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总別害怕,我只图财不图你的人》 第1章 「亡夫」居然回来了 “太太,大少爷回来了!” 王妈从外面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周芙萱猛地站起身,正在为她涂指甲的美甲师立刻停下了动作。 “你......你说什么?” “大少爷没死,他回来了!”王妈激动地复述了一遍。 周芙萱双腿一软,踉蹌了一下,好在身边的女佣將她扶稳。 完蛋了! 裴延彻回来了。 如果让他知道她擅自生下孩子,还以他的爱人自居,住进了他的豪宅,肯定会杀了她的。 当初她使了些手段,爬上裴延彻的床,与他春风一度后怀上了宝宝。 在她怀孕四个月时,找上裴延彻,想藉机嫁入豪门。 结果裴延彻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嘲讽了她一番后,將价值百万的支票扔在她脸上。 让她打掉孩子,並警告她,要是敢偷偷生下孩子,他会让她生不如死。 那骇人狠戾的眼神,她至今难忘。 裴延彻,裴氏集团继承人,冷麵冷心,做事狠辣,而且极其记仇。 在她还是裴总秘书的时候,就见识过他的不近人情、阴狠毒辣的一面。 如今她不仅擅自生下本该打掉的孩子,还冒充裴总的秘密爱人登堂入室,住进了裴家豪宅。 周芙萱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脸色煞白。 本该在直升机坠海事故中身亡的男人怎么回来了? “太太,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舒服吗?”王妈在一旁关切。 周芙萱回过神来,转瞬之间,换上激动欣喜的神態,“不,我是太激动了,一时间忘了反应。” “王妈,你確定先生真的回来了吗?”她抽泣了几下,“我怕空欢喜一场。” “確定,这是老宅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大少爷被人救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周芙萱眸光一闪,“既然被救,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王妈斟酌了一番才说,“据说大少爷磕到了脑袋,失忆了。” “连老爷夫人都忘了,所以......可能也不记得您。”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太太的反应,生怕她再次难过地晕过去。 之前在大少爷的葬礼上,太太怀著身孕哭得肝肠寸断,差点晕过去。 至此,在裴家,无人不知太太对先生用情至深。 然而,周芙萱听完,双眸陡然一亮,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惊喜。 “他失忆了?” 王妈微怔,“太太,您似乎很开心。” 周芙萱忐忑的心落下了大半,“我確实很开心,因为延彻还活著。” “只要活著,就算是忘了我也没关係。” 她稍稍整理了下衣裙和头髮,確保此刻的自己凌乱却不失美感。 “备车,我现在就要去老宅。” *** 裴家老宅。 “阿彻,你终於回来了!” 一道柔柔的哭腔瞬间打破了客厅里的煽情场面。 周芙萱站在客厅的入口,深情凝望著那个跟裴延彻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短髮柔顺服帖,眼眸深邃,鼻樑高挺,硬朗的中透著温润。 温润? 这还是从前那个梳著三七分背头,眼神凌厉,锋芒毕露的裴氏集团总裁吗? 周芙萱在这几秒的打量中,已经相信了裴延彻失忆的传言。 太好了!连老天都在帮她。 裴延彻听到动静,转身望去,看到一个长相绝美,肤若凝脂的女人。 她眼眶泛红,海藻般的长捲髮隨意披散在身后,略显凌乱,姿態羸弱。 裴延彻不自觉地站起身,试探性地问,“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这是刚相认的父母告诉他的。 说他的女朋友在他飞机失事后,毅然决然地生下了他的遗腹子。 周芙萱將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软肉里,刺痛催生出的眼泪悬在眼眶愈落不落。 “嗯,我是你的萱萱啊。”她的声音在哽咽,哭腔的尾音绕了三转。 话音刚落,她小跑著扑进男人怀里,“延彻。” 男人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怀里的女人。 周芙萱哪能让他如愿,用了巧劲,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让他无法推开。 她哽咽著去勾他手指,紧紧缠住,“所有人都说你死了,但我不信。” “你那么爱我,还没见到我们的宝宝,怎么会捨得丟下我们不管?”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她哭得梨带雨,纤细的双肩微微颤动。 坐在一旁的裴母低头轻拭眼泪,裴父同样眼眶泛红,嘆了口气。 裴延彻身体逐渐鬆懈了下来,不再將她推开,而是鬆鬆地將她环住。 “对不起,我脑部受了伤,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没认出你。” 周芙萱隨著他的声音,眼睛越睁越大,“延彻,你不记得我了?” 她呆怔在原地,眼底蓄满了眼泪,打著转,等鼻尖泛起恰到好处的红才肯坠落。 这招她对著镜子练过千百回。 她知道这样更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以及愧疚。 果不其然,裴延彻垂眸轻嘆了声,“抱歉,我確实失忆了。” 周芙萱表情痛苦,但强装坚强道:“没关係的,只要你活著就够了。” “虽然你忘了我和宝宝,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呵,她巴不得裴延彻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裴延彻点了点头,却代入不了一点感情,乾巴巴地应了声,“嗯。” 说完,他顺势將怀中的女人推开了点。 周芙萱见好就收,迅速离开了男人的怀抱,目光落在了沙发上的陌生女人身上。 “这位是?” 裴母立刻介绍道:“芙萱,她是阿彻的救命恩人,叫苗安安。” 苗安安,人如其名,看起来很文静,长著一张鹅蛋脸,五官秀气,就是皮肤有点黑,应该是晒的。 她穿著普通的连衣裙,坐在真皮沙发上,显得有些侷促拘谨。 “你好,我叫苗安安。” 不等周芙萱开口,裴延彻便挡在了苗安安面前。 “当初我侥倖活了下来,身体飘在大海上,是安安和德叔救了我。” 周芙萱看到男人维护的动作,在心里轻嗤了声。 看来她的豪门富太太转正之路有些难度了。 第2章 居然还带回了个『妹妹』 三年前,裴延彻乘坐私人直升飞机出行,不知什么原因坠机了。 而坠机地点是大海。 救援队伍打捞了大半个月,也只打捞到飞机残骸和个別机组人员组织。 虽然没有打捞到裴延彻的尸身,但在茫茫大海中,几乎没有生还可能。 最终裴家宣布了裴延彻的死讯。 万万没想到,坠机当天,身负重伤的裴延彻被出岛捕鱼的苗家父女救了。 父女俩將他带回了阿莫岛。 那个岛十分落后,通讯和交通都不太发达,所以消息严重滯后。 苗安安的父亲苗广德將裴延彻安置在家里,找了赤脚医生看病。 好在裴延彻身体强壮,休养了半个多月后,就已经完全康復。 不过他忘记了自己是谁,每天帮著苗家干活,儼然成了他们家的一份子。 苗广德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给他取名苗川,几乎將他当作自己的女婿培养。 不仅让他住在家里,还传授木工和捕鱼的技能,让他能在岛上立足。 半年前,苗广德突发疾病,在弥留之际,紧紧地握著裴延彻的手,拜託他照顾好安安。 几个月后。 裴延彻出岛做买卖,见的人多了,很快被认出来。 当然这是周芙萱听完整个故事后,加上对人性的揣测,拼凑出来的前因后果。 按照裴延彻的版本,就是苗家父女好心救了他。 这话也没错,如果没有苗家父女,谁知道裴延彻能不能坚持到救援队的到来。 周芙萱一把握住苗安安的手,“安安,谢谢你们救了延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们不仅是延彻的救命恩人,还是我和宝宝,以及整个裴家的救命恩人。” 苗安安听到“宝宝”二字,心臟某个位置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她猛地將手抽出,“你不用谢我,我才不是为了谁救延彻哥哥。” 周芙萱双手悬在半空,抿了抿唇,缓缓收回。 裴母出来打圆场,“芙萱说得没错,你是我们裴家的恩人。” “你想要什么儘管说,我们裴家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办到。” 苗安安摇了摇头,“如今阿爸走了,延彻哥哥也找到了家人,我只身一人,別无他求。” “那安安就先在我们这住下吧,一切以后再慢慢安排。” 说完,徐宗兰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吩咐道:“管家,你让保姆给苗小姐打扫好房间。” 苗安安著急道:“阿姨,我不住这里!我......我想跟著延彻哥哥。” 她在大家的聊天中得知延彻哥哥不住这里。 她不想跟哥哥分开,睁著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裴延彻。 “哥哥,我能不能跟你一块住?” 裴延彻终於开口,“妈,如今德叔不在了,安安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在陌生的环境难免害怕。” “我想先將她带在身边,等她適应了这里的生活,再另作安排。” “这......”,徐宗兰的目光在儿子和周芙萱之间游移了几下,似乎很为难。 周芙萱等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懂事地开口。 “妈,延彻说得没错,安安暂住我们那確实更合適,而且我挺喜欢安安的。” 她倒不是真大度,只是知道拒绝也没用。 徐宗兰只是表面站她这边,实际上是想让她主动点头答应。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顺水推舟,顺便在裴延彻面前刷个好感。 第3章 儿子舟舟 舟舟很快注意到裴延彻,眨巴著大眼睛问,“妈妈,这位叔叔是?” 他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周芙萱温柔道:“舟舟,他是你爸爸呀,你看过照片的。” “你每次哭鼻子都会抱著爸爸的照片,还一直喊爸爸。” 她有意无意地透露一些细节,用余光观察裴延彻的反应。 舟舟盯著裴延彻看了又看,挠了挠后脑勺,“这是爸爸?” 裴延彻同样看著他。 眼前这个跟他有七分像的小糰子就是他的儿子? 父子俩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没有想像中的煽情场面。 舟舟皱著小眉头思考了两秒。 “可是照片里的爸爸白白的,这个叔叔黑黑的。” 闻言,裴延彻嘴角微抽。 他黑是因为经常出海捕鱼,晒的。 周芙萱摸了摸他的头,温柔解释,“爸爸只是晒黑了,过段时间白回来,就跟照片一模一样。” “真的吗?” “当然。”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可妈妈你不是说爸爸在太空当太空人吗?为什么会晒黑?” 周芙萱瞬间愣住,不可思议地望著只有两岁半的儿子。 这个年龄的孩子能想到这个角度吗? “宝宝,你为什么会觉得在太空就不会晒黑?” 舟舟骄傲脸:“我看过呀,太空人们都穿著厚厚的衣服,肯定不会晒黑。” 周芙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儿子的智商。 也对,她名校毕业,孩他爸智力超群,他们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个好糊弄的。 她眼眸一转,决定把问题拋给孩他爸,“要不,你来解释一下?” 裴延彻盯著她看了几秒,最后蹲下身子,跟小糰子平视。 “你妈说的没错,我確实是你爸。”他的声音很生硬。 说我,就没有下文了。 周芙萱无奈,正准备自己圆这个谎。 “爸爸!”舟舟忽然展开双臂,向裴延彻倾身,“爸爸,抱抱~” 裴延彻看著眼眶蓄满小珍珠的小糰子,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涌起。 迟疑了片刻,他缓缓抬起手臂,轻轻地將小傢伙环进自己怀里。 “爸爸,在这。”一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两岁半的小宝宝很轻,抱在怀里软乎乎的,身上还有股奶香味。 “呜呜呜~” 舟舟双手紧紧地圈著爸爸的脖颈,伏在他的颈窝处。 从小声抽泣,逐渐变成嚎啕大哭。 裴延彻没跟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他求助性地看向站在一旁悄悄抹眼泪的周芙萱,朝她眨了眨眼。 【我现在该怎么做?】 周芙萱上前几步,握起他的手,放在儿子的背上,示意他好好安抚。 裴延彻轻拍孩子的背,笨拙地安抚著:“不哭了,爸爸在这。” 几分钟后,舟舟的哭声渐渐平息,但小手却仍紧紧抓著爸爸的衣服不放,生怕爸爸又没了。 “爸爸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舟舟的头埋在爸爸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 裴延彻被箍得有些难受,脖颈间一片湿润,却不忍心推开怀里的小傢伙。 “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缺席你的成长。” “那是为什么?” 裴延彻没有掩饰,如实告知了真相。 “三年前,你还未出生,爸爸出了事故掉海里了,找了很久才找到回家的路。” 舟舟猛地抬起小脸,惊恐地瞪圆了眼睛,“爸爸掉到海里了?” “对啊。” “可妈妈说你上太空了。” “那是她......” “咳咳咳!”周芙萱轻咳提醒。 这男人就不能顺著她的谎圆下去?偏要在孩子面前拆穿她。 果然失忆並不会让一个人的性格完全改变。 裴延彻接著说:“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爸爸已经回来了。” “那爸爸还会再离开吗?” “不会。” “太好了!”小傢伙破涕为笑,“我以后都有爸爸囉!” 裴延彻看著怀里的小傢伙,眼神逐渐变得温柔。 突然有了个儿子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 书房里。 裴延彻翻阅著自己的奖盃、相册和他生活过的痕跡。 他看著玻璃展柜里他跟各界名流合影,却像在看另一个人的生平。 每一处都让他感到陌生。 “叩叩叩!” 一道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周芙萱探进来半个身子,柔声问:“延彻,我可以进来吗?” 裴延彻循声望去。 眼前的女人已经换上了丝质睡袍,头髮鬆鬆地挽起,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 周芙萱很美,是那种柔魅动人的美,一顰一蹙都很勾人。 他不確定这是否是他曾经喜欢的类型。 “延彻~”周芙萱又轻轻唤了声,“我能进来吗?” 裴延彻回过神来,微微頷首,“嗯,可以。” 周芙萱双眸亮起,怀里抱著一本相册,来到他面前。 “延彻,这是我们在一起的合照,你要看看吗?” 那双瀲灩水光的眸子闪烁著希冀。 裴延彻望著她,最终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相册,一页一页翻开。 第一张照片是嬉戏打闹的抓拍,画面微微失焦却充满了温馨。 周芙萱笑著用手挡住镜头,而他从后方探头偷亲她的脸颊。 第二张背景是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背后是霓虹闪耀的夜景。 他將下巴搁在周芙萱肩上,两人脸贴脸同时看向镜头,笑得非常幸福。 接下来是第三张,第四张,都是类似的合影。 光是看著都能感受到照片里的两人很相爱。 照片不多,就十几张,但都很亲密,只一眼就能知道两人的情侣身份。 地点几乎都在公司,或是看不出地点的室內,十分符合她捏造出来的办公室恋情人设。 当初为了让裴父裴母相信她是裴延彻未公开的恋人,真是煞费苦心。 不仅p了跟裴延彻的各种亲密合照,还编造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第4章 相爱的证据全靠偽造 因为她的原生家庭实在糟糕,她不得不编造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家世。 如今她的身份是名校毕业的富家女,爸妈定居海外,分別是大学教授和医生。 而她应聘总裁秘书这一职位,只是想锻炼自己。 周芙萱自然知道这样的家庭背景,是攀不上豪门的。 奈何太有钱的背景,她当时没那个资本编造。 而且以裴家的人脉,如果她编得太有钱,很容易被看穿。 思来想去,她偽装了这个不太起眼,却又不丟份的家世。 裴延彻看著手上照片,心里却没有一丝触动。 他平静地开口:“你是我的秘书,然后我们相爱了?” 周芙萱连忙点头,“嗯,我们是在工作的相处中喜欢上彼此,但因为身份悬殊,无法公开关係。” 裴延彻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打量了很久。 周芙萱早已练就了一颗强心臟,被肆意打量,都没有露出一丝破绽,甚至煞有其事地问。 “延彻,你还记得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吗?” 裴延彻翻相册的手顿了顿,“抱歉,我还是没有印象。” 周芙萱故作失落地垂下眼眸,但很快又振作了起来。 “没事,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裴延彻没应声。 周芙萱遭了冷脸,也不恼,继续关切道:“延彻,我很好奇你这三年的经歷,你能给我仔细说说吗?” 裴延彻头也没抬,“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 周芙萱一时间有些吃不准男人的態度。 这么快就烦她了?还是说他心里藏著那个苗安安,故意疏远她? 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这两人在那个岛上相处了三年,说不定早已暗生情愫。 不过她不打算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 虽然她生下了裴家的嫡长孙,但她跟裴延彻没有领证,没有办婚礼,总归没有安全感。 她必须趁著裴延彻失忆,赶紧坐实了两人的夫妻身份。 只要领了证,成为了合法夫妻,她便坐稳了裴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至於裴延彻认不认可她,或是想要多少个情妹妹,她都不在乎。 她只图財,不图裴延彻这个人。 周芙萱很快收拾好情绪,“你说得对,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重要的还是我们现在的生活。” 她一边说,一边將白皙柔滑的手覆在男人的手背上,手指缓缓往指缝里钻,想要与他十指紧扣。 “你干什么?”裴延彻条件反射般將手抽出。 周芙萱怔愣了一秒,隨后眼睫微颤,神色受伤,轻咬著下唇。 “我们从前经常额头相抵,十指紧扣,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不太喜欢別人靠近。”裴延彻往旁边走了两步,隔开两人的距离。 周芙萱委屈,“延彻,我们是夫妻,不是別人。” “我们做过这世间最亲密的事,爱到深入骨髓,不分你我。” “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唯独与你亲近,我不能退让,一点都不行。” 她说著最硬气的话,却拖著繾綣的尾音,说话跟带著鉤子似的。 裴延彻望著眼前这张娇艷绝伦的小脸。 凝脂雪肤下泛著薄粉,微嘟的粉唇娇嫩欲滴,那双美眸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勾人心魄。 真是个尤物。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我知道了,我会儘量適应,但我也希望你可以给我些时间。” 周芙萱適当地退了一步,“好,我会儘量克制住对你的满腔爱意。” “你应该累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让你好好泡个澡。” 裴延彻拒绝,“不用了,这种事情,我自己来。” 周芙萱嘟了嘟唇,“行吧,你若有需要,记得叫我,我隨时都行。” “嗯。”裴延彻转身,迈著大长腿,快步走向浴室。 周芙萱看著男人仓皇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唇。 *** 豪奢的臥室里,床头只留了一盏夜灯,散发著暖黄的光晕。 大床上隆起一大一小的形状,时不时传来轻浅的呼吸。 “老公?”周芙萱在男人耳边轻唤,“你睡了吗?” 裴延彻闭著眼,呼吸均匀,像是睡著了,但他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的紧抿著唇,下頜线条绷直,像是刻意维持著某种完美的“睡眠状態”。 太假了。 周芙萱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指尖轻轻拨弄著他的睫毛。 裴延彻依旧没动,定力十足。 她忽然俯身,不断拉近两人的距离,温热的呼吸故意拂过男人的唇。 裴延彻眼睫又是一颤。 周芙萱勾唇低笑,一开口,发出声音却十分淒楚。 “老公,我真的好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你就消失不见了。” 说著,她趴伏在男人的胸膛上,指尖抚过他的睡衣纽扣,转动著。 她动作很慢。 裴延彻的肌肉绷得极紧,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他终於绷不住了,猛地睁开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哪有半分睡意?有的只是灼人的暗火。 周芙萱不仅没有挣脱他的钳制,甚至故意往前倾了倾,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 “老公,我害怕这是一场梦。” “你放心,这不是一场梦。”男人的声音有些发紧。 “可是我感受不到你,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想要感受你的存在。” “老公~,让我感受你,好不好?”她的声音越来越蛊惑。 裴延彻不语,双眼紧盯著她,像是要將她看透。 周芙萱弯起唇角,在男人紧绷的沉默中,轻咬了下他的喉结...... 第5章 跟老公撒娇 次日一早。 周芙萱缓缓睁开双眸,伸手摸了摸身侧的位置。 所及之处,一片冰凉,应该离开了好一会。 呵,拔*无情! 原本她只是想勾一勾他,增进一下两人的感情。 同一屋檐下,还有他的安安妹妹,裴延彻怕是不会碰她。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 爱不爱,跟做不做是没有因果关係的。 昨晚,裴延彻就跟憋了多年的老光棍,可劲折腾她。 在她神游之际,裴延彻刚好从浴室里出来。 他身上只围著浴巾,浑身散发著水气,头髮湿润。 周芙萱不自觉地打量起他来。 男人身材高大健硕,宽肩窄腰,每一处肌肉都十分的结实有力,浑身散发著浓烈的雄性气息。 从前的他很白,虽然同样有著八块腹肌,但气质更显矜贵,当然也更显薄情。 如今的他可能出海多了,日晒雨淋,皮肤晒黑了不少,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 尤其是那方面。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 裴延彻说完,心底升起一股怪异感,立刻移开目光。 他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说出如此轻浮的话。 在阿莫岛,他是外人口中『沉默不语』的苗川,整天被叫闷葫芦。 可不知怎么的,碰到周芙萱,他就跟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难道这才是他失忆前的性格? 周芙萱瞬间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盯著他的伟岸发呆。 不过她脸上没有丝毫羞涩,“老公,我发现你现在更有男子气概了。” 裴延彻轻咳了声,错开话题,“该起床吃早餐了,待会还要去奶奶家。” 周芙萱张开双手,仰著头,嘟唇撒娇,“要老公抱抱才能起床~” 裴延彻望著眼前这张娇媚精致的小脸,像被定住了一样。 一时间忘了反应。 “嗯~”,周芙萱顶著御姐脸撒娇,“延彻哥哥~,人家腿酸,走不了路。”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裴延彻呼吸一重,鬼使神差地迈开步子靠近,弯腰將她抱起。 周芙萱轻搂著男人脖颈,顺势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老公真好~” 裴延彻垂眸看著怀里得逞的小狐狸,喉结滚动,“那现在能去......” 话音戛然而止。 周芙萱用鼻尖轻蹭著他喉结,仰起头,唇珠微微嘟起。 “抱我去洗漱。”她的声音很轻,透著蛊惑。 “好。”裴延彻鬼迷心窍般,听著她的指挥,抱著她进了洗漱间。 ** 在宽敞豪华的衣帽间里。 周芙萱穿著丝质睡袍,腰带松松繫著,领口的风光若隱若现。 “我们待会要去见长辈。”她纤细莹白的指尖在一排衬衫中游移,嘴里轻喃著。 “深灰色显得稳重些,白色则显得乖巧些。” 最终她挑出其中两件衬衫,转身看向裴延彻,“老公,你喜欢哪件?” 裴延彻看著两件除了顏色,几乎没有差別的衬衫,嘴角微抽。 在阿莫岛,他不是穿背心,就是t恤,然后再搭配个短裤,过完一整个夏天。 习惯了隨性穿搭,现在看到这种材质一流,却充满束缚的衣服。 他第一反应是抗拒。 “老公?”周芙萱见他不语,柔声询问,“是两件都不喜欢吗?” 裴延彻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她柔顺精致的眉眼上,淡淡道。 “你决定吧。” “嗯,那就灰色吧。”周芙萱將白色的衬衫掛回去,看向另一侧的配饰。 “那领带......算了,见亲近的长辈,还是隨意些好。” “对了,得选个合適的手錶。” 她来到一玻璃柜的高奢手錶前,思索了几秒,挑了个百达翡丽,“就这个吧,还有皮带......” 裴延彻站在一旁,静静地看著她挑选。 这女人的话真不是一般的多,没人回应,也在喃喃自语。 “平时,我的衣著都是你负责吗?” 周芙萱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他。 “对啊,自从我们確定关係后,都是我给你挑选当天的衣服。” “你还夸我眼光独到,深得你心。” 说这话时,她眼里流露出满满的幸福。 裴延彻看著她幸福的模样,內心却毫无波澜。 他移开目光,环视著这一眼看不到头的衣帽间,“我看这些衣服都挺新的,不像穿过。” 周芙萱轻笑著点了点头。 “嗯,这里的大部分衣服都是这三年新添置的,確实没穿过。” 裴延彻蹙了蹙眉,疑惑道:“我不在,你也给我添置新衣服?” 周芙萱脸上的笑容微僵,眼神逐渐变得落寞。 “因为我始终无法接受你离开的事实,所以一直营造你还在的假象。” “只要你喜欢的那些品牌出新品了,我就会让他们送过来。” “慢慢的,这个衣帽间都快装不下了。” 事实上,她是著裴家的钱,变相给自己买高奢。 只是没想到裴延彻回来了,这些东西只能物归原主。 周芙萱的心在滴血。 裴延彻原本想转移话题,没想到又让周芙萱给兜回来了。 “嗯。”简单地应了一声,他便拿著挑好的衣服,到更衣室换上。 他站在全身镜前。 镜子里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眉眼间带著与生俱来的矜贵。 周芙萱站在他身后半米的位置,透过镜子欣赏著自己的杰作。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真好看,五官立体贵气,头身比还优越。 “老公,你喜欢这身搭配吗?”她轻声问。 裴延彻看著镜中的自己,“挺合適的,你的眼光確实很好。” “你喜欢就好。” 周芙萱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上前给他整理衣服的细节。 裴延彻低头看著她专注的侧脸,鼻息间縈绕著淡淡的香气。 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窥见那若隱若现的风光。 他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 只是他不明白,如果两人真的相爱,她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地勾引自己。 第6章 救命之恩是这样来的 餐桌前。 周芙萱温柔浅笑,“安安,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苗安安抬眸,入目的是一张明艷精致的脸,肌肤细腻如瓷,连她一个女的看了都移不开眼。 怎么会有人美成这样? 她心口一梗,乾巴巴地应了句。 “谢谢萱姐姐的关心,我昨晚睡得还行。” 事实上,她在发现自己的房间距离哥哥那么远后,气得睡不著,在心里骂了周芙萱几百回。 她知道这女人就是故意的! 不过初来乍到,人在屋檐下,她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嗯,那我就放心了。”周芙萱抿了口牛奶,“对了,你叫我嫂嫂就好。” 苗安安故作懵懂,“可是徐姨说你和延彻哥哥没有领结婚证。” “我觉得现在叫嫂嫂不太合適。” 因为她的表情太过无辜单纯,让人很难联想到她是故意的。 但周芙萱自己就是绿茶婊,哪里会看不出这小姑娘的心思。 她在心里嗤笑,脸上却露出受伤的神色,求助地看向主座的男人。 裴延彻感受到她的目光,终於开口:“安安,芙萱就是你的嫂嫂。” 周芙萱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苗安安微怔,那双大眼睛很快蒙上了层水雾,隨即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都听哥哥的。” 说完,她看向周芙萱,声音洪亮:“嫂嫂好。” “这样可以了吧。” 周芙萱柔声道:“安安,你若是不习惯叫嫂嫂,也可以继续叫姐姐,反正就一个称谓。” 苗安安:“......” 搞什么? 明明一开始是她在计较称谓,怎么现在她倒变成大度的一方了? 苗安安正想开口扳回来。 餐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噠噠噠“脚步声。 紧接著是育儿嫂的呼喊。 “小少爷,別跑那么快,小心摔著......” 话音未落,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入餐厅,怀里紧紧抱著一张纸。 “爸爸!”舟舟眼睛一亮,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扑进爸爸怀里。 裴延彻反应迅速,立刻接住扑过来的小身体。 舟舟刚要献上自己的画,抬头注意到对面的陌生姐姐,疑惑地问,“爸爸,这位姐姐是谁?” 裴延彻:“她是爸爸的朋友,你可以叫她安安姐姐。” 舟舟奶声奶气地喊道:“安安姐姐,早上好。” 苗安安脸色一白,连忙纠正,“不是,你不能这么叫我。” “我是你爸爸的妹妹,所以你应该叫姑姑,知道吗?” “啊?”舟舟有些懵圈,挠了挠头,“爸爸,是姐姐,还是姑姑?” 裴延彻看了苗安安一眼,“那你就叫她安安姑姑吧。” “好。”舟舟又喊了一遍,“安安姑姑,早上好。” “誒。”苗安安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舟舟,早上好。” 小傢伙完成任务后,献宝似地举起手中的画纸,“爸爸,妈妈,你们看。” “这是舟舟画的?”裴延彻接过画,轻声问。 画纸上,是三个用蜡笔涂鸦的线条人。 第7章 捡来的哥哥说没就没 苗广德眉头紧皱,面露为难,“安安,咱別管这些閒事,赶紧走。” “爸,你救救他嘛。” “不救!” “哼,你不救,我救。”苗安安说著,就要跳进海里救人。 “誒!”苗广德当即拉住她,“行了行了,我去救,你给我在这待著。” 他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取来救生圈,往海里跳,游向那人。 不稍片刻,苗广德便將那人拖到渔船甲板上。 在两人的一番施救下,男人终於清醒了过来。 “咳咳!”男人剧烈咳嗽,吐出几口海水,眼皮颤抖著睁开。 苗安安坐在甲板上,睁著一双大眼睛盯著他看,心臟扑通扑通地狂跳。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即便脸色苍白,浑身湿透,都掩盖不住他的英俊和矜贵气质。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苗安安想要靠近他,却被父亲一把拉开。 “爸,你干嘛拉我?” “你给我在后面好好待著,我有事问这傢伙。” “爸!”苗安安不服。 “闭嘴!”苗广德拔高了音量。 苗安安哼了一声,乖乖地站在父亲身后。 苗广德紧盯著他,“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漂在海上?” 男人迷茫地扫视著四周,只觉头痛欲裂。 “我......我不记得了......”他的声音沙哑虚弱。 “不记得了?”苗广德一脸警惕地看著他,“你不会是装的吧?”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坏心思,我可饶不了你。” “爸,他才刚醒,脑子肯定还懵著,你別总凶他行不行?” 苗安安像条鱼似的,灵活地从父亲身后窜出,挡在了男人面前。 “他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问题,等他休息够了再问也不迟。” 苗广德看到女儿这副稀罕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啊你,真是......” “算了,反正上岸后就报警,把他交给派出所,別的事我可不管。” 苗安安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也没再说什么。 苗广德提前结束了今天的捕鱼计划,调转船头返航,朝阿莫岛驶去。 苗安安找出备用衣物给男人换上,又给他倒了杯热茶。 “吶,小心烫。” “谢谢。”男人接过热茶。 苗安安:“大哥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我......”他环视著周围,像是在努力回忆著什么,结果又是一阵头疼,捂著头,“嘶~” “你没事吧。”苗安安一脸紧张,“想不起来就別想了,別勉强。” 苗广德看得连连摇头。 果然女大不中留,见著个好看的男人,就跟丟了魂似的。 他这个当爸的都没有这种待遇。 接下来的时间,苗安安都盯著大哥哥看,看得直犯痴。 忽然一个想法从她脑海一闪而过。 她双眼亮了起来,站起身,跑到父亲身边,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 “爸,要不,咱不报警了。” 苗广德一惊,“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苗安安朝他挑了挑眉,“你之前不是总说家里缺个帮手吗?” “你看他浑身腱子肉,一看就是个有力气的,肯定能帮咱家干活。” 苗广德回头打量了男人几眼,又思索了一番,最终点头答应。 “行吧。” “太好了!” 苗安安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因为在船上,只能生生憋著。 最终,父女俩將男人带回了家,给他取名苗川,像家人一样相处。 苗川逐渐习惯了岛上的艰苦生活。 最开始,苗安安还有些害怕这个沉默寡言,眼神里偶尔流露出凶狠的大哥哥。 但因为他实在太好看,她总是忍不住靠近,渐渐地就不害怕了。 而且苗川打架很厉害。 自从苗川来了家里,从前那些欺负他和阿爸的人都被他收拾了个遍,再也没人敢来欺负他们家。 无奈苗川只当她是妹妹,对她的表白无动於衷。 不过没关係,反正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是什么关係根本不重要。 这三年多来,她早已在心里把苗川当成了自己的未来丈夫。 父亲死后,她更是將苗川看作了一辈子的依靠。 如今却告诉她,苗川叫裴延彻,有未婚妻和儿子,不再独属於她。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霹了她个措手不及。 “安安,是这些餐食不合胃口吗?”旁边传来温和关切的询问。 苗安安瞬间回神,看到周芙萱脸上掛著主人式的微笑,胸口升起一阵烦躁,“没有。” “嗯,以后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王妈,她会跟厨房说......” “不用!”苗安安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不善,“我又没那么矫情。” “不就是早餐嘛,能填饱肚子就行,我和哥哥从来不会挑剔这些。” 周芙萱愣了下,却也没说什么,继续吃早餐。 裴延彻却突然开口:“安安,芙萱也是关心你,你不该是这个態度。” 苗安安呼吸一窒。 这是哥哥第二次为了这个女人训她。 她觉得委屈至极,心里话直接脱口而出。 “我態度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在饮食上本就没那么矫情,难道这也要被训吗?” “安安!”裴延彻语气骤冷。 “行了,我吃饱了。”苗安安放下筷子,“你们慢慢吃,我不打扰你们了,不然还得被训第三次。” 说完这话,她拔腿就跑。 周芙萱用余光扫了眼裴延彻,发现他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继续餵著怀里的儿子。 “爸爸,安安姑姑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她只是吃饱了。” 舟舟点了点头,“爸爸,那我也吃饱了。”他笑著,摸了摸圆圆的小肚子。 裴延彻看向旁边的育儿嫂,示意她將孩子抱走。 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吃饱后,周芙萱放下筷子,“延彻,你可以跟我说些有关安安的事吗?” “我想了解她,这样以后相处起来,可以减少矛盾。” 裴延彻头也没抬,“没必要,不用理会她,她就这性子,自己待待就好了。” 周芙萱心里纳闷。 这不对啊。 裴延彻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態度怎么这么冷漠? 第8章 裴延彻的奶奶季老太太 苗安安气冲冲地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抓起抱枕捂住脸。 “啊!” 她没办法接受现在的落差。 父亲走后,她就跟哥哥相依为命,日子虽不算富裕,却过得格外安心。 现在她特別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 父亲临终前,就嘱咐她千万不能让苗川离开阿莫岛。 否则將困不住他。 她偏不信邪,觉得哥哥绝对不可能离开阿莫岛。 结果被狠狠打脸。 第一次出岛,哥哥就彻底离回不来了。 不仅成了日盛集团的继承人裴延彻,还有了家室。 虽然哥哥跟那女人没领证,严格来说,不算夫妻,但他们有个儿子,结婚是迟早的事。 唉,早知道就听阿爸的话,一辈子都不出岛了。 现在后悔也没用。 苗安安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这是父亲留给她的遗物。 每次感到茫然,她就会拿出来摸一摸,得到些慰籍。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父亲临死前的叮嘱:“千万千万不能弄丟这个吊坠,否则你和苗川的缘分就断了。” “叩叩叩!” “苗小姐,我是来打扫房间的,方便让我进来吗?” 家里的保洁阿姨都是趁著大家吃早餐的间隙进来打扫卫生。 她打扫到一半,出门拿个工具的时间,这门就关上了。 苗安安听到声音,慌忙用袖子抹了把脸,將抱枕胡乱塞到身后,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门锁轻轻转动,一名穿著制服的中年妇人端著清洁工具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在苗安安微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垂下。 “小姐,我收拾一下就出去,绝对不会打扰到您。” 她声音很轻,带著小心翼翼。 苗安安没应声,目光隨著保洁擦桌子的动作移动。 她忽然开口,“阿姨,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保洁抬头,“我在工作五年了。” 苗安安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那不是比那个女人来得还早?” “那个女人?” “我说的是这家小少爷的生物学母亲。” 保洁思考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太太啊。” “她跟我哥还没领证呢,怎么能称为太太?你这也太乱来了吧。” 保洁有些无措,“我们都隨管家叫的,这关係我们也不懂。” 她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苗安安冷哼了一声,没再计较称呼的问题。 “那我问你,那个女人真是我哥的女朋友吗?” “苗小姐,你別为难我了,我只是个打扫卫生的,哪里知道这些。” “你不是在这待了五年吗?” 保洁有些后悔说工作时长,“我待多少年都只是个打扫卫生的,鲜少碰到先生太太。” “要不,你去问先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苗安安撇了撇嘴,“你傻啊,我哥失忆了呀,问了也是白搭,不然我能问你吗?” 保洁勉强扯了扯嘴角,继续低头擦桌子。 *** 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缓缓驶入一处绿意盎然的庄园。 这里是裴延彻奶奶,也就是季老太太住的地方。 舟舟特別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开安全座椅的扣子。 “妈妈,解开。” 周芙萱摸了摸他的脑袋,“等车停好了,妈妈再给你解开。” 舟舟听话地安静了下来。 裴延彻看著庄园里的景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据说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几乎按照季家的继承人培养。 只是后来让爷爷给抢回了裴家。 昨天母亲將他带到他曾住过的房间,跟他讲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不知为何,明明都是些温馨有趣的旧事,他却越听越烦躁。 直觉告诉他,母亲对他有所隱瞒。 现实肯定没那么美好。 不然他也不会十四岁就赴英留学,早早离开了这个家。 接著,母亲又跟他说了家里的情况。 他的爷爷裴荣兴是商界的传奇人物,白手起家打下裴家的江山。 人到中年才娶妻。 娶的是同样在商界叱吒风云的季家大小姐季茗芸,也就是他待会要见的亲奶奶。 爷爷和奶奶属於强强联合,婚后两人携手將彼此的事业推上了更高峰。 如今,裴家和季家都是数一数二的豪门。 然而两人在婚姻的第十年突然宣布离婚。 直到爷爷去世,都没有公开谈论过离婚原因。 母亲对此事也是含糊其辞,只说两人性格都太强势,合不来才分开。 爷爷和奶奶都是事业型,结婚十年只育有一子,也就是他的父亲裴志远。 父亲跟母亲是商业联姻,两人之间没什么感情。 母亲握著他的手,咬牙切齿地细数著,父亲的种种罪行。 原来父亲在外面有个小家,住著情人和一双私生子女。 这是豪门圈內公开的秘密。 在他出事后,父亲就开始带这双儿女出席重要场合。 几次三番想让这对儿女认祖归宗,改回裴姓。 在母亲的强烈抗议,以及外祖父的施压下,认祖归宗之事才不了了之。 虽然没有认祖归宗,但私生子已经成功进入裴氏集团任职,三年间升到了区域总裁的位置。 如果他再晚几年回来,这个私生子怕是就要坐上集团总裁的位置了。 裴延彻微眯著眼睛,盯著远处,眼神逐渐变得狠戾。 “爸爸~”舟舟奶声奶气地喊,“我们到了,下车囉。” 听到这话,裴延彻身上的危险气息瞬间消失,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嗯,爸爸抱你。”他伸手將安全座椅里的儿子抱进怀里。 周芙萱看著走在前面的父子,脑子里都是裴延彻凶狠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裴延彻恢復记忆了。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有。 *** 茶室內。 一位衣著素雅的银髮老太太坐在藤椅上,姿態优雅从容,专注著手上的书。 儘管年过八旬,却依然精神矍鑠。 “太奶奶!” 一道稚嫩的童音响起,由远及近,伴隨著噠噠噠的脚步声。 季老太太循声望去,看到小曾孙正欢快地奔向她,严肃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宠溺地说。 “哎哟,我的小宝贝来了呀!” 她张开双臂,將扑过来的小傢伙稳稳接住。 “太奶奶我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看你了。”舟舟响亮地回答。 第9章 努力展现真善美 话音刚落,老人家的眼神都变了,“和爸爸妈妈一起?”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孙子正站在自己面前。 “阿彻......你回来了?”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裴延彻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望著眼前的老太太。 周芙萱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低声道:“延彻,这是你奶奶。” 裴延彻深吸了一口气,“奶奶,我回来了。” 季老太太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眼中泛起泪光。 “这三年,我一直没有放弃找你,你终於回来了......” 裴延彻低下头,“对不起,奶奶,我让您老人家操心了。” 他將自己飞机失事坠海被救,以及失忆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季老太太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係,回来就好。” 她拉著孙子的手,將他带到茶桌旁坐下,“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周芙萱抱起舟舟,默默地走到一旁,给祖孙俩留出空间。 “阿彻,你瘦了,也黑了。”季老太太仔细端详著,眼里都是心疼想,“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裴延彻温声安抚,“奶奶,我过得挺好的。” “那就好。”季老太太握著他的手,眼睛一刻都捨不得离开。 她看出孙子並不想细说那三年的经歷,便没深入追问。 隨后,她让管家拿来一本相册,“这些也许能帮你想起过去。” 相册翻开,里面是裴延彻从小到大的照片。 周芙萱抱著舟舟凑了过来。 舟舟伸出小手,指著照片中的小男孩:“这是爸爸小时候吗?” 季老太太摸了摸小曾孙的头,“嗯,这些都是你爸爸。” 舟舟眼睛一亮:“哇,爸爸跟我长得好像!” 季老太太被逗乐了,开怀大笑,心里的悲伤被冲淡了许多。 “小宝,你这话说反了,是你长得像爸爸,不是爸爸长得像你。” 舟舟开心地点了点头,“嘻嘻,我长得像爸爸,也像妈妈。” 周芙萱轻笑著揉了揉儿子软乎乎的小脸。 季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了周芙萱一眼。 周芙萱知道季老太太在看她,但她佯装不知,避免与她对视。 说实话,除了失忆前的裴延彻,季老太太是第二个让她感到惧怕的人。 季老太太那双眼睛像是隨时都能將人看透,让人无所遁形。 *** 他们在奶奶家待了很久,直到舟舟困得直打哈欠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天色渐暗,他们的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舟舟在安全座椅上睡得很安稳。 周芙萱看了会儿子,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裴延彻。 他正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经过一整天的相处,她能感觉到裴延彻对她的忽冷忽热。 明明早上,两人的感情有了递进,但下一秒,又自动回到疏离的状態。 她从未没想过一两天就將人拿下。 但失忆的裴延彻,心思比没失忆前还难揣测,还棘手。 这是她没预料到的。 周芙萱在心里盘算著接下来的计划,目光不经意间扫向窗外。 就在这时,一抹小小的身影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夜色里,一只土黄色小狗正在车流中穿行。 它的后腿应该是受了伤,走起来一瘸一拐的,特別可怜。 车流在它面前呼啸而过,有的险些撞上它,它嚇得在路中央不敢动。 周芙萱的心猛地揪紧了。 “停车!” 司机老陈立刻踩下剎车,將车靠边停下。 裴延彻睁开双眼,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有只小狗在马路中央,很危险,我得去救它。” 她扔下这句话,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太太!”老陈惊呼一声,连忙追了出去。 周芙萱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小狗,“別怕,我是来救你的。” 她轻声细语,伸出手。 小狗的眼睛大而圆,满是恐惧,不断后退,又因为腿伤动作迟缓。 她跑下来救狗,有作秀的成分,主要是让裴延彻看到她的善良。 但当她看到小狗的可怜模样,就忘了自己在演戏。 周芙萱缓缓蹲下身子,招了招手,“小狗,来我这,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生怕嚇得小狗慌不择路,再次窜入车流。 老陈赶到她身边:“太太,这车来车往的,太危险了,让我来吧。” “你別过来,它现在很害怕,生人靠近可能会应激。” 周芙萱制止了司机的动作,“你到车里拿条毯子给我。” 老陈点点头快步离去。 周芙萱慢慢拉近与小狗的距离,继续柔声安抚,“別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眼前的小狗长得特別像她小时候偷偷养的小土狗阿黄。 一想到阿黄,她的心就抽著疼。 那只她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的小狗,她童年唯一的玩伴,却被婶婶为了点钱卖给了狗贩子。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他们不要带走阿黄。 可没人在乎她的感受,婶婶还气得將她打了一顿。 周芙萱向小狗靠近了一点,趁它不注意,一把揪住它命运的后颈。 小狗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並没有挣扎,只是发出可怜巴巴的呜咽声。 “好啦,没事了。”周芙萱轻轻抚摸著它的脑袋,检查伤势。 发现这只狗瘦得肋骨分明,不止后腿有伤,身上也有不少血跡,一看就是被欺负了。 老陈很快拿著毯子回来。 周芙萱用毯子裹住小狗,將它抱在怀里。 裴延彻不知何时下了车,正站在车门旁,迎著夜色看不清表情。 周芙萱快步走到他身边,“延彻,我救了只小狗。” 那激动的模样像是等待老师夸奖的三好学生。 裴延彻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你这种行为太危险了。” 周芙萱垂下眼眸,“我害怕小狗出事,没想那么多,不过你放心,我下次一定会注意安全。” 裴延彻望著她,“上车吧,先將它送去兽医院。” 周芙萱抱著小狗回到车上。 这时,舟舟已经醒了,睁著大眼睛,“妈妈,狗狗。” “对啊,一只小狗狗,舟舟喜欢狗狗吗?” “喜欢。” “喜欢,那我们就养著,当舟舟的玩伴,好不好?” “好!”舟舟开心地手舞足蹈。 周芙萱一边哄儿子,一边照顾小狗,时不时用余光偷瞄身旁的男人,观察他的反应。 她如此温柔善良体贴,就不信打动不了这裴延彻。 第10章 警告,不合適可不要勉强 一辆迈巴赫缓缓驶入裴氏广场,在svip通道停下。 “裴太太,上午好。” 商场经理立刻迎了上来,身后站著穿著制服的员工。 周芙萱微微頷首,隨手將爱马仕的birkin包递给迎上来的人。 苗安安哪见过这种阵仗,有些侷促地站在周芙萱身后半步的位置。 她身上穿著几十块的衣服,在这奢华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经理的目光落在苗安安身上,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不过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復了微笑。 svip室的门无声滑开。 这个近三百平的空间是为顶级客户特別设计的私人购物沙龙。 苗安安倏地瞪大了双眼,到处张望,惊得合不拢嘴。 原来有钱人逛街是这样的,甚至不用跟普通客人碰面。 周芙萱將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 “当季新品都准备好了吗?”她在沙发正中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口。 “嗯,都准备好了。”店长穿著职业套装,半蹲著身子,滑动ipad屏幕。 “这些都是当季新品,已经按您的需要,进行了筛选。” 周芙萱接过店长递来的ipad,手指在屏幕上隨意滑动。 苗安安观察著周芙萱的动作,悄悄模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游刃有余。 周芙萱侧身,“安安,喜欢哪些,儘管选,待会让她们送来。” “哇,这些裙子都好漂亮。”苗安安一下子被吸引。 但当她瞟到上面的標价时,瞬间倒吸一口气。 “可也太贵了吧。” 隨便一条裙子都是五位数,还有六位数的。 不就几块布料吗? 周芙萱浅笑:“延彻让我带你来这,就是让你多买些衣服,价格无所谓,你喜欢就行。” 苗安安觉得在理。 她自己哥哥的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况且她不,也会让这女人给了,那还不如她自己。 苗安安心安理得了起来,目光落在周芙萱身上的衣裙和配饰上。 这一身看起来就很贵,尤其她脖子上的钻石项炼。 “那我要这件,还有这件......”她一改刚刚的怯懦,在ipad上点了十几件衣服。 “好的。”店长向身后的sale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去安排。 不到三分钟,八位店员列队而入。 三三两两地推著滑轮衣架进来,上面掛著她们刚刚选好的衣服。 苗安安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我要试试这件。” 周芙萱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啜饮著手上的茶,目光扫向试衣间。 三分钟后,苗安安扭扭捏捏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手指紧紧揪著裙摆,声音小如蚊蝇,“好像有些不合身。” 这条裙子跟周芙萱身上的很相似,苗安安特意选的。 然而,周芙萱胸前丰满,身姿窈窕,一双长腿又白又直,轮廓流畅好看,穿什么都很好看。 单看这条裙子,其实很普通。 如今穿在苗安安身上,v领在平坦的胸前显得空荡荡的。 她的身材根本撑不起这样的款式。 苗安安扯了扯裙摆,试图让那该死的v领看起来不那么可笑。 周芙萱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苗安安身后,指尖轻轻掠过她的肩膀,停在了肩带上。 “挺好看的,就是这里可能需要调整一下。” 她给了sale一个眼神。 sale会意,正要上手帮忙调整。 “不用了!”苗安安开口拒绝,“我觉得这条裙子不太適合我。” 说完,她转身想回试衣间换下来。 周芙萱却突然开口:“你说的没错,合適很重要,不合適千万不要勉强。” “也许你觉得它穿在別人身上很好看,但它未必適合自己。” 说到这,她轻笑了声,“不过好在这只是一条裙子,不合適,换了就是,不像人......” 苗安安脚步一顿,回头紧紧盯著那张绝美的脸。 她知道这个女人在警告她。 周芙萱话点到即止,转换话题道:“我看有几条裙子挺適合你,待会试试。” 苗安安咬了咬牙,转身冲回试衣间,用力关上门。 “砰!” 在场的sale面面相覷。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苗安安购物慾爆棚,不管合不合適都买。 从成衣到配饰,再从包包到鞋子,买的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周芙萱全程旁观,喝喝茶,翻翻时尚杂誌,反正的裴家的钱。 她只是养在裴家金丝雀,享受裴家的荣华富贵,但带不走一分钱。 因为財政大权在她准婆婆徐宗兰手上。 而她每个月只有几万的零钱,想要买奢侈品只能走裴家公帐。 每一笔销,裴母都知道。 周芙萱不是没想过,买入奢侈品,再悄悄卖出去,用些水货冒充。 但家里都是裴母安排的人,而她的奢侈品和珠宝都有专人打理。 她想动手脚,藏私房谈何容易? 现在想来,裴延彻活著回来也不全是坏事。 起码有他在,她还有转正的机会,而且在他身上捞钱,比在裴母身上捞钱要简单得多。 *** 徐宗兰看著手机上的帐单提醒,眉心越蹙越紧。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周芙萱就在高奢店消费了一千多万。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 难道她平时的贤惠都是装的,延彻一回来,自以为有了靠山,就不装了? 徐宗兰立刻给周芙萱打去了电话。 周芙萱正无聊地刷著手机,就见『准婆婆』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並不意外,很快点了接听,语气恭敬温顺地喊道:“妈。” “你怎么回事?”徐宗兰上来就是质问,“一下午了一千多万。” 周芙萱柔声开口:“妈,延彻让我带安安出门逛逛。” “初来乍到,安安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新奇,都喜欢,可能因为这样,一不小心买多了。” 徐宗兰一下子哑火:“......” 但很快又恢復了气焰,“那丫头不懂节制,难道你不懂吗?” “虽说我们裴家不缺这点钱,但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 周芙萱乖巧地听训。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是她在裴家的生存之道。 再说,徐宗兰这点攻击力在她寄人篱下时受到的谩骂虐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妈,您说的是,確实是我考虑不周。” “我当时想著安安是延彻的救命恩人,不好叫停她的行为,不过下次不会了。” 徐宗兰撇了撇嘴,冷笑,“什么救命恩人?” “她要是第一时间把延彻送回来,那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 “这对父女將延彻藏在穷乡僻壤里,害我儿吃了这么多苦......” 说到一半,她察觉到不妥,瞬间收住了话头,“行了,反正你看著办,別让她乱钱。” “嗯,我明白了,妈。”周芙萱勾了勾唇。 第11章 你不配生下我的血脉 一家提前打烊的酒吧里。 周芙萱坐在卡座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著,隨著音乐的节奏轻轻晃荡,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她的右手握著一杯红酒,眼神迷离地盯著红色液体发呆。 “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哦。”林绘走到她对面坐下。 周芙萱缓缓抬起头,那双眸子含著几分醉意,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看不出来吗?我正在借酒消愁。” 林绘调侃:“哟,原来富婆也有烦恼啊。” 周芙萱轻瞥了她一眼,自嘲道:“我算什么富婆?充其量就一只手心向上跟人要钱的金丝雀。” 林绘只当她是无病呻吟,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细长的香菸点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你还忧愁上了,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这种有娃,有钱,还不用伺候老公的神仙日子。” 周芙萱抿了一口红酒,“裴延彻回来了。” “啊?”林绘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不是三年前飞机失事掉海里了吗?” 裴家目前还没有公开裴延彻回来的消息。 这事估计要等他完全適应后,才召开记者招待会,进行正式官宣。 所以外界並不知道裴延彻还活著。 周芙萱指尖轻抚著杯壁,声音毫无波澜。 “他被一对捕鱼的父女救了,在阿莫岛生活了三年,前天才回来。” 短短一句话里都是信息量,林绘消化了好几秒。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我还能无聊到编这种谎?” 虽然她是个谎话精,但她很少对林绘说谎。 林绘忍不住感慨:“那他还挺福大命大的,坠机都死不了。” “不过,他既然没死,为什么要三年后才回来?” 这她不太理解。 “他摔到了脑袋,失忆了。” “哇靠,搁这拍偶像剧呢。”林绘笑著调侃。 “誒,不对,他失忆了,那对父女怎么没报警?” 周芙萱晃了晃杯中的酒,漫不经心地说。 “他们说以为裴延彻是逃犯或者是偷渡客,所以不敢报警。” “於是把他带回了家,给他治病,教他捕鱼卖鱼做木工,这一住就是三年......” 她把那天在裴家老宅听到的简单地说了一遍。 林绘听得目瞪口呆,“这听起来怎么不太对劲啊?” “谁会往家里带逃犯,或是偷渡客?” “依我看啊,他们就是想留个壮丁给他们干活。” 周芙萱轻笑,“我猜的跟我猜的一模一样。” “所以这是真的?”林绘一脸震惊。 周芙萱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裴延彻一直不肯细说那三年的经歷。” “也许是不堪回首,不想说。”林绘摇了摇头,“我觉得你那个豪门老公有点可怜啊。” 可怜吗? 周芙萱有些不以为意。 站在裴延彻的角度,確实挺可怜的。 天之骄子居然在那穷乡僻壤吃了三年苦。 但她同情不了一点。 她自己就是个小苦瓜,有什么资格同情豪门大少爷? 再说,裴延彻吃的这些苦又不是她造成的。 “他现在可不是我老公,心疼的事轮不到我。” 林绘:“你们连孩子都有了,这跟夫妻有什么区別?” “区別可大了,你猜我为什么来你这里借酒消愁。” “你又不是不知道舟舟是怎么来的,我跟裴延彻压根就没感情。” 说著说著,她的思绪回到了三年前。 在裴氏集团高层办公室里。 周芙萱轻抚著小腹,“裴总,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她的声音带著刻意的颤抖。 话音刚落,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裴延彻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要將她看透。 “打掉。”他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周芙萱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裴延彻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我可不敢確定。” “周秘书处心积地虑接近我,勾引的手段一点都不像生手,怕是已经身经百战。” 周芙萱双手紧握成拳,“你明明很清楚,那晚是我的初夜。” 裴延彻眉毛轻轻扬起,语气不屑,“这东西不是手术就能修復的吗?” “我没有,你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我可以发誓。” “哦?那我挺荣幸的。”他站起身,慢慢走近。 “可这也改变不了你必须打掉这个孩子的结局。” 周芙萱踉蹌著后退了几步,“你不可以这么绝情。” “为什么不可以?”裴延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的骨头捏碎。 “疼。” 周芙萱双手握住男人的手腕,拼命想要將他的手推开,却移动不了分毫。 “听著。”男人俯身,声音冷冽,“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安排人给你做手术。” 周芙萱脸色瞬间煞白,带著哭腔哀求道:“能不能等等?我还没做好准备。” 男人手下的力道加重,“从你勾引我的那天起,就应该知道这个结局。” “我裴家的血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沾染的。” 说完,他鬆开了手,任由周芙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他拿出支票簿,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撕下,甩在她脸上。 纸张明明很轻,却充满了屈辱。 支票飘落在地,上面赫然写著:五百万。 周芙萱的瞳孔微微一缩,心臟狂跳,眼睛像是粘在了上面。 裴延彻见她这个反应,目光越发鄙夷。 “別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敢偷偷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冷得透骨,“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付出代价。” 周芙萱握了握拳,又鬆开,弯腰捡起那张支票,声音已经恢復如此。 “裴总,你放心,我会去的。”她將支票仔细地放入包中,“谢谢您的慷慨。” 思绪回到现实,周芙萱看了眼对面的闺蜜。 “当初我收了钱,本想將孩子打掉,最后捨不得,又给留下了,想自己养。” 裴延彻的基因好,而她又渴望有个亲人,肚子里的宝宝便成了她唯一的期待。 那是她第一次不想把肚子里的宝宝当作筹码。 “只是没想到裴延彻突发事故,我才改变策略,挺著孕肚到裴家。” “如今裴延彻回来了,我又得提心弔胆地过日子,怕他突然恢復记忆。” 第12章 周芙萱的过去 林绘蹙了蹙眉,“你害怕他恢復记忆后,踹了你?” “踹了我?”周芙萱自嘲地笑了笑,“我觉得他会想杀了我。” 因为她生下了他看不上的血脉。 “不会吧,你给他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宝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周芙萱但笑不语。 她觉得自己挺变態的,看著裴延彻抱著舟舟亲亲抱抱举高高,心里有种奇异的畅快感。 林绘掐灭了手中的烟,“当初你就不该招惹裴延彻,豪门哪有那么好攀。” “你长得这么漂亮,加上名校毕业的身份,努努力,说不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努力? 周芙萱在心里问自己。 难道她还不够努力吗? 只是努力真的有用吗? 那些黑暗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母亲在生下她后不久就失踪了,父亲为了寻找母亲,將几个月大的她交给叔叔婶婶照顾。 往后的几年,父亲都在外面一边打工,一边寻找母亲,然后定期寄钱回来,却从未出现。 她从小到大就被村里的人嘲笑是没爹没妈的野种。 直到她七岁那年,传来父亲在工地意外身亡的噩耗。 她彻底沦为了没爹没妈的孩子,连最后一点依仗都没了。 叔叔婶婶不仅贪了父亲五十多万的死亡抚恤金,还虐待她。 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屋里。 她没吃过一顿饱饭,却有干不完的活。 婶婶的掐拧谩骂,叔叔醉酒后的暴力,以及堂哥阴湿噁心的目光。 渐渐的,她的心理开始变得扭曲。 她变得有心机,会撒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即便是被婶婶谩骂,她也能笑脸迎人。 有时候,她也会唾弃自己,但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那时候的她,相信知识改变命运,相信努力读书能让她摆脱苦难。 然而在她考上了重高后,叔叔婶婶却不再给她一分钱,以此逼迫她輟学。 她不愿屈服,一边上学,一边利用课后时间捡废品卖钱。 有了本钱就开始当二道贩子,將校外的东西卖给住校生。 这日子越过越好,她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直到十七岁那年。 她放假回家,起夜的时候偷听到叔叔婶婶在商量,如何药晕她,然后將她卖给大山里的老光棍。 那一刻,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通体发寒。 她想到了报警,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没有確切证据,即便报了警,警察也只是口头教育一番,而她依旧会被送回来。 这样一来,她的处境可想而知,不仅会被打骂,还可能被关起来,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在一番思想斗爭后,她选择了提前离家出走。 次日一早,她偷了那包原本给她吃的药,悄悄放在饭菜里,成功把叔婶一家都药晕。 然后捲走了『家里』所有现金,逃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开始在大城市里艰难谋生。 可惜,上天总喜欢作弄她。 每次都在她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时候,给她重重一击。 在这里,她经歷了欺骗,背刺,遭遇了各种白眼,詆毁。 她逐渐明白,空有美貌,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是一种罪。 这不是光努力就能解决的。 后来她通过林绘,从黑市里买了个身份,改名为周芙萱,还特地將年龄改大了三岁。 这个身份,即便有人深入去查,查到的也是偽造得天衣无缝的生平资料。 从此,她心安理得地当起了名校毕业的海归富二代。 开始了她的涉猎。 虽然裴延彻不是她的第一个目標,却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周芙萱承认自己三观不正,贪慕虚荣,但那又怎么样? 她確实靠著心机,谎言,让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 早几年,她绝对想不到自己能跟裴家这样的豪门扯上关係。 “萱萱?”林绘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一直走神?醉了吗?” “我没醉。”周芙萱將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接上了刚刚的话题。 “哪有那么多如果,就算时光倒流,我依旧会选择这条路。” 因为舟舟是她人生里的一缕阳光,是她最不后悔的选择。 *** 周芙萱回到家。 在经过儿童房时,房门没关严实,从里面传来一阵嬉笑声。 她脚步一顿,透过门缝往里看去。 裴延彻把舟舟圈在怀里,低头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舟舟穿著睡衣,兴奋地挥舞著崭新的玩具飞机。 苗安安则坐在舟舟的另一侧,手里举著一块蛋糕凑到他嘴边。 “舟舟~,再吃一口。” 舟舟听话地吃了一口,然后挣脱爸爸的怀抱,举著飞机模型跑。 “飞机要飞嘍!” 温馨的儿童房里,他们三人待在一起,反而像是一家三口。 周芙萱盯著苗安安手上的蛋糕,精致的眉眼升起一抹慍怒。 这都快到睡觉时间了,这两人居然给小孩子吃蛋糕。 她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舟舟听到声音,望过去,看到是妈妈,眼睛都亮了起来。 “妈妈!” 周芙萱迅速变换了表情,蹲下身接住飞奔而来的儿子,柔声道:“宝宝,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呀?” “爸爸和安安姑姑陪我玩,还给我买了玩具,妈妈,你看。” 他兴奋地展示著手中的飞机。 这儿童房里,最不缺的就是玩具,且都价格不菲。 周芙萱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飞机模型就把小傢伙给收买了。 唉,儿子你怎么这么好哄? 她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发顶,“那你有没有跟安安姑姑说谢谢啊?” “我说谢谢了。” “嗯,宝宝真乖。” “嘻嘻。”舟舟骄傲脸。 周芙萱將儿子抱起,望向裴延彻,“老公,看见你和舟舟相处得这么好,我很开心。” “不过舟舟还小,像蛋糕这类零食要少吃,尤其是睡觉前。” 她声音柔柔的,眼含笑意,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裴延彻愣了一下,“抱歉,我没想那么多。” 周芙萱抱著儿子走到他面前,笑吟吟道。 “不用道歉,你刚適应爸爸这个身份,难免会有疏忽,但已经很好了。”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舟舟,想不想听爸爸妈妈一起给你讲睡前故事呀?” 舟舟眼睛一亮,“想!” 周芙萱抬眸,目光盈盈地望向裴延彻:“老公,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房休息吧。” 裴延彻点了点头,“嗯。” 苗安安被彻底晾在一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13章 生了孩子未必能进门 裴家庄园的露台,正举办著一场小型私人聚会。 此刻出现在这的,都是跟裴延彻自小一起长大的死党。 各个非富即贵。 叶明辉,叶氏科技集团太子爷,身高186cm,身材精瘦,喜欢极限运动,玩世不恭。 赵昱,赵氏能源集团二少爷,身高187cm,身材健硕,是个不折不扣的公子。 陈肃岩,顶级汽车集团大少爷,身高187cm,混血骨相,性格沉稳。 当裴延彻出现在他们面前。 叶明辉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衝过去,就要捏他的脸。 “哇靠,真活了呀,让我看看是不是別人整容冒充的。” 裴延彻皱眉,条件反射地扣住他的手腕,一个反拧差点將他按在茶几上。 ”嘶——疼疼疼!”叶明辉疼得齜牙咧嘴,”妈的,失忆了还这么凶?” 陈肃岩漫不经心地说:“就这反应,阿彻无疑了。” 裴延彻鬆开手,环视一圈:“我们很熟?” 三人异口同声:“废话!” 叶明辉扶著『受伤』的手腕,语气里带著幽怨,“我们仨的感情好到能穿一条裤衩的程度!” 裴延彻:“......” 赵昱轻笑著问:“阿彻,你怎么黑了那么多?这三年挖煤去了?” 叶明辉憋著笑,“听说他被收留后,每天帮著捕鱼卖鱼,能不黑吗?” 赵昱调侃:“谁那么大胆?竟敢让裴氏財团唯一继承人卖鱼。” “错了,还有捕鱼。”叶明辉补刀。 眾人沉默了两秒,突然爆笑,响彻了整个露台。 裴延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拿起面前的红酒喝了一口,“活著就行。” “说得也是。”赵昱堪堪收住笑声,“幸运的是你没有缺胳膊少腿。” 陈肃岩推了推金丝眼镜,“延彻,这三年都经歷了什么?” 叶明辉:“对啊对啊,我超级好奇,你是怎么捕鱼和卖鱼的。” 赵昱:“明辉,你够了喔,能不能给咱们裴大少留点面子?” 叶明辉:“我这不是关心吗?再说我们有什么糗事是不知道的?” 他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对各自的糗事了如指掌。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聊的。”裴延彻兴致缺缺,语气冷淡。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陈肃岩安慰道:“行吧,那些糟心事不提也罢,重要的是现在。” “对了,阿彻,你是真的一点记忆都没了吗?” 叶明辉將话题引了回来。 “嗯,什么都不记得了,让助理联繫你们过来,就是想了解我的过去。” 叶明辉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地保证。 “那你可算问对人了,我们仨对你的事了如指掌。” “还记得我们在三亚,你非要去深海潜水,被水母蜇了屁股的事吗?“ “哈哈哈!”叶明辉笑到拍桌子,“你硬撑著说没事,结果当晚发烧到40度,屁股都肿了。” 裴延彻嘴角微抽:“这是你编的吧?” “真的。”陈肃岩淡定道:“不信的话,我们手机里还有视频。” 裴延彻:“刪了!” 叶明辉坏笑:“別啊,你看了说不定能刺激一下记忆。” 裴延彻脸色黑如锅底。 “行行行,那我们换一个聊。” 赵昱亮出手机屏保,“吶,这是我们四人的合照。” 照片里,四人是少年的模样,站在直升机前,身后是阿尔卑斯雪山。 “当时我们打赌,谁能最快滑到目的地,就能贏得赌注。” “你特別狂,直接押了那辆全球仅三台的超跑,结果自己摔骨折了。” 裴延彻看著照片里打著石膏,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车现在在哪?” “当然是......”叶明辉整了整衣领,得意地说:“在我的车库里。” 裴延彻基本可以確认,这是一群损友,趁他失忆,可劲爆他黑料。 “难道就没有我的光荣事跡?” “有啊。”叶明辉:“裴大少的威风事跡数不胜数。” “那为什么不说。” 叶明辉唇角一勾,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我觉得糗事更能刺激你,有助於你恢復记忆。” “我们可是用心良苦啊,你居然还不领情。” 那小眼神就像幽怨的小媳妇。 裴延彻没眼看,移开目光,“那你们继续说。” 最终在三位损友的记忆轰炸下,他大概知道了自己曾经是怎么样的人。 年少时,性格乖张强势,还喜欢飆车等刺激项目。 成年后,心机深沉,不喜形於色,手段狠辣果断。 简言之,他不是个好惹的人,睚眥必报。 这跟母亲描述的那个品学兼优,性格沉稳的少年,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过他更倾向於这三个损友的描述,或许自己只是在母亲面前偽装成正常人。 聊得差不多了,裴延彻突然发问:“你们知道我跟周芙萱的事吗?” 三人动作一顿。 红酒杯齐齐停在半空,面面相覷。 裴延彻眼眸微眯:“你们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叶明辉摸了摸下巴:“嘖,这个嘛……” “说实话,我们也很意外,你居然跟周秘书私下好上了。” 当他们知道周秘书挺著孕肚找上裴家,说怀了裴延彻的遗腹子时,都惊掉了下巴。 赵昱突然凑近问:“阿彻,你现在对周秘书是什么个想法?” 裴延彻仰头喝了口红酒:“孩子都有了,我能有什么想法?” 陈肃岩点了点,“说的也是。” 赵昱小声嘀咕:“谁说不能有其他想法?方法多的是。” 其他三人纷纷看向他。 “你们这样看著我干嘛?”赵昱:“我只是觉得阿彻没必要被道德绑架。” “这孩子本来就是那女人擅自生下的,指不定阿彻压根就没跟她谈过。” 这话暗指周芙萱使了手段怀上孩子。 “你们別说我绝情,这事要搁我身上,我铁定钱去母留子。” “嘖嘖嘖~”叶明辉摇了摇头,“赵昱,我没想到你是这种负心汉。” 赵昱情绪激动:“什么负心汉?你们可別在我面前装纯爱战士。” “大家心里都明白,婚姻可由不得我们隨心所欲。” 他说的是现实。 像他们这样的家世背景,私底下玩归玩,正妻肯定得选门当户对的。 很显然,周秘书这样的家世根本进不了裴家的门。 生下孩子又如何? 放眼望去,生下孩子却入不了豪门的例子比比皆是。 裴延彻低垂著眼瞼,脑海中都是周芙萱的娇嗔。 第14章 想用钱打发我,想都別想 豪宅的某个隱蔽房间。 周芙萱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露台的监控画面。 从裴延彻回家的第一天起,她就在这豪宅里的许多地方安装了微型摄像头。 她需要时刻关注裴延彻的动向。 周芙萱看著监控画面,耳机里是四个男人聊天的声音,每个字都很清晰。 她的眼神越来越暗,双手逐渐紧握成拳...... 呵,这些人居然怂恿裴延彻用钱將她打发。 想都別想! 她好不容易走到这步,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若是没生下舟舟,面对重重阻挠,她可能会选择拿钱走人。 但现在有了舟舟,她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儿子著想。 如果她灰溜溜地退出,裴家绝不可能让她带走儿子。 当然她也不可能自私地將孩子带走,剥夺本该属於他的一切。 裴延彻大概率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然后生下他们的孩子。 舟舟肯定竞爭不过那个孩子,说不定还会被边缘化,或是成为豪门爭斗的牺牲品。 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周芙萱缓缓合上电脑,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 “宝宝,你放心,妈妈会一直是你的妈妈。” “我会为你扫清掉所有障碍,坐稳裴家嫡长孙的位置。” *** 周芙萱来到宽敞明亮的衣帽间,白皙的手指划过一排排各式各样的睡衣。 然后在一件吊带睡裙前停下,取出,换上。 她当然知道以色事人不能长久,却是最快让两个人快速建立起亲密关係的唯一途径。 浴室门被推开,裴延彻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还冒著热气。 他用毛巾擦拭著湿漉漉的头髮,下身只围了一条白色浴巾。 精瘦健壮的身材显露无遗,腹肌胸肌线条流畅紧致,肌肤在灯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泽。 “老公,你洗好了?”周芙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延彻下意识转过身,毛巾还搭在肩上,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因为眼前的风光太过......让人移不开眼。 在柔和的灯光下,周芙萱穿著一件黑色真丝吊带睡衣。 这条睡裙用料极少,细细的肩带脆弱地掛在肩上,像是一用力就能扯断。 那深v领口更是开到胸线以上危险的位置,边缘缀著精致的黑色蕾丝,起到了欲盖弥彰的作用。 裴延彻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呼吸急促了起来。 周芙萱媚眼如丝,朝他款款走来,细白的脚掌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在男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取过他肩膀上的毛巾,柔声道:“我来帮你擦吧。” 还没等裴延彻答应,她已经绕到他身后,踮起脚尖,柔软的毛巾轻轻覆盖在他湿润的髮丝上。 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擦过他的耳廓,引起一阵细微的颤慄。 裴延彻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后颈上,带著淡淡的红酒香气。 “你喝酒了?”他低声问,声音有些哑。 “嗯,不过只喝了两杯。”周芙萱的声音近在耳畔。 “为什么喝酒?”裴延彻喉咙发紧,“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周芙萱的手从毛巾上移开,转而用指尖轻轻梳理他半乾的头髮。 她越靠越近,整个人几乎要贴上他的后背。 “芙萱.....”他刚想转身,却被她从背后轻轻抱住。 她的手臂环绕在他的腰间,掌心平贴在他的腹部。 裴延彻能感觉到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肩胛骨上,温热的呼吸让那一小片皮肤变得异常敏感。 “別动!”周芙萱轻声乞求,“延彻,我今晚好难过,想要抱抱你,就一会儿,好不好?” “发生了什么事?”裴延彻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她髮丝间的香气,混合著红酒的醇厚,就像一种致命的蛊惑。 “这几天,你总是躲著我。”她抱得更紧了些,“我真的好难过。”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裴延彻终於转过身来,双手握住她的手腕,却不知道该拉开还是拉近。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只是想要静一静,理清思绪。” “那你现在理清思绪了没?” 周芙萱仰头看著他,眸中水光瀲灩,嘴唇因为红酒的浸润而显得格外饱满。 裴延彻呼吸一紧,暗骂了句该死,一把將她横抱起,快步朝臥室走去。 *** 裴延彻盯著天板,眼底还有未退去的*念,久久无法入眠。 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有熟悉感,却对身侧的女人却毫无熟悉感。 即便两人刚刚才做了无比亲密的事,而他的身体还縈绕著她的气息 他真的爱过周芙萱吗? 可为什么同样是被他忘掉的亲人,再次见面时,他心底都会有波动。 就连叶明辉、陈肃岩、赵昱这三个『损友』,他也会感到莫名的熟悉。 唯独对周芙萱不一样。 这不对劲。 若真如她所说的那样,他们是深爱彼此的恋人,他的身体应该对她有著某种记忆才对。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身侧的女人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 “不......不要......”她含糊不清地呢喃著,声音中充满恐惧。 裴延彻犹豫了一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芙萱?你还好吗?” “不要......不要抢走延彻,求求你们......放开他......” 周芙萱的声音带著哭腔,断断续续,却依然闭著眼睛,似乎陷入了梦魘。 “我再也承受不住失去他的痛苦,我会疯掉的,求求你们......” 裴延彻眉心紧紧蹙起,心却逐渐软了下来。 他將她轻轻揽入怀中,温柔安抚:“我在这里,没人將我抓走,別怕。” 两人肌肤相贴。 “老公......”周芙萱在他怀中渐渐安静下来,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 裴延彻低头看著她的睡顏,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保护欲。 也许她说的都是真的? 也许只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怀里的女人睫毛颤动了下,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第15章 爱情亲情两不落 清晨。 臥室的门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咚”地推开。 舟舟怀里抱著小熊,睁著圆溜溜的大眼睛,四下张望,看到隆起的被窝,双眸陡然一亮。 裴延彻还在睡梦中,眼瞼紧闭,身体隨著呼吸缓缓起伏著。 下一秒,舟舟迈开小短腿,噠噠噠地跑过去,猛地砸在那团隆起的被子上。 “爸爸起床啦!太阳要晒屁股啦!” 裴延彻只觉身上一重,轻呃了一声,但没睁眼,唇角微微上扬。 舟舟遗传了爸爸的眉眼,小小年纪就能看出精致的轮廓和俊逸的神采。 整个人趴在爸爸身上,奶声奶气地喊,“爸爸,不可以赖床哦,老师说赖床会......” 他突然卡壳,嘟著小嘴回忆著老师的话,“会被坏人抓走的!” 虽然舟舟还没上学,但已经有专业老师进行启蒙教育。 就在这时,被窝蠕动了两下,传来闷闷的笑声,却依旧没说话。 舟舟见爸爸铁了心赖床,皱了皱小眉头,眼里多了几分担忧。 伸出小手去掀爸爸盖在头上的被子,“爸爸,你这样会被坏人抓走的!” “好啦好啦,爸爸起床。” 裴延彻被闹得没办法,终於妥协,嗓音还带著晨起的微哑。 “我的小宝,怎么这么早起床?” “不早了,太阳都已经晒到屁股了。” 裴延彻长臂一揽,把小傢伙整个裹进怀里,轻轻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脸蛋。 “难怪我说屁股怎么热热的,原来是被太阳晒了,感谢小宝救了爸爸。” “嘻嘻~”舟舟仰著头,骄傲脸。 裴延彻低头,看著这张肉嘟嘟的小脸,心尖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时没忍住,紧了紧臂弯,像是要將怀里的软糯小糰子揉进身体里,“小宝真可爱。” 舟舟却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小短腿蹬来蹬去,“爸爸,我呼吸不了。” “抱歉,爸爸一时激动,没控制好力道。”裴延彻轻笑著鬆开了些。 父子俩在床上笑笑闹闹。 小傢伙终於闹腾累了,小脸贴在爸爸颈窝,软软地咕噥:“有爸爸真好......” 听到这话,裴延彻心头一震,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爸爸会一直陪著小宝。” 舟舟忽然抬头,那双葡萄大眼亮得的惊人,“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们拉鉤鉤。”他兴奋地伸出肉乎乎的小拇指。 裴延彻伸出大掌包裹住他的小拳头,然后轻轻勾住小拇指。 “好,拉鉤鉤。” 舟舟表情严肃了起来,奶声奶气地念,“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最后盖上章。 “完成了,以后爸爸要一直陪著我和妈妈。”他搂著爸爸的脖子蹭啊蹭。 “舟舟以后要跟爸爸天下第一好。” 周芙萱倚在臥室门口看著这温馨的画面,嘴角噙著温柔的笑意。 她故意让育儿嫂把舟舟抱过来,就为了增进父子俩的感情。 勾引只是第一步,家庭温暖才是撬开裴延彻心结的关键。 周芙萱见时间差不多了,吃醋道:“宝宝,你跟爸爸天下第一好,那妈妈呢?” “妈妈~” 他听到妈妈的声音,立刻从爸爸身上爬起,展开双臂跑过去。 “舟舟也要跟妈妈天下第一好!” 周芙萱一把抱住儿子,低头亲了亲他奶香的小脸蛋。 “嗯,那妈妈和爸爸跟舟舟都是天下第一好。” 裴延彻看著不远处亲昵的母子,心底升起一股暖暖胀胀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陌生,但他似乎並不排斥。 *** 客厅里。 “哥,我这个髮型好看吗?” 苗安安穿著上次买的名牌裙子,一头黑长直换成了脏橘色水波纹捲髮。 她兴奋地在原地转圈圈,觉得自己就像童话里的公主。 裴延彻看著完全变了风格的『妹妹』,眉心微微蹙起,“不太適合你。” “怎么会呢?”苗安安一脸不信,“造型师说这个髮型很適合我,尤其是这个发色特別显白。” “大家都说这是欧美风,现在很流行,你真的不觉得好看吗?” 她眨巴著眼睛,微噘著小嘴,故作萌態,一脸期待地望著男人。 “不觉得。”裴延彻说不了一点谎,“换了吧,这真的不適合你。” 因为苗安安常年跟著父亲出海,肤色偏黄黑,橘色反而將她衬得更黑。 在不化妆的情况下,看起来乡土气息很浓。 “我不要!”苗安安气得跺了跺脚,“这个髮型我做了几个小时。” “现在还没过足癮,说什么都不可能换掉的!” “隨你。” “哼,哥,你个钢铁大直男,就不能夸夸我吗?” “那也得有夸的地方。” 苗安安嘴巴噘得老高,一脸委屈,“......” 周芙萱坐在沙发上,听著他们的对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习惯了苗安安对裴延彻时不时的撒娇和斗嘴。 她知道苗安安是故意的,就为了在她面前展示两人不一般的关係。 嫉妒吗? 並没有,只是有些不服气。 她对裴延彻各种体贴勾引,换来的依旧是若有似无的疏离和防备。 而他跟这个乾妹妹的相处却是处处透著熟稔和放鬆。 周芙萱心里清楚失忆前的裴延彻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是那么的薄情傲慢,视她如螻蚁尘埃,一副人上人的姿態。 除了家人和几个从小到大的死党,他对外人都冷漠得过分。 显然,苗安安在他心里已经接近亲人朋友,总归是不一样的存在。 裴延彻忽然转头看向周芙萱,“芙萱,要不你教教安安如何提高审美。” 不等周芙萱开口,苗安安大声抗议,“我不要!我绝对不要!” “为什么?” “因为......”她突然卡住。 当然是因为周芙萱是个虚偽的女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要是將这活交给这虚偽的女人,指不定背后怎么筹划著名让她出丑。 就像上次在试衣间,这女人故意引诱她选择同类型的衣服,害她在大庭广眾之下出丑。 这种体验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再给那女人羞辱自己的机会。 “反正我不要!” 第16章 挑起『兄妹』间的嫌隙 “隨你”,裴延彻点了点头,“反正你不需要应酬,或是出席重要场合。” “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你觉得舒服自在就行。” 苗安安怔愣了几秒,终於反应了过来。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需要出席重要场合?” 她知道,像裴家这样的豪门,以后肯定少不了出席重要场合。 她这么努力改变自己,就是为了能在豪门宴席上自信地站在哥哥身侧。 “难道你以后出门不带上我?” 裴延彻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我带上你干嘛?” “这......这还用问吗?凭我们的关係,当然是你去哪,我就去哪啊。” 在阿莫岛的三年里,苗安安就像裴延彻的跟屁虫,到哪都跟著。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和哥哥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尤其在阿爸去世后,她的世界更是只剩下哥哥。 裴延彻耐心地解释道,“安安,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现在不是我的哥哥吗?” “我自然是你的哥哥,这不会改变,但我们不可能像从前那样。” 周芙萱不动声色地坐正了身子,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她没想到裴延彻会正视这个问题。 毕竟这段时间,苗安安可没少横亘在他们之间,干些离谱事。 比如:半夜从最远的客房准確无误地『梦游』到他们的房间门口。 好在周芙萱有反锁房门的习惯,才没让她潜入他们的房间。 这还只是其中一件离谱事。 苗安安总是跟个巨型电灯泡一样,只要有机会就凑上来,阻止她和裴延彻单独相处。 这女人真的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最气人的是,裴延彻就算恼了,也只是冷声训斥她几句,不痛不痒。 有时候,她都不得不佩服苗家父女,居然把裴延彻调成这样。 这可是连他亲生父母都不一定有的待遇。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將裴延彻调教成对她言听计从的程度。 “我不懂!”苗安安的眼睛越睁越大,眼底蓄满眼泪。 “既然你还是我哥哥,我们为什么不能跟从前一样?” “难道你忘了你答应过阿爸,要照顾我一辈子吗?” 裴延彻有些反感她动不动就搬出德叔,“我没忘记。”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德叔会照顾好你,就不会食言。” “但我有我的家庭,而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 “不会有,我不要嫁人!”苗安安想也不想就打断了他的话,“我要一直跟著哥哥,永远不分开。” “反正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丟下我不管。” 听到这,周芙萱微微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笑意。 当著她这个女主人的面说要跟男主人一辈子在一起? 她自认为不是个有道德的人,但在苗安安面前却像个新兵蛋子。 裴延彻眉心越蹙越紧,“够了,说的什么话,以后不准再说。” “你应该是在这待得太无聊了,需要多出去走走,交些朋友。” “哥......”苗安安声音哽咽。 裴延彻一个眼神过去,她嚇得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会帮你联繫国外的大学,选个轻鬆的专业,你在那学习几年。” 把苗安安送国外留学对裴家而言,也就捐个款的事,轻而易举。 苗安安头摇得像拨浪鼓,“哥,你知道的,我不是读书那块料。” 她脑子不好使,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早早輟学。 现在要把她送到国外留学,人生地不熟,简直是要她的命。 裴延彻见苗安安快要碎掉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心,轻声安慰。 “你不用有压力,就当去那边拓展视野,交朋友,玩几年就回来。” “哥,我不要,我不想离开你。” 裴延彻脸色一沉,声音冷冽,“看来你还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出国留学深造。” “二是留在国內,然后搬出去住,我会安排人照顾你,你只需要找些爱好,充实自己的人生。” 他希望安安能有独立的人格,不要把所有关注都放在他身上。 周芙萱先是一愣,但很快明白了裴延彻的良苦用心。 苗安安在裴延彻心里果然是不一样的存在。 明明他自己都还在熟悉新环境,却已经为苗安安考虑好了方方面面。 尤其是第二个选择,简直是人人艷羡的米虫生活。 她想要得到这样的生活,还得使尽手段,在裴父裴母面前伏低做小,而苗安安却轻轻鬆鬆得到了。 要说不扎心是假的。 可扎心又如何? 从小到大,她都未曾被偏爱过,想要什么就必须自己去骗去爭。 她在很早以前就认清了这个现实。 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多想想接下来该如何为自己和宝宝爭取更多的利益。 周芙萱心里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只是图钱,图裴家大少奶奶这个位置,不图裴延彻这个人。 所以他对哪个妹妹好都与她无关。 这么一想,周芙萱的情绪很快恢復如常,刚刚升起的那抹酸涩烟消云散。 不过看来,苗安安似乎没明白裴延彻的用意。 她如遭雷劈般定在原地,脸色煞白,“哥,你就这么想甩掉我吗?” “別给我扯这些,我说了会照顾你,就一定会做到。”裴延彻態度强硬。 “选吧,出国深造,还是留在国內专注自己的事情?” 苗安安眼眶瞬间通红,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哭得泣不成声。 “哥,我......我不想选,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呜呜呜~,我发誓再也不闹了,你別赶我走,好不好?” 裴延彻態度坚决,“我会给你些时间思考,想通了再告诉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客厅。 “哥!別走!”苗安安瘫坐在地上,喊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延彻死了。 苗安安眼尾余光扫到沙发上周芙萱微微勾起的唇角。 她猛地转过头,质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在笑?” 第17章 周芙萱的挑衅 周芙萱在她转头的一剎那就收起了笑意,“没有啊。” 苗安安瞪大了眼睛,反驳,“你撒谎!我刚刚明明看到你笑了!” “哦,是吗?”周芙萱依旧一脸无辜,“你看错了吧。” 这不紧不慢的说话方式,听得苗安安心里一把火,猛地站起身。 “我没看错,你就是在幸灾乐祸。你......你怎么这么会装?” “哦,我知道了。”她恍然大悟般,用手指著周芙萱,咬著牙说道。 “肯定是你一直在我哥面前詆毁我,煽风点火,我哥才会赶我走。” “你这个阴毒的女人!” “苗小姐,你要是有这样的怀疑,大可以去问延彻,没必要在这恶意揣测我。” 她也不喊安安了,直接喊苗小姐。 “这......这我怎么问?我哥肯定不会將你供出来啊。” 周芙萱轻笑,伸手將一缕垂落的髮丝別到耳后,“那怎么办?” “我解释你又不信,你哥的话你也不信。”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 苗安安被噎得说不出话,都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难道周芙萱真的没有幸灾乐祸? 不过她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 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人並不善良,惯会装模作样! “哼,我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你就是个坏女人。” 周芙萱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微微后仰,双腿交叠。 修长白皙的小腿轻轻晃动了几下,在空中划出优雅隨性的线条。 周芙萱身上的每一处线条都像精心雕刻出来的,光是在那坐著就很赏心悦目。 苗安安的视线都忍不住去落在她的腿上,眉心越蹙越紧。 这女人怎么这么骚,天天晃荡那双腿给谁看? 难怪延彻哥哥会这么快接纳她,估计是被美色诱惑。 当她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惊得立刻移开目光。 延彻哥哥又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男人,怎么可能被美色诱惑。 他接纳周芙萱,肯定是因为孩子,是责任心使然,並不是喜欢周芙萱。 这么想著,苗安安的脸色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周芙萱看著她变来变去的表情,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说实话,她並不討厌苗安安,或者说,她没必要討厌苗安安。 这女人的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就算是偽装也很拙劣,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缓缓站起身,“好啦,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你就这么走了?”苗安安跟著站起身,“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我们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决呢,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周芙萱正准备反驳,余光却瞥见客厅入口拐角那抹熟悉身影。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迅速改变了策略。 下一秒,她的肩膀微微低垂了下来,语气无奈。 “我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解释什么了呀?”苗安安冷笑了声,“你明明就是死不承认。” “我刚刚都看到你偷笑了。” “你就不怕我到延彻哥哥面前揭露你虚偽的真面目吗?” 周芙萱適度地展现脸上的慍怒,“苗小姐,我说了,我没有笑,我不会承认我没做的事。” “你这样穷追不捨,到底想干什么?” 苗安安挺直腰背,理直气壮地说:“我要你给我道歉,然后跟延彻哥哥坦白你的坏心思。” “道歉?坦白?”周芙萱蹙像是被气得在努力克制情绪。 “我为什么要给你的无理取闹道歉?我又有什么需要坦白的?” “当然是因为......” “苗小姐!”周芙萱没给她废话的机会,继续道:“你太没礼貌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嫂嫂。” “我看在延彻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但你却变本加厉,目无尊长。” “难道这就是你爸妈教你的为人处世?” 苗安安瞪大了眼睛,“我不许你这样说我阿爸阿妈!你不配!” “还有,你才不是我的嫂嫂,你们根本没有领证,不是夫妻。” 周芙萱呼吸一窒,侧著身子,故意让拐角那人看到她颤抖的双肩。 苗安安却以为自己攻击到了点上,心里一阵畅快,更来劲了。 “周芙萱,要论亲疏远近,你远不及我。” “你不过是跟延彻在一起几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而我......” 她顿了顿,表情得意,“和他相处了三年多,几乎形影不离。”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嫂嫂的架子,说不定到时候被赶出......” “够了!”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裴延彻大步走来,脸色阴沉。 苗安安听到声音,僵硬地转过脖子,看清来人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都听到了什么?”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努力回忆著刚刚说过的话。 裴延彻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身关切地望著周芙萱,“你没事吧?” “我没事。”周芙萱摇摇头,轻咬著下唇,一副压抑情绪的模样。 裴延彻眉心蹙了蹙,转身看向苗安安,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安安,你太不像话了。” “芙萱是我的妻子,这不需要你来质疑,赶紧向你嫂嫂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苗安安拔高了声音,“哥,你肯定是没听完全部对话。” “她刚刚根本不是这个態度,她......她现在是装的。”她气得都结巴了。 “哥,你要信我。” 裴延彻脸上的怒色更浓,“我听完了全部,我看到的是你在无理取闹。” 事实上,他是中途折返回来,並没有听完全部內容。 但这对他来说不重要。 若是继续留安安在这,对芙萱和安安都不好。 第18章 周芙萱的演技大赏 “我无理取闹?”苗安安难以置信地望著他,“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哪里无理取闹了?我说道明明是......” “行了!”裴延彻打断了她的话,“我看,你还是早点搬出去吧。” “至於我刚刚给你的那两个选择,你想通了,隨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看向紧隨而至的管家。 “让人把她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將人和行李送到万源那边的房子。” 这是他名下的一套海景大平层。 苗安安彻底慌了,“哥,你就这么急著赶我走吗?” 裴延彻不去看她,牵起周芙萱的手,就要离开客厅。 “哥!”苗安安衝到他们面前,展开双手拦著,“我不要,我不走。” “你说过要一辈子照顾我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若是阿爸泉下有知,他肯定很难过。” 周芙萱在心里冷笑。 真不知道该说这苗安安什么好? 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想著挟恩以报,真是不怕激起逆反心理。 果不其然,裴延彻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我不需要你反覆提醒。” “我答应了自然会办到,而我现在做的就是在履行对德叔的承诺。” “我问心无愧!” 苗安安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眸,嚇得浑身一哆嗦。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她颤颤巍巍地开口:“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害怕了。”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只有你了,所以很害怕你不要我。” 裴延彻冷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关於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不想再解释了。” “你现在到底道不道歉?” “我......”苗安安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艰难开口,“对不起......”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大声点!”裴延彻显然不满意。 周芙萱在他身后,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算了,就这样吧。”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苗安安突然拔高了声音,怒瞪著她。 周芙萱假装被嚇得浑身一颤,往男人身后缩了缩。 裴延彻原本皱起的眉心又紧了几分,“行,既然连我也叫不动你了,那你好自为之。” 丟下这句话,他牵著周芙萱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周芙萱原本想悄悄给苗安安一个挑衅的微笑。 但她克制住了这股衝动。 既然裴延彻的態度如此坚定,她没必要再添油加醋,徒增风险。 *** 刚走出客厅,裴延彻就鬆开了手,往前走了几步,跟周芙萱拉开距离。 周芙萱手心一凉,看著已经走远的男人,眼神暗了暗,小跑著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著回到房间。 “满意了?”裴延彻终於开口,声音的温度骤降。 周芙萱眸光微闪,一脸无辜望著男人,“老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延彻紧盯著她,目光冷冽。 “我了解安安的性子,她有时候確实很任性,霸道,但不会无缘无故对人產生恶意。” 周芙萱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所以你觉得是我故意勾起她对我的恶意?”她的声音在发颤,“我才是那个坏人,是吗?” 裴延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片刻后才说,“我希望不是。” 周芙萱瞳孔微缩,但她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裴延彻的脑子。 也对,失忆不是降智,智商还是在的。 据说他卖鱼也很有商业头脑,都快开搞供应链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她当傻子糊弄。 接下来,她得再小心谨慎些才行。 再抬眸时,她眼里已经泛起一片水光,粉唇囁嚅著,“我没有!” “我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反而是她对我充满了敌意。” “至於这层敌意,我相信你知道是为什么。” 说完,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眼底的湿润,小声地哭诉。 “你仗著我喜欢你,对你百依百顺,你可著我欺负......” 一声几不可闻的啜泣在寂静的主臥套房里格外清晰。 裴延彻愣住,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芙萱,我......”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 “我最近在接触集团的事,比较忙,心里难免烦躁,可能把话说重了,你別往心里去,好不好?” 周芙萱低头不语,又一声啜泣,这次更明显,像是在压抑著什么。 裴延彻望著她,突然变得不確定起来。 难道他真的误会她了? 安安因为他,对芙萱產生了敌意,才会那样咄咄逼人? “我......”裴延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罕见地语塞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扶那单薄且微微发颤的双肩,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周芙萱突然抬起头来。 除了眼角微微泛红,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哭泣的痕跡。 她甚至朝男人扬了扬唇,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抱歉,我平时不这样的,这回不知怎么的,居然没忍住眼泪。” “我能理解你,所以下次我会儘量处理跟安安的关係,不让你为难。” 这种瞬间的情绪转换让裴延彻更加不安。 他试图找回谈话的主动权,“你没有错,刚才是我太武断了,抱歉。” 周芙萱故作轻鬆,“我哭过了,你道歉了,事情就过去了。” 隨后补充了句,“大部分夫妻都是这样。” 裴延彻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震动响起,陈特助打来的。 他点了接听。 掛断电话后,他转身看向周芙萱,轻声道:“我还有事要忙,就先不陪你了。” 周芙萱在心里腹誹:【你何时陪过我,每次都是我主动。】 她温顺地点了点头,“嗯,那你去忙吧。” 最后还不忘嘱咐:“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別太勉强。” 裴延彻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回头,只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臥室门关上后,周芙萱嘴角的微笑慢慢褪去。 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眸哪还有半分脆弱委屈的模样。 第19章 哥我要当大明星 周芙萱卸力般坐在沙发上,仰著头,闭眼。 男人果然都喜欢装聋作哑。 苗安安三番四次说她没结婚证的事,裴延彻却跟没听见似的。 很显然,裴延彻並不想娶她。 他是在怀疑她这个『爱人』的真实性,还是心有所属? 据她这些天的观察和查证,裴延彻对苗安安並没有男女之情,在阿莫岛也没有红顏知己。 那就只剩下,不喜欢她,和怀疑她,这两个可能。 不喜欢? 不是她自信,男人喜不喜欢她,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目前来说,裴延彻对她在那方面还是喜欢的。 所以裴延彻很可能对她有所怀疑。 不过怀疑也正常。 换作是她失忆,身边突然多了个自称与她相爱的男人,她也会怀疑这个男人的身份和动机。 那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消除裴延彻的怀疑。 周芙萱睁开眼,抓起一个靠垫抱在胸前,一串串计策在脑海中闪过...... 忽然,她感觉到脚边有什么东西轻轻蹭了一下。 低头一看,发现昨天才从宠物医院带回来的小狗在她脚边。 小狗正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尾巴摇的跟螺旋桨似的。 “你怎么出来了?”周芙萱惊讶地问,隨即想起自己可能忘了关好围栏门。 她看了看时间,“饿了吗?” 小狗没有动,只是继续看著她。 周芙萱恍惚看到了她十岁时养的小狗阿黄的影子。 她伸出手指,小狗立刻凑上来,任由她摸脑袋。 “你真的很像它......”周芙萱喃喃自语,“那你就叫小黄吧。” 周芙萱將它抱在怀里,检查它伤口癒合情况。 “你命挺好的,碰上是这时候的我,我有钱给你治病。” “要换作我小时候,我自己都没钱看病,別说......” 她自言自语到一半,忽然一个想法从她脑海中闪过。 她立刻拿起手机,给林绘打去了电话,“绘,帮我偽造一份三年前的抑鬱症诊断书......” ** 苗安安耷拉著脸,不情不愿地坐上了离开的车。 车子启动,她回头看了眼装修豪华的別墅。 在心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车行驶到半路,外面下起了雨。 “小姐,前面堵车了,可能要等一会儿。” 司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苗安安没说话,烦闷地转头看向窗外 雨淅沥沥地下著。 看来,老天都心疼她了,所以用大雨给她饯行。 她的目光穿过雨雾朦朧的车窗,突然被对面商业广场上巨大的led屏幕吸引。 屏幕里,知名影星虞丽娜正优雅地转动手中的香水瓶,红唇微启。 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那种光芒不是屏幕的亮度,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与魅力。 苗安安的心臟像被击中了一样,手指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喃喃自语,“她好美啊......” 她在脑海里带入了自己的脸。 gg结束,屏幕切换成其他內容,但那个画面已经深深刻在她脑海中。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粗糙,黑黄的皮肤,还有一头橘色捲髮。 延彻哥哥那句『不合適』在她耳朵迴响著。 还有周芙萱轻蔑的目光,以及试衣间里店员们憋笑的模样...... 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 车子终於重新启动,苗安安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既然大家都看不起她,那她偏要做娱乐圈里最闪耀的那颗新星。 就像虞丽娜那样,光芒万丈,让所有人都仰视。 苗安安打定主意后,拿出手机,搜索普通人如何成为大明星的相关帖子。 发现很多当红明星在素人时期並不好看,都是红了之后,越来越漂亮。 这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於是,她迫不及待地给裴延彻打去了电话。 十几秒后,电话才接通。 “找我有事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冷淡。 苗安安压下心里的酸涩,“哥,你之前说的还作数吗?” “我说的什么?” “你说会支持我的爱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嗯,你找到爱好了?” “对,我找到了方向。”她的声音无比坚定,“我要当明星。” 裴延彻有些震惊,“可你......” “你不要说我不合適。”苗安安抢先说道:“明星都是靠包装的。” “我条件不差,只要有好的公司包装我,我一定会大红大紫。” 裴延彻又沉默了几秒,没有劝她,“好,我答应你。” “真的?”苗安安双眼一亮。 “我说过,我答应的事情,绝不食言。” 苗安安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哥哥还是在乎我的。” “你不用高兴得太早,艺人並不好当。” 裴延彻给她泼了盆冷水。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你具体能达到什么高度,全看你的造化。” 苗安安却自信满满,“哥,你放心,只要你肯给我狠狠砸资源,我肯定会大红大紫的。” 她查过了,知道裴氏集团旗下有非常知名的影视公司,捧出了不少当红明星。 就凭她是集团总裁的妹妹,以后肯定不愁资源。 她已经开始幻想著自己在娱乐圈的闪耀人生。 裴延彻继续道:“我会给你安排经纪公司,至於你適不適合待在娱乐圈,则由他们评判。” 苗安安从幻想中清醒了过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觉得我不合適,你就不捧我出道吗?” “当然。”裴延彻回答得很直接,“我不会以损害公司利益来强捧你。” “哥!”苗安安哀嚎。 “行了!”裴延彻不想跟她掰扯,“先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忙。” 掛断电话后。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陈特助拿著文件走了进来。 “裴总,这些是集团这三年的財务报告.....” “嗯,放这吧。” 裴延彻將那些杂念拋之脑后,继续沉浸在工作中。 第20章 三无產品 高级美容院的svip包厢里。 周芙萱躺在美容床上,双眼轻闔,享受著美容师的护理,身侧的美容床上躺著林绘。 林绘忽然侧头轻唤,“萱萱~” “怎么了?”周芙萱没有睁眼,轻声回应。 “你要的那份诊断书搞定了。”她压低声音。 周芙萱缓缓睁眼,挥手示意美容师先出去。 等门关上。 周芙萱敷著面膜坐起身。 “绘,这次辛苦你了,你想要什么儘管说,我都会满足你。” 林绘瞥了她一眼,“我们是好朋友,你跟我说这些?” “正因为是好朋友,才不能让你白忙活,我知道这份诊断书不好偽造。” “行吧。”林绘不再推脱,“等我有需要时,再跟你要。” “现在你老实告诉我,你要这份抑鬱症诊断书干嘛?” 周芙萱没有隱瞒,“用来使苦肉计,我不能光心疼他,也得让他心疼我。” “苦肉计?”林绘对此表示怀疑,“这能有用吗?” “男人不爱你,就算你死在他面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周芙萱垂眸,欣赏著刚做好的美甲,漫不经心地说:“你说的很对,不过......” “我还是想试一试。” “这段时间,能使的方法,我都试了个遍,靠著痴缠,倒是跟裴延彻的关係更进了一步。” “可我知道他心里並不完全相信我,这段时间对我忽冷忽热,所以我得儘快扭转局势。” 林绘摇了摇头,“嘖嘖嘖,你给他生娃,给他睡,他还这么防著你。” “你这真是惨过做咯咯噠。” 周芙萱睨了她一眼。 林绘立刻止住话头,卖乖地笑了笑。 “萱萱,我觉得你太著急了,裴延彻才回来多久,你就可劲地献殷勤,他不怀疑你,怀疑谁?” “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还悠著点吧。” “什么无事献殷勤?”周芙萱凝眉,“我现在是他名义上的『爱人』。” “做戏做全套,既然是『爱人』,我当然要时刻展现对他的爱,不然崩人设,更引人怀疑。” “而且,他身边还有个救命恩人『妹妹』,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能没有危机感吗?” “如今裴延彻在熟悉环境的反覆刺激下,性格越来越像失忆前,恢復记忆也是迟早的事......” 林绘听得眉头直皱。 这豪门可真不好攀,竟然需要同时兼顾这么多事,光是听著都觉得脑瓜子嗡嗡嗡地疼。 “行行行,你別再说了,听得我头疼。” “要不,你再怀个孩子?正好有机会提结婚的事。” 周芙萱沉默了片刻。 “这个方法,我也想过,可裴延彻措施做得滴水不漏。” 林绘笑了,“这还不简单,你给小雨伞扎几个孔。” “不行。”周芙萱摇了摇头,“这么粗劣的手段,裴延彻一秒就能识破。” “识破就识破唄,想要孩子还有错啊。” “但我怕的是,生的再多也入不了裴家的门。” “呃......”林绘皱著眉,“要不,你捞一笔跑路得了。” “跟裴家要个几亿的分手费,孩子留在那,过得肯定不差,以后继承家业,你也能沾光。” “而你拿著这笔钱,干什么都好,也可以躺平,还不用看老公婆婆的脸色,逍遥自在。” 周芙萱轻嘆了声,“我从前也是这个想法,但有了舟舟,我得为他筹划,不能拍拍屁股走人。” “我觉得你就是想太多,舟舟可是裴家嫡长孙,还能被欺负了不成。” “这个不好说,裴延彻以后会娶妻生子,舟舟的处境会变得尷尬。” “在豪门,亲兄弟为了利益都能自相残杀,更別说同父异母的兄弟。” “既然裴延彻是问题根源,把他解决掉不就行了。” 林绘压低声音,微眯著眼,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怎么样?我有门路。” 周芙萱瞥了她一眼,“不怎么样。” “不说干掉裴延彻,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就算成功了,对我和舟舟不仅没有好处,还便宜了別人。” 裴延彻再如何,也是舟舟的爸爸。 她可没忘记准公公外面的那双私生子女,沈逸年和沈洛嫣。 这两人才是舟舟最大的威胁。 虽说裴延彻一旦恢復记忆,很可能踹了她,然后给舟舟製造兄弟姐妹,但那都是还未发生的事。 她脑子进水了,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干掉裴延彻。 林绘耸了耸肩,“这还不简单,把他们都解决了,舟舟不就没有任何潜在威胁了?” 周芙萱听出来,她在开玩笑。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隨隨便便就能將人解决掉。” 林绘笑了笑,“我这不是看气氛沉重,说这些让你开心开心嘛。” 说著,她伸手取来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份厚厚的抑鬱症诊断书,“吶,这是你要的东西。” 周芙萱接过诊断书,翻开几页看看,点了点头,“这偽造得跟真的一样。” “那当然,我出手,你就放心吧。” “不过,別怪我不提醒你,你別演太过了,到时候谎言多得圆不过来就麻烦了。” 周芙萱毫无畏惧,“我连身份都是假的,还会在乎多几个谎。” 林绘从包里掏出一瓶手指大小的喷雾,塞她手心里,“这个也给你。” 周芙萱拿起小喷雾瓶,左看看右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催眠喷雾,你將这个喷裴延彻脸上,到时候你说啥,他就信啥。” 周芙萱震惊,“真的假的?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拿假货糊弄你?” 周芙萱將手中的喷雾反反覆覆看了几遍,里面连成分表都没有,一整个三无產品。 “这东西会不会对人体有害?” 她只是贪財,但不害命。 林绘犹豫了下,“嗯,可能会有点,但副作用不大。” “这你放一百个心,我绝对不会害人。” 周芙萱还是有些担忧,倒不是不相信林绘的话,而是怕林绘也被人骗了,“你试过吗?” “这东西很难搞到手,我哪有机会试,用不用隨你,反正我东西是给你了。” 周芙萱將喷雾瓶握在手心里,若有所思。 第21章 裴延彻的试探 裴氏集团56层的总裁办公室。 裴延彻坐在办公桌前,深邃的眼眸幽深莫测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叩叩叩。” 短暂地敲门后,陈特助推门而入,大步走来。 “裴总,这是您要的资料。”他將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放在桌上。 裴延彻没有立即去拿。 “都查清楚了?”他的声音低沉平稳,让人听不出真实情绪。 “嗯,都查清楚了,资料显示周小姐確实在加拿大长大。” “父亲叫周齐盛,是一名大学教授,母亲叫温如慕,是一家诊所的医生,如今都定居加拿大......” 陈特助將查到的资料简单地说了一遍。 “这里有周小姐从小到大的照片,以及成绩单。” 裴延彻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 照片里,一个长得很像周芙萱的小女孩,手拿著风车玩具,对著镜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这些照片做过鑑定吗?” 陈特助顿了顿,“做过了,这些照片都是真的。” 裴延彻扫了他一眼,“嗯,你出去吧。” 陈特助走后,他將照片搁到一边,並没有细看。 *** 晚上。 周芙萱身著真丝睡袍,领口微敞,手上端著一盘水果和手工点心,来到书房的门口。 “叩叩叩!”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老公,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裴延彻低沉的嗓音传来。 周芙萱用肩膀轻轻將门顶开,故意让睡袍的领口隨著动作滑向一侧。 裴延彻的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向她,明显顿了一下。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她声音轻柔,带著恰到好处的歉意。 “没有。”裴延彻站起身,绕过书桌,接下她手中的托盘,“谢谢,我確实有些饿了。” 周芙萱顺势倚坐在书桌上,双腿优雅地交叠,睡袍下摆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 “你才回公司,怎么这么忙?” 裴延彻的目光在她那抹雪白停留了一瞬,喉结微动,声音沙哑,“我想早点步入正轨。” 他离开的这三年多,裴氏集团內部的管理层大换血。 他的人被打散,降职或是调职,大大稀释了他在集团的影响力。 干这事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亲,就为了给那个私生子沈逸年铺路。 也许三年前的那场事故不是意外。 裴延彻眸色一沉,冷冽的气息从身上蔓延开来,杀意尽显。 周芙萱强忍著恐惧,细白的手覆在男人青筋暴起的手背上,柔声呼唤,“老公,你没事吧。” 裴延彻的思绪被拉回,低头看著那覆在自己手背上的纤纤细手,眸色逐渐变得温柔。 “我没事。” 將沈逸年这祸害除掉是迟早的事,他无需急於一时。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芙萱牵起他的手,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男人的手掌心有些薄茧,那是那三年干活留下的痕跡。 裴延彻胸口明显地起伏了一下,拇指轻轻地抚摸著她的脸颊。 周芙萱换了个话题,“你刚刚不是说饿了吗?” “看看这些糕点合不合胃口,若是不合胃口,我让厨房送其他夜宵过来。” 裴延彻將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点了点头,“味道不错。” 周芙萱轻笑,“你从前就喜欢吃这个,所以我特地让厨房做的。” 裴延彻愣了一下,努力回忆著,发现一无所获,“我没想起来,不过我確实挺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我一直担心你口味变了,我没能及时更正。” 裴延彻放下叉子,“芙萱,其实你不用事事都迁就我,在衣食住行上,我比较隨意。” 在阿莫岛吃了三年多的苦,他早没了从前的骄奢。 “我没有刻意迁就,只是看见你开心,我就会开心,会感到幸福,忍不住想这么做。” 裴延彻注视著她,眼底闪烁著复杂的情绪。 “老公,你为什么这么看著我?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他靠近了一步,“芙萱,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我们曾经真的相爱过吗?” 听到这话,周芙萱瞳孔骤震,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 “老公,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討厌现在的我吗?” 她的声音透著委屈。 裴延彻紧盯著她,像是要將她看透。 “我不討厌你,你那么美,那么体贴,我相信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那你呢?”周芙萱提著一口气,那双魅惑的眼眸闪烁著期待,“我只在乎你的想法。” 裴延彻坚定地回答,“我当然也不例外。” 周芙萱鬆了口气,假装激动道:“老公,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喜欢我?” “对,我喜欢你。” “太好了!”周芙萱一下子扑进男人怀里,丝质布料顺著肩膀滑落一半。 “我就知道,即便失忆了,你还是会继续喜欢我。” 裴延彻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肩头,抬手抚在上面,轻轻地摩挲著。 “最近我一直在了解过去的自己,发现我失忆前是个冷血、傲慢的傢伙。” “这样的我,跟你描绘的那个爱人截然相反......” 他很难想像如此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傢伙会在私底下宠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自己的秘书。 不仅跟她谈起了甜甜的恋爱,还拍下那些亲密照片。 周芙萱仰起头,用食指按住他的唇,“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你只是在外人面前冷酷,那都是你的偽装,实际上你是个很好的人。” 裴延彻手指抚过她的锁骨,“那你说说,我如何好?” 周芙萱感到一阵眩晕。 这让她怎么夸? 她必须儘快结束这个话题,不然越多破绽越多。 “你的好,需要用心感受。”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语,“没法用言语描述。” 温热的香气拂过男人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慄。 “老公,相爱不是嘴上说说,你得好好感受。” 裴延彻所有克制在这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一手扣住周芙萱的后脑,一手搂住她的腰,將她抵在书架上。 热烈的吻汹涌而至。 庄严肃穆的书房里,时不时传出旖旎之音。 第22章 偽造抑鬱症 清晨。 裴延彻悠悠转醒,习惯性地往旁边摸了摸,却没有如愿触到那抹绵软。 倏地睁开眼,发现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香气,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下意识地伸手去取手机。 手机平放在床头柜边缘,三分之一的机身悬空。 当他的指尖碰到机身时,它突然一歪,“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裴延彻完全清醒了过来。 在他弯腰捡手机时,余光正好瞥见床头柜抽屉开了一条细缝。 臥室里的这些抽屉都是周芙萱在用,偶尔见她拉开过。 至於里面具体放什么,他也没太关注。 今天不知怎么的,莫名地想要拉开抽屉一窥究竟。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他拉开抽屉,里面摆放著些零碎物品,以及一份医院的诊断书。 裴延彻目光一滯,疑惑地拿起了那份诊断书。 上面赫然写著: 【周芙萱,女,23岁,诊断为中度抑鬱,伴隨焦虑症状態......】 上面的专业术语和红色印章看起来无比真实,诊断日期三年前。 最引人注目的是里面的一行字。 【患者自述因爱人离世,加之產后抑鬱,导致情绪崩溃,有轻微自残行为,需密切观察。】 诊断书后面还有一张处方笺,列著几种药物名称和用法用量。 裴延彻眉心越蹙越紧。 自残? 周芙萱没跟他说过这些。 这些天的相处,他並没有发现她有什么悲观情绪。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臥室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裴延彻迅速將诊断书放回原位,关上抽屉,假装刚醒来。 “老公,你醒啦。”周芙萱笑容明媚。 裴延彻注视著她的脸,声音不自觉放软,“嗯,刚醒。” 周芙萱坐在床边,余光快速扫过抽屉,发现原本的缝隙已经合上,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老公,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 “那太好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带舟舟出门玩吧。” 她睫毛轻轻颤动,一脸期待地望著他。 裴延彻目光落在眼前盈盈动人的小脸上,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有啊,之前舟舟跟我说,特別想一家人去舟舟儿童乐园。” “舟舟儿童乐园?” 周芙萱点了点头,笑著说:“嗯,这是妈为了庆祝舟舟的降生,特地建的儿童乐园。” “去年舟舟还被妈抱著参加了开业剪彩,很多亲戚长辈都去了,还拍了很多照片。” “我去拿照片给你看看,那时候的舟舟特別可爱。” 周芙萱很快將相册拿来,翻开了一张家族合影。 “你看,舟舟是不是很可爱,妈还说舟舟一点都不怯场......”她兴奋地讲述著,仿佛她就在现场。 裴延彻盯著这张家族合影看,寻找著周芙萱的身影。 结果一无所获。 裴家、季家、徐家的长辈平辈都在,唯独少了孩子的母亲。 “你在哪?”裴延彻忽然问出口。 周芙萱笑容一僵,“我......我那天感冒了,没去。” 裴延彻望著她,从她脸上看到了心虚,知道她在说谎。 看来,她在裴家的处境並不好,连自己孩子的重要时刻都没法出席。 他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对她的疏离和怀疑,以及这三年来的缺席,心底升起一股愧疚。 “行,那我们就去这个乐园。” “老公,你真好。”周芙萱开心地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 裴延彻没想到去一趟游乐园,能让她开心成这样。 他张了张口,想问抑鬱症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他不该在开心的时刻提起过去不开心的事。 *** 他们的车子缓缓驶入舟舟儿童乐园的vip停车场。 “裴总,到了。”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 裴延彻先下车,然后伸手去扶周芙萱,再將舟舟抱出来。 乐园经理早已在门口等候,快步迎了上来。 “裴总,欢迎来到舟舟儿童乐园。” “我们已经为您和家人规划好了最佳游玩路线,全程有专属导览陪同。 “但您请放心,我们会保持適当距离,確保不影响您和家人的私人空间。” 裴延彻微微頷首,“不用了导览,我们自己逛。” “嗯,好的。”经理非常识趣地递上三张vip手环。 “裴总,这是无限畅玩手环,戴著它,所有项目免排队,还有专属休息区和餐饮服务......” 周芙萱接过手环,“经理想得真周到。”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经理微微伏首,姿態恭敬。 一进入乐园。 舟舟兴奋得不行。 “爸爸!骑马马!”他指著不远处旋转木马。 周芙萱蹲下身,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想坐哪个?小白马还是小狮子?” “我要坐那个最大的马!”舟舟拽著爸爸的裤腿。 裴延彻看向旋转木马里最大的一头白色骏马。 “好,那我们去骑马。”他一把將儿子抱起。 周芙萱手上拿著相机,一路走一路拍,记录这父子俩的相处。 “妈妈也来!” 周芙萱轻笑著摇头,“妈妈给你们拍照。” “好吧。” 紧接著,一大一小坐上了白色骏马。 旋转木马的音乐声响起。 裴延彻一手环抱著坐在前面的儿子,一手抓著柱子。 在旋转过程中,他的目光与站在围栏外的周芙萱多次相遇,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裴延彻望著她,一股轻微的痒意从胸口蔓延开来。 刚从旋转木马下来,舟舟就拉著爸爸的手,要去坐游园小火车。 整个上午,他们三人几乎玩遍了所有適合两岁半宝宝的项目。 这一趟下来,舟舟累得够呛。 在vip餐厅用餐时,才吃了几口,就已经累得靠在爸爸怀里打哈欠。 “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 裴延彻轻轻地揉了揉儿子睏倦的小脸,压低声音问周芙萱。 周芙萱看了眼手錶,“距离下午三点的童话剧场还有两个小时,那我们先到酒店休息会吧。” 两人用完餐后,坐车到酒店休息。 裴延彻小心翼翼地把睡著的儿子放在床上,给他脱了鞋,盖上轻薄的小毯子。 第23章 距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裴延彻折回客厅,发现周芙萱已经在沙发上睡著。 看来是累坏了。 她侧臥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裙子贴著她的肌肤,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裙摆因为侧臥的姿势,向上捲起一截,露出白皙的大腿,十分诱人。 裴延彻悄无声息地靠近,站在沙发旁,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流连。 从纤细的脚踝到极具美感的小腿,从窈窕的腰肢到雪白的肩颈。 不得不承认,周芙萱真的很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不禁疑惑。 当初自己是因为她足够美,才喜欢上她的吗? 裴延彻在她身侧的空位坐下,盯著她恬静的睡顏,思绪纷扰。 脑子里像是有一团迷雾,怎么都拨不开,看不清,让人烦闷。 想起她这些天的蓄意討好迎合,以及那份抑鬱症诊断书,再联想到裴家对她的排挤和提防。 她这么努力地討好他,是不是害怕他跟裴家其他人一样不承认她,所以才这么小心翼翼? 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他胸口处翻涌。 周芙萱忽然轻哼著將身子蜷缩起来,双手抱臂,像是没有安全感。 裴延彻思绪又回到她身上,轻嘆了口气,拿来毯子给她盖上。 毯子刚落在她肩头,她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嘴里发出细细的嚶嚀。 几秒后,她才缓缓睁开双眸,初醒的眸子里还有些懵懂。 “我吵醒你了?”他低声问。 “没有。”周芙萱撑著沙发慢慢坐起身,“我原本就打算浅寐一下,没想到直接睡了过去。”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事实上,她根本没睡,大脑清醒著,这模样是演给裴延彻看的。 她目光扫过身上的毯子,心里一阵得意。 看来这一招有点效果。 “芙萱。”裴彦彻忽然开口。 “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他终於问出了口。 周芙萱愣了一下,然后慌乱地眨了眨眼。 “我很好啊,没有生病,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的声音有些发虚。 裴延彻將她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 如果这都能装出来,那周芙萱能当影后了。 “今早,我看到抽屉里有一份你三年前確诊抑鬱症的诊断书。” 周芙萱倒吸了一口凉气,轻捂著嘴,隨后懊恼的皱了皱眉,像是后悔没把诊断书收好。 她支支吾吾地解释。 “我三年前確实確诊了抑鬱症,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好了。” “我不是病人,我可以照顾好舟舟,真的,请不要分开我和舟舟......” 说著说著,她的声音都哽咽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因为你生病就將你和舟舟分开?”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裴延彻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想问清楚。 周芙萱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艰难地开口,“延舟,我害怕。” 裴延彻將手覆在她的手上,包裹在他的大掌里,轻声安抚。 “別害怕,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周芙萱看著两人交握的双手,咬了咬下唇,犹豫著开口。 “你出事后,我特別痛苦,几乎每天都在哭,直到眼泪流干。” “那时候,我完全是因为宝宝,才强迫自己吃东西,睡觉。” “我原本想生下我们的孩子,独自抚养。” “直到我在报纸上看到董事长夫人憔悴的模样,才意识到你的离去,痛苦的不止我一人。” “我有宝宝作为慰藉,可董事长夫人没有,我不敢想像她有多痛苦。” “所以我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挺著五个月的身孕来到裴家......” “在去之前,我就知道,所有人都会把我当作贪慕虚荣的女人。” “可我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著那些爱你的人,因为你的离去而痛苦。” “所以我选择默默承受所有误解,我相信总有一天大家会接纳我。” “大家会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我错了,我自始至终都像个外人,根本无法融入这个家。” “恰好那段时间,我刚生下舟舟,特別容易胡思乱想,得了產后抑鬱。” 最后,周芙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鬆地说道。 “延彻,你放心,我一年前就已经停药了,心態调节得很好。” “尤其在得知你平安归来后,我几乎忘了抑鬱症这回事。” 虽然她想激起男人对她的愧疚和保护欲,但她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这病只能有过,但不能现在依旧有,不然会影响她嫁入裴家。 最后她粲然一笑,“我现在特別特別的幸福。” 裴延彻眼神有些复杂,“芙萱,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 周芙萱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抵在他的唇上,止住了他未出口的话语。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你能平安归来,就已经是对我和宝宝最好的恩赐。” 裴延彻怔了怔,隨即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覆在她的肌肤上。 “芙萱,老实说,我现在还没有找回从前对你的那些爱意。” “也不確定以后还能不能找回,但你放心,我不会当负心汉。” 他的目光格外真诚。 “我知道告诉你这些,你可能会失望,会难过,但我不想骗你。” 周芙萱垂下眼帘,双肩缓缓低落,但她很快又挺直了腰背。 “没关係的,比起你一开始对我的疏离,现在已经很好了。” “如今我们可以亲近,可以一家三口出游,可以像现在这样交心。” “这些都是我失去你之后,想都不敢想的,我已经很满足了。” 裴延彻忽然手臂一揽將她整个人带入怀中,手掌贴著她后背,轻轻抚摸。 “嗯,那些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接下来我们好好生活。” 周芙萱听到这句话,心中狂喜,將脸埋进男人的颈窝处轻蹭。 “好。” 下午两点半,舟舟准时醒来,精神饱满地嚷嚷著要去看童话剧。 剧场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但vip通道让他们直接进入了最佳观赏区域。 演出开始。 舟舟坐在爸爸腿上,全神贯注地盯著舞台上的表演。 全然没注意到爸爸妈妈之间的氛围发生了变化。 第24章 大哥真是好福气 今天周芙萱带著舟舟来看画展。 她牵著儿子的小手,走入展厅,身后跟著位育儿嫂。 画廊里的人不多,隔几幅画,才会有一两名观眾驻足。 整个展厅都很安静。 “妈妈,这幅画好漂亮。” 舟舟在一幅描绘乡村风景的写实画前停下。 画中有金黄的麦田,有连绵的青山,天空飘著几朵白云。 画面寧静而美好。 周芙萱蹲下来,温柔地问:“舟舟喜欢这幅画吗?喜欢的话,我就买下来。” 这里的画除了极个別大师照片,其他都是可以购买。 舟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周芙萱疑惑,“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舟舟奶声奶气地说:“我喜欢这幅画,它很漂亮,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到画里面玩。” 周芙萱明白了过来,儿子这是想一家人出游。 她揉了揉他的头髮,“好,等爸爸哪天有空了,我们一家去画里的地方玩。” “好!”舟舟开心地蹦跳了几下,“一起去玩。” 周芙萱站起身,继续牵著儿子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低缓含笑的声音。 “嫂嫂。” 男人的嗓音温润,却像蛇滑过耳畔,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 周芙萱脚步一顿,没有第一时间回头。 光听声音,她就知道身后站著的是裴家那位『大名鼎鼎』的私生子沈逸年。 “嫂嫂,你怎么不理我?” 男人长腿一迈,几步就绕到了她前面。 周芙萱迅速调整好表情,嘴角微微扬起,礼貌而疏离。 “沈先生,没想到在这都能碰到你。“ 沈逸年身材頎长,皮肤瓷白,长得俊逸温润,跟他的名字一样。 但她知道,此人有多表里不一。 沈逸年委屈地皱了皱眉。 “嫂嫂,怎么大哥一回来,你对我的称呼就变了?” 隨后语调一转,“我还是喜欢嫂嫂叫我逸年。” 周芙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沈先生,你怕是记忆错乱了吧。我何时那样称呼过你?” “还有,我记得延彻没有弟弟,你这声嫂嫂喊得有些唐突了。” 沈逸年听了这些话也不恼,目光落在她身侧的小傢伙身上。 “舟舟都这么大了,上次见还是在家宴上,小小一只,特別可爱。” “来让叔叔抱抱。” 他蹲下身,语气宠溺,刚伸出手,舟舟一灰溜躲在了母亲身后。 沈逸年悻悻地收回手,站起身时眼底闪过不悦,但很快恢復如常。 “大哥也真是的,才回来就忙工作,也不知道多陪陪嫂嫂和小侄子。” “难道工作比嫂嫂和小侄子还重要?” 周芙萱静静地看著他唱独角戏。 “说完了吗?说完,请借过,你挡著我的路了。” 沈逸年像没听见似的,没有挪动一步。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大哥,竟有嫂嫂这般懂事体贴的佳人相伴。” “就算大哥不在了,嫂嫂也甘愿为他生下遗腹子,独守空房多年。” “如今大哥归来,嫂嫂也是不忘初心,尽心尽力地伺候大哥。” “嘖嘖嘖。”他摇了摇头,“我要是有大哥一半福气就好了。” 周芙萱莞尔一笑,“沈先生如此风流,要这福气还不简单。” “你去死一回,车祸也好,病逝也罢,肯定有你想要的佳人给你生遗腹子,而且还不止一个。” 沈逸年表情僵了下,隨即低笑出声,似乎很享受她的反击。 “嫂嫂这小嘴真毒,也不知道大哥亲上去的时候,会不会被毒死?” 周芙萱耐心告罄。 “沈先生这么关心我们夫妻的事,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你这眼下的青黑,看向怪渗人的,你可得悠著点,不然真就『梦想成真』,如愿得了遗腹子。” 说完,周芙萱牵著舟舟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逸年站在原地,看著那抹倩影消失,脸上的笑容逐渐沉了下来。 *** 展厅里。 “妈妈,抱抱。”舟舟走累了,张著手要抱抱。 育儿嫂快步上前,“太太,我来抱吧。” 周芙萱刚想答应,舟舟扭著身子不让阿姨抱。 “我要妈妈抱。” “算了,我来抱吧。” 她刚弯腰,忽然一个穿著制服的女人冲了过来。 好在她反应迅速,一把提起儿子,侧身躲过。 身穿制服的女人同样嚇了一跳,及时剎住了脚,但还是因为惯性带起了一阵风,吹起了周芙萱的髮丝。 育儿嫂见状,立刻挡在了太太前面,怒斥道。 “你这人怎么回事?要是撞到我们家太太和少爷怎么办?” 那女人嚇得连连道歉,鞠躬九十度。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太著急了,没看到你们。” “这位太太,您没事吧。” 周芙萱扫了眼她的铭牌,上面写著:江雨晴。 “我没事,展厅人多,你下次注意点。” “非常感谢您的体谅,我下次一定注意。” 江雨晴这才抬起头来,在看清女人的容貌后,瞬间怔住,眼底闪过一抹惊艷。 好美! 眼前的女人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润泽,身材比例完美,浑身透著高贵典雅的气质。 周芙萱没再多看她一眼,抱著儿子径直离开。 江雨晴呆立在原地。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刚刚离开的太太有点眼熟。 可她怎么可能认识富太太呢?难道是哪位明星? “阿晴,你在这发什么呆?a区正缺人手呢。” 同事的喊声把她拉回现实。 她这才想起刚刚横衝直撞,是要赶去a区帮忙,连忙点头应是,“好的,我现在就去。” 在忙活了一个小时后,江雨晴又被喊去休息区帮忙。 她这种还没转正的展厅助理,就是个谁都能支使的劳动力,哪里缺人手就往哪里搬。 她在收拾著桌面的咖啡杯,突然扫到沙发上的一条彩色方巾。 嗯?这好像是一条爱马仕方巾。 她將方巾拾起,凑近闻了闻,一股高级香水的香味扑鼻而来。 刚刚在展厅碰见的那位太太身上好像就是这股香味,特別好闻。 这方巾应该是那位太太遗落的,这款式好像要五六千。 江雨晴在心里纠结,要不要拿去失物招领处。 那位太太一身名牌,高珠,看著就非常有钱,应该不会回头找这条方巾吧。 如果她不回来,最后这条方巾很可能便宜了前台的同事。 她环视了下四周,发现没人,悄悄將方巾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第25章 那位太太好眼熟 江雨晴撑著伞,站员工出口的屋檐下,雨水溅湿了她的裤腿。 “这鬼天气,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在我下班的时候下雨,真烦人!” 她一边骂,一边气咻咻地掏出手机,给男朋友周明打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在快要自动掛断是前一秒,终於被人接起。 传来的却是一阵麻將碰撞声,几秒后才是男人含糊不清的声音。 “餵?”周明歪著头夹住手机,双手正在搓牌,嘴里叼著根烟。 江雨晴不用猜都知道男朋友在打麻將,心中的火气蹭蹭往上涨。 “我这下大雨了,打不到车,你赶紧来接我!” “现在?”电话那头的人不耐烦地咂嘴,“我这局刚开始呢!” 江雨晴手指攥紧手机,质问道:“难道我连一局麻將都不如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行行行,我现在马上过去接你。” 说完就掛断了电话。 江雨晴看著被掛断的手机,咬了咬下唇,心里一阵委屈。 她跟周明是老乡,因一局游戏相识,在一起已经七个年头。 两人分分合合数次,各自找过对象,最后又稀里糊涂地复合。 她也不知道自己图啥。 周明除了张脸还行,身上一堆臭毛病,家里的父母也不是好惹的。 可她一离开周明,就难受得睡不好吃不好,跟失了魂似的。 江雨晴在心里唾骂自己犯贱。 突然,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响起,她猛地一颤,抬头望去。 男朋友那辆二手现代正停在雨幕中,里面的人大喊。 “发什么呆?还不赶紧上车。” 江雨晴撑著雨伞,小跑过去,发现车停在雨水匯聚的水坑前。 这让她犯起了难。 “怎么还不上车?”车里的人不耐烦地催促。 江雨晴伸长手,艰难够著门把,拉开,大跨步上了车。 她坐在副驾驶,有些鬱闷,猛抽纸巾擦身,“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从他们的出租屋来这顶多五分钟车程,她却在这等了十几分钟。 “嘖,还嫌慢?”周明嘴里叼著烟,“你不知道下雨天堵车多严重。” 事实上,这一路都没堵车,他是打完了一局麻將才来接人。 江雨晴瞪了他一眼,但鑑於他下雨天还来接她,也就不再发难。 车子启动。 江雨晴从车里翻出之前买的小麵包,撕开包装,吭哧地吃了起来。 吃完东西,她心情好了些。 “阿明,我跟你讲,今天我在展厅碰见了个特別漂亮的女人。” “感觉比娱乐圈的女明星还要漂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她的声音里满是羡慕。 周明手握方向盘,目光盯著前方,嗤笑道:“这跟你有什么关係?” 江雨晴撇了撇嘴。 “难道聊聊都不行吗?我只是觉得她特別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脑子里再次浮现那女人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轻蔑,也没有鄙夷,却有著比这些更让人难受的漠视。 “得了吧。”周明转著方向盘,“你一个展厅助理,能认识什么有钱人?” 江雨晴横了他一眼,“我又没说认识,只是觉得眼熟,这都不行吗?” 车內陷入了一片寂静。 她突然转身看向男人,表情凝重。 “阿明,你之前不是答应我,以后好好工作,不再打麻將的吗?” “今天怎么回事?” 周明有些心虚,“今天放假,我无聊就跟兄弟们打了几把。” “我还贏钱了,贏了五百多,待会我们去吃宵夜庆祝庆祝。” 江雨晴冷哼了声,“贏了五百多,输了五千多,是吧。” “你这话说的也太晦气了吧,我手气才回来,待会让你说走了。” 江雨晴被他这无赖的话气笑了,“周明!这日子到底过不过了?” “我跟了你七年,你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们未来怎么办?” 周明见她又扯这些,眉头拧得几乎要打结。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不就打了场麻將吗?这都值得你反覆挑刺?” “大雨天我都来接你了,你还叨叨个没完。” 江雨晴张嘴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无趣,於是闭上了嘴,然后將身子侧到一边。 *** 两人回到租的公寓房。 门一开,屋內灯火通明,客厅的沙发上坐著个熟悉的身影。 周明惊讶:“妈?” 何娟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阿明,你回来了。” 当她看到站在儿子身后的江雨晴时,脸色一沉,带著不悦。 江雨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阿姨好。” 何娟故意不应声。 周明出来打圆场,“妈,你们怎么来了?” 何娟把目光从江雨晴身上移开,转向儿子时,又恢復了热情。 “我儿子在大城市里买了房,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要过来享享福啦!” 她说著,骄傲地环顾四周。 江雨晴的眼睛瞪大。 这房子明明是两人一起租的,押金还是她出的呢,什么时候变成周明买的? “妈!”周明急忙打断,“你坐了一天车,肯定累了,我们进去坐著聊。” 说完,他转向女朋友,“雨晴,你快去厨房洗些水果,我和妈聊会儿。” 江雨晴不情不愿地转身走向厨房。 厨房里,她打开冰箱拿出葡萄,耳边清晰地听到客厅里的对话。 “阿明,这女人怎么还住在这儿?” 何娟完全没有想要降低声音的意思,像是故意说给江雨晴听的。 “我和你爸省吃俭用给你买的婚房,你怎么能让外人住进来?“ “妈,雨晴不是外人......” “怎么不是外人?你们又没结婚!”何娟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之前给你介绍的女孩多好,在县医院当护士,家里也有钱。” “你非要找个城里打工的,还无父无母......” 江雨晴的手突然停在半空,气得浑身发颤,紧咬著后牙槽。 周明压低声音,“妈,你介绍的那些,都要彩礼,只有雨晴不要。” “如果你们能拿出十几万彩礼,我保证听你们的,说娶谁就娶谁。” 何娟听到这个,肩膀一下子耷拉了下去,然后恶狠狠地嘟囔著。 “当初要是没让那死丫头跑了,也能卖个十几万,你也不会缺彩礼钱。” 一想起这个,她就恨得牙痒痒。 那死丫头还偷走了家里的钱! 第26章 沈家母子 晚上八点。 瑜伽室里。 “吸气,伸展......” 周芙萱闭著眼,坐在瑜伽垫上,脊椎一节节向上延展,拉伸到极致。 为了保持完美身材体態,她不仅要严格控制饮食,还要健身,做瑜伽、做普拉提等。 除了这些外在的东西,她还会利用空余时间,完成各种课程。 她的学歷是假的,但学识是真的。 当她的右腿向后抬起,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徐宗兰打来的。 周芙萱將腿缓缓放下,拿起手机,点了接听。 “妈,您找我有事吗?” “明天早上七点,到我这来,我们去云安寺还愿。” 徐宗兰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强势。 周芙萱秀眉微拧,语气却十分乖顺,“好的,妈。” 她也不问还什么愿,给谁还愿。 三年的相处,她早已摸清了徐宗兰的脾性。 不多说,不多问,顺著她的意思就行。 “別迟到。”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已掛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周芙萱將手机往瑜伽垫一扔,眼皮半闔著。 七点钟到裴家主宅,这就是意味著她至少得五点起床。 真要命。 裴延彻都回来多久了,现在才想起去寺庙还愿。 徐宗兰向来想一出是一出。 若是把磋磨她的精力,放在对付外面的小三和私生子女身上,也不至於让外面的人差点登堂入室。 *** 深夜,沈家別墅的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 沈逸年修长的手指敲击著键盘,电脑屏幕上是某项目方案。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顺势拿起旁边的杯子,发现里面的咖啡已经空了,心底有些烦躁。 就在这时。 “叩叩叩~” 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沈逸年头也不抬,以为是管家送来了夜宵。 “阿年,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听到母亲温柔的声音,沈逸年紧绷的肩膀微微放鬆。 他立刻抬起头。 沈秋蓉穿著淡紫色睡袍,头髮鬆鬆地挽在脑后,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 她手里捧著一个青瓷碗,热气裊裊上升。 沈逸年:“妈,您怎么来了?” 沈秋蓉缓步来到他面前。 “我听管家说你让厨房做宵夜,想著你肯定没好好吃晚饭。” “所以我让厨房把油腻的宵夜换成海鲜粥,晚上吃了也舒服些。” “还是妈想得周到。”沈逸年轻笑著站起身,伸手接过瓷碗。 他低头深嗅了一下,“真香。” 然后大口大口地喝著,温热的粥入腹,暂时缓解了胃部的不適。 沈秋蓉看著儿子眼下的青黑,心疼至极。 “你这是熬了多少个夜啊,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沈逸年低头喝粥,声音闷闷的,“城西那个项目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我必须確保万无一失。” “父亲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我,就是想董事会看到我的实力,认可我。” 所以他绝对不能失败! 沈秋蓉轻嘆一声,扫了眼书桌上文件,“你从小就这样,干什么事都力求做到最好。” 沈逸年目光落在屏幕前的方案上。 这个项目是集团的重点,成功將彻底改变他在集团的地位。 他必须比裴延彻做得更好。 从小到大,『野种』这个称呼就伴隨著他。 不管他换多少家学校,有关母亲的传言就会在这个学校不脛而走。 他知道这是裴家那对母子的手笔。 当他被父亲带进裴氏大厦时,那些鄙夷的目光几乎要將他刺穿。 “裴家的私生子”这个標籤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身上,怎么都摘不到。 裴延彻永远那么傲慢,那么高高在上,看他就跟看垃圾一样。 即便他卑微求和,想要与他和平共处,也得不到一丝尊重。 “阿年?”母亲的声音將他拉回现实,“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他几口吃完了海鲜粥,將碗推到一边,“我吃饱了。” 沈秋蓉看著儿子憔悴的脸,又嘆了口气,“唉,都怪我,没能给你一个好的出身......” “妈!”沈逸年打断了她的话,“我从来不后悔成为您的儿子。” 沈秋蓉的眼睛湿润了,声音哽咽。 “可你明明很优秀,一点都不比裴家那位差,却因为我,处处受打压,妈真的很心疼你,也很自责。” 沈逸年深吸一口气,“妈,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这个只看重名分的世界。”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能力夺回属於我们的一切。” 沈秋蓉望著儿子,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项目成了,董事会那边真的会认可你吗?” “嗯,父亲已经给我铺好了路了,而且我也做了布局。” 沈秋蓉惊喜,“你什么时候布的局,有几成把握?” “裴延彻不在的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父亲也在帮我。” 沈逸年眼眸微眯,眼里透著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如今董事会十三人,已有五位明確支持我接手集团的核心业务。” “只要这个项目成了,王叔也会转向我。” 沈秋蓉蹙眉,“可这也才六人啊。” 沈逸年沉默了片刻,“还有一位是奶奶。” 闻言,沈秋蓉心沉了下去。 “阿年,不是我打击你,这老太太向来不喜我们母子三人,她怎么会支持你?” 当初裴志远想让一双儿女认祖归宗,改回裴姓,却遭到了徐家的极力反对。 季老太太虽未明確反对,却对外宣称改了遗嘱,剥夺了唯一儿子在季氏集团的一切继承权。 在这节骨眼说这些,不就是暗戳戳反对吗? 这事闹到最后,以失败告终。 她因此记恨上了季老太太。 明明她的逸年和洛嫣都是裴家子孙,却被区別对待。 裴季两家子嗣单薄,这老太太居然偏心一个死人。 怕不是老糊涂了! 沈秋蓉越想越气,不自觉地流露出了狰狞的神態。 沈逸年忽然开口:“妈,我会想办法让奶奶承认我。” “你有什么办法?”沈秋棠蓉追问。 “这些先不说了,您去休息吧。”沈逸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我心里有数。” 沈秋蓉心疼地轻抚著他的脸庞,“你也要早点休息,別硬撑。” “嗯,我知道的。” 沈秋蓉知道儿子是在搪塞她,却又无可奈何。 母亲走后,沈逸年脸上的温柔一点点冷却。 这个项目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他要一步步夺走裴延彻拥有的一切。 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傢伙也尝尝被踩在脚下的滋味。 第27章 娶媳当然要门当户对 清晨五点整,手腕上传来一阵轻微柔和的震动。 周芙萱睡眠浅,智能手錶震动了不到三秒,她就醒了。 她怕闹钟会吵到裴延彻,特意在睡觉时带上智能手錶。 她按掉闹钟,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试图从裴延彻的臂弯中抽身。 然而,男人粗壮的手臂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腰间,呼吸均匀绵长。 周芙萱仰头嗔了男人一眼,然后一寸寸地向外移动。 就在她即將成功脱身的那一刻。 “怎么了?”裴延彻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著未醒的慵懒。 周芙萱见他已睁眼,动作不再收敛,直接推开他的手臂,声音却是柔和的,“吵醒你?” 裴延彻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上面显示著05:03。 他蹙了蹙眉,“你怎么起这么早?有事?” “嗯,我要在七点前到老宅。” “去老宅干嘛?” “陪妈到云安寺祈福还愿。” 周芙萱坐起身,將滑落的吊带重新拉回肩上,雪白滑嫩的肩头映著几朵浅浅的红梅。 裴延彻看得喉咙有些发紧,“祈什么福?还什么愿?” “这个我没问,大概是你如今平安归来,妈想去给你祈福,还愿吧。”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其他。 裴延彻撑起身子,“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家里有司机,你继续睡吧。”说完,她倾身在男人脸上亲了口。 裴延彻盯著她看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 “嗯。” *** 云安寺的佛殿內,檀香繚绕,青烟裊裊升起。 周芙萱跪在蒲团上,微仰著头,朝佛像双手合十,姿態虔诚。 她今天特意穿了身素雅旗袍,头髮简单梳起,露出雪白纤长的脖颈。 这是她在研究徐宗兰喜好后,精心准备的装扮。 此刻,一旁的徐宗兰正闭目诵经,手指轻轻拨动著那串价值连城的沉香佛珠,心无旁騖。 十分钟过去。 周芙萱跪得有些腿酸,原本挺直的腰背微微耷拉了下来。 “在佛祖面前不可有半分怠慢。”徐宗兰的声音悠悠传来。 周芙萱一个激灵,立刻调整姿势,將背脊挺得更直。 她瞟了眼跪坐在蒲团上的徐宗兰,眼神暗了暗,忍不住吐槽。 自己舒舒服服地跪坐,却要求她挺直腰背,直挺挺地跪著。 真双標! 终於熬到诵经结束。 徐宗兰缓缓睁开双眸,“扶我起来。” 周芙萱忍著久跪后的不適,来到她身侧,搀扶著她起身。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极了古代的丫鬟。 在佛堂里祈完福,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寺院迴廊,她的鞋跟踩在青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佛门之地,你不该穿高跟鞋。”徐宗兰皱眉道,“怎么连这点自觉都没有。” 周芙萱想解释这双鞋的鞋跟才四厘米,不是高跟鞋。 但想了想,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低垂著眼眸。 “嗯,我下次一定注意。” “阿兰!” 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周芙萱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衣著贵气,颈间戴著翡翠项炼的中年妇人。 她正快步走来,身后还跟著两个年轻些的妇人,看著像是保姆。 徐宗兰表情瞬间由阴转晴,“阿雅!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吴雅瑜亲昵地挽住徐宗兰的手臂。 “前天才落地,倒了好久的时差,今天稍微有了点精神,才出门,没想到碰见了你,真巧啊。” 徐宗兰点了点头,“確实很巧,你也是来上香的吗?” “对啊,我家乔乔下个月就要从苏黎世大学毕业,我特地来给她求道符,希望她一切顺顺利利。” “哟,乔乔都快毕业了呀,听说她成绩很好。” 吴雅瑜一听这个就来劲,脸上都是掩盖不住的自豪,“对啊,她在学校里每门课都是a。” “虽然这时候需要谦虚,但是一提到我家乔乔,我就忍不住夸她。” 徐宗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人之常情,我要是有乔乔这样的女儿,我也会忍不住夸。” 两人相视一笑,聊得更起劲了,边走边聊。 周芙萱跟在他们身后,像个透明人。 她根据徐宗兰的称呼,在脑海中搜索著这位名字带『雅』字的太太。 虽然她没参加过名媛贵妇的社交,但豪门圈內的人,她都有了解。 很快,她想到了银峰资本长房的二女儿吴雅瑜,如今是寰宇地產的董事长夫人。 她口中的乔乔应该是她的小女儿林乔薇。 “我们家乔乔拒绝了他爸的安排,说要自己闯出一片天。” “她一个女孩子,我让她別瞎折腾,可她偏不,我也拿她没办法。” 吴雅瑜无奈地摇了摇头,表面苦恼,实则炫耀。 徐宗兰笑容浅淡了许多,“乔乔向来就是个有主意的,聪明能干,说不定真能干出一番事业。” “哪里哪里,她闹著玩而已,算什么事业。” 吴雅瑜笑著摆了摆手。 “阿雅,你可別谦虚,现在的年轻人,能像乔乔这样优秀,还一心想靠自己的少之又少。” 徐宗兰说著,眼睛时不时瞟向周芙萱,语气微妙。 吴雅瑜循著她的目光看去,装作才注意到站在她们身后的周芙萱。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阿兰,这位是......?“ “她是......阿彻的女朋友。” 徐宗兰鲜少带周芙萱参加豪门宴席,所以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 “萱萱,这位是寰宇地產的董事长夫人。” 这样笼统的介绍,连个姓氏和辈分都没有,显然没把周芙萱当作自家晚辈,更像是给下属介绍领导。 周芙萱完全不在意,徐宗兰怎么介绍, 她就怎么称呼。 “董事长夫人,您好。” 吴雅瑜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长得倒是標致。” “谢谢董事长夫人夸讚。” 吴雅瑜敛了敛眉,转过头,继续將她晾在一边。 “阿兰,你还记得乔乔从小就喜欢跟著阿彻后面跑吗?” “当然记得。”徐宗兰笑得慈爱,“乔乔那会儿才这么高。” 她比划了一个高度,“天天'阿彻哥哥'、'阿彻哥哥'地叫,特別可爱。” 周芙萱眸光闪了闪,却依旧维持著得体的微笑。 第28章 想进门,门都没有 吴雅瑜突然掏出手机,翻开女儿的相册,“阿兰,你看看,这是乔乔上周拍的照片。” 徐宗兰接过手机,点了点头,“乔乔真是越来越好看。” “唉,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家阿彻跟乔......”她故意把话卡在容易让人联想的部分。 隨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转身沿著迴廊漫步。 周芙萱被晾在一边。 “对了。”吴雅瑜压低声音,恰好让身后能听见,“阿彻的婚事,你怎么打算?” 徐宗兰嘆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事说来话长。” 她瞟了眼身后,“当初我以为阿彻凶多吉少,反正就是为了裴家的血脉,所以才......” 这话说说停停,怕人听懂,又怕人听不懂。 “理解理解。”吴雅瑜拍拍她的手,“不过现在阿彻平安归来,有些事还是得重新考虑。” “毕竟婚姻大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徐宗兰轻咳了两声,“这以后再说。” 周芙萱看著这俩人的二人转表演,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 车上。 徐宗兰斜睨了身侧的周芙萱一眼,“刚刚的话,你別往心里去。” 周芙萱在心里冷笑。 刚刚在她面前说些意有所指的话,还暗自可惜嘆气的人是谁? 现在反过来让她別往心里去,真是好笑。 不过她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负面情绪,脸上掛著清浅的笑容。 “妈,你们聊天的时候,我走神了,没仔细听。” 徐宗兰微愣,“嗯,那没事了。” 车子缓缓行驶中。 周芙萱百无聊赖地望著车窗外,心里掛念著舟舟。 “如今你跟阿彻相处得如何了?他记起你了吗?” 徐宗兰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周芙萱转头看向徐宗兰,娇羞地笑了笑,“我们现在挺好的。” “虽然延彻还没想起我,但已经完全接纳了我,就跟失忆前一样。” 徐宗兰望著她,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偽。 “嗯,那你就安心等著吧,等阿彻想起来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她只说从长计议,依旧没说让她进门。 周芙萱试探地问:“妈,如果延彻一直想不起来呢?” 徐宗兰声音凉薄,“想不起来就继续等。” “怎么?难道你还想趁著他失忆领证不成?” 周芙萱態度依旧温和,“妈,这怎么能说是趁著失忆领证呢,我跟延彻本来就相爱。” “难道相爱就能结婚?”徐宗兰根本不给她打马虎眼的机会。 周芙萱:“......” 行吧,她选择闭上嘴巴,免得把这个话说绝。 反正她要拿下的是裴延彻,不是徐宗兰。 徐宗兰见她又在装死,心中暗恼,直接开门见山。 “芙萱,我很理解你,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当初我为了给阿彻留下血脉,接纳了你,也给了你想要的东西。” “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 “你父母虽然有著体面的工作,但终究跟我们裴家有著巨大的差距。” “妈.......”周芙萱眼底迅速蔓延起一层水雾,欲言又止。 徐宗兰见她这模样,不觉放软了声音,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芙萱,你放心。” “就凭你在那样的情况,生下了舟舟,延续了我们裴家的血脉,我就不可能亏待你。” 当初传来裴延彻的死讯,徐宗兰的天都要塌了,当场晕厥了过去。 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 但裴志远却还有一个私生子,还是跟那贱人生的。 这个私生子对集团总裁之位一直虎视眈眈。 裴延彻在的时候,母家强势,自身能力也强,死死地压著外面的私生子女,他们才不敢造次。 如今他一死,裴志远就筹划著名將外面的私生子接回来。 直到她一通哭闹,甚至拿出母家要挟,裴志远才勉强歇了心思。 但她知道,那些个私生子私生女登堂入室是迟早的事。 好在周芙萱突然挺著孕肚上门,自称是延彻的女朋友,怀了他的孩子。 她不是没怀疑过周芙萱的话,但亲子鑑定结果不会骗人。 反正儿子都已经死了,深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於是乎她將周芙萱接进了裴家。 只是......如今儿子回来了,她不得不重新考虑。 徐宗兰安抚的话刚说完,语气又严肃了起来。 “你確实对我们裴家有恩,但裴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当的。” 她这话已经很明確,可以好好补偿周芙萱,但不可能让她当裴家妇。 周芙萱心里憋著一口气,“妈,您说的我都懂。” “但感情的事没办法控制,我真的很爱延彻,也很爱舟舟。” “我愿意等延彻记起我的那一天,如果他不爱我了,我保证绝不纠缠。” 徐宗兰见她一副柴米油盐不进的模样,瞬间来气,“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我明確告诉你,恢不恢復记忆都一样,你没必要做这些无谓的坚持,白白耽误了自己的青春。” “如今你还年轻,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衣食无忧过一辈子......” “妈!”周芙萱放在裙摆上的手逐渐收紧,努力控制住著的情绪。 “我不是死赖著不走,而是我爱延彻,我和他之间还有舟舟,不可能因为您的话离开。” 徐宗兰被气得连连冷笑,“好啊,看来你之前的乖顺都是装的。” “不!妈,我依旧很敬重您,可是我没办法轻易放弃爱人和孩子,这是人之常情。” “你的意思是我连人之常情都没有,是吗?”徐宗兰拔高了音量。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停车!”徐宗兰突然喊道。 司机將车稳稳停靠在路边。 徐宗兰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给我下车!” 周芙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您在说什么?” “我说,让你下车!”徐宗兰又复述了一遍,“既然你连我的话都不听,就別待在这碍我的眼。” 第29章 半路被赶下车 周芙萱站在路边,眼睁睁地看著裴家的车扬长而去,並带起了一阵风,吹乱了她的头髮。 她面色平静地把被吹乱的髮丝別到耳后,抬眸环视周围,发现这里是热闹繁华的商业区。 “挺好的。”她自言自语,“至少没有把我扔在人跡罕至的地方。” 她今天穿的是素色旗袍,加之容色气质绝佳,站在人群中格外惹眼,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但她毫不在意,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在『老公』二字上方停下。 犹豫了几秒,最终锁上了屏幕。 算了,没必要爭一时之气,扰乱了她的节奏。 按目前两人关係来说,就算告状成功,裴延彻顶多心疼她一下,在其他地方稍微弥补她。 徐宗兰终究是他的母亲,说了这事,反而將『婆媳矛盾』摆明面上,以后她想嫁入裴家就更难了。 周芙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抬起下巴,表情变得鬆弛。 不就是被赶下车吗? 这本就是她贪慕虚荣相对应的待遇,没什么好委屈的。 再说,这跟她从前的经歷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周芙萱瀟洒转身,走向对面的小吃街,步伐轻鬆。 中午在云安寺吃了斋饭,这会已经消化得差不多,闻著小吃街的香味,她肚子咕嚕咕嚕直响。 不知是不是下班的缘故,这条小吃街的人格外的多,熙熙攘攘。 周芙萱穿越人群,寻著味,来到一家麵摊前。 一个繫著围裙的大婶看到她,热情招呼道。 “妹子,要来份我们家的招牌小面尝尝吗?” 周芙萱看了眼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食客,点了点头。 “给我来一份。” 然后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把百万级別的包包隨手放在身侧的塑料椅上。 “妹子,要辣不?”大婶问了一嘴。 “要,多加辣。”周芙萱笑著说,“我喜欢吃辣。” “好咧!”大婶爽朗地应了声。 周芙萱从小就爱吃辣,如今为了保养皮肤,已经很久没碰重口味食物了。 既然来了这路边摊,不得吃点辣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大婶很快端来一碗铺了一层辣椒酱的小面,放在她面前。 “这是我自己做的秘制辣椒,味道独一无二,吃过的都说好吃。” “谢谢。”周芙萱看著这满满的辣椒,咽了咽口水。 她迫不及待地撕开一次性筷子包装,夹起沾满辣椒酱的麵条。 第一口面下去,辣味直衝脑门,呛得她眼眶发热。 “咳咳咳~” 她爱吃辣,但不太能吃辣。 不过这辣椒酱真的好好吃! 周芙萱低头猛扒了几口,辣得眼泪直冒。 她抽了几张面巾纸,擦掉眼底和鼻尖的湿润,擦完继续吃。 这是她攀上豪门后,第一次这么没有仪態地用餐。 要是让徐宗兰看见,估计嫌弃地眉心都能夹死苍蝇。 邻桌的说笑声飘了过来,周芙萱筷子顿了顿,转头看见一对年轻夫妻正带著四五岁的女儿吃麵。 “爸爸,我要吃你碗里的。”小女孩指了指爸爸碗里的面。 “爸爸这碗加了很多辣椒,很辣的哦,你確定要尝?”男人的声音很温柔。 “嗯!”小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想吃,我不怕辣。” 坐在对面的妈妈笑著说:“没事,就让她尝尝,別辣哭就行。” 爸爸仔细挑出辣椒比较少的苗条,餵到女儿嘴边,“来,啊~” 小女孩开开心心地尝了一口,很快辣得直吐舌头,“辣辣辣~” 爸爸妈妈看得又好笑又心疼,一边给她餵牛奶,一边调侃她。 “爸爸之前就说过很辣的,你还吃,看把你辣得都成红苹果了。” “好吃!”小女孩撅著嘴,“我不怕辣,我还能吃下很大一口。” 夫妻俩都被女儿的萌態逗笑了。 由於周芙萱的目光太过直接,那对夫妻终於察觉到,纷纷看向她。 周芙萱脸上没被抓包的尷尬,朝他们笑了笑。 “小姑娘很可爱。” 年轻夫妻放鬆了下来,同样回了她一个微笑。 “谢谢。” 周芙萱缓缓收回目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如果她的父母都健在,她是不是也跟这个这个小女孩一样,在爱里长大?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不切实际的猜想。 因为她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 那些年,父亲辗转在各大城市,一边打工一边寻找母亲。 一开始,她不明白父亲那么爱母亲,怎么捨得七年都不回来看她。 后来村里人骂她是野种,婶婶甚至当著她的面骂她母亲是破鞋,她才逐渐明白自己的处境。 “死丫头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瞪我,看我不打死你。” 一长相刻薄的妇人拿著拇指粗的藤条重重地甩在小女孩身上。 “你个没人要的野种,你妈都跑了,我给口饭你吃,还不知感恩,居然敢偷吃鸡腿。” “我不是野种!我没有偷吃鸡腿!”小女孩一脸倔强。 “呵,你妈跟阿文在一块时就怀孕了,你不是野种是什么?” “我不是野种!” 然而,她的固执遭来的是一顿毒打,以及两三天三夜的饿肚子。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將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周芙萱低头一看,发现是司机老陈的简讯。 【太太,我的车已经到百货商场门口了,您具体在哪个位置?】 她看著还有一半的面,已经没了胃口,给老陈回了个消息。 【你在那等著,我现在过去。】 她拿起包包,站起身,走到摊子前,拿出手机扫码,顺便给邻桌那一家三口付了钱。 在人群熙攘的小吃街里。 江雨晴挽著周明的手,笑意盈盈,“阿明,你想吃什么?” “隨便!”周明嘴里叼著烟,態度极其敷衍。 江雨晴正沉浸在过生日的喜悦中,没注意到他的態度。 周明的目光突然被几十米外的某个窈窕身姿吸引。 於是定睛一看。 嗯?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像小瑾? 他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发现更像了,突然一股激动涌上心头。 第30章 你记得她? “阿明,我们吃这个吧,我今天特別想吃烧烤。” 江雨晴正想拉著身侧的男人到前面的烧烤摊。 周明却在这时猛地甩开女朋友的手,快步朝那抹身影追去。 “阿明,你去哪?”江雨晴在后面急得大喊。 周明完全没搭理她,反而加快了脚步,在人群中撞开了一条路。 “滚开!別挡著我的路!” “滚开!” 他长臂一挥,野蛮地將迎面走来的路人挡开。 因为周明一脸凶相,脾气暴躁,这些个路人只敢在心里生气。 “哎哟!” 一个小男孩被撞得跌坐在地上,手上的冰淇淋都掉了。 小男孩“哇”地一声大哭。 周明冷漠地扫了眼,全当没看见,正想大步从小男孩身上跨过,却被人一把揪住了衣领。 “把我儿子撞成这样就想跑?” 说这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眼神凶狠的寸头肌肉男。 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周明被迫停下脚步,看到眼前气得面红耳赤的壮汉,一阵心虚。 他使劲扯了扯揪住他衣领的手,却发现根本扯不开,只能软著语气哀求。 “大哥,你误会了,我没想跑,我是有急事处理。” 他眼睁睁看著那抹身影消失在转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大哥,等我处理完自己的事就回来,行吗?” “行你妹!”男孩父亲见他毫无悔意,气得不行,一拳砸在他脸上,鼻血瞬间飆了出来。 “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被撞出个好歹,我要让你付出百倍代价!” 小男孩的母亲已经將小男孩抱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他的身体。 远处。 周芙萱听到喧闹声,下意识回头,视线扫过骚动的人群。 几十米外的地方聚集了一大群人,时不时传出几道凶狠地吼叫声,以及男女的求饶声。 她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虽然疑惑,脚步却没有片刻停留,很快来到约定的地点。 一辆黑色迈巴赫正安静地停在路边。 “太太!”老陈朝她招了招手,然后恭恭敬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周芙萱微微頷首,低头进入车內,冷气扑面而来。 车內部的奢华和刚才小吃街的热闹恍如两个世界。 “太太,直接回去吗?”司机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 周芙萱看了眼手錶,晚上八点三十。 “嗯,回家吧。” *** 周芙萱回到家。 “妈妈!” 一道奶声奶气的童声响起。 舟舟噠噠噠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腿,身后还跟著育儿嫂和早教老师。 她们毕恭毕敬地喊道:“太太好。” 周芙萱朝她们微微頷首,“你们都忙去吧,我自己带舟舟。” “好的。”育儿嫂和老师应声离开。 周芙萱蹲下身,挤出一个微笑,“宝宝,你怎么知道妈妈回来啦?” “因为我感受到妈妈了。”舟舟眨巴著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哇,宝宝这么厉害啊!居然能感受到妈妈。” “嘻嘻~”,舟舟被夸得直乐呵,伏在妈妈脖颈间,“妈妈,我好想你。” 周芙萱把脸埋在儿子肩膀上,“妈妈也好想舟舟。”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仔细端详著舟舟的小脸。 看著看著,她的鼻尖一酸,眼眶泛红。 “妈妈,你不开心吗?” 舟舟伸出小手,捧住妈妈的脸,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周芙萱轻笑著摇了摇头,“妈妈没有不开心,只是忙了一天,有些累了。” “那我给妈妈唱歌,好不好?” “什么歌?” “《小星星》。” “好,妈妈想听。” 舟舟往后退了几步,举著小拳头当麦克风,奶声奶气地唱。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周芙萱在一旁打著节拍,脸上盈满了幸福的笑容。 舟舟在唱到“掛在天空放光明”的时候,突然张开小手,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转圈圈。 周芙萱被他的萌態逗笑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发顶。 一曲结束,舟舟又跑回了妈妈怀里,仰著头,“妈妈,我唱得好听吗?” 周芙萱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他的小鼻子,“好听,非常好听。” “妈妈听完,整个人都不累了,浑身充满了力量。” 说完,她將儿子一把搂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妈妈很爱很爱舟舟。” “我也很爱很爱妈妈!”舟舟在她脸上啵唧了一口。 这一刻,周芙萱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眼神变得越发坚定。 为了舟舟,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成为裴家大少奶奶。 *** 臥室里。 周芙萱半趴伏在裴延彻的胸膛上,听著他逐渐平缓的心跳。 裴延彻下巴抵著她头顶,手掌轻抚著她光滑的后背。 两人就这样享受著运动后的寧静。 周芙萱忽然瑟缩了下。 “冷?”裴延彻的声音低哑。 “有点。” 裴延彻长臂一伸,拉过被他们踢到床脚的薄被,顺势盖在两人身上。 安静了片刻后,他忽然开口:“芙萱,今天祈福还顺利吗?” 周芙萱抬起头望著他,在心里猜测他这话的用意。 她又不是第一次回老宅陪徐宗兰,之前也不见裴延彻关心。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被徐宗兰赶下车这件事? “今天一切都挺顺利的,路上还偶遇了寰宇地產的董事长夫人。” “妈跟她聊了很久,我在她们身后,听到了很多你小时候的趣事和糗事。” “我没想到小时候的你还有这么调皮捣蛋一面,居然放假蛇嚇唬人家女孩。” 她用极其乐观的语气讲述,暗暗道出了她被晾在一边的事实。 裴延彻蹙了蹙眉,“你说的女孩是林乔薇吗?” 周芙萱脸上的笑意僵住,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你记得她?” 第31章 真想掐死他,省得提心弔胆 裴延彻低头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微微扬起,带著几分戏謔。 “嗯,我记得她。” 最后还杀人诛心地补充了句,“我能想起过去的事,你不替我高兴吗?” “我......”周芙萱嘴唇囁嚅了几下,艰难地吐出一句,“我当然替你高兴。” “看来她在你心里份量不轻,你们肯定经歷了很多美好回忆吧。” 呵,连爸妈都想不起来,偏偏想起了小青梅。 她声音柔柔的,却带著若有似无的酸意,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演戏,还是真实情绪。 裴延彻见她萎靡又泛著醋意的模样,低低地笑出声,“刚是逗你玩的,我不记得她。” “我是看了小时候的相册,梳理人际关係时,才知道这个人。” 周芙萱愣了几秒,才做出反应,故作失望。 “我还以为你恢復记忆了,刚为你感到高兴。” 裴延彻轻笑,手指轻轻颳了刮她的鼻尖,“口是心非。” “你刚听到我记起別的女人时,委屈得都快哭了。” 周芙萱面对男人突然的宠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往常都是她主动出击撩拨,裴延彻被动接受。 现在轮到裴延彻主动,她却心虚了,把脸重新埋进他颈窝,假装害羞,“我哪有?我明明就很开心。” 裴延彻没说话,手指穿过她的长髮,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著。 “对了,我看了日历,下周三好像是你母亲的生日。” 周芙萱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恢復如常,惊喜道,“延彻,你居然记得我家人的生日。” “嗯。”裴延彻声音低沉,“我作为女婿,自然要记住这些重要日期。” 女婿? 周芙萱的心漏了半拍,但很快清醒了过来。 又不娶她,算什么女婿? 裴延彻继续说道。 “我回来这么久,都未曾正式拜访过叔叔阿姨,確实不合適。” “所以想著,趁此机会,我们带著舟舟到加拿大给阿姨过生日。” 周芙萱心跳骤然加速,大脑在飞速运转,寻找合適的说辞。 她的身份是偽造的,照片中的『爸妈』倒是真实存在,但他们都是演员。 这两个演员跟她签了长期合同,承诺在关键时刻会出来帮忙,但她只打算用来远程糊弄糊弄。 裴延彻心思如此縝密,若真跟这两演员见了面,说不定会发现破绽。 周芙萱翻身坐起,假装整理睡裙的肩带,以掩饰此刻的慌乱。 “老公,你有这份心,我真的很感动。” “但你最近那么忙,晚上还要加班,真没必要特地飞一趟加拿大。” “我觉得生日那天,我们可以视频通话庆生,我妈肯定......” 裴延彻跟著坐起身,打断了她的话。 “那怎么行?视频通话过生日,这太失礼了。” “再忙也能抽出几天时间,我到时候让陈特理调整一下行程。” 周芙萱冷汗顺著脊背流下。 她都有些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又在试探她。 不然怎么这么坚持做这些表面功夫。 嘖,真是没完没了。 裴延彻疑惑地看著她,“芙萱,你好像......不太希望我去见你父母?” 周芙萱一脸委屈,“怎么会呢,我只是心疼你,怕你累著。” “而且我妈每次过生日都会跟我爸去出门玩几天,从不举办生日宴。” “我们去了,反而占了他们的游玩时间,这样一来,还不如视频通话来得简单方便。” 裴延彻眸光微闪,“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叔叔阿姨要出门游玩?” 周芙萱轻咬了下唇。 “因为出门游玩不是什么大事,隨时可以往后延,所以我没说。” “我自始至终在意的是这件事会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在我们家,过生日只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就跟吃饭似的。” “而你却要在百忙中抽出时间飞到加拿大,我觉得不是很有必要。” 裴延彻的表情鬆动了些,“嗯,既然如此,那见面的事先缓缓。” “对了,叔叔阿姨有定好去哪度假吗?我可以提前安排好。” 周芙萱知道这时候不能再拒绝了。 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扑进男人怀里,在他侧脸亲了一口。 “老公,你真好,我明天再问问爸妈。” “现在就可以问了。”裴延彻垂眸看著怀里的女人,眼神晦暗不明。 “现在?”周芙萱愣了下。 “可现在温哥华是早上六点,时间有些早了,我爸妈肯定还没起床。” 裴延彻轻笑,“我差点忘了,那就等明天再问吧。” 周芙萱暗暗鬆了口气,在男人唇上轻啄了下,“那我们早点睡吧。” 说完,她快速关掉了床头灯,及时制止了聊天。 黑暗中,周芙萱睁著眼睛,思绪万千,身旁的男人呼吸渐渐平稳。 她半撑起身子,在黑暗中用目光细细的描摹著男人深邃的五官。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男人的脖颈上,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虚握著。 『臭男人,掐死算了,省得她天天提心弔胆。』 就在这时,裴延彻忽然长臂一伸,將她带入怀中,双臂紧了紧。 周芙萱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捂著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过她很快发现裴延彻並没有醒,刚刚应该是无意识行为,把她当抱枕了。 她在心里骂了几句,身体逐渐放鬆了下来。 第32章 连本带利要还十几万 周明右眼角一片青紫,衣服划开了几道口子,露出的肌肤红肿渗血。 这一看就是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了。 江雨晴轻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这里还疼吗?” “废话!怎么可能不疼?”周明眉头紧皱,嘴里还叼著根烟。 江雨晴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既然知道疼,干嘛在那么多人的地方横衝直撞?而且撞了人还不道歉,你真的是......” “行了行了,不用你上药。”周明拍开她的手,“整天嘮嘮叨叨的,我都受伤了,还嘮叨。” 他不仅把人跟丟了,还挨了顿打,心情本就不好,这女人还叨叨个没完,真是烦死。 江雨晴的手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捏著签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张了张嘴,最终沉默著拧紧碘伏瓶盖,“呵,我还懒得管你呢。” 今天是她的生日,没吃上蛋糕就算了,还要被训斥,心里委屈得不行。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 “阿明,妈买了你爱吃的……”何娟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从儿子眼角的青紫,移到破烂脏污的衣服,最后定格在江雨晴手里的药瓶上。 “天啊!发生了什么事?”何娟惊呼,一个箭步,衝到儿子面前。 在看清儿子脸上和身上的伤后,如遭雷劈,“阿明,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江雨晴想著周明嘴角受了伤,不方便开口,於是替他解释道。 “阿明在小吃街不小心撞倒了个小孩,让孩子家长给打了一顿。” 何娟那双三角眼瞬间瞪大。 “天吶!这是什么野蛮人?撞倒了扶起来就是了,怎么还打人?” “这还有没有王法?”她气得大声叫嚷,“简直是欺负老实人!” 江雨晴忍不住腹誹:周明算哪门子老实人? 周明勉强坐直身体,“妈,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何娟心疼地抚摸著儿子的脸,“你都被打成这样了。” “你们当时报警了没?” 周明不语。 江雨晴:“阿姨,这报不了警,是阿明撞人在先......” “呸!”何娟打断了她的话,“你这女朋友是怎么当的?还帮著外人说话。” 江雨晴愣住,“阿姨,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阿明撞倒的孩子才三岁,脑袋磕在地上,换哪个父母都会生气。” 更何况周明当时还不道歉,一个劲想跑,孩子父亲不打他打谁? 何娟瞪著眼睛,那眼珠子像是隨时都会掉下来,声音尖锐刺耳,“生气就能打人吗?” “哪家小孩不是磕磕碰碰著长大的?哦,就他孩子金贵,这么金贵就不要带出来啊!” 她说话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往外扫射。 江雨晴眨了眨眼,半张著嘴,最后挤出一句话。 “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这话一出来,何娟瞬间火冒三丈,扯著嗓门喊。 “我不讲道理?我维护自己儿子怎么就不讲道理了?” “难道像你这样连男朋友都不知道维护,尽干些吃里扒外的事?” 江雨晴气得声音都在发颤,“阿姨,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什么叫我吃里扒外?我自己能赚钱,我吃谁的了?” “再说,这房子还是我......” “江雨晴!”周明突然怒吼,打断了她的话,“怎么跟我妈说话的?” 有了儿子的撑腰,何娟腰杆子更直了,斜睨了江雨晴一眼。 “哼,果然是个没有教养的死丫头。” 江雨晴看向周明,“你就这么看著你妈侮辱我?” 周明避开她的目光,敷衍地说了句:“妈,你別说了,我头疼。” “行行行,妈可捨不得让你为难,我去给你煮几个鸡蛋滚一滚脸上的淤青。” “不像某些人,男朋友被打了,还帮著外人说话,简直是......” “妈!”周明皱眉。 “知道了知道了。”何娟不情不愿地走向厨房。 江雨晴站在原地没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这是拉偏架。” “闹够了没有?”周明不耐烦道:“我不是已经让我妈离开了吗?” “我还受著伤呢,你还在这不依不饶,真是烦死了。”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 江雨晴抿了抿唇,转身走进臥室,拖出行李箱开始胡乱塞衣服。 泪水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放慢动作,等著周明阻拦。 但什么都没有。 当她拖著行李箱经过客厅时,何娟正坐在周明身边给他剥鸡蛋。 两人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江雨晴心灰意冷,拖著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何娟看著被重重关上的房门,撇了撇嘴,“这死丫头真是没教养,这门都要让她摔坏了。” “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你......”何娟还想继续掰扯,但看到儿子凶狠的眼神,闭上了嘴。 过了许久。 周明突然开口:“妈,我好像看见小瑾了。” “什么小瑾?”何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手上继续剥著鸡蛋。 “大伯的女儿,周瑾。” “什么?”何娟突然拔高了音量,“你找到周瑾那死丫头了?” 周明皱著眉,揉了揉耳朵。 “我只是看到了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人,还没確认她是不是周瑾。” “那她人呢?”何娟问,情绪激动。 “在小吃街看到的,当时人很多,我本想追过去,但被人拦住了。” “要不是那个破小孩挡住了我的路,我早抓到那女人了。” “如果那个女人真是周瑾,那她肯定是发財了。” “这话怎么说?”何娟一下子来了兴趣。 周明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 “她那一身打扮看起来不便宜,站在人群中显得特別贵气。” “呸!”何娟不信,“她要是过得好,能在小吃街这种地方?” “八成是打肿脸充胖子,打扮得光鲜亮丽钓凯子呢。” “不管她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欠了我们家十几万,必须还!” 六年前,他们都找好了买家,准备將周瑾以十三万的价格卖出去。 定金都收了,结果那死丫头居然逃跑了,还捲走了家里五千现金。 这事气得她好长时间睡不著觉,暗暗发誓,一旦找到这死丫头,就要她把十几万连本带利要回来。 第33章 问题再起(上) 第二天清晨。 周芙萱早早起床,画了个精致的妆容,盖住昨晚熬出来的黑眼圈。 当裴延彻走进餐厅,她脸上立刻掛上完美的微笑。 “早安,老公。” 裴延彻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今天有安排?” 在家里,周芙萱几乎都是素麵朝天,只有出门才会化个淡妆。 如今化了妆,十有八九要出门。 周芙萱微笑,“嗯,今天约了朋友见面。” 裴延彻点了点头,来到餐桌前坐下,安静地吃著早餐。 两人相对无言。 餐厅里只有银质餐具与瓷器碰撞的细微声响。 “对了。”裴延彻状似隨意地开口,“叔叔阿姨决定好去哪度了假吗?” 周芙萱切煎蛋的手微微一顿,温柔地望著他。 “还没问,我打算晚点再找个合適的时间,跟他们视频通话。” 说完,她一直盯著裴延彻看。 “你怎么看著我?”裴延彻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周芙萱轻轻地摇了摇头,笑得依旧温柔似水,“我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裴延彻疑惑地看向她。 周芙萱解释,“因为从昨晚开始,你的心思都在我身上。” “不仅关心我家人的生日,还追问度假安排,就特別想为我做些事,这让我特別感动。” “你太容易感动了,这种事,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裴延彻说完,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我上午有个会议,先走了。” 周芙萱跟著起身,如往常一样为他整理领带。 两人靠的极近。 裴延彻低头看著她专注的侧脸,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周芙萱顺从地抬头,含情脉脉。 裴延彻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几秒后,缓缓开口。 “我晚上有个应酬,你不用等我回来才睡。” 周芙萱眼中闪过一抹的失落。 “嗯,我知道了。”她踮起脚尖在他侧脸映下一吻,“路上小心。” 裴延彻眸色一深,突然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將她拉近。 周芙萱轻呼一声,顺势贴入男人怀中。 裴延彻低头,准確地捕捉到她的唇,从一开始的轻啄到深吻。 *** 周芙萱来到『秘密基地』,锁上门,从包包里取出手机。 立刻给林绘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林绘的声音带著明显的睏倦,“餵?萱萱,你怎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 周芙萱看了眼手錶,“早上九点三十分,不算早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阴间作息,早上九点对我来说就是凌晨五点。” “好吧,抱歉吵醒你了。”周芙萱轻声说,“要不我现在掛了,晚点再找你。” “別別別!你现在说吧,反正都醒了......啊!” 忽然一声奇怪的轻呼响起,紧接著是林绘压低声音的嗔怪。 『別闹!』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著低沉的男声。 周芙萱瞬间明白了过来,嘴角微抽,“绘,你交新男朋友了?” “屁的男朋友,昨晚刚认识的,一米九、六块腹肌的小狼狗弟弟哦。” 电话那头。 林绘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青白色的烟雾。 周芙萱皱眉,她知道林绘在那方面比较开放,但这种刚认识就...... 她眼里充满了担忧,“你这样很危险,万一对方是个坏人呢。” “我昨晚喝多了,你知道的,我平时不这样,你放心,不会有下次。” “绘,你......” “好啦好啦,先不说我,聊聊你的事,这么早打电话,跟你那个富豪老公有关吧?” 正在穿衬衫的男人在听到富豪老公时,手顿了顿,看向沙发上的女人。 林绘也察觉到男人的目光,朝他拋了个媚眼。 “亲爱的,我饿了,你赶紧到楼下给我买早餐,我要豆浆油条,再加个香菇肉包。” “钱包在桌上,你自己拿。”她隨手指了指。 男人脸上带著人畜无害的笑,那双桃眼微微挑起。 “姐姐,你放心,早餐钱我还是有的。” “那可不行,姐姐既然说要养你,就会说到做到,不能让你一分钱。” “姐姐对我真好。”他没再推脱,乖乖拿了钱出门,临走前还不忘道別。 “姐姐,拜拜~” “mua~”,林绘给了男人一个飞吻,娇笑著摆了摆手,“拜拜~” 周芙萱听著电话那头的对话,太阳穴突突直跳。 “绘,那人多少岁?” 林绘手指卷了捲髮丝,漫不经心地说。 “十八,还是十九来著,反正比我小了七八岁,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屁孩。” 周芙萱:“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昨晚来我的酒吧喝酒,喝了很多,结果没钱付,就被我扣下啦。” 周芙萱:“......” “好啦。”林绘言归正传,“你別光问我的事,先说说你的,到底怎么回事?” 周芙萱嘆了口气。 “昨晚裴延彻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突然说要飞去加拿大给我妈庆生。” “哪个妈?” “当然是偽造出来的那个妈,温如慕。”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失踪的亲生母亲在哪,是死是活。 “哦,我差点忘了这茬。”林绘稍微坐直了身子,“那你答应了吗?” “我糊弄过去了,只让他们到时候视频通话。” 林绘鬆了口气,“视频通话简单啊。” “你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多大事呢。” “萱萱,你儘管放心,他俩都是专业的,临场应变能力很强,保证不会露出破绽。” “这次我是不担心的。”周芙萱轻拧著眉,“我担心的是以后真正见面会露馅。” 林绘抖了抖手中的菸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唄。” “你上次不是说,你俩的感情更进了一步吗?” “他现在主动提起你爸妈,还想亲自飞去加拿大见面,说明他开始重视你们这段关係。” “这可是非常好的信號,说不定你们结婚的事很快就能提上日程。” 第34章 问题再起(下) 周芙萱摇了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话里话外都在试探我,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就掉他挖好的坑里了。” 林绘吐出一口烟圈,“管他呢,试探就说明没证据,既然没证据,你还怕他干嘛?” 周芙萱:“我当然怕他,他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林绘:“你明知道他危险,当初干嘛去招惹他?还废了这么老大劲。” “当初就该挑个性格好拿捏的男人,凭你这毅力,现在也不至於还在为结婚证烦恼。” 周芙萱轻笑,“上流圈子里的男人没一个是吃素的,哪来好拿捏的?” “我能拿下裴延彻都已经是老天帮忙的结果,不然单靠我是够不著裴家的。” “再说,裴延彻长得好看,身强力壮,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红顏,这搁普通人里都难得,更何况他这样的顶级家世。” “哟,还夸上了。”林绘调侃,“看来你对他不是一般的满意啊,你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 “我可不敢动心。”周芙萱有一下没一下地捏著怀里的抱枕,“这话只是实事求是罢了。” 林绘突然感慨道:“萱萱,说你有道德,你又爱骗人,说你没道德,你有时候三观挺正的。” 周芙萱还是有一回听到有人说她三观正。 “我三观正?” “对啊,挺正的,我给了你催眠喷雾,你不用,怕伤害到那谁的身体。” “连选择攀附对象时都要看对方是否单身,生怕当了第三者。” “有时候我真纳了闷,你都攀附豪门了,还守著这些底线干嘛,在给自己的人生增加难度吗?” 周芙萱沉默了片刻,自嘲道:“你说得挺对的,我这种人確实又当又立,自找苦吃。” “萱萱,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绘急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丟掉三观,会活得更容易些。” 周芙萱哪里会不知道丟掉三观会过得更轻鬆,可...... 她轻嘆了声,“算了,我们先不聊这些。” “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男演员的事,我给他打电话打不通。” 林绘:“没起床吧。” 周芙萱:“不止今天,我平时也会跟他们互动,发些问候的消息。” 从而偽造她和『父母』聊天的假象。 “女演员相当配合,但男演员跟消失了一样。” 林绘脸色微变,“你怎么不早说。” “那会我正忙著別的事,没太在意这两人。” “行吧,我晚点帮你问问。” “嗯,那就先这样了,拜拜。” “拜拜。” 掛断了电话后,周芙萱又给男演员打了几通电话,依旧是忙音。 “这人在搞什么?有没有点契约精神?” 半个小时后。 林绘打来电话,气愤地说:“萱萱,那个男演员违约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边的人跟我说,他去年攀上了富婆,如今转正了,就不干了。” “还说大不了赔违约金,反正不会再配合我们的工作。” 周芙萱蹙眉:“加钱让他再配合一次也不行吗?” “我跟他说了,他死活不肯,说这段时间,他都要陪老婆环游世界。” 