨便指向一个字：“吶，这个字就是液压油的意思。” 陆城一脸自信的样子，让大家以为他的俄语水平可真不错。 这时小甲却看出不对：“怎么感觉不对啊，你刚才指的字和现在指的字，看著长的一样啊。” 小甲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一样吗？”陆城心里一沉，怎么这么巧，隨便指两处，竟然指到了同一个字，他都没注意。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出现频率那么高。 原以为大家又看不懂，没想到这些科研人的工作態度，会如此严谨。 “咳咳，那个啥，你们不懂，这叫多音字。” “多音字？老毛子那边也有多音字？” “啊，老毛子就不能有多音字了？” 陆城说著撤下身子，看向小甲：“不是，你这是什么口气？质疑我？那我的俄语水平，有別人质疑的份，有你质疑的份？” 被陆城凶了一通，小甲还要伸头想再確认一遍，结果陆城啪的一下合上杂誌，不给他们看了。 吴启明这时笑著说道：“陆组长，你別介意，小甲也是本著严谨的精神，並不是质疑你，事关除雪机的研发，每一个细节都要反覆论证。” 像他们科研所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画画图纸，但图纸上的每一处落实到实处，由相关厂子生產出来，那就是真实的配件。 但凡图纸错了一处，所有配件都要跟著作废，所以大家严谨一点，完全是负责任的態度。 陆城毫不介意的说道：“吴所长，我理解，你们对工作认真，这是好事，事实上，这也不是我个人翻译过来的，我后面是有著一整个专业的翻译团队，加在一起得有八个人，所以，你们完全可以相信我刚才说的话。” “一整个翻译团队？”吴启明震惊了一下，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陆城。 首先能搞来这么多专业期刊，就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而能聚齐一个专业翻译团队为他翻译，这得需要多大的人脉啊。 他们铁科院倒也有翻译人员，但是能聚齐这么多国家的翻译人才，一把手也能数过来。 “那好陆组长，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们这次除雪机研发小组的一员，大家理应团结，我对你的话表示相信，只是…” 吴启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说得苏联那边的坦克上面，所用的液压油符合我们除雪机的使用环境，但是老毛子又不会把液压油卖给我们，这不还是等於没有找到替代品。” 陆城不赞成这种说法：“你们现在应该把思路打开一些，老毛子是不会卖给我们，但你们想想，我们国家的坦克也有在边境极寒条件下使用的情况，肯定也会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完全可以到军工厂去问问。” “军工厂？” 听到这三个字时，吴启明只觉得头大，军工厂那是作战单位，他们研究所哪里有资格去协调。 这比自己研发出一款液压油，感觉还要困难。 第264章 和军工厂协调 当得知军工厂能找到这种液压油时，吴启明並没有多兴奋，只因军工厂，可不是他们这么一个小研究所能协调的。 小甲在一旁提出建议：“吴所长，实在不行，找部里出面协调一下。” 吴启明手指轻轻点著桌子：“这不是小事啊，去军工厂协调，只怕要部长出面才行啊。” 小甲明白所长的顾虑，对於部里来说，有那么多重要的大项目正在建设，什么铁路建设，通讯建设，住房建设等等，隨便一样拉出来，除雪机研发都只能算个芝麻大的小项目。 而部长那么大的领导，每天日理万机，哪有精力去管你这么一个小项目，只怕连面都见不到。 几个人顿时发愁起来，这眼看著找到了替代品，却没有办法搞到手，等於没找到啊。 从最初的激动，也变成了失落。 身为所长的吴启明，自然要鼓励一番。 “大家也不要泄气，既然世上存在能抗低温的液压油，那就说明我们的研究方向没有错，而你们又是行业的顶尖人才，別人能製造出来，咱们一样能製造出来。” 小甲开口道：“吴所长，要是咱自己研发生產液压油的话，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吴启明当然明白，可眼下又没有好办法，军工厂那边，又没有这方面关係能够去协调。 “没关係，一年造不出来就两年，两年造不出来就五年，只要我们不放弃，有信心，总有一天会克服所有难关嘛。嗯？只是…这个陆组长？” 吴启明想说的是，这个陆城怎么办啊？你说他没解决液压油的问题吧，他好像找到了替代品。 可要说他解决了吧，替代品又搞不过来，还是等於没解决。 现在他们都怀疑，这个陆城是不是为了留下来，故意扯到军方的，明知道他们没有能力去协调过来，最后说出来有什么用！ 但不管怎么说，能搞来这么多专业期刊，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怎么说这个陆城也是有点用处的，所以再想赶走，都显得不太地道。 吴启明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和陆城好好聊聊。 你想留下也可以，像之前和高院长说的那样，坐在这喝茶也好，看报也好，哪怕睡大觉也行，只要不对工作指手画脚，不影响大家，想留就留吧。 “那个，陆组长…” 吴启明侧过身子，寻找陆城的身影，之前这小同志还挺能说，一直叭叭的，怎么这会这么安静。 其他人让开身子，大家看到在靠墙角的办公桌前，陆城正在那打电话呢，脸上贱兮兮的，也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哈哈，苏师姐，想我了没…你看你別不承认啊，我知道你心里想，就是嘴上不说，这样，马上药品该来到了，过几天我去找你，你可得请我吃饭啊…” 吴启明微微皱眉，这怎么还利用单位的电话，在这煲起电话粥了！ 也行！打就打吧，好歹没插手工作。 吴启明正要让小甲把期刊杂誌收起来，送到翻译室翻译出来，这可是珍贵的宝贝，后期的研发还能用得上，等翻译出来，大家需要认真学习。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陆城打电话的內容，忽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苏师姐，我现在在研究所呢，目前正在负责一个项目的研发，遇到点困难，我想让你看能不能跟大师兄联繫一下，他不是在军区当副参谋长嘛，你让他想想办法，给我协调过来点液压油…” 听到陆城打电话的內容，吴启明几个人相互看看，小甲几个人更是议论起来。 “怎么听著，陆组长认识军区的人？” “关键还是直接联繫副参谋长，陆组长到底什么来头啊？” “该不会家里都是当大官的吧！怪不得他一个小乘警，能调到咱研究所来镀金。” “嘶，那咱之前对他態度不好，岂不是把他得罪了。” “怕什么，咱又没犯法，还能把咱们抓起来不成。” 吴启明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议论了，他想听听陆城到底在说什么。 “太感谢你了苏师姐，那你儘快问问啊，我这边挺著急的，好好，我先掛了，等你电话。” 陆城放下电话，等再转过身，发现大家正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著他看。 “都这么看著我做什么？是不是担心怎么搞来液压油？那你们不用担心，我这边已经协调了，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吴启明喝口水的功夫，听到这四个字，被水给呛了一下。 他们感到棘手头疼的问题，到了陆城这里，竟然是问题不大！ “那个陆组长，你跟军方还有联繫？” 吴启明现在不关心液压油的问题了，反倒对陆城的身份好奇起来。 如果真有这么大的人脉，那在以后的研发工作中，调动各项资源，反倒能提供极大的便利。 甚至不亚於，部长亲自坐镇。 陆城守在电话机前：“哦，有点联繫，要论关係的话，我得喊哥了。” 按照年龄算，伍哲坤父亲和老爸陆北堂差不多年龄，但谁让是一个师父呢，年龄再大，也是师兄。 和副参谋长是兄弟，吴启明心里惊了一下。 没等他继续询问，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只怕是有消息了。 这么快？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大家的目光全都看向电话。 陆城已经抓起电话筒：“欸苏师姐…嗯，好，嗯，行，那我知道了，好好…” 大家全都伸著脑袋。 本来还想通过陆城说的话，判断出有没有成功呢，结果他们只听到陆城在那点头说“好好好”。 大家心里跟著有些急躁。 好在陆城这次没有再煲电话粥，很快便掛断了电话，大家也跟著撤回脑袋。 看著大家期待的眼神，陆城扫视了一下，接著大手一挥：“成了！” 听到“成了”两个字，小甲他们立刻爆发出欢呼声。 虽然除雪机项目还有很多问题待解决，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內，解决其中一个问题，这效率可谓是高太多了。 吴启明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陆组长，军工厂那边怎么说的？” 第265章 欢迎你的加入 “军工厂那边同意提供给我们抗低温的液压油，什么时候需要用，就让我隨时打电话。” 当听到陆城的话，吴启明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想要液压油，就得由陆城来打这个电话，关係是人家找的。 所以要再想著不让他担任副总指挥，那液压油也別想要了。 被拿捏住的吴启明，訕訕的笑著：“好好，那到时候需要做试验的时候，我提前跟你说，到时还得多多麻烦你。” 陆城能明显感觉到吴启明的態度，和之前相比，发生了很大转变。 “吴所长说这话客气了，我本来就是副总指挥，能够解决液压油的问题，我和大家的心情一样高兴。 另外，我有必要向大家讲明一下，这一个月，我不光是忙活解决液压油的问题，同时还做了另外两件事。” 背后付出的努力，得拿出来跟大家讲一下啊，要不然不白付出了。 “还办了两件事？”吴启明脸上略带惊讶，一个月时间能解决液压油问题，已经很不错了，竟然还做了其他事。 “没错，第一，我目前在清北上大学，已经和我们学校协调好了，会將除雪机的研发项目，纳入实践课题。” 清北大学？纳入实践课题？ 短短的一句话，里面却包含了很多內容。 首先就是陆城在清北上大学的身份，让小甲几人露出羡慕的目光。 再就是，清北大学那都是人才济济，如果能和清北大学联合攻关，无异於对接下来的研发工作，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第二，我已经和冶金局研究所说好了，那边也会派人过来，帮助我们一起研发，包括一机部也会派人。” 吴启明喉咙滚动了一下。 冶金局研究所和一机部，也会派人一起联合攻关？再加上清北大学？ 这些力量集合在一起，只为了研发一个小小的除雪机，不知道的，还以为研发多大的一个项目呢。 甚至有点，用宰牛刀杀鸡的感觉。 吴启明和小甲他们，顿时被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原本以为陆城能联繫到军方，这已经让他们感到吃惊了。 可现在再加上清北大学，冶金局研究所和一机部，这得多大的人脉关係啊。 在小甲他们还没回过神时，吴启明忽然想到什么。 “那个陆组长，有那么多人过来支援，我肯定是欢迎的，就是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一下，我也好向上面匯报……” 陆城知道他的意思。 “吴所长，你是想说，既然人家来了，肯定也不是白帮忙的，得给人家申请补助吧。” 被陆城一眼看透心思，吴启明脸上有些尷尬：“是啊，正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过我肯定会好好向上边领导说一说，爭取把所有人留下来，毕竟我们现在確实也缺人，就是这个时间上…” 陆城接过话：“时间上？得先向上级打报告，上面再开几通会，要是不能决定，再往上级打报告，上上级再开几通会……这来来回回，等走完程序，估计得一两个月吧？” 吴启明挠挠头，没想到陆城这么熟悉流程。 “那个，我儘快，儘快，怎么也不能让人家白帮忙。” “不用了吴所长，你们有流程，我理解，但现在时间宝贵，所以这笔补助费，我也已经和我们局里说好了，由我们局里来出，你不用再打报告了。” “又，又办好了？” 吴启明现在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怎么在陆城面前，他这个总指挥似毫无用处一样。 一个月里，他们这边研究所基本上没什么进展，而陆城却已经暗暗的做了那么多事。 “咳咳…”吴启明清清嗓子，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现在陆城已经实现了承诺，一个月內解决了液压油的问题，虽然不是靠自己研发的，但不管通过什么办法，只要能解决，就是好办法。 吴启明看向小甲他们：“怎么样，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小甲几人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可以確定的是，陆城確实不懂什么技术研发，一开始，他们瞧不上这么个外行，来领导指挥他们。 但陆城今天表现出来的组织和协调能力，却是强的可怕。 而且办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这给研究所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和帮助。 见大家没有说话，吴启明再次开口道：“我明白大家的想法，之前我和大家一样，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 就像之前我们研发除雪机项目，最后为什么没成？工业基础能力达不到是一方面，我们的研发能力跟不上，也是一方面，但我现在更认为，能有一位像陆组长这样组织协调能力非常强的人坐镇，也是很重要的。” 其实不用吴启明这样说，大家心里也明白。 今天陆城所做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会为以后的项目研发，提高多大的效率。 小甲犹豫了一会，先站了出来，主要之前，就属他反对的声音最高，那他也应该第一个表態。 “吴所长说的对，一个团队里面，需要有懂技术研发的人，也更需要一个有组织协调能力的人。” 小甲又转向陆城，主动道歉似的说道：“陆组长，我是个书呆子，只懂得画画图纸，在技术研发上，你比不上我，但在领导协调能力上，我承认比不上你。” 之前的小甲是针锋相对的，现在说话虽然也带著刺，但听著却让人能接受了。 “小甲同志，你刚才有句话说的特別好，一个团队里面，需要专业技术人才，同时也需要组织领导者。” 陆城说著看向大家：“今天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这个副组长，绝不会对大家技术上的討论指手画脚，这一点请大家完全可以放心。” 有了陆城这句话，大家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羞愧之意。 首先陆城太年轻，这样的人上来就担任一个项目的副总指挥，会出现什么情况？ 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评头论足、拿著鸡毛当令箭、不懂的领域指手画脚……最后只会影响大家工作。 这是之前大家对陆城的猜想。 然而让大家意外的是，陆城却没有踩中其中任何一个缺点。 反而陆城表现出的，是沉稳，是积极，是团结合作… 同时又有著强大的组织协调能力，这样的人担任副总指挥，好像也很不错嘛。 吴启明站起身，主动向陆城伸出手：“陆组长，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研发小组。” 第266章 我来说句公道话 能不能完成除雪机的研发项目，意味著陆城能不能成功当上警长。 而看著吴启明伸出的坚定双手，似是在说除雪机一定能研发出来，陆城心里忍不住暗自嘀咕。 看来这警长之位，可以提前预订下来了。 陆城激动的握上去：“吴所长，那我这警长之位就拜託…” “警长？什么警长？” 陆城忽然反应过来：“哦，不对，是那个…” 好傢伙，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这要是说出来，岂不是坐实了他来镀金的。 “啊？我的意思是…是，假如我將来要是当上警长，对，假如我当上警长，我肯定不会忘了今天和大家一起奋斗的日子，能和各位优秀的同志一起共事，这將是我从警以来最宝贵的记忆。” 吴启明点点头：“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那我们也会珍惜和陆组长相处的日子，大家说是不是？” 小甲带头喊道：“是。” 陆城暗自抹了把汗，还好应付过去了。 “那什么，咱开会吧。” “对对，开会。”吴启明招呼著大家落座，眼下解决了液压油的问题，等於开了一个好头，大家全都信心倍增。 待大家落座后，吴启明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陆组长，你还別说，这一个月没见你，还真有点想念你讲话的感觉，要不，你再给大家鼓鼓劲。” 一看大家又是拿杯子重新接满水，又是把烟拆开放在桌子上，似是做好了听陆城长时间讲话的准备一样。 陆城有些无语：“这次就不讲了，我知道你们都很注重时间，上次小甲同志不是说，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嘛，那咱们今天就拿出来，好好的討论研究一下。” 提起技术方面的討论，大家立马活跃起来，像刚进门时那样，大家为一个配件该使用什么材料的问题，很快爭得脸红脖子粗。 陆城还挺喜欢这样的氛围，就是要爭论，就是要发表各自的意见，这样除雪机的项目才能稳步推进下去。 足足开了三个小时的討论会，陆城听的只觉得脑子都快炸了。 除雪机面临的研发问题有很多，绝不是短时间內能製造出来的，但陆城相信，一定能製造出来。 只因大家那饱满的精气神和热情的劲头，在这种状態下，任何困难都將会踩於脚下。 最后会议结束后，吴启明有心问问，陆城对这次討论会的看法。 “怎么样陆组长，今天这次討论会，基本上把所有问题都讲了一遍，陆组长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讲一下。” 陆城揉著太阳穴：“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我们国家的工业建设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吴启明不由的点点头：“是啊，研发设计跟不上，工业製造也就跟不上，说到底，还是太缺这方面的人才。” “嗯，吴所长说的对，我会儘快把冶金局研究所，以及一机部的人，协调过来，到时候我们人就多了，只是…” 陆城瞅了一眼小小的会议室：“只是这间会议室太小了，还得麻烦吴所长能找一间大的房间。” “这没问题。”吴启明说著，又看向桌子上的那堆期刊杂誌。 “还有这些期刊，咱铁科院也有专门的翻译室，你就不用带走了，这些期刊是宝贝，平时找都找不来呢，正好我们铁科院还能留个备份。” 陆城正有此想法，带回去还得让林清妍翻译，这几天可没少辛苦她。 “那就麻烦吴所长了。” 眼看著到中午吃饭点了，吴启明主动说道：“陆组长，要不留下一起吃个饭。” 陆城婉拒了：“不了吴所长，下午还要到站台执勤，得提前赶过去。” 吴启明便没有再坚持，看著陆城出了研究所。 在铁路局食堂吃过饭，陆城去了站台，正看见一组组长邓海荣和二组组长范大山好像在爭执什么，两人中间还架著一个人。 “呦，两位组长，怎么了这是？”陆城看热闹一样迎了上去。 邓海荣一看陆城来了，急忙说道：“陆组长，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我们抓住一个小偷，到底应该算谁的？” 原来是为爭抢一个小偷，两个组长才不顾形象的在这撕扯起来。 也难怪，这眼看著距离考核期没几个月了，能多抓住一个小偷，就能多增加拿到一分的可能性。 也是为了在月底考核能拿到一分，几个组长可谓是被折磨的压力山大。 都想当上警长，奈何最终只能录用三个警长，一半的淘汰率。 邓海荣让陆城评理，陆城也不了解情况啊，再看看被两人架住的小偷，衣服都被扯烂了。 “这有什么好评理的，你们谁先抓住就算谁的唄。” 范大山这时说道：“我们俩同时在站台抓住的。” 同时抓住的？那这怎么评理啊？ 陆城还没开口，邓海荣叫道：“不对，是在站台同时抓住的不假，但这个小偷是从我负责的火车上下来的，所以就算抓住，也应该交给我。” 陆城点点头：“嗯，有道理。” 范大山不乐意了：“什么有道理，这小偷已经下了火车，现在属於我的交班时间，所以理应交给我。” 陆城又点点头：“嗯，也有道理。” 一看陆城只会说有道理，最终也没说小偷应该交给谁。 邓海荣有意拉近一下关係：“陆组长，你也知道，我將来当警长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只要我当了警长，我肯定把你要到我手底下，到时候，我护著你。” 他们都知道，只要努力工作，爭取立功，谁都有可能当上警长，唯独跑去上大学的陆城，是没这个机会了。 殊不知陆城，早已把警长之位，给提前內定下来了。 当然在除雪机没有研发出来之前，他是不能说出来的。 “呵呵，那我以后还要靠邓警长多多提携了。” 被叫了一声“邓警长”，邓海荣脸上乐出，相反范大山拉下来了脸。 “陆组长，我要是当上警长，让你跟著我做老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陆城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范大山的裤襠，范大山急忙夹住裤襠：“不是这个老二。” 陆城摇摇头，跟著他们混，简直是开玩笑。 幸好他另闢蹊径，爭取了警长的位子。 “这样吧，你们俩也別爭了，我来说句公道话，乾脆把这个小偷让给我算了！” 第267章 院里又开会了 邓海荣和范大山简直想骂娘，他俩费劲巴拉的抓住小偷，陆城却想跟著捡漏。 “你这狗屁的公道话。” “就是，你又没机会当警长，给你能有什么用。” “走走走，咱別理他，咱找雷队长评理去，敢不敢去？” “那有什么不敢的，谁不去谁孙子…” 看著两人拖拽著小偷离开，陆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道：“別打架啊，好好说，和气生財，千万別打架。” 拍了拍手，陆城把视线移向站台停放的一列火车，马上到发车时间，不少乘客提前从候车室提著行李涌过来。 刘建安他们正在积极的帮助乘客，当看到赵金柱帮助一位年轻姑娘提行李时，陆城急忙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大个？” 赵金柱愣了一下，挠著后脑勺不明所以，他是在积极帮助乘客啊，又没有偷懒。 陆城示意了一下那年轻姑娘，板著脸说道：“都快要结婚的人了，怎么不知道注意影响呢。” “哦，对不起组长，你千万別跟梅菊说。” 见赵金柱认错態度很好，陆城点点头：“嗯，去帮別的乘客吧。” 一看赵金柱走了，那小姑娘有点急眼：“同志，你怎么把他赶走了，那我这么多行李怎么办。” “这位同志不要著急，一切有我呢。” 陆城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现在穿的还是秋冬季的蓝色制服，马上就要发夏季制服了。 夏季的是白色衬衫，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在这个纯真年代里，喜欢上一个人，並不是因为他有房有车，而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看到他穿了一件白衬衫。 陆城已经可以想像到，等到了夏天，他穿上一身洁白的白色衬衫，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 他也已经想好了，为了社会的稳定，儘量不出门… “欸同志，你愣著干什么，你说有你呢，那你倒是给我提行李啊！” 听到小姑娘的声音，陆城回过神，马上抄起行李，顺著车窗，一把给扔进去了。 “欸，你怎么给我扔窗户里了，那不是有门嘛，誒誒，你別抱我啊！” 陆城拦腰把她抱起来：“別动！有窗户，走什么门啊，我托你上去。” 小姑娘直接懵了，什么叫有窗户走什么门？不应该是有门走什么窗户嘛。 “同志是一个人坐车吗？” 躺在一个大男人的怀里，小姑娘心神早就乱了，不自觉的点点头。 陆城又说道：“那你一个人坐车可千万要注意，这站里坏人多。” 在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时，陆城手里换了个姿势，改成从后面抱住，接著一把给抽了上去，临了在姑娘屁股上拍了两下。 “好啦，上去吧。” 那小姑娘一阵红脸，赶紧爬了上去。 这时赵金柱在另一截车厢旁边喊道：“组长，这还有个女同志，她也想从窗户上爬进去。” 陆城扭头一看，是一个长宽厚几乎差不多的中年妇女，跟煤气罐似的。 陆城生怕闪住腰：“哦，那个交给你了。” 赵金柱则是生怕影响不好：“交给我？可是她是女的…” “什么男的女的，乐於助人是我们六组的传统美德，为人民群眾服务怎么能分男女呢，你这一点可不好啊，这是缺点，一定要改正。” 赵金柱听的一脸懵逼：“我知道了组长。” “嗯，快去帮助乘客吧。” 在站台忙碌了一会，等所有乘客安全上车后，火车拉著汽笛声驶出站台。 其实在站台执勤，不比跟车执勤轻鬆，跟车执勤的话，基本上就是上车下车忙碌那么一会，只要车上没什么人惹事，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清閒的。 但在站台执勤就不一样了，琐事比较多，基本上閒不住。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才换班回了家。 “陆三儿，你回来了，等会到內院开会啊。”吴桂文背著手挨家挨户的通知，刚从王大妈那屋出来，遇到陆城，便顺口提了一嘴。 “知道了吴老师，我还没吃饭呢，你们先开，等我吃完饭就过去。” 上午在研究所开了几个小时的会，又在站台忙到现在，回到院子还要接著开会，陆城以吃饭为藉口给拒绝了。 谁知吴桂文说了一句：“等著你啊。” 陈香兰给留著晚饭呢，陆城一边吃饭，一边问道：“妈，吴老师又开什么会？” 陈香兰叠著衣服隨口回道：“他能开什么会，咱院里天天不就是那点小事，天天拿出来说道，我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吴老师什么时候退休啊？” 陈香兰放下手里的衣服想了一下：“估计就是今年吧，等上完这半学期…” 说到这，陈香兰嘆了口气：“哎，只怕以后啊，吴老师退了休，开会的次数更多了，要是不去吧，还显得不合群，一个院里住著，他又是话事人，愿意开就开吧。” 陆城理解老妈的想法，虽说平时各家各户也会有摩擦，但都在一个院里住著，低头不见抬头见，住在一起就是缘分。 所以平时摩擦归摩擦，谁家真遇到点什么难事，大家也都是该出力出力，节假日的也会互相赠送食物。 大杂院里的人情味，就是这种交织著日復一日的琐碎日常。 陈香兰收拾好衣服，叠放整齐的放进衣柜里：“三儿，你刚下班，要是累了就不用去了，吃完饭回屋休息，咱家去我和你爸代表就行，又没有什么大事，犯不著都去开会。” “我知道了妈。” 吃完饭，陆城站在门口活动了一下，院子里陆陆续续的进来人。 吴桂文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没有捨得卖掉电视机，家里面热闹的跟电影院一样。 每次结束后，吴大妈就要掂著扫把上岗了，免不了骂骂咧咧的，但架不住吴桂文想坐稳话事人的权威性。 本来想回屋的，林清妍却自觉的也过来开会，陆城便跟她一条长凳坐在了一起。 “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怎么不早点睡觉。” “我白天又睡了会，休息好了，对了陆城，你怎么没把杂誌带回来？” “我也不能可著你一个人使，研究所也有翻译人员，让他们翻译好了。” “哦，那也行…”林清妍沉默下来，她犹豫著要不要和陆城说一件事。 外交部有个和国际友人的活动，过段时间准备组织一次交谊舞舞会，她想让陆城做她的舞伴。 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这时吴桂文先说话了。 第268章 想让我当上门女婿？ 隨著吴桂文关掉电视，坐在小板凳上，正伸著脑袋聚精会神看电视的人，立马炸开了锅。 “吴老师，关掉电视干啥？快打开，正激烈的时候…” “吴老师，你是不是想开会啊？开会也不用关电视，你讲你的，我们看我们的，不耽误事。” “是啊吴老师，打开打开…” 看著电视，心思都在电视画面上了，哪还有心思听人讲话，吴桂文摆摆手，刚要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结果电视机忽然又被拧开了。 扭头一看，是大虎猫著身子打开的。 吴桂文气的给了他一脚：“谁让你打开的，去去去…” 大虎抱著电视机不愿意撒手：“你们大人开会开就是了，关我们小孩什么事。” 吴桂文气的牙痒痒，他还不知道，当初看电视收钱这事，就是大虎举报到街道办的。 要是知道了，今天大虎屁股得开。 这时人群里有人喊道：“人家大虎说的有道理，咱大人开会，没必要耽误小孩看电视。” 眼看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吴桂文只好作罢。 “那好，大家都坐直了，我现在宣布个事。” 为了能同时看电视，坐在板凳上的大傢伙，立马绷直了身子，吴桂文看的很满意，这让他又有一种在教室教书的感觉。 而底下的小学生，则是换成了大人，他顿时又有一种当领导的感觉。 看来这个电视机还是不能卖啊，真要是卖掉，大家可不会这么听话了。 “大家都认真听啊，今天我要宣布的事，是关於咱这个大杂院的…现在天气渐渐回暖，万事万物跟著活跃起来，所以啊，我们大杂院一是要注意防火，二是要注意防盗，我先说说防火…” 在吴桂文侃侃而谈的时候，跃民和媳妇一人掂著个小马扎坐在了陆城旁边。 陆城看见了，伸手从跃民媳妇手里，抓了几颗南瓜子吃起来。 跃民媳妇也没介意，小声的问道：“陆三儿，你和清妍怎么不要小孩啊？” 林清妍看了一眼没搭话，继续听吴桂文讲防火的事，陆城则是瞥了一眼，隨口回道：“不想要。” 跃民媳妇来了好奇心，伸著脑袋问：“为什么不想要啊？是不是不能生啊，那是清妍的原因，还是你的原因？” 陆城扭过头乐了，调侃著说道：“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俩试试，就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了。” 跃民媳妇推了他一下：“你看你，我跟你好好说呢，我可是好心啊，像我属於过来人，有经验，真要是不能生，我就把家里的配方拿给你，调理一下就行了，就是不能白给你，毕竟我也是钱买的，你给我两块钱就行。” 跃民媳妇最近馋糕点了，想著以前那么多钱买中药方子，也没调理好怀孕，乾脆卖给陆城，还能换点零钱，顺便买点糕点解解馋。 陆城无语的摇摇头：“你家配方那么好使，那你怎么还没怀上啊。” 跃民媳妇被问到了痛处，一脸尷尬：“我…咱们情况不一样，配方也是讲究缘分的，对我们家不好使，说不定对你家就好使了…” 陆城撇撇嘴，懒得理她。 跃民媳妇急了：“你要不要？要是要的话，我现在就给你拿来，你给一块五也行…” 陆城只觉得她实在聒噪，幸好这时吴桂文开口阻止道。 “那个谁？跃民家媳妇，不要在下面交头接耳的，听我认真讲……” 跃民媳妇白了一眼，伸手把陆城手里剩的一颗南瓜子给拿走了。 见跃民媳妇乖乖坐好，吴桂文这才清清嗓子：“我刚才讲到哪了？”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扫过去一看，结果大家全都姿势一致的侧著身子看电视呢，压根没人关心他讲了啥內容。 气的吴桂文当即把电视又给关掉了，大傢伙不免又抱怨起来。 吴桂文这次坚决不打开电视：“大傢伙好好听我讲，这不但关乎到我们整个大杂院，也关乎到每个人，防火防盗是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这也是街道办的指示。 所以我计划呢，每家出个人，两人为一组，按照日期每天轮流值班守夜。” 一听要守夜，有人不满的抱怨起来：“吴老师，你也太能折腾了，白天大家上了一天班，天天晚上够累了，哪还有精力去值班守夜。” “是啊吴老师，防火防盗每年都说，那街道办也就是走个形式，你没必要这么较真。” 吴桂文板起脸：“这话怎么说的！怎么能是较真呢？你们忘了隔壁胡同前段时间半夜失火的事了，那还是发现及时，只烧了一间房，要是咱们能有人值班守夜，是不是就能隨时发现情况，隨时解决，这也是为了大家著想嘛。” 有人仍然不愿意值夜班：“吴老师，你为了大家好，这一点我们认可，但前段时间失火是因为有杨鬍子，现在没事了，至於防盗，咱院里这不是有陆三儿当警察呢嘛，丟不了东西…” “对对，有陆三儿跟咱一个院，谁也不敢来偷。” 陈香兰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这不是给人戴高帽嘛，以后谁家真要丟了东西，岂不是都要怪陆城看护不力。 儿子天天还要上班上学的，谁也不能留在家里，天天替他们看家。 “欸苗大哥，你这话说的不对啊，我们家三儿是警察不假，但警察也不是万能的，我看啊，还是按吴老师说的，一家出一人，责任大家摊。” 其他人还想说什么，吴桂文直接拿出话事人的威严。 “这事就这样定了，我现在就打开电视机。” 一听能看电视了，大家谁都没再说啥，看电视要紧。 七十年代中期，电视节目还没那么丰富，主要以样板戏为主，今天放的是奇袭白虎团，大家看的津津有味。 陆城没多大兴趣，看了一会，便回了屋，林清妍见状也跟著起身。 屋里面还能听到院里传来的样板戏声，不到九点半是不会散场的。 林清妍进来后，陆城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吵啊，没有独院住著舒服吧。” 陆城曾好几次要求搬到那边独院住去，但陆北堂坚决不同意，把钥匙给藏了起来。 林清妍收拾著陆城脱下的衣服：“还好，我觉得挺有人气的，独院太安静了，不像在这边，进门就有人打招呼，洗衣服也有人说话，胡同里孩子也多。” 陆城这时开始脱裤子，抬头看了一眼，林清妍已经侧过身去。 “你適应环境的能力还挺强，难怪你爸出事，还能坚持下来！不过就算你再喜欢这里，等你爸平反后，你也是要跟著住小洋楼的。” 等陆城进了被窝，林清妍把他的裤子拿起来，搭在了胳膊上。 “你要是想住小洋楼，那你…也可以跟著去啊。” 陆城愣了一下：“什么意思？让我当上门女婿？” 第269章 又是二手货 林清妍急忙解释起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哪边都是你的家，你想去哪都可以。” 今天的林清妍说话让人感到奇怪，陆城没有当回事：“算了吧，我跟你妈可合不来，估计她看我哪哪都不顺眼。” “我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就是眼界有点高…再说，你跟以前又不一样了，她会喜欢你的。” “喜欢我？”陆城摇摇头：“我之所以帮你免除下乡插队，可不是为了让你妈喜欢我。” “我知道，但是…”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想著你妈对我態度能好点，但是我们终究会离婚的，估计以后交集的机会也少了，你妈对我什么看法也就不重要。” 听到陆城的话，林清妍微微吸口气，她想著还要不要和陆城说舞会的事，似乎也没有必要了。 注意到林清妍的情绪不是太好，陆城躺在床上说道：“怎么好好的提起你妈来了，是不是想你爸妈了？是有段时间没见了，要不要我再安排一下，你过去看看林叔叔。” 林清妍微微摇头：“我没事，就是过段时间，我们单位有个交谊舞舞会，我想问你要不要去呢？” “交谊舞？不对吧，你们单位允许跳交谊舞吗？” 这种舞蹈需要男女搂抱在一起，放著舒缓的音乐翩翩起舞，被视为小资阶级，公共场合下是不被允许跳的。 林清妍解释说道：“这次是外宾活动，申请过的，可以跳，你…要不要去？” 陆城想了一下：“这是你个人请求，还是工作需要？” “有什么区別吗？” “当然有啊，要是你个人想跳的话，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估计到时候也没有时间，要是工作需要，你这几天帮著我翻译期刊，那我理应支持你的工作。” “哦，那，算是工作需要吧。” 林清妍是实话实说的，单位要求每个人都要参加的。 她以为说出来，按照以前陆城爱玩的性子，巴不得要去呢，谁知陆城却真的变了，就是不知道是对舞会不感兴趣，还是对她不感兴趣。 隨著吴桂文家里的电视机关掉，大家掂起小板凳各回各家，院子里也慢慢安静下来。 隔著一道帘子，林清妍久久没有睡著，想著陆城今晚说的话，话里每一句都是在保持距离，这让她心里乱糟糟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陆城愿意保持距离，是一开始约定好的。 可现在却为什么又不喜欢陆城这样呢？ 难不成，自己喜欢上这个大男孩了？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那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不是甜蜜的，反而是痛苦的呢？ 这么多“为什么”压在她心里，只觉得如同压了一块石头。 而帘子另一侧的陆城，同样没有睡著，他也在回想著今晚林清妍说的话。 他有种直觉，林清妍似乎开始对他慢慢產生了好感。 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的好感，他不太確定。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和林清妍不会有结果。 假如林清妍只是一个普通邻家女孩，长相出眾，气质温婉，多才多艺，谁要能娶到这样一个姑娘当媳妇，当然是极好的。 矛盾就矛盾在这里，林清妍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就像伍哲坤说的那句话，他们这种大院子弟，父母都是做高官的，对婚姻是有没有选择权的，最终的归属就是政治联姻。 陆城只希望时间过的快一点，早日结束这段不符合常理的婚姻。 而日子的確过的飞快，京城的气候进入七月份后，大街上的顏色也隨之丰富起来。 这种丰富主要来自姑娘们脱掉厚厚的衣服，换成了一件件美丽的碎裙子。 而这段时间里，陆城每天的日子都很充实，到站台执勤，或者去研究所討论一下除雪机的研发工作。 因为之前从其他单位协调过来不少人，对於除雪机的研发，一直都在稳步推进中，而且还取得了几个问题的重大突破。 研发小组的成员都非常有信心，照目前这个进度下去，很有可能在明年入夏，最迟明年年底，將除雪机製造出来。 虽然这已经是大家最乐观的设想了，但陆城还是觉得慢。 为此，他利用在大学的身份，积极和学校协调对除雪机研发的实践课题，极大的推进了进程。 陆城作为除雪机实践课题的组织者，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系里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这天下午和几个同学从校园里出来，大家约好，让陆城带著先到鼓楼转一圈，之后几个同学合计一下，大家兑点钱票，要请陆城吃饭。 因为这学期以来，陆城没少帮助他们。 陆城知道，这些同学的自尊心都很强，便没好拒绝，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刚出了校园，大路边有人喊道：“陆城，陆城…” 陆城扭过头一看，是姐姐陆瀅来了。 “你们等我一会啊，我姐来了。”陆城和同学交代了一句，便跑到了马路对面。 陆瀅是推著一辆自行车来的，陆城见状问道：“姐，你怎么来了？还有，你这骑的谁的自行车，怎么还扎著大红。” 陆城拨弄了一下自行车车把上的一朵大红，陆瀅把他的手给拍了下来。 “你別碰坏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大红，怎么样，好看吗？是不是比之前的那辆自行车新多了。”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这是给你的，姐不是答应过你嘛，再给你买一辆自行车，姐姐没有食言吧，喜不喜欢？” “给我的？”陆城一听是自己的，这才好好的观察起来。 “嘖嘖，比之前的新不假，但怎么看著不是全新的，你又从哪淘来的？” 陆瀅瞪起眼：“什么淘来的，这次不是拿东西换的，是我从信託商店专门给你买的，了我两个多月工资呢。 虽然不是全新，但也有七成新了，我磨了一个小时的嘴皮子，最终才以七十块钱的价格拿下来，怎么样，姐姐厉害吧。” 信託商店是专门寄售二手货的地方，什么手錶、照相机、皮鞋、自行车都有。 很多家里閒置淘汰的东西，或者家里缺钱的，都会把东西交给信託商店代卖，商店会收取一定的手续费。 信託商店的好处就是，因为都是二手翻新的產品，购买时不需要票，成了很多家里想买大件时，首选的地方。 得知又是二手货，陆城的眉头就跟著皱起来。 第270章 参加舞会 看到陆城那一脸嫌弃的表情，陆瀅双手叉腰：“喂，你能不能激动一下！” 陆城撇撇嘴：“不是姐，一辆破二手自行车，你还要什么情绪价值啊。” “注意你的言辞啊，二手不假，但它不破好不好，好歹七成新呢。” 陆瀅说著捏捏铃鐺：“你看这铃鐺，是不是响的！还有这链条，也是刚擦过油的！这脚蹬子是刚换的，哪破了！跟新的没什么区別，而且还便宜一大半。” 的確是比之前那辆自行车新多了，原来那辆真就是除了铃鐺不响哪儿都响，可说的再好，也改变不了它是个二手货。 陆城马上整理一下衣服，又整理了下髮型：“姐，你看我，看我，看弟弟这身高长相怎么样？” 陆瀅不以为意：“挺好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儻，行了吧。”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这辆破…不对，是七成新二手自行车，你觉得能配得上弟弟这气质吗？” 陆瀅翻了个大白眼：“你狗屁的气质啊！一句话，你要不要？不要我跟人退了去，还省我两个月工资呢，以后你也別问我要钱，烦人！” 陆瀅气呼呼的，这就要推走自行车，陆城一看姐姐生气了，赶忙按住车把。 “別別，我要，我要，二手就二手，我喜欢二手。 谢谢姐姐，你最好了，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不但人长的漂亮，又聪慧美丽，善良大方…” 陆城为了以后能再要到零钱，不得不把姐姐夸成，陆瀅也体会到了情绪价值，但心里仍然不放心。 “你可得给我爱惜著点，要是再弄丟了，肠子给你掏出来。” 陆城喉咙滚动了一下，赶忙拍著胸脯保证：“不能不能，我回头弄两根铁链锁，前后都锁住，就是我丟了，都不能丟了自行车。” “这还差不多！那走吧，你带我回去。” “去哪儿？” “回家啊，你不是放学啦。” 陆城回头看看校园门口，几个同学正在那等他呢，大家约好要去鼓楼转一圈，然后晚上去吃饭，还要尝尝京城的扎啤。 其中还有两个女生，算是对他仰慕已久，这要是不去的话，人家得多伤心。 “姐，要不你先回吧，我晚上约了同学一起吃饭。” 陆瀅看了一眼：“哦，那，好吧。” 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陆城，我差点忘了，清妍单位今天有舞会，还是交谊舞，你不是要去参加嘛。” 听到交谊舞舞会，陆城忽然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他是答应过林清妍要去参加的。 可今天…有点不太凑巧啊。 “姐，你看我今天確实有事，要不你们俩去玩吧，你跟清妍说一声，我就不去了。” “啊？那你吃过饭不能赶过去嘛，我看今天清妍还专门打扮了，你真的不去？” 陆城確实是有重要的事：“我们今天不止是吃饭，主要是討论一下除雪机的研发，估计会很晚了，我还想著儘早解决完难题，今年就把除雪机给製造出来呢。” 听到陆城有工作在身，陆瀅只好说道：“好吧，那你也早点回家啊，別乱跑，別喝酒…” “我知道姐，你先回吧。” 目送著姐姐离开，陆城微微吸口气，目光又落在了自行车上。 “哎，好歹我也是重生大队的一员，怎么就落到只能骑二手自行车的份上！” “陆城，我们走吧…” “来啦！” …… 晚上八点。 外交部单位用来招待外宾的礼堂內，穿著各式服装和各色面孔的人穿梭其中。 头顶是带有彩色的玻璃灯罩，投射出朦朧的光斑。 空气中混合著雪膏香和菸草味道，伴隨著悠扬的音乐声，舞池里已经有人开始跳舞了。 陆瀅今天也是特意打扮了一下，穿著碎长裙，一只手挎著林清妍的胳膊，走进走廊时，见有服务生端著一个盘子，上面摆的是用长脚杯装好的酒水。 “欸清妍，这是香檳酒吧。” 林清妍微笑著点点头：“是啊，要不要尝尝？” “要钱吗？” “不要钱，这里面东西都是招待外宾用的，你看那边还有糕点，也可以吃。” 陆瀅顿时兴奋起来，立马从经过的服务生盘子里，拿走一杯香檳，尝了一口，確实和平时喝的酒水味道不一样。 “怎么样，好喝吗？” 陆瀅咂咂嘴：“嗯？有一种果香味，口感挺像我们京城的北冰洋汽水，还有点酸甜的感觉，这该不会就是汽水吧。” 林清妍脸上露出笑容：“当然不是，只是口感有点像，里面是含有酒精的，你可別当汽水喝，不然喝醉了，我可没法把你扛回家。” “那还是算啦，我们还是去吃糕点吧，在家我都没吃饱。” 两人顺著走廊来到糕点区，周围时不时能见到外国人的面孔。 陆瀅一边满足的吃著糕点，一边观察著经过的老外。 “欸清妍，你看那个老外，个子好高啊，还有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头髮是烫的吧。” “人家是自来卷。” “自来卷？那可真好看，前几天我路过友谊商店，里面有个女售货员就是捲髮，不过她肯定是自己用火钳子卷的，后面有一撮头髮都烫焦了，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陆瀅想起来就觉得好笑，林清妍也跟著笑。 相比於陆瀅对这里的一切都好奇的东张西望，林清妍却没有任何心思。 今天她特意换上了那身洁白的长裙，然而她想穿给看的那人，却没有来。 要不是陆瀅想来见识见识，她也就跟领导说一下，今晚不来舞会了。 正在这时，陆瀅手里拿著一个小餐盘，嘴里吃著一块糕点，忽然看著走廊入口处“咦”了一声。 “清妍，你看那个人，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林清妍顺著方向看过去，当认清那人时，眉头微微皱起来。 “是秦寿生。” “秦寿生？”陆瀅念叨了一声，忽然想起来这个人了。 上次在什剎海滑冰场就见过一次，难怪那么熟悉，听林清妍也说过，当年差点和这个人订婚。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先不说现在是弟弟陆城娶了林清妍，就算林清妍没有嫁人，秦家生怕林振风带来的影响，也会急於和林清妍撇清关係。 