林绘抓了抓头髮,“这傢伙太没职业操守了,但我们拿他没办法,他这次攀上的富婆,据说实力强劲。” “我们要是把他逼急了,他很可能反咬我们一口。” 这种合作本来就存在欺诈行为,法律上不占理。 “萱萱,要不我们安排他这个角色出车祸吧,以后就不用出镜了。” 周芙萱很快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行,他死了,我还得守孝三年,连婚都结不了。” “对哦,我差点忘了这茬。” 林绘脱离家庭太久,早已忘了这些人情世故。 周芙萱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计策,嘴角上扬。 “没事,他不来正好。” *** 晚上。 周芙萱在臥室里,看著实时监控。 画面中,裴延彻的车缓缓驶入地下车库。 两分钟后,他搭乘电梯准备上楼。 周芙萱见状,立刻拿起另一部手机,按下视频通话键。 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个容色温婉,眉眼间跟她有些相似的女人。 她就是扮演母亲的女演员温如慕。 当然这是个假名。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默契十足。 因为她们早就对好了剧本,只等著待会演给裴延彻看。 在裴延彻距离臥室不到十米的时候,周芙萱朝屏幕里的人眨了眨左眼。 开演! “妈,爸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她刻意提高音量,声音哽咽。 温如慕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唉。”她按照剧本深深地嘆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的脾气。” “当初我和你爸就非常反对你无名无分地给人生孩子。” 裴延彻经过房间的客厅,循著压抑的抽泣声来到臥室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 周芙萱余光扫过前方摆好角度的小镜子,看到站在门口的裴延彻,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抽噎著说。 “妈,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有了宝宝,三年前,我就隨延彻去了。” 她一边啜泣,一边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温如慕情绪渐入佳境,“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妥协,同意你生下孩子。” “因为我们相信他是爱你的,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你们会很幸福。” “可是现在他回来了,却没有要娶你的意思,他心里没有你。” “我和你爸真的为你感到难过和不值,心疼你这些年的付出。” 周芙萱咬著嘴唇摇头,“妈,延彻只是失忆了,不是不想娶我。” 温如慕的嘆息声通过扬声器传来,“你真是被爱情蒙蔽了眼睛。” “但凡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即便失忆了,在跟你有了孩子之后,也不应该无动於衷。” “萱萱,你该醒了醒了,裴家不是我们高攀得起的。” 第35章 那我们结婚吧 周芙萱在心里佩服这个女演员,把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演得入木三分,连她都有些动容。 “妈,难道连你也觉得我是为了富贵生活,才死赖在裴家不走?” 她一边抽噎著说,一边通过镜子观察裴延彻的反应。 可惜距离太远,她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温如慕继续道:“当然不是,我和你爸都知道你有多爱裴延彻,可光我们知道是没用的。” “我们家和裴家差距太大,就算你进了他家的门,也会受委屈。” “乖,听妈的话,离开他,咱不受这些委屈,好不好?” “不!”周芙萱哭著摇头,“我绝对不会离开延彻和舟舟的,这里就是我的家。” “妈,其实延彻很在乎我,也很敬重你们。” “昨晚,他还说要飞加拿大给你过生日,只是我考虑到爸的情绪,才將这事搪塞了过去。” “但他还是坚持说要负责你们度假的一切事宜,一直让我问问你们,想要去哪里度假。” 裴延彻听到这,右眼皮跳了一下。 温如慕看著她,一脸无奈,“萱萱,你还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算了,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又怎么可能被我三言两语说服呢。” “至於度假就免了,你爸不会接受,我也不会,我们也不缺这个钱。” “妈......”周芙萱带著哭腔央求,面上却朝视频里的人眨了眨眼。 这是信號,意味著该掛电话了。 “行了。”温如慕收到信號,“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们只能尊重。” “你若是累了,就回家吧,家里永远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妈,对不起,是我让你们操心了。”周芙萱瞬间泣不成声。 “傻孩子,我们不操心你,操心谁?” 温如慕那慈爱的眼神像是一只温暖的手掌穿过屏幕轻抚她的头髮。 周芙萱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觉得对面的女人是她母亲。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紧得厉害,发不出一点声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妈,我.....” 直到屏幕一黑,通话结束,她才清醒了过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然后,继续演。 她紧紧握著手机,扑进被子里开始『痛哭』,哭声压抑。 两分钟后。 臥室门被轻轻推开了。 周芙萱立刻打起精神,一边哭,一边关注著不断靠近的脚步声。 她身侧的位置微微往下陷,一双温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 “芙萱。”裴延彻的声音嘶哑。 “延彻?”周芙萱『惊慌』地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蓄满了泪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延彻眼中满是心疼,“十分钟前。” 周芙萱顿时倒吸了一口气,眼神慌张,“那你岂不是都听到了?” “对,我都听到了。”裴延彻手指轻轻滑过她湿润的眼眶,帮她擦泪。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家人对我的態度,以及你心里的想法?” 周芙萱低下头,一缕头髮垂在脸侧,轻咬著下唇。 她真想敲开裴延彻的脑袋看看是什么构造,怎么能选择性失忆。 什么叫她不告诉? 她都暗示了几次两人需要领证这件事,明明是他在装聋作哑。 不过没关係,现在光明正大地说也不迟。 周芙萱抽噎了几下,像是在尽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最近你那么忙,我不想拿这些事烦你,我认为自己能解决好。” “只是没想到还是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模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耳语。 裴延彻一把將她搂入怀中。 “傻姑娘。”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的事怎么会是麻烦。” “我知道这些日子,我確实做得不够好,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周芙萱伏在他胸膛上,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但抬起头时,她的脸上只剩感动,“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却不得不承担我和舟舟这个责任。” “我想你肯定也害怕过,彷徨过,换作是我,也很难做得比你好。” 裴延彻深深地望著她,心底翻涌著复杂的情绪,突然坚定地说。 “芙萱,我们结婚吧。” 周芙萱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激动得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但她控制住了,湿漉漉的眼睛迎上男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 “老公,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都叫上老公了,还有假的吗?”裴延彻嘴角噙著温柔的笑意。 周芙萱眼眶迅速蓄满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呜呜呜~” “怎么又哭了?” 裴延彻有些手足无措,大掌托著她的脸,指尖拭去滚落的眼泪。 周芙萱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只是......”她抽噎著,“太开心了,我即將成为你的妻子。” “老公,你知道吗?我连做梦都希望成为你的妻子,跟你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我害怕你永远都想不起我,在这期间爱上了別人,就不要我了。” “可我不敢跟你说这些,害怕给你压力。” 裴延彻感到心里某处坚冰正在融化,再次將她拥入怀中。 “抱歉。”他低声说,“让你害怕了这么久。” 周芙萱仰起泪痕斑驳的脸,“老公,那我们什么时候领证?” 她现在一点圈子都不想兜了,只想要个明確答案。 裴延彻摸了摸她的头,“不著急,得让人选好日子。” 裴家非常相信玄学风水,像领证、订婚,结婚这种人生重要时刻都会找人算一算。 可周芙萱一刻都不想等。 “老公,我看明天就是个好日子,要不我们明天领证吧,婚礼什么的晚点都没关係。” 裴延彻笑得有些无奈,知道她急切,但没想到这么急切。 “明天太快了,这事我得先跟家人沟通一下。” “可是我真的好想儘快成为你的妻子。”周芙萱还是不想放弃,“老公~,领个证很快的。” 天知道,她等这句话等了多久,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裴延彻轻抚著她的脸,“裴太太,你现在就已经是我的妻子。” 听到这个称呼,周芙萱的心震动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来今晚只能点到为止了。 她不能直白地说裴父裴母可能会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说了这话,裴延彻肯定会怀疑今晚这通电话的真实性。 周芙萱认命地伏在男人怀里,“好,我都听你的。” 第36章 爱心便当 乾净敞亮的厨房里。 “太太,您確定要亲自下厨吗?”张姨站在厨房门口,目露担忧。 “嗯。“周芙萱自然地穿上围裙,在腰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今天是我和先生相识的四周年纪念日,我想亲自下厨,做先生爱吃的菜,给他送去。” 她利落地將长发挽起,露出白皙的后颈。 “先生真是好福气。”张姨轻笑著说,“那需要我帮忙准备些什么食材吗?” “不用了,冰箱里应该都有。” 周芙萱走向那台双开门智能冰箱,动作嫻熟地取出食材。 一块上等的牛排,新鲜的黑松露,一捆青翠的芦笋...... 她將食材一一摆放在大理石料理台上,仔仔细细地清洗了遍,拿起厨师刀,开始切菜。 自从攀上了裴家这棵大树,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她很久都没下厨了。 切菜的动作有些生疏,不过影响不大,她的厨艺还在。 张姨站在一旁,盯著她的动作,“太太,要不我来吧。” “不用,你出去吧。”周芙萱將人打发走。 张姨有些不放心,但太太开了口,她也不好坚持,叮嘱了几句后离开。 厨房里,周芙萱渐入佳境,动作越来越熟练。 橄欖油入锅,油热后,放入蒜末。 在一阵阵滋滋声中,香气瞬间瀰漫开来。 她轻轻晃动著锅,等蒜末均匀受热后,倒入切好的蘑菇片。 火候到了,加入些许白葡萄酒,火焰倏地升腾起来。 周芙萱熟练地顛锅,火舌舔舐著锅沿,將酒精完美挥发。 在忙碌了一个小时之后,她完成了四菜一汤,仔细地装进保温饭盒里。 裴延彻最近特別忙,听陈特助说,有时候他会忙到忘记吃饭。 这种献殷勤的好机会,她可不会错过,尤其是在裴延彻答应跟她领证之后,更要加把劲。 *** “太太,到了。” 司机打开车门,微躬著身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周芙萱拎起保温袋从车里出来,仰头望著眼前高耸的裴氏大厦。 有一瞬间的恍惚。 三年了,这里的变化不大,依旧人来人往,只是前台的面孔变得陌生。 她迈著优雅的步伐,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到了电梯前,她才想起电梯卡在离职的时候交还了。 “需要帮忙吗,女士?”值班的保安礼貌询问。 周芙萱微笑摇头:“不用,谢谢。”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通讯录,找到陈特助的號码。 几声等待音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惊讶的男声。 “芙......周秘书?” “序哥,好久不见。”周芙萱的声音轻柔。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个称呼,沉默了一会。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里隱隱约约有些期待。 “我在楼下,想给延彻送点东西,但没电梯卡,你能下来接我吗?” 陈特助瞬间呆住。 “序哥,你有在听吗?” “有的,有的......”陈特助瞬间回神,想起裴总问过周秘书的事。 將所有事情联繫起来,他很快有了猜测,但也被这个猜测嚇到。 “好的,我马上下来!” 不一会,总裁专用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陈特助几乎是小跑著来到周芙萱面前,试探性地喊。 “裴太太?” 周芙萱轻笑,“我跟延彻还没结婚,你叫我周小姐吧。” 陈特助眼底的那一点点期待瞬间消逝,语气变得恭敬了许多。 “周小姐,我这就带您上去。” 周芙萱察觉到他的变化,但没理会。 前台三位姑娘的眼睛瞪得溜圆,看著她被总裁特助亲自接走。 乘坐的还是那部只有极少数人有权使用的专属电梯。 “那是谁?”苏梦琪压低声音问。 “不知道,应该是找裴总的吧,我看她手中提著食盒保温袋。”刘晓雪伸著脖子,喃喃道。 “送饭?”张婷惊讶,“那会不会是裴总家的保姆?” “不可能,你见过浑身名牌,还长得这么漂亮的保姆吗?” “裴总老婆?” “裴总没结婚吧。” “可我听说他有儿子了。” “哦对,那个孩子周岁宴的时候,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带著他亮过相。”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裴家本身就低调,有关新闻也是扑朔迷离的。” “所以这是小少爷的母亲?”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你这不就是废话吗?” “......” 几人聊了半天都聊不出个所以然,却聊得津津有味。 电梯內。 陈特助几次偷瞄身旁的周芙萱,欲言又止。 周芙萱假装没注意到他的打量,只是平静地注视著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之前共事,两人的关係还不错。 陈特助对她有过好感,只不过被她发现后,给礼貌地拒绝了。 陈特助想起前不久,裴总让他找人查一查周秘书。 那时候,他还以为裴总是想將周秘书找回来工作,就像他一样。 他就是在別的部门,被裴总调回原职,还涨了不少工资。 所以在调查周秘书的时候,他只是走了个过场,没有查的很细。 结果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周秘书復职的消息。 没想到,裴总查周秘书並不是復职,而是想要了解枕边人...... 陈特助心里升起一股怪异感。 曾经暗恋的同事,如今成了他的老板娘。 “周小姐,裴总知道您今天要来吗?” 周芙萱如实回答:“临时决定的,希望不会打扰他工作。“ “裴总应该没在工作。”陈特助脱口而出。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表述不正確,连忙解释道。 “我是说,裴总现在办公室里有客人,正在交谈中。” “什么客人?现在不是快到午饭时间了吗?” “是苗小姐,您认识吗?” “认识,她是延彻认的妹妹。”周芙萱眸色微变,“她经常过来这吗?” “呃,这个......”陈特助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周芙萱看他表情就知道了,便没再追问,“嗯,我知道了。” 她心里有些不爽。 没想到將苗安安送走后,人家转头就把见面地点改成了办公室。 这苗安安大概率是在这来去自如。 这时,电梯直达56层总裁办公区,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周芙萱熟门熟路地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前。 第37章 嫂嫂,你不会不捨得吧 “哥,我真的觉得那个经纪人针对我,老说我这不行,那不行。” 苗安安站在办公桌前,嘴巴一张一合,全是吐槽抱怨的话。 “还有啊,我每天六点就要起床,上各种课程,到晚上十点才下课。” “那些老师还特別凶,老骂我。” “这比我跟著阿爸出海还累,起码在船上,我还可以休息,阿爸也不会骂我......” 裴延彻坐在办公室前,低头忙碌著工作,偶尔应付几句,极其敷衍。 “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苗安安跺跺脚。 “在听。”他依旧没抬头,“艺人都这么过来的,你半路出家,肯定更难。” “可是......”苗安安反驳,“我看那些选秀节目,有不少混子,人气还不低。” 裴延彻揉了揉太阳穴,儘量保持耐心。 “你別总盯著別的人短处看,能被喜欢的总有他的优点。” “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別进娱乐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苗安安急了,“我就是想换个经纪人,那个太不专业了。” 裴延彻蹙了蹙眉,“那可是带出了当红小和一线明星的王牌经纪人。” “要是她都不专业,那確实没其他合適的人选了。” 苗安安还是不服,“可是她说话好难听,她老说我长得普通,说我念台词不清楚......” “反正就是把我贬得一文不值。”她委屈地撅著嘴,“我都被她骂得快自闭了!” 裴延彻抬头看了她一眼,“忠言逆耳,以后进了娱乐圈,动不动就网暴,说的可比这还难听。” “如果这样你都受不了,不如早点放弃。” 苗安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好像確实是这么一回事,但她又不想承认事实。 “哥,你可是裴氏集团总裁,他们欺负我,就是不给你面子。” 裴延彻冷声道:“苗安安,你別给我整这一套。” 苗安安见这行不通,暗自撇了撇嘴,又开始卖乖。 “难道就没有跳过这些弯弯绕绕,让我直接大红大紫的方法吗?” 裴延彻露出无语的眼神,“我也想直接跳过决策和付出,让大把大把资金打到我帐户上。” 苗安安噎住,冷哼了一声,嘴巴高高撅起。 “哥,要不你直接给我安排个角色吧,我不想选秀出道,我要当演员。” “没有扎实的基本功,就算给你角色,你也演不好。” “那你至少让我试试嘛!”苗安安又开始撒娇,“我只要一个小角色。” “让我看看自己適不適合,如果不行,我就乖乖回去训练,好不好嘛?” 裴延彻沉默片刻,“好,我会让人给你安排一个角色。” 也许让她亲眼看到自己与专业演员的差距,就会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苗安安开心地一跃而起,绕过办公桌,想要圈住哥哥的脖颈。 裴延彻反应迅速,伸手挡开。 就在这时,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几秒后,周芙萱推门而入。 苗安安和裴延彻同时抬头,望向门口的位置。 “芙萱?”裴延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是显而易见的惊喜,“你怎么来了?” 周芙萱脸上掛著清浅的笑容,拎起手中的保温袋:“我给你带了午餐。” 苗安安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嘀咕。 “餐厅里又不缺吃的,有必要亲自送饭吗?” 这女人肯定是在假借送饭的名义亲近延彻哥哥,真是心机女。 裴延彻已经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朝周芙萱走去,自然地接过饭盒。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送饭?” “今天是我们相识的四周年纪念日,所以亲自下厨,给你送来。” “抱歉,我忘了。”裴延彻眼底闪过一抹歉意。 “没事,我记得就行。” 裴延彻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辛苦你了。” “安安还在一旁看著呢。”周芙萱红著脸推了推他,但没有用力。 苗安安脸色黑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这女人就是故意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藏著不怀好意,“嫂嫂,你真的亲自下厨了?” “嗯。”周芙萱点了点头。 “哇,那你真厉害,我长这么大,都没下过厨,都是阿爸和哥哥给我做饭。” 周芙萱故作难受,轻咬了下唇。 虽然这种表现是装给裴延彻看的,但心里还是有些惊讶。 裴延彻居然还亲自给苗安安做过饭。 裴延彻脸色一沉,看向苗安安,“你要是没事了,就回去吧。” “哥~”苗安安嘟著嘴,“我肚子也饿了,我要吃饭。” “十二楼有餐厅,什么菜品都有,你自己去吃。” “我不想去餐厅吃,我想吃嫂嫂做的饭菜。” 她看向周芙萱,“嫂嫂,你不会不捨得给我吃点吧?” 周芙萱真想扇她一巴掌,但还是维持著体面的笑容。 “一顿饭而已,谈什么捨得不捨得,太见外了。” “早知你在这,我就多准备些,可惜我这次只准备了两人份。” “那刚好啊!”苗安安抢先道:“我和哥哥都可以吃了。” “安安!”不等周芙萱开口,裴延彻冷声道:“別再让我说第二遍。” 苗安安瑟缩了下,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不吃就不吃,凶什么凶。” 她冷哼了一声,拿起包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苗安安走后,裴延彻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温声安慰道。 “你不用在意她的那些话,她就是这性子,被德叔宠坏了,其实她没什么恶意。” 嗤!这还叫没恶意?恶意都要溢出来了。 周芙萱在心里吐槽,但脸上没显露出分毫。 她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用担心我,我从不跟人计较这些,吃饭吧,不然饭菜凉了。” “嗯。”裴延彻牵著她的手往沙发区域走去。 打开保温盒的瞬间,一阵菜香扑鼻而来。 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裴延彻夹起一块牛肉送进口中,双眼一亮,“嗯,味道很不错。” “你喜欢就好。”周芙萱给他夹了块醋排骨,“你试试这个,我的拿手菜。” “別光顾著我,你也吃。” “好。” “......” 两人安静地用著餐。 在快吃饱的时候,裴延彻忽然开口:“吃完饭,我们去庆祝一下。” “庆祝?”周芙萱假装没反应过来。 裴延彻解释:“既然今天是我们相识四周年纪念日,那我们该庆祝一下。” 周芙萱双眼亮了起来,“老公~” 第38章 夸夸夸,情绪价值加满 裴延彻坐在驾驶位上,双手握住方向盘,专注著前方的道路。 周芙萱坐在副驾驶,目光在男人的侧脸和窗外的风景之间流转。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长得真的很好看。 侧著脸,眉骨优越,睫毛卷长,鼻樑高挺,抿唇的模样矜贵非凡。 当初选中他,也是因为这张脸太优越了。 想著就算嫁不进豪门,跟这么帅的男人春风一度也不亏。 幸好她理智,没被那色狼导演洗脑,说什么带她入娱乐圈,资源任她挑,绝对將她捧红。 周芙萱才不信这些鬼话。 在底层混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她很清楚,像她这种光有美貌,毫无背景的人进了圈,如果没有靠山,一定会被吃干抹净。 当然,想要坚守底线也行,但她將永无出头之日。 既然这样,她还不如以小博大,靠骗术挤入上流圈子。 这招虽险,但回报率极高,这不就让她闯进来了吗? 周芙萱勾了勾唇,“老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裴延彻看了她一眼,神秘地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她心里有些疑惑。 再次看向窗外,目光扫过路旁的建筑。 嗯? 这路线怎么有些熟悉?前方好像是民政局。 难道裴延彻的惊喜是带她去领证? 想到这个可能,周芙萱整颗心都雀跃了起来。 车子平稳地左转,驶入那条她再熟悉不过的道路。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看来真的是去民政局。 她赶紧从包包里拿出小镜子,反覆查看自己的妆容和髮型。 今天的妆容很美,髮型也没乱。 裴延彻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你怎么一直在傻笑?” “因为开心啊。”周芙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裴延彻没想到一个四周年纪念日都能让她开心至此。 看来,她真的很珍视这段感情。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嗯,我也很开心。” 这话宛如兴奋剂,周芙萱更激动了。 眼看著民政局那栋米白色的建筑隨著车距的拉近,变得越来越大。 300米、200米、100米...... 快到了! 周芙萱的手指摸向安全带扣,准备在车子停下的瞬间解开。 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两人手牵著手走进民政局的场景。 终於到民政局大门了! 然而车子没有减速。 周芙萱难以置信地看著那栋米白色建筑从车窗外飞速掠过,很快被甩在身后。 整个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次皸裂。 就......就这样嗖地过去了? 裴延彻发现她盯著窗外一动不动。 “芙萱?” 周芙萱听到声音,缓慢地转动著有些僵硬的脖颈,脸上的笑有些牵强。 “老公,我们到底去哪?” 裴延彻没再瞒著她,“我们待会去码头。” 码头? 周芙萱彻底死心。 唉,白高兴一场。 没了期待,她也不问为什么去码头,调整了下座椅,缓缓闭上眼睛。 裴延彻看了她一眼,悄悄关掉了车里的音乐。 音乐戛然而止。 周芙萱轻闔的眼眸动了动,但没有睁开。 两小时后。 他们的车子驶入游艇俱乐部的专用停车场。 周芙萱跟著男人走向码头,海风吹拂著她的头髮和裙摆。 一艘豪华巨型游艇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单手按著头上的蕾丝边宽檐草帽,仰头望著这艘游艇。 “老公,我们今天是要在这庆祝四周年纪念日吗?” “嗯,走吧。” 裴延彻牵著她的手,带著她上艇,漫不经心地说。 “上周,我看你盯著杂誌里的游艇许久,恰好我名下有一艘,觉得挺適合庆祝纪念日的。” 周芙萱突然拉住他的手,停下脚步,惊讶地问。 “老公,你居然连我看的杂誌內容都知道。” 裴延彻故作淡然,“我在书房办公,你就在旁边,一会看杂誌,一会看书,我想不知道都难。” 周芙萱望著男人有些紧绷的下頜线,嘴角微微勾起。 明明就是刻意记住的,还偏不承认。 她怎么不知道裴延彻这么傲娇的一面。 看来裴延彻终於对她上心了,顿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走吧,別在这站著。”裴延彻催促。 “好的,老公~”周芙萱亲昵地搂著他结实的手臂。 登上游艇后。 她立刻在甲板上转了几个圈,“老公,这里好漂亮,我好喜欢。” 裴延彻看著她兴奋的模样,轻笑,“有这么夸张吗?” 他一直觉得周芙萱表达情绪的很热烈,热烈得有点浮夸。 但想到她从小在国外长大,又觉得这样的表现很合理。 “一点都不夸张。”周芙萱转过身,眼底泛著水润的光泽,“这可是你失忆后第一次给我准备惊喜。” “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裴延彻听著这做作而肉麻的夸讚,轻笑出声。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艘游艇就送你了。” “送我?”周芙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真的吗?” 这价值十几个亿的游艇,他居然说送就送。 “真的,这艘游艇送你了,回去之后就让人办转让手续。” “可是......”周芙萱却犹豫了起来,“这让爸妈知道了,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我的东西想送谁就送谁,他们不会干涉。” 他顿了顿,“你要是实在担心就算了,反正你隨时都可以使用这艘游艇。” “別!”周芙萱猛地拔高了音量,反应过来后,悄悄降低。 “老公,这可是你失忆后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意义重大,我不想错过。” 裴延彻被她的光速变脸逗笑了,“行了,以后诚实点,想要就直说。” 周芙萱也不扭捏,小跑著扑进男人怀里,双手紧紧环著他的腰,將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老公,我爱你,你是这世界上最最最好的老公。” “mua~mua~mua~” 她踮起脚,在男人侧脸一连亲了好几口。 裴延彻看她这激动的小模样,嘴角的笑意都没有下来过。 第39章 如果我是卖鱼佬,你还会爱我吗? 半小时后,游艇停泊在一片平静的海域。 裴延彻从储物舱里拿出两套专业的钓鱼装备。 “时间还早,我们来钓鱼吧。” “好呀,我最喜欢钓鱼了。”周芙萱笑意盈盈地接过鱼竿。 自从收到十几亿的礼物后,她整个人都洋溢著喜气。 裴延彻整理鱼竿,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绳索间,转眼间一个复杂的结扣就完成了。 “老公,你打的什么结?”周芙萱好奇地凑近。 “这个叫渔夫结,能承受五吨拉力不会鬆脱。” 周芙萱疑惑,钓鯊鱼吗?要这么大的承重。 但脸上却是充满了崇拜,“那你教教我。” 裴延彻將绳索放入她掌心,一边讲解,一边展示,“先绕两圈,然后从这里穿过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周芙萱跟隨著他的动作,几眼就学会了,但她故意犯点小错,增加互动。 “老公,这个绳结有点难,你慢点,好不好?” 自从尝到撒娇的甜头后,她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復返。 裴延彻忍著身体的酥麻,平静地说道。 “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个绳结都打不好?” “术业有专攻嘛,又不是谁都跟老公你一样聪明。” “你这马屁拍的。”裴延彻嘴上嫌弃,却握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学。 周芙萱忽然发现失忆后的裴延彻挺好哄的。 早知道哄哄就能得到这么多,以前还装什么贤妻,直接当马屁精得了。 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两人並肩坐在甲板边缘,吹著海风,脚悬在船舷外,轻轻晃动著。 “芙萱。”裴延彻突然开口,“你想听我在阿莫岛的经歷吗?” 周芙萱坐直了身体,“嗯,我很想知道。” 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主动提及这段过去。 “那时候我经常出海。”裴延彻望著远处的海平线,陷入回忆。 “不过开的不是这种游艇,而是破旧的渔船,发动机时不时罢工。” “最开始闻到那股海腥味和咸湿味,我不太习惯,总会忍不住乾呕......” 周芙萱知道裴延彻有洁癖。 想到有洁癖的人,整天邋里邋遢地出海捕鱼卖鱼,突然有些心疼。 “每次乾呕,德叔就会用方言骂我,说我这么强壮,居然是个绣枕头。” 周芙萱微歪著头,“你听得懂?” “一开始听不懂。”裴延彻语气淡然,“多骂几次就懂了。” 周芙萱忍不住笑出声。 想像著原本高高在上的男人被一个老渔民训得灰头土脸的样子。 “你不生气吗?” 裴延彻脸上的笑容突然冷却,“当然生气,有一次甚至起了杀心。” 周芙萱倒吸了一口气,“我见你对苗安安那么好,我还以为......” “以为我们相处得很好?”裴延彻反问。 周芙萱点了点头,“嗯。” “其实我跟他们平日里相处得还不错,突然起了杀心,我也很意外。” “因为我总是动不动就起杀心,我下意识地猜测自己可能是一名逃犯,还是穷凶极恶的那种。” 周芙萱听到这话,脊背微微发凉,却不敢显露出分毫。 片刻后,她抿了抿唇问:“这就是你三年来不主动报警的原因吗?” “嗯,很可笑是吧?” “呃......不可笑,这只是人之常情。” 裴延彻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在那之后,我一直在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 “渐渐地,那些极端的情绪很少再出现,我的心態平和了很多。” 周芙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难怪裴延彻失忆后会跟原本的性格有那么大的出入,敢情是被生活磨平了稜角。 也不知道裴延彻恢復记忆后,还会不会变回原本冷酷无情的模样。 真希望他一辈子想不起来。 周芙萱情绪消极了一瞬,很快振作了起来。 现在不是悲观的时候。 “老公,这三年多,你真的没有短暂地想起些什么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裴延彻摇了摇头,“我的头部受到撞击,记忆一片空白。” “我脑子里有知识,能思考,有情绪,却找不到一个相关的人和记忆,是一种荒凉的感觉。” 周芙萱托著腮,实在想像不出,这是什么样的状態。 如果可以,她也挺想忘掉一切的,尤其是那些糟糕的过去。 “老公,你还是跟我说说捕鱼和卖鱼的经歷吧,我很好奇这个。” 裴延彻顿了顿,倒也没有像之前那么抗拒。 “捕鱼卖鱼没什么好说的,乏味枯燥。” 他转头盯著周芙萱看了三秒。 “你怎么这样看著我?我脸上粘了什么吗?” “芙萱,如果我只是个卖鱼佬,你还会爱我吗?” 他一本正经地问。 周芙萱:“......” 心里想的是:如果你是个卖鱼佬,我肯定看都不带看你一眼的。 现实里,她深情款款地回望著男人,“老公,你知道结婚誓言吗?” “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们都將携手共进,不离不弃。” “虽然我们还没有步入婚礼,但在我心里,已经將这段誓言烂熟於心。”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至死不渝地爱著你。” 裴延彻望著她,“好,到时候我带你去阿莫岛跟我过几天贫穷夫妻的日子。” 周芙萱:“......” 这时候他不该当场定下领证的日子吗? 体验什么苦日子? 她前半生都是苦日子,早过腻了。 周芙萱腹誹完,坚定地地点了点头,眼神真挚,“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还没等裴延彻回应,她的鱼线突然传来异动。 “有东西!好像是鱼儿上鉤了!”周芙萱双眸陡然一亮,站起身收线。 “我来帮你。”裴延彻站起身,从背后环住她,握住她的鱼竿。 一通专业的操作下来,两人拉上了一条肥美的海鱸鱼。 “哇,好大的鱼!”周芙萱兴奋地跳起来,差点撞到裴延彻的下巴。 “小心点,一条鱼就把你乐成这样。”裴延彻揉著下巴轻笑。 海鱸鱼不是什么值钱的鱼,周芙萱却乐呵了好久。 第40章 怎么不算经歷了风雨 夜幕降临。 两人刚吃完烛光晚餐。 “我到外面透透气。”裴延彻站起身,回头叮嘱,“外面风有点大,你在这待著吧。” 周芙萱乖巧地点点头,目送男人走向甲板。 她坐在沙发上,透过玻璃,可以看到裴延彻站在船舷边,眺望著海面。 夜风很大,呼啸个不停,游艇小幅度地摇摆著。 其实她有些害怕晚上的大海,黑漆漆一片,特別阴森恐怖。 若不是这艘巨型游艇霓虹闪耀,舱內装修奢华,冲淡了周围海域的恐怖感,估计她都不敢睁眼。 周芙萱托著腮发呆,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晃,拉回了她的思绪。 嗯? 刚刚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船身的摇晃幅度加大了。 周芙萱瞬间警惕了起来,扶著沙发站起。 夜空电闪雷鸣,转眼间,豆大的雨点砸在甲板上。 海浪剧烈起伏,游艇在波峰浪谷间顛簸。 周芙萱一个踉蹌,险些滑倒。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当她再次抬头,发现裴延彻正艰难地返回船舱。 这艘游艇很大,船身就有一百多米长,而裴延彻在最末端的甲板上,距离船舱有几十米的距离。 距离不算远,但船体剧烈起伏,海浪不断拍打,走一步都艰难,更何况几十米的距离。 周芙萱经过短暂思考,做出了个非常冒险的决定——她要“救”裴延彻! 这可是闯进裴延彻心里的大好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她紧咬著后牙槽,冒著大雨,朝男人的方向跑去。 “你出来做什么?”裴延彻看到她时,脸色大变,“赶紧回去!” 周芙萱已经衝出来了,船身摇晃个不停,她几乎站不稳,更別说回去了。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可怜巴巴地望著远处的男人。 “真是个蠢货!” 裴延彻低低的骂了句,声音瞬间被呼啸的风声吞没大半。 周芙萱听不太清他说什么,著急地大喊著,“延彻!” 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害怕的泪水。 她觉得自己真是走火入魔了,什么机会都想把握住,却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裴延彻快步来到周芙萱跑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身体帮她挡住大部分风雨。 巨型游艇还在剧烈摇晃,在浩瀚的漆黑的大海里,显得那么的渺小。 周芙萱赤著脚,浑身湿透,单薄的身子在甲板上几乎站不稳。 裴延彻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环住她的腰,半拖半抱地带著她往船舱移动。 在他们即將返回船舱时,突然,一个巨浪袭来,游艇严重倾斜。 周芙萱脚下一空,整个人向栏杆外滑去。 裴延彻见状,猛地使力,將她推向舱门方向,自己却被反作用力甩向金属栏杆。 “延彻!” 周芙萱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看著裴延彻失去平衡后,身体重重撞向船舷护栏。 隨后又是一个巨浪,將他的半个身子衝出了护栏空隙。 裴延彻左手撞骨折了,使不上力,只能用右手握住栏杆,支撑著,不让自己掉下去。 周芙萱看到这一幕,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 这一刻,她心里的所有算计都崩塌了。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冲了出去。 因为站不起稳,她几乎爬著前进,看起来特別狼狈。 十米的距离怎么这么远? 周芙萱艰难爬行到裴延彻面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一根固定绳索。 暴雨似乎小了点,但海浪一点没有停歇的意思。 “放手!你这样会和我一起掉下去的!” 裴延彻在风雨中大喊,死死地盯著两人交握的地方。 “我不要!”周芙萱咬紧著牙关,浑身都在用力。 是她害了他。 绝对不能放手。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坚持这么久,只知道绝不能鬆手。 又一个浪打来。 周芙萱的身体被猛地甩向一侧,但她依旧紧抓著不放。 裴延彻眼底涌动著复杂的情绪,趁著摇晃幅度小了些,他咬了咬牙,借力翻回到甲板上。 周芙萱伸手抱住他,两人一起跌倒在湿滑的甲板上。 裴延彻本能地將她护在身下。 风雨中,他们四目相对,呼吸交融。 “你疯了吗?”裴延彻的声音因后怕而颤抖,“我懂水性,就算掉海里也没事。” “而且船员很快就会过来救我,你要是掉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赤红著眼,呼吸急促。 “干嘛凶我?”周芙萱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著你掉下去吗?” 这是她第一次跟裴延彻大声说话。 裴延彻望著她,眼神里都是震惊和心疼,以及更复杂的情绪...... 船长和船员们终於赶到。 “先生,太太,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两人在船员的护送下,安全回到了船舱。 在温暖的休息室里。 裴延彻的手骨被船上的医生接上,伤口也进行了简单地处理。 周芙萱乖乖地待在他身边,脸上满是愧疚。 裴延彻突然开口,“你以后別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这样的风浪,我这些年遇过不少,有办法应对。”他的声音很温柔。 周芙萱抬眸看向他,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老公,我发现你的腰腹力好强。” “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都能单手翻上来。” 裴延彻:“.......” 他嘆了口气,“別给我打岔,我是认真的,你以后別干这种傻事,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周芙萱垂下眼眸,闷声回应,“如果不是我,你可能早就回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用解释,我也是认真的。” “其实我现在挺后悔的,如果因为我的愚蠢,害了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会在愧疚中度过......”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裴延彻无奈地嘆了口气,单手將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哄道,“乖,不哭了。” 周芙萱抽噎著点头。 第41章 在外家庭美满 某別墅。 “太太,先生来了。”保姆前来传话。 沈秋蓉眼睛一亮,追问,“先生来了?他现在在哪?” “先生在客厅。” “嗯,我知道了。”沈秋蓉怀揣著激动的心情,快步走向客厅。 自从裴延彻回来后,裴志远来她这的次数都变少了。 “志远!”沈秋蓉轻声呼喊,那双水眸充满了柔情蜜意。 虽然她已经年近五十,但这张保养得宜的脸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 即便做年轻时柔媚的姿態也毫不违和,反增添了一丝成熟韵味。 “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来了?我都没好好准备一下。” 沈秋蓉快步走来,身上穿著真丝睡裙,外罩一件轻薄的开衫。 裴志远脱下西装外套,她立刻去接,然后递给身边的保姆。 “临时决定的,突然想来看看你和孩子们,就来了。” 裴志远看了她一眼,声音带著几分疲惫。 “志远,你看起来很疲惫。”沈秋蓉一脸关切地望著他,“是最近太忙了吗?” 裴志远沉默。 沈秋蓉见状,很识趣地转换了话题。 “对了,你吃了饭没,我刚好燉了你爱喝的虫草胶水鸭汤。” “厨房里还有几道你爱吃的菜,都没动筷。” 裴志远见她如此贴心,紧皱的眉心终於舒展开了。 “嗯,確实有些饿了。” 沈秋蓉上前挽著他的手臂,一起来到餐厅。 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吩咐佣人准备好了一切。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练就的本事,知道如何让男人感到舒適放鬆。 裴志远看著一桌色香味俱全,冒著热气的菜餚,满意至极。 “阿蓉,你总是这么体贴,在你这,我才能真正放鬆下来。” 与家里那位总板著脸,只知道求神拜佛,性格还强势的正妻相比,眼前女人的温柔小意深得他心。 沈秋蓉娇羞地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不停,给他盛完汤后,將汤碗轻轻放在他面前。 “这个汤熬得火候刚刚好,你尝尝。” 裴志远喝了口汤,点了点头,“不错,味道刚刚好。” “你喜欢喝就好。”沈秋蓉笑得一脸满足。 裴志远放下汤碗,“对了,阿年和小嫣呢?” 沈秋蓉顺势坐在他身侧,一边给他布菜,一边说。 “阿年最近都在加班,说要赶新项目,现在还在集团大楼没回来。” “小嫣今晚参加名媛派对,刚刚问了司机,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裴志远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沈秋蓉见他没有追问,便自顾自地说道。 “阿年最近可辛苦了,为了那个项目,每天都在书房忙碌到后半夜。” 她深深地嘆了口气,眼中满是心疼,“这孩子太要强了,总说要做出成绩给你看。” 裴志远又喝了一口汤,“阿年的能力我很清楚,这个项目交给他我很放心。” “是啊,董事会里谁不夸他能干?”沈秋蓉给裴志远夹了一块清蒸鱼肉。 “不过......”她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裴志远抬眼。 沈秋蓉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 “我听说之前由阿年负责的度假村项目,突然被延彻收回去了。” 裴志远的筷子顿了顿,声音低沉。 “那个本来就是延彻手底下的项目,三年前延彻不在,只是暂由阿年管理。” “如今延彻回来了,自然归他管,你也別想太多。” 沈秋蓉眉心一紧,“志远,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不爭不抢。” “可偏偏我这性格,连累了阿年,让他这一路走得格外艰难。” “这三年,他为南城那边的度假村倾注了多少心血,两地来回飞,你我都看在眼里。” “如今延彻回来,看到阿年暂代了他那么多的职权,心里怕是有意见。” “即便將这些都归还,这心里的疙瘩还在,我实在怕......”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知道你忧虑什么。”裴志远握住她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怎么都不可能亏待了我们的儿子。” 沈秋蓉点了点头,见好就收,转而聊起女儿的事。 餐厅的氛围轻鬆了许多。 “爸爸!”一道欢快清亮的声音响起,伴隨著急促的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 紧接著一个长相清丽,身材纤瘦的少女穿著精致的礼服跑了进来。 一看就是刚从名媛聚会回来,连礼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 她欢快地扑进裴志远的怀里,脸上还洋溢著难以掩饰的喜悦。 “爸爸,你终於回来了。” 裴志远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轻抱著她,“我回来,你这么开心?” “是不是看上了什么东西,想要爸爸给你买?” 沈洛嫣抬起头,撅起嘴巴,轻哼了声。 “爸,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没事不能想你似的,真伤我的心。” 她立刻离开了怀抱,佯装生气。 “好啦,是爸爸错了。”裴志远软声哄著她,“小嫣就是爸爸的贴心小袄。” “哼,这还差不多。”沈洛嫣见好就收。 沈秋容温柔地看著父女俩互动,轻笑著说:“好了,都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沈洛嫣嘟了嘟嘴,“在爸爸面前,我本来就是个小孩。” 裴志远轻抚著她的头,眼里都是宠溺,“说的没错,小嫣不管几岁,都是爸爸的宝贝女儿。” 父女俩亲昵地说了会话,才依依不捨地告別。 沈洛嫣离开前,回头反覆叮嘱,“爸,我去换身衣服,很快回来,你可不能偷偷离开哦。” “好好好,爸爸就在这坐著等你。”裴志远满口答应。 沈洛嫣听到保证,才心满意足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沈秋蓉看著女儿离开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这孩子平时挺稳重的,不知怎的,一看见你,就变得孩子气。” 裴志远笑了笑,“在我眼里,阿年和小嫣永远都是个孩子。”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按下接听键。 “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裴志远的语气越来越凝重。 沈秋蓉竖起耳朵听著。 掛断电话后,裴志远突然站起身,“阿蓉,今晚我不在你这留宿了。” “啊?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吗?”沈秋蓉跟著站起身。 第42章 爸妈,我要娶周芙萱 裴志远眉心紧皱,“嗯,延彻在游艇上遭遇了巨浪衝击,受了伤,现在在医院。“ “天啊!”沈秋蓉惊呼一声,关切地追问道:“严重吗?要不要紧?” 她心里却快速盘算著这个消息意味著什么。 裴志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別担心,延彻没什么大碍,就是手骨折了,估计要休养几天。” 沈秋蓉听到这个结果,心里有些失落,却故作鬆了口气,“没事就好。” “不过,延彻怎么会大晚上在游艇上?是在见客户吗?” 裴志远脸色阴沉了下来,“呵,哪来的客户?他这是翘班去玩了。” 说完,他觉得这样数落长子有些不妥,於是摆了摆手。 “算了,不说了,我得去医院看看。” 他准备离开,沈秋蓉十分体贴地给他拿外套,温柔叮嘱:“路上小心。” 裴志远握了握她的手,语气柔和了许多。 “你待会帮我跟小嫣说声抱歉,我有急事先离开了,下次再来陪她。” “父女间哪用得著说抱歉,小嫣这孩子向来懂事,她能理解的。” 裴志远轻轻嘆了口气,眼神里饱含了愧疚。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车库才停下。 当车驶出了车库,沈秋蓉脸上偽装出来的担忧瞬间消失,只剩下幸灾乐祸。 *** 高端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里。 裴延彻坐躺在病床上,受伤的左手做了更专业的处理。 周芙萱坐在他身侧,愧疚地说:“早知道不过四周年纪念日了。” 裴延彻浅笑,“为什么不过?我觉得挺有趣的。” 周芙萱望著他,正要说些什么,病房门猛地被推开。 徐宗兰踩著高跟鞋疾步走进来,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脸上的惊慌和怒意。 裴志远紧隨其后,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妈,爸,你们来了。”裴延彻坐直身体,声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稳。 徐宗兰的目光如刀片般扫过两人交握的手,最后落在周芙萱身上。 她来之前,就已经让管家打探清楚今晚船上发生的事,知道这事因周芙萱而起。 她咬著牙质问:“周芙萱,你究竟想干什么?” “阿彻才回来,旧伤未愈,现在又因为你受伤住院,你真是个......” “扫把星”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裴延彻打断。 “妈,游艇是我安排的,您不该指责芙萱。” “你少替她说话!”徐宗兰声音严厉了起来,“我了解你的性格,你才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 “肯定是她闹著让你到游艇上约会。”她的手指著周芙萱。 裴延彻蹙了蹙眉,“我跟芙萱约会怎么就成了无聊的事?” “再说,这次如果没有芙萱拼命拉住我,我早就掉海里餵鱼去了。” 徐宗兰瞪大了眼睛,“她救了你?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救你?” 裴延彻点了点头,“嗯,確实是芙萱救了我。” “当时我被海浪拍到了船舷栏杆边,整个身子都掛外面去了,是芙萱死死拉住了我。” “如果不是芙萱,您这会都看不到我了。” 周芙萱望著裴延彻,听著他一本正经地撒谎,將功劳都归到她身上,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暖暖的,又有些酸涩。 长这么大,她收到的善意少之又少,更別提得到这样的维护。 这让她心里越发愧疚,默默地垂下眼眸。 徐宗兰听完,脸色变了又变,“你觉得我会信吗?” “妈,您信不信不重要,事实就是如此。” 徐宗兰脸色訕訕,知道责怪不了周芙萱,便將矛头指向船员。 “船上那些人生干什么吃的?这么危险,都没来救你。” 裴延彻:“他们在舱內,赶过来需要些时间。” “我不管他们在哪,没有及时赶来,就是他们的失职......” “咳咳!”裴志远轻咳了两声,打断了母子俩的爭执,“行了行了。” “游艇是延彻的,员工也是他底下的人,他自会管理,不用我们干涉,现在人没事就好。” 徐宗兰冷哼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裴志远转身,看向受伤的儿子,脸上却没有多少心疼。 “延彻,你如今是集团总裁,做事应当稳重些,別总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今天出事的消息传出去,会对集团股票造成什么影响?” “裴志远!”徐宗兰突然拔高声音,“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关心就算了,居然还训上了。” “你到底有没有心?” 裴志远脸色倏地阴沉了下来。 “什么叫我不关心?我要是不关心,能大晚上出现在这里?” “你这话真是笑死人了。”徐宗兰气得连连冷笑,“难道你还想不出现?” “一个当父亲的,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別说大晚上,就算你在那狐狸精的床上,都得给我过来!” “这什么跟什么?你简直是......”,裴志远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真是不可理喻。” “呵,我不可理喻?”徐宗兰逼近了一步,怒视著他,“我看你就是被我说中了,心虚。” “因为儿子出事,我把你从狐狸精那喊了过来,你心里不爽,所以拿我和儿子出气。” “我怎么拿你和儿子出气了?”裴志远手指著她,“徐宗兰,你说话能不能讲点道理?” “......” 两人就这样在病房里当著伤者的面吵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车軲轆,越吵越激烈。 周芙萱眉头紧锁,有些担忧地看向裴延彻。 裴延彻迎上她的目光,表情沉静,“今晚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爭吵声戛然而止。 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嗯。”周芙萱点了点头,看向裴父裴母,“爸,妈,那我先走了。” 裴志远微微頷首,徐宗兰轻轻地嗯了声,並没看她一眼。 周芙萱走后,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 裴延彻首先打破沉默,“爸,妈,我有件事跟你们说。” 裴志远和徐宗兰同时看向他。 裴延彻平静地说:“我打算跟芙萱领证,你们对日子的选择有要求吗?”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两人脸色变了变。 “不行!我不同意!” 徐宗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语气坚决。 第43章 我喜欢她,想要娶她 裴延彻蹙眉,“妈,您为什么不同意?我跟芙萱孩子都有了,结婚是迟早的事。” 徐宗兰冷笑,“谁说有了孩子就要结婚?” 裴延彻眸色一沉,“妈,您的意思是,您从未想过让芙萱进门?” “不然呢?”徐宗兰理直气壮,“你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心里也很清楚。” “我们裴家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嫁进来的。” 裴延彻眼神冷冽,质问道:“既然你看不上她,当初为什么同意她生下孩子?” “为什么?”徐宗兰忍不住笑了。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儿子天真的可笑。 换作从前,裴延彻绝对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他只会比她还要狠,还要果断决绝。 若不是亲子鑑定,她真的会以为眼前这人只是跟她儿子长得像。 她曾经欣慰儿子性格温和了些,现在又苦恼儿子没了从前的理智。 “行,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徐宗兰站累了,於是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气势不减。 “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倾注了我所有心血,我和你外祖家,以及奶奶都对你寄予厚望。” “结果一场事故,你突然没了,我当时有多痛苦,有多绝望,你完全不知道。” “你更不知道我当时的处境有多艰难!” 她的眼眶开始泛红,余光瞥了眼裴志远。 裴志远脸色铁青,却不好说什么。 徐宗兰收回目光,继续道:“周芙萱挺著个孕肚,找上裴家,说怀了你的血脉。” “我问你,如果是你碰到这种情况,会如何抉择?同意她生下孩子,还是让她打掉?” 裴延彻望著她没说话。 徐宗兰替他回答,“任谁都会捨不得,那可是你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別说她家世普通,就算她是个乞丐,我都会让她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我没有做错,更没有亏待过她,难道这还不够吗?” 徐宗兰从不觉得裴家亏欠了周芙萱,相反她觉得自己非常仁慈慷慨。 换作其他人,只会留下孩子,然后给一笔钱將人打发走。 可她没这么做。 周芙萱在裴家虽然没有名分,但享受的待遇一件不少,还能跟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起。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居然肖想裴家长媳的位置,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裴延彻眼神稍微柔和了些,“妈,您说的那些都是经过,而我面对的是结果。” “结果就是我喜欢芙萱,想要娶她,想要给舟舟一个完整的家,就这么简单。” 徐宗兰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你这是恢復记忆了?认出了周芙萱?” “没有,但不妨碍我喜欢上她。” 徐宗兰虽然心塞,但对这个结果並不意外。 一对男女整天待在一块,不出事才怪。 更何况周芙萱长得那么好看,还是个有手段的。 裴延彻怕是已经被勾得魂都没有了。 她忽然嘆了口气,苦口婆心地说。 “阿彻,以我阅人的经验,她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 她见多了攀附权势的女人。 虽然周芙萱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很好,举止得体,进退有度,让她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正是这种完美,让她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妈,这您不用担心,我虽然失忆了,但不是傻子,真假我还是分得清的。” 徐宗兰冷笑,“你都没恢復记忆,怎么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裴延彻下頜线绷紧,眼神坚定:“我相信自己的所见所感。” “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也许只是她想让你看到的。” 裴延彻並未反驳。 徐宗兰继续道:“若你是个穷人,你看她愿不愿意给你生下遗腹子。” “人家一开始图的就是裴家的身份地位和財富,只有你在这谈真感情。” 裴延彻声音冷硬,“没有这种假设,她爱上的本就是拥有財富和地位的我。” “而这些都是我的优势,为何要拋开?” “你......”徐宗兰见儿子如此袒护一个女人,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执迷不悟,连思考能力都丟了。” “她给我了真心。” “真心?我看你是真昏了头,什么都不记得,就跟一个相处了三个月的女人谈真心。” “......” “我同意延彻娶她”,裴志远突然开口:“延彻说的没错,我们裴家確实不该辜负芙萱。” 话音刚落。 徐宗兰心底升起一股悲愤。 她没想到到了这一刻,这个跟她夫妻多年的男人还在算计她和儿子。 这让她如何不心寒? 若是儿子娶了周芙萱这个没背景的女人,就等同於失去了妻族的助力。 这么一来,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沈逸年那个私生子。 她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转身指著裴志远鼻子,厉声怒斥,“你同意什么?你凭什么同意?” “反正我话撂在这了,补偿可以给,我保证不会亏待她,但让她进门,绝无可能!” “没关係,她入的是我的门,不需要谁同意。” 裴延彻的態度很坚决,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徐宗兰气得浑身发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为了那个女人跟我作对?” “我从未没想过跟您作对,但您应该知道,没人能操控我的人生。” “我是你母亲!我就是有资格干涉你的婚姻!” “行了。”裴志远再次开口,“延彻是成年人,婚姻之事,他有权决定,你就別总是干涉......” “裴志远,你给我闭嘴!”徐宗兰气疯了,“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你巴不得阿彻娶一个对他毫无助力的女人,那你的私生子就能多一分胜算。” “你这种心思真是噁心透了,简直枉为人父!” 裴志远气得脸色铁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根本没有这种想法,是你自己心里扭曲,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却把罪名安我身上。” “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第44章 结婚可以,先签婚前协议 没有丝毫意外,徐宗兰跟裴志远爆发了激烈的爭吵。 他们一吵架,就开始翻旧帐。 徐宗兰指责他,一点都不为自己儿子著想,偏心私生子,枉为人父...... 裴志远则攻击她,毫无豪门太太的气度,性格偏激,脑子不正常,整日跟个泼妇似的...... 两人成婚近三十载,最懂得如何攻击对方的要害。 裴延彻冷冷地看著他们。 这是他回到裴家后,第一次亲眼目睹父母爭吵。 他很早就知道父母关係不好,只是没想到能差到这程度。 既然两看生厌,恨不得对方去死,怎么不离婚呢? 裴延彻看著看著,视野逐渐扭曲,眼前爭吵的画面变幻莫测,耳边响起母亲的哭声。 记忆的闸门被强行撬开,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汹涌而来。 五岁的他躲在臥室的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著父母爭吵。 母亲指著父亲的鼻子怒骂。 “裴志远,你在外面怎么乱来,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居然搞出个私生子来。” “你这是將我,將徐家,还有阿彻置於何地?” 裴志远脸上没有半分愧色,双手负在身后。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就算我有私生子又怎么样?又不会动摇你和阿彻的位置,你这么声嘶力竭干什么?” “难道將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你就高兴了?” 徐宗兰气得呼吸急促,“裴志远,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现在是你错了,怎么可以一点愧疚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愧疚?当初不是你死活要嫁给我的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跟阿容分开,现在是你自食恶果。” 徐宗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当初是你自己扛不住家族压力,我没有非你不嫁,现在却把责任归到我身上,你还是个男人吗?” 裴志远依旧冷著脸,“既然我们是各取所需,那你更没有资格闹。” “你这混蛋!” 徐宗兰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过去,却被男人一把抓住。 裴志远猛地甩开她的手腕,徐宗兰踉蹌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嚇得从衣柜里冲了出来,小小的身子挡在了母亲前面。 “不许欺负母亲!” 父亲冷冷地看著他,最后冷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最后,母亲抱著他哭了很久...... 八岁生日,家里给他举办了生日宴,他沉浸在虚假的幸福中。 一通电话打碎了这温馨的假象。 生日宴还未开始,父亲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现场。 听说是那个私生子生病了,父亲得赶去医院。 父亲走后,母亲气得把蛋糕砸在墙上。 他戴著生日帽,看著蛋糕从墙上滑落...... 从那以后,他再没过过生日。 这些记忆在他的大脑里翻滚,爭吵声和哭声,刺得他头痛欲裂。 “够了!” 裴延彻突然怒吼出声。 正在爭吵的两人瞬间停止,转头,错愕地看向病床上的儿子。 “你们都吵了多少年了?不腻吗?要吵出去吵,別在我面前吵!” 裴延彻扶著额头,唇色苍白。 徐宗兰关切道:“阿彻,你是不是哪里难受?” “都给我出去!”裴延彻声音里透著寒意。 裴志远面子有些掛不住,阴沉著脸,快步离开病房,没有一点迟疑。 徐宗兰却站著不动。 “您也出去。”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阿彻,你刚刚那样说,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裴延彻冷冷地开口:“对,我想起了小时候,记忆里您跟父亲总是吵个没完没了。” 徐宗兰微噎,“那是你父亲的错。” “行了,我不想当判官,我累了只想休息。”他的声音带著疲惫。 记忆里,小小的他不止一次地挡住母亲前面,跟父亲抗衡。 但每一次,首先背刺他的总是母亲。 他已经厌倦了。 徐宗兰看出了他的不耐,胸口堵得慌。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不同意你跟芙萱结婚?” “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如果你父亲没有那些私生子和私生女,威胁你的地位,我根本不会干涉你的婚姻。” 徐宗兰见儿子依旧沉默不语,深深地嘆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阿彻,你回集团也有些日子了,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如今那个狐狸精的儿子已经在集团站稳了脚跟,又有你父亲的帮助,必然会威胁到你的位置。” “你只有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在事业上,才能助你一臂之力......” 裴延彻冷笑,“只有父亲这种懦夫,才会想著靠女人来站稳脚跟。” 徐宗兰拧了拧眉,“阿彻,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你不该这样说。”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跟父亲生分,白白便宜了外面的贱人野种。 裴延彻看著母亲,只觉得讽刺。 “妈,当初是您给我灌输这些思想,现在又让我跟他继续扮演父慈子孝。” “您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我......”徐宗兰被噎得说不出话。 裴延彻继续道:“我有芙萱,有舟舟,您却要我娶另一个女人。” “您这不就是在製造另一个自己吗?” 听到这话,徐宗兰脸色刷的煞白,“这不一样......” “这有什么不一样?”裴延彻不断逼近。 徐宗兰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嘆了口气。 她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当初儿子就看不上商业联姻,如今被周芙萱勾了魂,就更不可能答应了。 加之,她现在也没那么想商业联姻。 当初她声势浩大地公开了舟舟的嫡长孙身份,一点后路都没给留。 这好听点叫遗腹子,难听点其实就是私生子。 有个嫡长孙在,跟裴家门当户对的豪门世家根本不可能將女儿嫁进来。 这就意味著,她的儿媳人选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挑来要去,也就林家那女儿稍微入得了她的眼,但心里还是有些看不上。 她真正看上的是司家的女儿司凝。 就凭儿子的才貌,以及裴家的家世,如果儿子主动些,未必不能娶到司家女儿。 可惜...... 徐宗兰又暗暗嘆了口气。 “好,我同意你娶周芙萱,但你必须跟她签一份婚前財產协议。” 第45章 敢骗我,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裴延彻眸色微沉,刚要张口拒绝,徐宗兰抢先说道。 “你先別急著反对。” “我不是故意为难你们,而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只有周芙萱的一面之词,你不该草率地做出重要决定。” “万一她说的都是假的。”她故意停顿,“裴家未来掌门人的妻子总不能是个骗子吧。” 裴延彻望著母亲,“您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 “我只是担心你被情爱迷失了理智。”徐宗兰嘆了口气,“签个婚前协议而已,很难吗?” “如果你恢復记忆后,仍初心不改,隨时可以废掉协议,我不会再有异议。” 她再次做出了退让。 然而,裴延彻態度依旧,“签个婚前协议確实不难,但没这个必要。” “什么叫没这个必要?”徐宗兰胸口堵得慌,“你的婚姻关係到几千亿的资產。” “这是你能任性的吗?” “还是说,你觉得你跟周芙萱所谓的爱情在利益面前坚不可摧?” 裴延彻眼眸低垂,掩去了他眼底的情绪,脑海中都是周芙萱奋不顾身冲向他的画面。 那一幕对他的衝击太强烈,以至於他的心到现在都无法平静。 “妈,如果你站在我角度去看我所看到的,也许就能理解我的决定。” “今晚,整艘游艇顛簸得像是要翻掉,我在甲板上,隨时都可能被巨浪推入海底。” “即便这么危险,芙萱还是义无反顾地奔向我,她为了我连命都不要。” 徐宗兰张了张嘴,想要说这也许是苦肉计。 裴彦彻看出了她的想法,抢先说:“您是不是想说,这是她的苦肉计。” “拿自己的命来博我的感动,您觉得可能吗?她当时差点就被巨浪拍下去了。” “她死了,又能得到什么?” 徐宗兰被儿子懟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抿了抿唇,思索了一番才开口。 “行,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很爱你,可『爱』这种东西是会隨著时间改变的。” “你无法保证她以后会不会变心。” “变心?”裴延彻无所谓地笑了笑,“变心了就离婚,该她的就是她的,就这么简单。” 徐宗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看你不是失忆了,而是失了智,你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代价的!” “也许吧,我自己选的,付出代价我也认了。” “如果是她骗了我。”裴延彻眼神暗了暗,漆黑的眸子里流转著凶狠和嗜血的光芒。 “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徐宗兰瞳孔微缩,隨后摇了摇头,“你不会的,最起码现在的你会捨不得。” 知子莫若母,就算儿子把话说得骇人,但她知道儿子的心態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不会。”裴延彻眼神恢復回一惯的冷漠,“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骗和背叛我的人。” 病房里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徐宗兰才开口,“我不管你说什么,婚前协议这件事我绝不会让步。” “如果你敢偷偷跟她领证,那就別怪我对她下狠手。” “我说到做到!” 扔下最后这句话,徐宗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 某小区的公寓里。 江雨晴跪坐在地板上,翻检著自己的行李箱,就是找不到那条爱马仕方巾。 “不可能啊......”她喃喃自语,“我明明放在这个布袋里了。” 那天她气冲冲地收拾行李,很多东西都是一股脑地塞入行李箱。 她特別珍惜那条方巾,专门用了个漂亮的袋子装好。 当时也一块塞进行李箱了。 如今行李箱里的东西已经被她全部倒了出来,散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座小山。 她的真丝睡衣、几件职业套装、內衣、一些小饰品..... 所有东西都暴露在灯光下,却唯独不见那条手帕的踪影。 江雨晴咬著下唇,努力回忆著离家出走前几天的细节。 她记得捡到方巾的第二天,还拍了几张照片,编辑了社交软体。 那次是她发帖记录生活以来,点讚最多的一次,还小小高兴了下。 之后,她便把方巾珍藏起来了,后来有没有再拿出来? 记忆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好像拿出来过,也是拍照,拍完,她隨手放梳妆檯了。 难道手帕就是那时候...... “咔噠”一声,公寓门被打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 “雨晴?我回来啦!”陈夏的声音比人先到,带著约会后的雀跃。 “猜猜今天赵大少送了我什么?”她晃了晃手中的lv包包。 声音戛然而止。 江雨晴抬起头,正好对上站在臥室门口,瞪大了眼睛的陈夏。 “我的天!家里怎么跟遭贼一样?”陈夏化著精致妆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不过她很快发现是闺蜜在翻找东西。 “你这是在找什么?” 江雨晴环视了圈,这才注意到房间的混乱程度。 她的东西像被龙捲风袭击过一样散落在地上。 “夏夏,抱歉,等我找到手帕了,就將这些收拾齐整。”江雨晴目露歉意。 陈夏疑惑,“一条手帕也值得你翻箱倒柜?” 她走进房间,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衣物,来到沙发坐下。 “什么手帕?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见过。” 江雨晴犹豫了几秒,拿出手机,翻开之前拍的照片。 “吶,它长这样。” 陈夏接过她的手机,低头一看,表情微妙地变了下。 “爱马仕方巾?” 她是奢侈品店柜姐,几眼就看出这是正品,“你怎么会买这个?” 江雨晴摇了摇头,“不是我买的,是我捡的。” “捡的?”陈夏的表情有片刻的嫌弃,但很快恢復如常,“在哪捡的?” “在我工作的那个美术馆,是一位年轻太太落下的。” “那你不应该交到美术馆的失物招领处吗?” “我怕被她们昧了,所以自己暂为保管。” “想著哪天再碰到那位太太,再还给她,结果弄丟了。”她耷拉著眉眼。 陈夏依旧盯著手机里照片看,越看越觉得熟悉。 “雨晴,那位年轻太太是不是姓周?” 江雨晴一脸懵,“我不认识她,只见过一面,反正特別漂亮。” 陈夏点了点头,“那应该是裴太太了,我们店经常给她送货。” “这条方巾svip客户才有,而这个款式独一无二。” “裴太太是谁?”江雨晴凑近了问。 第46章 周芙萱,你真善良 病房里。 宽阔的病床上,周芙萱无意识地蜷了蜷身子,额头抵在裴延彻的颈窝。 两人的姿態十分亲昵。 半夜,裴延彻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周芙萱浅眠,很快感觉到身侧的异动,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 发现裴延彻眉头紧锁,双颊泛著不正常的緋红。 她心头一紧,伸出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掌心传来一片滚烫。 “怎么这么烫?”她倒吸了一口气,“不会是发烧了吧。” 这时,裴延彻嘴里似乎在囈语著什么。 周芙萱俯身靠近,才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滚!通通都给我滚!”他的声音很轻,却透著一股狠劲。 周芙萱嚇了一跳。 【怎么睡梦中都那么凶?】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摇晃他的肩膀,“老公,醒醒!是不是在做噩梦了?” 裴延彻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著。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被拉出来的人,表情茫然,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芙......芙萱?”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在这,你刚刚是做噩梦了吗?” 周芙萱一边安抚,一边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裴延彻没有回答,试图坐起来,却因为晕眩感,又重重地倒回床上。 “你发烧了,先別急著动。”周芙萱用手按著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医生一会就来,你乖乖躺著。” 裴延彻的病號服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胸口起起伏伏。 “渴。” “啊?” “我口渴。”裴延彻艰难地张了张嘴。 “哦好,你等一下。” 周芙萱下床,接了杯温开水回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將杯沿放在他唇边。 “水来了,喝点。” “慢点喝,別急。”她温声提醒。 裴延彻勉强喝了几口,水顺著他的下巴流下,周芙萱用手给他擦拭唇角的水渍。 喝完水,他的眼神渐渐聚焦,终於活过来了,但额头依旧滚烫一片。 就在这时,值夜班的医生和护士推门而入,看到裴延彻的状態后,开始了检查。 “40.2度。”医生皱眉看著测温枪,“得儘快治疗......” 周芙萱站在一旁,看著护士熟练地在他手背上扎入留置针,掛滴瓶。 一通忙活后。 “好了,接下来需要密切观察。” 医生对周芙萱说,“裴太太,我们每半小时就会过来记录一次体温......” “嗯,我知道了。” 在仔细地检查和交代后,医护人员终於离开,病房再次陷入寂静。 打著点滴,裴延彻的状態比刚刚好了很多,呼吸也平稳了,但额头还是有些烫。 “芙萱。”裴延彻虚弱地开口。 “怎么了?” 因为他的声音很小,周芙萱贴近才听清。 “我衣服湿了,黏糊糊的,很难受,想洗澡。” 他有洁癖,实在受不了这种黏糊糊的感觉。 “你发著烧,怎么能洗澡?不要命啦。” “可我难受。” 周芙萱看著他脆弱的模样,於心不忍,“那我给你擦擦身子吧,顺便物理降温。” 她打来一盆温水,將毛巾浸湿,拧乾,然后解开他病號服的扣子,轻轻擦拭了起来。 她擦得很细致认真,毛巾从胸口慢慢移到腹部,避开插著针头的右手。 真可怜,左手骨折,右手扎针。 裴延彻看著她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翻身。”她轻声提醒。 裴延彻配合地转向一侧,感受到毛巾在后背缓缓移动。 “你怎么这么照顾人?以前当过护工?” 周芙萱手上的动作一顿,轻笑著说:“嗯,我以前经常当志愿者,所以比较照顾人。” 裴延彻想起她曾不要命地救下一只小土狗,轻声感慨道:“你真善良。” 善良? 周芙萱听到这句话,有点想笑。 她之所以这么会照顾人,完全是小时候歷练出来的。 周芙萱给他擦好身子,就要给他系上病號服的扣子。 “不用扣了,给我换身衣服吧。” “你打著点滴,这衣服不好换。” 她试图说服他放弃换衣服的想法。 裴延彻却铁了心要换,艰难起身,准备自己动手。 “行了,我来吧。”周芙萱看不下去,制止了他的动作,“你別乱动。” 她让男人配合著把衣服脱下,然后换上新衣服。 过程虽然有些麻烦,但总算换好了。 换掉了汗湿的衣服,裴延彻整个状態都好了很多。 “芙萱,辛苦你。” 周芙萱嗔了他一眼,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她换了一盆乾净的温水,拧乾毛巾后,开始擦拭他的脸,从额头到鼻樑,再到脸颊和下巴。 最后她拧乾毛巾敷在男人额头上。 她知道这些物理降温的作用不大,但还是这么做了,起码让裴延彻舒服些。 “老公,你现在还难受吗?” 裴延彻点点头,又恢復了虚弱的状態,“头疼,像有人用锤子敲打我的太阳穴。” 周芙萱:“那我给你按按吧,我按摩技术挺好的。” 她將男人的头置於大腿上,两手轻轻按摩著他的太阳穴,“这样好点了吗?“ “嗯~”,裴延彻舒服地闭上眼,表情放鬆。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但咬字清晰:“芙萱,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我看出来了。”周芙萱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温声道:“你能说说是什么噩梦吗?”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裴延彻虚弱地开口:“我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小天使......” 『噗呲!』 周芙萱听到这句开场白,没忍住低笑出声。 “你不信?”男人脸色微沉。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点想像不出来,但我是相信的,你继续说吧,我不打扰。” “不说了。” “別嘛,老公,我错了。” “我累了,不想说。”裴延彻翻了个身,背对著她。 周芙萱望著男人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第47章 芙萱,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接下来,周芙萱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裴延彻身边。 给他记录体温,检查点滴的剩余量和流速,在他口渴时餵水,在他冷时加盖被子,简直无微不至。 期间,医护人员来了几次。 就这样,大家忙活到凌晨三点,裴延彻的体温才终於降到38度。 虽然还没完全退烧,但状態已经好了很多。 周芙萱瘫坐在沙发上,刚想闭眼眯一会儿,就听见男人轻唤她的名字。 “芙萱......” 她立刻凑过去,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裴延彻往旁边挪了挪,用正在输液的手拍拍床铺:“过来一起睡。” “我不困,我还得看著。”周芙萱强打精神说,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裴延彻蹙了蹙眉,“护士会按时过来查看,哪里用得著你一直看著。” “好吧。”周芙萱犹豫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在男人身侧睡下。 裴延彻伸手將她搂进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 两人安静地躺著。 周芙萱悠悠开口,声音像来自飘渺的远方。 “我小时候生病,母亲都会把我搂在怀里,轻抚著我的后背,哼著歌哄我睡觉。”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母亲的记忆。 这些不过是她在极度脆弱和痛苦的时候,幻想出来慰藉自己的故事。 现在说出来,不过是找些话题聊,顺便探一探裴延彻的口风。 她离开病房的这段时间,不知道裴家人都说了什么,让她有些不安。 隱约觉得他们的聊天內容跟她有关。 徐宗兰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一脸怒容,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好。 裴延彻顺著她的话说:“阿姨哼的什么歌哄你睡觉?” “你要听吗?我哼给你听。”周芙萱微仰著头。 “好。” 周芙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哼起一首自创的童谣,旋律温柔舒缓。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这首曲子,她给舟舟哼了无数遍。 哼著哼著,她突然怀念起舟舟还是小婴儿的时候。 软软糯糯,哭声也是小小的,特別可爱,她的哼唱逐渐变得柔软。 一曲结束。 她期待地望著男人,“怎么样?” “嗯,不是很好听。”男人垂眸看著她。 “什么?” 周芙萱没想到会得到这个评价。 “你怎么能乱评价?明明非常好听。” 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唱歌不好听的。 裴延彻轻笑,“你的声线悦耳,哼起歌来却走调,確实出乎意料。” 他喜欢周芙萱的轻唤,尤其在颤慄的时候,娇娇的,透著柔媚。 周芙萱娇哼了声,不自觉地在男人的手臂上拍了一掌,力道不轻不重。 直到拍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乾了什么,温柔的表象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缝。 “老公,我......我不是故意的。” 裴延彻也怔愣了下,隨即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不用那么慌张,我又不吃人,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很活泼。” “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多展露这样的一面。” 之前的她太完美,完美得不像真人。 以至於两人做尽了亲密之事,却还是像隔著一层纱,始终无法完全靠近彼此。 周芙萱呆呆地看著他,什么话都没说。 展示真实的一面? 要真展示了,就是另一个结果。 她这种人就是见光死,必须捂得严严实实。 两人又閒聊了一会儿,渐渐地,困意袭来。 周芙萱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没了声。 裴延彻手指穿过她柔软的髮丝,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著。 “芙萱。”他忽然轻唤,“你睡了吗?” 这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周芙萱闭著眼,疑惑地应了一声,头也没抬。 等了一会,都没等来第二句话,就在她即將坠入梦乡的边缘。 裴延彻再次开口,“我们挑个日子把证领了吧。” 周芙萱瞬间清醒过来,猛地抬头,“你刚刚说什么?” 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裴延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坐起身子,凝视著她的脸。 他看得非常认真专注。 周芙萱心里疑惑。“老公,你怎么了?” 难道刚刚那句『我们领证』真的是她的幻听? 裴延彻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她白皙嫩滑的肌肤。 “我刚刚说,我们挑个日子把证领了,你觉得怎么样?” 周芙萱眼睛陡然睁大,嘴唇微微分开,“你说真的?” “嗯,你不是想早点跟我领证吗?” “我当然想,但你之前不是说要跟爸妈商量,找人定日子吗?爸妈这是同意了?” 她强忍著內心的激动,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天知道,她多想直接答应下来。 但理智告诉她,在答应之前,必须装一装,不然显得她太过急切。 裴延彻看了她一眼,如实说道:“他们没有同意,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 果然是这样。 周芙萱对裴家人的態度並不意外。 但裴延彻居然在父母反对的情况下,还要跟她领证,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裴延彻接著说:“不过你不用担心,结婚的事,我自己能做主,只是......” “只是什么?”周芙萱追问。 “只是领证的事暂时不能公开,婚礼也要推迟。” 周芙萱惊讶地愣住,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也就是说,裴延彻是瞒著家人偷偷跟她领证。 这是她想都不敢想到事情,因为她不认为自己在裴延彻心里有这个份量。 “怎么?不想领证?” 周芙萱立刻回神,“不,我愿意的。” “我不在乎那些形式的东西,只要能跟你成为夫妻,就算一辈子没有婚礼都没关係。” 裴延彻点了点头,眼神忽然严肃了起来,“芙萱,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周芙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却故作镇定,“当然不会,我爱你还来不及。”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事,隨口一问。”裴延彻在她眉心轻柔地落下一吻,“我相信你。” 第48章 想发展自己的事业 次日中午。 裴延彻坐在病床上,面前是小方桌,上面放著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合同。 稍微恢復了些精神,他就开始工作,已经持续一个多小时了。 周芙萱坐在一旁看著,並没有劝阻。 因为知道劝了也没用。 在她还是裴延彻秘书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他对工作的狂热。 直到吃药的点。 周芙萱才缓缓站起身,“延彻,先別忙了,来,吃药。” 她將药递到他面前,还有一杯温开水。 裴延彻手也不抬,转头朝她半张著嘴,“餵我。” “你怎么这么懒?”她嘴上嫌弃,动作却很实诚。 將药餵进他嘴里,然后餵水,“慢点喝。” 她轻抚著男人的后背。 刚吃完药。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隨后陈特助拿著一份文件走了进来,目光在周芙萱脸上微顿。 昨天两人才在公司见过面,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医院,裴总还受了伤。 “裴总,这是您要的游艇转让书。” “嗯,放著吧。”裴延彻微微頷首。 陈特助等了一会,没等到新的交代,於是点了点头退出来病房。 裴延彻將转让书递给周芙萱。 “你把这个签了,让律师处理一下,那艘游艇就是你的了。” 周芙萱接过转让书,却迟迟没有签字。 “怎么了?有问题吗?”裴延彻问。 “没有问题,只是......”周芙萱斟酌了几秒。 “老公,我不想要这艘游艇了,你给我同等价值的铺面,可以吗?” “我想学做生意。”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是她从昨天思考到现在的决定。 十几亿的游艇確实很有脸面,但不能拿来生钱,那就是一个摆设。 裴延彻送她的礼物,她不可能转手卖掉,即便租出去,也赚不到几个钱。 与其拿这个奢华的玩具,不如要能够生钱的铺面,或是房產。 如果不是昨晚裴延彻答应娶她,给了她底气,她是不会贸然提出这个请求的。 拿到结婚证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利用好裴延彻的人脉,资源,一步步构建自己的商业版图。 裴延彻盯著她看了几秒,表情沉静。 周芙萱被他盯得心里有些没底。 “老公,我只是觉得只有自己支棱起来了,在事业上有所建树,爸妈才会真正接纳我。” “这样你也不会那么为难。”她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你放心,我这些年有在认真学做生意......” “可以。”她的话还没说完,裴延彻就答应了。 “我刚刚在想应该给你哪几个铺面。” “现在想好了,先给你城西那边的几个铺面练练手,都是餐饮业。” 他觉得对於商业小白来说,餐饮业比较简单。 而且那几个铺面都在繁华区域,隨便搞搞都是盈利,適合构建周芙萱的自信心。 周芙萱听完,眼睛都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好,我都听你的。” “老公,你真好。”她开心地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 “砰!”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紧接著三个男人鱼贯而入。 “阿彻,听说你成独臂侠了。”一道调侃的声音响起。 裴延彻太阳穴跳了跳,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果不其然。 叶明辉、赵昱和叶肃岩,一个不少地出现在门口,脸上掛著幸灾乐祸的笑。 三人直勾勾地看著对面两人僵住的亲密动作。 周芙萱显然被这动静嚇了一跳,立刻鬆开了环绕在裴延彻脖颈上的手。 “你们好呀。”周芙萱扬起礼貌的笑容。 三人瞬间回神,立刻笑著应声,“嫂嫂好,弟妹好......” “你们怎么来了?”裴延彻皱眉,就差把不欢迎写脸上。 “听说你昨晚差点掉海里,我们能不来吗?” 叶明辉笑嘻嘻地走到床前,果篮往床头柜上一放,目光落在了周芙萱脸上。 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 三年前,他就认识还是总裁秘书的周芙萱。 “嫂嫂,还是一如既往的明艷动人。” “谢谢。” “芙萱,这是我朋友叶明辉。”裴延彻主动介绍。 “你不用介绍,我跟嫂嫂见过好几回了。” “嫂嫂肯定记得我。”他转头看向周芙萱,眼底闪烁著期待,“对吧。” 周芙萱笑容温婉,点了点头,“嗯,我记得叶先生。” “我就说嘛,嫂嫂肯定记得我。”叶明辉笑得一脸得意。 “不过叶先生这个称呼太生疏了,叫我明辉吧。” 周芙萱浅笑著点了点头,疏离而不失礼貌。 叶肃岩伸出手,“弟妹,你好,我叫叶肃岩,也是阿彻的好兄弟。” 周芙萱伸手与之交握,“你好。” “还有我。”赵昱不甘示弱,“嫂嫂,我叫赵昱......” “你好。” “嫂嫂,你比照片还要漂亮。” “谢谢。” 相比前面两位,周芙萱对眼前的男人態度稍显冷淡,皮笑肉不笑。 她可没忘记这个叫赵昱的男人曾攛掇裴延彻用钱將她打发走。 呵,虽说这群男人蛇鼠一窝,但这个赵昱最可恶。 赵昱也察觉到她的冷淡,心里有些疑惑。 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顿时有些心虚。 不对啊,按理说周芙萱不可能知道。 除非阿彻把他给卖了。 赵昱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看向好兄弟的眼神多了几分幽怨。 “嫂嫂。”叶明辉突然看向周芙萱,表情变得八卦。 “听说你跟阿彻是地下恋情,我特別好奇你们的爱情故事,可以说说吗?” 周芙萱一时语塞。 怎么会有人问这种问题? “叶明辉!”裴延彻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奇这些做什么?” “哟,这就护上了?“叶明辉挑了挑眉。 “我就只是单纯的好奇,八卦一下,不过看你这样,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时,叶肃岩从保温袋里拿出个保温桶。 “阿彻,我让人做了滋补的药膳,据说对骨折特別好,你尝尝。” “我来吧。”周芙萱伸手接过保温桶,然后看向裴延彻,询问道。 “现在要喝吗?” “嗯,现在喝吧,我有些饿了。” 周芙萱在床边坐下,打开保温桶,一阵浓郁的骨头汤香气立刻瀰漫开来。 她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递到裴延彻嘴边,“啊,张嘴。” 在三个好超大號电灯泡的灼灼目光下,裴延彻非常自然地张开了嘴。 哇靠!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裴大少吗?! 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行了。”裴延彻终於下逐客令,“你们探望完了,就早点回去。” 第49章 大家都心知肚明 医院走廊,被逐出来的三人肩並肩走著。 叶明辉摸了摸下巴,“你们说,阿彻是不是真爱上周芙萱了?” 陈肃岩语气平淡:“应该吧,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紧张一个女人。” 叶明辉突然停下脚步,表情变得严肃。 “你们说,病房里的阿彻是真的阿彻吗?” “这话什么意思?” 陈肃岩和赵昱同时停下脚步,二脸懵逼。 叶明辉一脸认真,“我总觉得他只是个长得很像阿彻的冒牌货。” 肃岩和赵昱对视了一眼,几秒后,原地爆笑。 “哈哈哈~” “明辉,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还冒牌货?” “阿彻回来当天就做了亲子鑑定,绝对如假包换。” “还有,你忘了他回来后,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差点將你的手掰折的事?”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可装不出来。” “说的也是。”叶明辉点了点头,“虽然他是真的,但我还是有点疑惑。” 陈肃岩眼眸微动,“疑惑什么?” “疑惑失忆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化那么大吗?” “阿彻是什么性子,我们都是知道的,现在的他太......” “太什么?” “嘖,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叶明辉绞尽脑汁地想。 陈肃岩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金边眼镜,慢条斯理地补充。 “性格变温和了,有了人情味。” 叶明辉双眼一亮。 “对对对,形容很精准,不仅仅是人情味,我甚至在他脸上看到了温柔。” “你们懂不懂在裴大少眼里看到温柔繾綣那一刻直通天灵盖的惊悚感。” “嗤,他温柔,你激动个毛线。”赵昱一脸嫌弃,“他也就对周芙萱温柔。” “你看他对咱们,不也跟失忆前一样,哦不对,甚至还不如从前。” 从前他们四人见面,现在失忆了,他们聚在一起的机会屈指可数。 叶明辉和陈肃岩对视了一眼。 好吧,他们承认这个事实很扎心。 叶明辉继续道:“虽然这个变化挺好的,但我担心阿彻恢復记忆后,会接受不了现在做的一切。” 赵昱忍不住皱眉,“明辉,你今天怎么回事?” “从病房里出来,就开始神神叨叨。” “一会怀疑阿彻是冒牌货,一会疑惑他变化大。” “这下又担心起,他恢復记忆后的接受问题。” “他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失忆了也是他,又不是恢復记忆,就忘了现在的经歷。” 陈肃岩適时插话,“明辉,你的担心是不是跟周芙萱有关?” 叶明辉欣慰一笑,“还是阿肃懂我。” “什么周芙萱?”赵昱目光在两人间游移,“你们俩居然有事瞒著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叶明辉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围没人后,才说。 “以前我经常到阿彻的办公室,跟当时还是秘书的周芙萱有过几次照面。” “因为她长得漂亮,我对她稍微多了几分关注。” 赵昱无情拆穿:“你怕不是稍微关注,而是想追人家。” 叶明辉矢口否认,“你可別胡说,我可不会对自己好兄弟秘书处的人下手。” 话虽如此,但他的声音有些发虚。 赵昱不信他的话,但懒得深究,“行了,赶紧说你发现了什么。” 叶明辉也不拖拉,“就是阿彻对周芙萱挺凶的,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说到这里,他挑了挑眉,“你懂的。” 赵昱:“怎么个凶法?” 叶明辉:“有一回,我到办公室找阿彻,远远就听到他在训周秘书。” “话倒是没多狠,就普通训斥,但两人站一块就是很纯正的上下属关係。” “他们之间真的一点曖昧都没有,我很难相信这时候两人已经私下在一起了。” 不过这所谓的在一起,都是周芙萱一人的说辞。 他心里其实不太信。 听到这,赵昱再次嗤笑出声。 “我还以为你知道点什么有用的,结果还是这种猜测。” “阿彻再不近女色,也是个男人。” “更何况周芙萱这么漂亮,这两人之间没点什么才是真的有问题。” “你又不是不知道,在男人的世界里,感情和欲望是可以分开的。” 他一个公子,可太懂这些了。 所以他怀疑过裴延彻跟周芙萱的感情,也从未怀疑过两人的姦情。 不然哪来的儿子。 话音刚落,空气中安静了三秒后,三人猛地抬头,面面相覷。 叶明辉小声说道:“其实我想说的就是这点,也许他们之间是那种关係。” 然后被周芙萱包装成两情相悦。 反正死人不会说话。 赵昱眉心紧蹙,“既然你有这种怀疑,回来后首次相聚,怎么不说?” “因为这只是我的猜测,没確切证据。”叶明辉一脸无辜。 “再说,舟舟都快三岁了,这种猜测哪能说。” 陈肃岩:“阿彻生性多疑,怕是早想到这个可能,你们说不说都一样。” 赵昱:“既然这样,这话题就此打住。” 刚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扫了眼屏幕,上面备註:陈夏。 思索了几秒才想起对方是谁。 於是点了接听,换上了温柔的语气,“宝贝,这时候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柔媚得能掐出水来。 “昱哥,难道我不能只是单纯地想你吗?” “当然可以......” 两人在电话里调了会情,约了今晚见面时间,才依依不捨地掛断了电话。 电话一掛,赵昱脸上的柔情蜜意瞬间消失。 “又换妞了?”叶明辉隨口问了句。 “嗯,半个月前陪安妮逛街时撩的。” “哟,还是你牛,当著女朋友面撩妹。” “错,是前女友,那天刚好给她挑分手礼物,分手了才衔接现在这个。” 他虽然心,但每次都只谈一个,只不过谈的时间都不长。 长则半年,快则一两个星期。 “嘖嘖嘖,那我还得夸你专一。” “......” 一行人很快换了话题,聊起了风雪月,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 当人都离开了,沈逸年才从拐角走出来,嘴角勾起一抹阴惻惻的笑。 第50章 来自嫡长子的压迫感 病房里。 裴延彻靠坐在床头,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敲著,神色专注。 周芙萱则坐在一旁削苹果。 “叩叩叩~” 病房门被轻轻叩响,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而入。 “大哥,听说你住院了,我特地来看看你。” 沈逸年面带微笑,手里捧著一束百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拿著百合探望病人? 这哪里是探病,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周芙萱在男人如沐春风的脸上扫了几眼。 不知道这男人在得意个什么劲。 若不是裴延彻失忆了,性格温顺了些,他怕是还没开口,就被扔出去了。 裴延彻头都没抬,“沈总这么有空?看来海外项目部最近很清閒。” 沈逸年轻笑了声,“大哥这话说的。” “我倒是想清閒,可父亲把集团的重要项目交到我手上,我是半刻都不得閒啊。” “不过再忙也不能连大哥受伤住院这么大的事也不来探望。” 他走到病床旁,將手上的百合插进床头瓶里,目光扫过电脑屏幕。 “大哥手骨折了,都不忘工作,真是吾辈楷模,看来我还是得多多学习。” “说完了吗?”裴延彻终於抬起头来,声音透著寒意,“说完就滚吧。” 沈逸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如常,有些委屈地说。 “我才来,大哥就要赶我走,確实有些伤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害怕我呢。” “沈逸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皮没脸。”裴延彻合上电脑,“就跟你母亲一样。” 周芙萱眼睫颤动了一下。 一如既往? 难道裴延彻恢復记忆了? 沈逸年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手指逐渐收紧,但声音依然平稳。 “大哥身体不適,心情不好,逮著人就骂,我能理解,所以我......” “我需要你来理解吗?”裴延彻站起身,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回裴家到现在,他对沈逸年这个私生子没什么感觉,谈不上憎恶。 平日里见了面,他还能心平气和地打招呼。 但昨晚恢復了些记忆,再次见到沈逸年,他心中的怒火就再也压不住。 此刻,病房里的空气都剑拔弩张了起来。 周芙萱苹果削到一半,紧张地竖起耳朵。 她必须知道裴延彻都记起了什么。 仅仅只是小时候的那些事吗? 沈逸年脸色难看,咬著牙,“不管我是什么东西,我身上都流著裴家的血。” “而你不过是比我命好一点,有个强势的外祖家撑腰。” “但那又怎样?你別忘了,日盛集团姓裴,不姓徐!” “而父亲站在我这边,他更看重我!” “裴延彻,你早就不是那个不可取代的人,总有一天我会......” 他突然顿住。 “说啊,总有一天,你会怎么样?”裴延彻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讥讽。 “是不是想说,总有一天,你这个私生子能將我取而代之,成为集团总裁?甚至成为日盛集团的董事长?” 沈逸年死死地盯著裴延彻,眼中的阴鷙再也掩饰不住,“没错!” “这三年已经无数次证明,集团有你没你都一样,你没那么不可或缺。” “所以我完完全全可以將你取而代之!” 周芙萱的目光在两人间不动声色地游移。 看来沈逸年在裴氏的地位稳固了不少,有了底气,演都不演了。 “取代我?”裴延彻嗤笑了声,“你也配?” “沈逸年,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 “我不在的这三年,你在父亲的照顾下,也就混了个区域总裁噹噹。” “如今我回来了。” “我不仅是爷爷钦定的集团继承人,拥有仅次於父亲的股份,又有外祖家的支持。” 他眉头轻挑,“哦对了,连季家的继承人也是我。” “你这个私生子拿什么跟我斗?” 沈逸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样的你连赶上我的脚后跟都费劲。”裴延彻继续道:“更別说取代我了。” 这句话像尖刀捅进沈逸年的心臟。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不是恐惧,而是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裴延彻冷眼看著他,就像在看垃圾。 “没事的话,赶紧滚吧,別到时候被我的保鏢架著扔出去,就难看了。” 周芙萱怔怔地看著眼前的裴延彻。 这说话的神態语气,以及高高在上的姿態,都跟失忆前一模一样。 沈逸年双眼赤红,从齿缝中挤出,“你別高兴得太早,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裴延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等著。” 沈逸年表情变幻莫测,目光在周芙萱脸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大步离开了病房。 裴延彻回到病床上,幽怨地看了周芙萱一眼。 周芙萱將苹果切好,递到男人面前。 “延彻,吃苹果吗?” 裴延彻没接,“你刚刚怎么一声不吭?” 虽然他没打算让女人为自己出头,但全程一声不吭,像个局外人让他有些不爽。 呃....... 周芙萱愣了下。 她刚刚不是忘了演,而是不敢演。 谁知道沈逸年这疯子,会不会把火烧到她身上? 沈逸年进来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像是在憋什么坏招。 周芙萱微微垂下眼眸,“我怕帮腔,会激怒了沈逸年,把你推入险境。” “毕竟你手受伤了,很可能打不过沈逸年,所以我......” “谁说我打不过他。”裴延彻语气不屑。 “就他那细狗一样的身材,我单手就能將他拎起来,还能怕他不成?” 周芙萱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沈逸年確实不是你的对手,是我多虑了。” 沈逸年身材頎长,看起来確实没什么肌肉,但也不到细狗的程度。 不过裴延彻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向来顺著他。 见话题已经被她带歪,她立刻问道。 “延彻,你是不是已经恢復记忆了?” 裴延彻咬下她递到嘴边的苹果。 “並没有,我脑海中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都是小时候的。” 周芙萱在心里鬆了口气。 “没事的,我们慢慢来,能想起小时候,说明距离恢復记忆也不远了。” 第51章 裴太太,放轻鬆,我跑不了 沈逸年阴沉著脸来到vip休息室,抬脚將门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家高端私立医院是裴氏集团医疗领域的產业之一。 负责人们纷纷退到后面,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滚!都给我滚远点!”沈逸年怒吼。 负责人给周围的安保和工作人员使了使眼色。 不一会的功夫,走廊里的人退的一乾二净。 沈逸年大步迈进休息室,扯了扯领带,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火,隨时要破体而出。 “你也配?” “你这个私生子拿什么跟我斗?” “你追上我的脚后跟都费劲.....” 裴延彻的声音在他耳边迴响。 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以及轻蔑的表情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fuck!” 沈逸年猛地抓起茶几上的菸灰缸,转身狠狠砸向玻璃展示柜。 一声巨响后,展柜的玻璃瞬间碎成渣。 八岁那年,他第一次踏入季家庄园,开开心心地参加奶奶的寿宴。 裴延彻站在旋转楼梯上俯视他,就像在看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 “私生子。” 他无声地做著口型。 “闭嘴!”沈逸年嘶吼著,將桌面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上。 “凭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裴家继承人?凭什么所有人都只认你?” “明明我也是裴家的血脉!凭什么?” “说到底,你不过是投了个胎,其他的哪点比得上我?!” “哈哈哈。”沈逸年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五分钟后。 助理小张硬著头皮,战战兢兢地推门进来。 看到的却是休息室內一片狼藉,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沈、沈总......” 这时,沈逸年已经发泄累了,瘫坐在真皮沙发上,仰头闭眼。 休息室里一片死寂。 “小张。” 沈逸年突然开口,声音很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失態的疯子是另一个人。 “你打电话让李紇在老地方等我,我有事找他。”他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助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吗?” “嗯。” “可我听说紇哥人在外地办事,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沈逸年眼神一凛,“他去做什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去问问。” “不用了,我打电话给他。” 助理忍不住腹誹:明明可以直接联繫,每次都让他夹在之间。 沈逸年站起身,整理了下领带,又恢復回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离开前,看了眼满地狼藉的休息室,“让人把这里收拾乾净。” “好的。”助理立刻应声。 在车上。 沈逸年打了两次,才打通李紇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有些粗糲的声线,“沈总,找我有事?” “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谁?” “周芙萱。” “怎么又是她,之前不是查过了吗?还想查什么?” “我想要找到她的把柄。”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怎么,你跟她有仇?” “没有。” “你想利用她?” “算是吧。” 电话那头轻笑了声。 “行吧,还是原来的价格,我尽力找不一样的东西。” “嗯。” 沈逸年掛断了电话,眼神暗了暗。 *** 一周后。 裴延彻已完全康復,第一时间便带著周芙萱,驱车前往民政局。 这次依旧是他开车,没有司机。 周芙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著窗外,民政局的那栋建筑越来越近。 此刻,她的心情很平静。 前不久,她才因为路过民政局,產生遐想。 结果车只是快速掠过,她心里一阵失落。 这次他们的车稳稳停在民政局停车场位置,不再是乌龙。 “到了。” 裴延彻將车停好,解开安全带。 周芙萱跟著下车。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民政局大厅。 因为提前预约了,一切都很顺利。 “您好,这边需要先填写申请表。” 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微笑著递上表格。 周芙萱在填到『配偶姓名』那一栏时,手顿了顿,迟迟没有落笔。 “怎么了?紧张?”裴延彻注意到她的停顿。 周芙萱笑了笑,“不是紧张,是激动。” “等填完这些,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有种神奇的感觉。” 说完,她便在申请表上写下『周芙萱』三个大字,字跡清雅灵秀。 两人先后放下笔,完成了表格填写。 工作人员將他们的表格收走,开始认真地核对他们的证件。 经歷了那么多次的核查,周芙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有问题。 但还是有些紧张,双眼紧紧盯著工作人员。 裴延彻弯唇轻笑,伸手握住她的手。 “裴太太,放鬆点,我跑不了。” 周芙萱侧过头,嗔了他一眼。 “好了,核对完毕,请两位到这边拍照。” 工作人员引导他们来到摄影区。 拍照前,裴延彻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周芙萱。 “差点忘了这个。” 周芙萱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婚戒。 女款婚戒的主钻是10克拉的椭圆形鸽子蛋,两侧配三角形副钻。 估价在千万以上。 男款婚戒则是素圈,但做工极为精致,低调奢华。 周芙萱注视著这对婚戒,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不喜欢话,可以换其他款式。” 话是说这么说,但裴延彻那双含笑眼里透著自信。 他知道她会喜欢的。 “喜欢,我很喜欢。”周芙萱声音有些哽咽。 裴延彻倾身过来,捧著她的脸,拇指轻轻拭掉她眼角的泪水。 “別哭,待会妆了,拍照不好看。” “我没化妆。” 裴延彻有些惊讶,“没化妆都那么好看。” “你才发现吗?”周芙萱破涕为笑,傲娇地说:“我一直都很好看。” 她是浓顏系,上妆了,会更加美艷。 “好啦,拍照了。” 周芙萱调整了下情绪,“来吧。” 她伸出细白的手指。 裴延彻取出钻戒,缓缓滑入她的无名指上。 两人交替著给对方戴上婚戒。 “两位靠近一点点。”摄影师指导道,“没错,就是这样,笑一个。” 裴延彻自然地搂住周芙萱,嘴角噙著笑意。 闪光灯亮起,咔嚓一声,这个温馨画面被记录了下来。 走完流程,两人终於拿到了结婚证。 周芙萱看著手中的红本,忽然有种想哭的衝动。 她终於成功嫁入裴家了。 第52章 寻找周瑾 夏天的小吃街,空气里都是混著香料的油烟味。 周明站在街角,满头大汗,烦躁地扯了扯汗湿的衣领。 他已经在这条小吃街,以及附近的小区公园转悠了好些天,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却再没看到那个像极了周瑾的女人。 难道那天他真的看了眼? 他低头看著手中的照片,指尖发紧。 照片中的女孩穿著洗的发白的校服对著镜头微笑,不过笑得有些牵强。 “阿明。”何娟边喊,边小跑著过来,“妈给你买了根烤肠。” 周明看了眼她手上的烤肠,摇摇头,目光依然在人群中搜寻。 “我不饿。” “怎么不饿?你都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来赶紧吃一口。” 她將油腻腻的烤肠懟到儿子唇边。 周明不耐烦地接过烤肠,两三口吃完。 “你看你,满头大汗。” 何娟从仿款包里掏出一条真丝方巾,踮起脚尖想为儿子擦汗。 周明微微偏头,想要躲开,却没躲过,正要抬手挥开,忽然闻到一阵清香。 他的目光落在母亲手上的手帕上,一把夺过,放在鼻间嗅了嗅。 发现那股香味来自这条手帕。 “妈,这哪来的?” 他可不信一生抠抠搜搜的母亲会钱买这种真丝製品。 何娟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理直气壮,“这当然是我买的呀。” 她麻利地从儿子手上夺回方巾,急忙塞进包里。 “你买的?” “对啊。” “在哪买的?” “在附近的小摊上买的,十块一条,我觉得好看就买了。” 周明知道母亲在撒谎。 不说这手帕看起来就不便宜,就算它真的只要十块。 以母亲的性格,寧愿剪一块破布抹脸,都不可能钱买。 这条手帕如果不是母亲浑水摸鱼得来的,就是从江雨晴那拿的。 不过他懒得深究,目光依然锁定在街角,扫过行人,寻找那抹身影。 何娟怀疑儿子找人找魔怔了,眉毛拧成一团。 “阿明,你那天会不会看错了?” “我们在这附近都找好几天了,別说人了,连根毛都没找著......” 她从一开始的激动,以为能收回本,到现在的失望,早就想放弃了。 她淬了一口,“那死丫这些年也不知死哪去了,害我们一顿好找。” “要是让我找到她,一定把她卖到山沟沟去,看她还跑不跑......” 她表情凶狠地嘀咕著。 对周瑾的印象还停留在可以让她搓圆捏扁的小丫头。 周明直起身子,扫了眼周围,忽然眯起眼睛看向街角卖麻辣烫的摊子。 一个穿著素色长裙的女人正站在麻辣烫摊子前,侧脸轮廓跟周瑾有几分相似。 他顾不上思考,拔腿就朝麻辣烫摊子跑去。 “阿明,你去哪?”何娟跟在后面大喊。 周明没回答,迈著大步朝街尾追去。 何娟立刻跟了上去,边跑,还边喘著气大喊,“你別跑那么快,等等我呀。” 两人之间已经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 那个女孩从老板手里接过打包好麻辣烫,正准备离开。 周明见她要走,情急之下抓住她的肩膀,“等等!你给我站住!” 女孩嚇得尖叫,一脸慌张惶恐,“你干嘛!” 周明这才看清女孩的长相,可以说跟周瑾毫不相干。 他正准备鬆手。 这一幕恰好被正在隔壁买奶茶的男朋友看到。 他放下奶茶,冲了过来,猛地將人推开。 “干什么你!” 周明没有设防,被推得往后踉蹌了几步,引得行人纷纷驻足侧目。 “阿明!你没事吧。”何娟急急忙忙追了上来,將人扶稳。 周明揉著被推疼的肩膀,站在原地,怒视著推他的男人。 何娟恶狠狠地瞪著那对男女,“你们怎么回事?” “要是我儿子受伤了,我一定报警抓你们,让你们赔死。” 那男人气笑了,“我还没报警抓你儿子骚扰我女朋友呢。你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何娟扯著大嗓门,声音尖锐,“什么骚扰?你可真会胡说八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儿子抓著我女朋友的肩膀不放。” “这就是骚扰!” 何娟张了张嘴,继续耍赖。 “你说看见就看见啊,我可没看见,大家都没看见。” “谁说大家没看见?周围的人都看见了。” 围观的群眾纷纷后退,生怕这场骂战波及到自己身上。 何娟见没人出来帮腔,气焰变得更加囂张。 “呵,喜欢我儿子的女人一大把,他能看得上这种货色?” 她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原本躲在男朋友身后的女人,伸出头来,咬著牙怒骂道。 “你个死老太婆,嘴巴怎么这么臭?” 周明被推了一把,心里很不爽,见对方只是个瘦子,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步步朝他们靠近,眼神凶狠。 “你们推了老子一把,老子肩膀还疼著,还想怎么著?要打架吗?” “你......”那男人面对明显比自己强壮的男人,眼神有些胆怯。 刚刚完全是靠著一股气焰,將人推开,现在勇气已经耗尽。 他哼了声,牵著女朋友,快步离开。 何娟得理不饶人,在后面骂骂咧咧。 *** 母子俩都没了寻人的心思,於是驱车回家。 到了家门口,何娟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那对情侣,中间夹杂著周瑾。 “这个死丫头,这么能躲,等我找到她,一定抽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躲。” 她越想越气,把这半个月找人的苦都归到周瑾身上,越骂越脏。 周明嘴里叼著根烟,没理会母亲的污言秽语,自顾自地掏出钥匙。 当他將钥匙插进锁孔时,发现门没锁。 他愣了一下,眉头微皱,將门推开。 客厅的灯亮著。 沙发上坐著两个女人。 一个是离家出走了半个月的江雨晴,另一个则是她的闺蜜陈夏。 何娟最先反应过来,发出尖锐的声音,“呵,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第53章 谁是小偷 江雨晴站起身,双手交叉在胸前。 “这是我租的房,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何娟依旧理直气壮,“你租的又怎么样?既然搬出去了,就別想再回来。” 江雨晴冷笑,“要我搬出去可以啊,不过你们得先把房租还给我。” “这半年的房租都是我交的,现在还剩三个月租期,也就是九千。” “还有,之前你儿子欠的一半房租,也就是四千五。” “至於水电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我懒得跟你们算。” “你们把这一万三千五还给我就行。” 陈夏在旁边提醒:“雨晴,还有押金呢,別忘了。” “没错,差点忘了,既然我不住了,没理由抵著我的押金。” “所以那一万押金,你们得提前给我,一共两万三千五。” 她拿出手机,打开收款码,“你们打算付现金,还是转帐?” 何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房租?这房子是儿子租的,凭什么给你钱?” “你儿子没付房租,算哪门子的租?” 周明眉头紧紧皱起,“江雨晴,你闹够了没有?” 陈夏帮腔:“哟,原来你有嘴巴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妈欺负人的时候,你装死,雨晴得理了,你就跳出来,真没品!” 周明脸色一沉,“这是我和雨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陈夏还想回懟,但对上男人凶狠的目光,顿时心生胆怯。 “哼!”她冷哼了一声,別过头去。 江雨晴冷静地翻出手机里的转帐记录。 “这个可以证明租金是从我的帐户转给房东的。” “还不信的话,我隨时可以打电话给房东。” 何娟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看到上面的转帐记录,脸色难看了一瞬。 当场耍起了无赖。 “那又怎么样?当初是你主动交的房租,是你愿意的,怨不得別人。” “反正我们是不可能给你一分钱的。” 陈夏实在听不下去,“你这个老太婆怎么能这么无耻?” 江雨晴挡住闺蜜,怕她在老太婆那吃了亏。 “不给钱也行,你们立刻搬出去,我不计较前三个月的一半房租。” 何娟正要反驳,周明伸手拦住,“雨晴,我们聊聊吧。” “不聊!” 江雨晴对这个男人已心死。 这半个月,她一直等他的电话,哪怕是一句服软的话,结果什么都没等到。 在闺蜜的劝说下,她终於醒悟了过来。 这段感情根本不值得她这样付出。 “雨晴。” “別再这样叫我,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还钱,不然就搬出去。” 周明脸色有些难看,压低声音,“雨晴,你知道的,我现在没钱。” “没钱?”江雨晴冷笑了声,“你有钱打麻將,却没钱还我,当我好糊弄呢。” 他压低声音,“最近手气不太好,输得有点多,真的没钱了。” “周明,你真是没救了!” 当初自己的眼光,怎么能差成这样,跟这种男人纠缠了七年之久。 江雨晴態度强硬,“我不管你们有没有钱,反正要么搬走,要么还钱。” “不然我报警!” 何娟一听到报警,瞪大了眼睛顿,“你这个女人的心也太狠了吧。” “阿明跟你交往了七八年,你居然为了这点钱,要报警毁了他。” 陈夏嘲讽,“呵,既然是一点钱,你倒是还啊,不还钱还有理了?” 何娟怒瞪著她,“这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有你插嘴的份吗?” 陈夏翻了个白眼,“死老太婆,在这里你和你儿子才是外人。” “而且......”她拖长了尾音,“还是个偷东西的外人。” “什么偷东西?我偷啥了?”何娟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胡说八道,真是有爹生没娘养。” 陈夏被骂的气红了眼,扯著嗓门喊:“你偷了雨晴的爱马仕方巾!” “放屁!”何娟气得跳脚,手指几乎戳到陈夏的鼻子上。 “我閒的没事干,去偷一条不值钱的破布,真是搞笑。” 江雨晴挡在闺蜜面前,质问道。 “你要是没偷,怎么知道那是一块布?” 周明想起那条带著香味的手帕。 想过不便宜,但没想到会是条奢侈品手帕。 他横了母亲一眼,看向江雨晴。 “行了,你还丟了什么,一次性说完。” 江苏晴如实说道:“目前就这条方巾。” 今天回来,她把房间翻遍了,都没找到。 这个家,除了何娟这个没底线的死老太婆,没人会干这种事。 周明舌尖顶了顶腮帮,思索了几秒,“行,那我赔你一条手帕的钱。” “阿明!”何娟想要阻止。 周明一个眼神过去,何娟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江雨晴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无比心寒。 这个男人明明不是妈宝男,他完全能压制住他的母亲。 但他总是躲在背后,袖手旁观,任由他的母亲伤害她。 她真是看透这个男人了。 “这条方巾,市场价五千七,你给我五千。” “五千!”何娟瞪大了眼睛,眼珠子想要掉下来,“那条巴掌大的破布要五千。”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丟了那块破布?” “说不定是你自己偷偷藏起来了,然后说丟了,就想讹我们一笔.......” 何娟扯著嗓子骂骂咧咧,唾沫横飞。 江雨晴气得呼吸急促,“你简直是无赖至极。” 周明突然开口:“赔钱可以,但你得先把发票拿出来。” 他很了解江雨晴。 平日里这么节俭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五千多买一条破手帕。 之前也从未见她提起过这东西。 江雨晴抿了抿唇,“没有发票,因为这是一位富太太送我的。” 何娟一听这话就来劲,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 “你这穷酸样,哪来的富太太送你东西?怕不是从哪里偷来的。” 江雨晴脸色一白,张著嘴囁嚅了几下。 “我......我才没有偷,这就是別人送我的。” “我在美术馆帮了那位太太,然后她送了我这条方巾作为谢礼。” “哟,富太太答谢不给钱,给一块破布。”何娟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这话谁信呢?” “再说,就算这真是送的,你好意思用免费得的东西,跟我们要钱。” 第54章 裴太太可能是周明堂妹 江雨晴太阳穴突突直跳,继续嘴硬。 “你们爱信不信,我自认倒霉,不要你们赔钱了,赶紧给我滚出去!” 陈夏趁著大家爭吵,偷偷绕后,拿起何娟放在茶几上的包包。 开口向下,一股脑地往外倾倒。 倒出了一堆免费赠品,还有那条爱马仕方巾。 “方巾在这里!” 在她准备捡起方巾时,目光瞥见掉落在桌面上的一张老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哇,好漂亮,像误入凡间的小天使,跟周围破破烂烂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过这怎么有点眼熟? 不等她反应,何娟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猛地將她推开。 “你个没家教的死丫头!居然翻我的包,信不信我报警抓你这个小偷。” 陈夏被推得往后踉蹌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 “死老太婆,你自己偷东西,还恶人先告状。” “什么偷东西?”何娟怒目圆瞪,“这肯定是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塞进去的。” 她拿起那条沾满了他儿子汗渍的方巾扔到江雨晴身上。 “滚滚滚,赶紧拿著你这破布,给我滚出去。” 江雨晴下意识地抓住扔过来的方巾。 却发现上面湿噠噠的,嫌弃地扔回去。 “都脏了,我不要了!” 周明看到她嫌弃的动作,眉头紧皱。 “你说不要就不要啊。”何娟叉著腰,扯著嗓子破口大骂。 “一条破布居然想讹我五千,真是丧良心的东西。” 这越骂越不堪入耳。 *** 路上。 江雨晴:“夏夏,你干嘛拉著我离开?” 陈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走,等著被那老虔婆骂个狗血淋头吗?” “我们俩根本不是那对母子的对手,继续待在那,也討不了好。” “难道就这么算了?”江雨晴不服气,“他欠了我两万多呢。” 这钱要是拿不回来,想想都肉痛。 陈夏:“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我们得换一个方法。” 江雨晴:“什么方法?报警?” 陈夏:“报警没用,他们管这叫家庭纠纷,处理不了的。” 江雨晴:“那去法院告他们?” 陈夏摇了摇头。 “那对母子一看就是当老赖的料,就算贏了官司也拿不回钱。” “而且打官司费心费力,不值当。” “按你这么说。”江雨晴一脸挫败,“我那两万多不就打水漂了?” 陈夏:“谁说的?我们还可以以暴制暴啊!” “到时候,我们找些看起来不好惹的壮汉,上门要帐。” “我就不信那对母子还能横的起来。” 江雨晴更加犯难了。 “我哪里认识这种不好惹的人。” “不认识,那就钱找打手啊。” “可就两万多的帐,找完打手,还能有剩吗?” “没剩就没剩唄,不爭馒头,就爭口气。” 江雨晴嘆了口气,“我看还是算了,就当钱扔大海里了。” “为什么算了?” “心累,反正我都亏了七年,也不差再亏这两万多。” “你呀你!”陈夏气得戳了戳她的脑袋,“真是没鬼用。” “难怪那对母子总是欺负你,你每次都硬不起来,遇事就投降。” “不欺负你欺负谁?” 江雨晴垂著眼眸,不说话。 陈夏见她这模样也不忍心再数落她。 在清冷的人行道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著,沉默不语。 陈夏忽然想起那张照片,“对了,我有件事差点忘了说。” “那老虔婆包里掉出了张照片,里面的小女孩长得特像裴太太。” 江雨晴脚步一顿,猛地回头,“你说什么?裴太太?” “对啊,那女孩特別像裴太太,尤其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不怪她一下子认出,实在是裴太太长得太有辨识度。 “你具体说说。”江雨晴凑近了问,“那照片都有什么。” 陈夏想了想,“那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周围的环境就像我村里。” “哦不,感觉比我村里还要贫穷落后。” “那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穿得很朴素,但那精致立体的五官特別让人印象深刻。” “乍一看,简直是缩小版的裴太太,仔细一看.....” 江雨晴追问:“仔细一看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因为我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那老虔婆推开了。” 说这话时,她都忍不住咬紧牙关。 陈夏:“你跟周明谈了那么多年,就没听说过照片中的女孩吗?” 毕竟能放在包里的照片,应该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江雨晴思考了几秒。 “我记得周明说过,几年前,他大伯的女儿失踪了,还捲走了家里的钱......” 说著说著,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我想起来了。” “照片里的女孩是不是扎著两股麻辫?” 陈夏点了点头,“对,確实扎著两股麻辫。” 江雨晴思路瞬间豁然开朗。 “那就没错了,我跟周明明交往那会,看过那张照片,当时没太在意。” “难怪当初在美术馆见到裴太太,我会觉得眼熟。” 陈夏表情变了又变,“你確定没记错?” 江雨晴语气肯定,“我没记错,照片的女孩確实是周明堂妹。” 陈夏:“长得像也不代表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啊,明星跟素人都有不少撞脸的。” 她怎么都不相信气质优雅的裴太太会跟那粗鄙不堪的渣男和老虔婆是一家人。 “我没说她们是同一个人,只是说她们像。”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陈夏首先开口:“那对母子跟这个堂妹关係怎么样?他们揣著照片,是在找人吗?” 江雨晴思考了几秒。 “据我所知,那堂妹走之前,捲走了家里的钱,他们关係应该不太好。” 陈夏忽然压低声音:“雨晴,那我们要不要暗地里查一查这件事。” “查这个做什么?”江雨晴明知故问。 “当然是邀功啊,如果裴太太真是周明的堂妹,她肯定不想被找到。” “我们给她通风报信,告诉她周家母子在找她,说不定能得到感谢费。” “而且,裴太太也会找人收拾收拾那对母子。” 江雨晴有些心动,“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万一这她们不是同一个人,我们就麻烦了。” “说的也是。”陈夏点了点头,“任谁都很难將这两人联繫到一起。” 第55章 江宴 林绘一觉睡到自然醒,在床上赖了许久,才从被窝中缓缓起身。 一头酒红色的长捲髮凌乱地披散著。 她伸了个懒腰,肩带顺著光滑的肌肤滑落,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 上面还印著几朵曖昧的小红梅,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惹眼。 昨晚她跟江宴闹到后半夜才堪堪停下。 年轻果然就是不一样,精力旺盛,稍微教教,还懂得举一反三。 林绘抓了抓头髮,穿著吊带睡裙,赤著脚走出臥室。 一出门听见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若有若无的煎蛋香气。 “好香~” 她循著气味,来到厨房,发现江宴正围著她的粉色围裙在煎蛋。 “姐姐,你醒啦。”江宴转头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你先到餐厅坐坐,早餐一会就好。” 林绘慵懒地倚在门框边,看著眼前这张嫩得能掐出水的俊脸。 心里隱约有些罪恶感,总觉得自己在带坏小弟弟。 “姐姐,你怎么一直盯著我看?”他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林绘目光落在他的眉眼间,细细打量著,隨即漫不经心地说。 “我发现,你跟我的一个朋友很像,尤其是眼睛。” 江宴笑容微微一僵,“姐姐的这位朋友,是男的女的?” 他的声音不自觉低沉了几分。 林绘向来粗枝大叶,倒也没注意到男人的细微变化。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比你大四岁。” 她下意识地说了周芙萱的真实年龄。 江宴:“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的朋友好看呀。”林绘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 “毫不夸张地说,我这位朋友简直是倾国倾城的存在,有几分像她是你荣幸。” 她脑海中浮现周芙萱那张明艷夺目的脸。 江宴笑了笑,“那我能认识姐姐的这位朋友吗?” 林绘正想开口拒绝,门铃却响了。 江宴小跑著去开门:“应该是送牛奶的,我订了鲜奶。” 林绘眨了眨眼,疑惑道:“冰箱里不是还有很多牛奶吗?怎么还买?” 江宴提著鲜奶进来,“我昨天收拾,发现冰箱里很多东西都过期了。” “然后我就把那些过期的都扔了,买了新的,顺便定了每日一送的鲜奶。” 他一边解释,一边將鲜奶倒进杯子里,端到餐桌上。 林绘突然有种被反客为主的错觉。 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家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连被她乱扔的杂誌都已收拾齐整。 “江宴,你不会是田螺姑娘转世吧。” 江宴笑了笑,“姐姐收留了我,我总得为姐姐做点什么。” “你还挺知恩图报的,不错不错。” 林绘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来到餐桌前坐下。 她尝了口三明治,味道中规中矩。 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勉强合格吧。 吃完早餐,她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清了清嗓子,开始她的无情发言。 “江宴,你在我这住了有一周吧,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江宴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眼睛湿漉漉地看著她。 “姐姐,你之前不是说让我住下,住多久都可以吗?”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可以改的。” 林绘低头抿了口鲜奶,避开那双小狗般的眼睛。 “你做得挺好的,只是你才十九岁,正是上学的年纪。” 江宴急忙解释:“现在放暑假,不用上学。” 林绘微微一噎,隨即嘆了口气,“算了,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我这人菸酒都来,日夜顛倒,朋友也是鱼龙混杂,交际圈也很复杂。” “而你是个乖孩子,不应该跟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知道吗?” 一开始,她只是贪新鲜,找个小弟弟玩玩。 结果相处了一周,发现对方是个好孩子,她有些良心不安,不想带坏他。 虽然有点不舍,但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江宴摇头,“不,姐姐,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相反我不是个乖孩子。” “我抽菸喝酒,学习成绩很烂,朋友也都是些混混,家里人都不管我了。” 林绘错愕,“所以你是在我面前装乖?” “不不不。”江宴连忙摆手,“我在姐姐面前就会不自觉乖巧,真心的。” 林绘狐疑地看著他,显然不信他的话。 江宴缓缓低下头,像极了一只被拋弃的小狗。 “既然我让姐姐感到困扰,那我还是走吧。” 林绘见他这模样,有些心软,脱口而出,“你走了,有地方去吗?” 江宴心中一喜,面上的情绪却很低迷。 “我没地方去。” “你不能回家吗?” “我......我爸妈不要我了。” 林绘蹙了蹙眉,“你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宴顿了顿,“他们不管我,我在那待著也没意思。” “不管你?”林绘想到了自己的原生家庭。 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明明父母健在,却还不如没有。 “行吧,我可以继续留你,但你得自力更生。” 她不希望这弟弟年纪轻轻就吃上软饭。 江宴眼睛陡然一亮,“姐姐,我可以去你酒吧打工抵房租。” 林绘觉得这个靠谱,就当请个暑假工,“那你会什么?“ “我学东西很快,可以当调酒师、服务员、dj,甚至安保也可以。” 江宴凑近,眼神真诚,“而且我长得帅,可以帮姐姐吸引女顾客。” 听到这,林绘噗嗤笑了,“没想到你还挺自恋的。” “那姐姐是同意了?”江宴小心翼翼地问。 “行吧,谁叫我人好呢。”林绘竖起一根手指,“试用期一周,表现不好就滚蛋。” 江宴欢呼著站起身,抱住她:“姐姐最好了!” “行了行了,多大个人了,天天撒娇。” 话虽如此,但这招对她还是很受用。 当天晚上。 江宴就跟著林绘去了酒吧,换上酒吧侍应生的统一制服。 贴身的制服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姐姐,我好看吗?” 江宴一脸兴奋,那双桃眼微微挑起。 林绘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几秒,有些移不开,最后强装镇定。 “还行吧,別自恋了,赶紧干活。” “ok!”江宴朝她眨了眨眼。 第56章 我就是绿茶,还能不知道? 一晚上下来。 林绘发现,江宴不只是还行而已。 今晚,酒吧里的女顾客们明显比平时活跃,点单频率直线上升。 江宴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桌之间。 他口才好,长的好看,逗得女人们心怒放,自然捨得钱。 嘖嘖嘖,真是一块当牛郎的好苗子。 林绘在吧檯前调酒,时不时瞄向卡座。 江宴也时常回头,每次都会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周芙萱戴著墨镜,悄无声息地在吧檯前坐下,把手撑在檯面上。 然后非常刻意地展现她手上的钻戒。 “请给我来一杯蔓越莓苏打,谢谢。” 林绘正在调酒,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戴墨镜的周芙萱。 “哟,你怎么来了?” 周芙萱推了推墨镜,假装漫不经心地摆弄自己的手指。 “今天心情好,想来跟你喝一杯。” 林绘的目光很快被那颗亮瞎人眼的鸽子蛋戒指吸引。 “哇靠,这么大一颗!难怪心情好。” 她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问:“你那富豪老公送的?” 周芙萱得意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嗯,好看吧。” “好看!”林绘握著她的手欣赏,“他为什么送你这个?” “难道......他向你求婚了?” 周芙萱听到这句话,终於绷不住笑容,“不止求婚,我们还领证了。” 林绘倏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 林绘立刻著绕过吧檯,一把抱住她。 “啊啊啊!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的!” 两人抱在一起,开心得又蹦又跳。 好在这是酒吧,周围音乐震天响,没人在意她们这边的动静。 不过远处正有双眼睛看著她们。 林绘叫来其他人调酒,自己则拉著周芙萱的手到包厢里。 “快告诉我细节!你怎么办到的?” “我看你最近没动静了,以为你至少要再折腾一段时间。” 周芙萱到了包厢,才摘下墨镜,“其实这个有点运气的成分......” 她將最近几天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林绘听完周芙萱在游艇上冒死救人的经歷,心里一阵后怕。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万一你被巨浪推海里了怎么办?” “我会游泳。” “这是会不会游泳的问题吗?那可是大海,深夜的大海,还下著大雨。” “你掉下去,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林绘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气,“你真是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好啦好啦。”周芙萱安抚道:“我答应你,下次不会为了演戏让自己陷入险境。” “哼,还有下次?”林绘横了她一眼。 “没有下次,我保证。”周芙萱做著发誓的手势,表情无比诚恳。 听到保证,林绘也就不再说她了。 她知道说了也没用。 周芙萱嘴上功夫一套一套的,总让人没脾气,私下却犟得跟头牛一样。 有时候她真的很气她这种“表里不一”。 周芙萱笑意盈盈地说:“我还有个好消息跟你分享。” “什么好消息?” “裴延彻送了我一艘价值十几亿的游艇,还有几个高端餐饮铺面。” 那天她提出用游艇置换铺面,结果裴延彻大手一挥,全都给了她。 林绘再次呆住,突然就认可她冒死救人的举动。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 她忽然感慨道:“嘖嘖嘖,这钱真是活该你赚。” 江宴端著放有香檳和水果拼盘的托盘,走向走廊尽头的包厢。 包厢门虚掩著,隱约传出女人的笑闹声。 他没听到什么內容,只有断断续续的笑声,抬手轻轻叩响包厢门。 “进来。”林绘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江宴推门而入。 林绘斜倚在真皮沙发上,姿態懒散。 对面的女人则戴著墨镜,面色平静。 他嘴角微抽。 怎么有人在室內戴墨镜?莫非是大明星? “发什么呆呢?放这儿吧。”林绘指了指茶几。 江宴瞬间回神,“姐姐,这位就是你说跟我有几分像的朋友吗?” 周芙萱抬起眼帘,目光透过墨镜在男人身上停留了几秒,“绘,这位是......?” “哦,这是江宴,我收留的小弟弟。” 林绘晃了晃酒杯,语气隨意。“他现在在我的酒吧打工抵房租。” “哦~原来是他呀。” 周芙萱唇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姐姐,你认识我?” “不认识。” “姐姐,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是明星吗?我见你一直戴著墨镜。” 周芙萱抿了口香檳,唇角微微上扬。 “小弟弟,我劝你,道上的事少打听,別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 江宴当场愣住。 林绘噗呲笑出了声。 “江宴,我这朋友可是道上混的,可別惹她,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江宴扯了扯嘴角,“姐姐,真会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林绘挥了挥手,“你去帮我拿包烟来,我忘吧檯了。” “嗯,我现在就去。” 门关上后,林绘立刻转向周芙萱:“怎么样,这小弟弟不错吧。” 周芙萱轻轻摇了摇头,“很装。” 林绘:“装吗?我不觉得呀。” 周芙萱轻笑,“我自己就是绿茶,还能不知道?” “他那些招数,我都不知用多少回了。” 听到这,林绘翻了个白眼,“你就是豪门待久了,看谁都不单纯。” “你可別不当回事,那傢伙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 “管他呢。”林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又不跟他处对象,玩玩而已。” “他爱装,就让他装,反正受益的是我。” 她正好可以代入一下裴延彻这种富豪角色,被討好,被用心对待。 周芙萱轻瞥了她一眼,“你说他像我,怎么回事?” 林绘往嘴里塞了颗葡萄,“你们真长得挺像的,不信,你待会再仔细看看。”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叩响。 江宴拿著林绘的烟走了进来,脸上依然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微笑。 “姐姐,你的烟。” “谢了。”林绘接过烟,取出一根点燃。 周芙萱盯著江宴那张脸看了几秒。 江宴似有所感,迎上了她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一瞬。 周芙萱平静地移开目光,轻啄著手中的香檳。 “行了,没事就出去吧。”林绘开口赶人。 第57章 裴太太,您认识周明吗 周芙萱从奢侈品店出来,身边跟著个女助理,帮忙提购物袋。 “裴太太!” 一道急促的喊声在远处响起。 周芙萱脚步一顿,余光瞥见一个陌生女人正快步朝她走来。 她缓缓转身,脸上掛著面对陌生人时应有的疑惑和警惕。 “你是在叫我吗?” 江雨晴来到她跟前,摆出无害的姿態,微微欠身。 “裴太太,您还记得我吗?” “你是?” 周芙萱不记得她。 江雨晴礼貌地笑笑,“你好,我是暮雨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叫江雨晴。” “一个多月前,我因为赶去下一个展区帮忙,路上差点撞到您。” “哦,是你啊。”周芙萱终於有了些印象,“你找我有事吗?” “太太,我是来还您这个的。”她將手中的粉色纸袋,举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周芙萱没有接。 “这是您那天落在美术馆的方巾,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机会还给您。” “可是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您再来美术馆。” “无奈之下,我只能时刻带著它,看能不能偶遇您。” “好在终於等到您了,可以物归原主。”江雨晴扬起一个过分热情的笑容。 “谢谢。” 周芙萱伸手接过纸袋,淡淡地扫了一眼,隨手交给身侧的助理。 其实她根本没发现丟了一条方巾。 当然她也不相信眼前女人的话。 怎么可能有人会为了还陌生人东西这么努力,就算有,那也是別有所图。 即便心里有这些猜测,她还是態度和善地接下,没让对方难堪。 “这样吧,我向你支付这条方巾价格的50%作为酬谢。” “不用不用。”江雨晴连连摆手,“我不需要什么酬谢。” “那你要什么。”周芙萱脸上掛著微笑,“合適的话,我都会答应。” 江雨晴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太太,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您认识周明吗?” 周芙萱眼神冷却了一瞬,但很快恢復如常,语气淡淡道:“不认识。” 听到这个答案,江雨晴有些失望,但还是硬著头皮说。 “其实他是我的前男友,这段时间他跟他母亲在找失踪的堂妹。” 她边说,边观察周芙萱的反应。 然而,周芙萱表情依旧平静,实际头皮阵阵发麻,脊背发凉。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我帮忙找人吗?” 江雨晴怔愣了下,望著她,心里有些动摇。 难道裴太太真不是周明的堂妹? 不然怎么会这么淡定。 她不死心,又问了句:“太太,那您认识何娟吗?” 周芙萱微微拧眉,透著不悦,“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人?我需要认识他们吗?” 她脸上没有慌张,只有被接二连三冒犯的恼怒。 江雨晴不敢再试探,“不好意思,我可能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周芙萱警惕了起来,“难道你是故意在这里蹲守我,然后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是不是,太太您別误会。”江雨晴慌了,声音都在发颤。 “我是临时起意的,来到跟前才发现您跟我前男友堂妹有一点点像。” “不过......现在仔细看了,发现一点都不像。”她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既然丟失的东西已经物归原主,那我走了。”说完,她逃命似地跑开。 “等等!”周芙萱突然叫住她。 “太太,怎么了?” “你还没要报酬呢?” “我不要报酬。” 周芙萱目色一冷。 “我不喜欢欠著別人,留个卡號,我会让人打钱给你。” 江雨晴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倒回去,“我的卡號写哪。” 助理从包里拿出了笔和纸,“你可以写在这里。” 江雨晴写完,连连道谢后,慌忙离开。 周芙萱看著逐渐远去的身影,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小叶,晚点让財务给她转......”她顿了顿,“三千。” “好的。”身旁的助理应声。 周芙萱打开粉色纸袋,发现里面真的只有一条方巾,没有其他线索。 “回去之后,把这个扔了。”隨后又补充了句,“记得剪碎了再扔。” 她可不想又被谁捡了去。 “好的。” 周芙萱回到车內,拿出手机,將那串卡號发给林绘。 【绘,帮我查一查这號主的所有信息,包括她的住过的地方,以及人际关係】 *** “怎么样?” 陈夏见江雨晴慌慌张张地回来,立刻从拐角出来,拉住她的手追问。 “裴太太是周明的堂妹吗?” 江雨晴脸色有些苍白,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什么叫应该不是?她否认了?” “没承认,也没否认,就跟个局外人一样。” 江雨晴满脸丧气,在商场洗手间外的长椅坐下。 陈夏:“看微表情啊,去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怎么看了吗?” “你提起那渣男和老虔婆的名字,如果她认识,眼神肯定有波动。” 她是奢侈品店的sale,平日里最会察言观色。 若是不是害怕裴太太认出她,她都想自己过去试探了。 江雨晴嘆了口气,“她表现得很平静,甚至还问我需不需要帮忙,她可以帮忙找人。” “后面我不死心,又提了周明母亲的名字,问她认不认识,她脸上才显露出不高兴。” “不高兴就对了。”陈夏眼睛亮了起来,“说明她在意。” “不是。”江雨晴摇了摇头,“她明显是嫌我烦,而不是因为那个名字。” 她再没眼色,这种区別还是分得清的。 “话说,你这问得挺没水平的,太刻意了。”陈夏有些后悔没陪著去。 正常情况,应该说一半,藏一半,才能钓到大鱼。 结果她这闺蜜倒好,全说了。 江雨晴也觉得委屈,“她不接招,我只能这样问。” “再说,就算她是周明的堂妹,我们手上也没证据,想要封口费哪有那么容易。” 陈夏:“算了算了,就当白忙活一场。”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各怀心思。 就在这时,江雨晴的手机响了下。 她拿起一看,发现是一条转帐消息,提醒入帐三千。 陈夏凑近,撇了撇嘴,“才三千!” 江雨晴:“算多了,按失物价格的百分之五十给的酬谢。” 其实这钱,她也拿得心虚,那条方巾,说起来算是她的不当得利。 第58章 报復行动 高级私人会所的包厢里。 林绘从包里抽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周芙萱面前。 “吶,这些就是坤哥那边查到的资料。” 周芙萱抓过纸袋,抽出里面的照片时,呼吸明显停滯了一秒。 这些是周家人的近照。 叔叔周武、婶婶何娟、堂哥周明。 过了那么多年,再次看到这几张脸,她依旧会感到生理性厌恶。 林绘在一旁补充。 “那个还你方巾的女人叫江雨晴,確实是周明的前女友,两人交往挺多年的。” “他们之前住在西江五路富源六区17栋1504號房。” “不过分手后,这房子就变成周明和他母亲的住所。” “最近他们正在为房租的事爭得不可开交......” 周芙萱冷笑。 “这母子俩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喜欢將別人的东西占为己有。” 林绘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萱萱,前不久,这对母子一直徘徊在小吃街附近。” “据那边的摊贩反映,他们拿著一个女孩的照片,逮著人就问有没有见过照片中的女孩。” “还说那女孩是他们的家人,被人拐跑了,失踪好几年了,他们依旧不放弃寻找。” “呸,真虚偽。”林绘忍不住淬了口,“我猜照片中的小女孩就是你,他们在找你。” “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那片区域找你?你又不住那,他哪来的错误线索?”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周芙萱眼眸微动,想起那天离开小吃街时,身后传来的骚乱和吵闹。 难道人群里的是周家母子? “我之前去过那边的小吃街,估计被他们看见了。” 林绘不解,“你去那干嘛?” 周芙萱迟疑了下,最后如实说道。 “那天我陪婆婆去寺庙给裴延彻祈福还愿,回去的路上聊到了结婚的事。” “她想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我拒绝了,然后就被赶下了车。” “什么?”林绘瞪大了眼睛,“她就这样把你扔路上了?” 周芙萱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嗯。” 林绘气得站起身,“再怎么说,你也是舟舟的母亲,她怎么能这样对你?” 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將人扔下,可见內心有多瞧不起人。 她不敢想周芙萱在裴家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有钱又怎么样? 结果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周芙萱神色淡然,似乎没那么在意。 “没什么好生气的,跟我过去相比,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林绘盯著她看了一会,最后重重地坐下,愤愤不平。 “虽说你进他们家,確实是动机不纯,可你们之间也算互惠互利啊。” “当时她儿子都没了,要不是你怀了舟舟,给了她盼头,还陪著她,她能那么快走出丧子之痛?” “没有舟舟,偌大的家业连个继承人都没有,我就不信季老太太会一直站她那边。” “说不定,没等裴延彻回来,那些私生子私生女就已经认祖归宗了。” “你为她拖延了这么多时间,到头来,她就想把你一脚踹开,这心是石头做的吧。” “不说让她放下成见接纳你,但最基本的尊重总该有吧。” 周芙萱温声安抚:“好啦好啦,別生气。” “其实我真不在意她的想法,说到底,我跟她只是立场不同,大哥就莫说二哥了。” “反正我已经成功拿到了结婚证。” 从结果上看,她是贏的那一方。 林绘气稍微消了些,脸上换上了担忧。 “话又说回来,周家那群人怎么处理,要是让他们找到你,就麻烦了。” 周芙萱凝思了片刻。 “就算他们知道我的存在,也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周瑾。” “这世上多的是毫无血缘关係,却长得像的人,长相证明不了什么。” 林绘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 “有些事情不一定都需要证据,只要爆出来,让人对你起疑就够了。” “你那婆婆本就看不上你,要是再传出对你不利的传言。” “她肯定会顺藤摸瓜彻查,到时候你还能圆几个谎?” “依我看,倒不如趁著他们还没找到你,悄悄解决掉他们,免得夜长梦多。” 周芙萱轻轻地摇了摇头。 “江雨晴在不確定我身份的情况下,依旧向我透露周明的消息,就是在试探我。” “如果周家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就是在变相承认我是周瑾的事实。” “我不可能做这种自爆身份的事。” 林绘蹙紧眉头,“她会不会只是想要一笔封口费,顺便借你的手收拾周明母子。” “周明母子那样欺负她,她肯定恨死他们了,你帮忙收拾他们,她指不定得感谢你。” 周芙萱勾唇冷笑,“周明是突然烂掉的吗?” “他是从小烂到大,大烂人一个,那江雨晴能跟他交往这么久,说明是一丘之貉。” 她拿起其中一份资料,里面都是周明和江雨晴的交往记录。 “这两人期间分了几次,还各自谈了男女朋友,最后在没分手的情况下偷偷复合。” “这种人不是一笔封口费就能解决的,她脑子拎不清,隨时都可能背刺我。” 林绘:“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当然不是。”周芙萱仰头饮尽杯中酒,“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什么对策?” 周芙萱勾唇,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周明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而赌徒的归宿当然是被高利贷追债,最后像丧家之犬一样到处逃窜。” 林绘眼睛亮了起来,“对哦,这招既能把他搞垮,又不会怀疑不到你头上。” 她佩服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周芙萱:“不过这些事,我不方便出面,你帮我联繫坤哥处理。” 林绘:“okok,我现在就去联繫坤哥,保证让那个周明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紧接著,她又问:“那周家其他人呢?” “我记得你那个婶婶也是个缺德货,没少虐待你,你不顺便虐虐她吗?” 周芙萱眼神暗了下来,“我当然想虐一虐她。” “但现在不是好时候,如果母子俩都出事,就显得刻意了。” 她还得装作无动於衷,打消江雨晴的怀疑。 “反正到时候高利贷天天上门恐嚇,不服就揍,他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还有,你让坤哥加派人手,时刻关注著周家人和江雨晴的动向。” “如有异常,立刻告诉我。” 林绘做了个手势,“没问题。” 第59章 司伯伯送的手串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正举办著一场盛大的慈善拍卖晚宴。 这次的晚宴由顶级豪门司家牵头。 邀请来了一眾知名企业家、富豪、社会名流、慈善家等人物。 在优美的交响乐中,衣著光鲜的宾客们三五成群地互相寒暄攀谈。 周芙萱挽著裴延彻的手臂穿过人群。 这是她第一次以裴延彻女伴的身份出席宴会。 今天她穿的是当季高定礼服,修身的设计凸显出她曼妙的身姿。 脖子上戴著价值千万的粉钻项炼。 那对珍珠耳环泛著温润的光泽,將她衬得更加明艷动人。 这一路上,周芙萱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聚光灯般追隨著她。 有好奇,有打量,有疑惑,更有意味不明的审视。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 “不用紧张。”裴延彻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上。 周芙萱侧过头,朝他弯唇浅笑。 “有你在,我一点都不紧张。” 她怎么可能紧张? 她巴不得多参加些这样的晚宴,好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存在。 “嗯,我带你去见个长辈。” 裴延彻轻扶著她的后腰,將她带到前方,突然提高声调,“司伯伯。” 司明津闻声回头,脸上的笑容十分和蔼,“延彻,你身体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 裴延彻態度谦和,“谢谢司伯伯的关心,我已无大碍。” “那就好。” 在两人寒暄问候的间隙,周芙萱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这位司伯伯应该就是亚深集团的董事长——司明津。 这次慈善晚宴的发起人。 当然也是今晚最值得结交的人物之一。 司明津目光移向周芙萱,微微一顿,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司伯伯,这是我太太,周芙萱。” 裴延彻主动介绍道。 “芙萱,这位是亚深集团的司董事长,也是父亲的朋友。” 周芙萱唇角微扬,在与他目光相接时,露出得体的微笑。 “司伯伯,你好。” 司明津微微頷首,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慈爱。 “嗯。” 周芙萱脑子转得飞快,下一秒,目光便落在他手腕的佛珠上。 这是一串深褐色的佛珠,珠子温润如玉,在灯光下泛著光泽。 机会来了。 她脸上立刻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司伯伯,你这串佛珠色泽温润,像是盘了很多年?” 司明津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温和一笑,“你还懂这个?” 周芙萱谦虚地摇了摇头,“不算懂,只是略知一二。” “家父爱好文玩,平日里喜欢盘东西,比如玉石、手串,他都盘了不少。” “我小时候耳濡目染,渐渐对这类物件產生了兴趣。” 她的谎话张口就来,自然地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裴延彻眸色微动,抿唇不语。 司明津指尖轻轻拨动著佛珠,语气悠然。 “这是我太太送的,是一块沉香老料,戴了快二十年了。” “我倒是没刻意去盘,也没那么多讲究,这色泽也许是把玩多了。” 周芙萱原想顺著他的话,夸夸他和太太感情深厚,羡煞旁人。 但她在脑海里搜索不到那位司董事长夫人的任何信息。 遂放弃,免得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她微笑著,又把话题转回佛珠上。 “我听说沉香养人,越戴越有灵性,还会隨主人的气场变化光泽。” 司明津望著她,眼中笑意加深,“佛珠这东西,確实有灵性,而且还讲究缘分。” “如今我觉得,它跟你挺有缘的。” 说著,他缓缓將腕间的沉香佛珠串褪了下来,递了过去,“送你。” 周芙萱怔住。 她完全没想到司明津会把带了近二十年的佛珠送她。 这可是他夫人送的礼物,怎么能轻易送给她这个晚辈? 这收还是不收? 收,显得冒失?不收,又怕拂了对方面子。 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身侧伸出,稳稳接过佛珠。 裴延彻浅笑,语气从容:“谢谢司伯伯。” “只是这礼太重了,芙萱年纪轻,怕是压不住这份福气。” 说著,他將佛珠放回司明津掌心。 周芙萱暗自鬆了口气。 可不知为何,心里又觉得有些可惜。 司明津把玩著佛珠,並未重新戴回。 “这只是一串佛珠,没那么多讲究。” “再说,芙萱一看就是个福气的孩子,这串佛珠配她正好。” 说著,又將佛珠递到周芙萱面前。 周芙萱这回没敢拒绝,伸手接过了佛珠。 “谢谢司伯伯,这串佛珠,我先替您保管著。” “嗯,隨你。” 司明津看她的眼神越发慈爱,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裴延彻目露不解,但也没再帮著拒绝。 就在这时,一经理模样的人快步走来,在司明津耳边说了几句。 司明津微微頷首,转身告辞离开。 回到宴会厅席位。 周芙萱坐在位置上,细细地打量著手中的佛珠。 “你很喜欢?” 裴延彻语气平缓,让人听不出情绪。 “长辈送的,我当然喜欢。”周芙萱笑意盈盈,“说明我得到了长辈的认可。” “这种认可越多,那我距离你就越近。” “我努力一分,你的压力就小一分,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她故意把自己积攒人脉的行为美化成,为了两人的未来努力。 裴延彻微怔,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清了清嗓子,“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方向偏了。” “你记住,別人的认可一点都不重要,你专注我就行,知道吗?” 周芙萱忍不住腹誹:真是霸道。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嗯,我知道的。” “一开始我並不想收下这串佛珠,觉得太贵重,我没办法回礼。” “只是司伯伯再次递来,我若是拒绝,怕是不太合適。” 裴延彻点了点头。 “这次没事,我会想办法给他回赠同等价值的礼物。” 只不过这同等价值的礼物得费一番心思。 毕竟那串佛珠戴了二十年,意义非凡,跟价值无关。 “嗯,还是老公想得周到。”她亲昵地挽著男人的手臂,说著恭维的话哄他。 第60章 司家的八卦,竞拍插曲 晚宴开始。 服务员將一道道由米其林厨师烹飪的精致菜餚端上餐桌。 周芙萱借著啜饮香檳的间隙,余光扫过全场。 发现不远处的几位名媛,时不时向她投来探究的目光。 不过她没有理会。 结束用餐后。 主持人上台,介绍这次慈善项目,播放帮扶对象的煽情的视频。 然后司明津上台致辞,感谢一眾宾客的到来和支持。 台上的司明津,身材挺拔,气度沉稳,长相儒雅俊朗,还真不像快五十岁的人。 周芙萱不由地有些好奇司明津那位深居简出的妻子,以及尚未露面的子女。 她微微侧头,压低声音,“老公,司伯伯的妻子是谁?” “我在百科上搜不到任何消息。” 司家明明是巨富,却低调的出奇,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 这次还是因为慈善拍卖晚宴才公开露面。 裴延彻往她身边靠了靠,在她耳边低语。 “司伯伯的妻子是华瑞集团董事长的二女儿温姝顏。” “据说生病了,已经很久没在人前出现。” “什么病?” “这我不太清楚。” “你不是圈內人吗?” “我失忆了。” “哦对,我忘了。”周芙萱笑了笑,“可你最近不是在了解过去的事吗?” “那我也不可能连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也了解。” 周芙萱八卦之心得不到满足,继续问。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那他们有孩子吗?” “有两个,长女叫司凝,次子叫司宴。” “这种场合,他们都不来吗?” 她发现自始至终都只有司明津出面。 他身侧没有其他家人,看著像个孤家寡人。 按理说,这种巨富云集的晚宴,主人家都会出面接待,这是礼数。 裴延彻抬起头,“来了一个,就在你左侧九点钟方位。” 周芙萱顺著他的视线转头,恰好与一双含笑的眼睛不期而遇。 那是个长相偏寡淡的女人。 她穿著高定礼服,头髮简单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五官並不算精致,眉毛淡淡的,给人一种温婉的感觉。 四目相对间。 周芙萱扬起唇角,回了对方一个礼貌的微笑。 然后转过身,继续跟裴延彻说悄悄话。 “她就是司伯伯的女儿司凝吗?” “嗯。” “看著跟司伯伯不太像,是像妈妈?” “收养的当然不像。” “收养的?” “嗯。” 周芙萱有些惊讶。 没想到司家这样的豪门也会收养孩子。 印象中这些个豪门最注重血统了。 即便是名义上的收养,也不过是美化私生子女的说辞。 “那她弟弟呢?也是收养的吗?” “那是亲生的,先有了司宴,后来才收养九岁的司凝。” 周芙萱更不解了。 原以为是妻子生病无法生育,才收养的一儿一女。 结果是在有亲儿子的情况下,收养了九岁的大女儿。 这放哪都不太对劲。 一般人会收养九岁的女孩吗? “这里面是有什么故事吗?” 难道真如她猜想的那样,用收养美化私生子女的事实? 若真是这样,连带著刚刚收到的佛珠都有些嫌弃了。 “这是別人的家事,我如何知道?” “说的也是。”周芙萱没再深究这个问题。 “对了,怎么没见著那个司宴?”她张望著。 裴延彻轻扫了她一眼,“你似乎对司家的事很感兴趣。” “也没有。”周芙萱抿唇笑笑,“就是太无聊了,八卦一下。” 裴延彻:“司宴没出席,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他跟家里人的关係不太好。” “你若是好奇,以后多跟其他太太交流走动,能听到更多八卦。” 周芙萱轻咬了下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份尷尬,太太圈不带我玩。” 裴延彻蹙了蹙眉,“你现在是裴太太,她们奉承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带你玩?” “我身份又没公开,她们哪里知道我是裴太太。” 裴延彻脸色微沉,“我今天带你出来,还不够明显吗?” “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该对你什么態度。” “以后我也会多带你出席此类宴席,让更多人知道你是裴太太。” 周芙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点到为止,柔声说:“老公,你真好。” “行了,不用芝麻绿豆小事都夸。”裴延彻话里嫌弃,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两人结束悄悄话,坐正了身子。 司明津也刚好结束髮言,开始今天的正题。 慈善拍卖。 今天的拍品主要有顶级艺术品、限量版珠宝、豪车、私人岛屿使用权等。 在座的宾客大部分都不缺这些。 为了做慈善,大家往往会用高於市面价的价格拍下这些拍品。 拍卖环节开始了几轮,周芙萱都没有看到想拍下的东西。 直到一款宝石胸针被呈上展台。 主持人介绍道:“这款『向日葵』造型的胸针,採用了蓝宝石作为蕊,红宝石作为瓣,寓意生命向阳而生......” 周芙萱双眼一亮,有些心动。 舟舟的生日快到了,这胸针寓意好,可以作为生日礼物送他。 当竞价到快无人出价时,她才缓缓举起手中的號码牌。 拍卖师立刻伸手示意:“18號女士出价200万” 拍卖师话音刚落,一道清悦的女声响起。 “250万。” 拍卖师示意:“56號女士250万。” 周芙萱疑惑地回头,发现跟她竞价的是坐在司大小姐身侧的林乔微。 那个在寺庙里,反覆被徐宗兰提起的女人。 刚刚也没见林乔微出价,怎么现在她想拍下,就来竞爭?有点不讲武德了。 拍卖师提醒:“250万第二次!” 周芙萱来不及深究对方的用意,举起了牌子。 拍卖师:“18號女士300万。” 林乔薇再次举牌。 拍卖师:“56號女士350万。” 在几轮竞价后,价格被抬到了七百万。 已然远远超出胸针本身的价值。 周芙萱不想竞价了,又有点气不过,正在犹豫之际。 裴延彻举牌示意。 拍卖师激动地报价:“17號先生1000万。”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周芙萱看向身侧,小声问了句,“一千万拍个胸针?” 裴延彻只是勾起唇角,“做慈善,没必要在意价格。” 林乔薇见状,没敢再举牌,跟身侧的司凝对视了一眼。 “凝凝,可不是我不给力哦。” 司凝浅笑,“都是做慈善,谁拍下都一样。” 最终拍卖师三次叫价,无人敢再加价后,落槌確认成交。 该胸针以一千万的价格被拍下。 第61章 裴太太,可否交个朋友 裴延彻在跟政要聊天,周芙萱不好跟著去,留在了休息区。 “裴太太。” 一道温润清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芙萱转身,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司凝迈著优雅的步伐来到她面前。 “你好,我是司凝,vera perla珠宝的创始总监。” “刚刚你拍下的那枚向日葵胸针就是我设计的,很高兴你能喜欢它。” 女人唇角微扬,笑容清淡,语调轻柔却清晰。 也许是开头那句裴太太,周芙萱对她的印象还不错,柔声回应。 “司小姐设计的胸针很漂亮。” “当然漂亮啊。” 林乔微紧隨而至,不等司凝回应,便直接插话。 “那可是凝凝为她妈妈设计的,还满世界搜罗材料,非常珍贵。” 周芙萱微怔,目露疑惑。 那表情就像在说,既然这么珍贵,怎么还拿出来拍卖? 司凝轻笑著解释,“裴太太,乔微性格直率,你別误会。” “事情是这样的,这款胸针確实是我为母亲准备的生日礼物。” “因为我母亲年轻时十分热衷公益事业,是个很善良的人。” “所以我才想著在送出这份礼物之前,將它拿来做慈善。” “我委託乔微帮忙拍下,所以刚刚她並非有意与你相爭。” 周芙萱终於明白了过来。 这司家大小姐是想走个过场,自卖自拍,让礼物更有价值。 没曾想被她看上了,还高价拍下,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她怎么有种冤大头的既视感。 自己做了慈善,反成了夺人所爱的恶人。 她瞬间不想把这个当礼物送舟舟了。 舟舟的礼物,怎么能承载著別人对母亲的愿望呢? 周芙萱纵使心里不爽,脸上依旧保持著得体的笑容。 “原来这里面还有让人如此动容的故事。” “若是能早点知道,我就不让延彻拍下这枚胸针了。” 她把拍下胸针的责任推裴延彻身上。 以此说明,不是她坚持拍下,要找就找裴延彻去,少来膈应她。 司凝轻轻摇了摇头。 “裴太太,你不要误会,我跟你说这些,並不是想要回胸针。” “相反,我很高兴,有人喜欢我的设计,我觉得这是一种缘分。” 说著,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裴太太,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周芙萱浅笑著接过她的手机。 “我很高兴能跟司小姐成为朋友。” “你叫我阿凝吧。”司凝伸出手,“朋友之间隨意些就行。” 周芙萱眸光微闪,有些看不懂她的热情,但还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好,阿凝。” “裴太太,呃不......”司凝很快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合適,於是问道。 “我能问问你的年龄吗?” “我26。” “我23,你比我大三岁,那我叫你芙萱姐姐吧。” “好。” 林乔微在一旁看得眼热,“我也要加联繫方式。” “可以啊。” 周芙萱爽快答应。 她本意也是想多结交些圈內好友。 三人互加了彼此的联繫方式和社交帐號的好友。 这时宴会厅內的音乐声渐起。 司凝看了眼时间,“我该回去了,待会儿我还要发言。” 周芙萱点了点头:“嗯,那下次见。” 看著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浅淡了下来。 *** 洗手间。 周芙萱正准备拉开门出去。 外面传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伴隨著女人的嬉笑。 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们有没有看到裴大少身侧的那个女人?” 一道刻意压低的女声响起,却掩不住她语气里的嘲弄。 周芙萱的手僵在半空,隨后缓缓放下,勾了勾唇。 她倒要听听这些人都在背后议论她什么。 隔间外。 三个女人站在镜子前,一边补妆,一边低声交谈。 李思悦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不仅看到了,还跟她聊了几分钟。” “怎么样?”苏晴一脸八卦。 “就那样吧,长得倒是挺漂亮的,估计动了不少刀子。” “不会吧,我看著挺自然的。” “那是因为距离远,看起来自然,要是近看就不一样了。” “这话怎么说?”另一个人追问。 李思悦凑近镜子,仔细地涂著口红,然后抿了抿唇。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简言之,就是长得太人工了。” “那鼻樑,那眼睛,还有那脸型,通通都跟整容模板似的。” 这话的酸意太浓,另外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並没有接她的话。 周芙萱认得这个说她整容的声音。 开宴前,这人主动来找她搭訕,態度那叫一个热络諂媚。 不过是一家科技公司老总的千金。 这种身份在巨富云集的晚宴上,几乎是边角料的存在。 她当时没摆出高位者的姿態,语气平和地跟这女人浅聊了几句。 没曾想,她的平易近人,却成了別人嚼舌根的笑料。 呵,又是个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小人。 苏晴:“你们说,裴大少会不会娶她?” 叶文瑾摇了摇头,“不能吧,听说她父母在国外也就是个中產阶层。” “裴家哪看得上这种家世。” 苏晴:“可她生下了裴家的嫡长孙,几家长辈都很稀罕这个小孙子。” “当年光一个百日宴,那孩子就收到了长辈赠予的价值近百亿股份和资產,成为富豪榜上年纪最小的富豪。” “她作为嫡长孙的母亲,母凭子贵,地位肯定不低。” 李思悦心里泛起了酸意,“切,生下了嫡长孙又如何?” “那孩子纯属运气好,大家都以为裴大少不在了,他成了唯一的血脉。” “要是裴大少没遭遇空难,这所谓的嫡长孙能不能生下来都是未知数。” 叶文瑾点了点头,“你说的確实有道理,不过运气也是实力一部分。” 李思悦:“可现在裴大少回来了呀,她的好运气怕是要到头了。” 苏晴:“也不一定,我看裴大少挺维护她的。” 李思悦撇了撇嘴,“那是林乔微没脑子,居然当著裴大少的面竞价。” “男人嘛,都是要脸面的,周芙萱再不济也是他带出来的女伴,代表的是他的脸面,未必是真喜欢她。” 第62章 厕所里的閒言碎语 苏晴:“可晚宴的时候,我见他们一直低声耳语,感情很好的样子。” 裴延彻是贵宾,坐的是最前排的位置。 他和周芙萱的亲密举动都会被后排的人看到。 李思悦脸面有些掛不住,嘴硬道。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周芙萱又不丑,又是个有手段的,裴大少宠她也正常。” “不过这以色侍人的手段是无法长久的。” “那个叫许若涵的女明星,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她给程家二少生了三胎儿子,还有一对龙凤胎,跟母猪似的。” “呵呵呵~”旁边传来充满恶意的嬉笑。 “她生一次孩子,就找媒体大肆报导一次。” “每次的报导內容都是,程家送了她多少个亿作为奖励,程二少有多爱她。” “显得她多受宠似的,让人以为她嫁入豪门铁板钉钉了。” “最后还不是拿了一笔分手费灰溜溜走人。” “说得也是。” 另外两人都认可了这个说法。 紧接著又是一阵带著嘲弄的嬉笑。 周芙萱听著门外的恶意揣测,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番话若是当著裴延彻的面说多好,她还能趁机装装委屈。 说不定还能趁机多捞点好处。 可惜了。 这群怂货,也就敢偷偷嚼舌根。 门外的话题已经转向更露骨的揣测。 “我觉得,她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勾引裴大少,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周芙萱已失去了听八卦的耐心,抬手推开隔间门。 “砰“的一声响。 外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洗手台前的三个女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定定地站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周芙萱踩著高跟鞋,从容地走到洗手台前。 在诡异的寂静中慢条斯理地洗手。 镜子里映出三人尷尬的表情,都不敢吭声,將心虚表现得淋漓尽致。 周芙萱抬眸看向镜子,欣赏著自己的美貌。 她可真好看。 五官精致得像是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轮廓流畅柔和,肤如凝脂。 站在旁边的三人都垂下了眼眸,连在镜子里与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周芙萱洗完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抽出纸巾,再细细地擦拭每一根手指。 整个过程,她做得极其缓慢优雅,像是故意磨人心態。 期间她还不忘,有意无意地拨弄无名指上的钻戒。 那三人的目光很快被那枚钻戒上吸引,眼底闪过一抹惊诧,越想越心惊。 莫非眼前的女人已经成了真正的裴太太? 这个猜想嚇得她们后背冷汗直流。 在死寂一般的空间里,她们默默地交换著眼神,简直怂得没边了。 周芙萱见时间差不多了,轻笑了声,缓缓开口。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议论我,说的还挺难听的。“ 她声音平静。 三个女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苏晴犹豫了会,艰难开口:“裴太太,您误会了,我们是在聊电视剧。” “对对对,我们刚刚在聊电视剧。” 另外两人跟著附和。 “哦?”周芙萱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问。 “电视剧里也有裴大少身侧的那个女人吗?” “听说她不仅整容,还靠勾引上位,运气好生下了嫡长孙,得到了百亿资產。” “这剧情也太丰富了,剧名叫什么?我有空也去看看。” 三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低著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嗯?”周芙萱依旧笑意盈盈,“你们怎么都成哑巴了?” 苏晴最先受不住,哭丧著脸道歉。 “对不起,裴太太,我只是参与了聊天,真的没有说你的坏话。” 叶文瑾也跟著解释:“裴太太,对不起,我也没有说你的坏话。” 李思悦瞬间睁圆了眼睛,眼底翻滚著怒火,“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八卦明明是一起讲的,你们倒是把自己摘得一乾二净,也太过分了吧。” 她没想到两位好朋友会叛变得这么快。 苏晴和叶文瑾小声嘀咕。 “什么过分?” “我们一开始只是想聊聊八卦,根本没有恶意,是你把话说难听了。” 周芙萱见她们狗咬狗,轻嗤了声。 然后对著镜子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项炼。 “原本我还觉得李小姐跟我挺投缘的,特地在延彻面前提起乐启科技。” “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李思悦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连声音都在发颤。 “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的,裴太太,您听我解释,我刚刚只是......” “不用解释,你们说了什么,我心里都有数。” 周芙萱脸上掛著浅笑,说话温温柔柔的。 她们三个却听得脊背发凉,冷汗直冒。 周芙萱向前走了一步,“借过一下。” 李思悦颤颤巍巍地让开了一条道。 “裴太太,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周芙萱没搭理她,径直从她身侧穿过。 在即將离开的时候,忽然转身。 洗手间里的三人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周芙萱扬唇,“对了,下次想说閒话,至少確认洗手间里有没有人。” 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留下惊恐的三人在洗手间里面面相覷。 *** 周芙萱冷著脸回到宴会厅,在心里琢磨著如何利用这件事,捞到更多好处。 可不能白白挨了顿嘲讽。 她走著走著,看到朝她走来的裴延彻,眼底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裴延彻快步走到她面前,“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刚说完,他便注意到她眼里的水光。 “你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周芙萱吸了吸鼻子,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浅笑。 “我没事。” 这一开口,声音里都带著哭腔。 裴延彻耐著性子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她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眼睛发酸。” “给我说实话。”他的耐心只持续了几秒,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说,我就让人去调监控。” 周芙萱见好就收,“刚刚我在洗手间听到了关於自己的传言,心里有些难受。” “什么传言?” 周芙萱顿了顿,故作艰难地开口。 “她们说我这种身份配不上你,迟早会被你厌弃,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连舟舟都没放过......” 裴延彻的脸色逐渐阴沉,“都有哪些人?” 周芙萱没有隱瞒,说了那三人的名字,特別点名乐启科技的李思悦。 “嗯,我知道了。”裴延彻目光森冷。 第63章 林绘的过去 酒吧里。 林绘坐在吧檯前的高脚凳上,双腿交叠,一条腿隨著音乐的节奏微微晃动。 “林老板,你这酒吧的生意不错啊。” 低沉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绘没有回头,抬手示意调酒师,“给坤哥来一杯他常点的酒。” 陈震坤在她身旁落座,衬衫包裹著他魁梧的身材,脖子上掛著条大金炼子。 他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酒,仰头饮下半杯,舒服地发出一声嘆谓。 “果然还是你这里的酒合我口味。” 林绘轻笑著扫了他一眼,直接开门见山:“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陈震坤咧嘴一笑,“看来,林老板很心急啊。” 他状似隨意地问,“是跟那傢伙有仇怨吗?” 林绘晃了晃手中的酒,漫不经心地说。 “坤哥,你知道的,我就是个二道贩子,僱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咱们这些拿钱办事的,就別去揣测僱主的想法。” “这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惹怒了僱主,那以后谁还找咱们办事?” 陈震坤嘴角微抽,隨后討好地笑了笑。 “那是当然,我这不隨口一问吗?並不是真的想窥探僱主隱私。” 他凑近了些,菸草气息扑面而来,“林老板,你放心,鱼已经咬鉤了。” 林绘抬嘴角微勾,“我要的不是咬鉤,是上砧板。” “差不多要上砧板了。”陈震坤从口袋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推到她面前。 “昨晚在地下赌场,他输了三十万,我主动借了他五十万周转。” 照片上,周明坐在赌桌前,眼神异常亢奋,一看就是赌上头了。 林绘:“利息多少?“ 陈震坤眯起眼睛,“日息百分之五,利滚利,能滚到他妈都不认识。” 林绘並不满意,“不行,这点钱还是太少了。” “我要让他输个几百万,最好是能逼得人走投无路,想要跳楼的那种。” 陈震坤咂舌:“嘖嘖,这么狠!” 林绘一个眼风扫过去,他立刻换了个说辞。 “想要多狠都行,只是这钱嘛......”他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意有所指。 林绘轻笑,“你放心,钱你儘管借给他,僱主会给你补上这个空缺。” 陈震坤爽朗一笑,“好!我就喜欢林老板的爽快。” “来,为我们的合作干一杯!”他举起酒杯。 林绘举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合作愉快。” 两人將酒一饮而尽。 “对了。”陈震坤突然转了话题,“暉哥一周前回国了,你知道吗?” 林绘端著酒杯的手微顿,红唇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我为什么要知道?” “许欣然死了。”陈震坤低声说:“听说那女人最后几个月挺遭罪的,瘦得不成样。” 林绘冷笑,“哦,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你没告诉他,我这里有药吗?保证能让他们死得又快又安详。” 陈震坤嘴角微抽,“暉哥现在状態很差,人也瘦了很多,生意也不怎么管......” “看来许欣然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也不知道他还要消沉多久。” “呵,坤哥什么时候当起来情感电台主播了?” 林绘冷声调侃了句,从包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菸。 “咔嗒“一声,打火机窜出一撮火焰,烧灼著菸头。 她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再说,他怎么样关我屁事。” 陈震坤见她反应平常,以为有戏,於是继续说道。 “暉哥回国后,就把自己关在別墅里,整日整日地喝酒,颓废得不行。” “弟兄们都怕他喝死过去,劝也劝不住。” 他一边观察她的脸色,一边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暉哥的气,不愿见他。” “但不管怎么说,你是暉哥亲手带出来的,没有暉哥,就没有今天的你。” “要不,你去看看他,陪他聊几句也好,骂他也好,说不定能唤起他的求生意志。” 林绘忍不住嗤笑出声,“坤哥,我觉得你这人说话还挺搞笑的。” “话说,我为什么要唤起他求生意志?我巴不得他去死!” 陈震坤太阳穴突突直跳。 “其实啊,我觉得暉哥心里是有你的,毕竟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 “而且暉哥对你这么好......” “对我好?”林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时间笑得停不下来。 然而这一幕落在陈震坤眼里,却瘮得慌,有些后悔说这些话。 林绘终於止住了笑意,擦掉刚刚笑出的泪水。 “陈震坤,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已经儘量不跟你说那些难听的话。” “但你应该很清楚,梁劲暉是怎么伤害我的。” “他妈的,是他出轨!我不拿刀砍他都算仁至义尽了,你还跟我说什么他心里有我。” “我呸!少来噁心我。” 陈震坤被懟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绘弹了弹菸灰,“你告诉他,我现在每晚睡前都拿他照片当靶子练飞鏢,准头好得很。” “別让我看见他,不然飞鏢伺候!” 陈震坤乾笑了两声,“问题是,他这样下去,你可能连扔飞鏢的机会都没有。” 林绘红唇扬起,“那更好,等他哪天死了,你再来通知我。” “我一定放鞭炮庆祝他个三天三夜,然后找人在他家门口舞狮。” “这样够厚道了吧!” 陈震坤脸色訕訕,最后假装接连个电话,“呃,赌场那边有些事,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 林绘看著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继续在吧檯前喝闷酒。 她仰头灌下一大口,眸色微熏。 “姐姐,別喝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夺走了她的酒杯。 林绘眯起眼睛,缓缓转头,入目的是一张年轻的俊顏。 可她现在心情糟透了,连帅脸也不能让她心情好起来。 “小弟弟,一边玩去,別来烦我。”她伸手想夺回酒杯。 江宴却一仰头,將她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姐姐喝过的酒就是好喝。”他放下空杯,嘴角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 林绘望著他,眼神朦朧,突然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拍了拍,“过来抱抱我。” 江宴听话地將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唤,“姐姐,我......” “闭嘴!”林绘截断了他的话。 两人在喧闹的人群中,两人安静地依偎在一起。 第64章 抑制不住的嫉妒心 今天,周芙萱受邀来到司凝的工作室。 她站在玻璃展示柜前,欣赏著里面璀璨的珠宝。 目光突然被一条项炼吸引,它的造型有些独特。 主体呈现为一个流畅的环形,环形中间镶嵌著一枚蓝宝石。 越看越像是一双手臂將宝石包裹在怀里。 可能是看得久了些,一旁的司凝开口向她介绍道。 “这条项炼是我的最新设计,'家'系列。” 周芙萱微笑,“这个主题听起来就很温暖。” “谢谢。”司凝笑容温婉,“其实这个系列的灵感来自我母亲。” 她打开玻璃展柜,拿出这条项炼。 “环形代表母亲,主石代表我,这个造型就是母亲將我紧紧拢在怀里。” “而周围这些小钻石则代表著母亲对我的关爱与呵护。” 她在讲述这条项炼背后的故事时,眼睛里闪烁著幸福的光芒。 周芙萱適时给出回应,“你母亲很爱你。” 司凝轻笑著点了点头,“母亲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也是最爱我的人。” “你应该知道我是收养的吧。”她转头看向周芙萱。 周芙萱愣了下,隨后轻轻地点头。 司凝笑了笑,对自己的身世没有遮掩。 “我九岁之前都生活在孤儿院里,跟其他孩子一样,每天都在期待被领养。” “每次有人来领养孩子,我都会努力表现自己,想让他们看到我。” “但我太普通了,没人要我,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小伙伴被领养走。” 司凝无奈地笑了笑,神情落寞。 周芙萱安静地听著,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时候应该安慰司大小姐几句,但她却一句都安慰不出来。 因为她觉得能住孤儿院都已经很不错了。 起码没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骂。 她小时候就经常幻想叔叔婶婶意外死掉,那她就能住孤儿院了。 司凝的故事还在继续。 “在孤儿院,九岁已经是高龄了,被领养的可能性极低,我已经不抱希望。” “没成想,上天却意外地眷顾了我一次。” “在儿童节那天,母亲来了,她是来陪孤儿院的孩子们过节的。” “我见到母亲的第一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所以紧盯著她不放。” “恰好那天,我在园子里摔了一跤,脸上破了皮,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 “母亲第一眼就看到了我,突然衝过抱住我,大哭,嘴里还念叨著奇奇怪怪的话。” “周围的孩子都嚇哭了,但我没有,我沉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我紧紧地抱住她,一遍一遍地喊妈妈......” 说到激动时,司凝环住自己的手臂,似乎在模擬当时的情景。 “我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它终於把我带到了母亲身边。” “从那以后,我有了家,每一天都被幸福包裹著。” 司凝眼眶微微泛红,“这就是我创作这条项炼的灵感。” 周芙萱听得有些不对劲,眉心微微蹙起。 “阿凝,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伯母当时为什么抱著你大哭吗?” 这不像正常人的反应。 结合裴延彻跟她说过,司伯母生病了,所以她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司凝脸上的笑容逐渐浅淡了下来,轻嘆了声。 “其实我母亲患有精神疾病,有时候会疯疯癲癲的。” “不过她大部分时间都很正常。” 周芙萱倒吸了一口气,“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从来不觉得母亲生病了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司凝温柔地笑笑。 “相反,我很爱我的母亲,不管她是什么样子。” 周芙萱心里有些疑惑,但出於礼貌,没有深入了解,只隨口说了句场面话 “爱都是相互的,我相信伯母也很爱你。” “谢谢,母亲確实很爱我。” 司凝又开始讲述自己和妈妈的点点滴滴,脸上依旧洋溢著幸福。 周芙萱端起茶杯,借著啜饮的动作掩饰自己瞬间的不適。 她討厌听別人的幸福故事。 这样会显得她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芙萱姐姐,要看看我的工作檯吗?” 司凝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热情地引导她向工作室的另一侧走去。 工作檯很大,东西很多,却不显得杂乱,非常富有生活气息。 珠宝设计草图隨意摊开在台上,旁边还放著几件珠宝半成品。 最引人注目的是檯面上贴著几张便利贴。 上面的字跡娟秀。 【凝凝,记得喝水】 【凝凝,累了就休息】 【......】 每一张写的都是些很简单很日常的嘱咐,却透著满满的关心。 司凝见她盯著便利贴看,又开始解释。 “这是我母亲写的了。” “因为我每次一工作就什么都忘了。” “有一回,母亲来探望我,发现我一口水都没喝。” “数落了我好久,於是有了这些便利贴。” 周芙萱脸上保持著微笑,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在胸腔膨胀。 这不是单纯的羡慕,而是某种更复杂、更黑暗的情绪在翻涌。 她想起八岁那年,她发著高烧,蜷缩在乌糟的棚子里,都快烧糊涂了。 叔叔婶婶都没管她,由著她自生自灭。 那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她不想死,艰难地爬出棚子,求著隔壁老太太给点药和水。 老太太见她可怜,给了她一些草药和水。 她才活了下来。 周芙萱收回思绪,乾巴巴地应了句。 “嗯,听起来很美好。” 司凝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抱歉,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周芙萱轻笑著说违心话:“怎么会?我听你讲述这些,心情都变愉快了。” 司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茶罐。 “要尝尝我母亲特製的茶吗?特別好喝哦。” “因为我不大喜欢喝水,母亲操碎了心,於是给我做了这茶.......” 周芙萱嘴角微抽,真是没完没了了。 “谢谢,不过我该告辞了。”她动作优雅地站起身,“下午我还要陪婆婆参加茶会。” 司凝有些遗憾,但还是恢復了笑容,“嗯,感谢你今天抽空过来。” “今天我也很开心。”周芙萱拿起手包,客套了句,“期待你的新品发布会。” 第65章 小孩就要有小孩样 接下来的几天。 財经新闻接二连三爆出惊人消息。 乐启科技涉嫌研发资料造假,將70%的日常开支偽装成研发投入。 这件事被曝光后,其股价开盘即暴跌20%,市值蒸发了近五十亿。 后续又爆出数据注水等丑闻,股价持续下跌。 一时间,债权人蜂拥而至要求提前还款,合作方紧急暂停项目打款。 李思悦的父亲李启正质押的股票爆仓,丧失控制权。 除了李家,苏家和叶家也接连爆出丑闻。 苏晴家族的餐饮业被爆出食品安全问题,已被相关部门勒令整改,股价也受到了影响。 叶文瑾父亲经营的化妆品公司被查出违禁成分。 不仅面临巨额罚款,多家连锁商场,纷纷抵制並下架其化妆品。 虽然苏家和叶家损失不小,但对比李家,他们只能算小惩大诫。 周芙萱看著財经新闻,暗嘆裴延彻手段狠辣。 她知道裴延彻会为自己出头,但没想到会下手这么狠,尤其对李家。 这段时间,李、苏、叶这三家,没少打电话来,想要亲自登门道歉。 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一来她不能承认这是裴延彻的手笔。 二来事情发展到了这份上,已经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不管圈內怎么传,她依旧岿然不动,將事情都交给裴延彻处理。 不过確幸之余,又有些担忧。 裴延彻对嚼舌根的人下手都这么狠。 等他恢復记忆,知道她的欺骗,不敢想像她的下场会怎么样。 周芙萱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算了,不去想这些,兵来將挡水来土掩,总能找到对应之策。 周芙萱坐在沙发上,手持ipad,点开林绘给她发的加密邮件。 內容很简单,匯报了周明的借贷情况,以及高利贷上门追债进度。 真快呀。 这么短的时间內,这傢伙就输了四百多万。 昨晚,陈震坤带人上门追债,恐嚇,周家母子嚇得都不敢出门。 房东怕出事,正在驱赶他们母子。 看来再过不久,这母子俩就真要成过街老鼠了。 周芙萱心里一阵畅快,眼神逐渐变得阴狠。 “太太,小少爷的早教课结束了。” 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几乎同时,一串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芙萱抬起头,瞬间换上了温婉的笑容,然后快速刪除刚刚的邮件。 “妈妈!妈妈!” 舟舟迈著小步伐兴奋地向她奔来。 三岁的孩子正是好动的年纪,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牛劲,跑来跑去。 “小少爷,慢点跑。”保姆在身后跟著,一脸紧张,生怕他摔著了。 周芙萱放下ipad,张开双臂迎接。 舟舟扑进她怀里,一阵好闻的儿童面霜甜香扑鼻而来。 “小宝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周芙萱將儿子抱起放在膝头,轻轻擦去他鼻尖上细小的汗珠。 舟舟兴奋地举起手中的绘本:“妈妈你看,我会画好多种。” 周芙萱接过他手中的绘本,一页一页翻开,“哇,画得真漂亮!” “谢谢妈妈。”舟舟开心地两条小腿盪呀盪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背带裤前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朵小红。 “妈妈,这是我给你做了小。” 周芙萱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接过。 “哇,小宝好厉害,居然会摺纸。” “这是张老师教的,老师很厉害,会折老虎、大象、飞机、火箭.......” “等我学会了,就都折出来,送给妈妈。” 周芙萱整颗心都充盈了起来,温柔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头髮。 “嗯,那妈妈可要好好期待了。” 她突然想起前不久,徐宗兰的数落。 【舟舟都三岁了,还跟个小宝宝似的,天天不是唱歌就是画画。】 【阿彻三岁就已经口齿伶俐,会背很多诗词,思维逻辑都远超同龄人。】 【也不知道你怎么带孩子的......】 周芙萱左耳进右耳出,没太放心上。 三岁孩子没有童真,还叫孩子吗? 想想,裴延彻也挺惨的,三岁就开始卷学习。 她才不要舟舟变成裴延彻那样。 周芙萱眸光一闪,柔声问道:“舟舟,想不想去看看太奶奶呀?” 舟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 “想,我好想太奶奶。” *** 午后的茶室。 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茶香和檀木香气。 沈逸年坐在茶桌前,正泡著茶,动作嫻熟,过程十分赏心悦目。 他先將茶叶適量放入紫砂壶中,缓缓倒入热水,水汽蒸腾而起。 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茶香。 季老太太坐在另一侧的红木椅上,面色平静。 “逸年,你这泡茶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沈逸年弯唇浅笑,姿態谦逊,“那是奶奶教得好。” “我何时教过你?” “奶奶虽未主动教学,但孙儿在一旁观摩已久,日子一久,便学会了。” 季老太太轻笑,“你这叫偷师。” 沈逸年笑容一僵,半撒娇著回应。 “奶奶莫怪,实在是您泡茶的技艺了得,孙儿忍不住观摩学习。” 这三年来。 沈逸年每周雷打不动地到季家庄园陪奶奶喝茶、下棋、解闷。 每次相处,他都不会主动提及工作上的事,只聊家常。 当然,他偶尔也会在『不经意』间展露自己的努力和成就。 季老太太对他的態度也从一开始的冷漠,到现在的心平气和。 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要的不仅仅是奶奶態度的变化,而是想获得季家的支持。 季老太太慢悠悠地问:“逸年,这些年,你雷打不动地来陪我一个老太太解闷。” 她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是真孝顺,还是另有所图?” 沈逸年眼神有些受伤,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奶奶,我是父亲的儿子,同时也是您的孙儿。” “我身上流著裴家和季家的血,孝敬您是天经地义的事。” “当然,我也很享受跟奶奶待在一起的时光,喝喝茶,下下棋。” “即便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安静地待著,都会让我感到安心。” 他的目光无比真诚,还透著几分委屈。 第66章 奶奶,我只是要一个公平的机会 季老太太垂眸审视著他,片刻后才问。 “如果我现在给了你机会,你以后会跟你大哥爭吗?” 沈逸年迎上她的目光,坚定道:“不会!” “自始至终,我都知道,大哥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绝对不会跟他『爭』。” 呵,他当然不爭。 因为他要的不是『爭』,而是『直接拿走』,是取而代之。 季老太太望著他,迟迟没有表態。 沈逸年执壶斟茶,双手奉上。 “奶奶,我是裴氏子孙,为裴氏集团效力是我的责任,希望您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季老太太紧盯著他的眼睛,像是要將他看透,良久后才接过茶盏。 她拿著茶盏却不饮,忽然將茶泼进一旁的茶盂里,冒出阵阵青烟 沈逸年瞳孔微颤,眼底闪过一抹难堪,脸上却依旧保持著微笑。 仿佛那杯被糟蹋的茶不是他泡的。 季老太太將茶盏放下,缓缓开口。 “你看,这茶看似温顺,实则滚烫。” 沈逸年拧眉,故作不解。 “奶奶,我不太明白您这话的意思。” “不明白?”季老太太说得更直白些。 “你这些年,在我面前伏低做小,如今终於忍不住亮出爪牙了。” 沈逸年蹙眉,“奶奶,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家族事业。” 季老太太淡笑了声,“我只是年纪大了,不是老眼昏。”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只是懒得拆穿。” 她盯著他,“逸年,有野心固然好,但若是心术不正,那就不好了。” “奶奶......”沈逸年声音微哽,“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孙儿吗?” “您为什么要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我?我明明没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季老太太冷笑,“这就要问问你母亲了。” “是她介入別人的婚姻,是她让你们兄妹俩的处境变得如今这般尷尬。” 沈逸年微怔,沉默片刻后,颓然开口。 “其实您想说的是,我和妹妹都不该出生,对吗?” 季老太太不语,大概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可是.....”沈逸年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如果可以,我绝对不想成为万人唾弃的私生子。” “但世上哪有什么如果?从一出生,我就被打上了私生子的標籤!” “不管我有多努力,都甩不掉这个標籤。” “我对这个身份厌恶至极,却又无可奈何,我改变不了。” “奶奶,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不过想要一个公平的机会,真的有那么罪大恶极吗?” 沈逸年眼眶蓄满了眼泪,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季茗芸紧皱著眉心,心情复杂。 她並非铁石心肠,沈逸年同样是她的孙子,说完全不心疼是假的。 更何况这些年的朝夕相伴,她的心早已软化,只是她需要权衡的东西太多。 茶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长久的沉默后,季茗芸嘆了口气。 “好,董事会那一票,我可以给你。” 沈逸年心中一喜,正要开口承诺绝不会违背初心。 季茗芸却站起身,走到供桌前,拿起上面的一把戒尺,反手抽在他的肩上。 “嘶!” 沈逸年被抽得晃了晃,抬起头,眼神里都是难以置信。 “奶奶......” 季茗芸眼神严肃了起来,“这一尺是给你长记性用的。” “你要记住,我可以给你机会,同样可以將你拉下来!让你万劫不復。” “別让我知道你做出兄弟相残的事。” “可若是大哥不放过我呢。” “他不会。”季茗芸顿了顿,“他若是想出手,你们兄妹活不到现在。” “他答应过我,不会做兄弟相残的事,但前提是你没有主动挑事。” 沈逸年微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咬著牙,“孙儿铭记。” “行了,出去吧。” 季老太太直接下逐客令。 “奶奶,我下次再来看您。”沈逸年躬身退出。 他阴沉著脸,刚踏出茶室,就听到一阵嬉闹的笑声。 他抬眼望去,看见远处一团小小身影正欢快地朝这个方向跑来。 周芙萱跟在后面,温柔提醒:“舟舟,慢点跑,別摔了。” “嫂嫂,好久不见。” 沈逸年温声开口,目光肆无忌惮。 周芙萱看到他,眼神瞬间警惕了起来,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沈逸年將她的反应看在眼里。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竟让嫂嫂这么避之不及。” “沈先生,你想多了。” 周芙萱不想跟他有过多交集,敷衍了句,径直从他身侧经过。 侧身而过的那一瞬。 沈逸年顺势靠近了些,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 “据说嫂嫂的父亲也攀上了富婆,这算不算一脉相承?” 听到这句话,周芙萱脑袋轰地一下炸开,宕机了两秒。 不过她很快恢復了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沈逸年挑了挑眉,笑容逐渐加深。 “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我想,嫂嫂应该不希望我在外面胡说,对吧。”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周芙萱脊背却窜上一股寒意。 沈逸年没等她回应,继续说道。 “希望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对面不再是红色感嘆號。” 就在这时。季老太太从茶室里出来。 她看到眼前的宝贝曾孙,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眉眼间都是慈爱。 “哎哟,我的小宝贝来啦。” 她蹲下身,张开双臂,“来,让太奶奶仔细看看。” “太奶奶,我好想你。”舟舟扑进老人家怀里。 “太奶奶也很想舟舟。” 沈逸年眼神一凛,站在不远处注视著这一老一小的亲密互动。 此刻的奶奶笑得多么慈眉善目。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宠溺。 与方才在茶室里用戒尺打人的掌权者判若两人。 季老太太察觉到他的视线,缓缓抬眸,脸上仍带著慈祥的笑容。 “逸年,你还有工作要忙,早点回去吧。” 沈逸年微笑,“嗯,那我下次再来陪您。” 说完,他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第67章 该要个二胎了 因为太奶奶年纪大。 舟舟很懂事地没有跑来跑去,而是安静地窝在她怀里。 客厅里,一大一小依偎著一起看卡通剧场。 舟舟看得很认真,不时地冒出几句童言童语,逗得太奶奶直乐呵。 舟舟看到精彩的片段,激动地从老太太怀里滑出来。 然后拿起爱玩具枪,“太奶奶,你看,我也有biubiu~” 季老太太假装中枪,捂著胸口,“哎呀,小宝太厉害了。” “......” 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周芙萱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脑海里都是沈逸年的那几句话。 难道那傢伙已经查到她身份造假? 如果是,那他到底查到什么程度?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在她掌心里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向屏幕,发现是沈逸年发来的消息。 【嫂嫂?】 就在十分钟前。 她才將沈逸年从黑名单里解放出来。 紧接著,对面又发了句。 【嫂嫂真听话】 这话似乎在夸她解除了黑名单禁令。 周芙萱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立刻回了句。 【有屁就放】 这次对面没再发来消息。 周芙萱等了许久,正要將手机扔到一边,眼不见为净的时候。 对面却来消息了,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那个假扮她父亲的男演员,怀里正搂著一个中年妇人。 看背景应该是在ktv包厢里,两人坐在沙发上,姿態亲昵。 一看就知道两人是情人关係。 果不其然,对面发来一句话。 【这是你『父亲』攀上的富婆,你认得吗?】 紧接著是第二张照片。 照片里,是同一个男人,但他怀里搂著的却变成了另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比刚刚那个要年轻很多,当然也漂亮很多。 第一张照片里的富婆不仅身材圆润,长相更是一言难尽,表情凶悍,把四十多的男演员衬得像小白脸。 【这是你『父亲』背著富婆养的小情人。】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在这方面都天赋过人。】 周芙萱深吸了一口气。 【你究竟想干什么?】 对面发了个地址,附上一句『不见不散』。 周芙萱盯著地址看了许久,最后发了字。 【嗯。】 发完,就將手机息屏,扔到一边。 “芙萱?”老太太的声音將她拉回现实。 周芙萱猛地抬头,发现客厅里只剩下她和季老太太两个人。 她迅速调整好表情,“奶奶,舟舟呢?” 季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舟舟玩累了,我让保姆带去儿童房午睡了。” 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陪奶奶聊聊天。” 周芙萱顺从地走过去,脊背挺得笔直。 “奶奶,您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季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的无名指上。 “你们证领了?” 周芙萱点了点头,“嗯,两周前领的。” “原本是想告诉奶奶,只是......” “不用跟我解释。”季老太太摆了摆手,“你们什么情况我都知道。” “既然阿彻做出这个决定,说明他真心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说著,她朝站在远处的管家招了招手。 “阿秀,去把我臥室梳妆檯抽屉里的那个红木盒子拿来。” 管家点头离去,很快捧著一个古朴的红木盒子回来。 老太太接过盒子,轻轻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著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鐲,在灯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这是我母亲送我的玉鐲,现在我想將它送给你。” 季老太太將玉鐲取出,拉过周芙萱的手,“来,戴上试试。” 周芙萱一脸受宠若惊,“奶奶,这个太贵重了。” “不准拒绝!”季老太太握住她的手腕,態度强硬。 周芙萱愣了下,没再將手缩回。 这霸道的性格真是一脉相承。 她小心翼翼地问:“奶奶,您这是认可我了吗?” 季老太太点了点头,“延彻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既然选了你,就是认定你了,想要跟你相守一生,我只能尊重。” 季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將玉鐲缓缓推入那纤细的手腕上。 周芙萱的手细腻而白皙,与玉鐲的温润相得益彰。 “真好看。”季老太太轻轻摩挲著玉鐲,忍不住感嘆。 周芙萱抬起头,眼中含著泪光,紧紧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我会好好珍惜这个玉鐲的。” 季老太太反握住她的手,“玉鐲是死物,珍不珍惜无所谓,但你必须真心对阿彻。” 周芙萱知道她话里有话,诚恳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奶奶,我很爱延彻。” 季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已经领证,你们也该考虑要个二胎了。” “裴家人丁单薄,不可能只有舟舟一个孩子,这点你应该知道。” 周芙萱眉心跳了下。 二胎? 她现在连眼前的危机都解决不了。 哪有心思考虑这个? 但面对老太太热切强硬的目光,她只能点头答应,“我们会考虑的。” “不是考虑,而是要抓紧。”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態度不容拒绝。 “延彻快三十了,我也老了,只想早点享受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周芙萱维持著脸上笑容,假装娇羞,“嗯,我今晚回去就跟延彻商量。” 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靠回沙发背上。 “第二胎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姓季,而你也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这句话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如今季家还未定下继承人,传言一直是裴延彻。 但裴延彻是裴家继承人,不可能身兼两职。 周芙萱激动地握住老太太的手,“谢谢奶奶的厚爱,我替未出世的宝宝谢谢您了。” “好了,我也累了,想回房休息。” “奶奶,我扶你回去。” “不用。”季老太太摆了摆手,步伐稳健,“我虽然老了,但身体还算健朗。” “你去陪陪舟舟吧。” “好的。” 周芙萱微笑著目送老太太离开,直到身影消失不见,她脸上的笑容才褪去。 第68章 嫂嫂,这不足以打动我 周芙萱抬手挽了下垂落的髮丝,踩著高跟鞋,走入富丽堂皇的包厢。 “嫂嫂,你迟到了。” 沈逸年从椅子上缓缓起身,眼神里多了几分幽怨。 “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我都以为你不来了。” 周芙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沈先生,別装模作样了,有话直说吧。” 她懒得跟这种人演戏。 两人隔著桌子对视,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嫂嫂,你这就厚此薄彼了。” “你在大哥面前那么能演,怎么到了我这,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难道是我不配吗?”他故作委屈地敛了敛眸。 此刻,周芙萱真想说句『你就是不配』。 不过激怒沈逸年这种小人,对她没有好处,於是扬唇一笑,柔声道。 “沈先生,原来有这种癖好啊,早说嘛。” “那我待会一句实话都不说,就挑你爱听的说,好不好?” 沈逸年挑了挑眉,笑得更灿烂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嫂嫂可以演多久。” 他將一叠照片,缓慢地推到周芙萱面前。 “这是第一道菜,嫂嫂先尝尝。” 周芙萱垂眸扫过平放在桌面上的照片,眼神暗了暗,立刻伸手拿起。 她一张一张地翻看著,眉心越蹙越紧。 这些照片拍得比刚刚发到她手机里的还要露骨,甚至有床照。 周芙萱放下照片,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语气里带著嘲讽。 “沈先生的癖好真让人不敢恭维,这都偷拍到別人床上了。” 沈逸年微微眯起眼睛,显然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平淡。 “拍得如何不重要。”他慢条斯理地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你父亲。” “他叫罗城康,一个专门配合別人演戏的骗子,有著多重身份。” 说著,他打开了事先准备好的投影设备。 白色墙上,立刻出现了罗成勇的脸。 他被人五大绑在一个屋子里,鼻青脸肿,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哭求。 【別打了,別打了,我说我说,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一个凶神恶煞的光头揪著他的衣领问。 【你认不认识照片中的女人】 周芙萱看见他拿著的是她的照片,胸口一沉。 视频里。 罗城康拼命点头。 【认识认识,我之前假扮过她的父亲,不过现在已经解除合作了。】 光头又问:【她是干嘛的?为什么要找你配合演戏?】 罗城康一脸惊恐。 【我......我不知道啊,我们从未没见过面,都只是在手机上聊。】 光头使劲扯住他的衣领,瞪圆了眼睛,凶態毕露。 【既然是假扮,那肯定有剧本,那你说剧本是什么?】 罗城康嚇得浑身哆嗦。 【有的有的,有剧本】 【剧本就是,我和太太生活在加拿大,我是一名大学教授.....】 周芙萱听著那人把她写好的剧本全盘托出,心瞬间凉了半截。 沈逸年按下了视频暂停键,“嫂嫂,怎么样?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芙萱双手交叉挽在胸前,面色平静,“我没什么好说的。” “嫂嫂,这是怎么了?这么快就放弃挣扎了?” 他忽然倾身向前,靠的极近,浓郁的古龙水香气扑面而来。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交给裴延彻?” 周芙萱很討厌这股味道。 她强忍著那股不適,脸上摆出恰到好处的困惑。 “怕?我为什么要怕?” 沈逸年冷笑,不想再陪她装傻充愣,开门见山道。 “嫂嫂,你这是偽造身份,骗婚嫁入裴家,不是小事。” “只要我一句话,你不仅会被扫地出门,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包厢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周芙萱稍微坐直了身子,不紧不慢地说。 “沈先生,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们不妨来做个假设。” “如果你把这些交给裴延彻,结果会怎样?” 不等对方回答,她又继续道。 “如你所愿,我会被裴家扫地出门。” “可我走了,这个位置不就空了吗?” “为了挽回顏面,裴家必然会在选下一个儿媳的时候,更加严格。”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门当户对!” 她故意停顿了下,抬眼直视沈逸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你觉得林家的林乔微怎么样?” “据我所知,林家可是卯足了劲想將女儿嫁入裴家。” 沈逸年的表情瞬间凝固。 周芙萱勾了勾唇,再接再厉,“不过林家可能还算不上门当户对。” “以裴延彻的条件,就算有嫡长子,也是可以追到顶级豪门贵女的。” “比如司家、梁家、萧家......”她掰著手指算。 沈逸年眉心越蹙越紧。 周芙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继续乘胜追击。 “沈先生,你想想啊,裴延彻本就占优势,如果再得到妻族的支持......” 她故意不把话说完,停在最引人遐想的地方。 沈逸年英俊的脸上透著寒意,黑眸微眯。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周芙萱无辜地耸了耸肩。 “我身份是假的又如何?” “至少我占著裴大少奶奶这个位置,却不会给裴延彻带来任何商业助力。” “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揭穿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沈逸年打量著她,忽然笑出声,拍了拍手掌,“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嫂嫂,你比我预料的还要有意思。” “哈哈哈。” 有意思个屁! 周芙萱真想將手中的茶杯塞进他的嘴里,堵住那没完没了的笑声。 沈逸年终於止住了笑意。 “可是嫂嫂,你別忘了,那些名媛千金没几个能受得了大哥的脾气。” “也就嫂嫂你,这么有韧性,能屈能伸。” 周芙萱在心里將他臭骂了一顿。 “在商业利益下,哪有什么愿不愿意,这点沈先生肯定比我清楚。” 沈逸年笑容一僵,眼神忽明忽暗。 看来,他真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女人。 还以为她只是个贪財的蠢女人,稍微嚇唬嚇唬,就能为他所用。 实则不然。 周芙萱这女人远比他想的要狡诈。 “嫂嫂,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替你保密吗?” “可光『占著茅坑不拉屎』这个优势,还不足以打动我。” “嫂嫂,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来。” 第69章 试探 周芙萱將一缕髮丝別到耳后。 “沈先生,我懒得猜你的心思,不如直截了当地说,你究竟想要什么。” 沈逸年忽然倾身向前。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偽造身份嫁入裴家。” “为钱?还是別有所图?” “还有,你到底是谁?为何能凭空捏造出一个身份?” 他发现周芙萱的资料全是假的,却找不到她的真实身份。 这让他很困惑。 “沈先生是好奇宝宝吗?这么多问题。” 周芙萱伸手抵住男人的胸膛,將他往外推了推,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是裴太太。” “而我这个身份可以给你带来什么?” “这才是我们在这里谈话的最终目的。” 沈逸年轻笑,“周小姐,你连真实身份都不肯告知,让我如何放心跟你谈?” 沉默片刻后,周芙萱嘆了口气。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其实我是个孤儿,没有名字,钱买的身份。” 沈逸年不信她的话,“孤儿怎么会没有没名字?张三李四总有吧。” “我是真没有,我不是孤儿院里的,我吃百家饭长大。” “百家饭?”沈逸年疑惑。 “对啊,我没有父母,自己养自己,偶尔向別人乞討。” 沈逸年眉心蹙起,“那你家乡在哪?” “我没有家乡,也没有家人,母亲失踪了,名义上的父亲在工地里摔死了。” “我就从穷乡僻壤流浪到大城市,只为了温饱。” 她半真半假地讲述著自己的故事。 反正偽造身份的事都被发现了,她的过去似乎也没那么值得隱瞒。 沈逸年一脸狐疑地看著她,“我不信。” 周芙萱轻笑,“沈先生从小锦衣玉食,听了这人间疾苦,不信也正常。” “但这世上无奇不有,不能用常理去判断,我没必要在这事上骗你。” “当然我也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曾经歷过这些。” 周芙萱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变小,肩膀都耷拉了下来,眼眶泛红。 沈逸年脸上的冷漠出现了裂痕,动了片刻的惻隱之心。 “你是不是在装可怜?觉得这样我就能放过你。” “沈先生,你想多了,我装可怜也该找心肠软的人,怎么会找你?“ 周芙萱一开始没打这个算盘,但说著说著没忍住,装了一把。 唉,这该死的戏癮。 不过这招似乎对沈逸年无效。 沈逸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眼神暗了暗。 “如果你真是流浪的孤儿,如何上学,不要告诉我,你从未上过学。” 周芙萱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真实情绪,“不瞒你说,我確实没上过学。” “但我热爱学习,天资聪颖,每次都会跑到学校的课堂外旁听。” 沈逸年嘴角微抽。 基本可以確定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了。 “周小姐,你嘴里没一句实话。” 周芙萱知道戏演不下去了,抬手抹去眼底虚假的泪水。 稍稍坐直了身子,双腿交叠,眼里哪还有刚刚的弱小无助。 “沈先生,你应该知道有句话叫:適可而止。” “你都已经拿到了我偽造身份的证据,又何必深挖我的过去呢。” “况且我的过去,对於你威胁我,没有任何加成作用,你查了也是白费心思。” 沈逸年眼眸微眯:“你这么害怕我知道你的过去,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周芙萱:“没有猫腻,我是天蝎座,最反感別人窥探我的隱私。” “但我知道,即便这样说,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话,所以你还是继续深挖吧。” 沈逸年紧盯著她,像是要將她看透。 “你的真实身份,我自会想办法查清楚。” “我现在问你,你如今的身份是谁给你偽造的?” “我不知道。”周芙萱態度敷衍,“那人只是个几道贩子,我只管交钱。” “你觉得我很好糊弄?”沈逸年眉眼一压,声音危险地低沉下来。 “你这人跟有疑心病似的,这不信那不信。” 周芙萱故作无奈,“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是不信,就自己查。” “我倒是很期待你能帮我找到亲人。” “要真找到了,我一定对你感恩戴德。” 沈逸年心里越发烦躁 ,“我不想跟你废话,別以为诡辩几句,就能让我放过你。” “沈先生,你似乎误会了,我从未想过,你会大发慈悲放过我。” “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们可以等价交换,互惠互利。” “只要你帮我保守秘密,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办。” “毕竟我的存在,对你是有利的,把我踹出裴家,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最后她又重申了下自己的价值。 沈逸年冷冷地看著她,隨后伸手从衣服內袋里拿出一个药瓶。 “我帮你保守秘密,而你帮我把这个药放在裴延彻的饭菜里,如何?” 周芙萱眸光微闪。 终於上鉤了。 “这是什么药?不会是害人的吧。”她立刻警惕了起来,“我可不干犯法的事。” “呵。”沈逸年嗤笑,“你都偽造身份了,还讲法律?” “裴家追究起来,你是得坐牢的。” 周芙萱下巴微抬。 “我可是舟舟的母亲,就算偽造身份,裴家也不可能送我进监狱。” 沈逸年勾了勾唇,戏謔地说。 “在这方面,你倒是拎得清,可你別忘了裴延彻的手段有多狠。” “要是让他发现你欺骗他,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周芙萱適度地表现出害怕,“可被他发现我给他下药,我会死得更快。” “沈先生,你就別为难我了,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是不可能伤害延彻的。” 沈逸年打开药瓶,倒出几粒药丸,“维生素而已,看把你嚇得。” 周芙萱秀眉微拧,看他將药丸放嘴里,“沈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究竟有没有要害我大哥的意思。” 说完,他拿起桌面上的品茗杯,一饮而尽,將药丸咽了下去。 “喂,”周芙萱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我的茶。” “哦?”沈逸年转了转品茗杯,“难怪这茶这么香。” 周芙萱直接翻了个白眼。 死装货! 第70章 扭转局势 沈逸年將药瓶放回衣服內袋,“周小姐,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你没有害大哥的心思,那我就放心了。” 周芙萱一脸无语。 刚刚若是她接下药瓶,他百分百顺水推舟。 明明想害裴延彻的心思都写脸上了,还搁她面前演兄弟情深。 真是虚偽至极。 她语调不明地说了句:“延彻有你这样的弟弟,真是他的福气。” 沈逸年笑容一僵,但很快恢復常。 “周小姐,我跟大哥的关係,你是知道的。” “虽然我很敬重他,但他对我有著很深的成见。” “就算我不跟他爭,他也不可能放过我......” 周芙萱听不下去,“行了,你不用在我面前演兄弟情深。” “那天在医院里,你对延彻的挑衅,我都看著呢。” 沈逸年收起偽装,冷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想要我帮你保守秘密,那你就得当我的暗线,跟我里应外合。” “当暗线是什么意思?”她故作不懂,將手伸入包包里,確保录音正常运行。 沈逸年:“很简单,你只要按照我的指令,把裴延彻的机密文件拍下来发给我。” 周芙萱嘴巴微张,“这不就是窃取商业机密吗?” “犯法的,我不干!” 沈逸年:“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我当然有,欺骗和背叛,孰重孰轻,我还是分得清的。” “而且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我的丈夫。” “丈夫?”沈逸年嘲讽道,“一旦我拆穿了你的谎言,你的好丈夫可不会放过你。” “那你去啊,反正我是不可能干犯法的事。” 周芙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態。 “你......”沈逸年脸色微沉,“你什么都不答应,你到底能干什么?” “谁说我什么都不答应?” “我只是不答应伤害延彻,其他都可以答应的。” “其他都可以答应?”沈逸年倾身向前,眼底浮起一丝玩味。 周芙萱立刻伸出一指,抵在他胸口上,將他推远,红唇微扬。 “我说的是在道德范围內。” 他低笑一声,不退反进,修长的手指刚要覆上她的手背。 “周小姐都当骗子了,还在乎道德吗?” “啪!” 周芙萱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开。 这一巴掌的力道很重,“沈先生,请自重。” 沈逸年手背传来一片刺痛,缓缓收回。 他轻嗤一声,眼底浮起一抹讥誚,“周小姐倒是忠贞不二。” “我都不知道该羡慕大哥,还是可怜大哥。” “一个天之骄子,被你这个文盲山野丫头骗得团团转。” “不知道他恢復记忆之后,会不会被气死。” “哈哈哈~” 他笑得非常放肆。 周芙萱看著他,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沈逸年的精神状態。 感觉他癲癲的,精神不太正常。 不会是被裴延彻打压久了,心理变態了吧? 周芙萱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沈先生,其实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很多。” “比如,在你和延彻发生衝突的时候,我可以私底下帮你说说好话。” “又或者给延彻耳边,吹吹枕边风,让你们沈家的日子好过点。” 沈逸年一脸不屑,“他算什么东西?还需要我大费周章找人劝和?” 这根本不是帮忙,而是羞辱。 “既然周小姐一直在含糊其辞,没有一点合作的诚意,那我也无需再留情面。” 他拿出手机,准备將她身份造假的证据发给熟识的记者。 周芙萱心下一紧。 “你就不怕我走了,裴延彻娶门当户对的女人为妻,强强联合?” “之前確实是有点顾虑。”沈逸年挑了挑眉,“但现在我只想看你痛哭流涕。” “哦,是吗?”周芙萱从包包里拿出录音设备,得意地在手中晃了晃。 “沈先生,现在我们都有对方的把柄。” 沈逸年脸色瞬间冷却,“你在录音!” 周芙萱冷哼了一声,“就许你威胁我,还不许我录音吗?” “我最大的错也不过是偽造身份,撒了几个谎,也没害人。” “而且,我跟延彻的感情是真的,孩子也是真的。” “只要我好好认错,好好弥补,再不济也就离婚收场。” “但你不一样,你想胁迫我窃取商业机密。” “这若是让大家知道了,你猜会是什么下场!” 沈逸年猛地大手一挥,夺过她手中的录音设备,想要当场销毁。 “沈先生,摔坏了也没用,我这是实时上传云端的。” “周芙萱!”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你信不信明天你偽造身份嫁入裴家的事,会出现在各大媒体头条?” 周芙萱忽然轻笑出声,红唇轻启。 “那你信不信,在你这么做之前,刚刚的录音会先一步送到裴家,季家,还有徐家各位长辈手上?” 沈逸年眼神凶狠,像是要將她吞噬。 周芙萱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哦对了,你可別想杀人灭口,我几个朋友都能登录这个云盘。” “我来之前已经跟他们交代了。” “我若是没有按时给他们报平安,他们就会报警,然后將今天的录音曝光。” 沈逸年的胸口剧烈起伏,墨黑色的眼眸里翻涌著怒火。 “曝光了,你也討不了好。” 周芙萱一脸无所谓,“呵,我怕什么?不还有沈先生陪葬吗?” 沈逸年脸黑得能的滴出墨汁。 他气这女人的狡猾,但最气的是自己居然掉以轻心。 明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却还是中了圈套。 包厢內只是一片死寂。 良久,周芙萱才缓缓开口。 “沈先生,你是聪明人,我们完全没必要两败俱伤。” “只要你別总想著单方面奴役我,利用我,我们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就像我刚刚说的,虽然我不可能帮著你害延彻,但我可以帮你说好话。” 她抬起手,展示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 “我天崩开局,还不是成了裴大少奶奶,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沈逸年:“你確定你的那些手段能帮得上我?” “不能百分百,但我会尽力而为。” “我要百分百。” “哦,那恕我办不到。” “你......” “沈先生,你要认清形势。” 沈逸年眯起眼睛,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 最终他將录音设备递迴去,换上了『和善』的笑容。 “那以后,我可得多仰仗嫂嫂了。” 周芙萱嫣然一笑,接过录音设备,放回包里。 “这就对了嘛,我们就该和平相处。” 第71章 我没得选 周芙萱姿態从容地走出私人会所。 这时,一辆莓粉色的帕拉梅拉滑到她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林绘那张充满担忧的脸。 “谈完了?” “你怎么来了?” 周芙萱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感动。 她跟林绘报备过今天的行程,但没让她来接。 朋友的突然出现,让她心中的落寞感淡了许多。 “上车吧,我们回去聊。” 周芙萱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 车在路上行驶著。 她看著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忽然开口。 “其实你不该来的,我怕你受到牵连。” “切,我这人最不怕事了,那傢伙要想找我麻烦,儘管来,谁怕谁。” 林绘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目光直视前方,一脸不屑。 周芙萱想到罩著林绘的那些人,稍微放心了些。 车里安静了片刻。 “话说,”林绘忍不住开口,“你们在里面聊得怎么样了?” 周芙萱慢慢转过头来,轻嘆了声,“他让我在一些关键时刻帮他......” 她將包厢里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林绘听得直皱眉,手指紧握方向盘,“萱萱,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录音居然明晃晃地亮出来,就不怕他丧心病狂杀人灭口?” 周芙萱很淡定,“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沈逸年只是想利用我,不是要我的命,我死了对他没有好处。” “而且那样的情况下,我没办法不亮出筹码。” 林绘太阳穴突突直跳,“可你这不是在给自己埋下隱患吗?” “沈逸年是什么人?” “他可是你公公的私生子,也是你丈夫的头號劲敌。” “你婆婆都恨死他那一家子了。” “你真不怕他们发现你私底下跟沈逸年来往?” “这已经不是欺骗这么简单了,而是背叛,后果很严重。” “我有的选吗?”周芙萱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苦涩。 “我被抓到了把柄,若是不稍微给点好处,沈逸年不可能善罢甘休。” “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优解了。” 林绘:“谁说你没得选,你可以跟裴延彻坦白呀。” 周芙萱一脸无奈,“我疯了吗?被沈逸年嚇唬嚇唬,就坦白一切。” 在她这里,自爆身份永远是下下策。 不是不得已,她绝对不会走这一步。 林绘趁著直行路段车流平稳,快速看了周芙萱一眼,“真的不能坦白吗?” “他都跟你领证了,而且十几亿的游艇说送就送,他肯定是喜欢你的。” “要不,你撒个娇,说说软话,跟他道歉,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 “说不定能磨到他原谅你。” “原谅我?”周芙萱笑了,笑声里带著几分凉意。 “没人会原谅一个贪慕虚荣,满嘴谎话的人。” “他对我的喜欢,是建立在我精心编造的谎言之上。” “真相一旦被撕开,露出里面丑陋的事实,那份喜欢会瞬间转为滔天怒火。” “我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况且,现在的局势完全没到那个地步。” 车內的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萱萱,”林绘再次打破沉默,“纸是包不住火的。” “那边周家母子的隱患还没解决,沈逸年的威胁又来了。” “这种事情只要撕开了一道口子,口子只会越来越大,后患无穷。” “我真的害怕你越陷越深,最终被拖入万劫不復。” 周芙萱轻笑,“你这话怎么这么像劝我去自首?”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林绘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周芙萱故作轻鬆:“好啦好啦,你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你知道的,比心眼子,我可没输过。” “既然沈逸年敢利用我,那就別怪我给他挖坑。” 林绘望著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突兀地震动了起来。 周芙萱瞥了一来电显示,发现是季老太太的电话。 犹豫了几秒,才接起,暗暗清了清嗓子。 没等她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 “妈妈~” 听到这声音,她眉眼间的烦闷如潮水般褪去,眼神瞬间柔和。 “舟舟,怎么给妈妈打电话了?” “因为想妈妈了,妈妈,你在干什么~” 周芙萱烦躁的心情瞬间被抚平,手指轻轻地摩挲著手机边缘。 “妈妈正在跟朋友逛街呢,你现在在干嘛?” “我刚洗完澡,太奶奶给我讲故事......” 今天她把舟舟留季家庄园了。 之前不是没有过留宿,但还是会想念。 “那你要乖乖听太奶奶的话,知道吗?” “知道,我会乖乖的,妈妈不用担心。” “......” 母子俩聊了会天,才依依不捨地掛断电话。 周芙萱攥著手机,深深地嘆了口气。 “我上辈子肯定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所以这辈子才要歷经这么多磨难。” “我就是想陪著舟舟长大,怎么就这么难呢?” 林绘扫了她一眼:“別乱讲,你要真是十恶不赦,早投畜生道了。” “哪能像现在这样坐享富贵生活,还有个可爱乖巧的宝宝。” 周芙萱:“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林绘:“我说的是实话。” “对了,待会下车,你把后座那个礼物拿走,是我给舟舟的礼物。” 周芙萱转过身,看到后座放著一束和深红色礼品袋,“我替舟舟谢了。” 林绘撇了撇嘴,“裴延彻回来之前,我还能抱著舟舟亲亲抱抱举高高。” “自从他回来之后,我都好几个月没见著舟舟了,真是怪想念的。” “舟舟生日那天,你以我朋友的身份来唄。” “不去,我怕忍不住朝有些人翻白眼。” 周芙萱:“行吧,那我下回单独带舟舟出来。” 林绘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没必要折腾孩子。” “哪里折腾了?舟舟私下总是念叨你,问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绘绘阿姨。” “这还差不多。”林绘嘴角上扬,“看来我没白疼舟舟这小傢伙。” 第72章 记忆里的女人 晚上八点,裴氏集团总部56层。 总裁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裴延彻坐在办公桌前,在最后一份併购合同签上名字,推到一旁。 “叩叩叩~” 陈特助轻敲了两下,推门而进。 “裴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放下吧。” 裴延彻没有抬头,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审阅著季度財报。 陈特助將文件放下,却没有立即离开。 “这没你的事,你可以下班了。”裴延彻终於抬起头。 陈特助微笑著点了点头,“好的,裴总,您也早点休息。”转身离开。 等手上的工作忙完,已经是晚上九点。 裴延彻向后靠在真皮椅背上,缓缓闭上眼,修长的手指轻捏著眉心。 突然,一个女人窈窕的背影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又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脸上的疲惫瞬间被阴鷙取代。 每次一出现,脑袋就疼。 “该死。”他低声咒骂,声音有些哑。 裴延彻环视了眼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头疼缓解了,心里却越发烦躁。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视著脚下的城市。 “裴总,我十分仰慕你。”一道温儂的嗓音响起。 没等他细想,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炸开。 “呃——” 裴延彻按住左额,微微躬著身子,眼前的城市灯光瞬间扭曲成色块。 一个奇怪的画面强行闯入他的意识里。 昏暗奢华的酒店房间,衣物鞋袜散落了一地,床单凌乱地铺展开来。 喘息、求饶、啜泣....... 这一幕幕就如马观灯,快得只剩下感官,什么都看不清,留不住。 最后一切都归於平静。 安静的房间里。 一个女人背对著他侧臥在床上,乌黑顺滑的长髮散落在枕头上。 光裸的后背肤若凝脂,腰间搭著薄被。 而他的手掌正贴在她的腰侧,像是在摩挲,心里却翻涌著滔天的怒火。 裴延彻猛地睁开眼睛,画面瞬间消失。 刚刚的画面是他丟失的记忆吗? 那女人是谁? 周芙萱吗? 如果是她,他为什么会有愤怒的情绪? 裴延彻走回办公桌,回忆著刚刚的画面。 酒店? 那个房间布局,像是他一个月前住过的总统套房。 据说,那是他失忆前,除了家以外,最常住的地方。 房间里似乎飘著有一阵独特的香味,既陌生又熟悉。 那个味道,好像在他回来的第一天闻到过。 后来就没再出现了。 裴延彻给酒店经理打去了电话。 让他把三年前,那间总统套房的所有入住记录发来。 十分钟后。 经理急急忙忙將记录发给他。 结果显示,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入住,並没有女伴。 那他记忆里的女人怎么回事? 裴延彻决定亲自去酒店看看,想通过实物触发记忆。 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来电显示:芙萱。 於是点了接听。 “老公,你还在加班吗?”电话那头传来她温软的声音,带著独特的语调。 跟记忆里的声音有点像,却不完全像。 “嗯,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好吧,你別忙太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落。 掛断电话后,裴延彻驾车直奔酒店。 二十分钟后,他来到那个1801號房。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感扑面而来。 他快步穿过客厅时,余光瞥了眼沙发。 又一个曖昧丛生的画面闪过。 裴延彻蹙了蹙眉,走进臥室,来到大床边停下。 大床早已收拾乾净,没了记忆里的模样。 看了许久,也没有想起什么。 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画面再次袭来。 这次的画面更加清晰。 女人趴伏在他身上,长发凌乱,恰好盖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腹肌胸膛,似乎在他耳边低声说著什么。 但他听不清。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裴延彻走入房间,只见周芙萱正蜷缩在沙发一角。 看样子应该是睡著了,手里还攥著一本看到一半的绘本。 他放缓脚步,来到沙发前单膝蹲下,目光落在她脸上,细细打量。 脑海中再次闪现那抹倩影。 他跟周芙萱亲密过无数次,对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很熟悉。 记忆里的女人无论是身形,还是给他的感觉,都很像周芙萱。 就在这时,周芙萱的睫毛突然颤了颤,缓缓睁眼,眸间还有惺忪睡意。 “嗯?老公,你回来啦。” 她脸上立刻绽放出温柔的笑容。 “怎么不回房间睡?”裴延彻看著她,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周芙萱打了个哈欠,“我在看舟舟的绘本,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一点。” “你这么晚才回来呀。” “嗯,最近比较忙。”裴延彻顺势在她身侧坐下,“下次別等这么晚。” 周芙萱笑了笑,没有回答,“你看起来好累,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说著,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开始为他轻轻按揉。 她的手法嫻熟,力道恰到好处。 裴延彻闭上眼睛,享受著片刻的放鬆。 “你的手艺又进步了。”他低声说。 “我专门找老师学的。”周芙萱的声音里带著笑。 “老师说这个穴位对缓解疲劳特別有效。” “现在有没有觉得放鬆很多了?” “嗯。”裴延彻睁开眼,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別忙了,陪我坐会儿。” 周芙萱乖顺地倚靠在他肩侧。 裴延彻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眼神微变。 这跟记忆里的味道不太一样。 “你换香水了?”他毫无徵兆地开口。 “没有啊,一直用这个,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芙萱回答得自然,心里却敲响了警铃。 裴延彻轻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味道跟以前不一样,隨口一问。” 周芙萱抬起手背,往鼻间嗅了嗅,“可能混了沐浴露的味道吧。” “也许吧。”裴延彻点了点头,状似隨意地问。 “芙萱,我们交往的时候,有在恆季酒店的1801號房约会过吗?” 第73章 再使苦肉计 周芙萱眼睫颤了下,在心里快速权衡利弊,最后斩钉截铁地说。 “没有啊,怎么了?” 裴延彻盯著她,没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你確定没有?” 周芙萱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约会地点一般都在办公室。” 她不敢说室外场所,就怕裴延彻真去查那段时间的消费记录。 裴延彻眼睛微眯,“我们之前的合照,有几张背景不是办公室。” 周芙萱的心瞬间漏了一拍,立刻接上。 “那是在我的公寓里。” “我也住那?” “你偶尔会过去,不过那房子,我已经退了。” “ 我没给你买房?” 裴延彻有些不相信自己谈恋爱会这么抠。 就算是地下恋情,他自己的钱,家里又不知道。 住女方公寓,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你有给,但我拒绝了。”周芙萱深情地望著他,“你知道的,我不图你的钱。” 裴延彻眉心微跳,想起她收到游艇时的小財迷样。 这也不像不图钱。 不过他没有揭穿,而是点了点头。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 “老公,你饿不饿?”她忽然开口询问,“我让厨房提前煮好了山药排骨粥,给你当宵夜。” 裴延彻本想拒绝,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改口道。 “好。” 周芙萱眼睛亮了起来,“那你等等,我去去就回。” 她迅速站起身,穿上拖鞋,准备去厨房。 “打电话让厨房送上来就行了。”裴延彻开口將她叫住。 周芙萱回头,温柔地笑了笑。 “这个点,她们应该休息了,我去吧,盛碗粥而已。” 裴延彻注视著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变了又变,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 周芙萱快步来到厨房,站在灶台前,盯著那碗冒著热气的山药排骨粥,眼神微暗。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裴延彻为什么会问她那些问题? 香味? 早在得知裴延彻回来的当天,她就將一直用著的香水换了。 但换香水已经是很久远的事,现在的香味已经持续了几个月。 裴延彻为何今天才问她是否更换了香水? 还有1801號房。 裴延彻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她唯一一次进1801號房,还是趁著裴延彻喝醉,蓄意勾引他那晚。 虽然后续两人陆陆续续又发生了几次,但都没再回到那个房间。 说实话,她对那个房间,到现在都有些阴影。 “周秘书,还想玩什么,来,我陪你。” 裴延彻握住她的脚踝,將嚇得不断后退的她拉到自己面前。 “裴总,我真的不敢了......” “怎么就不敢了?周秘书不是仰慕我吗?” “啊!” 周芙萱猛地收回思绪,浑身打了个寒颤。 这傢伙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周明的事还没彻底解决,沈逸年这野狗却突然咬上来。 她好不容易安抚好野狗,裴延彻好像恢復了些记忆,又开始试探她。 这群人到底有完没完? 她只是想好好陪著舟舟长大,又没害任何人,怎么就不能让她的日子顺坦些? 周芙萱烦躁地抓了抓头髮,盯著眼前的粥发呆,忽然眸光一闪。 她想起林绘给她的催眠药水。 要不试一下?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她否决掉。 不说那药水到底有没有用,就现在这种情况,还不足以动用催眠这个冒险的方法。 那只能...... 周芙萱咬了咬唇,指尖轻轻摩挲著碗沿,像是在犹豫。 但下一秒。 她舀起一小勺热粥,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手腕內侧倾倒。 “嘶!” 灼烧般的疼痛瞬间蔓延。 她猛地抽了一口气,眼泪几乎要溢出来。 真痛呀。 她迅速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冰凉的水流冲刷著伤处,疼痛逐渐缓解。 她盯著手腕,轻轻吸气,眼里还噙著泪水,却缓缓勾起了唇角。 伤得刚刚好,不会起泡留疤,又通红一片,只要看起来很严重,就够了。 五分钟后,她关掉水,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伤处的刺痛感依旧一跳一跳的。 臥室里。 裴延彻拿出相册,仔细地翻看著两人的合照,尤其是那几张背景是公寓的照片。 周芙萱端著一个托盘迴来,上面放著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碗热腾腾的粥。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手上的那本相册上,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 “老公,这是山药排骨粥,对胃比较好,你赶紧吃吧。” 裴延彻转身看向她,“芙萱,你能再跟我说说,我们在一起的细节吗?” “可以啊。”周芙萱轻笑著答应,然后將托盘放在茶几上,却突然“嘶“了一声。 她迅速將手缩回。 “怎么了?”裴延彻快步来到她跟前,抓住她藏在身后的手。 周芙萱假意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在明亮的灯光下,裴延彻清楚地看到她白皙的手腕內侧有一小块红肿,触目惊心。 “这是烫伤?”他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里泛著心疼。 “没事,就是刚才盛粥的时候不小心被锅沿烫到了。”周芙萱故作轻鬆地解释。 “刚刚就不应该让你去盛粥。”裴延彻眉头紧锁,起身去拿医药箱。 周芙萱轻咬著下唇,“是我太不小心了,明明那么简单的事,却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最后一句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裴延彻拿著医药箱回来了,“衝过冷水了吗?” “冲了五分钟,已经好多了。” “难怪你去了那么久。” 说著,裴延彻单膝跪在她面前,托起她的手,用签蘸了药膏,轻轻涂抹在烫伤处。 “疼吗?”他低声问。 周芙萱注视著他专注的侧脸,摇了摇头,“不疼。” 裴延彻抬头对上她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你疼得手指都在发抖,还嘴硬。” “我这是怕你担心嘛。”周芙萱扯了扯嘴角。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处理伤口,嘱咐道。 “以后这种事情交给阿姨做,你手生,难免疏忽。” 周芙萱看著包扎好的手腕,点了点头,“嗯,我下次不会了。” 第 74章 我们不会离婚 周芙萱轻声催促,“喝粥吧,不然要凉了。” 裴延彻收拾好医疗箱,端起那碗粥,坐在沙发上。 粥熬得恰到好处,山药软糯,排骨鲜香,看起来很美味。 他吃了一口,点了点头:“嗯,味道不错。” 周芙萱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你喜欢就好。” 一碗粥,他三两下就喝完了。 “延彻,奶奶已经知道了我们领证的事。”周芙萱突然开口。 “她还送了我一只翡翠手鐲,说是送裴家孙媳的礼物。” 裴延彻放下碗,“看来奶奶已经认可了你。” “我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他们,商量婚礼的事宜。” “不过现在提前知道也挺好的,爸妈应该也快知道了。” 周芙萱摇了摇头:“奶奶说,她不会告诉爸妈,让我们自己主动交代。” “那我们找个时间跟他们说?”裴延彻在徵询她的意见。 周芙萱迟疑了下,“你既然有计划,那就按计划来吧,这事不著急。” 证都领了,是否举办婚礼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 她私心里並不想举办婚礼。 因为一旦举办婚礼,裴家肯定会大摆宴席,她还得僱佣更多演员。 钱倒是其次。 一下子要请那么多高素质演员是个大工程。 而且期间还得防著沈逸年趁机搞事,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她继续道:“奶奶还说,让我们早点生二胎,不管男女都姓季。” 裴延彻对此並不意外,轻笑著说。 “其实按照我跟奶奶之前的约定,我的第一个孩子就该姓季了。” “只是没想到我突发意外『身亡』,阴差阳错下,舟舟就姓了裴。” 確实那样的情况下,舟舟只能隨父姓,不然徐宗兰没法制衡沈家母子。 周芙萱突然直起身子,双手环住男人的脖颈。 “老公,你想跟我再有一个孩子吗?” “这几天我正好是排卵期......” 裴延彻凝视著她的眼睛,没有立即回答。 周芙萱接著说道。 “我很好奇怀孕时,身边有丈夫陪伴,是怎么样的体验。” 裴延彻呼吸微窒,想起自己缺席的那三年。 他轻嘆了声,手掌缓缓滑落,托住她的后颈。 “我確实该再要个孩子了。” 说完,他双唇覆上,带著灼热的气息,一点一点將侵入她的唇间。 周芙萱配合地闭上眼睛,回应著他的吻,手指轻轻插入他的发间。 两人吻得绵长,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 一吻结束,裴延彻將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臥室。 然后將她轻轻放在大床上,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轻声说。 “我先去洗个澡。” 周芙萱伸手抚上他的脸,含情脉脉地望著他,“好,我等你。” 裴延彻快速洗了个战斗澡,五分钟搞定,出来时身上还带著水汽。 今晚两人都格外投入...... 事后,裴延彻將她搂在怀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著她的长髮。 周芙萱伏在著他的胸膛上,轻声问。 “老公,你希望这一胎是女儿,还是儿子?” “现在问会不会太早了,而且也决定不了。” 周芙萱嗔了他一眼,“我说的是假设。” 裴延彻认真地思索了会,“女儿。” “为什么?”周芙萱仰头看著他。 “因为好奇,舟舟已经这么可爱了,如果再来个女孩,她会是怎样的。” “乖巧,活泼,亦或是像你那么聪明。”他轻声猜测著。 “不要像我。”周芙萱头摇的像拨浪鼓。 “那像我?” “也不要像你。” 裴延彻低头看著怀里的女人,蹙了蹙眉。 “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既不像你,又不像我?” “怎么不可能?舟舟不就是不像我们吗?” “谁说舟舟不像我们?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舟舟就像我的复印件。” “我不是说长相,是性格。” “性格也像我呀。” “不像。” “怎么不像?”裴延彻突然较真,“小时候,几乎人人都夸我乖巧可爱。” “你不信,可以看我小时候的录像带。” “啊?”周芙萱嚇得一激灵,坐起身,“你没骗我吧。” 裴延彻见她这反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像我,就这么难接受?” 周芙萱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了,抿唇笑了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觉得这前后反差太大了,很不可思议。” 裴延彻跟著坐起身,拉过薄被盖住两人。 “反差確实有些大,要不是看了录像带,我都不知道小时候的自己跟舟舟一样。”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性格的转变跟成长经歷有关。” “我不会成为我父亲那样滥情又没责任心的人,而你......” 他垂眸望著怀里的女人,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说出。 “你是个温柔又有耐心的妈妈,从来不会在孩子面前展露负面情绪。” 他似乎没见过周芙萱生气,顶多嗔怒几秒。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情绪稳定的人。” “跟你待久了,我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所以我相信舟舟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绝不会变成现在的我。” 周芙萱望著他,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哪里是情绪稳定? 明明是无数个日夜里,她躲在无人的角落独自消化掉负面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家庭氛围对孩子的成长这么重要。”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要离婚。” 裴彦彻疑惑地看著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突然有感而发,我不想离开舟舟,我......” 裴延彻蹙了蹙眉,有些不悦。 周芙萱立刻补上,“我也不想离开你,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一直在一起。” 裴延彻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放心吧,只要我们彼此都没有犯原则性的错,我们的婚姻会很长久。”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又无法反驳。 就算裴延彻现在答应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离婚又怎么样? 等他彻底恢復记忆,翻脸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睡吧。”裴延彻揽著她躺回床上,“我明天还有重要会议。” “嗯。”周芙萱伏在他怀里,明明很困,却一点都睡不著。 第75章 想办法稳固位置 次日。 周芙萱体贴地送走裴延彻后,回到房间,拿出那本相册,一页一页翻开。 这里的每一张合照都是p的,当时找的擅长偽造照片的高手製作。 那人信誓旦旦地说,他的手艺,就算鑑定机构来了,也辨別不出来。 那时候她不知道裴延彻温柔宠溺的眼神是怎样的,只能靠技术生成。 如今知道了,再来看这些照片,觉得很假。 不知道昨晚裴延彻有没有察觉出来。 但可以肯定,裴延彻又对她起了疑心。 这本相册是个隱患。 可现在销毁这本相册,不就更显得她做贼心虚吗? 周芙萱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管是香水,1801號房,还是相册。 无论哪样都经不起深究。 她的內心又开始摇摆不定。 要不,听林绘的建议,趁著裴延彻对她有情,主动坦白一切。 可这要怎么坦白? 难道告诉裴延彻,她不是故意欺骗他,只是不想跟舟舟分开? 不行! 一旦裴延彻完全恢復记忆,她现在避重就轻的所有藉口都將站不住脚。 事实就是她勾引他,企图母凭子贵,收了钱,却私自生下孩子。 在他飞机失事后,更是谎称是他的爱人,住进了他的別墅,著他的钱。 虽然这点,一开始不在她的计划內。 实在是豪门未亡人的诱惑太大,她没忍住。 如今又趁著他失忆,撒了一个又一个谎,欺骗他的感情,领了证。 这隨便拎出一条,都够裴延彻將她掐死。 虽然她也付出很多,但站在裴延彻的角度,她就是很可恨呀。 除非裴延彻很爱她,爱到可以包容她的欺骗。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房间里。 周芙萱像霜打的茄子,垂眸沉默著。 无数个对策在她脑海中闪过,但又被一一否决。 她很清楚不管是销毁证据,还是催眠,都只是缓兵之计。 唯有那些威胁她的人都消失了,她的秘密才能保全。 可她现在根本办不到。 就算能办到,她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周芙萱的目光再次落在烫伤的手腕上,那里还覆著一层药膏。 与其想方设法掩盖事实,不如趁著裴延彻还未恢復记忆,赶紧稳固自己的地位。 *** 裴氏集团的会议室里,正在进行季度董事会。 董事会成员陆续入座,低声交谈著。 裴延彻来到长桌右侧的第一个位置坐下,地位仅次於董事长。 不一会,沈逸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今天的他穿著剪裁合宜深色西装,如沐春风,嘴角都掩不住笑意。 他並非董事会成员,因著裴志远的关係才有机会参加今天的会议。 “大哥来得真早。”他走到裴延彻面前。 裴延彻抬眸,轻扫了他一眼,眼神淡漠。 沈逸年没得到回应也不恼,低低地笑了几声。 一想到裴延彻被周芙萱那山野丫头骗得团团转,心里就一阵畅快。 他开始期待光明正大笑话裴延彻的那一天。 不过应该不远了。 “你应该知道我的项目投资回报率为34.9%,比预期高出13个百分点吧。” 他向前半步,压低声音,“父亲很满意,奶奶也很满意。” “大哥,你觉得集团新能源板块的控制权会落谁家?” 听到奶奶的时候,裴延彻眉头蹙了下,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 “果然鼠目寸光,一点成绩就嘚瑟成这样。” “集团看重的是长期战略,不是一时的数字。” 沈逸年脸色一沉,正想反驳。 这时,裴志远在助理簇拥下走了进来,会议室瞬间变得安静。 沈逸年眼神暗了暗,咬牙切齿。 “大哥,光耍嘴皮子是没用的,成绩才是硬道理,让我们拭目以待。” 长桌尽头前面的全息投影,正展示著各种数据。 沈逸年则站在投影前,掷地有声地匯报著成果。 “这个项目的成功,正说明了形成產业链闭环的必要性。” “就比如集团重点发展的新能源板块,如何將其与地產结合......” 几位董事听得频频点头。 尤其是裴志远,眼里都是对儿子的自豪和肯定。 裴延彻冷冷地扫过父亲,看著他眼里慈爱,只觉得讽刺至极。 忽然想起昨晚,芙萱跟他的睡前谈话。 即便只跟舟舟相处了几个月,但他已完全適应父亲这个角色。 他爱舟舟,这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他越爱舟舟,就越无法原谅父亲对他所做的一切。 原来一个父亲爱孩子,是不捨得让他受委屈的。 情感需求於他而言,倒是其次,让他介怀的是三年前那场直升机失事。 这场事故,他重启调查,有太多的疑点指向父亲。 但因为关键证据的缺失,也许他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真相。 但这件事已经成为他们父子间永远无法消解的隔阂。 “延彻,你怎么看?”裴志远突然点名。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裴延彻很快回过神来,慢条斯理地开口,“沈总的项目成果確实亮眼。” 他停顿了下,“但这只適合短期收割,並没有广阔的市场前景。” “目前地產行业面临一定的疲软態势。” “强行整合两个完全不同的產业,可能导致管理混乱。” 他调出一数据,“这是过去五年里,两个板块的季度波动曲线。”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沈总的设想根本不具有长期发展的前景。” 他有理有据地反驳了沈逸年的项目设想。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沈逸年站起身反驳,“数据是死的,市场是活的。” “裴总的商业思维如此固步自封,在行业洗牌期无异於慢性自杀。” 他转向董事们,目光坚定,“地產行业確实面临一定的疲软態势。” “但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结合新能源,发展新模式......” 此话一出,会议室又热闹了起来。 裴志远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勾,给了不远处的董事一个眼神。 那位董事瞬间会意,立刻帮腔,“我认为沈总的设想值得深入討论。” 徐政推了推眼镜,“业务整合不是简单的1+1,沈总的设想太过理想化。” 第76章 眾叛亲离? 其他人跟著附和,“我也觉得,太理性化了,后期很容易崩盘。” “我也反对......” “我支持......” 支持和反对的人各占一半,各有各的观点,一时间爭论不休。 会议室里,只剩下季老太太的代表林文觉始终保持沉默。 “我有个提议。“裴延彻突然开口。 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依我看,既然大家对发展方向有分歧,不如先搁置这个设想。” “等沈总的项目步入正轨,能看到前景了,我们再来討论这个设想的可行性。” “我不同意,这样做会错过最佳发展时机。”沈逸年提高了音量,“裴总不会是想用拖延战术吧。” “我这是审慎决策。”裴延彻漫不经心地说。 “除非你的项目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不然我是不会支持的。” “你......”沈逸年怒目,“这分明是公报私仇。” “你想多了,我只从集团利益考虑问题。”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散发著浓浓的火药味。 “好了。”裴志远终於开口,声音不大却有著十足的威慑力。 “我觉得,逸年的设想確实很不错,而延彻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他合上文件夹,“这样吧,新能源板块暂由逸年接管。” “延彻则负责监督相关事务的过渡期,给予建议,半年后评估成效。” 裴延彻在心里冷笑。 这真是演都不演了。 他直视著父亲,声音平稳。 “董事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不等裴志远拒绝,他又继续道。 “过去的三年里,沈总负责的北美分部利润率下降了10%。” “为什么这样的成绩都能参与集团核心產业掌控权的竞爭?” 裴志远的面色阴沉下来,“北美市场整体低迷,这不是逸年的错。” “况且,他成功降低了运营成本的13%,早就功过相抵。” 裴延彻轻笑了声:“请问北美市场利润率下降,是哪来的结论?” “为何我没看到任何数据支撑?” “董事长,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在偏袒沈逸年。” 裴志远被拂了面子,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延彻,注意你的言辞,这是董事会,不是家庭聚会。”他的语气里带著警告。 然而,裴延彻寸步不让,迎上父亲的目光,冷声质问。 “如果这不是偏袒,那请您告诉我,评判標准到底是什么?” “我作为集团总裁,明明比沈逸年更有资格接管集团的新能源產业。” “为什么董事长您直接跳过投票环节,宣布由谁来接管该產业?” 裴志远眼角微微抽动,“你还知道自己是集团总裁?” “前些天,你为了报私仇,打压乐启科技,手段恶劣。” “你做事这般鲁莽,不知进退,怎好意思说你更合適?” “哦?”裴延彻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原来董事长是这样评价我的。” “可您是不是忘了看最新財报?” “自从我们放出收购乐启的消息,裴氏科技板块的市值增长了15%。” 裴志远冷哼一声,“收购的事,我们可以坐下来跟乐启好好谈。” “但你使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搞垮他们,再收购。” “这传出去,別人该怎么看我们日盛集团?欺凌弱小吗?” 裴延彻眸色一冷,立刻调出数据。 “乐启科技过去三年研发资金造假,虚报4.6亿,实际投入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他们所谓的『核心技术』,不过是靠资本运作撑起来的泡沫。” “就算我不出手,他们迟早暴雷,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 董事会成员纷纷点头,低声议论,互相交换著眼神。 【难怪他们的產品叠代这么慢。】 【大部分科技企业都会数据造假,惯用伎俩罢了。】 【裴总这一招实在高,不仅没损失,反而让集团赚了不少。】 裴志远扫了眼屏幕上的数据,呼吸逐渐加重,但表情依旧冷硬。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做得这么绝。” “你这样做,难免落人口舌!” “落人口舌?”裴延彻冷笑,“商场如战场,谁会在意这些?” “董事长,您纵横商海多年,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你这目无尊长的逆子!”裴志远突然一掌拍在桌上。 茶杯震动,茶水溅出几滴。 “你別忘了,我是集团董事长,而你只是个总裁,轮到你来教我如何做生意?” 会议室里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几位董事私下交换了几次眼神。 裴延彻直视著父亲的眼睛,眼里毫无畏惧。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集团利益。” “这一局,我贏了,裴氏净赚90亿,还將拿到了12项关键专利。” “如今董事长几句公报私仇,便全盘否定了我段时间的决策和付出。” “您这样做,就不怕寒了真正为集团做事那些人的心吗?” 他每说一句,裴志远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而沈逸年的手指已经攥紧,恨不得当场反驳。 裴志远胸口剧烈起伏著,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长子说的,全是事实。 但他还是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 “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开始投票,由董事会来决定新能源板块交给谁。” 会议室里除去裴延彻这位董事,一共还有十三位董事参与公开投票。 裴志远首先投了沈逸年一票,阵营里的董事纷纷投上一票。 裴延彻这边固定的支持者有爷爷的几位旧部、外祖家的势力。 这次的票数是6比6打成平手。 最后一票,正好落在了季老太太的代表林文觉身上。 不过在大家看来,输贏已定。 谁不知道季老太太向来宠爱嫡长孙裴延彻。 如无意外,这一票会投给裴延彻。 然而在大家的注视下,林文觉將票投给了沈逸年。 全场瞬间譁然。 裴志远表情鬆弛了下来,清了清嗓子。 “表决通过,从下周一开始,新能源事业部由逸年接管。” 沈逸年立刻站起身,向所有董事鞠躬:“谢谢大家的信任,我一定不负眾望。” 说完,他朝裴延彻挑了挑眉,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裴延彻不语,冷冷地看著他,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 第77章 大家都在怀念从前的他 季家庄园里的玻璃房里。 季老太太站在盆栽前,修剪著卉植被。 “太奶奶,这是什么,好好看。” 舟舟穿著背带裤,站在一盆粉色的前,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著好奇。 老太太微笑著停下修剪的动作,转过身看向他,“这是金釵石斛。” “金拆石壶?”舟舟挠了挠头。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点深奥。 “对啊。”季老太太来到他身侧蹲下,耐心解释道:“这用处可多了。” “它不仅能观赏,还能拿来泡茶,煲汤,具有滋阴润肺、补养脾胃的作用。” “哇!”舟舟半张著嘴,“居然能吃,好神奇。” 他又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瓣,用力地嗅了嗅,“好香哦~” 季老太太抬手摸摸他柔软的头髮,眼神里满是慈爱。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这时,周芙萱缓步走了过来,“奶奶,您这株金釵养得真好。” 季老太太浅笑,朝她微微頷首,漫不经心地说。 “不是我养的好,是这些好养活。” 周芙萱轻笑,“奶奶您太真谦虚了。” “这一房的都被养得这么好,其中不乏有难养的品种,能养得这么好,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季老太太听得心情愉悦,话也多了起来。 “原本我也不爱养这些草草,觉得枯燥乏味,还浪费时间。” “现在养久了,逐渐发现捣鼓这些草草確实能让人沉下心来......” 周芙萱站在一旁认真聆听,听到自己能接上话的,就插入几句。 自从季老太太送了她手鐲,认可了她的身份。 她已经没那么害怕与这位气场强大的老太太相处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庄园的车道上,朝他们这边驶来。 周芙萱一眼便认出那是裴延彻的车,心里有些疑惑。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他怎么来了? 车子没有驶入地下停车场,而是停在了半道,距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裴延彻从车里出来,西装革履,面色冷峻,大步朝他们走近。 “爸爸!”舟舟看见他,兴奋地大喊。 周芙萱还没反应过来,舟舟就已经冲了出去。 果然半大的孩子是最难看住的。 裴延彻见状,立刻弯腰接住朝自己衝来的小糰子,抱著起身。 “爸爸,你怎么来了?”舟舟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眼睛亮晶晶的。 裴延彻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因为想你和妈妈了。” 说完,他抬眼看向朝他走来的周芙萱。 “芙萱,你先带舟舟回屋,我和奶奶有话要说,晚点再接你们回家。” “嗯。”周芙萱伸手接过孩子,“我们回屋看动画片,爸爸和太奶奶要谈事情。” 舟舟乖乖到妈妈怀里,转身挥了挥手。 “爸爸拜拜~” “拜拜。” “太奶奶拜拜~” 季老太太慈爱地看著他,“拜拜。” 周芙萱抱著孩子走后,裴延彻转身看向奶奶。 “奶奶,您为什么要把票投给沈逸年?”他直接开口,声音低沉。 季老太太神色平常,不紧不慢地剪下一截多余的枝条,才直起腰。 “阿彻,跟奶奶说话,你站那么远干嘛。” 她摘下园艺手套,走到藤椅坐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来,走近些,我们坐著聊。” “不用了。”裴延彻站在原地没动,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奶奶,我在问您为什么把票投给沈逸年。” “您明明知道我在新能源那块投入了很多心力。” 季老太太嘆了口气,“阿彻,你是不是忘了,逸年也是我的孙子。”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插入裴延彻的心臟。 “我当然知道,但我以为你会偏爱我。” 季老太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 “阿彻,正因为我偏心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更才需要平衡。” “平衡?”裴延彻几乎要笑出声:“您管这叫平衡?” “我不信您不知道父亲想做什么。” “他摆明了要扶持私生子取代我,您不但不阻止,反而推波助澜。” “这就是您说的平衡吗?” 季老太太眉心紧蹙,“什么取代你?” “在日盛集团,根本没人能撼动得了你的位置。”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月满则亏的道理。” “你已经拥有很多了,真的没有必要跟逸年爭那点东西。” 裴延彻冷笑,“这只是个开始,沈逸年要的可不是一点。” 季老太太平静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威胁到你。” “奶奶,我不是三岁小孩,你的这些话哄不了我。” “我寧愿您告诉我,您心疼沈逸年了,想对他好点,都不要找这种藉口。” 季老太太沉默片刻后承认。 “对,我確实心疼他,但我更看重你。” “他最高也就到这了,但你不一样,你是未来的集团掌权人。” “你得沉得住气,要有大局观,而不是因为这点事来质问我。” “阿彻,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裴延彻头上。 “我为何质问?”他自嘲地笑笑,“因为我以为奶奶会一直站我这边。” “如果您早点告诉我,我不是您的必选,我绝对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您不告诉我,就是吃准了我没有准备,好让沈逸年成功接下核心產业。” 季老太太神色瞬间冷肃,“你这是在怨我吗?” “奶奶,我没有怨您,但您和父亲確实给我上了很有意义的一课!” 季老太太皱紧眉头,“如果是三年前你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裴延彻静静地看著奶奶,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有人都在怀念失忆前的他,就连他的母亲也不止一次提起。 季老太太见他原地失神许久,语重心长地说。 “阿彻,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下来想想。” “奶奶,您说得对。”裴延彻的声音很平和,“我確实该好好想想。” 第78章 贤內助 別墅二楼的儿童房里,周芙萱正陪著舟舟拼积木。 这时,房门发出轻微的响动,然后被缓缓推开。 周芙萱循声望去,看到裴延彻站在门口。 “老公,你回来啦。”她笑得温婉。 舟舟跟著抬起头,看到是爸爸,立刻放下玩具,边跑边喊:“爸爸。” 裴延彻看著朝自己跑来的小糰子,心尖一软,蹲下身,將他搂进怀里。 舟舟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淡淡的奶香混合著儿童面霜的香味,小小的身子也软乎乎的。 让他原本有些烦躁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爸爸不开心吗?”舟舟睁著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仰头望著他。 裴延彻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爸爸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累。” 舟舟忽然仰起圆嘟嘟的脸,撅著小嘴在爸爸脸颊上啵唧了一口。 “妈妈说,亲一下就不累了。” 裴延彻心一下子化了,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小鼻头,“確实不累了。” “真的吗?”舟舟眼睛倏地亮了起来,“那我多亲几口。” “mua~” “mua~” “......” 他又仰起脸,在爸爸脸上接连啵唧了五六口,口水都沾到了他脸上。 裴延彻抬手摸了摸有些湿润的侧脸,突然在舟舟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小孩子的脸软得跟果冻似的,还凉凉的。 他越亲越上癮。 “妈妈,救命,爸爸是大怪兽,要吃宝宝了!” “啊啊啊。”舟舟小身子不断往后仰,呼救声里伴隨著咯咯的笑声。 周芙萱温柔地注视著父子俩的欢乐互动。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最后还是忍不住劝道:“延彻,你轻点,小孩皮肤嫩,不能这样亲。” “好吧。”裴延彻最后亲在了舟舟的小鼻尖上,轻轻鬆鬆將他抱起。 他看向周芙萱,“走吧,我们回家。” “嗯。”周芙萱点了点头,跟著离开。 舟舟趴在爸爸肩头,嘴里嘰里呱啦个不停,小脚丫在空中晃呀晃的。 三人从楼梯走下来。 季老太太在楼下等著他们,“现在回去了吗?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 “不用了。”裴延彻语气淡淡,“我们已经打扰奶奶很久了。” 季老太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没有强行挽留。 “嗯,那你们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周芙萱浅笑著应声,“我们会的,奶奶再见。” “嗯,再见。” 舟舟挥舞著小手,“太奶奶,你要好好的,我们下次再来看你,拜拜~” 季老太太终於有了真心的笑容,“不用下次,明天我们就能见面了。” “明天是舟舟的生日,太奶奶准备了超大份的礼物哦。” “什么礼物?”舟舟眼里充满了期待。 “现在先保密,等明天就知道了。” “好吧~”舟舟有些失落,撅著小嘴。 “太奶奶,我们明天见,拜拜~” “拜拜~” 裴延彻抱著舟舟径直从奶奶身侧走过。 *** 车子缓缓驶出季家庄园的大门。 裴延彻不自觉地多看了眼这个他曾经生活了几年的地方。 他曾答应过奶奶,只要奶奶坚定地站他这边,他便放过沈家。 如今奶奶先违反了他们之间约定。 既然这样...... 裴延彻握在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漆黑的眼眸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 就连坐在副驾驶座的周芙萱都能感受到。 她不动声色地往车门的位置靠,“老公,刚刚你跟奶奶聊了什么?” 她压低声音,儘量不吵醒正在后侧安全座椅上睡觉的舟舟。 裴延彻看了眼后视镜,確定舟舟睡著了,才开口。 “在今天的季度董事会上,父亲和奶奶將票投给了沈逸年。” “从今往后,新能源事业部交由沈逸年接管。” 周芙萱倒吸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季老太太有多重视裴延彻,她是知道的。 “奶奶为何这样做?” 裴延彻平静地说:“我和沈逸年都是她的孙子,她这样做无可厚非。” 周芙萱竟无言以对。 对季老太太来说,裴延彻和沈逸年的区別不过是母亲不同。 但两个都是她亲儿子的骨肉。 据她这三年的观察,徐宗兰和季老太太的关係一般,一年见不了几次。 而那个沈秋蓉倒是很会献殷勤,经常借著儿子探望奶奶的名义尽孝。 这么看来,裴延彻在这方面像极了他母亲,都是不討好人的性格。 周芙萱在心里感慨。 裴延彻能娶到她这种贤內助也是命好。 他不在的这三年里,她经常带著舟舟在奶奶面前刷脸,让沈逸年的计划大打折扣。 要没她和舟舟,裴延彻失踪的这三年里,裴家早变天了。 现在倒好,她这个功臣活得战战兢兢,跟有罪似的。 虽然她確实有罪,但早就功过相抵了。 周芙萱收回思绪,继续道。 “老公,没关係的,你忙你的事业,一切交给我和舟舟,还有......” 说著,她抬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等我怀上宝宝,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季家人,那我们家的胜算会更大。” “我们家”三个字让裴延彻心臟轻颤了下。 “没必要討好任何人,奶奶想对谁好,那是她的选择,我们不必理会。” 呵,不必理会? 周芙萱秀眉微拧,著急道:“老公,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老人家最需要的是关怀,谁对她好,她心里清楚得很。” “她之前对沈逸年那么不屑一顾,但架不住沈逸年三年来雷打不动地到她跟前尽孝。” “就算是石头心,都该被捂热了。” “你看,奶奶不就把票投给沈逸年了吗?” “我们要是再不加把劲,奶奶心里的那桿秤怕是要往沈家人倾斜。” 裴延彻怎会不懂这些道理,但他不屑跟人爭宠。 “你放心,就算失去奶奶的支持,我依旧能坐上我想要的位置。” 周芙萱真想骂人。 果然人的筹码越多,底气越足,就越任性,居然连捷径都不屑走。 不过她不能跟裴延彻解释这么多,否则容易泄露了她心机的一面。 於是柔声道:“老公,我当然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可拋开爭宠这点,孝敬老人本就是我们这些晚辈该做的呀。” “不过这事你不用操心,我和舟舟能搞定。” 裴延彻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有那么一瞬他不想深究真假,也不想恢復记忆,觉得就这样挺好的。 过了许久,在周芙萱都以为话题结束了的时候,裴延彻突然开口。 “那辛苦你了。” 周芙萱心里一喜,含情脉脉地望著他。 “我们是夫妻呀,本来就该这样。” 第79章 沆瀣一气 沈家別墅里正进行著『庆功宴』。 沈秋蓉让厨房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还开了几瓶价值数十万的红酒。 沈洛嫣迫不及待地举起酒杯。 “来,我们为哥哥即將掌管集团的新能源事业部乾杯!” 其他人纷纷举起高脚杯在空中相碰。 “cheers!” 裴志远抿了一口红酒,神色鬆弛自在。 “今天逸年在董事会上的表现不错,有魄力,像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沈逸年轻笑,“这都得益於父亲的栽培。” “如果没有父亲和奶奶,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说著,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敬了父亲一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裴志远看他的眼神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眼里都是满意和慈爱。 “別谦虚,你在商业领域確实很有天赋,以后再细心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沈逸年目光坚定:“谢谢爸,我会加倍努力的。” “好啦,你们父子俩这么客气做什么?”沈秋蓉眼角笑出了细纹。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暗红色的旗袍,脖子上戴著价值百万的钻石项炼。 整个人既喜庆,又透著优雅贵气。 “对了,”裴志远突然开口,“逸年,下周你和我一起出席科技商业晚宴。” “正好露露脸,让大家知道你的新职务,顺便结交些科技圈的新贵。” 闻言,沈逸年双眼一亮:“好的,爸,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也要去!”沈洛嫣嘟著嘴撒娇:“爸,你都好久没带我出席公开场合了。” 沈秋蓉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 “你哥哥是去谈正事的,你凑什么热闹。” “妈,你偏心!” “我哪里偏心了?” 裴志远笑了笑:“没事,想去就去吧。” “正好那天的晚宴会有不少名媛千金出席,小嫣可以多交些朋友。” 沈洛嫣咧嘴一笑,得意地冲母亲眨了眨眼,然后夹了块肉放父亲碗里。 “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了。” “爸,你放心,宴会那天我一定会成为全场的焦点,绝对让你脸上有光。” 裴志远轻笑著摇了摇头,眼神宠溺。 餐桌上的氛围十分融洽。 沈逸年抬眸,与母亲悄悄对视了一眼。 沈秋蓉接收到儿子的暗示后,状似无意地问。 “志远,逸年接手核心產业后,股份方面该如何......” “这个不急。”裴志远打断她,“现在最重要的是逸年在集团站稳脚跟。” 沈秋蓉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轻笑著点头。 “你说得对,逸年还年轻,需要多磨礪磨礪,一步一步来才稳妥。” 沈逸年握著筷子的手紧了紧,低垂的眼眸,掩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晚餐结束后,大家来到客厅,跟寻常家庭一样,聊起了家常。 沈洛嫣绘声绘色地讲述她最近参加的派对。 沈秋蓉不时插话补充,眼神温婉。 沈逸年则与父亲偶尔討论几句集团事务。 几个话题交错著进行,客厅里一派热闹。 沈洛嫣说得有些上头了,忽然不怀好意地说。 “哥,你在贏了裴家那位,某些人怕是要气得睡不著觉了。”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沈秋蓉嗔了她一眼,假意呵斥:“小嫣,別这么说。” 不等裴志远开口,她又换上了担忧的眼神。 “志远,如今阿年贏了,延彻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裴志远目露不悦:“这能有什么问题?” 沈秋蓉小心翼翼地说。 “毕竟是集团核心业务,如今给了阿年,我就怕延彻心里难受。” 裴志远冷哼了声,“他有什么难受的?他手上的產业还少吗?” 沈秋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时,沈洛嫣跳出来充当解语。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手段向来狠辣,怕是会偷偷报復我们。” 她故意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眼睛瞟向父亲,观察著他的反应。 裴志远眉头紧锁,“他敢?集团还是我说了算。” 沈洛嫣撇了撇嘴,“爸,那位又不是第一次忤逆你了。” “他有奶奶支持,还有徐家支持,腰杆子硬著呢,你的话算什么。” 这话戳中了裴志远的逆鳞,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怒斥道。 “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那位?他是你大哥!” 沈洛嫣委屈得不行,“我一厢情愿喊他大哥,你看他搭理我吗?” “凭什么就要求我,不要求他,难道就因为我好说话,好欺负?” 沈秋蓉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別激怒父亲。 裴志远看到女儿眼含泪光,泛起了心疼。 “行了,你不想喊就不喊,反正你们也见不上几次。” “至於新能源这块,我会派人盯著,谅他翻不出什么浪来。” “你们別担心。”沈逸年適时开口,“不管大哥怎么打压我,我都能应对,再说不还有爸吗?” 裴志远点了点头,“嗯,在集团,我会多顾著点逸年。” “当然我也相信,没有我,他自己也能处理好这些事。” 沈秋蓉见目的达到,立刻换上温柔的表情。 “好了,那我们不说这些了。” 原本其乐融融的客厅变得有些安静。 沈秋蓉想了想,突然说道,“对了,志远,明天是舟舟的生日吧。” “我准备了一份礼物,你帮我带过去。” 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上面繫著蓝色丝带。 “是一款限量版的高乐玩具,我托朋友买的,舟舟应该会喜欢。” “妈!”沈洛嫣拉长了脸,“凭什么给他们送礼物?” “我和哥哥生日的时候,他们那边连个简讯都没有!” 沈秋蓉用眼神警告她別说话。 “小嫣,再怎么说那都是你大哥的儿子,而且我也很喜欢舟舟。” 裴志远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礼物,“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他完全没注意到女儿翻上天的白眼,以及儿子眼中的不屑。 沈逸年很多年前就试过向正房示好,得到的只有羞辱。 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不管是做给父亲看,还是想感动那些人,他都不屑参与。 第80章 这事,顏姨知道吗? 在某知名金饰店里。 司凝纤细的手指在展示柜上方划过,“麻烦把这个拿出来看看。” 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玻璃柜里那款標价六位数的纯金长命锁。 sale脸上立刻堆满殷勤的笑容。 “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款是由义大利大师marco纯手工打造的'永恆之锁'。” “全球限量仅有9件,每一件都有独立编號,而且国內也只有3件。” 林乔微在旁边腹誹:骗谁呢?什么大师做纯金首饰,还只卖几十万? 这些sale为了推销真是闭眼吹。 司凝接过sale递来到长命锁,托在掌心打量,“做工確实精致。” sale一看有戏,又继续推销:“对啊,这个造型款式都是市面上没有的。” 林乔微疑惑,凑近了问:“阿凝,你怎么突然来挑这种玩意了?” 司凝是珠宝设计师,多的是名贵首饰,审美极好,按理说看不上这种俗气的金饰。 司凝看了她一眼,轻笑著解释。 “明天舟舟生日,我不知道该送他什么。” “听说送小孩金子比较好,看见这个觉得挺合適的,你觉得呢?” 林乔微轻拧著眉心,没说话。 旁边的sale立刻附和道:“这个送小朋友超级合適,他肯定喜欢。” 司凝唇角微扬,將长命锁递给sale。 “既然这样,那就这个吧,帮我包起来。” “好的。”sale开心地去开单,包装。 结完帐后,两人来到一家咖啡厅休息。 林乔微终於忍不住问。 “阿凝,你似乎很喜欢周芙萱,居然连她儿子生日都这么上心。” 她跟司凝认识多年,从未见过她对家人以外的人上心。 司凝这人看著好相处,性格温和,但实际上,她对谁都差不多。 不冷不淡,礼貌而疏离,相处起来很有距离感。 原以为司凝就是这种人淡如菊的性格。 直到周芙萱出现,她才发现原来司凝也是会主动的。 才认识不到几天,就邀请对方到自己工作室,还一起喝下午茶、逛街。 如今更是亲自来店里挑选礼物给对方的孩子,这让她有了危机感。 司凝轻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给朋友孩子送礼物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是正常,就是我觉得......”林乔微在心里斟酌著用词。 “觉得什么?” “呃,没什么啦,对了,她有邀请你明天参加她儿子的生日宴吗?” “没有。”司凝轻轻放下咖啡杯,神色淡然。 “啊?”林乔微一脸惊讶,“她都没邀请你,你还亲自给她孩子挑礼物。” “我都替你感到不值。” 司凝一脸淡然,“小孩的生日宴大多都是家宴,我去了也不合適。” “而且我送礼只是一份心意,並没有提前告知芙萱姐姐。” 惹,芙萱姐姐叫得真够亲热的。 林乔微有些吃醋,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 “阿凝,我很好奇,你怎么就那么关注周芙萱?是因为她的身份吗?” 司凝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我交朋友从不看身份,只要投缘就好。” “投缘?”林乔微这下更疑惑了,“我没发现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呀。” 司凝顿了几秒后说道:“父亲在慈善晚宴上把戴了多年的佛珠送给了芙萱姐姐。” 算起来,这串佛珠比她在司家的时间还长。 她跟父亲要过,父亲都没给,结果给了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 说这句时,她的声音都带著一丝酸味。 “什么?” 林乔微猛地瞪大眼睛,完全没注意到朋友语气里的意味不明。 “叔叔把手上那串佛珠送给了周芙萱?” 司凝轻笑著点了点头。 “起初我也有些疑惑,直至我看到芙萱姐姐的模样,才发现她跟母亲有几分相似。” “兴许是这个原因,让父亲感到亲切,所以將那串佛珠赠予她。” 林乔微不太懂,“可那不是顏姨送给叔叔的吗?叔叔怎么能轻易送人?” 这得多亲切,才会把戴了多年的佛珠送给一个非亲非故的晚辈。 而且这真的是投缘这么简单吗? 她想起周芙萱那张美艷动人的脸,以及女人看了都嘶哈的窈窕身材。 据说有些人热衷於找替身,毕竟顏姨容顏已逝,精神上还有点问题。 司叔叔,不会是真的在物色替身吧。 她越想越心惊。 司凝微微垂眸,眼睫下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楚,半真半假地说。 “別说父亲了,就连我见了芙萱姐姐,都忍不住想要与她亲近。” 说完,她抬起眼,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 林乔微紧拧著眉,“这事顏姨知道吗?” 司凝摇了摇头,“母亲近来精神不太好,杂事我都不会去打扰她。” 林乔微望著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唉,阿凝这个缺心眼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她,多防著点周芙萱。 *** 回到家。 周芙萱將已经睡著的舟舟交给了育儿嫂,和裴延彻回了房间。 房间门刚关上。 裴延彻长臂一伸,將她揽入怀里,下頜抵在她的发间。 “芙萱,这一路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 周芙萱的心瞬间提起,“什么问题?” “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啊。” “不要立刻回答!”裴延彻的声音有些冷硬,“思考清楚了再回应我。” 周芙萱张了张嘴,“老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董事会......” “跟董事会无关,现在是我和你之间的事。”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不管思考多久,依旧是这个答案。” 裴延彻握著她的双肩,將她转过身,面向自己,那双漆黑的眸子凝视著她。 “那我问你,你喜欢的是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周芙萱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是什么问题? 她思索了会,斟酌了又斟酌,最后选了个折中的。 “老公,不管是怎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裴延彻眉心一紧,“必须选一个!” 周芙萱犹豫了会,“如果一定要选,那我选当下的你。” “为什么?” “因为我每天都更爱你一些,这些都是当下的你给我的。”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 裴延彻垂眸望著她,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好,那就这样。” 他最终选择了相信,即便眼前这个女人充满了疑点。 “芙萱,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周芙萱身体明显一怔,但很快恢復如常,深情款款地望著他。 “老公,我对你的爱永远如一!” 第81章 隔代亲 次日清晨。 周芙萱轻手轻脚地走进儿童房。 此时,舟舟侧躺在大床上,怀里搂著一只小熊玩偶,还在睡梦中。 他小脸粉扑扑的,双睫又浓又长,像两把小扇子,让人不忍心叫醒。 “宝贝,起床啦~”周芙萱坐在床沿,温柔地唤他。 舟舟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妈妈漂亮的脸蛋。 周芙萱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长裙,头髮简单盘起,化了淡妆。 浑身散发著优雅知性的气质。 “妈妈~”舟舟揉揉眼睛,奶声奶气地唤道。 “好啦,起床啦,待会长辈们就要来看宝宝了。” 今天是舟舟的三岁生日。 虽说生日宴要中午才正式开始,但一些亲近的长辈会提前过来。 所以她得叫孩子起床。 舟舟听话地从被窝里出来,张开双手撒娇。 “妈妈抱~” 周芙萱轻笑,刚要伸手將他抱起,就听到一声洪亮且宠溺的呼唤。 “我小宝贝,小舟舟,奶奶来看你了~” 舟舟听到声音,双眼倏地亮了起来,惊喜地大声呼喊:“奶奶!” “誒~” 徐宗兰扬著一张笑脸出现在臥室门口。 今天,她穿得十分休閒,宽鬆真丝衬衫,搭配米色高腰直筒裤。 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她手里捧著个精致礼盒,身后跟著的佣人推著一辆装满礼物的小车。 “妈,您怎么这么早过来?舟舟才刚起床。”周芙萱连忙起身迎接。 “我的宝贝孙子生日,我当然要第一个送礼物啊。” 徐宗兰从她身边径直走过,並没有给她眼神。 周芙萱对此习以为常,只浅笑著站在一旁。 徐宗兰靠近床边,立刻又换上灿烂的笑容,张开双臂,“来,让奶奶抱抱!” 舟舟一个弹跳起身,一头扎进奶奶香喷喷的怀抱,“奶奶,我好想你哦~” “奶奶也想死你了。” 徐宗兰在他滑嫩的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才依依不捨地鬆开。 “宝贝,生日快乐。” 她把手里那个最大的礼盒递到他面前。 “快打开看看,奶奶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一定会喜欢。” “谢谢奶奶~” 舟舟接过礼物,也不急著打开,而是在奶奶脸上亲了好几口。 “mua~” 周芙萱在一旁看著这亲昵的祖孙俩。 徐宗兰是个严肃的人,只有在宝贝孙子面前才会笑得如此灿烂。 虽说徐宗兰不喜欢她,对她颇为苛刻,处处防著她,但对舟舟真是好得没话说。 舟舟能有如今的百亿身家,徐宗兰的赠予至少占一半功劳。 不过徐宗兰为了防她,设立了信託运营这些资產。 至於她这个母亲,是无权干涉的。 舟舟坐在床上,开心地拆礼物包装。 当看到盒子里躺著一架纯金飞机模型时,他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呜~是飞机,金灿灿的,好漂亮!” “这是特別为你定製的哦,三斤重。”徐宗兰宠溺地颳了刮他的鼻尖。 “你每长大一岁,奶奶就再加一斤。” “喜欢这个礼物吗?” “奶奶,我好喜欢奶奶送的礼物。”舟舟已经迫不及待地摆弄起小飞机。 “还有呢。”徐宗兰勾了勾手指,女佣將那一购物车的礼物推过来。 “哇~好多礼物。”舟舟目不转睛地盯著那一车精致的礼盒,两眼放光。 “奶奶,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对啊,这里的礼物都是为你准备的,一共十二件,一件代表一个月。” “宝宝想什么时候拆就什么拆。” “哇哦,我可以拆好多礼物。”舟舟开心地蹦蹦跳跳。 周芙萱看著那堆积如山礼物盒,再次感嘆徐宗兰对舟舟的宠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隔代亲? 没等她疑惑多久,徐宗兰突然转过头来,声音清冷:“阿彻呢?怎么没看见他?” 周芙萱並不在意她截然相反的態度,轻笑著说。 “延彻昨晚睡得有些晚,现在还没起床。” 徐宗兰以为儿子在为董事会的事伤神,才睡不好。 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再次噌噌噌地往上涨。 她没忍住,小声骂了句,“那老东西真是枉为人父!” “奶奶,什么老东西?”舟舟仰著头问,眼里都是好奇。 徐宗兰表情一僵,懊恼刚刚居然把心里话骂出来。 “宝宝听错了,我说的是那东西真好吃。” “奶奶,我肚子饿了。” “好好好,我们现在起床刷牙洗脸,再去吃好吃的。” 徐宗兰抱起孙子,也不管周芙萱,径直走向卫生间。 周芙萱知道婆婆误会了。 不过真实情况也没法拿出来说,总不能说两人是造人造太晚了。 *** 餐厅里。 周芙萱和徐宗兰、舟舟正在吃早餐。 在快要吃完的时候,裴延彻才姍姍来迟。 他穿著浅灰色家居服,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髮型,此刻鬆散地垂落。 五官依旧立体深邃,却没了往日的凌厉,整个人透著鬆弛自在感。 周芙萱轻笑著打招呼,“延彻,早。” “早。” 裴延彻朝她微微頷首,然后看向餐桌前的母亲,轻唤了声,“妈。” 徐宗兰的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嘆了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 “爸爸,过来一起吃早餐。”舟舟开心地挥舞著小手。 裴延彻眉眼变得柔软,来到儿子身侧的位置坐下。 佣人立刻將新的早餐端上到他面前。 徐宗兰见舟舟终於吃饱了,立刻开口道:“芙萱,你先带舟舟出去。” “嗯,好的。”周芙萱放下餐具,起身將儿子抱起,看了裴延彻一眼。 “舟舟,我们去看看生日宴会场的布置,好不好?” “好~” “奶奶拜拜,爸爸拜拜~” “拜拜~” “拜拜。” 简单的告別后,餐厅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徐宗兰目光冷冽地盯著他,直到他將早餐慢条斯理地吃完,才缓缓开口。 “你跟周芙萱领证了?” 裴延彻的手微微一顿,他以为母亲会讲董事会的事,没想到会是这个。 “嗯,一个多月前领了。” 徐宗兰见他淡定说出这句话,气得表情有些扭曲,“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结婚这么大的事,你瞒著所有人,一声不吭就把证领了。” “你还当我是你母亲吗?” 第82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裴延彻放下餐具,“妈,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无需提前徵得他人同意。” “啪!” 徐宗兰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银器发出震颤。 她拔高了音量反问:“无需提前徵得他人同意?” “裴延彻!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生你养你的母亲?” “你去问问,哪有儿子结婚,母亲还要別人口中得知?” 她本不知道儿子结婚,是打麻將时,听了几位牌友聊起李家的八卦。 她才在辗转中得知儿子可能已婚。 这事的起因是周芙萱在洗手间里跟人炫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 於是圈內有了他们结婚的各种猜测。 直到现在,她都忘不了当时的尷尬和愤怒。 如今儿子这般理直气壮,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裴延彻见状,不由地放软了语气。 “妈,没在第一时间告知您,確实是我不对。” “但无论是否提前告知,最终都不会影响现在的结果。” 徐宗兰:“我明明跟你说过,你们可以在一起,但不要领证,你偏偏不听。” 裴延彻:“这不是耍流氓吗?” “什么耍流氓?这是身份差距悬殊的必然结果。” “周芙萱但凡有点自觉,都不会攛掇你去领证。” “她这么急著跟你领证,肯定是心怀不轨!” 听到这话,裴延彻耐心告罄,冷声道。 “妈,上次在病房里,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想再说第二遍。” “现在的结果就是,我跟芙萱已经领证,你不接受,也只能接受。” “你......”徐宗兰心里憋著一口气,“行,那婚前协议签了吗?” “没有。” “你疯了!你就这么喜欢她?喜欢到理智都没了。” 她真的想知道周芙萱到底给她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离婚,她能从你身上分走至少上千亿的资產。” “她分不了这么多,况且我跟她不会离婚,我们之间还有舟舟。” 他承认自己喜欢周芙萱,但没到盲目的程度,並非毫无算计。 可即便如今。 两人一旦离婚,周芙萱依旧能分走的至少上百亿的资產。 但这些,他愿意给。 徐宗兰深吸了几口气,才稍微平復了心情。 “行行行,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 “但別说我没提醒你,你既然选择了对你毫无助力的女人当妻子,那昨天的情况將会反覆上演。” 裴延彻:“这跟昨天有什么关係?” “怎么没关係?如果你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你奶奶和父亲敢在董事会那样对你吗?” “如今他们就是觉得你身后只有徐家,拿权压你,你也没办法。” 裴延彻眉心紧蹙,“什么狗屁理论。” “所谓的强强联合,不过是相互制衡,各取所需,就像你跟父亲一样。” “父亲利用完你,在集团站稳了脚跟,转头就跟別人生儿育女。” “你明明那么愤怒,现在却让我效仿父亲,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徐宗兰被懟得,脸一会青一会白。 最后,她疑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延彻有些不忍,放软了语气道。 “妈,你跟芙萱相处了三年,应该很了解她的脾性,没人比她更適合我了。” “我跟她在一起很放鬆,而且她比任何人都爱舟舟,她不会跟我分开的。” “所以你的那些担心根本不会发生。” 徐宗兰抬眸,深吸了一口气,“隨便你,反正你也不听我的。” 裴延彻知道母亲这是变相认可了周芙萱,只是拉不下脸,於是转移话题。 “妈,我跟芙萱准备再要一个孩子。” 这招果然奏效,徐宗兰表情有了一丝鬆动。 “怀上了?” “还没。” “那你说什么?搁这给我画饼呢。” 裴延彻轻笑,“確实是想提前让你高兴一下。” 徐宗兰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要是怀上了,这胎应该是姓季。” “嗯,奶奶是这个意思,还送了芙萱手鐲。” “你们领证的事跟你奶奶说了。” “没说,是她自己发现的,也没比你早多少。” 徐宗兰的脸色稍缓,轻轻哼了声。 *** 儿童衣帽间里。 “妈妈,好了吗?”舟舟想要伸手去抓自己的头髮。 周芙萱连忙按住他的小手,温声哄道:“乖,再等会,马上就好。” 她正往儿子头上喷髮胶,然后用梳子將他额前的碎发向后梳。 一会的功夫,就梳好了个英伦侧背头,像极了贵族王子。 “好了,看看我们舟舟多帅啊。” 周芙萱挪开身子,让他看到全身镜里的自己。 “哇~” 全身镜中的他,穿著黑色小西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 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臭美地比了个『耶』,“妈妈,我好看吗?” 看的周芙萱心都要化了。 “好看,我们小舟舟怎么这么好看?” “嘻嘻~” 舟舟挺起小胸脯,有模有样地整理著小领结。 周芙萱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觉得舟舟是迷你版的裴延彻。 这小西装一穿,三七分背头一梳。 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延彻喝了缩小药水。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正当母子俩准备收拾收拾下楼时,衣帽间的门被推开。 裴延彻和徐宗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爸爸,奶奶!”舟舟开心地朝门口奔去。 裴延彻弯腰一把抱起儿子,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舟舟,这么帅!” “妈妈梳的头髮。”他抬起手摸头髮,摸到了硬硬的髮胶。 周芙萱浅笑著走到他们面前,朝徐宗兰微微欠身,“妈。” “嗯。” 徐宗兰轻扫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声,脸上看不出喜怒。 周芙萱看向裴延彻。 裴延彻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 他空出一只手,揽过她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辛苦了,把儿子打扮得这么帅气。” 周芙萱嗔了他一眼,脸上洋溢著幸福,凑近低声说:“妈还在呢。” 徐宗兰移开目光。 她知道儿子故意在她面前展示夫妻恩爱。 但不知怎么的,看著他们一家三口这么幸福,她心里的气反而消了些。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是福是祸那都是他们的事。 “好啦,你们別在这腻歪,阿彻,你赶紧去季家接你奶奶过来。” 虽然老太太在董事会上,把票投给了沈逸年那野种,但总归是奶奶。 他们若是置气,不就等於把老太太往外推吗? 她才不会便宜了沈家人。 第83章 舟舟才是真团宠(上) 徐宗兰牵著舟舟的手下楼,周芙萱跟在他们身侧。 別墅的待客大厅被布置成童话王国。 巨大的“3”字形冰雕矗立在大厅中央,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斕。 最引人注目的是,摆在长桌上的巨型太空人翻蛋糕,做得惟妙惟肖。 舟舟的心瞬间被击中,半张著嘴,“哇,太空人,好大,好酷。” 从小,妈妈就跟他说爸爸是太空人,在太空履行职责,暂时回不来。 因此他喜欢上了天上的一切,最终进化成喜欢浩瀚的宇宙。 虽然最后爸爸回来了,还告诉他从未当过太空人,只是掉海里了,在某个地方迷路,回不了家。 但这並不影响他对宇宙的喜欢。 这太空人蛋糕完全长在了他的心巴上。 舟舟立刻鬆开了奶奶的手,嗖地一下,迈著大步冲向巨型翻蛋糕。 结果刚跑出去几米,就被突然从旁边冒出来的身影一把抱住。 “小寿星,先让姑姑亲一个!” 徐家大小姐徐明珠一把將舟舟搂进怀里,撅著红唇狂亲他的小脸。 在他白皙的脸上印下了一个个口红印。 “姑姑,放开我~”舟舟拼命挣扎著,小手推著她的脸,“救命啊!” “明珠,別闹!”徐宗兰快步到达,把孙子从侄女怀里解救出来。 徐明珠咧嘴一笑,“姑姑,实在是舟舟太可爱了,我没忍住。” 徐宗兰横了她一眼,抽出湿纸巾,轻轻擦掉舟舟脸上的口红。 徐明珠吐了吐舌头,看向走来的周芙萱,“表嫂好。” 周芙萱轻笑著点头,“明珠,好久不见。” 徐明珠突然曖昧一笑:“表嫂,你越来越漂亮了,果然有了表哥的滋润......” “咳咳咳!” 徐宗兰重咳了几声,又横了这口无遮拦的侄女一眼,转移话题道:“你爸妈呢?” “爸妈要晚点才到。”徐明珠挑了挑眉,“我提前过来的,够意思了吧。” 一个小时后。 宴会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来的都是几个家族里特別亲近的人。 舟舟被各家长辈团团围住,收到了堆积如山的礼物。 表哥表姐们也都来了,陪他在专门搭建的儿童游乐区玩耍。 一时间,宴会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时宴会厅大门被推开,裴志远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著提著礼物的助理。 在场不少人知道董事会上裴志远偏心私生子的事,纷纷看向他,神色各异。 裴、季两家倒还好,神色平常,而徐家人几乎都冷著一张脸。 徐宗兰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句。 “居然还有脸过来,脸皮真厚。” 裴志远没理会神態各异的眾人,穿过人群,目光落在了孙子身上。 “舟舟,生日快乐。”他的声音软和了许多。 舟舟抬起头,冲爷爷甜甜一笑,中规中矩地喊道。 “爷爷~” “誒。”裴志远走近,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舟舟今天真帅气。” 说著,他勾了勾手,让助理把礼物搬上来。 裴志远:“这是爷爷送你的礼物。” 舟舟:“爷爷,这是什么?” 裴志远:“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舟舟在助理的帮助下,一步步將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机器人。 机器人大概1.2米,比舟舟高些。 航空级鈦合金骨架包裹医用级硅胶,触感模擬人类皮肤温感系统。 “哇,好酷啊。”舟舟两眼放光。 裴志远轻笑,“这是智擘的最新一代ai机器人玩伴,还没上市。” 智擘是日盛集团旗下的一家科技公司。 “它的知识库很丰富,可以陪舟舟玩耍、学习、聊天,就像老师和朋友......” 舟舟假装听得入神,“哇,好厉害!” “那你喜欢吗?” “我好喜欢。”舟舟开始走流程,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因为不是很喜欢爷爷,所以他只亲了一口。 裴志远爽朗地笑出了声,顺势在小孙子脸上亲了一口。 这温馨的画面,看得徐宗兰连连皱眉。 什么玩意? 拿自家產品送孙子,亏他想得出来。 要不是生日宴,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裴志远缓缓站起身,用眼神示意助理將礼物拿到放置礼物的台子上。 助理手上拿著两份礼物,其中一份是沈秋蓉的,不方便公开。 *** 眼看著宴会快要开始,还没有看到裴延彻和季老太太的身影。 舟舟有些著急。 “爸爸怎么还没回来?他不是去接太奶奶吗?”他仰起小脸问道。 周芙萱微微一笑,“我刚刚问了,他们的车在来的路上,应该快了......” 她的话没说完,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一位头髮银白,精神矍鑠的老太太走入,裴延彻跟在她身侧。 她平静的脸上透著不怒自威的气场。 一时间,全场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 “太奶奶!”舟舟兴奋地奔向季老太太。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注视著这一幕。 瑞林集团掌权人季茗芸弯下腰,张开双臂接住了飞奔而来的曾孙。 “哎哟,我的小宝贝,跑慢点。” 季老太太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完全不像耄耋之年的老人。 她蹲下来,將舟舟搂入怀中,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开怀的笑容。 舟舟两只小胖手紧紧搂著太奶奶的脖颈,小脸不断蹭著她的脸。 “太奶奶,我想死你了。” “我们不是昨天才见吗?”季老太太心软得一塌糊涂,一下又一下地轻抚著他的头髮。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舟舟奶声奶气地说。 季老太太更乐了,“哪学来的话,这小嘴甜得哟。” “嘻嘻~” 季老太太年纪大,蹲不了太久,在裴延彻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周芙萱牵起舟舟的手,“奶奶,我们过去那边坐吧。” “好。” 一行人来到休息区坐下。 季老太太將舟舟抱到了自己腿上。 “我的小宝贝,生日快乐啊,你猜太奶奶送你什么礼物?” 舟舟歪著头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是好吃的吗?” 话音刚落,宴会厅里响起一阵轻笑。 不怪他的第一反应是好吃的。 因为每次去季家庄园,太奶奶就会给他各种各样好吃的零食。 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第84章 舟舟才是真团宠(下) 老太太被他的小模样逗乐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小馋猫,就知道吃。“ 周芙萱坐在他们身侧看著他们的互动,眉眼温婉,嘴角微微上扬。 其实她也很好奇老太太的礼物。 从昨天开始,老太太就一脸神秘。 “李助理,把礼物拿来。”季老太太抬眸看向一边,声音恢復了平日的威严。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立刻上前,双手捧著一个深红色的丝绒礼盒。 礼盒扁平,外形精致,盒面上还有季氏家族的专用徽章。 裴延彻看到这个盒子时,眸色渐深,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季老太太接过礼盒,却没有打开,將它递到小曾孙面前,“你打开看看。” 舟舟兴奋地接过礼物,迫不及待地打开。 盒盖一掀,里面静静地躺著一份文件。 舟舟困惑地皱起小眉头,肉乎乎的小手將这份文件拿出来,翻开了几页。 他现在还认不全字,求助地看向老太太,“太奶奶,这是什么呀?” 周围人伸长脖子张望,当他们看清楚后,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瑞林集团5%股份转让协议】 裴延彻和周芙萱默契地转头,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宗兰半张著嘴,显然没料到老太太会把股份当礼物送出去。 当她侧目发现裴志远正盯著舟舟手上的股份转让书,脸色铁青。 心里的震惊立刻转为得意洋洋。 毕竟裴志远一把年纪了,拼搏半生,也只有瑞林集团10%的股份。 而舟舟才三岁,便轻鬆拿下5%的股份,不气死他才怪。 老太太並未理会周围人的反应,耐心地指著文件对舟舟解释。 “这是太奶奶送给舟舟的礼物,瑞林集团5%的股权。” “以后舟舟就是集团的重要股东了。” 舟舟眨巴著大眼睛,一脸茫然。 “股权是什么?能吃吗?” 这句话瞬间逗笑了眾人。 老太太笑著解释:“股权不能吃,但它可以让舟舟每年都有巨额收益。” “哇~”舟舟天真地问:“那我是不是可以买很多好吃的。” “那是当然,如果你想,一年的收益就能买下好几家食品公司。” “舟舟喜欢太奶奶的礼物吗?“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份礼物的喜欢。 “喜欢!太奶奶最好了!”说著扑进老太太怀里,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 宴会厅里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裴志远终於按捺不住,走到老太太身边,压低声音道:“母亲,这不合规矩。” “我认为集团股权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从长计议。” “而且舟舟才三岁,他根本不懂这些......” “我的股权,我想给谁就给谁。” 老太太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况且,这些股份会由信託基金代管,等他成年后才正式继承。” 这话也表明了她的立场,並不打算將股权交由嫡长孙裴延彻代管。 大家纷纷看向裴延彻。 然而他脸上並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似乎不在意无法代管股权这件事。 老太太扫了儿子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所以舟舟只需等著分红。” 裴志远被这句话噎住,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转头看向裴延彻,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责备。 那眼神就像在质问裴延彻,这是不是他的主意。 裴延彻迎上他的目光,眼里的笑意毫不掩饰。 裴志远心底的火气噌噌噌往上涨,却又不好发难,冷哼了声,移开目光。 他继续劝道:“母亲,可是......” “没有可是。”老太太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郑重地说。 “我,季茗芸,自愿將名下瑞林集团5%的股份,无偿转让给我的曾孙裴衍舟。” 老人一字一顿地宣布,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剎那间,宴会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和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5%的瑞林股份,按照现在的市值计算,已然接近千亿。 而这份厚礼,竟然给了一个三岁的孩子。 裴志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是母亲的决定,我当然选择尊重。” 宴会继续进行,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舟舟对此浑然不觉,他正站在正常规格的蛋糕前,闭著眼许下心愿。 “我希望太奶奶,还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大家都要是开开心心,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他大声朗诵著自己的愿望,引得大人们发出一阵阵善意的笑声。 只有周芙萱在听到外公外婆的时候心底轻颤了下。 外公外婆的礼物到了,但人没到。 实际上礼物也是她准备的,不来的理由也是她编的。 她在想,要不安排一场车祸,假装父母双亡得了,免得老为这种事犯愁。 毕竟接下来,可能就是她和裴延彻的婚礼了。 舟舟终於许完了愿望,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吹灭了三根蜡烛。 *** 生日宴还在进行。 沈家那边就已经通过內线收到了季老太太转赠5%股权的消息。 沈家的三人小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沈洛嫣不断在群里刷屏,情绪激动。 【老太太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他我都忍了,但这次太过分了!】 【哥哥你这些年伏低做小孝敬她,她也就给了你一票支持。】 【我们还没高兴多久,她转身奉上5%的股权给裴延彻的儿子。】 【5%的股权啊!据说市值都超千亿了。】 【凭什么?难道我们不是她的孙子孙女吗?】 【她放著我们不管,去管隔了几代的小娃娃,真的太偏心了!】 【......】 手机那头的沈洛嫣已经气红了眼,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委屈至极。 【哥,你怎么不说话?】 日盛集团32层的区域总裁办公室里。 沈逸年“啪“地一声將手机摔在茶几上。 屏幕上还显示著內线发来的生日宴照片。 三岁的裴衍舟被眾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宠溺。 他身后是堆积如山的礼物,背景也是相当豪奢。 “市值超千亿的股份!”沈逸年扯了扯领带,眼神阴鷙,连连冷笑。 “真是好样的。” “哈哈哈~” 办公室里迴荡著他癲狂的笑声。 第85章 爸爸妈妈的礼物 生日宴结束后,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別墅很快恢復了往日的寧静。 舟舟玩了一天,累坏了,在妈妈怀里睡著,最后被抱回了儿童房。 裴延彻则忙碌著生日宴的收尾工作。 周芙萱从儿童房出来,开始清点礼物。 佣人们將今天收到的礼物往储物间搬运。 “那个音乐盒,放在第二个架子上。” 周芙萱手上拿著礼物清单,轻声指挥著。 “这些小件的礼物,都別拆封,等舟舟醒来,他亲自拆,放桌子上就好......” 这个储物间足有一百平米,四周都是定製的储物柜。 中间还摆放著一张长桌,专门用来整理物品。 等佣人们將礼物都搬好,她走到桌子前,坐下开始仔细核对。 她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熟悉的名字。 “徐家大舅送来一辆定製的劳斯莱斯儿童跑车......” 她一边核对,一边將礼物分类,然后在自製表格上打了个特殊標记。 她做这些不是为了比较礼物高低贵贱,而是为了以后的人情往来。 “还在忙吗?” 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延彻刚送完太奶奶回来。 周芙萱没有回头,专注著手中的清单,轻声回应。 “对啊,有不少没来宴席的亲朋好友也让人送来了礼物。” “我得把这些理清楚,以后还礼才不会出错。” 裴延彻望著她的背影,莫名地感到安心,脑海中跳出一个词——贤內助。 周芙萱真的把这个家料理得很好。 “我也来吧。”他將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拿起另一份清单,快速扫了几眼,无意中扫到到『司凝』这个名字,有些疑惑。 如果是司家送礼,一般会以司明津的名义送。 毕竟司明津是裴志远的多年好友,送晚辈生日礼物无可厚非。 他目光往下一扫,很快看到司明津的署名。 不过这礼物看著像是助理准备的,中规中矩,透著股商务气息。 “芙萱,往年司家的礼物也是司伯伯跟司凝分开送吗?” 周芙萱终於抬起头来,“往年的事,我不太清楚。” “不过司凝应该是因为我才给舟舟送礼物,也是有心,我得想想如何回礼。” 裴延彻的关注点却在第一句,“之前舟舟的生日宴不是你负责?” “不是。”周芙萱轻轻地摇了摇头,“前两年舟舟的生日都是妈在负责。” “这还是我第一次负责舟舟的生日。” “轮到自己经歷一次,才发现这么不容易,这些年真是辛苦妈了。” 其实操持这些事,她乐在其中,甘之如飴,但说话还是保留了体面。 毕竟现在,她已经不需要通过显露自己的可怜,来勾起男人的心疼。 而是需要適度展现的自己能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价值,从而获得更多机会。 裴延彻望著她,眼神里泛起了心疼。 周芙萱忽然转移话题道:“老公,你知道司伯伯一家的生日时间吗?” “我想等他们生日时,都送上礼物。” 裴延彻思索了几秒,“这个你不用管,像这种回礼,会有专人负责。” “这个不行。”周芙萱很快拒绝,“若是普通关係,我就按惯例回礼了。” “但司伯伯之前送了我有重要意义的佛珠,如今还给舟舟送了礼物。” “於情於理,我都得用心准备回礼。” 裴延彻:“嗯,那我让人整理一份具体资料给你,你对著上面查找就行。” 周芙萱点了点头,“这个提议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老公,奶奶今天送了舟舟5%的集团股份,我还挺意外的。” 周芙萱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得意和自豪。 “舟舟才三岁,就成了瑞林集团的小股东,真了不起。” 裴彦彻唇角微微上扬,眼神温柔地看著她。 他知道她在邀功,於是顺著她的话说。 “確实很了不起,不过这还得多亏了你这位贤內助。” “如果不是你深谋远虑,三年来,雷打不动地带著舟舟探望奶奶。” “奶奶也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宠爱舟舟,不等他长大,就送上股权。” 这话周芙萱爱听,嘴角都抑制不住地扬起。 “那是当然。”她骄傲地扬起下巴,“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舟舟爭气。” 裴彦彻眸光温柔,“你和舟舟都很厉害,有你们真是我的福气。” 周芙萱没想到他会这么哄著自己,心情大好,继续低头整理礼物。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报名字,一个核对,不时交换一个会心的微笑。 “限量版高乐玩具一套。”周芙萱突然顿住,“嗯?怎么清单上没有署名?” 裴彦彻顺势拆开手上的礼品盒,在底部发现了一张小小的卡片。 在看清楚卡片上的字后,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怎么了?”周芙萱察觉到丈夫脸色的变化,凑过去看那张卡片。 卡片上写了一行字:“祝我的小乖孙舟舟生日快乐——沈秋蓉”。 储物间里安静了一瞬。 周芙萱皱眉疑惑,“她的礼物是怎么送进来的?” 未到场人员送来的礼物都会进行严密检查,確保安全才会被接收。 沈秋蓉的礼物出现在这里,確实有些意外。 裴彦彻冷笑,“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我那个好父亲帮她带进来的。” 他抬手按下墙上的传呼铃。 距离这最近的佣人很快出现在门口。 “先生,有什么吩咐?” 裴延彻扫了眼礼物,冷声道:“把这个扔了,扔得越远越好。” *** 晚饭后,夜幕降临。 “太太,先生说他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让您现在带小少爷过去。” 管家站在门口边,轻声提醒。 “嗯,我现在就带舟舟过去。” 说完,周芙萱朝正在拆礼物的儿子招了招手。 “舟舟,我们现在去看爸爸给你准备的礼物。” 舟舟在礼物堆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爸爸的礼物?” “对啊,这个礼物,爸爸准备了两个多月哦。”她神秘地眨眨眼。 舟舟立刻放下手中的礼物,“妈妈,我们快点去找爸爸,我要看礼物。” 周芙萱牵起他的手,往別墅园的东侧走去。 那里有一座新建的小塔楼,过去两个多月里一直有工人在施工。 不过他们一直对外宣称是在修整园。 第86章 一家三口 裴延彻在塔楼下看到妻儿身影,快步上前。 “爸爸!”舟舟小跑著奔向爸爸。 裴延彻蹲下身,张开双臂抱住儿子,顺势在他的小脸上亲了口。 “来,先闭上眼睛,数到十再睁开。” 舟舟听话地闭上眼睛,“一、二、三......” 他数得飞快。 “慢点数。” “好吧,一、二、三......”他这次明显放慢了速度。 裴延彻抱著他,跟周芙萱一起走了塔楼。 “爸爸,我数到十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裴延彻將他放下,“可以了,睁开眼睛吧。” 舟舟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然后呆住,半张著小嘴。 这是个圆形房间,天板上投影著缓慢旋转的银河,宛如置身於浩瀚宇宙。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那台天文望远镜。 “哇~” 舟舟发出长长的惊嘆,快步走向那台望远镜。 “爸爸,这是送我的礼物吗?” “对啊,宝贝,生日快乐,这是爸爸送你的小天文台,取名叫舟舟天文台。” 舟舟开心地蹦蹦跳跳,“爸爸,我好喜欢这个礼物,我最爱爸爸了!” 周芙萱走上前,佯装吃醋,“宝宝,你之前明明说最爱妈妈的。” “我最爱的是妈妈和爸爸。”他顿了下,又补充了句,“还有太奶奶和奶奶......” “行了,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端水,长大还得了。”周芙萱忍不住轻笑。 说完,她將藏在身后的礼物拿出来,“宝宝,妈妈也有礼物送你哦。” “什么礼物?” 舟舟又跑到了妈妈面前,仰著头,满眼都是期待。 周芙萱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你自己拆开看看。” 舟舟接过礼物,迫不及待拆开,发现是一本镶金边的证书。 他抱著证书,懵懂地问,“妈妈,这是什么?” “这是官方颁发的证书,意味著將有一颗行星以舟舟的名字命名。” 不久前,周芙萱以裴衍舟的名义向国际天文科研捐赠了三百万美金。 通过资助系外行星探测计划,来获得行星的命名权。 舟舟瞪大了眼睛,“妈妈,所以现在天上有一颗叫舟舟的行星?” 周芙萱微笑著点了点头,“没错,宝宝真聪明,一说就懂。” “大概一个月后,官方就会正式向外界公布这颗行星的名字。”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天上有颗叫『舟舟』的行星。” 舟舟摸著证书,满脸的不可思议,“我有自己的星星了?” “嗯,没错。”周芙萱再次给予肯定的答覆。 舟舟突然將证书举过头顶,绕著房间跑来跑去,小奶音炸开。 “我有自己的星星啦!我有自己的星星啦!” 周芙萱怕他摔倒,赶紧伸手护著他,“小心,慢点跑。” 舟舟顺势扑进她怀里,踮起脚尖,对著她脸上狂亲。 “我最爱妈妈了,妈妈是宇宙第一好!” 裴延彻在一旁看著母子俩的亲热劲,竟有些嫉妒。 两个多月前,他发现儿子对星空有著近乎狂热的喜欢。 於是萌生了建这个迷你天文台的想法。 没想到自己忙活了两个多月,都没能让舟舟开心成这样。 果然知子莫若母。 周芙萱才知道舟舟最想要什么。 “舟舟,让我们看看今晚的星空,好不好?” 舟舟点头如捣蒜,“好呀,我要看我的星星。” 裴延彻调整好望远镜的角度,抱起儿子,让他能够到目镜。 周芙萱按下墙上的开关,圆顶的天窗缓缓打开,露出满天繁星。 “我看到了!好多星星!”舟舟尖叫起来,小手紧紧抓住望远镜。 “好漂亮,里面的星星就像我绘本上画的。” “哇,我看到了三颗星星连在一起。” “那是猎户座的腰带。” 裴延彻在一旁解释,一只手稳稳地托著儿子,另一只手调整焦距。 “哇,猎户座的腰带。”舟舟鸚鵡学舌般地重复,眼睛一刻不离目镜。 “爸爸,我的星星在哪里?” 裴延彻和周芙萱对视了一眼,不想哄骗他,於是如实说道。 “那是系外行星,距离我们非常遥远,这个设备看不到。” “啊?”舟舟有些失落,“那什么设备可以看到?” “要用韦伯太空望远镜,而且只能通过间接手段探测,无法成像。” 舟舟皱起小眉头,“那我不是一辈子都看不到我的星星?” 裴延彻蹲下身,与儿子平视。 “谁说一辈子看不到,以后科技更发达了,就能看见。” 舟舟双颊鼓起,眨巴著大眼睛,眼神还是有些失落。 周芙萱跟著蹲下身,双手扶著他的肩膀,认真说道。 “舟舟不用失望,虽然你看不到它,但它是真实存在的。” “你们隔著几百光年的距离固守一方,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舟舟猛地抬头,“妈妈,我可以成为科学家,做出能看到舟舟星星的望远镜。” 周芙萱柔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长大后想当太空人吗?” “嗯......”舟舟陷入了纠结,但很快目光坚定地说:“那我可以既当太空人,又当科学家。” 周芙萱讚嘆道:“哇,我们舟舟也太棒了吧,妈妈支持你。” “爸爸也支持你。”裴延彻跟著附和。 “太好啦。”舟舟举起双臂欢呼,“那长大后,我要当太空人和科学家。” “然后我们一家就到那颗星星上生活,建大大的房子。” “带上太奶奶、奶奶......”他掰著手指细数著。 “哦对了,还有小黄也要带上。” 他连家里那只小土狗都算上了,唯独没有算上爷爷。 “好,都带上。” 一家三口坐在软垫上,头顶是浩瀚无垠的星空。 舟舟靠在父亲怀里,眼皮开始打架,但还坚持指著天空问这问那。 裴延彻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去,儿子已经抱著证书睡著了,嘴角还掛著甜甜的笑容。 “我们该带他回去睡觉了。”周芙萱轻声说。 “我想再待会。”裴延彻温柔地看著她,“我很喜欢现在这个氛围。” 一家三口安静地待在一个空间里,望著星河,享受著片刻的寧静。 周芙萱眸色一软,靠著他的肩膀。 “好,那我们就一直待著。” 第87章 往事,遇到人贩子 包厢里。 周芙萱穿著宽鬆的连衣裙,慵懒地靠坐在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 在等人间隙,她拿出手机,玩起了『贪吃蛇』游戏。 在蛇快要占满屏幕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林绘踩著高跟鞋走了进来。 周芙萱抬头,发现她又换了个发色。 这次换成了紫灰色,还把原本的大波浪拉直,留了个齐肩短髮。 “哇,你不走御姐风,改走青春靚丽风了?” 林绘撩了撩头髮,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唉,没办法,虽然我生得貌美,奈何小弟弟太年轻,走一起怕差了辈。” 之前跟江宴约会,被人说他俩是姐姐带著弟弟,她心里气得不行。 虽然两人岁数確实差得有点多,但她长相是偏年轻的。 现在突然被说像姐姐,她自然不乐意。 周芙萱打量了她几眼,“怎么可能差了辈?你这一打扮看著跟18岁似的。” “而且江宴长得老成,你要不说,我还真看不出他19岁。” 林绘被她哄得心情大好,勾了勾红唇。 “我就爱听你说话。” 周芙萱:“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那我更爱了。”林绘拿起桌面上的酒,给两个空杯子倒上,递上其中一杯。 “来,我们干一杯,庆祝舟舟拿下瑞林集团百分之五的股权。” 周芙萱接过酒杯,放到一边,“最近在备孕,不喝酒。” “哟!”林绘双眼一亮,“你终於开窍了。” “我之前劝你生二胎,你还犹豫来著,怎么改变想法了?” 周芙萱抿唇笑笑,神色温婉。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喜欢小孩,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之前不敢生是因为不稳定因素太多,有顾虑,现在稍微稳定了些。” “而且奶奶亲自催生,还说我这一胎无论男女,都姓季,那我能不生吗?” 林绘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说的也是,毕竟你怀的不是孩子,而是金钵钵。” “一个舟舟就千亿身家,再来个孩子,你这位置不得稳如泰山。” “就算离婚了,你也是裴家和季家继承人的生身母亲,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周芙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可不会离婚,我得保护好我的孩子。” 豪门竞爭有多激烈,她是知道的。 林绘轻抿了一口红酒,忽然感嘆道:“当你的孩子可真幸福啊。” “搞得我都想立刻去投胎了,成为你的二宝、三宝。” 周芙萱嗔了她:“你可別胡说,当我闺蜜也是一样的,我宠著你。” 林绘自嘲道:“我开玩笑的,我这种人去了地府报到,都未必转生为人。” “就算我走了狗屎运,转生为人,也很可能投到地球上的犄角旮旯。” “所以啊,我还不如苟活著,起码我现在有房有车有事业,还有男人。” 说完,她傻笑了两声,继续喝酒。 周芙萱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 “绘,你是不是有事瞒著我?” 林绘抬眸看向她,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笑笑。 “我这人没心没肺,能有什么事?” 周芙萱却没被她敷衍过去,斩钉截铁地说。 “绘,我们都认识五年了,我能看不出来你心里有事吗?” “你是不是跟我感情淡了,有事都选择瞒著我。” “这说的什么话?”林绘將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我俩的感情能淡吗?” “我不说,那是因为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周芙萱:“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帮不帮得上。” “再说,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通天本事,但有的是钞能力。 钱能解决掉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林绘对上好朋友殷切的目光,片刻后,轻嘆了口气,“梁劲暉回国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就是这句话,但说完感觉有些丟面子。 显得她很在意似的。 於是找补道:“我还想著最近怎么诸事不顺,喝口茶都会被呛到。” “原来是这瘟神回来了,真晦气!” 周芙萱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变得复杂。 说起来,梁劲暉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当初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她早被卖到东南亚地下娱乐场所,或是红灯区了。 虽然梁劲暉想救的只有林绘一个,而她是顺带的,但也是救了她。 周芙萱听著林绘细数梁劲暉的罪行,那些尘封的记忆再次袭来...... “乖,把这个喝了,很快就能退烧了。” 一道温柔的安抚声在她耳边响起。 出租房里。 她浑身滚烫,四肢无力,依偎在孙姐身旁,高烧让她很难受。 在喝了孙姐递来的一碗黑乎乎,味道奇怪的中药后,她昏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已经在昏暗的破屋子里,手脚都被麻绳绑著。 她的眼皮很重,暂时无法睁开,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片刻后,她的感官逐渐变得清晰。 潮湿的味道,电风扇嗡嗡嗡地作响,还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女的很明显是孙姐,而男的声音,她没听过。 这两人说话完全不避著她,似乎没发现她已经醒了。 男人的声音很猥琐:“哇,孙姐,你这的货真是极品,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周芙萱感觉到有只粗糙的手在摸她的脸,噁心得想吐。 但她只能紧闭著双眼,强忍著心里的这股噁心感。 “啪!” 那人的手似乎被拍开了。 孙莹声音严肃:“你可別乱来,这还是个雏,价格高著呢。” “你要是让她掉价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男人发出討好的笑声,“孙姐,我又不是什么急色的人。” “再说,这看看,摸摸,也不会被人知道。” 孙莹呸了声,“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狗德行?” “要是真让你接近,这么漂亮的妞,你能把持住才怪,赶紧收起那些心思。” “等我们拿到钱了,你要啥女人都有。” 孙静警告完,又开始说好话。 男人:“我知道的,你放心吧,这妞我碰都不碰。” 紧接著,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最后发出了狼狈为奸的笑声。 周芙萱听著他们的对话,整颗心不断往下坠,直到坠入谷底。 她知道自己遇到人贩子了,而且正要被卖掉。 第88章 初见林绘,蓄意接近 当初,她为了不被卖给隔壁村的老光棍,放弃学业跑了出来。 白天在小餐馆打工,晚上挑灯夜读。 好不容易攒够钱,准备继续学业,却被孙莹盯上。 半年多的时间里,这个女人润物细无声地入侵她的生活。 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出手相助,在她独自流泪的时候安慰她...... 这让独自漂泊异乡的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逐渐放下了戒备。 现在想想,孙莹一开始就是在设局。 说不定这个名字都是假的,而那些欺负她的人也是这女人雇来的。 这一环套一环,先是攻破她的心防,最后在她没有戒备的时候收线。 周芙萱在心里冷笑,对孙莹恨之入骨。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得想办法逃出去。 然而孙莹这帮人太谨慎了,还时不时给她下药,让她昏昏欲睡,无力思考。 几天下来,她几乎找不到逃跑的机会。 直到她被带到边境的转运中心。 这是个狭小昏暗的破旧房间,空气中瀰漫著霉味和尿骚味。 她蜷缩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绑在身后。 这里还有四个和她一样被绑著的女孩,她们或坐,或躺在地上。 每个都面色惨白,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看著这一路没少挨打。 因为她一直在装乖装病,孙莹没有打她,这一路少遭了些罪。 门突然被推开,三个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 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黑牙。 女孩们瞬间缩做一团,低声啜泣。 “別紧张,我是来带你们到好地方工作的,那里包吃包住,工资高得很。” “放屁!你们这是在贩卖人口,是犯法的。” 一个穿著黑色运动衫,栗色短髮的女人猛地直起身子,大声叫嚷著。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我一下,你们就死定了!” 周芙萱暗暗惊讶,这个女人居然还这么有劲。 难道她进来前没被注射那种让人昏昏沉沉的药物? 刀疤男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哟,你这小妞还挺横的啊。” “不过老子告诉你,就算你爸是天王老子也没用,我们照卖不误。” “是吗?”那女人扬起下巴,神色倨傲,“那我告诉你,我是梁劲暉的女人。” “就算你们老大来了,见到他都得毕恭毕敬叫一声暉哥。” “如果他知道你们要把我卖掉,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劝你们还是识趣点,赶紧放了我,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著走。” 刀疤男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他身后两个小弟面面相覷。 刀疤男蹲下身,凑近了问:“你说你是梁劲暉的女人,有什么证据?” 那女人怒瞪著他,“手机拿来,我直接给他打电话,让他跟你说。” “手机给你?”刀疤男脸色一沉,“当我傻啊,手机给你报警吗?” “我不报警,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念號码,由你来拨。” 听到这里,刀疤男心里已经有些信了,但依旧死撑。 “呵,你说这號码是暉哥的,那就是暉哥的吗?” “谁知道你在耍什么样?我警告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角落里。 周芙萱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脑子转得飞快,判断著女人话里的真偽。 这时,孙莹走了进来,“阿中,里面怎么这么吵?” 刀疤男站起身:“孙姐,这女人一直在鬼叫,说自己是暉哥的女朋友。” “辉哥?”孙静蹙眉,“哪个辉哥?” 刀疤男:“梁劲暉。” “这真是他的女朋友吗?”孙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压低声音问。 刀疤男:“切,估计跟暉哥打过一炮,为了唬住我们,扯的谎。” 穿黑色运动服的女人拔高了音量,“我没有扯谎!我跟梁劲暉五年了。” “你去问问他手底下的兄弟,哪个见了我不喊一声嫂子?”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直接打电话,他的號码是1......”她快速念了一串號码。 孙莹转头跟刀疤男对视了一眼,表情越来越难看。 他们当然不认识暉哥的號码,实在是这女人太自信,让他们变得不確定。 刀疤脸凑到孙莹耳边,压低声音。 “孙姐,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们现在把人放了也没用。” “梁劲暉那人出了名的手段狠辣,有仇必报。” “如今他的女人被我们抓了,还受了伤,他知道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我们还不如將错就错,把人卖掉。” 孙莹一脸难色,压低声音,“你別忘了,梁劲暉靠什么发家的。” “他的人脉就在东南亚,豹哥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 “我们这批货的接头人是豹哥,如果这女人说的是真的,她一出现肯定露馅。” 周芙萱见他们面露难色,在低语著什么,心里已经信了那女人的话。 她在思考著如何利用这件事。 “孙姐,要不我们......”刀疤脸缓缓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孙莹横了他一眼,显然不认同这个做法,最后两人快步走出了房间。 铁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女孩们的啜泣声。 就连刚刚气焰囂张的女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 周芙萱知道机会来了,立刻挪动身体,一点一点往那女人靠近。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 女人眼里充满了警惕,没有回答,而是將身体往墙角又缩了缩。 周芙萱没有气馁,而是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你好,我叫周瑾,別害怕,我不是坏人。” 女人的眼神闪烁了下。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坏人,你跟我一样,都是快要被卖掉的猪仔。” 周芙萱愣了下,最后勾唇苦笑,“你这话也没错,我们確实是猪仔。”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干嘛?现在是交朋友的时候吗?” 周芙萱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正因为身处困境,我们才要互帮互助。” “如果你觉得我很冒犯,那我就不问了。” 沉默了几秒后,对方终於开口,“我叫林绘。” 第89章 瑾是妈妈取的名字 “林绘,你的名字真好听。”周芙萱不动声色地往她身侧靠近了点。 “我的名字好听吗?”林绘嘖声疑惑,“其实我觉得你的瑾字更好听。” 周芙萱心臟的某处轻颤了下,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真实情绪。 “瑾”字据说是母亲给她取的,乳名小瑾。 后来她上学了,从一本书里看到这个字的寓意。 从玉从堇,意味著世间少有的美玉,象徵稀有和珍贵。 如果她真如名字那样珍贵,又怎么会被轻易丟下? 周芙萱快速收起情绪,转移话题道。 “对了,绘姐姐,你是怎么被他们抓来的?” 林绘心里的戒备还未放下,“你先说你的。” “我呀。”提到这个,周芙萱情绪低落了下来,“我是被信任之人骗了。” “我无父无母,輟学出来打工,结果被所谓的知心大姐餵了药,拐到了这里。” 她简短地说出了事实。 林绘看著这个漂亮的小妹妹,心底泛起怜悯,语气软了下来。 “其实我也是被人骗了,不过我属於好心没好报。” “出门遇到被家暴的女孩,我正义感爆棚,挺身而出,赶跑了家暴男。” “那女孩就哭著说害怕,让我送她回去。” “我仗著自己身手不错,也就没想那么多,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结果从拐角衝出来一群人挡住了我的去路,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一伙的。”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这么看来,我们得遭遇很像。”周芙萱嘆了口气,“都是被表象给骗了。” 两人低声聊著,逐渐依偎在一起。 聊著聊著,周芙萱的眼泪突然扑簌簌地流下来,抽抽噎噎地问。 “绘姐姐,你说我们能出去吗?” 林绘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安慰道。 “小瑾,你放心,我男朋友很厉害的,他一定能找到我们,別害怕。” 两人在不知不觉间调换了角色。 林绘成了大姐姐,而周芙萱成了哭哭啼啼的小妹妹。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 刀疤男阴沉著脸走进来,孙莹却不见了踪影。 “老大,现在这个事怎么处理?”小弟迎上来问:“是要放了这女的吗?” “放了她?”刀疤男嘴里叼著烟,冷笑,“放了她我们死得更快!” “梁劲暉要是知道我们抓了他的女人,就算没卖掉,也不会让我们好过。”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弟继续追问。 刀疤男眉眼一压,露出阴狠的表情。 “按孙姐的意思,把这妞卖山沟沟里去。” “她现在去联繫那边的负责人。” 既然梁劲暉的势力在东南亚,那他们就不卖那边,便宜点卖山沟沟去。 “起来!都给我起来!”刀疤男吼道,“准备上路了!” 几个男人粗暴地拽起女孩们,推搡著往门外走,哭声一片。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林绘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我都说了,我是梁劲暉的......” “闭嘴!”刀疤男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再废话,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林绘的脸被扇歪到一边,嘴角渗出血丝。 她缓缓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著刀疤男。 刀疤男被瞪得火冒三丈,心想著反正都要卖山沟沟里,不如现在先便宜了他。 这么一想,他瞬间气血上涌,把孙姐的嘱咐拋之脑后。 当著一群人的面將林绘扑倒。 “啊!” “你给我滚!” 房间里迴荡著林绘的嘶吼、怒骂。 因为手被绑著,林绘只能拼命蹬腿去踹男人,浑身都在挣扎。 其他女孩都被嚇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而小弟们则发出狰狞的笑声。 周芙萱被这一幕,嚇得瞪大了眼睛,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她想去救人,但她知道自己救不了,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眼前的一切突然扭曲、模糊,她脑子里涌现出无数个被打的画面。 因为打碎了一个碗,何娟罚她三天不准吃饭。 如今才第二天,但她已经饿得晕乎乎的,还要干一堆家务活。 实在饿得没办法了,她偷摸著来厨房找吃的。 她狼吞虎咽地吃著昨天剩下的红薯,甚至来不及咀嚼,只管往嘴里塞。 【小贱人!你在干什么?!】 炸雷般的怒吼从身后传来,她吃红薯的动作顿住,害怕得浑身哆嗦。 【婶婶,我太饿了,对不起。】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哭著道歉。 【饿?】何娟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拖到院子里。 【居然敢偷我家的东西吃?果真是没爹没妈的玩意,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女孩被重重摔在硬邦邦的泥地上,膝盖瞬间磨破了皮,鲜血直流,传来一阵剧痛。 她看到婶婶从墙边抄起藤条,嚇得瞪大了眼睛,心臟几乎停止了跳动。 【不要!婶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跪在地上,也不管膝盖的伤,一直在磕头,不一会额头就鼓起了大包。 然而她的求饶並未唤起对方的良知。 藤条带著呼啸声落在她瘦弱的背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小女孩喉咙里喊出,后背火辣辣地疼。 【偷东西的小贱种!养你吃白饭还不够,竟还偷我们家东西。】 【这跟家里养了个贼有什么区別?】 何娟的骂声和藤条的抽打声交织在一起。 【婶婶,求求你別打了,我真的不敢了,求求你......】 【我让你偷!让你偷!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赔钱货......】 何娟的骂声越来越尖锐,藤条落下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小小的身躯在地上翻滚著,藤条抽在她的身上,立刻浮现出一道红肿。 【你妈跑了,留下你这个偷东西的赔钱货,尽在我们周家吃白食。】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直插进她的心里。 她突然停止了哭喊,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呜咽声溢出喉咙,眼神里只剩下倔强。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 让这些伤害过她的人,也尝尝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因为她的眼神太过凶狠,何娟气得加大了挥藤的力道。 【死丫头,我看你是皮痒了,居然敢瞪我。】 不知过了多久。 何娟终於打累了,喘著粗气把藤条扔到一边,冷哼一声,转身回屋。 三十分钟过去了,蜷缩在空地上的小女孩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第90章 周芙萱萌生了对权势的渴望 布料撕裂的声音瞬间將她的思绪拉回。 林绘的衣服被刀疤男扯破了一大片,脸上有明显的掌印,嘴角渗血。 “不要伤害她!” 周芙萱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因为双手被绑住,她只能抬脚將趴伏在林绘身上的男人踹开。 刀疤男被踹倒在地上,唉哟了一声。 周围的小弟立刻冲了过来,將周芙萱控制住。 刀疤男站起身,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刚刚的那一脚,让他十分没面子,胸腔里汹涌著滔天的怒火。 “臭婊子,居然敢踹你爷爷我,我看你是嫌命长!” 他猛地抬手,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周芙萱被打得脸都偏到了一边,白皙的脸上瞬间肿起了个掌印。 脸颊像被火舌舔过一样,火辣辣的疼。 刀疤男看著这么漂亮的脸蛋被扇成这样,心底涌起一种莫名的爽感。 开始变本加厉,抬起脚踹向她的肚子。 周芙萱痛得弓著身子,蜷缩成一团,口腔里涌出一股铁锈味。 林绘终於在惊嚇中回过神来,扑到她身上,“小瑾,你没事吧?” 刀疤男立刻揪住林绘的头髮,將她拉开,还想继续实施罪行。 “啊!你个死变態,快放开我!” “啊啊啊!”林绘又开始拼命挣扎。 刀疤男打上癮了,正想再给她一巴掌。 手刚抬起,门就被猛地撞开。 一个小弟慌慌张张地衝进来。 “老大!不好了!梁劲暉的人来了!外面全是车!他们还有枪。” 刀疤男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孙姐不是说没人知道这事吗?” 话音刚落。 梁劲暉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著十几个身材高大,手持枪枝的手下。 周芙萱虚弱地抬眼,透过凌乱的头髮看向门口。 眼前的男人面容冷峻,双眼狭长锐利,浑身透著一股骇人的狠戾。 刀疤男的双腿抖个不停,声音都变了调。 “暉、暉哥......这是个误会......” 梁劲暉阴沉著脸,目光扫过被绑著的女孩们。 最终落在头髮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还有掌印的林绘身上,心猛地一沉。 他快步走到她跟前,脱下外套,將她完全包裹住,柔声哄道。 “绘绘,別怕,我来了。”一边哄,一边解开她手上的绳子。 “呜呜呜~”林绘大哭出声,“你怎么才来?我差点就被......” 梁劲暉眼睛微眯,闪烁著危险的光。 在安抚好怀里的女人后,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刀疤男。 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听得刀疤男心惊胆战,颤抖著不断后退。 “暉哥,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女人......” “这真的是个误会,我现在给您磕头道歉,求求您大人有大量。” 他將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额头瞬间鲜血直流。 “误会?”梁劲暉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他抬脚就往他头上踹,力道大的像要把人的头盖骨踹碎。 刀疤男的脸被踩在地面上,嘴角裂开,鲜血顺著下巴滴落在地上。 “暉哥,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敢动我的女人!”梁劲暉一字一顿,每个字都透著寒意,“我看你不想活了。” “暉哥,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您的......”刀疤男还想狡辩。 但梁劲暉没给他机会,抬起右脚,鋥亮的皮鞋狠狠踩在他的手指上。 “啊!” 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隨著悽厉的惨叫。 刀疤男五根手指在他脚下变形。 梁劲暉面无表情地碾了碾,確保每一根骨头都被碾碎,才移开脚。 接著是第二只手....... 在轮番折磨下,刀疤男直接没声了,痛得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周芙萱將这一幕看在眼里。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消亡,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新的东西。 梁劲暉將人折磨得不成样子后,才堪堪收手。 转身示意手下:“把他们都带出去,好好'招待'。” 其他小弟嚇得立刻跪在地上,拼命哭求,一时间涕泗横流。 “暉哥,这不关我们的事,全是老大的主意。” “拖出去。”梁劲暉没听他们的废话。 这些人就被人拖了出去,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每一声都让房间里的女孩们害怕得瑟瑟发抖。 梁劲暉快步回到林绘身边,將她打横抱起,准备带她离开这里。 林绘伏在他怀里抽噎著,突然抬起头。 “暉哥,有个女孩救了我。”她指向周芙萱,“她为了救我差点被打死。” “我们將她带走,好不好?” “还有其他女孩,也一起放了吧。” 梁劲暉的目光顺著她的指向落在周芙萱身上,眉头轻拧。 入目的是一个蜷缩在地上,头髮凌乱,像一具破旧的布娃娃的女人。 他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这个救你的,我可以顺便带走,但其他人只能自己离开。” 他可没有当好人的习惯。 “阿苍,把地上那小丫头带回去,顺便给她找个医生。” 那个叫阿苍的男人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將周芙萱抱起。 周芙萱警惕地看著他,摆了摆手,虚弱地说,“我自己可以走。” 现在她谁也不信。 她艰难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出房间。 原来这是个废弃厂房,外面一片荒芜。 她回头看了眼战战兢兢的三个女人,想起那男人说的话,不会带她们离开。 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刚刚不要命地去救人。 周芙萱扫了眼躺在空地上,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刀疤男,以及同伙。 心底再次涌起对权势的渴望。 【知识改变命运。】 她曾经多么相信这句话。 可现在她发现,美貌没有利齿,就是灾难。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要么成为猎人,要么沦为猎物。 而她,做了太久的猎物,现在想当猎人。 美貌是她最大的资本,与其被周边的小人覬覦,被动防守,战战兢兢地活著。 不如自己利用起来。 她需要真正的权势,那种能让伤害过她的人跪地求饶的权势。 第91章 真是报应不爽 “萱萱?”林绘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周芙萱终於回过神来,入目的是奢华的包厢,微微鬆了口气。 “你怎么了?我喊了你几次,你都没应。”林绘看著她,一脸担忧。 “我没事。” 周芙萱轻轻地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 “绘,你跟梁劲暉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绘表情微变,“你这话好奇怪,我跟他能有什么情况?” “我现在巴不得他赶紧喝酒喝死去,正好隨他的白月光去地府。” 周芙萱望著她,眼神复杂,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见过林绘和梁劲暉相爱的样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万万没想到两人最后会闹成这样。 当然她也没想到梁劲暉这么荒唐,居然把林绘当作前女友的替身养在身边。 林绘十八岁跟了他,跟了六年。 结果那个女人一个电话,说患癌了,时日无多,想要见见他。 梁劲暉二话不说,丟下正在筹备婚礼的林绘,直接飞到美国找她。 林绘知道自己是替身后,哭过,闹过,发疯过,梁劲暉却始终只有对不起。 最后林绘气得一刀捅穿了梁劲暉的手臂,彻底结束了这段感情。 最后拿著几千万分手费,开了酒吧,当起了老板娘。 她原以为林绘早走出来了,但现在看来,她似乎还有些介怀。 “绘,既然已经放下,就別再提他了,免得徒增烦恼。” “我才不烦恼,看见他颓废的样子,我心里爽的一批。” 周芙萱平静地望著她。 林绘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忽然指向墙上的液晶屏幕。 “行了,欧海那边直播开始了。” 周芙萱顺著她的手指,转向大屏幕里的直播画面。 当她再次看到那间她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瓦房时,心头猛地一颤。 所有愤怒的情绪在此刻倾泻而出,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 画面里,瓦房的门被猛地踹开。 五六个壮硕的大汉走了进来。 为首的光头男冷笑著:“周明,躲得挺好啊?” “竟然跑到这犄角旮旯,让我和弟兄们一番好找,这笔帐怎么算?” “海、海哥,我现在没钱,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周明跪在地上,额头抵著布满灰尘的地面,“我一定能凑到钱......” 此刻的他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头髮油腻地贴在头皮上。 “宽限?”光头男一脚踹在他肩膀上,“上次宽限的结果就是你跑路了!” “你以为我还会继续相信你?”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那八百万拿出来,就別怪我们不客气。” 周明猛地抬头,一脸惊悚,“海哥,我不是才跟你借了四百万吗?” “这......这怎么就变成八百万了?” 他哆嗦著差点说不清话。 “呵!”光头男嘴里叼著烟,那眼神像在看傻子,“你以为我是开善堂的呀。” “这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加上利滚利,到今天刚好八百万。” “海哥,你把债抬得这么高,我哪还的起啊?” 周明看他的眼神既恐惧,又愤怒。 何娟见状,扑通一声跪下来,老泪纵横。 “这位大哥,我们家住著破房子,哪里有钱给你,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 “放过?”光头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以为老子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何娟哆哆嗦嗦:“可......可我们现在真的没钱,你再怎么逼我们也没用。” 光头男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没钱是吧,那就用手指来抵。” “一根手指头抵五万,十根正好五十万。” “哦,这还不够。”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何娟,以及缩在角落不敢吭声的周武。 “加上你们夫妻的二十根,就有......” 光头男算数不太好,顿了好几秒。 旁边的小弟低声说道:“一共是一百万。” “哇!”光头男被自己开的价嚇了一跳,“这两个老货这么值钱吗?” “不行,必须得加上脚指头,才算一百万。” “怎么样?我够阔绰了吧。” 光头男看向三人,咧嘴一笑。 在场的三人听到这番话,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里都是惊恐。 何娟那更是嚇得不断往后退,“不可以砍掉我的手指,脚指,不可以!” 周武则缩成一个球,浑身颤抖,紧紧捂著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周明嚇得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周芙萱看著屏幕里丑態百出的三人,心里既愤怒憎恶,又畅快。 当年那个趾高气扬尖酸刻薄,对她极尽言语侮辱的二婶何娟。 以及总是冷眼旁观,装聋作哑,喝醉了就拿棍子打她的二叔周武。 当然最可恨的就是那个噁心表哥周明。 小时候拿鞭炮炸她,拿昆虫蛇蚁嚇她,甚至偷她辛苦攒下的书本费。 长大了,就开始覬覦她,目光像蛞蝓一样黏在她身上,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 如今这些禽兽正抱头鼠窜,嚇得屁滚尿流,真是报应不爽。 周芙萱红唇上扬,眼睛盯著屏幕,將声音调大。 音响里传来惊恐的尖叫和討饶声,在隔音效果极佳的包厢內迴荡。 听著这些声音,周芙萱脑海里的画面再次涌现。 婶婶尖利的声音炸开:【死丫头,洗个碗都能打碎!】 【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接手了你这个赔钱货。】 十岁的周明猛地將小小的她推倒在水泥地上。 【死丫头,谁准你碰我的漫画书了?】 她的膝盖砸地上,擦破了一大块皮,火辣辣地疼,眼眶里蓄满了眼泪。 十四岁的周明居高临下地看著她,手里挥著她攒了半年的书本费。 【哟,你还挺会攒钱的。】 【把钱还我!】 她急得面红耳赤,手伸得长长的,想要够著那些钱。 【我就不还!】周明將钱高高举过头顶,表情十分欠揍。 【你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肯定是偷家里的。】 【我没偷!这是我给同学写作业,还有捡瓶子攒的。】 【哦,那就当孝敬哥哥啦。】周明將钱塞进口袋,快速跑开。 【我的钱!】她正要追上去,耳朵传来一阵剧痛。 何娟揪起她的耳朵怒骂。 【什么你的钱?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我还没跟你算呢。】 第92章 我不能背叛小时候的自己 冬天。 她蜷缩在四处漏风的破屋里,只有一床薄被,冻得牙齿打颤。 因为冻得受不了,她终於鼓起勇气敲开了主屋的门。 【婶婶,我冷,可不可以给我一床厚点的被子?】 何娟被吵醒,心里正憋著一股火气,抬手就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死丫头,大半夜在这叫魂呢,吵得我不能睡觉!】 【我看,冻死你算了,省得浪费我们家粮食,赶紧滚一边去。】 她被打习惯了,已经不会哭了,捂著脸回到四处漏风的破房子。 紧紧地搂著她的小黄狗,一人一狗在冬夜里相互依偎著取暖。 【阿黄,我只有你了......】 某天放学回家,她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正把挣扎的阿黄塞进麻袋。 【你们在干什么?那是我的狗!】 她冲了过去,死死抱住男人的腿,不让他离开。【不准带走阿黄!】 【造反了是吧?】何娟一把揪住她的头髮往后拽。 【你一个吃白食还不够,还捡条狗回来吃白食,我看你是皮痒了。】 【婶婶,求求你,不要卖了阿黄,我可以不吃饭,把我的饭给阿黄吃。】 她跪在泥地上磕头,额头沾满了泥土。 【啪!】 一记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脸颊肿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再闹就滚出去,永远別进这个家一步。】 买狗的男人都看不下去了,终於开口。 【小妹妹別哭了,我买回去看院子的,不吃。】 【真的吗?】 她湿漉漉的眼睛充满了希冀。 小小的额头再次磕在泥地上,磕得砰砰砰响。 【求求你,一定要好好对它,求求你了。】 【它没有爸爸妈妈,没跟我过过一天好日子,它真的好可怜。】 麻袋里传来阿黄悽厉的呜咽,那是她最后一次听见它的声音。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骗她,只希望阿黄还好好活著。 周芙萱的指甲在不知不觉间陷入掌心,因为气愤胸口剧烈起伏著。 “萱萱,你还好吗?”林绘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 “我很好。”周芙萱突然抬起眼眸,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前所未有的好。” 显示屏里。 光头男正拿著匕首在周明的手指比划,像是在思考切下哪一根。 周明被嚇得当场失禁,黄色的液体在地面蔓延,裤襠都湿了。 “真噁心。”林绘嫌弃地皱眉。 周芙萱面无表情看著那张曾经囂张的脸上满是恐惧,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光头男不再废话,正准备举刀切下他的大拇指。 周明嚇得大喊:“海哥饶命!我妹妹嫁了个有钱人,她可以帮我还钱。” 周芙萱眸色一冷,按下通讯键。 “欧海,先停下,问问他妹妹是谁?” 光头男收起匕首,弯下身子,拍了拍周明的脸,“你说的妹妹是谁?” “不准糊弄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周明就像抓到最后一根稻草,哆哆嗦嗦地说。 “海哥,我有个堂妹叫周瑾,她曾住我们家里,欠了我们家不少钱。” “如今她在大城市混得很好,非常有钱。” “只要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找到她,到时候就能还你钱了。” “妈的,你玩我呢?”光头男面色凶狠,“人都没找到,你跟我说这些。” 听到这里,屏幕外的周芙萱终於鬆了口。 很显然周家人没找到她,若是找到,肯定会具体说出她现在的身份。 退一步讲,就算让他们找到又如何? 一群老弱病残,手上又没有证据。 他们之间甚至没有血缘关係,连dna都通过不了。 拿什么拆穿她? 周芙萱彻底失去了耐心,发出指令:“別跟他废话,直接动手。” 光头男抬手一个耳光甩过去。 周明被打得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 何娟见宝贝儿子被打成这样,心如刀绞,立刻抱著打手的腿哭求。 “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儿子了,真的要打死人了......” 那张刻薄的老脸皱得像揉烂的纸,眼泪鼻涕气流都粘在了打手裤腿上。 打手皱起眉头,猛地踹了她一脚,“死老太婆,敢弄脏我的裤腿。” “哎哟~” 何娟捂著胸口,大声哀嚎著,在地上滚来滚去。 “给我闭嘴!”打手大声厉呵,“再吵,我连你也一起打。” 何娟嚇得立刻收住了哀嚎。 角落里,周武颤抖著手,摸向口袋,想掏手机报警。 其中一个打手发现了他的动作,当即一脚踹飞他的手机。 周武踉蹌著摔倒在地,头磕在了木凳子上,后脑勺瞬间鲜血迸出。 “老东西还想报警?”光头男抡拳头,“看我不打死你。” 一时间,屋子里哀嚎一片。 光头男眼见打得差不多了,走到外面询问:“老板,要动手吗?” 周芙萱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动手。” 光头男回到屋內,拿起匕首。 寒光一闪。 画面顿时变得血腥起来。 “啊!!!” 周明的惨叫几乎震碎音响。 周芙萱盯著屏幕,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看著那截断指在地上滚动,看著何娟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看著周武心臟病发作般抽搐,口吐白沫。 “这才第一根。”她轻声说:“那老太婆的,也要切。” 画面越来越血腥,周芙萱的唇色逐渐苍白,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林绘立刻关掉了直播,找了个藉口。 “不行,我晕血。” 她跟了梁劲暉那么多年,早见惯了这种场面,根本不可能晕血。 周芙萱没有阻挠,虚脱地坐在沙发上,“绘,你知道吗?” “其实我想过放下,假装一切伤害都不存在,继续当舟舟心目中那个善良美好的妈妈。” “可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背叛小时候的自己。” 林绘来到她身侧,握住她的手,“萱萱,你做的很对,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相信如果舟舟知道他的妈妈小时候被欺负得那么惨,他肯定比谁都要恨那些人。” 周芙萱紧紧地搂住她,“绘,谢谢你。” “谢我干嘛?”林绘轻抚著她的后背,“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第93章 明津,我们的女儿很漂亮 午夜时分。 司明津被一阵压抑的啜泣声惊醒。 他睁开双眼,伸手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很快填满了臥室。 妻子正坐在床上,幽怨地看著他,双眼通红,眼底溢满了泪水。 “阿顏,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司明津立刻坐起身,伸手去搂她的肩膀,却被她躲开。 温姝顏眼里闪烁著许久未见的清醒与痛苦。 “明津,我梦到了我们的女儿,她哭了,她说她好饿,好冷......” 司明津心口处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二十三年来,这样的场景经常发生。 每次从噩梦中醒来,她就止不住地哭,然后疯一样地找女儿。 可不管他怎么追问,妻子就是说不出女儿在哪里,更叫不出她的名字。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他们的女儿真的平安降生了吗? 毕竟妻子经歷了那么多不好的事,身心都受到了伤害。 那种情况下,孩子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蹟。 当他找到妻子的时候,她已经精神失常,什么都问不出来,情绪极其不稳定。 虽然他狠狠报復了欺负妻子的那些人,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但依旧难解他心头之恨。 因为他知道欺负妻子的,远不止这些人。 当然他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子。 当年司家內斗进入白热化阶段,他忙著跟同父异母的大哥司明朗爭斗。 某天,姝顏像往常一样逛街,身边还跟著女保鏢,结果在进入女洗手间后失踪了。 知道这事后,他发了疯似的找她。 司家和温家更是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 然而温姝顏却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一点痕跡。 他不相信普通人贩子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 因此他怀疑是有人刻意做局,就为了干扰他,以及离间他和温家的关係,而嫌疑最大的是司明朗。 可惜即便他贏了司明朗,私下用刑逼问,也得不到妻子任何消息。 他根本不敢想,那个性格绵软,对待任何人都温和至善的小姑娘。 在遇到那些可怕的事后,是何等绝望害怕痛苦,况且她还怀著孩子。 司明津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地拭去妻子的眼泪,声音温柔。 “阿顏,你听我说,那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 “我们的女儿凝凝如今正在房间里休息,她睡得很好,没有哭。” “不是凝凝!”温姝顏突然拔高了声音,神色激动执拗,“是,是......” 她皱著眉心,努力地回想著女儿的名字,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啊啊啊!” 她急地直跺脚,哭得更厉害了,“我忘了女儿的名字,怎么办?” “明明在梦里,我是记得的,为什么现在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没事的,没事的。”司明津赶紧安抚她,“不要强迫自己,那只是一个梦。” “而且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 温姝顏一点都听不进去,急得浑身发抖。 “不,不可以!我不可以忘记我们的女儿。” 她的情绪变得异常激烈,甚至开始抓挠手臂,抓出了一道道红痕。 司明津一把將她圈进怀里,不让她再伤害自己:“阿顏,你冷静点。” “你记得梁医生说过什么吗?” 他试著按照之前催眠的话术引导。 “你梦里看到的那些景象都是创伤后遗症產生的幻觉,是不存在的东西。” “你確实怀过一个孩子,但他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没了,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现在我们很幸福,有了一儿一女,阿宴和凝凝,你还记得吗?” 温姝顏安静了几秒,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不是!”她毫无徵兆地发怒,猛地推开抱著她的男人,“你又在骗我!” 她立刻从床上下来,赤著脚站在地毯上,怒瞪著眼前的男人。 “你为什么总是骗我?” “我们的女儿生下来了,我亲眼看到的,她眼睛很大,皮肤很白。” “她特別漂亮,她在我怀里,小小的,软软的,会抓著我手指,对我笑......” 温姝顏的表情逐渐柔和,做著抱孩子的动作,轻轻地摇晃著。 她笑得那么温柔,然而笑著笑著又哭了。 “她那么小,白白软软的,还没学会喊妈妈,我却丟下她跑了。”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开始絮絮叨叨。 “那天很热,那个男人带著我去镇上买东西,说要给我买衣服。” “他在跟老板娘討价还价,我在后面看著,脑子里突然闪过逃跑的念头。” “我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一个人跑了好久,终於遇到了一个大姐。” 司明津心头一紧,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惊扰了她。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讲述过去的事情,而且思路如此清晰。 “那个大姐骗了我......”她又哭了。 “呜呜呜~” 温姝顏忽然捂著头,蹲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哽咽。 司明津跪下,將妻子搂进怀里,在她耳边温柔安抚。 “阿顏,別怕,那些都过去了......” 他知道妻子遭遇了不止一次拐卖。 这是他最痛心的。 她尝试过逃跑,大概率是这次。 结果掉进另一个魔窟。 所以他猜测,他们的女儿如果降生了,极有可能在第一个买家那。 然而妻子根本记不得第一个买家在哪里,姓甚名谁。 她被找回后,对男人十分抗拒。 一旦有男人靠近,她就大喊大叫,最严重的时候,还会咬人打人。 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可以靠近,更別说他这个丈夫了。 在治疗期间,他不止一次被妻子咬伤,或是拿刀划伤,甚至半夜被掐。 但他依旧坚持陪伴在妻子身边,安抚她,开导她,让她重新接纳自己。 经过专业的精神治疗和护理,她的状態逐渐好转。 但只要一做噩梦,她的病情就会回到原点,甚至加重,越来越疯。 因为实在不忍妻子受这种精神折磨,他纠结几番后,找了专业的催眠师。 刻意抹掉了女儿的存在,以此减少她的愧疚和痛苦。 第94章 我从未跟她提过你 这一招很有效,自从没了女儿的记忆,她的精神状態也越来越好。 很长一段时间,看起来几乎已经跟常人无异,还能正常社交出行。 那段时间,是他们家最幸福的时光。 紧接著,他们的儿子司宴出生。 司明津以为有了这个新生命,妻子的心病会彻底好转,不需要再催眠。 但他错了,妻子对男人的厌恶,严重到了连儿子都不能接受。 她不止一次想要掐死他们的儿子。 因此他不得不分开妻子和儿子。 一想到离家出走的儿子,司明津在心里嘆了口气,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 他再次看向妻子,发现她今晚的眼神格外不同。 没有了往日的混沌,眼神亮得惊人。 温姝顏伏在丈夫怀里,放声大哭,像小孩一样,抽噎著哀求道。 “明津,你不要再催眠我了,好不好?” “我会乖乖吃药的,我不要忘记女儿。” “如果连我都忘记了她,她怎么办?” “我们的女儿还那么小,只会咿咿呀呀地说话。” 司明津本来还有些激动的神色,在听到这句话后,又黯淡了下来。 他知道妻子的神志依旧没清醒过来。 “阿顏。”司明津的声音几乎是在乞求,“我们不要再去想了,好不好?” “这样你会很痛苦,也会加剧你的病情。” 找女儿的事交给他就好,只要他还活著,就不会放弃寻找女儿的下落。 温姝顏猛地抓住丈夫的手臂,指甲深深陷进他的皮肤里,没有留情。 “你是不是还想找梁医生催眠我?” “我不要!我不要再被注入不属於我的记忆,我只要找我的女儿!” “她明明还活著,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阿顏,別害怕。”司明津强忍著手臂的刺痛,“我答应你,再也不睡眠你了。” “真的?” “真的,而且我会努力寻找我们的女儿。”司明津的语气非常坚定。 “好,太好了.......”温姝顏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一种近乎呢喃的自语。 “你一定要找到我们的女儿,她叫小瑾,从玉从堇,我给她取的名字......” 司明津僵住了,一阵激动攫住他的心臟。 这个细节他从未听妻子提起过,也不在任何医疗记录上。 他双手扶住妻子的双肩,“阿顏,你刚刚说什么?我们的女儿全名叫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生怕嚇到妻子。 然而温姝顏再也说不出其他细节。 *** 宫殿般的私人会所顶层正在举办著一场纸醉金迷的告別单身派对。 衣著火辣的女dj在台上打碟,音乐震响,性感舞娘则隨著音乐扭动妖嬈身姿。 一群男男女女笼罩在迷离曖昧的灯光之下,仿佛醉生梦死,奢靡至极。 裴延彻靠在真皮沙发上,散漫的姿態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阿彻,今天可是我的告別单身派对,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赵昱搂著身边的女伴,醉醺醺地举杯,衬衫微开,露出泛红的胸膛。 裴延彻举起酒杯,嗓音低沉磁性:“那就祝你最后一天单身快乐。” “嘖,这话怎么听得那么让人难受?”他轻咂了下,推开身上的女人。 不过说的是事实。 苏家那样强势,他要是敢在婚后风雪月,赵家肯定不会放过他。 赵昱仰头,將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叶明辉调侃:“赵昱,干嘛哭丧著个脸?苏大小姐可是个大美人,你不亏呀。” 赵昱:“真这么好?你咋不去提亲?” 圈內谁不知道苏大小姐在国外留学时的风流韵事? 甚至传言她在国外生过一个孩子。 虽然这个传言还未得到证实,但这种女人,他绝对是看不上的。 叶明辉耸了耸肩,“我倒是想,但叶家哪里配得上苏家。” “我们这些人里,除了已婚的阿彻,也就赵二少你有这个实力。” 明明是夸他的话,他越听越不对劲。 他正想懟回去,裴延彻却突然开口。 “其实我觉得,你们挺配的,你是公子,而她也不遑多让。” “依我看,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如换个角度接受,你说是不是?” 赵昱气得吐血,“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来戳我心窝子是吧。” “现在爷要去飆车,出一出这心里的气。” 他拿起冰桌上得了车钥匙,作势要离开。 裴延彻轻晃著杯中红酒,漫不经心地说。 “都喝酒了,飆什么车,嫌命长吗?” 赵昱回头:“哟,我没听错吧,我们得车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惜命了?” 陈肃岩:“阿彻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幸福著呢,能不惜命吗?” 此话一出,包厢內爆发出一阵鬨笑。 裴延彻面色不变,只是眼神微冷。 “行了,別拿阿彻开涮。”另一个好友解围道,却还是忍不住调侃。 “不过说真的,自从阿彻娶了周芙萱,都变得宅家了,不是重要聚会都约不出来。” 裴延彻轻啜一口酒,没有回应他们。 他不太喜欢在外面拿妻子和孩子当谈资。 “延彻,周芙萱是怎么收服你的?”赵昱突然凑过来,酒气喷在他脸上。 裴延彻皱眉將他推远,“你喝多了。” “我喝多?哈哈哈......”赵昱突然大笑起来,显然喝醉了,醉醺醺的。 他话锋一转:“说实话,延彻,你失忆后,变得挺不够意思的。” “当初我把你当兄弟,给你出主意,你倒好,转头就把我给卖了。” 这事他耿耿於怀到现在,趁著醉意说了出来。 裴延彻眉尖微蹙:“什么意思?” “你不记得了?”赵昱又喝了一口酒。 “我上次去医院探望你,周芙萱对他们的態度都挺好的,偏偏对我不冷不热。” “我想,肯定是你告诉她,我劝你甩了她,所以她对我很大意见。” 包厢里的音乐声似乎都变小了。 大家面面相覷,眼神交流著什么。 裴延彻眼神微变,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我从未跟她提过你。” 第95章 骚扰电话 自从江宴来了,林绘的酒吧生意红火了起来。 他在调酒上很有天赋,自製的几款新饮品,一出来就成为店里的爆款,尤其受年轻女性的欢迎。 “绘姐,阿宴真不得了囉,又创新纪录了。”酒保阿杰指著销售单。 “'阿宴特调'今天卖了108杯,而且还有人给他开了十几瓶贵价酒。” “如果咱们酒吧也开通牛郎服务,说不定......”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绘白了一眼,语气严肃:“我这里可是正经场所。” 平日里,她跟店里人也会调侃几句,相处比较隨意。 但不知怎的,听到別人这样说江宴,她心里隱约有点不舒服。 “绘姐,別当真,我隨口开个玩笑。”阿杰耸了耸肩,討好地笑笑。 林绘没管他,转头看向不远处被女顾客围住的江宴,心里莫名泛酸。 江宴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忽然转头,朝她眨了眨眼,弯唇一笑。 林绘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尷尬。 两人在空气中,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后分开。 等上完酒,江宴礼貌地摆脱人群回到吧檯。 “姐姐,你刚刚是吃醋了吗?”他凑到她耳边小声问,热气喷在她耳廓上。 林绘轻轻地晃了晃酒杯里的红色液体。 “你少在我面前自恋,要是没事干,就去仓库把最新的那批酒搬来。” “ok!”江宴笑著答应,然后哼著歌走向仓库。 林绘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离开的背影。 酒吧打烊后,江宴像往常一样留下来打扫卫生。 林绘在吧檯算帐,余光瞥见他弯腰擦桌子时绷紧的背部线条。 江宴忽然直起身子,挑起黑色制服,露出结实的腹肌。 “姐姐,你要看就光明正大看嘛。” “你无不无聊?” 林绘佯装生气地瞪著他,斜瞟了旁边几眼,示意他酒吧还有人。 虽然她跟江宴私底下玩得很,但在人前他们只是老板跟员工的关係。 当然这只是林绘的自欺欺人。 因为酒吧里没人看不出他们之间的不寻常。 江宴听话地放下撩起的衣服,来到她面前,撑著吧檯俯身看她。 “姐姐,我们的关係还不能公开吗?” 两人的距离很近。 林绘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混合著淡淡的酒香。 “你这是什么话?”她轻轻推开他,“我们的关係一直都是公开的啊。” “我是老板,而你是打工抵房租的员工,要多坦荡就有多坦荡。” 江宴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恢復如初。 林绘催促道:“赶紧把垃圾丟了,早忙完早收工。” “遵命,老板。”江宴笑著后退 ,却在转身时突然在她侧脸亲了一口。 “你......”林绘刚反应过来,罪魁祸首人已经走远,只能瞪著他的背影。 这小混蛋绝对故意的! 不过看在他为酒吧带来这么多业绩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因为酒吧就在林绘公寓附近,两人下班后,一般骑小电驴回去。 深夜的街道很安静,车流稀疏,路灯高照,带著初秋的微微凉意。 林绘坐在车后座,双手环住江宴的颈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 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衣服下紧实的腹肌,还有透过布料传来的体温。 果然跟年轻的小弟弟待久了,她的心態也会跟著变得年轻。 当初她为了让自己的气质贴合『大嫂』这个称呼,沉迷於当御姐。 梁劲暉什么场合都带著她,几乎是百无禁忌,还教会了她抽菸喝酒。 那时,她年纪不大,以为这是宠爱的方式,特別享受这种感觉。 直到她发现许欣然的存在,才发现真正的爱根本不是她这样的。 梁劲暉跟许欣然一起的时候,不会让她接触圈內那些腌臢事。 一眾兄弟几乎都知道许欣然的存在,却鲜少见她露面。 据说梁劲暉还是小混混的时候,就开始追求品学兼优的许欣然。 在他的死缠烂打和付出下,许欣然终於点头答应了他的追求。 往后,梁劲暉从一个三教九流小混混,摸爬滚打到了赌场老板。 再混到如今占据一方势力的『暉哥』想,身价早已今时不同往日。 在这期间,梁劲暉一直在供养著许欣然,甚至送她出国留学。 正所谓爱人如养。 许欣然被养得很好,明明是普通家庭,却有著大小姐的矜贵气质。 那天,自己穿得吊带露肚脐装,牛仔短裙,嘴里叼著女士香菸。 跟穿著香奈儿裙装,气质恬静淡然的许欣然碰了面。 明明自己比许欣然小,也比她漂亮,却在这一刻被比了下去。 据说这两人是因为聚少离多,以及三观不合,多次爆发爭吵才分的手。 呵,梁劲暉这死渣男,才跟前女友分手,转头就找了她当替身。 林绘心底涌起一股烦躁。 她早就不爱梁劲暉了,但每每次想起这些往事,都会心有不甘。 若是她当初遇到的是江宴该多好。 不过她很快清醒了过来,那会江宴这小屁孩,怕是还在上小学。 “姐姐,抱紧我,前面有个小坡。”江宴的声音从前座传来,有些模糊。 话音刚落,电动车突然顛簸了一下。 “啊!”林绘轻呼了声,环在男人腰侧的手更紧了些。 “姐姐,你没事吧。”江宴关心道。 林绘將脸贴近男人的后背,轻声应了句。 “我没事。” 回到家。 林绘脱下高跟鞋隨地一扔,赤著脚踩在地板上。 江宴跟在她身后,弯腰捡起掉落的鞋子,整齐地放在进鞋柜里。 林绘瘫坐在沙发上,看著江宴忙活。 唉,等这小子离开了,她应该会很不习惯吧。 这时,江宴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嘴里嘟囔著谁大半夜打电话,一边伸手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查看。 屏幕上显示:司凝。 他眸色微沉,想也不想便掛断了电话。 林绘疑惑:“谁打来的?干嘛不接?” 江宴面无表情地应了句:“骚扰电话。” 也对,大半夜打来的能是什么正常电话。 林绘不疑有他,催促道:“赶紧去放水,待会我要好好泡个澡。” 这几天酒吧生意红火,她真是累坏了。 “好,我现在就去。”江宴將手机隨手放在檯面上,准备去浴室放水。 结果间隔不到一分钟,电话再次响起。 江宴眉心紧紧蹙起,转身拿起手机。 他这次直接掛断,关机,没有一丝犹豫,嘴里还低低地骂了句。 “现在的骚扰电话真猖狂。” 林绘已经看出了这通电话的猫腻。 但江宴不愿意说,她也懒得深究。 第96章 裴先生,你被逮捕了 裴延彻陷在劳斯莱斯后座的真皮沙发里,半张脸浸在阴影中。 虽然他已经刻意迴避心里的那些疑惑,但脑子总是忍不住深思。 她为何区別对待赵昱? 难道是听多了赵昱的边新闻,对他心生厌恶? 周芙萱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疑点? 之前他想刨根问底,却总是被这样那样的意外带偏,不得不暂时搁置。 再后来,他因为贪恋当下的幸福,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这让他意识到周芙萱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理智。 如今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反覆掀起他埋藏在心里的怀疑,连带著对周芙萱的感情都变得飘忽不定。 他很不喜欢这种状態。 十分钟后。 裴延彻终究还是拿出了手机,给某人拨去电话,交代了想要了解的事情。 *** 裴彦彻回到家。 第一时间搭乘电梯,来到那天跟叶明辉等人聚会的庄园露台。 他环视著周围的景致,眼眸微眯,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正盯著他。 不过他此刻表现得相当从容,像是来这吹吹风,散散步的。 离开露台后,他找了处隱蔽的地方,拿出手机,给那人发出指令。 【找个专业队伍来我这里,探测微型摄像头,切勿打草惊蛇。】 做完这一切,他的脸色恢復如常,径直回到房间,发现屋內一片寂静。 “芙萱?”他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往常这个时间,周芙萱都会温柔地迎上来。 裴延彻快步走向臥室,推开门。 “不许动!警察!” 一道身影从门后闪出。 裴延彻条件反射地扣住对方手腕,却在看清来人后立刻鬆了力道。 “芙萱?” 周芙萱穿著一身剪裁合体的警察制服裙装。 深蓝色的布料紧紧包裹著她的窈窕身躯,裙摆下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她头上歪戴著警帽,长发从帽檐下倾泻而出,嘴角掛著狡黠的笑意。 “裴先生,你已经被逮捕了。”她故作严肃地压低声音。 “哦?”裴延彻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那请问裴太太,我这是犯了什么罪?” “什么裴太太,我是周警官,少跟我套近乎。” 话音刚落。 周芙萱一个利落的动作將他推倒在沙发上。 裴延彻本能地要反抗,却在迎上她的目光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任由她將自己按倒在柔软的皮沙发上。 “配合点,犯人先生。”周芙萱跨坐在他腰间,从身后摸出一副手銬。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接下来的每一句,都將成为呈堂证供,知道吗?” 金属的冰凉触感贴上手腕,裴延彻微眯起眼睛:“这手銬哪来的?” “网购的。”周芙萱俯身,警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喜欢这个惊喜吗?” 裴延彻喉结滚动,嗓音低沉。 “我以为你更喜欢我主动。” “次次都是你主动,今天来点不一样的嘛。” 周芙萱声音甜腻,用手指轻轻描绘他的唇形,隨即又严肃了起来。 “说,为什么今天回家这么晚?还浑身酒气,是不是去鬼混了?” 她佯装吃醋。 裴延彻心中暗笑,配合地答道。 “周警官,我是参加朋友的单身告別派对。” “告別单身派对?”周芙萱皱眉,扯开他的领带,“听起来就很不正经。” 裴延彻眸色微暗,再次想起赵昱的那番话,以及露台上的诡异感。 但此刻周芙萱坐在他身上,那样的贴近,让他暂时將疑虑拋到脑后。 “周警官,这是吃醋了?”他用那只自由的手轻轻地抚著她的大腿。 “啪!” 周芙萱一下子拍开在她腿上游移的咸猪手,“裴先生,给我规矩点。” “现在是我的审问时间,不可动手动脚。” “否则。”她忽然俯身,在他耳边轻吹一口气,曖昧道:“我会让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臥室门突然被推开。 “妈妈!我来了!” 舟舟抱著他的恐龙玩偶,眨巴著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沙发上的父母。 周芙萱僵在原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裴延彻罕见地露出了尷尬的表情,手腕上的手銬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妈妈~”舟舟歪著头,困惑地指著周芙萱,“你为什么穿警察衣服?” 又看向裴延彻,“为什么要抓爸爸?” 周芙萱飞速从裴延彻身上爬起来。 “呃......”她眸间一闪,“其实妈妈在和爸爸玩警察抓坏人的游戏。” “对,游戏。”裴延彻跟著附和,一本正经地说,“爸爸在扮演坏人。” 舟舟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也要玩!妈妈我也要戴这个!” 周芙萱嘴角微抽:“不行!” “为什么?“舟舟嘟起嘴。 “因为这个游戏只能大人玩。” “为什么只能大人玩?” “因为这个手环没有小孩子的尺寸。” 舟舟一脸失望,隨后眼睛又亮了起来,“那我当警察不就可以囉。” “我跟妈妈一样,用手环抓爸爸。” 裴延彻嘆了口气,压低声音对周芙萱说:“先把我解开。” 周芙萱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她弯腰解锁时,警帽滑落,长发垂下来,正好遮住了她尷尬的神色。 手銬一开,裴延彻立刻坐起身,伸手將穿著睡衣的儿子抱到腿上。 “舟舟,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舟舟仰著头,“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上次在塔楼,醒来后发现爸爸妈妈都在身边,让他感到很安心。 所以他还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 周芙萱已经收拾齐整,转过身来,声音有些严肃。 “舟舟,妈妈之前教过你,进別人房间前要敲门的,你忘了吗?” 舟舟眉眼耷拉了下来,“对不起,妈妈,我太著急了,忘了敲门。” “我保证,下次一定敲门。”他举著胖乎乎的三根手指发誓,学得有模有样。 周芙萱语气逐渐软和了下来,“没事,下次注意就好。” 下次她一定把门锁好。 第97章 苗安安变美了? 餐厅里。 “妈妈,我要吃肉肉!” 舟舟伸出小手指向餐桌中央的排骨,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烁著期待。 周芙萱扫了眼儿童餐盘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你那不是有吗?” 舟舟摇头,“这个不好吃。” 周芙萱温柔地哄著:“味道一样的呀。” “只是你那份肉燉得软烂了点,切的细碎了点,骨头也被剔掉了。” “这么做是方便你咀嚼消化,但味道绝对是一样的,妈妈不骗你。” 事实上是不一样的。 舟舟的这一份是减油减盐版,由营养师科学配置。 从舟舟出生起,徐宗兰就安排了专人照顾舟舟的饮食起居,连她这个妈妈也不能插手。 舟舟微嘟著嘴,奶声奶气地说。 “不一样,我觉得那个看起来更好吃。” “妈妈,让我尝尝嘛,就一点点。” 周芙萱哪里抵挡得了这小可怜模样。 “好,妈妈给你夹。” 周芙萱用公筷给他夹了块排骨,嘱咐道:“但你餐盘里的也要吃完哦。” “好~” 舟舟开心地点头答应。 裴延彻看著这一幕,眼神变得柔软,鬼使神差地开口:“我也要。”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周芙萱愣了下,抬起头,“老公,你刚刚是在撒娇吗?” 她没等裴延彻回答,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夹了块排骨放他碗里。 “老公,吃吧。” 裴延彻浅笑,“谢谢。” 小插曲过后,一家三口安静地吃著饭。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由远及近,还伴隨著管家的劝阻声。 “苗小姐,先生和太太正在用餐......” 下一秒。 一个身著粉色连衣裙的女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哥哥!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裴延彻抬头,一时间没认出眼前的女人。 周芙萱倒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苗安安,但有些诧异。 一段时间未见,苗安安从外貌到审美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割了双眼皮,鼻樑比之前挺拔,妆容精致得几乎盖住了原本的样貌。 她的目光下移,发现苗安安的穿衣打扮变时尚了,还学会了刪繁就简。 这么看来,这娱乐圈倒是很適合她。 自从苗安安勇闯娱乐圈后,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乐得清閒。 裴延彻蹙了蹙眉,“你在脸上动刀子了?” “对啊。”苗安安转了个圈,裙摆隨之摇曳,“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特別有星相?” 裴延彻不语。 苗安安继续道:“经纪人说我的原生长相不够上镜,就找人帮我做了微调。” “不过你放心,我是在非常知名的整形医院做的手术,还是专家號。” “这几次手术都非常成功,没有任何后遗症,我下次还要调整一下脸型。” 裴延彻冷冷地看著她,並不太认可她的言论,但也没说什么劝阻的话。 毕竟她的原生条件摆在那里,不整容,在娱乐圈很难混出名堂。 虽然他一开始只是想让她在那玩玩,被打击多了,自然会退圈。 没想到,她还真喜欢上了当明星。 苗安安蹦跳著来到裴延彻身边,弯下腰,胸前的事业线若隱若现。 “哥哥,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呀?” 裴延彻往后靠了靠,语气冷淡。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嘛!”苗安安直起身子,顺势在裴延彻身旁的位置坐下。 她的目光在舟舟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转向周芙萱。 “哎呀,原来嫂嫂,你也在这啊。” 周芙萱给了个得体的微笑,“安安,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我在减肥,晚餐不吃。”苗安安摆摆手,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安安姑姑好~”舟舟奶声奶气地开口。 “誒~”苗安安粲然一笑,“舟舟看著好像长高了不少?” 周芙萱轻笑著说,“对啊,舟舟如今105cm了,比你离开前还高了两厘米。” 苗安安对三岁小孩身高没概念,敷衍地应了声:“看来是隨了我哥,高个子。” 舟舟:“我像爸爸和妈妈,妈妈也很高。” 周芙萱嘴角微微上扬,小傢伙倒是知道护著她,心里暖呼呼的。 苗安安没心情敷衍这对母子,转向裴延彻的表情立刻生动起来。 “哥哥,我明天生日,你要陪我过一整天哦,就跟以前一样。” 她刻意把『以前』两个字咬重了些,还用余光看周芙萱。 结果周芙萱十分淡定,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裴延彻没惯著她,“从前我也没陪过你。” “而且明天我有重要行程,只能晚上,跟你嫂嫂一块陪你吃个蛋糕庆生。” 苗安安听到自己的生日这么寒酸,连舟舟生日宴的边角都够不上。 瞬间难受得不行。 她为了回家跟哥哥过生日,特地推了圈內小姐妹给她过生日的邀约。 “我不管!”苗安安气得跺脚,像个任性的小女孩。 “哥,你都好久没陪我了!自从你结婚后,就只顾著嫂嫂和孩子。” 她的声音里带著明显的委屈。 周芙萱在心里冷笑,眼神里都是嘲讽。 “安安,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安排难以接受,就回去跟你的朋友过这个生日吧。” “至於礼物,我会让人送过去给你。” 苗安安脸色变了变,有不甘委屈难过。 最后她换上了甜美的笑容,当无事发生。 “那说好了,晚上你要陪我切蛋糕!” 她没给裴延彻拒绝的机会,立刻提起手中的礼品袋,捏著嗓子说。 “舟舟,你生日那天,姑姑忙著工作,没亲自到场。” “不过姑姑早就给你挑好了礼物。”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玩具车,“噔噔噔,小汽车模型,超酷的。” 这礼物真是敷衍的不能再敷衍。 不过周芙萱並不在意她送什么。 反正最终归宿都是在储物间里吃灰。 舟舟看到玩具车,开心地感谢:“谢谢安安姑姑,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苗安安蹲下身,把玩具塞到舟舟手里,捏了捏他的小脸。 “不用谢,姑姑最疼你了!” 第98章 周秘书? 苗安安生日当天。 周芙萱只化了淡妆,衣服也很日常,却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当她牵著舟舟来到餐厅,一眼就看到一袭火红深v长裙的苗安安。 一个简单的生日仪式,这女人穿得跟参加晚宴似的。 这么想要隆重的生日宴,就不该回来,应该跟娱乐圈內的朋友过。 这样她也乐得清閒,只需叫人送个礼物过去。 可惜苗安安就是要裴延彻给她庆生。 周芙萱嘴角微扬,走上前,“安安,生日快乐。” 末了,她还补充了句:“你今天真耀眼。” 苗安安的目光在周芙萱简约高贵的装扮上停留片刻,脸色变了变。 “呵,嫂嫂也是有心了,特意打扮一番,就为了盖过我的风头。” 周芙萱丝毫不恼,反而温柔地说:“这怎么可能呢?” “今晚我特地选了素色的裙子,化的淡妆,就怕盖住寿星的风头。” “如果这都未能如愿,那我真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往丑了化吧。” 她一脸遗憾,眉眼间却带著若有似无的挑衅。 “你......”苗安安刚想反击回去。 “安安。”裴延彻下班回来,手上提著礼盒,“生日快乐,这是送你的礼物。” 他將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苗安安面前。 苗安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接过礼物,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 当看到里面是一款定製的百达翡丽女士手錶时,她几乎跳了起来。 “哥,我好喜欢这个礼物!”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张开双臂就要扑向裴延彻。 裴延彻见状,不著痕跡地侧身避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喜欢就好,这是芙萱帮忙挑的,她说你应该会喜欢,果不其然。” 