只是让陆瀅好奇的是，秦寿生怎么也来参加舞会了？ 第271章 舞伴 林清妍向她解释了一下，现在能跳交谊舞的场所本来就很少，这些被压抑的青年，当得知今天有舞会时，都会想办法托关係进来。 所以秦寿生能来，也就不奇怪了。 而秦寿生从铺著地毯的走廊过来，显然也注意到了林清妍。 只因一旁的陆瀅太显眼了，別人吃糕点都是托著小餐碟，优雅的咬上一小口，细细的咀嚼著。 只有陆瀅旁若无人一样，毫无形象的一口一个。 秦寿生本想视而不见的，可当看到林清妍穿著洁白的长裙，乾净的像一朵优雅的玉兰时，他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悸动。 这么些年，他再也没有见过有比林清妍更好看的女人，隨著年龄增长，林清妍反而脱去了稚气，又多了一种从容优雅的气质。 这让他几年里，都无法忘记这个女人。 秦寿生不免一阵可惜，不过他可惜的不是林振风出事，而是可惜那天喝醉酒，有点太衝动，不然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 没有后来发生的事，那现在林清妍早已经是他的了。 见周围也没有认识的人，秦寿生这才几步走上前，看向林清妍说道。 “你怎么也在这？找谁进来的？肯定没少托关係吧，以后想来这种场合，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看著以前咱两家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能帮你一下，犯不著找別人。” 面对秦寿生居高临下的话，林清妍面无表情：“你敢帮我吗？就不怕有影响？” 秦寿生顿时被噎了一下，吸口气强行说道：“影响不影响的？带你进个舞会还是没问题的，你只要別在其他场合和我接触就行…” 秦寿生正说著，陆瀅把他扯到一边：“去去去，好狗不挡道，还用得著你带，清妍就在外交部工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在外交部工作？”秦寿生愣在那里，他第一反应是林振风平反了？要不然林清妍一个罪人之女，怎么可能来外交部工作。 但不可能啊？林振风要是平反了，他怎么没听过这个消息。 “欸林清妍…”秦寿生想好好问问，谁知一扭头，陆瀅早拉著林清妍去了舞池那边的座位。 秦寿生就那样站在原地，他在想等回到家，有必要问问父亲这件事，假如林振风真的平反，那两家也可以再续前缘。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以他秦家的势力，哪怕林振风平反了，也坐不稳位置，只有傍上秦家，林振风才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等到那时，林清妍最终还是属於他的。 想到这里，他把视线投向舞池边上的林清妍，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舞池中央，男男女女搂在一起，隨著轻柔的音乐，缓缓的转动舞步。 注意到陆瀅的视线在盯著人家的舞步，林清妍忍不住笑著说道：“你怎么不上去跳舞？我可知道你很会跳的。” 陆瀅托著下巴，一阵摇头：“我倒是想去，关键没舞伴啊，陆城那个臭小子跑去跟人吃饭了，要不然还能让他带带我。” 听到陆瀅提起陆城，林清妍脸上不免有些哀伤。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那么期待陆城能来参加舞会。 她只能归咎於自己喜欢跳舞，而因为父亲出事后，这么多年又没有跳过了，难得今天有这样的一个公开场合。 所以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却又安慰不了，因为舞池里明明可以寻找到其他舞伴，想跳的话，完全可以隨便找个人。 但她却一个都不想找。 来都来了，也不好这么扫兴，林清妍耸了下肩膀：“嗯？那咱俩跳吧。” “咱俩？”陆瀅抿著嘴摇头：“咱两个女的多没意思！这是交谊舞，就要男女一起跳才有感觉。” 林清妍噗嗤一声被逗笑了。 “那怎么办啊？要不你去寻个男同志当舞伴，反正我看有好多单著呢。” 陆瀅还是摇头：“怎么能我主动呢，得沉得住气，跳舞这种事，必须得由男同志来邀请我们才行…嗯？其实我更想有个老外来邀请我。” “怎么？你喜欢老外？” “什么喜欢啊！我这不是好奇嘛，虽然平时在京城也能见到老外，但就是不知道和老外跳舞是什么感觉，只听说他们跳舞很绅士。” 林清妍微微点头：“嗯，那你將来可以找个老外嫁给他。” 陆瀅顿时撤了下身子：“瞎扯！说了我只是好奇，让我嫁给一个老外？我死也不可能嫁给外国人。 先不说语言不通，就是通了，双方生活习惯，思维习惯，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跳跳舞可以，嫁老外就算了，不然我爸能打死我…” 听著陆瀅叭叭的说话，林清妍忍不住轻轻笑著：“不至於，不至於…” “怎么不至於，我爸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老古董，平时看见老外都不带正眼瞧的，临了还要哼一声洋鬼子…” 就在陆瀅说话时，两人的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 “这位女士，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听到略带磕绊的普通话，两人抬起头。 站在面前微微弯著身子的，正是一个老外，那老外看上去还挺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身穿白色西装，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礼貌的伸出来。 而伸出来的那只手，是朝著陆瀅的。 陆瀅明显惊讶了一下，因为和漂亮的林清妍坐在一起，人家应该邀请林清妍才对。 “你邀请我跳舞？” 当她用带著疑惑的口气询问时，那老外又朝著她伸手示意了一下，確实是邀请她的。 林清妍面带笑意的，倚在陆瀅身上，小声说道：“吶，你的白马王子来了，还不快去。” 被调侃了一下，陆瀅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那，那我可真去了，丟下你一个人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这本来就在我自己单位，谁还能欺负我不成！” 见陆瀅还在犹豫，林清妍推著她说：“好啦，既然都来了，就玩的开心，你快去吧。” “那我可真去了，我试试和老外跳舞有多绅士，回头告诉你。” “嗯嗯。”林清妍点著头，看著陆瀅离开，和那老外进了舞池，她不自觉的把视线移向走廊入口处。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秦寿生晃著红酒杯，找寻了一圈也没有心仪的舞伴，最后他还是看向了林清妍。 第272章 拒绝 走廊入口处並没有陆城的身影，林清妍知道他不会来了，收回视线，低下头稍微整理了下情绪，又抬起头看向舞池中。 看著好姐妹陆瀅在和那个老外优雅的迈动舞步，她脸上才露出笑容。 而陆瀅也在一边挪动著舞步，一边轻轻笑著，主要那老外的普通话磕磕绊绊的，像结巴一样，让人听了忍俊不禁。 就在林清妍注视著舞池时，头顶的灯光忽然一暗，扭头一看，又是一个高大的外国人，比邀请陆瀅跳舞的那个还要英俊。 是老外先开的口，蛮绅士的：“may i have the pleasure of dancing with you, this beautiful lady.” 说的是英文，林清妍自然听懂了，但她並不想和別的男士跳舞，可怎么拒绝呢？ 这可是一次重要的外宾交流活动，领导特意安排过，一定要招待好外国友人。 林清妍盯著站在旁边的老外，一双好看的眼睛转了一下，她很快想到了拒绝办法。 对方没有像刚才邀请陆瀅的那名老外一样讲中文，说明不会，於是林清妍便装作听不懂一样，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 那老外明显有些急了，嘰里咕嚕的说了一堆，林清妍全当听不懂，最后老外也只能耸了下肩膀，无奈的离开了。 林清妍脸上露出得逞的偷笑。 可也没有得逞太久，虽然后面又来了两个老外，她也用装作听不懂的方式给打发拒绝了，但后面再来的就是几个京城本地的青年了。 能来这种场合的，大都是领导家的孩子。 其实这种舞会，挺適合结交关係的，只要林清妍愿意，很容易就能结识上大领导家的孩子。 但她完全没有这种心思，反正也不是国际友人，她便以身体不適直接回绝了邀请。 明显的每个过来邀请跳舞的人，最后脸上都会带著失望离开。 林清妍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裙摆遮住修长光滑的小腿，微微弯著身子，用另一只手撑住下巴，专心的看著陆瀅在那里跳舞。 不远处的秦寿生观察著这一切，一开始是准备上前的，没想到林清妍的容貌那么吸引人，引来不少人邀请跳舞。 但秦寿生晃著红酒杯一点都不著急，他很清楚林清妍的性子，骨子里绝对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对別的男人始终会保持距离感。 那年他在家喝醉酒，没忍住准备对林清妍欲行不轨之事，林清妍竟然情愿选择跳楼，以死明志，也不让他得逞，就是很好的一个证明。 所以这些人邀请不到，太正常不过了。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那天在滑冰场上，林清妍为什么毫无矜持的，去亲吻那个小乘警。 按理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秦寿生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放下红酒杯，便走了过去。 林清妍正侧著脑袋看陆瀅跳舞，並没有注意他的到来。 “怎么在这坐著不去跳舞？等我呢吧，那走吧，在这舞池里，也就我能跟你搭舞伴了。” 听到旁边的说话声，林清妍这才转过头：“谢谢你的邀请啊，我身体不舒服，不想跳。” 和以前一样，林清妍对他始终保持一种疏离感，这么多年了依然没变。 秦寿生顿时有些恼火，不过他还是很快克制住，因为他注意到旁边，又有几个跃跃欲试，想邀请林清妍跳舞的人。 只不过秦寿生正在邀请，那几个人才没有上前，全都在盯著他看，一旦他被拒绝，才会上前换人邀请。 当被几个人注视时，秦寿生立马感受到了压力，这要是邀请不到林清妍，岂不是丟了份儿。 清清嗓子，秦寿生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和別的男人跳舞，但我又不是別的男人，走吧，知道你喜欢跳舞，別在我面前装矜持啊，没必要。” 林清妍现在压根没有跳舞的心思，她今天换上自己最爱的白裙子，是想给另一个人看的。 “我说了，我身体不舒服，不想跳舞。”林清妍仍然没有多余的话。 “嘶！”秦寿生立马恼羞成怒，他今天够低声下气的邀请了，平时要是邀请別的女同志，都巴不得往他身上扑呢，结果林清妍竟然正眼都不带看他的。 秦寿生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当即起身就要走，可当看到另外几人站在那交头接耳，时不时的还笑两声。 秦寿生感觉被嘲笑到一样。 想了想，这样直接走了，確实有点丟份儿。 於是，他又转回身子，面对林清妍说道：“这么多人看著呢，別让我丟人啊。” 林清妍无动於衷，反而觉得他说这话很幼稚，莫名的想起，陆城也喜欢这样说话，但不知怎么的，她喜欢听陆城说。 秦寿生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行行，我知道你还为前几年的事生气，那不是我喝醉了嘛，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行了吧。” 几年前的事，林清妍早已不想去回忆，她也不想再和秦寿生有什么纠缠，站起身说道。 “我和你没有什么关係，你犯不著来道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清妍说著转身准备离开，秦寿生却在这时喊了一句。 “我知道你爸妈在哪，明天就能安排你们见一面。” 为了不丟份儿，秦寿生不得不顾影响的说出来。 而他也一直知道，一家人团圆是林清妍的心愿，果然当这句话说出来时，林清妍站住了身子。 秦寿生再看向一旁等候的几人时，自信的笑了。 “当然，前提是，你得陪我跳支舞。” 林清妍也笑了，只是笑的有点悽惨，原来秦家一直都知道父亲在哪儿，却不愿告诉她。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我爸在哪儿了，並且已经见过面了。” “你知道在哪？还见过面？”秦寿生愣了一下，明显的有些不相信，可林清妍又没必要拿这事说谎。 “谁告诉你的？谁安排你们见面的？谁这么大胆子？” 面对秦寿生的一连三问，林清妍脱口而出：“是我爱人。” 当“爱人”两个字说出口时，连林清妍自己都嚇了一跳。 为什么能这么从容的说出“爱人”两个字呢？ 她好像习惯了，每天晚上，隔著一道帘子，陆城躺在身边的感觉。 习惯了夜里睡不著时，她偷偷拉开帘子一角，然后就那样侧著身子，静静的看著陆城熟睡的样子。 当一切都变成习惯，陆城没来参加舞会，她才会有一种难过的感觉，才会突然不习惯了一样。 “你爱人？你结婚了？他是谁？”秦寿生一脸的不敢置信，主要他不相信谁敢娶罪人之女。 第273章 你就不能邀请我一下吗 面对秦寿生的质问，林清妍没有回答，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衝动。 不应该说出来是谁帮了她，不然被別人知道，岂不是容易给陆城造成麻烦。 “对不起，我们没有任何关係，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我没有义务告知你。” 林清妍面无表情的离开，然而恼羞成怒的秦寿生却不罢休。 得知林清妍结婚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前手里有一件最心爱的瓷器，结果突然被別人抢走了，怎能不让人愤怒。 他就算不要，情愿摔碎了，也不能让给別人。 “哼，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首先肯定不是大院的，我估摸著八成连个工人都不是。 你真没必要啊，就算你爸出事，也犯不著去下嫁…” 眼看著林清妍理都不理他，径直就走，秦寿生在那自言自语的行为，反而像个大傻子一样。 旁边等候的几人都看在眼里，这个秦寿生也没有机会，正要准备上前试著邀请跳舞，秦寿生急了，上前一步就要准备强行拉住林清妍。 “我话没说完呢，你给我站住…” 秦寿生的声音有些大，不远处的陆瀅看到这边的情况，顿时眉头一皱，刚要鬆开跳舞的老外，去上前解围，忽然她看到一人快步走来。 当看清那人时，她便收回视线，继续安心的和老外跳舞。 而秦寿生刚伸出去的手，眼看著就要抓住雪白的胳膊时，忽然他的手先被抓住了，且如有力的钳子一样，握的手腕生疼。 等待邀请跳舞的几人看到那一幕，顿时有点泄气。 怎么没完了，他们都等那么长时间了，眼看著有机会上前邀请，结果又插队进来一个人。 不过那几人並没有因此灰心，他们一直观察著呢，这个美丽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好被邀请的，来了多少人都被直接拒绝了。 当秦寿生看到自己的手突然被抓住时，扭过头一看，立马拉下来脸。 “怎么又是你？” “是我怎么了，你不是想跳舞嘛，要不咱俩跳。” 是陆城的声音，林清妍听到时，心里顿时狂喜了一下。 好像每次有陆城在，她都会特別的安心，这次也是，不自觉的便站在了陆城的身后。 秦寿生见状，一股无名火衝上来，一把甩开陆城的手。 “谁要跟你一个男的跳舞，这是交谊舞，懂不懂啊你。” 陆城拍拍衣服：“呵，说谁不懂呢，不就是交谊舞嘛，说出来嚇死你，当年我可是带著一帮老太太，获得过老年文艺匯演一等奖，多少老太太都求著我当她们的舞伴…” 秦寿生听的一脸懵逼。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告诉你啊，这可是在外交部，不是滑冰场，你最好別惹事，不然没人保得了你。” 一听被人威胁，陆城瞬间来了兴致，当即捋捋袖子：“来来来，今天咱俩好好练练，谁要是怂了谁是孙子。” 秦寿生犹豫了一下，他自知打不过陆城，这小子有功夫在身，但一想这是外交部，把事惹大了更好，正好有理由把陆城带到派出所。 哪怕挨一顿呢，那只是暂时的。 想到这，秦寿生也捋起袖子，旁边一下子围过来看热闹的。 等著邀请跳舞的几人，脸上都愣了，这怎么为抢个女舞伴还打起来了！ 不过再一想，打起来正好，最好打的两败俱伤，这样就没人跟他们竞爭了。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眼看著双方拉好架势，隨时就能打起来，可就在这时，他们一直没注意的林清妍，忽然带著保卫科的人赶了过来。 “小林，谁闹事？” 林清妍立马指向秦寿生：“张叔，就是他，他骚扰我。” 被称呼张叔的，是保卫科科长，听到林清妍的话，立马板起脸，看向秦寿生质问起来。 “你哪个单位的？敢骚扰我们单位的同志，耍流氓是吧！来人，把他带出去。” 秦寿生顿时急了，这怎么还把他当成流氓了，肯定是因为林清妍的一句话，他想对林清妍发火，但眼下又不是发火的时候。 急忙掏出工作证解释：“误会误会了，我是公安局下属街道派出所的，自己人自己人，这是我一朋友，刚才闹著玩呢。” 张叔伸著脑袋，眯著眼看了一眼工作证，確实是公安局的证件。 “小林，这…” 林清妍也没想著把秦寿生真的抓起来，毕竟以秦家的关係，这是不可能的。 她之所以喊来保卫科的人，就是不想让陆城打架，不然事情闹大了，陆城容易吃亏。 “张叔，我刚才不想跳舞，他非要拉著我跳舞。” 秦寿生气的简直牙根疼：“不是你，有点给脸不要脸了啊…” “说谁不要脸呢！”张叔冷著脸说道：“人家不想跳舞，你纠缠个什么劲，赶紧出去。” “不是，我派出所的…” “什么所也不好使，这是外交部，出不出去？不出去，我让人轰出去你了！”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秦寿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今天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他也没脸再继续待下去，临了为了挽回面子一样，故意撂了句狠话。 “行，你们厉害，別落到我手上，咱走著瞧！” 张叔让看热闹的赶紧散去，今天是外宾活动，都聚在这像什么话。 “小林，没什么事了吧。” 林清妍赶忙说道：“没有了张叔，谢谢您。” 等保卫科的离开后，一直等待想邀请跳舞的几人，又开始跃跃欲试，陆城看到了这一幕。 “你这不是有舞伴嘛，你看那么多人想跟你跳舞，早知道我就不来了，酒才喝一半。” 陆城在和同学们吃饭时，想著一早答应林清妍要来参加舞会，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最后还是和同学们说了抱歉，赶了过来。 林清妍站在那里，一袭白裙，露出的小腿和双臂像葱白似的，长裙下便是曼妙的身材，纤细的柳腰盈盈一握。 虽然看著清瘦，好在该长肉的地方都长了。 面对陆城时，林清妍一时有些发怯：“那，你就不能邀请我一下吗？” 第274章 在我眼里，你是玉石 被赶出的秦寿生正在大门口鬱闷呢，凭什么只赶他出来，不赶那个陆城。 他试著向保卫科说了好几次，连父亲的身份都亮出来了，结果还是不行，保卫科科长张叔就是不让他进去。 气的秦寿生在那直踹墙，一个角度没使对劲，不小心踢到了脚指头，痛的坐在那里抱住脚，呲牙咧嘴的叫著。 妈的，每次碰见这个陆城都没有好事。 也是在这时，他忽然冷静了下来，脑海里想起林清妍结婚的事。 结婚了？林清妍竟然结婚了？到底谁这么大胆子敢娶一个罪人之女？ 种种疑问在脑海里浮现，或许是做为警察的职业本能，他忽然分析出来了。 难不成就是那个陆城？ 联想起上次滑冰场，林清妍竟然亲吻了陆城，这一点就很不合理。 那时他还以为因为陆城英雄救美，林清妍感动之余才亲吻的，现在想想绝对不太合理。 首先这年代让一个姑娘家，在大庭广眾亲吻一个男的，根本就不可能，而林清妍本就是个保守的女人，更不可能去亲吻別的男人。 还有今晚，那么多优秀青年，军官干部邀请林清妍跳舞，她都不带正眼瞧一眼的，偏偏陆城来了，眼睛里明显带著欣喜。 种种跡象，足以表明，林清妍嫁的就是陆城。 想到这里，秦寿生只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妈的，嫁给谁不好，怎么能嫁给那个小乘警呢。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秦寿生决定暂时不离开，等著林清妍出来，看她到底去哪里。 抬起目光，又看向楼里的大礼堂，心里面不免羡慕起人家能在里面跳交谊舞。 跳舞，是在这个情感压抑的年代里，最好的宣泄口。 年轻人常常组织一些地下舞会，一般会把地点选择在家里，当然父母必须不在家的时候。 喊过来一群年轻的朋友，拉上窗帘，再打开录音机，隨著年轻的躯体相互接触，在音乐中迈著舞步摇曳，现场总会透著一种紧张禁忌的快感。 相反礼堂內的舞厅，便显得轻鬆不少。 听著林清妍略带恳求的语气，又夹杂著一丝撒娇，陆城扭过头：“跳不跳，不跳我走了。” 这句毫不怜惜的话，可把另外几个人给气坏了。 “这什么人啊，一点都不绅士。” “就是啊，人家姑娘都放低姿態了，他还这种口气，天杀的啊，这种人就不配来参加舞会。” “要是她对我这种语气说话，我把心掏给她。” 然而让他们更气的是，林清妍抿抿嘴唇，直接说道：“跳。” 几个人一听没戏了，简直对陆城恨的咬牙切齿。 他们那么绅士的表现，都无法邀请过来，而陆城爱搭不理的样子，偏偏给邀请走了。 舞池里，陆城站立好姿势，右手向右伸出，左手放在林清妍的蛮腰上，通过手心能感觉到温热的体温。 这腰可真细啊，陆城的手掌又大，都怕一使劲再给捏断了。 而林清妍同样伸出右手，放在陆城的掌心里，左手则是轻轻搭在陆城的左肩胛骨下方。 两人身体保持在十五公分的距离，看著近在咫尺的清秀姑娘，陆城那颗尘封已久的心，不自觉变快了几拍。 今天的林清妍一袭白裙，太动人了。 虽然以前的夜晚，也让林清妍换上白裙跳过几次舞，但都是陆城坐著欣赏，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两人手搭手的跳上一次。 和以前不同的是，今晚林清妍身上穿的白裙子，在彩色玻璃灯光的照耀下，变成了一件彩色裙子，隨著挪动舞步，裙摆摇曳，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怎么样，我跳舞还行吧。” 隨著轻柔的音乐声，陆城脚步节拍稳稳的带著林清妍。 “嗯，挺好的，就是身上一股酒味。” 听到这话，陆城故意把林清妍拉进怀里，惊的林清妍“呀”了一声，连脚步的节奏都乱了。 “你干嘛呀？” “你不是嫌弃我身上有酒味嘛，你身上倒是挺香的，正好中和一下。” 林清妍白了他一眼：“那也不用挨这么近，我都施展不开了。” 偏偏陆城紧紧的箍住她的腰肢不撒手，林清妍能清晰的感受到陆城身上的体温，不由得心跳一阵加速。 她没有再挣扎，把脑袋轻轻靠在陆城肩膀上，跟隨著陆城的脚步节奏。 而陆城通过手心的接触，察觉出什么：“怎么手心出汗了？紧张啊？” 林清妍赶紧撤开身子：“我，我没事…” “对了，我姐呢？”陆城想起姐姐陆瀅是和林清妍一起来的。 “哦，瀅瀅在那边跳舞呢。” 顺著视线看过去，终於找到姐姐的身影，陆城不由得乐了。 “呵，她倒挺会找舞伴，还找一老外，回家我就告诉老爸，打断她的腿。” “哎呀，你別说，就是跳个舞。”林清妍一边轻轻挪动舞步，一边转移话题：“你以后再见到那个秦寿生，千万別跟他动手打架。” 陆城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怎么？你怕我揍他，心疼啦？” 林清妍脸上有些恼怒：“谁心疼他了，我是为了你好，你是警察不假，可你只是铁路警察，他可是辖区派出所的警察，落到他手上会很麻烦…” 看到林清妍著急解释的样子，陆城笑著说道：“我知道，逗你玩呢！不过就算是你说的那样，我也不怕他，只要他敢招惹我身边的人，我就跟他干。” 林清妍了解陆城的性子，向来胆子很大：“可是，你是玉石，不应该跟瓦片斗，犯不著。” “玉石？”陆城听到这个比喻，有些好笑：“那你应该知道，在別人眼里，我才是那片烂瓦片。” 林清妍不认可他的话：“別人怎么说，那是別人说的，在我眼里，你就是玉石，可雕琢的好玉石。” 陆城没有接话，林清妍也沉默下来，只有音乐声依然悠扬。 舞池里跳舞的人很多，陆城带著她慢慢挪到舞池中心，等林清妍反应过来，她已成为整个舞池的焦点。 好在两人舞技不错，不然还真不敢在中间跳。 “陆城，我爸真的能在年底回来吗？” 第275章 遇见了熟悉的人 关於这个问题，其实陆城也不能百分百確定，毕竟政治上的事有些复杂，但年底绝对是个好机会。 为了让林清妍放心，他认真的说道：“相信我，一定能的。” 林清妍轻轻点头，那就只剩下半年时间。 盼望了这么多年，她本应该欣喜如狂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心里却是矛盾。 一方面，她期望能早日见到父母，一家人团圆，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那个日子会到来。 舞会终究散场了。 往外走时，陆城一手揽著一个，陆瀅嫌弃的拍开他的手。 “誒誒，注意影响啊，怎么还左拥右抱了。” “你是我姐，我注意什么影响！” “你不是说，在外面別人不知道我是你姐嘛。” 陆城瞬间无语，凑著脸问道：“姐，你跟老外跳舞什么感觉？” 看看时间不早了，陆瀅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撇嘴说道。 “也就那回事，说话倒是挺绅士，就是舞技不怎么样，踩了我两次脚，疼死我了，下次我可不找老外了，还是你带我跳比较好。” 听著陆瀅抱怨的话，陆城和林清妍被逗笑了。 来到门口，陆瀅寻找起自行车：“陆城，你自行车呢，停哪儿了？” “自行车？嘶？”陆城摸著后脑勺，赶忙左右寻找。 陆瀅急眼了：“你嘶什么？不会又弄丟了吧，你没上锁吗？” “我上锁了呀，刚才来的时候，我记得明明就停在这的，怎么没了，好像真丟了！” “你！你完了！” 陆瀅的火一下子上来了，当即就要找砖头，誓要把陆城的脑袋给砸个窟窿不行。 一看姐姐来真的了，陆城赶忙拦住：“姐，姐，逗你呢，没丟，在这边停著呢。” 当看到自行车確实停放在另一边，陆瀅这才放下心：“你给我爱惜著点，七十块钱买的呢。” “啊啊，我知道，你看，我这不是用两条铁链拴住了嘛。” 陆瀅瞪起眼：“什么拴住了，是锁住了，听著跟拴狗似的，你是不是嫌弃它。” “没有没有，我爱护它还来不及呢，等会我扛著自行车走，让它骑我。” 陆城蹲在那，开完前头的锁，还得开后头的锁，整的老麻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全新自行车呢。 其实在京城还好，家家户户基本上能攒上一辆自行车，而在偏远的小公社，还是很珍贵的。 只有一辆自行车，陆瀅看坐不下，便说道：“那你骑自行车回去吧，我和清妍坐公交车，別乱跑啊，直接回家。” 陆城已经开完了前后锁，站起身说道：“坐什么公交车啊，那么不会过日子，上车，我直接带你们两个，姐，你坐前面横槓。” 这个点估计也没公交车了，陆瀅一想也行，刚要上前，谁知林清妍却主动要求坐前面。 陆瀅意外了一下，坐在前面横槓，意味著要被陆城双手圈住，她是陆城的姐，自然是没关係，但林清妍怎么这么主动？ “商量好没，谁坐前面，快点啊。” 陆城催促了一句，陆瀅便说道：“那，让清妍坐前面吧。” 陆瀅穿的是裙子，侧身坐在了后面，林清妍…嗯？就算不穿裙子，也只能侧身坐。 等两人坐好，陆城微微压低身子，双手扶住车把，林清妍在怀里像小鸟一样一动不动。 用力一蹬，自行车窜了出去，陆城晃著车把左右摇摆。 陆瀅在后面打了一下：“好好骑，晃什么晃！” 几人都没注意，后面有一个人远远的跟著。 …… 回家顺著胡同，陆城一路和邻居打著招呼，当经过胡同口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李慧英。 他以为就是凑巧遇见，但很快，李慧英也看见了他，还要张嘴打招呼，显然就是来专门找他的。 陆城急忙用力一脚踩脚蹬子，赶紧拉开了距离。 他倒不怕被林清妍看见，反正以后是要离婚的，主要不想让姐姐看见，不然又得嘮叨死他。 到院子门口，陆城下了车，把自行车交给了姐姐。 “姐，你先和清妍回家吧。” 陆瀅架著车把：“你又去哪儿？都几点了，还不回家睡觉。” “我，上个厕所。” 陆城撒了个谎，他是准备去胡同口去见李慧英。 这臭娘们怎么还找到家里来了！不知道要干嘛，但有必要当面警告一下。 陆瀅没有怀疑：“哦，那你去吧，回来记得把院门插销插上，我看院里都关灯了，咱应该是最后回家的。” 像这种集体生活的大杂院，晚上关门时间没有严格的规定，一般都是在九点到十一点左右，即便是上夜班的人，或者年轻人看电影的，也差不多都该回来了。 只要是最后一个进出院子的人，都会轻手轻脚的把门插好，在长期的集体生活中，大家早已形成了一种默契和责任。 如果院子封了后，有人確实回来太晚，就不得不扯著嗓子喊家人开，免不了把其他人吵醒，所以大家也都会很自觉的，儘量不会太晚回来。 以前陆城经常在外面瞎混，常常凌晨两三点才回来，试著喊家人开过几次，肯定要吵醒邻居的，所以每次都会被老爸拿著扫把揍一顿。 之后，他就不敢喊家人了，但也不能在外面过夜啊，好在孙艷红的家一侧靠著大路，陆城就会对著孙艷红睡的那屋踹上几脚。 不管多晚，孙艷红都会披著衣服给他开门。 陆城整理了下衣服，向著胡同口走去，李慧英果然还没走。 有段时间没见了，主要天回暖后，陆城去澡堂的次数就少了，再就是去澡堂，因为李慧英待在那个浴池的缘故，陆城也会换成其他澡堂洗。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澡堂子了，而隨著將来改革开放，还会继续增加。 看到李慧英，陆城一脸厌恶，要不是找到家门口了，他都懒得搭理。 “你怎么来了？” “你凶什么，我来找你的。” 果然是这样，陆城仍然没好气的说道：“你找我，也不用找到这里吧，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再让我看见你，脸给你了。” 李慧英根本不害怕：“你別嚇唬我，我知道你不捨得。” “嘶！”陆城只觉得作孽，当初怎么看上她了。 为了摆脱李慧英的纠缠，陆城只好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你还没完了是吧，我实话告诉你啊，我已经结婚了，就算我长得帅，再难找到第二个，咱俩也是不可能再续前缘的。” “我知道你结婚了。”李慧英是从浴池的孙主任那里打听到的。 陆城皱了皱眉：“你知道我结婚了？那你还来找我，什么意思啊你？” 第276章 互相抢女人 陆城懒得搭理李慧英是什么来意，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睡觉。 他是清楚的，谁要跟李慧英这个女人沾上，这辈子准没个好。 上一世从朋友口中得知，李慧英嫁给一个高干子弟后，一开始还算相夫教子，嫁给的那个高干子弟，也是一路青云直上，当上处长。 李慧英能嫁到这样的家庭，一辈子也算衣食无忧，且有里有面。 但隨著改革开放，人们的生活好起来，李慧英也变得欲求不满，一心追求奢华的生活。 就是在这样的心理下，每当有人找丈夫办事，她都会暗地里收钱，累计收了近十万。 八十年代的万元户都是极少的，十万在当时可以说算是巨款了。 因为她的贪得无厌，最终事情败露，丈夫撤职查办，她自己也是跟著丈夫鋃鐺入狱。 所以这个女人，绝对tmd是个祸害，谁娶了谁倒霉。 “麻溜的给我滚蛋啊，別以为我不打女人，以后再找到我家，腿给你打断。” 陆城说完就要走，李慧英很快挡在前面：“我找你有事，真有事，我就是想问你一下，你什么时候离婚？” 陆城一听都被气笑了，这女人是一点分寸感都没有，当然，也怪他，谁让他当初非要去当舔狗。 现在不舔了吧，李慧英反而要扑上来。 “我什么时候离婚关你屁事！再说，我过得好好的，凭什么离婚啊。” 李慧英噘著嘴：“你那么心，肯定会离婚的。” “你他妈…滚滚滚！” “我不嫌弃你，等你离婚了，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嫁给你。” 李慧英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挑了一圈，就属陆城条件最好。 以前觉得他是个街溜子，但现在他是乘警了，而李慧英现在也不用下乡，所以嫁给陆城是最好的归宿。 “陆城，我都听孙主任说了，知道你娶的是走资派的女儿，那样的女人不能要，你赶紧跟她离了，咱俩好，你看我现在在澡堂工作，还有正式编制，只要咱俩好好干，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101看书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读 全手打无错站 陆城简直无语到极点，就这样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连让他离婚的主意都能说出来，以后什么事干不出来。 陆城以后就算离婚，也不会娶这么一个祸害。 “陆城，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知道你还喜欢我，你娶別的女人，就是为了报復我，我明白你的心思，现在我已经体会到了……” 陆城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妹啊，赶紧滚蛋。” “你，你怎么能喜欢我妹呢，她还在上学。” 陆城无法和她交流，也不想再交流：“李慧英，我告诉你啊，我现在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有多远给我爬多远。” 陆城扯开她的肩膀，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气的李慧英在后面直跺脚：“陆城，你混蛋！我都主动来找你了，还等你这么长时间！你等著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知道我有多好…” 听到李慧英气急败坏的声音，陆城的確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跑的不够快。 直到陆城的身影彻底消失，有些失神的李慧英还站在原地。 “哼，等著吧，到时候后悔了，我也不理你…” 李慧英嘀咕著，当转过身子准备回家时，面前突然多出一个黑影子，冷不丁的出现，把她嚇得差点瘫坐在地上。 “你，你谁啊，有毛病吧，大半夜的在这杵著干什么！” 那突然出现的黑影正是秦寿生，他一路跟过来，確定了一件事。 林清妍真的嫁给了陆城。 正当他愤怒的要离开时，又见到陆城向著巷子口跑来，还见了面前的女同志，他就躲在黑暗处多看了一会。 这一看不要紧，还真被他看出点不对劲，陆城似乎和这个女同志的关係不一般。 所以等陆城离开后，他有心上前问问。 回过神的李慧英，只觉得这人怪怪的，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行人都没几个了，突然出现像鬼一样。 李慧英正要绕开他，谁知秦寿生伸出手拦住了她。 这可把李慧英嚇坏了，她急忙抱住胸口。 “你，你要干嘛，大白天…不对，大晚上的，你可別耍流氓啊，要不然我可喊人啦。” 知道她误会了，秦寿生马上掏出证件：“同志，你別害怕，我是派出所的。” 一听对方是派出所的，李慧英才鬆了一口气。 “那你拦我干嘛，我又没犯什么错误！” 秦寿生收起证件笑了：“你別误会，我就是想问你点事。” “问事？什么事？” 秦寿生示意了一下陆城消失的方向：“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人，你们俩…什么关係啊？” 李慧英也看了眼那个方向，回过头问道：“你打听他做什么？他犯什么事了？” 一看李慧英还挺谨慎，秦寿生眼珠子转了一下。 “啊？你別紧张，陆城是我好哥们，刚才准备找他喝酒呢，一看你们俩在这聊天，就没过来打扰，话说，你们俩…什么关係？” 为了能准確的打探出信息，秦寿生不得不这样说。 果然李慧英没再防备，高兴的说道：“你们俩是好哥们啊？那太好啦，你赶紧劝劝他，让他跟那个走资派的女儿离婚，他怎么能娶那么个女人，就算娶个乡下的，也不能娶走资派的女儿。” 秦寿生听她那口气，觉察出不对，於是便故意的试探著说道。 “劝他离婚啊？这不太好吧，俗话说寧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要是劝他离婚了，他岂不是没人要了。” 李慧英马上说道：“当然有人要了，我嫁给他啊，不会让他打光棍的。” “你嫁给他？” “对啊，你不知道，他之前喜欢的是我。” 秦寿生一阵无语，这个陆城还真是肠子，吃著碗里的，还看著锅里的。 “可他既然喜欢你，又为什么娶了別人。” 听到这话，李慧英一阵嘆气：“哎呀，你还是不知道，是我之前想考验他，结果他先急眼了，为了报復我，才娶了別的女人，其实他心里一直有我，假如他离婚了，肯定会和我和好的。 其实我能看出来，他刚才都有点后悔了，就是嘴硬，还在故意生我的气。” “这样啊？”秦寿生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不得不说，这女人倒是挺有几分姿色。 他心里忽然有了想法。 陆城不是把他的女人抢走了嘛，那他也完全可以抢走陆城的女人。 第277章 驻京採购站 想到这里，秦寿生马上劝起李慧英。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痴心的…” “那当然啦，谁要能娶了我，绝对是他的福气。” “確实，不过，你也没必要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说他真要离婚了，你嫁给一个二婚的，这多容易让人嚼舌根子。” 听到秦寿生这么一说，李慧英觉得还挺有道理。 “话是这样说，可我就是担心陆城將来想不开，你不了解他这个人，以前对我可好了，偷他姐的钱给我买吃的，还请我看电影…… 他那么爱我，就因为要气我才娶了別人，你说，我要是扔下他，多不是人啊。” 见李慧英说的情真意切，就连秦寿生都动容了，他也更加確定陆城还没忘记这个女人，那要是抢走的话，陆城肯定会很心疼。 “这样啊，这事也不能著急，要不明天，我请你吃饭。” 李慧英抬起头：“请我吃饭？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这不是想跟你聊聊嘛，明天我开车来接你，带你去吃西餐。” 李慧英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开车来接我？还要去吃西餐？” 这两样，隨便拿出一样，都足够当下年轻人嚮往了。 李慧英终於认真的打量起面前的男人，她才发现这个男同志长的还可以，又是当警察的。 “是你单位的车吗？” 秦寿生就知道能吸引住李慧英，更加骄傲的说道：“不是，是我家里的。” 李慧英瞬间有了心思，家里的车？那家庭条件还挺好的，说明家里人肯定有干部，而且还是大干部。 见她没说话，秦寿生全当她答应了，主动问道。 “对了，你在哪上班？我明天忙完好去接你。” “我在…”李慧英突然止住口，要是被秦寿生知道她在澡堂给人修脚，会不会看不起她啊。 “嗯？我明天去找你吧。” 秦寿生也没在意：“那也行，就这样说定了，不见不散。” 目送著李慧英离开，秦寿生耸耸肩膀。 好几次想把陆城给带到派出所教训一顿，结果这小子像是有狗屎运一样，每次都有人帮他。 现在秦寿生突然想通了，与其带到派出所打一顿，不如抢走他的女人，从精神上打败他。 …… 回到院子的陆城，对外面巷子口发生的事並不知情，要是知道了，能笑死。 第二天，陆城便骑上自行车去了铁科院研究所。 不得不说，有自行车就是方便，尤其现在进入夏季，不用再和別人一起挤公交车。 到了铁科院门口，陆城正要直接骑进院里，保卫科的人突然喊住了他。 “陆组长，你是来找吴所长吧？” 陆城这段时间把研究所快当成家了，经常跑过来开会，保卫科的人也都熟悉他。 而陆城今天来研究所，的確是要找吴启明问一下，关於除雪机上的大型叶轮铸造结果。 前段时间，经过几方科研人的联合攻关，已经攻破了对叶轮铸造的难题。 大型机械配件的铸造，对各行业来说，都是一个攻关的难题，比如大型挖掘机，大型传送机，大型吊机等。 就因为太大了，所以想要铸造这种大型的配件，必须先製造出能生產出配件的大型配套设施。 而对於除雪机叶轮铸造的配套设施，在前段时间，被攻破了下来。 研究这套设施，耗费了挺长一段时间，只因为其中有一个技术难题，迟迟得不到解决。 说起这事，还挺搞笑，最后竟然是陆城的一个同学，给研究出来的。 之所以搞笑，是因为这个同学，並不是靠专业知识研究出来的，而是无意中做了一个梦，突然来了灵感。 当时其他导师，包括同学都不相信，那么多专业人才，连夜攻关都没能研究出来的难题，怎么可能因为做一个梦就破解了。 就连陆城都有点不相信，可那名同学坚持要试一试，陆城带著半信半疑，组织了一次由大学生参与的研討会，和铁科院眾多专家一起探討。 结果，最终还真的可行，得到了专家们的一致认可，並且进行了多次试验，確实没有问题。 铸造叶轮配套设施的难题，就这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式被突破了。 配套设施的建造地点，就设置在了沈城车辆厂。 为了赶时间，目前已经开始了对配套设施的建造。 陆城今天过来，就是想问一下具体的结果，比如进度进行的怎么样了，还有什么样的难题。 身为不懂技术的副总指挥，他能做的，就是在有困难的情况下，积极调动一切可用的力量。 被保卫科拦住后，陆城停下自行车：“同志，我是找吴所长，他不在研究所吗？” “陆组长，吴所长交代我了，他说你要是过来的话，直接去沈城车辆厂的驻京採购站找他。” 驻京採购站是供地区厂子来京採购物资的地方，可以住宿，也有小食堂，平时地区厂子的领导来京城开会，就会直接住在採购站。 陆城向保卫科的同志道了声谢，便抓住车把掉头，直奔驻京採购站。 不知道吴所长怎么跑那里去了，陆城猜想，很有可能沈城车辆厂来人了。 也好，那边直接过来人，总比在电话里说的清楚。 半个小时后，赶到了採购站。 將自行车停放在门口的一根木电线桿子旁，这里还挺僻静的，防止自行车被人偷走，陆城前后轮子都给锁住了。 大门是半敞著的，陆城直接推门而入。 採购站是一处二进的小四合院，里里外外打扫的非常乾净，房间也多。 陆城只是张望了一下，便確定了一个半开的房间，只有那间房里面，有吸菸的烟雾飘出来。 当陆城走近房间门口，顺著看进去，除了他认识的吴启明所长和小甲同志，另外还有几个生面孔。 想必就是沈城车辆厂的人了。 大家能碰面，按理说是件高兴的事，可大家的脸上却全都是一副哭丧著脸的样子。 陆城心里一咯噔，该不会配套设施的建造上，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这时吴启明注意到刚赶来的陆城，顿时面色一喜。 “陆组长，你可算来了，我还说去派人喊你呢，就是不知道你今天上学还是上班。” 陆城笑著说道：“我今天没什么事，就到研究所看看呢，保卫科的说你来这了，这才赶了过来。” 吴启明点点头，马上向旁边的一位中年人介绍起来。 “潘处长，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陆组长，要不是他多方协调，除雪机项目还不能有今天的突破呢。” 第278章 纯真年代的人 潘吉海，今年四十五岁左右，一身中山装，看上去非常利索，目前在沈城车辆厂设备製造处，担任处长一职。 对於“陆城”的大名，潘吉海早有耳闻，明明只是一个小乘警，却被临时调到研究所担任研发工作，还是副总指挥。 在没见陆城之前，潘吉海以为是个中年人，因为各项能力突出，才被调到研究所。 而看著面前的陆城，潘吉海没想到会是个年轻小同志。 “你好啊陆组长，今年才二十出头吧，果然英雄出少年，你的大名在我们沈城车辆厂都传遍了。” 陆城握上手：“您客气了潘处长，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不足以掛齿。” 潘吉海看著吴启明笑了，小小年纪很会说话嘛，不卑不亢。 “我可不是客气，除雪机项目在之前一度停滯，是你主动把这项项目重新提出来，这並不是关键的。 而陆组长能协调那么多力量，帮助研发除雪机，突破了多项难题，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如果除雪机能如期研发出来，你可是替我们做了件大好事。” 潘吉海说话很客气，按理说，不管是年龄，还是职位，都没必要对陆城这么客气的。 这恰恰证明了他会来事的一面，哪怕陆城年龄小，他也不敢怠慢。 要知道这可是京城，臥虎藏龙之地。 他身为处长，在厂子里算是个中层干部，但拿到京城，就不够看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在京城一板砖拍下去，能砸倒一片处长，甚至其中还有一个是厅级干部。 他必须得保持低调一点。 而陆城一个电话，就能让军工厂提供给他们抗低温的液压油，他更不敢小覷了这个年轻人。 寒暄了几句，吴启明又向著潘吉海带来的几人，向陆城介绍起来，都是其他科的科长。 陆城一一握手，待双方坐下后，因为不了解现场的情况，並没有先开口。 吴启明倒是把情况，向陆城简单讲了一下。 “陆组长，潘处长这次进京，是来採购厂里所需的一些物资，同时针对叶轮铸造的设施建造问题，进行一次碰面交流。” 陆城向吴启明点点头，转而看向潘吉海。 “潘处长，我过来也是正好想问问配套设施的建造，进度到哪一步了？能不能在入秋前完成？” 经过这段时间多方力量的工作配合，已经突破了多项难题。 一些能在其他厂找到替代品的配件，就从其他厂拿货。 比如抗低温的液压油，轴承等，在不需要规模性生產时，没必要为了一个小配件，去专门建立一套设备生產线。 而像这样找能生產配件的厂子，常常要全国各地跑，目的也是为了找到质量好，且合適的配件。 但像除雪机上的大型叶轮装置，是很重要的配件，別的厂子也没有生產的，就需要自己建立配套设施去生產了。 这是个技术活，绝不是这边建造好，那边就能生產了，从开始建造配套设施，一直到成品出来，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出现问题。 而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导致最后成品无法生產出来。 对於陆城的询问，像开始进门之前，大家又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见到这副情景，陆城很轻鬆的笑著说道：“潘处长，想必进展情况不乐观，但有什么问题，就讲出来，大家一起探討嘛，沉默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潘吉海脸上一阵尷尬，张了张嘴，愣是没好意思说。 最后还是吴启明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陆组长，潘处长並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对不住我们这段时间做出的努力。” 