他的目光越过苗安安,与站在不远处的妻子交匯。 两人相视一笑。 听到这话,苗安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种想把礼物扔掉的衝动。 “安安姑姑,生日快乐!” 舟舟抱著一个精致的小盆,里面是一株盛开的粉色小。 “这是我养的,太奶奶给的种子,很珍贵的,现在送给你!“ 苗安安蹲下身,接过盆,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舟舟,我很喜欢。” 说完,她有些嫌弃地將盆放在桌上,目光又回到了裴延彻身上。 周芙萱余光扫到她略带嫌弃的动作,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走上前,將手上的丝绒首饰盒递过去:“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她的语气明显比刚刚平淡了许多。 苗安安接下,当著人的面打开盒子。 里面躺著一条款式普通的钻石项炼。 她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双眼不自觉地瞟向周芙萱脖子上那条更为精致的蓝宝石项炼。 扯了扯嘴角,乾巴巴地说了句:“谢谢嫂嫂。”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喜悦。 周芙萱轻笑:“我觉得这条项炼很衬你今天的装扮,要不试试。” “哦,是吗?”苗安安挑了挑眉,吩咐身后的女佣,“你来帮我戴上。” “好的。” 女佣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脖子上的水晶吊坠。 在快要取下的时候,稍不慎,吊坠从苗安安的脖子上滑落。 “啪”的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女佣嚇得倒吸了一冷气。 苗安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迅速蹲下身,想要拾起吊坠。 当她看到吊坠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后,整个人都在发颤。 “你这个蠢货!”她转过身对著女佣怒吼:“怎么连一个吊坠都拿不稳?” 女佣嚇得连连后退,不停地鞠躬道歉。 “对不起,苗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苗安安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你知不知道这是......” 她突然剎住话头,惊恐地看了裴延彻一眼。 见他没有什么异样,才稍微鬆了口气 周芙萱走上前:“安安,別生气,项炼坏了可以修,或者我们再买一条新的。” “去哪买新的?做这条项炼的......”她顿了顿,“老师傅都去世了。” 这边爭执不下,而另一边...... 裴延彻站在原地,眼前像蒙上了一层雾,一切都变得虚幻而陌生。 他的脑袋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奇怪混乱的画面纷至沓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有一幕幕熟悉的场景。 这些记忆碎片快速闪过,却又无法拼凑成完整画面。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开始感到眩晕。 妻子? 宝宝? 妹妹?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汹涌而来,表面的镇定再也无法维持。 “呃!”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机械摩擦的声音,尖锐的像要刺穿他的耳膜。 周芙萱终於发现了他的异样,“老公,你怎么了?” 她快步来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臂,满目的担忧:“老公,你没事吧。” 裴延彻看著眼前的女人,眉头紧紧皱起,虚弱地问了句:“周秘书?” 听到这个称呼,周芙萱心臟几乎停跳了一秒,头皮阵阵发麻。 “你叫我什么?”她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 裴延初听不清她的声音,突然眼前一黑。 按照惯性,他原本要向前倒去,但他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往后倒去。 周芙萱惊呼一声,想要伸手拉他。 可是他太重了,她根本拉不住。 只能隨著他一起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因为她压在裴延彻身上,让他的情况雪上加霜。 周围的佣人蜂拥而至,过来將他们扶起。 “哥!”苗安安跪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哭喊著:“哥,你不能有事啊!” 她的手紧紧握著吊坠,害怕得不知所措,嘴里小声念著:“怎么办?怎么办?” 一旁的舟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到了。 他睁著圆圆的眼睛,小手紧紧抓著妈妈的衣角,声音带著哭腔。 “妈妈,爸爸怎么了?我好害怕。” 周芙萱將他紧紧抱在怀里,温声安抚。 “舟舟別怕,爸爸只是睡著了,很快就会醒过来。” 此刻,她的心像被一把无名火炙烤著,反覆琢磨著那句“周秘书”。 裴延彻被佣人们送回了臥室。 家庭医生也赶来了,展开一系列检查。 第99章 杀了她! 裴延彻躺在床上,太阳穴突突跳动,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梦里。 梦境中的画面就像电影放映,一幕幕快速闪过,每一帧都那么清晰。 办公室里。 周芙萱在递文件时,总会微微俯身,在他眼皮下展现雪白的事业线。 靠近他时,身上总是散发著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人印象深刻。 將文件或是物品递到他手上时,指尖总是有意无意地拂过他的肌肤。 诸如此类的小心思数不胜数。 酒店房间里。 她跨坐在他腿上,红唇贴著他耳垂说。 【裴总,我美吗?】 【裴总,我仰慕你好久了。】 她在娇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意乱情迷的那一晚,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 再后来,两人在办公桌,在沙发,在休息区,都留下了曖昧的痕跡。 她顶著梨带雨的脸,抽噎著说。 【延彻,我怀了我们的孩子。】 【打掉!】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冷漠。 周芙萱瘫坐在地上,缓缓拾起支票,低垂的眼帘下闪过贪婪。 最后是他坠机的画面! “不!” 裴延彻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著,意识从混沌中慢慢浮出水面,逐渐清晰。 忽然,右手传来温暖的触感。 他缓缓转动著僵硬的脖颈。 映入眼帘的是,周芙萱趴伏在床边,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 她睡著的模样,那样的无辜,睫毛又长又卷,呼吸均匀而平静。 裴延彻注视著她的睡顏,眼神逐渐冷却。 不知不觉间。 他的手已经伸到了周芙萱的脖颈处,指尖触到那细嫩的皮肤。 那里的脉搏正平稳地跳动著。 现在只要他收紧手指...... 【杀了她。】 一道森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她骗了你!她把你当傻子耍!】 【杀了她,那你这段时间的耻辱都会隨著她的死亡烟消云散。】 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行,她也曾在你生病的时候,不眠不休地照顾你。】 【在生死一线之际,奔向你,不顾自身安危,紧紧攥住你的手。】 【还有,这半年多的时光,你们经歷的点点滴滴......】 【蠢货,那些都是假的!她这么做,只为了跟你领证,嫁入豪门。】 他的手指逐渐收紧...... “嗯?” 周芙萱双肩微微绷紧,突然轻哼一声,睫毛颤动。 裴延彻立刻鬆开手,转而轻抚她的脸。 周芙萱缓缓抬眸,眼里还带著惺忪睡意。 “老公!你终於醒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惊喜,手指抚上他的额头检查体温。 “老公,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孔医生来看看?” 她嘴里喋喋不休地说著关心的话,眼神是那么的真诚。 裴延彻冷冷地看著她表演。 呵,多么精湛的演技。 难怪失忆后的自己会被耍得团团转。 “老公?”周芙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安,“你怎么这样看著我?” 裴延彻嘴角扯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我何德何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 周芙萱的表情微妙地僵了一瞬,隨即故作害羞地抿了抿唇。 “说什么傻话呢,照顾你是我应该的。” 裴延彻露出一个更加温柔的笑。 “老婆,辛苦你了。” 周芙萱心里瘮得慌,面上却依旧温柔关切。 “老公,你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好啊。” 裴延彻顺从地回答,看著她转身倒水的背影,眼底翻涌著暴戾的暗潮。 但在她转身后,又迅速恢復如常。 周芙萱坐在床边,將水杯递到他面前,“你喝吧,水温刚刚好。” 裴延彻也不伸手去接,就看著她,笑意不达眼底。 “怎么了?不想喝吗?”周芙萱怔了一下。 “你平时不是喜欢亲自餵我吗?”他轻声道,嗓音温柔得近乎诡异。 周芙萱轻笑,立刻將水杯递到他唇边,柔声道:“老公,喝吧。” “谢谢。”他低头抿了口水,眼眸轻瞥了她手腕內侧。 想起那晚的烫伤。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触摸那早已没了痕跡的肌肤。 周芙萱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水在晃动中涌出了一些在床上,迅速晕开。 “我太不小心了。”她慌乱地拿纸巾擦拭床单,藉此避开他的目光。 “老公,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吗?我让厨房熬了你最喜欢的海鲜粥。” 又是海鲜粥。 裴延彻內心冷笑。 他什么时候爱喝海鲜粥了? 失忆前不喜欢,失忆后在岛上的三年,几乎顿顿海鲜,现在看到海鲜都反胃。 这女人不仅编造了他们的爱情故事,还强加不属於他的饮食习惯。 这得多怕原来的习惯唤起他的记忆。 “不用了,没胃口。” 他声音平淡,目光扫过她无名指上的钻戒,眉心几不可察的蹙起。 曾经的宣誓像是在嘲讽他的愚蠢。 母亲的警告还歷歷在目,更衬得他的坚定像个笑话。 周芙萱轻咬了下唇,“老公,今天你突然昏倒,我和舟舟都嚇坏了。” “好在医生说你只是疲劳过度,休息几天就好。”她明显地鬆了口气。 裴延彻眼神微变。 舟舟? 那个她偷偷怀上就为上位的筹码,收了钱却没被打掉的孩子。 如今却在他失忆期间,成为了他们的『爱情结晶』。 他心底升起一阵烦闷。 “晚点吧。”他闭上了眼睛,突然无法继续这场对话。 房间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她小心翼翼地问:“老公,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裴延彻猛地睁开眼,语气平静:“你希望我想起什么?” 周芙萱故作镇定:“你想起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现在,以及未来。” “我们还有舟舟,还有我们这段时间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些都是真切存在的。” 裴延彻缓缓逼近,透著浓浓的压迫感。 但下一秒,他又轻轻抚上她白皙娇嫩的脸,温柔道:“你说的对。” “有你这么好的妻子真是我的福气。” 『福气』二字咬得重了几分。 周芙萱的心都跟著漏了一拍,立刻反握住男人抚在她脸上的手。 第100章 我最恨的是欺骗 “叩叩叩!”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断了两人诡异的相处。 “怎么锁门了?快来个人开门啊!” 换作往常,周芙萱会很反感苗安安这种行为,但现在她却暗暗庆幸。 她自然地站起身,“安安来了,我去开门。” 裴延彻看著她离去的背影,眼里的那点温度彻底冷却了下来。 走出臥室。 周芙萱镇定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绵密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 苗安安还在外面敲门,而她却像在真空里,迈著缓慢的步伐。 裴延彻这是恢復记忆了吗? 想起他放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掌,以及那双像毒蛇般透著寒意的眼睛。 思及此,周芙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底升起一股密密麻麻的恐惧。 虽然已经预料到这天会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砰砰砰!” 从敲门到砸门,外面的人越来越暴躁。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快开门啊!” 周芙萱的思绪被拉回,眉心紧紧蹙起。 本来就烦,现在还要应付苗安安这女人。 行吧,这女人算是撞枪口上了。 她走过去开门。 门刚开,苗安安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锁什么房门?” 周芙萱整个人挡在门口,双手交叉挽在胸前,冷冷地看著她。 “这是我的私人区域,为什么不能锁门?” 苗安安:“你平时想什么时候锁门都可以,那是你的事。” “但现在哥哥生病了,你明知道我隨时会来看他,却还锁门,安的什么心?” 周芙萱嗤笑出声:“他生病,跟你看不看有什么关係?” “再说你要看,我就得满足你吗?你算什么东西?” 苗安安愣住了。 周芙萱对她向来是玩阴阳怪气那一套,像现在这样直接讥讽还是头一回。 “呵,看吧,你终於露出真面目了。” 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兴奋地朝臥室方向大声叫嚷。 “哥,这女人终於露出真面目了!” 周芙萱像看傻子一样看著她。 等不到回应后,苗安安终於安静了下来。 她冷哼了声,“让开!我要进去找我哥!” “我就不。” 周芙萱纹丝不动,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却充满挑衅。 苗安安瞬间炸了。 “这是我哥的家,我想进就进,你凭什么不给?” 她尖叫著,作势要將人撞开强闯。 周芙萱事先做出了预判,在她撞过来的瞬间灵巧地侧身闪开。 苗安安因为用力过猛,向前扑去。 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板上,摔了个狗吃屎。 “啊!” 苗安安连连痛呼,精心打理的头髮散乱地披在脸上,狼狈不堪。 周芙萱居高临下地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假惺惺地问了句。 “安安,你没事吧。” “周芙萱!你个贱人,竟敢这样对我!” 苗安安爬起来,抬起手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就在这时,臥室门开了。 裴延彻穿著居家休閒服走了出来,眼神冷峻地扫了她们一眼。 苗安安看到来人,表情从凶狠转为委屈,眼底迅速蓄起了泪水。 “哥!”她带著哭腔喊道,故作踉蹌地向裴延彻跑去,“她欺负我!” “她挡著不让我进门,还狠狠將我推倒。”她故意露出膝盖上的伤痕。 周芙萱一脸无辜,“安安,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为什么要诬陷我?” “我才没诬陷你,就是你推我的,现在居然不承认,你太无耻了。” “哥,你要相信我,就是她推的我。”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是吗?”裴延彻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很轻,看不出一丝在意。 那眼神让苗安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哥,你......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这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裴延彻已经恢復了部分记忆,知道自己不属於阿莫岛,想要离开。 他冷冷地望著她和父亲:【你们救了我,为什么不报警?】 【我......我们怕你是嫌疑犯,报了警就会被抓走。】 苗广德哆哆嗦嗦地回答。 【你们不害怕?】裴延彻问。 苗广德:【害怕,但我们善良啊,觉得你掉海里,就等於死过一回了。】 【所以在我们阿莫岛,你就是一个全新的人,不用在意过去的事。】 苗安安小心翼翼地问:【哥,你是不是想起自己的身份了?】 裴延彻没有回答他们,转身就要离开,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他原本恢復的一部分记忆没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继续当那个沉默寡言,只会闷头干活的苗川。 裴延彻逐渐收回思绪。 他现在才发现在阿莫岛的三年回忆很诡异,只有头一年是鲜活的。 后面的两年,他的记忆跟断片似的,时而有,时而无,时而清晰,时而混沌。 他整个人的性格也很怪异,木訥勤劳,自主思考的时间不多。 以至於被岛上的人称为性格沉闷的老实人。 直到苗广德死后,他的思绪才清晰了起来。 他知道阿莫岛一直有巫术的传说,而他的情况十有八九是中了巫术。 “哥,你到底怎么了?”苗安安鼓起勇气询问。 裴延彻冷冷地看著她,目光扫到她脖子上的项炼后,眼神暗了暗。 他记得自己是在这条项炼摔地上后昏迷的,还想起了部分记忆。 “为什么一直戴著这个?”他冷声问。 苗安安捂著项炼,表情有些紧张。 “哥,这是爸给我的遗物啊,你之前不是知道吗?” 裴延彻冷声问:“都摔碎了,怎么还戴著?” 苗安安眼神躲闪:“爸送的东西,就算坏了,我都会一直珍藏下去。” 周芙萱秀眉微拧,压下心里的疑惑,在一旁观察著事態发展。 “安安。”裴延彻轻声说,“你知道我最討厌什么吗?” 苗安安双唇微颤,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懂。” “欺骗。”裴延彻向前一步,苗安安就后退一步,“我最恨的是欺骗。” 这话像是说给周芙萱听的,听得她头皮发麻。 苗安安如遭雷击,但还是嘴硬道。 “我和爸爸救了你,又怎么可能欺骗你?” “是吗?” 裴延彻的眼神冷得可怕,突然伸手,一把扯下她颈间的吊坠。 第101章 苗家父女 苗家小院里。 墙角堆著破旧的渔网,上面掛乾枯的海藻和贝壳,散发著咸腥味。 苗广德坐在藤椅上,嘴里叼著半截旱菸,眼神在菸丝中忽明忽灭。 苗安安见到本该出摊卖鱼的父亲出现在自家小院里,一脸困惑。 “爸,你怎么在家?是提前收摊了吗?” 她环顾了小院一圈,没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川哥呢?” 等不到父亲的回答,她正准备进屋找人。 “明天一早我就送苗川去派出所。”苗广德突然开口,连头都没抬。 “什么?”苗安安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爸,你在说什么?” 苗广德抬起头来,十分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明天就送苗川到派出所,以后咱们跟他桥归桥路归路。” 苗安安不解:“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之前父亲也说过要送苗川去派出所,但看他干活利索,便打消了念头。 她不明白这都过了大半年了,父亲怎么又提起这个。 明明现在他们『一家人』的日子越来越好,而她也喜欢上了苗川。 苗广德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严肃道。 “今天我骂了那兔崽子几句,他看我的眼神都带著杀气,让人心里发怵。” “指不定他失忆前真是个杀人犯,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留这种人在身边。” 苗广德回想起那个眼神,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最后连鱼摊都不管了,扔给苗川,自己则匆匆忙忙赶回了家。 “爸,你会不会是看眼了?川哥哥现在性格很温和了,干活也勤劳利索。” 苗广德冷哼,“你爸我还没到老眼昏的程度,那眼神绝对错不了。” “而且我能看出来,苗川这人不简单,等他恢復记忆,肯定是个危险。” 苗安安:“爸,川哥不会伤害我们的。“ “这大半年里,他帮我们捕鱼、卖鱼、修船、还赶走了那些欺负我们的人。” “我们又怎么能因为一个眼神就给他定罪,將他赶走呢?” “这不就是恩將仇报吗?反正我干不出来这种事。” 苗广德怒斥:“什么恩將仇报?” “我们救了他,给他治病、给他吃住,他帮我们干点活是应该的。” 苗安安见父亲態度如此坚决,心里也有些急了,开始慌不择言。 “爸,万一他真的是罪犯,我们送他去派出所,不就害了他吗?” “你这是什么话?”苗广德眉心皱起,“他要是罪犯,本就该坐牢。” “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你送川哥到派出所!”苗安安开始撒泼。 “这事可由不得你!“苗广德將烟扔到地上,別过脸不再看女儿。 苗安安突然跪了下来,哭求道:“爸,他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你最近咳血越来越严重,我真的很怕......”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如果將苗川送走,父亲又走了,她就真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苗广德的心猛地一沉,眼底闪过一抹惊恐。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这些年全靠中药吊著,恐怕时日无多。 最后他嘆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安安,苗川不是良配,他太危险了,爸会儘快给你选个靠谱的夫婿。” “我不要!”苗安安站起身,尖声拒绝,“爸,我现在心里只有川哥。” 自从见了苗川这样英俊的男人,她哪里还看得上阿莫岛的歪瓜裂枣。 “安安,別胡闹!”苗广德表情变得严肃,“你驾驭不了苗川那样的人。” “再说,他对你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才不是这样!”苗安安情绪激动激动,“所有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我就不信我跟川哥哥天天待在一起,过个几年,他会不喜欢我。” 苗广德被女儿的执拗气的脸色铁青,“问题不是他喜不喜欢你。” “而是他这个人太危险了,我怕哪天我不在了,他会对你不利。” “不会的!” “你拿什么保证?” “我......” “反正什么都別说,我明天就送他去派出所,谁来了都不好使。” 苗安安见劝不动父亲,眼珠子一转,突然抓住父亲的手臂,压低声音。 “爸,我们可以找喜乐婆婆啊,听说她有种蛊,能让人乖乖听话。” “我们將这蛊用在苗川身上,控制他,那你就不用怕他欺负我了。” 苗广德怒极,猛地甩开女儿的手。 “你疯了!那是害人的邪术,会遭天谴的。” “不会的。“苗安安眼中闪烁著狂热,“那种蛊只是让人变得听话,不害人。” “爸,你想想啊,只要种下这种蛊,你刚刚的那些担忧就都没了。” “苗川能继续帮我们干活,还能保护我们,以后你不在了,他还能照顾我。” 苗广德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著女儿。 “你都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说法?难道你上山找过那老巫婆?” 苗安安有些心虚:“我......” 苗广德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用手指著她,“你啊你......” “你知不知道,那老巫婆的丈夫儿子女儿都是被那些蛊害死的。” “她就是因为作恶多端才被村民赶到了山上住,你居然还去找她?” 苗安安咬了咬唇,“爸,我管不了那么多。” “我真的喜欢苗川,你就成全我吧,求求你了。” “住口!“苗广德剧烈咳嗽起来,“以后不许再提这事,知道吗?” “爸!” 苗广德厉声喝道:“你要是敢去找那老巫婆,我就打断你的腿!“ “明天我就报警!谁都別拦我!” 苗安安回击:“好啊,我保证不拦你。” “到时候警察问起来,我就说我们早知道他是通缉犯了,为了让他干活才故意藏著他。” “窝藏罪要判多少年来著?三年?五年?” “既然你不肯答应我,那我们一家就在监狱里团聚吧,省得最后只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 “你......你简直是疯了。”苗广德气得语无伦次 那晚苗广德几乎彻夜未眠,想了各种利弊。 最后还是答应了种蛊的提议,但他不能让女儿承受这蛊的反噬。 於是独自一人上山找那喜乐婆婆做交易。 第102章 死一百次都不够 在一处私人庄园里。 裴延彻坐在办公桌前,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吊坠上,眼神冷峻。 “裴总,苗小姐到了。”门外响起助理的轻声通报。 “让她进来。”他的声音像淬了冰。 门被缓缓推开。 苗安安局促不安地走了进来。 这是她被扯掉项炼后,时隔三天,再次见到哥哥。 这三天,她十分煎熬,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不能跟任何人接触。 “哥。”她怯生生地唤道,手指绞著衣角。 裴延彻冷冷地看著她,扫了眼桌上的吊坠:“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苗安安隨著他的视线看向吊坠,呼吸猛地一窒,磕磕巴巴地说。 “哥,如果你也喜欢这条吊坠,我可以找人做......” “苗安安!到现在还不说实话是吗?” 裴延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去,周身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苗安安被这一幕嚇得连连后退,直到撞上茶几,腿部传来钝痛。 “哥,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好奇怪。” “別叫我哥!”裴延彻厉声冷斥,“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係。” 苗安安眼眶泛红,委屈巴巴地说:“可在我心里,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裴延彻冷笑,“所以给家人下蛊是你们的惯用手段?” 苗安安脑袋轰地一下炸开,耳边嗡嗡地响。 她颤抖著说:“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吊坠。” 裴延彻:“我说下蛊,你怎么扯到吊坠上了,莫非这蛊跟吊坠有关?” 苗安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拼命摇头,“没有关係,它们没有关係。” 裴延彻眉眼轻轻一压,眼神透著刺骨的寒意。 “別以为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 说完,他给了旁边保鏢一个眼神。 两个保鏢立刻会意,快步来到苗安安面前。 苗安安看著高大的保鏢,双腿一软,惊恐地问:“你们这是想干嘛?” 很快,她被两个保鏢按在椅子上,手腕、脚腕都绑上了束缚带。 她拼命挣扎,“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伤害我。” 裴延彻完全不为所动。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戴著橡胶手套,拿著针筒。 苗安安的瞳孔骤然收缩,哆哆嗦嗦地问。 “这是什么?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你们不能......”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看著白大褂將液体缓缓注入猪皮上。 那块猪皮逐渐变了色,表面鼓起噁心的黄色泡沫,冒出刺鼻的白烟。 “不要!快快放开我!”苗安安剧烈挣扎起来,束缚带磨破了她的皮肤。 她看向裴延彻,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哭喊道。 “你答应过我爸爸,往后余生都要要保护我,照顾我的,你不能食言!” 裴延彻冷笑,“要不是那救命之恩,你连跟我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现在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坦白......” 他的目光扫向注满化学液体的针筒。 苗安安脸色惨白,紧抿著唇,恐惧的脸上还是有一丝犹豫。 裴延彻耐心终於告罄,转头对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说:“直接注射。” “是。”那人拿著针筒逐渐靠近。 苗安安看著快要没入皮肤的针头,崩溃地尖叫:“我说!我什么都说!” 裴延彻抬手示意白大褂將针筒暂时撤走。 白大褂退开后,苗安安大口喘著气,嘴唇苍白,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裴延彻居高临下地看著她,“说!你们父女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苗安安咽了咽口水,虚弱的开口。 “我爸瞒著我找了喜乐婆婆,她给你种下吞魂蛊。” 裴延彻眼底闪过危险的光:“这种蛊的作用是什么?” 苗安安哆哆嗦嗦地解释。 “这种蛊会让人失去意志,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不会胡思乱想。” 裴延彻眼神一暗,“所以你们父女就合谋把我变成傀儡,好给你们起早贪黑地干活?” 苗安安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 “因为爸爸说你很可能是犯杀人犯,要送你进派出所。” “我害怕你被抓走,於是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求爸爸留下你。” “但爸爸觉得你眼神凶狠,怕你对我们父女起杀心,才想到用蛊。” “不过这种蛊不要命,非常温和......” 她说著说著,猛然发现自己掉进了裴延彻的话里。 他刚刚说的是父女合谋。 “不是的,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爸爸这么做,是他临死前才告诉我这些。” 裴延彻懒得跟她废话,举著枪抵在她的眉心,声音凛冽:“破解之法。” 苗安安嚇得牙齿都在打颤,“只要毁掉那个吊坠,这个蛊就解了。”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否则......” 话音刚落,裴延彻便在她耳畔开了一枪,子弹正中后面的靶子。 枪声震耳欲聋。 “啊!” 苗安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这根本不是她记忆里的哥哥,而是魔鬼。 裴延彻將枪再次抵在她眉心,声音低沉:“给我下蛊的老太婆在哪?” “死了。”苗安安声音嘶哑,“几个月被人发现死在山上,尸体都烂了。” “你若不信,可以去查,她叫苗秋珍,岛上的人都知道她死掉了。” 裴延彻沉默地拨通电话,简短交代几句。 十分钟后,那边很快送来了喜乐婆婆的死亡证明和现场照片。 他扫了眼照片中那张高度腐烂的脸,再看向苗安安,心中的暴戾在翻涌。 被人下蛊,被人欺骗,这一桩桩事加起来,都足以让这些人死一百遍。 裴延彻闭上眼,沉默了几秒后,再睁眼,眼底已恢復了一片清明。 “把人拖走。” 他的语气平缓,却叫人不寒而慄。 两个保鏢架起瘫软的苗安安。 在被拖出门前,她突然挣扎著回头:“哥!那个蛊真的不致命。”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看在我和爸爸救过你的份上,放过我吧......” 很快,她的声音消失在楼道的拐角。 第103章 来看绘绘姨姨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13楼。 电梯门向两侧缓缓滑开。 周芙萱牵著舟舟从里面走出来,迈著优雅的步伐,来到1305室门前。 她没有按门铃,熟练地输入几位数的密码。 隨著“滴”地一声轻响,智能门锁自动滑开。 林绘听到门外的动静,快步来到玄关。 “萱萱,你还真来呀,我以为你隨口一说。”她一脸惊喜。 “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周芙萱牵著舟舟进门。 “绘绘姨姨,好久不见。”舟舟奶声奶气地打招呼。 林绘瞬间露出姨母笑,蹲下身迎接。 “我的小舟舟,来,让姨姨抱抱。” 舟舟仅拘谨了几秒,便亲热地扑进林绘怀里,“绘绘姨姨,我好想你哦。” “誒,我的舟舟小宝贝,姨姨也好想你。” 林绘忍不住在他肉嘟嘟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两下。 “你好像又长高了,快让姨姨好好看看......” 周芙萱笑著关上门,弯腰从鞋柜里找出那双专属於她的草莓拖鞋。 “现在舟舟真是一天一个样,我都开始怀念他婴儿时期的模样了。” 林绘对舟舟稀罕得不行,立刻护上。 “谁说的,我们小舟舟每个时间段都好看,姨姨都喜欢。” 舟舟甜甜一笑,“姨姨也好看,我喜欢姨姨。” “mua~”林绘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嘴真甜,都知道哄姨姨开心了。” 周芙萱看著这一大一小的热乎劲,轻笑著摇了摇头,趿拉著拖鞋走向厨房。 她打开冰箱时,小小地惊讶了下。 没想到里面居然收拾得这么齐整。 不过她很快想到那个叫江宴的男人。 林绘经常夸他勤快 ,估计是他收拾的。 她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冰镇可乐,来到客厅沙发上,仰头喝下一大口。 顷刻间,冰凉的气泡在舌尖炸开,碳酸的刺激感直衝天灵盖。 “啊!” 周芙萱毫无形象地眯起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嘆谓,“终於活过来了。” 林绘抱著舟舟走过来,看她这四仰八叉的模样,忍不住吐槽。 “有没有那么夸张?” 周芙萱坐起身,修长雪白的双腿隨意搭著。 “你是不知道没育儿嫂帮忙,单独带一个半大孩子出门有多累。” “我刚刚一手牵著娃,一手提著大包的宝宝用品,现在手还酸著呢。” 林绘笑著调侃:“萱萱,你这就是典型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確实是这个理。”周芙萱整个人瘫在布艺沙发上,手里举著可乐豪饮,嘴里呢喃著:“还是你这自在。” 她不用无时无刻保持著淑女做派。 这时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拽了拽她的裙摆。 周芙萱低头看去,发现舟舟正眼巴巴地望著她手中的可乐罐。 “妈妈,我也要喝可乐。” “宝贝,不可以哦~”她温柔地拒绝。 “妈妈,我就喝一点点,好不好?” “不行哦~” 再次被拒绝,舟舟嘴角开始往下撇,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 林绘看得心都要化了,嗔了周芙萱一眼:“你就给他尝一小口嘛。” 周芙萱终究不忍心:“行吧,但只能一小口,而且不能告诉奶奶。” 舟舟双眼亮了起来,“妈妈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奶奶知道的。”他拍著小胸脯保证。 周芙萱將可乐罐倾斜,递到他嘴边,嘱咐道:“只能尝一点点哦。” 舟舟撅起粉嫩的小嘴凑上去,沿著罐边使劲嘬了一大口可乐。 碳酸气泡在他舌尖炸开的瞬间。 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隨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甜甜的,很好喝。” “妈妈,我还要喝......”舟舟意犹未尽地舔著嘴唇。 周芙萱把剩下的可乐一饮而尽,空罐子扔进垃圾桶,摊了摊手。 “没了。” 舟舟嘟了嘟小嘴,但也没再纠缠。 林绘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嘖嘖嘖,我之前还说要投胎成你二宝呢。” “我现在收回那句话。” 周芙萱轻笑,“这叫节制,是爱的表现,等他大点,自然会放宽些。” 她原本没有这么严苛的育儿观念。 实在是婆婆太严格,每半年就会给舟舟体检一次,严格把控他的饮食。 只要体检结果稍微有点偏离正常值,她这个妈妈和营养师就会被问责。 然后就是各种復盘检討,想想都头大。 “舟舟,来姨姨这里。”林绘將小傢伙抱回自己怀里:“妈妈不给吃零食,姨姨给。” 她从柜子里拿出透明包装袋的小饼乾,撕开包装餵到他嘴边。 “这是草莓酱的小熊饼乾,舟舟想吃吗?” 舟舟正想伸手接下,却在下一秒看向妈妈,像是在徵求同意。 林绘立刻解释:“你放心,这是我自己做的,绝对不含反式脂肪酸。” 周芙萱点了点头,“那就吃吧。” “嘻嘻。”舟舟得到许可后,开心地吃起了小饼乾:“姨姨,好好吃。”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两人陪著舟舟画画,玩游戏,看电视,公寓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傍晚时分,舟舟终於玩累了,身上盖著小毯子在沙发上睡觉。 厨房里,两道身影正忙碌著晚餐。 周芙萱打开冰箱,寻找需要的食材。 看著冰箱里排列整齐的蔬菜瓜果肉,再次想起那个叫江宴的男人。 她关上冰箱门后,漫不经心地问。 “绘,你说江宴今天不在家,干嘛去了?” 林绘接过她递来的蔬菜,开始清洗,“他回家了,据说家里出了点事。” “原来他有家可归的呀。”周芙萱倚在料台边:“你知道他家庭情况吗?” 林绘態度依旧淡淡的:“他没说,我也没问。” 周芙萱秀眉微蹙,“你不好奇吗?天天住一起,还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这有啥好奇的,我又不跟他处对象,玩玩而已。” 一个身心乾净,还爱做家务,干活认真的小弟弟。 就算是露水情缘,她也一点都不亏。 周芙萱:“要不,我找人帮你查查他的来歷?” 林绘將沥乾水分的蔬菜放在砧板上,唰唰唰地切著,“不用查。” “他现在能回家,说明跟家人和好了,再过不久,就会从这里搬出去。” “这样我还浪费时间查他干嘛。” 第104章 怀个孩子保命 周芙萱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林绘打断。 “別再聊我了,说说你跟裴延彻怎么回事吧。” 林绘一边切菜,一边说:“我可不信你是因为想我,才带舟舟来我这。” “我真是因为想你才来的,不过確实是被裴延彻影响了心情,想来你这放鬆一下。” “他怎么影响你心情了?” 周芙萱语气平淡:“他最近都住在酒店,我跟他已经有三四天没联繫了。” 林绘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她,“你们吵架了?” “我哪敢跟他吵架。”周芙萱自嘲地笑了笑,“是他不想见我,避著我。” “为什么?你们的感情不是有了突破性进展吗?” 话音刚落,一个猜想从她脑海中闪过。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难道他是恢復记忆了?” 周芙萱抿著唇,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林绘:“什么叫应该是?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周芙萱將几天前发生的事跟她简单说了下,“反正事情就是这样。” 林绘皱著眉,“不对啊,他要真恢復了记忆,不应该第一时间质问你吗?”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逃避的人。” 周芙萱扯了扯嘴角:“他哪里是逃避,他肯定是去挖我老底了。” “不是吧。”林绘眉头紧皱,“那现在怎么办?” “等唄,反正这一天终究会来。”周芙萱冷静地像在说別人的事。 林绘一脸错愕,“萱萱,你真的不害怕吗?” “怕啊,我昨晚还失眠了,所以今天才带舟舟来你这边借宿一晚,顺便谈谈心。” 林绘:“可我怎么觉得你很淡定,看起来一点都不慌。” 尤其是在客厅里陪舟舟玩时的轻鬆自在。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她即將面临巨大危机。 周芙萱露出一抹苦笑:“如果他真的恢復了记忆,我不淡定也得淡定。” “萱萱,真要这样坐以待毙吗?”林绘比她还慌,“要不,挣扎一下。” “怎么挣扎?” “呃......比如......”林绘也是想不出个答案,“我这脑子哪里想得出办法。” 周芙萱嘆了口气,“什么办法在恢復记忆的裴延彻面前都是徒劳。” “我太了解他了,他绝对不会再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现在只能等著他摊牌,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应对。” 林绘咬了咬唇,“那傢伙要是查到了你整个骗局,会不会气得打你?” “应该会吧。” “啊?”林绘嚇得拔高了声音,差点吵醒客厅里睡觉的舟舟。 周芙萱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两人压低声音交流。 “萱萱,他真会打女人吗?” “这我倒是没亲眼见著,不过裴延彻这人心狠手辣,尤其是对背叛和欺骗他的人,更不会手软。” “靠!那你別回去了。” “这不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有些事总得面对,万一他不打呢。” 林绘想了想,“那我搬去你家住吧,他要敢打你,我就帮你揍他。” 周芙萱心底一暖,“这个主意不错,到时候把你的小奶狗也带上。” “总不能为了帮我,苦了你。” 林绘横了她一眼,“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隨时都可以搬你那边住。” 周芙萱收起笑意:“我当然知道你是认真的,但你不是裴延彻的对手。” “谁说的?”林绘非常不服气,立刻展示她的手臂肌肉:“看到没?” “我这身肌肉可是练出来的,不说打贏裴延彻,打个平手也是可以的。” 周芙萱轻轻將她的手按下,柔声安抚:“好啦,刚刚我只是开玩笑的。” “裴延彻还算是个绅士,再生气都不至於打我。” 这话纯属安慰朋友,她心里其实也没底。 林绘:“那万一他急眼了呢?” 周芙萱轻笑:“如果真这样,你来了也没用啊,你又不住我房间。” 林绘愁眉苦脸,“这倒是也是。” 周芙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摺叠刀。 “噔噔噔,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如果裴延彻敢对我动手,我就捅他。” “呃......”林绘嘴角微抽,“这刀这么细,这么小,能干啥呀?” 周芙萱:“我就是要小的,方便携带,而且我又不是要捅死他。” 林绘还是觉得不保险,突然想到了个点子。 “对了,你们之前不是忙著造人吗?现在有动静了没?” “还没去验。”周芙萱將小摺叠刀收好。 林绘:“都火烧眉毛了,你还不验?” “要是怀了,有了长辈撑腰,他就不敢对你动手了。” 周芙萱转身面向料理台,开始热锅炒菜。 她觉得好没意思,居然要靠怀孕躲避家暴。 可转念一想,这条路不就她选的吗? 以前没钱没尊严的日子都过来了。 没理由过了几天好日子,就矫情这些。 周芙萱很快收起那些不值钱的情绪。 “现在天都黑了,明天再去医院吧。” 林绘刚想张口,就听到舟舟的轻唤。 “妈妈~” 舟舟醒了,从沙发下来,揉著眼睛,迷迷瞪瞪地朝厨房走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停止这个话题。 周芙萱蹲下身,將儿子圈进怀里,柔声安抚:“舟舟,醒啦,肚子饿了吗?” “不饿,刚刚我没看到妈妈,有些害怕。”舟舟贴在妈妈怀里揉眼睛。 周芙萱摸了摸他的头,“別怕,这是姨姨的家,妈妈和姨姨都在。” “我们现在去看动画片,好不好?” “好。”舟舟乖巧地点了点头。 周芙萱站起身,牵著儿子离开了厨房,来到客厅,给他调好儿童频道。 舟舟在家很少看电视。 因为奶奶定下了规矩,一天不能看超过三十分钟的电子產品。 这会正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动画片。 周芙萱回到厨房,跟林绘继续忙活晚餐,但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就在这时。 大门处发出一阵输入密码的轻微响声。 这声响让正在看动画片的舟舟竖起了小耳朵。 江宴推开门,走到玄关处换鞋。 弯腰时正好瞥见鞋柜上的一双高跟鞋,以及迷你凉鞋。 嗯? 来客人了? 他抬起头,发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睁著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第105章 再遇江宴 江宴单膝跪地与他平视,被萌了一脸。 这精致的五官,总觉得在哪见过。 他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 舟舟脸颊鼓了鼓,奶声奶气地自我介绍。 “叔叔好,我叫裴衍舟,小名舟舟,今年三岁了,跟妈妈来绘绘姨姨家玩。” 江宴微微蹙眉。 姓裴?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小傢伙脸上,发现这五官確实有些像裴延彻。 虽然他跟裴延彻不熟,但见过几次面,对他的长相,有些印象。 “小朋友,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我爸爸叫......”舟舟警惕了起来,皱著小眉头,往后退了半步。 “叔叔,你为什么突然问我爸爸的名字?” 明明他的介绍里只提到了妈妈。 江宴察觉到了他的戒备,哑然失笑。 “別怕,叔叔不是坏人,叔叔是你绘绘姨姨的男朋友。” “叔叔是绘绘姨姨的男朋友?”舟舟微歪著脑袋,小声重复著这句话。 “对啊,而且我就住在这。”江宴伸手想要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 舟舟眼珠子一转,躲开他的手,转身就跑。 他边跑边大喊:“妈妈,绘绘姨姨的男朋友来了。” 江宴没想到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小傢伙,眨眼的功夫,就跑了。 他笑著摇了摇头。 小傢伙看著单纯,实则心眼不少。 他刚换好拖鞋,正要走进客厅。 林绘就冲了出来,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进屋:“阿宴,你怎么回来了?” “昨晚不是说家里有事,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吗?” 江宴听到这话,心里有些难受。 在家不开心,於是回来寻求安慰,结果姐姐好像也不太欢迎他。 他似乎到哪都是多余的存在。 “家里的事不需要我,我就提前回来了。” 说著,他提起手中的甜品袋晃了晃。 “回来的路上,我还带了你喜欢吃的提拉米苏。” 林绘看著粉色的甜品袋,赶他走的话顿时变得有些难以开口。 江宴看出她的为难,主动道。 “你朋友来了,我不方便出现在这,是吗?如果是,那我就迴避一下吧。” “呃......”林绘面露为难。 “没有啊,正好快到晚饭时间了,你是绘的朋友,留下来一块吃饭吧。” 一道清冷悦耳的女声响起。 江宴循声望去,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几秒。 眼前的女人穿著宽鬆的素色连衣裙,乌黑的长髮隨意挽起,几缕髮丝垂在瓷白的脸颊旁,美得惊人。 除了惊艷,他心里还有种莫名的感觉。 林绘见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好姐妹看,心底泛起一股酸意。 她之前还以为江宴不一样呢。 事实证明,天下的男人都一个德性! 周芙萱察觉到男人异常的目光,微微蹙眉,但很快舒展成礼貌的微笑。 “你好,我是林绘的朋友周芙萱。” 林绘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她没想到萱萱会主动告诉陌生人名字。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现在说不说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况且这两人圈层不同,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江宴走上前去,伸出手:“你好,我叫江宴。” 周芙萱没有伸手,只是微笑。 江宴將手收回,脸上没有一丝尷尬。 “请问你是之前在酒吧包厢里戴墨镜的那位姐姐吗?” 周芙萱点了点头,“嗯,你居然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江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因为姐姐之前说过我们长得有些像,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墨镜下的模样。” “现在终於看到了,確实有点像,但你更好看。” “谢谢,好看的人总是相似的。”周芙萱敷衍了句。 江宴:“芙萱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周芙萱犹豫了下,“你叫我芙萱姐吧,我不太习惯被人叫姐姐。” 江宴:“好的,芙萱姐。” 林绘没好气地说:“行了,別见著漂亮姐姐就套近乎。” “姐姐,我没套近乎,我就是觉得芙萱姐特別像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臂就被林绘拍了一掌。 “像什么像?我之前就隨口一说,你还没完了是吧。” “赶紧去厨房,把最后一道菜做了。” “ok !” 江宴也不废话,伸手解开她身上的围裙,利落地穿在自己身上。 临走前,还在她脸侧亲了一口,低声嘱咐:“在客厅等著,一会就好。” 林绘嗔了他一眼,但眼神明显软和了不少。 周芙萱將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 从进门开始,她就在观察江宴。 这个男人的举止投足透著一股贵气,看著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若他出身不错,是个富二代,又为何出现在这里?他的目的是什么? 周芙萱轻拧著眉,在脑海里思索各种可能性,最终也没得出个所以然。 人性是复杂的,没法用常理去推测。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探一探这男人的底细。 当她回过神来,发现林绘正在餵舟舟提拉米苏。 她快步走了过去,有些无奈。 “绘,你让他吃这个,待会他肯定吃不下饭。” “就吃一小口,不碍事的。”林绘勺了一小块递到舟舟唇边,“啊~” 舟舟张大嘴巴,一口吃掉勺子上的提拉米苏。 然后满足地眯起眼睛,扭动著身子,“绘绘姨姨,这个好好吃。” “当然好吃,这可是我吃了无数次的提拉米苏,味道不输米其林餐厅。” 周芙萱服了这对吃货。 从进门到现在,林绘抱著舟舟不知道吃了多少零食。 林绘勺起一大块提拉米苏送到她嘴边,“吶,你也尝尝,真的很好吃。” 周芙萱轻嘆了声,张嘴吃掉嘴边的甜品。 毕竟她多吃一口,舟舟就少吃一口。 “味道不错。” “嘻嘻。”林绘咧嘴一笑,“我就说好吃嘛。” 第106章 怀上了? 厨房里。 江宴脑海里浮现周芙萱那张绝美的脸,心底升起一股熟悉感。 “周芙萱......”他低声默念著这个名字。 他猛然想起之前,无意间听到林绘在电话里提到的那句“豪门老公”。 她好像喊电话那头的人“萱萱”。 如果他没猜错,应该就是外面那个女人。 而那孩子姓裴。 姓裴的豪门老公?这不就是裴延彻吗? 江宴立刻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屏幕,找到裴叔叔,点开他的朋友圈。 幸好裴叔叔没有开最近三天可见。 划拉了几下,让他翻到了不久前的一张合照。 照片里,裴叔叔搂著一个带著生日帽的小男孩,笑得一脸慈爱。 而这个小男孩跟外面那个舟舟一模一样! 哦,他想起来了。 当初他和父亲还参加过这小傢伙的满月宴,只是宴席上並未出现孩子生母。 这些年,他都在国外,鲜少回国,对圈內事情知之甚少,更別说圈內的这些辛秘。 江宴抿唇思考著...... 直到一股焦糊味传来,直衝鼻腔。 “糟了!”他这才想起锅里的鱼。 他立刻把火关掉,掀开锅盖。 发现锅里料汁已经烧乾,鱼也焦了,粘在锅底冒著不祥的青烟。 “江宴,这是在干嘛?怎么一股烧焦的味道?”林绘寻著焦糊味来到厨房。 她拿起锅铲,小心地翻动了一下锅里焦黑的鱼,“这怎么回事?” 江宴笑了笑,“我刚去上厕所,上得有点久,不小心把鱼给忘了。” “你真是心大,开著火,人就走了,多危险啊,幸好没有引发火灾。” “下次你有事离开,可以喊我替你。” 江宴乖乖听训,“姐姐,我保证没有下次。” 林绘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间有些疲惫,也不忍心再说这些。 “行吧,今晚不吃鱼了,反正有刚刚的三道菜,应付一晚没问题。” “把锅里的处理好,我们就开饭吧。” 说著,她將烧焦的鱼倒入垃圾桶里。 江宴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突然开口道。 “姐姐,你跟芙萱姐看起来关係很好,我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林绘手一顿,转过身,狐疑地盯著他:“江宴,你今天有点奇怪。” “我奇怪吗?哪里奇怪了?” “很奇怪,你对萱萱似乎格外上心。” 林绘手指著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警告你,別对我闺蜜动心思,不然我会毫不留情地將你赶出去!” 在姐妹和男人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姐妹。 江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委屈又好笑。 “姐姐,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对其他女人有意思,我只喜欢你。” 林绘轻哼了声,“你刚刚明明直勾勾地盯著萱萱看,我都看到了。” 江宴无奈地笑了笑,“我那是觉得她眼熟,才多看了几眼。” “呵呵,看见个女的就说眼熟,然后搭訕,这不是你们男人对惯用技俩吗?” 林绘根本不吃这一套。 江宴嘆了口气,“我说的是真的,她长得有点像我妈,所以我才多看了她几眼。” “江宴!”林绘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你还能再离谱点吗?咋不说像你爸呢。” 江宴眸色微变,声音比平时要低沉。 “姐姐,我希望你在说我爸妈的时候语气放尊重点。” 林绘怔愣了下,隨即冷笑了几声。 “我哪句话不尊重了?” “你个离家出走的人,搁我面前装什么大孝子?” 江宴脸色一点点冷却,紧抿著唇。 林绘见他这模样,也有些后悔说那话刺他,但又觉得自己没错。 两人僵持了一会。 江宴解开身上的围裙,语气平缓。 “姐姐,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 *** 次日。 医院二楼大厅里。 周芙萱跟林绘坐在医院的座椅上,等待叫號,有些心不在焉。 “77號,周芙萱,请到五號窗口抽血。” 广播响起。 林绘轻轻推了推她,“萱萱,到你了,五號窗口。” 周芙萱坐在採血窗口前,伸出胳膊,看著护士將压脉带绑在她手臂上。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她没觉得疼,心里反而翻涌著奇异的感觉。 “好了,下午两点到机器列印结果。”护士递给她一张取单凭证。 “谢谢护士。”林绘帮忙接过凭证。 走出医院。 林绘挽著她的胳膊,“距离下午两点还有好久,我们到附近的咖啡店等吧。” “嗯,走吧。”周芙萱的態度依旧淡淡的。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点了些吃的,靠著手机游戏打发时间。 周芙萱只会玩贪吃蛇等益智类小游戏。 但现在她没什么心情玩,於是看向林绘。 林绘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手机,“萱萱,你怎么一直看著我?” 周芙萱抿了抿唇,“我就是想问,你跟江宴怎么回事?吵架了?” 昨晚江宴从厨房出来,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晚饭也没吃。 因为舟舟,她一直憋著没问。 这会终於憋不住了。 林绘语气平静,“嗯,吵了几句。” 周芙萱:“因为我吗?” 林绘:“你想多了,这事跟你没关係。” 周芙萱:“那是为什么?” 林绘抿了口咖啡,“他说我不尊重他爸妈。” 她冷笑了声,“呵,真搞笑,他要真这么孝顺,还离家出走干嘛。” “萱萱,你说的没错,他就是个装货,现在终於装不下去了......” 周芙萱疑惑:“你具体说了什么?” “我......”林绘冷哼了声,“別提了,我不想聊他。” 下午1:59分。 两人卡点来到机器前取报告。 周芙萱拿起凭证,对著机器扫描。 一阵嗡嗡嗡的列印声响起,紧接著,列印好的报告单掉入凹槽中。 林绘先一步將报告取出。 hcg:15487.5 (miu/ml) prog:45(ng/ml) “这什么意思?”林绘一脸懵,“怀了,还是没怀?” 周芙萱接过报告,看清上面的数据后,心臟颤动了下,“怀了。” 林绘眼睛瞪得溜圆,激动道。 “天啊,还真怀上了,这简直是来拯救你的小福星。” 相比林绘的激动,周芙萱显得格外淡定。 她的目光落在报告上面的数值上,看得有些入神。 这个数值似乎有些高。 按末次月经算,这个宝宝顶多五周。 当初她怀舟舟,hcg也就几千。 第107章 谎言里长了个人 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 裴延彻坐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整个人散发著不怒自威的气场。 王牌侦探程峰微微躬身:“裴总,您让我们调查的东西,都有了眉目。” “直接说结果。” 裴彦彻的声音不大,却透著股森寒。 程峰不由地打了个寒颤,默默地调整呼吸。 “好的,那我先匯报第一个调查结果。” “我们在您的別墅里监测到了除常规摄像头以外的,至少五十个微型摄像头。” “这些微型摄像头分別安装在书房、健身房、品酒室、车库、收藏室,以及休息娱乐的眾多厅室。” 裴延彻眼神暗了暗,咬肌逐渐绷紧。 这些都是他单独常去的地方。 这女人不仅骗他,居然还安装了这么多摄像头,监视著他的一举一动。 程峰匯报完第一件事,暗暗地观察著裴延彻的反应,低声问。 “裴总,关於这件事,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裴延彻抬眸,冷冷地看著他,“继续说。” “好的,那我继续匯报第二个调查结果。” 程峰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鑑定报告,推到裴延彻面前。 “裴总,经专业鑑定,这份抑鬱症报告是偽造的,而且偽造手法相当高明。”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不过还是被我们通过特殊技术识破了。” 裴延彻对这个结果並不意外。 连亲密合照都能偽造,偽造病例又算得了什么。 裴延彻往后靠了靠,“这些不用匯报,直接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人。” 程峰抿了抿唇,声音都变小了。 “裴总,关於这点,我感到非常抱歉。” “目前,我们还未能查到周小姐的真实身份。” “没查到?”裴延彻惊讶地看向他,“难道还能凭空捏造个人出来?” 程峰:“裴总,事情是这样的。” “据我了解,有个机构可以偽造身份,並且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也就是说,她原本的身份已经被抹去,在资料库里也找不到修改记录。” 裴延彻蹙眉,“杀人犯岂不是也能这么做?” 程峰解释:“那倒不是,据我了解,这种身份偽造只是抹掉了修改记录。” “本质上,周小姐还是原本的那个人,只是改了姓名,或是年龄。” 裴延彻目露不悦,冷声问:“既然没换人,你们怎么查不出来?” 程峰后颈的汗毛无声竖起,如实说道。 “想要查到周小姐的真实身份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就是动用裴总您的人脉,让公安机关开个后门,查一查公民系统,应该能查到周小姐身份的修改记录。” 裴延彻脸色一沉。 这个方法虽然可行,但稍有不慎就会给裴家和集团带来负面影响。 他並不打算公开处理周芙萱。 程峰突然说道:“不过周小姐五年前才从加拿大国籍转回国內。” “她的信息可能不在国內,又可能是从国內搬到国外,然后转回国內。” “反正这件事操作起来非常复杂,也非常隱秘,背后的机构肯定不简单。” “所以我觉得不如採取第二种方法。” 裴延彻皱眉:“第二种方法是什么?” 程峰:“第二种就是打入这个机构內部,通过他们的系统获取资料。” 裴延彻:“这需要多久?” “快则一两个月,慢则我也不知道......”程峰挠了挠头,尷尬一笑。 裴延彻脸色阴沉,“这就是我重金得到的结果?” 程峰呼吸一紧,连忙找补道:“不是的,裴总。” “虽然我们暂未查到周小姐的真实身份,但我们发现她履歷造假。” “她根本不是多伦多大学的高材生,成绩是假的,连奖牌奖盃都是假的。” 裴延彻对此並不意外,“她连身份都是假的,履歷还能真到哪去。” 程峰扯了扯嘴角,继续匯报。 “但她不仅自己的身份和履歷造假,连关係表里的亲朋好友都是假的。” “我们经过调查和实地走访,发现瑞尔森大学確实有一位叫周齐盛的哲学教授,不过他只存在於资料里。” “没有一位师生真正见过这位教授,也没有他的课表安排,明显不正常。” “同样的,她的母亲温如慕也只是在一家私人诊所里掛名,根本没有接诊记录。” “因此我们对这两人展开了深入调查。” “结果发现他们根本不是周小姐的父母,甚至这都不是他们的真名......” 说著,他將几张人物资料整整齐齐地放到裴延彻的办公桌上。 “这是这些骗子的真实姓名资料,他们已经不是第一回冒充別人的亲属了。” 程峰终於说到自己调查得最详细的部分,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其中包括周芙萱关係表上的其他人。 裴延彻扫了眼桌面上的资料,目光恰好落在“温如慕”三个字上。 瞳孔微缩,耳边迴荡著那晚的啜泣声。 【妈,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有了宝宝,三年前,我就隨延彻去了。】 【妈,延彻只是失忆了,不是不想娶我。】 【不!我绝对不会离开延彻和舟舟的,这里就是我的家......】 当时他听到这些话,不仅打消了对她的怀疑,还动了娶她的念头。 现在想想...... 裴延彻喉间突然溢出一声低笑。 那笑声低低地盪在空气里,像毒蛇游过脖颈,让人毛骨悚然。 他忽然想起领证那天,周芙萱数次落泪。 当初他以为那是修成正果的感动,现在才明白那是胜利的喜悦。 “有意思。”他轻声道,嗓音温柔得近乎诡异,“真是太有意思了。” 程峰听到这笑声,心里直发毛。 片刻后,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裴总,您还要继续听吗?” 裴延彻的笑容戛然而止,声音低沉得可怕。 “不用再说那些骗子,还查到其他的吗?” 程峰咽了口唾沫,“我们目前就查到这些。” “不过裴总,请您放心,只要给我们些时间,我们一定能查到周小姐的真实身份。” “嗯,出去吧。”他的声音平静得诡异。 “好的。” 程峰像是得到了特赦似的,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第108章 周秘书,这笔帐该怎么算? 程峰离开后,办公室只剩一片死寂。 裴延彻整个人陷在高背皮椅里,双眼轻闔,平静得跟睡著了一样。 然而他的脸逐渐绷紧,眉头紧紧蹙起。 脑子里闪过一幕幕他跟周芙萱亲密的画面。 感官记忆尤为深刻,真实的像正在发生。 当他感到疲惫时,周芙萱都会温柔地给他按摩。 每次入睡后,她都会呢喃著往他怀里钻。 每个清晨醒来,她都会朝他甜甜一笑。 每次他去上班,她会捧著他的脸送上一吻。 ...... 诸如此类的细节数不胜数,早已渗透他的生活。 画面一转。 脑海里闪过周芙萱不顾性命地扑向他的画面。 【放手!你这样会和我一起掉下去的!】 【我不要!】 周芙萱浑身湿透,依旧紧紧地攥著他的手。 【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著你掉下去吗?】 裴延彻太阳穴突突直跳,回忆还在持续,混乱得他都快分不清虚实。 【老公,你真好。】 【老公,我爱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好的老公。】 【当然不会,我爱你还来不及。】 【我对你的爱永远如一。】 【......】 这些话仿佛还在他耳边迴荡,带著周芙萱特有的温软腔调。 “爸爸!” 奶声奶气的呼唤仿佛在他耳边响起。 小傢伙扑进他怀里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胸前,带著奶香和温暖。 曾经不被他期待的孩子,如今却在周芙萱的操作下成了他无法割捨的存在。 温柔的妻子,乖巧可爱的孩子,全都是周芙萱为他精心准备的。 裴延彻猛地睁开眼,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多可笑啊! 他竟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周芙萱,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不,你甚至不叫这个名字。” “你到底是谁?”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红酒瓶,狠狠砸向雪白的墙壁。 顷刻间,玻璃爆裂,猩红的液体飞溅,像极了鲜红的血泼洒在墙上。 裴延彻呼吸加重,眼底翻涌著暴戾的暗潮。 落地窗上交替浮现周芙萱的各种面孔。 她对他笑、她轻颤的睫毛、以及她被他吻到窒息时娇嗔的模样...... “该死!” 他恨她!恨她的欺骗!恨她的算计! 可更恨的是,他即便恢復了记忆。 依旧贪恋著那些充满算计、虚偽的温情。 这个认知让他几乎发狂,一种前所未有的暴怒与痛苦交织在一起。 他只想將这半年的记忆清除,彻彻底底地回归原本的那个自己! 裴延彻猛地抬头,目光落在桌面的几个相框上。 在游乐园时拍下的『全家福』,两人私下约会的合影,以及舟舟的萌照。 他的手逐渐紧握成拳,突然大手一挥,將这些相框全部扫在地上。 相框被他扫落在地,玻璃四分五裂。 照片上的笑脸被裂缝割得支离破碎。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裴延彻恢復了冷静,拿出手机,拨通了私人律师的电话,语气平缓。 “郭律,给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 儿童房里。 周芙萱坐在沙发上,温柔地看著舟舟玩耍。 舟舟光著脚丫,从玩具房跑出来,手里拿著毛绒公仔:“妈妈这个送你。” 周芙萱故作惊喜,“哇,这个好可爱,谢谢宝宝。” 她將儿子抱进怀里,“舟舟先休息一下,跟妈妈聊聊天,好不好?” “好啊。” 舟舟乖巧地坐在妈妈腿上,小脚丫盪呀盪的。 他盯著妈妈的脸看了几秒,小眉毛突然蹙起。 “妈妈,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周芙萱轻笑:“哪里不一样啦?” 她今天的妆容很淡,透著虚弱的病態美。 当然这是她故意的。 舟舟捧著妈妈的脸,眼里都是担忧,“今天妈妈看起来好像很累。” 周芙萱正想安抚他说这是妆容,结果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叩叩叩。” 管家在外面说道:“太太,先生请您去一趟书房。” 周芙萱肩膀绷紧一紧,隨后又放鬆了下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个妆容就是为今天准备的。 她轻抚了下平坦的小腹,朝门外的管家回道:“嗯,我这就去。” 周芙萱將舟舟交给育儿嫂,整理了一下裙摆和妆容,才离开儿童房。 来到书房门前。 她压下心中的惧意,深吸了一口气 。 推开门的瞬间,她立刻掛上温柔的笑容:“老公,你终於回来啦。” 她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嗓音温软。 “这几天,你出差不在家,我和舟舟都很想你。” 男人隨著办公椅缓缓转过身,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诡譎的笑。 “周秘书,好久不见。”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句话,周芙萱的心还是颤了下。 “老公,这是在我玩老板和秘书的游戏吗?” “不过我们之间確实是这种关係。” 裴延彻浅笑著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眉眼间夹著压抑的戾气。 周芙萱望著不断靠近的男人,恐惧爬满了她的心臟。 她想逃跑。 但不可以! 很快,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身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狠狠攥住! “呃!” 她吃痛,抬眸对上裴延彻那双漆黑的眼睛,露出困惑又委屈的神情。 “老公,你弄疼我了。” 裴延彻眼眸微眯,里面翻涌著怒火。 “周秘书,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演戏。” 他嗓音低沉,带著讥誚。 周芙萱仰头,轻眨著水眸,娇声道:“老公,你先鬆手,好不好?” 裴延彻没有鬆手,指腹摩挲著她的腕骨,声音很轻,却透著丝丝寒意。 “周秘书,我恢復记忆了,你还要演吗?” “你偽造身份、学歷、病歷、甚至连亲人朋友都是偽造出来的。” “四年前,你处心积虑接近我,怀上孩子,收了钱却没將孩子打掉。” “在我失踪后,登堂入室,编造谎言骗过所有人。” “如今又趁著我失忆,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又一齣戏,把我耍得团团转。” 说到这,他突然低笑出声,但这笑声更像在自嘲。 “周秘书,你觉得这笔帐该怎么算?” 第109章 那不是贪慕,是爱慕 周芙萱睫毛轻颤,明明害怕得要死,却不得不主动贴近他的胸膛。 “老公,不是这样的,我生下宝宝是有原因的。” “那天,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就像一具等待处理的躯体。” 她的声音在颤抖,“我紧闭著双眼,浑身都在发抖,特別害怕。” “耳边突然响起b超室里,医生跟我说的话,她说宝宝有心跳了,很有活力。” 周芙萱捂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状似艰难地张了张嘴。 一开口,声音都哽咽了。 “我一想到几分钟后,我肚子里的活力满满的小宝宝就要彻底离我而去。” “我就很难过,心臟像被撕裂了一样,他是我的宝宝,我不能不要他。” “所以我最后退缩了,哭著跟医生说不做了,我要留下我的宝宝......” 说到最后,她的眼眶都溢满了泪水。 裴延彻垂眸望著她,听著她描述,心底深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周芙萱微仰著头,纤细的手指抚上男人的胸膛,吸了吸鼻子。 每个动作都是她精心设计的,展示著她最惹人怜爱的一面。 “那时候,我根本没想过你会出意外。” “我留下宝宝,不是为了拿他来敲诈你,而是想给自己留个亲人。” “我原本打算拿著你给我的那笔钱,独自抚养宝宝长大,跟他相依为命。” “可偏偏命运就是这么奇怪。” “你突然发生意外,所有人都说你死了,而我肚子里的宝宝成了你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我没办法在那样的情况下,还一意孤行地让宝宝跟著我吃苦,剥夺宝宝回裴家当嫡长孙的权利。” “我承认自己的做法確实存在一点私心,但更多的是出於道义。” “若是我为了留住宝宝,將裴家的血脉藏在民间,那才是真正自私。” “后来为了能陪在宝宝身边,保护他,我才不得已编造了一些谎言。” 裴延彻原本刺痛的心逐渐冷却了下来。 不管这女人把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多么会避重就轻,都掩盖不了她为了利益编造谎言的事实。 裴延彻冷冷地看著怀里的女人。 周芙萱已经察觉到男人態度的变化,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完。 她本就没想三言两语就让男人相信她。 紧接著,她伏在裴延彻胸膛上,用那只可以自由活动地手环著他的腰。 继续用她那娇软的哭腔说道。 “再后来,你平安归来还失忆了,我知道,我该向你坦白一切。” “可我害怕坦白一切之后,会被赶出裴家。” “我不想离开舟舟,我想陪著他长大,万分纠结下,才出此下策。” “与其说我向大家撒了一个又一个谎,不如说我被谎言推著走。” “我每天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好几次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为了减少负罪感,我暗暗发誓,一定会好好对你,以弥补这些过错。” “这半年来,我为你做的,以及对你的心意都是真的,没有半点假。” “老公,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耍你。” “没有耍我?”裴延彻垂眸看著这张美得没有瑕疵的脸,冷笑了声。 “周秘书,你刚刚说的確实很动人。” “但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偽造身份,处心积虑地接近我,给我当秘书?” “这时候应该没有谎言推著走你走吧。” 周芙萱脸上的表情僵住,有些无语。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啊! 难不成她有受虐癖好?就爱来豪门当孙子,在这帮人面前伏低做小? 但这话万万不能说。 周芙萱望著裴延彻,微张著粉唇,囁嚅了两下,喉咙像哽住了一样。 “我......” 她在犹豫著要不要亮出怀孕这张底牌。 不行! 现在说肯定会激怒裴延彻,更加坐实她处心积虑的事实。 这不是她想要的最优解。 如今裴延彻恢復了记忆,即便知道她在演戏,却还能静下心来听她解释。 说明裴延彻没那么生气,事情还没那么糟糕。 只要有迴转的余地,她就不会自暴自弃。 裴延彻垂眸盯著她,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变化收入眼底,暗暗冷笑。 这女人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歪心思。 果然不该对她抱有一丝幻想。 周芙萱快速思考了几秒,最终决定先挣扎一下。 她微微仰起头,眸底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哽咽道:“老公,对不起。” “我知道我不该用那样卑劣的方式接近你,但这一切都是无奈之举。” “我们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够得著你。” “所以我只能偽造身份接近你......” 裴延彻勾唇冷笑,“你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攀附权贵、贪慕虚荣的意思吗?” “这算什么解释?” 周芙萱轻咬了下粉唇,摇头否认:“不是的,老公,你误会我了。” “我这不是贪慕,而是爱慕,四年前,我跟你说过的,我爱慕你。”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你长得好看,能力又强,又有钱,试问哪个女人不心动?” “当然比起你的钱,我更在乎你这个人,自始至终,跟你相守一生才是我的最终目標。” “你......”裴延彻感到一阵荒谬,“我给你机会解释,你却在诡辩。” 周芙萱半撒著娇,声音里还有一丝委屈:“老公,这不是诡辩,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裴延彻凝视著她,有种一拳打在了上的感觉。 “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还是说你觉得我就真拿你没办法了?” 周芙萱故作慌乱地摇头,立刻牵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老公,我当然有心,你感受一下,它在跳动,我那番话千真万確。” “如果我刚刚说的有一句假话,那我就......天打雷劈。” 她在心里默念:不算数!不算数! 裴延彻眉心蹙起,直到掌心传来绵软的触感,让他有片刻恍惚。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周芙萱的惯用伎俩。 这女人难道没有羞耻心的吗? 都到这时候了还勾引他! 第110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裴延彻猛地將手抽回,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隨后意味不明地说。 “周秘书,別告诉我,你在別墅里安装微型摄像头,也是因为爱慕我。” 周芙萱脑袋轰地一下炸开,表情出现了片刻的呆滯。 天啊,怎么连这个都被查出来了? 他怎么一开始不说? 这傢伙故意留一手,引她把话说完,再拿別的事挑她话里的漏洞。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裴延彻还有她別的把柄。 裴延彻见她脸色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冷声催促道:“说话啊!你这张嘴不是最能诡辩吗?” 周芙萱抿了抿唇,表情忽然变得哀伤了起来。 “我这么做是因为你失忆了,身边还多了个苗安安,我害怕......” 裴延彻打断了她的话,嘲讽道。 “害怕我『移情別恋』,或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討论將你扫地出门?” “所以你就监控我的一举一动,以便隨时调整应对策略,是吗?” “周秘书,你为了达到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周芙萱心里咯噔了一下,努力眨了眨眼睛,让眼泪滚落下来。 “老公,不是这样的。”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跟你和舟舟有个幸福的家。” “也许手段確实有一些卑劣,但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真的,老公你要相信我。” 她在赌。 赌这半年的陪伴,以及无微不至的照顾,能激起他的惻隱之心。 可下一秒—— “砰!” 她被猛地推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裴延彻整个身躯笼罩了上来,大掌卡住她的脖颈,没有用力,却充满威胁。 寂静中。 周芙萱呼吸微乱,却依旧仰著脸,眼神湿漉漉地望著他:“老公......” “闭嘴!”裴延彻低声怒吼,那眼神像是要將她撕碎。 周芙萱压住心底的惧意,將手覆在男人的手背上,牵引著来到自己的脸侧。 然后歪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撒娇的猫。 “老公,我真的知道错了,別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以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加倍地对你好,只要你別赶我走。” 她软声哄他,卑微到极致。 “够了!” 裴延彻突然抬手,掐住她的下巴,眼底翻涌著暴怒。 “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给过你机会解释,但你嘴里却没有一句实话。” 周芙萱瞪圆了眼睛,拼命摇头,艰难地发出音调:“老公,我没说谎......” 裴延彻从齿缝中挤出:“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副虚偽的嘴脸吗?” 周芙萱露出受伤的表情,眼眶蓄满了泪水。 “可我的爱是真的!”她忍著痛,艰难地发出声音,指尖颤抖著去抓他的衣襟。 “爱?” 裴延彻嗤笑,猛地收紧虎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颧骨。 “你这种人根本没有心,又何来爱?” 周芙萱痛得皱眉,想要蹬腿將男人踹开。 但这死男人早就压住了她的双腿。 她的腿动弹不得,只能用手去掰他的手指,却怎么都掰不动。 “呜呜呜~”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喉咙间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裴延彻的心抽动了下,不自觉放轻了力道,但表情依旧凶狠。 周芙萱一把推开男人的手,抽噎著说。 “站在你的角度,我確实做了可恶的事,但我对你的爱是真的。”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真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就当......就当为了舟舟。” 裴延彻目光落在这张对他有著致命吸引的脸上,眼里有片刻的失神。 她说她爱他? 他的心臟的某处颤动了下,隨即更加愤怒。 疯了!又差点上了这女人的当。 他再次发狠:“周芙萱,你算什么东西?” “你卑贱下作,贪慕虚荣,满嘴谎言,我需要你这种人的爱吗?” 周芙萱心臟狠狠一缩。 在来之前,她已经预料到会被言语羞辱。 原以为她不会在意这些,但此刻,却真切地感到委屈、愤怒。 她並没爱上裴延彻,但確实对他有过幻想,贪恋过他的温柔和宠溺。 不过在这句话之后,仅存的一点点幻想都成为了泡影,不復存在。 她挪了下身子,想要摆脱男人的桎梏,但失败了,只能无奈道。 “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为什么还要问我?” 裴延彻冷笑,“对啊,为什么?” “我明明应该第一时间掐死你,却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听你狡辩。” 甚至有过片刻的心软。 “很可笑,对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低沉得让人脊背发凉。 周芙萱对上他那双流转著凶狠的眼睛,心里发怵,想要逃跑。 然而未等她动作,裴延彻就先一步发难。 他单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轻易地擒住她的手腕,高举过头顶。 “周芙萱,你当过我的秘书,应该知道欺骗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手上的力道却逐渐加重。 “他们要么倾家荡產,要么生不如死,所以你猜猜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周芙萱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想抽出双手,却无法撼动分毫。 裴延彻的桎梏跟铁钳似的。 “嗯......” 【救命啊!】 她经歷了这么多苦难才活下来,怎么可以死得这么窝囊! 她还有舟舟,还有...... 她猛然想起肚子里的宝宝,可是现在一句话都说不了。 早知道不把筹码留到最后了! 氧气被一点点剥夺,她泪水顺著脸颊滑落,死死地瞪著男人。 她此刻真想拿出口袋里的摺叠刀捅进这男人的喉咙,拉著他一起下地狱。 裴延彻对上她的眼睛,胸口传来一阵闷痛,手上的力道鬆了松。 他终究还是输了。 周芙萱察觉到男人片刻的鬆懈,立刻挪出一条腿,屈膝狠狠顶向他的胯下。 “嘶!” 裴延彻痛呼一声,鬆开了所有桎梏,高大的身躯佝僂了起来。 周芙萱双眼亮的惊人,趁机滚下沙发,踉蹌著抓起茶盘上的紫砂茶宠。 在男人没反应过来之前,猛地砸向他的头部。 “混蛋!” “砰”的一声闷响。 裴延彻的额角瞬间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著他的轮廓流下。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下伤口,修长的手指沾满了鲜血。 他眼里流转著千般情绪,有震惊、愤怒,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第111章 不破不立 这一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呼吸声。 周芙萱踉蹌著后退了几步,双手颤抖。 她很清楚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不破不立。 她的软招都快使完了,结果却越来越被动,这不是她想要的。 只能来硬的,打破这一局面。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步棋到底是对是错,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好,很好。” 裴延彻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却让人脊背发凉。 周芙萱看向眼前的男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心头瀰漫开来。 裴延彻朝她走去,鲜血流到他的下巴,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衫领口。 “別过来!”周芙萱尖叫著后退,直到身后撞上宽大的办公桌。 裴延彻步步紧逼,像是捕食者发现了猎物。 周芙萱立刻拿出那把摺叠刀,打开,將刀尖对准男人。 “你別过来!”她的嘶喊差点破了音。 裴延彻停下脚步,死死地盯著那把刀。 “你身上还带著这个?看来你真的很想我死!” “我没想让你死。”周芙萱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是你先要掐死我的。” “我只是想活下去,迫不得已才將它拿出来。” 她已经分不清现在是演戏,还是真情实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以及管家的询问。 “先生,太太,出什么事了吗?我刚刚听到一声巨响。” 周芙萱呼吸一紧,惊恐地看向门口,又转向裴延彻。 如果让裴家人知道她伤了裴延彻,尤其是徐宗兰,那她的下场...... 裴延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隨意按在伤口上。 鲜血很快浸透了那块昂贵的丝质手帕。 “我没事。” 他提高了声音,语气恢復了一贯的冷峻。 “通知下去,今晚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 “是,先生。”脚步声渐渐远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周芙萱的眼神变得不確定起来。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刚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以为他是在给她狡辩的机会。 只要她的话说得够好听,姿態够低,够软,双方就能顺著台阶下。 结果她赌输了,裴延彻根本不想听她狡辩,还差点將她掐死。 狡辩不爱听,实话又听不得。 他这样发狂,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想狠狠惩罚她,现在又为何给她打掩护。 周芙萱一时也搞不清裴延彻的想法。 在她思绪混乱之际,裴延彻已经走到玻璃柜前,从里面拿著医药箱。 直接丟在她面前,命令道:“过来,给我包扎。” 周芙萱回过神来,扫了眼面前的医疗箱。 刚刚被掐的位置还隱隱泛著疼,不用看都知道她脸上脖子上都是红印子。 如今却被要求给施害者处理伤口,她心里有些抗拒,站在原地不动。 “过来!別让我说第二遍!”裴延彻坐在沙发上,周身的气场阴沉骇人。 周芙萱冷哼,依旧不为所动,“我又不是医生,怎么给你处理伤口?”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让孔医生过来,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裴先生,你不用嚇唬我,只要你一句话,这里没人敢把这事传出去。” 裴延彻轻嗤一声,讥讽道:“那我又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指令?” “周秘书,你可別忘了,我这个伤口是你拿硬物狠狠砸出来的。” 周芙萱暗自翻了个白眼,“那你要不要再往前想想,我为什么砸你?” “是你要掐死我,我才不得已反击。” 裴延彻眸色微沉,“我什么时候要掐死你?我都鬆手了,不信你没感觉出来。” 周芙萱:“我感觉出来了,那又怎样?” “难道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感谢你在我快要被掐死的时候,给我透口气?” “当时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从你手上逃脱。” “我都不知道得经歷多少次掐了又松,鬆了又掐的噩梦!” “简直胡说八道!”裴延彻忽然拔高了音量,“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我既然鬆手了,就不可能再掐回去。” “呵,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刚刚掐了我的手腕,然后是双颊,接著是脖子。” “一次比一次用力,那眼神就跟要吃了我一样。” “你是不会掐回去,但会换个地方掐,我要真不跑,估计现在就成一具尸体了。” 裴延彻被懟得脸色阴沉,最后他咬著牙说:“那也是你这个骗子该受的。” 周芙萱愣了下,隨即挺直了腰板。 “裴总,你口口声声说我骗你。” “那行,我们好好算算这笔帐,別显得我占你多大便宜似的。” 『裴总』这个称呼一出,裴延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既然不爱听狡辩,那就好好听她的实话,周芙萱开始细数过往。 “我承认第一次,是我趁你喝醉了勾引你。” “这很无耻很下作,你生气,我能理解。” “但眾所周知,男人要真喝醉了,是起不来的。” “可那天,你折腾了我大半夜,我都求饶了,你还不放过我。” “还有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你都很享受。” “怎么时隔三年,就全成我的错了?” 裴延彻脸色阴沉如墨,“我没追究你勾引我的事。” “我当时给了你钱,你收了,这事就算结束了,是你不遵守约定。” 周芙萱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立刻接话。 “行,勾引这事算说清了,就此放下,以后不准再提。” “现在我们深入聊聊后面的事......” “等等!”裴延彻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冷硬,“先过来处理我的伤口。” 周芙萱犹豫了下,决定见好就收。 她没有硬刚到底的资本。 裴延彻若是失血过多晕过去,最后惨的还是她。 她压下心里的不满,提起医疗箱,来到男人面前。 当她近距离看他额头上那道口子时,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个伤口差点划到太阳穴的位置,裂开的口子到现在还冒著血。 “这伤口这么长,必须缝针,不然会留疤,而且还得打破伤风。” 裴延彻面不改色:“医疗箱里有拉链创可贴,效果一样。” 在阿莫岛,他受过无数的伤,没见那次感染死掉。 那边医疗条件落后,他早就习惯了硬扛。 周芙萱见他那么坚决,也就不再劝,“事先说好啊,破相了可別怪我。” “赶紧的,哪来那么多废话?”裴延彻低声催促。 周芙萱在心里暗骂了几句,原本小心翼翼的动作顿时粗鲁了起来。 裴延彻肌肉紧绷,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周芙萱清理完伤口,再把拉链式创可贴贴在伤口两侧,拉紧,包上纱布。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第112章 裴先生,你不亏的 周芙萱將药箱收好,坐到距离男人两米外的地方。 “现在可以继续说了吧。” 裴延彻不语。 周芙萱也不管他想不想听,自顾自地说。 “裴先生,不管你信不信,我们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完全是上天的安排。” “当年你要是没失踪,借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挺著肚子来裴家。” 听到这里,裴延彻已经皱眉了,但忍著没打断,就想听听她还能怎么诡辩。 周芙萱继续道:“其实你一点都不亏。” “要不是我生下舟舟,稳住了你那一房的地位,你觉得失踪三年归来,处境能有现在这么好吗?” 裴延彻微噎。 周芙萱见状,立刻有了底气,抬起下巴说。 “看吧,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如果没有我和舟舟,光靠徐家根本不行。” “说不定还没等你回来,沈家兄妹已经认祖归宗,甚至將你取而代之。” “还有,在你回来后,我尽心尽力地伺候你,哄著你,给你提供情绪价值。” “我明明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福星,既有苦劳又有功劳,你不把我当祖宗供著就算了。” “居然还凶我,质问我,甚至对我使用暴力,你不觉得很忘恩负义吗?” 况且,当年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其他选择。 这么想的,她也就这么说了。 “说实话,我能选择你,还真是你的福气,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换作其他男人,有我这样的福星兼贤內助,早把我宠上天了,哪像你......”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周芙萱!”裴延彻冷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难道在我之前你还有別的选择?” “这......”周芙萱张了张嘴,眼神躲闪。 她这姿態半真半假。 一来是想抬高自己,二来是想试探裴延彻对她的在意到什么程度。 “回答我!”裴延彻凝视著她,眼眸森然,低沉的嗓音压抑著怒气。 “你凶什么凶?”周芙萱瞪了他一眼。 “我在选择你之前,確实有考虑过其他人,但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好。” “你是我精心挑选的,第一个且唯一一个男人,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了。” 裴延彻的脸色依旧阴沉冷峻,但紧锁的眉头逐渐鬆弛了下来。 “你之前的备选有哪些?有没有对他们採取过行动。” 周芙萱眸光微闪。 看来这男人是在意她的。 虽说这可能是男人的好胜心在作祟,但也说明她能激起裴延彻的好胜心。 她斟酌著用词:“这我早忘了,当初只粗略地看过那些人的资料。” “他们第一轮资料都没撑过,就被我淘汰了,只有你从头到尾最合我心意。” “你又高又帅,身材又好,又有钱,又有才华,而且还没有乱七八糟的緋闻......” 裴延彻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嘴角微微上扬,神態逐渐柔和。 不过这微妙的变化只持续了几秒,他很快又恢復回冷漠的神態。 “周秘书,你倒是很会拍马屁。” “不过奉承我的人很多,我根本不在乎多你一个,或是少你一个。” “况且被你选上,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相反选上就意味著被欺骗,被算计,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挑倒霉蛋。” “什么倒霉蛋?”周芙萱不服,“裴先生,虽说我骗了你,但也帮了你。” 裴延彻一脸不屑,“就算没有你,我三年后归来,再烂的局面,我也能將它扭转回来。” “这叫过河拆桥!” “那又如何?” “你.......”周芙萱噎了下,隨即笑了笑,“没想到裴先生也挺无耻的。” “彼此彼此,在周秘书的满嘴谎言面前,我还稍显逊色。” 周芙萱心底一阵烦躁:“你怎么老揪著我骗你这件事不放?你明明不亏的呀。” “而且人和人之间要產生交集,就是得有个人主动,而我就是那个主动的人。” 裴延彻:“你问过我想跟你產生交集吗?” “我问过了。”周芙萱理直气壮,“我勾引你,然后你上鉤,还食髓知味。” “如果你不同意,完全可以將我推开,我还能强了你不成?” “那能一样吗?当时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他的话戛然而止。 周芙萱皱眉,心里有些鬱闷。 她知道这男人想说她只是个玩物。 现在玩物上位,这高高在上的裴大少受不了,觉得面子掛不住。 不过现在她只能揣著明白装糊涂。 周芙萱轻嘆了声,“裴先生,我知道你很討厌欺骗,而我触犯了你的大忌。” “其实我自己很討厌说谎,一个谎需要另一个谎去圆,我也曾身心俱疲。” “可我没办法不这么做,我怕你恢復记忆后就踹了我,给舟舟找后妈。” “我看过太多豪门兄弟相残的事,我害怕这种事发生在舟舟身上。” “若我被赶出裴家,你肯定会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生几个孩子。” “这时候,舟舟就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沦为家族斗爭的牺牲品。” “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裴延彻眉眼一压,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舟舟也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让他沦为牺牲品?” 周芙萱没跟他爭论这个,而是顺著他的话说。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好爸爸,很爱舟舟,可这是后面的事。” “我没有预知能力,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个三年未见的儿子。” “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会这么爱舟舟,我肯定在第一时间向你坦白。” “但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说到最后,她语气里还带上了委屈。 裴延彻望著她,判断著她话里的真假。 这个女人撒谎跟吃饭一样简单,信手拈来,让人根本无从分辨。 第113章 这婚离不了,我怀孕了 裴延彻闭眼,拧了拧眉心,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恢復了一片清明。 “好,我不会再追究你过去的欺骗。” 听到这里,周芙萱终於鬆了口气,正感慨做人还是得真诚些。 结果裴延彻话锋一转。 “但我的妻子,以及我孩子的母亲绝对不能是个身份不明的骗子。” “所以一切到此结束吧。” 他站起身,“离婚协议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你只需在上面签个字。” “我不离婚!”周芙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裴延彻眼皮轻掀,“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我当然有!你知道的,我们要是离婚了,我可以分走你不少財產。” “但我不是真的要那些东西,而是想留在舟舟身边,陪著他长大。”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你还想分走我的財產?”裴延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出声。 “且不说我们婚姻存续时间短,就算离婚,你也分不走多少钱。” “光是你身份造假这事,就已构成欺诈,我们的婚姻会被判无效。” “你觉得一段无效的婚姻能成为你威胁我的筹码吗?” 裴延彻终於露出了商人精於算计的本色。 他勾了勾唇,“但你放心,毕竟你有功劳又有苦劳,我不会让你净身出户。” “相反我会给你一笔钱,保证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但舟舟归我。” “我不接受!”周芙萱语气坚决。 “周小姐,我的话你还不明白吗?” “如果我起诉你,我们的婚姻会被判无效,甚至没有离婚这一说。” “我劝你在我对你还有一点仁慈的时候,见好就收,否则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周芙萱唇色微白,眼里却没有半分惧意。 “你不会这么做的,这事关裴家的声誉,弄不好还会影响日盛股价。” 裴延彻挑了挑眉,“周小姐,你太高估自己了。” “你一个几乎未对外公开的裴太太,別说被起诉离婚,就算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知道的,我有的是方法將消息压得密不透风。” 周芙萱心头突地一跳,缓缓抬起手,轻抚著尚未显怀的小腹。 “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她的声音很轻。 其实她有一点私心,不希望怀了双胎的喜事通过这种方式说出来。 当然如果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也就顾不得用什么方式公开了。 裴延彻注意到她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疑惑,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你到底是谁?” 周芙萱愣了一下,隨后如实说道:“我叫周瑾,王字旁的那个瑾。” “周瑾。”裴延彻轻念了一遍,“为什么改名?你身份见不得光吗?” “我身份没问题,只是太普通,必须包装一下才能接近上你。” 事实上,除了包装自己,改名也是为了避免被从前的穷亲戚认出。 但这个事实,她不打算告诉裴延彻。 听到这个理由,裴延彻嘴角微抽,“你偽造的这个破身份也够不著我。” “我知道,但我没那个资本装更高级的,只能偽装国外的中產阶级。” “这种家世,一来不容易露馅,二来適合应聘集团的秘书一职。” 裴延彻觉得这个话题有种荒诞感,“所以你的真实身份连这都不如。” 周芙萱抬眸看向他,眼里闪烁著复杂。 “嗯,確实不如,我出生在偏僻的小山村,后来輟学到大城市打工。” 裴延彻眉心紧蹙,“你家人呢?” 周芙萱神情有些低落,“我没有家人。” “我刚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失踪了,而父亲据说也不是我亲生父亲,所以我是村里人口中的野种。” “从小被扔到叔叔婶婶家,过著寄人篱下,有上顿没下顿,天天干活的日子。” “直到七岁那年,名义上的父亲在工地摔死了,我自此没了依靠。” “叔叔婶婶更加不待见我,觉得我是扫把星赔钱货,经常打骂我。” “后来我偷听到他们要把卖给一老光棍,我嚇得连夜跑路,一个人来到羊城。” “因为是未成年,找不到工作,我只能打黑工养活自己。” “每天省吃俭用,白天打工,晚上挑灯夜读,想要参加高考,完成学业。” “结果遇人不淑,又被一大姐给卖了。”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又死里逃生......” 她每说一句话,裴延彻的眉心就紧一分。 由於故事太过戏剧性,且周芙萱语气太过平淡,像是说別人的故事。 他从一开始的心疼震惊愤怒,到逐渐平静,整张脸都冷却了下来。 “你又说谎了是吗?把自己说得可怜一些,然后好博我的同情?” 周芙萱心底滑过一片凉意,自嘲地笑了笑。 “你看,你老让我说实话,我现在说了,你又不信。” 裴延彻:“若真如你所说,你过得这么艰难,哪来的本事偽造身份?” “据我所知,改身份的这笔费不小。” 周芙萱轻嘆了声:“不信,就自己去查。” “反正你本事大,总能查到我的真实身份,到时候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別转移话题!”裴延彻冷冷地看著她,“到底谁给你偽造的身份?” “裴大少,別人帮了我,我不可能恩將仇报,所以我不会说的。” 裴延彻盯著她看了许久。 最后没再逼问她给她偽造身份的人是谁。 “那你除了改了名字,还改了什么?” “我......” “不准说谎!” “我改了年龄,我今年其实才23岁。” “23岁!”裴延彻目露震惊,“那四年前,你不就才......” 周芙萱微歪著头,“对,我才19岁,比你小了整整七岁,结果你还欺负我。” 裴延彻难以置信地消化著这句话。 他这是被一个黄毛丫头耍了? “我不管你是谁,反正这婚离定了。” 他快步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放在周芙萱面前。 “只要你乖乖签了它,我不会亏待你。” 周芙萱看著眼前的离婚协议,心里的最后一丝幻想也没有了。 看来裴延彻是铁了心要跟她离婚。 她努力到最后,就得了个和平分开的结局。 “这婚离不了。”周芙萱语气平静。 “没有离不了的婚,你斗不过我的律师团队。” “我怀孕了。” 裴延彻瞳孔骤震,“你怀孕了?” 第114章 双胞胎 高端私立医院的b超室里。 周芙萱躺在检查床上,衣摆掀起,露出平坦雪白的小腹。 女医生一边例行询问她的情况,一边將耦合剂涂在她的肚皮上。 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缩了缩,余光瞥了眼坐在一旁的裴延彻。 裴延彻並没有看她,而是盯著医生操作。 “放鬆点。” 女医生轻声说,探头轻轻地压在她的小腹上。 周芙萱点了点头,在心里酝酿著待会该有的情绪。 很快,屏幕上出现一片模糊的灰白影像。 裴延彻凝视著那片灰白,喉结滚动了一下。 周芙萱悄悄转头看他,观察他的反应。 男人下頜线绷紧,眉心微蹙,眼底翻涌著她读不懂的情绪。 “这是......”医生的声音忽然扬起,紧接著调整了下探头的角度。 不一会,屏幕上清晰地分裂出两个独立的孕囊,像两滴並列的露珠。 医生嘴角高高扬起,“是两个独立的孕囊,恭喜两位要当双胞胎的父母了。” “双胞胎?”周芙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捂著嘴,转头看向裴延彻。 “老公......” 话到嘴边,又怯怯地收回,委屈巴巴地垂下了眼眸。 其实她早就知道怀的双胎。 一开始不说,不过是想让裴延彻更直观地看到这两个宝宝的存在。 裴延彻看到她怯懦的反应,心臟像被什么狠狠攥住。 “你们看。”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指尖轻点屏幕。 “这是第一个孕囊,旁边是第二个,都很清晰,形状也很標准,是双绒双羊。” 裴延彻思绪被拉回,紧盯屏幕上的影像,一种奇妙的感觉在胸腔翻涌。 “双绒双羊?”他的声音很轻。 医生笑著点头:“是的,双胞胎宝宝。” “可能是一对男宝宝,或是一对女宝宝,也可能是一男一女。” 裴延彻眉心微动,忽然转向周芙萱,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正孕育著两个小生命。 他跟周芙萱亲密的日日夜夜,期待著宝宝降临的对话,仿佛发生在昨天。 现在他们期待的宝宝真的降临了,而且是两个。 一股暖胀感从胸口蔓延开来。 周芙萱唇角极轻地勾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 她知道裴延彻动摇了。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到时候按时来做孕检就行。” 医生一边说,一边操作著仪器,將影像列印出来。 她將影像报告递给裴延彻,“两周后再来复查一下。” “哦对了,孕早期要小心,儘量避免剧烈运动。” 平日里杀伐果决的裴总,此刻正认真地听著医生的嘱咐,连连点头。 *** 加长版劳斯莱斯的后座一片寂静。 裴延彻手里正捏著那张b超单,纸张边缘已经被攥出了几道褶皱。 周芙萱靠在真皮座椅上,眺望著窗外的风景。 这一路,她既不解释,也不催促,非常安静,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车窗外,城市霓虹流转,光影在两人之间明灭不定。 “今天这一出也是你的安排。” 裴延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冷硬。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周芙萱睫毛颤了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裴延彻见她这个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笑道。 “周小姐,真是好算计啊。” “先是试探我,看看我的底线在哪,再一通诡辩,一点点把我的脾气磨没。” “直到我再不追究你的欺骗,提出和平分开,你才说出怀孕的事。” “裴先生!”周芙萱打断他的话,“你一定要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我吗?” “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你,是因为我想给你个惊喜。” “但没等我跟你分享这份喜悦,你就恢復记忆了,然后一个劲地质问我。” “你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有多可怕,你让我如何说出怀孕的事。” “如果我那时候说了,你正在气头上,说不定会让我把孩子打掉,就像当初对舟舟那样。” “我不敢赌,我也不想把孩子当作筹码,只能想方设法安抚你。” “我明明是一步步被逼到这份上,到了你嘴里,却成了我在算计。” “我现在连呼吸都是错的。” 周芙萱抬手,轻轻地拭去眼底下的泪水,然后倔强地別开眼。 裴延彻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这女人是懂得怎么气他的,句句往他心窝子戳。 “什么叫我正在气头上,会让你打掉孩子?”他低沉的嗓音里压抑著怒火。 “周芙萱,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如果我如你说那么凶残无情,你觉得你还能平安坐在这里吗?” “明明这件事里,我才是受害者,现在却成了你口中十恶不赦的坏人。” 周芙萱抿了抿唇,暗道:不会是说过火了吧。 可他算哪门子受害者? 在她看来,裴延彻真的不亏。 他飞机失事又不是她害的,甚至她在这个空档帮了他,算是他恩人。 反正他又没喜欢的人,两个人搭伙过日子,携手共进不好吗? 算了,这种事不能掰扯,越扯越没意思。 既然他觉得委屈,那就哄著吧。 谁让他是金主呢。 周芙萱快速收拾好心情,仰起泪痕斑驳的脸,语气真挚地说。 “老公,对不起。” “虽然我有很多无奈,但我確实骗了你,现在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我发誓,我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加倍地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 第115章 男人靠不住就不靠了 裴延彻望著她,看出她依旧在演戏,顿时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他往椅背靠了靠,缓缓闭上眼睛。 不想再被这个女人的惺惺作態扰乱了心神。 “不管你说什么,这婚是必须离的。” 周芙萱表情僵住,难以置信地看著他,“我怀孕了,怎么离婚?” 裴延彻依旧闭著眼,语气平淡。 “我没说现在离。” “怀孕也就十个月,分娩后一年內,男方不能提离婚,我都会乖乖遵守。” “所以,”他顿了顿,“周秘书,你现在只剩下两年的时间。” “两年后,这婚你不想离都得离。” “而这三个孩子,你一个都带不走。” 周芙萱怔了下,眼泪瞬间收得乾乾净净:“裴先生,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们明明可以和睦相处,你主外,我主內,好好经营这个家。” 裴延彻语气依旧冷淡,“我不可能接受你这样的骗子成为裴太太。” 周芙萱眼神闪烁了下。 看来他真的很在意她的身份。 细细想来,她在这次的博弈中,犯了两个致命错误。 一是高估了自己在裴延彻心中的地位,二是过度暴露自己的不堪。 原以为她说出自己的过去,能勾起这个男人的一点怜悯。 可她忽略了重要一点,会心疼她的是失忆后的裴延彻,那个过了三年苦日子的卖鱼佬。 那样的他才没有等级观念,贵贱之分。 而眼前这个是一出生就身处顶端,在豪门里长大的裴家掌权人! 他生性傲慢,每次看她,都像在审视一件物品,而非平等的人。 所以当她自爆身份后,不仅得不到怜悯,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离婚的决心。 周芙萱深吸了一口。 失策了! 既然『感情牌』不能打,那她也没必要在这个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反正现在有孩子在身,这婚暂时离不了。 大不了,她转去投靠季老太太。 她能哄裴延彻,就能哄季老太太。 在生意上,她是有天赋的。 裴延彻给她的几个门店,在她的多方位改革下,利润翻了一倍。 若是她能得到季老太太青睞,帮忙管理些集团事务,地位肯定水涨船高。 裴延彻也得忌惮一二,不能隨意將她扫地出门。 周芙萱越想越觉得可行,脊背不由的挺直了些。 “既然裴先生如此绝情,那我也没必要再摇尾乞怜了。” “如今季家就要迎来两个小宝宝。” “我得赶紧给奶奶报个喜,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裴延彻猛地睁开双眼,“你这是拿奶奶来压我?” 周芙萱轻扫了他一眼,別过脸,看向窗外。 “裴先生,你不高兴我怀了双胞胎,也不能不让別人高兴吧。” “奶奶可是非常期待我能怀上季家的血脉,更何况现在是两个。” 裴延彻眸色一凝,“我什么时候说过不高兴你怀上双胞胎?” 周芙萱依旧没有回头看他,语气淡淡。 “自从你知道我怀了宝宝,对我只有无尽的羞辱和声討,著急著离婚。” “对两个宝宝没有半句期待和安排,仿佛他们只是影响离婚的累赘。” 裴言彻突然倾身,向她靠近。 “你干嘛?”周芙萱瞳孔骤缩,往后靠去,双手下意识护住小腹。 这个防御姿態让裴延彻心臟一缩。 他凝视著她,喉咙深处像被什么哽住,压抑著阵阵酸楚。 无数个质问流转在他的喉间,怎么都问不出来。 从他出生起就站在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商业领袖』、『青年企业家』,这些头衔对他来说不过是基本要求。 他的人生几乎是一帆风顺,星光璀璨。 而这个女人玷污了他完美的人生履歷,还牵动著他的情绪,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非常討厌现在扭扭捏捏的样子,像个怨妇! 裴延彻理智逐渐回笼,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 “不管我期不期待这两个孩子,他们都是我的骨肉。” “而你就算把话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你拿他们当筹码的事实。” 他勾了勾唇,“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只是母亲的一枚棋子,应该会很难过吧。” 周芙萱並未被这种话刺到,反而坚定地说。 “绝对不会,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我的孩子。” “我相信他们会感谢我,给他们找了裴先生你这么优秀的父亲。” “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未出生就贏在了起跑线上。” 裴延彻凝视著她,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翻涌。 最后他冷笑出声,笑声里裹挟著嘲讽。 “好,很好,你贏了。” “周秘书,我很期待你接下来两年的表现,可千万別让我失望。” 周芙萱表情恢復回温婉优雅的模样。 “好的,裴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裴延彻没再看她,迅速將目光移开。 周芙萱也不恼,朝男人的侧脸温柔地笑笑。 没什么比安全度过这一劫更值得高兴了。 男人而已,当初她就没想过能一直靠裴延彻。 靠不上就不靠唄。 现在她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养胎,拉拢季老太太,稳固自己的位置。 两年足矣。 她轻轻抚上小腹,眸色温柔,心里开始筹划著名接下来该怎么做。 裴延彻的视线不受控地落在那尚未显怀的腹部。 那里正孕育著他和周芙萱的骨肉,而且是两个。 周芙萱轻闔著双眸,余光注意到男人的视线。 她在心里轻呵了声,故意侧了侧身子,拿抱枕掩住小腹,就是不让他看。 裴延彻表情訕訕,將目光转移到手中的那张b超单上,眼神逐渐柔软。 第116章 嫂嫂,想我了吗? 两人相安无事地回到別墅,在诡异的氛围中吃完晚餐。 裴延彻推开房门,径直走向衣帽间,动作利落地从架子上取了几套日常穿的西装和家居服...... 周芙萱跟了过去,软倚在门框边,安静地看著他动作,唇角微微勾起。 这是要分房睡的节奏。 见他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延彻,你这是在做什么?” 裴延彻的手一顿,转身冷冷地看著她,“从今天起,我会搬到客房睡。” 周芙萱轻轻咬了下唇瓣,声音柔弱无力,“你就这么討厌我吗?” 裴延彻目光冷锐,“別演了,我想刚刚在车上已经说得很明白。” “这两年,我们都会是表面夫妻,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其他的別妄想。” 周芙萱垂下眼眸,露出失落的神情,“嗯,我知道了。” 她向前走了几步,柔声道:“这一天下来你也累了,赶紧回客房休息吧。” “你落在衣帽间的东西,我会让人收拾好送过去。” 裴延彻盯著眼前这张完美无瑕的脸,胸口那股鬱气越发浓重。 这个女人,真的完全没有心,永远都是这副游刃有余的姿態。 裴延彻收回目光,“不必了,我会让人过来收拾,以后我的东西,你不准碰!” 他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身后再次传来周芙萱轻柔的嗓音。 “延彻,你儘管放心,即便你不在身边,我也会照顾好自己和三个孩子。” 裴延彻的脚步微微顿住,隨即大步离开,不再有片刻的停留。 在男人走后,周芙萱脸上的温婉笑容瞬间消失。 她离开衣帽间,来到臥室沙发坐下,整个人陷入柔软的靠垫里。 这一天下来真是累坏了,好在有惊无险。 在她望著天板发呆之际,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芙萱拿起手机,发现沈逸年给她发来了消息。 【嫂嫂,想我了吗?】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光看这轻佻的文字,心底就升起一股怒意。 正愁没人发泄呢,这傢伙就撞枪口上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第二条消息: 【嫂嫂,之前你说过要帮我,却没一点动静,这次正好需要你的帮忙。】 周芙萱眸色一沉,立刻发了个字。 【滚!】 对面:【?】 屏幕上方显示:对面正在输入中...... 周芙萱没等对面发消息,快速点了几下,发过去。 【裴延彻已经知道了我的一切。】 对面的正在输入消失。 她又发了句:【现在你已经威胁不了我,但我手上还有你的把柄。】 【我这人不爱惹事,只要你別来烦我,就能相安无事。】 【否则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三句话过去后,对面没再发来消息。 *** 书房里。 沈逸年看著手机,表情变了又变。 周芙萱身份暴露了? 也就是说,裴延彻已经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 那他不得气疯了。 沈逸年瞬间兴奋了起来,双眼冒光。 “哈哈哈!裴延彻,你也有今天。” 没能亲眼见到那傢伙暴跳如雷,脸色铁青的模样,真是可惜了。 他兴奋过后,想到自己没了制衡周芙萱的筹码,反而被她抓住了把柄,心里又升起一阵烦躁。 “叩叩叩。”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紧接著书房门被推开,裴志远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沈逸年脸上的慍怒瞬间转为惊喜,“爸,你怎么来了?” “想来看看你。”裴志远声音温和,完全没了平日的威严。 他扫了眼有些凌乱的办公桌,微微蹙眉,“这么晚,还在工作吗?” “嗯,自从接管了新能源事业部,需要忙的事情特別多。” 沈逸年快速走到父亲面前,迎他到休息区坐下。 父子俩相对而坐。 裴志远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知道吗?” “谢谢爸的关心,我还年轻,忙些没关係。” 裴志远露出欣慰的眼神,“你这干劲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沈逸年:“毕竟虎父无犬子,爸这么厉害,我作为儿子自然不能太过逊色。” “你呀你......”裴志远脸上的笑容没下来过。 父子俩聊得开怀。 沈逸年忽然道:“爸,新能源事业部那边我想进行大规模的人员调整。” 裴志远蹙眉,“怎么突然有这个决定?” 沈逸年解释:“因为部门內有不少高层是大哥的旧部。” “每次我做出新决策,他们都会投反对票。”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虚心听取了他们的建议。” “但我发现听取建议后也未必能获得支持,这已经严重影响到工作的实施。” “考虑到新能源事业部的长远发展,我想儘早换掉这些人,注入新血液。” 裴志远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只要是对集团有利的,你儘管分开手去干,不用顾忌你大哥。” 沈逸年双眼亮了起来,“谢谢爸,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裴志远看著他,眼神越发慈爱。 “对了,五天后是司凝的生日。” “你司伯伯打算在家里办个生日宴,邀请一些亲朋好友,你想隨我一起去吗?” 沈逸年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爸,您的意思是......” 他的声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裴志远:“我就是觉得你和司凝年纪相差不远,又性情相近,或许能交个朋友。” 沈逸年激动过后,脸色变了变,刻意露出几分犹豫和难堪之色。 “爸,我当然想认识司凝妹妹,只是我担心她会介意我的身份。” “毕竟她是司家大小姐,而我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闻言,裴志远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严肃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是我的亲儿子,是裴家的二少爷,这身份哪里拿不出手了?” 沈逸年委屈地垂下眼眸,轻声说:“我当然认为自己是裴家子孙。” “但我终究姓沈,在外人看来,我根本不算裴家二少。” “现在就怕司大小姐也是这么想的。” 他话里话外都在催促父亲让他和妹妹早点认祖归宗,改回裴姓。 裴志远眼神闪烁,“虽说你还未改回裴姓,但我带你们出席了这么多晚宴。” “在外界看来,你们就是裴家的二少爷,三小姐。” “更別提你们司伯伯是我多年的挚交好友,他肯定会认可你的身份。” 沈逸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裴志远清了清嗓子,“关於认祖归宗这事,你不用著急,我会儘快落实。” 沈逸年抬起眼眸,神色激动,“谢谢爸。” 第117章 我选妈妈 夜已深,整栋別墅陷入沉寂。 裴延彻在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著。 他猛地坐起身,第三次拿起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他紧蹙的眉头。 『孕早期的注意事项』的搜索记录还停留在页面上。 【情绪波动可能导致流產......】 他想起今天在书房里对周芙萱做的事。 他锁上屏幕,脑海里又浮现出周芙萱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 黑暗中传来一声嘆息。 凌晨两点十三分,他鬼使神差地站在了主臥门前。 手指刚碰到冰凉的金属把手,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嗒”。 门被反锁了。 他僵在原地,指节缓缓收紧。 片刻后,裴延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向同一层楼的儿童房。 保姆在隔壁小臥室熟睡。 舟舟正躺在宽敞的儿童床上睡得香甜,怀里还搂著一只毛绒小熊。 他望著儿子肉嘟嘟的小脸,眼神愈发温柔。 隨后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將儿子温软的小身子慢慢拢进怀里。 “呜~”小傢伙被惊醒,害怕地缩了缩。 “別怕,是爸爸。”裴延彻连忙低声安抚,手指轻拍著儿子的后背。 舟舟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熟悉的声音,软软地喊了声:“爸爸?” “嗯,是爸爸。” 裴延彻把脸埋进儿子散发著沐浴露香气的颈窝,眉眼逐渐舒展。 “爸爸想舟舟了,想跟舟舟一起睡觉。”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著疲倦。 小傢伙双眼一亮,开心地往爸爸怀里钻,突然仰起脸,天真地问。 “那妈妈不一起来吗?” 裴延彻身体僵了僵,乾巴巴地说了句,“妈妈睡著了。” 舟舟轻拧著小眉毛,“那妈妈一个人睡觉,会不会害怕?” 裴延彻:“我没回来之前,她不也一个人睡吗?” “对哦。”舟舟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很快注意到爸爸额头上的包扎。 “爸爸,你额头怎么了?” 裴延彻的额头上的伤口在医院缝了针,外面正贴著轻便的敷贴。 “嗯,爸爸没好好看路,磕到头了,受了点伤,但不严重。” 舟舟一脸心疼,“那肯定很疼吧。” “不疼。”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就一个小小的伤口,很快就癒合了,一点都不痛。” 舟舟这才鬆了口气,“那就好。” “爸爸以后一定睁大眼睛走路,不要再磕到头了。” 裴延彻轻声应道:“好,爸爸以后走路,一定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臥室里,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 舟舟兴奋地讲述著今天发生的事,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比划。 裴延彻静静听著,脑子里一直迴响著白天跟周芙萱的爭执。 他突然问道:“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了,舟舟跟谁?” 舟舟雀跃的声音停住,那双葡萄大眼瞬间布满了恐惧。 “不要爸爸妈妈分开。”他的声音里带著孩童特有的固执。 裴延彻犹豫了下,“如果爸爸妈妈一定要分开呢?” “为什么一定要分开?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舟舟嘴巴一扁,声音微微哽咽,小手紧紧揪著玩具熊的耳朵。 “爸爸妈妈不要吵架好不好?” 裴延彻心臟抽疼,將怀里的小傢伙抱得更紧了些,声音放软。 “宝宝,別怕別怕,我和妈妈没有吵架,我刚刚说的只是个假设。” “什么是假设?”舟舟吸了吸鼻子,仰头望著他。 “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它根本没有发生,我只是提前做了个预想。” 舟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眨巴著大眼睛,“爸爸不要想这个,好可怕。” 裴延彻轻轻地嘆了口气,拢了拢怀里的小傢伙。 “舟舟,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不是说你不想,它就不存在。” “你现在还小,听不懂这些,但你只要记住爸爸妈妈都很爱你就够了。” 舟舟往爸爸怀里蹭了蹭,顺便擦了把眼泪,“我也很爱妈妈和爸爸。” 裴延彻眉心微动。 这孩子还挺严谨的,居然把妈妈提到了前面。 “嗯,那我再问你一次,如果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你会选择谁。” 这次舟舟没有像刚刚那样抗拒,小声问:“不能妈妈和爸爸都选吗?” “不可以!” 舟舟把脸埋进泰迪熊的绒毛里,紧闭著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就在裴延彻以为小傢伙已经睡著时,舟舟突然小声地说:“我选妈妈。” 儘管声音很小,但语气里透著坚定。 裴延彻有些鬱闷,但这个答案在他的预料之內。 周芙萱不仅十月怀胎生下舟舟,还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而他这个失踪三年,还差点將他扼杀在腹中的父亲哪来的资格爭?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在情感爭不过周芙萱,只有在权势上碾压她。 他轻声问:“爸爸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舟舟仰头看著爸爸,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因为我喜欢妈妈。” “难道你不喜欢爸爸。” “我也喜欢爸爸,但我想一直当妈妈的宝宝。” “那你不想当爸爸的宝宝吗?” 舟舟为难地皱起小眉头,“我也想当爸爸的宝宝。” “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我选妈妈。” 舟舟这次回答明显比刚刚快了很多。 裴延彻知道再问下去也是自討没趣,“我明白了,看来爸爸还得多努力。” 舟舟的小手攥住爸爸的衣服,奶声奶气地说。 “爸爸,不要再离开我和妈妈,好不好?” 裴延彻低头看著怀里的儿子,突然收紧手臂,“嗯,爸爸答应你。” “好啦,该睡觉了。” 在他的轻抚下,舟舟很快睡著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裴延彻却睡不著,盯著天板发呆。 周瑾?她说的那些经歷会是真的吗? 他已经派了人到那个地方调查,再过不久就会有答案。 然而这次他却希望周芙萱说的是假话。 第118章 纠缠 还未营业的酒吧里,林绘正在擦拭杯子。 “绘姐,这周报废率超標了啊。” 阿杰蹲在地上收拾碎片。 “手滑。”林绘面无表情地回了句。 阿杰忽然感嘆道:“自从阿宴走了,酒吧的生意都变差了不少。” 林绘手上的动作一顿,淡淡地说。 “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有起有落,没阿宴的时候,我同样盈利。” 只是没前段时间赚那么多罢了。 难道没了江宴,她的酒吧还能倒闭不成。 阿杰收拾好碎片后,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绘姐,你跟阿宴是不是吵架了?” 林绘瞥了他一眼,“难不成所有离职的员工都是因为跟我吵架?” 阿杰:“绘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然这几天没什么生意,今天就休息吧。” 阿杰双眼瞬间亮了起来,连八卦都不香了,激动道:“谢谢绘姐。” *** 林绘来到家门口,在黑暗中,踢掉高跟鞋,揉了揉酸胀的脚踝。 她刚要伸手按电灯开关,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她正要激烈反抗,就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 “別怕,是我。” 听到这声音,林绘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梁劲暉缓缓鬆开手,打开灯。 林绘终於看清了男人的样子后,心头一震。 眼前的男人瘦得厉害,鬍子拉碴的,哪还有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 “绘绘。”他的声音沙哑。 林绘终於回过神来,厉声质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对方说话,她又提高了音量。 “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我报警,告你私闯民宅。” 梁劲暉却跟没听见一样,不断向前逼近,浑身的酒气扑鼻而来。 林绘皱著眉,接连后退了几步,抵到玄关的柜子才不得不停下。 “你到底想干嘛?” 梁劲暉伸手想碰她的脸,却被她狠狠拍开。 男人眼神一暗,突然將她拽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 林绘剧烈挣扎,“放开我!” “不放!” “不放是吧?” 话音刚落,她低头咬住男人的肩膀,卯足了劲,直到尝到血腥味。 梁劲暉纹丝不动,像是没有痛觉,手臂还不断收紧,跟铁钳一样。 “绘绘,我每天都会梦到你。”他把脸埋进她发间,声音闷闷的。 “我真的好想你,想念你的声音、身体、味道,以及你的一切。” 林绘瞬间僵住。 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抱著她,说的却是:【欣然需要我】 【绘绘,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但欣然时日不多了。】 当她拒绝后,换来的却是。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冷血。】 回忆袭来。 林绘缩在垃圾箱后面,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小贱人应该跑不远,老子今天非抓到她不可!” 林绘將单薄的身体蜷得更紧,恐惧爬满了她的心头。 三天前,她那个赌鬼父亲又欠下一屁股债。 这次竟把她抵押给了高利贷。 母亲却缩在角落默默流泪,连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让她心寒至极。 “找到她,先给兄弟们玩玩,再卖掉,总能回点本。”另一个声音淫笑著。 林绘脸色煞白,害怕得浑身发抖。 她才十八岁,难道就这样完了吗? 这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手电光扫过她藏身的垃圾箱。 她手里紧紧握著一根生锈的铁管,心想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在这里!” 一张狰狞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林绘嚇得尖声大叫,抡起铁管砸向那人头部。 “砰”的一声闷响,男人哀嚎著捂住额头踉蹌后退。 “臭婊子敢打我!” 男人暴怒,一把抓住她的头髮將她拖出来摔在地上。 林绘的背部重重撞上水泥地,痛得两眼冒星星,晕乎乎的。 另外两个男人立刻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抬脚就要踹她腹部。 “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黑夜里传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绘艰难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站在巷口,身后停著一辆黑色轿车。 “你別多管閒事!”抓著林绘的男人恶狠狠地吼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人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走近。 林绘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二十五岁左右,轮廓分明的脸上,有一双狭长锐利的黑眸。 “暉、暉哥?”其中一个高利贷打手突然结巴起来。 另一个人脸色刷地变白,“对、对不起,我们刚刚没认出您。” 梁劲暉略过这些人,目光落在林绘脸上,停留了许久后,突然说道。 “多少钱?” “什、什么?”高利贷们面面相覷。 “这女孩的债,多少钱?”他不耐烦地重复。 “二十万。” 梁劲暉冷笑一声。 从口袋掏出一本支票簿,隨手签了个数字撕下来丟在地上。 “滚吧,以后別让我再看见你们找她的麻烦。” 几个高利贷点头哈腰地捡起支票,逃也似地消失在黑夜中。 林绘睁著大眼睛看著这个陌生的救命恩人。 “能站起来吗?”男人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林绘试了试,双腿却软得像。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臂將她打横抱起。 “我......我可以自己走。”她低著头,声音细如蚊蝇。 男人轻笑,“得了吧,都成软脚虾了,还逞能。” “谢谢。”林绘伏在男人怀里,轻声道谢。 这是两人的初遇。 那时候梁劲暉还只是个赌场老板。 才十八岁的她,天真以为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盖世英雄。 快速坠入情网,將每一个第一次都交给了这个男人。 为了让自己更贴合这个男人对身份。 她开始抽菸喝酒纹身,陪著他出入各种危险场所,成为小弟们口中的大嫂。 从畏畏缩缩的样子,到可以跟各地区大佬谈笑风生。 她爱他入骨,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甚至在危险时刻,义无反顾地衝到他面前为他挡叛徒的子弹。 在她满怀期待地穿上婚纱准备嫁给他的时候,他却跑了。 因为他最爱的女人要死了,肺癌,他得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 而她只是那个女人的替身。 第119章 周明一家被抓走了 林绘思绪渐渐回笼,再看向眼前的男人,恍若隔世。 她冷笑了几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特深情?” “觉得你说这些话,我会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原谅你?” 梁劲暉抱得更紧,低声解释,“我从未想过你能轻易原谅我。”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用力量压制我?” “绘绘,对不起。”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我错了,大错特错......” 听到这话,林绘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抬起膝盖狠狠顶向男人胯下。 趁他吃痛鬆手的瞬间,挣脱出来,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梁劲暉,你他爹现在知道错了?”她尖声骂道,胸口剧烈起伏。 “许欣然一个电话你就屁顛屁顛跑过去,把我一个人扔在婚纱店。”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堪吗?” “现在许欣然死了,你想起还有我这个替身,可以解解你相思之苦。” 梁劲暉站在原地,左脸颊传来一片痛麻。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当时没想过伤害你,是欣然情况紧急......” “你给我闭嘴!”林绘气焰汹涌,“你那么爱她,怎么没跟著一起去死?” “如果你殉情了,我一定会为你们的爱情鼓掌。” “可你现在回来跟说这些屁话,只会让我觉得噁心至极。” 这句话像一把刀,捅进了梁劲暉心臟。 他踉蹌了一下,颓废地靠著白墙,“我是爱过欣然,也確实因她注意到你。” “可在跟你相处的六年里,我也爱上了你,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我知道暂停婚礼,飞去国外陪欣然走完最后一程的行为给你带来了严重伤害。” “可若是换成你,面对一个你曾爱过,並陪你走过寂寂无名的人,她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你会怎么做?” 林绘连连冷笑,讥讽道:“梁劲暉,你真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男人。” “你觉得自己有情有义,那是你自己的事,没道理要求我这个受害者换位思考。” “我现在对你连恨都没有,只想你赶紧滚蛋,彻底滚出我是生活。” 梁劲暉忽然抬眸看著她,声音低沉,“是因为住这屋里的男人吗?” 林绘眼眸微凝,隨即怒瞪著他,“你是不是有病?居然窥探我的生活。” “进门就能看到男人的物品,这还需要我特地窥探吗?” 林绘嗤笑,“所以呢,这关你什么事?” “我不妨告诉你,我最近交往了个19岁的小弟弟,特別会討人欢心......” 梁劲暉脸色逐渐阴沉,冷冷地说:“小白脸不適合你,你们不会长远。” “切,小白脸不適合,难道你这种三十几岁的老男人就適合了?” “你赶紧滚,不然我真报警了。”林绘的耐心告罄,再次下逐客令。 梁劲暉凝视著她,话锋一转,“周芙萱出事了,你也不在意吗?” 林绘眉心蹙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劲暉自嘲一笑,“果然只有那个女人才能牵动你的心。” “別废话,赶紧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梁劲暉从裤袋中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神情恢復了冷漠。 “最近有人在查周芙萱的底细。” 林绘:“我知道啊,裴延彻的人在查。” 不过萱萱已经跟她说这件事暂时解决了。 梁劲暉:“有两三波人,不过都让我的人挡了,没让他们查出什么。” 林绘心下一紧,“都有谁?” 梁劲暉缓缓吐出烟圈,“这个不好查,都是些侦探臥底,很难知道背后的人。” 林绘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梁劲暉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 “你之前找欧海处理周芙萱那些便宜亲戚,这中间似乎出了点岔子。” “出了什么岔子?” “那三个人不见了踪影,房子被人搜得一片混乱,估计是被人抓走的。” “他们被抓走了?”林绘瞪大了眼睛,“谁干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穷山僻壤的,连个监控都没有。” 林绘眉心越皱越紧:“这什么时候的事?欧海那傢伙没跟我提起。” 梁劲暉轻嗤,“欧海那没信用的傢伙,也就你信他。” “当初你若是找我,或是我底下的人,都能帮你处理得乾乾净净。” 林绘冷哼了声,“你在面前当什么马后炮?”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三个老弱病残。” 梁劲暉眼神忽然火热了起来,“你这是让我帮你吗?” 林绘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私人恩怨的时候,帮萱萱要紧。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里的抗拒。 “对,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那三个老弱病残。” “我帮了你,能得到什么?”梁劲暉面不改色地问。 “你刚刚还求我原谅,现在就跟我要好处了?” “绘绘,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林绘咬了咬牙,“梁劲暉,你不会以为稍微帮了我,我就会原谅你吧。” “我当然不会让你立刻原谅,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相处。” 空气中安静了十几秒。 林绘在脑子里搜索著能帮上萱萱的人脉,但都不太行。 当初萱萱的新身份都是梁劲暉帮忙搞下来的,有些事还得靠他。 所以她还不能得罪眼前的男人。 “行,以后我不懟你了,但你得帮我找到那三人,还有搞清楚是哪些人在查萱萱的底细。” 梁劲暉蹙了蹙眉,“第一个请求,我会儘快,但第二个不一定能完成。” 林绘蹙眉,“那你就尽力而为,办的越好,我就越有可能原谅你。” 梁劲暉看著她,眼神复杂,“你对周芙萱真好,甚至......” “別废话!”林绘打断了他,“明白了就赶紧离开。” 梁劲暉这次没纠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公寓。 林绘立刻给周芙萱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温柔的声音。 “绘,怎么这时候找我?有事吗?” 林绘火急火燎地说:“萱萱,遭了,周明一家被人掳走了,下落不明。” 周芙萱沉默了片刻,隨即语气平缓道:“没事,应该是裴延彻乾的。” “他不相信我的话,所以去求证了。” “啊?”林绘愣了几秒,刚要鬆口气。 “万一不是他抓的呢?被有心之人利用,趁机公开你的身份怎么办?” 周芙萱依旧淡定,“抓那几个人有什么用?他们手上的照片证据都被我销毁了。” “再说,就算我搞不定,裴延彻为了面子也会帮我把这事摆平。” “所以你放心吧,没事的,不用管。” 听到这句话,林绘终於鬆了口气。 “幸好打电话给你,不然我得......” “怎么了?”周芙萱柔声问。 林绘:“没事,你早点休息吧。” 第120章 怎么有人苦成这样? 夜色沉沉,私人庄园內的影音室里。 裴延彻坐在真皮座椅上,看著远处的巨幕,神色冷峻。 程峰站在他的身侧,手中的平板投射出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 “裴先生,周小姐的资料已经整理完毕。” 说著,他滑动屏幕,调出一组照片。 这些照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现著一套带院子的低矮瓦房。 这种破旧瓦房,一共有大中小三间。 程峰:“这是我们最新拍下的照片,也是周小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裴延彻不由地皱起眉心。 他没想到周芙萱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这是人住的吗? 他原以为住在阿莫岛那种带院子的二层小楼,已经够贫苦了。 程峰在他眼中看出了疑问,於是解释道。 “周小姐並不住这三间瓦房,而是住旁边的棚屋。” 他立刻调出破败不堪的棚屋照片。 “据邻居回忆,这个棚屋主要用来堆放杂物和烧火的木材,冬冷夏热。” “而周小姐从七岁开始住棚这里,直到初中住校,不过寒暑假依旧会回来住。” 裴延彻鼻尖微酸,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时程峰又调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是周小姐小时候的照片,拍摄於她六岁那年。” 裴延彻紧盯著照片中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心头一震。 照片中的女孩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樑,淡粉的唇瓣,皮肤白皙。 小姑娘很漂亮,却穿著破旧的衣服,手臂上的青紫格外刺目。 她站在泥墙前,有些畏缩,眼神中透著与年龄不符的迷茫和忧鬱。 “还有其他照片吗?”裴延彻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程峰:“这是从村支书那要来的照片,据说为了存档拍的。” “已经是我们唯一能找到照片了。” 裴延彻皱眉,“学校呢?应该有证件照,或是毕业照。” 程峰:“学校我也去找了,但发现证件照、活动照都已被刻意销毁。” “毕业证她没拍,据说是没交那个钱。” 裴延彻心情极度复杂,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程峰点了点头,继续滑动屏幕,展示收集来的资料。 “据村民回忆,二十三年前,周家大哥周文从人贩子那买了个媳妇回来。” “几个月后,这个女人生下了个女婴,取名周瑾,也就是周小姐。” “但这个女人在生下孩子后不久就逃跑了,从此杳无音信。” 裴延彻眉间微动,“有这个女人的资料吗?” 程峰:“没有。” “那女人精神状况很差,几乎不跟人说话,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邻居们都说她是个非常漂亮的疯女人,时常发癲,激动起来还会打人。” “只有抱著女儿的时候,她才会安静下来。” 程峰见他没再问,於是继续往下说。 “那个女人跑了之后,周文便將几个月大的女儿交给了弟弟周武和弟媳何娟抚养,自己则外出寻找妻子。” “最初几年,周文都会寄钱回来。” “小姑娘四岁以后虽然要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但基本生活还能保障。” 程峰停顿了一下。 “但隨著时间推移,村里开始流传周瑾不是周文亲生女儿的閒话。” “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与周家人格格不入。” “而且她是个早產儿,却异常健康,所以村民都怀疑她是『野种』。” 裴延彻眸色一沉。 难道周芙萱的母亲是在被拐过程中受了侵犯,才怀上了她的? 这个猜想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 程峰继续道:“周瑾七岁那年,周文在工地意外身亡,得了几十万赔偿金。” “不过这笔赔偿金被周武夫妇私吞了,周瑾的处境也因此急转直下。” “邻居说,她小小年纪就要承担繁重的家务。” “干不好就挨打,还经常吃不饱饭,饿得到別人家討剩饭剩菜。” “据说有次,小姑娘偷吃了一根隔夜红薯,被她婶婶打了个半死。” “那院子里经常响起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声,邻居们都已见怪不怪。” “邻居家老太太还说,这小姑娘有次高烧,没人管,小脸烧得通红,爬到她家门口,磕头求药。” “老太太看她实在可怜,就给了她药和吃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裴延彻眼神骤然一沉,眼底翻涌著从未有过的暴戾。 “还有呢?” 他的嗓音冷得像冰,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程峰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她的堂兄周明也经常欺负她,拿蛇虫放她身上嚇唬她,作弄她。” “据说有一次,周明当面顺走她辛苦攒的课本费。” “类似事情时有发生,每次都是小姑娘被她婶婶狠狠收拾一通。” “不过这些都是邻居,及村民的口述,真实性有待考证。” “不过有一个是百分百真实的。”程峰迅速调出一份医院的诊疗记录。 “这是周小姐唯一一次送医治疗的记录,据说还是村民报的警。” “在周小姐十五岁那年,周明酒后失控,对她有非分之想,持刀威胁她。” “两人在爭执间,周明用刀划伤了她。” “她浑身是血地逃出了家门,向隔壁的奶奶求助。” 裴延彻的呼吸骤然一滯,想起周芙萱腰侧確实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当时他好奇问起,她只是淡淡一笑。 说是小时候顽皮,从树上摔下来划伤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道疤还隱约可见,不敢想像当时得多疼。 裴延彻眉心越皱越紧,心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想要將那些欺负过周芙萱的人全部碾碎。 程峰的匯报还在继续。 “周小姐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还高分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 “这期间,周武夫妇多次阻挠她上学,甚至不给她学费。” “不过她还是靠自己攒够了学费,完成了大部分学业。” “在她十七岁那年,村里人说她偷了家里的钱逃走了。” “周家人报了警,也没找到人,她连学也没上,一时间眾说纷紜。” 程峰终於说完了,顿时鬆了口气,“裴先生,这就是周小姐的详细资料。” 第121章 给小姑娘报仇 在昏暗的地下室里。 周明渐渐恢復意识,只觉浑身钝痛,没有一块皮肤是爽利的。 他缓缓睁开有些肿胀的双眼,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腿分別绑在两个椅腿上,动弹不得。 嗯? 他这是在哪? 他惊恐地四下张望,看到爸妈以同样的姿势被绑在他的两侧。 “爸?妈?你们醒醒!” 在喊了几声后,周武和何娟逐渐甦醒过来,喉间发出痛苦低吟。 “这是哪里啊?” 她们动了动手和脚,猛然发现根本动不了,一个机灵瞬间清醒了。 “我们被绑架了吗?”何娟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嘶哑地嚎叫起来,“救命啊!” 周明眉心紧皱,怒斥道:“妈,別吵了,估计是那群高利贷。” “你把他们喊来了,我们又得挨揍。” 何娟嚇得停止了大声嚎叫,换成小声哀嚎。 “唉哟,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种苦?” 她紧咬著后牙槽,“这些杀千刀的高利贷......” 周明转头看向身材宛如骷髏,一直低著头,沉默不语的父亲。 再看向正骂骂咧咧、头髮白枯瘦的母亲。 他瞬间心如死灰。 这段时间,他们一家人都失去了一根手指,还被揍了无数次。 他们几乎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中,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了。 好不容易熬到那群人离开,以为终於解脱了。 结果没过几天安生日子。 家里突然闯入了一群人,不等他们说话,就將他们劈昏过去。 醒来就到了这里...... 在他疑惑之际,大门被推开。 首先走进来的是十几个身材健硕的保鏢,他们分別站在两侧。 紧接著,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嗒、嗒、嗒...... 一声比一声清晰,带著浓浓的威压,像是踩在了他们的心臟上。 他们三人纷纷抬头,死死地盯著大门的位置。 很快,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眼前的男人轮廓冷硬,鼻樑高挺,五官完美的就像一尊雕塑。 他站在那,周身就縈绕著一股矜贵气质和强大气场。 他们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 一时间都看呆了眼。 裴延彻深邃的眼眸仿若寒潭,抬了抬手。 身边的保鏢立刻会意,快步走上前,啪啪啪给了三人一耳光。 三人被打懵了。 裴延彻走到他们面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他的声音低沉优雅,却让人毛骨悚然。 三人疯狂摇头。 裴延彻突然俯身,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小瑾的丈夫。” 三人脑子同时轰地一下炸开,难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周明还是不敢相信那死丫头能攀上这样的人物,颤声问:“您说的是周瑾吗?” “你说呢?”裴延彻挑了挑眉,声音极冷。 周明一想到他们家那些年对周瑾干的事,脑子里只剩下:完蛋了! 何娟却目露諂媚,眼里闪烁著贪婪,“侄女婿,我是小瑾的婶婶......” 她的话还没说完。 裴延彻眼神一冷,毫无预兆地抬起腿,猛地踹在何娟胸口上。 “砰!” 何娟胸腔瞬间炸开出一声闷响,连人带椅重重地砸向地面。 隨即“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血沫溅在地上。 她就像被抽走了半条命,只剩下痛苦的抽搐和粗重的喘息。 裴延彻眼皮轻掀,眼里闪烁著寒光。 何娟瘫在地上,嘴角的血不断往下淌,眼睛一闭,开始装死。 “妈!” 周明颤颤巍巍地喊,却得不到回应,心中的恐惧越发浓厚。 这男人太可怕了,一言不合就將人踹个半死,比高利贷还狠辣。 裴延彻走到何娟面前,抬起脚,將皮鞋碾在她的脸上。 “老太婆,別以为装死就能躲过去。” “你是怎么虐待小瑾的,你心里清楚。” “接下来,我会百倍千倍偿还在你身上。”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让人寒毛直竖。 何娟嚇得睁开了眼睛,也顾不得疼了。 “求求你放过我这个老人家吧。” “我真没有虐待小瑾,村里的小孩磕磕碰碰著长大很正常。” “起码我將她拉扯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裴延彻没耐心听她继续狡辩,看向身侧的保鏢。 “將她架到后面抽鞭子。” 何娟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哑著嗓子喊。 “不要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裴延彻戴著皮质手套的手,一把拽起她脏污的头髮:“你有什么资格求饶?” “小瑾那会才多大,她那么瘦弱,你都能下得了狠手,你连人算不上。” “你们加注在小瑾身上的伤害,接下来將会百倍、千倍还给你们。” 说完,他用力一甩,將她摔到地上。 没等她再次哀嚎,就被保鏢用胶带粘住了嘴巴,拖走。 裴延彻转身走向周明。 周明脸上惊恐万状,拼命摇头,“我、我从未欺负过小瑾。” 裴延彻毫无徵兆抬起拳头,凶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保鏢固定住他的椅子,让他受下这一拳的全部力道。 顷刻间,骨与骨碰撞的闷响炸开。 周明的头猛地后仰,鼻樑在拳锋下塌陷,鲜血瞬间喷溅而出。 还有几颗牙被打落,顺著血吐了出来。 周明被打得眼白上翻,在剧痛中抽搐著,连惨叫都变成含糊的呜咽。 裴延彻眼神狠戾,看他就像在看一团烂肉。 放在以前,这种事他是不会自己动手的,都是交给身边的保鏢处理。 但这次,他只想亲手暴揍这些人。 “这一拳只是开胃菜,好戏才刚刚开场。” 这时,几个保鏢推来一个巨型玻璃箱,里面关著密密麻麻的各种样式的蛇。 裴延彻语气低沉,“听说你很喜欢拿蛇虫嚇唬小瑾。” “不!”周明嚇得瞪大了眼睛,拼命解释,“我抓的都是没毒的蛇。” “而且我当时只是贪玩,逗逗她,没有恶意。” “我可以跪下来给她磕头道歉的,磕到她满意为止,求求你饶了我吧。” “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已经嚇得崩溃大哭,一边哭一边求饶。 裴延彻勾了勾唇,笑容极其残忍,“晚了。” 第122章 小瑾母亲的下落 保鏢將周明推进了装满蛇的玻璃箱里,很快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裴延彻冷冷地看著玻璃箱里血腥的场面,心中没有一丝畅快感。 他用眼神示意保鏢將被蛇咬的血淋淋的周明拉出来。 这里面的蛇都是无毒的,但咬人极痛。 周明躺在地上,痛得表情扭曲,浑身抽搐,血汗交织在一起。 裴延彻从托盘里拿起一把手术刀,来到他面前蹲下,凝视著他。 “这才几分钟,就不行了?”他將刀尖抵在他的腰侧。 周明嚇得瞪大了眼睛,虚弱地求饶。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让我给小瑾当狗都可以......” 裴延彻眸色一沉,刀尖刺入了他的腰侧。 “啊!”周明痛得尖叫。 “你算什么东西?小瑾是你能喊的吗?”他一边说,一边往下划拉。 周明痛得快要晕厥,却被保鏢固定住,完全动弹不得,甚至不能说话。 裴延彻冷声道:“这就是你伤了小瑾的惩罚。” 说完,他站起身,將沾满血的手术刀扔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这时,周明已经疼晕过去了。 裴延彻不再给眼神,朝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武走去,停在了他面前。 “老头,你知道为什么我留你到最后吗?” 周武额头渗出了大片冷汗,脸色惨白,像是隨时都能背过气去。 “我、我没有打过小瑾,真的没有,这你可以问村民。” “而且我平时赌贏了钱,都会偷偷给她一点零钱。” “看在我对小瑾还算不错的份上,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他哆哆嗦嗦地说著,害怕得舌头都捋不顺。 裴延彻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你確实该庆幸自己是这些人里伤害小瑾最少的,但不代表没事。” 周武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正要辩解,却听到他说。 “不过我给你一个將功赎罪的机会,你老实告诉我,小瑾的母亲是谁?” “我警告你,不准说谎,否则你的下场会比他们还惨!” 周武一想到妻儿的惨状,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裳,“我、我不知道。” “这是我哥买来的,了两万块,那是他全部的积蓄,爸妈气得差点昏过去。” “因为那女人脑子不太好,疯疯癲癲,就是特別漂亮,所以被我哥买了。” “但她说不出自己的名字,说话字正腔圆的,没有地方口音,不知道哪里人。” “哦对了,她还会给小瑾唱那种洋文歌,估摸著应该读过不少书。” 他绞尽脑汁,才把那些早已模糊的记忆拼凑出来。 裴延彻眸色森然,“有她的照片吗?” 周武摇头,“没、没有。” “这种买来的媳妇,別说照片,我们连身份都不敢留。” 裴延彻声音低沉,“你们真是一群人渣。” 周武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们也是在好事。” “如果我们不买,这些女人的下场会很惨。” “我们买了,她们还有一条活路。” 他犹犹豫豫地说:“其实小瑾的母亲在来我们家之前就怀孕了。” “我们家仁慈留下了她们母女,在那女人跑了之后,依旧养著小瑾。” 他掩盖了母亲想要逼那女人打胎的事实。 当初大哥跟著了魔似的,被那女人迷得魂都丟了。 那女人一哭,就心软,不仅心甘情愿给別人养孩子,还顶撞爸妈。 “你们仁慈?”裴延彻冷笑。 “正因为你们有这种齷齪的需求,才催生了这条罪恶的產业链。” “甚至连孕妇都不放过,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是在救这些人。” 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人从根里就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错。 他现在的行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裴延彻懒得废话,抬手示意保鏢们开始动手。 周武看著包围而来的保鏢,嚇得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说只要我配合,就放了我吗?” 裴延彻回头,“对啊,我是这样说了,但你没有给到我有用的信息。” “所以你的下场只能跟他们一样。” “別、別、別!”周武急得口齿不清,“我、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我哥跟我爸妈说过,小瑾的妈妈是在全叔那买来的。” 裴延彻脚步一顿,“全叔是什么人?” 周武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绞尽脑汁地想著二十几年前的细节。 “我不知道他的全名,他是个外乡人,那段时间经常到我们村『交货』。” “交货?” “呃......对,我们这很难娶媳妇,所以运气好,就能买个媳妇回家。” “然后这个生意主要是全叔在负责。” “因为我们那里太穷了,他成交了几回,说没赚头就不再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但我认识他在我们村里的老相好,或许她能知道全叔的下落。” 裴延彻冷冷看著这个乾瘦的男人。 没想到这一家子蠢货里,还有个狡猾的老东西。 “他的老相好是谁?” 周武:“你先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更多的线索。” 裴延彻冷笑,“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判吗?” “我,我哪敢跟您谈判,只是想求得一条生路。”周武表情十分諂媚。 裴延彻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把这人拉过来鞭打,直到他把线索说完。” 周武倏地瞪大了眼睛,“我都说了,你怎么还要打我?你不守信用!” “啊!” 话音刚落,保鏢就给了他邦邦几拳,然后掩住他的嘴,將他拖走。 裴延彻坐在沙发里,居高临下地看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周武。 “怎么样?想起那些线索了吗?” 周武虚弱地开口,“全叔的老相好是村口周富贵的婆娘李秀水......” *** 回到家。 裴延彻步伐急促地走进门厅,然后是房间。 他在走了一圈都没发现周芙萱的身影。 恰好王妈迎面走来。 裴延彻立刻叫住她,声音里带著罕见的急切。 “太太呢?” 王妈如实回答:“太太带小少爷去了季家,说是要在那边过夜......” 话未说完,裴延彻已经转身往外走。 第123章 爸爸妈妈说悄悄话 季家庄园的正厅里。 季老太太端坐在沙发上,平日里威严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周芙萱则乖巧地坐在她身侧。 “芙萱。”老太太握著她的手,轻轻地摩挲著,“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不仅生下了舟舟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如今还怀上了双胞胎。” 周芙萱唇角微扬,“孩子来了是缘分,並非我一人的功劳。” “奶奶刚说要个季家的孙辈,他们俩就爭著过来给您当曾孙孙了。” “说明他们跟奶奶特別有缘分,也特別喜欢奶奶,已经迫不及待了。” 一听这话,老太太笑得眼角堆起层层褶子,“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周芙萱还是头一回见季老太太当著她的面笑得这么开怀。 看来老太太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小宝宝。 哦,不对,现在只能算两个小胚胎,连胎心都没有。 她原本打算等孕三月后,才跟长辈说。 毕竟孕早期有太多的未知数,更何况是较为危险的双胞胎。 所以她想等到胎相稳些再说。 结果奶奶一个电话打来,直截了当地就问了她备孕的角度,她才不得不公开。 季老太太面含笑意,“不过说实话,这两个孩子確实跟我有缘。” “我前昨晚梦见了金童玉女两个福娃,心里正念叨著,你这边就真怀上了。” 周芙萱表情微变,轻笑著说。 “奶奶,虽说我怀的是双绒双羊,但不一定是龙凤胎,可能是两个同样性別的宝宝。” 季老太太笑了笑,“这我当然知道。” “你不用担心,我没重男轻女那套观念。” “我自己就是独生女,同样掌管整个集团,在我看来,能力才是王道。” “所以不管是龙凤胎,还是两个男宝宝,两个女宝宝,我都喜欢。” 周芙萱浅笑著点了点头。 季老太太忽然说道:“芙萱,你现在月份还小,一切都得小心。” 周芙萱:“奶奶放心,我会注意的。” 话虽如此,季老太太还是有些不放心。 “要不,我安排几个专业人员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阿彻一个大男人在这方面没经验,工作又忙,难免会有疏忽。” 周芙萱轻笑著反握住奶奶的手,半撒娇著说,“奶奶,现在养胎太早了。” “你放心吧,我怀过舟舟,在这事上有经验。” 季老太太看出她不愿意,也没再坚持。 “行吧,等以后月份大些了,我再让人过去照顾你。” “现在奶奶有份礼物送你。”说著,她拿出一个锦盒,缓缓打开。 “这是西苑一期22栋的钥匙和房產证,从今天起就转到你名下了。” 周芙萱惊讶。 西苑位於国家森林度假区內,占地千亩,里面都是顶级豪宅。 这算是她名下的第一套房產了。 “奶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假意推脱。 “你怀了我们季家的双胞胎,这点东西算什么。” 季老眼神柔和,“这都是你该得的,安心收下吧。” 周芙萱半推半就地接下礼物,眼里满是感动,“谢谢奶奶。” 季老太太看向正在跟育儿嫂玩耍的舟舟,温柔道。 “等你平安生下这两个孩子,我会给你更多的奖励。” 周芙萱压下心里的激动,柔声道:“那我先替两个宝宝谢谢奶奶的厚爱了。” *** 晚饭后。 周芙萱坐在园里的白色鞦韆藤椅上,舟舟的小身子紧挨著她。 鞦韆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周芙萱的裙摆隨著夜风轻扬。 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 舟舟忽然仰著头,天真地问:“妈妈,你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周芙萱轻抚著他的头髮,“现在月份太小了,妈妈也不知道。” 舟舟:“那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至少再等三个月吧。”她隨口说了个时间,“舟舟,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舟舟微歪著头,想起幼儿园里的可爱妹妹。 “我想要妹妹,然后保护她,带她去玩。” 周芙萱温婉一笑,“妈妈也想要妹妹。” “不过啊,舟舟也是宝宝,不需要保护弟弟妹妹。” “我和爸爸会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快快乐乐地长大。” “妈妈,那你可以抱一抱宝宝吗?”舟舟眨巴著大眼睛。 “当然可以啊。” “来吧,妈妈的小宝贝。” 周芙萱双手托著儿子的腋下,让他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然后向前倾身,將自己的额头贴上舟舟的小额头。 在舟舟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挠他。 “妈妈偷袭!”舟舟扭动著小身子,咯咯咯地笑著。 忽然,一阵夜风掠过玫瑰圃,风中混著那缕熟悉的松香气味。 周芙萱听到枯叶被踩碎的声响,立刻停下了逗弄舟舟的动作。 “妈妈?”舟舟目露疑惑,奶声奶气地问:“怎么停下来了?” 周芙萱抬头,看到来人,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裴延彻站在她面前,那双凌厉的黑眸此刻翻涌著复杂的情绪。 舟舟转头看见爸爸,欢呼著从妈妈怀里下来,张开双手扑了过去。 “爸爸!” 周芙萱收回疑惑的目光,跟著站起身。 裴延彻却跟看不见舟舟似的,快步向前,一把將她拢进自己怀里。 周芙萱脸颊被迫贴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你怎么了?”她愣了下,抬手想要推开他,却被更用力地按进怀里。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下頜抵在她发顶轻轻摩挲。 周芙萱有些摸不著头脑,轻声问:“延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裴延彻轻闔著双眸,“先別说话。” 舟舟被晾在一边,微微撅起小嘴。 这时季老太太从房中走了出来,朝他招了招手,“舟舟,来太奶奶这。” 舟舟双眼亮了起来,小跑著奔向太奶奶。 季老太太牵著他往房走,“爸爸正在跟妈妈说悄悄话,咱不去打扰。” 舟舟仰著头,“可是我也想跟爸爸妈妈说悄悄话。” “这悄悄话什么时候都能说,我们先去看漂亮的,好不好?” “好,我们去看。”舟舟开心地跟著太奶奶离开。 第124章 反覆无常的男人 周芙萱轻轻推了推身前的男人,“你看看,儿子都失望地走了。” “走了就走了,不用管他。”裴延彻將脸埋进她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 周芙萱秀眉微拧,“有你怎么当爸的吗?” 话音刚落,颈窝处传来温热的气息。 这男人怎么了? 前几天不是才说要做表面夫妻吗? 难道是查到她那些苦哈哈的过去,被惨哭了,开始心疼她了? 可裴延彻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平日里做公益也只是为了名声。 而且上次,她亲口说了自己的身世,他也无动於衷,甚至更加坚定了离婚的决定。 “小瑾。”裴延彻忽然在她耳边低声轻唤。 周芙萱听到这个称呼,浑身僵住。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人叫过她这个小名了。 “你都知道了?” “嗯,我都知道了。” “看吧,我都说没骗你,你偏不信我。” “这还不如骗我呢。”裴延彻將她抱得更紧了些,在她耳边低语。 周芙萱微愣,轻抿了下唇,柔声问:“延彻,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然而无人回应,四周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裴延彻才鬆开了她,缓缓直起身子,垂眸望著她。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周芙萱低头敛了敛眸,腹誹道:实话当然有,但你肯定不爱听。 裴延彻望著她,继续道:“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是你的生存之道。” “在那样环境长大的你,只能靠谎言、心机来偽装和保护自己。” 周芙萱猛地抬头,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 没想到这种话会从裴延彻嘴里说出来。 话虽如此,但她的心机不是偽装的...... 她的眼眶很快泛起一层水雾,张了张嘴,“延彻,谢谢你能理解我。” 裴延彻严肃脸,“我不能理解!” ??? 周芙萱满头问號。 这男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裴延彻紧盯著她的眼睛,“你让我明白什么叫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周芙萱刚亮起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微仰著头,“我很可恨吗?” “你当然可恨!”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满嘴谎言,折磨了我很长时间。” “那怎么能算是折磨呢?”周芙萱不服。 “即便我骗了你,但我给你营造的是温柔乡,也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 “你明明是享受的那一方,累死累活的是我。” 如果这也叫折磨,那她倒是想裴延彻反过来,用她的方法“折磨她”。 事实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係? 身心享受了才是真的,反正除了真心,该有的都有的,还不谋財害命。 “可清醒过后呢?”裴延彻凝视著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如果我一辈子都无法恢復记忆,我可能是幸福的,但我偏偏清醒过来了。” “你知道两种截然相反的记忆在我脑海中同时呈现的那种割裂感吗?” “它每时每刻都在折磨著我,我恨这半年里沉浸在温柔乡里的自己。” “我觉得他蠢透了,甚至不想承认那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蠢货是自己。” 周芙萱:“.......” 她一时间搞不懂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在心疼她吗?怎么突然又变成质问了?甚至连过去的自己都骂! 裴延彻见她无动於衷,眼神凉了几分,偏执地问:“你为什么不回应我?” 周芙萱迎上男人对目光,轻抿著唇。 这让她回应什么? 裴延彻仍不死心,继续追问。 “难道听完我的话,你心底没有任何触动吗?” 他再次怀疑这个女人没有心。 周芙萱拧了拧眉心,立刻涌起一股情绪,眼眶迅速泛红,委屈地说。 “我当然有触动!我觉得你在欺负我。” “我欺负你?”裴延彻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句。 “难道不是吗?”周芙萱扬起下巴。 “你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表达,你非常討厌那个喜欢我,对我好的那个你。” “即便这份好只维持了短短的几个月,都让你难受至极,如鯁在喉。” “可你明知道我现在无依无靠,无父无母,却还说这种话诛我的心。” “这不就是欺负我吗?你还想要我怎么回应?” 裴延彻怔在了原地,隨即被气笑了。 他要真欺负她,今天还给她报什么仇? “周芙萱,你这么聪明,我不信你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 “我看你就是揣著明白装糊涂。” 周芙萱猛地將男人推开,后退一步,语气平缓:“裴先生,你高估我了。” “我这人確实有点小聪明,能够洞察人心,但那仅限於对正常人。” “可你情绪反反覆覆,前些天才掐了我,跟我闹离婚。” “这会又紧搂著我,喊我的小名,结果下一秒就说这些诛心的话。” “还反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回应?” “我真回应了,你听吗?” “你只想听符合你心意的话。” “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精准地知道你到底想听什么。” 让她演可以,但每次都演不到他心坎上,简直浪费她的时间。 上次她高估了自己在裴延彻心里的位置,服软后,栽了个跟头。 这次即便察觉到了些苗头,也不会再往那方面想。 她势必把裴延彻的真实想法逼出来。 不然天天在这猜来猜去,真闹心。 本来怀著双胎,情绪就不太稳定,还得腾出精力安抚这大少爷。 “所以你有话直说,別跟我打哑迷。” 裴延彻黑沉沉的眸子紧盯著她,里面翻涌著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行,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我失忆后,在你营造的假象中喜欢上了你。” “但我发现在这段感情里,只有我越陷越深,而你全程都在演戏。” “直到现在,你还对我有所保留,这样显得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这下你明白了吗?”这句话几乎从他齿缝中挤出。 周芙萱这下確实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番话倒是挺出乎她意料的,但她没有半分逆袭成胜利者的窃喜。 毕竟裴延彻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也不知道他的喜欢能维持多久,是不是胜负欲在作祟。 不过这个变化,对她来说总归是有利的。 周芙萱轻嘆了声,声情並茂地说。 “延彻,不是我对你有所保留,而是我对任何人都这样。” “你知道的,我经歷过太多不好的事,对人已经有了下意识的防备。” “但只要你对我足够好,给足我安全感,我相信这局是可以破解的。” 裴延彻眼底闪过一抹喜色,但很快被他克制住,自尊心占了上风。 这小姑娘惯会蹬鼻子上脸,他不能这么被动。 “你想多了,我那番话只是在为曾经的自己鸣不平,没想爭取你的喜欢。” 周芙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哦,那我误会了。” 裴延彻又补充道:“不过看在你坦白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过去的欺骗。” “你也不用担心两年后我们会离婚,但你要记住,不准再对我撒谎。” 周芙萱暗自撇了撇嘴,移开目光,自顾自地盪著鞦韆,没搭理他。 第125章 她不是被妈妈討厌的孩子 夜色下。 周芙萱坐在藤製鞦韆上,微微摇晃。 裴延彻站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注视著她。 两人一动一静,相持了很久。 “你能仔细跟我说说你从小到大的经歷吗?”裴延彻终於忍不住开口。 鞦韆停止摆动,周芙萱抬起头,眸光盈盈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你不是已经把我的过去挖了个底朝天吗?” 裴延彻:“那些都是外人的口述,我想听你亲口说。” 周芙萱轻笑,“你不怕我骗你了?” “往轻了骗?还是往重了骗?我想不到,你还有什么理由骗我。” 周芙萱再次轻笑,“说也是,我都惨成那样了,还能怎么骗你。” “我不知道你都从村民口中了解到什么,但应该也差不多了。” “我不想自揭伤口,把好不容易淡忘的过去,再一五一十告诉你。” “不过你既然那么好奇,我有好几本日记本,里面清楚地记录了我的心路歷程。” “当初逃跑,我都带上了,我可以给你看这个。” 既然裴延彻会因此心疼她,给他多看看这个,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 裴延彻关注点並不在日记本上,“你说的逃跑是十七岁那年吗?” “嗯,对啊。”周芙萱语气轻鬆。 裴延彻:“你那天说逃跑是因为那家人要將你卖掉,后来遇人不淑又差点被卖。” “这个差点將你卖掉的人是谁?” 周芙萱想起这个人就来气,“她叫孙莹,装知心大姐姐接近我。” “在取得我的信任后,趁我高烧,一碗迷药给我灌晕拐走。” “她跟团伙打算把我卖东南亚的声色场所。” 裴延彻原本略微蹙起的眉心更紧了几分,“那你是如何脱险的?” 周芙萱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同行的女孩里,恰好有一个黑道大佬的女人,我为了救她挨了绑匪一脚。” “她特別感动,所以在她男朋友来救她的时候,顺道把我给救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男朋友还將那几个绑匪打个半死,可惜让孙莹那女人提前跑了。” 裴延彻看她的眼神越发复杂,忽然问道:“有孙莹的照片吗?” “有照片。”周芙萱微仰著头,“不过她可不好找,都失踪好多年了。” 这些年,她都没放弃找孙莹,但这人跟蒸发了一样,没一点踪跡。 “没有我找不到的人。”裴延彻语气森然。 周芙萱没有深究,立刻拿出手机,轻点几下,“好啦,照片发你了。” 有人帮忙,总比孤军奋战强。 裴延彻取出手机,点开屏幕,瞬间被照片中的少女吸引了全部目光。 照片里。 少女站在树荫下,穿著臃肿的服和长裙,也遮不住高挑的身姿。 她手上拿著葫,笑得眉眼弯弯,青涩得像是枝头未熟的杏子。 而她身边站著一个姿容普通的女性,三十岁上下,温柔的笑容里透著算计。 裴延彻的眼神顿时阴沉了下来,眸中的戾气隱隱翻涌。 周芙萱轻轻晃动著鞦韆,“那时候我才十八岁,水灵灵的年纪,很漂亮吧。” 裴延彻眸中的戾气瞬间消散了大半,目光在她和照片之间游移。 其实现在的周芙萱更漂亮,浑身透著成熟女人的魅惑和风情。 但照片中的少女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尤其是那一头柔顺的黑长直,配上一张清纯的脸,怎么都想不到一年后,会以性感形象勾引他。 周芙萱没看他,继续自言自语。 “那天是我的生日,孙姐带我去游乐园玩。” “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所以把能玩的项目都玩了个遍,特別开心。”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拍下了这张照片。” 裴延彻望著她,脱口而出,“都过去了,你不会再回到那样的日子。” “对啊,都过去了......“周芙萱笑了笑。 长久的沉默后,裴延彻喉结滚动:“那你想找到你的亲生母亲吗?” 鞦韆突然停住。 周芙萱眼睫颤了颤,“我当然想见她。” 她的声音很轻,“尤其小时候,我每天都会幻想妈妈回来带我离开。” “自我懂事以来,我就知道她是被拐来的,所以我不怪她丟下我跑了。” “相反我还很庆幸她跑了,可以跟家人团聚。” “但隨著我长大,我意识到不对劲,甚至怀疑妈妈真的跑了吗?” “比起她不要我,或是憎恨我这个罪证,我更害怕她当年根本没逃出去。” “这些年,我不断打听她的消息,只想確认她是否活著,但一无所获。” 听到『罪证』二字,裴延彻眉心蹙了蹙,“你是无辜的,不该这么说自己。” 周芙萱扯了扯嘴角,她怎么能算无辜呢。 “你应该知道我是村民口中的野种吧,母亲在被周文买下之前就怀了我。” “所以母亲很可能是在转卖的过程中受了那些人侵犯,才有了我。” 她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真的找到母亲,我可能连跟她见面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她最痛苦的证明,我不该这么残忍。” 裴延彻走上前,將她搂进怀里,轻抚著她的头髮。 “我审问过周武,在他的口供里,你母亲很爱你,还会抱著你唱歌。” 周芙萱猛地抬头,“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家人从不在她面前提起母亲的正面细节。 每次都是妈妈跑了,妈妈不要她了...... 以至於她认为自己是被妈妈討厌的孩子。 裴延彻低头看著她,“当然是真的。” “而且我在他口中得到了一些有关你母亲的线索。” “我会帮你找到她,至於见不见面,以后再说,你不用想那么多。” 第126章 残忍的真相 司明津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座椅里,目光放空,像是在等著某人。 “叩叩叩。” 文秘书轻敲了三下后,推门而入,轻声道:“董事长,罗先生到了。” 司明津微微頷首,“让他进来。” 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材精瘦,戴著无框眼镜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有消息了?”司明津紧盯著他,声音低沉。 罗成军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沉重,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 “董事长,这次可能真的有眉目了。” 司明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抬手示意他坐下,“说吧,有什么眉目?” 罗成军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翻开文件。 “根据您提供的线索,我们走访了几十个偏远山村。” “最终在石罗县青山村找到了疑是司小姐的女孩。” “这个女孩叫周瑾,xx年11月出生。” “她的父亲叫周文,是当地村民,而母亲是买来的。” “据村民称,买来的女人非常漂亮,皮肤很白,但精神不太正常。” 司明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时间和细节都对上了。 “这孩子现在在哪?”他急切地问。 罗成军表情有些凝重,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还没找到这个女孩。” “没找到?”司明津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罗成军:“就是当我们查到这孩子的过往时,她已经不知去向了。” “失踪了?” 罗成军顿了顿,“是的,目前是这样。” 司明津心里咯噔了下,但理智尚存。 毕竟现在还不能確定这个周瑾是他和姝顏的女儿。 “有这个女孩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罗成军再次露出为难的表情,“非常抱歉,董事长,没有照片。” 司明津不解:“一个人怎么会没有照片?出生照,上学照总有吧。” “董事长,我们仔仔细细找过了,这个女孩確实没有任何照片。” 司明津有些失望,但没再纠结。 “嗯,你继续说。” 罗成军点了点头,继续道:“据村民称,那女人在生下孩子后就跑了。” “周文把女儿交给了弟弟周武夫妇抚养,自己则外出打工寻人。” “因为女孩並非周家血脉,周家人不太待见她。” “但因著周文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家,那女孩在他们家还过得去。” “直到女孩七岁那年,周文在工地意外坠亡。” “周武夫妇在拿到赔偿金后,就开始虐待那女孩。” “村民说那女孩小小年纪需要干很多家务,还经常挨打挨骂。” “甚至连饭都吃不饱,生病了也无人照料,生活环境恶劣......” 司明津眉心皱起,紧抿著唇。 他既希望早点找到女儿,又怕罗成军口中的周瑾是他的女儿。 “不过这女孩特別聪明。”罗成军试图找些积极的细节。 “考试成绩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后来还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 “不过她高中没毕业就輟学了,据说是偷了家里的钱,畏罪潜逃。” “周武夫妇报了警,但一直没找到人。” 听到輟学、偷钱、潜逃等字眼,司明津心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看来这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终究是长歪了。 罗成军翻到文件下一页,语气更加凝重。 “直到我们在一次跨国人口贩卖案的档案中发现了疑似她的记录。” 司明津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贩卖?” 罗成军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头。 “是的,五年前警方破获了一个专门拐卖妇女到东南亚的团伙。” “受害者名单中有一个叫周瑾的女孩,年龄和一些线索都对上了。” “但警方没能找到她本人。” “我们顺著这条线索,在缅区的一地下娱乐城里找到了一个化名『蝴蝶』的交际。” “此人的曾用名就叫周瑾,各方面也与青山村的周瑾吻合,所以我们怀疑......” 罗成军停顿了一下,“我们怀疑那位疑似司小姐的女孩离家出走后,被骗到了缅区地下娱乐城。” “继续说!”司明津垂在身侧的手逐渐紧握成拳。 罗成军:“据会所的人说,蝴蝶得罪了一位在当地有权势的人物,被惩罚后转卖到了最低级的红灯区。” “当我们赶到那个红灯区时,得到的是蝴蝶在两年前就已染病离世的消息。” 司明津脑子一阵晕眩,不由的踉蹌了一下,扶住办公桌,脸色微白。 二十三年的寻找和期盼,最终等来的却是女儿疑似离世的噩耗。 而且是以如此屈辱、痛苦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有照片吗?”司明津声音嘶哑。 罗成军知道他问的是蝴蝶,如实说。 “娱乐城的规定是里面的人一旦死了,其信息照片都会被刪乾净。” “所以我们依旧没能找到这个蝴蝶的照片。” “不过据那里的老鴇说,这个蝴蝶很漂亮,眼睛很大,皮肤很白,身材高挑......” 他每说一个形容词,司明津的心就往下坠一次。 司明津闭了闭眼,努力让气息平稳。 “这个女孩的墓地在哪?我想跟她做个亲子鑑定。” 罗成军合上文件,“董事长,因为她身处的是那边最大的红灯区。” “人死了之后,基本都是隨便找个地方扔掉,並不会专门安葬。” “所以想要找她的尸体,非常困难。” 办公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司明津缓缓转过身,眼泪再也压抑不住,淌过他刚毅的脸庞。 他没想到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如此接近真相,却可能是最残酷的真相。 周瑾会是他和姝顏的女儿吗? 他希望不是,但他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 如果那是他的女儿司瑾。 他必须带她回家,绝不能让她待在那骯脏的地方。 他还要让那些伤害小瑾的人付出代价! 良久后,他终於平復好情绪,缓缓开口。 “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確定她的身份。” 罗成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董事长,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匯报。” “周瑾名义上的叔叔婶婶一家曾被高利贷上门追债,还被砍掉了一根手指。” “如今他们一家已经失踪,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还有村民偷偷告诉我们,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问过周瑾的事情。” “那些人在打听消息时,出手非常阔绰。” 司明津转过身来,“你有没有查到什么人在找周瑾,为什么找她?” 罗成军:“这个我不太清楚,还没查到。” 司明津眼神瞬间凶狠,“这几件事一起查,有消息了立刻告诉我。” 第127章 她也想要母亲的爱 司家的钢琴房里。 温姝顏坐在纯黑的三角钢琴前,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盈跃动。 弹奏出的音乐从温馨雀跃,逐渐变得婉转而哀伤。 她微微垂著眼睫,完全沉浸在旁人无法触及的世界里,眼眶开始泛红。 司凝站在门口,指尖轻轻抵著门框,静静地听著。 远远看去,母亲依旧美丽,身姿优雅,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 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母亲的场景......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 她才从思绪中抽离,唇角扬起一抹乖巧的笑,一边鼓掌,一边朝母亲走去。 “妈,这首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 温姝顏缓缓转过头,眼神空洞。 半晌,她才轻声开口:“这是我写给小瑾的曲子。” “我每次想她了,就来谱曲,涂涂改改,断断续续,终於完成了。” 司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滯,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 “妈,小瑾是谁?” 温姝顏眸色温柔,“小瑾是我的女儿啊。” 司凝心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眨了眨眼,勉强扯出一抹笑,惊喜地说:“原来姐姐叫小瑾。” 温姝顏摇了摇头,目光终於落在她脸上。 “小瑾11月出生的,比你小了一个月,你是姐姐,她是妹妹才对。” 说著说著,她忽然轻笑,“你若是亲眼见到小瑾,一定会喜欢她。” “小瑾特別漂亮,每次我抱著她,她都睁著那双大眼睛就盯著我看,嘴里咿咿呀呀,特別好听......” 温姝顏的思绪又开始飘远,似乎落在了遥远的记忆里。 司凝努力维持著脸上的笑意,轻轻点头,指尖却狠狠地掐进掌心。 她知道母亲曾失踪过一段时间,精神问题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这件事被司家封锁的乾乾净净,几乎没人知道。 她也是不断深挖后才知道其中一二。 据说母亲在那期间生下过一个女儿,但没有带回。 那孩子到底是父亲的,还是那些坏人的,无从得知。 明明之前母亲很少提起那个孩子,精神状態也很好,她们还经常到国外游玩。 自从母亲拒绝精神治疗后,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变得了无生气。 对她也不像从前那般亲近了,还总是念叨那个下落不明的女儿。 这让她难以接受。 司凝咬了咬唇,努力压下胸口处翻涌的酸涩,来到母亲身旁坐下。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母亲的手背上。 “妈,你还记得小时候你亲手教我弹钢琴的事吗?” “那时我总弹错音,你不厌其烦地纠正我,还鼓励我,夸我......” “我当时在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像妈妈那么温柔,有耐心的人。” 她故意提起那些温暖的回忆,想让母亲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 可温姝顏只是轻轻抽回了手,眼神再次飘远,低声呢喃道。 “不知道小瑾现在喜欢什么乐器......” 司凝心臟某处刺痛了下,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只能哑声轻唤。 “妈。” 她唤了两遍,一次比一次委屈。 温姝顏却跟没听见似的,重新將手指放在琴键上,准备继续弹奏。 司凝见状,立刻握住她的手,“妈,后天就是我的生日宴了。” 她的声音里带著乞求,“今年你能亲自给我庆生吗?” 此话一出,琴房安静得落针可闻。 温姝顏转头看向她,跳过问题,柔声问:“阿凝,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不要礼物。”司凝仰起脸,眨巴著眼睛,“我要你亲自给我庆生。” 她九岁来到司家,在这里过了十三个生日,每次母亲都未能出席她的生日宴。 都是私下跟她说『生日快乐』,然后送她礼物。 她知道母亲是因为病情不稳定,鲜少出现在人前。 但母亲不是完全不能见人,大部分时间都正常。 她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不能参加她的生日宴。 温姝顏轻抚著她的头髮,眼神慈爱,“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热闹的环境。” 司凝泪眼汪汪,那句『妈』还卡在喉咙里,未及出声。 “叩叩叩!” “太太。”女佣轻轻叩门,声音谨慎,“先生回来了。” 温姝顏身形一顿,像是被电流击中般猛地站起身,琴凳被撞得向后倒去。 她没回头看司凝一眼,快步向外奔去,脚步急促得近乎踉蹌。 司凝不解,下意识追了出去:“妈!” 客厅里。 她看见母亲正攥著父亲的手臂,急切地追问:“明津,你找到小瑾了吗?“ 司明津眉头紧锁,双手扶住妻子单薄的肩膀,表情有些沉重。 “阿顏,抱歉,目前还没找到,因为名字里带『瑾』的人太多了......” 他几乎不敢直视妻子的眼睛。 “怎么会找不到!”温姝顏突然拔高了声音,“你是不是没有认真找?” 她眼眶通红,像是隨时会崩溃,“二十三年了,你还要我等多久?” 听著他们的对话,司凝僵在了原地。 爸妈在找那个失踪了二十三年的女儿? 司明津將妻子搂进怀里,手掌安抚地拍著她的背,软著声音。 “阿顏,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我们的女儿,將她带回来。”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哽咽了。 “这......这件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有眉目了? 司凝心臟猛地收紧。 她强压下心里正在翻涌的不安,上前几步,嗓音刻意放得柔软。 “爸,您是不是已经有小瑾妹妹的消息了?” 司明津的目光终於转向她,却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 “你先回房吧,我有话跟你母亲说。” 司凝微噎。 她不想离开,却只能乖巧点头:“好。” 转身的瞬间,她听见母亲压抑的啜泣声。 “明津,我真的好想小瑾,你快点找到她,好不好?不然我也不想活了......” 司凝脚步一顿,整颗心不断往下沉。 第128章 人生信条不会变 包厢里。 周芙萱慵懒地倚在丝绒沙发上,纤细的脚踝从裙摆下露出一截。 她正试著一双珍珠装饰的平底鞋。 店员半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调整鞋扣,动作轻柔。 “好了,裴太太。” 周芙萱抬了抬脚,转头对身旁的林绘问:“这双鞋好看吗?” 林绘托著下巴看她,满脸的欣赏。 “好看呀,你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不过你的鞋平时不都是专人送上门的吗?怎么突然想来店里试鞋?” 周芙萱唇角微扬,“这就是逛街的乐趣啊,什么都送上门,多无聊。” “而且我那些鞋大多都是高跟的,怀孕了不適合,想买点平底、低跟。”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林绘突然凑近,“萱萱,说真的,这次见你,状態比上次好多了。” 周芙萱冲sale摆了摆手,“你先出去,有事再叫你们。” sale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包厢的门。 林绘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光,“你跟裴延彻的关係是不是缓和了?” 周芙萱指腹轻轻摩挲无名指上的戒圈,漫不经心地说:“他喜欢上我了。” “什么?!”林绘手里的咖啡勺『噹啷』掉在了碟子上。 “裴延彻跟你告白了?” “算是吧。”周芙萱神色淡然,“不过他更像在控诉我。” “控诉你?”林绘一脸茫然。 周芙萱调整了下坐姿,“他说我骗他感情,我没动心,他倒先陷进去了。” “他觉得不公平,自尊心上也过不去,所以对我那叫一个恨啊。” 她模仿著裴延彻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你满嘴谎言,折磨了我很长时间。” “......” “哇靠!”林绘听得连连惊嘆,“我的天啊,这反转也太强了吧!” “之前你不是还在打离婚保卫战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们虐恋上了?” 周芙萱端起品茗杯抿了口茶,轻笑道:“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自从怀上舟舟,我的气运就好起来了,如今有了双胞胎,气运似乎更旺了。” “我觉得这三个孩子就是来旺我的。” 林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的气运確实转好了,不过我觉得你自己才是逆转气运的根本原因。” “要不是你前面做了那么多,甚至为了让他动心,差点把命搭上。” “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个结果。” 一想到好朋友为了骗一个男人,差点被巨浪拍进海里就感到后怕。 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很强,我当时都怕他恢復记忆后会对你动手!” “没想到你居然把这么糟糕的局面逆转成这样,简直是吾辈楷模。” 周芙萱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他確实动手了。” “什么?!“林绘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就是摊牌那天。” 周芙萱摸了摸脖颈,“他差点把我掐死。” 林绘愣了几秒,隨即瞪大了眼睛,拔高音量:“他真的这样对你!” “对啊。”周芙萱面色平静,“不过后面他鬆手了,我给他砸了个头破血流。” “然后呢?”林绘一脸紧张。 “然后我们又是一阵言语拉扯,博弈,我逐渐將局势扭转了过来。” “靠!”林绘骂了句,“就这样他还好意思说喜欢你,呸,臭男人。” “萱萱,你可別那么容易原谅他。” “就算他现在说喜欢你,对你好,你也得观望一段时间,千万別心软。” 周芙萱轻笑著摇了摇头,“我跟他之间没有原谅不原谅这个说法。” 他们又不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 “本来就是我先骗了他,他生气很正常。” “而我呢,图钱嘛,就不该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林绘一脸担忧,“裴延彻那么霸道,一旦付出了,却迟迟得不到你的回应。” “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你吗?” 周芙萱:“谁说我不回应?只要他对我好,我保证给足他情绪价值。” “当然,如果他再对我动手,我依旧会反击回去,所以你不用担心。” 林绘摇了摇头,坐回沙发上,“萱萱,我有时候真的挺佩服你的。” “换我真做不到,为了钱,跟一个不爱的男人,天天待在一起,还要给他生娃。” 周芙萱反驳:“孩子是我的呀,只不过加上了他的优秀基因。” “换个思维想想,我去医院大价钱都不一定能买到他这样的基因。” “如今我给家宝宝找了好基因,好家世,而我每天醒来,看到的是一张帅脸。” “比起其他贪慕虚荣的女人,我可太幸运了。” 林绘听得连连咋舌,“我发现你真的特想得开。” 周芙萱笑了笑,“自己选的路,有什么想不开的,又没人逼我。” “算了,不聊他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周芙萱站起身,拂了拂裙子。 自从摊牌后,她整个人都轻鬆了不少。 尤其是知道了裴延彻的態度后,她的处境终於不再那么被动。 周芙萱转过身,“走吧,再去別家逛逛,顺便挑份生日礼物。” 林绘跟著站起身,“谁生日?” “司凝。” 林绘想了会才想起这人:“之前不是说你们最近不怎么往来了吗?” 周芙萱对著镜子整理头髮。 “最近確实没怎么往来,但她上次亲自去挑了个礼物送舟舟。” “礼尚往来,我总得亲自挑个礼物还回去。” *** 周芙萱挽著林绘的手臂,从奢侈品店出来。 身后的助理提著几个印著大logo的购物袋。 “等一下。”她突然在一家古玩店门前停下脚步,“我们进去看看。” 林绘顺著她的视线望去。 那是一家名为『茗选斋』的古玩店,门面低调却透著股说不出的韵味。 “古玩店?”林绘惊讶,“你不会是想在这挑礼物吧?” 周芙萱:“对啊,去看看有没有合適的。” 林绘:“但那些豪门小姐不都喜欢首饰包包之类的奢侈品吗?” 周芙萱:“那些常规奢侈品怕是已经堆满了她的衣帽间展柜。” “我再送那些就显得敷衍了。” 两人一块走进店里。 店內设计古香古韵,错落有致的博古架上摆满各色古物。 林绘一时间看了眼,感觉像是在逛博物馆。 最终周芙萱选了个价值六位数的古玩摆件,价格比司凝送舟舟的礼物贵了一点。 既不会显得她諂媚,又不会显得她小家子气。 明天去参加司凝的生日宴,走个过场。 第129章 小財迷本色尽显 这时,浴室门锁发出轻微的声响。 裴延彻立刻躺在主臥的大床上,紧闭著双眼,呼吸也刻意放缓。 浴室那边,门被拉开。 周芙萱身上穿著浴袍,汲著拖鞋,从里面走出,发梢还滴著水。 在经过主臥区时,余光扫到大床的『异常』隆起。 她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大床,勾了勾唇,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这笑声很轻,但裴延彻听到了。 他的眼睛颤了颤,喉结轻微滚动。 周芙萱是在笑他吗? 他刚想掀被子起身,却发现那抹倩影已经走远,转身进了衣帽间。 周芙萱推开衣帽间的门,放眼望去。 果然,裴延彻之前搬去客房的衣物现在全都整整齐齐地掛回了原位。 她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低声呢喃了句:“真是幼稚。” 那天在园里都说得那么清楚了 就算他光明正大地將东西搬回来也没问题。 周芙萱將头髮吹乾,换上睡裙,来到梳妆檯前坐下,开始每晚例行的护肤流程。 从补水面膜,到精华、乳液、眼霜...... 每个步骤步都做得轻缓细致,偶尔还会哼一小段不成调的旋律。 裴延彻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寻著光,看向远处那抹倩影。 周芙萱穿著黑色吊带裙,布料柔软地贴著腰线,露出纤细的手臂和修长的美腿。 她的动作几乎没有停过,一会按摩,一会轻拍脸颊,就连腹部都得涂抹。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周芙萱的睡前护肤工作要这么久? 二十分钟后,周芙萱终於合上最后一瓶面霜,將那些瓶瓶罐罐摆回原位。 然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朝大床走去。 裴延彻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很快感受到身侧的位置微微一沉。 床头灯被关掉的瞬间。 他像磁铁一样,靠了过去,手臂一揽,直接將女人拢进怀里。 周芙萱没躲,任由他抱著。 裴延彻將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淡淡香味。 他觉得奇怪。 周芙萱很少喷香水,身上的味道却出奇的好闻,又不是沐浴露的香味。 他用过她的沐浴露,根本出不来这种效果。 周芙萱忽然开口:“延彻,你睡了吗?” 裴延彻的表情一僵。 就他刚刚的动作,像睡著的样子吗? 不过还是顺著台阶下,“嗯,刚醒。” 一开口,他的嗓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惺忪沙哑。 周芙萱柔声道:“抱歉,吵醒你了。” “没事。”裴延彻的手掌顺著她的腰线滑下,最后覆在她的小腹上。 那里还很平坦,却孕育著两个小生命。 很神奇的感觉,他忍不住轻轻抚摸。 “我听说孕早期会有妊娠反应,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周芙萱想了想,“现在还好,跟平时没什么差別,但后面就不知道了。” 裴延彻顿了顿,“那你之前怀舟舟会难受吗?” “当然会啊,只要怀孕就不可能好受,尤其是孕晚期,更辛苦。” 虽然当时徐宗兰派了专人照顾她,儘可能地帮她减少怀孕带来的难受。 但只是减少,该经歷的还是得经歷。 只不过她这人比较能忍,所以很多难受的感觉在她身上並不明显。 但这种报喜不报忧的话,她才不会说。 这么好的机会,她才不会错过,高低得让裴延彻知道她怀孕的艰辛。 裴延彻泛起心疼,温热的掌心贴著她的小腹,轻轻地抚摸著。 “我已经聘请了专业產育团队来照顾你,应该能让你这个孕期舒服些。” 周芙萱没听到想要的回答,立刻转过身,仰头望著他,柔声道。 “其实怀孕,身体难受是一方面,为了宝宝,我咬咬牙都能忍受。” “但情绪上的波动,我是没法控制的。” “就像之前怀舟舟,我经常半夜偷偷哭,医生说这是孕激素影响了情绪。” “如今我怀了双胎,这孕激素只会更高,不敢想我到时候得多难过。” “这才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那我......”他正想说聘请心理医师。 但转念一想,这小姑娘不会平白无故说这番话。 “那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送你一套房產,或是门店,如何?” 周芙萱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老公,我都听你的,你决定就好。” 这声久违的“老公”一出来,裴延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温朗一笑,“好,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他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准备入睡。 周芙萱哪里肯只得到空头支票,於是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 “那天奶奶送了我一套西苑的房子,说是庆祝两个宝宝的到来。” “说实话,看到奶奶会这么喜欢这两个宝宝,我心里特別高兴。” 裴延彻垂眸看著她,瞭然一笑。 “好,那我也送你一套,云顶半山別墅如何?” 周芙萱双眼一亮,激动得差点没压住嘴角的笑。 这可比奶奶送的那套豪宅贵多了,价格估计跟现在住的这套差不多。 她抿了抿唇,“这是庆祝哪个宝宝的到来?” 裴延彻微微眯著眼,“这还分开算?” “那当然啊,我怀的可是双绒双羊,宝宝都住两个独立的小房子。” “你送一套,不就是只庆祝一个宝宝的到来吗?另一个宝宝肯定会吃醋。” “如果这样,那还不如別送。”说完,周芙萱悄悄观察他的反应。 裴延彻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这小姑娘自从摊牌后,那財迷样都不遮掩了。 “说的有道理,兴苑那套別墅也送你了。” 他的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周芙萱双眼冒光,立刻搂住男人的脖颈,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 “老公,你太好了,两个宝宝肯定很喜欢这样的庆祝方式。” 第130章 真的受够了! 书房里。 沈逸年指尖轻轻摩挲著丝绒首饰盒的边缘。 盒子里静静地躺著一对翡翠帝王绿蛋面镶钻耳坠。 翡翠正阳满绿,钻石上的火彩闪闪发光,搭配在一块,简直绚丽夺目。 他特意选了这对耳坠作为司凝的生日礼物。 只因珠宝展那天,司凝的目光在上面多停留了三秒。 