被引出来话头，潘吉海这才惭愧的说道：“是啊，吴所长和陆组长，包括研究所的人，这段时间都在挑灯夜战，吃不好睡不好。 听说还有冶金局研究所，一机部，甚至还有大学的那些孩子，你们付出那么多努力，突破一道道难关，最终落实到图纸上，结果呢，我们却没有能力製造出来…” 潘吉海似控制不住情绪一样，闭上嘴巴，缓了一会。 “说实话，我都没脸见你们，更没脸去铁科院见高院长。” 难怪要在採购站碰面，可能也是吴启明顾及他的情绪，才主动选择了这里。 其实陆城能够理解潘吉海的心情。 这年代的工人，那是真的以厂为家，而厂子也是真的把工人当成家人。 不管你家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厂子会想办法解决，哪怕和婆娘吵架，厂子领导也会出面协调，绝对不让你带著情绪上班。 而工人们对厂子，自然而然的也会有一种荣誉感和责任感。 所以做不好工作，潘吉海心里才会自责，而在后世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这也是直到整个八十年代末期，属於的一个特有的纯真年代。 后世再出生的孩子，是很难理解这种感情的存在。 这种感情，也可以称作信仰，独属於这一代人的信仰，和挥之不去的烙印…… 在潘吉海断断续续的敘述中，吴启明又补充了几句，陆城总算了解清楚当下存在的问题。 部分图纸落实到沈城车辆厂后，作为配套设施的负责人潘吉海，马上就带人开始建造。 只因这套设施太大了，几乎占据了一整间厂房，图纸都有半吨重，这段时间小甲带著人画图纸，真的是连吃饭时间都没有，人都跟著瘦了一大圈。 图纸很详细，大到钢轨的型號尺寸，小到一颗螺丝钉的剖面节点，可图纸终究是理论的东西，哪怕经过多次验证，落实到实际生產，就要受到材料的限制，人力的限制等。 一开始还算顺利，但隨著工程进度的进行，一些问题逐渐暴露出来。 就因为一个大型锅炉的倾倒角度问题调整不好，不得已暂时停了下来。 巨大的锅炉非常重，绝不是能依靠人力去倾倒钢水的，需要依赖机械，可试了多次，角度始终调整不好。 如果不能准確倒入，钢水飞溅出来，很容易伤到工人，几千度的钢水能瞬间將人融化。 一旦发生安全事故，谁也担不起这个后果。 为了安全起见，不得已暂时停下工程。 潘吉海有些痛苦的抓著头髮：“是我这个处长能力有限，没有做好工作，实在是对不起大家的付出。” 第279章 想到解决的办法 研究所这边还有不少配件正在研发，没想到好不容易，费了那么大力气研发出来的图纸，却因为种种原因，仍然生產不出来。 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但陆城知道，这並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潘吉海身上。 掏出烟，先是递给潘吉海一根，又向大家散了一圈。 抽了半根烟，看大家激动的情绪有所缓和，陆城这才开口说道。 “潘处长，你有责任心，这让我很敬佩，但你也不要过度操劳，更不要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还有，虽说图纸落实下去了，但我们也不是说不管不问了，有什么困难就要讲出来，铁科院和我们铁路局一定大力提供支持。” 听到陆城安慰的话，潘吉海抬起憔悴的脸，这几天他没睡过一个好觉。 陆城的话，让他感到一丝暖心，但话再暖心，也无法解决实际问题。 “陆组长，感谢你的理解，但我是负责配套设施建造的第一责任人，出了问题，就应该由我来承担。” 没有推脱责任，当然是个好同志，陆城说道：“潘处长大可不必这么灰心，我认为所有的困难都是要靠人解决的，也只有人能解决。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现在更应该多找些相关的人，一起去探討，如果你找不到人，我可以从春城市一钢厂协调一下，毕竟他们是钢厂，这方面经验也多。” 潘吉海摇摇头，他倒不是怀疑陆城的协调能力，一个电话都能摇来军方的人，区区一个钢厂肯定也有关係。 “陆组长说的这些，包括一钢厂，我们也派人去沟通过，但仍然没能解决。” 原来已经去过了，陆城一时还真没了办法，屋子里安静下来，大家闷头抽菸。 就在这时，吴启明突然嘀咕了一声：“其实有个人能解决…” 听到这话，陆城眼睛一亮，潘吉海也跟著欣喜了一下，但当看到吴启明脸上的无奈表情时，他忽然知道说的那个人是谁了，当即刚鼓起来的希望又没了。 陆城一看两人的表情都不对劲，便主动说道：“怎么了？既然有人能解决，这不是好事嘛。” 吴启明无奈摇摇头：“陆组长不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谭总工，他已经不在厂子了。” “不在厂子了？”陆城念叨了一句：“去世了？是有点可惜，那他就没有带过徒弟……” 吴启明赶紧摆摆手：“不不，他倒不是去世，我的意思是…嗨，算了，不提也罢。” 话听到一半，多让人难受，陆城忍不住说道：“不是吴所长，你一直都挺直性子的，怎么今天吞吞吐吐的，有这方面的人才，为什么不请回去？” 吴启明抓抓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城。 还是潘吉海站起来，先是到门口看了看院子，確保没有生人，然后又关上了房间门。 这一通操作下来，直接把陆城整懵了。 他心里更加好奇，这个谭总工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提起这个人，大家全都谨慎到这个样子。 好在潘吉海坐下后，马上解答了他心里的疑问。 “陆组长也不是外人，关於谭总工的事，其实大家都知道，无非是陆组长刚来铁道部工作，知道的少一些。” “说起谭总工，其实是原来我们车辆厂的总工程师，以前像这种大型的配套设施，都是谭总工负责指挥，此人在专业领域上非常有造诣，但是吧……” 潘吉海犹豫了一下：“前几年因为学术问题，被下放到京城附近的农场改造去了。” 陆城听明白了，难怪谈起这个谭总工，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不对劲。 所以他刚才提出把谭总工请回来，是不现实的，这其中牵扯到的影响，谁也不敢接触。 中午是在採购站吃的饭，一桌子的饭菜油水很足，但大家却没有吃饭的心情。 陆城那盒烟散了两圈，早已经散完了，大家再吸菸都是这个凑一根，那个凑两根，吞云吐雾的，反倒一桌子的饭菜没人动头。 陆城试探著说道：“吴所长，我认为目前製造除雪机是头等任务，明明有谭总工这样的人才，应该请回来帮助我们，你看能不能跟高院长说一下，下个调令，把谭总工借调回来。” 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陆城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放弃。 吴启明却是深深的吸口气：“把谭总工调回来，这事有点麻烦啊，就算报告到高院长那里，他也不能一个人做主，肯定要走程序的。 先不说走程序各方协调关係，需要多长时间了，估计最后也很难办成。” 並不是吴启明有意推脱，想把谭总工调回来，这事就不能按照正常程序来。 不能按照正常程序？陆城在心里默念了两声，忽然他灵光一闪，想出一个办法。 “吴所长，潘处长，你们別为这事焦虑了，我来想办法把谭总工调回来。” 听到陆城的话，一桌人全都看向他。 还是吴启明担心他，直接否定的说道：“陆组长，真不是我倚老卖老啊，你还年轻，这里面的事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千万不能衝动啊。” 潘吉海也跟著劝：“是啊陆组长，你这才刚刚开始工作，未来有著大好的前程，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再说，现在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回去再好好探討一下。” 毕竟洪流还没有过去，陆城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完全是为了他好。 但陆城心意已决，他既然敢冒著风险把谭总工调回来，是有底气的。 首先要是真出了事，雷战戈一定会想办法保他。 哪怕雷战戈做不到，师父徐二爷也会动用那些徒弟的军方关係来保他。 再说，他自认为想的办法，完全能够把影响降到最低。 “吴所长，潘处长，你们放心吧，这次我让铁路局出面，先试试，如果不行的话，那再想其他办法。” 一听陆城不是说笑，潘吉海听的睁大眼睛，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这么大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吴启明很是喜欢这个小伙子，同时也是打心眼儿里担心，他实在想不通，能用什么办法可以把谭总工调回来。 “这，这能行吗？陆组长，你到底准备用什么办法？” 第280章 把人调回来 对於陆城的协调能力，吴启明是不会质疑的，但调回谭总工这事，已经不是人脉的关係了。 可陆城並不打算说出来，因为他的那个办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吴所长，这事吧，不管成不成功，总归影响不好，所以你们还是不要问那么多，我保证肯定能把谭总工调回来。” 听到陆城这样说，吴启明顿时有些不满。 “陆组长，你这有点小看人了啊，你为了除雪机项目的事劳心劳力，现在连影响都不顾了，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 潘吉海跟著说道：“是啊陆组长，怕影响是真的，但你既然决定做这件事，我们也不是孬种，不能看著你一个人深陷虎穴，责任应该由大家来摊。” 两人表明了各自的態度，陆城再不说，倒显得他把別人置於胆小之辈了。 “我没那个意思，其实这个办法吧，主要是没那么光彩，我需要先和雷队长报告一下，等那边同意了，我再和你们说。” 一听陆城这样说，两人虽然不知道陆城到底要做什么，但还是尊重他的想法。 “那陆组长，我们能做点什么？现在我听你的，只要能调回来谭总工，我给你打下手都行。” 再怎么说潘吉海也是一个处长，给陆城打下手，真的算是放低姿態了。 但为了能调回谭总工，让除雪机项目稳步推进，面子之类的，他根本不在乎。 陆城也体会到了他的心意，只好说道：“那行潘处长，確实需要你帮个忙。” “你直接说，义不容辞。” 陆城便问了一句：“谭总工有家人吗？” 曾经在一个厂子共过事，潘吉海对谭总工的情况，当然是最了解的。 “有啊，有一个爱人，三个孩子，其中前两个大的都下乡插队了，有一个小儿子，今年十几岁，还在上学。” 陆城微微点头：“那你看能不能把谭总工的爱人，还有他那个小儿子接到京城来。” 潘吉海没听明白：“把他家人接过来？为什么？” 陆城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但这里也没有外人，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谭总工这几年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我怕就算把他调回来，他带著情绪，再不愿意出力。” 陆城不怀疑这个纯真年代的人，一心为公，毫无私心的愿意去奉献一切，但人性总归是复杂的。 说到底，陆城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因为不了解谭总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潘吉海是很了解的：“陆组长，你有顾虑很正常，但谭总工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但为人正直，还很善良，厂子里有困难的人，他经常拿自己的工资贴补，所以这一点，我敢打包票，他一定愿意提供帮助的。” 陆城点点头：“那確实是我想多了，不过既然这样，那就更应该把他家人接过来，谭总工现在一定身心俱疲，能让他第一面见到家人，他肯定会很高兴，这也算是我们能为谭总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当陆城这样一说，潘吉海才算认可，同时对陆城又高看了几眼。 “没问题陆组长，这事我来办，过几天就让她娘俩坐火车来京城，至於住的地方嘛…” 潘吉海扫了一眼：“乾脆暂时住在採购站吧，这里安静偏僻，没那么多人注意。” 安排的很细心，连住址都选好了，陆城不用再分心操心这一点。 等吃完饭，陆城去了乘警队，潘吉海和吴启明消饱一样，在院子里背著手散步。 “吴所长，这个陆组长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年龄不大，却是一副深諳世事的样子。” 潘吉海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陆城，但仅仅第一面，就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吴启明听到这话笑了：“確实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很不像一个二十岁年轻人该有的感觉。 潘处长有所不知，其实一开始，我和研究所的人都有点瞧不上这个陆组长，但现在我们全都转变了想法，虽然陆组长年轻，却很有能力。” 潘吉海嘆口气：“可是再有能力，调回谭总工这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吴启明不知道陆城要用什么办法，心里面难免和潘吉海一样，也认为陆城无法办到。 不过，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陆城。 “潘处长请放心，你和他相处时间短，我是了解这个人的，只要说过的话，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做到。” 潘吉海不好再质疑什么：“那好，我今天就乘车返回，儘快把谭总工的家人接过来。” …… 京站乘警队办公室，听到陆城要把谭总工调回来，雷战戈顿时皱起眉。 陆城赶紧解释道：“雷队长，这次我可不是先斩后奏，马上就来找你商议了。” 雷战戈无奈摇摇头：“你找我商议有什么用，我就算报到总局，也不可能下这个调令的…不是你小子，胆子怎么这么大，什么人都敢调是吧。” 陆城摊摊手：“我这不是为了除雪机项目嘛，用人就应该不拘一格，谭总工有这方面的能力，一旦调回来，將会极快的推进除雪机的生產。” 雷战戈深深的嘆口气：“不是我不想调人，实在是没办法做到啊。” 一听雷战戈有调人的想法，却因为现实而无能为力，陆城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雷队长，我其实有个办法，咱不走正规程序。” 听到“不走正规程序”几个字，雷战戈瞬间瞪起眼。 “你小子又想胡来是不？我不听啊！” 雷战戈算是了解陆城了，一旦不是走正规程序，肯定是不合规的鬼点子。 陆城更是直接无语，他这边还想一步步引导，结果雷战戈直接不听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雷队长，你这…你不听不行啊，你不听，我不走了！” 陆城较上劲了，翘起二郎腿，大有一副住在这的架势。 雷战戈又不吃他这一套：“你爱走不走！把脚拿下去，没点坐像！” 陆城微微摇头，乖乖的坐直身子：“雷队长，真是好办法，我跟吴所长一说，他直接就同意了，行不行的，你总得先听听试试。” 第281章 餿主意 “吴所长同意了？” 雷战戈念叨了一句，吴所长是搞研发的，向来做事比较严谨，如果说吴所长都同意了，那倒是可以听听。 “你说来听听，捡重点说，別来回扯！” 陆城无奈，这都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他向来也不喜欢讲废话啊！ “是这样的雷队长，我的办法呢，是先把谭总工定为嫌疑犯…” “嫌疑犯？你凭什么给人家定成嫌疑犯？” “你看你別急，我还没说完呢，是假装定为嫌疑犯！罪名我都想好了，就以有人指控谭总工倒卖了一批厂里机器，然后咱们铁路局下个拘捕令，把谭总工押回来交代清楚。” 雷战戈一时没听明白：“谭总工就是因为个学术问题被下放的，你这样一整，不是给人家罪加一等嘛。” 陆城解释道：“所以说是假装嘛，对外宣称是嫌疑犯，等押过来之后，实则是让他协助我们完成除雪机项目，等除雪机项目完成后，我们再对外宣传，经过调查，谭总工是被冤枉的，最后还他清白就是。” “嘶！”雷战戈听的有点缓不过劲，好半天，他才骂了一句。 “你这什么餿主意！” “这怎么能是餿主意呢，通过这个办法，你就说，是不是可以把谭总工调回来？” 雷战戈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炯炯有神的鹰眼，闪了两下。 好像確实是个办法，也好像只有这么做，不走正规程序，才有可能把谭总工带回来。 “但是…人家公社那边中间要是来要人，怎么办？” 陆城才不担心这个问题：“不用办啊，就说谭总工的问题比较复杂，还没有调查清楚，至於调查多长时间，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雷战戈直接无语了，说白了这种做法，有点强盗了。 “嗐呀，你可真是一肚子鬼点子啊，这么损的办法，也只有你能想出来了。” 但凡再换个人，也不敢这样做。 陆城呵呵笑道：“谢谢雷队长夸奖我聪明。” 雷战戈一脸无奈：“我夸奖你个屁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万一被人知道传出去，后果是很严重的。” 陆城当然知道，所以在採购站都没好讲出来。 “雷队长，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退一步说，谭总工只是个学术问题，犯的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罪，也不是什么欺辱妇女的流氓罪，假如是这样的罪，他就是再有学问，我肯定也不会要他。 再说，我们的目的是儘快製造出除雪机，早日投入使用，老百姓的出行问题就能早一日得到解决，为了革命群眾，我认为这种风险是值得冒的。” 陆城说了一大堆，雷战戈还真有点被打动了。 “哎呀，你这小子的嘴是真能说啊。” 雷战戈表面上是有些无奈，实则心里却是很欣赏陆城。 有的时候，按部就班並不是一件好事，反而这种能通过手段，才能办成事。 就像这次除雪机项目，从提上日程，到现在已经推进到一半进程，可谓是神速了。 如果按照程序，仅仅是各项手续审批，没个三两年都下不来。 “雷队长，那我就算你答应了…就是，这事吧，应该进行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雷战戈笑了：“呵，看来你还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放心吧，真要出什么事，我兜著。” 陆城知道，有了雷战戈这句话，他就能放开手脚的去干了，什么也不用顾虑。 出发日期准备定在五天后，等谭总工的家人来到京城。 確定好事宜，陆城正要走，雷战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陆，正好你来一趟了，不用另外通知你了，到后勤部领箱冰棍回去吧。” “冰棍？” 到底是铁老大，这职工福利就是好，为了应对夏季高温，专门建了一条冰棍的生產线。 很多大厂子，也会这样做。 陆城骑上自行车，马上到后勤部领了一箱。 只可惜家里没有冰箱，这玩意不及时吃掉，肯定要化掉。 看著一整箱子的雪糕，陆城莫名的想起小侄女，这要是青儿在就好了，一准能吃完。 拐了个弯，陆城把自行车停在了百货商店门口。 百货商店现在改成了两间大门脸，门口过往的人络绎不绝，生意非常好。 其实主要还是靠大碗茶引来人流，现在天气热了，过往的人就会买碗大碗茶解渴。 解开车后座的箱子，陆城抱著走进去。 “来来来，今天我请大家吃冰棍。” 冰棍有两种，一种是白冰棍，用白水製成，外面卖三分钱一根，另一种是绿豆冰棍，更高级一点，五分钱一根。 比起后世各种各样的冰激凌，在这个物资匱乏的年代，一根简单的白冰棍，便是无数孩子最嚮往的奢侈品了。 听到有冰棍吃，赵彬他们马上围了过来。 “可以啊陆城，有好东西吃，还知道想著哥们呢，不过这天还没那么热呢，不至於抱过来一箱子。” “放心吃吧，我们局里发的，现在是试生產，暂时给了一箱子。” 一箱子有二十多根，一人分一根也没分完，陆城瞅了一圈，没看见姐姐陆瀅。 “我姐呢？” 赵彬一边拆开冰棍的包装纸，一边说道：“陆主任在后面办公室呢，像这种打杂的活，不用我们陆主任出面。” 陆城笑了：“你这一口一个陆主任，怎么不喊瀅瀅姐了。” “那不行，我们陆主任说了，上班期间要称职务，以后要正规化发展。” “得，我去后面看看。”陆城带上两根冰棍，来到后面的办公室，旁边是仓库，用来存放货物。 对著门，陆城一脚踹开，屋里的陆瀅被嚇了一跳，正要发作，一看是弟弟，顿时瞪起眼。 “有病吧你，不知道敲门啊。” 陆城直接走过去，笑眯眯的说道：“你看你急什么眼，弟弟这不是好心给你送冰棍吃嘛。” “嗯，放那吧。”陆瀅连眼皮也没抬，自顾的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陆城撇撇嘴：“呦呦呦，我说陆大主任，在家也没见你看过报纸，这一会装的倒挺像啊。” 打小长大的亲姐弟，谁不了解谁啊，眼看装不下去了，陆瀅只好慢悠悠的放下报纸。 “你从哪买的冰棍？有钱没地方是吧，现在没那么热。” 陆城拆开一个绿豆冰棍，嗦了一口：“不是买的，局里发的福利。” “哦！”陆瀅接过另一个，拿在手里没有吃，而是在那看了起来。 “天气是慢慢变热了哈，我觉得我们百货商店也应该进点冰棍卖。” 陆城一想也可以，夏季啦，正是消暑用品好卖的季节。 百货商店现在已经和多家厂子达成供货关係，都是陆瀅去谈的，儼然渐渐有了女强人的形象。 没在百货商店待多大会，陆城便骑上自行车回了家。 五天后，陆城见到了谭总工的家人。 第282章 出发去接人 驻京採购站，陆城停下吉普车，让刘建安他们先在车上等著。 陆城见到了憔悴的母子俩，谭总工的爱人看上去年龄不小了，鬢角的头髮已白。 实际年龄其实才五十多岁，之所以这么显老，离不开这几年的遭遇。 至於那个小儿子，乾乾瘦瘦的，很靦腆，甚至不敢直视人。 “您是陆组长吧。”谭总工的爱人显得很激动。 陆城迎上前：“大姨，您喊我小陆就行。” 谭总工爱人眼神有些躲闪：“不敢不敢，潘处长都跟我说了，他说你能把老谭调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了，从家乡带了点土特產…” 谭总工爱人手足无措，急忙招呼掂东西的儿子：“小力，快把东西拿来，给陆组长带回去，陆组长，你可千万別嫌弃啊。” 被母亲喊了一句，小力提著袋子有些怯懦的上前，提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谭总工爱人有些急眼：“你看你这孩子，快喊陆组长好啊。” 小力张张嘴，还是没喊出口，急的他妈都要伸手揍他了。 “对不起啊陆组长，这孩子这几年经常被人欺负，变得不爱说话了，您別见怪。” 陆城能理解，家里有个住牛棚改造的，家里人的日子肯定也跟著不好过，谁都可以踩上一脚，吐上一口。 陆城马上摆手说道：“大姨，你別客气，时间紧迫，我准备现在就出发，儘快把谭总工接回来，出发之前，我来见你一面，是有些事需要跟你提前讲清楚。” “欸，那好，那咱…”谭总工爱人瞅了一圈，想著让陆城进屋喝杯水，当反应过来这並不是在自己家，刚刚来到，连住哪间房都不知道呢，她也只是个客人，也就没办法尽地主之谊。 陆城看出她的窘迫，笑著说道：“大姨，咱就坐这边石凳子上说一下吧。” “誒誒，那也好。” 这座二进的小四合院被收拾的很乾净，环境也不错，有一座中式的小亭子，下面有石桌，东南西北各有一个石凳，上方搭了葡萄架。 初夏的葡萄架鬱鬱葱葱，绿叶的阴影之间能看到一串串结出来的绿色小葡萄，小力站在旁边，眼睛直直的注视著那些果实，可惜现在不能吃。 陆城把怎么调回谭总工的事，向谭总工爱人简单讲了一下。 谭总工爱人明显有些惊慌：“怎么，怎么还要给他定个罪！” 陆城赶紧解释：“不不，这只是假装给他定罪，目前只有这种办法才能把谭总工暂时调回来，以后肯定要还他清白的。” 谭总工爱人微微点头，思索了一会才说道：“可是陆组长，你的这个办法，我可以同意，就是…等除雪机项目製造出来后，他是不是还要返回改造的农场？” 这才是谭总工爱人最关心的问题。 101看书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家里的顶樑柱不在家，她一个人带著孩子，还要遭受周围人的异样眼光，可以想像这几年经歷了多大的委屈，日子又过的多么艰难。 但再苦，她还是撑了下来， 陆城知道，谭总工爱人和林清妍的愿望是一样的，就是想一家人团圆，团圆一辈子。 她能撑下去的动力，就是因为有这个愿望。 关於谭总工爱人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陆城这几天里也一直在想。 把人家调回来协助完成了除雪机项目，完成之后再把人家一脚踢回去，这种事，陆城做不来。 “大姨，你放心吧，目前先把谭总工调回来，至於以后，我一定想办法把谭总工的歷史问题解决了。” 现在直接解决当然是很难的，但要不了多长时间了，等洪流过去，那时候就一定会有机会的。 陆城说的斩钉截铁，谭总工爱人甚至有些怀疑，这样一个年轻人，能解决那么大的事情吗？ 可现在，她也没有可信赖的人了。 “陆组长，谢谢你，我们全家都会记住你的好，现在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取得了信任后，陆城这才说道：“首先调回谭总工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需要保密，你不能告诉別人。” 谭总工爱人急忙点头：“欸，我明白，我明白的，我肯定不会乱说。” 其实就算陆城不交代，谭总工爱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多交代一句，只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陆城看向一旁仍在盯著葡萄的小力，接著对谭总工爱人又说道：“对了大姨，你和谭总工有没有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 “信物？” “嗯？我的意思是，就是让谭总工看到后，他能直接信任我的东西。” 陆城身上带著拘捕令不假，但同时也得需要谭总工的配合。 假如谭总工不配合，坚决抵死反抗，只怕会拖延时间，越拖延越容易出问题，毕竟这件事本来就不合规。 谭总工爱人想了一下，隨即说道：“全家福的合照行吗？” “可以啊，这太好了，你带著吗？” “带著呢，我都是…隨身带著的。”谭总工爱人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迷，可当拿出一家人的合照，轻轻抚摸间，嘴角又露出一丝甜蜜。 陆城接过全家福，没有太多时间感怀，站起身说道：“大姨，我得出发了，这边我安排过了，吃饭住宿什么的，你都不用再操心，安心等我回来。” 谭总工爱人急忙起身，一直送到门口，直到吉普车消失在视线，她仍然站在门口久久的望著。 从后视镜里，陆城看到了她的身影，心里莫名被触动了一下。 能不能把谭总工调回来，其实对陆城来说，是不用太过在意的，大不了除雪机不研发了，大不了不当警长了。 但对於谭总工的爱人来说，这却是她最大的心愿，甚至可以说，死之前能瞑目的事情了。 陆城一想到是带著別人全部的希望去的，心里的压力和责任，不自觉便多了几分。 谭总工被下放的农场，地址是在京城北边的南口农场，不算远，开车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一路打听，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农场了，放眼望去，占据不少面积的农场，栽满了一排排果树。 林子里时不时有人扛著锄头，或两人一组担著粪水，在林子里走动。 农场周围是用木柵栏围起来的，拉著铁丝网，入口处有公社的民兵把守，且都扛著汉阳造步枪。 第283章 到底谁做主啊？ 这边的路是土路，还挺不好走，农场又经常过大车，地面被压的坑坑洼洼，几个人时不时的被顛起来。 瞥了一眼副驾驶，陆城说道：“建安，有时间练练车啊。” 刘建安不明所以：“啊，为什么？我不敢开。” “不敢开也得开，以后我要是当警长了，对吧，哪有警长给你们当司机的。” 刘建安仍然有点犹豫：“哦，那…” 这时常进步突然从后面趴过来：“组长，我来学吧，你教我。” 常进步学也行，眼下汽车大都是单位使用，司机也是个专门的职业，並且非常吃香。 吉普车停在农场门口，还没下车，门口有两个民兵跑过来。 看了一眼车牌，比较陌生，隨即喊道：“你们哪个单位的？来这里做什么？” 陆城下了车，啪的一下关上车门，掏出证件：“你好，我是咱们京站铁路局乘警队的。” “铁路局？”那名民兵一脸疑惑：“铁路局来农场做什么？我们这里又不通火车。” 陆城把工作证装进衣服兜里，现在穿的是七四式白色衬衫和白色警帽。 “我来肯定是有事，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谭开平的人。” “谭开平？”民兵听到这个名字，显得有些谨慎：“是有这么个人，他怎么了？” 陆城点点头：“在你们农场就行，那说明我们的情报没有出错，现在你把他喊出来，有件案子需要他配合调查，我要带走他。” “案子？还要带走？他犯什么事了？” “罪大了，倒卖厂里机器设备，这是拘捕令。”陆城说著，掏出拘捕令甩在那民兵脸前。 民兵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一下，拘捕令確实是真的，当即他就有点犹豫起来。 “对不起啊，你们想把人带走，我一个小民兵做不了主啊，我得去喊我们小队长过来。” 陆城无语：“那你快去。” 小民兵看上去刚成年的样子，腿脚很快，没一会就带著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跑过来。 “你好同志。” 到底是小队长，见人知道先握手。 陆城握上手：“你好同志，我是咱京站铁路局乘警队的。” 小队长点点头：“哦，那你们来是？” “你们农场有个人叫谭开平，前几年下放到这里的，现在他涉及到一桩倒卖机器的案子，我需要把他带走调查。” 小队长挠挠头，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么大个事啊，嗨呀这个老谭，看著老实巴交的，还敢倒卖厂里设备，胆子也太大了，这不是薅社会主义羊毛嘛，不对，是薅大腿了，这个老王八犊子…” 说到后面，小队长整个人激动的义愤填膺。 陆城可没功夫陪他喊口號，现在把谭总工带回去要紧。 “那同志，你赶紧把人带出来吧，我这还需要赶路回去。” 小队长显然还在激动中，经陆城再次提醒，这才回过神。 “哦，这事有点大啊，我一个小队长做不了主，得喊我们大队长过来。” 合著说半天白说了。 陆城吸口气，儘量让自己平復下来。 “那，那你赶紧把大队长喊来。” “誒誒，你们先等一会啊。” 又等了一会，大队长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和小队长一样，见面就握手。 陆城象徵性的握了一下，直接说道：“你好同志，目前因为谭开平牵扯到厂里一桩倒卖设备的案子，总局命令我將人带走。” 这次陆城没有等对方一字一句的询问，直接把来意讲明。 大队长愣了一下，很快也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嗨呀这个老王八犊子，没看出来啊，平时老实巴交的，竟然敢薅社会主义羊毛，不对，是羊腿。” 陆城一脑门黑线，他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统一培训过，怎么说话都是一致的。 “那个同志，我这边还要赶路，麻烦你现在把他带出来。” 大队长迟疑了一下：“这个？事有点大啊，我一个大队长做不了主，得找我们民兵连连长。” 陆城深吸一口气，他心里直想骂人。 不能做主，在这扯半天！ “行行，你赶紧去把你们连长喊来。” “誒誒，你先等会啊。” 又等了一会，过来一个身穿绿军装的男人，只是有点邋遢，出来的时候，嘴里叼著烟，还一边繫著裤腰带。 连长走过来握手，陆城不得不再次握手。 来了一会，连谭总工的人都没见到，已经先握了三次手了。 “对不起啊同志，有点拉肚子，这不大队长跑过去说京城来人了，我这才赶紧提上裤子…” “等等，你是不是少了一步，你直接提上裤子，擦手了没？”陆城赶紧看看自己的手。 那连长嘿嘿的笑著：“擦了擦了，哪能不擦手啊。” 陆城这才放下心来，不得不把已经讲了三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好在这次，那连长没有义愤填膺的喊口號，也没有说不能做主，而是让人去果林里喊来谭开平。 陆城是第一次见这个谭总工，之前只是从吴所长和潘处长的嘴里听过，谭总工是个很有学识的人，且年轻时风度翩翩，特別儒雅。 包括从谭总工爱人提供的全家福里，陆城也能看出来，从气质上来讲，两人不相上下。 可当真的见到谭总工时，陆城完全无法与脑海中的形象结合起来。 谭开平被两个民兵反手押过来，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整个人消瘦的完全看不出照片里的样子。 等来到跟前，其中一个民兵更是直接踹到他腿弯上，谭开平不得已跪在地上。 陆城本能的想去搀扶，听闻了以前谭总工的为人，再加上有学识有能力，这样的人放在哪儿都是值得被人尊敬的。 如今却要这样被人对待，可陆城伸出去的手，刚要去搀扶，突然余光瞥到那名连长正疑惑的盯著他。 陆城心里一沉，迅速反应过来，伸出去的手，变成把谭开平重重的推在地上。 他不得不这样做。 现在的谭开平是一名罪犯，陆城是来抓他的。 去搀扶一个犯人，明显不合理，岂不是让那连长起了疑心。 好在他反应够快，谭开平被推倒在地上后，那名连长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然而接下来连长的动作，还是让陆城跟著心揪起来。 那连长大手一挥，喊道：“给我打！敢侵吞国有资產，往死里打！” 第284章 不愿意放人 隨著那小连长一声令下，挨得最近的一个民兵，一脚把谭开平踹倒在地，还有一个民兵举著枪托，砸到谭开平的背上。 “臭老九，国家的东西你也敢卖，你品行真够坏的…” 那民兵一边打一边骂。 而谭开平躺在地上，整个人蜷缩著，似被打出经验一样，紧紧的护住脑袋和肚子。 儘管被打的骨头都快断了，谭开平仍然只是紧紧咬住牙关，愣是不吭一声，或许这就是他的傲骨吧。 你可以打我，但我绝不向你求饶。 只是让陆城奇怪的是，明明那连长当面说他侵吞国有资產，谭开平却连个辩解都没有。 可能谭开平知道，像他这种被下放的人，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的话，要不然也不会待在这改造了，所以即便去辩解也是没有任何用的。 看著谭开平被打的惨状，陆城好几次想上前阻止，按理说谭开平挨这顿打，还是因为他弄个假罪状安到谭开平头上的。 可是不这样做，他又不能带走谭开平。 所以说谭开平想离开这里，恢復自由身，那眼下受的罪，只能是必须经歷的。 明明谭开平被打的已经痛苦出声了，连长却还是不满意一样，骂那两个民兵没吃饭，自己也上前补了几脚。 “这位小同志，要不你也来上一脚。” 连长盛情邀约，好像在邀请吃什么大餐一样。 这年头对於臭老九，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你要是和其他人一样，上去打一顿，那你就是在划清界限。 反之，就是界限不明，革命意志不够坚定，需要严加教育。 陆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忍心去打谭开平，他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行啦连长同志，別再打啦，再打就打死了。” 陆城这一句话，直接暴露了他的革命意志不够坚定，小连长顿时不满意的说道。 “欸我说小同志，你可怜一个臭老九？他连国家的东西都敢倒卖，有什么好可怜的！这种人就该打死。 还有你这个小同志，怎么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你这样子可不行，需要教育。” 说著，小连长冲那两个民兵喊道：“打，接著打，不要留力气，打死了活该。” 陆城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可怜他，今天我有任务在身，要把谭开平带回局里审问，你说你要是打死了，我还怎么审问！” 陆城这番话，算是站住了理儿，小连长不好再怀疑他的思想觉悟问题。 但要是说让陆城把人带走，他有点不情愿，主要他想自己审问谭开平，如果审出来，功劳不就是他的了嘛。 一旦审出个大问题，说不定还能往上升一升。 想到这里，挥挥手让民兵停了下来。 接著伸手一把將瘦成干鸡的谭开平，给提溜了起来。 “老谭，这位铁路局来的同志，说你倒卖厂里机器，有没有这回事？” 被拉起来的谭开平满脸泥污，但即使被打的站都站不稳了，还是认真的整理起衣服。 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算是他最后的体面了。 整理好衣服的谭开平，这才第一次看向陆城，紧接著便摇摇头，没做过这件事，也不认识陆城。 连长顿时一拍手：“你看，他说他没倒卖过机器，我想是你们搞错了，所以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陆城无语，刚才不问，现在倒是问起来了，那之前先打人家一顿算是怎么回事。 或许打这些人，压根不需要理由。 陆城也在这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名民兵连连长似乎不想他把人带走。 看来这次不会那么顺利了。 不过陆城也不准备放弃，他既然代表铁路局，指控了谭开平倒卖厂里机器的事，那农场的这些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谭开平。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人想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至於谭开平会不会承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这些人有的是办法，强迫谭开平承认。 到那时，陆城假装指控谭开平倒卖机器，然后带走协助研发除雪机一事，本来是好事的，最后反倒成了谭开平的催命符，从而害了人家。 所以陆城，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带走。 “连长同志，我想问一下，谭开平是因为学术问题，被下放到这里的，那他之前承认了吗？” 连长还不知道陆城的话，是个圈套，想也没想的便说道。 “当然没承认了，还指控了他其他几个罪名呢，也没承认，但他不承认也没用。” 陆城点点头：“所以啊，现在他不承认倒卖机器，不也很正常嘛。” 连长被噎了一句，没看出来这个年轻小同志，嘴巴倒是挺能说，三言两语就把他给堵回去了。 他吸了口气：“那这样吧，既然他有问题，乾脆由我们农场审问，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后面要是审问出来什么事情，我们再派人告知你们。” 陆城越是坚持带走人，这连长越是相信谭开平有问题，那这功劳更不能让给別人了。 来之前，陆城知道要把人带走，不会容易了，还专门弄了拘捕令，但实在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能纠缠。 “对不起啊连长同志，我们这是正常的公务协调，你要是做不了主，可以联繫一下公社。”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陆城真不怕公社的人过来，越是官级大一点，越是会按程序办事，而陆城带著拘捕令，明面上都是按程序来的。 反倒是民兵连这个小连长，偏偏耍无赖一样。 听到陆城的话后，小连长又被噎了一下，但他还是不打算放人。 “这样吧，一点小事而已，没必要麻烦公社的人来，我看就由谭开平自己决定，他想留在哪儿审问，就留在哪儿审问。” 陆城有些无语，小连长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让谭开平自己选择？那还能怎么选，谭开平压根就不敢离开这儿。 之前面对小连长的阻挠，陆城算是见话拆话，堵的小连长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一次，他还是准备按照小连长的意思来。 因为，他手里有一张能让谭开平信任他的全家福。 第285章 开枪震慑 当陆城同意了小连长的话后，小连长顿时自信起来。 “那好，咱可一言为定，谁也不能再反悔。” 陆城还是点点头：“没问题，那我先问问他…” 陆城正要上前，谁知那小连长嘿嘿笑了两声：“你先等一下，我跟他讲两句。” 要讲什么话，陆城心里很清楚，肯定是威胁谭开平不准离开的话。 小连长把谭开平拉到一边，冷著声小声说道：“老谭，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倒卖了厂里机器，但有什么问题，咱在农场解决，你要是敢跟他走，我现在就打死你。” 谭开平此刻只觉得累，不止身体上累，精神上更是饱受折磨。 他甚至已经疲惫到，不想再去辩解什么了。 对於小连长的话，他也只是习惯性的点点头。 小连长很是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接著对陆城说道：“好了，你问吧。” 陆城走上前，目光盯著谭开平，然而谭开平低著头，並没有看他。 “谭开平同志，关於你倒卖厂里机器一事，是受別人指控的，至於有没有这回事，还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你放心，假如证据不成立，我们一定还你清白。” 等陆城说完，谭开平终於抬起头，他抬头並不是因为要去辩解什么，而是陆城喊了他一句“谭开平同志”。 有多少年没有人喊他同志了啊。 这让他莫名想起在厂子里，和大家一起奋斗的日子。 那时日子虽然艰苦，连饭也吃不饱，但大家却是有心劲，有斗志，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標，大家愿意奉献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可在这里，没有人再喊他同志，他感受不到任何活著的价值。 他也想过直接死了算了，省得再受折磨，可一想到家里人，他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 陆城自己都没想到，他这一声“同志”，会让谭开平有那么大的触动。 谭开平不由得多看了陆城一眼，最终还是没说出话。 对於他来说，在哪审问都一样，至少农场这边还熟悉一点。 小连长见状，顿时笑了：“看见了吧同志，人家还是想留在这里接受审问，所以你还是回去吧，我这边就不管饭啦。” 陆城同样面带微笑：“別急啊，他不是没开口嘛，也不能说明他没同意啊。” 谭开平確实没开口，只是小连长习惯性以为，谭开平不敢反抗。 小连长有些无语，他发现这个小同志，总能把不利於自己的话，三言两语就转成对自己有利了。 “行行，我现在就让他开口说出来，也让你死了这条心。” 小连长准备强行让谭开平开口，然而让他惊讶的是，这时陆城突然一脚踹在谭开平身上，直把谭开平踹的踉蹌几步，最后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突然的一幕，把小连长给看的愣在那里。 一开始让陆城打，他不打，怎么现在突然打起来了。 “欸，你踢他干什么？” 陆城踹倒谭开平的原因，自然是不想他开口，好拖延一下时间。 “哦，那个啥，你刚才不是说我思想觉悟不够嘛，现在我认识到错误了，面对这种臭老九，就应该狠狠的打一顿！” 陆城说著看向小连长：“连长同志，你该不会要可怜他吧？” 小连长又被噎了一句，最后眨眨眼说道：“没有没有，他有什么好可怜的，就应该这样打他，就算你不打，回头我也要打他一顿的。” “那好，我刚才打的还不够，为了证明我的思想觉悟，我还得接著打。” “啊，还打？” 陆城没理他，抓起谭开平，又是一脚踹了出去，再抓起来，再踹出去。 没一会功夫，便被踹出去二十多米远。 小连长有好几次都想上前阻止，可別给打坏了，万一打坏了，他还怎么审问，怎么立功。 可他又不敢上前阻止，一旦阻止，就是可怜谭开平，那就说明思想觉悟有问题。 他只能眼睁睁看著陆城，一次又一次的踹著谭开平。 直到二十多米后，陆城突然背对著眾人蹲了下去，谭开平捂著肚子，则是满脸疑惑。 在小连长他们看来，陆城连著踹出去那么多脚，是个人都要被踹死了，反而谭开平压根就没感觉到疼。 陆城踹出去的每一脚，到身上时，都巧妙的使用了巧劲，看著力度大，实则没啥伤害。 就在谭开平疑惑之际，陆城突然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这个距离，这个角度，別人看不见，但谭开平却看的清晰。 当看清照片时，他顿时睁大了双眼。 陆城小声说道：“谭总工，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惑，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把你家人接过来了，现在你要完全听我的，能明白吗？” 谭开平再次看了一眼陆城，接著才不情愿的点点头。 不动声色的收好照片，陆城抓住谭开平的肩膀，一把给提了起来。 “连长同志，我这觉悟还可以吧。” 小连长能说什么：“可以可以，对了老谭，你赶紧说，到底是跟他走，还是留在农场。” 大家的目光全都看向谭开平，而这次的谭开平却没有整理衣服，脑海里全都是家人的模样。 他也在陆城来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我同意跟铁路局的同志走。” “什么？”小连长气坏了，气的原地踱步，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谭开平怎么突然改口了？肯定是因为被陆城揍了一顿，那他也可以再揍的谭开平改回想法。 他看向陆城说道：“既然你刚才表明了思想觉悟，那我表明的还不够，你们几个，再给我接著打，打到他改口为止。” 陆城皱起眉，这不是耍无赖嘛。 根本不容陆城说话，这时的谭开平又被两个民兵推倒在地，接著拳打脚踢起来。 陆城看的心再次揪起来，打的这么狠，他有些担心谭开平到底能不能撑住。 “说，到底是跟他走，还是留在这里！”小连长突然喊了一声。 这时的谭开平被打的嘴角都出血了，但让小连长意外的是，谭开平强撑著身子，目光非常坚定。 “我跟他走。” 小连长气的脸都白了，大手一挥，让人接著打。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硬！” 就在这时，忽然“砰”的一声枪响，在农场炸开。 小连长嚇了一跳，以为是哪个民兵背的步枪走火了呢，谁知扭头一看，是陆城举著手枪，伸在半空。 “你，你干什么，谁让你开的枪。” 陆城看著他冷冷说道：“谁再干涉执法，通通带走！” 第286章 给整误会了 突然响起的枪声，让现场安静下来。 离得最近的大奎，被震得双手抱住耳朵，脑子里嗡嗡作响。 小连长和其他几个民兵都懵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还以为陆城年轻，是个软柿子，拖延一会，自然就知难而退了。 没想到是带枪来的，大庭广眾之下，还开了一枪。 陆城收起枪，瀟洒的吹了一口。 要么说枪才是真理呢，这一枪放过之后，现场的人立马被震慑住。 放枪之前，他还有点担心打不响，要不然可就丟人了，毕竟雷战戈送的这把手枪，是他第一次使用，子弹也是后配的，还好没有掉链子。 只是他这一枪响起之后，那两个民兵本能的把步枪拿了出来。 小连长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主要是面子上过不去。 还好刚才的大队长，急忙上前打圆场：“干什么，干什么，把枪收起来，对警察动枪，不怕被抓进去。” 那俩民兵把枪重新收好，小连长也在这时借坡下驴的说道。 “我说小同志，我们可不是在干涉执法，这不是谭开平归我们农场管理嘛，你哪能说带走就带走。” 陆城不客气的回道：“归你们农场管理不假，但谭开平涉及的案子，是我们铁道部直属厂的机器，所以我们铁路局有权调查审问。 再说，你们农场可没有司法权！” 小连长无话可说，心里直骂娘，妈的，这铁路局仗著自己有司法部门，其他单位愣是无权干涉。 小连长呵呵笑了两声：“那什么，实在是我一个小连长做不了主，要不等厂长回来吧，不然没法交差啊。” 陆城算是看明白了，跟他们好说歹说没有用，语气必须强硬起来。 “人我先带走，你直接跟你们厂长说，有什么问题，让他去找铁路局。” 说著，陆城从后腰掏出手銬，扔给了常进步：“把人銬起来，带上车。” 做戏就要做足，手銬这一步不能少了。 眼看著谭开平被戴上手銬，推进车里，小连长顿时有点著急。 “不是同志，咱再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我这边先审了，之后你再审。” 陆城仍然態度强硬：“没得商量！” 丟下这句话后，让其他人赶紧上车，陆城也拉上车门，一脚油门驶离农场。 溅起的尘土，落了小连长一身：“呸呸，妈的，这个老谭倒卖机器，竟然敢隱瞒不报，等他回来，看我不整死他！” …… 陆城一路狂踩油门，哪怕大家被顛的屁股生疼，也没有放慢速度。 直到顺著土路，经过一个岔口，马上要拐上大路时，谭开平这时突然喊了一句。 “停车！” 陆城没在意的说道：“谭总工，现在还不能停车啊，万一农场再反悔了，又得纠缠一会。” 这次谭开平著实被打惨了，但受的这些委屈也是值得的。 谭开平又大喊了一句，且声音里带著愤怒。 “我让你停车！” 陆城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但陆城总归是尊敬他的，只好踩住剎车，停在了土路边。 “谭总工，你是想撒尿吧，那正好，我也憋了一泡呢。” 车门打开，陆城正要解开腰带，谁知这时下车的谭开平，突然用戴著手銬的双手，把陆城给推在了车上。 谭开平的样子很嚇人，刚才被打的嘴角还流著血，显得面目极度狰狞。 陆城都没有防备：“谭总工，你…” 谭开平呼呼喘了几口气，直接打断话说道：“我告诉你，你想给我定什么罪，让我承认什么都可以，但你绝不能动我的家人。” 此刻的谭开平，像一头野兽一样，紧紧的推住陆城。 五十多岁的年纪，明明瘦弱的如同枯树，风一吹就倒了，陆城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將对方撂倒在地。 可当提起家人时，谭开平那瘦弱的身躯，却充满了爆发力。 而当听到谭开平的话时，陆城知道他是误会了。 刚才因为被农场的人盯著，他没法解释太多。 难怪刚才谭开平被打那么惨，都要坚决跟陆城回去。 陆城还以为是出於信任呢，敢情是谭开平担心家人，这还弄巧成拙了。 “谭总工，你误会了，你爱人和你孩子现在很安全，我已经安排他们住进了京城採购站，他们也正等著你回去呢。” 听到陆城的话，谭开平仍然不相信，主要这些年的遭遇，让他不敢相信。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把我家人接过来，你安的什么心？ 还说我倒卖厂里机器，又想给我定什么罪，我都认了，但你不能伤害我的家人，不然，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认。” 陆城知道现在的谭开平太激动了，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默默的掏出钥匙，打开了手銬，这时谭开平的目光里，才从愤怒转为疑惑。 陆城也没有解释什么，开车来到採购站。 从陆城离开后，谭总工爱人和孩子就一直在门口等著，直到熟悉的吉普车远远开过来，娘俩立马围了过来。 打开车门，谭开平看到了娘俩，他有些不敢相信，又看了一眼陆城，脸上仍然带著疑惑。 陆城没有骗他，他真的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人。 陆城知道一家人几年了才见面，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便挥挥手，带著大奎他们，走到了一边。 谭开平冲他感谢的点点头，不管怎么样，陆城能带他见一眼家人，他便满足了，就算死也没有遗憾。 看著站在眼前的老妇，谭开平颤巍巍的伸出手，手指停在发白的鬢髮上。 “你老了。” 谭总工爱人同样双手颤抖，她想伸手去整理一下谭开平身上的衣服，可那衣服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泥灰，又没有整理的必要。 她只能双手去捧住谭开平乾瘪的脸庞，双眼早已布满泪水，声音颤抖著。 “你也老了。” 没有多余的话，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包含了最真挚的情感。 “爸。”小力终於开口说话了。 这一声“爸”，直把谭开平的心叫得颤抖起来，一家人抱头痛哭，好似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思念，全都哭出来一样。 能够见到家人一面，谭开平心愿已了，他也不想让陆城太为难。 鬆开儿子，他又对爱人交代了几句，便向著不远处站在那吸菸的陆城走过去。 “谢谢你小同志，我现在可以跟你走了，你想让我认什么罪，我都听你的。” 第287章 解除误会 陆城手里夹著菸头，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现在谭开平把倒卖机器的事当真了，不对，不能说当真，只能说是他愿意认，哪怕不是他做的，他也愿意认。 就因为陆城带他见了一面家里人。 陆城咧出大白牙，笑著说道：“谭总工，刚才让你受委屈了，我也是迫不得已，至於指控你倒卖机器一事，由大姨跟你解释吧。” 谭开平一脸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小同志，要对他这么客气。 从被下放到农场之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尊敬过他。 这时谭总工爱人抹掉眼泪，走了过来：“老谭，这位同志叫陆城，是他救了你。” “救了我？” 谭总工爱人点点头：“是啊，外面人多眼杂，咱还是进院里说吧。” 葡萄架下，谭总工和爱人说著话。 陆城则是用採购站的电话，通知了一下研究所的吴启明，之后又让后厨准备饭菜，这才带著一壶泡好的茶，走向葡萄架下。 远远的看见谭开平低著头不说话，想必已经清楚了所有事情的原委。 “谭总工，渴了吧，先喝杯茶水，一会饭菜就好，知道你在农场吃不好，专门给你弄了几片肥猪肉…” 陆城边说边走到葡萄架下。 他正要拿杯子去倒水，谭开平突然双膝一弯，眼看著就要跪下去，陆城嚇了一跳，赶忙放下茶壶去搀扶。 “谭总工，使不得使不得啊，你快起来…” 陆城哪能担得起这么大的礼，对方不管年龄，还是曾经做出的贡献，陆城在他面前都只是个小学生罢了。 “小陆同志，事情我都了解了，你这样做，让我…”谭开平突然哽咽了。 其实这事，大家都同意了，唯有当事人不知情，也无法徵求当事人的意见。 陆城只能解释说道：“对不起啊谭总工，这件事没办法提前跟你商量，我擅自做主把你调了回来，刚才还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几次想阻止，又怕那个连长起疑。” 谭开平点点头：“我知道，那不算啥，我都已经习惯了，原以为我这辈子会老死在农场，可你又通过这种方式把我调了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了。” 谭开平有些激动，说话时断断续续的，陆城安抚了一下，隨后让他坐下。 “谭总工，你就安心的在这住几天，来到这里，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 谭开平对这个採购站是熟悉的，他之前来京城代表厂里採购物资，都是住在这里。 “小陆同志，你不应该为了我，冒这么大风险啊，这中间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岂不是把你连累了。” 经过爱人的解释，谭开平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正因为明白，他心里到现在都感到吃惊。 在他的歷史问题还没解决之前，能够从农场调回来，不得不说陆城的方法太大胆了。 谭开平是不在乎多加一条罪的，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会比这更坏的结果了，他只是不想再牵连別人。 陆城明白他的顾虑，放宽心的说道：“谭总工不必这样说，我刚才说了，这是我的自作主张，当然，也是经过领导同意的，不然的话，就算我再大胆，也无法做到把你调回来。” 见谭开平还有顾虑，陆城索性又说道：“把谭总工调回来也是有条件的，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协助我们负责好除雪机的製造工作，所以你心里大可不必去愧疚什么。” 谭开平有些无奈的嘆口气：“小陆同志，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多想，但一码归一码，能回来工作，为厂子里再做点贡献，这本身就是我的职责。 但你能让我一家人团圆，我还是非常感谢你。” 真诚的话，让陆城轻轻点头：“那好谭总工，製造除雪机的工作，就拜託给你了。” 有了谭开平这个总工程师，同时又有著丰富的经验，等於为团队增加了一名大將。 陆城便更有信心，能將除雪机给製造出来了。 可能是为了感谢陆城的恩情，谭开平迫不及待的起身：“那我今天就赶回厂子吧。” 陆城笑著拦住了他：“谭总工不要急，製造除雪机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急出来的，你且在这安心的住几天，和家里人好不容易团圆了，多陪陪孩子。” 当看到一旁的儿子小力时，谭开平的心被触动了一下，这些年，他確实亏欠了孩子太多。 饭菜还没做好，两人坐在葡萄架下，谈论著关於除雪机上的细节问题。 没过一会，吴启明赶来了。 两人之前算是老朋友了，谭开平倒是一眼认出来研究所的所长吴启明，但吴启明却是看了半天，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鼎鼎大名的谭总工。 “吴所长，你好啊。”谭开平主动伸出手。 “谭总工…”吴启明握上手，一只手重重拍著，好半天都没说出话。 “谭总工，这次可多亏了陆组长，不然的话，我都担心这辈子也见不到你了。” 谭开平点点头：“是啊，刚才我还说小陆同志这样做，太冒险了些，为了我这么一个废人，不值得啊。” 吴启明笑了：“谭总工可不是废人，你要真想感谢陆组长，就把除雪机的工作做好，不然的话，陆组长这个副总指挥就要伤心了。” “副总指挥？”谭开平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陆城，没想到这么年轻竟然开始负责项目了。 “是啊，这次除雪机的项目，就是陆组长组织起来的，而能进行到现在的程度，陆组长可是做了很大贡献。” 陆城上前说道：“吴所长，谭总工刚回来，很多事还不清楚，咱別在外面说了，饭菜好了，咱边吃边聊。” “对对对，边吃边聊，谭总工，你能回来，我可太高兴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和陆组长多喝几杯。” 三人一路让著来到后院的房间，进了房间，又为谁坐主位谦让起来。 吴启明和谭开平一致想让陆城坐主位。 但在坐的，不管年龄，还是职位，陆城都不好坐主位的，最后还是让谭开平坐了主位。 对於谭开平来说，今天是个团圆日子，不但和家里人团圆，还和老朋友团圆了，期间不免多喝了两杯。 三天后，陆城把谭开平以及家人送上了火车。 站台边，谭开平说著告別的话：“小陆同志，你放心好了，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厂子，我一定把除雪机的工作负责好。” 陆城握著手说道：“谭总工也不要太费心，尽力而为就行，目前还是要把身体先调理好。” 谭开平换上了一身中山装，虽然身形还是消瘦的厉害，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完全改变了。 谭总工爱人在旁边拉著陆城的手：“小陆啊，大姨谢谢你，谢谢你，等你到了沈城，千万要联繫大姨，大姨给你做好吃的。” 眼下这个物资匱乏的年代，给人做一顿好吃的，就是最大的诚意了。 “我知道呢大姨，火车到发车时间了，你们快上车吧。” 把谭开平一家送上火车，等火车慢慢驶出站台，谭开平一家人还在衝著窗外挥手。 一切都很顺利，陆城心里面算是鬆了一口气，这下子至少能睡个好觉了。 可这种美好的心情，很快隨著七月末的某天深夜被打破了。 京城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第288章 乱套了 这一夜的京城，睡得正沉。 先是狗疯了似的狂叫，接著就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从地底传来，似有巨兽要破土而出一样。 大杂院的房梁被晃的嘎吱作响，瓦片哗啦啦的往下掉。 “地动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赵大爷睡眠浅，感受到震动后，第一个从屋里跑出来。 连身上的马甲汗衫都没来得及系扣，急忙去拍两个儿子的门，接著又去吴老师家，胖丫家拍门。 “北堂，北堂，快起床，瀅瀅，別睡了…大家都快从屋里出来…” 在黑夜里，赵大爷的声音有些尖锐和著急，不停的拍著各家的房门。 有的人家亮起灯，有的人家连灯也没开，衣服也顾不上换，急匆匆的拉开门就往外跑。 没过一会，大杂院的几十户人家，全都聚集到院子里。 “咋了，咋了这是？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突然一阵摇晃，我家暖壶都摔烂了。” “不会是原子弹吧？” “不像，是地底下的动静。” “那是地龙翻身？” “地龙翻身？你是说地震了！” “啊，地震？这是几级啊，怎么这么大动静。” 大家挤在院子中，七嘴八舌的议论著，脸上全都带著震惊和慌乱。 这时候，一个院子里的话事人，便能起到一个安抚情绪的关键作用。 谁知当大家看向吴桂文时，他却惊叫一声“我的电视机”，紧接著便要跑进屋里去搬电视机。 刚才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大家还处於惊嚇中，如果是地震的话，那再进房子里肯定很危险。 陆北堂急忙大喊了一声：“跃民，快抱住吴老师，不能让他进屋。” 跃民急忙上前拦腰抱住，吴桂文还在挣扎著：“哎呀，跃民，你放开我，我得把电视机搬出来，不然要砸坏了。” “不能进去啊吴老师，太危险了。” 其他人见状，也想起出来的太匆忙，家里值钱的物件都没带出来，物件太大不好拿也就算了，总归要把钱拿出来的。 一些人就想回屋拿钱，被赵大爷给呵住了。 “还拿什么钱，多危险啊，真要屋子震塌了，钱埋在下面也能挖出来，人要是埋进去了，命就没了。” 吴桂文都快急哭了：“可我的电视机砸坏了，挖出来也没用啊。” 陆北堂在一旁附和著说道：“吴老师，你可別衝动啊，命重要还是电视机重要。” 吴桂文被跃民抱著：“我，我还是想要电视机…” 就在这时，地面又是一阵摇晃，嚇得大家相互抱在一起，隨著尖叫声，不少小孩直接被嚇哭了。 “是余震，大家千万別进屋，看好妇女小孩。”陆北堂喊了一声。 这次不用大家再劝，被嚇破胆的吴桂文，不再提进屋搬电视机了。 吴桂文心里已经乱套了，大家也都是慌乱的状態，这时一个院里必须站出来一个能管事的人。 最终还是之前的话事人赵大爷负责起来。 等这波余震过去后，赵大爷喊道：“大家都听我说啊，都別慌，各家先点清人头，看看还有没出来的吗？赶紧喊起来，然后这院里不能待了，马上去胡同的空地里。 北堂，还有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负责维持一下秩序，千万不要惊慌，乱了阵脚，先把老人小孩整到外面，赶紧行动起来…” 赵大爷的话，让大家有了主心骨。 先按说的那样，马上开始查自家人数，院子里时不时响起喊人的声音。 陈香兰这时惊叫了一声：“哎呀北堂，三儿呢，三儿还没出来吗？这个混小子，多大动静了，还在睡觉呢，快去喊他。清妍呢，清妍出来没？” 林清妍正抱著胖丫的孩子，听到喊声，急忙跑过来：“妈，我出来了，陆城回队里了。” “回队里了？这个时候，往队里瞎跑什么？” “他是被紧急调回去的，要去开会。” 陆北堂接过话说道：“清妍，瀅瀅，你们俩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香兰，先別管陆城了，他回单位，肯定是有紧急情况。” 陈香兰不得已点点头，反正陆城出来了就行。 “呀，我没穿衣服…” 跃民媳妇突然喊了一声，只见她出来的太急，下身只穿了件短裤衩。 陈香兰看见后，急忙把自己的短外衫脱掉，帮她围住。 “哎呀你看你，怎么跑这么急，快围起来。” “谢，谢谢香兰婶。” “谢什么，赶紧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没事了再回屋拿衣服。” 不管平时大家发生矛盾怎么爭吵，但在这时候，以前的小矛盾就不算个事了，大家表现出来的全是团结，和相互帮助的人情味。 胡同里早都聚满了人，大人，小孩，老人，妇女，有的在议论，有的被嚇哭了。 也有跑的太匆忙没穿衣服的，有多余衣服的，都会借给对方先遮挡住身体。 就这样在乱鬨鬨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天亮了。 有关係的人也早已打听到了，可以確定一件事，確实是地震，震源在邻近的河省。 所有人听后，都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中，同时又为灾害中的同胞担忧著。 清晨，街道办的人过来指挥现场，先是拿了大喇叭喊了一阵，主要是安抚情绪。 大家当然有很多问题，街道办的人解释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没办法，就把各院的负责人喊到街道办。 本来赵大爷准备去的，缓过来的吴桂文急忙拦住了他。 现在吴桂文已经从学校正式退休，以后的日子基本上都是围著大杂院转了，这个时候，他必须得担起来。 昨晚的表现非常差劲，这让不少人对他不免失望，话事人的地位也受到了质疑。 “赵大爷，您歇著，后面的事交给我。” 赵大爷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吴老师，你可要坚持住啊，不能大家都没什么事呢，你先倒下了。” “放心放心，我肯定为大家服务好。” 吴桂文瞅了一圈，安排道：“你们年轻人力气多，多上点心照顾咱院里的人，別一扭头就跑其他院去，多顾顾咱自己院里的人。 对了，陆三儿呢，怎么去单位还没回来？正是用人的时候，他怎么能跑去上班！” 第289章 胡同里的烟火气 陈香兰一听他那话，顿时不乐意了。 “欸我说吴老师，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那小家和大家，哪个重要？我家陆城是为大家奉献，又不是跑出去玩了。” 现在还不知道河省的具体情况，只是从街坊四邻嘴里听说，说什么的都有，压根不知道该信哪个了。 但根据昨晚京城都有那么强烈的晃动感，现场情况只怕会更糟糕。 赵大爷站出来说道：“香兰说的对，陆三儿跟我们不一样，他是铁路警察，国家更需要他，咱们帮不上忙，也不能拖他后腿，咱自己把咱一个院里的照顾好就行了。” 吴桂文张张嘴：“我就是隨口一说，那什么，我现在就去街道办开会去，你们等著我消息。” 等吴桂文离开后，陈香兰还在生闷气，她刚才说是那样说，其实心里是很担心儿子的。 林清妍走过来，安慰著陈香兰：“妈，你別担心，等会我先去趟徐二爷那里，然后再去京站看看陆城。” “去徐二爷那里？” “是啊，发生这么大事，我想代陆城去一趟，看看徐二爷有什么需要吗？” 陈香兰一拍脑袋：“哎呀，我这都急糊涂了，还是清妍你想的周到，那行，你去一趟，最好让徐二爷来这边住，他那个小棚子哪能扛住啊。” 林清妍应了一声，便去了棚户区。 那边也是一团乱，顺利见到徐二爷，倒是没什么需要的，这老头也倔强，不愿意离开棚户区。 林清妍只好先去找陆城，让陆城去说，可到了站里一打听，陆城根本不在京城，而是跟隨火车去河省运送物资去了。 回到胡同，她把这事跟陈香兰说了一下，这让陈香兰更加担心了。 陆北堂在旁边说道：“没事，清妍不是说了，他是去运送物资，这不但是任务，还是荣誉。” 陈香兰白了一眼：“他不是你儿子啊？怎么一句担心的话都没有。” 陆北堂嘆口气：“你刚才不还说，他是为了大家呢，怎么一会功夫，这思想觉悟就没了。” “就你有行了吧！”陈香兰坐在凉蓆上，背过身去。 作为一个母亲，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想一家人守在一起。 可陆城的工作，註定他没办法和家人在一起。 陆瀅上前说道：“妈，你別上火了，等这边安排好，我和清妍一起去看看陆城。” 陈香兰这才点点头，吴桂文也在这时开会回来了，大家全都站起来看向他。 “吴老师，咋样啊？街道办怎么说的？” 吴桂文示意大家不要著急，喝了口水，这才把河省的情况说了一下。 大家听后，心情很是沉重，没想到现场的情况会那么严重。 “国家已经开始救援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惊慌，不信谣不传谣，不给国家添乱子，另外，这段时间防止余震发生，要时刻提高警惕，为了大家的安全，暂时不能回屋睡觉…” “不能回屋睡觉？那晚上怎么办啊？” 吴桂文摆摆手回道：“我这不是没讲完呢嘛，至於晚上睡在哪儿，只能暂时睡在外面，大家把能用的凉蓆拿出来，街道办也会发放防雨毡布，搭防震棚，以后大家就住在防震棚里。” “那得住多久啊？” 吴桂文摇摇头：“现在不好说，等街道办通知。” 目前只能先这样，院里的妇女把凉蓆铺成一片，年轻人则是把门板拆下来，当作围墙。 其他院里的人也都是这么干，整个胡同里乱中有序的忙活著。 只有小孩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只觉得像过年一样热闹，在胡同里来回疯跑著玩。 吴桂文和赵大爷，陆北堂，几个人谈论著这次地震，不免一阵嘆息。 “对了，鑑於这次的灾情，我建议咱们大家也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捐款捐物。” 胖丫正把孩子放到凉蓆上：“吴老师，这是你的想法，还是街道办的提议。” 吴桂文站起来：“当然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们这里虽然也受到影响，但总归没有出现什么伤亡。” 大家立马投过去惊讶的目光，没想到这个铁公鸡，竟然主动拔毛了。 “嗐呀吴老师，那你这次总算做件好事了。” 吴桂文撇撇嘴：“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也確实该做点什么，虽然说捐款捐物是自愿原则，但我也希望大家都能积极参与。” “没问题吴老师，这次我们听你的。” 等把临时住的地方搭好，吴桂文马上就开始操办起捐款的事。 大家都很积极，老陆家直接捐了十块，是院里捐的最多的了。 其余人家有捐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也有几毛的。 不管多少，都是代表了大家的心意。 后来街道办又来了一趟，也是为了宣传捐款捐物的事，没想到吴桂文那个大杂院已经提前行动了。 街道办很高兴，决定毡布来到了，先发给他们院。 吴桂文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被大家尊敬的目光，这和平时给大家看电视，大家奉承他，还不是一样的感觉。 这次被尊敬的感觉，只觉得浑身舒畅。 吴桂文还看到了，此刻京城的胡同虽然失去了往日的秩序，但却多了一种在灾难面前互相扶持的人间烟火气。 两天后，搭防震棚的毡布陆陆续续到来，但还是远远不够，家家户户就把床单子，塑料布拿出来围起来。 已经过去两天了，大家从一开始的惊慌，似乎慢慢开始习惯了这种状態。 大家互帮互助，做好的饭，会分著吃，防震棚挤不下，就往別家匀一匀。 这就是国人的凝聚力，在灾难面前，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这一天，陆瀅带上陈香兰做好的饭菜，准备去看望陆城。 本来约好和林清妍一起去的，但林清妍被紧急调回了单位，去协调国际救援物资。 陆瀅让她只管去忙工作，眼下协调救援物资才是最重要的。 京站有个组长认识陆城的姐姐，就这样，陆瀅上了运送物资的火车。 而此刻的陆城，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 第290章 见到好大侄 “快，大家再加把劲，赶紧把物资卸下来，腾出车厢，还要运送伤员，快一点…” 陆城大声指挥著现场，隨手扛起一个装粮食的麻袋，小跑起来。 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明显的感觉到体力不支，但现场惨烈的情况容不得他停留片刻。 不止他一个人，所有来运送物资的铁路职工，大都是这种疲惫到极点的状態。 將那袋粮食扛过去之后，再次返回车厢继续扛物资，路上见到一个肩扛麻袋，脚步却已经虚晃的队员，隨时都要摔倒一样。 陆城快速上前两步，扶住了他，同时把麻袋接到自己肩膀上。 “同志，再坚持一下。” 那名同志点点头，累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是稍作休息，便返回去继续扛物资。 等车厢腾出来之后，就是把伤员运送到京城的医院。 这两天里，陆城已经记不清楚来来回回，运送了多少趟物资，和拉回去多少伤员了。 他只知道，铁路线全力运行起来，每一趟车都不是空车，所有同志也是24小时连轴转。 但即便累到极限，也没有一个人喊累，全都咬著牙拼命坚持著。 现在是黄金救援时间，他们这边爭分夺秒一样，哪怕多爭来一秒钟，就能让一个人有活命的机会。 把每节车厢里的物资全部腾空之后，便开始用担架抬伤员。 正在陆城一边指挥，一边帮忙架伤员时，突然在这时，有个身穿军装的人喊了他一声。 “老陆。” 能喊他“老陆”的人，陆城还没扭头去看，就知道是谁了。 “好大侄，你们也来了？” 伍哲坤面色凝重，身上的绿军装全都是泥土，手指头更是流出血，明显来了有一阵了，並且已经参与到现场的救援工作。 “我就说看著像你！我们部队今天早上赶来的，正在负责现场的救援工作。” 陆城点点头：“我们是在运送物资，还有把一部分伤员拉到京城的医院，这边医院已经满的快挤不下了。” 他们当兵的负责第一现场的挖掘工作，伍哲坤的情绪明显受到很大衝击。 “老陆，你不知道现场的情况，现场…我们的那些同胞，他们都…” 伍哲坤的声音忽然哽咽住，喉咙里像塞了块大石头，完全说不出来话。 陆城虽然没有去第一现场，但能想像到现场的惨烈，而伍哲坤又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救援。 陆城相信，如果让伍哲坤身上掛满手榴弹，去和敌人同归於尽，都绝不会哭一声的，然而面对现场的情况，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哭了出来。 陆城重重的抓住他肩膀：“老伍，你要坚持住啊，这时候可不能垮啊，我们负责好后方，你们负责好前方！” 陆城的话，给了伍哲坤很大力量。 他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我会坚持住的。” 自从伍哲坤去当兵，以后能见到的机会便很少了，现在难得见上一面，却也不是聊天的时候。 陆城便说道：“好，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陆城，陆城。” 正要和伍哲坤告別时，陆城突然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姐，你怎么来了？这里多危险啊，赶快回去。” 陆瀅掂著饭盒，小跑过来：“咱爸妈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你，这是给你带的饭，你先吃点。” “哎呀姐，我现在哪有时间吃饭，你看这么多伤员呢，先放那吧，等会这趟火车正好回京，你也跟著回去。” 陆瀅拉住他：“你怎么能不吃饭呢，我知道你忙，那也得吃饭啊，还有你看你眼睛红的，是不是没睡觉？” “没有时间睡觉，好了姐，我还忙著呢。” 陆瀅更急了：“你不睡觉哪能行，再是铁打的，也得睡觉啊，要不然这样熬下去，你哪能撑得住。” “好好好，我知道了姐，等会我也会跟车回去，在车上能睡一会。” 陆瀅知道自己有点嘮叨了，可她就是太心疼弟弟。 然而看著现场忙碌的情景，大家都是疲惫到极点的样子，她知道再心疼也没用，大家確实顾不上休息。 “那我来都来了，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陆城看了一眼：“你先帮著照顾下伤员吧，一会火车就回去。” “嗯，好。” 陆瀅正要去帮著架伤员，这时伍哲坤忽然又跑了回来。 “老陆，你们这有没有女同志？” 陆城疑惑了一下：“女同志？女同志都在站台负责打包物资，来的都是男同志，怎么了？” 伍哲坤嘆口气：“有个五岁的小女孩，是我挖出来的，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现在哭著要找妈妈，我们又实在缺人手，她到处跑，现场又那么危险，根本看不过来她，所以我想找个女同志帮著照看一下。” “那她家人呢？”陆城问道。 伍哲坤顿时低下头：“听认识小女孩的邻居说，她爸是烈士，前几年因为一次执行任务牺牲了，她还有妈妈，和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但是…都被砸死了。 我把小女孩挖出来的时候，是那位母亲把小女孩护在了身下，才活了下来。” 伍哲坤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到现在他脑海里，还是那位伟大的母亲，保持著蜷缩的姿势。 虽然伍哲坤说的平静，但陆城的心臟仍然被狠狠揪了一下。 “我，我去吧。” 陆城转过头：“姐，你行吗？” “我可以的，这位同志，你带我过去吧，我去哄哄她。” 陆瀅去看伍哲坤，忽然觉得有些熟悉，现在伍哲坤脸上被涂了一层泥一样，看不太清样貌。 听到陆城喊她“姐”，伍哲坤倒是一眼认出了陆瀅，上次滑冰场见过的。 不过现在不是敘旧的时候，伍哲坤马上说道：“好，你跟我来吧。” 陆城继续指挥现场，等把这批伤员送上火车，姐姐陆瀅那边也回来了，只是手里牵著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头髮散乱，圆圆的小脸蛋上泪痕未乾。 “姐，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我们这边马上就要发车。” 陆瀅也很无奈，不带来不行啊，她在旁边抱著哄哄，这小女孩还能安静一会，一旦她要走，马上就哭著跑出去。 第291章 没了家人的小女孩 陆瀅实在放心不下，又对小女孩的可怜遭遇而心疼的不行，便只好先带了回来。 “她家人都没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陆城嘆口气：“那先上火车吧，我们部里临时弄了个儿童福利收容所，先暂时把她带回京城放在那里。” 至於以后这个小女孩怎么安置，他和姐姐都暂时没有去想，眼下的事已经让人很无力了。 火车慢慢启动，陆城也终於有时间问问家里的情况。 “姐，爸妈怎么样？” 陆瀅坐在座位上，哄著那小女孩入睡，可能也是哭累了，安静的躺在怀里，只是小小的身体仍然控制不住的发抖。 “爸妈没事，咱院里的人现在都住在防震棚，你不用担心家里。” 陆城便放了心，给小女孩整理了下乱糟糟的头髮：“清妍呢？” “本来要和我一起来看你的，但单位需要协调国际救援物资，就没能过来。” “行，现在確实很缺物资，你让清妍专心工作就行，我这边不用你们担心。” 看著弟弟憔悴的样子，陆瀅不想浪费一秒钟时间。 “现在没事了，你快靠我肩膀上睡会吧，等到了地方，我喊你。” “好。”陆城应了一声，便靠在了姐姐的肩膀上，总归是太累了，几乎倒头就睡。 但还没睡两分钟，刘建安突然喊起来。 “组长，组长，你快来啊，有人要跳火车。” 听到喊声，陆城几乎条件反射般，衝到另一节车厢。 有个被救出来的伤员，正扒著火车窗口，整个下半身探出了外面。 火车正在高速行驶，要不是刘建安和常进步死死的抱住，那人以这个姿势摔下去，绝对得摔死。 而通过那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明显是没准备活下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爱人孩子，你们快放开我……” 那人的劲很大，眼看著两人都要快抱不住了，陆城赶忙衝上去，三人一起使劲，把那人给拖了上来。 “怎么回事？” 刘建安摇摇头：“不知道啊，刚开始他还坐在那发呆，突然就拉开窗户要往下跳，幸亏我和进步反应快，拉住了他。” 陆城正要问问那个要跳火车的男人，可很快就不用问了。 男人蹲在车厢里，痛苦的抱著脑袋。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你们应该让我死的，我爱人和孩子都没能救出来，我也不想活了……” 男人的声音嘶哑，伴隨著哭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陆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喉咙堵塞的难受，像男人这样和家人分离的场景，几乎每一秒都在上演。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蹲下去，轻轻拍了拍男人两下肩膀。 这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建安，你们两个看好他。” “放心吧组长。” 陆城没有再看男人，或许对这个男人来讲，活著只会比死了更痛苦，可让他们眼睁睁看著男人死去，换成谁也做不到。 回到座位，陆瀅担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陆城靠在姐姐的肩膀上，准备再睡会，可却根本睡不著。 陆瀅沉默了一会，关心的说道：“你也別想太多，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千万要注意好身体。 而且咱院里和街道办已经开始组织捐款了，你不知道，咱院里还是吴老师第一个號召大家捐款的呢。” “吴老师？” “是啊，想不到吧。” 陆城微微摇头，確实没想到，以吴老师一毛不拔的劲，难得主动掏次钱。 “我还计划，看能不能在百货商店门口组织一下，最好摆个捐款箱，毕竟火车站人流量大。” 陆城觉得姐姐这个想法挺好，忽然他想起什么，坐直身子。 “对了姐，咱大哥肯定也知道消息了，你回去就给他拍个电报，別让他为家里担心，咱大嫂还有身孕呢。” 陆瀅点点头：“嗯，我知道呢。” 回到京城站台后，陆城还不能回家，需要他继续指挥运送伤员，陆瀅只好带著那个小女孩，先去了福利院。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福利院已经有不少这样失去家人的孩子了，和工作人员对接好，陆瀅才不舍的放下小女孩。 显然小女孩不適应新环境，陆瀅刚出了门口，便听到哇哇的哭叫声，哭声让人心疼不已。 但陆瀅也没有办法，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想法多募捐点善款。 回到家，已经傍晚了，夕阳洒在胡同里，连成一片的蓝色防震棚里，不少人家已经开始做起晚饭。 把见到陆城的事跟爸妈说了一下，陆瀅便坐在棚子下，抱著膝盖面朝夕阳的方向发起呆。 陆北堂淘著菜说道：“你看吧，我就说陆城忙工作呢，不用担心，儿子忙的是大事，你应该感到骄傲才对。” 陈香兰白了一眼：“我能不知道啊，还需要你给我上政治课…欸你看，瀅瀅这是怎么了？怎么回到家一句话也不说。” 陆北堂看了一眼：“广播里不是说了现场的情况，你要是去了现场，你也没话说。” 陈香兰顿时明白了，无奈的摇头嘆气。 晚上，大家就在防震棚里睡，男的睡在一起，妇女和小孩睡在一起，也有不想和大家挤在一个棚里的，就自己用床单搭个小棚子。 第二天，陆瀅准备去邮电局给大哥拍封电报。 陈香兰叮嘱著要说的话，说了很多：“你跟你大哥说，咱这边什么事都没有，让他不要操心，另外你大嫂宝月不是怀孕了嘛，是不是快生了，也问问你大哥，让宝月千万別太劳累，要是没时间照顾青儿，咱们接回来也行…” 陆瀅把自行车推了出来：“妈，这是拍电报，不是写信，哪能说那么多字。” 陈香兰一想也是，拍电报都是按字算钱的，一个字要三分钱，真要发这么多字，大几块钱没有了。 “那行，你看著说吧，主要是让他別担心家里，等你回来再给你大哥写封信。” “欸，我知道了妈。” 陆瀅骑上自行车，刚出了胡同口，忽然捏住剎车停在了那里。 “大哥？” 第292章 团聚的一家人 顺著王府井大街，远远的走来一个扛著行李的汉子，陆瀅一时都没敢认，只因陆峰一身乡下人打扮，皮肤也是黝黑的样子。 “瀅瀅，怎么，不认识大哥了？” 等陆峰走近，听到熟悉的声音，陆瀅才確定没有认错人，急忙丟下自行车，扑了上去。 “大哥，我还以为看错啦，你现在怎么这么黑了。” “哈哈，乡下经常在地里劳作，这段时间晒黑了点。” “我好想你啊大哥。” 见到妹妹，陆峰眼眶有些发红，轻轻拍了两下陆瀅的后背：“好了，都长成大姑娘了，还抱著我，让人看见了多笑话。” 陆瀅撤开身子，吸著鼻子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快把东西给我。” 陆峰把身上的包裹递过去：“这不是听说了消息嘛，担心你们这边，回家来看看呢。” “家里没事，昨天陆城还提醒我，让我给你拍电报报个平安，我这正要去呢，你不用专门跑来一趟。” “没事，我这不也几年没回来了，也该回来看看，对了，陆城呢？” “陆城忙工作呢，这几天他连觉都睡不好，加班加点运送物资，等会我看他还在不在京城，要是在的话，就把他喊来。” 陆峰摆摆手：“不用喊他，工作要紧，我就是回来看看爸妈。” “嗯，那好，咱赶紧回家吧，妈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很高兴…” 陆瀅兴奋的走在前头，陆峰喊了一声：“自行车不要了！” 陆瀅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都给忘了，以前我还说陆城总爱丟三落四，这辆自行车是给陆城买的，上次你不知道，已经给他买了一辆，结果给弄丟了，他就不配骑新的，这辆再弄丟了，我把他头给拧掉。” 陆峰牵起自行车笑了：“你怎么还这么厉害，当心把他打急眼，再对你还手。” 陆瀅跨著大哥的胳膊：“他敢！就不能给他好脸，不然一准上天，天天能气死个人，不过现在倒是好多了，懂事了不少。” “哈哈，你们俩啊都长大了。”陆峰牵著自行车，一路看著熟悉的街道，不免回忆起以前的往事。 他去下乡那年，弟弟妹妹还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呢，一转眼都长大了。 “对了瀅瀅，你怎么还没说婆家啊？” 陆瀅晃著胳膊：“不想找。” “怎么能不想找呢，你今年二十二了吧，都是大姑娘了，这要是在乡下，孩子都能满山跑了。” 乡下孩子结婚早，十五六岁还不怎么懂事呢，孩子都有了。 “哎呀大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別像老妈那样嘮叨我了。” “哈哈，行行，不嘮叨你，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碰见合適的，喜欢的，还是不要错过的好。” 来到防震棚，陆瀅急忙跑过去喊：“妈，我大哥回来了。” 陈香兰正弯腰拿著火钳子，准备换块蜂窝煤烧壶开水，头也没抬的回道：“你別逗我了，你哥怎么可能回来，是不是邮电局没开门啊，这几天有点乱，实在不行明天再去也行。” 陆瀅摊开手：“你看，咱妈还不相信。” “妈…”陆峰看著熟悉的背影，站在那喊了一声，声音里不免有些哽咽。 听到声音，陈香兰这才缓缓抬起头，然而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她不自觉的问了一声：“瀅瀅，这是你大哥吗？” “得，连您大儿子都不认识了，大哥，你以后可要常回来看看。” 隨著陆瀅调侃了一句，陈香兰再也抑制不住思念，走上前就捶打起陆峰的胸口。 “你怎么还知道回来啊，你不是不要妈了嘛，你还回来干什么呀…” 看著这么多年也没回来过的大儿子，陈香兰直接忍不住哭了。 陆峰也忍不住掉下眼泪，任由母亲打著，直到力气慢慢变小，才把母亲揽在怀里：“对不起妈，是儿子不孝。” 陆瀅在一旁抹掉眼泪，心里想著要是陆城在就好了，那样一家人就真的团圆了，只可惜陆城这个时候没办法回家。 “好了妈，大哥回来是高兴的事，怎么还哭起来了。” “对对，高兴…”陈香兰念叨著，又摸摸儿子的脸，心疼的不行，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宝月呢，还有青儿，没跟你一块过来吗？” 没能带爱人和孩子一起来，陆峰也有点遗憾：“宝月要不几个月快生了，我想著挺著大肚子又是赶长途，就没让她过来，等生了孩子，我们瞅个机会再一块过来。” 其实还有几个月才会生呢，严宝月也准备和丈夫一起来的，但因为听到这边婆家受灾的消息，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了，一时担心动了胎气，就没好再过来。 陆峰生怕母亲担心，也没敢说。 陈香兰点著头：“那也行，你可千万要照顾好她。” “我知道呢妈，你放心好了。” “你吃饭了没，妈再给你做点饭，刚换的蜂窝煤。” 陈香兰激动的去拿锅盆，陆峰平復好情绪说道：“妈，我吃过了，来的时候，宝月给我烙的饼，你不用忙活。” “只吃饼怎么能行，妈再给你熬点米粥。” 知道母亲是心疼他，陆峰不好再拒绝：“那也行，对了妈，我爸呢，怎么没看见他。” 陈香兰抹掉眼泪，开始淘米：“你爸给人帮忙搭棚子呢，街道办说这两天可能要下雨，前几天还能凑合，真要下雨了，没个遮挡的不行…” “香兰，你家来客人啦，连锅灶都动起来了。”赵大爷和吴桂文从外面遛弯回来了。 “什么客人啊，是我家老大回来了。” “峰子？” 看见来人，陆峰急忙迎上去：“赵大爷，吴老师，身体还好吧，快进来坐。” 陆瀅忙著掂板凳。 吴老师接过来：“好著呢好著呢，嗐呀，真是你回来了，可有好几年没见你了，你说你怎么也不回来看看院里的人，不会把大家都忘了吧。” 陆峰听的有些尷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没有没有…” 赵大爷看出来他的尷尬，急忙打起圆场：“吴老师，峰子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从小看著长大的，为人忠厚，他就怕家里粮食不够吃，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你家孩子也有个当知青的，不也是很长时间不回来嘛。” 吴老师点点头：“那是那是，怎么听陆三儿说，你现在进公社工作了。” “是啊吴老师，您喝水，赵大爷喝水…” “那这工作挺好，算是端上铁饭碗了…” 几个人坐在板凳上嘮著家常，没一会功夫，都知道老陆家的大儿子回来了，街坊四邻们凑过来看热闹。 第293章 有心事 一时老陆家待的这个棚子里热闹极了。 大家都还是原来的样子，陆峰赶忙站起来一一打招呼，又把隨身带来的包裹打开。 “各位叔叔大妈，我从那边带了点山货，大家都分一点。” 大家伸著脑袋去看：“是山菇啊，这可挺稀罕的，平常买都不好买。” “峰子，你自己家留著吧，不用分给大家。” 陆峰坚持要分了，他又不在家，家里平时有什么事，难免要靠邻居帮衬。 “没关係，这不值什么钱，是我家宝月平时上山采了晒乾的，本来就是给大傢伙带的，一家分一点，全当尝尝鲜。” “嗐呀，那你乡下那个婆娘还挺能干呀，那我可不客气了。” 陈香兰听到是前院王大妈的声音，心里忍不住嘀咕。 这会见有好处知道说儿媳妇宝月好了，平时就属她会传瞎话，总是跟別人说，这老陆家的儿子算是瞎了，娶了个农村媳妇，以后是甭想回城了。 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他们老陆家娶了农村媳妇。 陈香兰直起腰：“我说王大妈，你少抓点啊，这是我儿媳妇一片好意分给街坊四邻的，大家都得匀一些。” 听到陈香兰的话，又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本来抓了一大把干菇的王大妈，尷尬的又放了下去。 “誒誒，我知道呢，我就拿两个尝尝鲜。” 现在京城的很多物资都支援灾区了，导致大家更得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的，所以陆峰带了这么多干菇，大家都想要点。 “瀅瀅，你帮著给大家分一下，我去看下咱爸。” 陆峰这次来，也没准备长住，而陆城又正在忙著运送物资，估计是见不到了，怎么也得先见见父亲。 “行，那你去吧，咱爸在孙大哥那边呢。” 孙大哥还是上次陆瀅用手套换自行车的那家人。 陆峰很快找到了孙大哥家，本来都是在胡同里住的防震棚，但看这两天也没啥事，胆子大的孙大哥决定在院里搭棚子。 一眼就看到陆北堂正拿著老虎钳，对著一个木桩子拧铁丝呢。 陆峰喊了一声：“爸。” 孙大哥倒是先听见了，扭过头一看，顿时惊叫起来。 “哎呦，这是峰子吧，你怎么回来了。” “孙大哥，我回家看看爸妈呢。” 