这时,沈秋蓉端著果盘走了进来。 目光很快被儿子手上的耳坠吸引,“这是......” 沈逸年將盒子转向母亲,“这对耳坠是明天送司凝的生日礼物。” “您觉得好看吗?” 沈秋蓉接过丝绒盒,目光落在那双耳坠上,眼神里流露出喜欢。 “確实好看,不过看这质地和工艺,应该不便宜吧。” “五百万。”沈逸年语气里带著一丝得意。 五百万! 沈秋蓉脸色微变。 虽说他们家不缺这个钱,但让她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送几百万的礼物。 还是让她很肉痛。 不过一想到这是志远安排的未来儿媳,对方身份高贵,咬咬牙也就忍了。 毕竟自己儿子若是能娶到司家大小姐,事业上肯定如虎添翼。 到时候就不用被徐宗兰那一房压著了。 这么一想,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立刻堆起笑容,眼角细纹都深了几分。 “这对耳坠確实很称司家小姐,我想她应该会很喜欢这份礼物。” 她將装耳坠的丝绒盒放回桌面,“对了,今天的珠宝展怎么样?” “比预想的顺利。”沈逸年往椅背靠了靠,“我还要到了司凝的联繫方式。” 闻言,沈秋蓉眼睛亮了起来。 “她对你是什么態度?” 接著,她顿了顿,斟酌著问:“她有没有介意你现在的身份?” 说完,还小心观察儿子的神色。 沈逸年神色如常,“如今我跟她只是泛泛之交,看不出来什么態度。” 沈秋蓉蹙眉,“我听人说她性格温和,平易近人,应该不难追。” 沈逸年忽地轻笑了声,摇了摇头。 “虽然我只跟她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我能感觉到她温和表象下的礼貌疏离。” “想要追她,怕是得费一番功夫。” 沈秋蓉心下一紧,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沈洛嫣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哥,听说你买了lumineve的翡翠耳坠......” 话还没说完,她的目光就被丝绒盒里的东西吸引。 “哇!好漂亮的耳坠,你真买了啊。” 说著,就要伸手去拿。 “別碰!”沈逸年“啪”地合上盒子。 沈洛嫣將手缩回,撇了撇嘴,“不就一耳坠吗?至於这么宝贝?” 沈逸年脸色微沉,没搭理她。 沈秋蓉见状,適时插话,“小嫣,那是送给司小姐的生日礼物。” 沈洛嫣轻哼了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这司家小姐也就名头好听,但充其量就一没有血缘关係的养女。” “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真正的裴家血脉。” “等我们改回裴姓,哥想要什么样的名媛贵女都可以,何苦去巴结一个养女?” “你懂什么?”沈逸年冷声道,“司伯伯带她露面的次数比亲儿子还多。” “养女又如何?同样拥有继承权,指不定以后的司家继承人会是司凝。” “我若能娶到她,对沈家百利无一害,你脑子发昏了,才跟司凝过不去。” “我......”沈洛嫣一噎,小声反驳:“我才没有跟她过不去。” 沈秋蓉开口:“好啦,这没什么好爭论的。” “既然你们父亲让阿年多跟司凝接触,自然有他的考量,你们多配合就是。” 她看向女儿,“小嫣,你平时也可以多跟司凝来往,建立一下感情。” 沈洛嫣嘟起嘴,“妈,你是在开玩笑吗?她那圈子,我哪里混得进去。” 沈秋蓉:“这不是还有你父亲吗?你到时候多跟他撒撒娇,让他带你.......” “妈!”沈洛嫣突然拔高音量,“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我真的受够了!” “明明我们也是裴家人,是裴家血脉。” “连法律都承认非婚生子女拥有同等继承权,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卑微?” “就连巴结別人,都要转个弯先巴结父亲,你自己听著不觉得离谱吗?” 沈秋蓉脸色一沉,“小嫣!” “你別捂我嘴!”沈洛嫣情绪爆发。 “明明只要让我们认祖归宗,改回裴姓,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我能光明正大地进入顶级名媛圈,而不是现在这种末流名媛圈子。” “而哥哥也不需要这样討好一个养女。” 说著说著,她又委屈地哭了,眼泪扑簌簌流下来。 “妈,我真的受够这样的生活了。” “你总是说爸爸很爱我们,但他们怎么忍心让我们遭人白眼,面对各种不公?” 沈秋蓉看著女儿,心里也很不好受。 “小嫣......” 沈洛嫣冷哼了声,迅速別过脸去。 於是她看向儿子。 沈逸年同样没看她,垂眸保持沉默。 沈秋蓉胸口抽疼,嘆了口气说。 “我知道你们委屈,我又何尝不委屈。” “我经常跟你们父亲提起你们的处境,希望早点认祖归宗,改回裴姓。” “但这话说多了,你们父亲也觉得烦,慢慢地也就不想来这了。” 说完,又担心两个孩子会对父亲有意见,日后不亲近,於是话锋一转。 “其实你们父亲也有很多难处,上面有老太太压著,身侧有徐家。” “如今裴延彻回来了,这件事变得更加艰难。” “你们父亲已经在想办法了,你们再等等,好不好?” 沈洛嫣气得站起身。 “想想想,爸这都想了十几二十年了,到底还要想到什么时候?” 扔下这句话,她满腹气愤地离开了书房。 *** 次日 “太太,车已备好。”管家提醒。 周芙萱刚迈出大门。 一团小旋风突然从柱子后面冲了出来,精准地抱住了她的大腿。 舟舟仰起脸,眨巴著葡萄大眼问,拖著尾音:“妈妈要去哪里?” 周芙萱摸了摸他的头,“今天一个朋友过生日,妈妈去送礼物。” 舟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奶声奶气地撒娇。 “妈妈,宝宝也要去~” 那肉乎乎的手指攥紧了她的裙摆。 “那种场合很无聊的,没有小朋友。”周芙萱边说,边拉开他的小手。 但这小傢伙跟八爪鱼似的,扯开一只手,另一只手又粘上了。 “宝宝不怕无聊,就带宝宝一起去嘛~” 他软软的脸颊贴著她,扭著小身子,不断撒娇,“妈妈,带我去嘛~” 周芙萱被他磨得没办法,无奈道:“好啦,带你去。” “欧耶!”舟舟开心地跳了起来。 周芙萱露出严肃的神態,“但你要答应妈妈,到了那里不能乱跑哦。” 小傢伙年龄上来,越来越调皮,稍不注意人就跑没影了,不得不立规矩。 舟舟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拍著胸脯保证:“妈妈,我不会乱跑的。” 第131章 生日宴 加长版劳斯莱斯正缓缓驶入司家別墅的环形车道。 周芙萱透过车窗往外望去,別墅前的停车区已停满各色豪车。 看来这场生日宴请来了不少豪门公子千金。 “太太到了。”司机將车停好,打开车门。 “嗯。”周芙萱收回思绪,解开舟舟儿童座椅的安全带,扶著他下车。 刚下车,两名身穿制服的侍者便迎了上来。 司机將烫金请柬递给其中一人。 他们看过请柬后,立刻恭敬道。 “裴太太,请隨我们过去。” 周芙萱牵著舟舟,隨他们前往宴会厅。 这是她第一次来司家。 之前裴延彻说要给她整理各个家族的详细资料。 恰好两人吵架了,这事便没了下文。 她也忘了问。 如今她对司家也是一知半解。 宴会厅的大门被两名侍者缓缓推开。 厅內聊得热火朝天的名流们突然静了一瞬,隨即交头接耳起来。 “那是裴家长媳吗?” “好像是,之前在宴会上见过。” “切,没结婚算什么裴家长媳。”某位千金酸溜溜地说了句。 “结了呀,我之前听我妈说,他们已经领证了。” “真的假的?” 一群人发出惊讶的疑问,纷纷凑了过来。 “当然是真的。”那位千金抬了抬下巴,“我妈经常跟徐姨打麻將。” “徐姨亲口承认了两人领证的事。” 眾人譁然,看向周芙萱的眼神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有人问:“领证了,怎么不举办婚礼?” “这我哪知道,可能在挑日子吧。” “......” 周芙萱並未理会眾人的目光和议论,从容地牵著舟舟走到贵宾席坐下。 她刚坐下。 周围的太太名媛们已蠢蠢欲动。 有的调整方向朝她走来。 “裴太太。”珠宝世家的陈太太率先搭话。 周芙萱微微頷首,“陈太太,好久不见。” 陈太太目光下移,露出慈爱的眼神,“这就是舟舟吧,真是玉雪可爱。” 舟舟仰起头,乖巧地喊道:“阿姨好。” “誒~”陈太太笑著应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这声问候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周围的贵妇千金纷纷围拢了过来。 有夸他聪明伶俐的,有赞他可爱帅气的,更有甚者直接送上见面礼...... 一个个看起来都对舟舟稀罕得不行。 周芙萱將舟舟拢在怀里,偶尔应几句。 在聊天的间隙,她察觉到一道极具存在感的视线。 抬眼望去,发现沈逸年正站在不远处看著她。 她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碰见沈逸年。 沈逸年同样看著她。 两人视线交匯,在空中短暂交锋。 今天沈逸年穿著一身深灰高定西装,三七分背头梳得一丝不苟。 乍一看,跟裴延彻竟有几分相似。 这显然在刻意模仿。 周芙萱眼底闪过一丝讥誚,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沈逸年看到她的反应,心里莫名不爽,但碍於场合,只能压下情绪。 毕竟这女人手里还握著他的把柄。 他不敢招惹她,又不甘心被她无视和鄙视。 周芙萱一个身份不明的骗子,凭什么对他露出那样的眼神? 他迟早会让她哭著求饶! *** 二楼。 司凝站在全身镜前,两个造型师正在帮她整理高定礼服和配饰。 镜中的她容色清淡,五官普通,却透著股高不可攀的清冷感。 林乔微站在她身侧,手里拿著平板。 屏幕上显示著一楼宴会厅的实时监控画面。 “嘖,这周芙萱也太喧宾夺主了吧?” 她撇了撇嘴。 “今天明明是你的生日,她倒好,带个小宝宝来,一下子成为全场焦点。” 监控画面里。 周芙萱牵著舟舟走进宴会厅。 周围的名媛太太们立刻围了上去。 虽然监控里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可以看出她们对周芙萱的奉承。 司凝瞥了一眼屏幕,“带家属来很正常。” “而且舟舟这小傢伙挺討喜的,正好给我的生日宴提前热热场子。” 林乔微:“阿凝,你怎么还邀请她过来?” “之前不是说,你们没有共同话题,聊不到一块,渐渐疏远了吗?” 司凝眼睫微垂,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其实她也没想邀请周芙萱。 当初接近周芙萱,是因为她那张脸,太像年轻时的母亲。 而父亲更是將戴了二十多年的佛珠相赠。 这让她一度怀疑周芙萱的身份。 於是接近她,想要拿到她的头髮样本做亲子鑑定。 可惜周芙萱这人看著平易近人,实则非常警惕,轻易近不得身。 最终她选择了暗中调查。 结果显示周芙萱年龄,家庭背景等各项信息都跟那个孩子对不上。 所以她绝对不可能是母亲遗落在外的女儿。 既然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她也就慢慢疏远了周芙萱。 这次生日宴距离两人相识太近。 如果不邀请周芙萱,反而显得刻意。 她並不想跟裴家的人交恶,或是有嫌隙,再三考虑后,还是给周芙萱发去了请柬。 在豪门圈里,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司凝笑了笑,“生日宴当然是越热闹越好。” 林乔微放下平板,“对了,司伯伯呢?怎么没看到他?” 司凝的母亲向来深居简出,很少出席公眾场合,她是知道的。 但司伯伯向来宠爱司凝这个女儿。 每年都会准时出席女儿的生日宴。 可宴会都快开始了,司伯伯却还未出现。 林乔微有些疑惑。 司凝眼神微沉,冷淡道:“爸最近特別忙。” 林乔微並未察觉出朋友的不悦,脱口而出,“再忙能重要得过你的生日?” 话音刚落,司凝的眼神骤然变冷。 林乔微终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 “我猜司伯伯是想给你一个特別惊喜。” 司凝脸上的冷意稍纵即逝,唇角重新扬起温婉的笑容,“也许吧。” “好啦,我们下去吧,別让大家久等了。” “阿凝。”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司凝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刻转身。 “妈,你怎么来了?”她声音里都是难以置信。 这种场合母亲是不会现身的。 温姝顏今天穿著宽鬆的素色裙袍,头髮简单挽起,肌肤雪白清透。 整个人都散发著柔和的光。 “阿凝,生日快乐。” 第132章 司凝的阻挠 司凝的鼻尖瞬间酸了。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母亲,像小时候那样把脸埋进她的肩窝。 “妈~”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带著一丝委屈。 她原以为,今年的生日宴会像往年一样,甚至比往年还要冷清。 母亲的出现,让她心里某处空缺的地方瞬间被填满,涌起一股暖流。 温姝顏轻拍著她的后背,柔声道:“傻孩子,生日要开开心心的。” 司凝吸了吸鼻子,缓缓鬆开母亲,眼眶微红,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妈,你能来,我真的好开心。” 这时女佣捧著一个精致的珠宝盒走上前来。 温姝顏微微一笑,“阿凝,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司凝看著珠宝盒,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期待感,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套光彩夺目的高级珠宝,从耳环,项炼,到戒指。 这套珠宝的主石是蓝宝石,周围环绕著璀璨的梨形切割钻石。 它们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黑色丝绒布上,火彩闪闪发亮,绚烂夺目。 然而看著这个,她眼中的期待瞬间黯淡了下来,心里隱隱有些失望。 她以为会是母亲收藏室里的那套价值十个亿的珠宝。 据说那是温家给母亲准备的嫁妆之一。 小时候她在收藏室里,看过那套珠宝,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只一眼,她就深深爱上了它们,期待著有一天能成为她的嫁妆。 温姝顏忽然开口:“喜欢吗?” 司凝瞬间回神,收起那一点点失落,换上感动的表情,“喜欢。” “只要是妈妈送的,我都喜欢。” 她转身看向造型师:“帮我换上吧。” 两个造型师上前。 小心翼翼地取下原本佩戴的钻石项炼和耳环,换上这套蓝宝石珠宝。 在这间隙,温姝顏看向林乔微,朝她和善地笑了笑。 林乔微跟司凝当了这么久的朋友,也只看过她母亲的照片。 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本人,瞬间被她的美貌惊艷到。 “伯母,你好。” 温姝顏浅笑著点了点头,並未多言。 长时间远离人群,她已经失去了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兴趣。 司凝换好珠宝,转向母亲,期待地问。 “妈,好看吗?” 温姝顏轻笑,“好看,今天你肯定是全场的焦点。” 司凝心里甜得跟灌了蜜似的,指尖轻轻触碰项炼上的蓝宝石。 温姝顏再次开口:“待会妈陪你下去,一起过生日。” 司凝眼睛亮了起来,正要答应,笑容瞬间僵住。 因为她想起楼下还有周芙萱。 儘管已经確认周芙萱不是母亲遗落在外的女儿,但她还是有些担忧。 当初父亲第一次见到周芙萱,就將戴了二十多年的佛珠串送出。 若说跟那张神似母亲年轻时的脸无关,她是不信的。 而今天,周芙萱还带著个小宝宝。 她看过那小傢伙的照片,长得是真好看,听说性格还很討喜。 任哪个长辈见了都会忍不住亲近。 如果母亲下楼,看到周芙萱,会不会也跟父亲一样的反应? 母亲当初就是因为她看起来特別可怜,身上还摔得灰扑扑的。 那形象跟她梦里正在受苦的女儿很像,才心生怜悯,收养了她。 这还是母亲亲口跟她说的,她还因此难过了很久。 只是感觉像,母亲都这么疼惜她,若是看到个更像的,那母亲不就...... 司凝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不敢往下想。 “妈。”她突然开口,“生日宴人多,我怕你难受。” “你能提前来给我庆生,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不需要勉强自己下楼。” 温姝顏静静地看著她,几秒后才开口:“嗯,你生日,你说了算。” 司凝心里一松,却又隱隱泛起一丝遗憾。 这多好的机会,却因为周芙萱,浪费了。 她很后悔为了那些礼节,邀请周芙萱过来。 温姝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啦,早点下去吧,別让客人久等。” 司凝伸手握住母亲的手,依依不捨道。 “妈,等我切完蛋糕,就上来陪你。” ***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向旋转楼梯。 光束下,司凝提著裙摆,缓缓从二楼走下,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她的长相虽不出眾,但在这一身行头地点缀下,整个人散发著光芒。 楼下的宾客们纷纷讚嘆,鼓掌。 司凝在万眾瞩目下,走上搭建好的舞台。 “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她在台上的发言得体从容,气质绝佳。 沈逸年正目不转睛地盯著她,眼里带著刻意的专注和炙热。 周芙萱將他的神態尽收眼底。 沈逸年这男人原来是想追司凝呀。 也对,娶了司家大小姐这等豪门千金,可以说是百利无一害。 只不过他这个希望大概率会落空。 即便司凝是司家养女,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司家大小姐。 而沈逸年不过是个私生子。 普通家庭都不可能將女儿嫁给一个私生子,更何况顶级豪门司家。 周芙萱收回戏謔的目光。 这不是她该考虑的事。 “希望大家可以在生日宴上玩得开心尽兴。” 司凝终於说完开场白,朝眾人微微鞠躬,然后优雅地走下台阶。 沈逸年立刻扬起笑容,大步迎了上去。 “司小姐,今天真是光彩夺目。” 他的嗓音带著几分刻意的温柔。 司凝:“谢谢。” 沈逸年將一个丝绒方形礼盒,递到她面前,“希望你会喜欢这份礼物。” 他故意提高声调,引得周围宾客纷纷侧目。 按照流程,宾客的礼物都会交到签到处统一登记。 沈逸年当面送礼,显然是不想错过这个表现的机会。 司凝浅笑著接过礼盒,顺著他的心意打开。 盒子里正静静地躺著一对翡翠帝王绿蛋面镶钻耳坠。 “谢谢,这对耳坠很漂亮。”她的语气平淡,並未表现出明显惊喜。 说完,她將盒子轻轻合上,交给身旁的女佣。 第133章 这看起来更像爷孙俩 沈逸年看著她的动作,脸上的笑意一僵,但依旧保持著绅士风度。 “能博司小姐一笑,一切都值得。” 这话说得相当露骨。 司凝轻拧了下眉心,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嫌恶。 要不是看在裴叔叔的面子上,她绝对不会邀请一个私生子过来。 沈逸年还想继续交谈。 司凝却状似无意地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周芙萱,露出惊喜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先去跟芙萱姐姐打个招呼。” 扔下这句话,她便直接越过沈逸年,快步朝周芙萱的方向走去。 “芙萱姐姐,原来你在这,刚刚我看了一圈都没找你。” 明明两人有过几次眼神对视。 周芙也不拆穿她,“阿凝,生日快乐。” “谢谢。”她忽然看向周芙萱腿边的白嫩小糰子,“这就是舟舟吧。” 舟舟微仰著头,朝她甜甜一笑,“姨姨生日快乐。” “祝姨姨永远年轻漂亮,快快乐乐。” 司凝愣了下,隨即扬起笑脸蹲下来,跟他平视,“舟舟真可爱。” 她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脑袋,“待会切蛋糕,姨姨把第一份给舟舟吃,好不好?” 舟舟一听到吃的,圆溜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猛点头,“好,谢谢姨姨。” “不用谢。”司凝站起身,看向周芙萱,客套了句,“舟舟真是太可爱了。” “小孩都这样。”周芙萱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她的目光落在那蓝宝石项炼,以及耳坠上,“你身上这套珠宝很衬你。” “是吗?” 司凝抬起那只带著蓝宝石钻戒的手,先是摸了下耳坠,又摸了下项炼。 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这是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特別喜欢。” 周芙萱顺著话问:“对了,怎么没见到伯母?” 司凝脸上的笑容很快淡了下去,“母亲身体抱恙,不方便出席。” 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司凝便藉口离开了。 “妈妈~”舟舟拉了拉她的手。 周芙萱蹲下身来,与他平视,“怎么了?” “我想上洗手间嘘嘘。”他伏在妈妈耳边低声说。 既然礼物已经送到,也打了招呼,待会去完洗手间,就可以离开了。 周芙萱站起身,隨手招来一个穿著制服的女侍应,“请问洗手间在哪?” “在那边的长廊尽头。”女侍应指向大厅右侧,“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了。”周芙萱俯身將儿子抱起。 舟舟嘘嘘完,又恢復了生龙活虎,撒腿就跑。 周芙萱故作严肃,“舟舟,你答应过妈妈,在別人家里不乱跑的。” “妈妈,我没有乱跑。”舟舟放慢了步伐,边走边等身后的妈妈。 长廊上掛了不少画。 周芙萱放慢了脚步,仔细端详著。 “妈妈,这个画好奇怪。”舟舟手指著墙上的一幅画,转头看向妈妈。 周芙萱带著疑惑走近,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风格诡异的画。 扭曲的画面、破碎的色块,浓烈的红色与黑色交织,仿佛在无声地尖叫。 周芙萱没学过绘画,但上过艺术鑑赏培训班。 所以能看懂这幅画传递出来情绪,是痛苦与压抑。 这种画怎么会出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 “这是我们夫人的画作。”一道温和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周芙萱转身,看见一个身著正装的女人。 那人在看到她脸的瞬间,愣了下,但很快恢復如常,摆出恭敬的姿態。 “你好,我是司家的管家,如有需要,可隨时吩咐我。” “这些画都是司伯母画的吗?”她指向另外几幅风格诡异的作品。 “是的。”女管家点头,“长廊上的所有作品都出自我们夫人之手。” 周芙萱环视了一圈,发现这些画作风格差异极大。 一些画阳光明媚,色彩温暖明亮,另一些却充满痛苦与扭曲。 很难想像这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周芙萱又想起刚刚跟司凝的对话,心里越发好奇这位司伯母。 现在裴延彻恢復了记忆,应该知道些什么,到时候回家问问他。 当她牵著舟舟准备离开的时候,司明津迎面走来,步伐急促。 “司伯伯好。”芙萱礼貌地问候。 司明津原本匆匆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目光落在周芙萱脸上,眼底突然闪过一抹讶然,但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女人是谁。 他笑了笑,“芙萱,你是来参加阿凝的生日宴吗?” “对啊。”周芙萱轻抚了下儿子的肩膀,“舟舟,喊伯爷爷。” 舟舟奶声奶气地喊道:“伯爷爷好。” 司明津目光下移,落到舟舟身上,表情瞬间变得柔和,蹲下身。 “舟舟,还记得伯爷爷吗?” 舟舟挠了挠头,非常坦诚地回答:“伯爷爷,我好像忘记你了。” 司明津没忍住轻捏了下他软乎乎的脸颊,“你那时还小,不记得也正常。” “我是你爷爷的朋友,在你百日宴上抱过你,结果你把刚喝进去的奶全吐我身上了。”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里带著笑意。 “哦欧!”舟舟张圆了小嘴,然后蹙起小眉毛。 他觉得这不符合自己小男子汉的形象。 司明津被他的萌態逗笑了,软声安慰道:“小孩子吐奶很正常。” 周芙萱轻笑著附和:“对啊,每个小孩都会吐奶,所以舟舟不用害羞。” 舟舟突然张开小手,“伯爷爷,你再抱抱我。” 司明津以为小傢伙喜欢它,於是轻笑著將他抱起,“好,伯爷爷抱。” 舟舟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伯爷爷,你看我没有吐,我已经长大了。” 司明津被他可爱的执著逗笑了。 “说的没错,舟舟確实长大了,也重了。”他顛了顛怀里的小傢伙。 周芙萱看著他们,忽然觉得这个画面比公公抱舟舟时要和谐。 两人看起来更像爷孙,尤其是这如出一辙的笑容。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嚇了一跳,快速移开视线,再次扫到那幅诡异的画。 “司伯伯,听管家说,这些都是伯母画的。” 司明津:“嗯,她特別喜欢画画。” 周芙萱浅笑,“舟舟也喜欢画画,看到这一墙的画,就走不动道了。” 司明津看向怀里的小傢伙,突然有股衝动,想带他去见妻子。 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周芙萱脸上。 其实细看五官,並没有那么像姝顏,但在某个角度,某个神態,都会让他幻视年轻时的妻子。 可惜她年龄对不上,比那孩子大了三岁。 第134章 司宴?江宴? 司明津抱著舟舟,看向周芙萱,忽然问道。 “芙萱,听说你是多伦多大学毕业的?” “对啊。”周芙萱轻笑著回答,心跳却不由地加快。 司伯伯怎么突然跟她聊这个? “学的什么专业?” “金融。” 司明津若有所思,“金融不错,阿宴也是多伦多大学的金融专业。” 周芙萱脑袋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什么?! 她跟司家二少爷同校! 谁家顶级豪门的孩子不去欧美留学,跑加拿大这种地方留学? 当初偽造身份,她特地选的加拿大,就为了避免碰见豪门校友。 结果...... 司明津看出了她的疑惑,浅笑著问:“很惊讶?” 周芙萱回过神来,神色恢復如常。 “確实有点惊讶,毕竟加拿大相比其他国家,周边生活挺无聊的。” 司明津:“我就是看中这点,才送他到那边留学。” 说话间,他往上託了托怀里的舟舟,调整了下姿势。 周芙萱上前一步,伸手想將孩子抱回来,“司伯伯,我来抱吧。” 司明津下意识地用手挡开她的手,“没事,我继续抱著。” 不知为何,他有些捨不得怀里的小傢伙,於是继续刚刚的话题。 “阿宴这孩子特別不让人省心,不能让他待在太繁华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芙萱你也在那所学校,还学同一个专业。” 司宴?不让人省心? 周芙萱脑海里忽然出现江宴的脸。 那个跟自己长得有点像的男人。 “司伯伯,怎么没看见司宴弟弟,他在学校没回来吗?” 司明津眉心微蹙,轻嘆了声。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整天不著调。” 这不就是离家出走? 周芙萱眸光微闪,有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正要开口问司宴的情况。 “爸爸!” 一道清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司凝提著裙摆快步走来,脸上带著甜美的笑容。 “爸,你终於回来了。”她亲昵地挽住司明津的手臂,没看周芙萱一眼。 司明津面色平静,“嗯,那边的事处理完就过来了。” 周芙萱再次伸手,“司伯伯,我来抱舟舟吧。” 司明津这次没有拒绝,伸出双手稳稳地將舟舟过渡到她怀里。 司凝被动地鬆开了挽著父亲手臂的手,眼神暗了暗。 刚刚在监控里,她看到父亲抱著舟舟逗弄,笑得一脸慈爱。 还跟周芙萱聊著什么,似乎很尽兴,完全没有要来宴会厅找她的意思。 最后她实在坐不住,才赶过来。 舟舟在妈妈怀里,伏在她的肩上,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司凝温柔地问:“舟舟,这是困了吗?” “芙萱姐姐,要不要带舟舟去二楼的客房休息。” 周芙萱轻笑著摇了摇头,“不用了,舟舟认床,我还是先回去吧。” 舟舟直起身子挥了挥手,奶声奶气地告別,“伯爷爷再见,姨姨再见。” 司凝微笑著挥了挥手,“再见。” 司明津摆了摆手,注视著他们离开,直到背影完全消失才收回视线。 司凝將父亲依依不捨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平坦宽敞的赛道上。 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寂静,五辆重型机车如野兽般在私人车道飞驰。 司宴跨坐在炫酷的黑色机车上,冲在最前面,手指死死攥住油门。 “该死!” 他低声咒骂,声音淹没在呼啸的风中。 头盔镜片上倒映著飞速后退的围栏,拉长成一条条炫目的光带。 他的眼睛紧盯著前方,脑海中却不断闪著过往的片段。 那天,他送了林绘一双芭比粉高跟鞋,作为第一份薪水的礼物。 林绘一秒钟变了八百个表情。 【你审美也太奇葩了吧,这顏色给广场舞大妈都嫌土!】 【我觉得这特別適合你的气质。】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隨后嗔骂道。 【適合你妹!】 【姐姐,我错了。】 他突然从身后拿出另一份礼物,一条了所有提成买的手炼。 【这才是我送姐姐的礼物,喜欢吗?】 手炼不贵,林绘却感动得眼眶通红。 半个月前,林绘给他过生日。 手上捧著一个很大,却歪歪扭扭的蛋糕,从厨房走出。 【江宴生日快乐。】 【第一次做蛋糕,將就吃吧。】 【姐姐做的,就算是狗屎,我也吃。】 林绘横了他一眼:【这蛋糕也就丑了点,怎么就狗屎了?真是不识好歹。】 他盯著蛋糕上的翻装饰,喉结微动。 这个装饰虽然做得粗糙,但可以看出是他手臂上的图腾纹身。 五年前,父亲因为他在右臂上纹身,气得差点將他赶出司家。 然而没有一个人问他,为什么要纹身,以及这个纹身的含义。 只有眼前的女人,欣赏他的纹身,甚至说出这个祈福图腾的含义。 林绘催促:【许愿啊,愣著干嘛。】 他闭上眼,许完愿直接吹灭蜡烛。 下一秒,他突然伸手拽过林绘,不顾她的轻捶,低头吻了上去。 这是他人生里过的最简陋,却又最充盈的生日。 画面一转。 两人闹彆扭后的第n天。 他在林绘的公寓楼下徘徊了许久。 当他抽完最后一根烟,上去找她时,却在拐角看到从她屋里出来的男人。 那男人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思绪回笼,司宴眸色一沉,猛拧把手,速度表指针已经逼近红线。 “操!司宴,你他妈疯了吗?!” 耳机里传来好朋友陆时凯著急的吼声,“前面是急弯!你赶紧减速!” 但司宴充耳不闻,反而继续拧油门,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耳边响起林绘跟他说的最后几句话。 【你一个学都没上完的学生,就这么著急被富婆包养吗?】 【小弟弟,做人要脚踏实地,別老想著走捷径,知道吗?】 【对啊,我现在玩腻了,不想跟你继续。】 司宴咬紧牙关。 在最后一个弯道猛地压弯,轮胎几乎磨擦出火星子,最终稳稳停下。 第135章 周芙萱怎么谎报年龄? 五辆机车陆续停下。 陆时凯一把摘下头盔,甩了甩汗湿的头髮,“阿宴,你刚刚疯了吧!” 另外三个朋友也都摘下了头盔,嬉笑著朝他们这边走来。 秦鑫拍了拍司宴的肩膀,“阿宴,你的技术真牛,刚刚真是太帅了!” 面对朋友们的夸讚,司宴没说话。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点燃,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宋政詡轻笑著问:“阿宴,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连学也没去上。” “还能去哪?”陆时凯嗤笑了声,“他这段时间肯定又躲外面当野人了。” 秦鑫:“阿宴,你不会又跟司伯伯吵架了吧?” 司宴依旧不语,双手扶著栏杆,冷冷地眺望著远方。 陆时凯倚著栏杆,苦口婆心地说:“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天天跟司伯伯对著干,就不怕到最后,反而便宜了那个司凝?” 其他人跟著附和:“就是啊。” “你才是名正言顺的司家血脉,却搞得跟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似的。” 听到司凝这个名字,司宴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那个女人总是一身素雅打扮,站在母亲身边,温温柔柔地笑著。 所有人都说她温婉乖巧,品行善良,只有他知道她是什么货色。 【妈,弟弟又逃课了,他是不是遇到了不好的事。】 【爸,弟弟在学校跟人打架受了伤,我很担心他。】 【爸,阿宴还小,不懂事,他知道错了,你別生气。】 她表面人淡如菊,待人和善,实则每次说话都绵里藏针。 那时候他年纪小,不懂这些,总是被她引导的发怒,闹腾。 最终成为了家人口中的『混世魔王』,学校里的问题少年。 【阿宴!你怎么就这么顽劣?】 【你这样下去,司家的產业怎么放心交给你?】 父亲对他失望透顶,在他十三岁时,就將他送到了国外独立生活。 美其名曰锻炼他。 然而在那里,他更放肆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最后喜提流放。 至於母亲。 他对母亲的感情是复杂的,渴望亲近,又害怕靠近。 母亲清醒的时候,对他很好,可一旦发病,就会变得凶狠。 仿佛他不是她的孩子,而是仇人。 他知道母亲曾受过很多伤害,应激了,害怕除了父亲以外的其他男性。 他不仅不怪母亲,还很心疼母亲,但他依旧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母亲对他时好时坏,却对司凝一如既往的好,从未伤害过她。 因为司凝不仅是个女孩子,还是一支替代姐姐存在的抚慰剂。 司宴从未见过姐姐,甚至对母亲口中的姐姐是否存在表示怀疑。 退一步讲,如果姐姐还活著,那肯定是个大美人。 再怎么样都不应该是司凝那个丑八怪! 至今他都没搞懂,为什么母亲去了一趟孤儿院就收养了司凝。 而且还坚持说司凝就是她流落在外边吃了很多苦的女儿。 虽然母亲现在已经將司凝和『姐姐』区分开了,但爱並没有减少。 有时候,他会很恶劣地想如果『姐姐』回来了,司凝会不会失宠? 陆时凯轻轻撞了撞司宴,“阿宴,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我们说话?” 司宴收回思绪,神情懨懨,“你刚刚说什么了?” “你呀你。”陆时凯摇了摇头,“我们担心你在司家的地位不保。” “你老是跟司伯伯对著干,万一司伯伯培养那女人当继承人怎么办。” “难道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司宴想起父亲对他感到失望的话,露出不屑的表情,撇了撇嘴。 “他们的东西爱给谁,就给谁。” “我还不稀罕呢!” 陆时凯和秦鑫对视一眼,耸了耸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机车停在江边观景台,几个人靠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 他们这帮人都是豪门混子,每天过著快乐无边的日子。 司宴眺望著远方,脑海里忽然浮现那张绝美的脸。 那个叫周芙萱的女人眉眼间真的很像年轻时的母亲。 “对了。”他突然开口,“你们听说过裴延彻的妻子周芙萱吗?” 陆时凯正仰头喝饮料,闻言差点呛到。 “咳咳咳!”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眼神变得促狭,“你该不会是想......” 司宴瞪了他一眼,“想啥呢你?我就那么隨口一问,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陆时凯耸了耸肩,“哦。” 司宴:“哦什么哦?你们到底认不认识周芙萱?” 秦鑫:“我们怎么可能认识,不过之前在慈善晚宴见过一面,確实很漂亮。” 司宴:“就这?” 秦鑫:“嗯,不然呢?你还想知道什么?” 司宴:“她的家世背景啥的,你们都没听说过吗?” 秦鑫:“裴家没公开,我们哪知道?她很少出现在人前。”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林毅安突然插嘴。 “阿宴,你要真那么好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姐。” “我之前在我姐朋友圈看过她发的合照里有周芙萱。” 司宴仰头灌了一口饮料,“那你去问吧。” “ok!”林毅安拿出手机,给姐姐林乔微发去了消息。 姐弟俩聊了一会。 “我姐说,她跟周芙萱也不是很熟。” “只知道她父母住在加拿大,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医生......” 司宴摸了摸下巴,“她是收养的,还是亲生的?” 林毅安:“这我怎么知道?” “问你姐啊。” 林毅安:“我姐都说了跟周芙萱不太熟,就见过两次。” “你还不如问司凝呢。” 司宴蹙眉,“这跟她有什么关係。” “我姐说司凝跟周芙萱关係挺不错的,今天生日宴,她还带著儿子去。” 司宴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停止了追问。 林毅安突然惊讶:“她居然才26岁?” 秦鑫:“26岁有什么好惊讶的。” “当然惊讶,我记得她儿子都3岁了。” “对哦,那不就是22岁怀上,23生娃。” 陆时凯忍不住调侃:“嘖嘖嘖,裴大少下手也是够快啊。” “等等!26岁?”司宴发出疑问。 林毅安:“对啊,我姐说的。” 司宴想起林绘的那句。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比你大四岁。】 比他大四岁,不应该才二十三岁吗? 她为什么要说谎? 他將各种疑惑在心里捋了一遍,越想越心惊,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阿宴,你怎么了?”林毅安推了推他。 司宴回过神来,快步走向停在远处的机车。 “我有事先回家一趟。” 丟下这句话,他骑著车,扬长而去,留下四个呆若木鸡的好兄弟。 第136章 芙萱姐,我有重要的事 一辆黑色重型机车呼啸著衝进了司家別墅。 司宴摘下头盔,汗水从他的发梢滴落。 他前脚刚迈入別墅大门,还没进宴会厅,管家便慌慌张张地迎了过来。 “二少爷?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芙萱在哪?”司宴直入主题。 管家愣了一下,“二少爷,你说是......” “裴延彻的老婆,这总认识了吧。” “哦。”管家终於反过来,“你说的是裴太太呀,她刚走。” “刚走?”司宴蹙了蹙眉,小声嘀咕了句,“要不要这么巧?” “刚走是多久?一分钟?两分钟?” 管家想了想,斟酌著说:“他们的车刚驶出大门,你就回来了。” 司宴猛然想起那辆跟他相对而行的劳斯莱斯,眼神一暗,转身就跑。 管家在身后大声喊道:“二少爷,你不先去见见老爷和夫人吗?” 司宴没理他,直接跨上机车,拧紧油门冲了出去,只留下轰鸣声。 *** 一辆劳斯莱斯正平稳地行驶在车道上,窗外的绿化丛不断后退。 周芙萱微微侧头,看向儿童安全座椅上熟睡的儿子。 舟舟歪著头,双眼轻闔,小嘴吧唧了几下,像是在吃东西。 周芙萱嘴角上扬,伸出手轻触了下软乎乎的脸颊,眼神越来越柔软。 “妈妈~” 舟舟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妈妈在这。” 她低声回应,轻轻拍抚著孩子的手臂,直到他呼吸重新变得均匀。 在安静的车厢里,疑问再次涌上她的心头。 那个素未谋面的司宴,会不会是离家出走的江宴。 周芙萱拿出手机,想给裴延彻发消息。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结果耳边忽然传过一阵机车的轰鸣声。 这车隔音好,正常情况,周围的声音传不进来。 像现在这样的轰鸣声,说明声源靠得极近。 周芙萱循声抬头,果然发现一辆黑色重型机车以危险的距离贴近她的车。 骑手戴著头盔,看不清面容,那姿態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周芙萱秀眉轻拧,这傢伙在干什么? 司机也察觉到了危险,立刻加快车速,试图甩开这不速之客。 这辆黑色重型机车却如影隨形般,始终与他们的车保持平行。 周芙萱正想让司机报警,那男人却掀开了头盔面罩,转头看向她。 江宴? 哦不,现在应该叫司宴了。 司宴朝她大喊:“芙萱姐,停车!” 周芙萱瞥了他一眼,打开通讯设备,“老陈,找个合適的地方停车。” 司机收到指令,很快將车平稳地停靠在路边。 司宴骑著机车一个急剎横在劳斯莱斯跟前,大步朝车后座走去。 “叩叩叩!” 车窗被敲响。 “姐!”他顿了顿,“芙萱姐,开下门。”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周芙萱的脸。 司宴討好地笑了笑,“芙萱姐,我有事问你。” 周芙萱抬眸看著他,感觉变得完全不一样。 “司二少?” 司宴眸光微闪,“你知道我身份了?” 周芙萱扫了眼他的机车和打扮,嘴角微微上扬。 “开这种车还能畅通无阻进入司家的,除了二少你,还有谁?” 司宴望著这张绝美的脸,这一声声『二少』听得他心里特別不得劲。 “抱歉,我不是故意隱瞒。” 周芙萱轻笑,“我觉得你这句道歉应该跟林绘说。” 司宴神色低落了一瞬,“她......她早不在意了。” 周芙萱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吧,为什么这样不要命地追我的车?” “我才没有不要命,我车技很好的,这种並行是常规操作。” 安全座椅上睡觉的舟舟被吵醒,小手揉著眼睛问:“妈妈,怎么了?” 周芙萱瞪了始作俑者一眼,转头柔声道:“没事,你继续睡吧。” 舟舟已经不困了,看向车窗外的男人,“叔叔?” 司宴目光移向小男孩,表情复杂,“舟舟,你还记得我?” 舟舟点了点头,“我记得,你是绘绘姨姨的男朋友。” 司宴乾乾地笑了两声,“现在不是了。” 舟舟挠了挠头,“为什么现在不是了?” “司先生,別跟小孩说这些。”周芙萱低声提醒。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赶紧说,我还有別的事忙。” 司宴回过神来,看了眼紧盯著他的小傢伙,“我就是好奇你的年龄。” “你到底是26岁,还是23岁?” 周芙萱眼睫微微颤动,压下心里的震惊,故作无语地笑了笑。 “司二少,你这人挺逗的,骑个车追了我二里路,就为了问我芳龄。” “你別打岔,告诉我,你到底多少岁?” 周芙萱故作不悦,“司二少,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我......”司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知道若是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周芙萱不可能说实话。 可这事关乎母亲的声誉,他没法全盘托出,需要先確认对方有没有可能是他姐姐。 他突然举起三根手指,表情严肃,“芙萱姐,我对天发誓,我没有任何恶意。” “我只是想確认一些事,你就告诉我你真实年龄,好不好?”他软著声。 “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给你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否则.......否则我將一辈子无法骑车!” 这对他来说是毒的誓言。 周芙萱能看出这男人目前没有恶意。 但那又如何? 她不会让给自己埋雷。 “叔叔,我妈妈26岁。”舟舟突然抢答。 周芙萱回头看了眼舟舟这个漏风马甲。 “我儿子已经告诉你答案了,还有別的事吗?” “不可能!”司宴脱口而出,“林绘跟我说,你只比我大四岁,难不成你骗了她?” 周芙萱冷声道:“我想我的年龄跟你没有关係吧,而且我也没有义务让你相信。” “就这样吧。”扔下这句话,车窗缓缓升起。 “等等!”司宴急得直接伸手按住升起的车窗。 “芙萱姐,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 车窗再次下降。 周芙萱平静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第137章 我怀疑我们是姐弟 宽敞雅致的茶室里,灯光柔和。 周芙萱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品茗杯,低头轻抿了一口,姿態閒適。 司宴坐在她对面,看著她这副悠閒的姿態,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这真是她姐姐吗? “芙萱姐,在说重要事情之前,我想先给你讲个故事,可以吗?” 司宴首先打破沉默。 周芙萱微微頷首,“客隨主便,说吧。” 司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二十三年前,有一对青梅竹马的恩爱夫妻,在婚后半年怀上了第一个孩子。” “有一天,怀有身孕的妻子像往常一样出门逛街,身边还跟著保鏢,期间只是去上个洗手间,就再也没回来。” 司宴的声音变得低沉。 “她的丈夫知道后,发了疯似的找她,双方亲属也动用了不少力量,但都找不到她。” 周芙萱眼睫颤动了下,“是被人贩子拐了吗?” 司宴摇了摇头,“人贩子没这本事。” 周芙萱眼眸微挑,“莫非是仇家?” “嗯。”说起这个,司宴忍不住咬牙切齿。 “当时男方家的內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使了阴招,把他的妻子抓了。” 周芙萱斟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对面,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女方家族势力应该很强,所以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想通过这种方式离间两家的关係,並且成功了,对吗?” 司宴紧盯著她,“芙萱姐真聪明。” 周芙萱轻笑,“这剧情不都老掉牙了吗?” “要我说,这男人问题最大,仇家是他惹的,受害的却是他的妻子,还有......” 她的话戛然而止,“你刚刚不是说女方怀孕了吗?后续是什么?” 司宴眼神阴沉,“男方抓了始作俑者,用尽办法,想要撬开他的嘴。” “可惜为时已晚,连那人都不知道女方的去向。” 茶室里十分安静。 周芙萱眸色微沉,端起品茗杯,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早已冷掉的茶。 冰凉的茶水滑过她的喉咙,似乎异常苦涩,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司宴的声音逐渐哽咽,“直到一年后,他才在一偏远山村找到了失踪的妻子。” “但那时候,妻子已经精神失常,认不出任何人,还极度厌恶男人。” “据说她生下了个女儿,在女儿几个月大时逃跑失败,又被人辗转卖到了更远的地方,受尽折磨......” 说著说著,司宴的眼神越来越骇人,似乎要將那些人都撕碎。 周芙萱眉心紧蹙,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臟蔓延到全身。 她闭了闭眼,將那股泪意硬生生憋了回去。 “然后呢?那位夫人康復了吗?” 司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好过一段时间,但过段时间就会復发,需要持续接受治疗。” “如今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那个女儿。”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周芙萱的反应。 周芙萱故作惊讶,“所以二十三年过去了,他们还没找到女儿?” 司宴微噎,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难道眼前这个女人不是母亲遗落的女儿,不是跟他血脉相连的姐姐? “嗯,没找到,但他们这些年都没有放弃寻找。” 周芙萱冷冷地说道:“那小姑娘估计死了。” “不可能!”司宴突然拔高了音量,“不许胡说!” 周芙萱往椅背了靠,双手交叉挽在胸前,目光冷然,“怎么不可能?” “那穷山僻壤的地方,被遗弃的女儿还不是那家人的种,谁愿意养个吃白食的,怕是早扔河里溺死了。” “就算不死,也会受尽磋磨,最后卖给一个老光棍,生一堆小苦瓜。” 说完,她脸上还流露出一丝同情,“唉,这个结果真让人心碎。” 司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想,艰难开口。 “这一切都还没有定论,我相信她还好好活著。”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对面的周芙萱。 周芙萱轻笑了声,但笑意不达眼底想,低声复述,“好好活著?” “司二少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莫非这不是虚构的故事?” “这......”司宴犹豫了片刻后,“这確实不是虚构的故事,那对夫妻是我爸妈。” “司伯伯和司伯母?”周芙萱故作惊讶,“抱歉,我一开始以为是个虚构的故事。” 片刻后,她表情一松,安慰道。 “虽然前面的经歷让人心疼,但好在司伯伯和司伯母迎来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什么幸福美满的生活?”司宴有点听不懂她的话。 周芙萱解释:“有了你,还有司凝,儿女承欢膝下,这多幸福啊。” “不!你误会了!“司宴猛地站起身,茶杯被碰翻,深色茶渍在桌布上蔓延。 “我们家一点都不幸福,母亲一直想要找到那个被遗落的女儿!” “芙萱姐,你知道吗?母亲的状態很差,每次发病都是在想你......” 周芙萱“啪”地合上茶杯盖,清脆的声响截断了他的话。 “司二少,你搞错了吧?司伯母为什么想我?” 司宴不再兜圈子,“芙萱姐,我老实告诉你,我怀疑我们是姐弟。” “也就是说,你可能是母亲遗落的女儿,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 周芙萱继续保持镇定,“我有爸妈的,他们在加拿大。” “我知道你有爸妈,但有没有可能你是收养的,但你爸妈没告诉你。” 周芙萱站在原地,假装思考了几秒,语气稍微软化,“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司宴继续道:“或许他们为了保护你,才不告诉你真相。” “芙萱姐,验证的方式很简单,只要我们做个亲缘鑑定就可以了。” 周芙萱似乎被冒犯到了,脸色微冷。 “因为你的怀疑,就要我去跟你去做亲缘鑑定,不觉得离谱吗?” 司宴其实自己也觉得离谱,但他不想大费周章地去寻找证据。 明明点钱就能解开的疑惑,没必要绕来绕去。 他立刻拿出手机,翻开相册,划拉出几张照片,递到周芙萱面前。 “芙萱姐,这是我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你们俩真的很像,不信你看。” 周芙萱目光落在屏幕上,呼吸猛地一窒,万般情绪汹涌而上。 她努力保持著镇定的样子,“我答应你做这个亲缘鑑定,就当买个清净。” 第138章 这样大家都能鬆一口气 亲子鑑定中心。 “请两位填写一下表格。”护士递过来两份登记表。 周芙萱接过表格,纤细的手指握著钢笔。 在『检测关係』一栏停顿了一下,最终写下『姐弟关係確认』几个字。 “医生,我想问怀孕会影响鑑定结果吗?” 她抬头看向正在整理东西的医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放心,不影响。” “嗯,那就好,谢谢。”周芙萱低头继续填写表格。 一旁的司宴听到她的话突然停笔,“你怀孕了?” 他的嗓门太大,引得周围的医护都抬头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周芙萱没有抬头,语气平淡,“嗯,我都结婚了,怀孕不是很正常吗?” “可你不是才......” 司宴及时止住话头,盯著她完美的侧脸,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如果她的履歷真实。 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医生,家里是中產阶级,而她还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这种配置的女人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 甚至三年前,周芙萱还只是怀著孩子主动上门,並非嫁入裴家。 如果这次的亲缘鑑定证实了两人姐弟的关係,就意味著她的年龄造假。 也就是说她生孩子的时候才二十岁。 这个年纪大学毕业了吗? 这是不是说明她的身份也可能是假的? 她刚刚那个被磋磨的假设是气话,还是確有其事? 司宴越想越心惊,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我的表格填好了。”周芙萱停笔,直起身子,將表格递给护士。 “你还没好吗?”她侧身,看向一动不动的男人。 司宴终於回过神来,“哦,我也快了。” 他加快了手速,一会就完成了表格填写,然后將纸张递给护士。 护士核对完信息,“可以了,两位请跟我来採集样本。” 採集过程很简单,最后司宴加钱做了加急处理,明天下午出结果。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大门。 周芙萱从包里取出一副墨镜戴上,表情瞬间变得冷酷。 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司宴突然开口。 “虽然我不知道结果,但我有很强烈的预感,你会是我的姐姐。” 周芙萱站在原地,透过墨镜看著他,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情绪。 从一开始她就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冷漠到一种不太正常的程度。 他不死心,继续道:“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周芙萱终於开口,语气柔和了些,但依旧透著礼貌疏离。 “司二少,在鑑定结果出来之前,我不想表態。” “万一搞错了,多尷尬啊,所以明天见。” 说完,她转身离开。 “姐!”身后再次传来司宴的喊声。 “我很开心,你被好心人收养,没有过你刚刚假设的苦日子。” 周芙萱脚步一顿,又继续行走,没有回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对啊,这样大家都能鬆口气。”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她优雅地走下阶梯,上了等候已久的车。 车门关上的声音乾脆利落。 司宴站在原地,看著车子扬尘而去,心里反覆琢磨著她最后那句话。 【这样大家都能鬆口气。】 *** 劳斯莱斯车內。 周芙萱终於摘下了墨镜,露出泛红的眼睛,里面氤氳著一层水雾。 “哈哈哈......” 一声压抑不住的低笑从她喉咙里溢出来。 这些年,她步步为营,费尽心机,终於如愿嫁入豪门,成为裴太太。 她特別开心,觉得上天待她不薄。 现在却告诉她,这梦寐以求的『上流人身份』在她出生时就已经拥有。 “我是司家大小姐。” 她低声呢喃著,声音里带著一丝窃喜。 巨大的喜悦和巨大的痛苦在她胸腔里面横衝直撞。 在完全隔音的后座空间里。 她抬起手捂著脸,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过了许久才渐渐停歇。 *** 林绘匆匆从外面赶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周芙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穿著宽鬆的家居服,头髮挽起,面前的茶几上摆著各种水果甜点。 “萱萱?” 周芙萱听到声音,缓缓转头,立刻朝她展露了个灿烂的笑容。 “绘,你终於回来啦,快来我这坐。” 她笑容满面地朝林绘招了招手,声音带著一种不自然的兴奋。 “绘,你来尝尝这个,我刚刚买的葡萄,超级甜,而且很多汁。” 林绘接过她递来的葡萄,在她身边坐下。 她一边吃,一边端详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后担忧地问。 “萱萱,你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不开心?”周芙萱嘴角扬起,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恰恰相反。” “我跟你说,现在我超级激动,整颗心雀跃得不行,压都压不下来。” 林绘:“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周芙萱不再卖关子,“我可能就要找到亲人了,我不再是孤儿了。” “什么?!”林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亲人在哪?” 周芙萱清了清嗓子,“我说出来,你可能会嚇一大跳。” “没事,你说。” “你的那个小狼狗弟弟,江宴是他的假名,而是他的真名叫司宴。” “司家可是跟裴家差不多的顶级豪门。” 林绘一脸懵:“啊?” 她收留的小弟弟是顶级富豪的儿子? 周芙萱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道。 “之前你不是说我跟他长得像吗?” “结果他今天来找我,问我年龄,说我可能是他母亲遗落在外的女儿。” “他说的细节几乎都跟我的情况对上了,然后我们就去做了亲缘鑑定。” “虽然结果还没出,但我知道这件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林绘瞳孔骤震,眼里都是难以置信。 周芙萱情绪异常亢奋,眼睛亮得惊人。 “绘,你听到了吗?原来我是千金大小姐!” “我將拥有巨额財富,显赫的身份。” “我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不用伏低做小,不用害怕身份曝光,更不用担心隨时被一脚踹开。” “最后即便离婚了,我也不怕自己的孩子受欺负,我可以保护他们。” “还有,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的社交场合,我可以光明正大给你钱,让你当超级富婆......” 她的语速飞快,滔滔不绝地说,像是要把所有情绪都塞进话里。 第139章 认!我怎么可能不认? 林绘安静地听著,心却揪得越来越紧,忍不住轻唤:“萱萱......” 周芙萱忽然抬手轻抚著平坦的小腹。 “要不是现在怀著身孕,这种喜事,我肯定开香檳,庆祝到天亮!” 林绘倾身向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別说了,这里没有別人,只有我。”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在我这里,你不用撑著。” 周芙萱脸上的面具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她猛地抽回手,“哭?我为什么要哭?” “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成了唾手可得。” “我高兴还来不及!我......” 她忽然对上林绘溢满心疼的眼神,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嘣』地一声断了,所有的偽装瞬间崩溃。 “呜呜呜~” 她脸上的兴奋消失,像一个被全世界拋弃的孩子,猛地扑进林绘怀里。 林绘紧紧抱住她,轻抚著她的后背,“没事没事,哭出来就好了。” 周芙萱將脸埋在她的颈窝处,抽噎著哭,双肩颤抖的厉害。 “为什么?”她的眼泪扑簌簌地从脸颊滑落,声音破碎。 “他们明明那么有钱,那么有势力,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每天都在幻想他们来接我回家,我从满怀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 “为什么啊?”她紧紧抱住林绘,眼泪浸透了她的肩膀。 “在我失望的时候,我只能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普通人,有很多无可奈何。” “我甚至以为自己是罪证,是母亲的耻辱,所以他们不愿看到我。” “我只能一个人在泥泞里野蛮生长,从未怪过他们。” 她的声音充满了悲凉,“我替他们想了一万种理由!结果通通都不是。”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著林绘。 “事实是母亲生病了,她把我给忘了,不知道我在哪里。” “她很苦,很可怜,我不能怪她。” “可我又有什么错?” “因为他们的恩怨,父亲的懈怠,我在黑暗里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 “那不是一年,两年,是从小到大,几千个日日夜夜......” 她哭得浑身发颤,“他们明明知道我遗落在偏僻山野,却幻想我会过得好。” 林绘心疼得无以復加,紧紧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声音哽咽。 “萱萱,那些都过去了。” “你还有我,还有舟舟,还有你腹中的两个宝宝......” 不知过了多久。 周芙萱崩溃的情绪逐渐稳定。 她鬆开了林绘的怀抱,眨了眨哭得乾涩的眼睛,“绘,你知道吗?” “他们不去找我,反而收养了个女儿来替代我,那人就是司凝。” “那天她像个胜利者一样,在我面前说她有多幸福,爸爸妈妈有多爱她。” 这个事实將她为父母开脱的理由彻底粉碎。 她那双泛红的眼睛一片冷然。 “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寧愿要一个假的女儿,也不来找我这个真的。” 林绘眼里充满了疑惑,“所以那是为什么?” 周芙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没猜错,我的亲生父亲应该是怀疑我的血统。” “母亲被抓走的这一路上受了很多苦,我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林绘气得瞪大了眼睛,“怎么可以这样?这也太过分了!简直枉为人父!” 周芙萱转头看向她,“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他顾虑的东西还有很多。” “比如母亲的声誉,家族的名誉,如果公开找我,这些都將藏不住。” “什么鬼?”林绘拔高了音量,“难道那些东西比你的命还重要?” “明知道自己的女儿被遗落在那种偏远山村,在一群豺狼虎豹手里。” “但凡有点脑子都能想到这个小女孩会经歷什么。” “他们怎么忍心的?!”林绘越说越激动,胸腔的怒火噌噌噌往上涨。 周芙萱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问题是他不確定我是不是他的女儿。” “再往好处想想,他可能不確定我还活著。” “一个不確定的『女儿』,不值得他舍掉名誉去找。” “或许他私下有派人找我,但效果甚微。” 林绘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父亲,不认也罢。” “萱萱,要不你只认母亲,不要认他。” 周芙萱已经完全冷静,经过刚刚的一通发泄,脑子反而变得更清晰。 她早就过了渴望父爱母爱的年纪。 “认,我怎么可能不认?” “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要的就是权势財富,以及能保护自己和宝宝的能力。” “如今上天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换个思路想想就是天上掉馅饼。” “我怎么可能为了发泄那些不值钱的情绪,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林绘:“你的意思是就这样原谅他们?” 周芙萱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这些都不重要,原不原谅,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他们想听什么,我都能说给他们听。” 反正这一路走来,她撒了不少谎。 “『愧疚和亏欠』利用得好,我可以得到更多,现在这个局势对我非常有利。” 林绘听得有些心酸,“你想要他们更多的愧疚,就得展示你过往的苦难。” “这不就得暴露你身份造假的事实?” “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为了嫁入豪门,身份造假,这会不会不对你形象不好?” 周芙萱往沙发背靠了靠,“谁说我是为了嫁入豪门,偽造身份?” 她一本正经地说。 “因为美貌,覬覦我的人太多,他们都欺负我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我还因此差点被卖到缅区。” “我太害怕,才不得以偽造身份,假装自己有父母的保护,实属无奈之举。” “如果我有爸妈撑腰,我何至於此?” 林绘恍然大悟,“没错,就该把责任全推给他们,让他们內疚去。” “哦不对,本来就是他们的责任。” “呵,缺失了二十三年的养育和关心,哪能认个亲就一笔勾销?” “他们想要得到你的原谅,就得好好表现!”林绘在一旁愤愤不平。 周芙萱累了,背靠沙发,闭上眼睛。 在心里筹划著名明天该怎么表现,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第140章 前所未有的恐慌 司凝的生日宴极尽奢华,分为白天和晚上两场。 白天在宴会厅举行常规宴席,而晚上则转场至豪华游艇举行派对。 此时派对已接近尾声,游艇正在返航。 司凝脱离热闹人群,独自走到船尾甲板,看著黑漆漆的海面发呆。 夜风拂来,她冷的瑟缩了下身子 ,双手轻轻摩挲著光裸的手臂。 “需要披肩吗?”一道清润和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逸年拿著件羊绒披肩,站在距离她半米的位置,举止绅士。 “谢谢。”司凝接过披肩,自然地披在身上。 沈逸年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就在这时,天空开始绽放新一轮的烟秀。 烟组成了『司凝,生日快乐』几个个大字,在夜空中绚烂绽放。 甲板上响起一阵阵欢呼。 司凝仰头看得入神,唇角微微扬起。 沈逸年看著她的侧脸,忽然问:“这场生日宴是司伯伯准备的吗?” 司凝点了点头,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嗯,我的生日宴一直都是父亲在负责。” “父亲跟我说,这次的生日宴,他提前了大半个月准备。” “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效果倒是不错。” “没有了像往年的中年人土味审美,看来我的吐槽起了效果......” 她俏皮的话语里处处展示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宠爱。 事实上,成年后的生日宴都由她全权负责,包括期间的各种沟通。 但她不打算跟外人解释这些。 沈逸年浅笑,“司伯伯很疼你。” 司凝点头,“父亲確实特別疼我,只要我开口,他都会满足我。” “阿凝,原来你在这里。”林乔微快步朝他们这边走来,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司凝闻声回头,看见林乔微,轻笑著问:“你怎么喝得醉醺醺的?” 林乔微:“刚刚跟阿皓几个玩游戏老输,就多喝了几杯,出来透透气。” 她说完,才看向沈逸年,假装刚看到他,,“哟,沈少爷也在啊。” 『沈少爷』三个字瞬间刺进了沈逸年的心里,但他面上半点不显。 “嗯,我也是出来透透气。” “哦~”林乔微故意拖长尾音,眼里带著意味不明,“那倒是挺巧的。” 她径直走到两人中间的位置,用身体隔开他们。 “沈少爷,我现在跟阿凝有私密话要说,你確定要站在这里听吗?” 沈逸年依旧笑得和煦,“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林乔微看著沈逸年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声音没有半分收敛。 “一个私生子也好意思凑过来。” 沈逸年背对著她们,听到这句话,眼神瞬间变得阴冷,脚步却未停。 司凝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乔微,逸年是我的朋友,你不该这样说。”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沈逸年听见。 林乔微无奈地嘆了口气,直到看不见沈逸年的身影,才开口。 “阿凝,这私生子摆明了想追你。” “你態度再不强硬点,到时候他肯定跟狗皮膏药一样粘著你,信不信?” 司凝看著她,“这事我自有分寸,现在是我的生日宴,我们不聊这个。” 林乔微脸色訕訕,“行吧,那我不说了,我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今天我那个没用的弟弟发消息给我,突然问起周芙萱的情况。” 司凝眸光微闪,“他为什么问这个?” “我问了他,他说是帮司宴问的,我就奇怪司宴怎么问起周芙萱了?” 司凝心中一紧,“那他有没有说原因?” “这个我也问了,但他说不知道,所以我才过来跟你说这个事。” 司凝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生日宴期间,不想扫你的兴。” 司凝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林乔有些不明所以,“阿凝,你这是怎么了?莫非司宴又闯祸了?” 司凝脸色很快恢復如常,“没事,我就是纳闷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司凝藉口上洗手间,来到游艇的一个房间。 她拿出手机,立刻给司宴打去电话。 结果收到的提示音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打了好几次都是这个提示音,她终於意识到自己被司宴拉黑了。 “司宴这傢伙有没有搞错?” 司凝心底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浓烈,但现在游艇还需一个小时才靠岸。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再次拿起手机给家里的管家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朱管家,我想问一下,司宴今天有没有回司家?” 朱管家:“二少爷下午匆忙回来过一趟,但一会就骑车离开了。” “他回来干嘛?” “二少爷只问了我裴太太在哪,我说她刚离开,他就追了出去。” 司凝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突然响起朱管家的惊讶,“二少爷,您终於回来了!” 司凝呼吸一窒,“司宴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几秒后才是朱管家的声音。 “是的,二少爷回来了,直奔二楼。” 司凝忽然紧张了起来,“那你赶紧把手机给他,我有话要跟他说。” “好的,我现在就去。”朱管家握著手机,转身往上跑,一边追一边喊。 “二少爷等等我。” 司宴听到声音,终於停下了脚步回头,语气极度不耐烦,“干嘛?” 朱管家气喘吁吁地说:“大小姐让我把电话给您,她有话跟您说。” 司宴冷冷地瞥了眼管家递来的手机,提高音量,“让她滚远点!” 丟下这句话,他大步流星地离开。 朱管家被骂得呆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说:“大小姐,二少爷不接您的电话。” 司凝脸色,紧咬著后牙槽,冷声问:“他是不是去了母亲的房间?” 管家:“是的。” “嗯,我知道。” 说完,她便掛断了电话,手里紧紧地握著手机,心底的恐慌感愈发浓烈。 这司宴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会是看到周芙萱的脸,所以误会她是母亲的遗落在外的女儿吧。 可这个周芙萱只是长得像母亲,根本不是母亲的女儿啊。 话虽如此,她还是很不安,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不是出错了。 她想打电话给母亲,但现在打电话太刻意。 她想了想立刻给周芙萱打去电话,想要试探一下口风。 结果得到了同款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141章 她就是我的小瑾 司宴敲响了爸妈的房门,“妈,开门!” 片刻后。 门猛地被拉开。 司明津穿著深蓝色睡袍的身影堵在门口,眼睛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司宴,大晚上,你发什么疯?” 司宴看到父亲依旧严肃的脸,一开口就是斥责,心情烦躁。 “什么大晚上,现在才11点。”他直接溜进了屋里。 “你这臭小子!礼数都进狗肚子里了?”司明津一把拽住儿子的后衣领。 在拉扯中,他窥见儿子后颈下方那片若隱若现的纹身,瞳孔骤缩。 “你又纹身了?” “关你屁事!”司宴反手挣脱。 司明津压低声音训斥:“怎么不关我的事?身体髮肤受之父母。” 司宴正想反驳,主臥的灯却亮了起来。 “阿宴?” 温姝顏突然出现,身上穿著真丝睡袍,头髮披散,看著像是刚睡醒。 “你不是在加拿大上学吗?怎么会大晚上出现在家里?” 司宴望著几个月未见的母亲,隱藏在內心的思念汹涌而出。 母亲似乎更憔悴了。 “妈,”他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我就是突然想你了。” 温姝顏眸色温柔,抬手轻抚儿子额前的碎发。 “傻孩子,想我了可以跟我视频通话,周末或节假日都可以回来。” 司宴望著母亲,表情有些委屈,试探性地问:“妈,你现在精神怎么样?” 温姝顏被问得一愣,隨后温婉一笑,柔声道:“妈没事,妈现在很好。” “那就好。”司宴鬆了口气,然后抿了抿唇,认真地说:“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我好像找到姐姐了。” 话音刚落,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温姝顏眼神变了又变,不確定地问:“阿宴,你、你刚刚说什么?” 司明津皱眉盯著儿子,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司宴咽了咽唾沫,“我说我好像找到姐姐了,她现在叫周芙萱。” “她跟你长得很像,都非常漂亮......” “不可能!”司明津厉声打断,“芙萱虽然长得像,但她年龄对不上。” “而且我派人查过她的身份,她从小在加拿大长大,不可能是小瑾。” 司宴冷嗤。 这下子,他终於知道为什么父亲找了二十三年还找不到姐姐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跟她已经做了亲缘鑑定,结果明天出来。” 温姝顏紧紧地攥住儿子的手臂,神色激动,“阿宴,谁是周芙萱?” 司宴扶著母亲的双肩,“妈,你先別著急。” 他掏出手机,划拉著相册,找出几张今天偷拍周芙萱的照片。 “你看,这就是周芙萱,你们长得特別像。” 温姝顏急切地接过他的手机,看到照片里的女人,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小瑾?”她只疑惑了一秒,立刻坚定地说:“没错,她就是我的小瑾。” “我的小瑾就是长这样,我的小瑾......” 司明津看见妻子有些癲狂的状態,心里一个咯噔,知道她可能要发病了。 他回头瞪了儿子一眼,“你事情都没搞清楚怎么能直接给你母亲看照片?” “万一搞错了......” “不会搞错!她就是我的小瑾。”温姝顏打断了他,转向儿子,急切地问。 “你告诉我,小瑾在哪里?我的小瑾在哪里?” 她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快带我去见小瑾,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阿顏,你先冷静下。”司明津急忙抱住妻子,“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阿宴不是说,做了亲缘鑑定吗?” “等结果出来了,我们就直接见面,好不好?” 温姝顏拼命摇头,“不需要鑑定,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就是我们的女儿小瑾,绝对没错!” “她的眼睛很漂亮,皮肤很白,这鼻子这嘴跟照片一模一样。” “我知道。”司明津放软了声音安抚,“可现在太晚了,她肯定在休息。” “我们明天再去看她,好不好?” “不要!”温姝顏突然犯倔,“明天可能就又找不到了。” “我们现在过去守著,我保证不吵醒她,我就在旁边安静地看著她。” 司明津十分为难。 “阿宴!”温姝顏又去抓儿子的手,“带我去见她,我要见她,现在马上!” 司宴安抚:“妈,你不用著急,她就在住在裴家,跑不了的。” “你要是实在不安心,我现在打个电话確认一下。” “好好好。”温姝顏拼命点头,“那你赶紧打电话给小瑾。” 司宴拿出手机给周芙萱打去了电话。 幸好在交表格的时候,他特地记下了她的联繫方式。 电话拨了过去,传来的是机械的提示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此语音刚落,温姝顏瞬间炸了。 “为什么没有接电话,她是不是在怨我?”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她,我要告诉她,我没有不要她,我要跟她道歉......” 司宴眉心紧皱,“妈!有些人睡觉会关机,很正常的,你先別著急。”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去找小瑾。”温姝顏情绪激动,身体都在发抖。 司明津看出来不对劲,立刻给了儿子一个眼神,让他去抽屉拿镇静的药物。 司宴慌忙衝到床头柜,打开第一层,熟练地从几瓶药中拿出那瓶镇静药。 他拧开药瓶,倒出几粒药片,顺便接了一杯温开水,“来,妈把药吃了。” 温姝顏看到他手里的药,情绪更加激动。 “我不要吃药,你们別想让我忘记女儿!” “你们这群混蛋!我不要忘记女儿!” 司宴看著眼前的母亲,恍惚回到了从前。 第142章 家里人找来了 司明津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安抚。 “这药只有镇静作用,不会让人失去记忆。” “我不信!你总骗我!” 她拼命挣扎著,由於情绪太过激动,突然像断线木偶般向后倒去。 “阿顏!”司明津接住瘫软的妻子,朝儿子咆哮,“还愣著干嘛,赶紧去叫医生。” 司宴终於回过神来,立刻掏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去了电话。 家庭医生很快赶到。 经过检查,温姝顏並无大碍,只是情绪太过激动,晕厥了过去。 司宴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母亲,脸上充满了愧疚。 司明津给妻子掖好被子后,直起身子,看向儿子的眼神格外凌厉。 “你给我出来。” 司宴看了眼母亲,认命地跟著父亲去了主臥客厅。 司明津二话不说,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你这个混帐东西!” 结果平时溜得比兔子还快的儿子愣愣地站在原地,那双黑眸直勾勾地望著他。 他猛然收住力道,手掌悬在半空,迟迟没落下。 司宴喉咙滚动了下,“打啊,怎么不打了?” 司明津掌心发颤,最后脱力般垂落,恨铁不成钢,“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子?” “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一回来就刺激你母亲。” “你跟芙萱见面这件事,完全可以提前告诉我,我来安排好一切,可你偏偏......” 他实在说不下去。 这个儿子做事如此莽撞,让他很失望。 司宴深吸一口气,“我承认自己今晚確实莽撞了,没有考虑周到。” 他只是想让母亲提前適应一下,明天见姐姐的时候可以顺利些。 没曾想弄巧成拙。 他话锋一转,“但我比你强多了。” “你找了二十三年,都没找到姐姐,我一天就找到了。” 司明津神色复杂,“你就这么確定,芙萱是你姐姐?” “你不希望她是?” “这是我希不希望的问题吗?” “你就说你希不希望。” “我......”司明津顿了顿,轻声说:“我自然希望她是。” 他想起老罗的调查结果,那个化名『蝴蝶』的女孩让人痛心疾首的结局。 如果芙萱是小瑾,绝对是最好的消息,但他害怕空欢喜一场。 他恢復了严肃,“你在哪个鑑定机构做的鑑定?” *** 深夜。 电话那头传来鑑定机构负责人恭敬的声音。 “司先生,加急报告已经出来了,电子版发到您邮箱。” 司明津掛断电话,拿出平板,点开邮箱。 司宴突然冒出来,抢过他手中的平板:“先给我看看。” 他直接跳过那些数据,看最后的结论。 依据现有遗传学分析: 周芙萱与司宴之间存在全同胞(姐弟)关係的可能性为99.99%。 司宴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激动道:“我就说嘛!周芙萱就是我的姐姐。” 司明津立刻夺过他手中的平板,看向鑑定结果。 “全同胞”三个字在他脑海中炸开。 周芙萱真是他和阿顏的女儿! *** 次日一早。 周芙萱坐起身,不紧不慢地打开手机。 昨晚她情绪波动太大,为了两个宝宝著想,故意关机,保清静。 反正都迟到了二十三年,再急也不差这一晚,况且她也没那么急。 手机屏幕刚亮起来,页面就跳出了好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 【姐,鑑定结果加急出来了,结果显示我们真的是亲姐弟!】 【爸妈已经知道了这事,现在正在赶往裴家的路上。】 周芙萱神色微变,立刻点开那张鑑定书的照片。 看到鑑定结果,她的心都缓了半拍。 虽然她昨天已经確定自己是司家女儿,但看到结果,还是有些悸动。 “芙萱,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裴延彻从衣帽间走出来,正在整理袖口。 周芙萱终於回过神来,看向已经穿戴整齐的丈夫,表情有些纠结。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出:“老公,原来我是司家的女儿。” “你说什么?”裴延彻目光停驻在她身上,眼底满是惊讶的情绪。 她又说道:“我说我是司家的女儿,家人找到我了,他们待会就要过来认我。” *** 厚重庄严的大门从两边缓缓开启。 裴延彻站在门廊处等候,面容沉静。 司家的车队整齐地驶入园,停在別墅前的车道上。 司明津最先下车,凝重的脸上显出一丝紧张。 “司伯伯。”裴延彻走上前与他握手。 司明津看向裴延彻的眼神有些复杂,“小瑾呢?” “芙萱身体不便,我让她在客厅等候。” 司明津昨晚已从儿子口中得知小瑾怀孕的事,於是点了点头。 紧接著,司宴从车里出来,转身搀扶母亲。 温姝顏从车里出来,穿著一身剪裁高级的白色长裙,搭配深蓝色披肩。 头髮精心盘起,还难得地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又典雅。 她好久没打扮自己了。 因为不想给女儿留下邋遢憔悴的第一印象,她这次好好打扮了一番。 最后下车的是司凝。 她神情有些凝重,紧紧挽著母亲的手,像是怕一鬆手,母亲就离她而去。 然而,温姝顏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失落,眼里都是掩不住的急切,到处张望,寻找女儿的身影。 裴延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位司伯母几眼,发现她跟周芙萱確实有些像。 小时候他见过温姝顏,还参加过她和司伯伯的婚礼。 可惜时间久远,而他年纪尚小,早忘了她的模样。 温姝顏急切地问:“小瑾呢?我的小瑾在哪?” “伯母,她在客厅等你们,我带你们过去。”他微微侧身,引眾人入內。 温姝顏已经迫不及待,边跑边喊。 “小瑾,妈妈来找你了。” 周芙萱听到呼唤,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一步步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下一秒,一个衣著优雅的女人踉蹌著冲了进来,正好碰见迎面走来的周芙萱。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匯,凝视著彼此...... 第143章 开了闸的眼泪 温姝顏的嘴唇颤抖著,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捨不得眨眼。 她目光炙热地盯著周芙萱,像是要將她每一个细节都刻进心里。 这眉毛,这眼睛,这鼻樑,都与二十三年前襁褓中的婴儿重叠在一起。 “小瑾,我的小瑾,我是妈妈呀......” 温姝顏哽咽著,眼眶里溢满了眼泪。 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颤抖著等女儿的回应。 周芙萱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望著眼前的贵妇人,迟迟没有反应。 昨晚,她在脑海中预演过无数次这个场面。 也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展示她的委屈难过,同时又不显得刻意。 一切准备都已就绪,她以为自己会像以前那样游刃有余地表演。 但此刻,她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呆怔在原地,喉咙像被一团堵住。 在心里计划好的那声『司伯母』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终究不忍心用那样冰冷的话刺痛生病的母亲,但也没办法喊出那声『妈』。 “小瑾!”温姝顏得不到回应,再也忍不住,衝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对不起,小瑾,是妈妈对不起你,让我们母女分开了这么久......” 周芙萱浑身僵住。 整个人被柔软和温暖包裹住,鼻息间縈绕著一股淡淡的香气。 原来她小时候日思夜想的妈妈怀抱是这样的。 忽然,那些被她深埋的童年记忆翻涌而上。 她的脑海里快速闪过: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四处透风的棚屋里,冬天她冻得蜷缩著身子,夏天她被蚊虫咬得睡不著。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挨不完的饿;还有隔三差五的打骂...... 温姝顏眼眶通红,哽咽著说:“小瑾,你是不是恨妈妈没有早点找到你?” 周芙萱看著她,眼神躲闪,依旧不语。 温姝顏心像被剜开了个口子,痛不欲生。 “其实我也很恨自己,怎么可以丟下小小的你跑了?” “我真是该死,我不配当你的妈妈......”她咬牙切齿地说著,像是恨极了自己。 周芙萱瞬间清醒过来,怕她情绪失控,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事已至此,难过改变不了什么,您別怪自己了,好好保重身体。” 她声音里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乾巴巴的。 温姝顏听到女儿回应,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將女儿搂得更紧了些。 司家人站在几米之外的地方,都没敢上前打扰相拥而泣的母女俩。 司明津站在最前方,表情肃穆,沉静的黑眸里却闪烁著泪光。 司宴没那么克制,看到这一幕,毫不掩饰地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 司凝则站在更远的位置。 她特意没化妆过来,本就寡淡的脸稍显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特別憔悴疲惫。 这跟昨天生日宴上容光焕发、风头正盛的司家大小姐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紧盯著远处抱在一起的『母女』,上齿不自觉地陷入下唇,血色褪去。 一种被拋弃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臟,双手藏於裙边,紧握成拳。 裴延彻悄无声息地站在周芙萱身侧不远的位置,时刻保持著警惕,提防著温姝顏。 据他刚刚的观察,温姝顏的精神状態似乎不太稳定,像是隨时会失控。 司明津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几步,张开双臂,想要將妻子和女儿拢入怀中。 “阿顏,小瑾......” 周芙萱余光察觉到他的意图,身体就像触电般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反应有些大,让正沉浸在悲痛中的温姝顏都抬起了头,疑惑地看著她。 司明津的手臂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收回,“小瑾,爸爸也很想你。” 周芙萱克制又疏离,“司伯伯,我是你们女儿这个消息太过突然。”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司明津注视著她,平日里沉稳的目光,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慌乱无措。 片刻后,他深深地嘆了口气,“嗯,你说得没错,是我操之过急了。”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適应。” 温姝顏终於鬆开了怀抱,颤抖的手抚上女儿的脸,哽咽地问。 “小瑾,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周芙萱听到这个问题,委屈的情绪瞬间上涌,正要按照昨天想好的说。 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幸好小瑾被好心夫妻收养,从小在加拿大长大。”司凝突然开口。 她双眼噙著眼泪,缓步走来,一手揽住母亲的肩膀,柔声安抚。 “妈,你不要太难过。” “小瑾养父母家庭条件很好,很爱她,而小瑾也很爭气,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如今她回来了,还有我们一家继续爱她,这是最美满的结局了。” 说完,她转过身一把握住周芙萱的手。 “小瑾,我们家这些年一直在找你,都盼著你回归。” “这些年,母亲每天都活在失去你的愧疚和痛苦中,如果你过得不好,她肯定会很难过,会痛不欲生。” “好在上天没那么残忍,虽然让你跟我们分別多年,但让你遇到了很好的养父母,和幸福美满的婚姻。” 周芙萱垂眸扫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再看向眼前眼泪汪汪的女人。 她在心里连连冷笑,要不是自己也在演戏,都想给这女人鼓掌了。 看来,她当初的直觉没有错。 这司凝果然是一朵白莲! 司宴气得快步向前,一把推开司凝,怒骂道:“你在放什么狗屁?” “你知道什么,就在这说说说!” 司凝被他骂得一愣,正要用她惯用的方式反击回去,结果下一秒。 周芙萱突然扑向温姝顏,抱著她放声大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呜呜呜~” “妈。”她终於哽咽地喊出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 温姝顏胸口一窒,紧紧回抱著她,“小瑾,妈妈在这,不哭不哭......” 周芙萱却哭得更凶,將脸埋在温姝顏肩上,任凭泪水浸透她肩膀上的衣料。 那架势就像要將二十三年积攒的委屈和痛苦一次性发泄出来。 但她一个字也不说,只是紧紧攥著温姝顏背后的衣料,“呜呜呜~” 此刻的状態让她想起,三年前,她挺著孕肚,给裴延彻哭灵。 那会全是演技,没有一丝真情。 所以哭得格外难受,眼泪都哭干了,脑瓜子更是嗡嗡嗡地疼。 最后实在挤不出一滴眼泪了,她只能装作哭晕过去,让人抬走。 没想到时隔三年,她又要演一次差不多的戏,而且同样是怀著身孕。 不过好在这次难度低了很多。 她根本不需要刻意表演,这些年的委屈和酸楚就已经涌上心头。 这眼泪跟开了闸似的,源源不断往外涌。 第144章 夫妻组合拳 温姝顏听得心都要碎了,想到了很多不好的可能。 “小瑾,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好,你告诉妈妈......” 周芙萱一个劲地哭,故意让他们揪心。 那些痛苦由她嘴里说出来反而显得廉价。 她只需要透露一点点,但凡他们有点在乎她,都会亲自去查。 如果这都不查,这张苦情牌算是废了,那她说再多,哭再狠都没用。 司明津想起之前查到有关周瑾的资料。 那个寄人篱下,受尽虐待,小小年纪就輟学,离家出走的小姑娘。 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痛,自他心底深处汹涌而上,衝击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很心痛女儿的遭遇,同时也害怕让阿顏知道这些,会承受不住。 司凝在一旁看著,眉心紧皱,手指悄悄掐进掌心,却感受不到半分痛处。 温姝顏捧著她的脸,手指颤抖地抚过她的脸。 “小瑾,你告诉妈妈,好不好?” 周芙萱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话,结果跟失语了一样,颤抖著发不出声。 裴延彻心疼得无以復加,快步走上前,將几乎瘫软的周芙萱拥入怀中。 周芙萱见他来了,暗地里鬆了口气,顺势將脸埋进他的肩窝处。 她轻轻地抽噎著,双肩微微颤抖。 裴延彻轻抚著她纤细的后背,抬头看向司家人,声音低沉冷硬。 “伯父伯母,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芙萱如今怀了身孕,情绪不宜剧烈起伏。” “而那些过去是她的痛,请別再让她自揭伤疤,这样对她太过残忍。” “你们若是想了解,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但现在,请让她平静一下。” 周芙萱眸光微闪,抽泣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隨即紧紧环著他的腰。 她没想到裴延彻会说这番话。 不过借他之口说出真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她安心地伏在男人肩膀上抽泣,透过朦朧的泪眼观察著父母的反应。 “我现在要送芙萱回房休息,有话以后再说。” 说完,裴延彻一把將人横抱起,朝两位长辈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温姝顏眼中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快步跟上,“我想陪著小瑾。” 裴延彻用身子挡住了她,眼神冷冽,语气礼貌却透著丝丝寒意。 “伯母,说实话,芙萱丟了二十三年,即便相聚也不急於这一时。” 扔下这句话,他抱著怀里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然而这句话却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进了温姝顏心里,她的脸色刷地惨白。 *** 回到房间。 裴延彻抱著她,顺势坐在沙发上,低头凝视著她,眼神关切。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手指轻轻梳理著她汗湿贴在额前的头髮。 周芙萱伏在他怀里,轻闔著双眸,还未流乾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我不累,只是心很乱。”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显赫的家世。” “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只觉得难过。” 裴延彻轻握著她的手,“你恨他们吗?” 周芙萱眼睫微颤,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我.....”她犹豫片刻后,轻嘆了声,“我这人不喜欢恨来恨去,这样很累。” “况且我恨他们又如何,不恨他们又如何?我受的罪早受完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为自己谋利。 不过她不会跟裴延彻坦白这样的心思。 裴延彻蹙了蹙眉,想起那张照片。 小小的人儿站在土墙前,身上还有未消去的青紫,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 再对比司家收养的女儿司凝,完全可以说是用金钱浇灌著长大。 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底有些不爽。 “嗯,你在这待著,我去跟他们说你的过去,让他们知道你这些年经歷了什么。” 周芙萱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她原本的计划是透露些信息,让亲生父母去查,去了解她的过去。 现在裴延彻准备插手,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气。 她抿了抿唇,故作为难。 “可我对外的身份是父母双全,家庭幸福,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如果坦白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假,都是我的偽装。” “他们可能会觉得我是个谎话连篇的人,我怕他们会对我失望至极。” 裴延彻轻嗤,“他们有什么资格对你失望?” “你长成现在这贪財爱说谎的性格,完全是他们作为父母的失责。” “如果他们没把你弄丟,你会变成这样吗?” “他们是最没有资格挑剔你的,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忧虑这些。” 周芙萱:“......” 什么叫贪財爱说谎? 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吗? 她委屈地轻哼了声,委屈巴巴,“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形象。” 裴延彻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在这,额头青筋抽动了下,“这不是重点。” “我是想告诉你,他们才是最该反省的人,你个受害者不需要隱藏。” 周芙萱从他的怀里起来,抽抽噎噎。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会包容我的过错。”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我不敢赌。” “我寧愿不认这亲,都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偽造身份.......” 她一边抽泣一边说,余光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男人的反应,她突然爆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呜呜呜~” 裴延彻嘆了口气,重新將她拢入怀中。 “谁说身份是你偽造的?你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周芙萱眨巴著泪眼,眼底闪烁著期待,“老公,你的意思是......” 裴延彻抬手抹去了她眼底的眼泪。 “是失忆前的我,为了娶你,才帮你偽造了这个身份,这总可以了吧。” 周芙萱双眼一亮,紧紧地圈住他的脖颈,“老公,谢谢你,你真好。” 第145章 真相总是让人崩溃的 管家推开门,將司明津和温姝顏请入別墅西侧的会客厅。 “司董事长、董事长夫人,请进。”他微微弯腰,语气非常恭敬。 司明津扶著神色恍惚的妻子走入会客厅。 温姝顏原本呆滯红肿的双眼,在看到裴顏彻后终於有了焦距。 她挣脱丈夫的手,踉蹌著来到裴延彻面前,“小瑾情绪好点了吗?” “她、她现在愿不愿意见我?” 裴延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扫了眼沙发,伸手示意:“伯父伯母,请坐。” 司明津微微頷首,轻扶著妻子坐下。 “延彻,我们想知道小瑾这些年的经歷。” 裴延彻亲自为两位长辈斟茶。 茶烟裊裊间,他开门见山道。 “这原本该芙萱告诉你们,但依照她的性格,不可能主动告知,所以今天由我这个丈夫代劳。” 温姝顏身体前倾,“那你赶快告诉我,小瑾这二十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想知道有关小瑾的每一个细节。” 裴延彻目光扫过她的脸,隨后看向司明津。 “伯父伯母,我提前说一声,待会的话题会有些沉重。” “所以我希望你们无论內心有多难受,都务必听完再表现出来。” “因为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他並不想反覆提及周芙萱的过去,更不想看这两位长辈哭哭啼啼。 司明津阅人无数,自然察觉出裴延彻对他態度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敬重到冷漠,甚至有一些不敬。 司明津收回目光,严肃地点了点头,“嗯,你说吧。” 裴延彻首先打开之前侦探查到的资料,一式两份分別递到他们手上。 “小瑾几个月大就寄养在周文的弟弟和弟媳家里。” “因为她的身份,在那个家特別不受待见,但有周文匯钱,她日子也还过得去。” 说到这,他特意看了眼司明津。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这个父亲做的还不如一个毫无血缘关係的人。 司明津呼吸一紧,惭愧地垂下了眼眸。 裴延彻继续道:“不过周文在小瑾七岁那年就意外去世了。” “自那以后,她的处境变得越发艰难,住著破败的棚屋,挨冻受饿都是常有的事。” “小小年纪就承包了家里大部分家务活,一旦做不好,就会挨骂挨打。” “邻居说,他们隔三差五就会听到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求饶声。” “甚至发了高烧也没人带去看病,一个人爬到邻居家门口求药......” 裴延彻的声音很平静,只有呼吸交替间略显沉重。 这次的资料比之前还要齐全。” 他说了很久,很详细,每一句话对司家夫妇来说,都是一记重锤。 温姝顏表情痛苦,双手紧紧捂著嘴,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呜咽。 但她的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坠。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罪,她就心如刀绞,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真的好后悔逃跑。 当初如果她没有逃跑,守著小瑾,她就不会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受苦。 即便一辈子都离不开那里,她也认了。 司明津垂眸沉默著,在不知不觉间手指已经掐进沙发扶手里。 看来老罗查到的那个周瑾真是小瑾。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子和女儿。 裴延彻冷漠地看著他们,並没有多大感触,很快又继续说道。 “这些都还只是乡里邻居的口述,事实上小瑾受的苦远不止这些。” “你们手上的资料里,有一份住院报告。” “那是芙萱第一次被人送进医院,还是因为伤势太重。” 温姝顏脸色煞白,颤抖著手,急切地寻找著这份住院报告。 几乎是同一时间,夫妻二人都拿起了报告。 当他们看清报告內容时,相继倒吸一口冷气...... 裴延彻一旁解释:“那天周明想对芙萱不轨,两人发生了爭执。” “芙萱在逃跑时,腰侧被那傢伙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直到现在她腰侧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他们怎么可以伤害我的小瑾?”温姝顏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咬著牙,“我要杀了这帮畜牲!” 她的目光在搜索,像是在寻找趁手的利器。 司明津见状,立刻將她圈在怀里。 “阿顏,你冷静点......” 温姝顏眼泪流个不停,“你让我怎么冷静?” “刚刚你也听到,我们的女儿在地狱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被一群人渣欺负。” “我们没有保护好小瑾,我们都该死!” 最后一句几乎是从她齿缝中挤出来的。 司明津神色凝重,轻抚著妻子的后背。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小瑾。” 裴延彻冷声开口:“那些人已经付出了代价,不劳你们费心了。” 温姝顏瞬间安静了下来,转头急切地问:“那些人都得到了什么报应?” “生不如死的报应。”裴延彻並不打算细说。 温姝顏也没再追问,差点失控的情绪终於缓和了下来,但身子还在发抖。 司明津看到妻子这样,心疼至极,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 “阿顏,如果太难受,我们就先不听了。” 他知道接下来的真相更让人痛心,他实在不忍心妻子再次陷入痛苦中。 温姝顏猛地將手抽出,“不可以!” “我们只是了解,就受不了了,可小瑾却过了十七年这样的日子。” “那时候她肯定渴望我们去救她,但我们没有这么做,我们对她太残忍了。” 司明津闭了闭眼,不再劝她。 温姝顏强忍著锥心的疼,看向裴延彻,“你继续说,我承受得住。” 裴延彻看著眼前的女人,“后续她逃出了周家,因为年纪小,日子过得依旧艰难。” “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又长得好看,很快又被坏人盯上,差点被卖掉。” “具体的经过,我不多赘述,那份资料上都有写,你们自己看。” 他没给两位反应的时间,又拿出三本日记本,缓缓推到他们面前。 “这是小瑾的日记本,比起外人的陈述,你们更该了解她当时的心境。” 第146章 都是你的姐姐 温姝顏颤抖著手,拿起其中一本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稚嫩的字体,应该是小时候写的,有些字已被泪渍晕开。 【今天,好饿啊,眼睛都快冒星星了】 【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婶婶总骂我】 【好冷,睡不著,好想有一床暖暖的被子】 【坏蛋,他们都是坏蛋,我才不是野种,我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我昨晚又梦到妈妈了,她带我吃了好多好吃的,有鸡腿,有肉包子......】 【我好想妈妈,她什么时候来看看我】 【爸爸没了,妈妈也不在,我好像真成孤儿了,我真的好难过】 看到这里,温姝顏终於崩溃了。 她瘫坐在地上,將日记本压在胸口,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二十三年来的愧疚、自责、悔恨,以及痛苦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小瑾,妈妈对不起你。”她难过得乾呕起来。 司明津轻拍著她的背,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妻子。 温姝顏哭得妆都了,虚弱地坐在地上,不断呢喃著。 “我的女儿,我的小瑾,妈妈对不起你。” 司明津紧紧搂著崩溃的妻子,声音发紧。 “阿顏,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加倍地补偿小瑾......” 温姝顏猛地將他,指著他的鼻子怒吼:“你为什么不早点找到小瑾?” “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动用一切力量找到我们的女儿。” “可是二十三年过去了,你都没能找到她,你是不是没认真找?” 司明津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连忙解释。 “不!阿顏,我一直在找,只是可用的信息太少,我找不到她。” “在你告诉我,我们得女儿叫小瑾之后,我就立刻让人去查了。” “当时確实查到了周瑾,也知道她的过往,但调查出了差错,误会另一个人是她。” “我这段时间都在查那个被卖到缅区的女孩,想要確认她是不是我们的小瑾。” “如果是,我就將她的尸骨带回来,如果不是,我就继续找,直到找到小瑾为止。” 温姝顏不想再听他辩解,歇斯底里地捶打著他,“都是你的错。” 司明津没有躲避妻子的捶打,任由她发泄。 “对,都是我的错,你骂我打我都可以......” 温姝顏哭著说:“小瑾经歷这些,我和你都该死,是我们害了她。” 司明津心情沉重,“对,我不配为人父,我该死,但你没有错。”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自责。” 温姝顏再次激动,“当然是你的错。” “你不该催眠我!” “我是精神失常,但总会有清醒的一天,说不定很快就能想起小瑾。” “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或是想办法刺激我的记忆,让我早点想起女儿?” “你偏偏选择催眠,粉饰太平,堵死了女儿回家的可能,你好狠的心!” 她一想到女儿从满怀期望地等著妈妈来救她,到失望,再到绝望。 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痛不欲生。 “司明津,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 司明津听到这句话,彻底慌了。 “不,阿顏,我当初催眠你都是迫於无奈,我不想看你那么痛苦。” “当初你什么都不记得,一想女儿就会情绪失控,然后伤害自己。” “这种情况下,我真的没办法不先顾全你。” 温姝顏大声反驳:“你要是找到了女儿,我不就不伤害自己了。” “你明明知道女儿是我的心病,却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找人催眠我。” “你有没有想过,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会有多痛苦?” 司明津唇瓣颤了颤,“我也很后悔当初的选择。” “你骂我狠心,可你有没有想过,小瑾也是我的女儿,我的痛苦不比你少。” 裴延彻看著爭执不下的两人,表情越来越不耐烦,冷声开口。 “伯父伯母,作为晚辈,我不该掺和你们的事,但作为芙萱的丈夫,有些话我必须说。” 温姝顏和司明津瞬间安静了下来。 裴延彻:“你们在这爭执谁对谁错,意义何在?芙萱该受的罪都受完了。” 而且在他看来,这两人都有错。 他顿了顿,“刚刚我问了芙萱恨不恨你们。” 司明津和温姝顏立刻紧张了起来,著急问:“小、小瑾是怎么回答的?” “芙萱说,她恨不动,因为不管恨不恨都改变不了已经过去的事实。” “我想伯父伯母应该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芙萱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温暖她的家,以及能够好好爱的家人。” “如果你们做不到,那就先把家事处理好,等心態平和了,再来找芙萱。” “不!”温姝顏连忙答应,“我能做得到。” “我会用行动来弥补这二十三年的空缺。” “叩叩叩!”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管家推开门轻声说道。 “先生,司家两位小姐少爷想要进会客厅。” 还不等裴延彻答应,司宴就冲了进来。 “姐夫,为什么不让我跟爸妈一起了解我姐的过去。” 裴延彻听到这声『姐夫』,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但没回答他的问题。 司宴看到憔悴的母亲,以及情绪低迷的父亲,感觉出不对劲。 “妈,你怎么了?”他快步走到母亲面前蹲下,抬头看著她,眼神关切。 温姝顏虚弱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司宴拿起散落在沙发上的资料,低头看了一会,眉头越蹙越紧。 姐姐之前居然过得这么惨? 司凝跟著进来,眼眶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她默默地走到母亲身边,轻抚著她的肩膀,柔声问:“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 司凝见母亲对自己如此冷淡,胸口堵得难受,於是移开目光。 她看到那叠资料,正想伸手去拿。 “啪!” 她的手被重重拍开,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拿什么拿?”司宴怒懟:“这是我姐的隱私,是你能看的吗?” 司凝皱眉,声音里有些委屈,“阿宴,我也是你姐,你怎么能......” 司宴冷嗤,打断了她的话,“你个养女算什么姐姐,少在我面前假惺惺。” “司宴!”司明津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小瑾和阿凝都是你的姐姐。” 第147章 学她的办事方式 “放屁!”司宴逆反了,“我姐只有一个,就是跟我同父同母的司瑾。” “而不是这个毫无血缘关係,又表里不一的女人。” “我.....”司凝脸色煞白,唇瓣微微颤抖,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转过头,眼泪汪汪地看向沙发上的母亲。 但温姝顏紧攥著一张照片,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看她。 “妈......”她轻唤了一声,声音哽咽。 温姝顏依旧抬头看她一眼,嘴里似乎在喃喃著:“我可怜的小瑾。” 司明津终於开口。 “虽然阿凝是收养的,但来到这个家十四年了,早已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司宴:“呵,关我屁事,那是你家的一份子,不是我家的一份子。” “你要认,你自己认个够,少强迫我......” “司宴!”司明津目色一沉,低沉的嗓音里带著不容置喙的威严。 司宴根本不怕他,甚至態度更加强硬。 “你少拿一家之主的架势压我,我要是怕就不会离家出走了。” 当初他放弃司宴少爷的身份,不司家一分钱,就为了这一刻说话有底气。 “你这逆子!”司明津脸色铁青。 裴延彻安静地看著司家这场大戏。 司家向来低调,对外展示的都是温馨和睦的表象,几乎没有丑闻传出。 可如今看来,司伯伯也没有比父亲好多少。 司凝眼眶通红,强忍著委屈开口。 “阿宴,我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让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 司宴被气笑了,“你装,继续装,搞得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德性似的。” 司凝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倔强地抬起下巴。 “好,你口口声声我品性不好,表里不一,那你拿出证据来证明。” 司宴撇了撇嘴,“你乾的坏事多了去,数都数不过来。” “既然那么多,你怎么连一件都说不出来?” “我......”司宴微噎,他倒是没有直接的证据。 因为眼前这女人惯会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隱藏得滴水不漏。 “我都说表里不一了,又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司凝弯唇,苦涩地笑了笑,“所以说到最后,全是你的臆想,是吗?” “从我来到司家,你就將我视为假想敌,把我想得要多坏有多坏。”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毫无根据地詆毁和中伤我。” “每次我都选择退让隱忍,大事化小,可换来的却是你变本加厉的针对。” “阿宴,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对我公平一点?” “司凝!”司宴皱紧眉头,“你说这话不噁心吗?我都听噁心了。” “远的我不说,就在刚刚,妈心疼我姐,想要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 “我姐都还没说话,你倒抢著说我姐不苦,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你就是怕我妈知道我姐过得不好,怕我姐受宠,所以做这种低劣的事。” 司凝听完,难以置信地站在原地。 “阿宴,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从未这样想过。” 司宴冷笑,直接白了他一眼。 司凝眼里闪过一抹烦躁,脸上却依旧委屈 。 “我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我认识芙萱。” “那时候她还不是小瑾,她跟我说的家世就是那样的,我没说谎。” “我抢著说,是因为看不得母亲难过,正好芙萱过得不错,才那样说。 “我哪知道那不是她的真实身份?” 说完,她像说错话一样,慌乱地捂住嘴巴。 会客厅里一下子陷入死寂。 大家后知后觉地想起周芙萱现在这个身份。 裴延彻散漫地看向司凝,那双眼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冷得彻骨。 司凝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嚇得寒毛直竖,脊背发凉,快速移开目光。 好可怕的男人。 司明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抿了抿唇。 他正要开口,却被裴延彻先一步打断。 “伯父,我无意参与司家的家事,您要教育孩子可以回司家再教育。”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司明津眼神暗了暗,脸部肌肉有些紧绷。 这要换作平时,一个晚辈敢跟他说这种话,他会直接黑脸训斥。 但此刻他却没法生气。 裴延彻目光冷冷地扫过眾人,“周芙萱这个身份是我安排的。” 在场的几个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裴延彻面色沉静,“原因很简单,我想娶她。” 司宴惊讶,脱口而出,“可你跟我姐在一起的时候,她才19岁吧。”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向裴延彻,表情各异。 大家这才想起小瑾还有一个三岁儿子,生宝宝的时候不过双十年华。 而始作俑者却是眼前这个男人。 大家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 裴延彻太阳穴突突直跳,当时没想到这点。 不过他表面依旧镇定自若:“我刚认识芙萱的时候,她就比实际年龄大三岁。” 快速权衡过后,他决定均摊谎言。 “不过这也能理解,芙萱比较早踏入社会谋生,又没有父母庇护。” “她扯些无伤大雅的谎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让自己能够在这个社会立足。”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带上了刻意的心疼和惋惜。 原本他很不齿任何形式的示弱,这次却学著芙萱的方式帮她爭取利益。 听到这番话,温姝顏红肿的眼睛又溢满了泪水,低低的抽泣声响起。 “我可怜的小瑾,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司宴蹙了蹙眉,有些懊恼刚刚的鲁莽,好在姐夫把这话圆回来了。 司明津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轻嘆了声。 “你跟小瑾在一起倒是难得的缘分。” 裴延彻点到即止,转移话题道。 “伯父伯母,芙萱现在怀有身孕,需要是保持身心愉悦,切勿动气。” “然而司家似乎还有不少问题没有解决。” “作为丈夫,是实在不放心她回去。” “所以我想等伯父伯母彻底解决了这些问题,再考虑认亲的事。” 司明津面露不虞。 司家的家事哪轮得到一个晚辈指手画脚? 第148章 只当大小姐 “不要!” 温姝顏起身衝到了裴延彻面前。 “谁都不能將小瑾从我身边带走!” 司明津神情严肃,“延彻,我知道你爱小瑾,想要保护她。” “这点我很满意,也很为小瑾高兴,能遇到你这样为她著想的丈夫。” “但,”他忽然停顿了下,眼神锐利如刀,“这是我们司家的家事。” “即便你是小瑾的丈夫,也不能隨意插手。” 裴延彻勾唇,“伯父,我姓裴,自然管不了司家的事,也没想管。” “我在乎的只有芙萱。” 司明津眉眼微压,脸色变得越发阴沉。 “小瑾不仅是你的妻子,也是我们司家的女儿,你不能擅自给她做决定。” “尤其是这种关乎她未来的大事。”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司家二小姐这个身份对小瑾来说有多重要。” 司凝听到『二小姐』的时候,心里有一丝窃喜。 不管怎么样,在父亲心里,她都是司家大小姐,谁来了也无法改变。 她差点勾起唇角,余光瞥见司宴杀气腾腾的目光,瞬间止住笑意。 裴延彻眉眼舒缓,喉间溢出一丝轻笑,呢喃著:“司家二小姐。” “原来芙萱回到司家只能当二小姐。” 司明津眉心再次蹙起,“小瑾比阿凝小一个月,理应是二小姐。” “但不管是老大老二,还是老三,只要是我司家的孩子,都一样。” “切!”司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司明津目色一沉,一个眼刀子飞向儿子。 裴延彻收起笑容,脸上只剩下冷漠。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我都不知道司伯伯和伯母有个亲生女儿流落在外。” “按理说,以裴家和司家如此密切的关係,不该连这个都不知道。” 司明津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冷肃地盯著这个对他没有半分敬意的晚辈。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的语气很冷。 裴延彻:“我只是在感嘆司伯伯的保密工作太好,就像这个女儿不曾存在。” “亦或是,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遗落在外的女儿还有命活著回来。” “所以一点后路都没给她留。” “甚至领养个女儿来替代她,挤占本该属於她的司家大小姐身份。” 司明津脸色铁青,呼吸声逐渐加重。 这下他终於明白志远为什么会说裴延彻目无尊长,性格强势。 这傢伙何止是目无尊长,性格强势,现在看来,简直狂得没边了。 “小瑾就是小瑾,没人能替代她,我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初之所以没有公开小瑾的存在,完全是为了保护她们母女。” “只要现在认回小瑾,我大可以对外公布,这是在我和阿顏养在国外的女儿。” 裴延彻又是一声冷笑。 “司伯伯,这套话术圈內都在用,但仅適用於私生子和私生女。” “你这是想让芙萱背负上私生女的臭名?” “绝对不会!”司明津斩钉截铁,“我会以最隆重的方式对外公开她的身份。” 裴延彻反问:“司家二小姐的身份吗?” 司明津脸色越发难看,质问道。 “延彻,你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止小瑾回家。” “司伯伯,我可没阻止!” “我只是觉得芙萱如今是裴家大少奶奶,没必要去当司家二小姐。” 这个『二』字似乎被他咬得格外重。 “什么叫没必要?”司明津没再克制,“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是看在志远的面子上,才没计较你目无尊长,但不代表你能得寸进尺。” “我们司家要认回女儿,可由不得你,你最好藏住那些小心思!” 在他看来,裴延彻就是怕小瑾回司家后,身份对等了,不好控制。 “我的小心思?”裴延彻向前走了两步,毫不掩饰周身的强大气场。 他走到司明津面前,垂眸盯著他。 “我的小心思就是捨不得自己的妻子受委屈,受欺负。” “你我都明白,若不是芙萱聪明顽强,就她那处境,早死八百回了。” “她救自己於水火中,一步步走到你们面前。” “如果没有她的努力,你觉得还有今天认亲的事吗?” “你们难过,是因为芙萱的出现,將那些苦难都摆在了明面上,你们不得不面对。” “若她逃不出来,你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她,接著心安理得地继续自己的生活?” 仿佛那个被遗落在山村的小姑娘从未来过这人世,被人彻底遗忘。 司明津赤红了眼,怒斥道:“你这个『外人』什么都不懂,就在这胡说八道。” “我和阿顏自失去小瑾后,这二十三年来,没有一天不是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 “我们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不代表这份痛苦就不存在,没人比我们更爱小瑾。” 裴延彻眸光微闪,嘴角微微上扬。 “司伯伯,我为刚刚的失言向您道歉,是我没搞清楚,妄下定论。” “如今知道伯父伯母这么爱芙萱,我就放心了,相信你们不会为了养女剥夺芙萱司家大小姐的身份。” 话音落下,除了温姝顏,其他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司宴在心里默默地给姐夫比了个大拇指。 司凝紧咬著下唇,慌张地望向父亲。 司明津愣了下,隨后清了清嗓子,“我说过,老大老二都一样。” 裴延彻:“既然一样,那就让芙萱当老大,这位置本就是她的。” “爸!”司凝见父亲隱约有答应的跡象,急忙道:“我比小瑾妹妹大一个月。” “而且我真的好心疼小瑾妹妹,想要当她的姐姐,好好疼爱她。” 司明津轻抿著唇,似乎还有些顾虑。 温姝顏却抢先道:“小瑾是我的第一个女儿,她本就是司家大小姐。” “妈!”司凝瞳孔骤缩,“你跟我说过,我比小瑾大一个月,是姐姐。” 温姝顏终於看向她,“姐姐妹妹都一样,只要小瑾要的,我都会给她。” 司凝唇瓣颤动,往后踉蹌了半步,“所以在母亲心里,我的感受一点都不重要,对吗?” 若她比周芙萱小就算了,可她还大一个月,却降级成为二小姐,这让外人怎么想她? 温姝顏轻嘆了声,语重心长地说:“阿凝,人要知足,相比小瑾,你已经得到了很多。” 这句话从向来宠爱她的母亲口中说出,司凝只觉得天旋地转。 过了许久,她才艰难开口,“好,我明白了。” “只要能让母亲开心,我都可以。” 第149章 心防裂缝 这是周芙萱第一次与亲生父母共进晚餐。 她跟舟舟坐在裴延彻身边,司家四人则坐在对面。 “小瑾,这个你尝尝。” 温姝顏夹起一块牛肉,筷子越过半个桌子,放在周芙萱的碗里。 周芙萱看著堆成小山的碗,无奈道:“妈,你也吃,別光给我夹菜。” 温姝顏慈爱地看著她,“没事,妈就看著你吃,比自己吃还要满足。” 周芙萱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 平时都是她肉麻裴延彻,还是头一回被人肉麻,一时间有些不適应。 温姝顏依旧痴痴地望著对面的女儿。 司明津忍不住在在妻子耳边轻声提醒。 “阿顏,你別老总盯著小瑾,让她好好吃顿饭。” 温姝顏却跟没听见似的,又夹起一块清蒸鱼肉想要放周芙萱碗里。 “小瑾,吃鱼。” “妈,我这都快放不下了。”周芙萱无奈,顺势拿起舟舟的碗去接。 “舟舟爱吃鱼,放这吧,一样的。” 温姝顏笑得慈祥,“对对,小孩子要多吃鱼。” 说完,她又夹了几筷子鱼肉到孩子盘子里,“舟舟,多吃点,长身体。” 舟舟睁著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漂亮阿姨。 哦不,妈妈说这是外婆,但跟他记忆里的外婆不太像。 难道外婆长大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礼貌地说:“谢谢外婆。” “誒~”温姝顏听得胸口软乎乎的。 司凝坐在边上,將母亲的表现看在眼里,心底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温姝顏回到座位,目光仍然黏在女儿身上,眸色温柔,偶尔吃几口饭。 “妈妈,这个虾球好好吃!” 舟舟手里举著儿童叉子,叉起一个沾满酱汁的虾球。 虾球的酱汁顺著他胖乎乎的手腕往下流,眼看就要滴到新换的衣服上了。 周芙萱眼疾手拿餐巾接住那滴酱汁,顺手用湿巾擦了擦儿子油汪汪的嘴角。 “慢点吃,小馋猫。” 餐桌对面的温姝顏目不转睛地看著这一幕,心底涌起一股复杂情绪。 她也好想这样照顾小瑾。 温姝顏眼睛再次红了眼眶,连忙低头拭去,就怕扫了大家的兴。 桌下,司明津伸出手,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温姝顏在被握住的第一时间將手抽走。 “咦?”舟舟紧盯著对面,“外婆为什么哭呀?” 温姝立刻擦乾眼泪,挤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外婆是太高兴了。” “高兴也会哭吗?”舟舟好奇地打量著新外婆。 “对啊,因为高兴到了极致,就会喜极而泣。”温姝顏耐心地跟他解释。 “那我特別高兴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哭?”舟舟微微歪著头,一脸疑惑。 “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不一样。”周芙萱开口:“好啦,认真吃饭。” “好,我要认真吃饭。”舟舟喊完口號就开始乾饭。 温姝顏盯著小傢伙鼓鼓的腮帮子和卷翘的睫毛,眼神柔软得不行。 “小瑾,我发现舟舟长得真的很像你。” 周芙萱抬头轻笑,“大家都说舟舟长得像延彻。” “才不是。”温姝顏轻轻摇头,“这眼睛、鼻樑、还有小嘴都很像......” 她描绘著,突然將目光移向正在埋头吃饭的儿子,脱口而出。 “这么看,舟舟似乎更像阿宴小时候。” “咳咳咳。” 司宴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抓起餐巾擦了擦嘴,“妈,你別乱说。” 期间,他偷瞄了一眼对面的裴延彻,发现他脸色没什么异常。 这顿晚饭,司凝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全程低头吃饭,味如嚼蜡。 晚餐刚结束,司明津便看向司凝,“阿凝,你待会跟阿宴先回去吧。” 司凝猛地抬头,眼里都是难以置信,“爸......” 司明津语气平淡:“因为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继续待著也无聊。” 司宴撇了撇嘴,低声说了句:“你管得了我。” 不过他知道父亲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一起回家就是个幌子。 最终目的是撵司凝走,但单独提她,显得突兀,所以拉上了他。 司凝立刻寻找母亲的身影,结果发现母亲早已跟著周芙萱出了餐厅。 她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呼吸困难,一股寒意蔓延至全身。 周芙萱还未正式回归司家,已经吸引了爸爸妈妈所有的关注。 她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却又不得不『懂事』。 “阿凝。”司明津低声提醒。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既然我不適合待在这里,那我就先回家了。” 临走前,她还不忘嘱咐一句。 “爸,你得多看著妈点,別让她情绪波动太大,我怕她受不了。” 司明津见她如此懂事,难免多了几分心疼。 “嗯,你放心吧。” “切!”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破坏了这『父女情深』的画面。 司宴慢悠悠地站起身,特地从他们父女俩中间那半米的距离穿过去。 司明津蹙了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 晚饭后。 大家从餐厅转移到了客厅休息。 温姝顏仍盯著女儿,但眼神收敛了很多。 她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摩挲著。 “小瑾,我很遗憾错过了你二十三年的成长,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如今你还愿意喊我一声『妈』。”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真的很高兴。” 说著,她的眼泪又不爭气地流了下来。 周芙萱发现她这个母亲真是水做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流眼泪。 她抽出纸巾给她,温声安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我们应该著眼於现在和以后。” 温姝顏泪眼闪烁,点了点头,“对,错过的事,说再多也没有用。” “终归是我和你父亲亏欠了你,能做的只有用后半辈子好好补偿你。” 她重新握住女儿的手,眼神恳切,“小瑾,我不会奢望你原谅我。” “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她的声音再次哽住,深呼吸后开口:“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好不好?” “妈妈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周芙萱凝视著眼前的母亲,平静的內心终於掀起了一丝波澜。 不会让她难过? 不会让她受委屈? 这大概率是空话,她从来不相信这些,也不喜欢对別人產生期待。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第150章 强势护崽 温姝顏喜极而泣,突然倾身抱住她。 “小瑾,谢谢你,还愿意给妈妈机会。” 周芙萱轻抚著母亲的后背,像哄舟舟那样哄著她。 “不哭啦,以后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 温姝顏想止住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母女俩说了好久的话,才依依不捨分开。 司明津慈爱地看向女儿,“小瑾,这些年你受苦了。” “这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失职,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你母亲。” “司伯伯!”周芙萱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扬起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阿宴已经跟我说了这件事的原委,我知道我为什么会经歷这一切。” 司明津听到她喊“司伯伯”,顿感失落。 周芙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实在没有办法重复地安慰大家。” 她笑容越发灿烂,“我不想听到任何人的懺悔。” “因为你们的每一句懺悔都像是把我架在架子上烤,真的很煎熬。” “抱歉。”司明津心情沉重,“確实是我考虑不周,给了你太多压力。” “没事,我们慢慢来,你不用急著给我们回应,更不需要表现得这么懂事。” “现在是我们对不起你,你不需要委屈自己,更不需要压抑自己来安慰我们。” “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们说,也可以发泄出来,千万別憋在心里。” “我们自始至终都只希望你开心快乐。” 周芙萱眼神动了动,但笑容依旧,不摇头,也不点头,就这样看著他。 司明津表情僵住,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明显感觉到女儿对他的疏离和抗拒,这状態还不如认亲之前。 他嘆了口气,“我们先说说认亲的事吧。” “小瑾,你是怎么想的?愿意回司家吗?” 周芙萱轻笑,“我从小无父无母,现在有家了,自然是想回的。” “但我怕折腾到最后发现是一场乌龙,所以想做一次亲子鑑定確认。” “不用做亲子鑑定,你就是我的小瑾,我不可能认错。”温姝顏斩钉截铁地说。 她紧紧地握著女儿的手:“小瑾,你就是我的女儿,妈妈非常確定。” 司明津点了点头,“你母亲说得对,我也非常肯定,你就是我们的女儿。” “所以这亲子鑑定做不做都一样。” 裴延彻突然开口:“伯父伯母,以后上户口也会用到亲子鑑定。” “对啊,总归都是要做的,还不如早点做了。”周芙萱跟著附和。 她要彻底扫清这个便宜父亲对她身份的疑虑。 司明津:“嗯,我们明天再去做亲子鑑定,走个流程,现在说认亲的事。 “小瑾,我的想法是,不对外界公开你和阿顏的那段不好的过往。” “但你不要误会,我並非介意那些过往,而是为了保护你们。” 周芙萱表示理解,“司伯伯不用解释,我明白的,你继续说吧。” 司明津抿了抿唇,斟酌著接下来的用词,表情似乎有些为难。 “是这样的,因为延彻给你安排了身份,也对外公开了这个身份。”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今年26岁,在加拿大长大,是多伦多大学的高材生。” “如果现在公布你是我和阿顏的女儿,告诉大家你真实年龄才23岁。” 他顿了顿,露出为难的表情,“怕是会引发外界不好的猜测。” “毕竟你生舟舟的时候还太小,人言可畏,就怕流言会伤害到你。” 司宴的眉心越皱越紧,“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想认我姐?” 司明津横了他一眼,“你先別说话。” 他转头看向周芙萱,“小瑾,我的意思是,你继续保留现在的身份。” “我们以结乾亲的方式建立关係。” “你疯了!”温姝顏瞬间拔了高音量,“我们的亲生女儿,变成乾女儿。”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 周芙萱在心里冷笑了声,朝对面沙发的裴延彻看去。 结果发现他眼眸森然,阴沉地看著司明津,那眼神有些骇人。 司明津眉头紧皱,“阿顏,你误会了,不是乾女儿。” “我的意思是对外宣称认乾亲,那只是对外,实际上小瑾跟我们一个户口。” “我知道这个方式確实委屈了小瑾,但这是保全大家体面的最好方式。” “我会在其他方面尽力补偿小瑾,比如股份、还有各种资產都不会委屈她。” 司宴站起身:“爸,我看你真是糊涂了,那么多方式,你偏偏选这种。” 司明津:“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办法?” “我......”司宴一时间也想不到既能掩盖真实年龄,又能把姐姐认回来的方法,“反正想想总是有的。” 温姝顏语气坚决:“反正我不同意,怎么能这样委屈自己的女儿?” “大不了,我就对外说,小瑾是我婚前生的,如今26了,隨我的姓。” “你这不是胡闹吗?”司明津没想到妻子会想到这种昏招,“婚前子女,其父不详,这让小瑾如何自处。” “......” 那边正爆发了激烈爭吵。 周芙萱安静地看著,像个局外人。 看来司家潜在的问题並不比裴家少,事態已经变得有些棘手。 在她想应对之策时,裴延彻突然站起身。 “伯父伯母,既然这么为难,这亲就別认了。” “反正对外也不承认血缘关係,那就保持现状,你们该给芙萱如约给就行。” “不行!”温姝顏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我的女儿不可能继续流落在外。” “属於她的尊荣,半分都不能少。” 周芙萱望著母亲,心底深处颤动了下。 温姝顏继续质问:“司明津,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认不认女儿?” 司明津:“我当然认!” “行!”温姝顏语气坚决,“那小瑾就是我们婚前的孩子。” “后来她跑丟了,被加拿大的一对夫妻领养,现在才被我们找回。” “而我就是因为弄丟了小瑾才病倒,从此一蹶不振,深居简出。” “如今女儿回来了,我的病就好了。” 到时候,她会带著女儿强势亮相,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小瑾回来了。 司明津眉心微蹙,“阿顏,这......这话漏洞太多,经不起推敲。” “要什么推敲?谁敢妄议我的小瑾,我撕烂他的嘴!”温姝顏露出凶狠的表情。 周芙萱微张著嘴,止不住地惊讶,有些顛覆母亲给她的柔弱端庄形象。 司宴倒是不惊讶,他见过母亲发病时更凶狠的一面,但像现在这样骂人还是头一回。 司明津则愣了好几秒,难以置信地望著妻子。 第151章 大家一起编故事 客厅里一片寂静。 司明津捏了捏眉心,再睁眼时,眼里透著无奈和疲惫。 “阿顏,我知道你现在很急切地想要补偿小瑾。”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跟你一样,都非常迫切地想要弥补这二十三年来的亏欠。” “但我们不能病急乱投医,给以后埋下隱患。” “你说我们婚前有了小瑾,可那时候你还在斯坦福上学,大部分时间都活跃在人前。” “你现在突然说那段时间生了个孩子,这样的谎言很容易被拆穿。” “谁敢拆穿?”温姝顏厉声反问:“我就问你,谁会拆穿这种事?” “我说我生了就是生了,敢质疑,我就把亲子鑑定甩他们脸上。” 司宴在一旁附和:“就是,哪个不长眼的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难道他们不怕得罪司家和温家?” “若真有,那肯定是司凝在背后搞鬼。” 司明津横了他一眼,“你无端端地扯她干嘛?这事跟她有什么关係?” 司宴冷嗤,“关係可大了,不信你往后再看看,她搞不搞事就完了。” 司明津脸色微沉,“我知道你跟她不合,但也不能说说这种没根据的话。” “自始至终,我都没跟她说过小瑾和阿顏的事,她能到外面说什么?” 司宴:“不信就等著看。” 司明津:“不管是谁,只要损坏司家利益,我定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司宴:“你最好说到做到,別到时候雷声大雨点小。” 司明津不想跟他继续这种没意义的话题。 “关於小瑾回家这事,我会想个万全之策,保护好阿顏和小瑾。” 温姝顏:“不需要再想了,你所谓的万全之策就是委屈我的小瑾。” “我绝对不同意。” “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承认小瑾是我们婚前生的女儿。” “你要敢反对,我就跟你离婚,然后带走小瑾,阿宴,还有你的一半財產。” 当初要是没有温家,司明津不可能夺权成功。 这么多年来温家和司家早已深度绑定。 温姝顏很清楚自己能从司明津那里分走什么,才敢以此威胁。 周芙萱本来没什么表情,在听到这句话后,心底颤了下,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司明津:“阿顏,你这是把我当成了坏人威胁了?” 温姝顏別过脸不去看他。 司明津胸口像堵住了似的,只剩下不被理解的苦闷。 一时间,客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司宴突然开口:“既然都是编故事,那就把解释不清的部分推到姐姐的养父母身上。” “说他们將姐姐年龄改大了三岁,至於原因,管他呢,反正这两人又不存在。” 裴延彻:“那你们打算怎么解释司家大小姐出生这么大的事,竟无人知晓?” 司宴挑了挑眉,“那还不简单。” “就是说母亲怀姐姐的时候,怀得很艰难,大师说这一胎不得宣扬,否则凶多吉少,所以一直保密。” “这正好解释了母亲为何一直没出现。” 司明津双眼一亮,第一次觉得这个儿子长脑子。 他转身看向女儿,“小瑾,你觉得这个说法如何?” 周芙萱盯著他看了很久,迟迟没有说话。 司明津被盯得有些疑惑,“小瑾?” “司伯伯,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周芙萱终於开口,一说话,声音都带著哭腔。 司明津心头一紧,“什么问题?” “您是不是觉得我的过去让司家蒙羞?” 不等他回答,周芙萱又继续道。 “也对,我出身贫苦山野,高中輟学,二十岁不到就生了孩子。” “这任何一件单拎出来都会让您丟份,所以必须得藏得严严实实。” 司明津:“小瑾,我考虑的不是司家的声誉,而是你的。” “你现在是裴家大少奶奶,任何一点对你不利的传言都会伤害到你。” “而我作为你的父亲,必须想得更全面,儘可能地让你少受伤害。” 周芙萱平静反问:“所以你便想出了让我当乾女儿的万全之策?” 这事她不打算这么轻易掀过去。 “我......”司明津对上女儿的眼睛,顿了顿,“小瑾,那不是最终办法。” “我只是提议,如果你不愿意,我立刻改,换一个同样能保全你的办法。” “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一切以你的意愿为准,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周芙萱看著他,眼底闪烁著泪,嘴角上扬,但笑意不达眼底。 “司伯伯,您是司氏集团董事长,肩负重任,確实需要到考虑到方方面面。” “我很想理解您,我不想让您为难,所以刚刚一直在隱忍,妥协。” “我告诉自己,好不容易有个家,忍忍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直到您说出......”她故意在此刻哽住,努力地深呼吸调整气息。 司明津顿时慌张不安了起来,正要开口,却被周芙萱抬手制止。 “司伯伯,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司明津的话哽在了喉咙里,无奈地点了点头,等待女儿將心里话说完。 周芙萱挤出几滴眼泪,吸了吸鼻子,“我以为我终於有个家了。” “直到您说出让我当乾女儿,我心底的最后一丝幻想都破灭了。” “原来您真的不爱我,您嫌弃我的过去,可那是我能选择吗?” “如果我能选择,我一定选择死在还没出生前,那大家都轻鬆了。” “我也不用经歷那些噩梦,到头来还被亲生父母嫌弃。” 温姝顏紧紧地抱住女儿,心都要碎了,回头恶狠狠地瞪著丈夫。 司明津著急解释,“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我对你只有心疼和愧疚,后悔没有早点找到你......” 他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句,“小瑾,爸爸对不起你。” 周芙萱低垂著眼眸,掩住眼底那抹得逞的笑。 当她重新抬起头,眼神已经变得哀伤,“我累了,想休息,你们先回去吧。” 司明津倾身向前,“小瑾......” “司伯伯!”裴延彻用身体挡住司明津的靠近,將周芙萱拢入怀中。 “芙萱现在状態不好,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喊来管家,“管家,送客。” 周芙萱伏在男人怀里,轻轻地抽泣著,用余光瞥了眼一脸愧疚的司明津。 呵,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在收到『诚意』之前,她绝对不会答应回家,反正现在著急的不是她。 第152章 能捞就多捞点 回到臥室。 裴延彻终於鬆开了手,平静地望著她,“你是真难受,还是假难受?” 周芙萱抽泣声顿住,泪眼汪汪地抬头,一脸茫然,“老公,你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 “我当然是真的难过。” “是吗?”裴延彻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我怎么觉得不太像。” “什么不太像?难道你觉得我连难过都是装出来的?”周芙萱眼神受伤。 裴延彻轻嘆了声,抬手温柔拭去她的眼泪。 “芙萱,在我面前你可以表现真实的一面。” “我现在就是真实的一面呀。”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周芙萱收起眼泪,“我现在是真难过,也是真哭。” “我虽然平时爱撒点小谎,但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面对不公也会委屈。” “就刚刚那情况,我不暴哭都算克制了,你居然说我假哭。” 裴延彻微微蹙眉,“行,那我问你,你想回司家吗?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我当然想回去。”周芙萱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个抱枕抱在怀里。 她没有不回去的理由。 退一步讲,就算司家人不欢迎她,她都会想方设法回去,拿回属於自己的一切。 更別说现在司家明確是要认回她的,尤其是母亲。 如今她占据优势,肯定要小作一下,从便宜父亲那多捞些好处。 不然等他的愧疚减弱,想要好处就难了。 裴延彻:“所以你刚刚说不认他们,其实是在拿捏他们?” “什么拿捏他们?”周芙萱拿起怀里的抱枕扔了过去,“我那是正常反应。” 她被戳中了心思,却没有一丝慌乱。 “假设你失踪回来,公公说你当了三年卖鱼佬,太给裴家丟脸了。” “所以就认个乾亲得了,反正该给你的,私底下都会给你一些。” “你的反应肯定比我还大,而我不过浅浅地生了个气。” “再说,我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你总是將我想得那么有心机。” “就好像我这人是冷血动物,不会难过,一旦哭了肯定不怀好意。” 说到最后,她都委屈了,嘟著嘴不再说话。 裴延彻嘴角微抽。 论弯弯绕绕的心思谁比得过她? 明知道知道周芙萱故意歪曲他的意思,装傻充愣,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庆幸她的乐观,那些人伤不到她,又因为她对自己的提防而感到一阵烦躁。 果然想让这小姑娘对他敞开心扉比登天还难。 “好,那就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说实话,我希望你可以把之前用在我身上的心眼,加倍用在他们身上。” “这样我心理才平衡。” 周芙萱眼睫颤了颤,过了许久,才试探性地问了句:“你说真的?” “真的。”裴延彻语气坚定。 “那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坏吗?居然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算计。” “不会,我说过是他们先对不起你,是他们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你算计他们都是应该的,不要手软。” 周芙萱看了他几眼,心中有种诡异的感觉。 “我確实没有原谅他们,但我也没有到需要算计他们的地步。” “顶多就是给自己谋点福利,而且谋的都是我应得的。” 周芙萱忽然站起身,双手环住他的腰,“老公,这件事你会帮我的对吧?” 裴延彻垂眸凝视了她许久,最终点了点头,“我们夫妻,我当然会帮你。” 周芙萱粲然一笑,双手捧著他的脸,“对啊,我们是夫妻,自然要互帮互助。” 裴延彻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说吧,你想司家给出怎么样的条件才同意认亲?你儘管提,我帮你传达。” 周芙萱想了想,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想要司氏集团的股份。” 虽然股份以后会有,但她不想等那么久,趁著这波愧疚能多捞就多捞点。 裴延彻望著她,“嗯,我会跟司伯伯谈。” 周芙萱开心地在他侧脸亲了一口,“老公,你最好了。” 裴延彻唇角微微勾起,忽然顿住,“芙萱,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真的不怨伯父伯母吗?” 这事搁他身上,他绝对做不到这样冷静,周芙萱却乐观得不真实。 周芙萱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因为我是周芙萱,不是司瑾。” “只要这样想,现在的一切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我能不高兴吗?” 说著说著,她的语气逐渐兴奋了起来。 裴延彻却呼吸一沉,闭上眼睛,將怀里的女人搂得更紧了些。 *** 司凝回到家,直奔臥室的储物间,看著堆积成山的生日礼物,连连冷笑。 这些礼物好多都没来得及开封。 昨晚,她才在人人艷羡的目光中,过完了自己的生日。 谁能想到,仅仅过了一晚上,她就从司家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 二小姐? 司凝眸色一沉,快步走到展柜前,从里面找到周芙萱送她的礼物。 粗暴地拆开,露出了里面的汝瓷摆件。 这个摆件很漂亮,但非常碍眼。 她猛地將它摔在地上,汝瓷瞬间四分五裂。 她盯著地上的碎片,脑子里全是母亲对周芙萱的殷切和关心。 十四年!她在司家生活了十四年! 她不是天资聪颖的人,却为了赶上圈內千金的进度,发了疯地努力。 从礼仪、社交、语言、艺术才艺、到运动,她都力求做到最好。 这一路的苦,只有她知道,她背负了太多。 她无数次因为总被比下去,压力太大,而在无人的角落偷偷流泪。 但哭完,她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努力,直到成为名副其实的名媛千金。 而她做这一切,只是不想辜负爸爸妈妈的期盼,她很爱爸爸妈妈。 她的存在给这个家带来生机和希望。 可周芙萱呢? 她没有为这个家付出过任何努力,凭什么一回来就要抢走她的身份。 就凭她是亲生的吗?可亲生的就了不起吗? 一个对司家没有任何贡献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回来採摘她种下的果实! 第153章 儿媳会不会记仇? 办公室里。 裴延彻正在审阅一份併购方案。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伴隨著秘书的劝阻声。 “董事长夫人......” 裴延彻抬头,看见母亲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徐宗兰今天穿了身定製套装裙,耳垂上两颗珍珠耳坠隨著她的动作轻晃。 那双与裴延彻如出一辙的眼眸正燃烧著怒火,红唇紧抿。 秘书小心翼翼地匯报:“裴总,董事长夫人来访。” 裴延彻微微頷首,“嗯,你们出去吧。” 办公室门被轻轻关上。 徐宗兰冷艷的容顏上一片阴沉,踩著高跟鞋大步走到办公桌前。 將手中的爱马仕包重重摔在办公桌上。 “阿彻,你还当我是你母亲吗?” 裴延彻身体向后靠在真皮椅背上,神色淡然。 “妈,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气,谁惹你了?” “你说呢?”徐宗兰双手撑在桌面上。 “现在外面都在传周芙萱是司家的大小姐,而我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裴延彻眉心微蹙,“谁在传?” “这是重点吗?” “妈,你先回答我,是谁在传?” 徐宗兰沉著脸说:“是我的几个朋友,今天她们一见我就围著我道贺。” “说什么我真是好福气,儿子大难不死,还娶了司家大小姐......” 当时她一脸懵,听得云里雾里的,后来才知道了儿媳身份发生了巨变。 她也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裴延彻瞭然,“看来是司家放出的风声。” 昨天才跟司伯伯谈好了股份转让的事,今天就放出了认亲风声。 他知道在认亲前,司家会放出些消息,但现在比他的预期要早些。 “阿彻,你们夫妻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徐宗兰见儿子沉默不语,气得拔高音量。 裴延彻思绪回拢,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我们去那边坐著聊。” “我不去!”徐宗兰甩开他的手,“我们就这样站著把话说清楚!” “行,那你继续站著。”裴延彻走回自己的座位。 徐宗兰:“......” 裴延彻:“我不是只对你隱瞒,父亲和奶奶也不知道这件事。” “我原本打算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再跟你们说。” 说到这,他停顿一下,“只是没想到司家会提前那么多放出消息。” 徐宗兰气笑了,双手叉腰,“你居然还想等尘埃落定再跟我说?” “上次领证不告诉我,这次依旧对我隱瞒。” “自从你成家之后,就像跟我脱离了母子关係一样,什么都不告诉我。” 裴延彻眉心微拧,“这跟我成家有什么关係?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徐宗兰瞬间语塞,眉毛拧在一起。 “可是你失踪刚回来的那段时间,明明会主动找我,跟我匯报你的近况。” 裴延彻语气淡淡:“那是因为我失忆了,还没適应周围的环境。” 当初刚回到裴家,他最亲近的就是母亲。 只不过相处了几次后,又本能地疏远了。 直到恢復了小时候的记忆,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亲近母亲。 “等等!”徐宗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这意思是恢復记忆了?” “嗯,我確实恢復了记忆。” 徐宗兰愣了好几秒,嘴唇颤了颤,“你连恢復记忆,也不跟我说啊?” 她再受打击。 这世间还有比他们还要陌生的母子吗? “说不说都一样。”裴延彻看向她,“这段时间,也没见你打电话给我。” “这......”徐宗兰顿时有些心虚:“这不都是孩子主动问候母亲的吗?” 裴延彻眼底闪过一抹厌倦,“行了,既然我们都不主动联繫彼此,那就不要说谁的不是。” 徐宗兰意识到自己的失职,已经没了来时的气焰,小声嘀咕了句。 “我不联繫你,还不是你每次接电话都说不了几个字,我就跟唱独角戏似的。” 这久而久之,她也不大愿意给儿子打电话。 裴延彻並不接她的话。 徐宗兰无奈,只能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恢復的记忆?身体有没有什么大碍?” “前段恢復的,一切安好,母亲放心。” “那......那你记起芙萱了吗?” “当然。” “那你们现在关係怎么样?” “还不错。” “真的?”徐宗兰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她查过周芙萱的家庭背景,並未发现异常,但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可能看上周芙萱那样的女人。 “当然是真的。” “她之前说是你的女友,这也是真的。” “她说的都是真的。”裴延彻语气坚定。 徐宗兰一脸狐疑,“那你仔细说说她的身世。” 裴延彻將那天他们编的故事告诉了母亲。 徐宗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司家那样的家族,生了孩子不公布,后面还丟了孩子,让人给收养了? 她还是觉得这太荒谬了。 裴延彻:“怎么不可能?那我问你,你知道二十四年前,温姝顏去了哪吗?” 徐宗兰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这我哪知道?” 当初她从丈夫那听到一点传言,说温姝顏失踪了,后续就不清楚了。 司家將这件事压得死死的,最后对外宣称温姝顏生病,去了国外休养。 最近才回国,而且过著深居简出的日子,几乎不在人前露面。 裴延彻观察著母亲的表情,推测她並不知情,便不跟她说实话。 “事实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没必要深究。” “况且你不是一直想要门当户对的儿媳吗?这会终於如愿了,你不该高兴吗?” 徐宗兰一听这话,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確实想要门当户对的儿媳。 但她跟儿子在病房里一番爭论后,她对门第看淡了许多。 周芙萱除了没背景,智商情商都不错,最重要的是懂事乖顺,不会忤逆她。 如今知道周芙萱是豪门千金,她並没觉得高兴,反而隱隱有些担忧。 毕竟她这几年对周芙萱著实算不上好。 不仅经常给她立规矩,冷脸训斥她,上次还半路將她扔下车。 也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记仇? 她低声说:“其实我也没那么在意门第。” 裴延彻没有拆母亲的台,话锋一转,“妈,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芙萱怀孕两个月了,怀的双胞胎。” “双胞胎?”徐宗兰开心地扬起嘴角。 但下一秒,她又板起脸,“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 裴延彻:“我们原本打算三个月稳定后再公布,既然今天说到这份上,也就一併说了。” 徐宗兰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嘆了口气。 “算了,看在双胞胎的份上,我原谅你们,但下不为例。” “就这样吧,我也不打扰你工作了。” 说完,她拿起包包,准备离开,走到一半,忽然回头嘱咐了句。 “明晚记得带芙萱回家一趟,我有东西给她。” 第154章 绿茶白莲C位爭夺战 “小瑾,这是妈妈特意给你燉的金丝燕窝燉雪蛤。” 温姝顏將一个精致的燉盅打开,將里面的燕窝舀进碗里,端到女儿手上。 “这个具有滋阴润肺,增强免疫力的功效,特別適合孕妇。” “谢谢妈。”周芙萱双手接下,朝她甜甜一笑。 这几天温姝顏天天过来照顾她,每次都要亲自下厨给她做好吃的。 她说过几次不用做这些,但母亲就是不肯,说什么都要亲自下厨。 温姝顏只是看著温柔,其实性子很执拗,情绪也很容易激动。 不过也不怪她,这个病得慢慢治疗。 她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刺激到母亲,也就隨她了。 只让王妈在旁边盯紧些,別让司凝碰她入口的食材。 周芙萱低头喝了几口,点了点头,“妈,这个很好喝,我喜欢。” 温姝顏正殷切地看著她喝燉品,听到她的夸讚,顿时笑逐顏开。 “你喜欢就好,我好久没下厨了,害怕做得不好吃。” 周芙萱正要张口吹捧她几句。 “妈,你太谦虚了。”坐在旁边的司凝忽然开口,“你的厨艺都快赶上家里大厨了。” 温姝顏轻笑著嗔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做些容易上手的燉品。” 司凝半撒娇著说:“一点都不夸张!在我看来,妈妈做的饭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温姝顏被她夸得轻笑著摇了摇头,眼神里多了分宠溺。 周芙萱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温姝顏和司凝,眉眼的笑意疏淡了几分。 司凝转头看向周芙萱,“小瑾,你不知道,妈有多想给你做好吃的。” “这几天,妈一有空就在家里研究食谱,我和爸都成了试验田。” “每天至少得尝好几道菜,还得给出评价。” “依我看呀,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吃到妈最近学得那几道菜了。” 说完,她还俏皮地朝周芙萱眨了眨眼,“真的很好吃,你一定会喜欢的。” 周芙萱眼眸微动,轻瞥了她一眼。 转瞬间,她脸上立刻露出羡慕之色。 “真好,光是听著你的言语描述,我都觉得温馨,整颗心都暖暖的。” 她突然倾身向前,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我从小到大都没经歷过这些,实在想像不出这温馨的画面。” “要不你多跟我说说。” 温姝顏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看司凝的眼神多了抹意味不明。 司凝没想到周芙萱会说得这么直白,愣了下,隨后浅笑著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人不能总囿於过去,得不断往前看。” “你放心,以后我和爸妈,还有阿宴,都会好好爱你,让你成为我们家的团宠。” 温姝顏的表情逐渐舒缓,宠溺地说:“对啊,小瑾就是我们家的团宠。” “真好~”周芙萱將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司凝觉得对面母女依偎的画面格外刺眼,於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自己微微扭曲的表情。 她很快平復好心情,放下杯子。 “对了,小瑾,自从知道你是我的妹妹,我就开始著手为你设计一套专属珠宝。” 说著,她从包包里取出一叠设计稿,推到周芙萱面前,“你看看喜不喜欢。” “等认亲宴那天,你戴著这套珠宝亮相,一定能惊艷全场。” 周芙萱接过设计稿,纸面上是一套以玫瑰为主题的翡翠首饰。 设计稿確实好看,但不管是项炼,还是耳坠都有种说不出的土气。 这跟她之前在司凝工作室里看到的作品相差甚远。 这种珠宝连进她展柜的资格都没有,更別说让她全套佩戴了。 “画得真好看。”周芙萱隨口夸了句,便將设计稿放在茶几上。 “不过那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已经决定戴母亲送我的那套珠宝出席。” 温姝顏欣然一笑,“小瑾,能喜欢妈妈送的礼物,妈妈真的很开心。” 她亲昵地摩挲著女儿的手,完全没注意到养女瞬间僵硬的嘴角。 “妈,你送了什么礼物给小瑾,我也要看看。” 司凝的声音依然温柔,藏在大腿侧边的手早已紧紧攥住沙发。 温姝顏笑著说:“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就是你们外婆送我出嫁时的那套珠宝。” “我觉得特別衬小瑾,就送她了。” 那套价值十个亿的珠宝!!! 司凝如遭雷劈,脸上的笑容几乎掛不住,但她很快调整好表情。 “可是......那套珠宝会不会太隆重了?感觉没什么礼服能搭配。” 温姝顏摆了摆手,“礼服这个好解决,我已经让人联繫了品牌定製。” 司凝强装镇定,“还是妈想得周到。” 周芙萱看著司凝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內心涌起一阵快意。 她原本没想过跟司凝敌对,奈何这女人总是见缝插针地膈应她。 那就別怪她回击了。 周芙萱將目光移回茶几上的设计稿上,眼眸微闪,忽然说道。 “阿凝,听说你之前给母亲设计的那套珠宝获奖了。” 司凝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不敢接她的话。 “嗯,对啊。”她敷衍地应了声。 周芙萱一脸艷羡,“阿凝,你这么优秀,我相信lueur一定会成为炙手可热的国际品牌。” lueur是司凝创办的珠宝品牌,目前在中奢市场小有名气,但主要还是因为它背靠司氏集团。 “谢谢。”司凝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下。 周芙萱的情绪忽然低落了下来,轻声感嘆,“有自己的事业真好。” 她恋恋不捨地放下手中的设计稿。 温姝顏看见女儿艷羡的目光,胸口抽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哦对了,小瑾。” “我听阿彻说你在做生意上很有天赋,有没有兴趣接管我名下的门店。” 周芙萱故作惊喜,还没来得及答应,茶匙『噹啷』碰到杯壁的声音响起。 “阿凝,你怎么了?”周芙萱明知故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舒服吗?” “没事。”司凝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可能是昨晚熬夜画设计稿的缘故。” “阿凝,熬夜伤身,你可要注意休息。”周芙萱露出关切的眼神。 “谢谢小瑾的关心。”她乾乾地笑了两声,目光扫到她平坦的小腹。 “你也是。” “毕竟你还怀著宝宝,可別太操劳了,一切等生完宝宝再说也不迟。” 周芙萱轻抚著小腹,“怀孕了容易胡思乱想,多做些事正好分散注意力。” “对啊,充实些比较好。”温姝顏在一旁附和,“但你可不能累著自己知道吗?” 周芙萱反握住母亲的手,“妈,你放心,我不会累著自己和宝宝。” 司凝听著两人的对话,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呼吸不畅。 第155章 婆婆看她的眼神都变清澈了 周芙萱和裴延彻刚走进裴家老宅门厅,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彻,芙萱,你们终於到了。” 徐宗兰穿著宽鬆的家居服,快步走来,脸上堆著周芙萱从未见过的热切笑容。 “妈。”周芙萱像往常一样唤她,姿態乖巧。 徐宗兰微微頷首,含笑的目光轻轻扫过她的脸,带著一抹慈爱。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客厅。 徐宗兰回头,轻声嘱咐管家,“让厨房把燉好的海参燉胶端来。” “是。”管家应声离开。 周芙萱目光落在茶几上,眼眸微动。 茶几上正摆著她最爱吃的红宝石葡萄,而且每颗都剥好了皮,晶莹剔透。 裴家人都不喜欢吃葡萄,所以老宅待客的水果里从不会出现这个。 很显然,这是为她准备的。 这么看来,婆婆是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的。 周芙萱收回目光,刚落座,徐宗兰就递来一个靠垫,亲自放在她腰后。 “孕妇最怕腰酸,垫这个会舒服很多。” ”谢谢妈。”周芙萱笑得温婉,调整了下腰后的垫子,坐得更舒服些。 她突然有种今时不同往日的感觉。 想当初,她还是周芙萱的时候。 每次来裴家老宅,徐宗兰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很少用正眼瞧她。 更別说像现在这样亲自递上靠垫。 说实话,徐宗兰並非传统意义上的刻薄婆婆,並不会在物质上苛待她。 也许生来高贵,徐宗兰从骨子里就看不上她,看她的眼神里总会流露出一丝鄙夷。 但此刻,徐宗兰的眼神无比清澈,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宠溺。 周芙萱优雅地端起品茗杯,低头轻抿了一口,在心里感慨道。 有了高贵的身份真好啊,连平日高高在上的婆婆都变得和蔼可亲了。 她放下品茗杯,用余光扫了眼身侧的丈夫。 也不知道裴延彻突然对她这么好,是不是也跟她的新身份有关。 她凝思了几秒。 算了,人和人本就是通过利益建立起关係的,而且这种关係最牢靠。 裴延彻注意到她的目光,转头去看她,恰好周芙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 裴延彻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佣人端来海参燉胶过来。 “夫人,燉品好了。” “嗯。”徐宗兰亲自接过,吹了吹才递给周芙萱。 “这是海参燉胶,我特意让人燉得软烂些,好消化。” “谢谢妈。”周芙萱双手接下,看到里面燉得软烂的海参,微微蹙了蹙眉。 其实她不喜欢吃海参。 若换作以前,她硬著头皮都会喝完,然后强撑著笑意感谢婆婆。 但现在,她无需委屈自己。 周芙萱浅笑著,將手中的碗缓缓放在桌上,“妈,我现在不饿。” 徐宗兰第一次这么主动,却被拂了面子,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就几口汤汤水水,哪里就吃不下了。” “乖,这东西对孕妇和孩子都好,趁著温度合適,赶紧喝了吧。” 她强势惯了,不自觉地带上了命令的口气。 裴延彻眸色微沉,伸手拿起那碗海参燉胶,几口就解决掉了。 最后还不忘评价,“味道不错,就是燉得太烂了,喝完有点噁心。” 徐宗兰微微蹙眉,“嘖,你还挑剔上了,这是给你喝的吗?” 裴延彻很不以为意,“不就一碗燉品吗?” “芙萱现在又不饿,但我饿了,你总不能撑著她,饿著我吧。” “谁能饿著你啊?家里什么都有,你偏跟孕妇爭口吃的,害不害臊?” 徐宗兰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 她怎么会不知道儿子在维护妻子,但就是有些不爽被拂了面子。 裴延彻开门见山道:“家里营养师说了,孕早期不適合吃海参。” “这怎么可能?”徐宗兰第一时间反驳,“我怀你的时候,就经常吃海参。” “这都过去三十年了,观念早更新叠代了,再说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 一听这话,徐宗兰瞬间不乐意了。 “你別说得我跟老古董似的,芙萱怀舟舟,我也让人给她燉了这个。” “这些都是得到营养师首肯的补品。” 裴延彻:“那会芙萱已经不是孕早期了吧。” 徐宗兰瞬间噎住:“......” 但脸有些掛不住,“行,那我以后不插手你们夫妻的事,你们爱怎么就怎么来。” 周芙萱不想成为他们母子不合的导火索,於是主动开口缓和气氛。 “妈,前天延彻陪我去做了產检,您要看看两个宝宝的b超成像吗?” “医生说他们生长得很好,很健康。” 果然,徐宗兰听到这话,表情软化了不少,“嗯,给我看看吧。” 周芙萱从包包里拿出一张b超单,递到婆婆手上。 徐宗兰低头看著单子上的灰白图像。 在一片阴影里,悬浮著两枚小小的孕囊,它们一左一右分布著。 左侧孕囊形状偏圆,而右侧的偏扁,像个茄子,看起来空间更大。 徐宗兰嘴角微微勾起,眼神越发温柔。 “民间有个说法叫『圆女茄男』,所以你怀的很可能是对兄妹。” 裴延彻:“这不准,我之前看了舟舟的孕检单子,他那个孕囊就是圆的。” 周芙萱惊讶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显然没想到他这种大忙人,居然还有时间翻三年前的孕检报告单。 徐宗兰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不管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都是我们裴家和季家的福气。” 她將b超单子放下,脸上还带著笑意,“阿彻,这俩孩子都隨奶奶姓季吗?” 裴延彻:“那是自然。” 徐宗兰顿了几秒,试探性地问:“要不,一个姓季,另一个姓裴?” “没这个必要。”裴延彻直接拒绝。 “奶奶很期待这两个孩子,连名字都想了好几个,就等出生那天確定。” “那行吧,既然说好了,就只能照办了。”徐宗兰眼底流露出一抹失望。 周芙萱不动声色地看了婆婆几眼。 她有些看不懂婆婆,明明跟公公两看生厌,却还要为这个姓氏爭取。 周芙萱对冠姓权看得很淡,主要看利益。 目前看来,两个宝宝姓季,能分到资源远高于姓裴,或是姓司。 见聊得差不多了,徐宗兰朝管家招了招手,“让人把东西拿来吧。” 很快,管家戴著白手套捧来鎏金匣子。 徐宗兰缓缓起身,亲自接过匣子,放在周芙萱面前的茶几上。 “妈,这是什么?”周芙萱佯装好奇。 徐宗兰轻轻打开匣盖,露出了里面价值千万的满绿微塔珠项炼。 “这是送你的礼物,一来庆祝你找到家人,二来也是奖励你为裴家和季家开枝散叶。” 周芙萱凝视著眼前的翡翠项炼。 自从拥有了母亲那套价值十个亿的珠宝。 这种千万级別的珠宝早已入不了她的眼。 “这个好漂亮。”她手指悬在项炼上方,似乎爱不释手,“谢谢妈送的礼物。” 第156章 周芙萱这个祸害 书房里。 沈逸年正在跟父亲通电话。 裴志远声音低沉。 【逸年,我原本打算今年就让你和小嫣回裴家认祖归宗,改回裴姓。】 【你奶奶也鬆口答应我不会阻止这件事,结果今天我再去问她,她又不同意了。】 一听这话,沈逸年心瞬间凉了半截。 【为什么会这样?】 电话那头的人忽然陷入沉默,似乎在斟酌用词。 沈逸年很快想到今天听到的传言。 圈內人都在传,周芙萱是司家大小姐。 再过不久司家就会举行一场隆重的认亲仪式。 他仔细打听了这些传言,期间有好几个版本,但每一个都很离谱。 流传最广的是:司伯伯和妻子在婚后生下了个女儿,取名司瑾。 因为一些玄学原因,迟迟未公开孩子,需要养到三岁才能公开露面。 结果这个孩子在出游的时候走丟了,司家一直在秘密寻找女儿。 直到今年,他们才找到女儿,那便是被加拿大夫妻收养的周芙萱。 这......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把人当傻子耍。 然而圈內无一人质疑这个故事的真假。 嗤,別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周芙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骗子。 她那所谓的养父母不过是钱雇的演员。 这个周芙萱怕不是又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骗个高贵的身份包装自己。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手段了得。 不仅能偽造身份,偽造学歷,估计跟司家的亲子鑑定都是偽造的。 沈逸年仰头闭了闭眼,將思绪收回。 【爸,奶奶突然改变主意,是不是因为周芙萱成了司家大小姐?】 【她老人家不想得罪了司家,所以不让我们兄妹认祖归宗。】 裴志远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毕竟你司伯伯是爸的好朋友,他绝对不会干涉我们的家务事。】 沈逸年急切地问:【那到底为什么奶奶会突然不同意我们回裴家?】 裴志远犹豫要不要说出真实原因。 儿媳妇怀了双胎,他第一反应是高兴的,但现在则是喜忧参半。 毕竟母亲越是偏向延彻那一家子,逸年和洛嫣的处境就越艰难。 沈逸年迟迟等不到父亲的回应,忍不住催促了句。 【爸,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原因吗?】 裴志远轻嘆了声:【芙萱给季家怀了双胎,你奶奶正高兴著呢。】 【如果这个时候,你和洛嫣回归裴家,延彻那边肯定会不高兴。】 【你奶奶可能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暂时不让你们认祖归宗。】 沈逸年瞬间愣住,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爸,周芙萱的孩子为什么会姓季?不应该姓裴吗?】 【奶奶这样安排是什么意思?】 如果季家缺继承人,他和妹妹哪个不行,居然要两个不確定的孩子。 奶奶现在都多大岁数了,她有命等到那两个奶娃娃长大继承家业吗? 裴志远知道儿子的顾虑,於是安慰道。 【逸年,你不用想太多,你奶奶向来重才能,不太看重血缘。】 【只要你事业上做出亮眼成绩,我和你奶奶都不会让你明珠蒙尘。】 沈逸年在心里冷笑,知道父亲在安慰他。 【爸,这是不是意味著我和小嫣,一辈子都只能当私生子私生子。】 他故意让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裴志远听得心疼,又嘆了口气。 【当然不是,你奶奶只是担心芙孕期受刺激,所以暂缓你们兄妹回归的进度。】 【但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了,你奶奶没了顾虑,自然就会同意你们回来。】 【这个爸能跟你们保证,你们儘管放心......】 沈逸年眉心皱得厉害,神色几番变换,忽然闪过一抹骇人的凶狠。 还没生下来就已经成了他的阻碍,等生下来还了得,指不定又多个舟舟那样的,甚至比舟舟还受宠。 他心底升起一阵杀意,但很快被他克制住。 【爸,除了让奶奶同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裴志远为难得直抽气,【唉,逸年,我们跳不过你奶奶这一关的。】 【逸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在这五年內,让你们兄妹回裴家。】 五年? 居然还要等五年! 沈逸年现在一年都不想等了。 【爸,这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这事拖得越久,我们兄妹回去的可能性就越小。】 裴延彻这傢伙的人生跟开了掛一样。 他完全不敢想,五年后还有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裴志远耐心已消失殆尽,声音严厉了起来。 【逸年,你现在越来越急躁了,成大事者,需要稳住心態。】 【你这么沉不住气,以后我怎么把重要產业交给你?你让我太失望了。】 沈逸年垂落在身侧的手逐渐紧握成拳,墨黑色的眼眸忽明忽暗。 【爸,对不起,我今天確实有些急躁了,我会好好检討自己,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嗯,就这样吧。】 裴志远说完,便立刻掛断了电话。 沈逸年看著已经掛断的电话,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胸腔里汹涌著一股怒火。 “砰!” 手机猛地砸在了书柜玻璃上,蛛网状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他扯了扯衣领,呼吸不畅,胸口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炙烤著他。 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份了大半个月准备的新能源併购方案。 熬了无数个夜晚做出来的,就为了能压裴延彻一头,现在却成了笑话。 【你这个私生子拿什么跟我斗?】 【这样的你连赶上我的脚后跟都费劲!】 裴延彻那傲慢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像毒蛇一样缠绕著他。 “凭什么?” 他咬牙切齿,“凭什么我努力了这么久,却依旧活得跟个笑话一样?” 而那傢伙一出生就站在了大部分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是天之骄子。 即便消失了三年,依旧有无数人拥护他。 更可笑的是,就连缠上他的骗子都是个长得好看还有脑子的女人。 如今那女人更是成为了司家大小姐。 裴延彻凭什么这么命好? 沈逸年恨得牙痒痒,却又干不掉他。 不,周芙萱那女人才是最大的祸害。 他猛然反应了过来。 三年前,周芙萱挺著孕肚出现在裴家,害他和妹妹认祖归宗失败。 如今在他们即將回归裴家之际,这个女人又怀了,还是双胞胎。 沈逸年眸光一闪,眼里凶光毕露。 第157章 表里不一 工作室里。 司凝穿著浅灰色的针织连衣裙,袖口微微捲起,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她站在工作檯前,正在挑选合適的珠宝料子,偶尔捏起一颗宝石对著灯光细细端详,神色认真。 “司总监,这批新到的翡翠已经按您的要求筛选过了,您看看。” 助理捧著丝绒托盘站在一旁,上面陈列著几块未经打磨的翡翠石板。 司凝转身,拿起其中一块翡翠石板,打开鑑定专用灯对著照射。 “这些翡翠......”她微微拧眉,“怎么这么差?感这么重,还有裂痕。” “你是怎么挑的?”她將手中的石板扔回托盘里,“这种货都敢拿上来。” 助理连忙低头查看,小心翼翼地解释:“这些都是按您的要求挑的。” “总监,这已经是您说的那个价位里,所能找到性价比最高的翡翠了。” 工作室里不缺好翡翠,他们有稳定的货源,拿好料也就一句话的事。 她不明白总监为什么偏要挑些次品。 lueur虽是小眾品牌,但定位中奢市场,用的料也是匹配价格的材料。 这次总监的硬性要求是实际价格低却又看不出来是便宜货的翡翠。 这怎么可能? 翡翠向来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懂行的人一眼便知,哪有那么容易糊弄。 她都有些怀疑司家是不是要破產了。 不然堂堂司家小姐怎么会搞这种以假乱真的操作。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这东西是送仇人的,存心膈应人。 司凝听到反驳的话,这几天积压在心底的火气噌噌噌地往上涨,正好发泄在助理身上。 “我让你找就去找,哪那么多废话?” “你要是找不到,只能说明你能力不行,我这里不需要能力不行的人......” 助理被骂得低下了头,“好的,我再找找。” 说完,她端著托盘转身离开。 “等等!”司凝突然叫住正要离开的助理。 从抽屉里取出一叠设计图,扔到助理的托盘里,语气极其不耐烦。 “把这套设计的3d图做出来,今晚下班前发到我邮箱,知道吗?” “好的,我会儘快完成。”助理不敢多言,轻手轻脚地退出工作室。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门关上的瞬间,又被猛地推开。 林乔微踩著高跟鞋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阿凝,外面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林乔微的声音急促,一脸震惊。 司凝原本充满戾气的脸瞬间变得温和。 她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珠宝镊子。 “什么传言?” 林乔微三步並作两步走到工作檯前。 “周芙萱是司伯伯和伯母的亲女儿,这件事整个上流圈子都传遍了。” 司凝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復如常,继续工作,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阿凝,你说话呀。”林乔微绕到她面前,“真的跟传言说的那样吗?” “周芙萱是司伯伯和伯母秘密生下的女儿,小时候不慎丟失,被加拿大夫妻收养。” 司凝终於放下手上的工作,抬眸看著她,“嗯,就如传言说的那样。” “不可能吧。”林乔微还是觉得难以相信,“这个传言真的有点扯了。” “话说,司伯伯和伯母跟周芙萱做过亲子鑑定了吗?” 司凝端起旁边的茶,低头轻啄了一口,一副云淡风轻的態度。 “应该做过了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啊?”林乔微更懵了,“这种事,你身为家里的一份子怎么会不知道?” 她觉得司凝是不信任她,於是发誓道。 “阿凝,我跟你保证,不管听到什么,我都不会往外传,你就跟我说实话嘛。” 司凝摊了摊手,“我是真不知道。” “小瑾的身份在我们家是个秘密,大家都要保护好她,你就不要再问我了。” 林乔微眉心紧紧蹙起,“保护她?” “可她不是被加拿大夫妇收养了吗?虽说不及豪门,但也是吃穿不愁呀。” 她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总觉得有什么豪门辛秘即將破土而出。 “阿凝,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跟別人说。” 司凝脸色一沉,语气严肃,“乔微,小瑾已经受过很多伤害,我们不该......” 她很快反应过来,轻掩著嘴,懊恼地皱起眉头,“算了,反正你別再打探这些。” 林乔微有些没反应过来,她那句话的意思。 周芙萱受过很多伤害?她不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吗? 之前聊天,周芙萱说了不少童年趣事。 “乔微,我现在很忙,没法陪你聊天,你先回去吧。”司凝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考。 林乔微收回思绪,“你在忙什么?” “我忙著给小瑾设计珠宝,这些都得赶在认亲宴之前完成,时间紧迫。” 林乔微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眼神复杂。 “阿凝,认亲宴什么时候举行?” “时间还没定,据说要大办一场,所以在筹备中。”司凝轻声回答。 简单的对话后,工作室再次陷入沉默。 林乔微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阿凝,你不担心吗?” “我需要担心什么?”司凝反问。 林乔微犹豫著说:“毕竟周芙萱是司家的亲生血脉,我担心会威胁到你。” “不会!”司凝回答得斩钉截铁。 “爸妈养育了我十四年,这份恩情我铭记於心,我们一家早已有了超乎血缘的感情。” “如今小瑾能平安回来,我比谁都高兴,只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把她当妹妹一样宠爱。” 林乔微盯著司凝看了几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她站起身,走到司凝身边,轻轻抱住她。 司凝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放鬆了下来,“嗯,路上小心。” 林乔微离开后,工作室彻底安静下来。 司凝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只剩漠然。 她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双手撑著盆边,看著镜中的有些狼狈的自己。 再想到周芙萱那张美艷动人的脸,跟爸爸妈妈站一起的画面似乎格外和谐。 这个认知让她胸口堵得慌。 因为周芙萱从中作梗,这几天的认亲戚流程,爸妈都不让她跟著了。 “周芙萱!”她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个名字。 “你都已经当上裴家大少奶奶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跟我抢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第158章 两者不可兼得? 浴室的门被推开,在一片热气中,裴延彻迈著长腿走了出来。 水珠顺著他的线条分明的胸肌、腹肌没入腰间的白色浴巾里。 他一边擦拭半乾的头髮,一边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著什么。 “芙萱?” 他低沉的嗓音在宽敞的套內客厅里响起。 然而没得到回应。 裴延彻微微蹙眉,隨手將毛巾扔在一旁的沙发上,迈步走向衣帽间。 他推开衣帽间的门,不自觉放轻脚步,终於在里间看到那抹倩影。 周芙萱身上穿著丝质浅粉色睡袍,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背对著门口,置身在一堆奢侈品里,手上还拿著个小本子记著什么。 时不时停下来,拿起一件首饰对著灯光仔细端详,然后点头。 裴延彻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著她忙碌,目光逐渐柔和了下来。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不难想像,她此刻肯定一副小財迷样。 就这样看了大概三分钟。 “芙萱,在忙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周芙萱显然被嚇了一跳,双肩隨之颤了下,她立刻转过头来。 但当她看清来人是裴延彻后,那双漂亮的眼眸立刻带上了笑意。 “老公,你走路怎么悄无声息的?刚刚嚇死我了。”她捂著胸口娇嗔。 裴延彻看到她这娇態,喉结滚动了一下,“抱歉,下次我动静大些。” 他走到周芙萱身后,双手揽住她的细腰,將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在整理长辈们送你的礼物吗?” 他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姿態亲昵。 “对啊。”周芙萱没管身后的『八爪鱼』,继续低头整理著手上的东西。 裴延彻不满被忽视,“这些让佣人整理就好,你没必要亲自动手。” “那可不行,这些都是长辈们的心意,我当然要亲自拆开看看。” 这几天,裴延彻陪著她,跟『家人』一起见了司家和温家的长辈。 初次见面,每位长辈对她都很和善,还给她和舟舟准备了礼物。 尤其是外婆,那位慈祥和蔼老太太,握著她的手,说了好久的体己话。 温家是豪门世家,自清朝时就是名门望族,家大业大,走过了风风雨雨。 虽然温家早已不復当年荣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豪门圈里依旧很有威望。 周芙萱举起手中凤凰玉雕,“老公你看,这是外婆送了我的玉雕。” “据说是乾隆年间流传下来的,而且这种玉雕手艺早已失传。” 她对这个凤凰玉雕爱不释手,连捧著它都要带上手套。 温家不愧老牌世家,老宅里跟博物馆似的,摆放著各种价值连城的古董。 “还有这个翡翠耳坠,也是外婆送我的......”她的声音带著轻快雀跃。 裴延彻看著她兴奋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就这么喜欢?” “那是当然!”周芙萱没有一丝迟疑,“礼物不在於贵重,而在於心意。” “这些都是家人送我的,每一件都代表著他们对我的认可和欢迎。” “嗯,你说得对。”他在她耳边低声附和。 周芙萱觉得耳朵痒痒的热热的,抬手像挥苍蝇一样將男人挥开。 “嗯~別靠那么近,影响我工作。” 裴延彻自以为的温柔繾綣竟被嫌弃了,瞬间大受打击,愣了好几秒。 他憋了一会,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 “芙萱,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態度不太端正吗?” “嗯?”周芙萱疑惑回头,眨巴著懵懂的眼睛,“我哪里不端正了?” “你......”裴延彻迎上她的目光,想要控诉的话,瞬间变得难以启齿。 这么说出来会不会显得他很卑微? 不行。 裴延彻立刻恢復了严肃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问:“你之前的温柔体贴去哪了?” “我对你柔情蜜意的时候,你不是嫌假吗?”周芙萱一脸无辜,“我被伤透了心,就不敢再对你那样了。” 裴延彻蹙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真诚些,但不是拒绝你跟我亲近的方式,你可以继续像从前那样对我。” “哦~”周芙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裴延彻见她明白了,隨之鬆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周芙萱却说:“可你这两个需求是相悖的。” 简言之,要真诚就没有柔情蜜意,要柔情蜜意,就没有真诚。 搞笑,谁会真心实意地喜欢哄男人开心? 裴延彻才扬起的微笑瞬间僵住。 “老公,你怎么了?”周芙萱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灵魂出窍了吗?” 裴延彻回过神来,认真地凝视著她,“你的心比石头还难捂热。” “哪有?”周芙萱立刻反驳,“老公,你这几天的付出,我都记在心里。” “但你不能操之过急,只要你对我足够好,我相信量变会引起质变的。” 裴延彻脸色稍缓,但还是不太开心。 周芙萱话锋一转,“老公,我之前拜託你的事,你办得怎么样?” “什么事?”裴延彻明知故问。 “就是司氏集团股份的事呀,司伯伯怎么说?”周芙萱眼里闪烁著期待。 裴延彻:“事情已经谈妥,不告诉你是因为司伯伯想在认亲宴上公布这件事。” 周芙萱双眼亮了起来,“那司伯伯打算给我多少股份?” 裴延彻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一张一合的粉唇上,听不到她说什么。 “老公!”周芙萱轻声提醒:“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问话,我问你呢......” 裴延彻忽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周芙萱先是惊讶地睁大眼睛,隨后慢慢闭上眼,回应著他的吻。 过了许久,两人才分开。 周芙萱呼吸微喘,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裴总,你怎么这么孟浪?” “我们说得好好的,你突然过来一个吻。” 这一声『裴总』听得裴延彻身体像有一串电流通过,带来一阵酥麻感。 裴延彻当著她的面轻舔了下唇,“我忙活了这么久,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这意思是你成功了?”周芙萱快速捕捉到男人话里的重点,一脸期待。 裴延彻点了点头,“司伯伯的意思是给你5%的股份。” “我就知道!”周芙萱仰起小脸,冲他甜甜一笑,“没什么事能难倒老公......” 她一秒切换到真诚的拍马屁模式。 裴延彻看著她明媚的笑容,胸口为之一动,嘴角不自觉地跟著上扬。 第159章 兜比脸还乾净 周芙萱坐在办公桌前,微侧著身子,凝视著电脑屏幕。 屏幕上显示著母亲送她的五个铺面的季度財务报表。 这五个铺面都在黄金地段,主要面向中高端人群,利润很可观。 她两眼放光,似乎看到源源不断的钱进入她的帐户。 “叩叩叩!”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著书房门被推开,探进来一颗脑袋。 “姐,我没打扰到你吧?”司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周芙萱循声转头,还没来得及应声,司宴整个人就进来了。 他脸上掛著灿烂的笑容,反手关上门。 周芙萱:“你怎么来了?” “我想姐姐了,就来了。”司宴朝她走来。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卫衣,搭配破洞牛仔裤,脖子上还掛著副耳机。 这么一看,倒有了几分大学生的模样。 周芙萱挑眉看著这个『便宜弟弟』。 自从两人確认了亲缘关係后,这个比她小四岁的弟弟就表现得格外热情。 司宴走到她办公桌前,伸长脖子去看她电脑屏幕的上的內容。 结果看到密密麻麻的数字,眉心立刻皱起,“姐,你看的什么?” 周芙萱:“铺面的季度財务报表。” 司宴睁大了眼睛,“你还会看这个呀?” “嗯。” “还是姐姐厉害。”司宴对著她比了大拇指,“我看到这些表就头疼。” 周芙萱扫了他一眼,“你手背在后面干嘛?” “哦,对了。”司宴立刻献宝似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他把礼物推到了姐姐面前。 周芙萱看了眼绑著粉色丝带的礼盒,又抬眼看了看弟弟期待的表情。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司宴拖过一把椅子反著坐下,促狭地眨了眨眼。 “保证別出心裁。” 周芙萱带著疑惑,慢条斯理地解开丝带,掀开盒盖。 一本皮质相册静静地躺在里面。 “相册?”她发出疑问,在司宴期待的目光中取出相册,“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司宴嘻嘻一笑,“大家都送你珠宝、房產、铺面,那些都太俗气了。” “我想你肯定收腻了,所以特地准备了个不一样的礼物。” 周芙萱勾了勾唇,“但我一点都不觉得那些礼物俗气,更不会收腻。” 司宴挠了挠头,他也想送贵的,实在是囊中羞涩。 周芙萱轻笑著翻开相册的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全家福』,她整个人僵住。 年轻的司伯伯和母亲抱著一个婴儿,旁边站著约摸四岁的『她』。 因为长得像,姑且当作是她。 司宴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说,“我把里面有我的照片都p上了姐姐。” “我不知道姐从前长什么样,只能通过你七岁那张照片,往前往后推。” “这些都是我亲自做的,跟实际的你应该大差不差,我的技术还不赖吧。” 他说得眉飞色舞,那眼神像是在等待老师夸奖的学生。 周芙萱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眉心紧紧蹙起。 “姐,你再往后翻翻。“司宴以为她喜欢,不断鼓动,“每个年龄阶段都有。” “不得不说,姐你真的从小漂亮到大......”他嘴里嘰里呱啦说个不停。 周芙萱仿佛置身在真空的环境里,完全没有將司宴的话听进去。 这些照片里,有生日照、有去游乐园的照片、还有去雪场的合照...... 周芙萱想起当初自己找人p了和裴延彻的亲密合照,就为了骗裴家人。 如今弟弟也干了同样的事,但是为了骗她,这怎么不叫一脉相承呢? 周芙萱不禁苦笑,“照片是用来纪念过去的,造假有什么意思?” “这样美好的记忆又不存在。”她缓缓合上相册,隨意放到一旁。 司宴的肩膀明显垮了下来,目露歉意,“姐,我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你说呢?”周芙萱柔声反问。 “姐,我真的不是为了让你难过才这么做。” “我当时就是觉得,你可能会好奇,如果从小到大在司家长大的画面。” “但有些画面是想像不出来的,刚好我有这种技术,就把这些照片做出来了。” “你看到这些照片,脑子就有了画面,刚好能填补那段记忆的缺失。” 周芙萱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实在搞不懂这大少爷的脑迴路。 “司宴,我不是失忆,我是被遗弃。” “照片里那些温馨画面本该属於我,但它又没在我的生活里存在过。” “我想正常人看到这些,第一反应不该是开心,而是遗憾又难过吧。” 司宴仔怔愣在原地,仔细想了想,表情逐渐僵硬,“我好像做了件蠢事。” 他当时就是脑子一热就做的,总觉得姐姐看到了会很感动。 “姐,对不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周芙萱往椅背靠了靠,双腿交叠。 “没事,我们的成长环境不同,思维逻辑不同很正常。” “那你原谅我了?” “我压根就没生气,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 “不,姐,我会重新准备一份大礼给你,保证不会再让你失望。” 周芙萱眉心微挑,“你哪来的钱给我准备大礼?” “我提前跟你说好,我这人收礼只收贵的,越高越好,多多益善。” 司宴嘴角抽了抽,“姐,这么直白的吗?” 周芙萱双手抱胸,“我们是姐弟啊,说话自然不用那些弯弯绕绕。” “话虽如此。”司宴有些为难,“可是姐,你知道的,爸停了我所有经济来源。” “我现在兜比脸还乾净。”他顺手拉出裤袋,果然空空如也。 他要有钱,哪会到现在才给姐姐送礼物。 周芙萱:“这还不简单,你回家跟司伯伯认个错,不就有钱给我买礼物了?” 司宴刷地瞪大了眼睛,反应极大,“不是,姐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你是司家二少爷,用家里的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要我跟他低头,比杀了我还难受?”司宴態度坚决,“我不干!” 周芙萱疑惑,“你在绘面前,不挺能屈能伸的吗?撒娇和干家务样样行。” “但凡拿出其中几成功力,司伯伯不得被你哄得团团转,想要什么。” 司宴被这话雷得外焦里嫩,当场做了个夸张的呕吐动作,“那能一样吗?” 跟林绘撒娇那是享受,是情趣,跟父亲撒娇,那画面想都不敢想。 第160章 训傻弟弟 周芙萱细细地打量著眼前的弟弟。 当初她第一眼看到江宴,就觉得他是个心机boy,还让林绘提防著些。 林绘当时一脸无所谓,还说司宴头脑简单,不可能有不好的心思。 当初她不信,觉得林绘被感情蒙蔽了眼睛,江宴又偽装得极好。 现在她信了,这弟弟只是长了张精明的脸,但脑子確实不太灵光。 “阿宴,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难產了?” “啊?”司宴没想到话题跳跃这么大,“没有啊,我好像是剖出来的。” “没有的话,那不应该啊。”周芙萱皱著眉打量他,还时不时摇头。 司宴眉心微蹙,“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的眼神怎么像在看傻子? “就字面意思呀。”周芙萱直话直说:“我觉得你实在是傻得可以。” “堂堂司家二少,含著金汤匙出生,这身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你却因为斗气,以及所谓的自尊,把一副好牌打成这鬼样子。” 司宴:“你不懂。” 周芙萱点了点头,“我確实不懂,怎么会有人好日子不过,去过苦日子。” “姐,如果你经歷我所经歷的一切,肯定会理解我现在的做法。” 周芙萱没有急著反驳他。 “那你说说,这些年你都经歷了什么,居然能让你变得这么窝囊。” “什么窝囊?”司宴接受不了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我这叫有骨气。” 周芙萱轻笑,“我怎么没看出你的骨气,我只看到你的窝囊和退缩。” “既然你不告诉我,那让我来猜猜。” “因为母亲精神状態不稳定,起初又很抗拒男人,所以你的童年过得应该不太好。” “尤其在你五岁那年,司凝来了,分走了属於你,且本就不多的关注。” “司伯伯忙於工作,无暇关注你,而母亲把司凝当作救命稻草,对你疏於关心。” “所以缺少关注的你,开始变得叛逆,顽皮,以此来获得父母的目光。” “但这种行为恰恰恶化了你们的关係,加上司凝从中作梗,你斗不过她。” “久而久之,你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没有目標,整天游手好閒,逃避现实。” “阿宴,我说得对吗?” 司宴听得目瞪口呆,“姐,你学过心理学吧,基本大差不差了。” 周芙萱轻笑著摇了摇头,“这是我这些天观察得来的结果。” 司宴委屈巴巴,“既然你都猜到了我的处境,为什么还说那样的话。” “因为你就是蠢啊,而且非常蠢,蠢到离谱!”周芙萱瞬间变脸。 “姐......”司宴错愕,惊讶地看著她。 “你先別说话!”周芙萱表情严肃,“我知道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 “但你现在几岁了?十九岁了!” “我在这你这个年纪就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並且付诸行动,最后成功了。” “我地狱开局,没条件都要拼命创造条件,而你呢?” “堂堂司家二少,居然斗不过一个养女,狼狈退场,还自詡有骨气。” “你觉得这像样吗?” 司宴被骂得有些难堪,咬了咬唇,“姐,我承认你很厉害,我很佩服你。” “但我必须明確一点,我不是斗不过司凝,而是不屑跟她斗。” “因为没意思......” 每次他跟司凝发生衝突,父亲都站司凝。 母亲倒是不会做得那么明显,会维护他,但事后却跟他讲道理。 这不就是说明在母亲心里,其实错的依旧是他吗? 周芙萱听完他的自述,再次觉得这个弟弟傻得可以,不过也没什么错。 这个弟弟是温室里的朵,从小到大物质上没缺过,唯独缺爱。 所以他对爱的需求是很纯粹的。 如果对方给的爱不够纯粹,他寧可不要。 而她恰恰相反。 管他们的爱是真是假,那都是虚的,只有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才真实。 但她知道即便把这些道理揉碎了讲给司宴听,也不可能扭转他的观念。 周芙萱微微勾起唇角,“那行,我也不劝你了,你有继续逃避的权利。” “但,”她话锋一转,“请你別再纠缠林绘。” “我不要!”司宴斩钉截铁,“就算你是绘绘的朋友,也不能干预她的感情。” 周芙萱眸色微沉,“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 她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他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 “你个穷得叮噹响的人,拿什么追求爱情,让林绘陪你吃苦吗?” 司宴反驳:“我不会让她吃苦!” 周芙萱笑出声,“我怎么记得,司伯伯断了你所有经济来源。” “你自己都承认兜比脸还乾净,不是穷鬼是什么?” “我......”司宴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咬了咬牙,“我可以打工赚钱。” “哦?”周芙萱挑眉,“什么工作?” “你今年十九岁,连大学文凭都没有,能有什么好工作?去酒吧卖酒吗?” 司宴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由红转白。 周芙萱的表情终於软化了一些。 “阿宴,姐姐並不想让你难受,但你实在离谱。” “书不想读,財富不想爭,態度消极,你哪来的自信跟绘复合?” 她停顿了一下,“绘需要的是一个能给她安全感和未来的伴侣,而不是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大孩子。” 司宴抬起头,“那我完成学业,建立自己的事业,绘绘就能跟我复合吗?” 周芙萱:“你们会不会复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的你,连追求她的资格都没有。” 司宴再次哑口无言。 “叩叩叩!” 轻轻地敲门声响起,裴延彻走了进来。 “阿宴也在呀。” 司宴抬头,喊了声:“姐夫好。” “嗯。”裴延彻微微頷首,“你们在聊什么?” 周芙萱看了眼有些丧气的司宴,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在训弟弟。” 裴延彻瞭然,抬手拍了拍司宴的肩膀,“乖乖听你姐的话,別惹她生气。” 第161章 初次试探,不欢而散 司宴离开后。 裴延彻看向周芙萱 ,“刚刚你跟司宴都聊了什么?你看起来很生气。” 周芙萱扯了扯嘴角,“生气倒不至於,就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真的想不通堂堂司家二少,怎么会沦落到这么狼狈的境地。” “据我这几天观察,阿宴跟司伯伯的关係並没有到不可逆转的地步。” “只要他稍微服软,做事迂迴婉转些,別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裴延彻微微挑眉,“你说的別人是司凝吗?” 周芙萱轻瞥了他一眼,並未隱瞒,“嗯,阿宴斗不过她,才离家出走。” “但我並不觉得司凝的手段有多高明,阿宴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裴延彻想起认亲那天司家人当著他的面发生爭执。 “司凝那女人的手段確实不算高明,但胜在司伯伯和伯母就吃这套。” “阿宴性格太过莽撞,不懂变通,爭吵时確实占上风,但也就过过嘴癮。” “而在言语上落在下风的司凝,反而得到了司伯伯和伯母的心疼。” 闻言,周芙萱眼睫微动,隨后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冷嗤。 这不就是装模作样吗? “对啊,阿宴要是性格能稍微转个弯,也不至於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但我觉得最大的问题是司伯伯和母亲。” “他们真就是只管生不管养,造了一堆孽。” 裴延彻第一次看到周芙萱吐露真实情绪,眼底泛起一丝心疼。 “芙萱,你如今是裴家大少奶奶,我是你的退路,你无需委屈自己。” “现在是他们有愧於你,你可以直接跟他们说出你的真实想法。”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告诉他们,你很在意司凝这个替代品的存在,她是个隱患。” “如果他们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那你就別回司家了,他们不配。” 周芙萱望著裴延彻,心情有些复杂。 裴家是她的退路?或许在裴延彻看来,这里確实是她的归宿。 然而她並不这么认为。 司家再如何,那都是跟她有著血缘关係的家,是她以后的底气。 而在裴延彻这里,如果她不够强大,永远都会是个卑微的附属品。 裴延彻现在对她这么好,不就是看在她是司家大小姐的份上吗? 毕竟她这个身份可以在事业上帮到他。 就连平日不拿正眼瞧她的婆婆,现在都对她关爱有加,这一切都得赖於她的身份。 这样她又怎么可能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醋意,放弃司家大小姐的身份,回去当个伏低做小的附庸? 周芙萱很快清醒了过来,双手环住男人的腰,將脸轻轻伏在他的胸膛上。 “老公,谢谢你一直为我著想,但我不想像阿宴那样意气用事。” “我一定会回司家,也一定会亲近亲生父母,回归司家大小姐的身份。” “至於司凝,她毕竟在司家生活了十四年,跟司伯伯和母亲的感情不一般。” “我不可能仗著他们对我的愧疚,让他们在我和司凝之间二选一。” 这不符合她利益最大化的原则。 毕竟愧疚这东西越用越薄,她必须將这些用在实处才值当。 而且她並不认为自己在亲生父母心中的份量能有司凝这个的养女重。 裴延彻知道她这番话背后,其实是对他的不信任,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轻抚著她的后背,“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那我便不再多说什么。” “若是司凝使坏,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周芙萱仰起笑脸,“那当然,谁敢欺负我,我肯定第一时间找老公给我出头。” *** 包厢里。 沈逸年第三次抬手看表,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眉宇间都是不耐烦。 “司凝这女人在搞什么?已经迟到四十分钟了。” “不就是个养女吗?也不知道高贵个什么劲?总在他面前摆谱。” 包厢里的冷气开得再足,都压不住他心头那股无名火。 等等等! 他现在都对“等待”这个词应激了。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直接走人时,门被身穿制服的服务员轻轻推开。 紧接著,司凝踩著高跟鞋走进来,步態优雅,“抱歉,路上堵车。” 沈逸年脸上的不耐烦和气焰瞬间消失,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站起身。 “没事,恰好我今天不忙。” 他快步绕到对面,非常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 司凝轻扫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扬:“谢谢。” 沈逸年回到自己的座位,抬手示意服务员,“刚点的菜可以上了。” “好的。”服务员恭敬应答后,退了出去。 司凝拿起面前的茶,低头轻抿了口,“沈先生,你约我出来,是有重要事吗?” 沈逸年听到变得生疏的称呼,眸色微沉,但脸上的笑容不减。 “就是朋友间吃个饭,聊聊天,並没有特別目的。” 司凝若托著下巴,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说来也是,相比从前,我们確实增加了不少共同话题。” “我万万没想到,我的妹妹小瑾会是沈先生大哥的妻子,这缘分太奇妙了。” 沈逸年泡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轻笑著抬头,“確实有些意外。” “我没想到嫂嫂竟然是司伯伯的女儿。” 司凝轻笑:“我当初对小瑾一见如故,总忍不住亲近她,那时还觉得奇怪。” “现在想想,原来我和她被缘分牵到了一起。” 沈逸年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她跟周芙萱又没血缘关係有个屁的亲近感,看来这又是个装模作样的女人。 不过装模作样正合他意。 沈逸年適时开口:“听司小姐这么说,我打心底里为嫂嫂感到高兴。” “毕竟嫂嫂这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 司凝眼睫微微一颤,试探性地问:“莫非沈先生知道小瑾的过去?” 沈逸年:“我確实知道一些,但这涉及嫂嫂的隱私,所以不方便透露。” 司凝愣了下,隨后用恳切的语气说。 “可我真的很想知道小瑾的过去,但爸妈怕我难过,都没告诉我。” “逸年,你能告诉我吗?”她立刻改了个称呼。 沈逸年不打算那么快將筹码交出,起码要等到这女人露出真面目。 这样才能判断她能不能为他所用。 “阿凝,我觉得你亲自问嫂嫂,肯定比在我这了解的还全面。” “毕竟......” 司凝脸色微沉,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站起身,拎起包。 “沈先生,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晚点还有约,这次就先聊到这。” 呵,一个私生子就想拿捏她?想都別想! 