见到陆峰，孙大哥很是激动，连忙招呼道：“快快，进家里喝茶…” 说著，孙大哥突然反应过来：“哎呀你看，我给忘了，现在屋里最好还是別进去，街道办天天大喇叭喊，说要预防余震。” “没事的孙大哥，你不用客气。” 陆北堂从板凳上下来，陆峰急忙上去搀扶：“爸。” “回来了。” 不像陈香兰那样激动的都哭了，陆北堂倒是显得很平静，可陆峰明显感觉到，父亲的胳膊有些颤抖。 他有些愧疚的说道：“爸，我帮你吧。” 孙大哥急忙上前接走老虎钳：“不用不用，这马上就好了，我一个人就弄了了，那个北堂叔，峰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们赶紧回家吧。” “欸，那也行，有什么事，你喊我。” 看到街坊四邻们相互帮助，陆峰这趟来也算是放心了。 晚上一家人在棚子下，围坐一桌吃著饭。 陆北堂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这次回来准备住几天啊？” 陆峰放下筷子：“爸，我可能住不两天，宝月怀著身孕，眼下又是农忙…” 陆峰虽然没有说完话，陆北堂便也明白了，虽说这是他的儿子，但陆峰更准確的说是知青，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像家里有知青，一年难得见上一次面的家庭，又不止他一家。 陆北堂点点头：“嗯，这边没什么事，你也不用担心，把宝月还有青儿照顾好就行。” “我知道呢爸。” 陈香兰夹著菜：“峰子，你別放筷子啊，赶紧吃饭。” 陆峰重新拿起筷子，晚饭做的是青菜炒干菇，大儿子回来了，陈香兰本来想著怎么也得割点肉吃，可物资紧缺的实在厉害，这几天都买不到猪肉。 “对了峰子，你这去公社工作了，也算是走行政单位了，以后有没有机会调回来？” 陈香兰关心的问道，她实在太想儿子能回来了。 陆峰想了一下：“嗯？现在肯定没机会调，只能看以后了。” 陈香兰点点头：“嗯，能有机会调还是调回来的好，以后青儿上学，看病什么的，这边条件也好。” 陆峰也有过这个想法，之前和妻子宝月聊过这个话题，严宝月也没有意见。 唯一怕有意见的，就是老丈人了，但陆峰试著聊天时提过，谁知老丈人非常赞成。 女儿真要能跟著来大城市，还是京城，老丈人只觉得脸上有光还来不及呢。 “大哥，还別说，你带的干菇，炒青菜吃，真挺好吃的。”陆瀅嘴里嚼著，越嚼越香。 陆峰又给妹妹夹了一个：“喜欢吃多吃点，我们那边就这种山货多，等下次再让你嫂子寄过来些。” 陆瀅夹起香菇，这次没有吃，而是那样直勾勾的看著。 “是吗？那要是多的话，你可以让嫂子多采点，然后我帮你卖掉，这样还能换点钱。” “卖掉？换钱？”陆峰有些不看好：“不行吧，这不是投机倒把嘛。” “哎呀，没事，別人要问，就说是寄到家里吃的，谁也管不了。” 陆峰皱起眉：“可是，这能好卖吗？” “当然好卖，你不知道，现在国营餐馆都从乡下来的人手里偷偷收购山货呢，平时这么一道菜卖的可贵了，还不是每天都有。 而且我现在是京站那边百货商店的主任，平时卖什么货，进什么货，都是我说了算。” 陆峰笑了：“我二妹现在这么厉害了。” “那是！所以我说的，你可以考虑一下，卖了钱还能给嫂子和青儿多补补身子。” 陆峰点点头：“也行，回去我和你嫂子说一下。” 靠山吃山，山里確实挺多这种蘑菇的，平时家里没粮食吃了，都会到山里挖野菜和蘑菇吃。 见大哥同意了，陆瀅又补充道：“也不用你钱另寄过来，陆城在铁路系统工作，他打声招呼，直接就放火车上带过来了，很方便的。” 陆峰心里不免感触，弟弟妹妹是真的长大了，现在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大哥操心了，很多连他都认为不可能办到的事，弟弟妹妹却有著各种办法能办到。 晚上，陆峰便和之前的好友，临时在棚子里凑合了一夜。 陆瀅却没有睡著，脑子里都是那小女孩的样子，不知道她现在还哭不哭？能不能適应？毕竟家里人都没了… 第二天，陆瀅还是决定到福利院去看望一下。 第294章 又接回来了 清晨，锅碗瓢盆的声音在胡同里响起。 邻居们相互打著招呼，总要问一句：你家菜还够不够吃，不够的话，我家有，你先拿点。 或者是：西单那家菜市场今天有猪肉，要不要给你家捎点，以后有了肉票可以再还。 一次灾情，让胡同里的人认识到团结的重要性，同时也意识到世事无常，风雨难测，要珍惜眼前人。 一大早，陆峰和陆北堂起来，准备给自己家搭个小棚子，这样一直挤在防震棚里也不是个事，而且看这几天的情况，应该是没有余震了。 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能进屋睡觉，自己家有个小棚子，住的能方便些。 陆瀅洗漱好，走进防震棚：“妈，你多烧点粥，再煮个鸡蛋。” 开春时，陈香兰从孵化场弄了三只小鸡仔，在精心餵养下，现在已经变成了大母鸡，都能开始下蛋了。 每次看到鸡圈里或是两个或是三个鸡蛋时，陈香兰都会稀罕的不得了。 “行，这两天看你都没好好吃饭，知道饿了是吧，等会妈给你臥个荷包蛋。”陈香兰忙活著去拿鸡蛋。 “哎呀，这几只小母鸡算是养对嘍，也不枉我天天那么伺候它们，现在知道回报了，等回头让你大哥带回去点，给青儿吃…” 陆瀅上前说道：“妈，我是想去趟福利院，不是自己吃。” 陈香兰停住念叨：“去福利院？去那干什么？” 这两天里，陆瀅总会想起那个没了家的小女孩，太可怜了。 她把小女孩的事，跟老妈讲了一下，陈香兰听后，心里面顿时也难受的不行。 “一家人都…都死了？” “是啊，当时要不是这个小女孩的妈妈护在身下，她估计也活不下来，所以挺可怜的一孩子，我想著去福利院看看，开导一下，不然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留下心理疾病。” 陈香兰嘆口气，点点头说道：“那好，你去看看，福利院那么多孩子，人家肯定也顾不过来，我再多煮个鸡蛋，等会你带上。” 半个小时后，和大哥打了声招呼，陆瀅便骑上自行车去了福利院。 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又回来了。 是带著那小女孩一起回来的，陈香兰看到后还惊讶了一下。 “瀅瀅，这是？”陈香兰走向前，看著那个一身脏兮兮的小女孩。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孩子。” “哎呀，长的这么好看啊，就是脸上太脏了，都是灰尘，这福利院怎么也不管管，快下来，奶奶给你洗洗…” 陈香兰伸著手，要把小女孩从自行车后座上抱下来，谁知刚一落地，那孩子怕人一样，直接钻进了防震棚的床底下。 “欸，这孩子去哪儿？怎么钻床底下去了，那底下多脏啊。” 陈香兰一时有些懵，陆瀅嘆口气解释道：“不是福利院不管她，在福利院就这样，这孩子钻进床底下就不出来，怎么哄都不行，好像一天没吃饭了。 我过去的时候，福利院也是没办法了，所以我想著先带回家哄哄吃点饭。” 陈香兰摊著手：“哎呀，那这可怎么办啊，肯定是因为家里人都没了，嚇到了。” 总归这个孩子太小了，又亲眼看著妈妈死在脸前，难免受到刺激。 陈香兰只能耐心的去哄，趴在床底下小声喊：“来，让奶奶抱抱，快出来，別害怕啊，奶奶不是坏人…你肚子有没有饿啊，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来，快出来…” 陈香兰一边说著，一边伸手，可那小女孩只是紧紧的缩在最里面，怎么哄都不愿出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出来好不好，那床底下又黑又脏…来，快点出来，奶奶这有好玩的…我们这还有好多小朋友，大虎，大虎…” 陈香兰见喊不出来，索性把大虎喊来了，小孩子和小孩子之间应该好说话。 大虎正和其他孩子满胡同跑呢，当知道来了个新伙伴，带著其他孩子全跑来了。 “出来啊，你快出来，我们带你去玩…” 大虎趴在地上喊著，见小女孩还是不出来，索性也钻到里面，准备强行把小女孩拉出来。 屁股倒是挪进去了，一双脚还露在外面，陈香兰突然听到小女孩哇哇的叫起来。 “大虎，你別硬拽她啊…” “啊！” “咋了大虎，咋了这是。” 大虎很快手脚並用的挪出来，气呼呼的说道：“她属狗的吧，咬我手。” “啊，咬破皮了没，我看看。”陈香兰赶忙去看。 大虎无所谓的说道：“没事，我懟了她一拳。” 陈香兰顿时哭笑不得，可看著小女孩仍然不出来，一时心里急的不行。 “瀅瀅，这怎么办啊，老在床底下躲著也不是个事，总得吃点饭，不然还不饿出个好歹来。” 陆瀅尝试著喊了几句，也没效果。 明明小孩子最怕黑的地方，可这个小女孩却躲著不出来，可能她觉得黑暗的地方能见到妈妈吧。 毕竟被挖出来之前，她也是像这样躲在黑暗中。 听到这边的吵声，陆北堂和陆峰丟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陈香兰把小女孩的情况说了一下，陆北堂也跟著皱起眉：“那既然接过来住几天，就得好好照顾人家，这样躲在床底下怎么能行，峰子，咱俩把床架起来。” 陈香兰有些担心的说道：“能行吗，別把孩子给嚇著了。” 陆北堂不以为意：“她家里人都没了，还有比这更嚇人的吗？再说，你有什么办法能把她哄出来，总不能让她晚上在床底下睡吧。” 陈香兰一想也是，等两人把木床架起来后，她正要去找，这时小女孩害怕一样，爬起来就往外跑。 “快抓住她。” 幸好陆瀅眼疾手快，一把给抓住了，小女孩顿时哇哇的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啊，別害怕…”陆瀅把小女孩揽在怀里，轻声安抚著。 陆北堂摇摇头：“哎，让她哭吧，哭累了就好了，不然总憋著也不行。” 小女孩身上太脏了，陈香兰又去整煤炉子：“我烧点热水给她洗洗吧，就是咱家没有小孩换洗的衣服。” 陆北堂放好床，拍拍身上的灰尘：“我去谁家看能借一身不。” 这时大虎突然举起手：“陆爷爷，你別去借了，让她先穿我的吧。” 这孩子跟大虎差不多年纪，衣服肯定能穿，无非是男孩子的衣服，但现在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只是大虎主动提出来借给衣服穿，让陈香兰有些意外。 “大虎，刚才她还咬你呢，你真把衣服给她穿啊。” 大虎拍著胸口，毫不介意：“没事，她没家人了，我也没爸了，我能理解她，再说我是男子汉，才不会跟她一个小女孩生气呢。” 陆北堂笑著摸摸大虎的脑袋：“你还挺懂事啊，那你去拿衣服吧，记得跟你妈说一声。” 第295章 怎么安置小女孩 小女孩姓夏，名叫寧寧，在院子里扯了个帘子，几个邻居帮著洗的，最后换上大虎的衣服，结果不是袖子长就是裤腿长，前后捋捋只能先这样穿著。 胖丫帮小女孩梳著头髮：“香兰婶，这女娃子长的还挺好看，你瞧这小脸蛋圆乎乎的，长大准是个美人呢。” 陈香兰嘆口气：“是不是美人不知道，但这孩子肯定是个可怜人，这才多大啊，正是记事的年纪，还不如再小一点，不记事也就没那么痛苦了。” 换好了衣服，又吃了点饭，这个叫寧寧的小姑娘，情绪上总算缓和了些，就是仍然不怎么说话。 两天后，陆峰迴去了。 十天后，陆城被强制换下来休息，回到家睡了两天两夜。 要不是胡同里有个老中医来看过，陈香兰都准备把儿子送医院了。 老中医说，这是太累了，不碍事的。 陆城悠悠醒来后，倒没感觉身上哪地方酸疼，毕竟练过武，有底子在，唯一的感觉，就是“饿”。 非常饿。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城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林清妍，正拿著蒲扇扇风呢，被扶著从床上坐起身子：“我没事，有东西吃吗？” 林清妍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哦，有，我现在就去做，给你下麵条吃。” 陆城从床上站起来，才看到临时搭建的棚子门口，有个小女孩在那趴著探出脑袋。 “欸，这谁家小孩，怎么看著熟悉。” 林清妍忙著系围裙，转身说道：“这是上次瀅瀅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哦！是你啊。”陆城一下还真没认清，主要上次这小女孩满脸泥污，他更没想到会跑家里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陆城蹲下身子，揽了过来。 “寧寧。”小女孩怯怯的。 听到寧寧回答了一声，林清妍还挺意外，这孩子似是受到惊嚇，一直都不怎么说话。 “她跟你还不排斥呢，你不知道，她一天说的话，一把手都能数过来，都是我们问一句，她答一句。” 陆城摸摸孩子脑袋：“我跟她见过，可能才不排斥我吧。” 林清妍点点头，好像是这样的，这个寧寧也不排斥陆瀅。 陆城把孩子抱起来：“爸妈呢，怎么你一个人在家。” 住的是临时搭建的小棚子，陆城刚回到家时，还没来得及和家人说上几句话，便倒头睡著了。 对这段时间家里的情况，也不了解。 林清妍已经开始擀麵了，幸好陈香兰担心儿子突然醒来，提前和好了面。 “爸妈去上班了，这棚子还是前几天大哥搭起来的。” “大哥回来了？” “是啊，不过待了两天就走了，宝月嫂子那边怀著身孕呢，就没多待。”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贴心 全手打无错站 陆城点点头，大哥来一趟，肯定是担心这边的情况。 隨后，他又把目光移向小女孩身上。 “那我姐呢，之前我记得是让我姐把孩子送到福利院，怎么待在咱家了。” 林清妍擀著麵条，忽然嘆口气：“今天百货商店到了一批货，瀅瀅忙的顾不上她，前几天都是带过去的，正好我今天没事，在家看著她。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把寧寧送了好几趟福利院，但是这孩子到了福利院就钻床底下，只好先接过来在这住几天。” 陆城大致知道了这段时间家里的情况，寧寧在这住几天倒没什么，关键以后这孩子应该怎么办？ 下好麵条，陆城一口气吃了三大碗，外加两个溏心荷包蛋。 刚要放下碗，就被寧寧给端走了。 陆城这才反应过来：“对不起啊寧寧，我以为你们吃过了，忘了给你留点了。” 寧寧却摇摇小脑袋：“我，我不吃，我想帮叔叔刷碗。” 听到寧寧的话，陆城反倒愣了一下。 林清妍赶忙笑著解释说：“你不知道，寧寧特別懂事，前几天爸妈没在家，瀅瀅去別人家借米，回来一看，这孩子正踩著板凳做饭呢。 本来以为是她饿了，细问下，才知道她是要给大家做饭吃，平时吃过饭，又是抹桌子又是扫地的。” 陆城点点头，把小女孩喊到身前，接走她手里的碗。 “寧寧，你现在还小，可以安心的在这先住著，不用干这些活的，去外面跟小朋友玩吧。” 寧寧撅著嘴，有些倔强的站在那：“我不想玩，你们是好人，我不能白吃饭，应该做点什么，以前我在家，也是帮妈妈做饭洗衣服的。” 陆城一时语塞，知道寧寧的父亲因公牺牲了，家里没了顶樑柱，寧寧的母亲独自带著三个孩子，日子肯定过的很艰难。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寧寧才五岁，竟然已经为家里开始操劳起来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懂事吧。 可这孩子反而懂事的，有点让人心疼了，难怪送回福利院，又好几次接回来。 “那寧寧能不能告诉叔叔，为什么不想在福利院住啊？” 寧寧没家人了，那以后总要有个安身的地方，而福利院是最好的选择。 面对陆城的询问，寧寧眨眨发红的双眼，泪闪烁间，马上就要掉下眼泪。 “我，我想妈妈，那地方没有妈妈…” 陆城很想说，这里也没有妈妈啊，但看著可怜的小女孩，却没能说出口。 这段时间待在现场，每天见到过太多生死分离的场面了。 说实话，那种场面太折磨人了，局里强行把他换下来，倒不是担心他有多累，而是怕他待时间长了，心里承受不住。 只有回到家，陆城才有了种温暖的感觉，这就是家的魅力，可能寧寧也是这种感觉。 林清妍急忙把寧寧揽在怀里，轻声安慰著：“好啦寧寧，不哭啊，待在这里不用害怕的。” 关於寧寧应该怎么安置，是这段时间老陆家一直挺发愁的问题。 其实完全可以把寧寧强行送到福利院，完全不用去探望，更不用接回家里。 但看现在的情况，好像家里每个人都做不到对寧寧不管不问。 主要这孩子实在太懂事了，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还要帮著做饭打扫家里。 但越是这样，老陆家越想让孩子有个好一点的安置地方。 陆城回来了，这天晚上一家人聚齐，就准备好好商议一下，怎么安置这个没家的小女孩。 第296章 找个能抚养的亲戚 人到齐后，陆北堂端著一杯茶坐在主位。 “人都到齐了哈，今天咱开个家庭小会议，我呢，先讲两句…” 陈香兰在一旁的案板上揉著麵团，隨口接了一句：“这有陆组长，还有陆主任，你拿什么架子啊，整的跟厂里开大会一样，直接听听闺女和儿子什么意见就行了。” 今天纺厂就开了一天的会，要加大生產力为灾区同胞提供物资，回到家，还要开会！ 陆北堂瞪了一眼：“他就是陆部长，这个家也得我先讲话。 还有你，开著会呢，揉什么麵团啊，过来坐好！” 陈香兰不以为意：“我不赶紧把馒头蒸出来，你们明天早上等著饿肚子吧。” 陆北堂张张嘴：“那，那你蒸吧，注意听讲啊。” “对了，我刚才说哪了？” 陆城无奈摇摇头：“说要讲两句。” “对，讲两句。”陆北堂喝了口茶，放下杯子，一脸郑重：“这个寧寧呢是咱带回来的，这孩子懂事，又是个可怜孩子，跟咱家也算有缘分，所以咱也不能不管不问，但是呢…” 陆北堂说著，看了一眼床上的寧寧，幸好这孩子已经睡著了。 “但是呢，这孩子跟咱家又没什么关係，我的意见呢，是看能不能帮寧寧找到亲人，由她的亲人抚养是最好的。” 陆瀅接了一句：“可她家已经没什么直系亲属了。” 这个问题，陆北堂想过。 “没有直系亲属，就找別的亲戚嘛，陆城，你的意见呢？” 其实今天开这个会，实属迫不得已，不能再留寧寧在这住了，不然时间一长，难免產生感情，到时只怕孩子捨不得走了。 但是不走肯定不行啊，就像老爸说的那样，和这孩子又没什么血缘关係。 老陆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孩子找个安置的地方，而陆北堂提出找到寧寧的亲戚抚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陆城点点头：“嗯，我同意老爸的意见，正好这几天休假，我到医院那边打听一下。” 陆城记得运送伤员时，有个人和寧寧家住的不远，应该知道点寧寧家的情况。 陆瀅这时又接过话：“可要是找不到，或者人家不愿意抚养怎么办？” 陆城觉得不存在找不到，只要细心打听，肯定能找到有关係的亲戚，就是不知道能有多近了。 至於人家是否愿意抚养，这个问题，確实还真不好说。 陆城看了一眼姐姐，他发现姐姐似乎和这个孩子已经產生了感情，而寧寧也似乎只愿和陆瀅亲近。 陆城便试探著问道：“姐，那你是什么意见？” 陆瀅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我，我也没什么意见，就是心里有些担心寧寧，假如寧寧亲戚不愿意抚养的话，最后还是只能送回福利院。 可上次，我去福利院时，有几个孩子正欺负她呢，所以，寧寧才不愿待福利院吧。” 陆城听明白了姐姐的意思，这孩子已经没家人了，更需要的是关心，如果在一个被欺负的环境下成长，那这孩子的童年一定是充满痛苦的，阴影也是跟隨一辈子的。 “姐，你放心吧，先找到寧寧亲戚再说，如果那边愿意抚养，再好不过，如果不愿意，咱再想別的办法。”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晚上睡觉，大家都像是有心事一样，很晚才入睡。 后半夜，陈香兰蒸好了馒头，刚出锅的，特別香，陆城还吃了两个才睡著的。 第二天，陆瀅把寧寧带到了百货商店，陆城则是骑上自行车，去了接收灾区伤员的医院。 正弯腰锁自行车呢，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扭头一看，是伍哲坤，陆城还挺惊讶。 “嘿，好大侄，你怎么来医院了？运送伤员吗？” 伍哲坤摇摇头：“我们这一批的救援已经结束了，其他部队接上的。” 陆城站起身：“那你不是应该返回部队吗？怎么来医院了。” “没有，连长让我休几天假，我来医院看病呢。” “看病？你怎么了？” 伍哲坤示意了下手里的药袋子：“最近睡不著觉，还经常头疼，就来医院开了点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陆城知道，这不算什么病，而是伍哲坤得了心理疾病，准確的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而之所以產生这种情况，肯定和此次救援灾区有关係。 陆城拍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啊，这是天灾，谁也没有办法。” 说是这样说，可怎么能不去想呢，现在每天晚上一闭上眼，脑海里都会出现那些画面。 对於年轻的伍哲坤来说，著实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伍哲坤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吃药没什么用，要不是母亲非要让他来医院检查一下，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发呆。 “老陆，你怎么来医院了？你也生病了？” “嗨，別提了。”陆城掏出烟盒，伍哲坤本来是不抽菸的，就是这几天在家里才抽上的。 顺手接了一根，便抽了起来。 “你还记得救出来的那个寧寧吗？” 伍哲坤一脸迷茫，看著自己那双布满伤口的手，苦笑道：“我都不知道挖了多少人，死的，活的，缺胳膊断腿的…” 隨著画面再次闪现，脑袋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疼，陆城赶紧扶住他。 “算了，你还是別听了。” 伍哲坤深吸了一口烟：“没事，你说吧，哪个寧寧？” 陆城吐出烟雾：“就是那个没了家人的小女孩。” 伍哲坤想起来了，那是他挖出来的第一个活人。 “我记得，她不是送福利院了嘛，我还想著，等归队前去看看呢。” 陆城摇摇头，把寧寧的情况说了一下，伍哲坤有些惊讶：“在你家啊？” “是啊，送福利院送了好几趟，结果我姐都没忍住接回来，不过你放心，寧寧现在情绪稳下来了。” 伍哲坤点点头：“可一直在你家住著也不是个事啊。” 陆城示意了下住院部：“这不是来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寧寧的亲戚。” 伍哲坤听明白了，这是准备把寧寧交给亲戚去抚养。 “那走吧，我跟你一块去。” 陆城丟下菸头，看了他一眼：“你能行吗？那里面都是灾区送来的伤员，你再触景生情，头疼不得加重啊。” “没事，其实看到伤员还好，还算有点安慰。” 第297章 小女孩走了，又回来了 买了点水果，提著网兜子去了住院部，经医院查询相关信息，才找到寧寧的那家邻居。 这家邻居当时住的是楼房，又是最上层，才很快被救援出来。 当陆城把来意说了后，那邻居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在寧寧父亲去世那年，有个外地的舅舅曾来探望过一次。 陆城和伍哲坤对视了一眼，舅舅的话，这亲戚关係完全可以啊。 俗话说娘亲舅大，这亲外甥肯定愿意抚养。 又让那邻居仔细回忆了一下地址，记到纸上后，陆城刚要揣进兜里，结果被伍哲坤抢走了。 “我有车，方便些，还是我去一趟吧。” 陆城有些担心他的头疼病，可伍哲坤坚持要去，或许这样做，能减缓一下应激障碍带来的创伤吧。 陆城便没再坚持，正好他也想去趟研究所，这段时间一直忙著运送物资的事，对除雪机项目反而忽略了。 从陆城那里，得知了寧寧在百货商店，伍哲坤便开上吉普车，准备带走寧寧。 当时陆瀅正在理货，看到路边停了一辆吉普车，她还好奇的看了一眼。 然而隨著从车上下来一个穿军装的人，她顿时觉得眼熟。 等伍哲坤走近前，陆瀅终於认出来：“哦，你是那个…” 陆瀅不知道他的名字，便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上次见过的。” 伍哲坤脸上也露出微笑：“应该说，我们早就见过。” “早就见过？” “是啊，上次在滑冰场，穿將校呢大衣的那个。”伍哲坤比划了一下。 陆瀅想起来了，难怪看著似曾相识，主要对方穿著军装，一时才没联繫起来。 “哦，是你啊，换了身衣服大变样了。” 想起上次这傢伙是和秦寿生一伙的，陆瀅顿时没了好气。 见对方態度不对，伍哲坤有些尷尬，早知道不提了，於是赶紧换了个话题。 “那个啥，我来把寧寧接走。” 陆瀅白了一眼：“谁叫那个啥啊，我叫陆瀅。” “对不起，我…你好陆瀅同志。” 伍哲坤主动伸出手，陆瀅看了一眼，伸过来的手上满是伤痕，这都是当时挖人时留下的伤口，而且还是这人救的寧寧，於是陆瀅便伸出手握了一下。 “你要把寧寧带哪去？” “哦，我刚才在医院遇到陆城了，他都跟我说了，我们也打听到寧寧有个舅舅，所以我准备把她送过去。” 陆瀅点了点头，伍哲坤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游手好閒的顽主了，现在是军人，当然值得相信。 真要交给別人，陆瀅还真有点不放心呢。 “那你先等一会，寧寧在后面玩呢，我去喊她。” 伍哲坤把视线移到货架上，这里的货品挺全的，还有大碗茶。 正好想起还没吃药，刚倒了一碗茶，把几片药丸放进嘴里，就被喝了一声。 “欸，谁让你用茶叶水吃药的！” 伍哲坤一紧张，药丸直接吞下去了。 “我，我给钱。” 陆瀅放下寧寧，把他手里的茶叶水倒掉，接了一碗白开水。 “茶叶水吃药没效果。” 伍哲坤接过白开水，这才知道误会了。 陆瀅蹲下身子，帮寧寧整理起衣服：“寧寧，这个叔叔，你还认识吧。” 寧寧抬头看，伍哲坤笑著冲她挥挥手，她才点点小脑袋。 “那这个叔叔带你去找舅舅，你愿意跟他去吗？” 寧寧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懂事的点点头。 陆瀅便放下心来，把寧寧交给了伍哲坤。 “她舅舅住的远吗？” 伍哲坤把记录的那张纸条拿了出来，看一眼说道：“离京城有点远，不过也是在河省，你不用担心，我肯定把她安全送到地方。” “好。”陆瀅摸著寧寧的脑袋，心里面还挺不舍的，主要是担心，也不知道那个舅舅能不能对寧寧好，但现在这又是唯一的办法。 看著陆瀅亲切的说著交代寧寧的话，伍哲坤觉得这姑娘可真善良，便不由自主的说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寧寧啊。” 陆瀅都没看他：“用得著你谢啊。” 伍哲坤张张嘴：“我，我是代她家人谢谢你。” “好啦，別谢了，路挺远的，你还要赶路，现在就走吧。” 伍哲坤拉上寧寧的手，上了吉普车，陆瀅的视线一直追隨著，直到吉普车消失在街口。 …… 那边陆城赶到研究所的时候，大家正在开会。 吴启明赶忙打招呼：“陆组长，你不是在运送物资嘛，怎么回来了？” 陆城回道：“被换下来休息了，这几天休假。” “那你应该在家好好休息，这边没什么事，你不用过来。” “没事，在家总被我妈嘮叨，来这边躲个清净。” 老妈就是这样，要是哪次跟车执勤半个月不回来，回到家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做好吃的，但母爱持续不了两天，就看他哪哪儿都碍眼了。 吴启明笑了：“坐坐，正好我们在开总结会，你也听听。” 有谭总工坐阵后，很快解决了配套设施的建造问题，而且对叶轮的浇筑工作已经开始了，计划月底，成品就能出来。 此次开会不但是总结，还有对接下来一些零件的研究。 目前有几个主要问题待解决，其中一个就是发动机的问题。 这次研发的旋转式除雪机，是一台巨型猛兽，普通的发动机肯定不足以支撑动力。 於是大家就想了个办法，將八台大型发动机连接在一起，正所谓劲往一处使，这样动力便能牵引起来。 会议结束后，陆城和吴启明閒聊：“吴所长，以目前的工作进度，按照你的经验看，最快什么时候能將除雪机投入使用。” 关於这个问题，內部早就探討过很多次了，吴启明便直接回道：“明年开春，应该差不多。” 见陆城微微皱眉，似乎不太满意，吴启明笑著说道：“陆组长，这可是很快的速度了，本来我们还预计两到三年完成的，现在可是整整缩短了一大半时间啊。” 陆城当然明白，受工业基础的限制，这的確是最快的生產速度了，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图纸，见证著这些科研人员一路走来的辛苦和努力。 两天后，就在老陆家以为寧寧能有个好的安身之处时，伍哲坤竟然又把孩子带了回来。 第298章 同意回福利院了 寧寧又被带了回来，这让大家有些措手不及。 而伍哲坤来到这边大杂院后，却全程低著头不说话，好像在跟谁置气似的。 “小伍，喝茶。”陈香兰热情的招呼著。 伍哲坤赶忙起身：“谢谢阿姨。” “不客气。”陈香兰上下打量起伍哲坤，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就是跟她儿子陆城比，稍微差了那么一些。 不过也很不错了，还是个当兵的。 “小伍，你家干啥的啊，有对象了没？家里几口人？” 伍哲坤愣了一下，刚要回答，陆瀅怀里揽著寧寧，接过话：“妈！你能不能別逮个人，就打听人家户口。” 现在老妈是生怕闺女嫁不出去，在家当老姑娘，平时见著个单身男的，就要跟人家攀谈几句。 陈香兰笑了笑：“妈就是隨便问两句……那对了小伍，你不是带寧寧去找她舅舅了嘛，怎么又带回来了，没找到地方吗？” 提起这事，伍哲坤就一肚子火，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又闷不吭声了。 伍哲坤就这性子，什么事都写在了脸上。 抱著胳膊的陆城踢了他一脚：“你倒是说啊，是不是她那个舅舅不愿意抚养。” 被陆城一句话给猜著了，伍哲坤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舅舅倒是没说什么，挺可怜寧寧的，是寧寧那个舅妈，不让把孩子留下来。” 陈香兰问道：“那这是为什么啊？怎么说寧寧也是亲外甥。” 伍哲坤嘆口气：“说是家里已经有八个孩子了，平时都吃不饱饭，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抚养一个孩子，我直接就跟他们吵了一架。” “八个孩子？”陈香兰直咂舌，这也太能生了。 “那小伍，你也犯不著跟人吵架。” 伍哲坤吸口气：“我没想跟她吵的，不愿意抚养就不愿意唄，非说难听的话，说寧寧是个女娃，养了也是白养，就是个赔钱货。” 陈香兰眨眨眼：“那，那说这话確实有点重了，寧寧那么懂事，让孩子听了多伤心。” “谁说不是啊，这孩子多可怜，父亲还是烈士，怎么能这样说一个小孩。” 陈香兰和这个伍哲坤还挺投机，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那嘀咕起寧寧的舅妈。 听了寧寧舅舅那边的情况，陆城倒没有像伍哲坤那样，表现的那么生气。 一来，虽说有舅舅这层关係，但寧寧毕竟不是亲生的，家里多口人，就多张吃饭的嘴。 只怕那个舅妈勉为其难的留下孩子，將来寧寧也是吃一顿饿三顿的状態。 二来，现在重男轻女的思想，普遍严重。 寧寧这个舅舅又是在乡下，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一家人挣工分，所以家家户户都想多个男劳力。 假如寧寧是个男娃子，或许那个舅妈有可能留下来，偏偏是个女娃子。 那边不愿意抚养，一时间，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城想著，要不要送给郭禿子抚养，郭禿子一直都想要个孩子。 而且郭禿子为人挺不错，肯定能好好待孩子的。 但让陆城犹豫的是，郭禿子这段时间，通过捡垃圾挣了些钱，现在正带著婆娘到处看病呢。 如果能看好的话，人家肯定想要个自己亲生的孩子，所以郭禿子愿不愿意抚养寧寧，还真不好说。 就在陆城准备找个时间去一趟时，这时寧寧突然站了出来。 “姨姨，我，我想去福利院。” 听到寧寧的话，陆瀅愣了一下，包括大家也是面面相覷。 怎么去了一趟舅舅家，突然改变想法了？ 陈香兰走过去，蹲下身子问：“寧寧，你怎么又想回福利院啦，你不用著急，可以先在奶奶这多住几天的。” 寧寧摇摇小脑袋：“我已经很麻烦你们家了，不能再麻烦了，我愿意回福利院，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哭了，谢谢你们照顾我。” 寧寧懂事的话，让大家颇为心疼，可既然寧寧愿意回福利院，確实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其实还是適应的一个过程，习惯了就好了。 陆瀅心疼的揽过来：“寧寧，你回到福利院千万別害怕啊，姨姨会经常去看你的，还有这个陆城叔叔，他就在那边工作，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陆城叔叔说。” 陆瀅说著看向陆城：“陆城，你们那福利院以后怎么说？” 现在福利院是临时的，还是部里的要求，负责接收一部分孩子。 陆城回道：“我倒是听说了，以后福利院准备建幼儿园，让这些孩子得到完整的教育。” 陆瀅便放了心，正好这段时间，百货商店收到些捐款，大概有一千多，她准备跟街道办说一下，全都捐给福利院，用於改善环境。 带了点吃的东西，最后乘坐伍哲坤的吉普车，一块去了福利院。 陈香兰还在门口趴著看：“三儿，这个小伍家，到底是干啥的。” 陆城一看老妈那样子，就知道寻思什么了。 “妈，你可別想著把伍哲坤说给我姐啊。” 陈香兰不以为意：“怎么不行？我看著挺般配的，人家还是当兵的。” “那你是不了解他家的情况，伍哲坤的父亲可是军区的副参谋长，据说母亲也是什么机要处的主任，听说还有两个姐姐，都在海军工作，女婿那边的亲家都是司令级別的。” 一听这话，陈香兰赶紧缩回了脑袋：“哎呀妈呀，家里这么多大官啊，难怪开小汽车来的，那咱家可攀不上，门不当户不对，还是算了。” 难得老妈有自知之明，陆城忍不住笑了。 陈香兰回头瞪著眼：“你笑屁啊，我这不是想抱孙子嘛，你看你姐那犟脾气，到现在不愿意说婆家，还有你，结婚都一年了，也不说生孩子的事，我怎么生了你们两个犟脾气的…” 听著老妈的嘮叨，陆城没敢搭话，不然老妈一堆话等著他。 靠在防震棚的木柱子上，望著慢慢掉下去的夕阳，陷入了沉思。 就这样住了一个多月棚子的街坊四邻，直到天气彻底转冷，大部分人才不得不搬回室內。 那些搭建的特別结实，甚至通了电的防震棚，有些一直留存到了第二年春天。 这段特殊的经歷，也成为了京城人记忆里不可磨灭的一页。 而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大事，当洪流结束后，林清妍终於相信能有机会一家人团圆了。 陆城也在为林振风的事，开始活动起来。 第299章 我喜欢上你了 自打从防震棚搬进室內后，陆城和林清妍又睡在了一张床上。 晚上，陆城边脱衣服边说道：“清妍，你爸的材料，我已经托人递上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关於林振风的事，他是找的师姐苏飞雪托人去办的。 听到陆城的话后，坐在镜子前梳头髮的林清妍，动作微微一顿：“嗯，谢谢你。” 坐在床边的陆城扭过头：“怎么听著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林清妍赶紧摇摇头：“没有啊，我爸妈回来，我当然高兴，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了。” 听到这话，陆城没太在意，开玩笑的说道：“简单，你要真想感谢我，要不就给我生个孩子吧，你是不知道，我妈天天都嘮叨这事，要是她知道，我和你假结婚，將来得骂死我。” 这件事终究是骗了老妈，陆城心里还挺愧疚的，但为了报答上一世林清妍的恩情，他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到时候好好哄哄老妈了。 而陆城不知道，他开玩笑的话，却让林清妍听的认真起来。 “陆城，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陆城脱好衣服后，美美的躺在被窝里，再过段时间，又要把煤炉子拉进来了。 “你是想问离婚的事吧，你放心，我会遵守之前的约定，等你爸妈一回来，咱俩就去办离婚。” 林清妍沉默著，她实在琢磨不透陆城的心思。 一开始，陆城说出於保护的心思，才结的这个婚，林清妍以为陆城是喜欢她才这样做的。 而她也试著接受这段婚姻，可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她发现陆城对她並没有喜欢的意思，只是像当初说的那样，纯粹的为了保护她。 假如陆城真的表现出一点喜欢的意思，她想，她也会从了陆城了，给他生一个孩子，从此过相夫教子的生活，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可是，陆城没有，一点都没有喜欢的意思。 这让林清妍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该不该结束这段婚姻？ 在很多个夜里，她试著问过自己，结果全都是否定的答案，她的內心竟然是想维持下去这段婚姻。 那陆城的真实想法，对她来说就很重要了。 “要是，我不想离婚呢。”林清妍很想和陆城聊一聊。 听到这句话，陆城侧过身子，有些不解的看过去。 “不想离婚？为什么？” 林清妍抿抿嘴唇：“我，我喜欢上你了。” 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人是羞於表达感情的，而对於保守的林清妍来说，能这样直接的说出“喜欢你”三个字，明显需要很大的勇气。 在说完之后，她便不好意思一样，急忙扭过头，透过镜子，能看到她的两颊红了。 陆城坐起身子，怔了好大一会。 说实话，他也有点乱了，没想到林清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產生这样的感觉。 能被这样一个好看的姑娘喜欢，陆城心里本该是高兴雀跃的，换成任何男人，都会是这样的感觉。 偏偏陆城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很清楚，假如两人按照约定，只是平静离婚，那什么事也没有。 可要有一方先动了情，那这个先动情的人，一定会很痛苦。 这也是陆城始终和林清妍保持距离的原因，因为两世为人的他，太明白人与人之间，是存在著阶级式的障碍。 “清妍，首先谢谢你对我的欣赏，但…你不能喜欢我。” 林清妍好不容易鼓起那么大的勇气，结果却等来了这句话，她有些不理解的站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见陆城没有回答，林清妍仍然不理解：“难道你就没有对我动过心吗？哪怕是一瞬间。” 陆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犹豫良久，他只能说道：“我只是在意你，就算离婚了，我们也可以做好朋友，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隨时找我，不过，等你爸官復原职了，我想你也没有什么困难能找我了。” 林清妍不傻，她並没有被她认为的爱情冲昏头脑，很快便明白了陆城话里的意思。 “你是觉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认为我家里人会让我们离婚，对吧？我会说服家里的，你相信我…” 说到后面，林清妍的语气已经带著颤音了，陆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好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清妍，你別激动，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先让林叔叔回来，这事，以后再说。” 林清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心里想不通，为什么陆城只是一个比她还小的大男孩，却能时时刻刻保持冷静，哪里像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晚上躺在床上，隔著一道帘子，两人各怀心事。 本来陆城以为，一切都会按照原计划进行，他帮林清妍做完最后一件事，两人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让他措手不及的是，林清妍竟然喜欢上了他。 可两人会有好结果吗？陆城却不看好。 看来对林振风平反的事，要加快速度了，陆城第二天就去了文工团，找到了师姐苏飞雪。 现在两人一见面，都是先到文工团平时练功的地方，切磋一番。 只要他能把师姐给打败，苏飞雪就同意跳舞给他看。 然而每次开始切磋的时候，都是陆城占尽上风，眼看著要打败师姐时，苏飞雪这时就会使出杀人技，乾脆利落的把他摔倒在地。 今天也一样，在练功的台上，陆城被摔了几十次，最后力竭一样，躺在地上不想起来。 苏飞雪也累的够呛，胸口剧烈起伏著，坐在台边，瞅了一眼陆城。 “今天你不对劲啊，招式全是乱的，怎么，有心事啊？” 陆城强撑著站起身子，拍了拍手：“没什么，师姐，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林振风的事怎么样了？” “原来你是担心这事啊，难怪今天心不在焉的。”苏飞雪也站了起来。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次是托大师兄去办的，肯定没问题，再等一等。” 得到確切的回答，陆城便放了心，而这一等，就等到了腊月，京城已经开始有过年的感觉了。 除了得知林振风要回来了，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就是赵金柱要结婚了。 第300章 凭什么你能去参加婚礼 赵金柱是六组的人，按理说，几个组长是没必要参加这个婚礼的。 但听说了赵金柱要结婚的消息，他们全都爭著抢著要去参加。 只因他们后来才知道赵金柱，大奎和常进步三人，和雷战戈有著不一般的关係。 一开始，王凤石要把这三人交给他们组时，没有一个组长愿意要，后来知道了三个人和雷战戈的关係，肠子都悔青了。 假如当初把三人要到自己组里，那当警长的事，还不十拿九稳了。 赵金柱算是雷战戈孙子了，这要是不去，岂不是显得礼数不周到。 万一因为礼数不周到，雷队长再对他们穿小鞋，就不好了。 所以得知赵金柱要结婚时，几个组长一商议，这必须去啊，而且还要多上礼。 然而雷战戈通过王凤石，知道了几个组长的想法时，让王凤石代他谢绝了几个组长要参加婚宴的想法。 这並不是雷战戈身为厅级干部，看不上几个小组长，而是雷战戈本就想简单办一下，没准备大操大办，就是自个儿家亲戚，庆祝一下就行。 连总局的唐秋生要参加，也被谢绝了。 本来几个组长还以为雷战戈瞧不上他们，或者对他们有什么看法，才不让参加的，当得知唐秋生局长都没能参加时，几个组长心里才平衡下来。 然而又得知，陆城竟然能去参加时，几个组长瞬间又不平衡了。 要去大家都去，要不去都不去，凭什么你特殊啊。 这不在队里碰见正准备和王凤石一起去的陆城，几个组长立马堵住了他。 陆城是被几个人架到院里的：“誒誒，你们几个干什么呀？刚买的衣服，別给我整埋汰了，撒手撒手…” 江援朝和邓海荣丟下他，范大山上前一步扯住陆城的领带。 “他娘的，你这穿的什么玩意？” 邓海荣说道：“那是西装。” “西装？他娘的，这不是资產阶级的东西嘛，你怎么能穿这玩意，整得人模狗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结婚呢。” 范大山骂归骂，手上好奇的动作却没有停，左掀掀右摸摸，料子可真不错。 这身西装，是林清妍给买的，他觉得陆城很適合穿西装。 眼下普通民眾还都以中山装和解放装为主，陆城一身西装打扮，甭提多招眼了，一路上没少吸引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 嫌弃的拍开范大山的手，陆城骂道：“去去去，洗手嘛了你！瞧瞧你们一个个没见识的，时代变了，知道吗？我爱穿什么穿什么，起开起开…” 好不容易逮住陆城，邓海荣急忙拉住他：“你是不是要去参加赵金柱的婚礼？” “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雷队长明確表示不让我们去参加，人家自个儿亲戚聚聚就行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范大山跟著说道：“对对，別去了，你说我们六个小组都没去，就你去了，显得我们多不好看。” 陆城乐了，敢情拦住他，是因为这事。 “那我跟你们能一样吗？” “那咋不一样了，你比我们多个鼻子，还是多个眼了。” “就是，凭什么你去啊！” 陆城自认为有这个资格：“我是赵金柱的组长，我去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你这个组长马上就算是前组长了，等六个小组撤销，只有警长，没有小组了。” “对，到时候说不定，你和赵金柱都归我这个警长领导呢，所以说要去参加，也是我这个警长去参加才对。” 说话的是邓海荣，根据目前的考核分，三组组长江援朝位居第一，遥遥领先。 第二名是后来居上的第五组，而一组组长邓海荣堪堪位居第三。 之所以说堪堪位居第三，是因为仅仅比第四名的范大山多一分。 排在最后的，自然是第六组。 但因为洪流刚结束，很多计划不得不推迟进行，就像预计在秋季结婚的赵斌，推迟到了年根，陆城今年要给两次礼。 而另一项推迟的事情，便是对警长的考核期，预计明年开春公布。 所以邓海荣准確的说，还不能算是警长，因为延长考核期的情况下，后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范大山呢。 只有一分的差距，很有可能就被超过去。 但这一切，和陆城是没有关係的，他们就算打破头皮，去爭警长的位置，而陆城早已靠著研发除雪机项目，提前预订警长之位了。 陆城拍拍身上的西装：“行行，既然不能以组长的身份过去，那我以媒人的身份参加，总可以吧。” “媒人？” “啊，你不知道吧，赵金柱能结这个婚，还是我在中间牵的线，雷队长可是明確邀请我过去参加，而且还要坐在主桌。” 邓海荣几人瞬间没话说了，陆城以媒人的身份去参加，再正常不过。 拍拍邓海荣的肩膀，陆城笑著说道：“放心，我不会忘了哥几个的，等我回来，给你们带点红鸡蛋。” 邓海荣扯开他的手：“没人吃那玩意，你见到雷队长就帮著说一下，看能不能年前公布警长的人选。” 如果年前公布，那邓海荣就可以坐稳警长的位置了。 可雷战戈是计划明年开春结束考核期，邓海荣难免有点急了，对於他来说，考核期拖的越长越危险。 但对范大山来说，反而越有利。 果然，范大山比邓海荣还急。 “说什么说，不能说啊！这是雷队长做的决定，怎么能轻易改变呢，我支持雷队长明年开春再结束考核期。” 邓海荣不满的叫起来：“凭什么等到明年啊，说好的今年定下这事，就应该年前公布。” “还凭什么？你是不是怕被我超过去啊。” “笑话，我怕你？就是延长三年，你也不可能超过我。” “放你娘的屁，还三年，再给我三月，一准超过你。” “你做梦！” “你才做梦！” “陆组长，江组长，你们给评评理…欸，人呢？陆组长，你怎么走了？” 陆城挥挥手，坐上王凤石开的吉普车，一同去了职工家属院。 第301章 担心林家看不上你 当雷战戈看到陆城一身西装打扮时，脸上甭提多嫌弃了。 “你这穿的什么衣服，怪模怪样的！” 现在穿西装，確实太前卫了些，怎么也得再过几年，才能慢慢流行起来。 平时虽然在街上能见到外国人穿西装，但猛一看陆城穿，雷战戈著实不习惯。 今天雷战戈家非常热闹，亲朋好友前来祝贺，陆城上前笑著说道：“雷队长，新娘子还没到吗？” “已经去接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都是雷战戈这边的亲戚，陆城也不认识，正要走进屋里帮著做点事时，雷战戈却把他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怎么了雷队长？” 雷战戈看了一眼周围，確定没有別人，这才小声的问道：“我听说林振风要回来了，这事是真是假？” 陆城眨眨眼，看来林振风被平反一事，影响不小啊，这么快就在圈子里传起来了。 “雷队长，你听到的消息，肯定比我权威。” 雷战戈摆摆手：“那不好说，我这只是听唐局长他们在传，话说你是他女婿，你们家人应该最先知道，所以我才问问你。” 陆城確实是知道的，还是通过师姐那边回传来的消息，林清妍也已经知道了，这几天正在那边四合院收拾房间呢。 现在上面圈子里也得到了消息，但却没人知道，是陆城在背后活动。 “是真的雷队长，估计年前就能回来。” 林振风被平反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也就没必要藏著掖著。 而且林振风被平反，算是开了个好头，这让陆城对谭总工平反一事，也来了信心。 当听到確定的回答时，雷战戈笑了起来：“你小子可以啊，以前都说你娶了个走资派的女儿，现在可不一样了，林振风一旦回来，很有可能官復原职，那你这个女婿可要跟著沾光了。” 陆城听明白了雷战戈的意思，这是怕他离开铁路局吧？毕竟有这么一个当官的老丈人，隨隨便便安排一下，也比现在一个小组长好的多。 “雷队长，你放心吧，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肯定不会离开京站的。” 陆城这话，说的绝对是发自內心的。 谁都能看出来，雷战戈对他確实在著重培养，所以陆城心里感激是真的。 雷战戈听的很是满意：“其实我也不是担心你要离开，而是担心……” 雷战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不想打击陆城。 陆城却不以为意：“雷队长是担心人家官復原职了，再看不上我这个小乘警吧。” 陆城是雷战戈得力的队员，他当然有这个担心。 “那怎么著，我和林振风也能说上点话，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拉上唐局长，在林振风面前好好夸夸你这个女婿。” 有雷战戈和唐秋生出面，林振风足以能意识到，他的这个女婿將来是有好前途的。 这样也方便陆城，能更好的被林家接受。 但陆城却拒绝了这一提议，这让雷战戈有些琢磨不透，怎么看陆城的表现，林家是否能接受他，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 毕竟今天不是聊这事的时候，雷战戈还有很多事要忙，便准备另找个时间和陆城聊聊。 他怎么也不能看著，自己的队员被林家瞧不上。 隨著楼下响起一阵敲锣打鼓和放鞭炮的声音，新娘子被接回来了，现场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接著就是正常的结婚流程，喝交杯酒拜天地，拜高堂，雷奶奶激动的流下泪水。 再接著就是闹洞房，常进步和牛大奎兴奋的直起鬨，而陆城只是靠在一边，没了闹洞房的心思，脑海里全是雷战戈说的话。 热热闹闹了一天，傍晚陆城回到家，陈香兰已经烧好了红薯饭。 “妈，晚上不用炒菜了。”陆城来的时候，雷奶奶给折了些菜。 陈香兰打开一看，荤的素的都有：“那正好，你不是爱吃折箩菜嘛，妈再加点白菜叶子，全烩到一块热热。” “行妈，我姐呢，还没回来？” 陈香兰忙活著热菜：“回来了，一回来就跑屋里了，也不知道在干啥，你去喊她吃饭，吃完饭，你再给清妍带上点。” 林清妍还在那边院子收拾东西没回来，陆城先去了姐姐屋，打开门，发现陆瀅正给谁写信呢。 陆城走上前，一把抢了过来，信的开头称呼那里，写的是伍哲坤。 “好啊，你们俩背著我搞对象！” 陆瀅白了一眼，抢回信纸：“不会说话闭上你的嘴，谁搞对象了。” 陆城指著那封信：“偷偷摸摸在这写信，人赃俱获，你还不承认？” 陆瀅瞪著眼：“谁偷偷摸摸了，我正大光明的好不好。” 陆城挠挠头，好像確实没有偷偷摸摸。 “那你说不是在搞对象，你们俩能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聊寧寧啊，寧寧又看不懂字，他在部队惦记著寧寧，只能把信寄到我这里来问下情况，我总不能不回答他吧。” 陆城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你了。” 陆瀅懒得理他：“滚滚滚，別烦我。” 陆城撇了下嘴，嘀咕道：“滚就滚。” 出了姐姐那屋的门，陆城就对陈香兰说道：“妈，我姐说她不吃饭了，她不饿。” “怎么又不吃饭啊！那我知道了，我少做点吧，留一些明天吃，反正现在这天也放不坏。” 过了一会，陆瀅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准备明天再投进信箱里。 “妈，做好饭了没，我都饿死了。” 陈香兰在厨房里喊道：“你不是说不饿，我都没做你的饭。” “我什么时候说不饿了？” “你弟弟刚才进屋问你的。” “陆城？” 这指定是弟弟又在瞎传话，陆瀅瞬间火冒三丈，抄起火钳子，在院子里追杀起陆城。 “姐，我错了，妈，救命啊，我姐疯了…” 看著两人在院子里鸡飞狗跳的，陈香兰都快烦死了。 “好啦好啦，怎么又打起来了……哎呀，別撵我的鸡，嚇到了，明天该不下蛋了，一天天的，能被你俩气死…” 陆瀅跑累了，用火钳子指著陆城：“咱妈没做我的饭，等会我吃你那份，让你瞎传话。” 陆城无语，得，搬起石头砸在自己脚上了。 坐在院子里，陆城抬头看著慢慢笼罩下来的夜色，等老妈做好饭，便带上铝製饭盒，到那边四合院去找林清妍。 赶到地方时，便看到几个人正鬼鬼祟祟的，趴著门框往里面看。 其中一人，陆城认了出来，正是这边街道办的钟庆宝，就是当初逼迫林清妍下乡的那人。 奇了怪了，可能普通民眾不了解林振风的事，但在圈子里都传遍了，那这个时候，钟庆宝还敢上门找林清妍的麻烦？ 第302章 赔罪討好 骑著自行车停到门口，陆城把胳膊架在车把上，就那样看著几人探头探脑的。 “你进去啊。” “我不敢进去，刚才就被骂出来了。” 钟庆宝气的直骂：“瞧瞧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她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怎么不进去？” 钟庆宝被噎了一下，想著不能怂了，刚要鼓起勇气进院里，屁股突然被人踢了一下。 “你他妈的…”钟庆宝扭过头，一看是陆城，到嘴边的话立马咽了下去，接著恢復成笑脸。 “是陆三儿啊，你怎么来了？” 陆城板著脸说道：“这房子就是我的，我回自己家有什么奇怪的。” 钟庆宝脸上僵住，很快反应过来，陆城是林振风的女婿，说是自己的房子，这话没毛病。 “我还想问问你们呢，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几个大男人，还想欺负人家一个姑娘是不是！” 面对陆城的质问，钟庆宝赶紧摆摆手。 “没有没有，你误会啦，我们来是想给林清妍帮忙收拾房子呢。” “收拾房子？” “是啊，我们看她一个女同志，还要搬搬抬抬的，这不是想搭把手嘛，真心诚意的来帮忙呢，绝不是要欺负她。” “对对，真是来帮忙的。” 看著几人同时点头，陆城明白了。 肯定是钟庆宝几人，也得到了林振风平反的消息，所以才上赶著来帮忙。 在林清妍举目无亲，一个人待在京城艰难为生时，街道办这些人不给予帮助也就算了，还把人家软禁起来，后面更是要逼迫人家下乡，好霸占人家的房子。 那现在钟庆宝几人过来帮忙，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討好林家，生怕林振风回来再被针对。 陆城摇摇头：“那既然想帮忙，就进院里去，在门口帮个屁的忙。” 钟庆宝有些无奈：“我们倒是想进去，但林清妍不让我们帮忙，还把我们赶了出来，她连个赔罪的机会都不给。” 陆城笑了：“那说明你们没有诚意，想赔罪的话，就让你们张主任亲自上门来赔罪。” 钟庆宝嘆了口气：“嗐，別提了，我们张主任不在京城，他被调到一个公社当副主任去了。” 陆城挑了下眉毛，去公社当副主任？这算是下调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首选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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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大杂院里，人多眼杂，乱糟糟的，陆城一开始，以为林清妍坚持不下来，没想到林清妍住的很舒服，还和不少邻居成为了朋友。 见林清妍放好了被子，又开始提煤炉子，陆城接过去：“我来吧，你先吃饭，给你带来了。” “哦。” 林清妍坐在石桌前，打开饭盒，吃著香喷喷的折箩菜，再看著陆城忙里忙外，好似在过一种男耕女织的生活，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陆城看到了：“一个人在那偷偷的笑什么？” 被发现了，林清妍赶忙低头装作吃饭：“没笑什么。” “刚才人家要来帮忙，你怎么给赶出去了。” 林清妍想起来就厌恶：“我才不要他们帮忙，像这种人就是坏的时候，对你落井下石，好的时候，又只会阿諛奉承。” 林清妍身在干部家庭，对这样趋炎附势的人，见了太多了。 不管是以前落难，一个人艰难为生，还是现在父亲即將要回来了，林清妍对那些人始终是一样的態度。 把煤炉子送进屋里后，陆城拍拍手走进院里：“明天我再过来装排烟筒，你今晚可以先在这边睡觉。” 吃著饭的林清妍，突然抬起头：“为什么不让我回去睡了？” 第303章 流言蜚语 当陆城要让她留在这边住时，林清妍的脸上有些不解，甚至带著一丝委屈。 陆城这样说，也是迫不得已，这段时间，他认真想了一下。 虽然说上次林清妍勇敢的表露出心意，但陆城觉得，这应该不是男女之间的爱，只是一种依赖感罢了。 先不说上一世陆城是为了报恩的事，毕竟林清妍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 在这个前提下，陆城的种种所作所为，给了这个姑娘，足够的安全感。 那林清妍对他產生好感，便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为了阻止她被人逼迫下乡，陆城不惜得罪街道办的人，为了她想知道家人的消息，陆城不惜冒著风险，托人让她和家人见上一面，为了她能一家人团圆，陆城忙前忙后的找关係。 换成任何一个姑娘，都会对这样付出的男人產生依赖感。 而依赖感並不等於爱情。 所以在林振风没回来之前，陆城让林清妍暂时住在这里，就是想让林清妍能够冷静一下，好好问问自己的內心，对他陆城究竟是喜欢，还只是依赖感罢了。 只有想通这一点，林清妍才会对是否离婚，有一个鲜明的態度。 可看著林清妍委屈的样子，陆城终究有些於心不忍：“你別多想，这房子啊就怕不住人，东西容易坏不说，还没有人气，到时候你爸妈回来了，冷冷清清的多不好。” 听到陆城这样说，林清妍脸上的委屈才消失不见。 “那，那你也可以在这边住。” “我？”陆城赶紧摇摇头：“我还是算了，不然我爸又以为我要倒插门，一准过来揪走我。” 林清妍忍不住轻声笑出来：“你可以当倒插门啊，反正我们家里只有我一个，將来还不都是你的。” 听到这话，要说陆城不心动是假的，什么饭也没有软饭香啊。 但当个软饭男，並不是陆城的追求，他想做的是让整个陆家成为有威望的家族。 “你可別这样说啊，你不知道背后都怎么议论我的，说我娶了遗落人间的大小姐，是走了狗屎运，从此野鸡变凤凰。” 林清妍这次却没有笑：“你是不是因为感觉到有压力，才不看好我们的婚姻。” 陆城吸口气：“我倒没什么压力，就是怕你承受不住压力。” 林清妍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陆城也没有再解释，等林振风回来后，相信林清妍就明白了。 很晚了，骑上自行车，陆城一个人回到家，刚进门，倒座房的王大妈就说道：“陆三儿，直接把门关上吧，咱院里的人都回来了。” “好嘞王大妈。”陆城先把自行车停到车棚，返身去插院门的门栓。 等关上院门后，王大妈这才上前小声问道：“陆三儿，你这是去你老丈人那边院子了吧。” 陆城看了一眼：“可以啊王大妈，神机妙算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王大妈笑了，接著又神秘的说道：“听说你老丈人要回来了。” 陆城心里一惊，怎么林振风的事传播速度这么快，在圈子里传也就罢了，在大杂院里竟然也传了起来。 “我说王大妈，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王大妈笑著摆了下手：“嗨呀，这事有什么好瞒著的，这是好事啊，当初大妈还以为你有眼无珠呢，只顾著人家清妍好看才娶的她，现在大妈得对你另眼相看了，你是这个啊。” 王大妈说著，伸出大拇指。 看到她那样子，陆城差点没笑出声：“怎么说？” “还怎么说？现在清妍可不能再说是走资派的女儿了，等你老丈人回来官復原职，那你这个女婿，还有你们老陆家，要跟著发达了，以后咱院里的人，都能跟著沾你的光。” 陆城还能说什么，只能呵呵的笑两声，他现在的身份从以前的陆三儿，变成了林振风的女婿，以后是要吃香的喝辣的。 回到內院时，包括陆北堂和陈香兰也在研究这事。 “嘿老陆，你说咱家三儿是有眼光哈，这林振风一回来，咱家三儿还干什么乘警工作啊，天天一跟车执勤就是半个月，累死累活的，到时候让老林家给他安排个轻便的活。” 陆北堂端著报纸，哼了一声：“什么叫咱儿子有眼光，那当初娶清妍，也不是为了攀他林家的。” 陈香兰边擦桌子边嘀咕：“不管当初娶清妍是为了什么，反正现在林振风回来了，这是好事，我这两天就在琢磨，三儿和清妍一直没办婚礼，既然林振风回来了，这婚礼的事有必要提上日程了。” 提到正事，陆北堂终於放下报纸：“我这两天也在琢磨这事，就是吧，你说应该是咱主动，还是林家主动？” 陈香兰丟下抹布：“你这话问的，那咱是男方，肯定咱主动。” 陆北堂想了一下说道：“咱主动倒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担心，林家再看不上咱这个亲家，显得咱跟上赶著一样。” “不能吧？”陈香兰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经丈夫一提，她才不得不当回事。 “哎呀，是哈，林振风回来肯定要官復原职的，这不等於咱家高攀了嘛，你瞅瞅这事整的，当初娶清妍，也没想著林振风会有被平反的一天。” 陆北堂点点头：“所以说这事吧，得沉住气，既不能显得咱上赶著去攀林家，又不能失了咱作为男方的气度。 咱的目的是为了两个孩子好，不委屈陆城，也不委屈清妍，只要两个孩子能把日子活下去，那咱当父母的就算尽心了。” 听到丈夫这样说，陈香兰顿时发愁起来：“可你说的怎么可能，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陆北堂也自知不好达到目的，只因现在外面都在传，他们老陆家要跟著林家发达了。 这像什么话嘛，想他陆北堂，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工人，从来也没想过去攀附別人。 奈何人多口杂，他想辩解也没用。 大家已经这样认为了。 而陆城站在院里，听著父母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想到爸妈会这么照顾他的尊严。 在外面都是老陆家攀上林家的流言蜚语时，陆北堂首先考虑的是维护儿子。 他陆北堂的儿子，可以是林振风的女婿，但绝不是为了攀附权贵，才当的这个女婿，大家是平等的。 陈香兰这时看到院里的陆城，急忙喊道：“三儿，正好你回来了，我和你爸正说你的事呢，快来，我想听听你是什么意见？” 第304章 奇怪的一幕 陆北堂的意思很简单，假如林清妍家是普通家庭，那作为男方，他立马提著礼过去拜访。 反而现在，成了女强男弱，外面全是陆家攀上高枝的风言风语，陆北堂要是再去那么主动，反而显得儿子更弱了。 可不去吧，礼节上又说不过去，纠结就纠结在这个地方。 陆北堂嘆口气：“我要是知道林振风有一天会官復原职，当初说啥也不让你们好。” 陆城心里明白，陆北堂只是个老老实实的工人阶级，这辈子也没想过去攀附什么当官的家庭。 陈香兰瞪了一眼：“你看你，这时候说这话有什么意义，那不管清妍家是什么样，她家落魄了，咱也没嫌弃，她家以后就是国家元首，那她是咱儿媳妇的身份，永远也变不了。” 陆北堂摊开手：“理是这么个理，可外面怎么议论的，你又不是没听过，现在厂子里的人见了我都说，你陆北堂有个好儿子啊，以后可以早点退休了，享儿媳妇的福就够了。 说这话什么意思？还不是说，我陆北堂要靠他们林家活著！合著我这大半辈子的革命工人，最后还比不上当官的。” 陆北堂一直以自己是工人，而感到骄傲自豪。 但最近几天的议论，著实把他气坏了。 进了屋后，陆城一直没发言，他没想到，林家那边还没开始有意见呢，这边先起来意见了。 但说到底，还是为了维护他这个儿子。 “爸，妈，你们別为这事焦虑了，要不这样吧，乾脆让我师父去一趟。” 陈香兰一听，立马拍起手：“欸，这可以啊，当初就是徐二爷做的媒，现在再让徐二爷去，合情合理，既不显得咱家太主动，又不失了礼节。 你看，到底还是儿子脑子好使，咱俩在这纠结半天，还不如儿子一句话。” 陆北堂点点头，確实让徐二爷出面，是最好的办法。 陆城笑了：“妈，不是你儿子脑子好使，而是你们被外人的议论给影响了，要不然你们也早该想到了。” 陈香兰嘆口气：“可不是，这几天你爸一听到这种议论，那脸色立马就拉下来。” 其实外面有议论，陆城觉得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本来之前还想著，他和林清妍假结婚的事，要是被爸妈知道，爸妈岂不得气疯。 现在好了，完全可以顺其自然，作为男方该做的都做了，那林家最后要是还不认可这个婚姻，跟他陆城就没什么关係了。 假结婚的事，也就完全不用再提。 確定好了这件事，陈香兰就开始准备东西了，主要都是上门提亲的东西。 虽说已经领过证了，但因为没办婚礼，所以还是准备按照正常程序来，绝不能委屈了清妍。 关於准备彩礼上面，陆北堂一点儿也不含糊，街坊四邻家娶亲该有的东西，他全都要有，不委屈清妍，也不委屈儿子。 更不能让人觉得，老陆家是为了攀附林家，陆北堂必须得拿出气势来。 为此，他还咬牙要把三转一响给置办齐了，却被陆城给拦住了。 陆北堂和陈香兰是认为，不管林家多大的官，但已经和林清妍领证的情况下，这就是事实婚姻了，谁也改变不了，目前只是走个形势罢了。 可陆城知道，他和林清妍婚姻一事，最后能不能成，还另说呢。 所以如果最后不能成，其他东西还能自己吃，反正也没多少钱，可三转一响那么贵的东西，直接就把陆北堂给掏空了。 好傢伙，为了不失了老陆家的礼节，还要去借钱给儿子办婚礼呢。 陆城不拦不行啊，以先让徐二爷去聊一聊，看看对方有什么要求，后期再准备也不迟，这样说，才把老爸给劝住。 剩下的就是等林振风回来了。 而林振风是在大约半个月后，回到的京城。 当时的情况怎么说呢，很安静，甚至安静的有点让人无法理解了。 这种“安静”指的是，没有人上门拜访，或者祝贺。 按理说不应该啊，林振风已经被平反，他没有罪了，以后还要官復原职的，很多人应该攀炎附势，主动结交才对。 但像这种情况，却並没有发生。 其实陆城看明白了，林家之所以没有像以前那样，家里高朋满座，完全是大家在观望。 因为虽说林振风回京了，但是並没有一个明確的定性，以后是否能恢復工作，也没有一个明確的文件。 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知道风会不会再吹回来，在林振风的事情没彻底定性之前，先观望才是最好的做法。 只有陆北堂有点把持不住了。 “这林家也不是外面议论的那样，这都回来几天了，也没见有人上门探望，要不，咱主动点。” 陈香兰撇撇嘴：“你之前不还说要沉住气，怎么这会就叛变了，你不怕別人又说你想攀高枝了？” 陆北堂嘆口气：“我这不是为了清妍嘛，总这样僵持著，最后委屈的还不是咱儿媳妇。” 陈香兰想了一下也对：“那这两天，你就去找找徐二爷，还是让徐二爷去比较合適，省得你来回变卦，革命意志一点儿也不坚定。” 陆北堂张张嘴，愣是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然而让很多等著观望的人，感到意外的是，秦家在这个时候，竟然主动去探望了林振风。 一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说起秦家，那可是很有威望的大家族，肯定是知道內幕的，能在这个时候去探望林振风，足以说明一件事，林振风不但彻底没事了，而且很快就会恢復工作。 不然秦家不会冒这个风险登门的。 情况明朗了后，不少人开始跃跃欲试，准备去拜访林振风。 而此刻的林家四合院门口，停著两辆吉普车。 司机小跑著绕过车头，恭敬的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一个气度威严的中年男人。 秦罡，秦寿生的父亲，秦家掌门人。 第305章 上门的秦家 听到外面的车声，林振风带著爱人俞晚榕出来迎接。 两人快步握上手，林振风激动的说道：“老秦，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都没做准备，招待不周啊。” 秦罡哈哈大笑：“老林啊，咱俩还客气什么，本来前几天就应该来看你的，奈何公务繁忙，一直没抽出时间。 吶，还是寿生得知你回来，找到我说，你必须停下手里的工作，马上去看望林叔叔，你瞧瞧，这孩子特別掛念你…” 两人相视一笑，林振风看到秦寿生也来了，打起招呼：“寿生啊。” 一直在后面的秦寿生，马上走向前握手：“林叔叔，欢迎回来。” 林振风指著秦寿生，对秦罡说道：“我看这孩子比之前壮实了不少。” “哈哈，是啊，这两年，我有意让他在基层的派出所锻链一下…” “那你安排的没错，年轻人確实应该锻链…寿生啊，在基层好好干，多磨练一下，將来你爸这个担子，还得你挑啊。” 林振风拍拍秦寿生的肩膀。 “我知道呢林叔叔，我肯定努力工作，绝不给我爸丟人…” 这时俞晚榕上前，热情的招呼起来：“好啦好啦，老林，带秦大哥还有寿生进院说啊，在这杵著算是怎么回事。” “对对，进屋进屋，快请进…” 俞晚榕今天高兴，回京城几天了，也没见有人来探望。 刚才她还和林振风感嘆世態炎凉呢，林振风倒没当回事，只要组织上信任他，他就很满足了。 走进四合院，秦罡背著手打量起来：“老林，你们家这四合院是真不错，说实话，单位给分的小洋楼，住著一点儿也不接地气，还是这四合院住著舒服。” 林振风笑笑没说话，俞晚榕很快接过话。 “秦大哥，你要是喜欢这座院子啊，直接拿去好啦。” 秦罡赶紧摆摆手：“弟妹说笑了，要说以前，咱两家能当亲家，我还真不会客气，但现在，我可不敢要，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嘛。” 提起当亲家这事，俞晚榕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了，只好乾笑两声。 秦罡也没继续往上捋，指著院子里乾枯的葡萄架：“老林，我看今天太阳不错，咱就坐这石桌前晒晒太阳吧。” 林振风示意了一下：“请。” 两人落了坐，秦罡先是感嘆了一声：“哎呀，老林，你能回来可真是太好了，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林振风微微摇头：“这都是组织对我的考验。” 秦罡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你放心，组织是信任你的，也绝对不会拋弃你的，目前，你就先安心养养身体。 至於恢復工作嘛，你先不要著急，为了寿生，为了清妍，我也会尽力想办法帮你爭取的。” 一旁的俞晚榕听到这句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秦大哥，你不知道，在我们得知能回来之前，老林就一心想著儘快恢復工作，趁著还有点力气，为革命事业再献一份力。” 秦罡哈哈大笑：“老林的革命觉悟，那我是最清楚的，我刚才说了，我肯定会尽力的，绝不会埋没老林这么好的同志。” 俞晚榕跟著笑起来：“那太感谢你了秦大哥，要不说还是咱两家关係近呢，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在那边天天盼著能见你一面呢。” “一样一样，我也盼著你们能回来啊，以后咱们两家可要多走动…” 秦罡正寒暄著，忽然肩膀被后面的儿子碰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来，今天来探望林振风，是为了儿子才来的。 当然，他也从內部得到消息，林振风的事情已经清楚了，所以今天才带著儿子过来。 “哦，弟妹啊，怎么没看见清妍？” 俞晚榕一拍脑袋：“你瞧我这记性，只顾著和秦大哥说话了…妍妍，妍妍，你秦伯伯来了，快泡几杯咖啡来。” 林振风拉下来脸：“泡什么咖啡，我和老秦可喝不惯那玩意，你就会整这些没用的。” 俞晚榕撇撇嘴，这时秦罡笑了起来：“弟妹这习惯挺好的，最近你嫂子也研究咖啡呢，不过確实喝不惯，苦了吧唧的。” 俞晚榕恢復成笑脸：“那好秦大哥，咱还是喝茶吧…妍妍，那你泡壶茶出来，你秦伯伯来啦。” “我知道了妈。”林清妍在里面屋里回应了一声。 但坐在床边上，却半天没有动作。 在屋里，她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里正纳闷秦家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来想去，也只是觉得可能是想和父亲，聊聊工作上的事。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慢啊！” 听到俞晚榕又催促了一声，林清妍才不情愿的泡壶茶出去。 秦寿生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阿姨，你不用催她，她再一急，烫到了就不好了。” 听到秦寿生体贴的话，俞晚榕是越看越喜欢。 “还是寿生这孩子会说话，秦大哥，你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把寿生教育的这么优秀，还懂礼貌。” 秦罡笑笑道：“我哪会教育孩子，平时我工作忙，都是你嫂子管他。” “哎呀，那改天我得上门，找嫂子取取经，我们家清妍这孩子啊…” 林振风突然咳了一声，俞晚榕反应过来，见女儿已经端著茶壶走过来，赶忙接过茶壶。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今天，快向你秦伯伯问好。” 林清妍点点头：“你好秦伯伯。” 秦罡笑道：“欸是清妍啊，弟妹，清妍这姑娘可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你有福气啊。” “嗐呀，有什么福气！我都能被她气死…”俞晚榕说著，又看向秦寿生。 “清妍，还有寿生呢，以前你们可是好朋友，这怎么一段时间没见，还生疏了呢。” 林清妍根本就不想见到这个人，但碍於母亲的话，她只好象徵性的点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 “你看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没礼貌了，寿生，你可別介意啊，可能就是时间长没见，有点生疏了。” 秦寿生才不会介意：“没事的阿姨，清妍就是有点害羞，我理解的。” 秦罡这时也说道：“那个弟妹啊，你別说孩子了，这几年怪我，你看都在京城住著，我总要说来看看，一直也没有机会，对这孩子忽略了，难免生疏了些。” 林清妍听到这种话时，只觉得一阵反胃，她一刻都不想停留。 “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屋了。” 第306章 秦家到底什么意思 看到女儿就这样离开，俞晚榕脸上顿时掛不住了。 “妍妍，你站那，秦伯伯在这呢，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 秦寿生表现的机会又来了，急忙上前说道：“阿姨，没事的，可能清妍是累了，我进屋陪她说会话。” 隨著俞晚榕点头，秦寿生刚跟著走了两步，林清妍停住脚步：“你別跟著我。” 冷声拒绝的一句话，直接让秦寿生尷尬的站在原地，包括其他人也是一脸尷尬。 倒是林振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想起前几年，女儿差点被秦寿生欺辱，他想给女儿討个公道时，紧接著就出事了。 幸好女儿没出什么事，隨著这几年的经歷，也就慢慢淡忘了这件事，但是对於秦寿生这个人，他心里始终是喜欢不起来。 林清妍毫无礼貌的离开后，现场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俞晚榕赶忙赔笑：“对不起啊秦大哥，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性子傲了一点，这几年又不在身边，缺少管教…” 秦罡还不至於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摆摆手说道：“没关係弟妹，我理解清妍，这孩子吃了不少苦，难免养成排斥別人的性格，清妍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嘛，需要给她时间缓一缓。” 俞晚榕听的高兴起来：“哎呀老林，你看，这秦大哥都比咱了解女儿。” 秦罡笑了：“那我当然是了解的，我可一直都把清妍当儿媳妇看待的，要不是当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清妍都已经是我儿媳妇啦。” 提起这个话题，俞晚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和秦家做亲家的资格了，因为女儿结过婚了。 所以这个话题，压根没有谈下去的意义。 偏偏今天秦罡带著儿子过来，就是为了谈谈清妍的事，於是有意无意的说道：“我怎么听说，清妍已经结过婚了。” 见秦罡再一次往这个话题上捋，俞晚榕不得不开口了。 “是，当时我和她爸都不知道这事情，妍妍一个人待在京城，日子过的挺难的，恰好有个男孩经常帮助她，这孩子可能出於感恩吧，才结了这个婚。” 秦罡点点头：“那我这个当大哥的有必要说两句，清妍这事做的不对，婚姻是大事，怎么能不经过父母同意呢。” 俞晚榕嘆口气：“谁说不是呢，后来我知道了也挺生气，但你说这证都领了，也就只能先这样了。” 秦罡再次点点头：“嗯，话说你们这个亲家是做什么的？还有那个清妍的对象，我听说是什么小乘警？” “啊，是…亲家那边，就是…就是普通工人。” 俞晚榕说的吞吞吐吐，她实在是没脸介绍那边的亲家，更不好意思提那个小乘警。 每次一想起女儿嫁给这样普通的家庭，她就觉得丟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然秦罡听后哈哈大笑，让俞晚榕脸上一阵尷尬。 “我说弟妹啊，老林现在回来了，肯定是要恢復工作的，以后的政治前途是很重要的，但你们找了这么个亲家，我是替老林的政治前途很是担忧啊。” 俞晚榕当然知道这个情况：“谁说不是啊，这別说指望亲家能提供什么资源了，反过来，他们不找我们帮助都已经算烧高香了。 可是怎么可能不找我们帮助呢，普通老百姓不就那点事嘛，像什么帮著给家里亲戚安排个工作，整点票想买个大件，等等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想我都头疼…” “咳咳！” 听到林振风咳嗽了一声，俞晚榕意识到不该这样说亲家，但她自认为说的是事实，以后肯定只有单方面补贴陆家的事。 陆家攀上他们林家，家里算是烧高香了。 秦罡这时说道：“所以啊，我感觉，这样的亲家不要也罢，说实话，我可是盼著能和弟妹做亲家啊，包括我们家寿生，对清妍的感情可一直都没有变。” 俞晚榕一瞬间怔住，眨了眨眼，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不明白秦罡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而秦罡这时已经起身了：“那好弟妹，老林，看到你们平安回来，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我就放心了，那边还有点工作…” 这是要告辞了，俞晚榕急忙跟著站起身：“哎呀秦大哥，这也没法留你吃饭，保姆和厨子还得两天能到。” “不碍事的弟妹，改天你和老林，带著清妍一起，到我们家里坐坐，你嫂子一直掛念著你们呢。” “好好，一定一定。” 说著寒暄的话，一路送到门口的车上，等吉普车远去，两人这才返回院里。 吉普车上，秦寿生忍不住问道：“爸，你刚才怎么不跟林家明说，让清妍离婚，然后和咱做亲家。” 秦罡忍不住骂了一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话能直接说吗？我就想不明白了，清妍真要离了婚，难不成你真想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丟人败兴的玩意。” 秦寿生没敢顶嘴，他其实想把林清妍鼓捣离婚，並没打算娶她。 他就是想一直吊著林清妍，吊著林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让那个姓陆的好过，只要是陆城的女人，他就要抢走。 现在可是个好机会，父亲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就看林家怎么做了。 只要林家让女儿离婚，那姓陆的就別想攀这个高枝。 …… 坐在石凳上，俞晚榕胳膊肘撑在石桌前，就那样托著下巴，脑海里全是秦罡说的那些话。 “欸老林，你说老秦说那些话，他是什么意思？” 林振风搬过来一个梯子，准备修剪一下头顶乾枯的葡萄架，隨口说道：“哪些话？” “就是还盼著和我们做亲家，还说寿生对妍妍的感情一直都没变，他是什么意思？” 木梯子上的林振风低头看了一眼：“你管他什么意思！他再有意思，我对他也没有意思。” 俞晚榕生气起来：“你怎么还这副性子，你这种性子得改改！要学会结交关係，要学会找靠山，当年你要是能这样做，我也不至於跟著你受这几年苦。” 听到爱人委屈的话，林振风有些於心不忍，这几年最委屈的，除了女儿，就是爱人了。 “好啦好啦，主要我现在没心思想別的事，我只想儘快恢復工作，咱家里才能安稳下来。” 第307章 马上离婚 俞晚榕並不认可丈夫的话。 “你想安稳没有错，我们在外面流落了那么多年，也確实该安稳了，但你要知道，真的想安稳下来，咱还得和秦家搞好关係。” 林振风不以为意的修剪著葡萄枝：“你放心吧，组织上会安排我工作的。” “给你安排工作肯定没问题，但问题是，官復原职？还是调到其他地方去？这都不好说吧！ 可要是假如咱和秦家成为亲家，由老秦在中间活动活动，你很有可能要往上提拔的。” 林振风停下修剪的动作：“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组织迟迟没有安排工作，肯定对我有所顾虑，但你说的和秦家成为亲家，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俞晚榕没话说了，她就这一个女儿，现在女儿已经结了婚，嫁给了陆家，怎么可能再和秦家做亲家，总不能让两人离婚吧？ 想到这里，俞晚榕突然眼睛一亮。 “欸，老林，我知道老秦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 “他是想让咱女儿离婚，然后让咱和他做亲家，对，就是这个意思。” 想明白这一点，俞晚榕突然兴奋起来。 林振风有点不敢相信：“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你没听他说，寿生对咱家妍妍还一直有感情呢，他就是还想娶咱家妍妍。” 林振风从梯子上下来，把剪刀丟在石桌上，一边解开衣服的扣子，一边说道：“就算是这样，寿生对妍妍还有感情，可咱也不能真让妍妍离婚啊，她和陆城已经领过证了，再离婚像什么话嘛。” “怎么就不能离婚了？我对你那个姓陆的女婿，可是一点都看不上，他什么身份啊？一个小乘警，也就是科员级別，我都不知道他那么大的胆子，敢娶咱家妍妍。 他就是觉得咱不在京城，看妍妍一个人好欺负，指不定用了什么餿主意把妍妍哄到手的呢，你不知道，这小子一肚子鬼主意，当年就是一街溜子。” “好啦好啦。”林振风看了一眼內院：“你小点声，別让女儿听了去。” “我用不著小声，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等著吧，今天秦家上门了，往后还会有更多人上门，人家免不了问起你那个女婿，到时你去跟人家介绍，我可说不出口。”俞晚榕撇过身子。 “行啦行啦，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这几年妍妍一个人確实不容易，陆城提供了帮助，再说，我能回来，也是陆城帮忙的，从这一点来说，咱也不能跟人家离婚啊。” 俞晚榕不认可这样的话：“他帮忙是不假，也就是现在洪流过去了，他只是跑跑腿递交了下材料，没有他递交材料，换成別人一样能行。” 林振风知道爱人就这性子，他说的越多，爱人越是来劲，索性脱掉衣服后，一心修剪起葡萄枝。 见丈夫没说话，俞晚榕抬头看去：“哎呀，你別修剪那个破葡萄枝了，我跟你说正事呢，你什么意见啊？” “我没什么意见，我听女儿的。” “你…”俞晚榕气坏了：“你就一个女儿心，眼里边根本没有我，白跟你这几年受苦了。” 林振风边修剪葡萄枝边笑了起来：“那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我肯定得遵听妍妍的意见。” 俞晚榕深吸了口气：“行，跟你说也没用，那我找咱女儿说去！” 站在木梯子上，林振风看了一眼，无奈嘆口气。 偏房的一间臥室，林清妍正在收拾房间。 俞晚榕进来后，把女儿拉到床边：“好啦妍妍，別收拾啦，等你爸恢復工作，肯定要重新分配房子，又不在这边住，没必要收拾那么好，过来陪妈说说话。” 母女俩坐在床边，手牵著手。 盼了那么多年，一家人终於团圆了，林清妍感觉好幸福。 “妈。” 看著女儿消瘦的样子，俞晚榕甭提多心疼了。 “妍妍，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以后咱一家人在一起，不会在过那样的日子了。” 林清妍轻轻点头，笑著说道：“是爸妈受苦了，我倒还好，有陆城照顾…” 听到这个名字，俞晚榕急忙打断：“你別跟我提他啊。” 林清妍立马变得有些委屈，爸妈回来已经几天了，每当她试著提起陆城，多说说陆城的好话，可母亲总是这副態度。 “妈…你不让我提，我也要提！反正陆城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现在很好的。” “他好？我们这都回来几天了，也没见他上门来看看。” “这个事我知道，陆叔叔家是在准备婚礼的事，本来就已经很忙了，等准备好，肯定要上门的呀，再说，是陆叔叔家帮助了我们这么多，要上门，也该是我们先上门感谢一下才对。” 俞晚榕张张嘴，到嘴边反驳的话又咽了下去。 “好好，谁先上门，这不重要，咱们家也没必要跟一个普通老百姓家计较什么！ 妈问你，你和那个姓陆的小子，这都结婚一年了，怎么没见你们要孩子。” 提起这件事，林清妍脸上不自觉的升起红晕。 “我，我和陆城还没有那个…” 看著女儿一脸羞涩的样子，俞晚榕脸上顿时惊讶了一下，接著又变为欣喜。 “你和那个姓陆的…还没有行夫妻之事？” “妈…” 一看女儿更害羞了，俞晚榕跟著笑了：“哎呀没事，你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妈作为过来人，也能给你提供点经验。” 林清妍害羞的低著头：“我跟你说了，陆城很好的，我们虽然领了证，但因为没有办婚礼，陆城就没有碰过我，他很尊重我。” 至於之前亲过两次的事，林清妍没好意思说出来。 每次想起那两次亲吻的一幕，林清妍心里就忍不住生气，明明是那么浪漫的事，偏偏这个陆城都是强迫她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俞晚榕不知道女儿正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女儿还是清白之身，那这可真是太好了。 “呵，我还真没看出来，还算姓陆的这小子懂事哈，没有趁火打劫的欺负你，这一点，我得表扬他。” 林清妍还以为母亲终於对陆城改变印象了，她刚要高兴，谁知俞晚榕又紧接著说道。 “那正好，咱还是姑娘家，寿生更不会有意见了，乾脆你马上和那个陆城离婚。” 第308章 谈话一 俞晚榕的话，让林清妍不自觉的站起来，她不敢相信的看著母亲。 “妈，你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要让我和陆城离婚？” “妍妍，你別激动，坐这说。”俞晚榕拍拍床边，可林清妍却是排斥的摇摇头。 俞晚榕有些无奈，女儿的性子，她比谁都了解，倔劲上来了，谁的话也不听。 但婚姻大事，牵扯到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关乎到林家的振兴大业，所以不管女儿怎么排斥，俞晚榕今天都要和女儿好好谈谈。 “妍妍，妈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让我离婚吗？” “你不用害怕离婚，莫说你不是清白身了，以你的条件，以咱家的条件，想和我们林家结亲的，照样排著长队。 而且你秦伯伯刚才已经表露出意思了，寿生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只要你嫁到秦家…” 林清妍打断了母亲的话：“呵，嫁到秦家？你觉得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嫁到秦家，他们会真心对待我吗？” “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有我和你爸呢，他们不敢欺负你的。” 林清妍微微摇头，脸上带著苦笑：“妈，我不会和陆城离婚的，你不用劝我了。” 俞晚榕也来了脾气，声音跟著提高：“陆城，陆城！他到底有哪里好啊？以他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你，你和他不会有幸福的。” 林清妍很坚决：“我和他很幸福。” 自从父亲被下放之后，她一个人待在京城，每天过著心惊胆战的生活，是陆城突然伸出手，把她从暗无天日的生活里拖了出来。 而这一年在大杂院的生活，是她最充实，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你跟他能有什么幸福啊！他不过就是一个小乘警，好，就算靠著你爸，將来升个处长，以他的能力，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寿生不一样啊，秦家那是多大的家族，他將来可是有著远大的前途，妈把你培养这么优秀，不说嫁的有多好，但也不是让你下嫁的。” 对於母亲的话，林清妍没有丝毫动心，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失落。 “妈，我知道你对陆城有成见，可现在的他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你们要知道，我爸能回来，那可都是陆城的功劳，是他托关係到处为你们找人平反，做人怎么能没有良心呢。 还有，之前你为什么不让我离婚，为什么现在回来了，就要让我离婚？” 俞晚榕张张嘴，愣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之前当然是不满意女儿和陆城结婚的，但之所以没有提出离婚，是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有个人能照顾女儿，她和老林也能放心。 “是，陆城是帮助了我们家，但这和你们结婚没有任何关係，他对我们家的帮助，我可以补偿他，他想要什么？钱？这几年你爸的工资会一块进行补发，不会少了，全都给他，你看这样怎么样？ 如果不够，他还想要什么？要不要给他七大姑八大姨安排什么工作，我跟你爸说一下，全给安排了。” 听著母亲的话，林清妍的无力感更深了，她以为母亲只是对陆城有成见，却没想到是对整个陆家有成见。 而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有成见了，反而是阶级差异上的一种高高在上，从而產生的隔阂和轻视。 而这种阶级差异上的观念认知，是骨子里自带的优越感。 这一刻，她终於理解了陆城为什么不看好这个婚姻，原来陆城早就看明白了这一切。 她和母亲生活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没有陆城看的深刻。 林清妍失望至极，大声说道：“妈，你就不该回来，你应该继续接受改造。” “欸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你给我回来，要气死我啊你…” 俞晚榕气坏了，气的心肝直颤。 …… 林清妍夺门而出，跑到葡萄架下，趴在石桌上委屈的哭起来。 林振风看到后，急忙丟下手里的活：“怎么了这是？你妈要好好跟你谈谈，这怎么还把我女儿给谈哭啦。” 等林振风坐在旁边后，林清妍扑进父亲怀里，委屈的抽泣著。 “爸，你看我妈，陆叔叔那么好的一家人，她非要拿自己的观念去揣测人家。” 林振风轻轻拍著女儿的后背：“你別怪你妈，她没有坏心思，你妈就是觉得，你接受的教育，还有接触的事物，很难和陆城有共同话题，她也是怕你以后不幸福。” 林清妍抬起头：“爸，陆城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很有上进心，对待工作认真，立了很多功劳，就像上次救灾，他半个月都没休息…” 见女儿急於袒护陆城，林振风哈哈笑起来：“我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心思都不在爸爸这了，而是在別的男人身上了。” “爸…我跟你认真说话呢。” 林清妍晃著父亲的胳膊，撒起娇：“我当然是最爱爸爸的，你是我最亲的人了，我永远都爱爸爸。” 林振风拍拍女儿的手：“好啦好啦，都是大姑娘了，这是在家里，在外面可不能这样啊，让人笑话。” “谁爱笑笑唄，反正我最爱爸爸。”林清妍依偎在父亲肩膀上。 从小父亲工作就很忙，一个月都见不上几次面，但並没有因此就和父亲生疏，反而她很喜欢和父亲聊天，每次都能学到很多东西。 看著女儿亲昵的样子，林振风忍不住调侃了一句：“那你不爱那个陆城了？” “我…” 见女儿撅著嘴吃瘪，林振风笑了起来。 林清妍顿时反应过来：“爸，你看你，那不一样好不好。” 林振风收起笑：“嗯，那爸爸问你，你要如实告诉爸爸…你对陆城是不是真的喜欢？