她扔下这句话,也不看沈逸年的表情,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第162章 浪漫一下 周芙萱接到裴延彻的信息,依照约定,来到自家顶楼的停机坪。 刚上来,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裴延彻面对著她,站在直升机前面。 一身剪裁合体紧致的制服將他宽肩窄腰的线条勾勒得分毫不差。 尤其那双笔挺的大长腿,搭配黑靴子,跟平日西装革履的模样很不一样。 有种说不出的野性。 这傢伙在给她上制服诱惑吗? “裴太太,你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裴延彻嘴角噙著笑意,迈著长腿朝她走来。 周芙萱瞬间回神,娇笑道:“没办法,谁让我的老公这么帅呢。” 裴延彻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髮丝,牵起她的手。 “来,带你看看我们的新玩具。” “新玩具?”周芙萱隨著他的视线望去。 看到停机坪中央停著一架纯黑色的直升飞机,机身上印著烫金的『c.x』字样。 “老公,这就是我们的新玩具吗?” 周芙萱知道这里常年停著几架直升飞机,但她没使用过这种交通工具。 倒不是不想,而是没这个出行需求。 久而久之就把这停机坪给忘了。 裴延彻点了点头,“嗯,这架直升飞机就是我们的新玩具,一周前刚交付。” 他牵著周芙萱的手边走边介绍:“c.x则是我们名字的末尾首字母。” 周芙萱唇角不自觉扬起,轻笑著说:“没想到老公你也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居然用两人名字最后一个字的首字母命名,而且不是她的原名。 裴延彻停下脚步注视著她,“你喜欢这样的浪漫吗?” “喜欢呀。”周芙萱点头,朝他甜甜一笑,“没有女人能抵挡得住浪漫。” “那就好。”裴延彻认真地说:“只要你喜欢,这样的浪漫会经常有。” 周芙萱的眼睛隨著笑意亮了起来,眉梢微微一挑,“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直升飞机前。 这时,机舱门缓缓打开,身著制服的机组人员早已等待在两侧。 周芙萱正准备进入机舱,裴延彻却拉住她,“副驾驶的视野更好。” “啊?”周芙萱目露不解,“我们分开坐吗?” 毕竟副驾驶就一个位置,总不能让裴延彻坐驾驶位吧。 思及此,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老公,你这是要自己开飞机吗?” 裴延彻回答得没有一丝迟疑,“嗯,我要亲自带你俯瞰这座城市。” “你放心,我有飞行驾照,不同机型的直升飞机都开过,而且开了很多次。” 周芙萱咬了咬唇,流露出一丝担忧:“可那次你不是坠海了吗?” 裴延彻:“那次不是我开,而且那次是飞机出了故障,跟技术无关。” “可你怎么保证这架飞机没事?” “因为这次我已经让人里里外外检查过很多遍,绝对没有问题。” 周芙萱犹豫著问:“老公,你经歷了坠机,真的没有心理阴影吗?” 裴延彻轻笑,“一次意外就有心理阴影?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周芙萱依旧一脸担忧,“老公,我害怕,毕竟我肚子还有两个宝宝呢。” 裴延彻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芙萱,真不用害怕,机上还有其他驾驶员。” “坠机是极小概率事件,我们不能因噎废食。” 他们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坐直升飞机。 周芙萱在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最终抵不住心中的新奇,坐上了副驾驶位。 裴延彻把降噪耳机戴在她头上,亲了下她的额头,“嗯,要起飞了。” 下一秒,螺旋桨开始旋转,发出震天的轰鸣声,直升机缓缓升空。 直升机缓缓跃入云端,很快整座城市就在他们脚下铺展开来。 副驾驶的视野確实很开阔,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周芙萱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跟坐飞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飞机升空后,窗外只剩下白茫茫的云层。 而直升飞机保持在几百米的高度,可以清晰地俯瞰整片区域的人文景观。 裴延彻操控著飞机,嘴角微微扬起,“芙萱,你很快就会爱上这种感觉。” 其实周芙萱现在就有些爱上了。 “好小。”她轻声道:“这么大的摩天轮,现在看起来跟玩具一样。” “高度要再提一下吗?”裴延彻问完,没等她回答就推动操纵杆。 直升机继续攀升,穿透云层,周芙萱惊得瞪大了眼睛,迎来一股失重感。 反应过来后,她怒瞪了裴延彻一眼,“你差点嚇死我了。” “这是安全高度,没事的。”裴延彻声音格外温柔。 “你再看看眼下的风景,是不是比刚刚更加赏心悦目?” 周芙萱看向窗外,“我还是喜欢低一些,看得清楚,身临其境。” “嗯,待会下降些高度。”裴延彻不再逗她,认真地驾驶著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高度下降后,掠过绿意盎然的城市,蔚蓝的海岸线...... 周芙萱看得很入神。 这让她想起司宴p的那本相册,里面有一张就是坐直升飞机的照片。 照片里,司宴才九岁,而虚擬的『她』是十三岁,司伯伯带著他们乘坐直升飞机。 “如果我没有......”周芙萱忽然开口,又瞬间停住。 裴延彻追问 ,“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觉得说那些没意思,转而指向远处。 “老公,那个是舟舟乐园,这么看,舟舟乐园是真的大,一大片都是。” 裴延彻知道她在刻意转移话题,没再追问,而是简单应了声,“嗯。” 周芙萱看久了风景,很快腻了,转头看向身旁专注驾驶的男人。 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了金边,五官深邃高挺,已经帅到了另一个维度。 她再次感嘆当初的明智和坚持,没有为了成功率,退而求其次。 第163章 你好,我是司瑾 周芙萱挽著母亲的手臂,漫步在高端商场里,身后跟著两个女保鏢。 这是母女俩第一次一起逛街。 “妈,你这样走在人群里,会感到不適吗?”周芙萱在她耳侧轻声问。 “不会。”温姝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唇角上扬,笑得一脸慈爱。 “自从你回到我身边,我这精神就越来越好,情绪也稳定了很多。” “前天我去复诊,医生都说我恢復情况很好,已经可以减药了。” 她之前一直抗拒吃药,情绪波动很大。 自从认回女儿后,她终於开始规律服药,情绪也越来越稳定。 “小瑾,你就是妈的定心丸,什么药都比不了。” 周芙萱回握住母亲的手,“那我以后多陪陪母亲。” “好。”温姝顏望著她,“妈要把这二十三年来的缺憾都弥补过来。” “我们要一起逛街、吃饭、出游......” 光是想想,她眼里就溢满了幸福的神采。 “小瑾,等你生了孩子,身子爽利了,我们再去更远的地方玩。” 二十三年,她困住自己,也困住了女儿。 现在她只想在有生之年,带著女儿週游世界,把错过的风光通通补上。 周芙萱听著这话,心底升起一股复杂情绪。 缺憾真的能被弥补吗? 对现在的她来说,显然是不能的。 好比她终於尝到了妈妈做的饭,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渴望的味道。 她终於有了温暖的被窝,可骨头里还残留著小时候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感觉。 但她听到这些话,还是会忍不住感动,感嘆有妈妈疼爱真好。 周芙萱重新扬起笑容,顺著母亲的意思点头。 “嗯,来日方长,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把所有缺憾弥补回来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经过一家母婴精品店时,温姝顏脚步明显缓了下来。 橱窗里展示著各种精致可爱的婴幼儿用品玩具。 温姝顏突然拉住女儿的手,“小瑾,进去看看如何?我想给你......” 她想说给女儿买玩具,但这些已经不適合女儿用了,只能换个说法。 “我想给舟舟买些玩具。” 周芙萱失笑,“妈,舟舟的玩具房都快堆不下了。” “前不久,舟舟生日,长辈们又送了很多新奇玩意,现在全放在了储物室里。” “估计等他再长大些,这些玩具,他就不玩了,所以没必要再买。” 家里除了舟舟常去的玩具房,三楼还有个占地近百平的游乐区。 那里游戏设施齐全,规模相当於小型游乐场,舟舟根本不缺玩具。 温姝顏却不想放弃,“那我给双胞胎买。” 周芙萱轻笑:“他们更不需要,距离他们能玩玩具,还有很长时间。” 温姝顏:“用不上就先放著,反正放不坏。” 周芙萱不再劝说,“嗯,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两人进入母婴店,身穿制服的sale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欢迎光临......” 短短十五分钟。 温姝顏几乎是看到稍微合適的婴幼儿用品就买下,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帐单金额很快突破七位数,温姝顏付钱时,眉毛都没动一下。 周芙萱挽著母亲的手臂从店里出来。 一道惊喜的声音忽然从她们身后传来。 “阿顏?” 她们转身望去,看见一穿著定製套装裙的女人快步走来,脸上洋溢著笑容。 “阿顏,真的是你!”那女人在距离她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一脸惊喜。 “二十多年不见,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温姝顏迟疑了几秒,试探性地问:“许曼?” 许曼嘴角高高扬起,脸上都是被认出的喜悦。 “对啊,就是我,曼曼,在斯坦福留学时,我们还一起出游过。” 温姝顏终於想起这位旧友,“曼曼,你回国了?” “是啊,我先生最近来华投资,我就跟著来了。”许曼热络地上前。 “我之前回来过几次,每次想找你敘敘旧,却怎么都联繫不上你。” “那时我在休养。”温姝顏轻描淡写地带过。 许曼关切地问:“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母亲微微侧身,这个动作刚好將女儿纳入交谈范围。 许曼这才將视线转向周芙萱,眼中闪过一抹惊艷:“这位是......” 没等温姝顏回答,她突然恍然大悟,“阿凝?”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天哪,许久不见,阿凝都长这么大了!”许曼浑然不觉,兴奋地回忆。 “上次在慕尼黑见到你才12岁,跟著司董参加科技峰会,小小年纪毫不怯场。” 她忍不住感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现在都长得这么漂亮了......” “她不是阿凝。”母亲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这是我的女儿,小瑾。” 许曼愣了下,隨即反应了过来,“原来你有两个女儿?” 她尷尬地笑了笑,“我在国外太久,消息都不灵通了,不好意思。” 温姝顏扯了扯嘴角,“没事。” “许姨,你好,我是司瑾。”周芙萱主动伸出手。 许曼连忙握住,细细地打量著她,笑得十分亲切,“那我也叫你小瑾。” 温姝顏听到女儿自称司瑾,心底一阵欣慰。 周芙萱注意到母亲的神情,知道这个自我介绍,让母亲很满意。 其实她並不喜欢司瑾这个名字,但总不能叫司芙萱,听起来像一款甜品。 两人浅握了下就分开了。 许曼忽然道:“对了,小瑾是姐姐,还是妹妹?” 周芙萱轻笑,“许姨,我是司家大小姐。” 许姨恍然大悟:“哦~你是姐姐。” 周芙萱但笑不语,將目光移向母亲,等待她来回答这个问题。 温姝顏浅笑著说:“她们年龄就差了一个月,谁当姐姐妹妹都一样。” “哦,明白。”许曼识相地转移话题,但眼神仍不时瞟向周芙萱。 “曼曼。”温姝顏看了眼腕錶,礼貌地打断,“我们待会还有行程,改天再聊吧。” 许曼有些不舍,但还是微笑著道別。 第164章 心生恶念 “咔嗒!” 门锁发出细微的声响。 司凝將门推开一条仅容侧身通过的缝隙,像只猫一样滑了进去。 一进门,房间里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 她光著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出一点声响。 妈找周芙萱去了,爸也不在家,现在就是寻找证据的最佳时机。 她来到最里面的小书房,直奔父亲的办公桌。 蹲下身子,拉开抽屉搜索,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个牛皮纸袋。 紧接著是书柜,以及一切可以装东西的地方,她都翻了个遍。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没把东西带回来?” 司凝將一切恢復原样,停下来回忆。 那天在裴家,爸妈身侧各有一个牛皮纸袋,妈手上还有个本子。 当时妈手里紧握著本子,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劲说对不起小瑾。 而且他们话里话外都是对周芙萱的亏欠。 如今连沈逸年都说周芙萱过得不容易。 亏欠?不容易? 那女人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这段时间,她又找了侦探查周芙萱的身世,得到的答案跟以前一样。 从小到大在加拿大长大,养父是大学教授,养母是诊所医生。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的,裴延彻说是他的手笔。 周芙萱既然需要偽造身份,说明原身份很糟糕。 可问题是,裴延彻和周芙萱是怎么认识的? 现实里两人天差地別的身份不可能有机会见面。 难道是裴延彻在某个声色场所碰见周芙萱,於是帮著偽造身份? 然后再把人接到身边当秘书? 这根本说不通。 金屋藏娇的可能性都比当秘书可能性大。 所以这很有可能是裴延彻在撒谎,身份其实是周芙萱自己偽造的。 那周芙萱为什么要偽造身份? 司凝將整件事反覆捋了好几遍,排除掉那些干扰信息,得出结论。 周芙萱偽造身份,很可能是为了进入裴氏集团,成为裴大少的秘书。 成为秘书之后呢?她最终目的是什么? 从结果往前推,就是她在当秘书期间怀孕了,那时才十九岁。 而且她是在裴大少坠机失踪后,才敢挺著个孕肚上门,自称是裴大少的爱人。 如果两人真是恋人关係,她根本不可能拖到裴家宣布裴延彻死讯才出现。 將这些细节串联起来,不难看出周芙萱就是个品性低劣、贪慕虚荣的女人。 司凝眼神暗了暗,究竟什么样的环境和经歷能养出这样的三观? 难道这就是爸妈瞒著她的原因? 他们害怕周芙萱那些不堪的过去曝光。 司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合理。 司凝皱著眉,环视著书房,目光突然定在了嵌入式保险箱上。 她快步上前,蹲下身,直接在上面输入父亲的常用密码:母亲的生日。 红灯闪烁。 紧接著,她试了自己的生日。 还是红灯。 一想到输错太多次保险箱会发出警报,她就忍不住汗流浹背。 她咽了咽口水,输入周芙萱的生日。 依旧红灯。 她顿时鬆了口气。 再三考虑后,她输入了父母的结婚纪念日。 绿灯亮起。 “咔”的一声轻响嚇得做贼心虚地她浑身一颤。 保险箱里整齐地放著著十几沓现金、一堆金条、各种证件,以及一个醒目的牛皮纸袋。 司凝双眼刷地亮起,心臟扑通扑通地跳动著。 找到了? 正当她伸手去取里面的牛皮纸袋时,外面突然传来开门声和对话声。 她嚇得瞳孔骤缩,胡乱地將文件塞回保险箱,匆匆关上保险箱门。 关门时保险箱发出“嗶”的提示音,把她嚇得心臟都要跳出来了。 隨后,她一个箭步冲向落地窗帘,厚重的窗帘刚刚掩住她的身形。 紧接著,书房门被推开。 司明津走进房间,径直走向书桌拿了份文件,然后停在了保险箱前。 司凝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父亲蹲下身,检查保险箱是否锁好。 “奇怪......”司明津喃喃自语,站起身,环视了眼房间,眼神越发疑惑。 “明津,你回来了?”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 司凝呼吸一紧。 妈不是去找周芙萱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 司凝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爸妈居然同时回房。 司明津回头看向妻子,“你今天不是跟小瑾逛街吗?” 温姝顏抿了抿唇,“嗯,刚跟小瑾逛了母婴店,买了些礼物给三个外孙。” “小瑾怀著身子,不宜逛太久,我们就回去了。” 司明津:“那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温姝顏轻嘆了声,“算不上不高兴,就是很心疼小瑾。” 司明津微微蹙眉,“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姝顏又嘆了口气,“我一想到小瑾才十九岁就怀上孩子,就好心痛。” “她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却成了母亲。” “这裴延彻也真是的,小瑾那么小,他也下得去手。”她的声音里带著埋怨。 司明津额头上的青筋微跳,“延彻不是解释了吗?他也不知道小瑾那会才十九。” “不过嫁给延彻,相比其他结果,已经很幸运了。” “话是这么说......”温姝顏声音微哽,“他们都已经有舟舟了,怎么那么急著要孩子?” “这才隔了三年,又怀上了双胞胎,这得多难受啊。” 温姝顏想想都心疼,眼眶都红了。 司明津表情跟著变得沉重,轻揽著妻子的肩膀。 “怀孕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小瑾肯定也有这个意愿,我们得尊重她。” “尊重什么?”温姝顏一把甩开他的手,“那时候小瑾没有娘家撑腰。” “她想在裴家立足,就只能靠生孩子,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窗帘背后的司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周芙萱处心积虑策划了这一切,怎么可能不愿意? 加上裴延彻失忆了,很可能到现在都被周芙萱蒙在鼓里,所以帮著撒谎。 若是她揭开周芙萱的真面目,或是挖出她更加不堪的过往。 毕竟像周芙萱这样贪慕虚荣的女人,不可能只有裴延彻一个目標。 说不定她曾经当过交际,用自己的身体游走在各种男人之间。 这些丑事一旦曝光,裴家不可能再要她,司家也会觉得脸上无光,心里有隔阂。 司凝想到这个可能,嘴角缓缓上扬,逐渐扯出个诡异的弧度。 第165章 那我又算什么 司明津眉间紧绷,等妻子抱怨完才开口。 “阿顏,你现在想这些只是在徒增烦恼。” “这不怀都怀了,我们当父母的,总不能叫女儿打掉孩子离婚吧?”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呢?”温姝顏拔高了音量,震惊地望著丈夫。 司明津软声安抚,“不是,阿顏,我那是假设......” “假设也不可以!” “好好好,假设也不可以,刚刚是我在胡说八道,你別生气了。” 温姝顏抹了抹眼泪,情绪恢復了些。 “不过你说的对,事已至此,我確实不该去想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嘆了口气,“好在裴家跟我们家门当户对,也算是个好归宿......” 她忽然一顿,眼神怪异地看向丈夫,“裴志远是不是还有私生子私生女?” 她太久没接触圈內的事,已经记不清了,隱约有听说过这种传言。 司明津愣了下,表情有些僵硬,“嗯,確实有这回事,不过我们不好评判。” “什么不好评判?”温姝顏盯著丈夫,“你不会也认可他的不道德行为吧。” 司明津皱眉,“这跟我认不认可有什么关係?” 温姝顏:“你们不是多年的挚交好友吗?” 司明津无奈,“別说好友,就算是亲兄弟,我也管不到他的私生活上。” “阿顏,我们不聊这个了,这是別人的家事。” “我们聊破天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只需要保护好女儿和外孙。” 温姝顏不再纠结这个事,“对了,我们跟小瑾的认亲宴日子定好了吗?” 司明津:“小瑾的意思是,想认亲宴和生日一起办,也就是下个月。” 温姝顏:“还要等这么久?” 司明津:“小瑾现在怀著身孕,短期內举办两次大型宴席,太折腾。” “而且她也不想让亲朋好友破费。” 温姝顏感嘆:“小瑾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现在都想將名下的资產分一半给小瑾。” 窗帘后的司凝呼吸猛地一窒,垂落在身侧的手逐渐紧握成拳。 司明津:“阿顏,你可別衝动。” “什么衝动?我给女儿补偿还有错了?我还没说把全部资產都给出去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亏欠了小瑾,补偿是必须的,但得讲究循序渐进。” 司明津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很想儘快弥补对女儿的亏欠。” “但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有阿凝和阿宴。” “如果我们偏心得太过,必然会影响他们的感情,尤其是小瑾跟阿凝。” 温姝顏眉心逐渐收紧,抿唇不语。 她確实注意到这两个孩子之间似乎有些不对付。 司明津继续道:“阿顏,你想想,在认亲宴上我將宣布给小瑾转赠5%股权的消息。” “而你给小瑾买下了一个私人小岛,其他长辈也会给出丰厚礼物。” “就目前而言,初期的补偿已经够了。” “后面的补偿,我们慢慢给,免得一次性给太多,其他孩子多想。” 温姝顏望著丈夫,“明津,你在说什么?小瑾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她本该锦衣玉食地长大,却因为我们过得那么艰难,现在怎么补偿都不为过。” 司明津:“道理是这样,但我们总得给阿凝一些时间慢慢適应。” “如果我们把爱全部向小瑾倾斜,站在阿凝的角度,她会以为我们不爱她。” 温姝顏:“不是还有你在中间平衡吗?” “我......”司明津皱眉,“可我不能一直充当这个平衡角色,再这样下去,小瑾都快不认我这个父亲了。” 直到现在,女儿还叫他司伯伯。 他心里也难受,但妻子根本不管这些,也不管家庭和谐,全依著自己性子来。 司明津握著妻子的手,言语恳切,“阿凝这些年如何,你都看在眼里。” “她很乖,很懂事,也很爱你,我们不能找到了亲女儿就忽略了她。” “这样对她太残忍了。” 司凝听著爸妈的对话,胸腔里翻涌著委屈难过,呼吸都不顺畅了。 温姝顏渐渐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过了很久她才开口。 “听你这么说,我都开始后悔收养阿凝了。” 听到母亲的话,司凝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只剩下一片空白。 司明津震惊:“阿顏,你......” “明瑾,你知道吗?”温姝顏泪眼朦朧,“我觉得自己背叛了小瑾。” “今天我碰见了许曼,她把小瑾错认成阿凝,无意间说了阿凝跟你去峰会的事。” “你知道我当时有慌吗?我害怕小瑾知道阿凝那些璀璨的过往。” “阿凝从小享受顶尖教育资源、全球旅行、出席各种大场合。” “而我们的女儿呢?”她不忍心再说一遍女儿的过去,喉咙发紧。 “你口口声声说害怕阿凝一时间接受不了我对小瑾的偏爱,你觉得这对她很残忍。” “可你有没有想过等小瑾融入我们的生活,她了解到阿凝的过去,会有多难过。” “难道这对小瑾来说就不残忍吗?” “如果阿凝因为我补偿亲女儿,而心里不平衡,那我真的会后悔收养她。” 司明津的心在抽痛,最后深深地嘆了口气。 此时,司凝已经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了,耳膜嗡嗡作响。 只记住了母亲说后悔收养她?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她才敢从藏身之处出来。 她强忍著难过,再次开启保险箱,从里面拿出牛皮纸袋打开。 结果发现里面只是一些商业文件。 司凝的难受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强撑著离开了爸妈的房间。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便再也支撑不住,顺著墙壁滑坐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 那个会鼓励她,会教她弹钢琴,会在她生病时守在她身边的母亲去哪了? 自从周芙萱回来,母亲就不再爱她了,甚至说出后悔收养她的话。 “那我又算什么?”她对著空气嘶声质问。 “既然心里只有亲女儿,又为什么收养我?” “为什么收养了我,却不能一碗水端平?” 难道她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阿猫阿狗吗? 第166章 跟著学做生意 周芙萱刚巡完自家门店出来。 十月底的天已经有了些凉意,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太太,小心台阶。”身侧的女助理小林轻声提醒。 “嗯。”周芙萱步伐优雅地迈下台阶。 不远处停著一辆宾利,司机老陈站在车门边等候。 “太太,是要回去吗?”老陈轻声询问,手虚扶著车门框。 周芙萱思考了几秒后,“去日盛集团。” “好的。”司机恭敬地应声,等人上车后,缓缓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 周芙萱翻开今天的財经报纸,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头条新闻。 智擘科技在发布季度財报后,日盛集团的科技股大幅上涨。 周芙萱嘴角不自觉上扬,隨后又抿成一条直线。 唉,她什么时候才能像裴延彻这样在商业领域有一番建树? 很快,他们的车子停在了日盛大厦门前。 周芙萱下车后,带著助理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堂,直接搭乘专属电梯。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五十六层,周芙萱迈著轻快的步伐走出来。 “夫人好。” 总裁办的秘书们见到她,纷纷起身问好。 周芙萱微笑著点头示意,隨后转头看向陈特助,“延彻在办公室吗?” “裴总在的,刚结束了个视频会议。”陈特助回答道,“需要我通报一声吗?” “不用了,我想给他个惊喜。”周芙萱回头,“小林,你先在这等著。” 交代完,她径直走向办公室,轻轻转动门把手,將门推开一条缝隙。 从门缝中望去,裴延彻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专注地审阅著一份文件。 他今天穿著深灰色的衬衫,袖口挽起到小臂上,露出刚劲有力的肌肉线条。 周芙萱微微眯起眼睛,唇边勾起一抹坏笑,躡手躡脚地走了进去。 裴延彻“似乎”没察觉到有人进来,依旧全神贯注於手中的文件。 周芙萱绕了外围半圈,悄悄走到男人身后,正准备用力拍他的肩膀嚇唬他。 裴延彻喉间溢出一丝轻笑,突然转身,长臂一伸,將她拉入怀中。 “啊!”周芙萱惊呼,整个人稳稳地坐在他的腿上。 “想偷袭我?”裴延彻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著掩饰不住的笑意。 周芙萱美眸轻掀,瞪了他一下,“什么偷袭?我这是给你惊喜。” “哼,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娇嗔道,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她挣扎著想要站起来,却被裴延彻牢牢圈住腰身,“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开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也不一定是我呀。”周芙萱眉毛微挑,“你这样隨便抱人可不好。” “万一是陈特助,那你不就......” 裴延彻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没让她把这么离谱的假设说出来。 “陈特助可不会这样鬼鬼祟祟地绕到我身后,况且我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 周芙萱嗔了他一眼。 裴延彻:“怎么突然来公司找我?” “当然是想你了呀。“周芙萱晃了晃手中的食品袋,“我还给你带了点心。” 裴延彻的表情柔和下来,接过袋子放在桌上,双手重新环住她。 “谢谢裴太太去巡店,还不忘给我带吃的。” “那当然,我做什么事都记掛著老公,就不知道老公有没有记掛我了。” 周芙萱边说边用纤细的手指在男人胸膛上画圈圈。 裴延彻呼吸一紧,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別乱撩,我又吃不上。” 周芙萱愣了,隨即反应了过来,噗呲地笑出声。 “说的也是,我怀孕加上恢復,至少有一年的时间,你都得吃素。” 裴延彻眉心微蹙,“你怀孕这么辛苦,我怎么可能脑子里想这些。” 他將怀里的人抱紧了些,“单纯抱抱你就够了。” 周芙萱勾了勾唇,“老公,你最近看起来很忙,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几个项目同时推进,时间紧迫了些。” 他转移话题道:“让我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周芙萱知道他不想谈工作上的烦心事,便顺著他的意打开了食品袋。 “是店里的招牌蛋黄酥,我刚吃了一个,味道还不错。” “你餵我!”裴延彻挑了挑下巴。 “你刚刚才说心疼我,现在就使唤上我,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行,那我餵你。”他拿起其中一个蛋黄酥,递到周芙萱唇边,“来,吃一口。” 周芙萱低头吃了一小口,推了推,“你也吃嘛,我专门给你带的。” 裴延彻一口將剩下的塞进嘴里。 他平时不太喜欢甜食,这次却吃了几个。 每次都先餵周芙萱,剩下的再自己吃掉。 周芙萱靠在裴延彻肩头,开始进入主题,“老公,我觉得你好厉害。” “我確实很厉害。”裴延彻一点都不谦虚,“不过你怎么突然夸我?” “我刚刚看了財经新闻,看到你负责的智擘科技营收翻了两倍。” “这季度財报一出,连带著日盛的科技股都大涨了。” 裴延彻勾起唇角,“所以你想说什么?” 周芙萱也不拐弯抹角,柔声道:“我就是想跟著老公学做生意。” 裴延彻表情有些复杂。 “芙萱,你知道的,我这人一旦公事公办,就会很严肃,怕你难受。” 周芙萱想起之前当秘书时,没少挨这傢伙的冷脸,顿时有些不爽。 “嘶!” 裴延彻的腹肌传来一阵酸痛,低头一看,发现是周芙萱在拧他。 “芙萱,你干嘛?” 周芙萱朝他甜甜一笑,“我想起给你当秘书的那段日子,你老是凶我。” 裴延彻太阳穴跳了下,“我虽然严肃,但很少骂下属,怎么可能凶你。” “你就是凶了,当时你朋友也在场。”周芙萱嗔怪道。 裴延彻面色一怔,显然不太记得这事。 周芙萱扫了他一眼,轻哼,“果然这种事只有被凶的那一方会记著。” 裴延彻確实想不起来,“那你仔细说说。” 周芙萱:“那天我不小心把会议文件搞错了,但及时补救了过来。” “会议过后,你还是把我留下来凶了十几分钟,还说我一天到晚尽动歪心思......” 周芙萱委屈巴巴的样子。 裴延彻终於想起来了,“那是因为......” 因为周芙萱一天到晚都把心思放在勾引他这件事上,正事却出了错。 裴延彻再看向怀里的女人,突然脸有些“疼”。 他清了清嗓子,“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你现在还怀著身孕,不能操劳,等孩子出生了,你要学什么都行。” 周芙萱仰著头,“我现在不难受,等难受了,我自然就安心养胎了。” “老公~” 她双手圈著他的脖颈,在他怀里撒娇。 裴延彻看著怀里的女人,轻笑道,“好,我都答应你。” 周芙萱得偿所愿,立刻在男人脸侧亲了一口,“谢谢老公。” 第167章 依旧不死心 一辆黑色重型机车稳稳停在了酒吧门前,引擎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司宴长腿一跨下了车,摘下头盔,掛在车把上。 他甩了甩被压乱的头髮,抬头望向酒吧的五彩招牌,眼神暗了暗。 觥光交错的酒吧內,一群男男女女正在音乐里舞动狂欢,喝酒猜拳。 林绘正倚在吧檯內侧,不紧不慢地摆弄著调酒器,偶尔跟客人聊几句。 她今天穿了件酒红紧身上衣,高腰牛仔裤,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 一头红棕色长髮隨意披散著,化著浓妆,大耳环隨著她的动作晃动,跟之前刻意扮嫩不同。 此刻的她又是一副成熟女人气质和风情。 司宴站在远处盯著他看了好一会,才缓缓走上前去,“姐姐......” 周遭的音乐声太大,这声『姐姐』很快被淹没。 直到司宴走到吧檯前,林绘才发现他。 因为太震惊,手中的调酒器差点滑落。 “江宴?” “哦不对,你现在叫司宴。”她很快纠正了称呼。 “司二少,你来这喝酒吗?”林绘迅速调整表情,扬起职业微笑。 司宴听到这个称呼,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瞬间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一声不吭地坐到吧檯前的空位,目光紧紧锁住林绘,片刻后问。 “姐姐,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林绘调酒的动作乱了半拍,故作轻鬆道:“就那样吧,还凑活。” 说完,她转身去拿酒瓶,避开他炙热的视线,“想要喝什么酒?姐姐请你。” “姐姐,你还喜欢我吗?”司宴开门见山地问。 林绘后背僵了下,隨即转身看向他,“我想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司宴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就像一只被主人拋弃的小狗。 林绘轻笑著摇了摇头,“司宴,你才几岁?就大言不惭地说这种话。” “等你再谈几次恋爱,你就会发现,每一个对象都是你的深爱。” “不!”司宴立刻反驳,“我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但我只对你认真了......” “打住!”林绘立刻打了个叉,“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她直视著他的眼睛,“姐姐我呀,早就过了爱得要死要活的年纪。” “你跟我谈这个,我只会觉得很幼稚。” 司宴皱眉,“可你不也才27岁,怎么就说得跟七老八十似的。” 林绘耸了耸肩,“这叫超乎年龄的通透。” 司宴不死心,紧盯著她,“但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你还喜欢我。” 林绘更乐了,“我当然喜欢你呀,你年轻、帅气,还乖巧勤快......” 她毫不吝嗇对他的夸奖。 司宴双眼亮了起来,以为复合有戏。 然而下一秒,林绘却说:“但换个跟你一样的男生,我同样会喜欢。” 司宴的表情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望著她。 林绘不急不慌,“所以小弟弟,你懂吗?” “你这种特质,大部分女生都会喜欢,但那跟爱没有半毛钱关係。” 她將调好的酒推到司宴面前,“喝吧,这是姐姐请你的特调。” 司宴没有碰那杯酒,而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我不信!” 林绘立刻板起脸,冷声道:“放手!” 江宴反而握得更紧,“我不放!我相信姐姐对我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林绘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神一寸寸冷却,“我再说一遍,放手!” “別给我搞土味偶像剧那一套。” 司宴正犹豫著要不要鬆手。 就在这时,酒吧另一头突然传来爭吵声,几乎盖过了酒吧里喧囂的音乐。 【你他妈的,撞到我了,还死不承认!】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臂壮汉揪住另一个穿著皮夹克高瘦男人的领子,眼神凶狠。 皮夹克男人也不甘示弱,猛地推开壮汉。 【放你的狗屁!明明是你不长眼睛撞我身上,害我的酒都洒了。】 【我这酒可不便宜,你要是不赔,我跟你没完!】 臂壮汉被推得往后踉蹌了几步,一个站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地上。 因为他这样子太过滑稽,周围响起一阵爆笑。 臂壮汉被身边的同伴扶起,看著对面得意的样子,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说。 【臭小子,你在找死!】 话音刚落,他拿起空酒瓶就要往皮夹克男人砸去。 皮夹克男人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一时间两个醉汉爆发了激烈的打斗,连带著醉汉的兄弟朋友也加入了这场混战。 周围人嚇得四散开来,爭先恐后地逃离酒吧。 “真是反了天,竟敢在我的地盘闹事!”林绘將手上的酒杯重重放在吧檯上。 回头看了眼阿杰,“你去喊烈哥过来,就说有人在我的地盘闹事。” 说完,她迅速绕过吧檯,走向衝突中心。 司宴不放心,跟了过来。 “各位,我这不欢迎闹事的客人。”林绘挡在两人中间,声音不大,却带著不容置喙的气势。 臂壮汉来到林绘面前,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这可不是你一个女人能管的!” 林绘迎上他的目光,眼里没有一丝胆怯,“我是这里的老板,怎么就不能管了?” “现在!你们要么坐下来继续喝酒,要么都给我滚出去!” 臂壮突然狞笑起来,“老板脾气不小啊,陪哥哥喝一杯,这事就算......” 说著,伸手就要去抓林绘的手腕。 “滚开!”司宴一脚將壮汉踹开,然后挡在林绘面前,眼底戾气横生。 壮汉被踹得往后踉蹌了好几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人英雄救美......” 他的话还没说完,司宴便再次挥拳砸向他。 壮汉被一拳砸翻在地,脸颊肿起,瞬间恼羞成怒,“臭小子 ,你在找死!” “弟兄们给我好好教训这臭小子!” 一群人蜂拥而上,纷纷抄起傢伙冲向司宴。 第168章 修罗场 司宴虽然从小练过一些格斗和拳击,但实战经验几乎为零,更何况现在是被群殴。 他从一开始的应对自如,到逐渐吃力,再到背腹受敌,明显处於劣势。 林绘在一旁怒吼:“快给我住手!你们知不知道我这地盘是烈哥罩的?” 然而这群混混跟听不见似的,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 酒吧里的客人都跑了,只剩下几个员工躲在角落,都没敢上前帮忙。 一个混混举起椅子就要往司宴头上砸去! 林绘见状,立刻抄起酒瓶,毫不犹豫地朝那个混混的脑袋砸去。 “砰”的一声闷响,混混惨叫一声,椅子掉在地上。 “臭婊子!”那个被砸中脑袋的混混暴怒转身,拿起椅子就朝林绘砸去。 司宴见状,强忍著剧痛,挡在了林绘前面,將她整个人护在自己怀里。 那张椅子就这样重重地砸在司宴后背上,他痛得发出了一声闷哼。 “阿宴!”林绘大喊。 就在这时,十几个黑衣壮汉鱼贯而入。 不一会的功夫就把闹事的混混们全部制服在地。 酒吧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求饶声,但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林绘认出这群人是谁的手下,立刻看向门口的方向,嘴唇微微颤抖。 果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 他穿著衬衫,领口敞开,胸肌若隱若现,周身縈绕著强大气场。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梁劲暉。”林绘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匯,林绘立刻移开目光。 梁劲暉收回视线,扫了眼被制服在地的几人,冷声道:“处理乾净。” 话音刚落,他的手下便將所有闹事者拖走,酒吧恢復了平静。 司宴艰难地撑起身体,疑惑地看向这群人,最后定睛在梁劲暉身上 他认出这是那晚在林绘公寓出来的男人。 只不过这人看起来比初见时强壮了不少。 司宴看著此情此景,以及林绘的反应,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梁劲暉走到林绘面前,目光却落在司宴身上。 那双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轻蔑,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你的小男友?” 林绘冷眼看著他,並没有说话。 梁劲暉也不恼,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这小男友也太没用了,不仅保护不了女人,自己还被打个半死。” 司宴脸色阴沉,挣扎著想站起来,却因为肋骨处的剧痛再次跌跪在地。 “阿宴!”林绘立刻蹲下身去扶他。 司宴倔强地不让她扶,“我没事。” 林绘看出他自尊心作祟,又气又心疼。 都到这时候了,还逞强,於是一把按住他,不让他起身,“你先別动。” 司宴定定地望著她,片刻后终於不逞能了,坐在地上喘著粗气。 林绘站起身,直视梁劲暉,冷声质问。 “这些人是不是你找来砸我场子的?” 梁劲暉瞳孔骤震,“我赶来帮你收拾闹事者,你却反过来怀疑我?” 林绘双手抱胸,冷哼了声,“哪有那么巧的事,他们刚闹事,你就来了。” 梁劲暉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怒火,“不是你向阿烈发出求救吗?” 林绘:“我是找了他,但这跟你有什么关係。” 梁劲暉:“刚刚阿烈就在我身边,他跟我说了这事,我才赶来你这里。” 他为了快点赶到,就差把车开出火星子了。 结果这没良心的女人居然反咬他一口。 林绘胸口微微起伏,但依旧冷著脸:“哦,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你们可以走了。” 梁劲暉皱眉盯著她,片刻后,忽然笑了,不过是被气笑的。 “林绘,你真了不起。” 林绘扬起下巴:“我当然了不起,不然你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缠著我。” 梁劲暉眼神骤然一沉,长臂一伸,握住她的手腕,猛地將她拽到身前。 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林绘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以及衬衫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她瞬间恼怒,“梁劲暉,放开我!” “我不放!” 司宴被这一幕气得双眼赤红,怒喝道:“姓梁的,你给我放开林绘。” 他强忍著剧痛起身,却痛得再次跌倒。 梁劲暉看他这狼狈模样,嗤笑了声,正要嘲讽几句,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林绘正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企图让他鬆开桎梏。 “你居然咬我!”梁劲暉的声音危险而低沉。 林绘继续用力,那架势像是要咬下他的一块肉。 梁劲暉立刻鬆开了桎梏,林绘也隨之鬆了口,像个胜利者一样勾起唇角。 梁劲暉看了眼已经被咬出血的伤处,再看向正怒瞪著她的女人。 他勾了勾唇,喉咙里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带著手下转身离开。 *** 病房里。 司宴正靠在床头,额头绑著纱布绷带,右手打著石膏吊在胸前。 林绘坐在床边,看到他这副惨状,忍不住嘆了口气。 司宴却故作鬆弛地打了个哈欠。 “姐姐,你不用心疼我。” “我喜欢极限运动,受伤是常有的事,现在这点伤,真不算什么。” 林绘神情依旧凝重。 “你来我这一趟,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萱萱交代了。” 司宴很不以为意。 “你不跟她说不就行了,反正我大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林绘:“晚了,我已经跟萱萱说了。” “什么?”司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把这事告诉她?” 他想起那天在书房里被姐姐训的画面。 就在这时,门把传来轻微的拧动声。 下一秒,门被推开。 司宴下意识地想要往被子里缩,但为时已晚,周芙萱已经看到他了。 “姐......”他小心翼翼地唤道,目光移向裴延彻,“姐夫,你也来了?” 裴延彻微微頷首。 周芙萱站在门口,冷冷地看著司宴。 不过她很快移开目光,看向林绘,快步走到她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绘绘,你没事吧?” 司宴头上似乎有一群乌鸦飞过。 他没想到,姐姐居然不是第一时间关心他这个看起来伤得更重的弟弟。 林绘摇了摇头,“我没事,受伤的是司宴......” 周芙萱微微鬆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说完,她转头看向弟弟,脸色刷地阴沉了下来:“司宴,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 第169章 裴总又在吃醋 “姐,我都这样了,你就別凶我了。”司宴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嘟起。 周芙萱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紧绷的表情没有一点缓和。 林绘走上前,“萱萱,这次真不怪阿宴,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 “我知道。”周芙萱轻轻拂开她的手,“我生气的点不是他跟人打架。” “而是他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上次跟他说得口水都干了,让他別纠缠你,没想到他又去找你。” 司宴立即辩解:“姐,我没有纠缠绘绘,我只是想再问清楚些。” “问清楚了,你想干嘛?”周芙萱反问。 司宴:“问了,起码心里能明白些。” 周芙萱气笑了。 心里明白些有什么用? 她真想戳一戳他的脑袋,但顾忌到裴延彻还在身旁,她忍住了。 现在这种场合不適合这么做。 “敢情我上次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一句都没听进去,依旧我行我素。” “我.....”司宴微噎,最后小声嘀咕了句,“我要是不来,绘绘可能就让人给欺负了。”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在理,立刻挺直腰背,將音量抬到正常水平。 “所以总的来说,我这次是来对了,你不该骂我。” 周芙萱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宴,你觉得重点是我要骂你吗?” “我不爱骂人,也不喜欢操心別人的事。” “我把你当弟弟,才会大晚上过来看你,还苦口婆心跟你说这些。” 她觉得血缘很神奇。 在知道他们是亲姐弟之前,她不太喜欢司宴这个人,甚至有些防备。 但在亲缘报告出来之后,她的心態悄然发生了变化。 因为司宴亲近她,对她表现出善意,她便试著放下防备,將他纳入自己阵营。 然而她的耐心是有限的。 如果这个弟弟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她不会像老妈子一样管束他。 “姐,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为了我好。”司宴软了声音,“所以我都听进去了。” 周芙萱轻嘆了声,“算了,你现在这样也挺快乐的,没必要改变。”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况且我跟你虽是姐弟,但真正相处也不过半个月,感情著实浅了些。” “若我总是一副姐姐的架势管束你,你心里肯定也觉得烦躁......” “不不不!”司宴瞬间慌了,害怕姐姐不再管他,“我一点都不烦。” “你不烦,我烦!”周芙萱冷著脸。 “姐,別啊,我发誓接下来一定奋发图强,等伤好了,就立刻回学校。” 周芙萱不语,像是铁了心不再管他。 “姐......” “你別叫我。” “......” 裴延彻一直在观察这姐弟俩的相处。 看著他们如此熟稔,心底微微泛酸,眼神一点点冷却。 为什么周芙萱能对认识这么短时间的司宴表露出如此强烈的关心? 而他这个相处了大半年的丈夫,却只能得到浮於表面的討好。 这不公平! 司宴耷拉著脑袋,看向裴延彻,“姐夫,要不你帮我说几句话吧?” 裴延彻瞬间收回思绪,轻揽著周芙萱的肩膀,“既然他不服管教,就別管他了。” “姐夫!”司宴瞪大了眼睛。 这是帮忙说几句吗?这是落井下石吧。 裴延彻看向司宴,“你伤得重吗?” 司宴顺著他的话说:“不严重,就是肋骨有点骨裂,额头和手上缝了几针。” “这还叫不严重?”周芙萱秀眉微拧,“你这包得都快成木乃伊了。” “哪有那么夸张。”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很高兴姐姐终於理他了。 周芙萱转向林绘:“绘,这是哪些人干的。” 林绘眸光微闪,“是一群喝醉酒的小混混,不过已经被收拾了。” 周芙萱:“被谁收拾了?” 林绘轻眨了下眼睛,“烈哥他们。” 司宴眼神闪烁了一下。 为什么林绘不给姐姐说实话? 周芙萱瞬间明白了过来,“嗯,我知道了。” 她转身对裴延彻柔声道:“老公,我有话跟阿宴说,你先到外面等我。” 裴延彻眉心微蹙,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什么话还得避著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更加不爽。 周芙萱看出了他的不满,抱著他的手臂撒娇道。 “老公,我待会要训弟弟,不想让你看到我凶巴巴的一面。” “我又不是没见过。”裴延彻抬手摸了摸额头那抹浅淡的疤痕。 是周芙萱砸出来的。 周芙萱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哼了声,“你看,就那一次你都记到现在。” “要是让你多看几次,我在你心里不成了泼妇?” 裴延彻眉心微微蹙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嗯,那我先出去。” ***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司家姐弟。 “姐......”司宴用那只可以动的手轻轻扯了扯姐姐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轻唤。 周芙萱回头看了眼这傻弟弟,用力將手抽回,拉来旁边的椅子坐下。 “你仔仔细细地今晚发生的事告诉我,不可以有任何隱瞒知道吗?” 司宴坚定地点了点头,“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对你有任何隱瞒。” 周芙萱轻瞥了他一眼。 司宴清了清嗓子,“我这几天一直想著姐姐的忠告,不断自我检討。” “结果想得脑子发胀,打算骑车散散心。”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车骑著骑著就到了酒吧门口......” 周芙萱:“別废话,说重点。” 司宴没了夹带私货的机会,表情訕訕,“今晚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他把整个过程几乎没有遗漏地说了一遍。 周芙萱疑惑:“那些人怎么就逮著你打?” 司宴:“因为我打了他们的老大,他们就抄起傢伙,一窝蜂打过来。” 周芙萱依旧觉得奇怪。 按理说,这些混混应该知道酒吧这种特定场肯定有人罩著,轻易不敢惹事。 这些人怎么会这么狂,还专门逮著司宴打,真的是因为泄愤吗? “姐。”司宴打断了她的思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就是那个叫梁劲暉的男人,他是不是当初伤害绘绘的那个渣男?” 周芙萱眸色微动,“是或不是,都跟你没有关係,你別乱来。” “姐,什么叫跟我没有关係?你当时没看见,这傢伙有多囂张。” “他不顾绘绘的意愿,抓著她不放。”他咬牙切齿地说著,目露凶光。 周芙萱秀眉轻拧,“这事我会处理,你別瞎掺和,而且你也没立场掺和。” “我怎么没立场?” “你有什么立场?別忘了,要是梁劲暉没来,你就要被打成肉饼了。” 第170章 真是个惹人討厌的男人 司宴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猛捶了下腿上的被子,脸色阴沉。 周芙萱看著如此孩子气的弟弟,心里一阵无奈。 “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是再不支棱起来,我也懒得再管你。” 病房里陷入一片沉默。 “姐,其实我都知道。”司宴首先打破沉默。 “现在的我,別说保护绘绘,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他脑子里都是梁劲暉的高大身影,以及鄙夷轻蔑的眼神和语气。 周芙萱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知道他自尊心受挫,於是安慰道。 “那个梁劲暉算什么?” “他充其量就是个有点势力的黑道打手,而你是正儿八经的司家二少。” “以你的身份,都能僱佣好几个梁劲暉帮你办事了。” 司宴双眼亮起,但很快又熄灭了,“我现在又用不上司二少的身份。” “谁说用不上?”周芙萱挑了挑眉,“你又没跟司家脱离关係。” “你刚刚不是答应过我,要支棱起来吗?” “现在我告诉你,支棱起来除了好好学习,还得回归司家,跟司伯伯搞好关係。” “啊?”司宴露出比死还难受的表情,“你怎么总让我跟老头和好。” “这和好是单方面的事吗?” “是他有错在先,所以除非他主动跟我道歉,不然我是不会跟他和好的。” “我知道你委屈。”周芙萱放软了语气,“但你逃避,这些委屈就会消失吗?” 司宴別过脸去,倔强地不说话。 周芙萱继续道:“我告诉你,委屈不会消失,它会在你心里越扎越深。” “你选择逃避,就意味著本属於你的那部分资產会落到司凝手上。” 司宴:“那是老头的钱,我不稀罕!” 周芙萱冷笑,“你傻呀,什么叫不稀罕?” “司伯伯能成为司氏集团董事长都要归功於我们外祖家,我们为什么要將这些拱手让人?” 司宴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鬆动。 “我那部分不要了,全给姐姐。”他终於开口,“反正我不是从商那块料。” 周芙萱:“可以啊,你给我,我肯定照单全收。” “但前提是,你得將这些资產拿到手,才能转给我,口头承诺书没用的。” 司宴语塞:“我......” “阿宴。”周芙萱靠近他,直视他的眼睛,“什么东西只有爭到手,才是你的。” 司宴的拳头握紧又鬆开,又握紧,“那我就跟老头说,我那份全给你。” 周芙萱真被这傻弟弟逗笑了,“你天天跟他对著干,他凭什么听你的?” 她停顿了一下,“哦,我懂了,你叫囂离家出走,其实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等著別人哄你,別人要是不哄你,你就在这生闷气,委屈......” 司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像是被戳中了最隱秘的心思。 周芙萱乘胜追击:“阿宴,你已经成年了,不能再用小孩思维思考问题。” 她伸手轻抚著他的头髮,眸色温柔,“你得学会隱忍,知道吗?” “你不喜欢父亲,我不会强求你喜欢,但你不能表现出来。” “你得学会偽装,把该得的拿到手再说。” 司宴紧盯著眼前的姐姐,眼中的倔强逐渐被困惑取代。 周芙萱声音坚定,“等那时候,你会发现自己主动爭取来到东西,比等著別人施捨,要爽得多。”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中了司宴。 他震惊地看著姐姐,从姐姐眼里看到了野心。 过了许久,司宴深吸了一口气,“姐,我明白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vip病房外的家属休息区里。 林绘靠坐在椅子上,打量著站在对面的裴延彻。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裴延彻。 不得不承认,真人確实比照片要帅,难怪萱萱总是夸他的长相。 这男人光是站在那,就散发著矜贵气质。 不过帅是帅,就是看著很不好相处,浑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林绘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伸出手。 “裴先生,你好,我叫林绘,萱萱最好的朋友。” “我想你应该在萱萱口中听说过我。” 裴延彻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伸出手与她短暂交握。 “嗯。”他的声音浅淡,“你之前救过芙萱。” 林绘將手收回,轻笑著说,“其实是她先救了我,我回报她而已。” “不过那確实是我跟萱萱缘分开始的地方。” 裴延彻冷漠的表情稍微舒缓。 林绘:“裴先生,其实我有个问题特別想问你。” 裴延彻略略点头,示意她有话直说。 林绘也不兜圈子,“你爱萱萱吗?” 周芙萱恰好走到休息区的拐角,听到这句话,她將伸出去的脚默默收回。 “那是当然。”裴延彻回答得没有一丝迟疑,末了又补充道。 “她是我的妻子,我无需向任何人证明我对她的爱。” 林绘表情一僵,觉得他说话莫名地惹人討厌,但还是心平气和地往下说。 “我说的是那种完全不掺杂利益的爱。” “如果她不是司家大小姐,她只是一个......”她顿了顿,“反正就是个普通人。” “裴先生,你还会爱她吗?” 裴延彻眼神冷淡,“林小姐,人与人之间的关係不可能完全不掺杂利益。” “就像当初芙萱是为了利益接近我。” 虽然他现在確实喜欢周芙萱,但他不觉得自己需要当个眼里没有一丝利益的纯爱战士。 就如他不介意周芙萱贪图他的財富、外貌、能力,以及更多的东西。 因为那些本就是他的优势,是吸引周芙萱的关键点。 而他同样喜欢周芙萱的一切,包括美貌、智慧、以及为人处世,家世只是锦上添。 但他不打算跟这个外人解释太多。 林绘脸色微变,“裴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萱萱是因为利益才接近你,所以你现在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她?” “那你这算哪门子的爱?” 裴延彻眸色一沉,声音透著冷意。 “林小姐,这是我跟芙萱之间的事,我无需向你交代。” “你......”林绘抿了抿唇,“裴先生,我希望你可以真心爱护萱萱。” “这不需要你来希望。”裴延彻平静的语气依旧强势。 他自然会爱护芙萱,但绝不是在任何人的拜託下,眼前的女人太过自以为是。 靠! 林绘真想骂人。 原来萱萱说这男人高高在上,不好相处,现在她终於见识到了。 她都不知道萱萱是怎么忍受得了跟这种人过日子的,甚至夸他基因好。 现在看来,舟舟完全是遗传了萱萱的好基因,跟这男人没半毛钱关係。 裴延彻看出她的不满,扬起微笑,“林小姐,如果没別的事,我就先回去接芙萱了。” 周芙萱听到这句话,立即转身折返回病房。 第171章 此默契非彼默契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司宴看到出去了的姐姐又折返回来,一脸疑惑。 “姐,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找姐夫吗?” 周芙萱扬了扬唇,柔声道:“我包包忘了拿。” 她將mini包包藏在身后,径直走向沙发,顺势將包包放在上面,又拿起。 “果然落这了。” 司宴蹙了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他怎么记得姐姐刚刚离开的时候拿包了。 不等他多想,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裴延彻和林绘一前一后回来。 裴延彻快步走到周芙萱跟前,语气温柔:“你跟阿宴聊完了吗?” 周芙萱轻笑著点了点头,“聊得差不多了,走吧。” *** 车里。 裴延彻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目光专注於前方,下頜线紧绷。 周芙萱坐在副驾驶位,不时地用余光打量他。 从医院出来到现在,裴延彻一句话也没说,看起来不太高兴。 可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按现在的情况来说,她才应该不高兴吧。 哦不对,她也没必要不高兴。 裴延彻说得没错,人和人之间的关係就是由利益搭建起来的。 她自己也一直秉承著这种观念。 现在两人终於默契地有了这种共识,各有所图,不是很好吗? 非常好! 周芙萱想了想,很快收拾好那些怪异彆扭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唉。”她轻嘆了声,试图打破沉默。 果然,裴延彻终於有了反应,温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就是阿宴的事,让我有些心累。” 裴延彻眸色微沉,“既然累,那就別管他了,他又不是小孩子。” 周芙萱嘟了嘟嘴,“毕竟是我弟,没法不管。” 裴延彻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底涌起一股烦躁。 “你们才认识多久,感情有这么深吗?” 周芙萱:“血浓於水,跟时间长短无关,他希望我好,我自然也希望他好。” 毕竟他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 裴延彻眉头微皱,敷衍地应了声,“嗯。” 周芙萱耐著性子说:“老公,你是不是不想我跟阿宴走得太近?” 红灯亮起,他们的车缓缓停下。 裴延彻终於转头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著复杂的情绪。 “你们是姐弟,我不可能不让你们接触。”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支开我,单独跟他商量。”他的声音终於带上了一丝情绪。 “为什么我不能单独跟他聊?”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你这就有些双標了。” “上次在病房里,你不也把我支开,自己单独跟公公婆婆说话。” “我当时说了个“不”字吗?” “我没有说不,反而乖乖地离开,怎么现在到了我这,就成我的不是?” 裴延彻喉结滚动了下,“当时的情况不一样,我那是在保护你。” “我不希望你夹在中间为难,所以把你支开,我自己把事情全解决好。” 周芙萱:“那我也一样啊,也是为你著想。” “我刚刚在训阿宴,如果你在场,我肯定得收著脾气,免得误伤。” “所以我將你支开,这不是很正常吗?” 裴延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 “没错,確实很正常,所以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裴延彻目光重新回到前方,沉默不语。 周芙萱看著男人微绷的侧脸,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在意的点。 莫非他在吃醋? 觉得她对认识半个月的弟弟如此上心,却没这样对他,心里不平衡? 可她也不是不想对裴延彻的事情上心,而是没有机会。 裴延彻几乎没短板,根本不需要人操心,她能做的也就是在旁边鼓鼓掌。 话虽如此,周芙萱还是决定哄哄他,毕竟哄人对她来说是件简单事。 “老公,你是不是吃醋啦?”她微歪著头,软著声问。 “没有。”裴延彻没看她一眼,语气平静,“你按自己的想法做就行,我尊重。” 周芙萱甜甜的笑容一僵,脾气也上来了,“哦,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说完,她扭头看向窗外,整个身子都侧了过去,双颊微微鼓起。 现在她是司家大小姐。 她跟裴延彻是平起平坐的地位。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哄著他? 再说,两人不就是利益关係吗? 裴延彻在开车的间隙,转头快速看了周芙萱一眼,发现她生气了。 “芙萱......”他放软了声音。 周芙萱没搭理他,往后靠了靠,直接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裴延彻目视著前方,隱隱有些后悔。 又一个红灯亮起,他將车缓缓停下,转头看向正在『睡觉』的女人。 “冷吗?”他问,声音又柔软了几分,“芙萱?” 没有回应。 周芙萱呼吸平稳,似乎真的睡著了。 裴延彻知道她並没有睡著,那微微颤动的眼睫出卖了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车內很安静。 “小瑾......”他轻唤著她的小名,声音温柔,带著几分討好地试探。 周芙萱眼睫微颤,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但依旧紧闭著双眼。 她可没那么好哄。 原来被人哄著的感觉这么爽,难怪裴延彻总等著別人哄他。 呵! 这次,红灯时间格外长。 裴延彻的右手离开方向盘,轻轻覆在周芙萱放在腿上的手上。 “小瑾,你睡了吗?” 周芙萱没有立即將手抽走,隨后动了动身子。 裴延彻双眼亮起。 然而下一秒,周芙萱將手抽走,翻了个身背对著他,继续『睡觉』。 裴延彻看著空荡荡的手心,眼底闪过一抹受伤,半晌才將手收回。 绿灯亮起。 他启动了车子,脸上的柔情在转瞬之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冷意。 第172章 口是心非 等他们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周芙萱有些洁癖,从医院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洗一遍澡。 浴室里。 周芙萱將整个身体浸入泡沫中,只露出肩膀和一张素净的脸。 浴缸边的香薰散发著淡淡香气,舒缓了她紧绷的神经和疲惫感。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里泡了將近一个小时,远比平时要久。 一部分是因为按摩浴缸的水流波动確实舒服得让她不想起身。 另一部分是因为她不大想看到裴延彻那张脸。 周芙萱轻轻撩起一捧水,看著泡沫从指缝间溜走,思绪逐渐飘远。 其实她知道裴延彻想要什么。 想要她的全心全意,想要她的百依百顺,最好就是眼里只有裴延彻一人。 呵呵! 不愧是顶级商人,一边清楚地知道两人是利益关係,一边又想从她这得到更多。 她无依无靠的时候都只是曲意逢迎,更別说现在她有了司家这座靠山。 水是恆温的,水流舒缓,这澡越泡越舒服,倦意如潮水般袭来。 周芙萱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缓缓合上,耳边只剩下舒缓的音乐。 浴室外,裴延彻第六次经过那扇磨砂玻璃门。 里面的钢琴曲都已经循环了两轮,周芙萱依然没有出来的跡象。 他看了眼腕錶,一点零五分。 她进去已经超过一个小时。 这不太正常。 裴延彻站在门外,犹豫著是否该敲门。 “芙萱?”他最终轻轻叩了叩门,声音比平时柔和,“你洗好了吗?” 没有回应。 这个浴室有一百多平,门距离浴缸的位置比较远。 里面还播放著音乐的情况下,这样敲门,周芙萱怕是听不见。 裴延彻眉头紧紧蹙起,心底生起一抹不安。 他加重力道,又敲了三下,指节与玻璃碰撞发出一阵阵闷响。 “芙萱,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回答我。”这次他的语气明显急切了不少。 然而,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一阵莫名的恐慌爬上他的心头。 裴延彻不再犹豫,一把握住门把手,將门打开,好在周芙萱没有反锁。 他快步穿越玄关,冲入卫浴空间,最里面的景象让他瞳孔骤震。 周芙萱仰躺在浴缸里,头微微偏向一侧,双眼紧闭,手臂还垂在浴缸边缘,一动不动。 浴缸里的泡沫已经消散大半,露出水下若隱若现的身体曲线。 “芙萱!”裴延彻声音都变了调。 他几个箭步冲了过去,单膝跪下,膝盖磕在湿答答的瓷砖上。 握住她的肩膀,將她往上提起,触手的肌肤一片温热滑腻柔嫩。 至少不是冰冷的,这个认知让他稍微鬆了口气。 “醒醒!芙萱......” 他將人揽入怀中,一手轻拍她的脸颊,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微颤。 似乎被吵醒,周芙萱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目光迷茫地聚焦在裴延彻脸上。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睡眼惺忪。 裴延彻见她醒来,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將人往自己怀里带。 “你刚刚睡著了。”他陈述道,声音恢復了平静,但唇瓣微微发白。 周芙萱眨了眨美眸,意识逐渐回笼。 她看了看裴延彻,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很快明白了过来。 “你先出去吧,我清理一下身上的泡沫。” “你不用动。”裴延彻伸手取下旁边的洒,调了调温度,“我来帮你。” 周芙萱懒得推脱,反正有人伺候,她乐得清閒。 这个过程中,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裴延彻聊著天。 周芙萱:“你怎么想到来里面找我?” “你在里面太久,敲门没人应。” 他的语气已经恢復了往日的冷静,只是呼吸缓了半拍,“我以为你出事了。” 裴延彻一边说,一边將浴巾裹在她身上,然后一把將她横抱起。 周芙萱伏在他已经半湿的胸膛上,“我只是困了。” 裴延彻步伐沉稳,“下次別泡这么久。” 说完又觉得自己像是在命令別人,於是放软了语气说:“泡久了容易著凉。” 周芙萱想说,这水是恆温的,哪里会著凉,但想了想,觉得没必要。 她安安静静地窝在裴延彻怀里,任由他给自己吹头髮。 吹风筒里吹出暖风,他的动作非常轻柔,生怕扯到她的头髮丝。 周芙萱不由地想:裴延彻这傢伙真奇怪? 哄著他时,他偏要甩脸子,冷著他,他就屁顛屁顛地贴上来。 她都怀疑裴延彻是不是有严重的受虐倾向,不虐一下就浑身难受。 若真是这样,那她可真要时不时虐一下他了。 裴延彻关了吹风机,拿来梳子给怀里的女人梳头髮。 “芙萱,我觉得以后睡觉前將手机关机比较好,免得像今晚这样。” “你现在怀著身孕需要好好休息。” 这也是他不大待见林绘的原因。 明知道周芙萱怀著身孕,还选择大晚上打电话跟她说那样的事。 司宴虽受了伤,但没生命危险,早点看,和晚点再看並没有区。 周芙萱轻抚了下小腹,什么话都没说。 “还在生气吗?”裴延彻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 “生气的不是你吗?”周芙萱终於开口,语气淡淡。 “我確实生气。”裴延彻怀抱微微收紧,声音低沉。 “你对认识只有半个多月的弟弟,都比我这个在一起大半年的丈夫上心。” “你甚至將他纳入自己的羽翼里。” “因为他蠢啊。”周芙萱回答得言简意賅。 裴延彻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这个回答。 周芙萱转过身,“如果你也有一个血浓於水的蠢弟弟,指不定比我还操心。”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裴延彻声音低沉,“我没有吃醋。” “哦,那就是你的占有欲作祟。”周芙萱从他怀里起来,坐到沙发另一端。 “你觉得我是你的私有物,所以我的关注不能脱离你,我得围著你转,是不是?” 裴延彻看著空荡荡的怀抱,眸光微闪,隨即坚定地说:“不是。” 周芙萱微歪著头,“那是为什么?”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有话直说,虽然我不一定满足你,但我听听也无妨。” 裴延彻凝视著她,隨后轻嘆了声,“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睡吧。” “那行吧,晚安。”周芙萱懒得理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站起身回了臥室。 第173章 偽造的手段重出江湖 周芙萱的车缓缓驶入司家別墅的地下停车场。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司家,已经熟门熟路。 “到了,下车吧。”她轻声说,转头看向副驾驶的弟弟。 司宴正用没受伤的左手戳著手机屏幕,听到姐姐的声音,缓缓抬头。 他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但胸前依旧掛著骨折的右臂。 “姐,真的要这么著急回家吗?” 他扫了眼受伤的手臂,“我这手都没好全,怕到时候不好发挥。” 周芙萱轻瞥了他一眼,“你要发挥什么?你现在是去求和,不是去干架。” 当然是越惨越好呀。 这傻弟弟连苦肉计都不会用。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起码有个好形象嘛。”说著,他又低下头看向手机屏幕。 其实他就是不想主动向父亲低头,尤其是在这样狼狈的时候。 太丟人了! 周芙萱伸手按住他的手机,意味深长地说:“受伤也有受伤的好处。” “反正你记著我刚刚跟你交代的事,知道吗?” 司宴:“姐,你放心吧,你说的那些,我都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行,你给我复述一遍。” 司宴把手机塞进口袋,清了清嗓子。 “见到父亲,不管多生气,都不要顶嘴,不要吵架,做个乖宝宝。” 说到乖宝宝时,他的双颊迅速浮起两抹不明显的緋红。 周芙萱挑了挑眉,“还有呢?”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一定要拿回属於我的一切。” 司宴边说,边勾手握拳,眼神坚定。 周芙萱看著他这中二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下车吧。” 温姝顏收到消息,姐弟俩已经到家,她快步来到门厅电梯前迎接。 电梯门一开。 “小瑾,你终於来了......” 温姝顏双眼一亮,小跑著迎了上去,一把抱住先从电梯里出来的女儿。 她抬起头才看到电梯里的儿子,以及那打著石膏,掛在胸前的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阿宴,你手怎么了?” 她鬆开女儿,赶忙来到儿子面前查看。 司宴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摔的。” “怎么摔得这么严重?”温姝顏想去碰儿子的手又不敢,手指悬在半空。 就在这时,司明津威严肃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之前就说过,別天天骑著个破车到处乱窜,不然迟早会出事。” “你看,现在都摔成什么样了?” 司宴听到这话,脸色骤变,肌肉绷紧,就像个隨时爆炸的火药桶。 周芙萱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鞋尖精准地碰了下他的鞋,示意他不要衝动。 司宴感受到鞋子传来的触碰,瞬间找回理智,將那股衝动憋了回去。 “司伯伯。”周芙萱扬起温婉的笑容,“阿宴这伤不是骑车时摔的。” “他是洗澡时踩到肥皂滑倒,右手正好磕到浴缸骨折,怕妈担心才没说。” 司宴刷地瞪大眼睛。 这个藉口比他们事先说好的『下楼梯踩空』还要丟人。 姐这真不是在坑他吗? 他刚要开口挽回自己的形象,周芙萱搭在他腰后的手轻轻一掐。 “嘶!” 腰间的微痛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温姝顏听得一阵心疼,“手磕到浴缸,那得多疼呀。” “医生怎么说?你这伤严不严重?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她关切地望著儿子。 司宴语气轻鬆,“妈,你不用担心。” “医生说我年轻,基础好,恢復能力强,再过一周就能拆掉石膏了。” 温姝顏紧蹙的眉心稍稍舒缓了些,“那就好,以后洗澡你可得小心些。” 司明津注意到这姐弟俩的小动作,眼神有些复杂,清了清嗓子道。 “小瑾,你不用替他遮掩,他是什么德性我最清楚。” “他八成是骑车受的伤,不然就是打架受的伤。” “你越是纵著他,他就越任意妄为。” 司明津这番话就像火柴扔进了汽油桶,瞬间点燃了司宴的暴脾气。 他猛地甩开姐姐的手,“老头,我没在浴室摔死,你特別失望是吧?” “司宴!你怎么说话的?”司明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司宴冷笑,“我哪句话说错了?” “你去问问哪个当父亲的,看到儿子受伤,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上来就是责骂,还有恶意揣测。” 司明津额头青筋暴起:“我哪句话责骂你了?我是对你感到失望。” 司宴:“失望失望,天天说对我失望,明明我才是最该说这种话的人。” “你枉为人父,我对你失望透顶!” 周芙萱这次没劝司宴冷静,而是在一旁安静地看著这对父子爭吵。 果然知子莫若父,司伯伯確实猜对了。 司宴就是打架受的伤,可惜司伯伯今天註定要当那个过错方。 温姝顏连忙插到父子中间,怒吼:“阿宴都受伤了,你怎么还凶他?” 周芙萱见差不多了,慢条斯理地开口:“司伯伯,您刚刚是在点我吗?” 司明津愣了下,“小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芙萱:“我刚刚帮阿宴解释他受伤的原因,然而你下一句就质疑这话的真假。” “我质疑的不是你,而是阿宴,因为我太了解他,他就是......” “司伯伯,可那番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周芙萱打断了他的话。 “您的意思是我刚刚在帮他撒谎?” “当然不是。”司明津眉心越蹙越紧,“我这是怕你也被他糊弄了。” 司宴听得火冒三丈,张嘴想反驳,却被周芙萱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 周芙萱轻嘆了声,继续道:“司伯伯,你对阿宴的成见太深了。” “他没有糊弄我,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 “那天,我跟他约了见面时间,但他迟迟未到,电话也打不通。” “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於是开车到他所在的公寓找他。” “这才发现他晕倒在浴室里,后脑勺都是血,手也骨折了,情况十分危急。” “我完全不敢想,要是我没赶到,阿宴会怎么样?” 司明津脸色一白,但眼神还是有几分狐疑。 周芙萱立刻拿出一份住院报告,递到司明津眼前,“司伯伯,这就是证明。” “这份报告详细地记录了阿宴的入院时间,受伤情况,以及恢復情况。” “我原先觉得一家人,没必要拿这个,但阿宴一直说你肯定不信。” “我说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司伯伯心疼都来不及。” “然而阿宴表现得特別不安,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终於知道了。” “我有些庆幸將这份住院报告带来这里,不然我和阿宴都会被误解。” 说的最后,她的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里带著几分失望。 司宴原本还在感嘆姐姐的演技。 直到她拿出住院报告,以及这让人无法反驳的话,心里只剩下大写的『服』。 第174章 留学深造? 司明津愣在了原地,脸色有些难看。 终於他嘆了口气,“这件事,我確实失职。” “但我也是因为阿宴让我失望太多次,我没法再像从前那样相信他。” 司宴刷地睁圆了眼睛,张开嘴准备反驳,周芙萱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浅笑著先开了口:“阿宴性格確实衝动了些,您刚刚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她很快给父亲递上台阶。 这次的目的是和好,稍微戳一戳他心窝子就行了,过了反而適得其反。 “既然发现了问题,知道这一切的根源是缺乏沟通。” “那么我们更应该坐下来,好好沟通,解开一切误会。” “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该计较得这么清楚。” “司伯伯,你说是不是?”周芙萱微笑著反问。 司明津表情缓和了许多,顺著台阶下,“嗯,我从未跟阿宴计较过。” 司宴真想当场反驳回去,要说不计较,那应该他来说这句话。 周芙萱根本没给蠢弟弟说话的机会,立刻惊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阿宴在外面这段时间,想通了很多事,也理解了您这些年的用心良苦。” 说著,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司宴的手,后者不情不愿地低下头。 “爸,对不起,我之前太衝动了,性格暴躁,总是惹您不高兴。” 他艰难地说出这番话,然后朝父亲,低下了他那颗高贵的头颅。 “希望爸能原谅我。” 司明津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料到向来倔强的儿子会主动道歉。 他的目光扫过女儿,猜到这一切都是女儿的手笔,心里不由地生出了几分佩服。 他看向儿子,“你知道错了就好,但我还得看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如果你是真心悔过,我会恢復你那些卡。” 司宴並没有即將胜利的喜悦,心里只剩一片屈辱。 温姝顏怕父子俩再起衝突,赶紧招呼道,“都別站著了,快进去坐吧。” 他们刚走进客厅,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是小瑾和阿宴回来了吗?” 司凝穿家居服,长髮披肩,缓步走来,脸上带著惊喜和关切。 她的目光落在了司宴受伤的手臂上,震惊道:“阿宴怎么受伤了?” 她快步走到司宴身边,一脸心疼,伸手想碰他的石膏,“怎么这么严重?” 司宴反应极快,猛地往后退一步,躲开她的触碰,“滚开,別碰我!” 司凝手僵在半空,眼神受伤。 这个动作让司明津皱起眉头,“阿宴,你姐姐是在关心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司宴冷声怒懟:“什么姐姐?別乱认,从始至终我都只有司瑾一个姐姐!” 周芙萱看向司凝,微笑著解释:“阿宴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手骨折了。” “你刚刚直接上手去抓,他怕疼,所以下意识回退,你別介意。” 司凝露出无辜的表情,“小瑾,你误会了,我根本没想上手触碰。” 周芙萱笑容温婉,“我知道的,毕竟正常人怎么可能去抓別人受伤的手。” “阿宴刚刚只是条件反射躲开,並没有恶意,你別太放在心上。” 司凝表情一僵,乾乾地笑了两声。 司宴都叫她滚了,这还叫没有恶意,这女人真会睁眼说瞎话。 甚至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小题大做。 *** 晚餐时,司明津坐在主位。 司凝自然地坐在了温姝顏的身侧,周芙萱和司宴则坐在另一侧。 “小瑾,这一桌子菜都是妈亲自下厨做的。” 司凝笑著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周芙萱碗里,“这个鱼特別好吃,你尝尝。” 司宴冷嗤了声,“妈做的菜,又不是你做的,你在这邀什么功?” 司凝正在夹第二道菜的手微微顿了下。 周芙萱直接无视司凝,轻笑著看向母亲,“妈,真是辛苦你了。” 温姝顏慈爱地看著她,“不辛苦不辛苦,给你做菜,妈心里都是甜的。” 说著,她便夹起一块肉放在她碗里,“这道是我的拿手菜,你尝尝。” 周芙萱全程没碰司凝夹到她碗里的那块鱼肉。 “嗯,好好吃,妈,你的厨艺真好。” 温姝顏笑意盈盈地看著她,“你爱吃就好,以后你回来,我都给你做。” “妈,你不用每次都亲自下厨,偶尔一两顿就够了,多了我心疼。” 温姝顏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做顿饭哪里就辛苦了,只要你爱吃怎么都行。” 周芙萱也不再劝她,“妈,你真好。” “来,妈,你也吃。”她给母亲夹了块肉。 温姝顏心满意足地接下女儿递来的菜。 司明津看著她们母女如此亲近融洽,心里不免有些羡慕。 他忽然开口,“小瑾,我听延彻说,你最近跟著他学习商业管理。” 周芙萱扬唇一笑。 “对啊,我对商业上的事特別感兴趣,跟著延彻学习,受益良多。” 司凝眸光一闪,紧张地看向父亲。 司明津点了点头,“既然你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来自家集团学习。” “如果你担心无法胜任,也可以从基层开始锻炼,这样也能......” “什么基层?”温姝顏立刻打断了丈夫的话,“基层多辛苦呀。” “小瑾如今还怀著身孕,肯定不能操劳。” 周芙萱將手覆在母亲的手背上,“妈,如果能学到东西,我不怕辛苦。” “不行!”温姝顏捨不得女儿吃苦。 司明津微微蹙眉:“阿顏,我刚只是建议,並没有说一定要去基层。” “而且基层也没那么可怕,我当初也在基层锻炼了几年,一步步升上来。” “不过你的担心也有道理,小瑾怀著身孕,確实不该到基层锻炼。” 司明津看向女儿,“小瑾,你有没有想过留学深造?” 司宴一听这话,瞬间兴奋了起来,“要不,让姐跟我一个学校吧。” “那样我们姐弟就可以一起上学,互帮互助。” 司凝也跟著说:“对啊,到时候小瑾还能督促阿宴学习,一举两得。” 周芙萱依旧保持著笑容,但笑意不达眼底。 “谢谢大家的关心,留学深造这事在我的计划內,只不过不是现在。” 第175章 悄悄告状 晚饭后,周芙萱跟著母亲乘坐电梯来到三楼。 “小瑾,你的房间在三楼东侧,空间最大,採光最好的一间。” 温姝顏声音轻柔,“我每周都会让人打扫,就盼著有一天你能回来。” 周芙萱跟在母亲身后半步,目光扫过走廊两侧掛著的照片,脚步故意一顿。 温姝顏察觉到她的停顿,顺著她的视线望去。 入目的是自己跟养女的合照。 她的心猛地一沉,严肃道:“管家,这些照片怎么会掛在这里?” 管家快步上前,正要解释这些照片在这里掛了好多年。 温姝顏像是想到了什么,抢先说道:“全部撤走。” “好的。” 管家回头给了身后的两个佣人眼神,示意她们赶紧把相框撤走。 周芙萱看著大家慌张又匆忙的动作,脸上掛著浅淡的微笑。 “这些照片看著应该掛了有些年份了,没必要为了我特意撤掉。” 佣人们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在管家和夫人之间游移不定。 温姝顏秀眉拧起,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小瑾,我没注意到这些照片,要早注意到,肯定让人撤了。” “妈。”周芙萱上前一步,“我知道你怕我看了会难受,但我不是掩耳盗铃的人。” “你收养了阿凝,把她当亲女儿养了十几年。” “不用想都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幸福美好的回忆,这跟照片没有关係。” “不管是照片,还是你给她送的礼物,或者你叮嘱她要按时吃饭喝水的便利贴。” “这些东西只是一个载体,我看见,或是没看见,都不影响它真实存在过。” 温姝顏震惊,“小瑾,你怎么知道便利贴?” 周芙萱浅笑,“阿凝跟我说的。” “那天,她约我到她的工作室,向我展现了你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故意模糊司凝说这番话的时间,想让母亲误以为是认亲后说的。 “不过我也很感谢她跟我说这些,不然我连想像的空间都没有。” 温姝顏眉心皱起,难以置信地问:“阿凝真的跟你说了这些?” “嗯,她跟我说了很多。”周芙萱点了点头,眼里难掩失落,隨后豁达道。 “所以你不用刻意迴避那些过去。” “你这样迴避多了,反而让我感到不自在,明明我能坦然面对的。” 温姝顏满怀愧疚地看著她,眼中闪烁著泪光,“小瑾,对不起。”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收养阿凝。 周芙萱轻揽了下母亲的肩膀,温柔安抚,“妈,別再跟我说对不起了。” “走吧,你不是要带我去看为我准备的房间吗?” “对对对。”温姝顏立刻收拾好心情,牵著女儿的手,加快步伐离开。 她们在走廊尽头的双开大门前停下。 “小瑾,这就是妈给你准备的房间,希望你会喜欢。”她將门推开。 房间很大,里面的布置完全是为小孩子准备的,全是童话元素。 温姝顏看出她的疑惑,连忙解释,“这房间是二十年前装修的。” “我希望你像小公主一样,所以房间的整体风格比较粉嫩可爱。” “不过你放心,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床上用品也是。” “你要是不喜欢,我立刻让人换了。” “不用换,我很喜欢。”周芙萱缓步走进房间。 “这些是......“她的目光很快被房间一角堆积如山的礼物盒吸引。 温姝顏快步走过去,“这是二十三年来,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妈,这些礼物都是这段时间准备的吗?”周芙萱的喉咙微微发紧。 “不是。”温姝顏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当时准备的,每年一份。” “每一份都承载我对你的思念和期盼。” 周芙萱知道她在说谎。 因为这些礼物太新了,新的不像放了这么多年。 而且母亲曾忘了她,什么都不记得,又怎么可能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不过她也在骗母亲,让她误以为自己早已放下芥蒂,早已看开。 所以母亲骗她,似乎没什么不可以。 你骗骗我,我骗骗你,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礼物堆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的区域,整齐摆放著色彩斑斕的盒子。 “这些又是什么?”周芙萱用手指著。 “这些是节日礼物。”温姝顏蹲下身,拿起一个粉色礼物盒。 “这是儿童节礼物,这个是端午节的,而这个是春节的.....” 周芙萱扬著微笑的脸上终於出现了动容。 “妈,谢谢你。”她柔声说,语气真诚却带著微妙的距离,“这些礼物,我很喜欢。” 温姝顏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女儿。 “我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期待你的回来,现在你终於回来了。” 周芙萱任由母亲抱著,手轻轻拍著母亲颤抖的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不一会佣人恭敬的声音响起。 “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 *** 周芙萱站在书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三下门。 “请进。”门內传来司明津低沉的声音。 她推开门。 司明津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见她进来,立刻站起身,脸上浮现出温和慈爱的笑容。 “司伯伯,您找我。”周芙萱走到办公桌前,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司明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声『司伯伯』已让他如鯁在喉。 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指了指沙发,“小瑾,我们过去坐下说话。” 周芙萱来到沙发前坐下。 司明津开始泡茶,“我听延彻说,你喜欢喝茶。” “算不上喜欢,只是习惯了。”周芙萱微笑著解释。 “因为奶奶喜欢喝茶,而我时常带舟舟探望她老人家,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喝茶的习惯。” 司明津正在泡茶的手一顿,知道她口中的奶奶指的是季老太太。 “喝茶修身养性,这个习惯很好。” 他恢復了动作,將茶叶轻轻投入壶中,泡茶时还不忘讲茶道。 周芙萱安静地听著,目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发现鬢边已有了白髮。 她记得收到佛串那会,司伯伯还是满头黑髮,人看起来也年轻。 没曾想她回来了,司伯伯反倒是长出了白髮,是愁出来的吗? 第176章 父女情深? 司明津似有所感,突然抬头,正好对上了女儿凝视的目光。 两人都怔了一下。 司明津很快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茶泡好了。”他將品茗杯递到女儿面前。 周芙萱双手接过品茗杯,鼻息间传来淡淡的茶香,低头抿了一口。 隨后点了点头,“这茶越品越香。” 司明津注视著她的动作,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对於这个失而復得的女儿,他至今都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態面对。 “小瑾,回司家这段时间,还习惯吗?”他儘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周芙萱放下品茗杯,微笑著点头,“我適应得很好,谢谢司伯伯关心。” 標准而客套的回答,像在应付一位不太熟悉的长辈。 司明津眼底闪过一抹失望,隨后嘆了声,“小瑾,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 “你怨我没能早点找到你,让你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 周芙萱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没有显现出异样。 “司伯伯言重了,现在討论怨与不怨,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著明显的距离感。 “换个乐观的想法,至少我在那样的环境里活下来了,不是吗?” 话音刚落,书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司明津抬眸看向她,深吸了一口气说。 “小瑾,虽然你不承认,但我知道你心里是恨我的,恨我没能保护好你。” “你可以骂我,可以冲我发脾气,但请不要叫我『司伯伯』,好吗?” “我是你父亲,每次听到你喊我司伯伯,我的心就像被刀剜一样,锥心的痛。” 周芙萱在心里冷笑,眼神却是破碎的,“您知道我为什么喊您司伯伯吗?” 不等司明津回答,她又继续反问:“您是不是觉得我在膈应您?” 司明津微张著嘴,欲言又止。 他確实觉得女儿心里对他有怨恨,所以故意喊司伯伯膈应他。 周芙萱心里瞭然,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我对司伯伯的第一印象很好,认为您是值得敬重的长辈。” “可您一旦换成父亲这个身份,我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了。” “我的苦难是父亲间接造成的,所以我很痛苦,我不想面对。” “自知道身份以来,我都只愿意喊您司伯伯,就为了让心里好受点。” “只是没想到,您却以为我在故意膈应您。” 周芙萱眼眶一红,刻意地让声音带上哽咽,咬字却无比清晰。 “不过您这样想也很正常。” “毕竟这些年,我为了活下去,確实没能长成您期待的模样。” “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想活成阿凝那样,成为爸妈的骄傲,可是......” 她顿了顿,“可是我的学歷不够,即便我一直在进修,依旧得不到认可。” 司明津慌了,整颗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不,不是这样的。” “你能健康平安长大,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无需跟任何人比。” “你在爸爸心里就是最好的。” 见女儿没说话,司明津著急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来一个牛皮纸袋。 “小瑾,你看看这个。”他將牛皮纸袋推到女儿面前。 “这是什么?”周芙萱疑惑地问。 “你打开看看。” 她翻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叠叠照片、警方文件、私家侦探报告...... 每一页都记录著司明津寻找她的努力。 司明津:“小瑾,这二十三年来,我从未放弃过找你。” 周芙萱翻过一页页纸张,心情沉重,“那为什么你一直找不到我?” 她不相信凭司家的实力,找不到一个孩子。 司明津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眼底一片疲惫。 “我很想找到你,但我不能公开找你。” “因为事情一旦曝光,会毁了你母亲,也会毁了你。” “所以我只能在可操作的范围能做到极致。” “实在是你的信息太少,甚至我都不能確定你是否还活著......” “够了!”周芙萱突然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辩解。 她原以为会听到其他苦衷,结果跟她猜想的一样,她是被放弃的那个。 “司伯伯,您有很多苦衷,我会理解的。” “今天理解不了,那就明天,后天,总有一天我会让自己理解。” “因为我就是这么长大的。” “但凡我任性一点,我就长不大了。” 司明满眼心疼,“小瑾......” 周芙萱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请不要再问我怨不怨你们了。” “我不怨你们,我只希望你们能多爱我一些。” 司明津胸口传来阵阵闷痛,站起身想伸手拥抱女儿,却又不敢碰触。 “爸,我真的好羡慕阿凝,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阿凝一样得到您的偏爱?” 周芙萱扬起小脸,泪眼婆娑地望著他,温软的语气带著略显卑微的期盼。 这声“爸”一出来,加上女儿可怜巴巴的表现。 司明津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將女儿拥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重复著,泪水打湿了女儿的肩头。 “爸爸。”她轻声唤道,嗓音微颤。 司明津將手抚上她的后脑,动作轻柔。 “小瑾,你不用跟阿凝比,更不用羡慕任何人。” “你是我的女儿,我会加倍地对你好,让你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你喜欢做生意就去做吧,爸给你开公司,到时候直接回集团接手產业......” “爸,谢谢你。”周芙萱抽噎著回答。 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脸上哪还有半分悲伤。 在她准备再添一把火时,余光瞥见书房半掩的门缝里有一双眼睛。 她一秒认出那是司凝的眼睛。 门外,司凝正透过门缝注视著他们,瞪圆的眼睛里带著震惊和愤怒。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周芙萱没有躲闪,反而挑了挑眉,仿佛在说。 【我演得好吧。】 她挑衅完,又重新靠回父亲肩头,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哭累了。 司凝心底的愤怒噌噌噌往上涨,垂落在身侧的手逐渐紧握成拳。 这个虚偽至极的女人! “司凝,你趴在书房门口乾嘛?” “你是不是在偷听?” 司宴清亮的大嗓门响起,瞬间打破了书房內温馨的气氛。 第177章 演戏?跟我姐学的 司凝被嚇得猛地转身,后背『咚』地撞在书房门上,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阿宴,你嚇我一跳。”她迅速调整表情,手掌轻拍胸口,“我只是路过......” 司宴一个箭步衝上来,直接懟到她面前,拦截了她的去路,“你放屁!” “我都看到了,你刚刚贴在书房门口偷窥!”他扯著嗓门,越说越起劲。 “我说你这人怎么跟个贼似的,天天使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些年,你阴我就算了,现在我姐才刚回来,你就急著阴我姐。” “呵呵,这次总算被我逮著了。”司宴愤怒之余还不忘得意地勾起唇角。 司凝微张著唇,一脸震惊地看著他,眼眶说红就红,蓄满了眼泪。 “阿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装,你继续装,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司宴用剩下的那只好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走,现在就去跟爸当面对质!” “不要!你弄疼我了!”司凝挣扎起来,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 虽然司宴只能用一只手,但力气大得惊人,司凝根本挣脱不开。 “阿宴,我可是你姐姐,你不该这样折辱我!”她的声音在发抖。 司宴冷笑一声,手上力道更重,“你算哪门子姐姐?我亲姐在里头呢。” 他单手拽著人就往书房门口拖。 司凝低垂的眼眸闪过一抹凶光,突然抬脚,狠狠踩向司宴的脚背。 “靠!”司宴吃痛,手上的力道鬆了些。 司凝见状,立刻抽出自己的手,扭头就跑。 “你给我站住!”司宴忍著疼扑上去,长臂一伸,直接揪住她后衣领。 真丝面料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刺啦』声,露出了司凝后背的小片肌肤。 “想跑没那么容易。”司宴刚说完,便猛然发现自己扯坏了对方的衣服。 他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怔愣。 司凝脸上露出了难堪,“阿宴,你太过分了!” 司宴嚇得立刻鬆开了,“我......我哪里知道你的衣服质量这么差。”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书房门突然打开,司明津高大威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后站著故作惊愕的周芙萱。 司凝的反应快得惊人。 她借著转身的力道將自己摔在地上。 『砰』一声响起。 这个角度看起来就像是司宴將她推倒。 司凝缓缓撑起身子,瘫坐在地上,头髮凌乱,低著头,双肩不住地颤抖。 “呜呜呜~” 她像受到了天大的屈辱一般,哭出声,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 周芙萱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讚嘆。 司凝这戏演得真好啊,微微发颤的双肩,攥紧又鬆开的手指。 简直把一个蒙受屈辱难堪,却敢怒不敢言的形象给立起来了。 若不是她惯用这些伎俩,恐怕也会被司凝这楚楚可怜的姿態给骗过去。 司宴刷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姐姐。 周芙萱跟他对视了一眼,目光扫向他打著石膏的手臂,然后看向地面。 那意思不言而喻。 司宴一愣,耳边快速闪过姐姐的教导。 【她爱演,你就陪她演。】 【我哪演得过她。】 【那你就捣乱,把场面弄得越乱越好,让她的苦情剧变成一出闹剧。】 司宴想到这个,来不及思考,立刻捂住受伤的手腕,“嗷”地一声惨叫。 整个人朝司凝方向倒去。 “痛死我了。” 司凝察觉到他的意图,嚇得手脚並用往前爬,看著有些狼狈。 “咚!” 司宴一米九的大高个结结实实地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周芙萱眼睫颤了下。 这傻弟弟也太实在了吧,光听声音都觉得肉痛。 司宴摔在地毯上,蜷缩成虾米状,左手死死抓著打著石膏的右腕。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刚刚被司凝捶了好几拳,痛死我了。” 他边嗷嗷嗷叫,边滚到父亲脚边,举起打著石膏的右手告状。 “爸,我可能要变成残废了,救救我!” 周芙萱抬手轻掩住嘴唇,別开眼睛,看似不忍心,实则在憋笑。 这演技也太浮夸了,看不下去了。 不过用在这个场景,倒也合適。 看来这傻弟弟有认真听她的教导。 司凝看呆了,眼泪都忘了往下掉。 周芙萱见差不多了,立刻来到弟弟身边蹲下,“阿宴,你没事吧。” “姐,我好痛,我是不是要变成残废了?” “不会的,你別害怕。”周芙萱温柔地安抚著。 司明津看著这场闹剧,眉间拧出浅浅的川字。 “够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噤声。 他目光沉沉地扫过养女凌乱的衣领和儿子扯得有些松垮的绷带。 “死不了,就都给我站起来说话,在地上或坐、或躺像什么样子。” 周芙萱跟司宴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默契地缓缓起身。 司凝低著头,一手攥著衣领,一手扶著墙起身,姿態羸弱。 司明津目光落在养女身上,忽然沉声道:“阿凝,你先回房换衣服。” “不行!”司宴上前一步阻止,“老......” 『老头』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他反应及时,立即改口。 “爸,这女人在书房门口偷听你和姐姐说话,我都看到了,你不能轻易让她离开。” 司凝睁著无辜的双眸,拼命摇著头,“爸,我没有偷听。” 司宴不依不饶,“你要是没偷听,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司凝哭得梨带雨,“我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想等小瑾出来。” “我给小瑾设计的那套珠宝完工了,我想带她到我房间里看看。” “因为不知道小瑾什么时候出来,我才站在门口,犹豫著要不要敲门。” “你说谎!”司宴怒吼:“你刚刚说的明明是路过。” 司凝眸光一闪:“我確实是路过,也恰好想起小瑾在书房里跟父亲谈话,所以才停下来等小瑾。” “你个谎话连篇的女人!”司宴立刻拿出手机,展示他刚拍到的画面。 “吶,你趴门上偷窥的丑態已经被我拍下来了,看你还嘴硬不。” 司凝扫到画面中的自己,心跳都漏了半拍,却依旧强装镇定。 “我確实往书房探了几眼,但那只是想知道小瑾什么时候出来。” “爸跟小瑾聊的又不是商业机密,何来偷听的说法?” 第178章 高下立见 司明津看向养女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司宴见父亲沉默不语,著急道:“爸,你可不能再偏袒这女人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不怀好意,不然怎么可能扒著门缝偷看。” “你信不信她今天敢扒门缝,明天就敢陷害我姐。” 司凝头摇得像拨浪,“爸,不是这样的。” “请您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在等小瑾。”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小举动会被放大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司明津眉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 ,听得一阵头疼,终於开口道。 “行了,我跟小瑾在书房里只是聊了些家常,不是什么商业机密。” “如果你们想听,可以直接推门进来,大家一块聊。” 周芙萱在心里冷笑,但依旧没有表態。 现在还不时候,她在等母亲过来。 “不公平!”司宴拔高了音量,“我平时少敲了门,你都要说我几句。” “凭什么到了这女人身上,偷窥都能被轻飘飘带过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暴躁吗?因为你偏心,你偏得太过分了。” “在我跟她之间,你偏心她就算了,怎么现在姐姐也要受这份委屈?” 司明津怒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只是一件小事,你们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我还能怎么惩罚?” 司宴微噎:“......” “这怎么回事?”温姝顏从旋转楼梯快步走来。 她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扫视,最终落在养女身上,“阿凝,你衣服怎么了?” 司凝一看到母亲,眼睫快速颤动了几下,眼眶立刻溢满泪水。 “妈,我没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委屈的哽咽。 “妈!她刚刚趴在书房门上偷听父亲和姐姐谈话!”司宴大声揭穿。 这次他直接將照片展示给母亲,“吶,有照片为证。” 温姝顏看完照片,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转向司凝,眼神变得犀利。 “阿凝,你趴门上干嘛?你想听什么?想看什么?” 司凝脸色瞬间煞白,“妈,我只是在等小瑾。”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下意识地往里看,没想到会引起误会。” “不过我现在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我向大家道歉,希望大家可以原谅我。” 她刻意地朝眾人鞠躬,避重就轻地说。 “对不起,我发誓之后做事都会深思熟虑,不会像从前那样隨意。” 司宴被她这一手先发制人弄得不上不下,想吵又不能吵。 吵了又得说他小题大做,不吵,他又气不过,於是看向姐姐。 周芙萱面色平静,似乎没受到影响。 司明津嘆了口气,“这其实就是一件极小的事。” “既然阿凝已经认识到错误,这事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反覆提起。” 温姝顏脸色並没有缓和,但也没再说什么。 周芙萱適时开口,语气清淡,“爸说得对,这只是一件小事。” “我也相信阿凝並没有恶意。” “退一步讲,就算她想进来听我的过去,我也是欢迎的。” “毕竟阿凝毫无保留地跟我分享了她在司家的点点滴滴。” “而我却只字不提自己的过去,连带著爸妈也帮著我隱瞒。” “站在阿凝的角度,这確实很不公平,所以她就算好奇也情有可原。” 司凝愣在了原地,脑袋像宕机了一样,难以置信地望著周芙萱。 司明津想到书房里,女儿哭著请求自己多爱她一些,瞬间明白了过来了。 原来是阿凝跟她说了那些话,对比之下,小瑾才会觉得他偏心。 温姝顏双手紧握成拳,看向养女的眼神带著愤怒,哪还有平日里的温情。 司凝看到母亲的表情,心猛地一沉,慌乱中选择了说谎。 她看向周芙萱,“小瑾,你在说什么?” “我从未跟你说过我在司家的一切,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意有所指的话?” “我跟大家一样,都很爱你,我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周芙萱在心里嗤笑,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阿凝,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怎么就变成意有所指?” “我很感谢你毫无保留地跟我分享你的生活,也感谢你对我接纳。” 司凝微张著嘴,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我根本没跟你说过自己的过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司明津看著养女茫然的表情,心里也生出了几分疑惑。 难道阿凝真的没跟小瑾说过在司家的生活? 如果没说过,小瑾又为什么说那些话? “阿凝,我对你太失望了。”温姝顏终於开口。 “我收养你,给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却跑我女儿面前炫耀。”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对得起我们司家吗?” 司凝腿一软,跌坐在地毯上,“妈,我真的没有跟小瑾说过那些话。” “你还敢撒谎!”温姝顏突然厉声呵斥,“我都知道了,你还不说实话!” 司明津终於开口:“阿顏,这到底怎么回事?” 温姝顏抿了抿唇,“阿凝將小瑾带到她的工作室,在小瑾面前说自己有多幸福,还说我们如何对她好。” “这、这不就是在小瑾伤口上撒盐吗?” 司明津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不是,不是这样的。”司凝终於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周芙萱的圈套。 “妈,我当时不知道小瑾是司家的女儿,我只是把她当成好朋友。” “朋友之间分享家庭趣事很正常。” 温姝顏露出失望的眼神,“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没分享过这些吗?” “我......”司凝被噎得说不出话。 周芙萱微微挑眉,决定再添一把火,“妈,阿凝真的没有恶意。” “她把我当做朋友,才跟我分享在司家的幸福趣事。” “我当时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当童话故事听了,心里是高兴的。” 当时高兴,但现在高不高兴就不知道了。 在场眾人听完,脸色都微妙了起来。 司凝:“小瑾!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周芙萱微歪著头,目露不解,“阿凝,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我不想爸妈误会你,所以想解释清楚,你当时只是无心之失。” 司凝:“如果你真的替我著想,就不会到母亲面前告我的状了。” “我把你当妹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行了!”温姝顏抚了抚额头,“阿凝,你如今已长大,是时候搬出去住了。” “妈!”司凝眼睛陡然睁大,满眼地不可置信,“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第179章 我遗传你的 夜色渐深,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入司家別墅的前院。 车门打开,裴延彻迈步而出,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管家恭敬地迎了上来,“裴先生,是来接瑾小姐吗?” 裴延彻微微頷首,“她现在在哪?” 管家:“她跟老爷在二楼的书房,需要我带路吗?” “嗯。”裴延彻略一点头,径直朝门厅走去。 別墅里。 温姝顏对上养女溢满泪水的眼睛,心里抽痛了一下。 这个她亲手养大的孩子。 从小乖巧懂事,每次都会甜甜地喊她『妈妈』,还会给她製造各种惊喜。 她同样倾注很多心血培养这个女儿。 毫不夸张地说,那段时间,阿凝几乎成为了她生活的重心和情感寄託。 这十四年来,她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歷歷在目,她怎么可能完全无动於衷。 可如今她却要亲手赶走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 她觉得这种行为很残忍,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小瑾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小瑾过去太苦了,苦得她至今都不敢再看一遍那几本日记本。 每看一次,她就痛恨自己一分,所以她不能再让小瑾受一点委屈。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亲女儿和养女能和睦相处。 但她能感觉到女儿对阿凝的介怀。 即便女儿从未明说,甚至懂事地表示自己早已释怀。 司家大小姐从小吃苦,而他们领养的女儿却锦衣玉食著长大。 谁能真的释怀? 说到底,什么姐妹和睦相处,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司凝看出母亲內心的挣扎,带著哭腔哀求道:“妈,求你不要赶我走。” “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我都会听的。” 温姝顏很快收回思绪,压下心里的酸涩,“这不是赶走,而是独立。” “阿凝,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的,知道吗?” 司凝睫毛颤了颤,眼里蓄满了眼泪,“可这里就是我的家啊,你要我去哪里?” 温姝顏別开眼,决然道:“你名下有不少房產,你想住哪,就住哪。” 司凝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那里没有爸爸妈妈,我不想住在那里。” “妈,我真的会乖乖听话的,你要我怎么做都行,求你別赶我走。” 温姝顏依旧不看她,表情冷漠。 司凝知道母亲铁了心赶她走,心凉了半截,缓缓转头看向司明津。 “爸,你也觉得我该离开,是吗?” 司明津沉默了一瞬,避开她的目光,轻嘆了声:“听你母亲的。” “当初你留学也离开过家,同样適应得很好,没理由现在不可以。” 司凝眼里的光在这句话之后,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她知道这件事已经没了迴转余地,再闹下去,反而对她不利。 可她不甘心。 她根本没对周芙萱做什么,仅仅只是偷听了他们的聊天,就被驱逐出司家。 十四年的情分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她实在没办法接受。 周芙萱轻倚在墙边,静静地看著,心里只剩下麻木。 她看著司凝苍白的脸,母亲强忍的不舍,以及父亲闪躲的眼神。 呵,她怎么像个拆散別人家庭的大反派? 期待果然是一种微妙的冷暴力。 明明不该对任何人有期待,她却总是莫名地对母亲產生期待。 以后不会了。 既然她这么像反派,那就该有反派的心態,现在她该是痛快的。 周芙萱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一抹快意。 “嗯,我明白了。”司凝缓缓站起身,声音很轻,“爸妈说什么,我都会照办。” 说话间,她朝父母微微鞠了一躬。 “爸妈,我不会让你们难做,我明天就搬出去住。” 司宴嗤笑一声。 “不就是从这个豪宅搬到另一个豪宅吗?我住公寓都没你那么矫情。” 司凝没理他,只是看向周芙萱。 “小瑾,我承认你的出现,以及爸妈態度的巨大转变,让我有点不適应。” “我害怕过、惶恐过,因为不知所措,做了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小瑾,对不起。” “很抱歉,我的存在让你感到难受,但我对你真的没有半分恶意。” “我会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说的一切,我真的想要跟你和睦相处。” 司宴不耐烦道:“司凝,你有病吧,你要滚赶紧滚,搞那么多屁事。” “怎么?还想在走之前,给爸妈上眼药,让我和我姐都不好过是吗?” 他指著司凝的鼻子,“你这人真是阴得没边了!” “阿宴!”司明津严肃开口:“你一天不激化矛盾就皮痒了是吗?” “安安静静地听她们把话说完,把问题解决了,不行吗?” 他真的看不懂这个儿子。 总是在关键时候捣乱,做事毫无章法,全依著自己的性子来。 “你少给我扣屎盆子!”司宴脾也气上来了。 “你以为司凝假惺惺说几句好听的话,然后你们在旁边当和事佬。” “问题就能被解决吗?你们这是在自欺欺人!” 司明津脸色沉了下来,咬著后牙槽,“司宴,你又在发什么疯?” 司宴仰著脸直视父亲,下頜肌肉紧绷著,眼里都是桀驁不驯。 “我没有疯,我是受够了。” “要不是姐苦口婆心劝地我回来,我都不想回来。” “每次回来,我都很憋屈,就像现在!” 司明津威严的表情终於出现了一丝裂痕,“你到底在憋屈什么?” “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衝动暴躁、没有上进心,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给你兜了多少次底,你是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你这种巨婴心態,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你,完全看不见自己的过错。” “但凡你上进一点,做点人事,即便是装出来的,我都能高看你一眼。” “然而你现在只知道怪天怪地,就是不自省,你真的没救了。” 他哀嘆著摇了摇头,目露失望。 司宴勾唇冷笑,“你说得没错,我身上全是缺点,但那也是遗传你的。” “尤其是看不到自己过错,不知道自我反省这点,我可太像你了。” “你......”司明津面部肌肉开始出现了细微的抽动,眉毛渐渐压低。 第180章 老公来开团 司宴越继续道:“因为你,姐姐才吃了那么多苦,你却完全不反省。” “现在你们领养的女儿话里话外都在阴阳姐姐,你们却跟聋了一样。” “一个个都在等著,究竟在等什么?” “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在等姐姐妥协,等她主动接受司凝。” “说白了,你们就是自私,既要又要,从不管我和姐姐的感受。” 温姝顏羞愧地垂下眼眸。 她確实无耻地想过,亲女儿和养女和睦相处。 不过她现在已经放弃了这个无耻的想法。 司明津下顎的咬肌紧绷,似乎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绪:“说够了没有?” 司宴对上父亲威严的眼神,眼底闪过一抹胆怯,但还是迎了上去。 “当然没说够,但我不想说了。” “说了你们又不会改,等姐姐彻底对你们绝望,你们就自己哭去吧。” 司明津明显被说动了,眼里已经没了被挑战权威的愤怒,隱隱有低头的趋势。 司凝意识到现在的局面对自己很不利。 如果再让司宴说下去,爸妈的心肯定会更加偏向周芙萱。 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司凝眸光一闪,忽然哭著说。 “你们不要再吵了,我会搬走的,不用等明天,我现在就搬出去。” 她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周芙萱。 “小瑾,我不会跟你爭抢爸妈的爱,我只希望你能给我机会对你好......” 周芙萱知道司凝要以退为进。 正准备反击回去,却远远看见裴延彻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顿时心生一计。 周芙萱忽然痛苦地蹙起眉头,抬手轻轻捂住小腹,身子微微晃了晃。 “唔......”她低低呻吟了一声,然后靠著墙缓缓滑落。 司凝错愕,那些博同情的话卡在了嘴边。 “芙萱!”裴延彻瞳孔骤缩,几个箭步衝上前,猛地推开碍眼的司凝。 在周芙萱即將跌坐在地上的瞬间,他结实的手臂稳稳將人接进怀里。 司凝被猛地一推,重心不稳,加上自己的操作,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小瑾!”温姝顏尖叫,慌不择路地衝过来,完全没管地上的养女。 “小瑾!” “姐姐!” 司明津和司宴也冲了过来,面色紧张。 “让开!”裴延彻侧身挡住这些人,面色冷峻,直接將周芙萱打横抱起。 周芙萱在他怀里脸色苍白,睫毛脆弱地颤动著,额头冒著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的手紧紧攥著裴延彻胸前的衣服,指尖微微发抖,虚弱地说。 “延彻,我肚子好难受,我们的宝宝不会有事的对吧?” 司明津脸色大变,“我马上叫家庭医生。” 说著,他已经掏出了手机,准备给医生打电话。 裴延彻刚要答应,忽然感受到怀里的人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 他低头,对上周芙萱微微睁开的眼睛。 她极快地眨了眨眼,又虚弱地闭上,难受地直哼哼。 演戏? 裴延彻瞬间瞭然,悄悄鬆了口气,但面上丝毫不显。 他依旧是一副紧张到极点的模样,抱著妻子大步往外走。 “不必了,继续待在这里,芙萱只会更难受,我现在要带她去医院。” 温姝顏听到这话,心臟像被什么东西揪住。 她踉蹌著退了两步,眼泪夺眶而出。 “呜呜呜,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小瑾。” 司宴急得眼眶发红,紧紧跟在姐夫身后,完全没心情安慰母亲。 司明津扶著妻子,轻声安抚:“阿顏,你先別哭,小瑾会没事的。” 温姝顏也知道现在哭哭啼啼不好,强忍著难受,憋住了眼泪。 司凝被忽视了个彻底,只能自己起身,一脸紧张地跟在人群外围。 然而不管多努力往人群中挤,想要看那女人的情况,都挤不进去。 司宴一个劲將她往外懟,防她跟防贼似的。 她只能站在人群外围,看著眾人簇拥著裴延彻和周芙萱离开。 这绝对是苦肉计! 周芙萱那女人最会使这种下作手段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快步来到车门前,想要跟爸妈一辆车。 司明津却抬手拦住她,“你就別去了。” 司凝脸色一僵,委屈地看向父亲:“爸,我担心小瑾,我想去看看她。” 司明津看著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肃,甚至带著隱隱的责怪。 “你去了只会让局面更加糟糕。” “你今晚就搬出去吧,东西我会让人收拾好。” 他丟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砰!” 车门关闭的声音。 司凝晴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著一辆辆车在自己眼前驶过。 她就像个小丑,被冷风吹得头髮凌乱,脸色变幻不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在车內,裴延彻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紧跟在他们车后的司家车。 “芙萱,可以睁眼了。” 周芙萱终於睁开眼,冲他狡黠一笑,脸上哪还有半分痛苦之色。 “不愧是我老公,一个眼神就知道配合我。” 裴延彻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芙萱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轻嘆了声,“唉,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跟父亲在书房里谈话,司凝在外面偷听,恰好被阿宴抓了个现行。” “两人在书房外发生衝突,越吵越凶。” “我和父亲出去看,因为父亲袒护司凝,惹怒了阿宴,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父亲? 裴延彻注意到称呼的变化,“你跟司伯伯和好了。” 周芙萱沉默了片刻,慢条斯理地说:“算是吧,反正把称呼改回了。” 裴延彻开著车,眼睛看向前方。 “然后呢?” 周芙萱:“然后母亲让司凝搬出司家,她不愿意,就苦苦哀求留下来。” “阿宴看不下去,又闹了起来,不过这次是跟父亲闹,指责他愧对我们姐弟。” 裴延彻蹙了蹙眉,“那你呢?你没有参与?” 她当然参与了,不然司凝哪会被赶走,但她不能说这些细节。 尤其是对裴延彻这种生性多疑的人。 保不准,以后发生点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到她身上。 周芙萱往椅背靠了靠。 “我就在旁边看著,几乎没怎么参与,都是阿宴在为我衝锋陷阵。” 说完,她还不忘煞有其事地感嘆了句。 “看来我没白操心这个傻弟弟,有事他真上。” 裴延彻眼神暗了暗,心里有些烦闷。 他知道周芙萱没跟他说实话,却又不能逼著她对自己敞开心扉。 “我明白了,现在先去医院走走流程。” 裴延彻將车开向自家的高端私立医院。 第181章 信仰崩塌 司凝站在自己房间的中央,缓缓环顾著这个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 奢华的装修、钢琴、照片墙、满柜的奖盃奖状、以及堆满礼物的储物间。 每一处都是她精心经营的人生痕跡。 后来她才发现这个房间还没有母亲给周芙萱准备的房间二分之一大! 司凝发出了一声冷嗤,目光落在那架黑色三角钢琴上。 那是母亲送她的礼物。 【阿凝,来,妈妈教你弹这首曲子。】 她的耳边忽然响起母亲柔和的声音。 母亲温柔地握著她的手,一遍遍教她弹奏钢琴,她却总学不会。 【妈妈,我好笨,总是学不会。】 【谁说阿凝笨?我觉得阿凝特別聪明,我只说一遍就明白了。】 【现在只是手生,你多练几遍就好了。】 十岁那年,她终於完整地弹出《river flows in you》这首钢琴曲。 当时母亲欣喜地抱住她。 【阿凝,你真是妈妈的骄傲。】 可现在呢? 【阿凝,你如今已长大,是时候搬出去住了。】 她猛地掀开琴盖,手掌重重地砸在琴键上,刺耳的音符瞬间炸开。 记忆里的温馨画面也被衝散。 司凝將手收回,目光移向那面照片墙。 她在上礼仪课;她骑在马背上英姿颯爽;她穿著芭蕾舞裙站在舞台中央...... 从九岁到现在,她已经褪去了怯懦土气,逐渐长成自信明媚端庄的模样。 这一张张照片记录了她的蜕变,她是被爱包围的司家大小姐。 当时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仿佛她真的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然而现在的她却变成了一个笑话。 “呵......”她突然低笑出声,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淒凉。 原来这就是被高高捧起,又被重重摔下的滋味。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真正对周芙萱出手,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其实她有想过跟周芙萱和睦相处,亦或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那对姐弟呢?步步紧逼,赶尽杀绝! 凭什么? 她在这个家生活了十四年! 比周芙萱这个所谓的『亲生女儿』还要久,凭什么最后出局的是她? 司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腔里的怒火噌噌噌往上涨。 她猛地抓起一旁的水晶摆件,狠狠砸向照片墙。 “砰!” 她和爸妈的合影相框瞬间被划出一道裂痕。 “叩叩叩。” 在她发泄之际,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司凝的手僵在半空。 “小姐。”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气十分恭敬。 “老爷让我来转告您,您今晚务必搬出去,我们来帮您收拾行李。” 司凝瞳孔猛然一颤。 今晚? 她以为父亲说的是气话,没想到真叫管家来驱赶她,一夜都不让她多待。 司凝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头到脚都透著彻骨的寒意。 “滚!”她突然失控地尖叫,“都给我滚!” 门外沉默了片刻,管家才平静地说:“小姐,这是老爷吩咐的......” 下一秒。 房门被猛地拉开,司凝阴沉的脸出现在门口,眼眶通红一片。 “你是不是觉得我失势了,所以来踩我一脚?” 管家面色不变,微微躬身解释:“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按老爷的吩咐办事。” 司凝想把所有怒火发泄出来,却还勉强维持著最后一丝理智。 “我明白了,但天色已晚,我明天再走。” 管家平静地说:“小姐,老爷的意思是您今晚必须搬出去。” “滚!” 司凝彻底爆发,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拿著鸡毛当令箭了是吧?” “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是司家小姐!轮不到你这个佣人指手画脚。” “滚,听到了没有?” 管家的脸色终於难看了几分,但终究没再多言,低头退开。 “是,小姐。” 司凝『砰』地一声摔上门,背靠著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手指深深插入发间。 她低著头,胸口剧烈起伏著,面目狰狞。 十几年的情分,居然连一晚上都不给她多待。 一时间,痛苦、难堪、委屈、自嘲等负面情绪几乎要將她吞没。 她猛地站起身,冲向梳妆檯,抬手將昂贵的护肤品『哗啦』一声通通砸在地上。 做完这些还不解恨,她又抓起身侧的一切东西疯狂砸向照片墙。 一个个相框玻璃相继碎裂。 紧接著,她来到装载著荣誉的玻璃展柜面前,將里面的一尊尊奖盃都砸到地上。 “我这么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是司家的一份子,不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结果周芙萱一出现,靠著几滴眼泪,装模作样,就让曾经那么爱她的父母都倒戈了。 太可笑了! 这把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以及引以为傲的父母宠爱都衬得像个笑话! 她寧愿一辈子活在孤儿院里,从未被人爱过,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得到又失去。 或者说,其实她从未真正得到过。 不然爸妈怎么会因为这么小的事就將她赶走。 司凝跌坐在地上,长发散乱,捂著脸哭得支离破碎。 “呜呜呜~” “我为什么不能是爸妈真正的女儿?为什么周芙萱要回来?为什么爸妈更爱她?” “我到底算什么?” 不知哭了多久,司凝终於哭累了,思想逐渐清晰起来,脑海里都是这几次跟那对姐弟的交锋。 司宴这个蠢货总跟她过不去,给了她那么多次难堪,她却无法反击。 而周芙萱这个虚偽的女人更加可恶,每次都使下作的手段打压她。 既然这姐弟俩不给她留活路,那就谁都別想好过! 司凝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她快速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號码。 “餵?”电话那头,男声低沉磁性。 司凝已经恢復了冷静,“沈先生,明天有空聊聊吗?” 对方轻笑,似乎料定她会打这通电话。 “抱歉,我最近不在国內。” 司凝眸色一沉,知道他在摆谱,强忍著怒气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电话那头的人慢条斯理地说:“下周吧。” 司凝冷声道:“行,那我们下周见。” 掛断电话,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梳妆檯前,看著镜中狼狈的自己。 “周芙萱,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第182章 摸不清自己在爸妈心里的份量 裴延彻高大的身躯挡在病房门口,表情冷峻,抬手示意他们止步。 “延彻,小瑾现在怎么样了?”温姝顏眼眶通红,“我想进去看看她。” “她睡了。”裴延彻语气平静,“探望就免了,医生建议不要打扰。” 司明津眉头紧锁,担忧道:“医生怎么说?” 裴延彻眸色微沉,“医生说芙萱精神过度紧张,压力过大才引起不適。” 司宴:“姐夫,姐姐肚子里的宝宝没事吧?” “孩子没事,但......”他顿了顿,视线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司明津脸上。 “医生说孕妇不能受刺激,也不能有太大的压力,否则容易胎停。”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幸好芙萱是装的,若芙萱真被这些人气得住院,他绝不可能如此心平气和。 “胎停?!”温姝顏脸色瞬间惨白,踉蹌后退一步,被司明津扶住。 她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 “都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小瑾。” “妈,你別哭了,问题最大的人都没哭,你哭啥?” 司宴说这话时,意味不明地看了父亲一眼。 然而司明津並没理会儿子的暗讽,“延彻,我们想进去看看小瑾。” 裴延彻直接拒绝,“抱歉,芙萱需要静养,所以没办法让你们探视。” 温姝顏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乞求道:“延彻,让我看一眼小瑾吧。” “我不亲眼看到她,真的不放心。” 裴延彻依旧没有答应,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拒绝的態度非常很明確。 他不打算让司家人看周芙萱。 司明津深吸一口气,语气儘量放得平和。 “延彻,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知道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小瑾。” “但我们是小瑾的家人,有权看自己的女儿,你把我们拦在病房外不合適。” 裴延彻脸色冷了下来,“司伯伯,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司明津微怔。 裴延彻直言道:“我之前说过,希望你们处理好家事再来认芙萱。” “可你们仗著是芙萱的父母一意孤行,事情没处理好,就赶著跟她修復关係。” “结果跟我猜想的一样,你们还是让芙萱面对那种糟糕的场面。” 司家人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温姝顏眼泪跟开闸似的,汹涌而出,捂著胸口,心像刀绞一样痛。 司宴这次格外安静,没有像之前那样吵吵闹闹,而是低垂著眼眸。 因为他觉得非常羞愧。 当初是他把姐姐找回来,还想著跟姐姐一起驱赶司凝那个坏女人。 可他却忘了姐姐还怀著身孕。 明明应该他来保护姐姐,却让姐姐为他操心。 他真该死! 裴延彻目光扫过三人的脸,继续说道。 “我不想评判你们的行为,但我作为芙萱的丈夫,真的很心疼她。” “所以这事到此为止,一切等芙萱康復再说。” 他始终保持著礼貌而疏离的態度。 司明津嘆了口气,“延彻,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次確实是我们没做好。” “你照顾好小瑾,至於阿凝,我会处理好,不会再让她们碰面。” 裴延彻微微頷首,没再多言,转身准备回病房。 温姝顏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哽咽,“延彻,让我看一眼小瑾吧。” “我就远远地看一眼,就一眼,真的不会打扰到她。” 裴延彻垂眸看她,眼神依旧冷淡,但终究还是侧身让开一条缝。 “她在睡,別吵醒她。” 温姝顏连忙点头,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病房內,周芙萱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脆弱又疲惫。 温姝顏捂住嘴,眼泪无声滑落,纵然不舍,她还是轻轻关上门。 “我们先回去吧。”司明津轻轻揽住妻子的肩膀,“让小瑾好好休息。” 温姝顏却摇了摇头,“我想待在这里,直到小瑾醒来,亲自跟她道歉。” 裴延彻蹙了蹙眉,“伯母,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个状態会给小瑾造成压力。” 温姝顏表情一僵,立刻抹掉脸上的泪水,“我保证不会在小瑾面前哭。” 裴延彻没再劝,“是走是留,你们自己决定,我先回去照顾芙萱。”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回了病房。 病房內。 裴延彻走到病床边,將手上热好的牛奶递过去,“先喝点牛奶。” “谢谢。”周芙萱穿著睡衣坐在床上,双手捧著杯子,小口啜饮著。 牛奶的温度刚好,不烫不凉。 她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裴延彻,发现他一直用复杂的眼神盯著自己看。 “怎么了?”她问,唇边沾了一点奶沫。 “这里。”裴延彻伸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抹掉那点奶沫。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温热的掌心在她脸颊停留了几秒才收回。 周芙萱低头继续喝牛奶,轻声问:“我爸妈走了吗?” “没有,他们在vip休息区。”裴延彻在床的另一侧坐下。 周芙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没跟他们说我睡了吗?” “说了,但他们不走,我就没管他们。” 周芙萱点了点头,將剩下半杯牛奶放床头柜上,“那里有休息的地方吗?” “他们年纪大了,我怕他们熬不住。” 裴延彻轻笑,“你放心,司伯伯不会让伯母熬夜,估计会到附近酒店休息。” 周芙萱这才鬆了口气,“说来也是。” 裴延彻望著她,“芙萱,你能告诉我你的计划吗?” “嗯?”周芙萱讶然,“我的计划?” 裴延彻开门见山,“你想赶走司凝吗?”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周芙萱思索了几秒,半真半假地说:“你这么问,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確实不喜欢司凝,但不是因为她替代我过著锦衣玉食的日子。” “人是我爸妈收养的,要怪就怪他们,我不会把这个怪她身上。” “但她对我不友善,总是膈应我,还陷害我弟,我肯定要反击回去。” “但要说將她赶出司家,我也没胜算。” “毕竟在法律上养女和亲生子女没差別,在感情上,我也比不过她。” “我如今占据优势,全靠小时候吃的苦够多,让亲生父母愧疚。” “但他们不可能愧疚一辈子,我日子过得越好,他们的愧疚就会越淡。” “所以我现在想的不是要赶走谁,而是儘快拿回属於我的一切。” 第183章 英雄救美 法国巴黎。 宋乐韵坐在时装周vip区,香檳色高定鱼尾礼服勾勒出她完美的腰臀线。 沈逸年缓缓走近,嘴角噙著温柔的笑意,“宋小姐,好久不见。” 宋乐韵闻言抬眸,很快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裴伯伯的私生子沈逸年。 两人在宴会上见过几次,却只说过一次话,那还是因为双方的父亲。 她极其討厌私生子女这个群体。 表面上,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 实际上,父亲跟小三、小四都不知道生了多少个私生子私生女了。 而眼前这个男人则是私生子里最明目张胆的一个。 宋乐韵没应声,直接翻了个白眼,移开目光,红唇微启,对助理说。 “告诉主办方,下次別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来,否则宋氏就撤资。” 助理愣了下,但还是恭敬地答应。 “好的。” 沈逸年笑意微僵,但很快恢復如常。 “既然宋小姐不方便聊天,那我先告辞了。” 在转身的瞬间,他眼底暗色翻涌。 大秀开始。 沈逸年目光紧紧缠绕著宋乐韵光洁的后颈。 这女人的脾气虽骄纵傲慢,却是宋氏集团明面上唯一的千金。 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份都比司凝更胜一筹。 自从知道周芙萱是司家大小姐后,他就动了放弃追求司凝的念头。 他不想身份被裴延彻压一头的情况下,连婚事也被他死死压著。 最后他將追求改成合作,打算各取所需。 结果这个不知好歹,目光短浅的女人,居然看不起他私生子的身份。 她一个养女哪来的脸? 如今她对上周芙萱,好运怕是要到头了。 沈逸年勾了勾唇,眉头微挑,连带著刚刚被白眼的怒气也消了大半。 他抬手看了眼腕錶,很快有人过来將宋乐韵身边的助理引开。 宋乐韵的保鏢在场外,助理也不在,是时候动手了。 沈逸年轻轻摩挲著手腕,按下特製腕錶的按钮,发出预设的指令。 【开始】 “砰!” 第一声枪声响起。 观眾席里的尖叫声瞬间响彻整个秀场。 “啊啊啊!” 一时间,所有人疯狂推挤逃窜,安保人员举著枪寻找枪声来源。 宋乐韵哪见过这阵仗,惊恐地站起身,四处张望寻找助理的身影。 她才离开座位,后背就被人猛地撞了下。 “谁撞我?”她气得厉声呵斥撞她的人。 可大家都在逃窜,根本没人理她。 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伴隨著可怕的尖叫声,现场一片混乱。 宋乐韵见事態不妙,终於慌了,顾不上心里的气愤,跟著人群跑。 结果因为她的鞋跟太高太细,在慌乱中,纤细的脚踝一扭。 眼看著就要往前摔个狗吃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將她稳稳扶住。 “小心。” 宋乐韵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猛地抬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沈逸年?” 她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惊讶和怀疑,“你的位置在后面,不该早跑了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沈逸年强势地环住她的腰,带著她往安全出口跑。 “放开我!”宋乐韵本能地挣扎起来,“谁准你这个私生子碰我的!” 沈逸年没有鬆手,反而在別人衝过来的时候,將她往怀里一带。 “別动!”他声音低沉,带著不容抗拒的气势,“除非你想被踩死。” “你算什么东西?”宋乐韵平日里骄纵惯了,哪里愿意被人警告。 沈逸年见状,再次按下腕錶的装置。 很快枪声逼近。 “啊!” 宋乐韵嚇得捂住耳朵,双腿跟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只顾著尖叫。 沈逸年立刻用西装裹住她发抖的身体,一把將她横抱起,快步离开。 两人靠得极近。 宋乐韵有些不適,本能地想推开他。 “我知道你討厌我。”沈逸低头凑近,热气喷到她脸上,“但请忍耐一下。” 宋乐韵双颊緋红,最终还是恐惧占了上风,没再挣扎。 最终两人逃到了安全通道。 这场『恐怖袭击』来得快,也去得快,宋乐韵甚至都没看到暴徒。 这些暴徒捣完乱,就开车逃之夭夭。 警方正在全力追捕他们。 *** vip休息室里。 宋乐韵头髮凌乱,身上裹著披肩,助理正在用热毛巾给她擦手。 “说吧。”她突然开口,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態,“你救了我,想要什么回报?” 沈逸年正在查看手臂上的擦伤,闻言轻笑,“宋小姐不必在意。” 宋乐韵终於正眼瞧他,“我这人最討厌欠人情,你別给我装淡泊名利。” “车?表?还是哪个项目的合作?” 沈逸年合上医药箱,挽了挽衣袖,露出昂贵的腕錶,“我不缺钱。” “不缺钱?那就是想要跟宋家合作囉。” 宋乐韵抬起下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神里带著几分轻蔑。 沈逸年语气平淡,“我什么都不要。” 宋乐韵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宋先生现在已经不流行这套了。” “我可不信有人会什么都不图,在危险时刻救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沈逸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救人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哦?”宋乐韵微微挑眉,“那要是当时摔倒的是个无权无势的......” “也会救。”他截住了她的话头,“换成其他人,我同样会救,信不信隨你。” “这么说来,沈先生还是当代活雷锋。”她红唇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既然你什么都不要,那我送一面歌颂你的锦旗到裴氏集团怎么样?” 沈逸年站起身,“如果这能让宋小姐安心的话,我不介意的。” 宋乐韵再次怔住,“呵,別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对你刮目相看。” 说这话时,虽然她的眼神依旧傲慢,但声音明显温和了不少。 她从包里拿出支票簿,在上面洋洋洒洒填了个五百万,撕下,递给沈逸年。 “这五百万是你救我的奖励,从此我不欠你的。” 沈逸年扫了眼支票,轻笑著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誒!” 宋乐韵在后面喊:“你支票还没拿!” “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收这笔钱,我也不会跟你这种私生子往来。” 沈逸年脚步一顿,没回头,“宋小姐,没人能决定自己的出生。” “我也一样。” 扔下这句话,他迈著从容的步伐离开。 宋乐韵看著男人离开的背影,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第184章 周芙萱是幕后推手? 总统套房里。 沈逸年慵懒地仰靠在真皮沙发上,指间夹著一支未点燃的烟。 他的脸上已经褪去了人前的温润如玉,眉眼间只剩下阴暗的情绪。 在他思绪发散之际,门忽然被打开。 李紇走了进来,隨手將外套丟在真皮沙发上,在沈逸年对面坐下。 他从烟盒里咬出一根香菸点燃,“怎么样,沈总?我这齣戏导得不错吧。” 沈逸年抬眸瞥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阿紇,这里只有我和你,你无需称呼我为『沈总』,叫我名字就好。” 李紇吐出一口烟,嗓音粗糲,“阿逸?” 沈逸年听到这久违的称呼,眸光微闪。 李紇笑了笑,“算了,我跟你就不是一个阶层的,叫得太亲近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沈逸年望著他。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们相识已有十年。 李紇依旧过著在刀尖上行走日子,而他依旧是那个豪门边缘人。 李紇戏謔地说:“当然是怕沈总你打感情牌,趁机少给我酬金。” 沈逸年收回目光,敛了敛眸,回归正题,“那几个暴徒怎么样了?” 李紇弹了弹菸灰,语气隨意,“逃了三个,一个被警方抓了。” 沈逸年眉头一蹙,“被抓住了一个?你不是说保证万无一失吗?” 李紇耸了耸肩,“那可是秀场,来的都是些富豪名流,矜贵著呢。” “警察肯定要给这些人一个交代,所有暴徒都逃掉根本不现实。” “不过你放心,他们没伤人,就造成恐慌,抓了也判不了几年。” “我已经用钱打点好,那傢伙的家人在我手上,他不会把这事供出来。” 沈逸年神色稍缓。 李紇忽然嘖了下,眯著眼看他。 “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追的是司家大小姐,这么快改追宋家大小姐了?” “宋家可没司家有钱吧。” 沈逸年眼底的冷光一闪,轻蔑道:“什么司家大小姐?那个蠢女人早就不是了。” 他点燃了手中的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在烟雾繚绕中勾唇一笑。 “如今她碰上了周芙萱这个狡猾的女人,被踢出局是迟早的事。” “她已经没了价值,我要她何用?” 一个蠢而不自知,姿容普通,还眼高於顶的女人,他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李紇叼著烟,摇了摇头感嘆道。 “嘖嘖嘖,你说这裴延彻怎么这么命好。” “不仅投了个好胎,坠机都死不了,还阴差阳错娶了真正的司家大小姐。” 沈逸年阴沉著脸没说话,只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也不懂裴延彻这傢伙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李紇笑容收敛,语气认真了几分,“对了,你之前让我查周芙萱。” “如今终於让我给查出来了。” 沈逸年一下子来了精神,“你查到了什么?” 李紇掐灭菸头,“那女人没骗你,她小时候过得確实惨兮兮的。” 他將周芙萱的身世简单地说了一遍。 沈逸年喃喃自语:“没想到司家还有这等辛秘,难怪藏得这么严实。” “这样看来,周芙萱还挺惨的,吃了这么多年苦,真是个小可怜。” “你还可怜她?”李紇调侃,“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司家大小姐。” “还有你別忘了,你还有把柄在她手上。” 沈逸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嗓音低沉,“她是怎么偽造身份的。” 李紇:“帮她偽造身份的叫梁劲暉。” 沈逸年:“梁劲暉是什么人?” “这姓梁的是一赌场老板,名下有不少灰產,在当地有些势力。” 沈逸年疑惑,“他跟周芙萱什么关係?为什么会帮她偽造身份?” 李紇走到酒柜前,隨手倒了杯红酒,一边喝一边说。 “周芙萱跟梁劲暉的前女友走得很近,估计因著这层关係,才帮她偽造身份。” “他前女友是谁?” “一个叫林绘的女人,经营著一家酒吧。” 沈逸年冷笑,“这女人倒是很会利用周边关係。” 要不是两人是敌对阵营,他倒是佩服她能把一手烂牌打得这么好。 可惜了。 李紇神秘一笑,“其实我还有另一个发现。” 沈逸年:“有话直说,別给我拐弯抹角。” 李紇也不卖关子,“我查到梁劲暉的產业跟萧家有著千丝万缕的关係。” “若我猜得没错,这姓梁的只是帮萧家做事,手上权力没那么大。” 毕竟能开合法赌场的人不多,背后没点势力,根本开不了。 沈逸年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帮周芙萱偽造身份的可能是萧家。” 如今萧家是萧霆屿掌权。 难道这两人认识? 李紇:“我只是说梁劲暉跟萧家有关係,可没说萧家跟周芙萱有关係。” “萧家產业那么多,哪管这种小事。” “周芙萱偽造身份就是奔著攀附权贵去的。” “她要真认识萧霆屿这个太子爷,怎么会捨近求远,勾引裴延彻?” 沈逸年冷笑,“周芙萱那女人精明得很。” “跟萧霆屿这样风流的人,怕是只能当个玩物,但裴延彻不一样......” 李紇眼神促狭,笑容玩味,“你对你那个便宜大哥的评价很高啊。” 沈逸年眼神冷冽,“你可別噁心我。” 李紇:“行行行,我不拿这事调侃你。” “不过你別把周芙萱想得太厉害,我觉得她就是运气好,手段也就那样。” “要不是裴延彻坠机消失了三年,给了她机会,她哪有如今这番境遇。” 沈逸年眼神忽变。 “行了。”李紇將酒喝完,站起身,“这事先到这,有事电话联繫。” 门关上后,沈逸年思索著刚刚的问题。 周芙萱真的只是运气好吗? 裴延彻“刚死”,她便挺著孕肚上裴家,这一切就像是计划好的一样。 裴延彻坠机会不会跟她有关? 毕竟她背后势力不小。 若周芙萱真是裴延彻坠机的幕后推手,那接下来的戏就精彩了。 他低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 第185章 隔代遗传 琴房里。 舟舟穿著蓝色背带裤,坐在钢琴前,小短腿悬在琴凳边,还够不著地。 他的小手在琴键上轻按,奏出一个个音符。 “对,就是这样,舟舟真聪明!” 钢琴老师温和的声音在琴房里响起。 “哆瑞咪发嗦,这是'嗦',再来一次好吗?” 舟舟认真地跟著老师学习简单的音阶。 那双小手在琴键上按著,弹错了音就皱起眉头,不服输地再来一遍。 周芙萱坐在后面的沙发上,注视著他们,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的思绪忽然飘回三年前。 產房里,她躺在產床上,医护人员將刚出生的舟舟抱到她面前。 小傢伙红彤彤的,哭声像小猫一样细弱,却紧紧攥著她的手指不放。 那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终於有了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转眼间小傢伙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开始接触各种兴趣爱好。 时间过得真快呀。 舟舟忽然转过头,双眼亮晶晶的,稚气地喊道:“妈妈,你听。” 他按下几个琴键,发出一串简单的音符,在安静的琴房里迴荡。 “哇,宝贝真棒!“周芙萱鼓掌夸讚。 舟舟听到妈妈的夸讚开心地摇晃了下身子,更喜欢弹钢琴了。 老师微笑著继续课程:“现在我们来试试这个简单的旋律,好不好?” “好!”舟舟重重地点头,信心满满。 老师轻笑著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缓慢地弹奏了五个音符的上升音阶。 舟舟几乎没有犹豫,小手在琴键上移动,完美地复製了老师刚才弹奏的旋律。 “哇~”周芙萱忍不住轻呼出声。 老师转过头,眼中闪烁著惊喜的光芒,“太太,小少爷很有音乐天赋。” “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少能这么快就准確模仿旋律。” 周芙萱略略点头,心里一阵自豪。 她想起舟舟从小就表现出对音乐的敏感。 婴儿时期就会隨著儿歌节奏摆动,一岁多就能哼唱出完整的童谣。 他不仅喜欢画画,还很有音乐天赋...... 周芙萱脑海里突然闪过母亲的身影。 母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才女,不仅是一名画家,钢琴也弹得很好。 难道舟舟是隔代遗传? 课间休息。 “妈妈~”舟舟跑过来扑进周芙萱怀里,仰起小脸,“钢琴好有趣!” “妈妈也觉得有趣。”周芙萱温柔地將儿子抱在腿上,母子俩面对面。 “妈妈,我以后要跟老师一样当钢琴家。” 周芙萱揉了揉他的小脸蛋,“你之前不是说要当太空人和科学家吗?” “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钢琴家了。” 舟舟咧嘴一笑,“我可以全部都当。” 周芙萱宠溺地笑了笑,“那你可得加油了,爭当在太空弹钢琴首创者。” 舟舟坐在妈妈的腿上,两条小腿盪呀盪的,“妈妈,我可以的。” 母子俩开心地聊著天。 就在这时,琴房的后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周芙萱抬眸间,从对面墙上的装饰镜里隱约看到一个疑似母亲的身影。 她含笑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好啦,时间到了,回去跟老师上课吧。” “好~”舟舟听话地从妈妈身上下来,蹦蹦跳跳地回到老师身边。 钢琴课还在继续。 周芙萱轻瞥了眼镜子里的母亲。 门缝比刚刚开大了点,母亲依旧站在那个位置,注视著弹钢琴的舟舟。 母亲这是触景生情了? 周芙萱想起在司凝房间里看到的照片墙。 其中一张就是母亲手把手教司凝弹钢琴,她们笑得那么开心。 【小瑾,你不知道吧,妈弹钢琴特別厉害,还参加过全国巡演。】 司凝当时是这么跟她说的,语气里带著刻意的崇拜,最后还自谦了句。 【我这人笨,就学了些皮毛。】 【如果换成你,肯定学得比我好。】 她当时轻笑著说:【这倒也是,可惜这样的好机会让你给糟蹋了。】 一句话让司凝笑容瞬间僵住。 周芙萱收回思绪,刻意缓缓抬起手,对著空气轻弹,看起来像是弹钢琴。 这个动作只维持了几秒,她便一眨不眨地望著前方的钢目光专注。 温姝顏看到女儿的动作,以及望著钢琴时那种嚮往又克制的神情。 她的心臟被猛地攥住,泛起一阵阵闷痛。 门缝在不知不觉间被她推得更开,半个身子都探了进来。 “外婆!” 舟舟很快发现了门口的身影,兴奋地喊道。 周芙萱这才像是如梦初醒般转过头,脸上扬起微笑,“妈,你来了。” 温姝顏的目光在女儿和外孙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停在女儿脸上。 “小瑾......”她的声音哽咽,“你身体好些了吗?” 周芙萱笑容温婉,“我没什么大碍。” “外婆~”忽然一双胖乎乎的胳膊搂住她腿,奶声奶气地喊著她。 温姝顏心头一软,缓缓蹲下,视线与外孙持平,“舟舟在学钢琴?” “对啊,我今天是第一节课。” “第一节课就那么厉害了?”温姝顏惊讶,“舟舟可真是个小天才。” “谢谢外婆夸奖。”舟舟很有礼貌地道谢。 温姝顏眼神慈爱,“外婆也很会弹钢琴哦,以后外婆教你,好不好?” 钢琴老师脸上的笑容一僵。 周芙萱及时开口,“妈,舟舟正是闹腾的年纪,教他需要很多精力。” “这事还是胡老师合適,正好舟舟喜欢她的教学方式。” 温姝顏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但还是笑著说。 “说的也是,我年纪大了,精力確实不如从前。” 事实上,她连一根白髮都没有。 “对了,小瑾,你喜欢弹钢琴吗?我可以教你。” 周芙萱垂下眼睛,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我都这个年纪了。” “学习不分年龄,什么时候学都不算晚。”温姝顏握住女儿的手。 周芙萱回握著母亲的手,扯了扯嘴角。 “妈,等以后我有空了再跟你学,现在我实在分不出精力在兴趣爱好上。” 她现在得学商业管理,一切爱好都得靠边站。 温姝顏在女儿眼里没看到对乐器的兴趣,回答得像是应付任务。 心底涌起一股奇怪又失落的情绪。 明知道不该囿於已经回不来的时光,但她还是感到遗憾和愧疚。 第186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裴总 温姝顏伤感完,终於想起正事,擦了擦眼角,“小瑾,妈妈有东西给你。” 周芙萱微怔,也没问什么东西,便跟著母亲离开琴房,来到会客厅。 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性已经等候在那里,面前摊开著几份文件。 “妈,这是......”周芙萱疑惑地看向母亲。 “小瑾,这是股权转让协议。”温姝顏示意女儿坐下。 “妈准备把在温氏集团的5%股份一分为二,一份给你,一份给阿宴。” 周芙萱眼睫微微颤了下,这2.5%的股份虽不算多,但意义重大。 温姝顏紧接著说道:“还有司氏的5%,同样平分给你们姐弟俩。” 周芙萱彻底愣住。 让她感到诧异的是母亲將股份平分,没有给司凝留一分一毫。 温姝顏將手轻轻覆上女儿的手背上。 “这些年妈不爭气,几乎退出了权力爭斗,什么都没为你们爭到。” “所以能给你们姐弟俩留的东西不多。”她的声音带著深深的自责。 这些股份还是因著血缘的关係得到的,而司氏集团那5%则是司明津给她的补偿。 现在想想她真的很没用,不爭不抢,最后大局已定,却发现苦了孩子。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虽然股份不多,但名下有很多资產,到时候通过信託分给你们。” “司氏集团也有温家势力,你若是进入董事会,他们都会支持你。” 周芙萱望著母亲,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迟疑地开口:“妈,你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温姝顏抬眸,给了律师一个眼神。 律师会意,立刻站起身离开会客厅迴避。 会客厅里只剩下母女俩。 温姝顏:“你出院的第二天,延彻来司家找我,跟我聊了很多你的事。” 周芙萱睁圆了眼睛,带著一丝诧异。 裴延彻这个从不跟自己父母沟通的人,居然为了她去跟岳母沟通。 “延彻说得很对。”温姝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亏欠了你太多。” “从始至终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我不该以脆弱的姿態让你难做。” “我以为只要协调好你跟阿凝的关係,我们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当一家人。” “但我听完延彻的话之后,我突然觉得真的很差劲,我对你太残忍了......” 周芙萱秀眉微拧,想起那天在病房的对话。 裴延彻坐在床边,“芙萱,我觉得伯母爱你超过司凝,或许你可以直接向她表达真实诉求。” “直接表达?”周芙萱像是听到了个笑话。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真诚回答我。” 裴延彻:“什么问题?” “如果我们把舟舟养大后才发现他不是我们亲生的。” “我们亲生的孩子回来后,你会更爱亲生的,还是舟舟?” 裴延彻蹙眉,“这两件事怎么能混为一谈?” “司凝是司家收养的女儿,这是眾所周知的事,没人把她当亲生的。” 周芙萱轻轻摇头,“对外人来说,他们当然知道司凝是收养的。” “但母亲精神不太稳定,阿宴说过,她时常把司凝当成亲生女儿。” “她有很严重的癔症,在她的世界里,司凝就是她十月怀胎的女儿。” 裴延彻的表情变得凝重。 “所以现在,”周芙萱望著他,“你还认为母亲更爱我吗?” 裴延彻盯著她看了几秒,“芙萱,你刚刚的问题,我还没给你答案。”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会更爱我们的亲骨肉,即便是舟舟也不能替代。” 说完,他觉得对舟舟很残忍,又补充道。 “当然我也会很爱舟舟,日积月累的感情是无法被抹杀的。” 周芙萱陷入了沉默。 其实她自己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她很爱舟舟,越是这样代入,她就越觉得自己在母亲的份量不及司凝。 可她又怎么可能不爱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呢? 因此她相信母亲是爱她的,只是这个份量,她心里没底,索性不去想。 裴延彻轻捧著她的脸颊,“別什么都代入,这样只会让自己痛苦。” “舟舟跟我长得这么像,还能有错?” “你要是再这样胡思乱想,我可得带著一家人去做亲子鑑定了。” 周芙萱嗔了他一眼,“亲子鑑定早在舟舟还没出生之前就做过了。” “生出来又做一次,舟舟的身份可是被反覆验证过的,你可不能质疑。” 裴延彻愣了下,无奈道:“我哪里是质疑?” “我只是想告诉你没必做那种无聊的假设。” 周芙萱嘟囔道:“我只是举个例子让你更有代入感,明白我的顾虑。” “不过我也觉得这种代入很没意义。” 因为她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亲骨肉流落在外。 周芙萱收回思绪,原以为那天的聊天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裴延彻背著她,为她做了这些事,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温姝顏握住女儿的手,“小瑾,延彻还问过我,更爱你,还是阿凝。”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更爱你。” “我对阿凝好,仅仅是因为她有你的一点点影子。” 她怕女儿听不明白,又继续道。 “我曾经因为一个玩偶跟你一样可爱,我就买下了它,一直珍藏著。” “你觉得我能不爱你吗?” 周芙萱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但很快归於平静。 她倾身向前,双手搂住母亲,在她耳边轻声道:“妈,我也爱你。” 温姝顏顿时有种拨开乌云现明月的感觉,激动地回抱著女儿。 “小瑾,谢谢你还愿意爱妈妈。” 律师回来讲解转让股份事宜,並递上钢笔:“两位请在这里签字。” 签完字后,温姝顏反而鬆了口气。 她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髮:“以后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妈妈。”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又说了很久的体己话,才依依不捨地分开。 周芙萱刚送走母亲,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裴延彻打去了电话。 顶级会所的包厢內。 裴延彻正在跟几位商界巨擘交谈。 突然,手机震动。 眾人目光微妙地投向他。 裴延彻垂眸扫了眼手机屏幕,眼神瞬间变得温柔,指腹一滑。 电话接通。 “老公~” 一道甜软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尾音微微上扬,勾得人心痒痒的。 裴延彻唇角微微勾起,温柔道:“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周芙萱手指无意识地绕著一缕髮丝捲动,娇言软语。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眼底笑意更深,“我正跟几个朋友吃饭,可能要比平时晚点到家。” “所以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变得宠溺。 满座寂静。 在座各位哪见过裴总这副温柔宠溺模样,面面相覷,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圆桌对面。 萧霆屿正单手支著下巴,双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著裴延彻。 第187章 让一切藉口无所遁形 裴延彻眉眼舒展,对著电话那头的人柔声道:“嗯,回家再说。” 电话那头声音软甜:“老公,拜拜~” 掛断电话后,裴延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恢復原本清冷的模样。 他看向直勾勾望著他的眾人,举杯示意。 包厢里的氛围瞬间恢復了原本的热络。 一科技公司创始人正要继续刚刚的话题,“......” “裴总真是艷福不浅。”一道慵懒低沉的男声响起,语气里带著几分玩味。 眾人循声望去。 圆桌对面,萧霆屿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眼里含著笑意。 裴延彻抬眸,目光淡淡扫过去,唇角微勾,语气平静,“那是我太太。” 言简意賅,並未多透露一句。 包厢內,眾人眼神变得十分微妙。 显然他们没料到能让裴延彻如此温柔宠溺的会是家里那位。 毕竟在座几位商业大佬,不管是否有家室,身边都有红顏知己,而且还不止一个。 所以他们几乎默认裴延彻是在跟小情人通话,而且这个小情人很受宠。 萧霆屿倍感意外,隨即低笑一声,举杯,“原来裴总如此爱妻。” 裴延彻举起酒杯,隔空跟他碰了碰。 “日盛最近在布局新能源,尤其是储能技术。” “萧氏集团在这面有深厚积累,萧总,或许我们可以探討合作。” 他並不喜欢把妻子当作谈资,很快用生意上的事將这个话题带过。 萧霆屿微微挑眉,“能跟裴氏集团在生意上合作,我乐意至极。” 其他人一听到裴总拋出合作意向,纷纷兴致勃勃地加入话题。 大家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態,在新能源、网际网路、科技等领域展开交流。 大家表面在閒谈,实则是在进行隱含资源竞爭与合作试探。 *** 夜色下。 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入裴家別墅的地下停车场。 车才刚停好,不等司机老陈绕过来开门,裴延彻自己便推门下车。 他迈著大长腿往电梯走去,步伐轻快,隱约带著几分迫不及待。 裴延彻一进家门,目光就开始寻找那抹倩影。 然而他並没有看到在电话里说要等他回来的人。 他快步来到三楼的房间,刚推门而入,就被一个温软的身体扑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环住来人,鼻息间瀰漫著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 “老公,你回来啦~” 周芙萱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娇声道。 “这么期待我回家,我还以为你会在大门前等著我。” 裴延彻低沉的嗓音里带著笑意,大手稳稳托住她的臀部,將她抱起。 周芙萱修长的双腿自然地缠上他的腰,像只树袋熊一样掛在他身上。 “外面有人,我们俩这样多不好意思啊。” 裴延彻勾唇轻笑,抱著她走向臥室客厅,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周芙萱顺势跨坐在他腿上。 两人面对面。 裴延彻扶著她的腰肢,抬手將她散落的髮丝別到耳后,动作温柔。 “我听管家说,伯母带著律师来了家里,这是你这么高兴的原因?” “对啊。“周芙萱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今天母亲把她在温氏集团和司氏集团的股权一分为二给了我和弟弟。” “虽然各自只有2.5%,但我还是很高兴。” 裴延彻:“2.5%股权也不少,加上司伯伯给你5%,就有7.5%的份额。” “这些股份可以让你在董事会拥有了一定的话事权,而且分红也很可观。” 周芙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但她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老公,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跟母亲说的。” 裴延彻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慵懒的笑,不紧不慢地说:“就提醒了几句。” “几句提醒说了一下午?”周芙萱眉眼微挑,“母亲说你们聊了很久。” “从下午两点聊到了五点多才离开。” 裴延彻轻笑,“我確实说的不止几句话。” “但也没多说,大部分时间都是伯母自己在哭,懺悔对你的亏欠。” “我一个做女婿的,总不能在长辈伤感的时候提前离场。” “所以我就在那安静地坐著,偶尔安慰几句......” 那天他主动到司家拜访温姝顏。 裴延彻:“伯母,我想您应该猜到我的来意,我就不跟您拐弯抹角了。” “我希望你能在芙萱和司凝之间做出选择。” 温姝顏:“你放心,阿凝已经搬出司家,我会儘量避免她们见面......” 裴延彻打断了她的话,“伯母,我说的不是搬出司家,而是解除收养。” 温姝顏瞳孔骤颤,迟疑地问:“这......这是小瑾的意思?” 裴延彻:“不是,她並不知道我来找您。”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芙萱痛苦。” 温姝顏:“你的意思是,阿凝的存在让小瑾感到痛苦?” “不然呢?”裴延彻反问:“这事搁谁身上不痛苦?” “自己活在水深火热里,父母却收养个女儿代替她过著锦衣玉食的生活。” “没人可以替代小瑾!”温姝顏语气坚定。 裴延彻勾唇冷笑,“那又如何?也就换个说法。” “事实就是你们在失去女儿后,又收养了一个,然后如珠如宝地爱著她。” “如果司凝是个安分的,我也懒得管她,但她明显对芙萱有敌意。” 温姝顏摇头,“不会的,阿凝不会伤害小瑾。” “她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现在的变化,但她跟我说了,她会好好调整心態。” 裴延彻:“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会解除收养关係?” 温姝顏张了张嘴,最后嘆了口气。 “延彻,我很爱小瑾,但我不能那样对阿凝。” “我既然收养了阿凝,就要对她负责到底,若是因为小瑾回来了,我就不要她。” “在情感上我做不到,在道义也是不被允许的,甚至会影响家族声誉。” “我不想因为我的行为让温家和司家背上骂名,更不想让小瑾被恶意揣测。” 裴延彻瞭然。 今天他来这里就没想过能仅凭几句话,让司家解除跟司凝的收养关係。 这么说不过是先拋出个不可能达成的需求作为锚点,被拒后,再提出真实需求,来让对方妥协。 “伯母,那天在病房里,我说您很爱芙萱,让她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但她跟我说,您跟司伯伯更爱司凝,这次起了衝突,还让司凝搬出了司家。” 他添油加醋地说:“她觉得您跟司伯伯心里肯定怨她,只是愧疚让你们不敢怨。” 第188章 我可是司家大小姐 “没有这回事!“温姝顏拔高了音量。 “我们从未因为这件事怨过小瑾,相反我们很心疼她,小瑾没有任何错。” 裴延彻点头,“可她感受不到,就算你再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是没有用的。” “芙萱很没有安全感,而你们却吝嗇著不给她安全感,形成恶性循环。” “既然给不了精神上的安全感,那就给她物质上的安全感,让她知道你们更爱她。” 温姝顏陷入了沉默....... 周芙萱忽然在裴延彻唇上亲了一口,“老公,谢谢你让我知道母亲更爱我。” 裴延彻收回思绪,凝视著她,“她说更爱你?” 周芙萱点头。 裴延彻:“你听到这个答案,释怀了吗?” 周芙萱愣住。 释怀? “除非时光倒流,让我不曾经歷那些苦难,不然我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她轻声说,“但確实,知道母亲更爱我,心里的芥蒂少了很多。” 这个信號对她来说很重要,关乎她后续的策略。 裴延彻的大手覆上她的后腰,深邃的眼眸望著她,声音低沉蛊惑。 “既然如此,那你把我归到你的阵营如何?” 周芙萱眨了眨眼,故作不懂,“我们是夫妻,本来就在一个阵营里。” 裴延彻没有给她含糊其辞的机会。 “我说的是,我为你著想,你为我著想,互相开诚布公的阵营。” “现在就是啊。”周芙萱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非常肯定。 “我一直设身处地地为老公著想,好好经营这个家,帮你维护跟长辈们的关係。” “如今老公也开始为我著想,我们夫妻俩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裴延彻突然收紧搂著她腰肢的手:“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周芙萱的笑容僵了一瞬:“怎么不是?你以为我会为了外人做这些?” “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所以我才为这个家付出。” 裴延彻蹙眉:“我想要你跟我坦白一切,跟我展露你最真实的一面。” 周芙萱抬手抚平裴延彻微皱的眉头。 “人和人之间不可能完全敞开心扉的。” 她凑近他耳边,“老公,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距离產生美。”她退开一点,“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我深入了解你。” 裴延彻蹙眉,认真地说:“我这么完美,你只会越了解越爱我。” 周芙从未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我不信,没有人是完美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 裴延彻:“我还有你不知道的一面吗?” 失忆前失忆后,不管是哪一面的他,都完整地呈现在她面前。 “芙萱,我从未对你有过隱藏,我本来是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 周芙萱想了想,確实如此。 裴大少都是別人去適应他,哪需要隱藏真实情绪。 她混淆概念道:“既然对我没有隱藏,那你告诉我,你的保险柜密码是多少?” “990688” 裴延彻没有一丝迟疑。 “真的?” “你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周芙萱嘴硬:“那说明里面没什么秘密,你敢让我看你的手机吗?” 她心想手机是每个人的雷区,里面隱藏著无数人最真实的一面。 结果下一秒,裴延彻將手机放在她手心。 “吶。” 周芙萱双眼微睁,难以置信地盯著手心里的手机,“你真给我看呀?” “当然,“裴延彻神態自若,“隨便看。” 周芙萱狐疑地翻看著手机:“这不会是备用机吧?里面什么都没有。” “当然不是,”裴延彻解开指纹锁,“我平时就用这台,你是知道的。” 他眼中带著促狭的笑意,“看吧,看完就轮到你了。” 周芙萱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將手机扔回他怀里:“我才不要互换著看!” “別说夫妻间,就算是亲人都不带窥探隱私的。” 裴延彻接住手机,“是你说要看我手机的,我没有想窥探你的隱私。” “我想知道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无聊的隱私,而是你的真实想法。” “我不希望整天跟一个戴著面具,说话保留五分的人生活在一起。” 周芙萱望著他,良久后才开口:“延彻,你那么较真,是不是爱上我了?” 她一直迴避跟裴延彻聊这种情情爱爱的话题,觉得很没有意义。 但这次她突然想问清楚。 “我喜欢你。”裴延彻直截了当道。 “所以你对我......”周芙萱拖长了尾音,“是喜欢,而不是爱?” 裴延彻:“我不知道什么叫爱,但我可以肯定地是我喜欢你。” “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你对我都有种说不清的吸引力。” 他喜欢周芙萱,喜欢跟她待在一起,总会不由自主地对她好。 周芙萱忽然屈膝直起身子,让自己比男人高些,低头直视著他。 “老公,我也喜欢你。” 她拇指轻轻摩挲他的唇,“但也喜欢我们之间的距离感。” “就像......”她思考了一下,“欣赏一幅画,站得太近反而没了那份美感。” “你说不想跟一个整天戴著面具,说话只留五分的人生活在一起。” “但你有没有想过,从小到大的经歷,已经將这张面具融在了我的脸上。” “別说你看不懂我,有时候连我都看不清自己。” “如果你硬要將我的面具扯下来,只会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脸。” “老公,你真的忍心这样对我吗?” 她眨巴著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著男人。 裴延彻蹙眉,“芙萱,你知道吗?” “你特別像一只受过伤的猫,明明已经在安全的环境里,却时刻保持著隨时逃跑的姿势。” 周芙萱心头一颤,隨即轻笑了声。 “这说明你给我的安全感不够,所以你要加倍地对我好,让我有安全感。” 裴延彻凝视著她,什么话都没说。 周芙萱双手捧著他的脸,含情脉脉地说。 “老公,现在我是司家大小姐,你对我好,绝对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请不要再纠结我的真面目了,好吗?” 裴延彻眸色一沉,突然收紧双臂,將她牢牢锁在怀中,“我允许你一直戴著面具,但绝对不能背叛我,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但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周芙萱轻笑,原以为他真的在搞纯爱。 说了半天,原来是因为她没有全盘托出,让他没安全感,怕被捅刀子。 她伏在男人肩头上,纤细的手指在他胸膛上画著圈圈,温声细语。 “老公,看来你又忘了,我是司家大小姐,你这样威胁我,我可是会翻脸的哦。” 裴延彻压低嗓音:“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情绪。” “喜欢吗?”周芙萱嗓音柔魅,带著拖长的尾调。 第189章 苟富贵,勿相忘 林绘按照周芙萱发来的定位,开车来到市中心的顶级富豪区。 她给周芙萱打去了电话。 【萱萱,我到『锦繁豪庭』了。】 电话那头传来周芙萱温柔的声音。 【嗯,你直接把车开进来,我跟物业报备过了。】 林绘掛断电话后,將车缓缓开进了顶级富豪区。 车子沿著宽敞平坦的林荫道行驶,最终停在別墅园门口。 “二期三栋,应该是这里了。” 林绘小声瞥了眼门牌,小声呢喃了句,然后按了两声喇叭。 不一会,保安就过来询问。 “请问,您是林绘小姐吗?” “嗯,我是。”林绘拉下墨镜,露出眼睛。 “好的。”保安打量了她几眼,確认无误后,就放行了。 园的雕大门从两边缓缓拉开。 林绘將车驶了进去,停在了一栋三层现代风格別墅前。 周芙萱已经在门廊前等待了,脸上洋溢著灿烂的笑容。 林绘从车里下来,“萱萱,你怎么把我约这来了?” 周芙萱张开双臂,“绘,欢迎回家。” 林绘一头雾水,“什么欢迎回家?这是你新买的房產?” “这別墅確实是我新买的,不过......”周芙萱神秘地笑了笑,“是买给你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林绘瞪大眼睛,“什、什么?”声音有些发颤。 周芙萱拉起她的手,將房產证放在她手上。 “我说,这是我买下来送给你的房子,作为我们相识五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林绘她有些茫然看看手上的房產证,又转头看向眼前豪华的大別墅。 然后看向周芙萱那双含笑的眼睛,终於反应了过来,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 她一把抱住周芙萱,眼睛亮得惊人。 “萱萱,我是在做梦吗?你赶紧捏捏我的脸。” “你把我抱得这么紧,我这么捏你的脸?”周芙萱无奈的语气里含著笑。 “哦,对对对。”林绘立刻鬆开了她,將自己的脸奉上,“你赶紧捏捏我。” 周芙萱轻笑著摇了摇头,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脸。 “嘶!” 林绘感到脸颊酸疼,眼神一下子就清澈了,“原来真的不是在做梦。” “当然不是在做梦。”周芙萱微微挑眉,“你忘了我之前给你的承诺。” “『苟富贵,勿相忘』,现在我富贵了,当然不能忘记我的好姐妹啊。” 裴延彻回来之前,她衣食住行虽都是顶级的,但可支配的財富很少。 徐宗兰防她跟防贼似的。 虽然不会在衣食住行上苛待她,但她购买的各种高奢都要报备,还有专人管理。 简言之,她只有这些珠宝包包的使用权,而且零钱一个月才几万。 徐宗兰早早给舟舟建了信託,她这个母亲是一分钱都碰不到。 钱倒是其次,毕竟她在裴家確实吃穿不愁,生活品质极高,跟贵妇人没两样。 主要是徐宗兰跟她约法三章。 要求她不能外出工作,更不能用裴家嫡长孙母亲身份做生意。 徐宗兰当初没有用钱“去母留子”,仅因为她不想让舟舟缺失母爱。 所以当初她身在豪门,却无法惠及林绘。 直到裴延彻回来,她才从他身上捞到真金白银,钱包是鼓起来了。 但那段时间,裴延彻整天怀疑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就像在行走在钢丝上,哪敢给林绘这笔钱,就怕把林绘牵扯进去。 如今她不仅成了司家大小姐,还俘获了裴延彻这个裙下臣。 周芙萱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腰杆子梆硬,想怎么钱就怎么钱。 林绘兴奋过后,开始有些犹豫。 “萱萱,据我所知,这是顶级豪宅吧,而且是市中心附近,不得上亿。” 周芙萱伸手整理林绘额头上凌乱的头髮丝,“没有超过一个亿,就九千多万。” 林绘倒吸了一口气,“这、这也不便宜呀。” “当然不便宜。”周芙萱傲娇地抬起下巴,“便宜的房子,我能送你?” 林绘轻拧了下眉心,“萱萱,我还是觉得这房子收得太心虚了。” 周芙萱:“有什么好心虚的?你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是闺蜜!” “再说,我那么有钱,任由闺蜜住在老城区的公寓,这像话吗?” 林绘舔了舔有些乾涩的唇瓣,纠结道:“我还是觉得这太贵重了。” “你要是送我一套百平的普通住宅,我收得还安心些。” 周芙萱笑容浅淡了下来,故作严肃道:“绘,別说这种扫兴的话。” “就算我买价值几个亿的房子送你,那都是你应得的,你只管收下。” 林绘知道自己扫兴了,嘟了嘟嘴,思索一番后,突然咧嘴一笑。 “好,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圈住周芙萱的手臂,像小狗一样蹭了蹭她的侧脸。 “萱萱,我以后可要紧紧抱住你的大腿了。” “这就对了。”周芙萱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我养你,你只管享受。” 林绘双眼一亮,仰头在周芙萱白皙的脸上,重重地啵唧了一口。 “mua~” “萱萱,我太爱你了,从今天起,我就要当个被萱萱包养的小女人!” “去他的男人,什么男人能有姐妹香......” 周芙萱轻轻回抱著她。 恍惚间,两人像是回到了五年前。 林绘从美容店出来,看到拖著行李箱,背著双肩包,徘徊在店门口的周芙萱。 【周瑾?你不是回家了吗?】 周芙萱抿了抿唇,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绘姐姐,我没有家了。】 【我身上的钱都被孙莹转走,现在房租也交不上,被房东赶出来了。】 【这么惨!】林绘脸上的同情毫不掩饰。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周芙萱低垂著头,盯著脚下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有些侷促。 【我不知道......】 【我想找个包吃住的工作,但没人要我。】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林绘忍不住心疼:【那你跟著我唄。】 【你来我店里,我不会让你饿著。】 周芙萱眨巴著大眼睛,眼底闪烁著光芒。 【真的可以吗?】 林绘单手叉腰,挑了挑眉。 【当然是真的,这种小事我骗你干嘛!】 周芙萱欣喜过后,小心翼翼地问。 【绘姐姐,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林绘瞬间笑喷。 【这话我说才对吧,毕竟我男朋友看起来那么凶。】 周芙萱摇了摇头,眼神真诚。 【你们救了我,都是很好的人。】 林绘粲然一笑:【我和梁劲暉都不算好人,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周芙萱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 【绘姐姐,谢谢你,你人真好。】 林绘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 【你长得那么好看,嘴巴还那么甜。】 第190章 野心 周芙萱被她肉麻得不行,笑著说:“好啦好啦,我们赶紧进屋看看。” 林绘满怀期待地走进这栋別墅。 “天啊,这也太漂亮了吧。”她被眼前的奢华场面震撼得差点合不拢嘴。 周芙萱轻笑:“这装潢喜欢吗?” 林绘点头如捣蒜,雀跃地说:“喜欢喜欢,萱萱你的审美真好,这里的一切都长在了我的心巴上。” 周芙萱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这別墅的装潢都是自带的,我可没改。” 林绘扬起下巴,“那也是你挑到我心巴上。” 周芙萱轻笑地摇了摇头,“不过这里的家具都是我让人定製的。”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这个品牌,所以我找了设计师按照你的品味定製。” 林绘紧紧环住周芙萱的手臂,亲昵地將头靠在她的肩头:“萱萱,你怎么能这么好?” 周芙萱得意中带著点傲娇,“我一直都很好呀。” *** 司氏集团大厦。 司凝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在门上轻叩了三下。 “叩叩叩!” “进来。”里面传来司明津低沉的声音。 司凝立刻扬起微笑,推门而入。 司明津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审阅文件,神色认真,头都没抬一下。 “爸,我有打扰到你工作吗?”司凝拿著一个文件袋,微笑著走向办公桌。 司明津闻声抬头,见到来人,神色稍缓:“阿凝,你怎么来了。” 司凝走到他面前,“爸,我想跟您谈谈lueur的发展。” 说著,她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企划书,放在桌面上,推到父亲面前。 “这是lueur的品牌升级企划书。” “企划书?” 司明津眼底闪过一抹疑惑,拿起这份文件翻开,快速扫了几眼。 他的眼神忽明忽暗,片刻后合上企划书。 “嗯,写得不错,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司凝在他对面坐下,脊背挺直,自信地抬起下巴。 “爸,lueur创立至今已有三年,其发展速度远超同时段的珠宝品牌。” “在国內轻奢市场已经站稳脚跟,但我想让它走得更高,更远。” 司明津往椅背靠了靠,微微頷首。 “嗯,你继续说。” 得到父亲的认可,司凝双眼瞬间亮了起来,眼底的锋芒再也藏不住。 “爸,我的想法是將lueur归到atla里面,正式成为atla的副线品牌。” “atla主攻高端市场,lueur则面向年轻新贵,但彼此相辅相成。” atla目前是司氏集团的一个珠宝顶奢品牌,其门店遍布全球各大高端商场。 司凝想的是:如果能將lueur併入顶奢品牌,就可以提高lueur的档次。 同时,她还可以进入atla內部,逐渐接管司氏集团珠宝这块產业。 司明津微微挑眉,指尖在企划书上轻点,似乎在思考著可行性。 司凝拿起企划书,指向市场分析部分。 “现在年轻女性都喜欢买奢牌,尤其是轻奢,既能满足虚荣心,价格又不贵。” “所以我认为珠宝轻奢市场仍有巨大缺口,lueur正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白。” 司明津沉默片刻,目光审视著她。 “你需要什么?” 司凝兴奋地说:“lueur需要司氏集团的资源和策略全方位支持。” “比如共享设计团队、共用供应链、营销联动、资金支持等等。” 说完,她满眼期待地看著父亲,“爸,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司明津忍不住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樑,而后语重心长地开口。 “阿凝,你知道的,集团现在的主要投资方向是科技。” “我当然知道。”司凝直视父亲,“但奢侈品行业利润率高,现金流稳定。” “atla作为顶奢確实有著不可撼动的位置,但面向的人群有限。” “现在的主场是轻奢,很多年轻人喜欢奢侈品,但又买不起更贵的。” “所以我们才要发展轻奢,而lueur各方面都非常符合。” “爸,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尝试,好不好?” 她放软声音乞求。 “爸,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如今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司明津盯著她看了几秒,斟酌著开口。 “阿凝,你这个想法不错,但lueur並没有达到成为副线品牌的標准。” 司凝呼吸一紧,“爸,你能说说是哪方面的问题吗?” 司明津直言:“你的品牌知名度不够,而且atla目前並没有推出副线品牌的计划。” 司凝不想轻易放弃,“爸,你给我个机会吧,我有信心把这件事办好。” 紧接著,她又说了很多自己品牌的优势以及前景,言辞恳切。 司明津看著养女乞求的目光,又想起妻子偷偷转让股份的事。 那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样吧,我让投资部评估你的方案,但是否通过,我不能保证。” 虽然没有立刻得到肯定的答案,司凝还是很开心,“爸,谢谢你。” 司明津略略点头。 司凝:“那我就先不打扰爸爸工作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司明津犹豫了下,叫住了她,“阿凝,最近可能会有些委屈你。” 司凝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变得委屈,眼眶微红,却故作坚强地摇了摇头。 “爸,我不委屈。” “真的,我很感恩现在拥有的一切,这些都是爸爸妈妈给我的。” “如果我的退让妥协,可以减少小瑾心中的芥蒂,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现在只想跟大家一起好好爱护小瑾,不让母亲为难,一家人开开心心的。” 司明津欣慰地点了点头,“嗯,你能这么想就好。” 司凝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安抚,或是补偿,心里隱隱有些失落。 但她还是扬起嘴角,“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第191章 永远不会爱別人超过自己 两人有说有笑把整栋別墅看了个遍。 两人在主臥笑成一团,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平躺,望著天板发呆。 过了许久。 林绘突然侧身,看著周芙萱,认真地说:“萱萱,我觉得你真很厉害。” 周芙萱眸色微动,扬了扬唇,轻声说:“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谁能想到曾经无家可归的小丫头,会成为裴氏集团总裁夫人。 如今还多了个司家大小姐的身份。 两人看著彼此,默契地相视一笑。 林绘犹豫了片刻,故作隨意地问:“萱萱,你现在跟裴延彻相处得怎么样了?” 周芙萱想了想,“我跟他正在磨合,寻找彼此都感到舒適的方式相处。” 林绘思考了几秒,“听不太懂,我就是想问你,你爱上他了吗?” 周芙萱轻抿了下唇,“目前没有,未来不清楚。” “未来不清楚?”林绘立刻坐起身看著她,“你的意思是已经做好爱上他的准备了?” 周芙萱跟著坐起身,“我倒没有特意做这些准备,反正顺其自然。” “只要他对我足够好,爱上他又何妨。” 林绘眼里充满了担忧。 “萱萱,我必须提醒你,爱上是一瞬间的事,很可能到最后就由不得你了。” “一旦他不爱你了,或是你发现他没那么爱你,你会很痛苦的。” “我真的很怕你在感情上受伤。” 周芙萱知道林绘是个很感性的人,只是偽装出很洒脱的样子。 当初被梁劲暉伤了心,林绘像被抽空了灵魂,整天浑浑噩噩。 一会情绪激昂,壮志踌躇,一会情绪低落,陷入无限的痛苦中。 这些情况断断续续了大半年,就算是现在,依旧能看出后遗症。 而她恰恰相反,她会偽装出感性的表象,实际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周芙萱轻嘆了声,“绘,上次在医院,你跟裴延彻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林绘双眼睁圆,“你都知道了?” 周芙萱云淡风轻地点头,“对啊,我都听到了,也明白你的担心。” “我知道你怕裴延彻其实没那么爱我,而我却深陷其中,会受到伤害。” 林绘:“既然你都知道他的態度,你怎么还任由自己顺其自然爱上他?” 周芙萱轻笑,“他的態度很正常呀。” “我本来就是图他的钱,而他是个谨慎的人,对我有所保留很正常。” “就像现在,我图他,他图我,各有所图,这样的关係才牢不可破。” “等我真的爱上他,说明他已经为我做了很多,我一点都不亏啊。” “至於你怕我坠入爱河后,裴延彻突然抽离,我会受伤这点就更不可能了。” “我永远不会爱別人超过自己。” 林绘终於鬆了口气,“看来是我想多了,以为所有人都跟我一样。” 周芙萱:“先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的吧。” 林绘眼神躲闪,“我没啥事可说的呀。” “有啊,我那傻弟弟。”周芙萱边说边观察她的反应,“真没复合的可能?” 林绘愣了下,隨后坚定地说:“没任何可能,我跟他不合適。” 周芙萱点头,“確实不合適,我这弟弟太幼稚了。” “如果我好好督促他改变,让他变得更加成熟,你们还有机会吗?” 林绘认真地思考了几秒,还是摇头。 “我说的不合適,不是成不成熟,而是我们之间的家世背景差距。” “我喜欢他,但没喜欢到,为他改变自己。” 她还是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 周芙萱:“你们在一起,你不需要改变自己呀。” 林绘:“怎么可能?司家好歹是豪门,我若跟司宴在一起,肯定少不了跟豪门圈子里的人打交道。” “我不是你,没那么高的情商,我自由惯了,一想到要拘著就头疼。” 周芙萱:“你不喜欢跟她们打交道就不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母亲就是,她深居简出,也没人敢说什么,况且还有我罩著你。” 林绘:“那也不行,我初中毕业,抽菸喝酒纹身,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 “你爸妈肯定不能接受,我可不想像电视剧女主角那样被约谈,被用钱打发。” 周芙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他们感恩你还来不及,不可能轻慢你。” 林绘:“那能一样吗?” “我若只是你的闺蜜,他们肯定好好招待我,但我要是想当他们儿媳,他们分分钟变脸,你信不信?” 周芙萱无言以对。 林绘又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我喜欢的是小可怜江宴,不是大少爷司宴。” “我收留他,是因为他特別像当初的你,一口一个姐姐喊我,让我动了惻隱之心。” “还有他乖巧勤快这些优点都是他的加分项,结果发现这些都是假的。” “我相当於被他骗了,虽然他没恶意,但我真的没法继续这段关係。” 周芙萱没再劝。 毕竟那傻弟弟真不靠谱,司家情况也不明朗。 “那就不要他了,反正你有我,我可比他靠谱多了。” 林绘用力地点了点头,“就是,我抱紧你的大腿,比什么都强,要什么男人。” 说完,两人又对视了一眼,莫名地笑了起来,笑声在臥室里迴荡。 周芙萱看著她,“绘,要不,你把酒吧关了吧。” “反正赚不了几个钱,天天熬夜也不好。” 林绘:“我习惯了这种作息,早睡我也睡不著。” 周芙萱:“可我不放心,万一那天的事又发生了呢。” “哎呀。”林绘嘴角往下弯,“我都开了那么多年了,这种事还是很少的。” “也就那几个混混喝高了,乱来,最后梁径暉也算杀鸡儆猴了。” “我想往后很长时间,也没人敢来闹了。” 周芙萱:“確实没人闹了,但客人也不敢来了,是不是?” 林绘尷尬地笑了笑,“这段时间生意確实有点惨澹。” “不过不用担心,等大家忘了这件事,我做做优惠,人气自然会上来。” 第192章 安插了眼线 周芙萱盯著她看了许久,眼神复杂。 林绘有些不自在,“萱萱,你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我脸上有东西吗?” 周芙萱忽然倾身上前,握住她的手,“绘,你不关酒吧,是不是因为我。” “怎么可能?”林会立刻否认,“这事跟你没关係,你別胡思乱想。” 周芙萱:“那你告诉我,到底有什么非开酒吧的原因。” 林绘犹豫了很久,才想好理由。 “我开这酒吧,一来是习惯了,二来是不想断了跟那些人的联繫。” “万一你需要办什么事,我还能帮你找到关係。” 周芙萱心头一暖:“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现在真的不需要。” “你把酒吧关了,早点远离那些是是非非,尤其是梁劲暉那傢伙。” “如果他还敢纠缠你,我帮你收拾他。” 林绘:“萱萱,你可別跟梁劲暉起衝突。” 周芙萱:“我现在的身份,怕他做什么。” 林绘微微蹙眉:“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你这样做很容易被反噬。” “你忘啦,当初是他帮你偽造身份,还帮你从萧霆屿那脱身。” “他手上握著你太多把柄,若有一天,他不念我这个旧情,怕是会对你不利。” 周芙萱表情凝重了一瞬,很快恢復如常,“有我的把柄又如何?” “偽造身份这事,司家已经帮我摆平,我现在的身份是司瑾,不是周芙萱。” “至於那萧霆屿,就更不足为惧了。” “我现在是司家大小姐,裴家大少奶奶,他就算认出了我,又能奈我何?” 林绘表情复杂,“可是.......” “可是什么?”周芙萱秀眉微拧。 “绘,你有什么顾虑直说,我们之间不需要隱瞒。” 林绘嘆了口气,“我就是觉得这样关店一走了之,有点不讲道义。” “毕竟梁劲暉还在萧霆屿手下办事。” “要是让萧霆屿知道,梁劲暉帮你脱身,还故意隱瞒你的身份,梁劲暉怕是会受到重惩。” 周芙萱不解,“这跟你不开酒吧有什么关係?” “而且你不是恨梁劲暉吗?他受罚正好呀。” “这么说来,我还算迂迴地帮你报了仇。” 林绘愣了下。 显然周芙萱的处事逻辑不符合她的江湖道义。 “我是恨他,但一码归一码,他確实帮了你,我们不能恩將仇报。” “当初你招惹了萧霆屿,哭著求我救你,我於心不忍,才让梁劲暉冒险帮你。” “一开始他是不愿意的,让我別管你,但我还是各种哀求他,他才答应。” “说起来,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係,但他为了我,还是鋌而走险。” “他的一切都是萧霆屿给的,他的行为往严重的说,就是背叛。” “我虽然恨梁劲暉,但这事確实是我坑了他,我不能坐视不管。” 周芙萱眼睫微动,敏锐地察觉到林绘的不对劲。 这要是换作以前,梁劲暉死得越惨,林绘越痛快,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为对方著想。 “绘,这段时间,梁劲暉是不是经常来找你。” “没有!”林绘否认得很快,“他每次出现,我都会把他轰出去。” 周芙萱一脸狐疑,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那行,我算是明白你的顾虑了。” “这事因我而起,要说欠他人情,那也是我欠的,我会还给他。” “你不用把这份人情揽自己身上,更別为了我,跟梁劲暉那种渣男牵扯不清。” “你別忘了,当初他是怎么伤害你的,如果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真的会生气!” 她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严厉。 她真怕这恋爱脑闺蜜又让渣男给骗了。 林绘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萱萱,你不会以为我跟梁劲暉旧情復燃吧?” “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这种事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噁心。” 周芙萱脸色稍稍缓和,“那就好。” 她紧紧握住林绘的手,认真地说。 “绘,你值得更好的,千万別重蹈覆辙。” 林绘:“那当然,我现在生活这么好,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跟他重归於好。” 她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说会还梁劲暉这个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周芙萱:“给钱啊,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林绘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一阵“嗡嗡嗡”的电话震动声响起。 周芙萱循著声源起身,从包包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黎秘书。 她立刻点了接听,等著对面先开口。 对面压低声音说:“大小姐,今天二小姐来找董事长,递交了一份企划书。” 周芙萱眸色一沉,“什么企划书?” 电话那头:“二小姐想將她的珠宝品牌併入atla,成为副线品牌,共享资源......” 周芙萱的眼神逐渐变暗,“董事长答应了?” 黎秘书停顿了几秒,“这个我不太清楚,这份企划书放在董事长桌面上。” “董事长也没说要把企划书递交到哪个部门。” 周芙萱:“嗯,我知道了,你继续盯著,一旦有其他情况,及时跟我匯报。” “好的。” 周芙萱掛了电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林绘:“萱萱,你在跟谁聊天?怎么让她继续盯著?盯著谁?” 周芙萱轻扫了她一眼,如实回答。 “我安排了个秘书在父亲办公室里当眼线,刚刚她打电话给我匯报情况。” “她跟我说,司凝想要把自己的珠宝品牌併入集团的顶奢珠宝品牌。”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的最终目標是集团的珠宝產业。” 林绘皱眉,“那你爸答应了吗?” 周芙萱:“暂时没消息。” “嘖,搞什么?”林绘皱眉,“你好不容易找到家人,都没好好享受,就有爭斗了。” “真不知道你那对父母干什么吃的。” 周芙萱漫不经心地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爭斗,我早看开了。” “说的也是。”林绘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这个眼线靠谱吗?会不会反咬你一口?” 周芙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目前她是靠谱的,钱给够,她没理由反咬我。” 林绘:“那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个司凝? 周芙萱:“欲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我得先將她逼入绝境,把她的真面目逼出来。” “当然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如果她乖乖偏安一隅,我不会管她。” “若她对我使坏,新帐旧帐,我都会给她算清楚!”她的声音透著股狠劲。 林绘看她的眼神充满心疼,越发反感司家。 第193章 蛇鼠一窝 司凝在包厢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沈逸年,表情逐渐不耐烦。 “有没搞错?一个私生子居然敢在我面前摆谱,他以为自己是谁?” 这沈逸年不会是觉得周芙萱回来了,就觉得她就此落魄了吧? 呵,周芙萱回来了又如何,她依旧是司家小姐,她们平起平坐的地位。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是沈逸年一个私生子能看轻的。 “这个看人下菜碟的私生子!”她低声嘲讽著,胸口因怒气而微微起伏。 司凝再看了眼时间,耐心已然耗尽。 她刷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旁边的爱马仕包包,踩著高跟鞋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服务员缓缓推开,一道頎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沈逸年西装挺括,嘴角噙著温润的微笑。 “司小姐,非常抱歉,赶来的路上被一些事耽搁,让你久等了。” 司凝抬眼望去,冷声道:“既然有事要处理,为何还答应今天的见面?” “沈先生不觉得这样很不尊重人吗?” 沈逸年鼻樑上架著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看起来人畜无害。 “司小姐真是误会了,我绝非故意,这事发突然,我也没办法。”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包厢,顺手带上门,来到司凝对面的位置坐下。 “就像那天司小姐堵车一样无奈,好在我们没错过这次见面......” “行了。”司凝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想到沈先生是这般斤斤计较的人。” “居然一直记著我迟到的事,还趁机以牙还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既然沈先生心里这般不情愿,我想这顿饭就没有吃的必要了。” 说完,她抬脚向门口走去。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等著沈逸年开口挽留,然而身后一片寂静。 司凝眉头紧紧蹙起,在包厢门口站了几秒后,忍无可忍,猛地转身。 “沈先生,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恶劣吗?” “还是说,你之前的表现出来的绅士都是装的,现在才是你的真面目?” 沈逸年背对著她,嘴角微微勾起。 但当他转过身时,脸上没有半分嘲讽,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我没想到一次偶然的迟到会让司小姐联想这么多,实在抱歉。” “这次確实是我做不对,我在此,再次向司小姐正式地说声抱歉。”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家餐厅我常来,味道很不错,我特意预定了招牌菜让司小姐尝尝。” 司凝盯著他看了几秒,轻哼一声,踩著高跟鞋回到原来的座位。 她姿態优雅地落座,仿佛刚才的衝突从未发生。 侍应將一道道精致的法餐端上桌。 司凝却食不知味。 “沈先生,”她索性不吃了,放下刀叉,主动出击,“明人不说暗话。” “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知道小瑾的过去。” “如果你知道,那我们就有聊下去的必要。” 沈逸年没有立刻回应,將切下来的鹅肝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直到咽下去,他才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司小姐,那可是我的嫂嫂,我怎么能『轻易』透露她的过去。” “沈先生,你喊人家嫂嫂。”司凝忍不住嘲讽,“人家认你这个小叔子吗?” 沈逸年对这种挖苦的话早已免疫,依旧云淡风轻。 司凝等了会,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暗暗发恼,於是盯著他说。 “我从父亲那得知,你和妹妹认祖归宗的事又遇阻碍。” 沈逸年眸色微动。 司凝见状,故意放慢语速,“这一年又一年的,你们都以失败告终。” “如今裴延彻还娶了我妹妹,优势更甚,你们怕是回归无望了。” 沈逸年轻笑,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司小姐这么说,莫非是想拿这个作为置换?” “我跟你坦白嫂嫂的过去,你来帮我解决认祖归宗这个大难题?” “这我如何能完成?”司凝皱眉。 “再说,一个身份信息,换你的大好前程,怎么想我都是亏的那个。”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语带嘲讽。 “沈先生怎么会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 沈逸年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司小姐能给我什么?” 司凝漫不经心地说:“我听说你最近转移目標了,正在追求宋家小姐。”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里带著若有似无的鄙夷。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这个整天想著依靠女人翻身的男人。 “我跟宋小姐熟识,倒是可以助力你追求她。” 沈逸年望著她,眼神逐渐变得深不可测,“看来,司小姐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 “不过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接近乐韵,完全是因为我心悦她,不需要任何人助力。” 司凝挑眉:“哦,心悦她呀。” “可惜了,你们的身份差距这么大,这条路註定不好走。” 沈逸年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方才温润如玉的假面裂开一道缝隙。 “事在人为,这就不劳烦司小姐费心了。” 