还是说仅仅出於他帮助了你，而因为感恩產生的好感？” 这个问题很重要，林振风必须搞清楚。 而这个问题，也让林清妍深思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我的確是感谢陆城，但相处到现在，我才发现依赖上他了，就像现在，我会思念他。 你不知道，他有时候挺粗心的，不是忘了带饭盒，就是忘了带手套，我就会担心他，爸，你说这是爱情吗？” 第309章 谈话二 林振风抬头看天空，沉默良久说道：“原先我和你妈在那边，得知你结婚后，还以为你是一时衝动，或者是被陆城这小子给蛊惑了，现在看来，他的確是有吸引你的地方。” 林清妍承认这一点：“爸，你和陆城没有接触过，你要是深入了解一下，会发现他不但是个有趣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哦？那看来我確实对陆城不够了解，听你把他夸这么好，我还真想见见这小子。” 听到父亲的话，林清妍激动起来：“爸，这么说，你认可我和陆城了？” 林清妍很希望得到家人的认可，尤其是父亲的认可。 但面对女儿的询问，林振风並没有给出一个明確的回答。 “爸爸只能说，支持你的决定，但是你妈那一关，也要过去啊。” 林清妍再次变得失落起来：“为什么还要听我妈的意见，你直接做主不就好啦。” 林振风笑著摇摇头：“咱家可不是一言堂，向来是我主外，你妈主內，咱是一家人，有意见就要沟通一致嘛。 不然你妈带著意见，即便最后认可了你们的婚姻，你妈心里还是会排斥，这样可不利於家庭团结。” 林清妍听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家里面的事，向来都是妈妈负责。 比如有什么客人上门，需不需要招待？怎么招待？ 比如有来家里办事的，应不应该帮助？怎么拒绝？ 比如过节了，该买上什么礼物，到谁家走动… 等等这些和父亲工作以外，又和工作有关联的事，都是由母亲负责周旋。 父亲的身份，是不適合出面做这些事的。 就像有人登门办事，父亲拒绝了吧，影响关係，不拒绝吧，又违背原则，这时候母亲就能起到一个很好的缓和作用。 母亲俞晚榕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总能把这类麻烦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且游刃有余。 既不会让客人当场难堪，对林家產生意见，又不会让丈夫感到棘手。 所以林振风对爱人是非常尊敬的。 从这一点来说，就连林清妍对母亲，也是打心底里佩服。 “妍妍啊，你妈不容易，这几年更是跟著我吃尽苦头，你想想，你妈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嫁到咱们林家，现在又是过的什么日子？要知道你妈可是大小姐出身啊。 她能对我不离不弃，爸爸不能不考虑你妈妈的意见，这叫尊重，婚姻能否长久经营下去，恰恰需要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 听著父亲的话，林清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安的低下头。 林振风看见了，摸摸女儿的脑袋：“好啦，爸爸这样说，是让你明白，咱是一家人，一家人要团结，要沟通，不要再对你妈生气了。” 林清妍点点头，靠在父亲肩膀上：“我知道呢，我没有对妈妈生气，我就是觉得她不理解我。” 林振风不由得嘆口气：“这几年，我们没能陪在你身边，你经歷了很多，也成长改变了很多… 这样吧，爸爸瞅个时间，找这个陆城好好聊聊，回来几天了，爸爸也確实该到陆家登门拜访一下。” 林清妍高兴起来，亲昵的依偎在父亲肩膀上：“我还是喜欢听爸爸说话，特別有哲理，不像我妈…” “咳咳！”林振风赶紧咳嗽两声，林清妍注意到母亲从后面走了过来，这才急忙住了嘴。 而俞晚榕已经听见了：“想说我就明著说，別跟你爸在那嘀嘀咕咕的。” 林振风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们哪敢说你，刚才正夸你呢。” 俞晚榕才不相信：“你们俩待在一块，会夸我？你就会和稀泥。” 林振风和女儿对视一眼，相互笑起来。 坐在亭子下，俞晚榕接著对丈夫说道：“刚才我都听见了，你要去陆家是吧？那你没必要去。” 林清妍急了：“妈…” “你听我说完！你爸刚回来，一切都不稳定，不適合到处走动，再说，以你爸的身份，没必要自降身份去陆家。” 林清妍略带不满：“你看你，又说这样的话！” “你不用管我怎么说，总之你爸不適合去陆家，要去的话，我去，我明天就去。” 林清妍有些担心：“那要是你去，你可要好好和陆叔叔说。” 俞晚榕无奈嘆口气，隨即用手点了下女儿的脑门：“你啊，果然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现在都不和妈一条心了，处处向著那个陆家。” 林清妍抱住母亲的胳膊：“我没有不和妈一条心，陆叔叔一家对我那么好，咱最基本的应该做到吧。” “行，明天我多带点礼物上门，这样总行了吧。” “嗯嗯，谢谢妈妈。” 看著女儿高兴的样子，俞晚榕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 她已经决定了，事关林家的政治前途，和秦家联姻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个时候，林家的安稳是最重要的，儿女情长这些东西，是要让步的。 而她之所以主动说去陆家，是因为女儿这边性子太倔了，怎么劝都不行，那就乾脆和陆家好好说说，让陆家主动解除婚姻。 …… 此刻的陆家，在得知林家要上门后，儼然慌乱了起来。 陈香兰六神无主的在房间里踱步：“嗐呀，林家到底是当大官的，就连上门都派人提前通知，这是怕咱招待不周吧，欸老陆，那明天咱们怎么吃饭啊？” 陆北堂抱著报纸，简单想了下：“那还能怎么吃，当然是去国营饭店啊，人家都主动上门了，咱这边也不能失了礼节。” 陈香兰同意的说道：“去国营饭店吃也行，就是点菜不能太差吧，我担心家里的钱不够。” “钱不够，就把存摺拿出来，怎么也不能让林家对咱有意见，这关乎到咱儿子的脸面。” 陆北堂的想法很简单，他已经拿出最好的东西了，换成谁也不会有意见。 陈香兰便急慌慌的去找存摺：“那咱家三儿也不在家啊，他不是说去沈城沟通什么研发的项目了，挺急的，估计这几天都不能回来。” “那没关係，本来这事就是大人坐在一起谈，他回不回来一个样，只要咱不掉链子就行…” 为了林家的这次到访，提前一天，陆家便做好了充足准备，只待俞晚榕上门。 第310章 邻里之间的帮忙 一大早起床，陆家就开始忙活起来。 大杂院的人，都知道老陆家今天有贵客上门。 胖丫招著手喊：“香兰婶，有没有孩子来啊，我家还剩了点果，你先拿去招待。” 陈香兰笑著回：“谢谢胖丫啦，没有孩子，就是清妍的爸妈，对啦，你们家有茶叶吗？我们家的都被老陆喝完了，我想著人家来了，总不能给人喝白开水吧。” “有呢有呢，我去把盒子给你拿过来。” “不用，抓一把就行了。” 胖丫很快取出一个铁製的茶叶盒子：“带著盒子体面，抓一把不是让你们亲家笑话嘛，那可是当大官的，讲究著呢。” 陈香兰笑眯眯的接过，感谢的说道：“那谢谢胖丫了，等改天买了茶叶，再还给你。” “嗐呀香兰婶，你就別客气了，还需要什么，你吱声，陆三儿不在家，咱邻里邻居的不能给陆三儿掉链子。” “暂时没啦，主要也是第一次经歷这事，慌慌张张的，昨天我和你北堂叔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也全都擦了一遍，就是觉得还是有点寒酸。” “这就可以啦，咱住的就是这房子，总不能翻修一遍吧，乾乾净净的，不让客人觉得咱是在糊弄就行。”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不知道，地上有根头髮丝，我都捡了起来。” 胖丫跟著笑了：“我说香兰婶，你这有点太仔细了，都做到这样了，你们那个当官的亲家，保证挑不出理。” 两人正说笑著，赵大爷从家里提了一把太师椅过来。 “那个北堂，这把椅子先拿到你家去。” 陆北堂赶紧接过去：“哎呦赵大爷，这怎么把椅子拿过来了，我们家有板凳。” “你们家那板凳有点破旧了，虽说这把太师椅也有点破旧，但总归是红木的，陆三儿那个老丈人是当大官的，你给人家坐小板凳不太合適。” 陆北堂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把太师椅可是赵大爷最喜欢的椅子了，平时爱护著呢，就是两个儿子要，赵大爷都没捨得给。 现在为了让他们老陆家显得体面一点，不惜把心爱之物借出来。 “谢谢赵大爷了。” 赵大爷摆摆手：“客气什么，陆三儿的事，那就是咱一个院里的事，这不但是你们陆家的体面，也是关乎到咱整个院的体面，不能让人家看扁了。” 陆北堂点著头：“谢谢赵大爷。” “你看你又客气了不是，到时候陆三儿的婚礼上，让他多敬我两杯酒就行。” “一定一定…” “这么热闹啊，大家都帮忙了，我也不能掉链子啊。” 陆北堂回头一看，是吴桂文端著一盘子生和瓜子过来了。 “吴老师，你这是？” 赵大爷接过话：“这肯定是吴老师怕你们聊天太干，想著给你们弄点瓜子生啥的，不至於场面太尷尬。” 听了赵大爷的话，吴桂文却是摇摇头：“非也非也，赵大爷只说中了其一。” 赵大爷乐了：“那怎么著？一盘子瓜子生不就是吃的嘛，还能有其二啊。” 吴桂文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盘子：“你们且看，仔细看，这盘子是不是和普通盘子不一样？” 赵大爷和陆北堂两人凑近看，其实根本都不用凑近，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家用的盛菜盘子不一样。 吴桂文手里拿的盘子，比盛菜盘子要大的多，而且是琉璃材质的，整体呈红色，带著一圈边，看上去非常精致。 赵大爷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行啦吴老师，我们能看出来这不是一般的盘子，你就別卖关子啦，其二到底是什么？” 吴桂文用手指头弹了一下盘子的边沿：“听见响声了吧，琉璃的，这可是我家儿子专门从大三线寄过来的，所以说，瓜子生放在普通盘子里，那就是个吃食，但要是放在这盘子里，就叫果盘。” 陆北堂疑惑道：“果盘？” 赵大爷听懂了：“意思是放在果盘里，不是吃的，而是给人看的，要么说吴老师是读书人，比咱讲究多了。” 陆北堂自然懂了，说白了，果盘就是给人欣赏用的。 “谢谢吴老师了。” “甭客气儿！”吴桂文说了一句，又把陆北堂拉到一边。 “对了北堂，我最近听说咱这城里，陆陆续续回来不少知青了。” 陆北堂也听说过，他们厂子里就有谁家孩子回来了。 但是得有工作才能回来，而眼下一个工作指標，是非常珍贵的。 本身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过幸好厂子里的工作，是世袭制。 有些家长到了退休的年纪，便能把指標让出来，这样孩子也能有机会回城。 陆北堂还听说过，谁家的两个孩子因为一个工作指標的事，都打起来了。 弄得家长给谁都不是，给谁都要被另一个孩子说偏心，难著呢。 “是啊吴老师，我听说过这事。” 吴桂文起了心思：“你也知道，我有个儿子在大三线工作，他倒不用我发愁，就是我有个女儿，跟你家老大一样，在乡下插队做知青。” 陆北堂点点头：“嗯，你们家闺女桂云当知青干得挺好的，你不是说过，她还拿了三八红旗手。” 吴桂文摆摆手：“嗐呀，那都是虚的，今年我那个闺女得有25岁了，早些年就跟我说，反正也回不了城，乾脆嫁到当地算了，我和她妈一直没同意。” 这事，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前几年，就因为桂云想嫁到当地的事，吴桂文和女儿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惜以断绝父女关係，威胁女儿不准嫁给农村人。 就这样，桂云没办法，只好先收起了结婚的心思。 而吴桂文这样做也是没办法，大儿子支援三线建设，端上了国家饭碗，以后肯定是要留在当地不回来的。 所以吴桂文能依靠的，只有女儿桂云了，要是女儿嫁给当地人，那他们老两口可真就孤苦无依了。 但女儿的年龄毕竟不小了，再过几年真就成老姑娘了，吴桂文在不想让女儿嫁给当地人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想办法把女儿调回城。 这样待在身边，他们老两口还能有人照应。 但想调回来，哪有那么简单，吴桂文都快愁坏了。 看出吴桂文的表情不对劲，陆北堂说道：“吴老师，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 第311章 亲家来了 “那我可不客气啦。” 吴桂文提起这事，就是一脸愁容。 “最近我那个女儿又来信了，又跟我提起想嫁到当地的想法，说是有个农村汉子对她很好，你不知道，我和她妈接到信，有多担心。 这要是嫁到当地，以后再想回城，可就真回不来了，所以，我想著让你家瀅瀅，看能不能给弄一份工作指標，赶紧调回来，我和她妈也就不用担心受怕了。” 吴桂文对儿女的担忧，陆北堂完全可以理解，只因为他家老大那时候说要娶一个乡下姑娘，他和爱人陈香兰也是没有同意。 也曾写信劝阻过几次，但老大坚持己见。 和吴桂文家里不一样的是，他们家有女儿，还有个小儿子，都待在身边，所以对老大要娶个乡下姑娘的事，也就没有吴桂文那么排斥。 再加上现在老大一家过的很幸福，前段时间儿媳妇又生了个男娃，现在是儿女双全，陆北堂算是彻底释怀了。 至於吴桂文提出让女儿瀅瀅，给帮著弄一份工作指標的事，陆北堂有点发愁。 他听女儿说过，最近那个百货商店被塞进去不少知青，都快人满为患了。 见陆北堂一时没接话，吴桂文有点急了。 “北堂，咱可是一个院里的，目前我家就这点难事，你无论如何都得帮帮我。” 看著吴桂文哀求的样子，想著又都在一个院里住著，陆北堂確实不好拒绝，但有件事必须说清楚。 “吴老师，我们家瀅瀅你是知道的，她那可是集体单位…” 吴桂文立马听明白了陆北堂的意思，集体单位向来低人一等。 “哎呦，现在还管什么体面不体面啊，只要能让桂云回来，转成城市户口，她就是去掏大粪，我也情愿。” 掏大粪也没有多余的工位安排，以前年轻人看不上的工作，觉得不体面，现在为了能回城，都是爭著抢著要去做。 先回来再说，至於以后，再慢慢想办法。 陆北堂笑了：“那行吴老师，等回头我跟瀅瀅说一声，只能说尽力，办不成你也別生气。” 有了陆北堂这句话，吴桂文算是放心了。 “我相信瀅瀅，你们家这三个孩子啊，我是看出来了，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就比如那老大，虽说也是知青，但现在去公社工作，也算是端了铁饭碗，你家瀅瀅虽说是在集体单位，但那个百货商店的效益，可不比一般厂子差，工资还高。” “再就是你们家陆三儿，说实话，以前我还挺瞧不上他，但现在陆三儿可不一样了，乘警工作乾的有模有样，关键还有个当大官的老丈人，以后啊，你就等著享儿女的福吧。” 陆北堂都被夸的不好意思了，笑著说道：“吴老师，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有时候也挺让人操心的。” “孩子都这样，那妥啦，你先忙著，这盘子生瓜子，你拿著吃，不用还回来，等吃完了，把盘子给我就成。” “欸，谢谢吴老师。” 吴桂文这边定了心，又朝院子里喊起来：“我说大傢伙啊，今天是老陆家的大喜事，人家这个亲家不是普通人，所以呢，我建议大傢伙都別在院里杵著了，省得人家来到，看到咱院里乱糟糟的，咱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有人喊道：“今天星期天，那我们不在院里，能去哪儿？” 吴桂文说道：“哪不能去啊，串个门，看个电影，没事到胡同里转转，也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啊，大家都支持一下。” 听著吴桂文在外面的喊话，陈香兰觉得还挺意外。 “嘿我说老陆，今天吴老师这么给咱家使劲。” 陆北堂把那盘子生放在桌子上：“呵，你当白使劲的，这不是嘛，找咱家瀅瀅用一盘子生，给他家桂云换个工作指標。” “你答应了？” “我不答应还能怎么著，他都开口了，总不能直接拒绝吧。” 一个院里住著，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陈香兰也不好说什么。 “哎呀，这个吴老师啊！那行吧，真要有工作机会，就可著桂云先安排唄，这也不是为了吴老师，全当为了桂云了，这孩子也不容易…” 听著陈香兰在那念叨，陆北堂打量起屋子，到处被擦的一尘不染，桌椅摆放整齐，邻居们还给凑了不少招待客人的东西。 “今天院里的人可是帮大忙了，你瞧这太师椅往这一摆，咱家这排场立马上来了，保证让亲家挑不出理儿。”陈香兰把太师椅放正后，自己先坐了上去。 陆北堂接过话：“谁家有事还得靠院里的人帮衬，以后啊，你別老是得理不饶人，少跟人吵两句。” “我…行行，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掰扯。” 陈香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四处打量著，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忽然，她一拍手想起来了。 “对了老陆，咱家没备烟啊，也不没听清妍说过，她爸抽不抽菸？” 陆北堂点点头：“不管抽不抽，都应该先备上，可陆城不在家，我又不抽菸，平时的烟票，都被陆城买了烟给徐二爷了。” “那要不你去赵大爷家借两盒，以后再还他。” 陆北堂正要出去借烟，又转了回来：“不行吧，赵大爷这个人会过，省得钱都给两个儿子了，他平时都是抽几分钱一盒的烟，有点拿不出手啊。” 陈香兰一想也是：“那这可怎么办，一时半会也没烟票买烟啊，实在不行看能不能买点溢价烟，贵点就贵点吧。” 估摸著林家也快到了，陆北堂穿上外套，马上就要出门，差点撞上赶来的孙艷红。 “北堂叔，你这是去哪儿？” “是艷红啊，我这正准备买烟去呢，这不是陆城那个老丈人要来。” 孙艷红急忙掏出两盒烟：“那您不用买了，我想著陆城不在家，家里没烟，我都买好了。” 陆北堂低头看去，孙艷红手里竟然拿著两包中华烟，这烟可不便宜，属於高档香菸了，又称“首长烟”，七毛二一包。 “艷红，你这是？我怎么能要你买的烟，这太贵重了。” 院里的人都知道，孙艷红一个人带著俩孩子，特別不容易。 “没事北堂叔，陆城帮我要来了工作，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呢，两包烟不算什么，您拿著吧。” 孙艷红把两盒烟塞到陆北堂手里，便直接跑走了。 陆北堂已经没时间纠结烟的事了，这时胡同里响起小汽车的喇叭声，不用说，肯定是林家来人了。 胡同口，俞晚榕一身贵妇人打扮，从车上走了下来，立马把胡同里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第312章 婚礼不办了 “这就是陆三儿那个丈母娘吧？” “肯定是了，你瞧瞧人家那身羊呢子大衣，还有小皮鞋，哪是普通人能穿上的。” “哎呦妈呀，可真显年轻，这也太洋气了。” “要么说老陆家摊著好亲家了，有这样的亲家，以后就等著享福吧…” 听著周围人的议论声，俞晚榕抱著胳膊理也没理，只是指挥司机把车上带的礼品搬下来。 这时吴桂文从院里走出来，轰赶起看热闹的人：“行啦行啦，该干啥干啥去，都別在这围著了，跟看猴似的。” 吴桂文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当听到大家的鬨笑声时，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想解释也没来得及，只见变了脸色的俞晚榕，瞪了他一眼。 吴桂文脸上一阵尷尬，这怎么能说人家是猴呢，急忙赔笑著解释：“对不起啊同志，我刚才一时嘴快…” 俞晚榕懒得跟他计较：“你是这院里的吗？怎么没见陆家出来人？” “我是我是，我是这院里的话事人，北堂正在屋子里准备呢，我代表他们出来迎接你。” 俞晚榕点点头，带上司机，被吴桂文一路领著进到院里。 “哎呦！”俞晚榕突然惊叫了一声。 是从倒座房刚跑出来的王大妈，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呦，这，这谁啊？” 吴桂文赶忙上前，拉住王大妈：“这就是北堂的亲家，你看你怎么毛毛躁躁的，不是说咱院里清场了嘛，你怎么还在院里？” 王大妈解释说：“我这正准备出去呢。” 101看书 閒时看书选 101 看书网，101???????????.??????超愜意 全手打无错站 “好好好，赶紧先出去吧。”吴桂文又想对俞晚榕道歉，可人家只是无奈摇摇头，跨过垂门往內院走。 要不是今天为了女儿的事，她是不可能来这种大杂院的，到处乱糟糟的，人也杂。 忍著心里的反感，俞晚榕进了內院，吴桂文衝著其中一间正房喊起来：“北堂，准备好了没，你亲家来了，赶快出来迎客。” “来啦来啦。”陈香兰急匆匆的从屋里走出来，打眼一看就知道谁是清妍的家人。 俞晚榕那身打扮太显眼了，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 “妹子，我这正泡茶呢，快进来进来。”陈香兰上前，热情的就要伸手去拉俞晚榕。 可俞晚榕明显有些受不了这种热情，急忙安排司机先把礼物送进去，以此藉机躲开了陈香兰伸出的手。 陈香兰也没在意，衝著出来的陆北堂喊道：“老陆，快接东西。” 陆北堂今天一身板正的中山装打扮，还特地穿了皮鞋，上次这样穿，还是跟著陆城去大学里参观，足以看出他对林家的郑重。 陈香兰把俞晚榕让进屋里：“妹子啊，你看你来就来唄，还带那么多礼品干什么，咱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俞晚榕进到屋里，隨便打量了一下，虽然屋里没什么像样值钱的摆设，但被打扫的乾乾净净，看著也算舒心。 “这都是我家妍妍张罗著买的，她说，你们家对她很好，所以我今天上门也算是来特地感谢一下。” “妹子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清妍这孩子心地善良，討人喜，我们这院里的人，都特別喜欢这孩子。” 林清妍在这院里就没跟谁红过脸，有时候陆城性子急跟谁懟两句，她都会上门替陆城跟人家道歉。 全院里的人都夸陆城娶了个好媳妇，所以今天林家过来，很多人也积极提供帮助。 女儿能在院里跟人友好相处，有个好口碑，作为母亲的俞晚榕本该是高兴的，但她却是拉下一张脸。 “是啊，我好不容易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临了却跟我没什么亲劲，处处向著別人说话。” 陈香兰压根没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只热情的招呼著：“妹子，你坐，坐这把椅子，喝茶喝茶，刚泡的。” 瞅了一下，也只有那把椅子適合她坐，其余的不是小马扎，就是长条凳，俞晚榕便端端正正的坐在那把太师椅上。 这时陆北堂往外看了一眼后，问道：“亲家母，怎么没见清妍的爸爸过来？” “亲家母”这个称呼，让俞晚榕皱了皱眉：“老林有工作要忙，我代替他来就行。” “那也行，谁来都一样，清妍爸忙，我们能理解。” 陈香兰没在意的说了一句，林振风不来也好，不然当官的往这一坐，她和老陆反倒不自在。 只有陆北堂有些介意，今天商量孩子的婚姻大事，那边林振风就是再忙，也应该先丟下手里的工作。 不过为了孩子，陆北堂並没有表现出来。 俞晚榕打量了下房间：“怎么没见你家陆城？” 陈香兰坐在旁边，说道：“他去沈城了，说是他负责的一个什么除雪机项目，挺著急的。 你不知道，我们家这个臭小子啊，最近工作可努力了，说是明年就能当上警长，部里还推荐他上大学，这要是毕了业，一准能当个大科长呢。” 陈香兰说著高兴的笑起来，然而这些让她引以为傲的事，俞晚榕听了並没有什么反应。 陈香兰这才收住笑，转到正事上：“不过你不用担心，本来我们这边计划让徐二爷做中间人，反正你们那边有啥条件，儘管提，我们肯定不会委屈了清妍。” 徐二爷，俞晚榕是认识的，跟清妍的爷爷算是旧识了。 “那你们能替陆城做主吗？” 陈香兰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说道：“当然能啊，我是他妈，他不听我的还能听谁的，再说办婚礼这种事，他们小孩子懂什么，还不都是咱大人忙里忙外的操心。” 俞晚榕点点头：“那好，我也不兜圈子了，今天我来呢，一是感谢你们对清妍的照顾，二就是呢，这个婚礼不用办了。” 听到这，陈香兰和陆北堂对视一眼。 “不用办了？为啥啊妹子？” 没等俞晚榕说话，陆北堂先说道：“这可不行啊亲家，虽说两个孩子领了证，但这个婚礼还是很重要的，不然以后容易让两个孩子留下遗憾。” 陈香兰也反应过来：“对对，婚礼还是要办的，我知道你和清妍爸都是大忙人，平时以工作为重，但这结婚的事，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要是不办的话，就太委屈清妍了，要办的要办的。” 第313章 解除婚姻 听著两人的话，里里外外都是以她家清妍为重，处处透露著对女儿的关心，俞晚榕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女儿能没受到牵连，没被赶到乡下去，她自然知道这都是老陆家的帮助。 作为母亲，看到女儿因为不想离婚，而痛苦的样子，她心里当然也不好受。 但为了整个林家的稳定，她不得不狠下心这样做。 林家可经不起再一次的风浪了，眼下的一切牺牲都是有必要的。 想到这里，在矛盾的心理下，俞晚榕掏出一沓大团结，推在了桌子上。 这一幕，又让陈香兰和陆北堂看的一头雾水起来。 “妹子，你这是？” “这是老林补发的几年工资，所有的都在这了，算是感谢你对我们家妍妍的照顾。” “不是妹子，清妍那是我儿媳妇，照顾她是应该的，你给钱就太见外了。” 俞晚榕摇摇头：“不，一码归一码，有些事还是要分清楚的。” 此刻的陈香兰心里直纳闷，这林家不愧是当干部的，办事也太讲究了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们接著说两个孩子的事吧。” 陈香兰缓过神：“誒誒，你说…不过妹子，这个婚礼还是要办的，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给孩子留遗憾，之前没办婚礼，就是等你们回来呢，然后咱们两家好好热闹热闹。” 俞晚榕微微吸口气：“对不起啊大姐，我的意思是…让两个孩子解除婚姻。” 说完这句话，俞晚榕本能的观察著两人的反应，以前有人上门求林家办事，她也是这样观察，然后根据客人的反应，隨时做出应对。 陈香兰和陆北堂能有什么反应啊？俩人先是觉得听错了，可看著俞晚榕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俩人又变得一脸迷茫。 “妹子，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俞晚榕知道这个时候態度必须强硬起来：“我知道这样说有点突然，但我是做了深思熟虑的，妍妍和陆城领证的时候，並没有经过我和老林同意，所以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认可过他俩的婚姻。” 陈香兰听明白了她的话，这不就是让两个孩子离婚嘛，陈香兰顿时如遭雷击。 “不是妹子，什么叫你们不认可啊？那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说这事嘛，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出来，彩礼，四大件，肯定不会委屈清妍… 你怎么能直接让两个孩子离婚呢？好，就算离婚，你也是当妈的，你有没有想过，清妍离婚了，她还怎么嫁人啊！” 直到现在，老陆家还是想著担心她女儿，俞晚榕难免心生愧疚，可也只是一瞬间。 “你不用操心我们家妍妍，以妍妍的条件，她不愁嫁人，而且会嫁得更好。” 陈香兰彻底听明白了，虽然俞晚榕儘量说的委婉，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没瞧上她家陆城。 注意到陈香兰的脸色不对，俞晚榕强行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们陆家不好啊，实在是我们林家对女婿要求高了些。 你们也知道，我们家老林刚回来，很多情况还不稳定，所以我们未来的女婿，必须是能帮助林家的，而不是一个只能依靠我们吃閒饭的女婿…” “砰！” 隨著陆北堂突然拍了下桌子，俞晚榕的话被打断掉。 “你出去吧，我们家不欢迎你。”站起来的陆北堂阴沉著脸。 俞晚榕脸上顿时有点尷尬，其实她不想和老陆家搞这么僵，毕竟以前也算认识。 因为陆瀅经常和她家妍妍一起玩，老陆家闹饥荒的时候，曾经林家也帮助过。 “我知道你们一时难以接受，但我们两家该做朋友还是朋友，以后你们家有什么困难，可以隨时…” “不用啦！”陆北堂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家就是普通工人，高攀不起你们家，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自己解决，现在请你出去…” “你没必要这样说，这件事我们还是要心平气和的说一下…” “没什么好说的，请你马上出去，不然我可拿扫把赶人了！” 也就是为了清妍，陆北堂强压著火气，儘量不是吼出声。 两个孩子能够补办婚礼，本来是一件大喜事，结果林家过来，却是要解除婚姻。 早知道这样，何必费劲巴拉的收拾房间，细心的连根头髮丝都要捡起来。 本来是出於尊重的，现在来看，反而变成了討好，因为人家自始至终就没瞧得上他们陆家。 这下好了，街坊四邻指不定怎么笑话呢，想到这，陆北堂就憋著一肚子火，驱赶起俞晚榕。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现在老陆家正是激动的时候，俞晚榕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意义，只好带著司机先行离开。 就在这时，陆北堂又突然喊住了她。 “你等一下…” 俞晚榕停住脚步，心想该不会陆家反悔了，准备纠缠吧。 其实她倒不怕陆家生气，就怕陆家纠缠，因为女儿本身是不想离婚的，如果陆家一直纠缠，加上女儿那边，那这个婚可够呛能离掉。 只是两秒钟，她心里便再次想好了应对的话，不管陆家想怎么纠缠，她都坚决不同意。 谁知当她转过身，怀里面突然多了一堆东西，正是她带来的礼品。 “这些东西，还有这些钱，一块儿拿走。” 原来人家不是纠缠，而是要彻底撇清关係一样，连带的礼品都不愿意留下。 “这个不用拿走，是我感谢你们照顾妍妍的…” “用不著，拿走，都拿走！” 陆北堂把人推出了门外，他可不想留下这些东西，不然看著只会糟心。 俞晚榕张张嘴，本来想说一声让对方消消气，能理解他们林家的话，可这种话，在这个时候说，明显有些苍白无力。 出了院子后，胡同里的人看到俞晚榕又把礼品抱了出来，纷纷疑惑极了。 “怎么回事啊？拿来的东西，哪有再拿回去的理。” “不知道啊，是不是因为彩礼的事，没商量好。” “这应该不会，老陆家是双职工，儿女也都有工作，手头里有点存钱。” “有存钱不假，但人家是当大官的，估计要的高唄。” “行啦行啦，都別在这议论了，咱进去问问北堂就知道了。” 一伙人看热闹一样，簇拥著进了院，却被赶来的吴桂文给制止了，他刚才虽然没在屋里，但一直在门口偷听呢。 俞晚榕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现在的老陆家正著急上火呢，哪有心情搭理胡同里的那些人。 “哎呀吴老师，你让我们进去啊，到底发生啥事了。” “哎呀没啥事没啥事，先出去吧…” 正当吴桂文极力拦住这些想看热闹的人时，陆北堂突然走了出来，大声喊道。 “不用拦著，你们不就是想看笑话嘛，我可以明確的告诉你们，我们家陆城离婚了！” 第314章 离就离 陆北堂的话一出，让进到院里的人一片譁然。 不可能啊！已经扯过结婚证了，无非就是差个补办婚礼，不管对方是多大的官，也得认可这个婚姻，怎么能突然离婚呢！ “北堂，你別上火啊，是不是彩礼没谈拢，差多少啊？实在不行，大傢伙给你兑点，可不能让两个孩子离婚啊…” 不像后世，小两口一言不合就能离婚，离婚成了家常便饭，不但不会觉得丟人，反而二婚会要的彩礼更多。 但现在这年代，离婚绝对是很丟人的一件事，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而陆北堂此刻正在气头上，面对街坊四邻的打听，他儼然也不怕丟人了，才喊出了那句话。 然而冷静下来的陈香兰，急忙拉住了丈夫：“你看你，这是干啥，说的什么胡话。” “没事啊大傢伙，不是彩礼的事，有点其他事没谈拢，不过肯定不会离婚的，让大傢伙费心了哈。” 陈香兰赶紧向大家解释，本来就已经够烦心了，哪有心情再去应付邻居的问东问西。 吴桂文也积极的疏散大傢伙：“好啦好啦，没啥事啊，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等大傢伙慢慢散去，陈香兰把陆北堂拖拽进屋，关上了门。 “你刚才说什么胡话呢，哪能直接说孩子离婚的话。” 陆北堂坐在板凳上，气呼呼的：“那我不这样说，还能咋说？刚才林家说的话，你没听出来啊？明著暗著，那意思不就是在说，我们家陆城不配当他们家女婿，我们陆家也没资格和林家做亲家…” 陈香兰又不傻，当然能听出来了，说实话，她也气，但怎么也不能跟邻居们这样说，不是被人看笑话嘛。 “她说是她说的，她说有什么用！清妍是什么意见？我们不知道吧，我就不信是清妍提出的要离婚，肯定是她那个妈鼓捣的。” 陆北堂仍然板著一张脸：“我就想不明白了，她那意思就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我堂堂一个工人阶级，还配不上她家了？ 那以前林家被打倒的时候，林家怎么不说门不当户不对，现在林家好了，反而嫌弃起来我们了，有他们这样办事的吗？” 林家这样做確实让人寒心，但陈香兰只在乎儿子，说什么也不能离婚，不然儿子多被人笑话。 “我觉得吧，这事还得问问清妍的意见。” 陆北堂不认可的说道：“问什么问，他们林家瞧不上咱，我还不想和他们做亲家了呢！离，我就不信了，咱们家陆城要样貌有样貌，要工作有工作，还怕找不著媳妇，跟林家离！” “你看你，又说这样的话！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啊！”陈香兰知道丈夫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主要陆北堂是被人人尊敬的工人，啥时候也没有这么被人轻视过。 简直就是侮辱人，与其以后儿子跟著受气，还不如离了呢。 “我冷静不了，我还没说你呢，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人家都明说了，咱们家配不上他们家，你还想著跟人攀亲家啊！” 陈香兰被噎了一句：“你看你冲我发什么火啊，什么叫我想攀人家，我这不是为了儿子嘛，儿子都不知道这事呢，你可倒好，一句话就把儿子的婚给离了！那陆城回来不得埋怨我们！” 陆北堂喘了口气，確实他俩在这说什么都没用，主要还得问问儿子的意见。 “陆城呢？” “他不是去沈城了嘛。” “让他马上回来。” 陈香兰张张嘴：“我上哪联繫他去，等瀅瀅回来吧，她认识火车站的人，让人家给陆城捎个信，那回来也得几天后了。” “现在就去找瀅瀅！” “你看你…行行，我去我去！” 陈香兰烦躁的拉开门，吴桂文一个踉蹌差点栽进来。 “哎呦吴老师，你嚇死我了，你怎么在这杵著呢。”陈香兰捂住胸口。 吴桂文嘿嘿笑著：“我…我可不是在偷听，我就是担心你们吵起来，再把我那盘子给摔了。” 陈香兰无语极了：“没有没有，不至於吵起来，盘子就在桌子上，你拿走吧。” 吴桂文伸头看了一眼：“那…生你们还吃吗？” “不吃。”陈香兰现在哪有心情吃什么生。 “那要是不吃的话，我们家桂云工作指標的事，是不是就不给办了？” 陈香兰深吸一口气：“你放心吧吴老师，答应你的事，肯定给你办。” 吴桂文这才高兴的点点头：“那好那好，那我就把生拿走了，你们两口子別太上火啊。” 其实这里面最不想让陆城离婚的，当属吴桂文了。 要是陆家高高兴兴的，那他家桂云的事，也有心情去办。 可要是现在这种状態，陆家哪还有心情再去操心桂云的事。 这林家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吴桂文摇摇头，端著盘子回了家。 …… 此刻的林家，林清妍刚和母亲吵了一架。 “妈，你怎么能跟陆叔叔说那样的话？什么叫陆城配不上我，陆叔叔听了得多难过。” 俞晚榕不为所动：“我说的是事实，我们林家需要的是一个能提供资源的亲家，而不是反过来要靠我们帮扶的亲家，这样对我们林家是不利的。” 林清妍痛苦的点著头：“妈，你总算说实话了，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你明明是为了你们的政治前途。” “妍妍，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林家人，林家好了，你自然就好了，说到底不还是为了你。” “你这是诡辩！妈，为什么为了你们的政治前途，就要牺牲我的幸福？” “妍妍，你要听话，妈不会害你的，你和陆城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行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妈是过来人，这方面比你有经验，你相信妈妈。” 俞晚榕要上前拉住女儿的手，可林清妍却缓缓退后摇著头，眼眶里盛满泪水。 看著女儿痛苦的样子，俞晚榕心软了一下，但很快又强行收起这种心思。 “妍妍，妈已经跟你讲清楚了，你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就算你恨妈，可你总要为你爸爸想一想吧。 我们今天已经接到消息，你爸要被调往哈市，说是平调，但在那地方，我们林家可没有根据地。” “妍妍，只有我们留在京城，和秦家结为亲家，你爸才能够往上升，你要知道，我们林家现在可经不起一点风浪了，你要为大局著想啊…” 听著母亲的话，林清妍的眼泪唰的流下来，她心里既痛苦又矛盾。 第315章 心態的改变 “好啦晚榕，你先出来，让妍妍休息一会。” 林振风站在门口说了一句，俞晚榕看著趴在床上只顾哭泣的女儿，不由得嘆口气。 房间里，俞晚榕坐在椅子上一脸愁容，林振风主动说道：“你怎么能跟陆家说那样的话？就算你不同意女儿的婚事，也应该坐下好好商量。” 俞晚榕看了丈夫一眼：“我也是没办法，只有这样说，老陆家才会断了和我们家联姻的心思。” 林振风正要张口说话，俞晚榕抢先说道：“我告诉你啊老林，谁都能骂我，不理解我，唯独你不行。” 林振风到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说到底，爱人是为了林家著想。 妻子当坏人，好人由他林振风当了，林振风还能埋怨什么。 “可是晚榕，我能看出来妍妍不想离婚，她太痛苦了。” 俞晚榕嘆息一声：“我是她妈，我何尝又不痛苦！老林，这件事，你必须和我统一战线，现在话已经说破了，也已经到了这地步，我们不能回头。” 俞晚榕抓住丈夫的手：“老林，我们没有儿子，只有妍妍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对女婿的人选绝对不能那么隨便，不然林家將再也起不来。” 林振风此刻的心情和女儿一样，充满矛盾。 但他又知道，妻子这样做，才是对林家最有利的。 “那等过几天，我找那个陆城聊一下，这件事总归要好好说的，態度不能那么强硬。” 俞晚榕不同意：“你找他聊什么？一准被你聊崩，还是我跟他聊吧，他肯定不同意离婚，你等著吧，指不定怎么纠缠呢。 而且我知道这小子的嘴很能说，所以我这几天得好好想想反驳他的话…” 俞晚榕可太了解女儿了，本身女儿就很优秀，一般男的根本入不了女儿的眼，也不知道陆城是怎么把女儿哄到手的。 …… 晚上的老陆家灯火通明，大家围坐一桌却无心吃饭，只有赵大爷带著一瓶老白乾上门，和陆北堂就那样干喝起来。 喝完一盅，赵大爷放下酒杯：“北堂，香兰，別太上火啊，该吃饭吃饭，瀅瀅，给你妈夹点菜。” 陆瀅拿起筷子：“妈，你別急啊，我已经和站台的人说了，估计陆城要不几天就会回来。” 陈香兰嘆口气，端过来饭碗：“我再急也没用，这事还得陆城拿意见。” 陆瀅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陆城和林清妍的事，她再清楚不过。 虽然当初说好的，等林振风回来，两人就离婚，至於怎么和家里说，她知道陆城肯定有办法，也会哄好爸妈的。 但现在儼然不是这样的情况了，林家竟然主动上门，还说了那样看不起人的话，陆北堂就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赵大爷把酒盅倒满：“北堂，我说句话啊，按理说我这个外人…” “赵大爷，咱是一个院里的，没什么外人不外人，真要有什么事，我找你帮忙，你不会说个不字，要是找人林家帮忙，人家只会瞧不起咱。” 陆北堂自嘲的说完，一盅酒直接闷掉。 赵大爷点点头：“我知道你是在气头上才说的这句话，但你说的確实是这么个理儿，因为咱院里的人身份都一样。 你要知道，天天再喊著人人平等，这人性还是不一样的，只要有私心，有欲望，它就不会平等了。” 陆北堂嘆口气：“是啊，我还觉得我这个工人多自豪呢，结果在人家面前，根本瞧不上咱。” 赵大爷接过话：“一味的置气没有用，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啊？虽说要等陆城回来，但你是一家之主，陆城一个孩子还得你拿主意，所以，你这边得先確定好想法。” 陆北堂沉默了一会：“我的想法当然是不想两个孩子离婚，可我的想法没用啊，那林家非要离婚，你说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我上门下跪求人家吧。 也行！为了孩子，我下这个跪！但以后陆城呢，总不能处处委曲求全吧，与其这样，那不如离婚。” 陆北堂想的很简单，他是当父亲的，为了儿子，可以受次委屈，向人家低头，但他却不想让儿子低头。 陈香兰张张嘴，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能说出来。 现在看林家的態度，已经很明显了，即便维持住婚姻，陆城也不会受人家待见。 这一夜，陆家的心態发生了很大改变。 从一开始觉得离婚丟人，慢慢的变成，就算丟人，也不能让儿子受委屈。 …… 远在沈城的陆城，在接到捎来的信后，得知是老爸让他马上回家，他便大概猜出了什么事。 老爸这个人向来以工作为重，这个时候把他喊回家，只有可能是林家提出了离婚。 估计家里已经乱成一团糟了，陆城想了想，还是准备今天回去。 临別之前，被谭开平喊到家里吃饭。 在沈城的这几天，陆城基本上都是在谭总工家里吃饭，不来不行，不然的话，谭总工爱人都不愿意。 吃饭间，谭开平一边夹著菜，一边说道：“陆组长，怎么突然要回去？下午还有一场会要开呢，你不参加了？” 陆城摇摇头：“现在除雪机的项目製造已经进入正轨，有谭总工坐镇，我非常放心，下午的会就不参加了，正好下午有趟回京的火车。” 这次陆城过来，主要是代表研究所，实地考察交流一下，然后把面临的问题，反馈回去。 谭开平点点头：“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我能不能帮上忙。” 谭开平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感谢陆城，唯有把交代的工作做好，也算对得起人家了。 他知道，林场的人到铁路局要过好几次人，都是陆城顶著压力不放人，才能让他安稳的待在这。 关於家里的事，陆城不太想说，省得谭开平分心。 “没什么事，估计是我妈想我了，你不知道，我一出去执勤时间长了，她就会念叨我。” 谭开平笑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当妈的都这样，那行，我就不留你了，等吃完饭，我送你到火车站。” 第316章 我同意离婚 陆城回到京城，已经是几天后了。 又是一年冬天，比起往年，胡同里或者大杂院里，多了几处还没拆掉的防震棚。 凛冽的寒风吹著，大街上人不多，偶尔能看见骑著三轮板车送煤球的人。 就在刚走进胡同里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也是骑著三轮板车。 “爸，你去哪儿？” 陆北堂剎住三轮车，回头看了一眼：“回来了？先回家吧，你妈在家呢，我去买点煤。” “怎么还要买啊？清妍那边四合院不是有嘛。” 陆北堂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话，闷头骑上三轮车走了。 看著父亲离开的背影，陆城觉察出不对劲，其实只要稍微想想，就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林家真要提出解除婚姻，老爸肯定不愿意啊，那林家难免说些看不起人的话，而父亲又是一个寧折不弯的人。 晚上肯定要好好聊这件事的，陆城收起心思。 胡同里，几个大妈大婶正在太阳底下坐著纳鞋底呢。 当陆城过来时，瞬间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哎呦，陆三儿回来了，赶紧回家吧，你们家都乱套了，我听说那个林家，要和你离婚咧。” 张大妈的口气阴阳怪气的，让人听著很彆扭。 不过胡同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事，说明和他之前想的一样，林家已经提出了解除婚姻。 陆城笑著说道：“离婚就离唄，瞧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 “哎呦，你心可真大，那离婚多大的事啊，说的这么轻巧，我看你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就是啊陆三儿，你要是离了婚，还上哪儿再找媳妇去。” 陆城压根不介意这事：“没事张大妈，我要是找不著媳妇，乾脆你也离了吧，我娶你。” “哎呦你个混小子，说什么胡话呢，大妈都多大年纪了！” “呵呵，我不介意。” “嘁，那我也不会离，我们家老头好著呢。” “好不好的，他不是年纪大了嘛，哪有我这年轻力壮，实在不行，咱仨人一起过，我把你老头伺候走，到时財產不就是咱俩的了。” 张大妈拿起鞋底子就要打：“混小子，我拍死你啊。” 陆城赶忙躲闪著进了院，剩下几人还在那议论。 “你们说，这个陆三儿心可真大啊。” “可不是，人林家都要跟他离婚了，他还有心情在这跟人逗闷儿。” 进了內院，陆瀅正在水池边洗衣服，陆城走过去揽住姐姐肩膀。 “呦亲爱的二姐，洗衣服呢，想我了没。” “臭爪子拿开！家里都乱成什么样了，你还嬉皮笑脸的，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你出的餿主意…”陆瀅止住到嘴边的话，看了一眼厨房。 “反正就是，现在没法收场了。” “不是姐，这段时间我不在家，林家到底说什么了？” 陆瀅停下洗衣服，甩甩手上的水：“还能说什么！前几天清妍她妈上门了，说了些不好的话，把咱爸给气坏了…” 陆瀅把那天的情况还原了一下，陆城不自觉的皱起眉。 