司凝见他柴米油盐不进,也有些恼了,“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逸年目光轻扫过司凝造型有些独特的耳钉,“我什么都不想要。” “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劝你早日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司凝显然没想到他的態度前后变化那么大,眼里充满了疑惑。 沈逸年继续道:“你知道周芙萱的过去又能如何?” “你不会以为里面有文章可做吧。” “我可以老实告诉你,这些东西爆出来,对她不会有影响,只会加速你离开司家。” 司凝呼吸一滯,“既然没有合作的意愿,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沈逸年微微一笑,目光再次落在那颗耳钉上,看了许久。 “因为我不知道司小姐这么没『诚意』。” 他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语气却依然温和。 司凝意识到录音耳钉可能被识破了,感到一股热血涌上脸颊。 她强压下怒火,“我不相信你没有。” 沈逸年摊了摊手,“我从不做这种阴险的事。” 他想起之前被周芙萱录音,结果司凝这蠢女人也做了一样的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194章 指条「明路」 沈逸年站起身,轻瞥了她一眼。 “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我给你个忠告,別浪费时间查周芙萱的过去。” “她的过去没有任何做文章的价值。” 他虽然討厌司凝这个眼高於顶的蠢货,但也不想周芙萱活得那么舒坦。 司凝一脸狐疑,“她的过去真的没有任何污点吗?” “一个满腹心机,又生活在苦难里的漂亮女人,能成为裴家大少奶奶,我不信她没使见不得人的手段?” “我听说裴延彻失忆了,说不定......” “或许他已经恢復了记忆。”沈逸年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司凝质疑道:“如果他真的恢復记忆,怎么没有对外公布?” 沈逸年:“他失忆也没对外公布,都是圈內的传言,恢復记忆自然也不会对外说。” “那、那你怎么確定他恢復记忆?” 沈逸年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阴惻惻地说。 “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他有没有恢復记忆,我一眼便知。” 失忆前的裴延彻傲慢囂张,高高在上,从不用正眼看他,而失忆后的裴延彻则多了几分礼貌。 这段时间,裴延彻又回到了失忆前的状態,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 司凝不解:“他恢復记忆了,怎么还会袒护周芙萱?难道周芙萱说的都是真的?” 沈逸年轻笑,“司小姐,我都说了,別浪费时间在周芙萱的过去上。” “不管她过去如何,靠的什么手段上位,现在的结果就是,裴延彻会护著她。” 司凝心里闷闷的,“难道周芙萱就没有弱点?” 沈逸年目光落在她的耳环上,抿唇不语。 司凝想了想,最终抬手摘下耳钉,扔到地上踩碎。 “行了,你放心,今天的对话只有你和我知道,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 “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存在,在另一种层面来说,是有利於你的。” “若我被周芙萱驱赶出司家,她的地位直线上升,对裴延彻的加成就会更大。” “裴延彻本就压著你,若他的势力继续壮大,你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 “也就是说,你帮我,其实是在帮你自己。” 沈逸年轻笑了声,回到了座位上,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直视她。 “司小姐的分析逻辑確实没错,但用这个来让我帮你,实在是没吸引力。” “这相当於你什么都得到,而我却只得到一份间接的安全感,你觉得合適吗?” 司凝双手拍在桌面上,身体向前倾,“可你不帮我,你的处境会更糟糕!” 沈逸年微微挑眉,“谁说的?” “你別忘了司伯伯是我父亲的挚友,司家根本不会干涉裴家的事。” 司凝有些泄气,“那你现在是几个意思,閒的没事过来跟我聊几句?” 沈逸年:“那倒不是,我虽不跟你合作,但我们也算是『朋友』,我自然盼著你好。” “我要是你,一定不会跟周芙萱起正面衝突,我会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她,为她著想。” “我相信伯父伯母肯定最想看到你们和睦相处的画面。” 司凝冷笑,“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周芙萱根本不领情,她会直接来阴的。” “上次我什么都没做,她居然装动了胎气,还跟裴延彻打配合,进了自家医院。” “这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是装的,但爸妈就是信了,还让我搬出司家。” 动了胎气? 沈逸年眸光一闪,眼神暗了暗。 “司小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不妨告诉你,其实我也曾在周芙萱手上吃过亏。” “这女人特別狡猾,而且很会装模作样,你这样莽撞,只会成为她攀升的垫脚石。” 司凝像是找到了共鸣,冷硬的表情软化了一点,“那、那我该怎么做?” 沈逸年:“司小姐,你还不明白吗?” “我想你这些天,该做的都做了,有效果吗?是不是发现自己处境越来越糟糕?” 司凝神色逐渐凝重。 確实,她发现自己越是挣扎,处境就越糟糕,甚至被赶出了司家,爸妈对她的態度都变了。 “可我什么都不做,周芙萱也不会放过我的。” “她就是嫌我碍眼,觉得我享了她的福,想將我赶出司家,自己独占司家的家业。” “我不能坐以待毙!” 沈逸年端起面前酒杯,抿了一口红酒。 “人都是怜弱的,尤其是司伯母这般善良的人。” 司凝眼神微变,“你的意思......” 沈逸年轻笑,“我没別的意思,就是突如其来的感慨。” “对了,你可千万別对她腹中的孩子动手,那可是季家的血脉。” 司凝惊讶,“怎么会是季家的?” 沈逸年站起身,略过她的疑问。 “好了,我待会还有约,就不陪司小姐用餐了,希望你一切顺利。” 司凝看著男人离开的身影,陷入沉思。 *** 在认亲宴前夕,周芙萱提前两天带著舟舟,住进了司家。 虽然整个宴席都不需要她操持,但她还是跟著了解完整个流程。 这会,她正在查看宴请名单。 这次认亲宴合併生日宴,规模盛大,耗资近一个亿,还宴请了各界名流富豪。 豪奢程度在圈內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司家耗费那么多时间举办这场宴席,只为向外界传达他们十分重视亲女儿的信號。 周芙萱手指缓慢滑过名单上的名字,暂时未找到姓萧的宾客。 据她所知,萧家当年通过灰產发家,吃尽时代红利。 在政策变动之后,『金盆洗手』,又是捐款、又是做公益、支持教育事业。 如今已经將產业重心转移至国外,只留少量正规產业在国內。 所以萧家跟国內的豪门交集甚少,按理说不会被邀请参加这次的宴席。 “小瑾,你还在忙呀。”温姝顏托著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来,吃点水果。” 周芙萱张口吃下母亲递到嘴边的果切。 “妈,舟舟呢?” “舟舟玩累了,我让人带回房休息。” 温姝顏坐在她身侧,慈爱地看著她。 周芙萱继续翻看宾客名单,无意间扫到“萧霆屿”三个字。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微微张著嘴,呆愣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怎么会在名单里,而且还是在亲友那一栏。 第195章 原来是叔叔辈的 “小瑾,你怎么了?”温姝顏注意到女儿的惊讶,倾身上前询问。 周芙萱皱眉看向母亲,“妈,司家跟萧家有往来吗?我怎么不知道?” 当初她可是把司家的亲戚都认了个遍。 她很肯定司家跟萧家不存在亲属关係,也没有生意上的往来。 温姝顏轻笑,“萧家和司家確实没有往来,但跟你外婆有往来。” “外婆?”周芙萱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外婆跟萧家有什么渊源吗?” 温姝顏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在组织语言,“这渊源得追溯到几十年前了。” “小时候,你外婆时常抱著我回忆过去的事,有一天说漏了嘴。” “我才知母亲年轻时曾跟萧伯伯有过一段感情。” 周芙萱嘴唇微微分开,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震惊到了。 母亲口中的萧伯伯应该就是萧董事长萧岐山,也就是萧霆屿的父亲。 温姝顏看女儿如此惊讶,温柔叮嘱道:“这事你可不能跟別人说。” 周芙萱回过神,“妈,你放心,我这人嘴最严实了,可以保密到入土那天。” 温姝顏嗔了女儿一眼,“倒也没那么严重,都是上一辈的事了。” 周芙萱催促道:“你具体说说,我想听。” 温姝顏点了点头,表情平静,“事情得追溯回母亲十六岁那年。” “她跟朋友在海边玩,不慎被离岸流捲走,因为海浪太大,同行的都不敢去救。” “就在这时,一男人衝进海里,將她救起,两人因此有了交集。” 周芙萱:“这男人是萧......萧董事长?” 她原本想直呼其名,但觉得不合適,於是换了个称谓。 温姝顏点了点头,“確实是萧伯伯救了母亲。” “他的家庭情况很复杂,据说父母离异,而他早早輟学,在附近谋生。” “叶家给了他一笔钱作为感谢费,他拿著这笔钱做了些买卖,赚了不少。” “叶家起初很欣赏他的能力和胆识,在很多事情上都愿意拉他一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但他这路越走越偏,乾的都是些灰色產业,实在上不得台面。” “叶家便不再与他往来,原以为这段缘分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曾想多年后,母亲留学归来,再次碰见已经有上亿资產的萧伯伯。” “母亲抵不住萧伯伯的猛烈追求和浪漫攻势,很快就在一起了。” “但因为两人身份和地位差距悬殊,只敢偷偷谈,一直不敢曝光。” 温姝顏还记得母亲聊起这段往事时,微微扬起的嘴角,眼里闪烁著幸福的光芒。 “不过好景不长,这事还是被叶家人知道了,他们开始棒打鸳鸯。” 周芙萱不解:“为什么啊?” “虽说两人身份確实有些差距,但萧董事长当时也有上亿资產。” 温姝顏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 她依稀记得母亲在说这一段时,表情很平静,眼里却泛著泪光。 周芙萱在脑海中搜索著这位萧董事长的生平。 最终跳出铁血手腕、传奇人生、风流等词。 “按现在的结果看,两人分开是对的。” 她在外祖家看到的就是外公外婆相濡以沫,眉眼间都洋溢著幸福。 “相反萧董事长这些年结了离,离了又结,孩子一堆,緋闻不断。” “我没记错的话,萧霆屿是他跟小二十五岁的第三任夫人生的老来子吧。” “这么薄情风流的男人,外婆真跟他在一起,估计就是他第一任妻子的下场。” 温姝顏愣了下,“嗯,那些都过去了,真实情况只有当事人知道。” “我们作为晚辈也不好妄加揣测。” 周芙萱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奇地问:“外婆跟萧家现在还有往来?” 温姝顏深吸了一口气,“早年闹得特別僵的时候,两家確实没了联繫。” “后来萧家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场金融风暴中救了摇摇欲坠的叶家,两家人又恢復了联繫。” 周芙萱疑惑,温家呢?怎么轮到萧家来救叶家? 温姝顏浅笑著转移话题,“按照辈分,你还得叫霆屿一声『叔叔』呢。” “啊?”周芙萱心底升起一抹怪异感。 他算哪门子的叔叔? 【小丫头,你只要乖乖的,哥哥保证会给你想到的一切。】 【反之,你若敢动歪心思,我会让你的下场跟地上的人一样。】 周芙萱耳边仿佛响起萧霆屿湿滑阴冷的嗓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瑾,你怎么了?”温姝顏关切地望著她。 周芙萱回神,“没有,我就是觉得奇怪,怎么这么远的关係也在邀请名单里。” 而且还占亲友位。 温姝顏拿起茶几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润润喉。 “自从萧家把產业重心转到国外,叶家跟萧家这些年已经鲜少往来。” “就在最近,萧霆屿刚回国就让人给你外婆送礼问候,特別有心。” “我们恰好要举办重要宴席,宴请了各界名流豪门,不邀请萧家也不太好。” “所以我让人送去了请柬,至於他会不会来,我也不確定。” 周芙萱终於明白了。 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个弯,她和萧霆屿可能会在认亲宴上碰面。 这算不算孽缘? 虽然她现在不怕萧霆屿,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並不希望他来参加宴席。 若他们碰上面,萧霆屿知道她的真名,势必会查到梁劲暉给她偽造身份的事。 当初她跑不出酒店,怕被萧霆屿抓回去,只能打电话求助林绘。 最后是梁劲暉冒著风险掩护她离开,所以她私心里对他有些感激。 虽然事后她被梁劲暉嘲讽了一通。 【周瑾,你到底在装什么?不是贪慕虚荣,想要攀附权贵吗?】 【怎么招惹上萧总了就想跑,你不会以为这样能提高身价吧?】 周芙萱倔强回懟:【我没有欲擒故纵,我是pass掉了萧霆屿,我不要他。】 梁劲暉难以置信地望著她,那眼神像是在看傻子,突然嗤笑道。 【你看不上萧总?】 周芙萱抬起下巴,【对,我嫌他脏,性格太凶残,我不要他。】 梁劲暉突然大笑,笑声里极尽嘲讽。 【周瑾,你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哪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话?】 【我敢说,就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不出几年就会后悔。】 周芙萱微微挑眉,语气坚定。 【我不会后悔。】 【总有一天我会爬到更高的位置,连萧霆屿都得对我毕恭毕敬。】 梁劲暉语气轻蔑:【小妹妹,你天真的让人发笑,甚至可以称得上愚蠢。】 【不过没关係,很快你就会被现实狠狠上一课,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周芙萱逐渐收回思绪,环视著家里奢华的装潢,抬手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 事实证明她走得每一步都是对的。 第196章 坠机的真相? 办公室里。 程峰毕恭毕敬地站著:“裴总,当年的坠机事件终於有了些眉目。” 裴延彻抬了抬下巴,示意继续。 程峰將一沓资料推到裴延彻面前。 “裴总,这里面有失事直升飞机的检修记录,以及燃料检测报告。” “我们经过多轮鑑定和盘查,可以確定当年这份报告並未作假。” “在事发三天前,该飞机已经做了全面检修,並確定没有任何异常。” 裴延彻眉心微挑,拿起另外一份燃料检测报告,轻扫了几眼。 “燃料检测报告?怎么会有这个?” 当初坠机並未打捞起有用的飞机残骸。 程峰立即解释。 “这个检测报告提取的样本是同批次燃料,而非失事飞机油箱里的燃料。” “最终结果就是不管是飞机本身,还是燃料,以及飞行员都没有问题。” 裴延彻对这个说法並不意外。 当初裴家也是因为这些原因断定这次坠机是个意外,並未深究。 他將报告往桌面一扔,冷声道:“什么问题都没有,我这是撞鬼了?” 他想起阿莫岛,那个盛產诡异事件的地方。 当时他的飞机就是在岛屿附近出事。 可是他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即便苗安安亲口承认找人给他下蛊。 他觉得自己可能被某种药物控制了神志,而非蛊术,吊坠只是个巧合。 这段时间,他找了无数个自称会蛊术的人给苗安安下蛊,但没一个成功。 这更加印证了巫蛊之术只是个幌子。 程峰摇了摇头,“裴总,您误会了,这当然不能归咎於怪力乱神之事。” “您认为这不是一场意外,但我们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人为。” “所以我们把可能导致坠机原因列了出来,一一排查,最终找到了突破口。” 裴延彻抬眸看著他,“什么突破口?” 程峰:“我们怀疑飞机上的燃料被动了手脚,比如注入了污染物乙二醇。” “因为乙二醇需数小时才能腐蚀燃油系统,並不会立即发生反应,所以您的飞机出发前一切正常。” “但当乙二醇发生反应后,严重的会导致发动机故障,並坠机。” 他抽出一张监控截图,“这个人,在您起飞前两小时,接触过您的直升机。” 画面里。 一个穿机务制服的男人正弯腰检查油箱,帽檐压得很低。 裴延彻眉心微蹙,“这人是谁?” 程峰解释:“一位叫何政的地勤,不过他在四年前就已经车祸身亡。” “车祸身亡?”裴延彻冷笑,“这死得可真巧啊。” “当初有查这个人吗?” “我看了警方的档案,这人是第一批被查的,但没发现任何异常。” “或许大家都没往燃料污染上想,当然也没有证据证明燃料被污染。” 裴延彻眼神逐渐阴沉,“没查他的帐户吗?” 程峰:“查了,但他所有帐户都没有大额入帐,亲属的也没有。” “这也是当初警方放走他的原因之一。” “不过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他的情人。” “並在他情人的帐户上发现了两笔来自空壳公司的转帐,备註是『清洁费』。” “这两笔转帐金额都不小。” “第一笔是一百万,在您出事的前一天到帐,而第二笔则是出事后到帐,金额为两百万。” “这三百万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收入。” 裴延彻眉眼压低:“找到转帐人了吗?” 程峰摇头,“这资金绕了好几道,最终指向一个私密的离岸帐户。” 裴延彻:“所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是的。”程峰艰难地点了点头,“不过起码证明了您飞机失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裴延彻眼眸微眯,眼底翻涌著森冷的杀意。 程峰又道:“裴总,之前您让我们查了董事长和沈逸年一家子。” “我们反覆查了几次,依旧没有找到他们与这次坠机事件的联繫。” “所以我在想,这件事的主谋会不会另有其人。” 裴延彻往椅背靠了靠,“另有其人?” 程峰想了想,“比如您的仇家,或是这次意外的最大受益者。” 裴延彻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是父亲和沈家人。 然而最大受益者除了他们,还有...... 他在脑海中思索著,忽然一张明媚的小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周芙萱? “不可能!” 他想也不想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程峰:“裴总,什么不可能?您想到了谁?” 裴延彻缓缓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过了许久。 他才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你继续查那个离岸帐户,不用提前预想那人的身份。” “嗯,我明白了。”程峰说完,便告辞离开。 门刚关上,裴延彻扯了扯领带,心底涌起一股烦躁。 他不想怀疑周芙萱,可她確实是这件事里的受益者之一。 他忽然想起那个叫林绘的女人。 周芙萱说过,她的身份是那女人的前男友帮忙偽造的。 她如此大费周章地偽造身份,目標明確,就是为了攀附权贵。 结果怀上他的孩子,却没能如愿母凭子贵,还被他勒令墮胎。 当时她真的甘心放弃吗? 毕竟一旦生下孩子,她再想嫁入豪门,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是我的宝宝,他已经心跳了,我不能不要他。】 【所以最后我退缩了,我要留下我的宝宝......】 裴延彻耳边响起周芙萱带著哭腔的解释。 她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应该不是骗他的......对吧? 可是,周芙萱是个没心的女人,总是戴著面具,有时候冷静的可怕。 即便面对亲生父母,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想到的依旧是利益最大化。 裴延彻变得不確定起来。 难道他这段时间真的被周芙萱悲惨的身世蒙蔽了双眼,失去了基本判断能力。 不! 裴延彻很快將脑子里不利於周芙萱的猜想否定掉。 芙萱只是受童年影响,变得贪財爱撒谎,其实她本性不坏的。 一个会在车流中救流浪狗的人能坏到哪去? 他眸光一闪。 车流中救狗怎么有点像作秀? 不是作秀! 她只是想起了小时候放大黄狗...... 裴延彻在心里不断为周芙萱找理由,最终暂时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第197章 第一个目標 夜幕下。 周芙萱穿了条洗得发白的连衣裙,扶著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站在阴影处。 她看了眼手錶。 上面显示八点整,应该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她都在筹划著名如何接近萧霆屿。 她通过林绘,从梁劲暉那弄到了萧霆屿的行程,知道他的车会经过这里。 这条路人烟稀少,路灯昏暗,也没什么监控,是製造意外的绝佳地点。 周芙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里都是势在必得。 很快,迈巴赫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两道亮眼的车灯照射了过来。 时机到了! 周芙萱吞咽了下,在车距离她还有二三十米时,骑上自行车冲了出去。 她精准地控制住骑车的力度,让自行车前轮擦过正在减速的车头。 “啊!” 而自己则连人带车,重重地跌坐在雨后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 路面上有些粗糙的沙石,瞬间在她膝盖上擦出细细密密的血印子。 这个伤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正合她意。 黑色迈巴赫猛地剎住,后座的萧霆屿眸色阴沉,冷声问:“怎么回事?” 司机眼底闪过一抹慌乱,镇定道:“萧总,好像撞到人了,我下去看看。” 萧霆屿眼里只有被耽误了时间的烦躁,没有一丝对生命的敬畏。 “钱解决了,別浪费时间。” “好的,明白。”司机点头应声。 他从车里出来,快步走到小姑娘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著她。 “小姐,你没事吧?” 周芙萱秀眉微拧,低头看著擦破皮的手掌,听到声音才惊慌地抬头。 “对、对不起,地上太滑了,我一时间没剎住车......”她一个劲地道歉。 软软柔柔的声音听得人心生怜悯。 司机下车前,原以为是个碰瓷的,一开始声音有些强势冷硬。 但看到是一漂亮怯懦的小姑娘后,他冷硬的语气瞬间变得温和。 “小姐,你能起来吗?”,司机伸手想要將她拉起。 周芙萱却『痛苦』地拧紧眉心,巧妙地躲开了男人的触碰,“好疼!” 眼前的男人不是她要等的人,她不能轻易起身。 司机皱眉:“要不这样吧,我这边给你一笔补偿,这事就私了了吧。” “我不能收你的钱,是我有错在先。”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睫轻颤。 这个角度下,她精心打造的“病弱妆”效果倍增。 就在这时,后车窗缓缓降下一半。 萧霆屿语气不耐,“老严,怎么回事?” 司机转身匯报。 “萧总,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姑娘撞到车保险槓了,我马上处理。” 周芙萱余光瞥见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知道那是萧霆屿。 “对不起,我现在就起来。” 说著,她『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又在半途『虚弱』地晃了晃身子。 果不其然,萧霆屿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他饶有兴致地看著虚弱的小姑娘,目光停在那张绝美的脸上。 周芙萱刚站直身子,就拉扯到膝盖的伤口,疼得她再次跌坐在地上。 萧霆屿看到这一幕,喉间发出一声戏謔的轻笑。 车门终於被打开,一双鋥亮的红底黑色皮鞋踏在柏油路面上。 周芙萱听到脚步声,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只是慌乱地低头整理裙摆。 萧霆屿走到她面前,影子笼罩著她,目光落在她膝盖的擦伤上。 “你没事吧?”他幽幽开口,嗓音慵懒。 周芙萱抬头,睁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眼前的男人比她照片上看到的还要英俊。 五官立体深邃,稜角分明脸部线条,浓睫下是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 此刻,这双眼睛正肆无忌惮地扫过她。 周芙萱迅速拉下裙摆,遮住上面的『伤痕』,强撑著微笑:“我没事。” 她咬了咬下唇,想要再次站起身。 萧霆屿唇角微勾,伸手扶住她:“你看著伤得不轻,能站起来吗?” “谢谢你。”周芙萱將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借力起身,忽然踉蹌一步。 “啊!”她发出一声轻呼,整个人故意向前倾去。 萧霆屿瞭然,伸手地接住她。 隔著衣料,怀里的小姑娘柔软得不像话,身上还散发著一阵馨香。 那刚劲有力的大掌稳稳地扶住她纤细的腰肢,力道逐渐收紧。 周芙萱察觉到后腰的火热,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瑟缩了下。 “谢谢你。”她柔若无骨地推了推男人的胸膛,“我自己可以站稳。” 萧霆屿低头看著怀里的小姑娘,有些不舍地鬆开手,手指滑过她的手臂。 “嘶!”周芙萱拧眉,发出一声轻呼。 “怎么了?”萧霆屿蹙眉,“你手上有伤?” 周芙萱迅速將手藏在身后,矢口否认,“没有、我的手没有受伤。” 这一招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霆屿强势扯出她藏在身后的手,拉高她的衣袖,瞬间露出她手臂上的淤伤。 这些青紫痕跡在莹白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这些伤痕都是她用特製化妆品绘製的。 现在是晚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造假。 “你怎么浑身都是伤?”萧霆屿目光扫过她手臂上可疑的青紫痕跡。 周芙萱趁机將手收回,扯了扯嘴角,“这是我在家里不小心摔的。” 司机適时插话:“萧总,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宴了,老爷夫人正等著您。” 萧霆屿置若罔闻,继续盯著小姑娘,“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周芙萱轻轻摇头,“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她看向被剐蹭坏的车头,战战兢兢地问想:“请问我需要赔你多少钱?” “你有钱赔吗?”萧霆屿看了眼那辆躺在地上锈跡斑斑的自行车。 周芙萱不安地绞著手指,颤声道:“我、我可以努力赚钱还你。” “有多努力啊?”萧霆屿注视著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挑起。 周芙萱愣了下,再次露出人畜无害的眼神。 萧霆屿被她呆萌懵懂的模样逗笑了,笑声里带著久违的愉悦。 “行了,不逗你了。”萧霆屿拉开后车门:“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周芙萱假意拒绝。 萧霆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声命令道:“上车!” 拒绝一两次是情趣,次数多了就烦了。 周芙萱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难道她高估了自己的美貌? 她想了想,决定不再试探对方底线,见好就收,“谢谢你,大哥哥。” 第198章 戏中戏,羊入虎口 在上车之际,周芙萱猛地想起地上的自行车,“等等,我的车。” 萧霆屿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那破烂还要来干嘛?到时候我给你买更好的。” “我不要你给我买。”周芙萱拒绝,“那不是破烂,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 萧霆屿看著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难得动了惻隱之心,转向司机。 “带走这自行车。“ “好的。”司机拿出工具,將自行车简单地拆卸后,放后备箱里。 周芙萱这下终於乖乖地上了车。 她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在奢华的车厢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家地址?”萧霆屿问。 “麻烦你了。”周芙萱报出了一个破旧小区的地址,“你真是个好人。” 车子启动。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萧霆屿看向她。 “林、林萱。”她说了个提前编好的名字。 “几岁?” “21岁。”她依旧在撒谎,实际她现在才18岁。 萧霆屿意味不明地说了句,“看著不像。” 周芙萱抿了抿嘴:“很多人都这么说,因为我这人长得比较成熟。” “成熟?哪个眼瞎的这么说?”萧霆屿看著那张都是胶原蛋白的脸。 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却长著张又纯又欲的脸,还有些魅惑。 明明应该人畜无害的眼神,却跟带了鉤子似的,勾得人心痒痒。 若说这小姑娘不是故意勾引他,他是不信的。 像这样的『艷遇』,他一年能碰到无数次。 换作平时,他看都不带看一眼,但这么小清新的还是头一回碰见。 周芙萱没接话,看著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心里有些没底。 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看穿了。 萧霆屿忽然开口:“你刚刚说去世的母亲,你是孤儿?” 周芙萱转过头看向男人,表情落寞。 “嗯,我妈一年前车祸去世,我爸欠了赌债跑了,现在我一个人。” *** 当迈巴赫驶入破旧小区,萧霆屿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斑驳的墙面,乱拉的电线,浑浊的积水,还有隨处堆放的杂物。 家里的老头总跟他说年轻时如何艰苦,还住过贫民窟,他总是嗤之以鼻。 他在锦衣玉食中长大,根本没有接触过父亲口中的那个破败的世界。 周芙萱適时地表现出窘迫:“就停在这里吧,前面的路很崎嶇。” 萧霆屿没管她,直接示意司机继续往前开。 车最终停在一栋墙皮剥落的六层楼房前。 这里是个破旧老小区,每栋房子的房龄都很大,生活气息浓厚。 “谢谢你送我回来。”周芙萱道完谢准备下车,萧霆屿已经先行一步绕到她这边。 “我送你上去。”他伸手將周芙萱扶下车。 “真的不用送我回去。”周芙萱软声道:“我已经够麻烦你了,不想再......” 萧霆屿打断了她的话,“既然知道麻烦我,到时候记得加倍感谢我。” 周芙萱眨了眨眼睛,“谢谢你,大哥哥,你真是很好很好的人。” 最终她还是发了个好人卡糊弄过去。 萧霆屿倒是没跟她计较这没诚意的道谢,搀扶著一瘸一拐的她,走向老旧的楼道。 司机上前一步,“萧总,要不您在车里待著,由我送这位小姐上楼?” 萧霆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毕竟一个来歷不明的小姑娘,將他引诱到这破地方,確实很危险。 他给了司机一个眼神。 司机立刻会意,快步跟在他们身后。 他是僱佣兵出身,是萧总的专属司机兼保鏢。 楼道里充斥著陈旧的气味,昏黄的感应灯亮起,也显得阴森恐怖。 周芙萱离开男人搀扶,在三楼拐角处停下。 “我到了,真的很感谢你送我......” 话音未落,远处响起一阵粗暴的砸门声。 “林萱!別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今天不把你爸欠我们的钱还清,別怪我们不客气!” “砰砰砰!” 砸门声震天响,左邻右舍紧闭房门,都不敢出来。 听到声响,周芙萱本能地僵直身体,脸上露出真实的惊恐。 虽然知道闹事的是她请的演员,但光听声音,她还是忍不住害怕。 “怎么回事?”萧霆屿沉声问。 不等周芙萱回答,三个纹身大汉停止了砸门,快步走向他们。 为首的魁梧大汉看到周芙萱,突然狞笑,“哟,终於回来了。” “小妹妹,最后期限了,该还钱了喔。” 周芙萱害怕地往后退,瞬间红了眼眶,“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我快发工资了......” “工资?”那人按照剧本讥讽道:“就你那几千块钱工资能赔什么?” “既然没钱赔,那就跟我们走一趟!”说著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腕。 萧霆屿眸色森然,一把將周芙萱拉到身后。 “滚开。” 司机立刻护在他们身前,做出攻击的姿態,僱佣兵的气势瞬间展露。 三个混混露出了一秒的胆怯,往后退了退,將目光移向萧霆屿。 “哟,看样子,你这是要英雄救美呀。” “行啊,你替她还钱,连本带利五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明明只有十万!”周芙萱惊呼。 “利滚利不懂啊?”那人亮出借条,“白纸黑字写著呢!” 萧霆屿冷冷扫了一眼字据,看向身侧的司机。 “老严,打电话让陈助理给他们转五十万。” “是。”司机上前要了付款方式。 混混们一愣,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他们確认到帐后,撕毁了借条,意味深长地看了周芙萱一眼。 “小丫头本事不小啊。” “滚!”萧霆屿的声音透著彻骨的寒意。 几个混混对视了一眼,见好就收,快步离开。 脚步声远去后,楼道里的感应灯光忽明忽暗,周围安静得可怕。 “对不起。”周芙萱低著头,轻轻啜泣著,“那笔钱我会儘快还给您。” 萧霆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视著她的眼睛,带著深不见底的探究。 他忽然勾起唇角,“真是个小可怜,既然没了家人,那就跟我走吧。” “我想你应该很乐意。”他低声诱惑著。 周芙萱心跳漏了一拍,仰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第199章 心机小白花碰上大灰狼 迈巴赫驶入別墅时,周芙萱有些侷促,轻声问:“这、这是哪里?” 为了降低萧霆屿的防备心,她从头到尾都表现出柔弱无措的姿態。 显然眼前的男人很吃她这一套。 萧霆屿解开安全带,嘴角掛著若有若无的笑,“我名下其中一套房產。” “以后你就住这。”说著,便伸手帮她解开安全带。 周芙萱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淡粉的唇瓣微张,像是要说什么。 “先生,到了。”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 萧霆屿绕到另一侧,非常绅士地搀扶她下车,温柔叮嘱:“小心。” “谢谢~”周芙萱踏出车门。 萧霆屿十分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走吧,先让医生给你处理伤口。” 男人温热的掌心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周芙萱腰侧的肌肤。 她微微僵住,由著男人將她带入別墅。 家庭医生很快到来,是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女性。 她正低头给周芙萱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萧霆屿则站在一旁看著,表情沉静。 “伤口不深,消毒完,上点药就好。”医生说著,拿出碘伏,涂抹在患处。 周芙萱小时候被打习惯了,比一般人能忍痛。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伤口,她不会皱一下眉。 但这次她却把五分的疼痛演出了十分,疼得直抽气,轻咬著唇。 萧霆屿眉心微蹙,冷声道:“你没看到她疼吗?不知道下手轻点?” “抱歉,我会注意的。”医生毕恭毕敬地回答,手上的动作轻缓了许多。 周芙萱只顾著演戏,想要激起男人保护欲,没想到连累了医生。 “医生姐姐做得很好,是我太怕疼了。” 萧霆屿对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冷硬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些。 “还有其他伤口需处理吗?”医生问。 周芙萱想到手臂上画的“淤青”,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这一处伤口。” 萧霆屿却说:“检查一下她的手臂,有不少淤青。” 周芙萱呼吸一窒,立刻捂住手臂,“不用,都是些旧伤,过几天就好。” 萧霆屿眼底泛起一抹玩味,“旧伤也是伤,医生都来了,怎么能不管呢。” “没事的,真的不需要......”周芙萱往后缩了缩。 在萧霆屿的示意下,医生强行捲起她的袖子。 在室內白亮的灯光下,那些用化妆品画出来的伤痕暴露无遗。 空气凝固了一瞬。 周芙萱將手收回,拉下衣袖,缓缓低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萧霆屿轻笑了声,示意所有人退下。 客厅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萧霆屿居高临下地看著沙发上正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微微挑眉。 “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了,嗯?” 周芙萱低头眨眼睛,酝酿感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萧霆屿微微俯身,玩味地笑,“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周芙萱想过计划会败露,所以一直让自己看起来很柔弱,人畜无害。 毕竟男人都喜欢为他们用心的女人,尤其是她这种柔弱的美人。 “对不起。”她仰起头,眼泪终於落下,“我只是想找到个可以依附的人。” “所以你做这些就是为了依附我?”萧霆屿眼里的戏謔之意更甚。 “嗯。”周芙萱重重地点了点头,睁著无辜的大眼睛,眼神十分诚恳。 然而这跟她今天做的事有著巨大反差。 萧霆屿目光掠过她白皙的脸颊,停留在粉红的唇瓣上,忽然弯唇轻笑。 他单手抚上她的脸,轻揉了几下。 周芙萱十分上道,乖巧地將脸往男人手掌蹭了蹭,像只小奶猫。 萧霆屿很满意她的表现,“真是个小可爱。”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声突然响起。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父亲打来的,脸色微变,不情不愿地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声音威严:“你怎么回事?” “爸,我临时有事耽搁了,现在就去。” 电话那头很快掛断。 这通电话让他瞬间失去了逗弄小姑娘的兴致,“你好好在这里待著。” 就这样,周芙萱被留在了这富丽堂皇的別墅里,一住就是一周。 这一周里,萧霆屿都没有露面,跟忘了她似的,但给她的奢侈品没停过。 她也乐得清閒,开开心心地享受著富贵生活,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直到第八天的晚上。 周芙萱被打扮了一番,送到一家顶级私人俱乐部。 这家俱乐部只对顶级富豪开放,是她这种出身的人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服务生引领著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扇鎏金大门前。 门开的瞬间,喧囂与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 包厢里霓虹错落,七八个衣著光鲜的男女围坐在真皮沙发上。 而萧霆屿,就坐在正中央的位置,指尖夹著香菸,慵懒地靠在沙发里。 看到周芙萱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艷,隨即抬手示意她过来。 “哟,萧少哪找来的小美人?”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吹了声口哨。 周芙萱低著头走到萧霆屿身边,小心地坐下,清纯的气质与室內格格不入。 另一个男人跟著调侃,“这还小美人?” “看著年纪不大,却长著这么张勾人的脸,这无辜的大眼睛看得人心软软的......” “行了。”萧霆屿淡淡开口,包厢立刻安静下来。 他转向周芙萱,嘴角噙著温柔的笑意,“这几天住得还习惯吗?” 周芙萱点了点头,“谢谢大哥哥,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住得很习惯。” 萧霆屿望著她绝美的脸,喉结微动。 “喝点什么?” 话里虽是询问,但不等周芙萱选择,就直接递上一杯色彩鲜艷的鸡尾酒。 周芙萱犹豫地接过,低头小抿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咳嗽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反应很真实。 “慢点喝。”他轻拍著她的背,欣赏著她被呛红的脸。 包厢里的其他人交换著眼色。 他们从未见过萧少对哪个女人这么有耐心。 第200章 惹不起就跑 正当气氛渐入佳境时,包厢门打开。 经理走到萧霆屿身侧,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霆屿扫了眼身侧拘谨的小姑娘,忽然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去吧,把人带来。” “是,现在就去办。”经理应声离开。 周芙萱虽然不解,但她知道有些事她不该好奇,所以继续保持安静。 几分钟后,包厢门再次被打开。 两个黑衣保鏢拖著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进来,在地毯上留下一道暗红痕跡。 周芙萱被这一幕嚇得倒抽一口冷气,非常识趣地往男人身边靠。 这一反应取悦了萧霆屿,他顺势搂住她的肩。 “宝贝,別怕。”他的声音很温柔,周芙萱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周围的男女似乎对此见怪不怪,有的继续跟女人调情,有的则在看戏。 其中一男人问:“萧少,这人怎么了?” 萧霆屿眸色森然,声音里透著丝丝冷意,“一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地上男人艰难地抬头,肿胀的眼睛充满了恐惧,“萧总,饶了我吧。” “我是被逼的,大少爷抓了我的家人,用他们的命威胁我透露你的行程......” 这人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萧霆屿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用眼神示意保鏢將人架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你没有保护好你的家人,那是你的问题。” “但是你出卖我,就得付出代价!” 说著,他將燃著的菸头按在那人的眼皮上。 “啊!” 那人痛得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周芙萱嚇得捂住了嘴巴,心跳加速。 萧霆屿忽然回头,对著她笑了笑。 “宝贝,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这么处理,你说是不是?” 周芙萱死死咬住嘴唇,眼神里的恐惧毫不掩饰。 她很清楚萧霆屿是在杀鸡儆猴。 毕竟她是个来路不明,且可能居心不良的女人。 这种血腥场面没有持续太久,萧霆屿就让人將地上的男人拖了出去。 萧霆屿回到座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为周芙萱倒了杯果汁。 “宝贝,嚇到了?喝点果汁缓缓。” 周芙萱接过果汁,“大哥哥,我害怕,以后这种事可不可以避著我些。” 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没几个男人抵挡得住。 然而萧霆屿是个例外。 他抬起周芙萱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著她的唇瓣,嗓音湿滑阴冷。 “害怕就对了,这一幕就是给你看的。” “你只要乖乖的,哥哥保证会给你想到的一切。” “你若敢动歪心思,我会让你的下场跟地上的人一样。” 周芙萱呼吸猛地一窒,终於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恶魔。 *** 奢华的总统套房里。 周芙萱被萧霆屿从怀里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萧霆屿勾唇,“宝贝,接下来让我们好好玩玩。” 周芙萱心跳如擂鼓,手心渗出细密的冷汗,下意识想要逃跑。 男人高大的身躯很快覆了上来,带著菸酒味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 “等等!”她害怕得差点破了音,猛地用手抵住他压下来的胸膛。 萧霆屿动作一顿,眼底的情绪很快被不悦取代,冷声问:“怎么了?” 周芙萱声音微颤,支支吾吾,“我......” 萧霆屿眼神冷了下来,捏住她的下巴。 “虽然你很对我胃口,但欲擒故纵的把戏一两次是情趣,多了就烦了。” 周芙萱咬了咬唇,睫毛很快沾上了湿意,双眸水汪汪的,十分惹人怜爱。 “大哥哥,这、这是我的第一次,我害怕。” 萧霆屿不悦的神情微妙地软化了下来,语气温柔得近乎蛊惑。 “別怕,我会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初体验,包你食髓知味,以后总缠著我......” 周芙萱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脸,胃里却一阵翻涌,觉得油腻噁心。 在勾引萧霆屿之前,她就知道他有很多女人,所以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起码对方是帅的,还有权有势,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哪有什么都不肯付出,就获得的道理? 但她现在发现自己过不了心理这一关,对眼前的男人是生理性的厌恶。 她强忍著不適,“那你能不能先去洗澡?我不喜欢菸酒的味道。” 萧霆屿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是男人味,你不想尝尝?” 周芙萱差点没绷住表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露出厌恶的神色。 萧霆屿俯身想要吻她。 她偏头躲开,故作娇羞:“大哥哥,我洗澡了,我希望你也一样......” 萧霆屿似乎在她眼里看到了『嫌恶』,眼底的寒意一点点凝结。 他强势將她的脸扳正,让她直视自己。 周芙萱被迫迎上他森冷的目光,轻眨著眼睛,看起来特別无辜。 “大哥哥~” 这一声大哥哥又激起了萧霆屿为数不多的良知。 他忽然低笑一声,“行,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我就再宠你一次。” 萧霆屿撑起身子,翻身下床,扫了她一眼,“在这乖乖等著我。” 说完,他转身走向浴室。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周芙萱像触电般弹起。 她躡手躡脚地走到浴室门口,听到里面传来水声后才微微鬆了口气。 这个男人太凶残,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她就可能小命不保。 她能保证自己不会主动背叛,但谁知道会不会像包厢那人那样被胁迫。 她只是图財,可不想把命丟了,所以现在她必须儘快逃离这里。 周芙萱快步跑向房门,刚要开门,忽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 她剪断了电话线,然后將男人的手机关机后塞进某个隱秘的角落。 这样至少能拖延他个几分钟。 做完这些,周芙萱光速冲向门口。 在她闪身出门的瞬间,浴室门被打开。 因为隔著个大客厅,周芙萱根本不知道男人在同一时间出了浴室。 萧霆屿围著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 一米九的身高,身材精壮,胸肌、腹肌线条流畅,性感紧致。 “宝贝,有没有乖乖等我?”他低沉慵懒的嗓音含著笑意。 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的笑容缓缓凝固,眼神一寸寸冷却。 “看来我还是太宠你了,竟將我的话当作耳旁风。”这话几乎从他齿缝中挤出。 第201章 这是犯了天条? 电梯门打开。 周芙萱冲了进去,第一时间刷卡,却发现面板显示:请验证身份。 她猛按一楼,电梯门依旧保持著敞开的状態,无法关门运行。 “不是吧,电梯还要指纹识別。” 她第一次来高端酒店,根本不知道vip电梯设有额外验证,防止卡片被盗用。 搭不了电梯,难道要走消防通道? 可这是三十二层! 要不现在回去,萧霆屿应该还没洗完澡。 她回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行! 她刚刚剪断了电话线,还藏了手机。 这逃跑的架势,再多的理由都掩盖不了。 况且她真的不想跟萧霆屿发生亲密关係。 明明那么帅的一张脸,身材也很好,本该荷尔蒙爆棚,怎么就...... 周芙萱只纠结了几秒,便转向消防通道。 当她下到第二十三层,猛然发现楼梯结构变了,居然出现了分岔楼梯。 她环视了一圈,根据指示牌又下了两层。 下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对讲机的声音。 “所有出口封锁,別让她跑了!” 周芙萱瞳孔一缩,立刻停住脚步。 看来萧霆屿的人已经在下面等著了! 无奈她只能转身往走廊的方向跑。 因为这家酒店太大,装修奢华却结构复杂,她很快迷失了方向。 她对这里不熟悉,不知道监控分布,只能凭藉观察儘量找监控死角。 她很快发现前方拐角处,一扇半掩的门,上面掛著“布草间”的金属牌。 於是闪身躲了进去,反手关上门。 布草间比她想像中要大,空气中瀰漫著漂白剂和洗衣粉的混合气味。 这里放著一排排铁架,整齐堆叠著雪白的床单、毛巾,按尺寸分类。 里侧有个专门存放总统套房用品的区域,都是独立的大柜子。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另一侧还有个小房间,应该是保洁的休息处,掛鉤上掛著几套浅色保洁制服。 周芙萱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办法,迅速扯下一套制服换上。 紧接著,她將头髮全部盘起,又从架子上抽出一个口罩戴上。 现在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酒店保洁。 她不敢耽搁,快步来到门边,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声响。 “每个房间都要搜!”粗糲的男声几乎穿透门板。 周芙萱呼吸一紧,双腿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她抱起脱下来的衣服,打开其中一个柜子,滑进一堆鹅绒被里。 这才刚躲进去,就听到“咔噠”一声,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群人。 他们开始翻翻找找,逐渐向柜子靠近。 保安队长:“这个柜子检查过了吗?” 保安睁眼说瞎话,“找了,没人。” “这种柜子谁能躲得进去?”保安小声嘀咕了句,抬脚踢了踢柜门。 周芙萱后背紧贴著冰凉的柜壁,闭紧嘴巴,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如果现在被抓回去...... 她想起在包厢里萧霆屿处置叛徒时的残忍手段,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好在他们低估了她的柔韧性,没想到她能跟一堆被子蜷缩在这小空间里。 直到脚步声远去,周芙萱才微微鬆了口气。 现在该怎么办? 一直躲在这里,直到外面解除警备吗? 这显然不可能! 这是布草间,保洁们迟早会过来。 最终,她决定按原计划假装保洁离开。 她推开布草间的门,走廊空无一人。 她深吸一口气,推起墙角的清洁车,上面堆满替换的浴巾和厕纸。 “叮!”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大堂灯火通明。 周芙萱看到每个出口都站著保安扫视人群。 周芙萱意识到正门走不了,便转身往后门走。 结果看见两名保安挨个检查工作人员的工牌,甚至扯下口罩確认面容。 周芙萱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著这一幕。 突然,一名保安朝她的方向看来。 周芙萱本能地转身,推著清洁车,快步走向女厕所,假装清洁。 厕所隔间门锁“咔噠”一声合上,她瘫坐在马桶盖上,脸色苍白。 她是犯了天条吗?有必要这样找她吗? 虽然她骗了萧霆屿五十万,但她也提供了情绪价值呀,还被揩油。 大不了她把分到的那二十万还回去。 至於被那三个混混拿走的赃款大概率是要不回来了。 她知道萧霆屿根本不缺那点钱。 所以还钱也没用。 周芙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求助林绘。 原本不想再麻烦她的,也怕连累她,可现在她真的没办法了。 她掏出手机,划到林绘的號码,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按下了拨號键。 过了好久,对面才接。 周芙萱不等对面开口,压低声音,带著浓重的哭腔,“绘姐姐,救救我。” *** 总统套房。 萧霆屿站在落地窗前,负手而立,背对著跪了一地的经理和保鏢。 “所以,”他缓缓缓开口,嗓音冷得可怕。 “你们的意思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此话一出,没人敢抬头。 负责监控的安保主管狂冒冷汗,声音发抖。 “萧、萧总,我们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调取了周边街道的监控,也许再过不久就能找到林小姐。” “也许?”萧霆屿突然转身,一脚踹翻了距离他最近的经理,“没用的东西。” “她又不会飞天遁地,肯定在这酒店里,你们赶紧展开地毯式搜索!” 经理们连连点头,“是、是!萧总放心,我们一定找到这位小姐。” 萧霆屿怒气翻涌,大声吼道:“还杵在这里干嘛?赶紧去找人啊。” “滚!” 所有人如蒙大赦,爭先恐后地退了出去。 萧霆屿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整座城市的灯火,眼神幽暗恐怖。 “等我找到你,一定把你锁在起来,狠狠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跑。” 第202章 梦魘 裴延彻推开房门,臥室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气。 大床上,周芙萱身上盖著被子,白皙的脸上一片恬静,呼吸清浅。 裴延彻在床边坐下,盯了许久,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上周芙萱的脸颊。 触感如记忆中一般细腻温软,无数美好的回忆在脑海闪过。 他想起今晚跟程峰的对话。 如果证据確凿,周芙萱真的是当年那场“意外“的幕后黑手,他该怎么办? 他还会像之前那样原谅她吗? 原谅她的处心积虑,原谅她她满嘴谎言...... 可这能一样吗? 他真的能接受跟一个企图杀了自己的人毫无芥蒂地共度一生吗? 裴延彻的思绪越来越混乱。 他从出生起就站在金字塔顶端俯视眾生。 从未对任何人低头,也从未让谁成为他的软肋。 可如今...... “芙萱,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害我?”他声音很轻,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裴延彻凝视著她平静的睡顏,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捲全身。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却在此刻发现自己对这段感情毫无掌控力。 睡梦中的周芙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轻轻皱起,动了动唇。 裴延彻的手像触电般弹开,发现她没有醒来,深深地嘆了口气。 他脱下西装外套,躺在周芙萱身边,將脸埋进她的颈窝,深吸了一口。 “如果你真的背叛了我,”他在她耳边低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周芙萱像被嚇到了,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嚶嚀,隨后是含糊的呼救声。 “绘姐姐,救救我!”她像是陷入了梦魘,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裴延彻听到声音,紧张地抬头,轻抚著她的脸 ,“芙萱,你怎么了?” “芙萱!” 在几声轻唤后,周芙萱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呼吸著,像是刚跑完楼梯。 裴延彻满脸担忧,“你这是做噩梦了吗?” “延彻?”昏暗中,她逐渐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声音带著梦魘后的沙哑。 “对,是我。”裴延彻將她拢在怀里,轻声安慰,“別怕,那只是梦。” 周芙萱没有说话,只是將脸埋进他的胸膛,闻著熟悉的雪松味,心情逐渐平復。 刚刚她梦见五年前的自己,在深不见底的楼梯奔跑,后面一群人追她。 这个梦跟过去的记忆重合,又比记忆恐怖百倍。 梦里的她根本使不上劲,楼梯没有止境,萧霆屿跟个嗜血的魔鬼穷追不捨。 他露出獠牙,低吼著:“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真是阴魂不散! 她都快被萧霆屿嚇出心理阴影了。 “我做噩梦了。”她声音闷闷的,带著鼻音,“梦见过去很多不好的事。” 裴延彻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他的手指插入她柔顺的长髮,另一只手轻抚她单薄的后背。 “都过去了,別回看。” 他话锋一转,“对了,你刚刚喊的绘姐姐,是你那个朋友林绘吗?” 周芙萱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嗯,她很多次都救我於水深火热。” “如果没有她,你就娶不到我这么好的老婆,也不会有舟舟这么可爱的宝宝。” 裴延彻低头看向她,眼神复杂。 周芙萱往男人胸膛蹭了蹭,突然意识到触感不对。 这不是睡袍的柔软面料,而是衬衫。 她猛地推开他,“你怎么没洗澡就躺床上?”声音里带著明显的嫌弃。 裴延彻被推得向后仰了仰,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上一秒还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的妻子,转眼就变了脸。 “我原本是想过来看看你,看完就去洗澡,结果碰上你做噩梦。” 周芙萱嗔了他一眼,娇声命令道:“赶紧去洗澡,洗完再回来抱我。” *** 萧霆屿坐在私人飞机上,修长的手指翻阅著助理递上来的资料。 回国这段时间,他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为了国內生意,各地到处飞。 他眉眼间透著几分倦意,却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压迫感。 助理站在一旁,恭敬匯报著接下来的行程,最后补充道。 “对了,萧总,司家送来了认亲宴的请柬,您要过目吗?” “司家?”萧霆屿懒懒地伸手接过那封烫金请柬,翻开一看,上面写著: 【诚邀萧霆屿先生蒞临司家千金司瑾小姐的认亲宴暨生日宴……】 “司瑾。”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毫无印象。 “司家有这號人物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他合上请柬,隨手扔到一旁。 助理立即回答:“司家早年丟失了一个女儿,最近才认回来,就是这位司小姐。” “司家丟了个女儿?居然有这种稀奇事。”萧霆屿语气里带著笑。 司家这种顶级豪门的孩子肯定被保护得密不透风,能弄丟確实是稀罕事。 助理见他对这事感兴趣,於是接著说道。 “据说这位司小姐自幼体弱多病,一直跟隨司夫人生活在国外。” “结果在三岁时走失,被一对加拿大夫妇收养,五年前才回国。” “回国后,这位司小姐进入了裴氏集团工作......”助理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如今她已经是日盛集团裴总的太太。” 萧霆屿眸光微动,显然有些意外,“这个司瑾是裴延彻的妻子?” “是的。”助理应声。 他想起那天在饭局上,裴延彻的温柔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原来电话那头是这位司小姐。 三岁从豪门走丟,被加拿大夫妇收养,回国嫁入顶级豪门裴家。 这人生也是够跌宕起伏的。 “这司小姐的养父母是什么身份?” 居然能把女儿嫁入裴家,应该不是什么等閒之辈。 助理早继续说道:“听说司小姐的养父是一名大学教授,母亲是当地诊所的医生。” “家世这么普通还能嫁入裴家。”萧霆屿勾了勾唇,“看来这位司小姐本事不小。” 助理犹豫了下,低声道,“萧总,您可能不太清楚。” “这位司小姐,是在裴总出事前怀的身孕,后来被裴家接回,生下如今的嫡长孙……” “哦?挺著孕肚上门?”萧霆屿眼眸微眯,“哪有那么巧?裴延彻坠机不会是她害的吧。” 他话里带著几分调侃,但助理不敢接话。 “有照片吗?”萧霆屿忽然对这个女人有了几分好奇。 助理如实回答:“没有,因为司小姐鲜少在人前露面,没有公开的照片。” “若您需要,我可以让人去查。” 萧霆屿抬手,“不用,你把我后天的行程往后推推,再准备份礼物,我去凑凑热闹。” 第203章 再提冠姓权 在宽敞明亮的衣帽间里。 周芙萱站在中央,三面落地镜相互映照,將她纤穠合度的身姿照映出来。 两名女佣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她褪下外袍。 然后將那套价值千万的高定礼服穿在她身上。 这套高定礼服由知名设计师打造,结合了轻盈的薄纱和光滑的缎面材质。 礼服上身是贴身的抹胸设计,恰如其分地展露出她优美的肩颈线条。 腰部收束处用蓬鬆的薄纱层叠铺展,既能展现腰部两侧曲线,又能巧妙地掩住微微隆起的孕肚。 而裙身则以精致的立体手工卉刺绣点缀,整体奢华又充满仙气。 礼服穿在周芙萱的身上,女佣们像小心翼翼地为她调整每一个细节。 周芙萱看著镜中的自己,微微扬起嘴角,眼眸微挑,慵懒魅惑。 这下子让本就精致的五官瞬间明艷了起来。 “小瑾真漂亮啊。”温姝顏来到女儿身后,亲手调整她脑后的一缕碎发。 她眼神温柔,眼里全对女儿的欣赏和喜爱。 “小瑾,你长得特別像你外婆年轻时的模样。” 她浅笑著说:“你外婆是全球小姐大赛冠军,追求者多到数不清。” “当初你外公只一眼就深深爱上了。” “他们虽是商业联姻,但你外公对你外婆却是关怀备至,宠爱有加。” 周芙萱想起之前在外婆房间里看到的老照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外婆真的很美,而且是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美。 非常温婉大气端庄,即便年纪大了,依旧难掩年轻时的风采。 温姝顏继续道:“大家都说我漂亮,但我仅遗传了母亲一半的美貌。” “小瑾你呀,不仅百分百遗传了你外婆的美貌,还青出於蓝胜於蓝。” 周芙萱轻轻转过身,裙摆如水波般荡漾。 她朝母亲甜甜一笑,害羞道:“妈,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温姝顏宠溺地看著她。 “你外婆年轻时是含蓄温婉的美,而你是张扬大气的美,像一朵红玫瑰。” 周芙萱自然知道自己美,更知道如何利用美貌让自己过得更好。 温姝顏目光落在女儿莹白的脖颈上,抬手朝旁边的人招了招手。 “把那套首饰拿来。” 很快两名女佣推著一个玻璃展箱进来,箱子里是一套璀璨夺目的珠宝。 这就是她送女儿的那套价值十个亿的珠宝。 项炼上的主钻是一颗罕见的16克拉深红色血钻,切割成独特的水滴形。 周围环绕著12颗鸽血红宝石,採用了即將失传的蜂巢镶嵌工艺固定。 项炼的副石则是一颗8.5克拉的亚歷山大变石,搭配36颗绚丽粉钻。 与之相配的耳坠、戒指、手炼和冠冕同样璀璨夺目,流光溢彩。 即使在未打光的室內也熠熠生辉。 温姝顏走到女儿身后,亲手为她戴上项炼。 她轻笑著开口,“我出嫁那天,你外婆也是这样给我戴上这套珠宝。” “如今你回来了,轮到我亲自给你戴上,这种传承的感觉真好。” 她顿了顿,语气低落了几分,“唯一可惜的是,没在你的婚礼上。” 周芙萱眼里快速滑过一丝复杂情绪,对著镜子扬了扬唇,轻笑不语。 温姝顏见女儿没有正面回应,轻蹙了下眉心,无奈只能直接问。 “小瑾,你和延彻的婚礼有计划吗?” 当初女儿怀著孩子,悄无声息地入了裴家的门,受了不少委屈。 至今都没有一场正式宴席公开承认她裴太太的身份,这点让她很不满。 周芙萱抬手轻抚著项炼上的钻石,注视著镜中的自己,漫不经心地说。 “我的婚礼必须是最隆重奢华的,现在我还怀著身孕,並不適合操劳。” “或许明年,等我恢復到最佳状態,我才会考虑举办婚礼的事宜。” 今晚她首先要做的是以最完美的姿態,向所有人宣告她的归来。 温姝顏终於露出了满意的笑,她生怕女儿说是否有婚礼都无所谓。 “嗯,婚礼確实繁琐,需要更多的精力,等孩子出生后再办也不迟。” 她取来配套的耳环给女儿戴上,一直注视著女儿,像怎么都看不够。 她的目光忽然下移,最终落在女儿的小腹上,眼里流转著复杂情绪。 周芙萱微微侧头,耳垂上的钻石耳环隨之轻晃,“妈,怎么了?” 温姝顏抿了抿唇,“小瑾,两个宝宝都姓季吗?” 周芙萱点头,“对啊,之前答应了奶奶,这一胎姓季。” 温姝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周芙萱转身看向她,“妈,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温姝顏斟酌了下,“小瑾,你怀孕那么辛苦,总得有个孩子隨你姓司吧。” 周芙萱凝思了几秒,“可我之前已经答应奶奶了,现在反悔不太好。” 起初她对司姓没什么归属感,周姓就更不用说了,有多远扔多远。 所以冠姓权啥的都是浮云,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当她拿到新身份证时,才意识到这个司姓会伴隨她一辈子。 而她真真切切成为了司瑾,是司家的女儿。 辛苦孕育並生下三个孩子,却没一个隨自己姓,似乎有些憋屈。 虽然她会平等的爱自己的孩子,无关姓氏,但圈內人不一定这样想。 他们可能会觉得她处於弱势,即便回归司家,依旧被婆家看轻。 可当初她亲口都答应老人家了,还收了老人家的礼物和承诺。 现在反悔总觉得不厚道。 温姝顏看出她的顾虑,轻揽著她的肩膀说:“这没什么不好的。” “你这一胎之后,大概率不会再要孩子,那总得留一个隨自己姓。” “我想季老太太这样通情达理的人能理解的。” “你要是不好意思说,那由我跟季老太太说,或是让延彻说也行。” 周芙萱凝思了几秒,最终也没给出明確答覆,“这事以后再说吧。” 温姝顏张了张嘴,想再劝,但现在的场合不太合適,只能作罢。 “好,这事不急,距离宝宝出生还远著,我们等认亲宴后再聊聊。” 第204章 这张脸化成灰都认得 就在这时,门把手突然转动,一颗小小的脑袋从门缝中探了进来。 舟舟顶著英伦小背头,那双葡萄大眼在看到妈妈的瞬间亮了起来。 “妈妈!”他欢呼一声,推开门冲了进来。 周芙萱还未来得及反应,舟舟就已经扑了过来。 “妈妈,你好漂亮!”舟舟稚嫩的童声响起,仰著头,开心地晃了晃小身子。 周芙萱低头看著儿子,嘴角漾起温柔的笑,“谢谢舟舟的夸讚,舟舟今天也很帅啊。” 裴延彻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眉眼温柔,静静地注视著这温馨场面。 他今天一身剪裁合体的定製西装,不仅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材,还突显了他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气质。 “妈。”裴延彻向温姝顏点头致意。 温姝顏微微頷首。 打完招呼,裴延彻目光转向妻子,眼中的惊艷与爱意毫不掩饰。 周芙萱轻笑,“老公,你怎么来了?你这会不应该在楼下招呼宾客吗?” “趁著空閒,来看看你。”他说得隨意。 事实上根本没有空閒时间,只要他出现,那些人就会主动过来攀谈。 所以他是偷溜回来见老婆的。 裴延彻走到周芙萱面前,目光从她的脸庞滑落到礼服勾勒出的优美曲线。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下,嗓音低沉微哑,“芙萱,你今天真的好美。” “哼,难道我平时不美?”周芙萱轻哼了声,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平时当然也美,但现在美得更加光彩夺目,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上前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嘴角噙著温柔的笑意,目光深深。 周芙萱对上男人灼热的目光,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嗔了他一眼。 压低声音提醒:“妈还在呢,你可得矜持点。” 温姝顏快速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你们先聊,我先去外面看看。” 说完,她向女佣使了个眼色。 所有人都识趣地退出衣帽间,临走前还不忘带上房门。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裴延彻再也不克制,低头想要吻她的唇。 再次被周芙萱挡住,“舟舟还在呢。” 被点名的舟舟正眨巴著大眼睛看著爸爸妈妈,眼里充满了好奇。 裴延彻忽然严肃道:“舟舟转过身去,走远点,走到边边,別偷窥。” “好~”舟舟乖巧地转过身,走到距离爸爸妈妈十米的位置才停下。 还捂上了双眼,“爸爸妈妈我好了,保证不偷看。” “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周芙萱轻拍了下他的手臂,“就不能忍忍?” “忍不了。”裴延彻低头又要亲她,却再次被周芙萱推开,“我涂口红了。” “我不介意。”他继续向前倾,势要亲上一口。 “我介意。”周芙萱往后仰,“好啦,別闹。” 裴延彻不再逗她,轻笑著结束了这场拉锯战。 隨后压低声音,“芙萱,我真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你这么美的一面。” 周芙萱眼睫颤了下,秀眉微拧,“老公,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哦。” “你可得打住,不能再想了,知道吗?”她软著声说,却带著几分不悦。 裴延彻凝视了她几秒,刚要开口。 “爸爸妈妈你们好了吗?”舟舟又问。 “好了。”裴延彻鬆开怀里的妻子,走到儿子身后,弯腰將他抱起。 “舟舟真乖,现在我们跟妈妈一起去宴会厅。” 他单手抱著儿子,另一只手伸向妻子,“走吧,別让宾客等太久。” 周芙萱整理了一下仪容,顺势挽上丈夫的手臂。 他们从房间出来,就看到站在走廊上聊天的温姝顏和司明津。 “外公!”舟舟在父亲怀里扭动著要下来,“爸爸放我下来,我要找外公。” 裴延彻刚把他放在地上,舟舟就跟离弦的箭似的,飞奔向司明津。 “誒!”司明津笑著走过来,弯腰將小外孙抱起,掂了掂,“舟舟又长大了些。” 舟舟扬起小下巴,自豪地说:“因为我有好好吃饭,好好长身体。” 司明津慈爱地看著怀里小外孙,软声道:“哇,舟舟这么厉害。” 周芙萱毫无徵兆地鬆开了裴延彻的手臂,转而挽住母亲:“妈,我们一起下去吧。” 接著她伸出左手,“爸,你也一起。” 司明津受宠若惊,抬起手臂让女儿挽,“好,我们一家人一起。” 裴延彻看著空空如也的身侧,心底有些失落,但面上不显。 他知道周芙萱在提醒他,她是司家大小姐,她隨时可以放手。 “舟舟,来,爸爸抱你。”他伸手就从岳父怀里將儿子抱了回来。 ***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入司家庄园。 “萧总,到了。”司机老陈的声音从前座传来,毕恭毕敬。 “嗯。”萧霆屿低沉地应了一声。 车门被侍者拉开。 萧霆屿从车里出来,,微微抬眼,浓睫下的那双丹凤眼深邃淡漠。 一米九的身高,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再加上这张稜角分明的俊脸,瞬间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萧总,这边请。”侍者躬身引路。 萧霆屿迈步朝宴会厅大门走去,散发著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场。 当他踏入宴会厅,所有交谈声都低了下去,无数目光向他投来。 他勾了勾唇,不经意间抬眸,目光扫过宴会厅上方的巨幅电子屏。 上面滚动播放著司瑾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拥有绝美容顏...... “林萱?” 萧霆屿猛地停下脚步,死死地盯著电子屏幕,眉心迅速聚拢起来。 绝对没有错,照片中的就是在五年前耍了他,还从他眼皮底下溜走的女人。 这张脸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万万没想到,这女人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司家失散多年的千金。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神,十秒的固屏结束,自动播放下一张照片。 照片中,周芙萱身穿高定礼服,笑容温婉,身旁站著裴延彻,他的手臂自然地揽著她的腰。 而他们中间,坐著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眉眼精致,像极了裴延彻。 他想起助理的话,这女人是在裴延彻死后,挺著肚子上门的。 也就是说,这女人放弃有权有势有顏的他,跑去给“死人”生孩子。 这简直是在羞辱他! 萧霆屿双拳紧握,呼吸逐渐粗重,眼底的冷意几乎凝成实质。 第205章 暗中散播谣言 司家庄园的宴会厅灯火辉煌,热闹繁华,侍者们托著银盘穿梭其间。 衣著华丽的宾客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相互寒暄,谈天说地。 “那位失而復得的大小姐是什么来头?”一位贵妇低声询问身侧的太太。 那位太太:“据说从小隨养父母在加拿大生活,几年前才回国定居。” “如今回了司家,也不知道能不能適应。” 另一位太太晃了晃手中的香檳,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多虑了。” “这位司小姐在回司家之前,就已经当了三年的裴家大少奶奶。” “裴家可比司家要风光,估计她早习惯了豪门生活。” 又一位太太插话:“我跟裴太太打过交道,那气质仪態真的没得挑。” 另一人忽然感嘆:“哎呀,果然富贵命的人,到哪都是富贵命。” 其他贵妇名媛听到八卦,相继聚拢而来。 “......” 这样的对话在宴会厅各个角落悄悄进行著,大多都充满『善意』。 司凝站在靠近露台的角落,纤细的手指轻捏著高脚杯的细柄。 她今天特意选了最新季的高定粉色礼服,还请了私人化妆师精心打造妆容。 眼尾微微上扬的眼线让她寡淡的五官顿时多了几分清冷高贵气质。 她轻轻晃动著杯中酒,看著言笑晏晏的宾客,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次的认亲宴排场可真隆重。 受邀的各界名流富豪都十分赏脸,能来的都来了,就算来不了也送上了大礼。 司家、温家、裴家、季家、叶家、徐家等豪门,不管亲疏远近都来了。 反观她。 司凝自嘲地笑了笑,轻抿了一口红酒。 不说她的生日宴,就算是她最重要的十八岁成人礼,都没现在这么大排场。 本该亲近的温家长辈更是一次都没来过。 据说周芙萱第一次去温家,外公外婆,舅舅们都送上了厚礼。 司凝轻咬著下唇,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水涌起,堵在她喉咙里。 从小到大,她都把温家当作外祖家看待,也想承欢在外公外婆膝下。 可他们对她的態度总是淡淡的,不会刻意排挤,但也不亲近。 原以为温家人都是这样古板克制的性格,没什么人情味,並非故意冷落她。 直到周芙萱从温家『满载而归』,她才知道温家从未接受她这个外孙女。 “阿凝,原来你在这里呀。”於家的千金於芝欣扬著笑脸走过来。 她身侧还跟著两位名媛千金,其中包括跟司凝十分要好的林乔微。 司凝没想到自己都到这躲清净了,这些人还阴魂不散地找过来。 虽然心里不爽,但她面上还是保持著温婉的微笑,朝大家点头。 “嗯,里面有些闷,在这吹吹风。” 於芝欣轻扫了她一眼,“你没事就好,刚刚我们还在担心你呢。” 司凝愣了下,笑了笑:“担心我?我很好呀,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於芝欣直截了当地开口:“据说司瑾回来后,你就搬出了司家。” “这是真的吗?” 这话让周围几位名媛都竖起了耳朵,唯独林乔微表情有些微妙。 因为这个传言是她传出去的。 前段时间,司凝心情很低落,跟她聊了很久,『不小心』说漏了嘴。 她才知道好姐妹在司家受了这么多委屈,而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周芙萱。 於是在跟其他好姐妹閒聊的时候,她总会有意无意將这事透露出去。 大致传言就是:司家的新小姐心胸狭隘,容不下养女,私底下各种挤兑。 甚至逼得在司家住了十四年的养女不得不搬出去住,伤透了心...... 一开始林乔微只是想为好姐妹打抱不平,没想到这传言的传播速度这么快。 如今司家亲生女儿排挤养女的传闻,早已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司凝没急著回答眾人的追问,而是抬眸轻瞥了林乔微一眼。 眼神里带著些许『责怪』的意味,似乎在怪她把这个『秘密』往外说。 但里面又带著无奈,这种欲怪却捨不得怪的情绪,瞬间安抚了林乔微。 林乔微觉得好姐妹太善良了,才不解释,於是站出来打抱不平。 “当然是真的,那个司瑾,一回来就挤兑阿凝,甚至將她逼出司家。” 陈氏地產的二小姐陈婷婷惊讶地捂著嘴,“天吶,怎么可以这样?” 司凝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柔:“你们误会了,小瑾没有挤兑我。” “我是自己主动搬出来的,想要给妹妹和爸妈更多相处的时间。” 这句话看似在为司瑾开脱,但也间接证实了因为司瑾搬离司家的传言。 於芝欣撇了撇嘴,“这不就是变相赶你走吗?” “虽然你是个养女,但好歹在司家住了十四年,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 “那位一回来就赶人实属不厚道,果然是小地方长大的,眼界就是狭窄。” 『养女』二字无形中刺痛了司凝。 要不是要维护她温婉的形象,真想当场撕了於芝欣这张破嘴。 “对啊,这確实有些过分了。”陈婷婷跟著附和了句,意思一下立场。 “大家別这么说,小瑾毕竟是爸妈的亲生女儿,而我只是......” 司凝的声音突然顿住,又继续道:“只是觉得他们需要时间重新建立感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毕竟血缘关係,是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 周围几位千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们已经脑补出一场“真千金归来,养女惨遭驱逐”的狗血大戏。 林乔微挽住司凝的手臂,愤愤不平道。 “阿凝你就是太善良了,明明受了委屈还要替別人著想。” “你在司家十多年,早就是真正的司家大小姐了,她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算什么?” 司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恰好闪过一丝黯然:“別这么说。” “小瑾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吃了很多苦,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 “现在终於回家了,爸妈想多陪陪她,弥补她也是人之常情。” 几个女孩面面相覷,像是探到了什么辛密,眼中闪烁著八卦的光芒。 “吃苦?”於芝欣脱口而出,“司瑾不是被加拿大夫妇收养了吗?” “虽说家世普普通通,但也是个中產阶层,不至於吃苦吧。” 司凝故技重施,像是说漏了嘴似的,轻捂著嘴巴,支支吾吾。 “呃.....我说错了,我说的苦是小瑾跟亲生父母的分离之苦。” 这解释反而將事情越描越黑。 在场的三个女人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第206章 林小姐,別来无恙 司凝想了想,决定先维护下自己的形象,免得被误解为司家弃子。 她很清楚这些都是踩高捧低的人,一旦她失势,她们跑得比谁都快。 她张了张嘴,正要补充几句,展示父亲对她的器重,周芙萱也奈何不了她。 宴会厅的灯光却突然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在了二楼弧形楼梯的顶端。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宴席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於芝欣牵起陈婷婷的手就走,也没跟司凝和林乔微说一声。 司凝嘴角瞬间僵住,看著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翻涌著阴暗情绪。 呵,她果然没猜错。 这些人才听到她不幸的遭遇,假装关心后,现在连演都不演了。 “阿凝?”林乔微轻轻推了推司凝的手臂,“我们要不要回宴会厅。” 司凝表情很快恢復正常,“嗯,我们走吧,不然就要错过了。” 两人並肩走入一片昏暗的宴会厅,抬眸看向打著绚丽追光的楼梯。 周芙萱以一袭高定礼服亮相,身上的珠宝绽放著绚丽的火彩。 与司凝刻意营造的清冷温婉感不同,周芙萱的美是极具侵略性的。 乌黑的长髮简单挽起,双眼明亮有神,红唇微扬,顾盼生姿。 整个人散发著自信的光芒,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感,让人移不开眼。 她挽著父母的手臂,缓步走下楼梯,姿態优雅从容,丝毫没有从小在普通家庭长大的侷促感。 左右后侧分別站著怀抱儿子的裴延彻,以及刚从加拿大赶回来的司宴。 这些人站在一起,瞬间成为了一道靚丽的风景线,特別赏心悦目。 宴会厅的灯亮起。 司明津站在女儿身边,声音洪亮。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参加小女的认亲宴......” “今天我们司家终於团团圆圆了!” 此话一落,轰鸣的掌声响起。 周芙萱上前一步,姿態从容得体。 “感谢大家能来见证我回归司家这一重要时刻。” 她用简洁的话语表达了回归司家的心情,以及对养父母的感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最后还不忘看向亲生父母表达爱意。 “我现在觉得特別幸福,多了那么多爱我的人......” 温姝顏听著这些话,心如刀绞,眼泪早已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呵,真会装模作样。”林乔微小声嘀咕,“明明你也该在上面的。” 司凝的目光死死盯著周芙萱,握著香檳杯的手指不断收紧。 与此同时,萧霆屿同样注视著楼梯平台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女人。 她比五年前更加耀眼,褪去了青涩,反而增添了几分明艷大气。 一袭高定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红唇微扬,眉眼间儘是优雅与从容。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林萱,他的心像是被一种奇怪的烦闷感笼罩著。 “阿凝,你没事吧?”林乔微很快注意到司凝脸色不对劲,小声关心道。 司凝迅速收回眼神,换上温柔笑容:“没事,我只是为妹妹高兴。” 林乔微心疼地看著她,“阿凝,是不是司瑾不让你一起亮相?” 司凝扯了扯嘴角,神情失落。 不承认,也不否认。 林乔微从她的表情看出端倪,知道自己猜对了,愤愤不平道。 “司家所有人都在上面,唯独缺了你,这种做法也太欺负人了。” “难道伯父伯母没想过这样做,会让你成为圈內议论的对象吗?” 萧霆屿听到不远处的交谈声。 她们似乎聊到了司瑾。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因为耳力过人,他几乎能听清两人的对话。 司凝放下香檳,艰难开口,“乔微,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 “我只想待在爸爸妈妈身边,至於小瑾,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萧霆屿眉心微微挑起,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嘖嘖嘖,看来司家的好戏也不少。 周芙萱正被父亲带著认识各位商界大佬。 她谈吐得体,不卑不亢,又不失礼数,很快就贏得了眾人讚赏的目光。 隨后她又跟长辈们逐一打招呼,宴席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一阵人情世故后,周芙萱好不容易有了独处时间,才刚坐下来。 “小瑾。”司凝轻笑著走近,“你今天真漂亮。” 周芙萱转身,红唇微启:“谢谢。” 她的目光在司凝脸上停留片刻,“粉色很適合你,显得你特別善良。” 司凝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恭喜你正式成为家里的一员。” “无需恭喜。”周芙萱冲她浅笑了声,“我从胚胎起就已经是司家的一份子。” 司凝牵强地笑了笑:“小瑾说话真有趣。” 周芙萱依旧笑容满面,轻眨著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尾微挑。 “那是当然,长辈们都说我是开心果,光是看著,都觉得心情愉悦。” “尤其是外婆,她说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特別喜欢我,送了我各种礼物。” “有从明代流传至今的古董,还有各种奇珍异宝,太多了我数不过来。” 她忽然朝司凝俏皮地眨了眨眼,“阿凝,有空你可以来我家看看。” “说不定你看完长辈们送我的各种珠宝,会收穫更多创作灵感。” 司凝紧咬后牙槽,却不得不维持笑容:“好呀,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你家』二字咬得格外重。 就在这时,裴延彻走了过来,看到司凝的那一瞬,眼神暗了暗。 司凝被男人强大的气场,压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妹夫。” 裴延彻笑意不达眼底,“小瑾是司家大小姐,没有姐姐,何来妹夫这一说,你叫我裴先生就好。” 司凝脸色微变,咬了咬唇,连句告辞的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 “芙萱,累了吗?”裴延彻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语气温柔。 “不累。”周芙萱轻轻摇头,“嗯?舟舟呢?” 裴延彻轻笑,“长辈们都很喜欢舟舟,被他们扣下了。” 周芙萱蹙了蹙眉,有些担忧。 裴延彻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隨即安抚道:“你放心,母亲也在。” 周芙萱听到徐宗兰也在,顿时鬆了口气。 忽然一道阴冷慵懒的声音幽幽响起。 “裴总,好久不见。” 周芙萱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猛地僵住,感觉后背都是凉颼颼的。 她缓缓回头,瞬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萧霆屿站在不远处,西装笔挺,唇角微勾,眼底却毫无温度。 “林小姐。”他缓步走近,嗓音低沉,“別来无恙。” 第207章 忘恩负义的小野猫 周芙萱眼睫轻颤了下,但面上依旧镇定,扬起一抹得体的微笑。 “你叫我林小姐?”她的语气里带著困惑,“这位先生恐怕是认错人了。” 萧霆屿扬了扬唇,突然倾身,龙舌兰气息混著雪茄的苦味扑面而来。 “林萱,你確定不叫这个名字?” 周芙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脸上还是保持著微笑。 裴延彻上前一步,侧身挡在两人之间,西装下的肌肉线条骤然绷紧。 “萧总。”他面色不虞,语气带著冷意,“我太太叫司瑾,不叫林萱。” 萧霆屿缓缓抬眸,对上裴延彻那双墨黑色的眼睛。 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同时闪过危险的暗芒,似乎在无声地交锋。 周芙萱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游移,暗暗咽了咽口水,莫名的紧张。 宴席前夕,她还特地检查了最终到场名单,上面明明没有萧霆屿。 这会怎么悄悄来了,不会为了打她个措手不及吧? 周芙萱脑子转的飞快,想著应对之策。 不稍片刻,萧霆屿缓缓收回目光,低笑了声,“看来是我认错了?” 隨后散漫地说:“司小姐倒是让我想起,五年前,某个欠债不还的小野猫。” 周芙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裴延彻勾唇,“五年前的欠款让萧总记掛到现在,看来不是一笔小数目。” 萧霆屿自然听出对方话里的暗讽,他轻笑著扫过周芙萱的脸。 “欠的钱倒是不多,就是那小野猫太不知感恩,伤透了我的心。” “当初那只小野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跟碰瓷似的,不偏不倚地撞我车上,反倒把自己摔伤了。” “真是只小蠢猫。”他戏謔地笑了笑。 “我好心送她回窝,没成想她是只流浪猫,不仅失去了母亲,还得替父还债。” 裴延彻眼神越发阴沉,忽然冷声问:“萧总,你说的是人还是猫?” “我说的当然是......”萧霆屿拖著尾音,“猫啊,如假包换的小野猫。” 裴延彻毫无情绪地说:“既然是猫,又何来替父还债这种说法?” 萧霆屿嘴角弧度渐深,“这小野猫的父亲到处偷吃,惹得周边商户不满。” “因此商户们联合起来,喊上了捕猫队,想要將肇事猫抓起来。” “然而肇事猫早跑没影了,捕猫人不好交代,只能抓肇事猫的女儿。” “我不忍心见小野猫被活活打死,便帮她把欠的款付了,將她带回家。” “我好吃好喝地养著她,而她只需要躺在我怀里对我撒撒娇......” 周芙萱听得想掐人。 造谣! 纯属造谣! 她根本没有在他怀里撒过娇! 可她现在却毫无办法,对方狡猾地没有指名道姓,更是把猫擬人化。 一反驳就等於变相承认自己是那种小野猫。 裴延彻眸色森然,抿唇不语。 萧霆屿忽然嘆了口气,“可惜啊。” “这只小野猫一点良心都没有,我对她那么好,她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句道別都没有。” 周芙萱弯起唇角,“猫咪这种动物大多高冷,更何况是不被束缚的野猫。” “萧先生既然愿意钱救助小野猫,肯定是心善之人,又何必在乎回报。” 萧霆屿连连轻笑,“若我就是要回报呢?” 裴延彻眼里的寒意都快渗出来了,揽住妻子腰肢的手骤然收紧。 周芙萱察觉到他的怒火,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顺势甩开男人的手。 呵,谁都別想把气撒她身上。 她將垂落的一缕髮丝別在耳侧,温婉一笑,“看来是我误会萧先生。” “我原以为萧先生同我一样,都热衷於公益事业,且不求回报。” 说著,她话锋一转,“要不这样吧,这小猫咪欠的钱,我替它还了。” “省得萧先生成天记掛著这笔钱,吃不好睡不好,心態都快不正常了。” “司小姐真是心善。”萧霆屿眉眼含笑,“我不成全你,都说不过去。” “其实那只小野猫欠得不多,帮还的债就不算了,只算我给她的钱,再加上利息,大概五千万。” 周芙萱脸上的微笑瞬间僵住,那句『黑心高利贷』差点脱口而出。 她咬了咬牙,“萧先生做好事还算利息呀,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萧霆屿看到她吃瘪,笑容越发灿烂,“怎么?司小姐这是退缩了。” “也对,五千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司小姐逞不了这个能也很正常。” 周芙萱刚要把话懟回去,就被裴延彻打断,“萧总真会开玩笑。” “我太太心善,见不得弱势群体受苦,有能力都会想要帮一把。” “若是合理,別说五千万,就算是一个亿,我太太都愿意支付。” 这话摆明了说萧霆屿狮子大开口,把別人的善心当作冤大头。 萧霆屿盯著裴延彻看了几秒,隨即轻笑道:“裴总,恭喜你。” 裴延彻微微挑眉,“恭喜我什么?” 萧霆屿目光落在周芙萱脸上,一字一顿。 “当然是恭喜你娶了个好太太,不仅能说会道,还人美心善。” “最重要的是,为人真诚坦率。” 裴延彻微微頷首,“我確实娶了个好太太。” 他看向妻子,转移话题道:“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萧氏集团总裁。” 萧霆屿从內袋取出烫金名片,故意掠过裴延彻直接递给周芙萱。 “司小姐,不如留个联繫方式?或许你有兴趣跟我聊聊小动物。” 裴延彻目露不悦。 周芙萱接过他递来的名片,垂眸扫了眼,红唇瞬间绽开明媚笑意。 “哦,原来你是萧叔叔,外婆跟我提起过你。” “叔......叔?“萧霆屿眼神凝滯了一秒,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对啊,按照辈分,我確实要喊你萧叔叔。” 裴延彻疑惑地问:“什么萧叔叔?” “老公。”周芙萱亲昵地挽住裴延彻的手臂,“我忘了跟你说这事。” “萧叔叔的父亲萧董事长是我外婆的故交,萧家和叶家一直有往来。” “要是早知道眼前的是萧叔叔,我们聊天就不用那么拘谨了。” 周芙萱態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第208章 隔墙有耳 “爸爸妈妈!”一道响亮又软乎乎的声音响起。 眾人回头,只见徐宗兰牵著舟舟朝他们这边走来。 舟舟一见到爸爸妈妈,兴奋地鬆开奶奶的手,迈著小短腿『噠噠噠』地冲了过来。 “妈妈!”他一把抱住周芙萱的腿,仰起脸笑得灿烂,“妈妈抱抱。” 周芙萱瞬间眉眼弯弯,弯腰把儿子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 “宝宝怎么来了?” 舟舟搂著她的脖子,“我想爸爸妈妈了,奶奶就带我过来找爸爸妈妈。” 萧霆屿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小男孩的脸上,眼底翻涌著复杂的情绪。 这小傢伙现实看著比照片还要像裴延彻,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五年前处心积虑接近自己的小可怜,与此刻珠光宝气,浑身散发著温柔母性的裴太太重叠又割裂。 他心里莫名的泛酸,刚想开口,就听周芙萱温柔地对儿子说。 “宝宝,来,跟叔公打个招呼。” 萧霆屿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叔......叔公?” 周芙萱轻轻捏了捏儿子的小手,笑意盈盈地重复,“宝宝,叫『叔公』。” 舟舟歪了歪头,先是看向萧霆屿,又看向妈妈。 虽然不解为什么这么年轻的叔叔会是叔公,但还是乖巧地挥了挥小肉手。 “叔公好~” 萧霆屿瞳孔骤缩,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迟迟没有开口应声。 叔公??? 短短的几分钟里,他的辈分从『萧先生』到『萧叔叔』,再到『叔公』。 坐火箭都没他的辈分升这么快! 裴延彻嘴角微扬,显然心情愉悦了不少。 萧霆屿盯著眼前这个软乎乎的小糰子,几瞬之间,便接受了这个身份。 一个称呼而已。 “小朋友,你真可爱,几岁了?”说著,他伸出手就想捏捏他的脸蛋。 周芙萱眼疾手快,抱著儿子往后退了半步,完美避开他的魔爪。 萧霆屿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小糰子趴在妈妈肩上,好奇地看著他,“叔公,我叫裴衍舟,今年三岁,已经上幼儿园小班了。” 萧霆屿牵强地笑了笑,“三岁了。” 他的目光停在小傢伙脸上,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荒谬感。 徐宗兰跟其他太太聊完天,走到儿子儿媳身边。 她微微睁大眼睛,涂著淡珊瑚色唇膏的唇角缓缓上扬:“这是霆屿?” “嗯,我是。”萧霆屿点头,勉强维持风度。 “裴夫人,这么多年未见,您似乎没什么变化,风采更胜往昔。” 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细纹,却让那眼睛更添风韵,冷艷的气质不减。 徐宗兰用檀香扇轻掩嘴角,眼尾笑纹更深:“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嘴甜。” 她仔细端详著了萧霆屿几眼,“对了,萧伯伯身体近来可好?” 萧霆屿:“劳烦您掛念了,如今父亲身子骨硬朗著,天天往外跑。” 徐宗兰点了点头,遂问道:“你这次回来,是打算接手国內生意吗?” 萧霆屿:“父亲让我先从国內事业做大,有了成绩再接管国外生意。” 徐宗兰点了点头,露出讚赏的眼神。 萧霆屿不想继续这种无聊话题,於是假装有急事,提前离开。 待他走远,周芙萱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淡去。 徐宗兰走过来,伸手想要接过周芙萱怀里的舟舟,“来,奶奶抱。” 舟舟伏在妈妈颈窝处,摇摇头,“我要妈妈抱。” 徐宗兰轻拧著眉心,柔声道:“乖,妈妈怀著身孕,抱太久会累。” 舟舟嘟了嘟嘴,他喜欢妈妈怀里香香的味道,可是又不想累著妈妈。 “没事,我坐著抱,就不累了。”周芙萱抱著舟舟坐下,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一口。 舟舟心里的难受瞬间消失,伏在妈妈怀里,嘴里喊著:“妈妈~” “誒~”周芙萱听得心里暖暖的。 徐宗兰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 她向来不认可周芙萱的育儿观念。 虽然她也十分宠爱舟舟,但她不想一个男孩子被养的性格温软。 而周芙萱总把孩子当宝宝哄,舟舟都三岁了,真怕被养废。 只是现在不是说教的时候,只能把话咽了回去,抬眸看向身侧的儿子。 发现儿子正凝视著正在说笑的妻儿,眉心轻轻蹙起,表情很复杂。 她下意识地以为儿子跟她想法一致,不太认可周芙萱这种育儿观。 *** 宴席接近尾声。 周芙萱去洗手间的路上,经过转角时,看见了早已离开的萧霆屿。 “司小姐。”萧霆屿斜倚在罗马柱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周芙萱脚步不停,连眼神都没给他,全当没看见,朝洗手间走去。 萧霆屿横跨一步,挡住了她去路,“这就是你跟叔叔说话的態度?” 周芙萱终於正眼看他,轻掩著唇,故作惊讶。 “原来真是萧叔叔啊,我还以为看了眼睛。” “咦?”她眼里露出一抹疑惑,“萧叔叔不是说有事需提前离席吗?” “怎么都过去一个小时了,你还在这里,而且是在洗手间附近。” 萧霆屿脸色一僵,隨即笑得更加阴鷙,“林萱,別逞口舌之快,这对你没好处。” 周芙萱依旧镇定,微笑著说:“萧叔叔,我说了,我不叫林萱,我叫司瑾。” 说完,她迈著优雅的步伐,径直离开。 “就这么走了?”萧霆屿忽然开口,“不看看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礼物?”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时已经掛上敷衍的微笑,“萧叔叔的礼物......” 话戛然而止。 萧霆屿勾唇,举著的手机朝向她,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高清监控画面。 那是五年前的酒店电梯画面,穿著露膝礼裙的她被萧霆屿横抱在怀里。 虽然表情有些害怕,但全程没有挣扎。 “想起来了吗?”萧霆屿拇指滑动,很快切换到下一个监控画面。 萧霆屿抱著她,快步穿过走廊,然后进了总统套房,每个画面都很清晰。 周芙萱的血液瞬间冻结,一动不动。 躲在暗处的人,正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 第209章 就是硬气 周芙萱震惊。 这么多年过去了,监控內容不应该早就被覆盖了吗? “小侄女,脸色这么白?不会是被嚇到了吧?”萧霆屿忽然凑近她。 这声小侄女一出,周芙萱心底升起一股恶寒。 当时想著用辈分膈应对方,没成想这男人没皮没脸的,居然当作情趣。 萧霆屿见她吃瘪,心情瞬间转好。 他忽然感嘆了句,“那时候的你多乖巧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我还是喜欢你抱著我的手臂,甜腻腻地喊我大哥哥的模样。” 说著,他还晃了晃手机,刺激她的神经。 周芙萱眸光一闪,猛地伸手去夺手机。 萧霆屿早有防备,在她伸手之前,轻鬆避开,並將手机塞回西装內袋。 “嘖嘖嘖,怎么还动手抢?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笑得志得意满。 “不妨告诉你,这种视频我备份了很多,你刪一天一夜都刪不完。” 早在五年前,他就把视频拷贝了下来,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躲在拐角的司凝眼睛亮的惊人,手指紧紧攥住正在录像的手机。 她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有一腿!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么有心机的女人不可能只有裴延彻一个男人。 只是一想到周芙萱攀附的对象都是人中龙凤,她心里就有些不爽。 对方怎么不是个大腹便便还上了年纪的猥琐富商? 周芙萱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隨即鬆开,忽然轻笑出声。 “萧叔叔,你这是在做什么?偽造这种视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偽造?”萧霆屿欣赏著她压抑怒火的模样,“果然人一著急,智商就会掉。” 周芙萱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在这之前,我从未见过萧叔叔。” 萧霆屿挑了挑眉,语调欠欠的,“看来,小侄女是要嘴硬到底了。” “不过你再怎么嘴硬也没用,这视频是不是偽造的,鑑定一下便知。” “我想裴延彻肯定不缺这方面的人才。” 周芙萱瞪著眼前的男人,胸口闷得厉害。 都过去五年了,这傢伙还这么阴魂不散,怎么会有人小气成这样? 萧霆屿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 “忘了告诉你,当初你住我家,別墅里的公共场所都有监控,我也保存了下来。” 周芙萱呼吸猛地一滯,眼中所有怒火倾泻而出,低声道:“无耻!” 萧霆屿笑得越发欠揍,“你说这些视频要是发给裴延彻,他会怎么想?” 周芙萱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萧叔叔,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啊。”萧霆屿身子往前倾了倾,“可以再次看到你慌乱无措的模样。” “这可是千金难买的趣事,我当然不想错过。” 暗处的司凝眉心蹙起,不管怎么认真听,都听不到周芙萱的声音。 这样偷偷摸摸,肯定是见不得人的话。 周芙萱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原来你就是想看我难受,即便损人不利己,你也乐意这么做。” “呵,你真够小气的,五年前的事记到现在。” “不就是五十万吗?我再往上加两百万给你,凑够二百五十万 。” “这事就此两清!” “是五千万!”萧霆屿挑眉提醒。 “你想得美,五十万居然敢狮子大开到五千万,高利贷都没你黑。” 萧霆屿语气平缓,“我算上了我给你买的奢侈品,以及我的精神损失费。” “放屁!”周芙萱没忍住说了句粗话,双手交叉在胸前。 “那些奢侈品,我一件都没带走,你好意思加我身上吗?” “而且你有什么精神损失,我还没跟你计较我的精神损失呢。” 时至今日,她还会因为那次逃跑做噩梦。 明明该要精神损失费的是她,这傢伙倒是恶人先告状上了。 司凝终於听到了周芙萱的声音,但只听到断断续续的,不太清晰。 萧霆屿眼眸微眯,“你享受了我对你宠爱,能有什么精神损失?” “呵,宠爱。”周芙萱忍不住笑了,“你那样的宠爱还是留给別人吧,我不稀罕。” “不稀罕?”萧霆屿冷冷地看著她,“这可由不得你。” “你要知道,我这人向来錙銖必较,拿了我的,不是还了就两清。” 周芙萱眉心微拧,眼里多了几分警惕,“那你到底要什么?道歉吗?” “我不需要道歉。”萧霆屿笑容危险,“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呀,忘了?”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我的人。” “不放过我?”周芙萱冷笑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萧霆屿,你不会觉得我还是那个任人搓圆捏扁?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吧?” 她昂首上前一步,纤细的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胸膛,姿態极其傲慢。 “我是司家大小姐,背后有司家和温家,甚至是裴家。” “你得罪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知道吗?” 萧霆屿一把握住她的纤细手腕,阴惻惻地嘲讽:“司家大小姐?” “你觉得这样一个身份能对我有什么威慑力?” 周芙萱眸色一沉,使劲想要將手抽出,但这傢伙的手跟铁钳似的。 她挣脱不开,也懒得再费劲。 “萧先生,我相信你不怕我的身份,也不怕司家和温家的报復。” “但......”她故意停顿了下,直视著他的眼睛,瞳色黑得发亮,带著压迫感。 那一瞬间,萧霆屿心头微震,心底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 他本以为会看到五年前时的场景,小姑娘慌乱、愤怒或是怯懦。 然后软声乞求。 但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羞愤,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你应该知道我外婆跟你父亲是故交,关係匪浅。”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篤定。 “也应该看出萧董事长的歷任夫人都有几分像我外婆,包括你母亲。” 萧霆屿瞳孔骤缩,声音低沉:“胡说八道!我母亲从来不是谁的替身!” 第210章 诡辩如流 周芙萱露出一抹嘲讽,“不管是,或不是,我想你心里早有定论。” “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殷勤,一回国就给我外婆送礼物,打电话问候。” “你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应该还不知道你在走这个『捷径』吧。” 她每说一句,萧霆屿的脸色就阴沉一分,浑身散发著危险的气息。 周芙萱並不想惹怒这个疯子,只能適可而止,语气缓和了下来。 “萧叔叔,我並非想跟你对著干,也不想威胁你,而是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今时不同往日,你所谓的惩罚,不过是损害我一点名声,但那有什么用?” “那会我才十八岁,无依无靠,难免会犯些错,走些弯路。” “爸妈,外公外婆,以及所有亲人,只要爱我的,都只会更心疼我。” “年纪这么小就被你这个老男人诱骗了。” “我诱骗你?”萧霆屿唰地瞪大了眼睛。 “对啊,你就是诱骗我,我年纪小,没见过世面,难免被世界迷了眼。” “你几句甜言蜜语,我就信了,觉得跟了你,我就不用挨冻受饿。” “终究是我苦日子过得太多,真的苦怕了,所以想认个大哥哥。” “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兄妹情谊,一个可以照顾我,爱护我的大哥哥。” 她的神色瞬间哀伤起来,抽了抽鼻子,抬手擦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谁能想到,你居然想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才十八岁,你怎么能这么禽兽?” “爸妈,外公外婆他们要是知道我十八岁差点经歷那样可怕的事......” “呜呜呜~”周芙萱眼眶一红,假哭起来。 萧霆屿被她顛倒黑白的说辞气笑了。 还找大哥哥?怎么不说找个大冤种? “你跟我说的明明是二十一岁。” “我没有!”周芙萱矢口否认,“我说了十八岁。” 她就不信这傢伙连行车记录仪都保留了。 果然,萧霆屿没再跟她爭论年龄的事,“行,十八岁,反正也成年了。” 周芙萱立刻辩驳:“虽然那时候成年了,但我的心智还只是个孩子。” “还只是个孩子?”萧霆屿冷笑,“什么样的孩子心机像你这么深?” “蓄意碰瓷,吸引我的注意,甚至找小混混配合著演戏博同情。” “这就是你的小孩心思?” 周芙萱仰起脖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是意外。” 萧霆屿阴沉著脸,“你不承认没关係,我会让人去抓那几个小混混。” “將他们痛揍一顿,拖到你面前对峙。” 周芙萱怒瞪他一眼,“你这是想隨便找几个混混屈打成招,诬陷我?” “萧叔叔,你太可怕了。” 她很確定那个破老小区没监控。 没监控就说明没证据,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萧霆屿盯著她看了几秒,俊美的脸上越发阴鬱,甚至有些瘮人。 最后从鼻腔中溢出一声轻笑,带著一丝嘲弄的意味,“真是诡辩如流。” “当初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等本事?” 周芙萱:“你不知道的,还多著呢。” 萧霆屿收回视线,“你就不怕我把视频交给裴延彻?。” “我当然不怕!”周芙萱微抬下巴,“他知道了这些,只会更心疼我。” 萧霆屿嗤笑,“你太低估人性了。” “或许他跟你说过什么甜言蜜语,才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相信他。” “但同为男人,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没有一个男人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抱在怀里,能不介怀,除非他不爱你。” “介怀又怎么样?不介怀又怎么样?”周芙萱轻笑著反问。 “若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女人,你这话確实能嚇到我,让我畏手畏脚。” “但我现在不是!我有的是退路,不是非得当这个裴家大少奶奶。” “如今我跟裴延彻的婚姻不是不平等的依附,而是势均力敌的合作。” “不管他心底怎么想,这段婚姻都不可能轻易结束。” 即便到最后真的结束了,她也不怕,大不了带著三个孩子离开。 双胞胎情况特殊,完全不担心,反正是季家的,离婚影响不到什么。 至於舟舟,在裴家的地位很稳固,身上还有瑞林集团的股份。 再者还有她这个母亲作为靠山,从前的各种担心都不復存在。 周芙萱再次看向眼前的男人,“反而是你,损害了我的名誉。” “不仅得不能满足你的恶趣味,还会跟司家和温家交恶。” “你刚刚还跟我婆婆说,正在接管国內生意,这下子得罪了两大家族。” “接下来的投资合作怕是不会太顺利。” 虽然萧霆屿凭藉手段,以及萧董事长偏爱,暂时坐稳了萧家掌权人的位置。 但萧家兄弟姐妹眾多,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萧霆屿的的地位並不牢靠。 况且萧董事长尚在人世,他依旧被死死压住,根本不敢造次。 萧霆屿被说中了处境,阴沉著脸,抿唇不语。 周芙萱乘胜追击,“所以萧叔叔千万別做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傻事。” “我们和平共处多好,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生意上的合作,到时候我一定会念著你的好。” 她开始画大饼哄他,反正大饼不要钱。 萧霆屿眉眼微压,“司瑾,跟我博弈,你还太嫩了些。” “哦,是吗?”周芙萱说完,突然瞪大眼睛看向他身后,“萧爷爷!” 萧霆屿像被电击般猛地转身。 走廊空空如也。 耳边传来周芙萱的嘲讽声:“骗你的。” 她趁机挣脱了男人的桎梏,走出几米远的距离,回头时眼波流转。 “不过作为晚辈,我確实该去拜访萧董事长他老人家,聊表心意。” 这话里带著浓浓的威胁意味。 “拜拜,萧叔叔。”扔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了洗手间区域。 萧霆屿脸色铁青,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脚跟了过去。 司凝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著他往同个方向走去,满眼难以置信。 他们这是换个地方私会吗? 第211章 我图財而已,你却要我命 洗手间门一关。 周芙萱脸上的笑容褪得一乾二净,眼底终於泄露出一丝烦躁。 真是烦死了,一个个都想来欺负她。 她是什么很好欺负的人吗? 周芙萱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给林绘打个电话,却发现根本没带手机。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林绘没来,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也能理解。 林绘不喜欢跟豪门圈里的人打交道,觉得没有共同话题,索性不来了。 她知道林绘具体在担心什么,所以也没勉强她过来。 周芙萱径直走向隔间。 当她出来的时候,心情已经恢復得差不多,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她走洗手间的镜子前,一边洗手,一边欣赏镜中自己的美貌。 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皮肤白皙,眼中虽略有疲態,但依旧明艷动人。 这张脸真好看啊。 她小时候特別不喜欢別人夸她漂亮。 那些讚美像刀子一样,提醒著她,何娟正盘算著怎么用她换笔好价钱。 长大后,她渐渐学会了用这张脸討些好处。 可美貌带来的不只是便利和优待。 还有因为她无权无势而覬覦她的坏人,让她不得不提心弔胆。 而现在,她终於不用活在別人的凝视下,更不必再为那些凝视调整自己的姿態。 这种感觉真好。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盯著镜子里的自己很久。 “这么自恋的吗?”一道含著轻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周芙萱眼睫颤了下,目光依旧看著镜子里的自己,“萧叔叔走错洗手间了吗?” “还是说,”转过身时,她脸上已经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 “萧叔叔有进女洗手间的特殊癖好?” 萧霆屿反手將门锁上,眼中的戏謔之意更浓。 “嘖嘖嘖,五年不见,你嘴皮子利索了不少。” “刚刚被你一通诡辩,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周芙萱看到他的动作,心头一颤。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洗手间里没其他人,既庆幸又有些害怕。 说实话,她真有些怕萧霆屿这个疯子。 这傢伙似乎百无禁忌,脸皮比城墙还厚,保不准会做什么疯狂行为。 “终於知道怕了。”萧霆屿戏謔一笑。 “你放心,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小侄女,我不会伤害你的。” 至少在司家的地盘不会。 周芙萱勾唇冷笑:“萧叔叔,你不会是因为刚刚说不过我,越想越气,特地来女洗手间想扳回一局吧?” “真没想到堂堂萧总这般猥琐,强闯女洗手间,还將门反锁。” 萧霆屿静静地打量著她,对她的讥讽不为所动,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周芙萱怒火中烧,“你就不担心,我现在大喊『有变態』,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猥琐行径?” 萧霆屿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你隨便喊,反正我不靠名声活著。” 他的桃色緋闻多到能养活各大杂誌社,名声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周芙萱一时语塞。 果然道德约束並不適用於没道德的人。 “小瑾。”萧霆屿一步步逼近,“別怕,叔叔只是有些事情没弄明白,想要私下跟你聊聊。” “要聊,你不能正式约个地点吗?” 周芙萱后退一步抵在洗手台上,眼神警惕,“把人堵在洗手间算什么事?” 萧霆屿在距离她半米的位置停下脚步,目光无意间扫了她的小腹一眼。 周芙萱下意识地想要捂住小腹,但理智让她忍住了这股衝动。 现在她还不能暴露自己已怀孕的事。 萧霆屿缓缓收回目光,勾唇浅笑,“我要是约你,你会出来吗?” 周芙萱抿了抿唇,“如果理由合適,我当然会赴约。” “小骗子。”萧霆屿勾了勾唇,“今天之后,你怕是避我如蛇蝎,有多远躲多远。” 周芙萱敷衍道:“萧叔叔想多了,你还没这个本事让我退避三舍。” “好,那下次我约你,你可別爽约。” “等你发了正式邀请再说。”周芙萱昂首挑眉,“麻烦,借过一下,我要回去了。” 萧霆屿依旧一动不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周芙萱终於没了耐性,“不是说好了下次聊吗?怎么还不让开?” “既然都来了,我们不如先聊一部分。” “我现在没空!”周芙萱担心待会有人来洗手间,发现里面反锁了。 萧霆屿不要脸,她可要。 萧霆屿直入主题,“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对五年前的事情耿耿於怀吗?”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为什么......” “萧先生,我对这些陈年旧事不感兴趣!”周芙萱冷声打断了他,“而且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对你,对我都好,这才是最优解。” 萧霆屿看著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小瑾,你知道吗?现在的你更迷人了,像是小白兔长出了利齿。” “谢谢夸奖。“周芙萱往旁边挪了两步,“不过我从来不是什么小白兔。” “更不是小野猫,別再用你那套油腻话术噁心我。” 周芙萱懒得再跟他爭那条道,直接往左走,结果男人跟著左走。 她往右走,男人又跟著往右走。 就这样挡了她两个来回。 她终於忍无可忍,怒喝道:“够了,萧霆屿,你是不是有病啊?” 萧霆屿语气依旧:“我说了,我只是想问清楚几件事,问完就放你走。” 周芙萱深吸了一口气,“行,赶紧问!” 萧霆屿得意地笑了笑,但很快嘴角便弯了下来,“那天为什么不告而別?” 周芙萱暗暗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你当著我的面,把人揍得半死,那血腥场面害得我当天晚上噩梦连连,发起了高烧。” “我知道你在杀鸡儆猴,但我那时才十八岁,哪里承受得住那种恐嚇。“ “你这么凶残危险,我要是跟了你,迟早会成为你手下亡魂,我能不跑吗?” 萧霆屿皱眉,“那是对背叛者的惩罚,只要你不背叛我,什么事都没有,相反我会给你一切想要的。” “还是说,你早就有了背叛我的心?” 周芙萱连连冷笑,“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全世界都要背叛你。” “萧霆屿,我看你是有被害妄想症。” “我確实不会主动背叛,但谁知道会不会像地上那人那样被威胁?” “我只是图財,而你连我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凭什么让我跟你?” 第212章 小瑾,哪去了? 主桌上,温姝顏正抱著舟舟,温柔地餵他吃草莓蛋糕。 “好吃~”小傢伙开心地晃了晃脑袋,扭了扭身子,嘴角沾上了草莓汁。 “好吃呀。”温姝顏不自觉学著他的腔调说话,“这是最后一口了哦~” “外婆,还要~”舟舟奶声奶气地说著,小手指向餐桌中央的车厘子巧克力挞。 “不可以哦。”温姝顏柔声拒绝。 “舟舟已经吃了这么一大块草莓蛋糕了,再吃小肚肚就要鼓起来了。” 舟舟在外婆怀里扭了扭,嘟著小嘴撒娇,“外婆,再吃最后一口嘛~” 周围的长辈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慈爱的眼神,忍不住想投餵他。 温姝顏脸上漾著温柔的笑,温声细语地哄著,“我们喝点牛奶,好不好?” “不好!”舟舟头摇得像拨浪鼓。 温姝顏无奈,“可是妈妈跟外婆交代了,不能让你多吃,不然就打你小屁屁。”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舟舟嚇得捂住小屁屁,小声说。 “外婆,妈妈不在,我们偷偷吃,妈妈就不知道了。” 此话一出,引得满桌长辈失笑。 在一眾被逗笑了的长辈里,唯有对面的徐宗兰微微蹙起了眉心。 周芙萱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把舟舟养得嘴馋成这样,还学会了撒谎。 她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年让周芙萱带舟舟单独住。 如果舟舟从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大,肯定跟延彻小时候一样。 温姝顏笑著擦擦他的小嘴,耐心地教育道。 “我们舟舟要做个诚实的宝宝,有事不能不告诉妈妈,不然妈妈会难过的,知道吗?” 舟舟很快认识到错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要做诚实的宝宝。” “嗯,这就对了,舟舟真棒。”温姝顏点了点他的鼻尖。 一直在看手机的司宴眼神闪闪。 显然没想到母亲这么会哄小宝宝。 他抬起头,看了眼母亲怀里的小外甥,恢復了吊儿郎当的语调。 “妈,你这太夸张了,舟舟才三岁,想吃点甜品不是很正常吗?” “我小时候,都是想吃啥就吃啥,也没人管我,要多自由就要多自由。” 温姝顏呼吸一紧,迟疑地看向儿子。 然而司宴根本不看她,转身看向舟舟,展开双手,“舟舟,来舅舅这。” “舅舅这里有很多好吃的。” 舟舟从外婆怀里跳下来,噠噠噠地扑向司宴,“舅舅,我来了~” “誒~”司宴將小外甥抱在怀里,叉了一大块蛋糕餵到他嘴边,“啊!” 徐宗兰脸色阴沉,再也忍不住,“等等!” 眾人望向她。 徐宗兰黑著脸,站起身,走到司宴面前,二话不说將舟舟抱起。 “你真是的,舟舟才三岁,哪能吃这么多甜的?”她的语气略带责备。 司宴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心底有些不爽。 “徐姨,一小块蛋糕而已,有必要吗?搞得好像我给小侄子餵毒药似的。” “稍微满足一下孩子的口腹之慾,才能让他放下对甜品的执念。” “你们越说约束,越容易激起孩子的逆反心理。” 徐宗兰克制著情绪,轻笑了声。 “阿宴,你还没结婚,没养过孩子,就算胡说八道,我也不会怪你。” “但请不要对有经验的长辈指手画脚!” “你......”司宴直视著她,张了张嘴。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长辈好惹人討厌,不知道姐姐这些年是怎么忍的。 温家女眷顿时面面相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尤其是温姝顏。 外婆温和一笑,“宗兰说得对,甜的吃多了確实不好,容易肥胖蛀牙。” “但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都敞开了吃,没理由拘著孩子。” “所以宗兰,你放宽心,这一次半次的,不碍事,下次不多吃就是了。” 徐宗兰的表情缓和了些,隨口应了声,然后抱著舟舟回到座位。 舟舟则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垂著眼眸,不敢再吃別的东西。 他觉得是自己嘴太馋,才惹奶奶不开心,还害舅舅被骂。 经过这事,餐桌上的氛围没了刚刚的欢乐,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尷尬。 这时司凝款款走来,扬起微笑:“妈,外婆,大舅母,二舅母......” 她逐一跟各位长辈打招呼,十分得体。 温姝顏朝她点头:“阿凝来啦,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外婆只浅浅地『嗯』了一声,几位舅母同样礼节性頷首。 徐宗兰看了她一眼,只是略略点头。 司凝见她们的態度如此冷淡,心里有些难受,但依旧扬著笑脸。 她走到一个空位,正想要坐下。 司宴突然拔高音量,“誒誒誒,那是我姐的位置,是你能坐的吗?” 他心里压著一股火气,正愁没人发泄,这死装货就这样撞他枪口上了。 司凝故作错愕了一瞬,隨后委屈地点了点头,“抱歉,我不知道。” 她有些窘迫地走到另一个空位坐下,这里距离母亲和外婆更远。 司凝状似无意地环顾四周,疑惑地问:“小瑾呢?怎么没看见她?” 温姝顏刚要开口,就被司宴截断,“你找我姐干嘛?是不是又在憋坏招?” 司凝眼眶微红:“你怎么这么说话?我看小瑾不在,隨口问问。” “难道问一句也有错?” “呵,隨口问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司宴一点情面都没给她留。 “阿宴!”温姝顏皱眉呵斥,轻瞪了他一眼,“餐桌前,像什么样子。” 司宴撇嘴,仰头灌下手中的饮料。 温姝顏看向司凝,柔声说:“小瑾说去了洗手间,好像去了有一会。” 二舅母点了点头:“嗯,看了下时间,去了有十多分钟了,好像有点久。” 大舅母轻笑:“小瑾可能去找延彻了,我见他们小两口很腻歪。” 司凝见大家越说越轻鬆,並没有跟她预想的那样,顿时有些著急。 於是她假装不经意间说道。 “可我刚刚经过宴会厅,看到妹夫跟人聊天,没见小瑾在旁边。” 此话一出,温姝顏眼神里多了一丝担忧,“那我打个电话问问。”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女儿的號码。 然而下一秒,一阵嗡嗡嗡的震动声从隔壁座位的包里传出。 餐桌上顿时安静。 外婆轻轻放下茶盏:“看来小瑾没带手机,赶紧让人问问延彻。” 第213章 我到底哪里不如裴延彻? 萧霆屿盯著她看了几秒,眼神中带著异样的审视,忽然轻笑了声。 “你那么怕我,为什么当初还要来招惹我?” 周芙萱刚要张口,就被萧霆屿屿打断,“別说什么那次只是偶遇。” “我的所有行程都是保密的,那天你却能精准无误地『碰瓷』我的车。” “甚至提前安排好了演员,在我面前上演『討债』戏码,骗了我五十万。” “我想,在这之前,你肯定做过不少功课,那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 “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临阵脱逃?” “一开始我確实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周芙萱依旧面不改色。 “若是知道,我绝对不会上你的车,当时我天真地以为你是个好人。” 既然她一开始选择了否认蓄意接近,便没有半路承认的道理。 萧霆屿双手插兜,“那三个催债演员怎么回事?难道我出现幻觉了?” 周芙萱:“这个问题,我刚刚已经回答过,你要是忘了,就回去好好想。” 萧霆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嘖嘖嘖,小瑾,你的嘴可真硬呀。” “可又有什么用呢?” “这里不是法庭,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你点头承认过去的事。” “因为......”他忽然前倾,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脑侧,“我这里很清楚。” 周芙萱轻咽了下,语气冷淡,“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请让开。” 萧霆屿缓缓直起身子,“当然没有。” 他的语气又变得阴冷低沉,“我问你,到底是谁向你泄露了我的行程?又是谁掩护你离开酒店?” 周芙萱心跳忽地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轻抿著唇没有说话。 因为两人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她懒得再编谎。 萧霆屿细细地打量她,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嗯?怎么不说话了?” 周芙萱微微扬起下巴,直视男人的眼睛,“因为我说了你也不信。”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这跟你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萧霆屿眸色微沉,“那是因为你一直不说实话,让我怎么相信?” 周芙萱浅笑,“我没说假话,我说的都是当下最有利於你我的话。” “就像萧叔叔说的,这里不是法庭,爭出个谁对谁错有什么用?” “反正你自己心里明白,而我也跟你明確地说了这里面的利弊。” “你若坚持报復我,我確实会有点难受,但我同样不会让你好受到哪去。” “所以,”她眨了眨眼,“萧叔叔,我们接下来好好相处,好吗?” “若我拒绝呢?”萧霆屿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周芙萱耸了耸肩,“ok啊,你要报復,我奉陪到底,看看谁最先后悔。” 萧霆屿眉眼阴鷙,一言不发地盯著她,像一条隨时发动攻击的毒蛇。 半晌,他突然发出一声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瑾,你放心,我不会报復你的,谁让你是我的......小侄女呢。” 下一秒,他脸上的“友善”瞬间消失。 “但我一定会揪出那个放走你的叛徒,並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周芙萱眉心微蹙,冷笑,“萧先生,你可真逗,拿自己人来威胁我?” 萧霆屿微微挑眉,“这么说来,你也承认是我身边的人放你走的?” 周芙萱一脸无辜,“不是你自己先假定个叛徒出来威胁我的吗?” “我只是顺著你的话嘲讽你离谱而已。” “不过你若是想来个內部大排查,我也不拦你,反正麻烦的不是我。” 萧霆屿眼眸微眯,带著几分狐疑,“你的意思是,你靠自己离开酒店?” 周芙萱自信点头,“那是当然。” “不可能!”萧霆屿语气十分肯定,“整栋酒店大楼都被我封锁了。” “要是没人帮你,你根本跑不出去。” 周芙萱很不以为意,“哦,那你就当我长了一对翅膀飞出去囉。” 扔下这句话,她摇曳生姿地越过男人。 “等等!”萧霆屿却在这时候叫住她,快步跟上,“我还有没问题没问完。” 周芙萱蹙眉,“你到底有完没完?” 萧霆屿冷声道:“最后一个问题。” 周芙萱白了他一眼,“別废话,赶紧说。” 萧霆屿:“你觉得我可怕,为什么转头去找了更为冷血的裴延彻?” 周芙萱將一缕髮丝別到耳后,漫不经心地说。 “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我也没办法。” 萧霆屿嗤笑,“缘分?” 这女人怕不是故技重演,蓄意接近裴延彻,然后趁机怀上孩子。 一想到这点,萧霆屿心里越来越鬱闷,很不爽,於是挖苦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怀了裴延彻的孩子后,他並不想要这个孩子。” “要不然你也不会只敢在他坠机之后才挺著几个月的孕肚出现。” 被戳中了真相,周芙萱的脸有些发热,但很快镇定下来。 “我跟延彻如何,跟你没有任何关係。” “再说.....”她微抬起下巴,神色高傲,“结果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延彻是个很好的丈夫,对我,对孩子都非常好。” “非常好?”萧霆屿嘲讽地勾起嘴角,“裴延彻要是不坠机,你会输的很惨。” “別说嫁入裴家当少奶奶,连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就算孩子平安生下来,裴家也不可能承认你,到时候你连孩子都留不住。” 周芙萱当然知道这一点,但...... “那又怎么样?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事实证明,我运气不错。” 萧霆屿脸色阴沉了下来,咬了咬牙,终於问出他最在意的一个问题。 “既然都是赌,为什么毫不犹豫地从我身边离开?我到底哪里不如裴延彻?” 他想不通,论娶她的可能性,他不比裴延彻那傢伙要高得多? “而且以我跟叶家的关係,说不定早在五年前就能让你提前认亲。” 周芙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隨后瞭然。 搞了半天,原来这傢伙在意输给了裴延彻。 男人这种生物真奇怪,明明不爱她,却会因为不被选择而自尊心受挫。 第214章 没有男人不风流 周芙萱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男人,想了想。 在外形外貌上,裴延彻完胜萧霆屿。 其实萧霆屿也好看,可惜太油腻,让这张英俊的脸大打折扣。 外形外貌倒不是她选人的第一標准,最重要的还是身心乾净。 若不是萧霆屿女人太多,性格又不太稳定,其实比裴延彻更好上手。 萧霆屿將她当作宠物养,特別捨得钱。 那几天,各种高奢都往她屋里送,还找了知名设计师给她定製衣服...... 虽然对待叛徒,手段很残忍,但富贵险中求,这点並不是她最介意的。 主要是突然间就对萧霆屿產生了生理性的抗拒。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当初是因为年纪太小,没做好准备,害怕那事。 还是因为精神洁癖作祟,接受不了脏男人,亦或是被恐怖场面嚇著了。 而裴延彻则是把她当成一个免费送上门的女人,连情妇都不如。 情妇是需要钱养的,偶尔还得哄著。 但裴延彻从不哄她,更没有给她过一分钱,她为了维持富家女人设,也没敢要。 唯一一次给她钱,还是强迫她打掉孩子,而且有且仅有五百万! 她知道那五百万是就是用来羞辱她,以及惩罚她使计怀上孩子。 裴延彻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天之骄子,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她的出身。 他傲慢,说话又伤人,一边看不起她,又一边对她的勾引意乱情迷。 说不后悔是假,千挑万选,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选了个冷血的。 及时止损,她又不甘心,好在她运气不赖,最终想要的,如今都有了。 总的来说,当初选裴延彻也算明智之举。 贪慕虚荣本就该承受各种各样的风险,毕竟有钱人都不是傻子。 萧霆屿静静地看著她,目光在她精致的五官来回轻扫,也不催促。 见她这么纠结,莫名地鬆了口气。 周芙萱收回思绪,轻嘆了声,“萧叔叔,其实你也很好,只是......” “別说这种没用的。”萧霆屿打断了她的话,“我要听实话,我哪里不如裴延彻?” 周芙萱瞬间將表情收起,“哦,既然你想听实话,那我直接说了。” “因为你太风流,又太凶残,我心生抗拒。” 那句『你太脏了』终究没说出口。 她说话向来留有余地,非必要,她不会跟人撕破脸。 尤其是像萧霆屿这种睚眥必报的人。 萧霆屿感到荒谬,“这是什么理由?” “有权有势的男人哪有不风流的?” 周芙萱扬起脸,“有啊,裴延彻就是。” 萧霆屿怔了下,隨即噗呲笑出声。 “这是他跟你说的?说他身边没其他女人?” 周芙萱被他笑得心里有些没底。 裴延彻哪里会跟她说这些,这些都是她查的,但还是继续嘴硬。 “这还用问吗?” “延彻没有边新闻,也没有公开的女朋友,或是未婚妻,这是眾所周知的事。” 萧霆屿像看傻子一样看她,“刚刚我还觉得你聪明,到这怎么就掉智商掉了?” “四年前,裴延彻都二十六了。” “你觉得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还有权有势,身边会缺女人吗?” “如果他真没有女人,只能他是个gay了,但......”他意味不明地扫了周芙萱一眼。 “很显然他就是个会被美色吸引的世俗男人。” “他会被你勾引,自然会被別人勾引。”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成功攀上裴延彻的女人吧?” 周芙萱被懟得一时语塞。 “所以......”萧霆屿故意拖长尾音,挑了挑眉,眼里都是不怀好意的暗示。 周芙萱秀眉微微拧起,假装被激怒,“你少在这挑拨我和延彻的感情。” “哼!”她轻轻冷哼了一声,趁著气焰,头也不回地朝洗手间门走去。 就在她即將开门的时候,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的手猛地顿住。 “您好,请问有人在里面吗?”一道温和恭敬的女声透过门板传来。 周芙萱认出是管家的声音,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回头对上男人欠揍的表情,心里一阵气愤,却不能开口。 管家听不到里面的回应,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请问里面有人吗?” “大小姐在里面吗?” “叩叩叩!” 萧霆屿眼里没有一丝慌张,反而笑得肆意,还故意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 周芙萱回头狠狠瞪了这男人一眼,然后对著门外的人,柔声道。 “管家,我没事,就是这锁不知怎么的打不开,我现在出不去,麻烦你叫开锁师傅过来。” 管家听到声音,终於鬆了口气,“小姐,您別害怕,我现在就联繫人来开门。” 周芙萱声音冷静,“嗯,不著急,慢慢来,我状態很好。” “哦对了,被锁洗手间这事有些尷尬,你別声张,我不想待会一出去就被人围观。” 管家面露一丝为难,“是夫人让我过来找你的,我没法知而不报。” 周芙萱:“没让你不报,我是让你跟母亲说一声,我现在很好。” “別劳师动眾过来,也有別让外人靠近这里。” 管家连忙答应:“好的好的,小姐请放心,我现在就去安排好您的交代。” 与此同时。 灯火辉煌,觥光交错的宴会厅里,裴延彻正与几位商界人士谈笑风生。 这时,一名身著灰色制服的侍应生穿过人群,悄然走到他身侧。 侍应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道:“裴先生,我们夫人让您到主桌一趟。” 裴延彻侧眸瞥向旁边的人,语气平静,“有没有说具体什么事?” 侍应恭敬地回答:“这个我不太清楚,好像跟大小姐有关。” 裴延彻神色未变,只略一頷首,“嗯,我现在就去。” 说完,他重新勾起一抹淡笑,对眾人微微頷首:“有事失陪。” 大家都表示理解。 裴延彻来到主桌前,没看到周芙萱,眉心微蹙,“外婆,小瑾呢?” 外婆温声开口:“刚刚管家打电话来跟我们说,小瑾被困洗手间了。” “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小瑾脸皮薄,不让太多人过去,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裴延彻已经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大步流星走去。 第215章 要玩?奉陪到底! 周芙萱压低声音:“快!赶紧躲进这里!”她指向最里面的隔间。 萧霆屿挑眉,瞥了眼隔间的方向,嗤笑一声,“你让我躲那?” 周芙萱:“不躲那,你想躲哪?” “我哪都不躲。” “你不躲?”周芙萱瞬间睁圆了眼睛。 “这是打算让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尾隨我,进了女洗手间吗?” “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议论我。”萧霆屿双手插兜,语气里带著浓浓的不屑。 周芙萱气笑了,瓷白的小脸因怒意而泛起薄红。 “萧叔叔,你脸皮厚,不在乎別人背后蛐蛐你,可我还要脸的呢。” 萧霆屿目光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上,目光下移,盯著那喋喋不休的红唇。 他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直到周芙萱说完,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整了整西装领口,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干不来这躲躲藏藏的事。” “呵。”周芙萱双手交叠於胸前,扯了扯嘴角,一开口嘲讽意味十足。 “萧叔叔,確实做不来躲躲藏藏的事,但对尾隨骚扰之事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萧霆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 “你不觉得这种氛围很刺激吗?有种我们正在偷情的既视感。” 此话一出,周芙萱那双眼眸一点点凝结。 “萧霆屿,你究竟想干什么?”她的声音都染著怒,低哑渗出寒意。 萧霆屿眉梢轻挑,欣赏著她染上慍怒的精致眉眼。 周芙萱见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心中的火气蹭蹭蹭往上涨。 “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著急的样子以满足你那变態且无聊的癖好?” 萧霆屿依旧不语,含笑的眼神里带著若有似无的挑衅和戏弄。 周芙萱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要么现在进去,要么明天头条见!” “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脱光了衣服,跑外面造谣跟我在这私会。” “我也不怕的!” 凭什么她一步一个脚印,辛辛苦苦爬到这个位置,最后还要受制於人? 凭什么她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著,而挑衅她的人却能安然自若? 这世道,守规矩的人永远在棋盘上,只有掀棋桌的人才能成为执棋者。 他们能把成风流韵事当作谈资,当做魅力加分项,能把私生子摆到明面上......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甚至將一切违背道德的行为潜移默化成圈內默认的合理现象。 那她何必再守著那套可笑的道德枷锁? 萧霆屿脸上玩味的笑意逐渐消退,声音低沉,“你在发什么疯?” “萧霆屿,发疯的人是你!”周芙萱直视他的眼睛,“我只是奉陪到底!” “你不是要玩吗?那我们玩把大的。” “五年前,你强姦我未遂,我逃了,你因此恼羞成怒,对我怀恨在心。” “如今更是出言威胁我,被我警告后,尾隨我到洗手间,意图对我不轨。” “我怕你伤害我腹中胎儿,一直与你周旋,不断退让,你却得寸进尺......” “什么?”萧霆屿目露震惊,注意力全在最后一句,“你说你怀孕了?” 周芙萱抬手抚上小腹,裙身瞬间贴合,显出了微微隆起的轮廓。 “对啊,我怀孕了,而且是双胞胎。” 萧霆屿目光落在隆起的小腹上,眼神骤冷,“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周芙萱冷笑,“我说不说有什么关係?” “你都能骚扰有夫之妇了,还会顾忌对方是不是孕妇吗?” “而且我也害怕你知道我是孕妇之后,变得更加兴奋,对我不利。” “你......”萧霆屿噎住,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又不是变態,怎么可能兴奋? “叩叩叩!” “小瑾,妈妈来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门外传来温姝顏著急的声音。 洗手间內的两人几乎同时看向房门,隨即对视了一眼。 周芙萱微歪著头,对著萧霆屿扬了扬眉,脸上没有一丝紧张。 她红唇勾起一抹讥誚,“我们就这样耗著,直到他们將门撞开。” “不知道他们看到我晕在沙发上,而你站在我面前,会是什么表情?” 说著,她顺了顺裙摆,缓缓坐在沙发上,做出一副隨时要『晕过去』的姿態。 宴会厅的洗手间无比奢华,设有休息区,更衣区,如厕区等功能分区。 灯光敞亮,净化器和香薰机齐运作,確保空气清新,且瀰漫著淡淡的清香。 周芙萱自在得很,慵懒地侧伏在沙发扶手上。 萧霆屿眼眸微微眯起,浑身透著危险气息,“你这是在威胁我?” “彼此彼此。”周芙萱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这些都是跟萧叔叔学的。” “不过,看著別人比自己著急,这感觉確实好,难怪你那么喜欢。” 萧霆屿居高临下地看著她,心底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突然,他冷笑一声。 “小瑾,其实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你没发现吗?” “我贪恋美色,而你贪慕虚荣,並且我们都觉得这样做没有错。” “哦,是吗?”周芙萱抚了抚小腹,语调平平,“看来萧叔叔想『喜当爹』了。” “就是不知道季家和裴家同不同意。” 萧霆屿脸色一沉。 这时,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小瑾,你应一下妈妈呀,好不好?” 温姝顏显然是被嚇坏了,声音都在发颤,一个劲地敲门,呼喊。 周芙萱依旧不应声,低头欣赏著手上的指甲,透著漫不经心。 说不著急是假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露出一丝著急。 这比的就是心態。 温姝顏喊了几声,仍得不到回应,慌慌张张地转身看向旁边的管家。 “开锁的师傅在哪?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管家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打电话催促了,他说车堵路上了。” 温姝顏拔高了音量:“偌大一个司家,难道没有其他可用的人?”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有的,之前这些东西的维修工作都是陈师傅负责。” “不巧,他家里出了些事,跟我请了一周的假,我给批了,前天才走。” “不过夫人你放心,刚刚我跟小姐说过话,她说自己状態很好。” “若状態很好,现在怎么不应声?”温姝顏情绪激动,语气不免严厉。 “这......”管家心里也犯嘀咕,大小姐怎么就突然不应声了呢? 明明在夫人来之前,大小姐还能跟她聊天,听声音並无异常。 第216章 最终妥协 司凝插话道:“管家,你刚刚说小瑾状態很好,是亲眼见著了吗?” 管家愣了下,然后恭敬地说。 “凝小姐,我跟大小姐隔著门说话,没法亲眼见到。” 司凝皱眉,“既然没见著,如何能確认她安全?你这不是耽误人吗?” 管家嚇得脸色煞白,连忙解释。 “不不不,我也不敢打包票,只是大小姐语气太过淡定,我才那样说。” 司凝假意分析:“那就奇怪了,这门外面开不了,不就是从里面反锁吗?” “若真是反锁,小瑾怎么可能开不了?” 说到这里,她眉心紧紧蹙起。 “所以我怀疑里面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正在胁迫小瑾,不让她说话。” 此话一落,瞬间激起千层浪。 温姝顏嚇得转身,使劲拍门,“小瑾,你有没有听到妈妈说话?” “你应妈妈一声,好不好?”她拼命拧著门把,额头渗出了细密汗珠。 司宴上前一步,哐哐哐地捶著洗手间的门,“姐,你在里面吗?” “你要是在,就应一声,不然我就破门了。” 温姝顏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对对对,管家,你赶紧喊人来破门。” 管家连连点头,唤安保去拿破门工具。 司宴等不及,抬脚就猛踹洗手间的门。 “砰!” 奈何这是厚重的实木包钢门,被猛踹也纹丝不动,跟一堵墙似的。 洗手间里。 两人听著一声外面越来越不克制的动静,脸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萧霆屿终於妥协了,“行,我进隔间。” 周芙萱却说,“现在进去已经晚了。” “若是一开始你就乖乖照做,我开了门就出去,不会有人发现你。” “但现在,我一直没说话,他们肯定以为我出事了,甚至怀疑这里有其他人。” 萧霆屿眉心微微蹙起,“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等著他们进来?” 周芙萱往沙发背一靠,在心里暗暗发笑。 这傢伙无所谓的样子果然是装的。 “那也不一定,办法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 周芙萱缓缓站起身,走到一工具间门前,將门拉开,“你躲这里。” 萧霆屿看著狭小逼仄的空间,“你让我躲在这骯脏的工具间?” 周芙萱点头,“对啊,这地方最合適了。” “这是放清洁工具的地方,你藏里面躲一会,等没人了再出来。” 萧霆屿觉得有损顏面,站著不动,“想都別想,我不可能进去。” “哦,隨你。”周芙萱表现得毫不在意。 “砰!” 又一击猛踹。 “姐!你听到了我的声音了吗?” “......” 眼看著门就要被踢开,萧霆屿双唇紧闭,握了握拳,又鬆开。 最后阴沉著脸走进了工具间,然后“砰”地关上门,带著股气焰。 周芙萱嘴角微微勾起,拿起檯面上香水,將工具间的门打开。 在萧霆屿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著他喷了两下,瞬间香气扑鼻。 萧霆屿眉心紧紧皱起,咬牙切齿:“你在干什么?” 周芙萱一脸无辜,“盖一盖你的男人味。” 萧霆屿:“你......” 周芙萱:“闭嘴!除非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尾隨孕妇的变態!” 说完,她將门刷地关上,瞬间遮住了萧霆屿那张怒气翻涌的脸。 洗手间外。 司宴踹门踹得脚疼,“玛德,这门怎么这么坚固?” “等等!”裴延彻快步赶到,“现在怎么回事?” 温姝顏著急道:“小瑾被困在里面,我们喊了很多声都没应,我怕小瑾......”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眶一红,眼泪汹涌而出,“所以我们现在必须破门。” 裴延彻脸色有些沉重,抬手敲了敲门,“芙萱,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周芙萱听到裴延彻的声音,心里一紧,犹豫著要不要现在回应。 最后她咬了咬牙,决定继续装晕,趴伏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司凝心里著急,怕萧霆屿趁机跑了。 “妹......裴先生,我们还是赶紧救小瑾吧。” “她一直不吭声,我怕里面还有其他人,万一是坏人,小瑾怕是......” 裴延彻看向她,眼神压迫感十足,声音冷冽,“你到底在引导什么?” 司凝嚇得浑身一震,颤声说。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小瑾,怕她出事。” 裴延彻森寒的眼神几乎要將她刺穿。 “你最好別耍坏心思,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我......”司凝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没想到这裴延彻这么狂,居然当著母亲的面,对她放狠话。 她咽了咽口水,倔强地將脸別到一边,“我知道了,我不该操这份心。” 温姝顏见状,立刻站出来打圆场,“现在救小瑾要紧,先別管其他。” 裴延彻收回目光,严肃道:“管家,这有撞门器,或是液压扩张钳吗?” 管家:“应该有的,我已经让安保取破门工具,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 裴延彻心里虽然著急,还是理智地在原地等待安保人员的到来。 司宴却是等不及,又想抬腿踹门,结果被裴延彻一个眼神制止。 司宴急得眼睛赤红,“姐夫,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怕姐姐出意外。” 裴延彻看了他几眼,“我知道你很著急,但贸然踹门,会伤到芙萱。” “我们现在不知道她具体位置,若她在门口,根本承受不住这一踹。” 司宴快速將腿收回,有些苦恼,“抱歉,我只想救姐姐,没想那么多。” 话音刚落,几名安保人员就带著工具过来。 大家齐齐让开。 一名安保迅速从工具包中抽出液压扩张钳。 將钳口稳稳卡进门缝,紧贴锁舌的位置。 另一人握住液压泵手柄,肌肉绷紧,液压泵发出沉闷的油压声。 门缝处的木框开始不堪重负。 “咔咔咔!” 金属锁舌在液压钳的巨大压力下扭曲变形。 紧接著,整扇门猛地一震,锁舌彻底断裂。 门终於开了。 裴延彻等不及,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芙萱!” 第217章 转移视线 洗手间休息区里。 周芙萱侧身伏在沙发上,礼服裙摆如瓣般散开,几缕乌黑髮丝垂落在莹白的脸颊旁。 就算晕,她也要晕得美,不能有一丝狼狈。 隨著一声巨响,门瞬间被打开。 周芙萱保持著『昏迷』的姿势,清晰地感觉到一群人涌入洗手间。 早知道萧霆屿雷声大雨点小,她在大家没来之前就该溜了。 都怪姓萧的,名声这么烂,还整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態。 害的她迟迟不敢出去,拖到这个局面。 裴延彻衝进洗手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呼吸都停滯了一秒。 “芙萱!”他的声音带著从未有过的慌乱。 周芙萱闭紧著双眼,感觉到男人衝到她面前,带起了一阵风。 裴延彻小心翼翼地將她翻转过来,抱入怀中,轻拍她的脸颊。 “芙萱,醒醒......” 温姝顏也扑了过来,“小瑾,怎么会这样?” 司宴:“姐!” 司凝跟著假惺惺地喊了声“小瑾。” 然后趁乱环视周围,却未看到萧霆屿。 这是藏起来了? 她心里有些著急,想直接进里面找人。 但这个举动目的性太强,像料准了里面有人,很容易让人怀疑她来这里的动机。 原本她被留在宴会厅,不让跟著。 是她苦苦哀求母亲,恰好事发紧急,母亲没时间拒绝她,才让她跟来。 这一系列举动都显得她对这事很殷勤,现在她不能再表现得太明显。 周芙萱绵软无力地靠在裴延彻臂弯里。 在心中掐算著时间,片刻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涣散而迷茫。 “老公?”她气若游丝地唤道。 裴延彻抱著她的手臂收紧了一瞬,又立刻放鬆,生怕弄疼她。 “嗯,是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周芙萱摇了摇头,疑惑地问:“你们怎么都在女洗手间?” 温姝顏握住她的手,泪眼汪汪,带著哭腔,“小瑾,你嚇死妈妈了!” “你被锁洗手间里,不管我们怎么喊,你都没回应,我们怕你出事。” 周芙萱反握住母亲的手,安抚道:“妈,我没事,就是睡了一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温姝顏点了点头,反覆將她看了又看。 司凝忽然开口:“小瑾,我有些疑惑,外面动静那么大,你真听不见吗?” “刚刚管家说你状態很好,很精神,怎么一会的功夫,就睡过去了?” “而且还睡得这么沉,会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司宴便不耐烦道:“你到底在嘰嘰歪歪什么?” “你能不能滚出去啊,真是烦死了!” “我关心小瑾也有错吗?”司凝瞳孔骤颤,难以置信中带著委屈。 司宴:“你哪里是在关心?” “我哪里不是在关心?”司凝厉声反驳。 “管家说小瑾几分钟前还好好的,如今却晕倒在沙发上,这不奇怪吗?” 司宴冷笑,“奇不奇怪,关你屁事,我姐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在这猜吗?” 司凝堵著一口气,转身委屈地看向母亲,“妈,你觉得我的担心有错吗?” 温姝顏也觉得事情很蹊蹺,但只要女儿没事,她也不愿深究。 “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司宴拉起她的手,拽著她往外走,“你肯定在憋坏!” “你干嘛!”司凝使劲甩开他的手,红著眼揉了揉手腕,声音微哽。 “行,那你说说我到底在憋什么坏?” “说啊!” 司宴微噎:“我......” 事实上,他並未发现这女人话里的问题,但就是听得很不得劲。 那些年,他遇到过太多类似的事,早已形成条件反射,一眼看出。 司凝哀哀地笑了下:“看吧,你自己也说不出来,却一个劲地给我泼脏水。” 工具间里。 萧霆屿眉心紧紧蹙起,心里一阵烦躁。 这群人怎么还不走? 要吵架不能回去吵吗?听得他头都大了。 温姝顏见状,嘆了口气,“行了,大家都是关心小瑾,没必要吵。” 说完,她看向女儿,柔声道。 “小瑾,这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你跟妈妈说说。” 裴延彻冷声开口:“妈,芙萱累了,需要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温姝顏被说得有些羞愧,“是我糊涂了,赶紧带小瑾回房休息吧。” 周芙萱观望结束,开始主动出击,轻轻拍了拍裴延彻的手背。 “没事的,我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吧,不然不知道后面会有多少谣言等著我。” “就像最近在圈內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我就是有口难辨,特別难受。” “我不想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会承受不住的。”她的语气里透著委屈。 司宴眸光一闪,“姐,圈內什么谣言?” 最近他不在国內,並不知道圈內发生了什么事。 司凝神情绷紧,呼吸比刚刚急促了许多。 萧霆屿皱眉。 这女人在干什么? 明明可以早点离开,偏偏拖著不走。 什么事比解除当前警报重要? 周芙萱轻嘆,“外面都在传我的坏话,说我没度量,心胸狭隘。” “一回来就赶走了住在司家十几年养女。” “什么?”司宴瞬间拔高了音量,“哪个杀千刀的,传这种谣言。” 话音刚落,他恶狠狠地看向司凝,指著她的鼻子,“是不是你?” “我没有!”司凝拼命摇头,“我从未跟別人说过小瑾的一句不好。” 司宴眼眸微眯,“你要是没说,別人怎么知道你从司家搬出去了?” 司凝:“我有朋友,有社交,她们来找我,自然知道我换了住处。” “吶吶吶。”司宴像是抓到了她的小辫子,“刚刚还否认不是你说的。” “这下不就承认了吗?” “就是你带你那些长舌妇姐妹回家,然后添油加醋地詆毁我姐。” “她们就帮著你传我姐的谣言,詆毁我姐,让我姐难受,你真是阴险。” “什么添油加醋?”司凝厉声反驳,语气强硬,“司宴,你在胡说什么?” “我都说了,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句小瑾的不好,绝对没有!” 第218章 套路里还有套路 她的眼眶瞬间泛红,眼泪欲掉未掉,“她们问我为什么会从司家搬出来。” “我说,这是我一年前就有的计划。” “恰好最近工作室忙,而那套住宅距离工作室更近,我才搬过去住。” “我这话里,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及小瑾,更没有说她半句坏话。” “我这样还不够体面吗?” 工具间里。 萧霆屿从烦躁,到听得津津有味。 嘖嘖嘖,司瑾这女人心机够深的,三两下就把关注给转移了。 司宴直接翻了个白眼:“呵呵,谁知道你当时说的是不是这番话?” “你这人向来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这些我都是见识过的,你少在面前装无辜委屈,我不吃你这一套。” 司凝咬著下唇,睁圆的眼里染上了慍色,呼吸急促,“显然”是被气到了。 “我不想再跟你爭辩这些,反正清者自清,外面那些谣言跟我没关係。” “我没那么蠢,去做这种明眼人都会怀疑到我身上的事情,也犯不著。” “到底是谁暗中使手段,將矛头指向我,给我泼脏水,她自己心知肚明!” 她几乎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眼神里带著寧死不屈的倔强。 周芙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女人演技可以呀。 “司凝,你这话里话外是在点我吗?” 司凝抿了抿唇,语气略带敷衍,“当然没有。” 隨后又补充了句,“若你要代入自己,我也没办法。” 周芙萱轻笑了声,“好一句没办法。” “確实没办法,但没办法的人是我。” “作为谣言的受害者,我没法为自己辩驳,却还要遭受你的暗讽。” “我没有暗讽你!”司凝眼眶通红,因为极度委屈,声音都在发颤。 “明明是你暗讽我,说外面的传言因我而起,我才不得不出来自证清白。” 周芙萱不急不慌,“本来就因你而起。” “按你刚刚的说法,是你那些朋友帮你打抱不平,在外面詆毁我。” “现在谣言愈演愈烈,你作为始作俑者,却没有半句解释,而是选择隔岸观火,比传播谣言的人更可恶。” 司凝:“你怎么知道我没解释?我早解释过了,但她们不听。” “哦,原来如此。”周芙萱嘴角微撇,“这么说,你很清楚谣言是怎么开始的。” “也试图“劝解”过,结果没劝住,就任由其发展,在圈內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被我说出来了,你就佯装无辜,说什么不知道谣言从何而来。” 司凝顿时噎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著周芙萱,“不是!这......” 她终於反应过来,自己又掉这女人的圈套里了。 “司瑾,你为了转移视线,就往我身上泼脏水,不觉得很过分吗?” 周芙萱从裴延彻怀里稍微直起身子。 “我一个受害者,需要转移什么视线?” 司凝紧紧地盯著她,双唇囁嚅了几下。 【我看到你和萧霆屿前后进了洗手间。】 这句话在她嘴里滚了滚,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现在她进退两难。 如果捅出萧霆屿,就等於变相承认自己刚刚的行为带著目的。 当然最可怕的不是將事情捅出来,而是捅到一半,却落了空。 周芙萱这女人此刻得意的姿態,似乎很有信心“姦情”不会败露。 难道萧霆屿已经离开? 眼下的一切,不过是周芙萱设的套,就为了引出她,给她致命一击? 亦或是周芙萱在装腔作势,用自信迷惑她,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显然这个女人成功了。 她开始踌躇不前。 司宴接著嘲讽,“怎么不说话了?嗯?” “你每次都说些意有所指的话,到底安的什么心,你自己心清楚。” “之前你到外面败坏我姐的名声,现在又故伎重演,你真是坏透了。” 司凝看向沉默不语的母亲,惊惶地说:“妈,我没有造谣,请相信我。” “是司瑾冤枉我,她一步步给我下套,引我承认造谣,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我確实劝过朋友,但我不知道那些谣言是不是她们传出去的。” “我只是让她们別相信那些无中生有的谣言,保全司瑾的声誉。” “可现在呢?她不领我的情就算了,还为了转移视线,掩盖她那些见不得光的事,硬说我是谣言的始作俑者......” “啪!” 一道响亮地巴掌声打断了她的话。 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一瞬。 温姝顏的手还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司凝被打得偏过头去,散落的头髮都遮不住左脸迅速肿起的红痕。 可见这一巴掌使了多大劲。 “妈......”她的睫毛剧烈抖动著,缓缓抬起头,带著难以置信。 “你打我?” “你居然为了这些毫无根据的恶意詆毁,重重地扇了我一巴掌。” 温姝顏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你该打,我好后悔没早点打醒你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伤害小瑾,你伤害她,就等於剜我的心。” “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司凝捂著半边脸,歇斯底里道:“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温姝顏看著养女伤心欲绝的模样,呼吸一窒,顿时变得不確定起来。 难道她真的误会阿凝了? 这么一想,她眼中的怒意瞬间消了大半。 周芙萱察觉到母亲態度的变化,胸口像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看来是低估了母亲对司凝的感情。 她眸光一闪,假装慌张地看向隔间的位置,皱了皱眉,轻咬了下唇。 隨后快速移开目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但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这神態动作像极了做贼心虚。 裴延彻注意到怀中女人的细微动作,於是隨著她的目光看了眼隔间。 司凝看著这夫妻俩的动作,疑惑了一秒,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在她收回视线之际,忽然对上裴延彻的眼睛。 他眼神里的警告嚇得她浑身一颤。 司凝脑子的那根弦瞬间断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她身子已经跑向隔间,眼里带著一种决然。 不能只有她输,必须拉著周芙萱一起陪葬。 第219章 完蛋了 司凝站在中央,快速扫过每个隔间,发现门上显示的都是无人状態。 她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但很快恢復了镇定。 这或许是周芙萱的心机之处,故意不锁门,让人误以为里面真没人。 眾目睽睽之下,她推开距离最近的隔间门。 空的? 接著推开了另一扇门,依旧是空的。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呼吸隨之变得急促起来。 空的,空的,空的,还是空的,一连推开了几个隔间都是空的。 每推开一个隔间,她的心就往下坠一分,直到推开最后一个隔间。 依旧是空的。 一股寒意从脚迅速窜上头顶,冻得她僵在原地,眼底的情绪在翻涌。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司宴冷嗤一声,快步跟了过去,“你这是在干什么?在找屎吗?” 司凝猛地抬头,视线越过司宴,看向周芙萱。 恰好看见她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司凝猛地反应过来,或许从萧霆屿出现开始,就是这女人设下的圈套。 这女人惺惺作態,故意释放假信號,引她过来『抓姦』。 难怪这一切都顺利的不像话,原来全部都是为她精心准备的圈套。 司宴看著她变幻莫测的脸,一会青,一会白,像被什么打了似的。 “你別以为装傻,就能把你造谣我姐这件事给糊弄过去,我记著呢。” 司凝回过神来,烦躁地瞪了司宴一眼。 若说周芙萱是最惹人厌的存在,司宴这蠢货则是最招人嫌的存在。 这姐弟俩真是烦死了。 “你在找什么?”周芙萱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她步伐优雅地走近,漫不经心地说 “我记得你刚刚说我为了掩盖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故意转移视线。” “我倒是没有转移视线,但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搞清楚。” “请问你现在是在找证据吗?找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司凝惊恐地望著周芙萱,显然没想到她会把这件事说得这么直白。 她究竟是在强撑,还是有恃无恐? “我、我只是......”司凝的喉咙发紧,声音细若蚊蝇,“只是来上洗手间。” “哦?”周芙萱微歪著头,“原来上洗手间需要检查每一个隔间呀。” “我在想,你急切地打开每个隔间,是不是在找我见不得光的事?” 洗手间空旷,即便不提高声音,萧霆屿在工具间里依旧能听清。 这时他已经猜到司瑾想要干什么? 他没想到,司瑾这女人的赌性比他还大。 疑似『姦夫』的男人还在这里藏著,就敢对可能揭穿她的人步步紧逼。 难道她就不怕司凝被逼急了,直接鱼死网破,打开这扇门? 司凝脸色刷地变得煞白,难以置信地瞪著周芙萱,心里慌得不行。 如今她都有些怀疑手机里拍下的视频也是周芙萱安排好的桥段。 只要她拿出来视频,事情就会出现反转,到时候她就彻底完了。 “哦!”司宴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带著目的来的。” “难怪你一开始就说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像是料定了里面有人......” 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什么,刷地瞪大了眼睛。 “你不会是想抓我姐的奸吧?”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我靠,你这女人怎么能这么阴险?居然敢造我姐的黄谣!” 司凝终於回过神来,拼命摇头。 “我没有,我说了,只是突然想上洗手间。”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脚跟撞到隔间门框。 整个人踉蹌著跌进了最后一个隔间里。 “砰”的一声,她条件反射地关上了门,龟缩在里面,再也没出来。 司宴:“你......” “砰砰砰!” 他使劲砸门,“司凝,你给我滚出来,別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 “我告诉你,我会把这事告诉外祖家,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丑陋的真面目。” “你这个恶毒女人,在外面詆毁我姐还不够,在我姐重要日子上,居然还继续造谣,离间我姐和姐夫的感情。” 隔间里。 司凝背靠著门板缓缓滑坐在马桶盖上,眼神惊恐,死死咬住下唇。 这不是她想像中的结局。 结局应该是裴延彻在她的引导下,发现了周芙萱和萧霆屿的姦情。 可现在都乱套了,她成了小丑。 “开门。” 温姝顏不知何时来到了隔间门前,冰冷强硬的命令,穿透了门板。 司凝坐在马桶盖上,低头捂著耳朵,紧闭著双眼,假装听不见。 脸颊上的刺痛感提醒著她,母亲很可能再次暴怒。 而这种暴怒,是她承受不起的。 “开门。” 温姝顏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刚刚还要冷。 洗手间里安静得可怕。 司凝能甚至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妈......”司凝终於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现在思绪很混乱,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好好跟你解释的。” “事情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需要我数到三吗?”温姝顏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度,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 司凝从未听过母亲这样的语气。 “三。” 隨之倒数开始,她的眼泪砸在手背上。 她慌乱地抹著脸,却越抹越湿。 “二。” 温姝顏向前一步,抬起手搭在门把上。 “一。” 门锁“咔嗒“一声轻响。 司凝没有动,眼睁睁地看著门被推开。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头髮凌乱,左脸颊的巴掌印红肿不堪。 “妈......”她的声音带著哭腔,“我真的知道错了。” “站起来。”温姝顏眼神冷得掉渣。 司凝不敢忤逆,故作虚弱地扶著墙壁慢慢起身,双腿像灌了铅。 她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视线落在钻石项炼上,眼睫微微发颤。 那是她给母亲设计的项炼。 “看著我。”温姝顏冷声命令道。 司凝缓缓抬头,终於看清了母亲的表情。 那张总是对她微笑的脸此刻肌肉紧绷,眼眶通红,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的眼神很复杂,愤怒中混合著失望、不解,以及某种心痛的情绪。 “你刚才在做什么?”温姝顏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把隔间门都推开?” 第220章 情感操纵 司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余光看到周芙萱轻靠在裴延彻怀里,眼里闪烁著胜利的光芒。 她紧咬著后牙槽,努力克制住愤怒的情绪。 现在她必须当周芙萱不存在,绝对不能再掉进她的圈套里。 “说话!”温姝顏冷声呵斥。 司凝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颤抖著声音说。 “我、我不知道,不要再问我了,好不好?” “不知道?”温姝顏突然提高了声音,嚇得司凝一哆嗦。 “你是不知道该怎么哄骗我吧。” 司凝哭著摇头,“不是,不是,因为有些话,我真的不能说。” 温姝顏满眼失望,“我还以为你真的在关心小瑾,才同意你跟过来。” “没成想,你怀著这么齷齪的心思,还想用那种谣言毁了小瑾。” “司凝,我养你十四年,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个......“ 那句难听的话,她终究不忍心用在自己养了十四年的女儿身上。 她仰头闭了闭眼,痛苦地皱紧眉心。 “妈!”司凝声泪俱下,“不是这样的,我现在真的不方便解释。” “你再给我些时间,好不好?”她跪在地上,紧紧抓住母亲的旗袍裙摆。 她手上有周芙萱和萧霆屿的视频,但她不敢放出来,也不能放出来。 现在已经不是锤姦情的时候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一开始她就想著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引导大家发现『姦情』。 既能离间周芙萱和裴延彻的感情,又不会引火烧身,可惜搞砸了。 现在她必须拖著,爭取机会私下跟母亲解释。 只要撇开周芙萱,给她和母亲独处的机会,一定让母亲再次心软。 “妈,等宴会结束,我一定將事情完整地告诉你,绝对不会有一点隱瞒。” “到时候,你想怎么骂我打我都行。” 温姝顏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眼神复杂。 司宴怕母亲心软,一个箭步上前,猛地將她从母亲跟前推开。 “你三番四次造谣我姐,现在还想解释什么?” “我看你就是贼心不死,又想装可怜博同情,让母亲心软。” 司凝被推开的一瞬,顺势让后背撞到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砰』。 她痛得发出一声闷哼,却没叫一句疼,咬了咬唇,抬起头来。 “我没有造谣。”她看向周芙萱,“你肯定知道我这话里的意思。” 周芙萱轻笑,“你这话真有意思,我如何知道你心里的弯弯绕绕。” “走廊。”司凝意味不明地扫了眼裴延彻,“你確定还要我继续说吗?” 周芙萱不以为然,“嗯,你有话直说。” “你確定?”司凝瞬间紧张了起来。 周芙萱:“我行得正坐得端,绝不接受你这种意有所指的暗示。” 工具间里。 萧霆屿嘴角微微勾起,觉得这戏越来越有趣。 他听著外面的对话。 居然生出了一种衝动,想要给正在走钢丝线的女人增加点难度。 比如弄出点声响,看看那女人如何急中生智,化险为夷。 不过这种恶趣味稍纵即逝。 他可没忘记那女人的诡辩本事,保不准真把他描述成强姦犯。 司凝堵著一口气,有股衝动想要把视频公开,但理智將她拉回。 不可以。 绝对不能再中周芙萱的激將法。 司凝吞咽了下,“如果你心里没有鬼,为何对反锁洗手间门的事避而不谈。” “液压钳破门的声音,都叫不醒你,我们喊你几句,你就醒了。” “这些破绽你该如何解释?” 司宴气得大骂,“你那些破事都没解释清楚,竟敢反过来质疑我姐。” 司凝:“一码归一码,我的事我自会跟爸妈解释,但她的也得说清楚。” “你给我闭!”温姝顏再次开口,“等宴席结束了,我再来收拾你。” 司凝惊惶地看著母亲,“妈......” 温姝顏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便吩咐道。 “管家,现在送二小姐回房,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周芙萱面无表情地看著司凝被管家送走。 温姝顏伸手去牵女儿的手,“小瑾,走吧。” 周芙萱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怎么了?”温姝顏的手僵在了半空,眼底闪过一抹受伤。 “小瑾,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绝不让你受委屈。” 周芙萱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笑容。 “关於今天的事,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温姝顏轻轻摇头:“小瑾,我们不需要解释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周芙萱適时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外面关於我的流言蜚语哪句不是无中生有?可就是传得沸沸扬扬。” “您根本保护不了我,相反我还得顾忌著您的感受,做事束手束脚。” “所以我希望您管管司凝,別再让她到外面造谣我,还有我的宝宝。” “否则我会狠狠反击回去,到时候您別哭著求我原谅她,我做不到。” 温姝顏怔住,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这番话就像一把利刃扎进她心里。 “小瑾......” “在你们来之前,洗手间里只有我一人。”周芙萱直入正题,一点铺垫都没有。 “门锁坏了,我出不去,也没带手机,只能等著。” “恰好管家过来,就跟他交代了几句。” “不知道是不是怀著身孕,又忙碌了一天的缘故,我当时很困。” “一沾上沙发,就睡著了,还做了噩梦,梦见了小时候恐惧的人和事。” “我听到外面很重的砸门声,还有喧闹声,恰好跟梦里的场景重合。” “我很害怕,害怕那些人破门而入,挣扎著想要醒来,却怎么都醒不来。” 她嘆了口气,“我想我应该是太过劳累,梦魘了。” 温姝顏听得心底抽痛,握住她的手,“小瑾,你现在还难受吗?” 周芙萱面无表情地將手抽出,“我没什么事,睡了一觉好多了。” “好啦。”她回头看了眼脸色微沉的裴延彻,“我说完了,大概就是这样。” “老公,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裴延彻凝视了她几秒,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披肩,答非所问。 “一个男人待在女洗手间不出去,跟个变態似的,你说是不是?” 不等周芙萱反应,他便將她横抱在怀里,大步离开了洗手间。 温姝顏和司宴快步跟了出去。 第221章 不重要的人和事 从洗手间里出来。 裴延彻的手臂稳稳地托著周芙萱,穿过长廊,步伐沉稳有力。 將司宴和温姝顏甩在了身后。 温姝顏明白他们的意思,脚步慢了下来,拉住儿子的手,“別跟了。” 司宴回头看向母亲,“妈,我真看不懂你。” “姐没回来的时候,你日思夜想,现在回来了,你又不好好护著。” 温姝顏愧疚地垂下眼眸,嘆了口气,“我没想到阿凝会干出这种事。” “没想到?”司宴气得双手叉腰,“我没跟你说司凝阴险吧,你偏不信。” “现在好啦,她对姐姐下手了,而你优柔寡断的態度伤了姐姐的心。” “小心姐姐因为这事,心里有疙瘩,再也不理你了。” 温姝顏呼吸一紧,“我没有偏心司凝。” “只是刚刚在洗手间里,並不適合处理家事,我想等宴会结束再处理。” “呵呵。”司宴根本不信,“到时候,你肯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次不会。”温姝顏態度坚决,“既然阿凝犯了错,那我绝不姑息。” “哦,那你说说,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不会是骂几句就完事吧?” 温姝顏脸色凝重,抿唇不语。 “妈,你怎么不说话了?”司宴睁圆了眼睛,“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温姝顏皱眉,“有些事情,我需要搞清楚,现在跟你说再多都没用。” 司宴:“还有什么需要搞清楚的吗?” “刚刚在洗手间里,事情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你还想搞清楚什么?” “你不会是......”他的话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望著母亲,压低嗓音。 “妈,你不会是相信了司凝的话,觉得姐真在洗手间里跟人私会吧。” 温姝顏:“你在胡说什么?我肯定相信小瑾不会干出这种荒唐事。” “我说的搞清楚是,將事情的来龙去脉捋清楚,不是怀疑小瑾。” 司宴:“妈,你怎么一会清醒,一会糊涂?是没按时吃药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洗手间里真有別的男人,我们也得站姐姐呀。” “而那个司凝跟过来,假惺惺地关心,暗地里各种引导我们在姐夫面前抓姦,她心肠真是坏透了。” “妈,你可得拎清楚点,別搞错方向了。” 温姝顏横了他一眼,“你別乱说,小瑾不可能做那些违背道德的事。” 司宴:“假设而已......” “假设也不可以!”温姝顏態度强硬,“这事关你姐的名声,不能有半点马虎。” “等出去了,这件事你谁都別说,知道吗?” 她推著儿子往前走,不让他折返回洗手间。 司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 “老公,放我下来吧。”周芙萱忽然开口,做势要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再往前走,就会碰见宾客,我们这样抱著不太好,像是在秀恩爱。” 裴延彻脚步一顿,低头看向她,“不回宴会厅了,我现在就送你回房。” “这不行!”周芙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可是今晚的主角,哪能只露了几面,就离开,这多不礼貌啊。” 这次认亲宴,来了那么多商界大佬,是结交人脉不可多得的机会 她怎么可能错过。 裴延彻:“你刚刚不是说困吗?” 周芙萱:“困是没睡之前,刚刚睡一觉就好了。” 裴延彻看了她一眼,最终將她放下。 他的手掌虚扶在她腰后,直到確认她站稳才移开,“你確定没事?” “嗯,我好著呢。”周芙萱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 裴延彻注视著她的动作,忽然开口:“芙萱。” “嗯?怎么了?”周芙萱抬眸看向他。 “萧霆屿喊你林小姐,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们真不认识?” 周芙萱愣了下,隨后朝男人笑了笑,“我不记得了,我这人记忆很浅。” “那些不重要的,或是让我不开心的人和事,我都不会浪费脑容量去记。” “如果你实在好奇,就去查吧,我觉得查这些应该难不倒你。” 裴延彻眼眸漆黑,忽然长臂一伸,將人搂进怀里,在她耳边温声道。 “你说的没错,让你不开心的,不重要的人和事都不该放在心上。” “我没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萧霆屿此人度量极小,手段残忍。” “就算萧家跟外婆家有些渊源,你也没必要跟他有过多交集。” 周芙萱:“他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不说,我也不打算跟他往来。” 裴延彻听到这句话,眉眼稍微舒展了些,但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 周芙萱重新掛上完美的微笑,姿態优雅从容地走入宴会厅。 “妈妈!” 舟舟看见妈妈朝自己走来,双眼瞬间亮起。 “奶奶,放我下来。”他挣扎著要从奶奶怀里出来,“我要找妈妈。” 徐宗兰却不打算放人,按住他,“舟舟,这是正式场合,你別闹。” “奶奶,不要,我要找妈妈~”舟舟声音软软的,却挣扎得厉害。 徐宗兰控不住他,只能无奈鬆开手,让他下去,“小心点,別跑。” 话音未落,小傢伙就已经冲了出去,“妈妈~” 徐宗兰看著一激动就扑人的小孙子,眉心微微动了动。 曾经那么乖顺听话的小孙子如今怎么变得听不进大人的话了? 周芙萱笑著蹲下身,稳稳接住儿子,在他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亲。 “妈妈不在的这段时间,舟舟乖不乖呀?” “乖!”小傢伙用力点头,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这个巧克力好好吃,奶奶不让多吃,我偷偷给妈妈留了一颗!” 说这话的时候,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左右张望著,怕被奶奶发现。 其实徐宗兰早就將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瞬间百感交集,轻嘆了声。 周芙萱接过巧克力,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揉了揉儿子的头髮。 “谢谢宝宝。” “爸爸的呢?”裴延彻幽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舟舟这才发现爸爸,挠了挠头,朝他张开双手,“爸爸,抱抱。” 企图用可爱矇混过关。 裴延彻轻笑著摇了摇头,弯腰將儿子抱起。 舟舟圈住他的脖颈,顺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是送给爸爸的。” 不远处,长辈们看著他们一家三口,几乎都露出了慈爱的眼神。 周芙萱目光扫过眾人,又回头看了看,並没看见母亲,眼眸闪了闪。 但她很快又恢復了得体的笑容,挽著裴延彻的手臂,朝长辈们走去。 第222章 我的小瑾不是这样的 眾人走后。 洗手间很快恢復了平静。 “叩叩叩!” “萧总,外面的人已经被我们的人支开,您可以出来了。” 陈助理敲门后,轻声匯报,语气毕恭毕敬。 萧霆屿拉工具间的门,从里面走出来,阴沉著脸,眼神幽暗。 【一个男人待在女洗手间不出去,跟个变態似的......】 裴延彻略带嘲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忍不住皱起眉心。 那傢伙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躲在洗手间里,所以故意说话暗讽他? 想到这个可能,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种难以言喻的耻辱涌上心头。 他萧霆屿什么时候需要躲躲藏藏? 堂堂萧氏集团的掌权人,竟然躲在女洗手间的清洁工具间里。 可他偏偏答应了那女人提出的荒唐要求。 他冷哼了声,迈著大步,从女洗手间走出去,陈助理立刻跟上。 两人刚走出洗手间,还未拐过转角,一道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先生。” 萧霆屿脚步微顿,侧眸看去。 他神色淡漠,脸上完全没有从女洗手间出来被抓包的尷尬。 管家快步走上前,朝萧霆屿微微躬身,姿態恭敬。 “萧先生,我家夫人有请,不知您是否方便移步一敘?” 萧霆屿轻嗤了声,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果然来了。 对此他並不意外。 这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即便被司瑾巧舌如簧地圆了大部分。 但大家都不是蠢人,心里肯定起疑,只是当时不好深究罢了。 “当然。”萧霆屿转过身,神色从容,带著几分彬彬有礼的笑意。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也很久没见姝顏姐了,正好敘敘旧。” “萧先生,请隨我来。”管家侧身引路。 *** 会客厅里。 温姝顏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脖颈上的项炼,心里有些不安。 洗手间里藏人的地方非常多,隔间里没有,那人会不会在別处? 亦或是说,阿凝在无中生有? 在她凝思之际,会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 管家先一步走进来,恭敬地说道:“夫人,您要找的人已经到了。” 温姝顏呼吸一紧,迅速转过身来,“洗手间里,真的有其他人?” 她当时只是抱著试探的心態,让管家在洗手间外面躲在隱秘处候著。 没想到管家真等到了人,她的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轻声问。 “那人是谁?” 不等管家开口,一道低沉,又带著几分熟稔的嗓音幽幽响起。 “姝顏姐,好久不见。” 温姝顏听到声音,猛地抬眼,看清来人后,眼里只剩难以置信。 怎么会是他? 她的脑海快速闪过那晚与女儿的对话。 女儿確实是在看到请柬后,脸上出现异样情绪,还问起了萧家的事。 思及此,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管家將人送到,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萧霆屿唇角噙著若有似无的笑意,逐渐靠近,“姝顏姐,不认得我了?” 温姝顏双眼睛紧紧地盯著他,震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萧霆屿,居然是你。” “嗯,是我。”萧霆屿姿態閒適地走到沙发旁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 温姝顏听完,怔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对方的態度会这么理直气壮。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从女洗手间走出来?” “还有,小瑾知不知道你在里面?” 萧霆屿轻笑,漫不经心地说:“她当然知道,我们还聊了会天。” “要不是你们突然过来,我和小瑾早聊完,各回各家了,哪需要破门。” “什么?”温姝顏震惊地颤了颤唇,继续追问道:“所以你们真的认识?” 萧霆屿略略点头,“算是旧识,不过她估计不敢承认我和她的过去。” “毕竟我俩......”他的话停在了引人遐想的地方,“算了,她如今幸福就好。” 温姝顏眉头紧紧蹙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而且这也不是你进女洗手间的理由!”她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怒意。 “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人发现你们在里面,会毁了我女儿名声的?” 萧霆屿敛了敛眸,语气稍微严肃了些。 “姝顏姐,实在抱歉,进女洗手间这事,我確实做得有失妥当。” “但我並没有恶意,只是时隔五年再遇小瑾,有些激动,一时间乱了分寸。” 温姝顏心臟猛地一颤。 时隔五年? “你五年前就认识小瑾了?”她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这到底怎么回事?” 萧霆屿轻嘆了声,“若不是你主动问,我本不想將小瑾的过去翻出。” “我和小瑾的相遇,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那天她骑著辆破旧自行车,不知从哪冲了出来,差点撞上我的车。” 温姝顏听得心头一紧,关切地问:“然后呢?小瑾有没有受伤?” 萧霆屿:“我下车查看,发现她膝盖破皮,脚还崴了,怪可怜的。” “那辆自行车都摔变形了,我让她丟了,赔一辆给她,她不肯,说那是过世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温姝顏呼吸微滯。 女儿在说谎。 萧霆屿观察著她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继续补刀。 “我看她实在可怜,便送她回家。” “在车上,她告诉我,她二十一岁,叫林萱。” “母亲过世,父亲欠债跑了,家里只有她,早早輟学出来打工。” “我將她送到她说的地址,那是一栋破旧的居民楼,楼道年久失修。” “我陪著她进去,恰好碰上了追债的高利贷。” “那些人地她父亲欠了十万,利滚利到了五十万,要抓她去抵债。” “我看不下去,替她还了债,见她无家可归,便將她带在身边。” “只是没想到某天,她毫无徵兆地离开,我找了她很久,都无果。” 他话锋一转,“五年后,再次相遇,看她过得这么好,我倍感欣慰......” 温姝顏闷得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 “住口!”她厉声打断,“小瑾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你作为长辈,有没有想过这番话会对小瑾的名声造成多大影响?” 第223章 各怀心思 【爸妈,外公外婆,以及所有亲人,只要爱我的,都只会更心疼我。】 萧霆屿想起在洗手间里,司瑾信誓旦旦的话,就忍不住想笑。 虽然满腹心机,在亲情上还是有些天真。 不知道父母的爱从来都不是无条件的。 父母也会下意识地偏爱更符合他们心意的孩子。 心疼、同情都只是短暂的,想靠那玩意获得偏爱,简直愚不可及。 萧霆屿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怜悯。 他嘆息了声,“姝顏姐,你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毁掉小瑾的名声。” “虽然小瑾骗了我,但我从未怪过她。” “因为我知道那是她从小到大的生存之道,或许没人教过她是非对错。”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將这些说出来。” “只是你恰好问了我,我不得不如实告知,避免以后產生误会。” “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反应,你似乎很介怀小瑾怕是过去。” 温姝顏反驳道:“小瑾是我的女儿,我会接纳她的所有,包括不好的一面。” “我生气是因为你无凭无据说这些。” 萧霆屿闻言,眼神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手上当然有证据,但没必要拿出来,我又不是跟小侄女过不去。” 他抬起手,看了眼腕錶,“时间不早了,没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温姝顏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清楚,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你走吧。” “我只希望你说到做到,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不能泄露一点。” 萧霆屿转身刚要走,听到最后一句警告,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姝顏姐,你与其在这警告我,不如多想想怎么捂紧你那个养女的嘴。” 温姝顏拧眉。 萧霆屿:“忘了告诉你,我跟小瑾在走廊聊天时,司凝拿著手机偷拍。” 他轻嘖了声,“她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温姝顏震惊:“你说阿凝偷拍?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 萧霆屿没搭理她,鼻腔间溢出一声冷笑,迈步离开了会客厅。 温姝顏僵在原地,紧皱的眉心没舒展过,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 *** 宴席已经接近尾声。 一辆接一辆的豪车从司家庄园的停车场缓缓驶出,行驶在林荫道上。 其中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车窗半开。 萧霆屿姿態慵懒地靠在真皮座椅上,指间夹著一支未点燃的烟。 他看著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致,眼神阴鬱,思绪不知不觉间飘远。 【谢谢你,大哥哥,你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澄澈乾净,声音乖软,一开口就让人放下防备。 那时候,她对他笑,对他示好,甚至若有若无地试探他的態度。 其实他第一眼就看出她在演戏。 但他太过自信,只以为她和其他女人一样,不过是想攀附上他。 结果被耍了。 这简直是他人生里的奇耻大辱。 五年后,再次看到这张让他一眼惊艷的脸,哪还有一点乖巧的影子。 精致的眉眼像是藏了针,隨时將人扎疼,手段也比五年前要高明。 呵,真是长本事了。 萧霆屿点燃了那支烟,吸了一口,烟雾繚绕间,他的眼神愈发阴沉。 他又想起那个问题。 他不如裴延彻?这简直是个笑话。 乾净算什么狗屁理由。 二十六岁的男人身边没有红顏,一点男性魅力都没有,难道不是扣分项? 还说他凶残? 论手段,裴延彻那傢伙没比他仁慈多少,只是平时会装而已。 萧霆屿越想越气,狠狠碾灭了烟,胸口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她凭什么? 他萧霆屿要什么女人没有? 萧霆屿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给我查那天到底是那个叛徒放走了林萱。” “哦,不对,现在她叫司瑾,给我好好查查司明津的女儿司瑾。” 他微微眯起眼,勾唇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透著几分危险的意味。 耍他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 认亲宴接近尾声,周芙萱跟亲友拍完合照,便被催著回房休息。 周芙萱关上臥室门,在安静的环境里站了会,才迈步走向浴室。 三十分钟后。 她擦乾身体,换上柔软的丝质睡裙,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肩后。 走出浴室时,裴延彻刚从外面回来,听到动静,他抬眸看她。 “还没睡?” “才九点,哪有那么早睡。”周芙萱走到梳妆檯前坐下,拿起吹风机。 裴延彻解开衬衫袖口,挽起袖子,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 “我来。”他一手拿著吹风机,一手穿过她的髮丝,动作轻柔而熟练。 周芙萱透过镜子看著他。 两人目光在镜中交匯,谁都没有说话。 臥室里只剩下轻微的吹风机嗡鸣声。 直到头髮彻底干透,裴延彻关掉吹风机。 “芙萱,待会要不要去找岳父岳母。” “找他们干嘛?”周芙萱转头看他。 裴延彻如实回答:“亲自监督他们处理司凝,免得他们私下和稀泥。” 周芙萱忍不住扬起唇角,轻笑出声。 这种话从眼前的男人出口说出莫名的违和,却又让人忍俊不禁。 裴延彻有些不明所以,轻声问:“笑什么?” “我也不知道笑什么,就是想笑。” 说完,她又傻笑了几声。 裴延彻望著她眼尾漾起的笑意,眉眼舒展,一声低笑从喉间溢出。 两人相视一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片刻后,周芙萱收起笑意,语气轻快了许多。 “据我经验之谈,爸妈现在肯定在商討解决方案,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 “况且我有阿宴这个眼线,那边有情况了,他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裴延彻忽然俯身,將她环在怀里。 “那你到时候也通知我。”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周芙萱伏在他怀里,“到时候再说吧,毕竟你来不来,影响都不大。” 裴延彻扎心了,张口就要推销自己。 周芙萱却抬手轻掩住他的嘴,“我今晚不想聊今天发生的任何事。” 裴延彻望著她,“那我们不说了,早点休息。” 第224章 將她送走 温姝顏坐在梳妆檯前,盯著一套昂贵的护肤品发呆。 这套护肤品是半个月前,女儿送她的,说特別適合她的肤质。 【妈,我希望你美丽永驻。】 女儿笑靨如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 可萧霆屿的话却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母亲过世,父亲欠债跑了,家里只有她,早早輟学出来打工。】 【虽然小瑾骗了我,但我知道那是她从小到大的生存之道......】 从小到大的生存之道,就是骗人吗? 记忆里那个刻薄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呵,不就长得好看些吗?这也改变不了你是个破烂货的事实。】 【你肚子里的野种都不知道是那个野男人留下的,护得那么紧。】 【阿文说了,你要生了个儿子就拿去卖掉,女儿养大了再卖......】 乡野妇人的嘴边跟上了弹似的,嘰里呱啦说个没完。 直到说要卖掉她的孩子,她突然发了疯地咬住乡野妇人的手。 【唉哟哟!】那乡野妇人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猛地將她甩在地上。 【要死了,你这个贱人竟敢咬我,看我打不打死你!】 妇人抄起傢伙就要往她身上砸。 原以为会是一顿毒打,她蜷缩著身子,死死护住隆起的肚子。 【住手!】 那个男人及时赶到,推开了那妇人。 妇人淬了口唾沫。 【呸!这种脑子不正常的破烂货,就你这么宝贝,等著后悔去吧。】 【不要卖我的孩子,不要卖我的孩子......】她捂著肚子,反覆呢喃著。 【你別听弟妹胡说,我绝对不会做出卖孩子的缺德事,你生了我就养,別怕......】 【滚开!別碰我!】温姝顏突然大叫。 山野村落在瞬间转换成装潢奢华的臥室。 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大口喘著气,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温姝顏看著看著,突然捂著脸低声抽泣。 如果不是女儿回来,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想起那些可怕的回忆。 她恨透了那个像地狱一样地方,恨透了那里的人和物,贪婪市侩无耻...... 光是想起,她都噁心得想吐。 可她的宝贝女儿却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了十七年,耳濡目染,或许早就被那些观念同化。 温姝顏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成了两半。 一半是骨血相连的本能怜惜,恨不得用余生弥补女儿受过的苦。 而另一半却是挥之不去的隱忧。 女儿被同化,本性早已偏离正轨的事实,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这让她没办法接受。 最让她害怕的是,也许这两个多月来的相处都只是女儿的生存之道。 温姝顏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呼吸都变得困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调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阿顏?” 司明津低沉的嗓音隔著门板传来。 温姝顏没有应声,只是快速抹乾眼泪,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下一秒,门被推开。 司明津走了进来,站在妻子身后,脸色有些凝重。“管家都告诉我了。” “唉,阿凝那孩子真是......”他顿了顿,“太让人失望了,居然生出那样的心思。” “不止是阿凝的问题。”温姝顏看向丈夫,摇了摇头,声音低哑。 “明津,小瑾或许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司明津长嘆一口气。 “管家也跟我说了,萧霆屿从女洗手间出来,被你请到了会客厅。” “这期间,你们都说了什么?” 温姝顏的手指收紧,犹豫了片刻,“他说五年前就认识小瑾......” 她將从萧霆屿那里听来的故事一字不落地跟丈夫复述了一遍。 “荒谬!”司明津反应激烈,“萧家那小子的话也能信?有证据吗?” 温姝顏轻轻摇头,“他没给证据,说没必要。” “他还说阿凝偷偷录下了他和小瑾的对话。” “什么?”司明津的瞳孔微震,恼怒道:“阿凝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明津。”温姝顏抬起头,眼里噙著泪。 “我不仅弄丟了小瑾,还害她变成这样,就连阿凝阿宴,我都教不好。” “我真好失败。” 司明津缓缓坐下,將妻子的手握在掌心里。 “阿顏,你別把所有责任揽自己身上。” “不。”温姝顏哭著摇头,“这就是我的错,我害了三个孩子,我不配当母亲。” 司明津沉默良久,“若要这么说,那我才是那个罪该万死的人。” “我作为一家之主,却没有保护好你们,也没有把孩子们教好。” 温姝顏:“我们都是不合格的父母。” 司明津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阿顏想,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我们需要解决现在的问题。” “小瑾性格这事,你我都没有资格说什么。” “毕竟她在没有我们庇护的情况下,能护住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寧愿她有心机,甚至为了目的不择手段,都不要她傻傻地被害。” “我在得知小瑾过去的时候,也曾痛心过,但现在更多的是庆幸。” 温姝顏微张著嘴。 司明津扶著她的双肩,“阿顏,不管小瑾变成什么样,都是我们的女儿。” 温姝顏的眼泪终於落下来,“我可怜的女儿......” 司明津轻嘆了声,將妻子搂入怀中。 “等我们处理好阿凝的事。”他轻抚妻子的背,“再找小瑾好好谈谈。” 温姝顏抬头,“你打算怎么处理阿凝?” 司明津凝思了片刻,“你有什么想法吗?” 温姝顏轻咬了下唇,“从她伤害小瑾的那一刻起,我就心寒了。” 司明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將她送走吧。” 温姝顏:“送去哪?出国吗?” 司明津:“自然是回到她原本的位置。” 温姝顏倒抽了一口气:“可是......” 司明津:“没有可是,事到如今,小瑾和阿凝,我们只能选一个。” “现在犯错的是阿凝,我们若是偏袒她,小瑾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们。” 温姝顏眼眸微微垂落,“你去跟她说吧,我就不去了。” 司明津:“好,一切交给我。” 第225章 气得跳脚 次日一早。 司凝坐在餐桌前,心不在焉地搅动著咖啡,面前的精致早餐一点没碰。 “二小姐。” 管家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司凝瞬间回神,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你进来之前不能敲门吗?” 管家恭敬地说:“我进来之前已敲门,可能您想事情想的太入神,没注意。” “那你找我什么事?”司凝不耐烦地问。 管家:“老爷吩咐,请您在大小姐出房间之前,离开庄园,回您的住处。” 很显然这是为了避免两人碰面,要提前將人送走。 司凝呼吸一窒,“这是什么意思?” “爸妈呢?不是说好了,要跟我好好谈谈吗?怎么突然让我走?” 昨晚她辗转反侧,坐在床上,想了好几套说辞。 虽然洗脱不了罪责,但能让母亲心软。 如果母亲不出现,那她准备好的说辞就废了。 管家微微躬身,“这就是老爷和夫人的意思,请二小姐儘快准备。” 司凝抓起手机就要拨號,却发现爸妈的电话全都转入了语音信箱。 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难道爸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想给她,直接冷处理,將她打发了? 她不甘心,继续问:“管家,我爸有另外交代什么吗?比如什么时间见我。” “小姐。”管家轻声催促,“车已经备好,请您务必在大小姐出房间前离开。” 司凝双手交叠在胸前,稳稳坐在椅子上不动,“我要等爸妈回来。” “老爷说......”管家犹豫了一下,“如果您不愿意走,我们只能强行將您带离。”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了下来。 她的手指攥紧又鬆开,最终还是扯了扯唇,点头,“嗯,我明白了。” *** 周芙萱洗漱完,头髮简单挽起,穿著宽鬆的睡裙,来到餐桌前坐下。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不等她回应,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 “姐!” 司宴先是探了个头进来,双眼扫视了一圈,压低声音问:“姐夫呢?” 周芙萱放下杯子,抬眸看他,“上班去了。” 这几日,她带著舟舟回了司家住,裴延彻不甘寂寞,也跟了过来。 就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在司家住下,不知不觉已经住了三天。 周芙萱:“找我是那边有情况了?” 司宴想起还有正事要说,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反手將门关上。 “姐,司凝不见了!” “我刚刚问了管家,他说,爸一大早就让人把那女人送回了住处。” 周芙萱像没事人一样吃著早餐,最后还不忘问一句,“吃早餐了吗?” “我哪有胃口,气都气饱了。”司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真是气死我了。” “你说,爸妈怎么能这么拎不清?” 他越说越激动,拳头攥得咯咯响。 “昨晚证据確凿,我们等了一宿,结果惩罚没有,反倒把人放走。” 他瞬间气笑了,“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周芙萱端起牛奶,又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 “这事上火也没用,我们等著看就是了。” “等?”司宴猛地停下脚步,“姐,万一爸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怎么办?” 周芙萱放下杯子,语气依旧平淡。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又干预不了。” “不行!”司宴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餐具叮噹作响。 “我话撂这了,爸妈要是不严惩司凝那个恶毒的女人,我一定大闹!” “而且要闹到外祖家去,闹到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司凝的无耻行径!” 他双手叉腰,冷哼了一声,“我看他们到时候怎么跟外祖家交代!” 周芙萱望著他,“你不去学校了?” 司宴:“我现在哪有心情上学?” “我必须看到那女人的下场,解气了才离开!不然我就在这一直耗著!” 周芙萱看著弟弟气得发红的耳根,心底深处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亲生父母对她尚有保留,可这个弟弟却毫无保留地站在她这边。 她垂眸,压下那一瞬的酸涩,再抬眼时,语气柔和了几分。 “这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你別浪费时间在这上面,回去上学要紧。” “我这边还有你姐夫。” “再说。”她勾了勾唇,“你姐我又不是好欺负的,不用你操这个心。” “不行!”司宴不肯让步,“有些话,你和姐夫不方便说,但我百无禁忌,我可以说。” 周芙萱想起洗手间里,司宴当眾拆穿司凝谎言的犀利言辞,不由得失笑。 这个弟弟,確实什么都敢说。 “姐!你笑什么?”司宴有些著急。 “你可別不当回事,司凝那女人可阴险了,这次不除掉,绝对后患无穷......” “阿宴。”周芙萱轻声打断他的话,目光温和,“谢谢你。” 司宴:“谢我干嘛,我们是姐弟呀,再说,我好像没帮上什么忙。” 周芙萱轻轻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有你这样的弟弟,感觉挺好的。” 司宴一愣,红著脸,彆扭地別过脸,“那、那当然!你可是我亲姐!” 周芙萱眼底的笑意更深。 司宴坐到她对面,犹豫了几秒说:“姐,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吃。” “我觉得你太淡定了,何不趁著他们对你愧疚,你哭一哭,或者给他们甩甩脸子。” “甚至大吵大闹都好,反正就是要把你的不满和委屈发泄出来。” “这样爸妈就不敢这么偏袒司凝了。” 