怪不得老爸情愿钱去买煤，都不愿上那边四合院去拉煤。 林家说出那种话，以老爸高傲的性子，肯定难以接受。 陆城也没料到会是现在的情况，现在来看，只有一个可能，林清妍不想离婚，才逼的俞晚榕上门来解除婚姻。 因为林清妍若是同意离婚，那林家压根没有上门的必要。 难办啊！ 这该死的魅力！怎么就让林清妍喜欢上他了呢？ 如果林清妍对他没有感觉，两人完全可以平静的离婚，至於老爸老妈那边，他哄哄就好了。 根本不会闹到现在让两个家庭，面对面的纠缠这件事。 陆城长嘆一口气：“姐，你说我怎么这么大的魅力啊，愁死我了。” 陆瀅直接给了一脚：“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自恋！赶紧想想这件事怎么办吧。” 晚上，陈香兰简单做了点饭，直接弄的大烩菜，豆芽白菜萝卜豆腐粉条，烩了满满一盆，贴的死麵饼子，简单又省事。 要是放在以前，儿子回来，肯定要割肉犒劳一下的，但现在她压根没心情。 饭桌上，谁都没先动筷，陆城心想，看来今天不把这件事说清楚，谁都没心情吃饭。 陆北堂先开了口：“陆城，你先说说，你是什么意见？” 陆城肚子挺饿的，老妈做的烩菜特別香，见老爸问话，只好先忍住。 “爸，我想先听听你是什么意见？” 陆北堂点点头：“说实话，一开始我和你妈肯定不能接受，但是这几天呢，我和你妈已经缓过来劲了，也看开了，我和你妈也达成统一意见，不管是离还是不离，只要你不受委屈就行…” 听到老爸这样讲，陆城既意外又感动。 意外的是，没想到老爸老妈这么快，就自我消化的想通了。 来之前，他在火车上还想著该如何安慰爸妈呢。 现在好了，省得他再劝了。 至於感动的是，爸妈愿意尊重他的意见，哪怕离婚丟人呢，也绝不让儿子受委屈。 陆北堂继续说著：“你要是同意离，就让你妈找找媒人，再给你找一个，我就不信以咱老陆家的条件，还找不到媳妇了！ 要是不同意离，我和你妈就上门，好好再跟林家说说。” 陆北堂直接把两个结果摆了出来，说到底，还是要陆城拿意见。 “爸，要是上门和林家说，你准备怎么说啊？” 陆北堂沉默了一下，隨即说道：“这就不用你管了，肯定好好跟人说唄。” 为了不让儿子担心，陆北堂並没说的太清楚。 但陆城也能猜出来，无非是老爸豁出那张老脸，低三下四的去求林家。 一辈子也没低过头的陆北堂，这次要为了儿子低头，陆城怎么能忍心呢。 “爸，其实我在火车上就已经想好了，我同意离婚。” 父亲不想让他委曲求全，他当然也不能让父亲委曲求全。 再说，一开始和林清妍说好的就是离婚，只是现在林清妍產生了感觉，才让这件事变得复杂起来。 不管是老爸老妈，还是林家，他都能有办法协调好，唯独林清妍，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 听到陆城同意离婚的话，陈香兰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三儿，你，你真愿意离婚？你可想好了。” 第317章 离婚是有条件的 能听出来，老妈的语气有些难过，甚至是在压抑著想哭出来的情绪。 在父母看来，儿女离婚，那是天大的事了。 现在大哥还不知道，不然一准跟著担心。 “对不起啊妈，其实，我一开始就骗了你。” “骗了我？骗我什么了？” 陆城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和林清妍协议结婚的事，说出来，只有这样，老妈才不会那么难过。 “妈，其实是一开始，我是为了不让清妍下乡插队，才出的结婚这个餿主意，那时候，我就跟她说好了，等林叔叔平反，可以离婚。” 陆城讲完后，等待著老妈大发雷霆，或者就算把他打一顿，陆城也认了。 谁让他拿结婚这么大的事，来欺骗老妈呢，换成谁都会生气。 然而陈香兰眨眨眼，只是无力的坐在了凳子上，没有打也没有骂。 这让陆城瞬间没了底气，他不怕被老妈打骂，从小就挨皮实了，唯独怕老妈沉默。 “妈，你別这样，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可不能憋著啊！” 陈香兰却是嘆口气：“我打你干嘛，你不也是好心嘛，毕竟当年林家也帮助过我们家，这样做也算是回报了，就是你不该瞒著妈。” 陆城心想不瞒不行啊，一开始就说出来，老妈指定不同意。 陆北堂这时站了起来，而且脸色变得非常有底气。 “那好啦，现在我们和林家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反正既然你和清妍没有感情，那离就离了。” 陆北堂顿觉一身轻鬆，儿子虽说骗了他们，但放在现在这时候说出来，无疑是给他减轻了不少心理压力。 因为现在哪怕儿子离婚，他也不用再觉得是父母这边没能力，才导致离的这个婚。 而且儿子这样做，是在帮助林家，现在林家卸磨杀驴，那应该是林家欠他们陆家的才对。 “这样，明天我就上林家去一趟，跟她好好掰扯掰扯，就算离婚，我也要让他们知道，不是我们纠缠他们，而是他们欠我们的，瞧不上我们？有本事別让我儿子帮助啊！” 陈香兰摆摆手：“行啦行啦，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陆城接过话：“爸，你別去了，这件事总归还得我去说，明天我去吧。” 陆北堂也没纠结谁去，他刚才那样说，就是想出口气。 陈香兰给儿子夹菜：“放心吧儿子，既然要离就离，等改天，妈去隔壁胡同，找胡大妈再给咱说一个好的，就我儿子这相貌，又不愁找不到媳妇。” 陆城强行挤出笑容：“妈，那你看艷红姐怎么样？” 陈香兰顿时瞪了一眼：“你什么眼光啊，艷红是不错，但她是一寡妇，还带著俩孩子，你要给人家当爹啊。” “这不正好嘛，我想著让你直接当奶奶，你不总念叨著要孙子。” “去去去，別没正形，我再想要孙子，我也想要自己的孙子。” 陪老妈开了会玩笑，主要是活跃一下气氛，见一家人终於放下心里的负担，陆城却是心事重重。 和家里人敞开心扉的聊了一会，现在家里人已经不在乎他是否离婚了，但是有一个人在乎啊。 吃完饭回到西厢房，望著冷清的房间，那道帘子还掛在墙根，可床上再也没了那个美丽的姑娘。 “刚才咱爸妈忽略了一件事。” 听到姐姐的声音，陆城扭头看去，陆瀅正靠在门框上望著他。 “姐…” “你明明已经跟爸妈说出了协议结婚的事，那这件事本该正常离婚的，现在之所以不正常，是清妍对你產生感情了吧。” 陆城笑了：“要么说，还是我姐聪明呢，一看就看出来了。” 陆瀅却没有笑：“那你呢？” “我？” “你对清妍真的没有一丝那方面的感觉吗？你应该知道，清妍现在一定很痛苦。” 陆城沉默下来，因著上一世的原因，他对林清妍的感情是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说出，那种感情应该归为哪一类。 这一点，姐姐是无法理解的。 “姐，我只能说，这件事，由不得我，也由不得清妍，你要知道，林家只有清妍一个孩子，所以哪怕清妍是个姑娘家，她的肩膀上仍然担著改变林家命运的责任。” 陆瀅抿抿嘴：“照这么说，清妍真是一个可怜人，连爱情都不能自由选择。” 听著姐姐的念叨，陆城忽然想起伍哲坤也说过类似的话，在他们那种家庭，一切都要为政治前途牺牲个人选择。 第二天，陆城骑上自行车，去了林家那座四合院。 赶到地方时，大门是关闭的，陆城便敲了两下门。 院子里有人喊道：“谁啊？” 不是林清妍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想必就是俞晚榕了。 “阿姨，是我，陆城。” 院子里明显沉默了一会。 当大门拉开时，陆城一瞬间以为是林清妍，难怪林清妍这么好看，原来是遗传了母亲的基因啊。 不得不说，他这个“丈母娘”，还挺风韵犹存，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完全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跡。 也是在同一瞬间，俞晚榕也在上下打量著陆城。 “你好阿姨。” “进来吧。” 俞晚榕示意了一下院子。 陆城今天来，並不是来吵架的，只要不再加深对林清妍的伤害，他想和俞晚榕心平气和的谈谈。 俞晚榕泡了一壶茶，能看得出这是个生活精致的女人，配套的茶具非常精美。 “谢谢阿姨。”陆城接过茶，看了一眼院子：“林叔叔和清妍呢？” 俞晚榕优雅的坐在石凳上：“腰疼的老毛病犯了，清妍陪他爸去医院了。” 陆城点点头，估计是在下放期间，留下的病根，毕竟那种环境，是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有什么事咱俩谈，清妍不需要在这！” 听到俞晚榕的话，陆城能感觉出来，这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 但俞晚榕强不强势，陆城並不在乎，他今天来，其实主要是想和林清妍谈谈。 “阿姨，你想让我和清妍离婚，我同意，但我是有条件的。” 俞晚榕笑了，和她预计的一样，她就知道陆城肯定要纠缠的。 第318章 一份大礼 自从上次去了一趟陆家，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动静，俞晚榕猜测著，陆家肯定是在商量什么条件，果然今天陆城上门了。 陆城有条件，俞晚榕並不怕，因为她早就为陆城，准备好了一份无法拒绝的大礼。 “我听清妍说，你挺喜欢这座四合院，反正我和老林会分房子，平时也基本不来这边住，这座四合院就送给你了，全当感谢你对我们家妍妍的照顾了。” 俞晚榕说著，打量起院子。 这座四合院还是林清妍爷爷的，不管是外形建筑，还是院里的景观，在京城都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再加上独门独户，地理位置优越，说实话，俞晚榕还真不捨得。 但为了能让陆城同意离婚，为了林家的復兴，一座四合院反而不算什么了。 陆城心里激动了一下，没想到俞晚榕够大方的，他都没开口，直接就送给他了。 陆城是知道的，这座四合院放到后世，价值两个亿，要是俞晚榕知道能值这么多钱，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阿姨，你这就有点侮辱人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物质去衡量的…” 俞晚榕愣了一下，她对人情礼节上很有一套，比如送礼不是越贵越好，而应该是投其所好。 她认为陆家人口多，听说还有个大哥在乡下，將来要是回城的话，难免房子不够住，如果能把这座四合院送给陆家，那便能直接解决住房不够的问题。 谁知陆城表现的这么正直，正当俞晚榕要高看他一眼时，陆城却紧接著说道。 “不过，我喜欢被人侮辱。” 俞晚榕无奈摇摇头，到底是高看这小子了。 陆城才不会客气，这就像后世电影里的狗血情节，一张银行卡拍在桌子上，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女儿！ 更何况，俞晚榕可是拍在桌子上整整两个亿。 “那个阿姨，我听说前几天你上门要给我爸钱，我爸没要…” “你！” 俞晚榕噌的一下站起来，明显被气坏了，她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一座四合院还不够，竟然还张嘴要钱！ “行行，我现在就给你拿。” 见俞晚榕气呼呼的，陆城毫不介意，凭什么不要啊！ 老爸有骨气，那是不知道他背后的付出。 这段时间，陆城忙前忙后的为林振风平反，辛苦就不说了，那可是顶著杀头的风险。 毕竟政策还不稳定，一旦中间出点什么意外，陆城和师姐他们都能跟著折进去，所以三千块钱並不算多，全当师姐的辛苦费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 苏飞雪家里有个病人父亲，常年吃药打针，那胰岛素又不便宜。 “阿姨，你別生气啊，我这个人对钱是不感兴趣的，主要我就是觉得吧，怕您心里愧疚，我要是拿了钱，你也安心不是…” 俞晚榕很快从屋里取出钱，拍在桌子上：“果然和你离婚是对的，你根本配不上我们家妍妍。” “阿姨，你看你，別这么说，整得我跟多不要脸似的。” 陆城把钱拿过去，往手指头上吐了口唾沫，就那样当著俞晚榕的面数了起来。 俞晚榕脸色更难看了：“別数了，那是三千。” 三千块钱，是林振风这几年补发的工资，放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而俞晚榕能毫不犹豫的拿出来，足以证明她想让女儿离婚的决心。 陆城一边把钱装进兜里，一边感慨。 別人重生回来，要么倒腾货物做个倒爷，要么开工厂，要么买什么发財政获得第一桶金，他陆城倒好，直接从“丈母娘”身上挖来了第一桶金。 说出去，都有点给重生大队丟人了。 “那好阿姨，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俞晚榕被气得脸色煞白，她自认为什么人都能应付过来，但碰见陆城这么不要脸的人，一时愣是被扰乱了心神。 “这点钱，我们林家还是出得起的！你说吧，什么时候跟妍妍办离婚证？” 现在的俞晚榕不想再和陆城有什么纠缠，赶紧办完这件事，也就算了了心事了。 最终还是要回到这个话题，陆城沉默了一下：“阿姨，我还没说我的条件呢。” 如果说刚才俞晚榕还能压住火，这次明显压不住了。 “四合院和钱都给你了，这还不够吗？你可別狮子大张口，当我们林家是好欺负的。” 俞晚榕再说话，完全没了刚才的优雅。 陆城示意她不要太激动：“阿姨，我要说的这个条件是关於清妍的，你要是不听我说，那我可不会离婚。” 俞晚榕是真没办法了，现在女儿一心不想离婚，要是陆城这边也不同意，那最后將很难离掉。 她只好冷静下来，耐著性子：“你说吧。” “我知道，你已经给清妍找好了下家，我可以同意和清妍离婚，但她离婚之后，可以嫁给任何人，唯独不能嫁给秦寿生。” 俞晚榕再次愣了一下，她实在琢磨不透，为什么这个陆城能前后反差这么大？ 之前表现的像个贪財的无赖，这会儿又一本正经的关心起女儿了。 俞晚榕只当是陆城又在耍什么坏心思。 “我们家妍妍离婚后，她嫁给谁，是我们林家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关係。” “是，这確实不是我该考虑的事，但有件事，我必须说清楚…” 陆城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托人给林叔叔平反，通过一些反馈的材料，发现当年林叔叔之所以受到迫害，和秦家脱不开关係。” 俞晚榕不相信：“你现在说这种话什么意思？你说是秦家害的我们，你有什么证据吗？” 陆城摇摇头：“没有，或者说没有直接证据。” 只能说，秦家做的很隱秘，那些材料都是其他人指认的，但通过调查，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曾和秦家接触过。 可要是通过那些材料说是秦家做的，又显得太牵强了。 俞晚榕笑了：“既然没有证据，那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污衊。” 陆城不气也不急，好像现在討论这件事，確实没有什么意义。 和林清妍离婚后，他和林家將再也没有任何关係。 “那好阿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言尽於此，那我就先走了！” 陆城走出亭子，又调转回来：“还有一件事，阿姨，你不用觉著我是在纠缠什么，本来我和清妍就是协议结婚，至於为了什么？就当还恩情吧，不过现在，我们扯平了！” 陆城说著，拍拍口袋里的钱，隨后离开了院子。 留下俞晚榕一个人在那出神，她以为陆城会大吵大闹的纠缠，不愿离婚，没想到结果，却是这么顺利。 第319章 真的扯平了吗 出了院子的陆城，抬头看向天空，好像要下雪了，天空灰濛濛的。 下雪好啊，马上要过年了，没有雪，还真少点年味。 真的扯平了吗？陆城突然问了自己一句。 最终他也没有答案，摇摇头，顺著胡同走去。 就在拐角处，遇到了从医院回来的林振风和林清妍。 父女俩轻鬆的挽著胳膊，一边走，一边聊天。 当看到陆城时，林清妍的脚步突然顿住。 注意到女儿的反应，林振风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年轻人。 “这应该就是陆城嘍？长这么大了。” 陆城上前，笑著打招呼：“你好林叔叔，我刚见过俞阿姨，林叔叔去医院检查身体，没什么事吧。” 林振风也笑了：“没什么事，劳你操心了，走吧，再回家坐坐，我正想和你聊聊天呢。” 林振风说著就要走，结果女儿挎著他的胳膊，却没有动。 林振风便懂了。 “哦，我想起来医生嘱咐，让我回到家就赶紧吃药，那你和清妍先聊一会，等会来家里吃饭。” “欸，林叔叔慢走。” 比起俞晚榕的强势，林振风倒显得和气许多。 目送著林振风进了院，陆城这才回过身去看林清妍。 在林清妍的脖子上，还围著陆城之前送她的那条红围巾。 顺著胡同，一直走到什剎海，天气冷了后，又到了京城顽主小流氓拔份儿的时候。 冰面上，男男女女飘动著年轻的身姿，热情的释放著青春。 每年都有来这儿的生面孔，和离开的旧面孔，但不变的，冰场上永远都有十八岁的笑容。 这就像处於青春年华时，我们沉浸其中而无觉，然而等到感悟青春时，我们已站在时光之外。 顺著什剎海一路向南，一直走到北海公园，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那样静静的走著。 北海公园门口，有几个大爷正“哇呀呀”的喊著京腔，三五只鸽子在空地上时不时的跳两下。 看了一会，两人又顺著原路返回。 “陆城，前几天我妈…对不起啊，我代她向陆叔叔道歉。” 陆城双手插在兜里：“没关係，你不用道歉。” 两人继续往前走。 “其实站在你妈的角度，她没有做错什么，现在的林家的確需要先稳定下来，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林家罢了。” 林清妍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你竟然愿意理解我妈？” 陆城面带微笑：“准確的说，我有点羡慕林叔叔。” “羡慕我爸？” “是啊，有俞阿姨辅佐林叔叔，林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俞晚榕是强势了些，但有时候一个家族里，恰恰需要这样能干事的女人，哪怕心狠，不被人理解。 也不知道林清妍有没有听懂，只见她微微点头。 “清妍，现在林家是迫不得已，你也是身不由己，有时候就是这样，很多事都是无能为力的，也难以去改变什么。” 林清妍听不懂，也不喜欢听。 “你说话怎么总是老气横秋的。” 陆城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看淡一切的心理，就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世为人对林清妍复杂的情感。 …… “回家吧。” 当林清妍再抬起头，竟然不知不觉已回到了胡同，她觉得时间好快啊，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林清妍知道，只要她按照陆城说的那样，跨步回了家，那她和陆城的婚姻便在今天结束了。 想起这一年来的相处，她迟迟迈不出那一步。 可陆城却已经骑上自行车，冲她微笑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骑走了。 这一刻，林清妍佇立原地，多么希望陆城能回来啊，然后拍拍后座说，跟我回家吧。 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下一切，跟陆城“回家”。 然而陆城直到消失在胡同口，也没有转头，林清妍的两行清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许久…俞晚榕站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妍妍，回家吧。” 林清妍便被拉回了现实。 …… 回到胡同，陆城听到院子里传出气急败坏的声音，仔细一听，是师父徐二爷来了。 “我不同意俩孩子离婚，谁也不能让他俩离！” “二爷，你別生气，我们也不想让孩子离婚啊，只是现在…” 这是老妈陈香兰的声音。 徐二爷面红耳赤的梗著脖子：“我知道，肯定都是那个俞晚榕搞的鬼，这娘们一身资本家的臭毛病，还瞧不上我徒弟，我还瞧不上她呢，我现在就找她说理去！” 眼看著徒弟受了这么大委屈，暴脾气的徐二爷哪能受得了。 要是那天俞晚榕上门，徐二爷在场的话，能当场抽她。 陆城进到院里的时候，老爸老妈正拉著徐二爷，不让他去呢。 徐二爷这样过去了，不得跟人打起来。 “师父，怎么发这么大火，气大伤身，您可悠著点，別动不动就发火。” 见陆城回来了，陈香兰才鬆了口气。 徐二爷吹著鬍子：“你以为我想发火啊，还不是那林家不当人！你今天去林家，他们怎么说的？是不是还让你离？我跟你说啊，不能离。 清妍多好的孩子，你不在家，都是清妍买东西代你去看我，这么好的媳妇，打著灯笼也找不到。” 听著徐二爷的话，陈香兰也突然不想让儿子离了。 她也知道清妍是一个很好的儿媳妇，每月那点工资，不是到她和老陆身上，就是到徐二爷身上了。 谁都知道，这是林清妍代替陆城，在尽孝心呢。 她和陆北堂嘴上说著，离就离吧，大不了再找一个！那也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 “三儿，你今天去林家，林家到底是怎么说的？” 能看得出，陈香兰是盼著能有一个好消息，陆城有些於心不忍，但又不得不说出实情。 “对不起啊妈，我已经同意和清妍离婚了。” “啥？”徐二爷一听急眼了：“我没同意，谁让你同意的！走，现在跟我上林家，我看他再敢提离婚试试，反了他林家了！” 第320章 说服师父 听说了陆城要离婚的事，徐二爷今天实在气不过。 他的徒弟，只能他说差劲，但別人要是指三道四，那不行。 拉著陆城，徐二爷就要上林家好好说道说道去。 別人怕她俞晚榕，徐二爷可不怕。 “师父，师父，別去了，这事我已经决定了。” “什么决定了！我没同意，就不能离这个婚。” 作为关门弟子，徐二爷是真心对待这个小徒弟的，包括师姐和师兄们也很照顾他。 只要他开口，哪怕林振风这样的麻烦事，也会想办法给解决。 徐二爷年纪大了，那俞晚榕又是个强势的人，这样去了，只怕要吵起来，万一把师父身体气出个好歹，陆城能自责死。 “师父，真的別去了，强扭的瓜不甜。” 一句强扭的瓜不甜，让徐二爷犹豫了一下。 陆城趁热说道：“只能说我和清妍缘分不到，哪怕强行结合，两家的地位不在一个层次，以后也只会麻烦事不断，所以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了，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听到陆城的这番话，徐二爷不由得嘆口气。 徒弟说的很对，像林家这种干部家庭，那儿女结婚的对象，也必须是干部家庭，这样才能在政治上互相取暖抱团。 反观老陆家，只是个工人家庭，虽说放在普通老百姓家，条件是非常不错了，但终究无法融入当官的家庭。 再看旁边一脸理智的徒弟，徐二爷瞬间皱起眉，当即伸手给了陆城一脑袋。 “嘿你小子倒是冷静啊，整得我跟个小丑似的在这上躥下跳！” 陆城咧开嘴：“没有没有，师父这不是关心我嘛，我知道师父是怕徒儿受欺负，放心吧师父，能欺负你徒弟的，还没生出来呢。” 在徐二爷一脸疑惑的时候，陆城把要了林家一座四合院的事说了出来。 陆北堂瞬间不乐意了，刚要说儿子没骨气，这个时候应该寧折不弯，打死也不能要人家的东西时，徐二爷反倒不在意。 “要，就应该要，凭啥不要啊！他林振风能平反，那都是我徒弟在中间使劲，要他一个房子算个屁！就这我还嫌不够呢。” 徐二爷都这样说了，陆北堂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从陆城回来，到和林清妍確定离婚，仅仅两天的时间，老爸老妈，还有师父，都慢慢接受了这一结果。 唯一心里始终不好受的是，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 晚上留徐二爷吃饭，陆北堂陪著喝酒，陆城还在饭桌上安慰呢。 “妈，你別发愁了，就你儿子这一表人才，你直接说想要多少儿媳妇吧，明天我给你拉来一卡车。” 陈香兰白了一眼：“你当娶猪仔呢，还拉一卡车！你能给我找个像清妍这样的儿媳妇，我就算烧高香了。” “你看你老妈，这事都过去了，你別老是提她好不好。” “行行，不提不提，赶紧吃饭吧，二爷，你多吃菜，少喝一杯啊，天黑路远…” 陆北堂正喝的尽兴，瞪了一眼：“哎呀，哪有喝酒喝到一半的，回头让陆城送二爷回去，放心吧。” 陈香兰这才没说什么。 因为要送师父，陆城没喝酒，吃完饭出了屋子，准备在院里抽根烟，看到西耳房亮著灯，便走了进去。 “別来我屋抽菸啊，难闻死了。”陆瀅看到，嫌弃的说了一句。 陆城只好丟掉菸头，回过身看到姐姐正压著信纸：“姐，你趴在桌子上，是不是又给那个伍哲坤写信呢？” “是啊，还是寧寧的事，这不快过年了嘛，伍哲坤说他过年会休假回来，然后想带寧寧回家过年。” 陆城点点头，不得不说，伍哲坤对寧寧很是上心，只因这是伍哲坤第一次经歷救灾的事，寧寧又是他第一个挖出来的活人，难免在心里留下深刻的烙印。 要说寧寧这个小女孩不幸吧，家里人全死了，就连舅舅也不愿意收养，可寧寧也有幸运的一面，就是遇到了伍哲坤。 寧寧能被接回家过年，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但姐姐陆瀅却是一脸惆悵。 “怎么了？愁什么呢？” 陆瀅看了一眼，把弟弟拉到旁边椅子：“当然是愁你啊，你这和清妍离婚了，以后怎么办啊。” 姐弟俩虽然平时经常打打闹闹，互相嫌弃，但说到底是亲姐弟，陆瀅发自內心的担心弟弟。 这次离了婚，以后弟弟就要顶著二婚的名头。 陆城毫不在意：“没事姐，你操心我干什么，我离婚了不是更好嘛，这样咱家里就多了两个光棍，省得老妈以后把枪口只对准你了，我也能给你分担点压力。” “咦，一说你就没正形。”陆瀅嘆口气：“你等著吧，这个年够咱家过的，咱爸妈肯定高兴不起来。” 是啊，陆城也挺发愁，明显的这几天爸妈跟著操心，憔悴了不少。 当不经意间瞄向桌子上的信纸时，陆城忽然有了办法。 “姐，我知道怎么能让咱爸妈高兴了。” 陆瀅不以为意：“哼，除非你不和清妍离婚，不然咱爸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那可不一定。”陆城从桌子上又抽出一张信纸。 “你干嘛？” “我给咱大哥写信，让他带著嫂子，一家人来京城。” “啊？让大哥和嫂子回来？这能行吗？咱大嫂前段时间刚生了孩子，哪有时间过来啊。” “这你就不懂了，正因为又添了个孩子，一家人回来看看爸妈，你想咱爸妈得多高兴，还省得把火往咱俩身上撒了。” 陆瀅想了一下，隨即点点头：“有道理啊，那你快写，我也想见见嫂子呢，而且我也好想青儿了。” “別告诉咱爸妈啊，到时候给他们一惊喜。” “嘁，就你鬼点子多…” “三儿，三儿，你师父喝多了，把他送回去吧，不然还要喝呢，喝多了多伤身体，哪能这么喝！” “来了妈。” 听到老妈的喊声，陆城回了一声，又对姐姐说道：“我得送师父，还是你写吧。” “行，那你去吧，正好明天和伍哲坤的回信，一块放邮递箱…” 几天后办好了离婚证，陆城恢復了自由身，从此便可以纵横海，而无所顾忌。 咳咳？有点没出息了！应该是一路进部，重振家族荣耀。 第321章 我要让你永远记得我 腊月二十六，再有几天，就要进入农历的1977年了。 1977年啊！ 这一年会恢復高考，很多学子的命运將因此改变，寒门也有了鲤鱼跳龙门的机会。 京城的大街小巷，到处洋溢著过年的气氛。 腊月二十六这天，也是赵彬结婚的大喜日子。 作为好哥们，陆城当然要去参加的，天还没亮，便骑上自行车到了赵彬家。 赵彬家非常热闹，人来人往的，陆城便没往里面推自行车，锁在了胡同口的树桩子上，之后才进了屋。 跟赵彬的家人问过好之后，几个年轻人在布置好的婚房里打斗地主。 现在还不到接新娘子的时间，赵彬正对著衣柜上面的镜子，扎领带。 陆城扔出去一对k：“彬子，这么冷的天，你穿什么西装啊，不怕冻折在半路上。” 赵彬仍然在笨拙的扎著领带：“哎，没办法，娇娇早就提前跟我说了，必须让我穿西装去接她，现在不都兴这嘛，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你瞧我这领子，都是假领子。” 陆城瞥了一眼，没忍住笑：“那怎么著，等会哥们给你当伴郎，一块去接娇娇。” 赵彬回过头，顿时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吧，你一刚离过婚的还给我当伴郎！安的什么心！不行不行，忒不吉利！” “操！” 陆城很是不爽的扔出四个尖：“炸！” 左边那人都懵了：“我他妈就出了一个3，你炸什么？” 陆城毫不退让：“那我也炸，打牌要的就是气势！” 左边那人更懵了：“你有气势朝地主使去，咱俩是一伙的，你一手牌呢，炸了能跑掉吗？” “咱俩是一伙的？” 陆城吸口气，合著炸错人了，再看看手里的牌，全剩的单张。 但气势上不能输：“放心，肯定能跑掉，一个4。” “……” 右边地主：“2。” “要不起。” “过。” 右边地主：“飞机…顺子…三带二，报牌两张。” “……” 右边地主扔出最后两张牌：“王炸！底钱两毛，炸弹翻倍，总共两炸，一人输八毛，掏钱掏钱！” 左边那人看过来，陆城回道：“看我干什么，我刚才不炸咱也得输啊。” 左边那人都快哭了：“好歹能少输一炸吧！” “……” 又打了两局，还是输，气的陆城也不玩了。 赵彬看到后，笑著说：“输完了吧，可別把礼金输进去了！” “瞧不起谁呢！”陆城直接掏出一沓大团结，整整三千块钱，当即赵彬的眼就直了。 “你抢劫去了吧？从哪搞过来这么多钱。” “清妍她妈给的分手费。” 和清妍离婚后，他那屋里又变成老妈收拾了，生怕被发现这些钱，再被老爸责骂，陆城都没敢放家里。 赵彬睁大了双眼：“这么讲究？离婚还给分手费！我他妈还是第一次听说，简直闻所未闻。” 陆城笑了，一边数钱，一边念叨：“哎呀，你说我该给你上多少礼啊。” “咱俩这哥们关係，上什么礼啊，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欸，够了够了…” 陆城还在数钱：“十三，十四…十八…” 一听都快数到二十张了，赵彬高兴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可以了可以了，哎呦哎呦，有点太多了…” 数到五十张的时候，赵彬笑眯眯的伸出双手就要接过，谁知陆城只是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什么意思？” “上礼钱啊。” “你大爷的，合著你在这数半天，就给我一张啊？” “啊？不少了！” 十块钱確实不少了，这也就是和赵彬的关係，换成其他人，陆城最多上两块。 到了接亲的出发时间，陆城这个离过婚的，只能留在这边当忙人。 赵彬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看的陆城心里一时有些复杂，如果之前没有阻碍的话，他和林清妍也该办婚礼了，也会像今天这么热闹吧。 但终究两人没有缘分，像上一世那样，他再一次把林清妍弄丟了。 作为忙人，陆城和几个端盘子的，一直喝到晚上。 几个人面红耳赤的，在那划拳吹牛逼。 最后赵彬妈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彬子，这都快十点了，你要不把他们送走吧。” “妈，这都是我哥们，今天都是为了我婚礼来的，大家都高兴，我怎么能赶人家啊。” “要是平时，你们就是喝一夜，我也不会赶人，这不是今天日子特殊嘛。” 赵彬一想也是的，再这样喝下去，他这洞房还入不入了。 没办法，春宵一刻值千金，赵彬只能架起来离家最近的一个人，准备先送回家。 刚出了门，他忽然看到一人正站在胡同口。 “清妍姐？” 林清妍走上前，微笑道：“赵彬，新婚快乐啊。” “谢谢清妍姐，你怎么来了？” 林清妍曾在大碗茶摊工作过一段时间，赵彬本该邀请参加婚礼的，但因为陆城的缘故，没好去邀请，不然两人多尷尬。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林清妍显然冻坏了，说话时都是白色的哈气。 “我，我是来向你们告別的。” “告別？清妍姐，你要去哪儿？” 林清妍抿紧嘴唇：“年前要离开京城。” “哦。”赵彬突然想起什么，林清妍专程过来一趟，肯定不只是为了和他告別。 估计林清妍最想告別的人，是陆城才对。 想到这里，赵彬马上识趣的说道：“那正好，陆城也在，不过他喝多了，你要不帮我把他架回家。” 陆城直接喝断片了，以陆城的酒量断然不会如此，这还是赵彬第一次见陆城喝醉酒。 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作为好哥们，赵彬大概是清楚的。 他知道陆城是迫於双方家庭的压力，才同意离的婚，但陆城心里应该是很在意林清妍的。 一路上摇摇晃晃，林清妍努力撑著陆城的身子，架著往家的方向走。 大街上空无一人，天空中还下起了雪，陆城意识朦朧的眼睛里，全都是林清妍的身影，一如上一世那个刮著白毛风，下著暴雪的北大荒。 “清妍，是你吗，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离过婚了嘛…” “別说话，马上到家了。” 架著回到院里，已经很晚了，天又冷，大杂院的人早早的睡下，院里面一片漆黑。 一边打开西厢房的房门，一边架著烂醉如泥的陆城拖进了屋。 刚到床边，陆城便摔在了床上，林清妍也失去力气一样，被顺带著趴到了陆城身上。 有些贪恋似的，林清妍久久没有移开，静静的听著陆城的心跳声。 屋里面终究太冷了，煤炉子好像灭了，林清妍只好起身，拿出茶壶倒热水，先给陆城餵了水，又擦了脸。 就在这时，陆城无意识一样，囈语著：“清妍，清妍，对不起，对不起…” 床边的林清妍就那样静静看著他，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今天她是来和陆城告別的，久等不来，便去了赵彬那里。 而今天这一別，不知道何时还能见到，亦或是永远见不到了。 望著熟悉的房间，那道帘子还掛在墙根，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林清妍抚摸著那张脸颊，心里满是不舍。 煤炉子灭了，屋里面特別冷，看著陆城冻得发抖的样子，终於，林清妍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陆城，我要让你永远记得我。” 隨著房间里陷入黑暗，林清妍缓缓脱掉衣服… 第322章 美好的梦 一大早，陆城是被冻醒的。 院子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不知道谁家一大早就开始燉肉，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陆城从被窝里坐起身子，屋子里特別寒冷，想来是煤炉子灭了。 晃了晃脑袋，又沉又晕，胃里面明明空空的，却难受的直犯呕。 强撑著下了床，脚还没沾地，又迅速跳进了被窝。 不敢確信一样，陆城掀开被子看了看，確定自己身上没穿衣服，整个人是一丝不掛的状態。 “臥槽！什么情况？” 昨晚喝多了？喝到几点不知道，现在是在自己家，那只有可能是赵斌送回来的。 这小子晚上还要洞房，不管大傢伙怎么灌他，愣是没喝一滴酒。 “变態吧！送我回来就送我回来，脱我衣服干嘛！” 关键还他妈的脱这么光，好歹留一件啊！ 胃里面太难受了，陆城穿上衣服，晕乎乎的去了厨房，逮住炉子烤起手来。 “妈，做好饭没？” “快了快了！”陈香兰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看著这么冷，多穿点衣服。” “啊没事，屋里煤炉子灭了。” “咦，昨晚喝到几点啊，瞅你一身酒味。”陈香兰嫌弃的摆摆手。 “我也不知道，可能后半夜了吧。”陆城完全想不起来了，肯定又喝断片了，对於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是依稀记得，做了一个梦，一个不可描述的梦。 模模糊糊的，好像梦里的女人，是林清妍… 陆城脸上露出苦笑，婚都离过了，怎么会梦到她啊？关键在梦里，两个人… “那怎么没听见你叫门？” 陈香兰的话，突然打断了陆城回忆梦中的情景。 “哦，可能我踹艷红姐家的墙头了，应该是她给我开的门。” “大半夜的，你又踹人家墙头，以后可不能喝那么多了，现在天气这么冷，睡在路上也没人知道，那要是冻坏了怎么办，多大人了，还让我跟著操心…” 陆城强行解释道：“昨天斌子结婚，几个哥们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那再高兴也不能那么喝啊，你现在长大了，可以適当的喝点，妈不是不允许，但不能往死了喝，多伤身子啊。” 因为离了婚，老妈这段时间本来就不高兴，陆城不敢再顶嘴。 “知道了妈，你先给我盛碗粥晾著，我去洗把脸。” “快去吧。” 陆城拿上脸盆，去公共水龙头前接水，陈香兰从厨房探出身子，又喊了一声。 “把盆拿过来，我给你倒点热水啊。” “不用妈，凉水洗著精神。” “这孩子，那你赶紧洗啊，洗好脸吃饭！你姐还没起呢，先叫她起床，一天天的，我能操心死你们俩，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听著老妈的嘮叨，陆城心里此刻只盼望大哥能早点回来，不然这个年能被老妈嘮叨死。 眼看著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按理说，大哥早该接到信了，怎么还没回来？ 就算不回来，也该回封信才对。 陆城快速的抹好脸，又刷了牙，这才倒掉洗脸水，往屋里走。 刚要准备拿毛巾擦脸，忽然书桌上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走过去拿在手里一看，是一串钥匙，是林清妍那座四合院的钥匙。 陆城一时有点懵，和林清妍离婚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面。 虽说俞晚榕已经做主把那座四合院送给了他，但现在林振风的工作还没定下来，暂时没有地方住，只能先住在四合院。 那这串钥匙怎么突然跑家里来了？ 唯一的可能，林振风的工作估计定下来了，而且很有可能离开了四合院。 这倒没什么奇怪的，林振风恢復工作是早晚的事，奇怪就奇怪在… 他又没上门拿钥匙，是钥匙自己过来的，但又不可能是钥匙自己长腿跑过来的。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林清妍昨晚来过！ 站在那里，陆城极力搜索著脑海中的记忆，可除了那个美好的梦境，其余事情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等会问问赵斌就知道了。 用毛巾擦好脸，陆城快速喝完粥，胃里面才舒服了许多。 “饼子也热好了，那有咸菜丝，你先吃点。” 陆城把手套挎在脖子上：“我不吃了妈，自行车还在斌子那边胡同呢，我得赶紧过去骑回来，回头別丟了。” “那你倒是吃了饭再去，又不差这一会。” 陆城急匆匆的往外面走，他现在急需確定一件事。 “没事妈，我在斌子家吃点就行。” “这孩子…” 昨晚下雪了，胡同里到处堆著积雪，房顶和墙头白白的，偶尔有几个认识的街坊路过。 斌子家不算远，隔著一条大路，再经过几个胡同，七拐八拐的来到昨天停自行车的胡同口。 远远的就看见自行车锁在树桩子上，车座子上还落了一层积雪。 车子就这样被丟在外面一整夜，还好没丟，陆城鬆了口气。 当即走过去，就把前后的锁链打开，往前推了一下，结果却没推动。 陆城回头一看，顿时疑惑的皱起眉。 “咦？” 蹲下身子，陆城从地上又捡起一根锁链，一端绑著树桩子，一端是绑在自行车轮子上的。 “什么情况？怎么多了一根锁链？” 陆城站起身，左右看看，確定是自己的自行车，而且刚才锁都打开了，那这条锁链是谁的？又为什么锁到他自行车上？ 隨即一拍手，陆城明白了，肯定是斌子怕自行车丟了，才给又多加了一条锁链。 要么说是好哥们呢，办事就是让人放心。 顺著胡同，陆城来到赵斌家。 “大妈，早上好。” 赵斌妈在院子里拿著大扫把扫雪：“是陆城来了，正好锅里燉了大烩菜，等会一块吃点，瞧你们昨天晚上一个个喝的，吃点东西能舒服点。” “好嘞大妈，斌子起了没。” “起了起了，斌子，陆城来了！” 赵斌脱掉了昨天的西装，换了一身大袄：“陆城，怎么来这么早？” “呦，新郎官起来了，怎么著，打扰你入洞房了，赶紧给我开锁去。” “开什么锁？” “自行车锁啊。” “你昨天骑自行车了？” 陆城眨眨眼：“你別跟我闹啊，那胡同口自行车不是你上的锁，能是谁上的？” 第323章 调虎离山 赵斌一脸懵圈，他昨天那么忙，招待客人送客人的，压根没注意什么自行车。 两人来到胡同，看著自行车上多出的一根锁链，赵斌仍然一脸懵的看向陆城。 “你看我干什么，赶紧开啊。” “我开个毛啊，真不是我锁的！” 一看赵斌不像开玩笑，陆城纳闷极了，蹲下身子，扯了几下锁链，可根本扯不开。 “哎呀，这酒是真不能多喝，净耽误事。” 赵斌乐了：“那你怪谁啊，昨天都没人灌你，自己拿著酒瓶在那倒，谁拦都拦不住，你说你至於嘛，离个婚伤心成这样，非要借酒消愁。” “去你大爷的。”陆城骂了一句。 “你看，一说这，你就不承认，你就是不想面对自己的內心，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滚滚滚，赶紧想办法给我开锁，还有事呢。” 陆城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赵斌只好四下里看看，找到一根铁丝，捣鼓了两下没打开，这把锁还挺大。 陆城接过铁丝也试了两下，最终也没有捣鼓开。 “我估摸著是我们街道办乾的，怕自行车放在外面丟了，才给你多上了把锁。” “有病吧，我车子都锁著呢，他还上个屁锁，多此一举。” “你別急，我去问问。” 赵斌到旁边几户人家打听了一下，最终也没问出来。 没办法，赵斌想起胡同里有家是修自行车的，可以开这种大锁链。 “那还等什么，走啊。”陆城揽住赵斌的肩膀，一脸坏笑。 “咋样？昨晚儿啥滋味？” “什么啥滋味？” “別跟我装啊！” “嘿嘿，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妙不可言。” “呦呦，还整上成语了，我跟你说，你可悠著点，那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你这身子骨可不比大黄，她比你壮实，可不能让她尝到滋味。” “去你大爷的，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一离过婚的打听那么多干啥。” “操！”陆城离婚这个坎儿，算是过不去了，谁提起来都要调侃一番。 “对了斌子，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谁送我回去的。” 本书首发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101???????????.??????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哦，是清妍姐。” “清妍？” 果然是她，那四合院的钥匙出现在书桌上就不奇怪了，只是… 脑海中那个美好的梦境，变得愈来愈清晰。 不是梦？ 不应该啊！ 陆城脑子里完全乱套了，如果不是梦，那就是两人真实发生了关係？ “总不能是我借著酒劲，把清妍给那个了？没道理啊，那清妍肯定会喊的，院里都是人…难不成，是清妍主动的？” 不可能，不可能… 陆城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两人已经离过婚了，林清妍犯不著这样做，不然得多傻啊。 赵斌扭头看了一眼：“你嘀咕什么呢？” 陆城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件事，思来想去，他更倾向於这不过是个梦罢了。 因为现在，他实在想不出一个能让两人发生关係的理由。 “哦，没什么。” 看著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赵斌反而觉得不对劲了：“你昨天喝多了，又是清妍姐送的你，你们俩昨天晚上…不会旧情復燃了吧。” “去你大爷的，復什么燃。” 赵斌点点头：“倒也是，昨天清妍姐过来，说是要告別。” “告別？她去哪儿？” 赵斌摇摇头：“这倒没说，就说了一句会离开京城。” 陆城没再说话，清妍要走了？说明林振风恢復工作后，被调到了別的地方。 难怪要送来钥匙！这样说，以后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胡思乱想著，已经来到胡同的另一头，赵斌进了院打招呼。 “王伯，忙著呢。” 王伯是这一片修自行车的，看到是赵斌，回了一句：“斌子来了。” “是啊王伯，你帮我开个锁去唄，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锁错车了，我哥们还等著用呢。” 互相都认识，王伯也就没问太多，提上工具箱，便跟著来到锁车的树桩子那儿。 等赶到地方，三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王伯问了一句：“不是让我开锁嘛，自行车呢？” 陆城看著空空如也的树桩子，不自觉的也问了一句：“斌子，我自行车呢？” 赵斌也一脸懵：“我他妈哪知道，刚才不还在这呢，怎么一会功夫没了。” 赵斌说著，仰著下巴往天上看起来。 “你往天上瞅啥，它还能长翅膀飞了啊！”王伯瞪了一眼：“你们两个混小子，大早上的，是不是拿我开涮呢。” “没有，没有王伯，刚才確实在这呢，真没蒙您…” 不管赵斌怎么解释，王伯也懒得理他，气呼呼的走了。 “嘿，真是奇了怪了！是在这里的啊，停放的痕跡还有呢！”赵斌挠著头，怎么想也想不通。 四处找找也没发现，陆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该不会又丟了吧？ 关键丟的莫名其妙啊。 “斌子，你们这一带丟没丟过自行车？” 赵斌想了一下：“好像入秋的时候丟过一辆，后来街道办挨家挨户的通知，让多注意一下…欸我想起来了…” 陆城看过去：“想起什么了？” 赵斌仔细回忆著：“好像那时候听胡同里的人议论，丟自行车的那人，也是因为被多上了一道锁，当时以为是谁锁错了，准备去厂里借大钳子强行剪断，等回来自行车就没了。” 陆城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听起来他这自行车，和赵斌说的丟自行车方式一样呢，都是不知道被谁多上了一把锁，都是离开自行车想办法开锁。 然后再回来，自行车就没了。 作案方式如此一致，要说不是同一个人，陆城都不相信。 “妈的，调虎离山啊这是。” “什么调虎离山？”赵斌显然没听懂。 陆城心情更糟了：“就是故意先锁住自行车，等你离开找人开锁的时候，那人再出来把锁打开，然后骑走。” 赵斌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现在偷个自行车，都玩上孙子兵法了？” “赶紧找，还来得及！” 没离开多大会，胡同里的积雪也没清理，明显的有自行车轮留下的痕跡。 陆城便和赵斌，一路低著头，顺著胡同往前找起来。 这要是再丟就是第二辆了，陆城这条命恐怕要不保了。 已经能想像到，姐姐知道的时候，会满院子追杀他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