周芙萱托著腮,盯著他看,並未言语。 “姐,你这样看著我干嘛?”司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周芙萱轻笑,“既然你懂这个道理,怎么之前自己不用?白白让司凝欺负。” 司宴表情訕訕,耸了耸肩,“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我其实挺混帐的。” “而且小时候,司凝没少挨我的揍,反正我不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我有仇当场报,司凝在我这根本討不来好,所以哭闹也没用。” “但你不一样,爸妈亏欠你的,而且你那么好,你哭闹肯定有用。” 周芙萱勾了勾唇,“你没发现我已经向母亲表达过自己的不满了吗?” 司宴想起昨晚姐姐拒绝了母亲的触碰。 “但你太克制,爸妈可能没感觉出你的不满,我觉得你可以表现得再明显些。” 周芙萱笑了笑,“在意你的人,自然会设身处地为你著想,无需你提醒。” “不在意你的人,即便你在他面前歇斯底里,他也会选择迴避。” 第226章 解除关係? 豪华大平层里。 司凝站在客厅中央,看著朝自己走来的父亲,一时间忘了反应。 司明津神色冷峻,身边还跟著杨特助。 司凝回过神来,看向父亲身后,却没看见母亲,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如果母亲在,她哭一哭,母亲至少会心软,会给她机会解释。 可父亲不一样。 “爸.....”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微微发颤,“妈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司明津没有应声,只是走到沙发前坐下,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 那种压迫感让司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些年父亲对她很好,也不曾骂过她,但两人之间像是隔了层什么,无法像跟母亲那样相处。 司凝最终还是受不住这样的压迫感,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咚!” 这跪得十分扎实。 “爸,对不起。”她的眼泪砸在地板上,“我知道我的行为伤了你们的心。” “昨晚我一夜没睡,一直在反省。”她哽咽著说,肩膀颤个不停。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简直跟著了魔一样,那根本不是我......” 司明津静静地凝视著她,带著探究。 司凝懺悔得快词穷了,仍等不到父亲发话,悄悄抬头看著父亲。 “爸,我错了。” 司明津终於有了反应,他拧了拧眉心,沉声道:“起来,好好说话。” “爸......”司凝抬起头,眼底蓄满了眼泪,可怜巴巴地望著父亲。 “起来!”司明津再次开口,声音更冷了。 司凝还想磨一磨,但对上父亲严厉的眼神,还是乖乖起了身。 “去那边坐著。”司明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司凝抹了抹眼泪,抽抽搭搭地走到对面沙发坐下,姿態端正。 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低著头,时不时抽噎,一副认错受罚的姿態。 司明津看著她,“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就回答一句,不要哭哭啼啼。” “好。”司凝重重地点了点头,带著哭腔,“爸,您问吧,我都会如实告知。” 司明津直入正题:“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嫉妒小瑾,容不下她?” 司凝猛地抬头,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没有嫉妒小瑾,真的没有。” “没有?”司明津冷声反问:“那你昨天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 “纵容你身边人散播对小瑾不利的谣言。” “在昨天那么重要的宴会上,你甚至想当著延彻的面『抓姦』小瑾。” “你是不是忘了小瑾还怀著三个多月的身孕?你就不怕刺激到她?” 这句话几乎从他的齿缝中挤出。 “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事一旦曝光带来的严重后果?” 司凝脸色煞白,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我......” 她对上父亲的眼神,头皮瞬间发麻,知道自己若是不解释就完蛋了。 只能硬著头皮说:“这一切都是小瑾给我设的局,我只是上当了。” “她给你设的局?”司明津眉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她给你设了什么局?” 他抬了抬手,“拿来。” 旁边的杨特助立即会意,將事先准备好的平板,放在老板手上。 司明津將平板展示出来,屏幕里正在播放一段走廊的监控画面。 “你说小瑾给你设局,是指的这个吗?” “她跟萧霆屿在走廊上发生了爭执,让你忍不住拿出手机偷拍。” 司凝脑子轰地一下炸开,哆哆嗦嗦地说:“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些视频,我都刪了。”她颤抖著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备用机。 “我录视频没有恶意,只是怕小瑾走了歪路,希望爸妈能指正她。” “但事后,我觉得不妥就把视频刪了。” 司明津盯著她递来的手机,眼神阴沉,接过手机,划开相册。 里面全是珠宝、美食、与朋友的合照,生活气息十足。 最新照片的日期显示是一个月前。 “你拿备用机糊弄我?”他的声音陡然一沉。 司凝心底咯噔了一下,拼命摇头,“不是的,这就是我常用的手机。” “我真的没有留下那个视频......” 司明津猛地將手机摔在地上! “啪!” 司凝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够了。”司明津站起身,“你真是死不悔改,你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司凝彻底慌了,再次到父亲面前跪下,一把抓住父亲的裤脚。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她声泪俱下。 “我承认我嫉妒过小瑾,但那是因为我一时间適应不了从备受宠爱的司家大小姐,到二小姐转转变。” “但现在我明白了,我的一切都是司家给的,我不该吃这些醋。”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声音近乎哀求。 “爸,我不求您和母亲的原谅,我只求你们可以给我弥补的机会。” 司明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决绝。 “司凝。”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我们司家养了你十四年,未曾亏待过你,你却这样回报我们,真让人寒心。” “我会安排律师处理解除关係的事,从今往后,你都与司家再无瓜葛。” “至於这套房產和以及其他赠予都不会收回,但那些卡,我会停掉......” 司凝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解除收养关係?冻结她的卡? “不!”她疯狂摇头,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我要见母亲,除非她也明確不要我了,不然我绝对不会离开的!” 司明津:“这就是你母亲的意思。” 说完,他转身就走。 门关上的瞬间。 司凝瘫软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 第227章 隱忧 市中心一家未完工的咖啡店里。 几个装修工人正忙著打墙,电钻声断断续续响起,十分刺耳。 林绘戴著安全帽,手里拿著设计图,正跟工头討论著装修的细节。 “我要的是这种效果,这个吧檯要弧形......” 她话还没说完,余光透过玻璃墙,瞥见门口停下一辆粉色豪车。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周芙萱精致的小脸。 她摘下墨镜,那双含笑的双眸朝林绘眨了眨。 “萱萱?!” 林绘双眼瞬间亮了起来,隨手把图纸塞给工头,快步迎了出去。 周芙萱刚下车,就被衝出来的林绘一把抱住。 两人抱了好一会才分开。 林绘:“萱萱,你怎么突然来我这?昨天不是才举办认亲宴吗?” “我还以为你最近要忙碌一段时间,等忙完才能空出来聚一聚。” 周芙萱轻笑,“宴席又不用我操心,工作行程也不紧凑,我空閒时间多的是,你隨时可以约我出门。” 虽然她名下有不少铺面,父亲还给她开了家传媒公司,但都有专人管理。 隨著月份增长,怀孕的不適感开始显现。 所以在事业上,她不打算做什么大动作。 一切等两个宝宝平安降生再说。 “说的也是。”林绘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现在的你最重要的是放鬆。” 话音刚落,一阵电钻声响起。 林绘顿时想起装修的事,目光扫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紧张道。 “里面在装修,灰大,噪音大,对你和宝宝不好,我们別在这站著。” “走,去隔壁坐著聊。” 周芙萱由著她牵自己的手,往前面的甜品店走。 她轻笑著说:“你之前还说要抱紧我的大腿,要躺平,当富婆。” “现在酒吧都还没转出去,就开始捣鼓新店,你真是一刻都閒不住。” 林绘咧嘴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躺平不了一点,一天不找点事干就难受。” “我这种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劳碌命。”她自嘲了句,推开甜品店玻璃门。 两人走到几乎没人的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周芙萱拿起菜单问:“要吃什么?” 林绘:“隨便点杯热饮就行。” 周芙萱:“那我给你点杯咖啡吧,我来杯果汁,然后再来两份招牌甜品......” 在等待上餐的间隙,隨口道。 “那边的事还没解决,你就开始新事业,到后面肯定忙得团团转。” 林绘走双手托著腮,“忙些好呀,忙些我就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段时间,梁径暉跟变了个人似的,总在她面前“无赖式”刷存在感,防不胜防。 最可恶的是,不管她如何放狠话,甚至动手打他,他都跟受气媳妇似的『逆来顺受』。 一会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一会强行“偶遇”,全方位入侵她的生活。 被纠缠的结果就是心態乱了,不得不增加工作量来麻痹自己。 周芙萱追问:“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林绘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 “我著急开新店, 除了喜欢折腾,还因为手底下那群小崽子都在等著开工。” 周芙萱抬眸,“那他们可真是跟对老板了,改行都不忘带上他们。” 林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我可是绝世好老板,只要我还有口饭吃,就不会亏了他们。” 周芙萱抿了口果汁,“上次酒吧闹事,他们都躲起来了,你一点都不难受吗?” 林绘摆了摆手,语气隨意,“难受啥呀,都是一群弟弟妹妹,上去就只有挨打的份。” “他们入职的第一天,我就跟他们说了,有事別硬上,受伤了我还得赔医药费呢。” 周芙萱看著她,眼神逐渐变得柔软。 当初她被孙莹转走了所有钱,没钱交房租,被房东赶了出去,流落街头。 林绘在知道她的遭遇后,二话不说收留了她,还给了她工作。 在她闯祸后,儘管很生气,还是想办法帮她脱身。 最后她因为得罪了萧霆屿不得不离开。 林绘放心不下她,便陪著她到了新的城市。 “绘,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了你。”她突然感嘆了一句。 林绘瞬间愣住,双颊微微泛红,搅著咖啡,“哎呀,怎么突然煽情起来了?” 周芙萱身子向前倾,伸出双手握住她的手,“我说真的,幸好遇到了你。” “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可能......” 可能被卖到了异国红灯区,过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別说认亲了,可能她化作一具白骨,掩在乱葬岗都没人发现。 就像她未曾在这个世界里存在过。 这段时间的种种瞬间涌上心头,话说到一半,喉咙却突然哽住。 林绘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反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萱萱,你怎么了?” 她想到认亲宴,“是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周芙萱表情恢復如常,敛了敛眉,“萧霆屿也来参加了宴席,我们还碰面了。” 林绘的勺子『噹啷』一声掉进咖啡杯里。 “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他是什么反应?” 周芙萱沉默片刻,將昨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下。 比如萧霆屿认出了她,並且成为了她的长辈。 当然这中间隱去了差点被司凝“抓姦”的部分,她不想林绘再为她的家事心烦。 周芙萱感慨道:“唉,真是孽缘,兜兜转转,他竟成了我的叔辈。” “到头来,我还得喊他一声萧叔叔。” 林绘嘴角微抽,“那你们现在算是亲戚了,是不是会更好说话些?” “他应该不会再追究你的过去了吧。” 周芙萱冷嗤了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睚眥必报,上来就威胁我。” “幸好我今时不同往日,他奈何不了我,但我担心你,还有受牵连的梁劲暉。” 林绘喉咙发紧:“他查到了梁劲暉身上了?” 周芙萱轻轻摇了摇头,“他问我,当初是哪个叛徒泄露了他的行程,以及帮我逃出去。” “那你怎么说?” “我自然说,那次是偶遇,没人告诉我行程,最后也是我凭本事跑出去的。” 第228章 他们有什么资格厌恶我? 林绘:“那他信了吗?” 周芙萱摇头,“大概率不信。” “他现在知道我的真名,一定会往深了查,只要查到你,就会查到梁劲暉。” 林绘脸色骤变,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虽然梁劲暉辜负了她,但一码归一码,那次救人,是她求他帮忙的。 如果不是为了她,梁劲暉根本不想趟这趟浑身。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林绘握了握拳,眉宇间充满了担忧,“如果因此连累他,我......” 她该怎么还这个债? 当初梁劲暉救她於水深火热之中,帮她还债,也帮她摆脱了原生家庭。 而她也没欠他的,在危急时刻,为他挡了刀,他们之间早就两清。 最终那些感情纠葛,恩怨情仇,以她捅了梁劲暉一刀作为了结。 这一切本该结束,如今又欠上樑劲暉的人情,她只觉得一阵难受。 周芙萱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 “绘,別担心,我今天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林绘眉头並未舒展,“这事怎么解决?” 周芙萱轻抿了下唇,“我觉得与其等萧霆屿查到后恼羞成怒,迁怒於梁劲暉。” “不如我主动摊牌,跟他谈笔交易......” “不行!”林绘猛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这无异於与虎谋皮,太危险了。” “萧霆屿是什么人?他什么都不缺,一般的筹码,肯定诱惑不了他。” “你想想啊,这都过去五年了,他还对你逃跑的事耿耿於怀。” “这摆明了还没对你死心,如今你处於被动,要是他趁机拿这些要挟你......” 她没明说,但两人心知肚明萧霆屿可能会要什么。 “绘,我现在是司家大小姐。”周芙萱平静道:“还怀著裴家骨肉,除非他疯了,才敢动那种心思。” 林绘张了张嘴,还是不认可这个解决办法。 “虽然我很少跟这种圈层的人物打交道,但我特了解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是什么心態,尤其是萧霆屿。” “这种人什么都不缺,所以就特变態,以作弄人为乐,光是利益是满足不了他的。” “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趟这趟浑身。” “大不了......”她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自己来还梁劲暉这个人情。” 那男人整天跟她说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只求两人重归於好。 虽然这些话有夸大的成分,但不管了。 反正她跟梁劲暉纠缠了这么多年,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差別。 她不希望这事牵连到萱萱身上。 萱萱好不容易才获得幸福,不能因为这些事,惹上萧霆屿这个麻烦。 周芙萱拧眉:“什么叫不希望我趟这趟浑水?明明是我连累了你。” “当初是我犯蠢,招惹了萧霆屿,还把你和梁劲暉都给牵连了进来。” “所以这件事必须由我来解决。” “再说,当年要不是你,我早死了。” 林绘鼻子一酸,“哪能这么算?” “当初我恋爱脑病入膏肓,也犯蠢自杀,是你救了我,还不止一次。” “那段时间,也是你一直守在我身边,帮我走出来,我们之间不能说谁欠谁的。” “这不就是了。”周芙萱语气平和,“我们之间不说谁欠谁,遇到问题,谁有能力谁解决。” “而现在很明显是我有能力解决问题。” “绘,你放心吧,那个姓萧的,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也没办法拿我怎么样。” 林绘还是觉得不妥,“万一他曝光你的过去呢?这会对你的名声造成重大影响。” 周芙萱勾了勾唇,“他不敢这么做的。” “因为毁我名声,会得罪几个家族,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这样做。” “他顶多把这事告诉我爸妈,或是裴延彻,膈应他们,让我苦心经营的形象崩塌。” “可这又怎么样?” “我依旧是司家大小姐,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至於裴延彻,他就算厌恶我,也不会跟我离婚,我们之间绑定了太多。” 林绘欲言又止,眼神里夹杂著复杂的情绪,里面更多的是心疼。 周芙萱往椅背一靠,云淡风轻道。 “我的过去,他们知道了,就知道了,他们又不能拿我怎么样,顶多心里厌恶我。” “可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靠別人的喜欢活著。” 说这话的时候,她语气里隱隱有些畅快。 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被包裹住,突然出现了一道裂口,正在蓄力汹涌而出。 周芙萱冷笑了声,压低嗓音,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他们有什么资格厌恶我?” “萱萱......”林绘轻声唤她。 周芙萱勾了勾唇,“所以你看,姓萧的几乎威胁不到我,我怕他干嘛。” 她托著腮,“不过我觉得主动自爆显得心虚,我想找个折中的方式。” 林绘:“什么折中的方式?” 周芙萱:“你把这事告诉梁劲暉,让他小心点,事情一旦曝光,就打电话给我,由我出面解决。” *** 私人俱乐部的顶层包厢內。 裴延彻坐在皮质沙发上,长腿交叠著,身体慵懒地往后靠,漆黑的眼眸泛著冷意。 侍者刚添完酒,包厢门便被推开。 萧霆屿单手插兜,高定西装敞著,露出里头里胡哨的丝质衬衫,悠閒地走进来。 “裴总。”他唇角微扬,在对面坐下,“路上堵车,让你久等了。” 裴延彻轻掀眼皮,神色淡漠,“萧总真是贵人事忙。” 萧霆屿轻挑了下眉,腔调散漫,“说到忙,我哪有裴总忙。” 说著,他从西装內袋里取出烟盒,在点燃的前一秒,忽然看向对面。 “裴总,不介意吧?” 这话基本上是问女士的,他却用在裴延彻身上,像是在报復什么。 裴延彻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介意。” 萧霆屿眸光微闪,耳边忽然响起司瑾的话。 【有啊,裴延彻就是。】 那语气透著一股得意,像是炫耀她的选择。 “哦?”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著意味不明,“裴总还真让人意外。” 第229章 你来我往 “意外吗?”裴延彻唇角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萧总有所不知,如今我太太怀有身孕,闻不得菸酒味。” 萧霆屿眼神略顿,把玩著打火机,橘黄色的火苗在他指间忽明忽灭。 半晌,他终於有了反应,轻嘖了声,“裴总这是菸酒都不碰了?” “可真自律呀。” 裴延彻笑容清浅,“倒也不是,只是烟味难去,便彻底不碰了。” “但酒偶尔还是会碰些,比如现在。” 他拿起面前倒好的红酒,低头轻抿了口,举手投足间透著矜贵成熟。 萧霆屿注视著他的动作,眼里带著审视,隨即低笑了声,將烟扔到一边。 “裴总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也不好意思点燃这支烟。” “不然等你回到家,我那小侄女闻道味,怕是要罚你跪搓衣板了。” “是吧,侄女婿。”他那双含笑的丹凤眼轻眨了下,带著戏謔的意味。 裴延彻勾了勾唇,“萧叔叔说笑了。” “我跟小瑾的感情甚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从未对彼此红过脸。” 说这话时,他语气里的温柔宠溺毫不掩饰,眼里更是闪烁著幸福的光芒。 萧霆屿眸色微冷,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很快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杯酒,拿起来喝了口,才勉强讚赏道。 “果然人不可貌相,我以为裴总性子偏冷,应该不会对美色低头。” “没曾想裴总不但低头了,还甘之如飴,难怪最终能抱得美人归。” “看来在转变心態这方面,我確实远不及你。” 他不再喊裴延彻侄女婿。 原以为在称呼上占便宜,心里会畅快些,结果越喊,心里越堵。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裴延彻眼眸深邃,轻笑道:“萧叔叔至今还未成家,理解不了我话里的意思也很正常。” “不过有一点需要纠正,我对我太太的爱,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 “美貌在她身上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更多是因为她的人格魅力,就像宝藏一样,越是深入了解,就越喜欢。” 萧霆屿眼神不明地望著他,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几下,心里更堵了。 这傢伙在干什么? 在他面前秀恩爱吗? 左一句我太太,右一句我太太,生怕別人不知道司瑾是他妻子似的。 萧霆屿往沙发靠了靠,舌尖抵了下腮帮子,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 “看来裴总对我那小侄女很满意。” “这种场合都不忘夸她,可惜她不在场,根本听不到你的夸讚。” “不过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帮你转告小侄女,也不枉你跟我说这些。” 裴延彻眉眼淡淡压下来,察觉不出情绪,“这就不用萧叔叔操心了。” “我跟小瑾时常互夸,这是夫妻间的情调,萧叔叔横插进来实属没必要。” “你这是哪的话?”萧霆屿轻嘖了声,“我这人向来热心肠,尤其是对待晚辈。” “自从知道小瑾是我的小侄女之后,我对小瑾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以后我肯定少不了跟小侄女打交道,好好培养培养叔侄感情......” 裴延彻语气平静,“莫非萧叔叔培养感情的方式是躲女洗手间里?” 话音刚落,空气骤然一凝,安静得落针可闻。 萧霆屿轻晃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隨即嘴角一弯,笑意更深了。 “原来今天是一场鸿门宴啊,我还以为只是閒聊。”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原本確实是体面的閒聊。”裴延彻抿了口酒,“奈何萧总不领情。” 萧霆屿微微眯起眼,丹凤眼透著寒意,“我可看不出裴总的友好。” “彼此彼此。”裴延彻声音不疾不徐,“萧总对我太太的关注真令人嘆服。” 萧霆屿嗤笑一声,“裴总约我出来,怕是已经知道我口中的小野猫代指谁。” 他轻轻摇了摇头,端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五年过去,小姑娘长大了,却没了以前的乖巧可人,怪可惜的。” “不然裴总就能跟我感同身受了。” 裴延彻指节微微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看来萧总真的很在意,不然不会在过了五年,还能记住这种细节。” “那是当然。”萧霆屿倾身向前,“如果你是我,说不准还没我淡定。”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五年前,我跟司瑾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这可不是小野猫的故事那么简单.....” “砰!” 酒杯被重重放在桌面上,裴延彻眸色骤冷。 “萧总这么喜欢回味过去,是现在过得不如意吗?还是看不得別人过得如意?” 萧霆屿见他动怒,反而心情舒畅,语气里带著挑衅,“你这是生气了?” 裴延彻不语。 萧霆屿:“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都遇上了同一个小骗子。” “我可没跟你同病相怜。”裴延彻冷笑:“因为我是贏家,而你是输家。” “输家?”萧霆屿挑了挑眉,忍不住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真没想到,堂堂日盛集团总裁会把娶了个小骗子当作胜利,然后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炫耀。” “殊不知我是在同情你,觉得你可怜,被骗了,还自以为幸福。” “不过你这心態確实值得很多人学习,反正失忆归来,老婆孩子都有了,现在她肚子又有了,还能离了不成。” 裴延彻眼神凌冽,冷声道:“你若真觉得我可怜,又怎会五年了还对我太太放弃你的事耿耿於怀?” “甚至做出尾隨我太太到洗手间的猥琐行径?” 萧霆屿面色一沉,“谁说我是被放弃的?” 裴延彻:“果然是叔叔辈的人,不久前才控诉完被小猫拋弃,这会就给忘了。” 萧霆屿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逐渐阴沉。 裴延彻眸色森然,“萧霆屿,你的言行分明对过去的事在意至极。” “在意我太太选择的是我,而不是你。” “如今却用贬低的方式中伤我太太,你这种得不到就毁掉的行为很下作。” 第230章 高下立判 萧霆屿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唇角勾著讥誚的弧度,发出一声声冷笑。 “我贬低她?我下作?”他慢悠悠地开口,嗓音低沉,“裴延彻,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 “司瑾......”他顿了下,“哦不对,是周瑾,也是林萱,甚至是处心积虑接近你的周芙萱。” “她中间用过多少个假名,对多少个男人费尽心思,你我都不知道。” “因为她那张嘴完全没有一句实话。” 他眉毛微挑,眼底闪烁著幸灾乐祸的光芒。 “而却你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是被选择的那个,觉得自己是司瑾的心头爱,是眾多男人里的贏家。” 说著说著,他突然大笑出声。 “其实你並非贏了,而是司瑾只在你这里成功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开我吗?” 他根本没给裴延彻说话的机会,又接著说,“因为她在我这里看不到希望。” “我只是把她当小宠物养著,不可能给她当跳板,更不可能娶她。” “她自知征服不了我,最终选择落荒而逃。” “当然。”他扬了扬唇,“你也不可能娶她,因为你比我还要薄情。” “当初她是在你坠机后,才敢挺著孕肚出现。” “你活著的时候,她不敢出来,直到你“死”了,她才敢去裴家。” 他低声笑了笑,“这足以见得,你並非表现出来的那么爱她。” “不过这很正常,毕竟我们这种家世的人,根本不可能娶那样一个只有美貌和心机,其余一无所有的女人。” 他话里话外都在暗讽裴延彻虚偽。 表现得那么深情又如何?真当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心里的算盘? 裴延彻眸色沉得骇人,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萧霆屿却越说越兴奋,“要我说呀,我这小侄女真有点“运气”在身上。” “就这么巧,你又是坠机,又是失忆,整个人生都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 “所以你看似贏了,其实输了个底朝天。” “说完了吗?”裴延彻几乎没有情绪起伏。 萧霆屿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这傢伙怎么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裴延彻冷笑,语调不明,“萧总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把臆想当事实。” “什么眾多男人?” “你要是没有確实证据,那便是造谣。” “我劝你做人还是体面点,好歹也是个长辈,別一个劲地往小辈身上泼脏水。” 萧霆屿难以置信地望著眼前清冷的男人。 “你......你真是一点都不介意她骗你吗?” 裴延彻姿態从容,“我了解我太太所有过去,不劳烦你再给我添油加醋地补充。” “所以你说的有关小瑾的所有过去,”萧霆屿追问:“也包括我吗?” “她跟你说,在她十八岁那年,她如何偽造悲惨身世,恰如其分地『碰瓷』我的车,缠著我喊大哥哥。” “还提前安排了高利贷收债的戏码,让我英雄救美,然后顺水推舟让我带她回家。” “最后她眼泪汪汪地跟我说,她只想要一个家,还有让她依靠的大哥哥......” “这些她都跟你说了?”他的表情越来越幸灾乐祸,“嗯?说了吗?” 裴延彻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他,浑身散发著骇人的压迫感。 “萧霆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別像一个怨妇。” “五年前那点破事,你嘰嘰歪歪,反反覆覆念叨个没完是吗?” “我太太是什么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和她的感情如何跟你没关係。” “我来这只是想告诉你,司瑾现在是我的妻子。” “收好你那些齷蹉的心思,否则我会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萧霆屿眼睛燃著怒火,咬著牙,“裴延彻!我看你是冤大头当上癮了。”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是我那小侄女的盖世英雄。” “可她领情吗?她在乎吗?!嗯?” “我说了,这些都跟你没有任何关係。”裴延彻神色淡漠,抬手看了眼腕錶。 “时间不早了,萧总自便。”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 萧霆屿盯著他的背影,突然冷笑:“裴总別忘了,她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 “你以为的温柔贤淑,不过是她的偽装。” 裴延彻脚步未停,声音平静地传来。 “那又如何?” “我要的,从来就是全部的她。” 萧霆屿眼底翻涌著复杂情绪:“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在你坠机后,她就出现了。” 裴延彻的脚步顿了下,“你这是暗示我,我太太是坠机事件始作俑者?” 萧霆屿摊了摊手,“我可没说。” 裴延彻:“起初我確实有过怀疑,但看到你之后,我的所有顾虑就都没了。” 萧霆屿愣住。 裴延彻:“她要有那本事,估计会第一个干掉你。” 而不是在裴家当透明人,衣食住行都在母亲的控制下,但这些话他不打算对外说。 “对了,萧总最近在竞標城西那块地?” 他轻笑了声,“真巧,裴氏也势在必得。” 萧霆屿握了握拳头,脸上却依旧带笑:“裴总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裴延彻淡淡道,“是提醒。” “洗手间的事,以及你今天的胡言乱语,我可以不计较,但若再有下次......” 他抬眸,眼底一片寒意,“萧氏在东南亚的货,就別想顺利通关了。” 萧霆屿猛地攥紧扶手,手背青筋暴起。 裴家掌控著海运命脉,而萧氏最近的確有一批重要货物要走水路。 此话一出,包厢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萧霆屿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敬他,“裴总好手段。” 裴延彻冷冷地看著他,並未回应。 萧霆屿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饮尽杯中酒。 裴延彻见他如此能屈能伸,轻嗤了声,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包厢。 包厢內,一片寂静。 萧霆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握著酒杯的手指逐渐收紧。 下一秒,他猛地將酒杯摔向地面。 “砰!” 玻璃碎了一地,红色酒液泼洒在昂贵的地毯上,像一滩的血跡。 “好,很好。”他盯著满地狼藉阴惻惻地笑了。 第231章 表面云淡风轻,內心五味杂陈 回程途中。 车窗外的霓虹灯不断倒退,车內很安静。 裴延彻靠在后座,薄唇轻抿,眼底一片森然。 他闭了闭眼,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 萧霆屿那烦人的声音总是縈绕在他耳边。 【她跟你说十八岁那年,如何偽造悲惨身世『碰瓷』我的车,缠著我喊大哥哥。】 【还提前安排了高利贷收上演债的戏码,让我英雄救美,让我带她回家。】 【最后她泪眼汪汪、可怜巴巴地跟我说,她只想要一个家,以及一个能让她依靠的大哥哥......】 【这些她都跟你说了吗?】 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剐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心底一阵烦躁。 周芙萱在认识他之前,就已经对萧霆屿示好过。 当初她採取的是什么手段? 用魅惑的眼神,还是娇柔的眼神? 裴延彻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四年前。 周秘书恰到好处的撩拨,若即若离的肢体接触,各种曖昧的小心思...... 这一切他看都在眼里,却选择了漠视。 他的漠视似乎成了对周秘书的变相鼓励。 以至於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周秘书的暗示越来越出格,言语越来越曖昧。 他本该生气地將她辞退,却一次次“纵容”她,带她出门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明明看不起她的出身,鄙夷她攀附权贵的心思,却“捨不得”將她移出自己的视线。 或许那时候的他,对周芙萱是有点兴趣的,但不多。 不然那晚,也不可能在没完全醉的情况下,將计就计,与她共赴云雨。 他確实没想过娶周芙萱,也不可能娶她,但不至於对她那么狠心。 只可惜周芙萱太过心急,在得手不过半个月就设计怀上他的孩子。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四年前的他,没有后悔对周芙萱那样狠心绝情,但现在的他后悔了。 裴延彻捏了捏眉心,思绪逐渐回笼,想起来自己最初在意的问题。 周芙萱那些勾引人的招数和套路,到底有没有对萧霆屿使过? 如果有,她又使到什么程度?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些疑惑就像毒蛇一样缠绕著他,越收越紧。 他往椅背一靠,仰著头,闭上眼睛,眉宇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 一想到,本该完全属於他的勾引招数,曾经在別人身上使过。 而用在他身上的招数,很可能是改良后的版本。 他的心就像被蚂蚁啃食一样,难受至极。 “先生。”司机终於忍不住开口,“是回司家接太太,还是......?” 裴延彻睁开眼,眸色晦暗不明,想起自己身上沾染了些许酒气。 “先回家。”他声音低沉,“换身衣服再去司家。” 司机点头,方向盘一转,驶向市中心的豪宅。 车內的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裴延彻划开手机。 屏幕上是他和周芙萱抱著舟舟的合照,一家三口笑得很幸福。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过她的脸,眼神渐渐软化。 可下一秒,萧霆屿那句『她缠著喊我大哥哥』,又猛地刺进脑海。 砰! 手机被反扣在真皮座椅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 *** 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別墅车道上,最终停在负一层的停车场。 “先生,到家了。”司机轻声提醒。 裴延彻揉了揉眉心,推门下车时,管家早已等候在旁。 “先生。”管家微微躬身,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要准备醒酒汤吗?” 他摆了摆手,径直穿过挑高的大理石前厅,佣人们无声退避。 电梯门无声滑开,他径直走向三楼的臥室,指纹解锁了臥室大门。 客厅里亮著灯。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独属於周芙萱的香气。 她回来了? 裴延彻扯了扯领带,迈步走进客厅。 果然看见周芙萱。 她正坐在单人沙发上,膝上摊著一本財经报刊,长发鬆松挽起。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眉眼弯起。 “老公,你回来了?” 裴延彻站在原地,喉结微动,“你怎么在这?” 周芙萱合上报刊,“认亲宴都结束了,继续待著没意思,还是家里住著舒服。” 裴延彻眉眼微动,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女人。 这句“还是家里住著舒服”,瞬间让他胸口那股鬱气消散了几分。 周芙萱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裴延彻面前,指尖轻轻搭上他的领带。 “我也才刚回来,本想打电话告诉你,免得你跑空,结果你自己先回来了。” 她一边閒聊,一边解开男人的领带,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喉结。 裴延彻垂眸看她,喉结微微动了下。 从这个角度,他能看清她细白滑嫩的肌肤。 她的睫毛卷而浓长,微微低垂,五官没有一处不精致,轻抿著的唇,更是柔软得像是诱人採擷。 如今周芙萱是他的,全都是他的。 这个认知再次让他的心充盈了起来。 “喝酒了?”周芙萱鼻尖轻皱,抬头望著他。 “嗯。”裴延彻嗓音低哑,“应酬,喝了一点。” 他抬手想碰她的脸,又想起自己身上沾著的酒味,手臂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收回,“我先去洗澡。” 周芙萱察觉他的异常,但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那你赶紧去吧。” *** 浴室的水声停下,裴延彻擦著湿发走出来,黑色浴袍松松垮垮地繫著。 客厅里已经看不到周芙萱的身影。 他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小书房。 周芙萱坐在书桌前,目光专注,纤细的手指正整理著认亲宴的礼单。 她穿著丝质睡裙,长发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在灯光下莹润如瓷。 裴延彻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下。 无声地走到她身后,双臂展开,將她环入自己怀中,然后將脸埋进她的颈窝。 “老公?”周芙萱停下笔,微微偏头,“你这是怎么了?” 他的呼吸灼热,带著沐浴后的潮气,烫在她皮肤上。 “没事。”他声音闷闷的,唇瓣若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肩线,“就是想抱抱你。” “你继续做你的事情,不用管我。” 周芙萱失笑,抬手揉了揉他半乾的头髮。 “你那么大一个人压我身后,我想不管都不行。” 第232章 很快败下阵来 裴延彻没接话,只是收紧了手臂。 將她整个人圈在怀里,鼻尖抵著她颈侧,深嗅著她身上的香气。 此刻他应该是幸福又满足的,但他脑子里全是萧霆屿的话。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周芙萱轻轻“嘶”了一声,“老公,你弄疼我了。” 裴延彻终於回神,猛地鬆开了手。 “抱歉。”他直起身,语气有些不自然,“你继续忙,我去倒杯水。” 周芙萱转过身,看著男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从进门那一刻起,裴延彻的眼神就阴沉沉的,像是压抑著什么情绪。 她想了想,最终合上礼单,起身跟了过去。 裴延彻站在冰箱前,从里面拿了瓶冷饮。 “怎么喝冰的?你很热?”周芙萱跟了出来,声音柔柔的,带著关切。 裴延彻仰头灌了半杯,喉结滚动。 “没什么,就突然想喝了。” 周芙萱走到他面前,缓缓开口:“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有人惹你了?” 裴延彻眸光微闪,看向周芙萱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深意。 周芙萱微微眯起眼,试探性地问:“你今天应酬的对象是谁?不会是萧霆屿吧。” 裴延彻盯著她,眸色微深,“你怎么会猜到他身上?” “直觉。”周芙萱语气轻鬆,“毕竟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萧霆屿。” “所以直觉告诉我,你很在意他,而且在意的点,都与我有关。” 裴延彻凝眸,“那你能告诉我,你跟他的关係吗?” 周芙萱:“可以啊,不过你还没回答我,你应酬的对象是不是萧霆屿。” 裴延彻:“嗯。” 周芙萱:“那他跟你说了什么?” 裴延彻望著她,“我不信他的话,我只想听你说,你愿意告诉我吗?” 周芙萱暗暗发笑。 若真信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深究了。 她都说了萧霆屿是不重要的人,是可以被她隨时忘掉的存在。 没想到说了一堆,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当然愿意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今晚是你约的萧霆屿,还是他约的你?” 裴延彻眼神暗了暗,片刻后开口:“我约的他。” 周芙萱勾了勾唇,瞭然道:“看来你真的很在意我跟他的过去。” “这件事,我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我无所谓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 “但你听了,心里肯定不高兴。” “我不告诉你,完全是在保护你,而你却坚持给自己找不痛快。” 裴延彻蹙了蹙眉,“我既然问,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周芙萱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行,我满足你。” 她转身要走,却被裴延彻一把握住手腕,“你去哪?不是要坦白吗?” 周芙萱扶了扶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捨得让一个身怀六甲的妻子站著跟你说话吗?” 裴延彻立刻鬆开了她的手腕,转而牵著她,语气柔和,“我去那边聊。” 周芙萱拂开他的手,走到单人沙发坐下。 裴延彻找了个距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下。 周芙萱:“你问我答。” 裴延彻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萧霆屿是你的第一个目標吗?” 周芙萱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是他?” “有权有势,长得还帅?” 裴延彻眸色微沉:“这么好为什么最后逃跑了?” “说明还不够好呀。”周芙萱扬了扬下巴,“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那时候的我除了没有家世背景,一切都那么完美,当然得找配的上我的男人。” “萧霆屿太滥情,性格还不好,我嫌他脏,也有些怕他,所以就跑了。” 裴延彻眼神复杂,“那你对他使的招,也跟对我使的招一样吗?” “嗯?”周芙萱故作不懂,“我对你怎么样?” 裴延彻倾身上前,“周秘书,这么快就忘了当初如何撩拨我的事?” “裴总。”她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我当然没忘,尤其是你对我说的每一句刻薄的话。” 裴延彻眸色骤深。 周芙萱轻嗤了声,“看吧,过去是经不起深究的。” “你总想我对你坦白过去,可我一旦回想过去,就会连带著想起你对我的种种不好。” “我总共就攀附过两个男人,一个是萧霆屿,一个是你。” “萧霆屿完全不需要我勾引,我只需示弱,他就会主动上鉤,所以我没对他心思。” “最后是他作死,想要杀鸡儆猴,让我知道背叛者的血腥下场,嚇得我连夜逃跑。” “而你呀。”她单手托腮,“是我吸取了上次教训之后,精挑细选的目標。” 『精挑细选』几个字让裴延彻紧蹙的眉心逐渐舒展开口。 然而周芙萱的下一句直接將他打回原形。 “可惜呀,我这人就是吃一堑再吃一堑,废了老大劲,以为挑到了最合心意的,结果是个铁公鸡。” “你说我是铁公鸡?”裴延彻难以置信。 “不然呢。”周芙萱继续控诉,“虽然那八天里,我跟萧霆屿只见过两次面。” “但他出手阔绰,上来就给我还了五十万的债,还给我买了一堆奢侈品。” 裴延彻冷笑了声,一开口醋意横生,“这点钱就能得到你的夸讚?” “裴总,你好意思说这是小钱吗?”周芙萱斜睨了他一眼。 “別忘了,当初你的小雨伞还是我自费买的。” “你睡了我半个月,一分钱都没给我过,不是铁公鸡,是什么?” 裴延彻嘴角微抽,“你手上不是有我的卡吗?” 周芙萱轻哼了声,“卡里都是公司的钱,我哪能公物私用。” “搞不好秘书处的人都会知道我公司的人钱买小雨伞给裴总用。” 裴延彻已然失去了所有表情管理,太阳穴突突直跳。 周芙萱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继续加大马力。 “这还不止,我怀了舟舟,你却拿五百万打发我,支票扔我脸上,羞辱我。” “芙萱......”裴延彻呼吸一窒。 周芙萱嘆了口气,“其实嘛,我这人不爱翻旧帐,过去的事情就它他过去了。” “尤其是那些让我不开心的人和事,我会自动屏蔽掉,这话我也跟你说过的。” “可你偏偏要我给你交代清楚,那我只能好好回忆了,想著想著就会想到不开心的事。” 裴延彻神情认真了起来,“芙萱,对不起,我为我曾经的失言向你道歉。” 周芙萱侧眸扫了他几眼,“道歉得有诚意,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的。” 第233章 情绪过山车 裴延彻盯著她,后知后觉自己自己被套路了。 这小財迷,只要一逮著机会就悄悄往自己小金库里扒拉好处。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想,要是让周芙萱在他和钱之间选一个。 她保准头也不回地扑向那堆钞票。 这么一想,他心里酸溜溜的,轻轻捏了捏她柔滑细腻的脸颊。 “如今你什么都有了,我实在想不出你还能送你什么。” “你想要购置什么资產,直接让ubs处理就行。” “只要不是超乎寻常的金额,我都不会过问。” 周芙萱托著腮,朝他眨了眨眼,“裴总,你这道歉也太没诚意了吧。” 瑞银里的钱有部分是夫妻共同財產,用夫妻共同財產哄她实在没诚意。 裴延彻失笑,“那我的流动资金池对你开放权限,到时候让人跟你过合同。”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总行了吧。” 这相当於將自己的个人资產拿出来跟周芙萱共享。 周芙萱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老公,你真好~” 她站起身,丝绸睡裙如水般滑过她的大腿,优雅地侧坐在裴延彻腿上。 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带著香气的吻。 “老公,你这道歉太有诚意了,我很喜欢。”她贴著他唇角低语。 “果然还是老公懂我~” 这一口一个老公,尾音微微上扬,又轻又软,酥酥麻麻地钻进裴延彻心底。 他喉结滚动的下,下一秒,单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上她的粉唇。 他顾忌著她还怀著身孕,不敢像之前那样深吻,只是浅尝即止。 片刻后,他恋恋不捨地分开。 周芙萱脸颊緋红,柔软地伏靠在他肩上。 说实话,她挺羡慕裴延彻这个天之骄子的。 司家和裴家看似家世差不多,都是顶级豪门。 但她这个司家大小姐跟裴大少的资產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唉,这就是有权和没权的区別。 “老公,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羡慕你。” “羡慕我?”裴延彻疑惑。 周芙萱伏在他肩头,柔声道。 “如果上天给我一次置换人生的机会,我一定选择过你的人生。” 裴延彻垂眸看著怀里的女人,自嘲地笑了笑,“我的人生很好吗?” 父亲不仅在外面有个家,还偏袒私生子,甚至可能跟他的坠机事件有关。 而母亲则將他当作爭斗工具培养,只求他能在这场纷爭中获胜。 就连他自以为最疼爱他的奶奶,也因他没了绝对『理智』而流露出失望。 奶奶所器重的,从来都是那个杀伐果决,没有软肋的继承人。 而非失踪三年归来后性格大变,有了情绪波动,不再果断的普通人。 周芙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裴延彻的情绪波动。 “当然好呀。” “你一出生就到达了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要什么都有。” 裴延彻:“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我的家庭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 周芙萱却不以为意,“我清楚呀,不就是豪门里那点破事吗?” “或许对於家庭幸福,没什么野心的人来说,你的原生家庭並不好。” “但对我来说,你的人生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有钱有顏有势,还有脑子。” “还有一个举家族之力托举你的母亲。” “以及在离开人世之前,就为你扫清了大部分障碍的爷爷,和偏爱你的奶奶......”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在外面乱生孩子,还给你製造麻烦的父亲。” “可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你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幸运了。” 裴延彻望著她,眼中闪烁著复杂的情感,半晌,勾唇轻笑了声。 “我从未说过自己不幸,但我也不觉得这一切有多好。” “你现在从我身上看到的风光辉煌,其实我早已为此付出了代价。” “我坠机失踪,人生整整停滯了三年,那段日子,你也想要吗?” 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三年算什么?我还过了十七年呢。” “而且你坠机也有坠机的福气呀。” 裴延彻蹙了蹙眉,“坠机也是福气?这是什么话?” “我不是说坠机有多好,坠机肯定是不幸的,但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说的福气是这个福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大难不死归来,家里有了你温柔贤惠的妻子,和可爱机灵的宝宝。” 她摸了摸小腹,“现在还有了这两个小宝贝。” 裴延彻盯著她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试探的话,“这確实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你也算是我坠机事件里的受益者。” “所以说,我这次坠机倒不全是坏事......” 周芙萱听到这话瞬间炸毛,倏地从他怀里起身,怒气腾腾地瞪著他。 “我算哪门子受益者?你这话真是没良心!” “我要不是揣了你的崽崽,捨不得打掉,我何至於落到那般田地。” “我这样的才貌,只要狠狠心,打掉肚子里的崽崽,依旧能混得风生水起。” “但我没这么做,而是躲起来,生怕被你抓回手术台,强制墮胎。” “那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当单亲妈妈的准备,也没想通过生孩子讹你。” “我计划里,生下孩子后,拿著你给我的五百万做点生意,总能养活我和孩子。” “谁能想到就这么巧,你坠机了,这种机会,我不把握才真是蠢货。” “我的孩子又不是野种,可是流淌著你们裴家血液的嫡亲血脉。” “我的人生只是触底反弹了而已,怎么就成了坠机事件里的受益者了?” “你这么说就像我在吃人血馒头,你坠机又不是我造成的,凭什么这样说我?” 裴延彻听著她振振有词的反驳,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了大半。 这么看来,完全可以將周芙萱从坠机事件的可疑名单中划去。 但听到最后,他越听越心酸,觉得当初的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第234章 到底是谁占了便宜? 周芙萱叉著腰,对著裴延彻继续输出。 “你不在的这三年里,我努力地经营著这个家,维护了你的利益。” “你平安归来,顺理成章地拿回自己的一切,还轻鬆升级为爸爸。” “我顺著你,討好你,温柔小意,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现在我还成了司家大小姐,跟你门当户对,你相当於白捡了个大便宜。” “若我从小到大在司家长大,你要追我,不得费上九牛二虎之力?” “最后还不一定追到。” “毕竟你年纪比我大那么多,等我到了想结婚的年纪,你都三十好几了。” 她喋喋不休地说著,越说越烦躁。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受孕激素影响,情绪变得异常敏感。 “如今你占尽便宜,却反过来说我是受益者,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裴延彻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剧烈,温柔安抚道:“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周芙萱並没有顺著台阶下,冷哼了声,委屈巴巴地说:“你当然错了。” “你说我是你坠机事故里的受益者。”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要不是我被遗落乡野,你还娶不上我呢。” 裴延彻心底传来一阵酸涩,“芙萱,对不起。” 他站起身,想要將她揽入怀中。 周芙萱倔强地侧开身子,不让他得逞。 裴延彻嘆了口气,“我那样说,並不是说你占便宜,而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真实原因似乎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而是什么?”周芙萱追问。 “没什么。”裴延彻敛了敛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知道你为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我保证下次不再说那样的话。” 裴延彻轻搂著她,温声细语地哄了她好久,说尽好话,才將她哄好。 周芙萱伏在男人肩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神闪烁,晦暗不明。 她知道裴延彻怀疑坠事故跟她有关,才说那样意味不明的话试探她。 果然跟她想到一样。 这男人生性多疑,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怀疑的对象第一个就是她。 她突然有些庆幸,没有信了裴延彻的鬼话,袒露心机的一面。 不然下次他再来个意外,还得怀疑到她身上。 周芙萱收拾好心情,適时转移话题,“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羡慕你了吧。” “你不仅是会投胎,还能娶到我这么好的妻子,这搁谁能不羡慕?” “若我是你,我肯定使劲地宠妻子,让她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裴延彻点头附和,“你说的確实没错。” “我真幸运,居然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我以后一定加倍地宠溺。” 周芙萱原本打算见好就收,话到嘴边,就成了,“那当然,我若是在婚前恢復的身份,压根不会嫁给你。” 裴延彻眸色转深,“放眼整个豪门圈子,还有比我更优秀的人?” 周芙萱:“我又不一定要嫁人,有不少女性家族继承人都是未婚,或是离异。” “等我功成名就,想谈恋爱了,就找个乖巧温柔听话的小奶狗......” 裴延彻脸色微沉,却不敢再表现出一点脾气,“家里不是已经有阿黄了吗?” 周芙萱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我说的是男人,谁跟你说狗呀。” 裴延彻突然將她打横抱起,“我们该休息了。” 周芙萱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 “我还怀著孕呢。” “放心。“裴延彻大步走向臥室,“我不会乱来,真的只是想休息。” *** 大平层里。 司凝蜷缩在沙发角落,死死盯著茶几上那份《解除收养关係协议书》。 她的手紧紧攥著手机,看著屏幕亮了又熄灭,熄灭了又亮,反反覆覆。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司凝皱眉,死死盯著黑下去的屏幕。 不接。 还是不接。 她猛地將手机砸在沙发上,胸腔剧烈起伏。 已经一周了。 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也不回,她想回家,却连大门都进不去。 爸妈这是铁了心不要她了吗? “刘姨!”司凝突然朝门外尖声喊道:“刘姨!过来!” 正在厨房收拾的保姆慌忙擦著手跑进来:“誒,小姐,怎么了?” 司凝直接命令道:“把你的手机给我。” “啊?可、可是......” “给我,別废话!” 保姆被她的眼神嚇到,有些不情愿地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 司凝一把夺过手机,快速按下那串烂熟於心的號码。 她的心情有些忐忑。 在电话接通之前,保姆正焦急地等待著,似乎在忧虑著什么。 司凝蹙眉,抬眸瞪了她一眼,“你赶紧出去干活,別在这里。” 刘姨:“小姐,我前天才充了话费。” 司凝不耐烦道:“不就一点话费吗?我到时候给你充五百,赶紧出去。” 刘姨双眼一亮,开心地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出去。” 她快步离开了臥室,还不忘轻轻带上门。 司凝的目光回到手机屏幕上。 “嘟......嘟......” 每一声等待音都像钝刀割在神经上。 母亲很大概率不会接听陌生电话。 之前她就试过用新號码打过去,母亲根本不接。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 “餵?”温姝顏柔和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司凝鼻尖一酸,眼泪瞬间决堤。 “妈,我是阿凝。”她嗓子瞬间哑得不成样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 “妈?”司凝又试探性地唤了声,声音怯怯的。 几秒钟后,温姝顏终於开口,但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情。 “不要再这么叫我了。” “胡律师应该已经把解除收养关係的协议送到了你手上,你把它签了,我们的关係就到此结束。” 司凝哭著说:“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温姝顏面上带著慍怒,反问:“你做的那些事,让我如何要你?” “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不要伤害小瑾,但你听进去了吗?” “你没有,你甚至变本加厉,想要毁掉小瑾,你让我如何原谅?” 她的语气里带著愤怒和痛心。 第235章 死也不签 “妈,我知道错了。”她声音哽咽,“我没想过害小瑾。“ “我、我当时只是鬼迷心窍了。” 温姝顏冷哼,“鬼迷心窍?” 司凝吞咽了下,声音轻细,却难掩委屈。 “小瑾回来后,你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一人身上,我一时间適应不了。” “但我真的没有嫉妒她,我很努力地调整心態,希望可以让家里更加和谐。” “可我发现只要我一靠近小瑾,事情就会偏离我的初衷,像是我要害人似的。” “但我发誓,我真的从未想过害小瑾。” “后来我才发现每次都是小瑾明里暗里刺激我,放大我的恶念。” “我被气得一时脑热,才会干出那些蠢事。” 说完,她又抽噎了两声,“我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没用。” “我確实做错了,这些我都认,但我没办法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觉得事情闹到这份上,是多方面的结果......” 不等她把话说完,电话那头传来重重地拍桌声音。 “呵,放大恶念的前提是有恶念。” 温姝顏一字一顿。 “我不能接受你有伤害小瑾的恶念。” “小瑾已经很可怜了,她吃了那么多苦。” “但凡你讲点良心,能念著我们司家对你的好,你都不应该嫉妒小瑾。” “我从奢求你回报我们什么?但你连最基本的道义都不讲,还想毁小瑾名声。” “你这种行为太让我心寒,也让我感到害怕。” 司凝听到母亲如此决然態度,嚇得连忙道歉,“妈,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可以跪下来,求小瑾原谅,我也可以出国,远远避开小瑾。” 电话那头传来重重的“咚”地一声,像是跪地的声音,“妈,只求你別不要我。” “我从小在司家长,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司家女儿,你们不要我,我能去哪?” 她哭得撕心裂肺,像被拋弃的幼兽。 电话那头,温姝顏沉默了很久。 “阿凝,你成年了。”温姝顏终於开口,声音疲惫,“完全有能力自力更生。” “更何况,你的珠宝品牌已经步入正轨,名下也有资產,就算脱离了司家也会过得很好。” 司凝紧咬著后牙槽,呼吸急促。 一旦脱离了司家,她不再是司家小姐,谁会为她的珠宝买单? 她的根基一点不稳,甚至没有涉足家族產业,如何自力更生? 所以她绝对不能离开司家,起码在拿到家族股份之前,绝对不可以。 “妈,我可以不要財產!”司凝突然提高声音,“也不会跟弟弟妹妹爭。” “我只求能继续留在司家,能陪在爸爸妈妈身边,哪怕只是有名无实的司家小姐,我也心甘情愿。” 温姝顏疲惫地闭了闭眼,“阿凝,你还不明白吗?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要!”司凝的哭得悽惨,“妈,我不想再回到没有爸爸妈妈的日子。” 温姝顏想到自己的亲生女从小到大都没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 正因如此,才养成那样的心机,心里就揪著疼。 她深吸了一口,“既然你不想一个人,那我可以帮你找亲生父母。” 司凝听到这里,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反应激烈。 “我不要!我的爸爸妈妈只有你们。” “那些人將我遗弃,我绝对不会认回他们。” 温姝顏秀眉微拧,“万一他们有苦衷呢?又或许他们也在找你。” “什么苦衷能把孩子扔到福利院门口?他们就是不要我了,我死也不会认他们!” 她情绪激动,十分排斥这个话题。 温姝顏无奈,“好,我不说,你先冷静些。” 司凝哭著说:“妈,我是什么垃圾吗?” “难道为了儘快將我扔掉,就把我推向拋弃我伤害我的人。” 温姝顏:“当然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找亲生父母。” “这只是一个选择,並非將你推向他们,最终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 司凝哭得更凶了,“妈,我不要他们,求求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我真的会很乖的。” “这次是我错了,你们可以打我,骂我,甚至让我给小瑾下跪磕头都行。” “我只求能有个家。” 她越说越卑微,温姝顏实在听不下去,“你別这样。”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温姝顏听著电话那头痛苦的哭声,心底在抽痛,眼眶一红。 “叩叩叩!”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紧接著是司宴的声音。 “妈,我能进来吗?” 温姝顏的理智瞬间回笼,恢復了清冷的语气,“我该说的都说了,先这样吧。” “要不要找亲生父母,那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也不想干涉。” “你有事找胡律师,不要再来找我了。” 电话被掛断了,只剩下一阵忙音。 司凝失魂落魄,举著手机的手缓缓垂下。 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的妈妈,不要她了。 “呜呜呜~” 窗外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这座繁华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可她却像被整个世界拋弃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双臂死死环抱著膝盖,指甲已经掐进皮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 明明已经这么卑微了。 明明愿意跪下来求司瑾原谅。 明明承诺再也不爭不抢。 可母亲还是不要她了,就像扔掉一个坏掉的玩具。 多可笑啊,十四年的母女情,终究抵不过三个月的血缘。 “哈哈哈!” “小姐?”保姆轻轻推开门,探进来一个头,小心翼翼地说。 “胡律师还在门外等著,说今天你必须签字......” 司凝猛地抬头,眼底猩红:“滚!让他滚出我的家。” 她的声音很嘶哑,带著疯狂的歇斯底里,嚇得保姆倒退两步。 第236章 阴魂不散 门外的律师似乎听见动静,提高声音道。 “司小姐,董事长说了,如果您拒绝签字,我们將採取法律程序强制解除收养关係。” 法律程序? 强制解除? 司凝觉得可笑至极,却又笑不出来。 十四年的亲情,最后却要用法律来斩断。 她站起来,一下子衝到门前,猛地拉开门,对上门外律师惊愕的脸。 “要我签字可以,但要让他和母亲过来见我。” “我绝对不会接受他们单方面解除关係,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 当初司家利用收养她这件事获得了好名声。 如今却打算私下跟她解除收养关係,把她当垃圾一样扫出门。 想都別想! 胡律师推了推眼镜:“司先生明確表示,这一切事宜由我们进行。” “那就法庭上见!”司凝的声音很平静,“我倒要看看这个新闻能不能上头条。” 胡律师噎了一下,语气更加温和,“司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砰!” 重重的关门声响起,瞬间將他还未说完的话通通隔绝在门外。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 胡律师:“司小姐,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如今司先生开出的条件都是有利於你的,你不妨出来谈谈,或许......” “滚!” 司凝的怒吼隔著厚实的门板传出。 “司小姐。” “滚吶!”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撵你走。” 胡律师嘆了口气,“司小姐,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到时候还回来。” 留下这句话,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司凝察觉到外面的人终於走了,疲惫地闭上眼,顺著门板滑坐在地上。 她抱紧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回到了在福利院的日子。 当她想家人了,就这样抱著自己哭。 “妈妈。” 她机械地重复这个称呼,仿佛只要叫得够多,就能把那个人唤回来。 原来她苦心经营的幸福这么不堪一击。 她甚至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 那些所谓的家人口口声声说她的,现在说不要她,就真不要她了。 如果换成周芙萱陷害她,他们会那么果决將周芙萱赶出司家吗? 肯定不会呀。 那可是他们找了二十多年的亲女儿,如今还成了裴家大少奶奶。 说白了,就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即便她再努力,都不能改变。 更现实的是,她没有利用价值,司家可以毫无顾忌地弃了她。 她突然笑了,笑声逐渐放大。 “哈哈哈~” 笑著笑著,她就哭了,哭得十分悽厉。 当初怎么没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呢? 別人给予的爱是最没用的,他们想要收回就收回,她甚至没有拒绝的余地。 如果她不那么傲气,愿意与门第略低司家的吴家联姻,成为吴家二少奶奶。 司家肯定不敢轻易跟她解除收养关係。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所有人都欺负她这个孤女。 司凝面目狰狞,忽然站起身,衝进了浴室。 拿起洗手台上的修眉刀,冰冷的金属贴在手腕內侧浅淡的疤痕上。 这条疤痕是当初为安抚正在发病的母亲,被母亲用水果刀划伤留下的。 经过几次医美,这疤痕几乎看不见了,现在却成了最大的笑话。 她的嘴角扯出扭曲的弧度。 呵,不就是苦肉计吗? 周芙萱会的,她也会。 她咬了咬牙,想要割腕相胁。 但在刀锋即將压下去之际,她迟迟下不了手。 最后,她將修眉刀扔到一边。 现在还没到自杀的程度,或许她还能再爭取一下。 *** 司家大门外,冷风凛冽。 司凝衣著单薄,站在冷风中,脸颊被吹得泛红,嘴唇微微发青。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隨时会被风吹散,时不时摩挲著双臂,瑟瑟发抖。 管家接到门卫的电话,立刻赶来,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大门外的司凝。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二小姐。”他站在大门內,语气恭敬却疏离,“夫人说了不见客。” 司凝在冷风中,微微瑟缩了一下,隨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不进去。”她的声音很轻,带著小心翼翼。 “能麻烦您帮我把这个交给母亲吗?”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双手捧著递过去,指尖冻得通红。 管家低头看了一眼,没有立即接下。 “夫人最近很忙,恐怕没时间看这些。” 他委婉地拒绝。 司凝眼睫颤了颤,眼眶瞬间红了,但她硬是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明白。”她低声说,“我知道母亲不想见我,但这个,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轻轻打开盒子,露出了里面的编织红绳。 “这是母亲当年亲手编给我的平安礼物。” 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绳结,像是怕弄脏它。 “我一直带在身边,但现在我不配留著它,所以將它摘下,还给母亲。” 管家的目光在红绳上停留了一瞬,最终嘆了口气,终於伸手接过盒子。 “嗯,我会转交给夫人。”他语气缓和了些,“但您別抱太大希望。” 司凝像是鬆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来。 “谢谢您,管家。”她深深鞠了一躬,態度谦卑得不像从前,“真的非常感谢。” 管家有些不適应她的礼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几眼。 司凝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些,嘴唇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您还好吗?”管家终究没忍住,关心了一句。 司凝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摇摇头:“没事,只是有点冷。”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管家轻轻皱眉,“您没事吧?” 司凝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抱歉,前几天生了场病,一直没好全。”她声音虚弱,“这次真是麻烦您了。” 说完,她依依不捨地转身离开。 管家看著她单薄的背影,突然喊住她:“司小姐!” 司凝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带著一丝希冀。 “天气冷。”管家犹豫了一下,“您多穿点。” 司凝怔了怔,隨即露出一个“感动”的微笑。 “好。”她轻声说,“您也要保重身体。” “嗶!” 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来,恰好停在了司凝身侧半米的距离。 车窗降下,露出周芙萱那张精致淡漠的脸。 “你怎么在这?”她的眼神带著审视。 司凝的背脊瞬间绷紧。 又是她! 为什么每次这女人就像鬼一样缠著她? 第237章 再落下风 司凝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將已经到了嘴边的怒骂又咽了回去。 千万不能衝动。 周芙萱这女人狡猾得很,这样明晃晃地激怒她,肯定有猫腻。 说不定早已在周围安排了人,就等著她入套,然后拍下她的负面照片。 所以她绝对不能再栽在这女人手上。 周芙萱静静地看著她变幻莫测的表情,眼神里带著几分戏謔。 不用猜都知道,这女人又在以己度人。 司凝整快速整理好心情,朝管家点了点头之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全程没看周芙萱一眼,把她当空气了。 “等等。” 周芙萱连车都没下,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司凝脚步一顿,低垂的眼眸闪过一抹烦躁,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管家。”周芙萱淡淡地扫了一眼管家手中的盒子,“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司凝听到这问话,猛地转过身,“周芙萱,你知不知道尊重別人的隱私?” 周芙萱故作疑惑,“所以这东西是你的?怎么会到了管家手上?” 司凝白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周芙萱一脸淡定,“难道你不知道外人送进来的东西都要检查吗?” 『外人』这个词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司凝脸上。 “你......”她被噎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管家不敢再耽搁,快步上前將盒子递到周芙萱面前,当著司凝的面打开。 “大小姐,您过目。” 周芙萱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盒子里的绒布上躺著一根半新不旧的红绳。 盒內衬里还绣著“阿凝岁岁平安“六个小字,瞬间刺进了她的眼里。 周芙萱两指捏起红绳,仔细地打量著,连连露出鄙夷的眼神。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是什么苦情道具?” 司凝看得火气噌蹭蹭往上涨,一衝动,直接伸手就要去抢。 周芙萱早有防备,手腕一扬,那条红绳轻飘飘地落在司凝脚边。 “吶,还你。” 司凝倏地瞪大了眼睛,“周芙萱!你凭什么扔母亲送我的手绳?” “当然是给你装可怜的机会啊。”周芙萱微歪著头,朝她眨了眨眼。 “还不赶紧跪下,哭著捡起这破手绳。” 紧接著,她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她。 “来吧,我给你录视频,到时候给母亲看,说不定她看了会心软。” 司凝怒目圆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著,“周芙萱,你是不是有病啊?” 周芙萱並没有跟她对骂,而是看向管家,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 “管家,以后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和东西都往家里带,知道吗?” 管家自知闯祸了,连连点头应是,“抱歉,大小姐,这次是我失职。”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说完,他赶紧蹲下身,想要捡起红绳还给司凝,然后將她劝离。 “不许捡!”周芙萱的声音没什么情绪起伏。 “这可是某人装可怜的绝佳道具,要是被你毁了,你负责得起吗?” 管家的手顿住,一时间进退两难。 司凝眼眶通红,內心充满了屈辱。 谁能想到生日前,她还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骄女,大家都围绕著她。 如今她却连司家的大门都进不了,还要被回家不到两月的女人欺负。 她咬了咬牙,“周芙萱,你一定要这样吗?” “嗯?我怎样?”周芙萱终於正眼看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周芙萱!”她的声音因为恼怒而发颤,“你明明已经贏了,什么都有了。” “为什么连我还东西给母亲的权利也要剥夺?” “母亲?你哪来的母亲?”周芙萱轻嗤了声,“这位女士,你是不是忘了。” 她微微倾身,眼底的挑衅毫不掩饰,“现在,你已经不是司家的女儿。” “你九岁之前叫什么名字来著?”她看向管家,“管家,你知道吗?” 管家愣了下,目露为难,“大小姐,这个我不太清楚。” 司凝垂落在身侧的手逐渐紧握成拳,想要撕碎她那张虚偽的脸。 她咬了咬后牙槽,“我叫司凝!现在是,以后也是。” 周芙萱:“可你很快就不叫这个名字了,还是早点適应比较近。” 司凝怒视著她:“只要我一天不签协议,我依旧还是司家的女儿。” “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家,谁都不能割断这一切。” “哦?这样啊。”周芙萱挑了挑眉,“原来你是打算死皮赖脸不的走呀。” “难怪......”周芙萱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嗤了声。 “大冬天,穿得如此单薄站在外面瑟瑟发抖,我以为你脑子出了问题。” “现在看来,你是想使苦肉计啊。” 司凝怒视著她,“你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刻薄吗?” “还是说,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你以往的形象都是装出来的。” “这就刻薄了?”周芙萱轻笑著摇了摇头,“比起你,我简直是天使。” “最起码我不会在享受了养家十几年的宠爱和培养后,恩將仇报。” “在外面捏造並散播养家亲女儿的负面传闻,还想毁掉她的人生。” 司凝脸色煞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周芙萱:“我有没有在胡说八道,你自己心知肚明,我懒得跟你掰扯。” “是不敢掰扯吧。”司凝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口口声声说我要毁了你,若你没做那些事,谁都奈何不了你。” 周芙萱凝视了她几秒,忽然笑出声,“我做了如何,没做又如何?” “我需要跟你这个外人交代吗?” 司凝:“你就不怕你的真面目被曝光?” “我什么真面目?“周芙萱故作惊讶,“你说来听听,我倒是好奇。” 司凝別开眼,“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周芙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你是铁了心曝光我所谓的真面目。” “为了一己私慾,丝毫不管家族声誉,难怪父亲要跟你解除收养关係。” “我没有!你少给我泼脏水!”司凝怒瞪著她。 周芙萱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却了下来,“呵,怎么没有?那话可是你亲口自己说的,管家可以作证。” 管家身体僵硬了下,连忙低下了头。 周芙萱继续道:“別说我不提醒你,从现在起,外面一旦有关於我的负面新闻,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司凝瞪大了眼睛,“你不讲道理,这跟污衊有什么区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芙萱原封不动地把这句话还了回去。 说完,她淡淡吩咐管家,“以后,別帮外人带东西,否则你也別想干了。” 车窗缓缓升起,黑色宾利驶入庄园,大门在她面前重重关上。 管家不敢逗留,转身快步离开。 司凝站在原地,指尖摩挲著那条红绳,眼底翻涌著滔天的恨意。 第238章 她不该是被原谅的那个 二楼臥室 温姝顏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攥紧窗帘,目光落在远处的大门。 那个纤瘦单薄的身影正蹲在地上,似乎在捡什么,久久没有起身。 刚才她在楼上目睹了一切。 因为距离远,她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但猜到了她们发生衝突。 “叩叩叩!” 敲门声轻轻响起。 温姝顏终於回过神来,迅速用掌心抹掉眼角的湿意,“进来吧。” 周芙萱推门而入,目光落在母亲眼角上,“妈,您眼睛怎么红了?” “粉过敏,刺激到了泪腺。”温姝顏仓皇地推开窗,“通通风,就好了。” 周芙萱目光扫过摆在阳台上的那几盆名贵,唇角笑意淡去。 粉过敏还养? 寂静在房间里蔓延。 温姝顏首先打破沉默,柔声道:“小瑾,待会我们去逛逛skp。” “然后再去做个la mer护理,你看这个行程如何?会不会累著?” 周芙萱望著她,扯出勉强的笑意:“妈,逛街改天吧?我有些累。” 温姝顏愣了下,隨即感嘆道:“唉,这怀孕呀,越往后越累人。” “你饿了吗?若是饿了,我就让厨房把提前燉好的补品给端来。” 周芙萱轻轻摇了摇头,“我现在没什么胃口,燉品就算了。” 温姝顏顿时紧张了起来,“怎么没胃口了?” “是孕反吗?严不严重?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她一连好几个问题,充满了关切。 周芙萱轻笑,“没那么夸张,怀孕了都这样。” 温姝顏却一脸心疼,摩挲著她的手,“你身子不舒服,就別来了。” “这一来一回多折腾人,要是想我,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直接过去找你。” 周芙萱看了眼两人交握的地方,又看了眼母亲充满关切和忧虑的眼神。 “原本是不难受的。”她边说边注视著母亲的反应,以及表情变化。 “结果在大门口遇到了不愉快的事,突然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温姝顏呼吸一紧,转移话题道:“来,我们別站著,去那坐坐。” “我让厨房送些开胃水果小食过来。” 她牵著女儿的手,往沙发走去。 周芙萱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不走了。 “妈,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大门口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温姝顏双肩微僵,转身,“小瑾,不开心的事情,咱不要往心里去。” “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也为了你,凡事要放宽心,要开开心心的。” 周芙萱脸色微沉,將手抽回,“妈,你这是在说我斤斤计较吗?” “这是哪的话?”温姝顏连忙解释,“我只是希望你別为了无聊事不开心。” “人生吶,不如意的事这么多,我们要是都往心里去,那得多累呀。” 周芙萱皱眉,突然较真了起来:“开心的定义就是退让和妥协吗?” “你甚至连我为什么不开心都不愿意多问一句,只我让看开些。” “还是说,你其实已经知道大门外发生了什么,所以想要掩盖它。” “这......”温姝顏张了张嘴,最后嘆了口气,“我没有什么要掩盖的。” “我跟你父亲已经决定跟阿凝解除收养关係,这事铁板钉钉了。” “不管阿凝再做什么,都是徒劳,最后就是解除收养关係这个结果。” “既然结果都一样,那你就没必要再跟她发生衝突,节外生枝。” 周芙萱这下终於听懂了。 敢情母亲觉得她是来告司凝状的,但现在木已成舟,所以让她没必要告状。 温姝顏:“小瑾,你放心,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就一定说到做到。” “阿凝做出那样的事,实在让人寒心,我是绝对不可能再原谅她。” 周芙萱盯著她的眼睛,“可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不舍。” “你心里还捨不得司凝,对不对?” 温姝顏有片刻诧异,“这怎么可能?” “她做出那样恩將仇报的事,我对她只有失望和心寒,没有不舍。” 周芙萱犹豫了片刻,终於问出了那个问题。 “那你觉得我在这件事里有错吗?” 温姝顏突然愣住,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芙萱见她这种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回答不出来,是因为你觉得我也有错,是吗?” 温姝顏微微皱眉,斟酌了半晌才开口。 “小瑾,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言之隱。”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妈妈现在只想好好地將你重新养一遍。”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周芙萱心情烦躁,“妈,我希望您明白一点,不是我赶走了司凝。” “我回家到现在,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更没有想要赶走谁,是她容不下我。” “我知道,我知道。”温姝顏將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我从没怪过你。” “在这件事里,你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我又怎么可能怪你呢?” “或者说,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她的声音微微发紧。 她的小瑾流落在外,吃了那么苦,不学著骗人,怎么活下来呢? 她反覆用这句话麻痹自己,慢慢地就接受了女儿满嘴谎言的事实。 她相信只要给够安全感,女儿就不会再骗人,就会越快越好。 周芙萱眸光微闪,胸口越发闷,“萧霆屿是不是跟您说了我的过去?” 温姝顏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人品不行,我不信他的话。” 周芙萱轻笑了声,笑得有些苦涩,胸口像压了块浸水的海绵。 她受够了这种被“原谅”的感觉。 “那如果我告诉你,他说的未必是假的呢?” 她的语气很平静。 第239章 自揭伤疤 温姝顏半张著嘴,唇瓣囁嚅了几下,“我们不提过去了,好不好?” 她的心情很复杂,害怕跟女儿討论这些,害怕再次做心理建设。 周芙萱盯著她,並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为什么不提?” “是不是我的过去让你感到难堪?” “不!”温姝顏声音急促,“妈不是难堪,而是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著说著,她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既然心疼我,那你为什么不敢听?”周芙萱的声音几乎没有情绪起伏。 温姝顏闭了闭眼,哭著摇头,“小瑾,你那些年受的苦,妈都知道。” “妈不想听,不是因为害怕增加心理负担,更不是在逃避责任。” “而是不想再揭开你的伤疤。” “我知道你现在很没安全感,想通过自揭伤疤,让我们多爱你一些。” “但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你不需要这样做,我们对你的爱只增不减。” “在爸爸妈妈心里,无论你是怎么样的人,我们都会很爱很爱你。” 周芙萱望著她,眨了眨眼,忽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她的笑声里充满了淒楚。 温姝顏被她毫无预兆的笑,弄得有些茫然,“小瑾,你这是怎么了?” “你別嚇妈妈。”她伸手想要去握女儿的手。 周芙萱抬手,轻轻挥开,往后靠了靠,与母亲拉开了些距离。 “妈,你说你会心疼我,接纳我,包容我,而且会很爱很爱我。” “你知道吗?这话听著就像我是一个犯了错需要改过自新的人。” “而你们不计前嫌,选择了原谅我。” 她轻笑了声,“我到底哪里做错了,需要被你们接纳、包容,原谅?” “不不不。”温姝顏反应过来后,急得直跺脚,“小瑾,妈又说错话了。” “妈真的不想让你难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结果越说越错。” 周芙萱轻抿了下唇,“妈,你不是越说越错,你只是不知道我在意的点。” “我相信你心疼我,爱我,但你潜意识里对我过去的在意也是真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温姝顏再次否认,“小瑾,你听我解释......” “我说这些,不是想要你的解释。”周芙萱打断了她的话,“而是在陈述我的感受。” “別忘了,我从小寄人篱下,特別会看人脸色,你们瞒不了我的。” 温姝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周芙萱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想像中的我,是那种受了苦却依然纯洁无辜的形象。” “为了不让你们失望,也为了更好地融入这个家,我一直努力地当好你们心目中的女儿。” “可惜事与愿违,最终你们还是知道了我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你是不是觉得真实的我,让你感到到陌生,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但因为对我的亏欠,你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不得不说服自己接受我。” “没有!绝对没有!”温姝顏猛烈地摇头,再次想抓住女儿的手。 周芙萱依旧侧身避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我只要一想到你经歷的那些,就心痛得受不了。” “我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周芙萱语气平静,“所以你一边用那种带著怜悯和愧疚的眼神看我。” “心里却嘀咕著『我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满嘴谎话、精於算计的人』?” 她替母亲说出了那些未能宣之於口的纠结。 字字句句精准地剖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表象。 温姝顏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苍白。 女儿的话让她无所遁形。 她想解释,但又觉得一切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周芙萱勾了勾唇,“其实我挺能理解你的,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光是看你对司凝的培养方式,就知道你对『女儿』的標准有多高。” “博学多才,懂事知进退,优雅自信,最重要的是没有人品上的瑕疵。” “当然司凝也没达到你的標准,但她起码装出来了,面子上是有的。” 如果她没有回归司家,司凝就能继续当那个优雅从容的司家大小姐。 “而我这个亲生女儿呢。”她自嘲地笑了笑,“没上过大学,却偽造高材生学歷。” “礼仪姿態是从培训班学来的,只为了钓富豪,比如攀上裴延彻。” “至於人品就更不用说了,我想你心里已经有了评价。”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吗?我可以从头到尾说给你听。” “小瑾,我真的不在意你的过去。”温姝顏轻轻摇头,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她预感到了接下来的话语会如何凌迟她的心。 但周芙萱不再给她喊停的机会,“到了这份上,我必须把话说完。” “我的过去,你应该已经从延彻的调查,以及我的日记本中得知。” “但那些只是我过去的冰山一角。” “之前因为担心你的病情,一直没敢跟你说我这些年都经歷了什么。” 她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表情平静地仿佛在讲述別人的故事。 “我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丟给周武夫妇养,周文外出打工,会寄钱回来。” “那时候我吃得饱,也有睡觉的床,每年都有他寄回来的新衣服。” 温姝顏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眉心紧紧皱起,“不要再提他。” 周芙萱看了她一眼,“好,我不提他。” “后来他在工地意外身亡,我彻底成了孤儿,日子开始走下坡路。” “上完学回来就要干活,干完才有时间完成功课,每天都很忙很累。” “饭桌上,永远碰不到荤腥,我多夹一筷子青菜,都会被何娟骂。” “我吃不饱,晚上饿得难受,只能偷偷喝凉水充飢。” “甚至从屋里被赶到棚屋睡,冬天只有破被子,冷得瑟瑟发抖。” “除了这些苛待,我还经常被打被骂,成为了那个家的出气筒。” “我一开始也是硬气,挨打挨骂不服输,就认一个死理,我没有错。” “结果呢?”周芙萱轻笑了声,“打得更狠,那么粗的藤条甩在身上。” “真的好痛,痛得我觉得快要死掉了,满院子都是我的哭声哀嚎。” “被打得最狠的一次是我饿得受不了,偷吃了一根隔夜红薯。” “我差点被打死,浑身是伤,躺在泥地上,望著毒辣的太阳在想。” “我如果就这样死了该多好......” 第240章 你们没有资格谴责过去的我 温姝顏心如刀绞,捂著胸口,早已泪流满面。 “小瑾,別说了,妈妈对不起你......” 周芙萱望著她,“你只是在一旁听著,都听不下去。” “可那却是我的十七年,几千个日日夜夜,我都在经歷著差不多的炼狱。” 她话锋一转,“不过你不用太难过,这次之后,我就学会了生存之道。” “我发现只要我撒谎,说些好听的,就会得到好处。” “比如违心地说『婶婶你今天真好看』,『叔叔你打牌好厉害,肯定会贏』。” “他们偶尔给我个笑脸,甚至叔叔贏了钱心情好,会扔给我几个硬幣。” 说著,她弯起嘴角,朝母亲『得意』地挑了挑眉,“看,说谎多有用?” “它不仅能让我少挨打,偶尔还能换来一点点甜头。” “从那以后,我便一发不可收拾,撒的谎五八门,脸不红心不跳。”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改善我的生活。” “尊严?骨气?那是什么?能当饭吃吗?能让我晚上不饿著肚子睡觉吗?” 温姝顏呼吸变得急促,用手紧紧捂著嘴,才能不让自己痛哭失声。 从女儿口中说出来的细节远比一句“吃过苦”要残酷千百倍,让人难以接受。 周芙萱:“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为了逃脱被卖给老光棍的命运跑了。” “我药晕了他们,还偷走了他们的几千现金,放弃学业,跑到陌生的城市。” “当初我天真地以为逃出那个家就解脱了,结果发现外面同样吃人不吐骨头。” “我因为年龄不够,也没什么技能,只能做没有任何保障的工作。” “好不容易找到个小餐馆洗盘子,老板剋扣工钱,还想对我动手动脚。” “我嚇得连夜跑了,工钱一分没拿。” “我不敢报警,怕警察知道我偷了周家的钱跑出来,又把我送回去。” “后来服务员、穿人偶服发传单、平面模特等兼职,我都干了个遍。”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在那样的环境里,我长得太过惹眼,又举目无亲,身边很快出现了各种不怀好意的牛鬼蛇神。” “我变得越来越谨慎,越来越警惕,说谎、耍心机几乎成了我的防身手段。” “我白天兼职,晚上学习,身处恶劣环境,依旧想继续未完成的学业。” “可惜眼看著日子逐渐转好,却被人贩子盯上。” 温姝顏双眼瞪大,眼里充满了惊恐。 周芙萱继续道:“那女人以被家暴者的形象出现,搬到我隔壁住。” “那段时间,她经常笑著跟我打招呼,时不时给我送温暖,送好吃的。” “我警惕心很强,对於她的好意,几乎是拒绝的態度,她没能靠近我。” “直到有一次我遇到麻烦,她出手相救,我才逐渐对她敞开心扉。” 周芙萱轻嗤了声,“某天,我莫名其妙地发起了高烧,那女人假惺惺地来照顾我,给我餵了药。” “我喝了药,直接晕死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遇到了人贩子,他们准备將我卖去缅区。” “这一路上,我不哭不闹,一直寻找逃跑的机会,无奈他们看得太严,我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温姝顏嚇得浑身发抖,心狠狠揪起。 周芙萱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漠。 “我被带到了一个废弃工厂,跟一群同样被拐来的女孩关到一起。” “经过观察,我发现了个有靠山的女孩,接近她,或许能提高获救机率。” “我开始跟她套近乎,跟她交朋友,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 “我当时特別害怕,但我还是冲了过去,將那人踹开,但也激怒了对方。” “他起身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那力道大的我半边脸都肿,差点没站稳。” “这样他还不解气,直接一脚猛地踹向我的小腹,將我踹翻在地。” “我弓著身子,蜷缩成一团,口腔里全是血腥味,痛得根本起不来。” 周芙萱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面色平静地將这段讲得格外详细,光听描述都已经感觉到了当时的剧痛。 “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听到这里,温姝顏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失声痛哭。 “小瑾,对不起你,是妈妈没保护好你......” 她一下又一下地捶著胸口,面色痛苦。 周芙萱对她的道歉早已免疫,继续说著,仿佛要將腐肉一次性剜乾净。 “你看,我因为没有对坏人设防,差点坠入万劫不復,最后因为心机,再次救自己於水深火热。” 她看向几近崩溃的母亲,眼神里是积压了多年的委屈、愤怒和痛苦。 “从那时候起,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仅仅因为美貌单出,坏人就会盯上我,將我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想活下去,而且是有尊严地活下去,就必须跳出那个令人窒息的阶层。” “与其等著那些烂人对我下手,我不如主动出击,寻找可以庇护我的人,起码主动权在我手上。” 周芙萱吞咽了下,將翻涌的情绪压住。 “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是我费尽心机挣来的,我很感恩曾经的自己。”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温姝顏抬起头,眼睛都哭肿了,声音哽咽地几乎说不完一句话。 周芙萱扯了扯嘴角,“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没有出现,一次都没有,我只有靠自己。” “甚至连我们能够相认的前提,都是因为我站在了如今这个高度。” “所以你们没资格谴责我,更没有资格摆出一副『我原谅你』的救赎姿態。” “我需要谁的原谅?我不需要!我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从未后悔过自己走的每一步,更不会为了你们所谓的高尚標准,贬低过去努力活下去的自己。” 周芙萱几乎吼了出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前所未有的轻鬆。 她不再说话,只是麻木地看著已经彻底崩溃,正失声痛哭的母亲。 第241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芙萱发泄完,面无表情地坐回沙发上。 如果今天没有碰见来装可怜的司凝,她也没想在这时候跟母亲摊牌。 不过现在挺好的,一吐为快了。 她抬眸,看向还在哭泣的母亲,耳边忽然响起裴延彻那句安慰。 【我审问过周武,在他的口供里,你母亲很爱你,还会抱著你唱歌。】 她扯了扯嘴角,那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心头。 很爱她? 要不是她也成了妈妈,真就信了。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周芙萱將手伸进包包,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 【司董接了个电话后,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公司。】 周芙萱知道父亲这是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估计再过不久,就该到家了。 周芙萱打开通讯录,找到许院长,给她发了条只有两人明白的消息。 等她做完这些,温姝顏压抑的痛哭声渐渐低了下去,神色哀伤。 片刻后,她终於抬起头,眼睛红肿。 “小瑾,对不起。”她的声音嘶哑乾涩。 “我知道事已至此,再多的道歉都无法弥补你过去受的苦,但我还是想跟你道歉。” 周芙萱看著她,眼神淡漠,抿唇不语。 温姝顏鼻尖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但她这次努力忍著,没再哭。 “小瑾,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坚定地支持你,永远站在你那一边。” “我只希望你以后心里难受了,能够告诉我,能够让我知道你真实的一面。” 她不再要求女儿变成她想像中的样子,只祈求能触碰到真实的女儿。 不管真实的女儿是怎么样的,她都会好好爱她,无条件支持她。 周芙萱凝视著母亲那近乎卑微的恳求目光,心底深处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酸涩难言。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长久的沉默后。 温姝顏再次开口:“其实现在想想,我的小瑾真的很厉害,很聪明。” “在那样的环境里,依旧能保护好自己。”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错,错的是我。” “是我丟下你跑了,在你最需要妈妈的时候,我都不在,我对不起你。” 周芙萱终於有了反应,“妈,你误会了,我刚刚那番话不是在怪你逃跑。” “相反,小时候我很庆幸你终於回家了,可以跟你的家人朋友团聚。” “我对你的期盼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头看看我,带我离开那个地狱。” “就这样,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等呀等,从满怀希望到失望。” “但我依旧没有怪你,我甚至担心你出了意外,害怕你没能成功逃离。” “我只能安慰自己,你肯定回家了,只是没办法面对我这个罪证。” 温姝顏想起女儿日记里,被村里人喊野种,被孤立,被欺负的事。 她呼吸一紧,拼命摇头,“小瑾,你不是罪证,你是妈妈的宝贝女儿。” “宝贝女儿。”周芙萱苦涩一笑,“可你说的这话,没人告诉我呀。” “没人告诉我,妈妈是谁,妈妈对我的態度怎么样,只知道大家都喊我野种。” “那一刻我终於明白,你不可能回来接我了。”她的语气很平静。 温姝顏心痛,“小瑾,妈不是不回去接你,而是我脑子不清醒。” “我时常梦见你,每次都很痛苦,却怎么都想不起更多的细节。” “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记起一切,你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她一直在自责,“都怪我,都怪我......” 周芙萱的眼神愈发苦涩,“你不用怪自己,我知道你是重大创伤后的自保程序。” “所以没什么好怪的,我理解你,也很庆幸你没有遭受那么多苦难。” “我只是想不通,曾经唱歌哄我睡觉的母亲怎么就把我给忘了。” “难道我的存在,也是你苦难中的一环,你下意识地將我屏蔽掉?” 这些话像锤子一样砸在温姝顏的心上。 “不,你不是妈妈的苦难,而是妈妈日思夜想,一直想要找回的女儿。” 周芙萱突然有种无力感。 明知道这种问题不会有答案,却还是问了,最终確实跟预想的一样。 算了,还是早点进入正题吧。 就在她准备开口之际,母亲忽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在她的手背上。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僵硬了一下,但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 温姝顏泪眼婆娑,“小瑾,当初我精神状態很差,三天两头髮病,哭闹著要找你,甚至伤害自己。” “我总是语无伦次,根本给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你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便找人给我催眠,让我暂时忘掉......” “忘掉我?”周芙萱平静地接上她的话。 温姝顏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因此埋怨过你父亲,也跟他吵过。” “但站在他的立场,他也很痛苦,如果有的选,他不可能出此下策。” 周芙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在冷笑。 “小瑾,再给妈妈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温姝顏卑微地乞求著。 周芙萱盯著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温姝顏都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她终於开口,“妈,你也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我不忍心伤害你。” “我说这些,並不是想追究我过去遭受的苦难到底是谁的责任。” 因为追究那些“心知肚明”的真相,除了让大家心里多了层隔阂。 於她而言,毫无益处。 她並不想现在就跟父母撕破脸。 “而是想告诉你,我心里始终有一根刺,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肉里。” 温姝顏怔了下,眉心微微皱起,隱约猜到了女儿心里的那根刺是什么。 周芙萱继续道:“我不明白,我丟了,你们怎么还有心情收养新女儿。” “让她过上本该属於我的生活,享受你们的宠爱,接受最顶级的资源。” “还有环游世界,看遍了世界的精彩,在你们的精心培养中长大。” “钢琴、舞蹈、马术样样精通,从小就跟著父亲见惯了大场面。” 她的声音很轻,“而那个时候的我呢?” “只能在泥泞里挣扎,受尽虐待,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得不学会看人脸色,通过撒谎来换取一点甜头。” “別说钢琴了,小时候的我连口哨都没有......” 第242章 东风来了 温姝顏此刻几乎要被愧疚和自责淹没。 “小瑾,对不起。”她苍白地重复这句话。 周芙萱话锋一转,“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怎么对比,都毫无意义。” “让我生气的是,她享受了本该属於我的一切,却还对我心存恶意。” “当然最让我难受的,还是你们的態度。” 温姝顏有些不解,“我们的態度?” 周芙萱:“为什么司凝伤害了阿宴,伤害了我,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温姝顏立刻应声:“有惩罚的。” “我和你父亲已经决定跟司凝解除收养关係,这事正在走流程。” “所以你们对她的惩罚就悄悄解除收养关係,是吗?”周芙萱反问。 温姝顏:“解除收养关係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日后也会在合適的时间公布。” 周芙萱:“过去的十几年,她一直在挑拨离间,最终將阿宴挤出司家。” “现在她造谣我,还试图在我的认亲宴上当著裴延彻的面抓我的奸。” “她想要毁掉我,並且证据確凿,她做了这么多坏事,却只是解除收养关係。” “你觉得这点惩罚合適吗?还是说我和阿宴被欺负了也没关係?” 温姝顏被她问得一怔。 周芙萱继续质问:“你心里还在摇摆不定,是吗?” “是不是只要她使一使苦肉计都,你就会对她心软,重新接纳她?” 接连的质问砸得温姝顏有些无措,徒劳地否认道:“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她潜意识里,確实被那十几年的感情牵绊,曾试图保持“平衡”。 却唯独忽略了亲生女儿的感受。 周芙萱继续追问:“不是怎么样?” “你是想告诉我,接下来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原谅司凝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如果她使出苦肉计呢?比如自杀,你真的能做到完全不管她吗?” 温姝顏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阿凝如果自杀,她真的会不管吗? 因为她的沉默无措,母女俩才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再次冻结。 周芙萱勾了勾唇,扯出一抹冷笑,“妈,你连骗我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真的烦透了这种状態。” 她烦躁地拨开母亲的手,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母亲。 “妈,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如果你选择继续对司凝心软,偷偷接济她,甚至还想让她回来。” “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我不会再喊你一声母亲,我们各自安好,只需维持表面关係。” 这是最后通牒,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温姝顏看著女儿决绝愤怒的脸,终於意识到,自己的“心软”不是善良,而是对亲生女儿的残忍。 如果她再继续和稀泥,想要平衡,就真要彻底失去她的亲生女儿了。 当她准备正式摆明立场的时候, 一阵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阿顏,小瑾,我方便进来吗?”司明津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司明津就已推门而入。 他看到屋內的景象时,脚步微微顿住,疲惫被惊愕和紧张取代。 妻子泪眼婆娑地瘫坐在地毯上,而女儿则站起身,神色冷漠。 “这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沉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向女儿。 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爸,你来得正好,我们也能一起聊聊。” 司明津从管家那得知今天发生的事,恰好在附近,就赶回来了。 “小瑾,你有什么话可以自己跟我说,你母亲精神状態不好......” “明津!”温姝顏突然开口,“我现在很清醒,我可以跟女儿好好聊。” 司明津一愣,看向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女儿,眉头微微皱起。 他大概猜到这事可能跟养女有关。 他嘆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一些,“好了,不管因为什么,都过去了。” 他看向周芙萱,带著一家之主的威严。 “小瑾,爸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委屈,心里难受,但你儘管放心,阿凝那事,我一定彻底解决掉。” “不管她同不同意,法律程序我会让律师马上跟进,解除收养关係。” “以后我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再影响到我们家。” 他的本意是安抚,是想告诉女儿事情会解决,让她安心。 但那语气里不自觉带上的一丝“我已经处理了你就別再闹了”的暗示。 周芙萱忽然感觉到小腹的位置传来一阵轻微到忽略不计的坠胀感。 她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为情绪起起伏伏影响到了宝宝。 仅用了两秒的思考,她快速做出了决定。 反正都要去医院。 於是两分的难受,她演出了八分。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难受地皱起眉头,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 “疼~”她紧咬著嘴唇,神色痛苦,捂住肚子,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宝宝,別怪妈妈老拿你们演戏,你们哥哥也是这么过来的。】 “小瑾?”温姝顏惊慌地扶住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司明津也很快注意到女儿的情况,脸上的威严瞬间被担忧取代。 他大步上前:“小瑾?哪里不舒服?” 周芙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有些急促,勉强挤出几个字。 “爸,妈,我肚子疼。” “肚子疼?!”温姝顏的声音都嚇得变了调,“是不是动了胎气?!” “明津,快叫医生过来!” 司明津也慌了神,立刻朝佣人大吼:“快!打电话给医生,让他立刻过来!” 周芙萱握住父亲的手,“来不及了,赶紧送我去最近的医院,要快。” 司明津一把將女儿横抱在怀里,一边快步走,一边喊著:“赶紧备车!” 他低头看著女儿痛苦隱忍的样子,心底只剩下无尽的后悔和恐慌。 在车上。 “小瑾,坚持住,我们马上到医院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別怕。” 温姝顏握著女儿冰凉的手,眼泪掉得更凶,“都是妈的错,都是妈不好,我不该让你这么激动......” 夫妻俩紧紧守著女儿,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愧疚和担忧几乎將他们淹没。 第243章 真是好大儿 別墅的后园里,午后阳光正好。 裴延彻將黑色毛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充满力量的小臂。 手里拿著个彩色飞盘,使劲掷向远处。 “阿黄,去!” 话音刚落,一道黄色的身影如闪电般窜出,在空中精准地叼住飞盘。 然后欢快地摇著尾巴跑回来,把飞盘放在他脚边,哈著气邀功。 “爸爸好棒!阿黄好棒!” 舟舟开心地拍著小手,在草地上蹦蹦跳跳。 阿黄是大半年前周芙萱从车道上救回来的小土狗。 当时它才几个月大,瘦骨嶙峋,毛髮稀疏,如今被养得油光水滑。 舟舟跑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飞盘,“这次我来扔,阿黄来接。” 他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扔得比爸爸远。” 裴延彻在一旁轻笑,“那你可得加油了。” 阿黄立刻进入状態,那双黑亮的眼睛紧盯著小主人手中的飞盘。 “预备备!”舟舟拉长声音,架势摆得很足。 他双颊鼓起,小手向后一摆,卯足了吃奶的劲,將飞盘掷了出去。 “去吧!” 彩色的飞盘在空中瞬间划出一道弧线,朝著园另一端飞去。 阿黄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哇~” 舟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阿黄加油!” 裴延彻看著儿子兴奋的小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宠溺。 阿黄准確无误地在半空中叼住了飞盘,转身往回跑时,突然一个急剎,警惕地看向园入口处。 “怎么了,阿黄?”舟舟疑惑地顺著狗狗的视线望去。 裴延彻也跟著转过头,在看清来人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徐宗兰不知何时站在园入口处,一身价格不菲的定製套裙,阴沉著脸,眼底闪烁著惊怒。 她没找到孙子,一路寻到后院,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 “妈,你怎么来了?”裴延彻迈步上前。 “奶奶。”舟舟双眼刷地亮起,撒腿跑了过去,脸上洋溢著惊喜的笑容。 阿黄见主人都去了,本能地追过去。 “別过来!”徐宗兰眼看著大黄狗直衝自己而来,嚇得容失色。 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高跟鞋踩到湿滑的草地,狼狈地跌坐在柔软的草坪上。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奶奶,你没事吧。”舟舟惊呼著跑过去。 阿黄见状,及时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剎住脚步,疑惑地歪著头。 它察觉到对方的害怕,於是討好地摇了摇尾巴,吐著舌头,展现友好。 裴延彻快步上前,伸出手,“妈,你没事吧?” 徐宗兰一把拍开儿子伸来的手,在王妈的搀扶下站起来,脸色铁青。 舟舟一把抱住奶奶的大腿,仰著头关心道:“奶奶,你疼不疼?” 徐宗兰见到小孙子,心中的怒气稍稍减少了些。 “奶奶没事。”她將小孙子拉到身后,警惕地看著一直在摇尾巴的大黄狗。 “舟舟,以后我们要离这种畜生远点,知道吗?” 阿黄似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立刻趴下身子,耳朵向后贴。 舟舟挠了挠头,“奶奶,阿黄不是畜生,它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 她的宝贝孙子居然跟一只狗成为好朋友? 她震惊地看向儿子,“阿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怎么会有狗?” “马上给我处理掉!”她不容置疑地命令。 裴延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弯腰捡起飞盘,阿黄乖巧地凑到他腿边。 他抚摸著阿黄的头,动作充满了维护的意味,抬眼看向母亲。 “妈,阿黄是我和芙萱救回来的家宠,也是舟舟最重要的玩伴。” “阿彻,你昏头了吗?”徐宗兰气得胸口起伏。 “你知道这些畜生身上有多少细菌吗?万一咬伤了舟舟怎么办?” 裴延彻微微蹙眉,没有直接反驳母亲,而是给了管家一个眼神。 管家立刻会意,唤了声“阿黄,过来。” 狗听话地跟著管家离开了別墅后院。 裴延彻:“王妈,带舟舟回房。” 等孩子和狗都走远,裴延彻才开口。 “妈,阿黄是我收养的小狗,一直养在后院。” “它很健康,性格温顺,不咬人,而且打过疫苗,定期做驱虫和体检。” “所以不存在你说的那些问题。” “而且在家里,阿黄还是舟舟的玩伴。” “玩伴?”徐宗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阿彻,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裴延彻:“研究表明,和宠物一起长大的孩子更有爱心和责任感。” 徐宗兰完全不为所动:“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今天之內必须把那只狗处理掉。” “不可能。”裴延彻拒绝得乾脆利落。 徐宗兰怒瞪著他,“马上將这条狗送出去,否则我亲自叫人把它扔出去!” “您可以试试看。”裴延彻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带著无形的压迫感。 “看看在这个家里,没有我和芙萱的同意,谁敢乱来。” 徐宗兰噎住:“你、你为了只狗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妈?” 裴延彻寸步不让,“正因为您是我的母亲,我才站在这里跟您解释。” “换作別人,敢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早被我揍一顿,轰出去了。” “你.......”徐宗兰被儿子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堵得脸色铁青。 她察觉到儿子对她的称呼从『你』,换成了『您』,摆明是在膈应人。 “別以为我不知道,这狗肯定是司瑾救回来的。”说完,她冷嗤了声。 自己儿子什么情况,她最清楚。 儿子跟她一样,都不喜欢养这些小动物。 裴延彻微微蹙眉,语气不耐,“你管狗是谁救的,现在它就是我家的。” “没有我和芙萱的同意,谁都不能决定它的去留。” 徐宗兰:“什么你家、我家,你这是把我这个母亲给排除在外了?” “不然呢?”裴延面无表情。 此话一出,徐宗兰脸色变了又变,“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扶持你坐稳现在的位置,你就这样对我。” 第244章 不好了,太太出事了 裴延彻眼眸微微低垂,沉声道。 “妈,我不否认您对我的付出,但我们之间,就是互惠互利的关係。” “您不必摆出为我牺牲了所有的姿態,我不过是你达成目的的载体。” “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您和外祖家的利益。” 徐宗兰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半晌,她终於开口:“什么叫我为了自己和我娘家的利益?” “如果是这样,那我为什么不扶持森远、承泽,而是重点扶持你?” 裴延彻:“因为他们不是裴家血脉,只是你的外甥,你想扶持也没用。” 徐宗兰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裴延彻语气稍缓,“妈,我说这些,没別的意思,只是想让您看清现实。” “从前您都没能管住我,如今我羽翼丰满,您就更不必白费力气了。” “有些话,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非要我將它反覆说透。” 徐宗兰脸上的肌肉紧绷著,咬了咬唇,片刻后才说:“可我是你的母亲。” “难道一个生你养你,为你筹谋的母亲,连参与你的人生都不被允许吗?” 裴延彻眼神淡漠,“妈,您別避重就轻,您刚刚可不是『参与』我的人生。” “您是当著舟舟的面,用命令的语气,要求我將家里的狗处理掉。” “您这做法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徐宗兰表情略微僵硬了下,抿了抿唇,“好,我確实不应该那样做。” “但你们养狗,也该养些名贵品种的小型犬,最好是性格温顺的。” “那只土狗长得丑不拉几的,性格也不稳定,安全係数太低......” “行了,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事情。”裴延彻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要是精力多到无处发泄,想要找茬,我建议你去找沈秋蓉的麻烦。” 徐宗兰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才不要给沈秋蓉那种贱人眼神。” “跟她发生衝突,不仅丟份,还会被她缠上。” “那贱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年轻时不懂事,她没少找沈秋蓉麻烦。 结果她一点好处没占,反倒给了那贱人在裴志远面前装可怜的机会。 至此她学乖了,不再给眼神,也不再理会,全当对方是空气。 裴延彻轻嗤了声,“您这不就是窝里横吗?” “什么?”徐宗兰唰地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难以置信,“我窝里横?” 裴延彻:“难道我说错了?” “你但凡把拿捏我和芙萱的那股劲去对付沈家人,他们都不会囂张至此。” 徐宗兰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还有些委屈,“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你以为我不想对付她吗?那是你父亲死命护著,我根本没办法。” “我受了这么多年委屈,你不去怪那死老头,反倒来怪生你养你的母亲。” 徐宗兰鼻尖一酸,喉咙发紧。 裴延彻轻嘆了声,“我哪里是怪你,我明明是在生你的气。” 徐宗兰愣了一下,“这有差吗?” “当然有。”裴延彻解释:“你对不对付沈家,我无所谓,也不在乎。” “但你本末倒置,不去对付沈家,却来对付我,我能不生气吗?” 徐宗兰:“我怎么对付你了?” 裴延彻:“我和舟舟正玩得尽兴,你却突然出现,黑著脸说要处理狗。” “你觉得我能高兴吗?” “幸好刚刚芙萱不在,不然你上来就要把狗送走,不得气著她。” “她还怀著身孕,哪经得起你这样作?” 不知不觉间,他又从充满“敬意”的您,自动跳到了你。 徐宗兰张了张嘴,“我、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 裴延彻:“你少来这套。” “今天的事到此结束,你別在芙萱面前提起,更別想著像从前那样给她立规矩。” 徐宗兰睁圆了眼,“你这是把我当恶婆婆了?” 裴延彻不语,默认了这个说法。 徐宗兰气得不行,正要反驳回去。 管家却在这时,小跑著过来,脚步急促。 他停在几步开外,声音微微喘息,“先生,夫人。” “刚刚司家那边来了紧急电话,他们说太太现在正在医院里......” 话音未落,裴延彻瞳孔骤震,“什么?” 徐宗兰也是一脸惊惶,“进医院?” *** 市中心私立医院,vip楼层。 急诊室的灯亮著,周芙萱被紧急推了进去进行检查和初步治疗。 走廊上,一片压抑的死寂。 司明津温姝顏像两尊雕塑般守在门口。 温姝顏再也支撑不住,捂脸低泣,身体微微发抖,“我们害了小瑾......” “她还怀著孕,我们却让她那么难过,害她动了胎气,我们真该死。” 司明津一手揽著妻子,脸色沉重,紧抿著唇,死死盯著那扇紧闭的门。 每次里面有护士快步进出,他的心就会跟著揪紧,愧疚笼罩在他们头上。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裴延彻大步流星赶来,头髮微乱,向来沉稳冷静的脸上布满了焦急。 徐宗兰紧隨其后,同样面色焦急,步履匆忙。 裴延彻看到面容苍白凝重的岳父岳母,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 “芙萱呢?芙萱现在怎么样了?” 他直接省略了称呼,周身散发著骇人的低气压。 司明津被女婿满是戾气的眼神慑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温姝顏捂住脸,泣不成声:“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对不起小瑾……” “我问怎么回事!”裴延彻猛地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听不懂吗?” 他的声音洪亮得在空旷的走廊里都带著迴响,怒火几乎压抑不住。 温姝顏被嚇得止住了哭泣,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囁嚅道。 “我......” 司明津被吼得脸面有些掛不住,但自知理亏,便没开口斥责。 裴延彻眼神里透著森寒,冷声质问。 “我送她上车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小时不见就进了医院?” “刚刚电话里说是动了胎气,你们司家到底又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第245章 女婿懟脸输出 “阿彻,你先冷静下。”徐宗兰扯了扯儿子的手臂,小声劝道:“这里是医院。” 裴延彻听进去了,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徐宗兰虽然心急如焚,但还能维持著镇定,看向对面的司明津。 “亲家,你来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瑾和孩子现在又是什么个情况?” 司明津眼神里透著前所未有的颓败和懊悔,深深地嘆了口气。 “我们有些事没处理好,让小瑾受了委屈,后面话赶话,没能及时安抚小瑾情绪,让她动了胎气。” “不过都怪我,在没搞清楚状况时,说了她几句,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他艰难地复述著。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打自己的耳光。 “什么事没处理好?”裴延彻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直盯著司明津。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就这么难以启齿吗?不会又是你们那个养女吧。” 司明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正斟酌著下一句。 温姝顏却哽咽地道歉:“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有给足小瑾安全感。” “是我说的话,无意间伤了她......” “当然怪你。”裴延彻侧头看向她,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透著危险意味。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们把家里的破事处理好,再来找芙萱。”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结果呢?你们明知道司凝对芙萱的恶意,却还一次次纵容她。”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还能再糊涂些吗?” 他自认见过不少离谱的人和事,但司家夫妻的操作,还是让他大为震惊。 “芙萱如今还怀著身孕,你们竟然把她气进医院,而且是两次!” “你们真的......”他压下骂人的衝动,转而说:“真是枉为人父母。” 每一个字都像耳光一样扇在司明津温姝顏脸上。 司明津也被激出了火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样。” “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作为父母比任何人都要痛心,懊悔,希望小瑾没事。” 裴延彻直视著他,眼底似有暴风雨在翻涌,看得人心惊胆战。 若不是眼前之人是妻子的父母,是他的长辈,他真想动手揍人。 徐宗兰见状,赶紧按住儿子的手臂,在他身侧小声提醒。 “你先別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小瑾和孩子。” 话虽如此,但她看向司明津温姝顏的眼神也带上了明显的不满和责备。 “亲家,不是我们不顾情面要说你们,是你们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小瑾是什么情况?双身子的人,哪经得起你们这样一次次折腾?” “司凝的事,是你们司家留下的烂摊子,要我说,早该快刀斩乱麻了。” “你们这样拖泥带水,心软偏袒,只会让小瑾难受。” 虽然她不知道儿媳和司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隱约猜到了些。 最重要的是,她在儿媳面前都得退让几步,连儿媳的狗都碰不得。 这俩倒好,直接把人给气进了医院。 这让她如何能不生气? 这么一想,她的语气不免又刻薄了起来。 “孩子要是真有个什么闪失,你们说,这责任你们担得起?” “还有,这要是让老太太知道,怕是要大发雷霆,找你们算帐。” 季老太太可是商界威仪赫赫的传奇人物,不怒自威,晚辈们都有些惧怕她。 如今年纪大了,才显得有些亲切和蔼,实际上,依旧是个暴脾气。 徐宗兰这时候將老太太搬出来,主要还是想给司家施压,要一个交代。 虽说司瑾是司家女儿,但也是她裴家儿媳,哪能连个交代都没有,就將这事揭过。 司明津面色凝重,严肃道:“你们放心,我一定给小瑾,以及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裴延彻冷笑一声,眼神里的戾气丝毫未减,“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您打算怎么交代,不痛不痒地跟司凝解除收养关係,然后私底下继续纠缠不清?” 司明津哪能被一个晚辈接二连三地懟脸骂,心中的火气蹭地一下上来。 “延彻,我能理解你现在焦急的心情,但也不能这样咄咄逼人。” “小瑾出事,没人想这样,我们也很心疼,很懊悔,想要弥补。” “心疼、懊悔?”裴延彻再次冷笑。 “司伯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你们是怎么说的?说了现在一模一样的话!” 司明津微噎,“.......” 裴延彻:“我看你们就是没养过小瑾,感情不如那个养女,所以轻慢她。” “既然也割捨不了跟司凝的感情,那以后芙萱的事,不劳二位费心了。” “当然你们司家的事,也別再拿来烦她。” 这话已是极重,几乎是要划清界限的意思。 “不可以。”温姝顏急了,正要开口解释,vip急诊室的门却在这时开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缓缓摘下口罩,所有人瞬间围了上去。 裴延彻瞬间收敛了所有展露在外的怒火,“医生,我太太怎么样?” 司明津温姝顏一脸紧张,“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徐宗兰:“孩子没事吧?” 医生表情严肃,但语气还算平稳。 “孕妇送来时,已有轻微宫缩,有先兆流產的跡象。” 『先兆流產』四个词刺入了裴延彻心里,他眉头紧紧蹙起。 温姝顏听到这里,脸色一白,身子虚弱地晃了晃,全靠司明津扶著。 医生话锋一转,“好在送来的及时,已经用了药,情况暂时控制住了。” “所以家属不用太担心。” 大家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才稍微鬆了口气。 医生继续道:“不过,孕妇情绪不稳定,对胎儿和母体都非常不利。” “这次是万幸,下次就不好说了。” 最后又叮嘱了句。 “孕妇不能再受刺激,任何一点情绪波动都可能再次引发危险。” 罗医生按照许院长的吩咐,將司小姐的情况往严重的情况说。 “明白明白,我们一定注意,绝对不再让她受到刺激。”司明津连忙保证。 “医生,我现在可以进去看我太太吗?”裴延彻急切地问。 医生点了点头,“可以,但人不要多,需保持安静,病人需要休息。” 医生话音刚落,裴延彻第一个快步走了进去,徐宗兰紧隨其后。 司明津温姝顏也想跟进去,却被徐宗兰一个眼神制止在了门口。 她看向面如死灰的温姝顏,嘆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带著疏离。 “亲家,刚刚医生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小瑾情绪不稳定,受不得刺激。” “所以,”她顿了顿,“为了小瑾和孩子好,你们现在还是先別进去了。” “你们放心,小瑾有我和延彻陪著。 温姝顏看著再次合上的vip急诊室门,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长椅上。 她將脸深深埋进手掌里,眼泪扑簌簌地坠落,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司明津站在门口,看著紧闭的门,再看向身边崩溃的妻子,心情沉重。 第246章 心疼又愤怒 裴延彻快步走到病床边,呼吸骤然一窒。 周芙萱躺在纯白的病床上,本就白皙的脸异常苍白,唇上没什么血色。 一只手搭在被子上,另一只手打著点滴,透明的液体正一点点输入她的血管。 此刻的她看起来那么虚弱,那么易碎。 裴延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阵阵抽疼,隨之而来的却是怒意。 为什么她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自己的身体,以及宝宝的安全来演戏?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结果这次演过了,真伤到自己和宝宝。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她,极力压制著翻涌的情绪,抿著唇,沉默不语。 徐宗兰紧隨而至,一眼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打著点滴、虚弱不堪的儿媳,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我的天吶!”她几步走到床边,“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真是造孽。” 她俯身小心地给周芙萱掖了掖被角,嘆了口气,直起身子吐槽道。 “司家那两口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小瑾还怀著身孕呢,不说千般小心万般呵护,那也不能气得住院呀。” “我一个当婆婆的,都小心翼翼地说哄著她,爱护她,生怕她难受。” “他们倒好,为了个外人,把自家闺女霍霍成这样,真是开了眼。” 周芙萱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裴延彻轻扫了母亲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说『大哥就莫说二哥了,同样的事,你也没好到哪去』。 但此刻他没心情跟母亲深究那些陈年旧事。 徐宗兰缓缓在床侧坐下,看了眼儿媳,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温姝顏真是拎不清,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疼,反而去疼个外人。” “还有司明津那傢伙,看著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这事上犯糊涂?” “要是他们能早点狠下心把那养女打发得远远的,哪还有今天这齣?” “非闹到进医院才舒服?” “幸好孩子没事。”说到这,徐宗兰声音都低沉了下来,“不然我跟他们没完。” 裴延彻微微蹙眉,“妈,你少说两句。” 徐宗兰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转而压低声音问。 “阿彻,这情况怎么跟外界传得不一样?” “司家不是对外称,温姝顏这些年深居简出,是因为丟了女儿后,思念成疾吗?” “可我怎么发现这夫妻俩好像没传言中那么宠爱这个失而復得的女儿。” 她一直以为司瑾凭著这份愧疚,在司家的受重视程度高於司凝。 可眼下的情况,跟她的预想有很大出入。 莫非司瑾在司家也没有很受宠,就跟她亲弟弟司宴一样,只是徒有虚名? 裴延彻眸色微沉,“妈,不管司家是什么態度,芙萱都是司家大小姐,也是我裴延彻的妻子。” 他的语气里带著丝警告的意味。 徐宗兰愣了下,隨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提醒。” “我这人向来厚道,不管小瑾是什么身份,都是我儿媳,我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你警惕的眼神,搞得我跟恶婆婆似的。” “也不想想,你不在的那些年,都是谁在照顾小瑾,现在回来才多久,倒是把我划到了对立面。” 徐宗兰越说心越堵得慌,愤愤不平。 裴延彻注视著床上『虚弱』的妻子,“妈,芙萱需要静养,你没事就出去吧。” 徐宗兰看了眼儿子难看的脸色和病床上的儿媳,缓缓站起身。 “行吧,我先出去了,你好好照顾小瑾。” 说完,她安静地离开了病房,並带上了门。 裴延彻俯身,双手撑在她枕边,压低眉眼,紧盯著她『苍白』的面容。 “芙萱,我知道你醒著,这里只有我和你,你可以睁眼了。”他的嗓音低哑。 周芙萱没有睁眼,像是睡著了。 裴延彻大掌抚上她的侧脸,语气里有些不悦。 “你每次都使苦肉计,有没有想过,万一伤到自己和孩子怎么办?” 话音刚落,病床上的周芙萱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计谋得逞后的狡黠,勾了勾唇,“老公,你放心,我没事。” 她抬了抬扎著留置针的手。 “注射的只是葡萄和一点电解质,安胎药都用不上,嚇唬他们的。” 裴延彻猛地愣住,撑在床沿的手收紧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著她。 眼前苍白的脸色和冷汗演得这么真? 他以为周芙萱是故伎重演,结果演脱了,真伤了自己和孩子。 “刚刚医生说的先兆性流產都是假的?” “对啊,都是假的,我认识这里的院长。”周芙萱抬手抹了把脸。 “吶,脸色是粉底抹出来的,腹痛也是装的,不过情绪激动是真的。 “但我有分寸,不会真的拿宝宝冒险,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他们。” 裴延彻盯著她看了几秒,確认她不像在硬撑,那根紧绷的神经终於鬆懈了下来。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鬆懈之后,一股无奈又涌了上来。 他看著她,语气带著不赞同,“芙萱,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 “你一定要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跟他们纠缠不清吗?” 周芙萱坐起身,背靠著床头,“我没有自损八百啊,顶多受了点气。” 裴延彻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眉峰一拧,声音不自觉强硬了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孕检时,医生的嘱咐?” “她说孕期要保持身心愉悦,你当时满口答应,转头却跑到司家受气。” “你不觉得这样是对自己和宝宝的不负责任吗?” 第247章 驯夫 周芙萱秀眉微拧,猛地甩开他的手,“你问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说我上赶著受气,还说我对自己和孩子不负责任。” “我不负责任,难道你就负责任了?”她那双清亮的眸子暗含薄怒。 “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甩个几百万的支票羞辱我,让我把孩子打掉的?” “那时候我怀著三个多月的身孕,不也得受你的气,受你羞辱。” “你怎么不指责当初的自己?” 裴延彻被抓凶得愣了下,“这不是一回事,我们当初......” 当初没感情呀。 不过他没把话说完,闭嘴不再言语。 “怎么不是一回事?”周芙萱继续道:“我当时是没怀孩子呢,还是怀的不是你的孩子?” “明明情况说起来都一样。” “我怀舟舟的时候就没少受气,受你的气,受婆婆的气,受长辈们的气。” “最后我不也平安地生下了舟舟,我哪不负责任了?” “裴延彻,你少在我面前,拿宝宝指责我,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他们。” 就算跟母亲置气,演戏,她都不断开导自己,不让自己生气。 明明难受的是她,最后却要被什么苦都不用吃的人指责对宝宝不负责任。 真是可笑。 周芙萱越想越难受,语气尖锐了起来。 “你要搞清楚,现在孕育宝宝的是我,不是你。” “就算受气,最先痛的也是我,別嘴皮子一张一合就来彰显你的父爱。” 裴延彻被懟得喉咙发紧,怔怔地望著她,眼底翻涌著复杂情绪。 他哪里是指责她? 明明是心疼她,才会那样说。 结果这一顶顶虚偽、站著说话不腰疼的帽子全扣他头上。 明知道周芙萱故意扭曲他的意思,却还是心疼她这些年的不容易,懊悔当初对她的残忍和冷漠。 片刻后,他嘆了口气,语气逐渐柔和了下来,“芙萱,对不起。” “我的本意並不是想责怪你,或是把责任推到你身上,而是......” 他顿了顿,“而是我知道比起你自己,你更在乎宝宝,才会用宝宝劝你。” “顾忌著宝宝,你以后在做这种事时,也会更小心谨慎些,避免伤了自己。” “只是我没想到,这话在你听来,会让你这么介怀,我以后会避免。” 周芙萱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认错態度迅速且良好,也就没再说追著不放。 她收起脸上的慍怒,语气平和。 “我確实很爱宝宝,但我的爱是主动给予的,不是被谁裹挟的。” “我反感一切拿宝宝来裹挟我的行为,搞得像是你威胁我,我才顾念宝宝的安危一样,这让我很不爽。” “你要是觉得我的行为可能存在一些问题,可以温和地跟我说。” “但不能像刚刚那样,怒气冲冲地指责我,还想用宝宝约束我。” “就算你的初衷是好的,我也不接受。” 周芙萱的態度很坚决。 裴延彻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以后都会心平气和地跟你谈。” 周芙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好就收,“行吧,我姑且原谅你这次。” “下次可別再犯了。”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裴延彻蹙了蹙眉,隱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周芙萱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其实今天的事,算是个意外。” “我原本是跟母亲逛街的,不巧在大门碰见了司凝,懟了她几句。” “之后跟母亲聊著聊著,就变味了,最后没忍住,把不满宣泄了出来。” “不过我这个人特別自洽,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不会往心里去。” 裴延彻盯著她的眼睛:“但我从你眼神看出,你分明还有些难过。” 周芙萱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人非草木,有情绪波动不是很正常吗?” “谁能保证完全不生气,只能说我会儘量避免情绪的大起大落。” “况且我这次主要是宣泄情绪,宣泄完,鬱结的心情都好多了。” 裴延彻望著她,眼底翻涌著晦暗不明的情绪,斟酌后,低声问。 “芙萱,他们的態度真的那么重要吗?值得你费尽心机演给他们看。” 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眸色沉静。 “你误会了,我做这些不是要他们的態度,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我不在乎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是更心疼我,还是更惦记司凝。” “我想要的结果是,他们在法律上和舆论上,彻底斩断和司凝的关係。” “母亲就算心里再软,短期內也绝不敢再偷偷接济她、联繫她。” “这就够了,我不管他们內心是不是真正放下了司凝。”她说的坦然。 裴延彻皱眉,“你別忘了,这不是你第一次在他们面前使苦肉计。” “你就这么確定他们真会如你所愿快刀斩乱麻,而不是像上次那样高举轻放?” 周芙萱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回答:“我不能完全肯定,但总得试一试。” 裴延彻:“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使苦肉计,很可能適得其反。” “这次之后,他们会觉得是因为你的『逼迫』才导致他们对司凝加重惩罚。” “如此一来,他们反而会对司凝產生愧疚,潜意识里会更偏向她。” “你这最后可能会变成损己利人。” 周芙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真有这个可能。” “可那又怎么样?” “我不可能天天因为这些猜想,束手束脚,总得放手试一试。” “再说,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他们心里那点偏向,他们的爱,想给谁就给谁。” “我只要在他们最愧疚的时候,督促他们早点把事给解决了。” “即便这只是给我、给裴家、季家交代的表面功夫,也没关係。” “反正我只要一个结果,过程手段,以及他们对我的態度都不重要。” “退一步讲,即便我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也没关係,起码让我清醒了。” 如果这次之后,爸妈还是摇摆不定,她就不再利用他们的愧疚了。 毕竟他们的愧疚不值钱。 而是直接以暴制暴,先手对付司凝。 裴延彻看著她,心底微微泛酸,嘆了口气,伸手將她揽入怀中。 “嗯,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第248章 彻底醒悟 司明津和温姝顏始终没能见到女儿。 在確认女儿真的没事之后,无奈只能回家。 回到家后,温姝顏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无神。 她手里紧紧地攥著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她和女儿不久前拍的一张合照。 照片中,母女俩身穿定製旗袍,一深一浅,一沉稳一鲜亮,十分赏心悦目。 她端坐著,扬起温柔含蓄的笑意,女儿则笑容温婉地依偎她在身边。 镜头定格的那一瞬间,母女俩相依相偎,一副母慈女孝的画面。 她颤抖著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女儿明媚的笑脸,心像被一把钝刀反覆切割。 想起今天的事,她的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滴落在相框的玻璃上,瞬间模糊了照片中女儿的笑容。 “明津,你知道吗?”她突然开口,声音喑哑。 “今天小瑾声嘶力竭地控诉了我,句句戳心刺骨,让我特別羞愧。” “延彻和宗兰说得对,我真的糊涂,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亲女儿?” 司明津沉声开口:“小瑾说了什么?” 温姝顏泪眼婆娑地看向丈夫。 也许是哭太多的缘故,眼神格外疲惫哀伤。 她默了默,“小瑾跟我说了很多她的过去。” “她告诉我,从小到大,她就是靠著谎言、心机让自己活下去的。” “甚至我们能够见面,都是她努力后结果,如果她没有做这些,我们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她怪我们在她最需要爸爸妈妈的时候没有出现,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磨难,还差点被卖......” 她的眼泪汹涌而下,捂著胸口,神情痛苦。 “我们有什么资格评判她过去的对错,凭什么要求她变成我们期待的样子。” 司明津眉间拧出浅浅的川字,心情沉重,哑声道。 “这孩子过去確实吃了很多苦,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別拿那些標准去要求她。” “她能好好地活下来已是万幸。” 温姝顏:“我也是这样想的,她活著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但我们聊著聊著,她的情绪就崩溃了。” “但这一切都怪我,我的表现太糟糕了。” “虽然我极力掩盖,但她还是察觉到了我心里的疙瘩,知道我在意她的过去。” “她说得对,我凭什么在意,凭什么说原谅、包容她,我根本没有资格说那些话。” “我们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没有出现,她一个人扛过来了。” “而我呢?”温姝顏心痛到麻木了,面无表情,“居然抱著个陌生女孩,死活说她是我的女儿。” “明明所有人都告诉我,那不是我的女儿,她跟我没有血缘关係。” “可我还是一意孤行,固执地认为你们都是坏人,只想拆散我和女儿。” “所以死活都要收养她。” “这十几年来,我把对女儿所有亏欠都弥补在了阿凝身上,给了她最好的一切。” “可自己的女儿却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干不完的家务活,別说兴趣爱好,她连学业都没能完成。” 说到这,她的心像被刀尖狠狠剜开了一块血肉,痛得她浑身发颤。 虽然她一直解释养女不是亲女儿替代品,但她心里清楚,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女儿难受。 殊不知,小瑾什么都知道。 【我从小寄人篱下,最会看人脸色了,你们瞒不了我的。】 小瑾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的心在滴血。 “如果我当初没有收养阿凝,而是全心全意地寻找女儿,把本该属於她的那份爱留著,或许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啪!” 话音刚落,她猛地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半边脸几乎痛麻了。 这一巴掌,她完全没有收住力道。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惊人。 一巴掌不够,她又来了一巴掌。 “阿顏!”司明津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 “你这是在干什么?” 温姝顏脸上瞬间浮现红印。 这次她没有哭,眼神比平时都要清醒。 她笑了笑,带著种肆虐后的畅快。 “因为我该打。” 司明津眉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 “什么该打,不该打,那时候你生病了,没有办法,我相信小瑾能理解。”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处理好阿凝的事情,別再让今天的悲剧再次发生。” 温姝顏望著眼前的丈夫,双眼亮得惊人。 司明津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阿顏,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啪!” 她毫无徵兆地站起身,猛地甩了司明津一巴掌。 司明津被打懵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著妻子。 “阿......阿顏,你是不是又发病?” 温姝顏摇了摇头,“我现在特別清醒。” “我扇自己耳光,是因为我自私、虚偽,一次又一次地伤了女儿心。” “我扇你,则是因为你藏有私心,没有认真找我们的女儿,害她在那豺狼虎穴中痛苦了那么多年。” 司明津冷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从未放弃过寻找女儿,只要有一丝线索,我都会让人去查证,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包藏私心?” 温姝顏盯著他:“你当初为什么不发布巨额悬赏,这样肯定能更快找到女儿。” 司明津呼吸一紧,隨即眼神躲闪,“原因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我需要保护你的名声,还有小瑾的名声。” “都是藉口。”温姝顏瞪著他,“如果人都没了,还要名声做什么?” “小瑾说得对,她能活到跟我们相认,全是她一人的努力,如果靠我们......” “或许我们这辈子都见不上面。” 司明津的心像被巨石堵住,呼吸都变得沉重。 “阿顏,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但这些年,其实我也不好受。” “况且,”他顿了顿,“不公开寻找小瑾,並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而是两个家族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温姝顏心臟猛地一颤,双手逐渐紧握成拳。 司明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放缓语气,“我们不要再追究过去的事了。” “如今最紧要的是,处理好阿凝的问题。” 第249章 司凝原名余小雪 房间里。 温姝顏瘫坐在沙发里,头歪向一侧,头髮散乱,目光涣散地投向地板某处。 自从她知道不公开寻找女儿的『真相』后,整个人就像一尊被抽去骨血的塑像。 她一直跟女儿说,大家都很努力地寻找她的下落,都想找到她。 结果...... 她把女儿忘记了,还把爱给了替代品,家族里的人也默认不公开寻找。 一个生死未卜的女儿,与家族名声一对比,所有人都选择了后者。 放弃了她的女儿,包括她自己...... 【可那却是我的十七年,几千个日日夜夜,我都在经歷著差不多的炼狱。】 【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都没出现,一次都没有,我只有靠自己。】 【甚至连我们能够相认的前提,都是因为我站在了如今这个高度。】 【......】 女儿声嘶力竭的控诉似乎还在她耳边迴响。 已经哭麻木了的双眼不知不觉间又溢满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坠落, 司明津回头扫了眼妻子,深深地嘆了口气。 他按下內线电话:“管家,进来一下。” 有些事得儘快解决掉。 片刻后。 “老爷,夫人。”管家轻叩房门。 “进来吧。”司明津应声。 管家將门轻轻推开,走进时被眼前的情况嚇了一跳,但表情很快恢復如常。 他来到沙发前半米的位置站定,垂眸避开老爷侧脸的巴掌印。 “老爷,夫人,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司明津负手而立,表情严肃,“今天上午,大门外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停顿了半秒,很快明白过来了,如实道:“今早二小姐来......” “她已经不是二小姐了,你以后不能这样称呼她。”温姝顏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司明津闻言,回头看向妻子。 管家身子微微向前倾,毕恭毕敬地问:“夫人,那我该如何称呼她?” 温姝顏想了想,最后垂下眼眸,不说话。 司明津把这个话接了过来,“那就换回我们收养她之前的名字,余小雪。” 当时福利院负责人说过,那孩子是两个月大的时候,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 恰巧那段时间,福利院大门的监控坏了,拍不到孩子是谁遗弃的。 那年冬天,小小的娃娃被冻得脸色发青,襁褓里的纸条里有出生日期和名字。 管家点头,“今天余小姐站在大门口站了许久,让我把一件物品转交给夫人。” 司明津疑惑:“什么物品?” 管家:“是一条红绳。” “红绳?”温姝顏终於有了反应,眼睫微微颤动了下,抬起头看向管家。 那条红绳。 记忆如潮水涌来。 十年前的某个深夜,司家主宅灯火通明。 因为不按时吃药,消极治疗,以至於她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 而那一晚,她彻底陷入了幻觉。 “女儿,我的女儿呢?” 她赤著脚在走廊上狂奔,手里紧紧攥著一把水果刀,眼里带著狠意。 “你们这些坏人,把女儿还给我!” 司明津追在后面,声音沙哑,小心翼翼地哄著,生怕刺激到她。 “阿顏,我们的女儿在家,她好好的……” “你骗人,我找不到女儿。”温姝顏猛地转身,刀尖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我梦见女儿了,那些坏人正在欺负我们的女儿,我要杀了他们!” “我现在就要去救我们的女儿,现在就要......”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走廊尽头,十四岁的司凝穿著睡衣,怯生生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妈......”她小声地喊,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步。 温姝顏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刀尖微微颤抖:“你是谁?你是我的女儿吗?” “对啊,妈,我是你的女儿。” “真的?” “真的。”司凝深吸一口气,咬了咬苍白的唇瓣,点了点头,“妈,我没事。” 话音刚落,她突然衝上去一把抱住她。 “妈妈,我在这儿!你別害怕。” “不!你不是我的女儿!”温姝顏在触碰的瞬间剧烈挣扎,刀锋划过她的手腕。 剎那间,鲜血滴溅在走廊的地毯上。 司凝闷哼一声,却死死抱著母亲不鬆手,任由手腕的血染红了两人的睡衣。 “阿顏!”司明津嚇得瞪大了眼睛,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了过去。 “妈,你不要这样,我求你了。”她疼得发抖,却还温声安抚著母亲的情绪。 温姝顏的瞳孔渐渐聚焦。 她低头看著养女流血的手腕,突然崩溃地瘫坐在地。 “阿凝!”她扔了刀,颤抖著去捂那道流著血的伤口,“怎么会这样?” 司明津衝过来,一脚將刀踢远,將妻子搂进怀里,还不忘朝佣人大吼。 “叫医生,快!给小姐包扎伤口。” 那天夜里,司凝的手腕缝了十针。 而温姝顏清醒后,坐在她床边哭了一整夜。 事后,温姝顏带她去了最好的整形医院,做了几次修復,但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她握住养女的手抽泣,愧疚至极:“阿凝,对不起,是妈伤害了你。” “妈,我没关係的,只要你没事就好。”司凝反而安慰她。 “况且,这伤口是我救了妈妈的勋章,我还捨不得將它抹掉呢。” 她说得轻鬆,温姝顏却捂著嘴,哭红了眼,心疼得不行。 在这之后,她亲自编了条红绳。 “你戴这个,我让大师开过光,可以保佑你。”她小心翼翼地帮司凝繫上红绳。 司凝低头看著手腕,红绳刚好遮住疤痕,鲜艷的顏色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真好看,我好喜欢。”她抬头笑了笑,双眼亮晶晶的,“谢谢妈妈。” “阿顏,你没事吧。” 司明津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將温姝顏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温姝顏轻轻摆了摆手,“我没事,管家继续说,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继续道:“我按照您之前的交代,並没有接下余小姐递来的红绳。” “但她一直哀求,说这是物归原主,说她不配戴著您编织的红绳。” 听到这里,温姝顏的心颤动了下,但很快归於平静,蹙了蹙眉。 管家:“在我即將接下的时候,恰好大小姐的车经过,知道了这事。” “大小姐有些生气,让我將红绳归还,並吩咐以后不准帮外人转交物品。” 他省去了大小姐將红绳扔地上这一细节。 第250章 醋王上线 温姝顏的理智完全回笼,想起养女之前的所作所为,语气瞬间变得森冷。 “嗯,以后就按大小姐的意思来。” “至於阿......”她顿了下,“至於余小姐,你別再搭理她,也別把她的东西转交给我。” “还有,你让人把她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打包好,通通送去她的住处。” 她的声音很平静,“从今往后,司家再没有二小姐,只有大小姐和二少爷。” “是。”管家点头应声。 温姝顏想了想,“她收藏室里的奢侈品,还有珠宝,几乎都是我送的,直接捐了,不用给她送去。” 管家露出为难的表情,“夫人,收藏室里的奢侈品,还有珠宝,很早就被余小姐搬去新住处了。” “当初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只交代留下奖盃、相册、书籍等物品。” 温姝顏转头,跟司明津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司明津开口:“行了,那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她带走就带走了。” 温姝顏:“可她犯了错,若是我们不严惩,如何对得起因此受伤的女儿。” 她想起女儿的质问,知道光是解除收养关係这个惩罚是不够的。 司明津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语气温和,“阿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那些已经是她的私人资產,我们无权收回,也没必要將事情做绝。” 毕竟把人逼急了,容易横生枝节。 温姝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我想解除收养关係之后,对外公布,让大家都知道她不再是司家小姐。” 司明津表情僵了下,“这、这恐怕不行。” 温姝顏:“为什么不行?” 司明津表情有些为难,隨即嘆了口气。 温姝顏很快明白了过来,勾唇冷笑了声,“又是因为名声,对吧?” 司明津点了点头,“我们再等等,等一个合適的时机,再公布。”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温姝顏盯著他的眼睛,“一个月?一年?十年?” “还是等我们都入土了,已经不需要在乎名声的时候,再公布?” 司明津:“肯定不会等那么久。” 温姝顏冷声问:“名声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寧愿找不到女儿,如今更是为了名声,遮遮掩掩,我真的受够了。” “你不公布,我来公布,我怕再纠缠下去,我真要失去女儿了。” 司明津眉心紧皱,“阿顏......” 温姝顏不再搭理他,一脸决然。 片刻后,他重重地嘆了口气,“好,解除收养关係之后,我就公布。” *** 次日。 vip病房里。 这次的病装得有些严重,周芙萱没法像上次那样,浅住个一天院就回家。 她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穿著乾净整洁的睡衣,气色已恢復了红润。 裴延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削苹果,长长的果皮均匀地垂下。 周芙萱看著他认真的侧脸,忽然嘆了口气。 “老公,”她的声音温软中带著点撒娇的意味,“我突然好想舟舟哦。” “不知道昨晚他有没有好好睡觉?他白天见不著我,会不会著急?” 裴延彻手下削皮的动作没停,抬眼瞥了她一下,语气清淡。 “昨晚不是才跟舟舟通过视频电话吗?” 周芙萱:“隔著屏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觉得奇怪,平日舟舟去上学,她也没有很想念,反而鬆了口气。 怎么一住院,就特想抱一抱舟舟? 裴延彻將削好皮、切成小块的苹果放小碟子上,然后递到她手里。 “你要是真想他,我这就让司机和保姆把他送来陪你。” 周芙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下一秒,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 “算了,他还要上学,没必要打扰他。” 她叉起一块苹果小口咬著。 裴延彻:“幼儿园那点课程,少上几天也没影响,就当给他放个假。” “可是,”周芙萱秀眉微拧,抿了抿唇,“我不想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我。” “舟舟这孩子心思细腻,共情能力强,指不定会难过,所以还是算了。” 裴延彻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著手,轻笑了声,“你又不是真的生病。” “到时候跟他说,你过来做体检就行。” 周芙萱思索了几秒,“医院也不是什么值得待的地方,还是別让他来了。” 裴延彻:“隨你。” 周芙萱吃著苹果,“你不上班吗?” 裴延彻:“老婆住院,我还上什么班?” 周芙萱笑了笑,拿起手机刷起了新闻。 百无聊赖中,娱乐版块一个爆料的標题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当红小深夜密会神秘男友,豪车接送十指紧扣恋情曝光!】 她本来只是隨意点开,当作消遣看看。 毕竟娱乐圈的緋闻真真假假。 然而,当看到狗仔拍到的模糊照片和视频时,她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照片和视频里,当红女星苏嵐戴鸭舌帽,但从身形和部分眉眼能確认是她。 而她身边还在站著个包裹严实的男人。 男人戴著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穿著也十分休閒低调。 但周芙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沈逸年。 “老公,你看。” 她急切地將手机递到裴延彻面前,手指点著屏幕上那个男人的身影。 “这个是不是沈逸年?我看著身形特別像,穿衣打扮也像。” “还有这个车,我之前在奶奶家的车库里见到过,是沈逸年的座驾。” 裴延彻並没看手机里的內容,而是侧过头,目光落在周芙萱脸上,眼神里带著一丝审视和不悦。 “你居然还能认出他的车?”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周芙萱正兴奋地等著他確认八卦。 被他这突如其来,且带著点质问的语气弄得一愣。 她下意识地回答:“我记忆力好呀。” 她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裴延彻语气更沉,“可我记得你说过,不重要的人和事,从来不往脑子里记。” 第251章 制裁醋王 裴延彻盯著她,似乎在等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芙萱眨了眨眼,隨即反应了过来。 这傢伙竟然因为她快速认出了沈逸年的车吃醋。 她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裴先生,你的关注点也太奇怪了吧。” “沈逸年经常开著那辆车到奶奶家,我碰见了几次,认出不是很正常吗?” 裴延彻眸色更深,想起他不在的那三年,沈逸年经常到奶奶家献殷勤。 而周芙萱每周都会带著舟舟到奶奶家。 也就是说,这两人在奶奶家没少碰面。 这点让他如鯁在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爽。 他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在认出他的车之前,你应该是先认出了人。” “但他包得这么严实,几乎没露出任何特徵,你是怎么认出他的?” “你们很熟悉吗?” 此时此刻,周芙萱真想掐死这个抓不住重点还乱吃飞醋的男人。 “裴延彻!”她忍无可忍,连名带姓地叫他,“你够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你这语气审问犯人呢?” “是不是忘了昨天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今天就给我气受?我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 裴延彻闻,瞬间蔫吧了,“我......” “我什么我?”周芙萱瞬间翻身农奴把歌唱,腰杆子都挺直了起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確定是不是他,所以问你,我要是认出了,问你干嘛?” “你不说拉倒,我还不想掺和你家那些破事呢。” 她冷哼了声,气呼呼地抢回手机,作势要关掉页面,假装不再关心。 裴延彻被懟得愣了愣,连忙解答:“没错,照片里的確实是沈逸年。” 周芙萱再哼了一声,將脸別到一边。 裴延彻拉了拉椅子,靠近了些,语气温和,“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芙萱双手交叉在胸前,侧头打量了男人几眼,终究是按捺不住八卦之心。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这该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裴延彻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没有否认。 “嗯,是我安排人拍下,放出去的。” 周芙萱一脸震惊,暂时忘了刚才的小彆扭,“原来你也会搞这种小动作呀。” “我还以为裴大少不屑耍这种手段。” 不怪她这样想,裴延彻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看沈逸年跟看螻蚁一样。 上位者又怎么可能在螻蚁身上浪费精力呢? 裴延彻看出她的疑惑,勾了勾唇,语气淡然:“这些都是跟你学的。” “呸!”周芙萱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少把自己的阴暗面嫁祸到我身上。” 裴延彻看著她生动的眉眼,嘴角噙著笑意,心里的鬱气也消散了不少。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不知道你怎么会对我有那样的刻板印象。” 周芙萱想了想,也对,生在豪门,家庭还复杂,怎么可能不耍手段。 “还不是因为你整天摆出一副不屑这个,不屑那个的样子,让我真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沈家人。” 裴延彻轻笑,“我確实不屑跟他们纠缠。” 周芙萱微微挑眉,“哦?那你现在在干什么?真是死鸭子嘴硬。” 裴延彻:“不屑不代表什么都不做,偶尔给他们的人生加点难度,挺好玩的。” 周芙萱疑惑:“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裴延彻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 “沈逸年最近在追求明乐集团的千金宋乐韵,似乎有了点进度。” 周芙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係。 “所以你放出这种緋闻搞破坏?” 裴延彻神色冷然:“这怎么能叫搞破坏?是他自己有问题在先。” “我只不过是『帮』他把事实公开一下。” 周芙萱点头,表示认可,“这波逻辑没错,他要是不乱搞,哪来的把柄。” “不过你这新闻也没点明他的身份,这样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吧。” 裴延彻:“不需要点明他的身份,这本来就是给宋乐韵看的,她认得出就行。” 周芙萱看著不断降排名的热搜,以及大批量消失的帖子,一点都不意外。 看来是沈逸年,或是公公钱公关了。 她將手机放在一边。 “我有点不明白,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宋家也不可能把独生女嫁给一个私生子吧。” 裴延彻:“宋家当然不会接受,但別小看沈逸年的无耻手段,到时候奉子成婚也不是不可能。” 周芙萱:“这不可能吧。” “虽然我跟宋小姐不熟,但听过她的一些事跡,她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应该是看不上私生子的。” 裴延彻:“不久前,沈逸年在巴黎给宋乐韵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直接撬开了佳人心扉。” “后续又是偶遇、送礼、润物细无声的关心、各种老掉牙的追求戏码,搞『真诚』那一套。” “宋乐韵似乎真动了心,两人不止一次约会。” 周芙萱嘴角微抽。 这大小姐怕不是平时吃的太好,想吃点苦? 她眸光一闪,“话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么详细的?你派人跟踪他了?” 裴延彻神態自若,“嗯,他身边有我的人,时刻关注著他的动向。” 周芙萱眼睫微微颤动了下,想起之前她跟沈逸年私下见面的事。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的?” 裴延彻注意到她眼里的异样,眼底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 “最近安排的。” 他不紧不慢地说著,眼睛没离开过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变化。 周芙萱微微鬆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那么不在意呢,结果私底下干了不少事。” “老公,你不会也派人跟踪我吧。”她微眯著双眼,一脸狐疑地看著他。 裴延彻轻轻摩挲著她的手背,“我们是夫妻,我怎么会让人监视你。” “我相信,你会把所有事告诉我的,对吧。”他的声音带著蛊惑。 周芙萱敛了敛眉,在心里犹豫著要不要把自己之前被沈逸年威胁的事情说出来。 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 裴延彻这人生性多疑,解释了这个,很快就有新的怀疑需要解释,根本解释不完。 她不喜欢周而復始地解释。 反正经过这几次试探,她已经基本掌握了拿捏裴延彻的技巧。 周芙萱將手抽回,冷著脸,“你要是不信任我,就去查我每分每秒都干了什么,別一天到晚惹我不开心。” 裴延彻再次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看著她:“我没有不信任你,更不会去查你。” 周芙萱怒嗔了他一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第252章 钱在哪,爱就在哪 司凝看著工人一趟又一趟地往她家里搬东西。 她的画具、她的衣服、她珍藏的相册、以及从小到大的玩偶纪念品…… 全部被打包得整整齐齐,像处理垃圾一样,被送回了她的住处。 管家姿態恭敬,“余小姐,您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您可以清点一下。” “若有遗落,请及时告知,我们会帮您寻找並送回。” 司凝难以置信地望著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管家:“余小姐。” 司凝半张著嘴,瞪大了眼睛,“什么余小姐?我姓司,我叫司凝!” 管家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於是面无表情地打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收养文件,展开。 “这是收养文件,里面记录了您在福利院时的曾用名,叫余小雪。” “啊!”司凝突然大叫,一把夺过那份收养文件,扔到地上,“你给我闭嘴!” “我不叫余小雪,我叫司凝,是司家名正言顺的小姐。” 管家脸上依旧保持著恭敬之色,语气平和。 “我只是按老爷和夫人的吩咐行事,希望您能理解,以及配合。” 司凝:“你的意思是,我爸妈让你拿著这份收养文件给我看的?” 管家:“是的。” “不可能。”司凝心慌得不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將彻底离她而去。 管家清了清嗓子:“余小姐,东西已经送到,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微微躬了躬身子,准备带著搬家工人离开。 “等等!”司凝却突然抓住他手臂,“你有没有转告母亲,我归还红绳的事?” “还有周芙萱把我的红绳扔地上,羞辱我,这些事,你都跟母亲说了吗?” 管家轻轻拨开她的手,顺势退了几步。 “余小姐,该交代的我都跟老爷夫人交代清楚了。” “今天我在这说的所有话,都是老爷和夫人的意思。” “不可能!”司凝死活不相信,“母亲知道了红绳,怎么可能狠心不要我?” 下一秒,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双眼亮得惊人,“是不是周芙萱在使坏?” 管家不语。 司凝:“肯定是她,她是不是又跟母亲说了什么?她又使苦肉计了,是吗?” 管家微微皱眉,依旧不语。 司凝:“你说话呀,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管家:“余小姐,我只是按老爷和夫人的吩咐办事,希望您能理解。” 司凝想笑,想骂,想歇斯底里地砸东西。 还没等她发作,律师团队鱼贯而入,为首的胡律师上前一步。 “余小姐,今天是签解除收养关係的最后期限,请您配合一下。” 司凝猛地抬眸,抬手指著他们,“你们是不是约好了一起把我逼入绝境?” 胡律师面无表情:“余小姐,我有句话需要提醒您,您名下的lueur绝对控股人是司先生。” “而司先生的意思是,只要你签了字,就能继续继续担任lueur的总监一职,否则......” 司凝:“否则什么?还能杀了我不成?” 胡律师:“余小姐言重了。” “司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您不配合,將联合封杀您名下的所有生意。” “也就是说,您可能面临破產的巨大风险。” 司凝脑子轰地一下炸开,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人像被钉住,一动不动。 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忽然冷笑了声。 十四年。 她做了十四年的“司家二小姐”,到头来,连一样东西都带不走。 她缓缓抬头,看向墙上那幅全家福。 照片里,他们一家人笑得那么开心幸福。 可如今为了逼她离开,竟然给她下封杀令,想要將她往绝路上逼。 她眼眶瞬间红了,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咧著嘴,一会笑,一会哭。 “哈哈哈~” 这一刻,她认清自己。 原来爸妈都未將她当作亲女儿,而是把她当作隨时可以被丟弃的『替身』。 他们怎么能对她这么残忍? 哭著哭著,她突然转身,粗暴地撕开纸箱。 露出了她的奖盃、素描本、相册、以及每一件小收藏...... 每一样,都是她故意留在司家的,都是她扎根在司家的证明。 可现在,它们像垃圾一样被退了回来。 “呵。” 她低笑一声,突然抓起那座水晶奖盃,狠狠砸向地面! “砰!” 奖盃碎裂的瞬间,管家终於忍不住开口:“余小姐,您冷静点。” “滚!”司凝暴怒,又抓起相框砸向地面,“都给我滚!立刻马上!”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不一会,地上就一片狼藉。 她狼狈地会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被摔碎的照片。 照片里,母亲道歉眼神那么温柔,而她笑得像个幸福的小公主。 结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她的! 她想不明白,曾经那么爱她的爸爸妈妈,怎么能对她那么狠心? 算养了一只小猫小狗,十四年了,也不能这样隨意丟弃,不是吗? 她想了想,突然抓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放在自己的手腕的皮肤上。 管家目露惊慌:“小姐!別做傻事!” 司凝抬头看他,泪眼朦朧中露出一个惨澹的笑。 “我说过,我死也不会签解除收养的协议。” 管家面色紧张,“小姐,您冷静一点,可別衝动啊。” 胡律师:“余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 “只要签了这份协议,您依旧坐拥数亿资產,完全可以过得很好。” 司凝冷笑。 资產数亿? 这些还不及周芙萱认亲宴上的一份礼物的价值高。 母亲直接送出价值十几个亿的私人小岛,十亿的珠宝眼都不眨一下就送了,还有两家的股份。 而父亲更是送出集团股份,还有一家传媒公司,美其名曰给她练手。 这些还只是公开的赠予,那些没公开的,都不知道给了多少。 这么一对比,她引以为傲的宠爱显得多么的寒酸,和不值一提。 果然钱在哪,爱就在哪,什么宠爱都是狗屁。 她的眼神暗了暗,带著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声音却柔弱哽咽。 “管家,请帮我转告爸妈。”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当爸妈的亲生女儿,再也不要当养女了。” 说完,她心一横,玻璃碎片狠狠划过手腕,鲜血瞬间滴溅了一地。 第253章 阴谋诡计 沈逸年看著手机聊天页面上的那个鲜红感嘆號,心底一阵烦躁。 热搜是暂时压下去了,但影响已经造成。 他现在已经打不通宋乐韵的电话,还被拉黑,消息都发不出去。 “操!”他低吼一声,扯了扯衬衫衣领,胸口因为愤怒而起伏不定。 这段时间,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和金钱,投其所好,装绅士扮深情。 好不容易才让那个娇蛮、眼高於顶的宋家大小姐对他卸下心防。 眼看两人就快走到交往的那一步。 就因为几张模糊不清的緋闻照片,以及一段掐头去尾的视频。 宋乐韵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將他踢出局,这让他如何甘心? 先是司凝,现在轮到宋乐韵,一个两个都这样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 他不过是想娶个身份显赫的妻子,想要强强联合,怎么就这么难? 而裴延彻那傢伙被设计,娶了周芙萱,对方却是司家大小姐。 上天还能再不公平些吗? 就在他拼命宣泄不满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沈秋蓉皱著眉,步伐匆匆地走进来,身后还跟著同样著急的沈洛嫣。 “阿年,这是怎么回事?” “你之前不是说你跟那个苏晴早就分开了吗?怎么让人拍到一起?” “是她又缠上你了?”她第一反应是这个。 沈逸年皱眉,“我跟她半年前就分开了,这次见面只是一次意外。” 沈秋蓉:“什么意外?” 沈逸年:“她遇到了些麻烦,让我去接她,我想著相识一场,就帮了。” “没想到会被拍下。”他含糊地解释。 沈洛嫣拧著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哥,你糊涂呀,明明都快把乐韵姐姐追到手了,还管那个苏晴干嘛?” “就算她真的遇到麻烦了,也跟你没关係,你怕不是对她余情未了。”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哥哥能娶到宋家大小姐。 只要两家联姻成功,就凭明乐集团的势力,以及她哥的手段,他们肯定能回裴家认祖归宗。 到时候他们就能跟大房那边的人平起平坐,就连奶奶也不能再这么偏心。 如今全泡汤了。 她越想越气,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怨懟,“哥,你真的太糊涂了。” “你能不能安静点?” 沈逸年本就烦躁至极,被妹妹一连串的质问和埋怨弄得火气更大。 “我糊不糊涂关你什么事?你付出什么了?” 沈洛嫣怒懟了回去:“你那么凶干嘛?我这还不是因为关心你?” “关心?”沈逸年冷笑了声,“你这种关心有什么用?就会耍皮子。” “我耍嘴皮子?沈洛嫣双手叉腰,“你是不是忘了,我好几次都是助攻。” “没有我,乐韵姐姐都不可能那么快接受你。” 沈逸年脸色阴沉。 “行了行了。”沈秋蓉及时出来打圆场,“现在不是互相责怪的时候。” 她看向儿子,“阿年,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蹺吗?” “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出来?还拍得那么『刚好』。” 沈洛嫣脑子转得快,眼睛猛地睁大,“会不会是大房那边搞的鬼?” 沈逸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重新坐回沙发,双手交叠抵著额头,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除了他,还有谁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裴延彻肯定私下调查过我的近况,知道我和乐韵的事情进展顺利,坐不住了。” 沈秋蓉脸上浮现怨毒的神色,咬著牙,“他这是怕你娶了宋家大小姐,会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 “这人的心肠跟徐宗兰一样歹毒。” 沈洛嫣急得跺了跺脚:“那怎么办?” “哥,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赶紧想办法跟乐韵姐姐解释。” “解释?怎么解释?”沈逸年冷笑,眼神阴鷙。 “照片视频摆在那里,裴延彻肯定还有后手,不会让我轻易澄清。” 他越想越气,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 三个人脸上都笼罩著失败的阴云,以及对大房一脉的强烈恨意。 他们苦心经营的计划,眼看就要成功的翻身之路,就因为这一条突如其来的緋闻,再次被无情地斩断。 沈洛嫣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刷地亮起。 “哥,既然他毁你姻缘,那咱们也毁他的,最好弄得他妻离子散。” 沈逸年瞪了她一眼,低声警告:“这事你別乱掺和。” 周芙萱那女人又不是因为爱情,才跟裴延彻在一起,都是为了利益。 沈洛嫣愤愤不平:“难道这事就这样算了?” 沈秋蓉看向儿子,眉眼间皆是担忧。 沈逸年阴沉著脸,眼神暗了暗,“我会想办法把乐韵哄回来,再不济就......” 不管如何他都要將宋乐韵娶进门,爱也好,恨也罢,他只要结果。 *** 周芙萱目光扫过病房角落里摆放著的先进医疗设备,心念一动。 “老公,来都来了,这里设备这么齐全,我想做个彩超看看宝宝。” “嗯,那就看看。“裴延彻按下呼叫铃。 医护人员很快进来,他言简意賅。 “安排一下,给我太太做个彩超。” 便携彩超仪器很快被推到了病房。 周芙萱躺下,露出明显比单胎更显圆润的孕肚,冰凉的耦合剂涂抹上去。 裴延彻站在床边,目光投向显示屏。 医生熟练地操作著探头,黑色的屏幕上很快出现了熟悉的双胎影像。 两个小傢伙的轮廓比之前又清晰了不少,安静地待在他们的“小房子”里。 “裴先生,裴太太。”医生笑著指著屏幕,“右边的宝宝今天很活跃。” “小手小脚都在动,心率强劲有力。” “左边的宝宝相对文静一些,心率正常。” “两个宝宝的羊水量和各项指標都非常好,发育进度完全符合孕周......” 周芙萱看著那两个小小的人儿,脸上不自觉露出了柔软的笑容。 右边的孕囊偏圆,活动空间大些,宝宝特別活泼,一直伸展著他的大长腿,小脚丫,和小手手。 左边的孕囊偏扁,活动空间相对小一点点,里面的宝宝特別安静。 周芙萱有些心疼安静的宝宝,“右边这个宝宝肯定像你,这么霸道,占那么大块地方。” 虽然是吐槽的话,却带著丝丝缕缕的宠溺。 裴延嘴角噙著笑意:“像谁不重要,健康就好。” “宝宝看起来比上周又长大了一点。” 周芙萱感嘆道:“是啊,长得好快。” 两个小傢伙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这期间还陪著她经歷了那么多事情。 第254章 终於看透 司家。 宽敞明亮的厨房里。 只有紫砂燉盅发出的极轻微的“咕嘟”声,以及食材细微的翻滚声。 燉品是胶燉鸽汤,汤色清亮,浓郁的药膳香气瀰漫在空气里。 温姝顏繫著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拿著一柄白瓷勺,轻轻撇去汤麵上的浮油。 她的动作极其专注,眼神有种偏执的认真。 旁边料理台上,放两个一模一样的保温提篮,都是从医院退回的。 陈姨站在一旁,手里拿著乾净的抹布,却无事可做。 她看著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终於忍不住开口,“太太,这都第三盅了。” “您从早上忙碌到现在,午饭也没好好吃,歇一会儿吧,这里还有我看著。” 温姝顏没有回头,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火大一分则燥,小一分则寡,我得亲自看著。” “小瑾动了胎气,身子正虚著,吃食上自然不能有半点差错。” “可大小姐那边......”陈姨顿了顿,措辞变得更加谨慎。 “先前两次送去的燉汤,阿娟回来说,大小姐连病房门都没让她进,只让姑爷出来传话说没胃口,让拿回来。” 温姝顏撇浮油的手停顿了一下,紧抿著唇,神情有片刻失落。 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没关係,这次的火候我盯得更足,味道更好些,兴许她能喝点。” 她的语气里带著一种近乎卑微的期盼。 陈姨看著夫人难掩憔悴的侧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哪是味道的问题,夫人这是自欺欺人。 “夫人,您的用心,小姐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只是她现在还在气头上,身体不適,心里憋著闷气也是有的。” “您且放宽心等著,等大小姐想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夫人,管家来了电话。” 刘姐急匆匆地走进厨房,將手机递到温姝顏面前。 温姝顏停下手中的动作,接过手机,放到耳边,“管家,怎么了?” “夫人。”管家的声音带著罕见的急促,“小姐......余小姐割腕了。” 温姝顏瞳孔颤了下,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那丫头到底还是用了这招。 【如果她使出苦肉计呢?比如自杀,你真的能做到完全不管她吗?】 女儿的质问在她耳边响起,无比清晰。 这两天,她整个人都很疲惫,脑子却无比清醒,反覆思考著女儿的那些话,愈发细思极恐。 或许阿凝从小到大都没那么善良。 或许阿宴不是一开始就那么顽劣。 温姝顏闭了闭眼,一开口,声音低哑:“现在她人现在怎么样?” 管家如实告知:“好在送医及时,余小姐並没有生命危险。” 他顿了顿,“但她的情绪很糟糕,一直不配合后续治疗,態度非常消极。” 温姝顏语气平静:“她当著所有人的面割腕吗?” 管家点头:“当时律师团都在,不过搬货的工人已经被我提前清退。” 温姝顏突然轻笑了声,眼底却並无半点笑意。 “她在割腕之前,有让你传话给我吗?” 管家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他没想到平日最感性的夫人会是这种近乎冷漠的態度,而且还猜到了后续。 “是的,余小姐让我传达一句话。” “她说如果有下辈子,她想当您和老爷的亲生女儿,再也不要当养女了。” 温姝顏陷入了沉默,心中一股复杂的情绪蔓延开来,眼神忽明忽暗。 四周安静得只剩下燉汤的咕嚕声。 电话那头的管家安静地等待著,並未催促或是提醒。 半晌,温姝顏才缓缓开口:“你回来吧,她是个成年人,活与不活,都由她自己抉择。” *** 病房里。 司凝坐在病床上,因失血过多,脸色很是苍白,手腕缠著厚厚的纱布。 即便虚弱至此,她依旧拒绝任何治疗。 护士无奈劝道:“司小姐,您现在很虚弱,请先配合治疗,好吗?“ 司凝態度坚决:“在没有见到母亲之前,我是不会接受治疗的。”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司凝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挣扎著坐起身:“管家,母亲是不是来了?她在哪?” 管家沉默地走到床边,“夫人让我转告您,您已经是个成年人,活与不活,都由您自己决定。” 司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不、不可能,母亲不会这么说的......” 管家將手机里的一条简讯展示在她面前。 “这是太太发来的消息,让我给你看。” 【余生各自安好,勿再相见。】 “这一定是假的!“她难以置信地看著这条简讯,“母亲不可能连我受伤都不管。” 她一把夺过手机,快速按下拨號键。 管家伸手就要將手机夺回来,司凝立刻怒瞪回去,大吼:“別碰我!” 管家的手停在半空,怕伤害到她,无奈收回:“余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夫人的態度已经很明確。” 司凝对此充耳不闻,双眼紧盯著屏幕。 片刻后,电话终於接通,传来温和淡漠的声音:“管家,还有事吗?” 司凝一听到久违而熟悉的声音,鼻尖瞬间泛酸,哭著说:“妈,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许久,一开口,声音比刚刚还要冷:“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司凝哽咽著说:“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温姝顏:“你安的什么心,做的什么事,你自己清楚,我不想再听你的虚偽发言。” 这句话像最后一把刀,彻底斩断了她所有的希望。 电话那头很快掛断了电话,完全没有给她爭辩卖惨的时间。 司凝安静下来,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眼神空洞地盯著已经黑屏的手机。 “母亲真的不要我了。”她轻声呢喃,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管家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为了避免误伤,他默默退出了病房。 第255章 一眼看穿,冷声警告 午后阳光透过画廊高窗,给私人休息区洒下一层柔和的光晕。 周芙萱坐在沙发上,姿態优雅地端起茶杯,低头浅啜了一口清茶。 她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对面的林绘身上。 林绘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著杯中的拿铁,盯著墙上的一幅抽象画发呆。 “绘?”周芙萱柔声轻唤,“你怎么一直在发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林绘回过神来,扯出个微笑,“没有啊。” 说完,她低头轻抿了一口拿铁。 周芙萱並不信她的话,微微倾身。 “这段时间,你跟梁劲暉还有联繫吗?” 林绘避开她的目光,含糊道:“算有吧。” 周芙萱拧眉,“什么叫算有?他纠缠你了?” 林绘放下手中的杯子,“没有纠缠,就正常交流。” “你还能跟他正常交流?”周芙萱紧盯著她,“你不会是原谅他了吧?” 林绘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往沙发背一靠,双腿交叠。 她下意识地將手伸入包里,想拿出里面的烟。 却突然想起坐在对面的是孕妇,而这里是高端场所,手猛地一顿。 她悻悻地將手抽回,故作漫不经心,“我跟他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 “再说,我才不要恨他一辈子,显得我多在意他似的。” “现在我跟他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见面就喊打喊杀,但还是很生疏的。” 周芙萱將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你对梁劲暉改变態度是因为我吗?” “怕梁劲暉因为放走我的事,被萧霆屿迁怒,你在用这种方式弥补?” 林绘立刻否认,“这跟你有什么关係?別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的社交圈是重合的。” “如今他回国继续做生意,我们难免有交集,我还能躲著他不成?” 周芙萱静静地凝视著她,眼神复杂。 “你不是不开酒吧,改开咖啡店了吗?怎么还和那些人有交集?” 她私心里希望林绘安稳度日,减少,甚至不跟那些人往来。 可如今看来,林绘似乎跟他们的交集没断过,而且没有要断的意思。 林绘朝她笑了笑,“我本来就是那个圈层的人,怎么可能断掉。” “正所谓出门在外靠的就是『朋友』,我要做生意,肯定不能自断人脉。” “况且我还欠著他们中有些人的人情,现在跑了算什么?太不讲义气了。” 周芙萱:“我就是你的人脉,你要办什么事,我完全可以帮你解决。” 林绘看了她一眼,凝思了几秒,最后憋出一句,“我不想完全依附你。” 周芙萱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难受,“你不是说我们是最好的闺蜜吗?” “你上次还说要抱紧我的大腿,怎么突然间就跟我生分起来?” “谁跟你生分?”林绘反驳:“你的大腿,我是抱定了的。” “但我也不能只抱你一人的大腿,我得抱多一点,这样你压力也小点。” 周芙萱不以为意,“我一个顶他们一万个,你何必跟那些危险的人混一起。” “你要说还人情,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林绘眼神里有著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萱萱,你说的那些危险的人,我也曾是其中的一员。” 周芙萱:“你都说是曾经。” “我曾经还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孤女,如今不也混到上流社会。” “没有人的圈子是一成不变的,有更好的出路,为什么不跳脱出去?” 林绘:“你能混上流圈子,那是因为你是掉落在贫民窟里的金凤凰。” “如今不过是回归原位,这一切本就属於你,而我跟你不一样。” “我从小到大接触的就是这个环境,我早习惯了,哪有那么容易跳脱出来?” “再说,我跟那些在你看来很危险人打交道,是一件游刃有余的事。” “相反我没办法融入你现在的圈子。” 她环视了一圈她们身处的高端场所,微微耸了耸肩,挑眉道。 “你不觉得我跟这里格格不入吗?” “以前跟你见面,我都穿得都很隨性,但自从你成了裴太太,我见你都得换一身小香风,很不自在。” “上次你的认亲宴,我很想去,但我怕穿礼服会露出我满背的纹身,怕自己会不自觉抽菸喝酒。” “所以最后只能遗憾缺席。” “当然礼服我可以挑个能遮住纹身的,也可以装淑女,但我不想。” “萱萱,你懂我的意思吗?” 周芙萱怔怔地望著她,半晌才开口:“我没想过强迫你融入我的圈子。” “我只是不想你跟梁劲暉牵扯不清。” “他是你苦难的来源,我不想你再受伤。” “明明我有能力把你从那个圈子里带出来,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別跟我扯什么,你对现在很满意,跟那些人相处更轻鬆自在。” “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都头疼几回了?怎么这会就轻鬆上了?” “绘,你现在这些话,让我听著就像要跟我划清界限,你知道吗?” 林绘闻言,瞬间急了,连忙解释:“萱萱,我没有要跟你划清界限。” “我书读得少,表达上不太行,但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咱俩的感情毋庸置疑,但我不可能完全依附你,我有自己的人生。” “就像当初,你无家可归来投靠我,我收留了你,想罩著你一辈子。” “但你也没有乖乖依附我呀,而是背著我去招惹上流社会的人。”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野心,有远大的目標,这些都是我给不了的。” “同样的,我也不喜欢完全依附一个人,不仅给人造成压力,还没有安全感。” 周芙萱一眼看穿,冷著脸反驳:“你尽胡扯,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 “你老实说,扯那么多,是不是又跟梁劲暉在一起了,怕我知道。” 林绘刷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我能跟梁劲暉心平气和说话已经是极限了,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周芙萱眼里带著审视,“那就好。” “但我要提醒你,別忘了当初为那臭男人流过的泪和血,以及发过的毒誓。” “还有,他心里有许欣然那个白月光,而且是已经是去世的白月光。” “你们要是重新在一起,许欣然將永远成为你心中的一根刺,无法拔出。” 林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好啦好啦,我们別聊这种扫兴的事。” 第256章 姐姐替你报仇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震动声从包里传出,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周芙萱伸手拿起一旁的包包,取出手机,发现是司宴打来的视频通话。 她抬眸看了眼对面的林绘,“我弟打来的电话,介意吗?” 林绘眸光微闪,语气轻鬆,“隨意,只要別告诉他,我在这就行。” 周芙萱收回视线,点了接听。 那张精致的帅脸瞬间显现在屏幕上。 “姐!” 手机里立刻传来司宴充满活力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兴奋。 林绘听到久违的声音,伸手去拿咖啡杯,用动作掩饰不自在。 周芙萱余光扫了对面一眼,再看向屏幕里扬著灿烂笑容的弟弟。 “什么事这么开心?” “姐,告诉你个好消息。”司宴嘴角高高扬起,双眼闪烁著兴奋。 周芙萱:“什么好消息?” 司宴:“那女人终於签了解除收养的协议,从今以后跟我们家再无瓜葛。” 周芙萱听完,眼神平静无波,“你从哪听来的?” 司宴:“我问的胡律师,他告诉我的。” “虽然我不在国內,但我一直在跟进这些事,一有好消息就告诉你。” “胡律师还跟我说,那女人耍赖不签协议,当著一堆人的面割腕自杀。” “还假惺惺地说下辈子一定要当爸妈的亲生女儿,不当养女了。” “哈哈哈~” 屏幕里的司宴忍不住大笑。 林绘慢条斯理地品尝著手里的甜品,偶尔滑动几下手机屏幕。 看似对他们姐弟的聊天的內容不感兴趣,实际上竖起耳朵听著。 司宴完全沉浸在兴奋中,叨叨个没完。 “姐,那女人真是装得没边了,当眾割腕这种戏码都能想得出来。” “但凡她选择当眾跳楼,我都高看她一眼,兴许还能將人唬住。” “割腕这种一时半会死不了的手段,最后还来个临终遗言,真是太扯了......” 他一边吐槽一边疑惑,“她这么蠢,当初我怎么就总栽她手上呢?” 他最后感慨道:“嘖嘖嘖,看来我还是太善良。” 周芙萱眼神微变,浅浅地扯了扯嘴角。 司宴很快察觉到意思不对劲,立刻停下话头,“姐,你不开心吗?” 周芙萱唇角微勾,“当然开心,只不过.......” 如果这不是她用腹中胎儿演戏换来的结果,她可能会很高兴。 司宴:“只不过什么?” 周芙萱顿了顿,“没什么,对了,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司宴愣了下,目露疑惑,“我满不满意?为什么这么问?” 隨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双眼亮起,“姐,这该不会是你在帮我报仇吧?” 周芙萱点头,“准確地说,是帮我俩报仇,毕竟司凝也对我使了坏。” 司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语气跟著认真起来,“姐,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討回公道,连爸妈都不管我了,好在还有姐姐管我。” 周芙萱轻笑,“行了,別说这些肉麻的话。” “你还没回答我,满不满意这个结果,若是不满意,惩罚还可以加码。” 对於司凝,她没有多少恨意。 虽说司凝的存在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觉得她替代了自己过富贵人生。 但始作俑者是她的亲生父母,是他们领养的司凝,若要恨也该恨他们。 所以她並没有將这事迁怒在司凝身上。 主要是那女人心术不正,对她起了恶念,加上欺负了司宴多年。 这笔帐,她必须还回去。 司宴思考几秒,“算了,满不满意不重要,能把她赶出去就好。” 他怕把那疯女人逼急了,跑出去乱咬人,胡说八道,毁了姐姐的名声。 周芙萱:“既然这样,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 司宴注意到她身处的背景不像在家里,“姐,你这是在外面吗?” 周芙萱抬眸看了眼对面一个劲吃喝的林绘,“对啊,我在约会。” 司宴:“跟姐夫?” 周芙萱:“不是你姐夫,是我的朋友。” 司宴愣了下,隨即试探性地问:“是女性朋友吗?莫非是绘绘?” 林绘朝她眨了眨眼,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周芙萱简单地应了声,“行了,你在那边好好念书,別偷懒。” 姐弟俩又聊了几句,才掛断了电话。 周芙萱收起手机,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楼下是明珠新展开幕,反正我们没事,去看看?” 林绘:“明珠是谁?” 周芙萱:“我婆婆的外甥女,延彻的表妹徐明珠。” “徐家的人。”林绘恍然大悟,“难怪你突然约我到这聊天,原来是有安排。” “你这表嫂当得可真够称职的,怀著孕还要来给丈夫的表妹捧场。” 周芙萱笑了笑,“明珠几天前就盼著我来看展,想著无事,就答应了。” 林绘:“你俩感情很好?” 周芙萱:“还行吧,主要是她特喜欢逗舟舟,我们就聊到了一块。” 高端画廊內。 这里人稍多,空间开阔,人们三三两两地看著画,低声交谈。 周芙萱和林绘刚步入展厅,略微驻足。 “嫂嫂!” 一个清脆欢快的声音传来。 徐明珠首先注意到她们,脸上洋溢著笑容,从不远处快步迎了上来。 “嫂嫂,你可来啦。” 周芙萱温柔地笑,“答应了你来看展,我怎么会不来。” 她隨即轻轻拉过身边的林绘,介绍道。 “明珠,这是我的好朋友,林绘。” 林绘伸出手,礼貌地笑。 “你好,徐小姐,萱萱刚刚跟我提过你,果然人如名,看著就很明媚。” 徐明珠笑容灿烂地转向她,语气亲热。 “谢谢绘姐姐的夸讚,你叫我明珠就好。” 林绘也被她的热情感染,朝她笑了笑。 寒暄过后,徐明珠亲昵地挽起周芙萱的手臂。 “嫂嫂,绘姐姐,走吧,我朋友在前面等我,介绍你们认识下。” 说著,便將两人引向刚才她来时的位置。 周芙萱放眼望去,一眼注意到站在一幅大型画作前的宋乐韵。 第257章 新交的朋友 在展厅一侧,靠近一幅大型画作的地方,宋乐韵正独自站著。 她身著一袭剪裁利落的黑色长裙,侧影高挑窈窕,五官精致立体。 她正神情专注地欣赏著面前的画作。 徐明珠带著周芙萱和林绘走近。 “乐韵,给你介绍下,这是我表嫂,司家大小姐,司瑾。” 她先对宋乐韵说,然后转向周芙萱。 “嫂嫂,这位是明乐集团的千金宋乐韵,也是我的好朋友。” 宋乐韵闻言,缓缓转过身,眉眼间带著一股骄矜和高傲的气派。 她先是习惯性地挑起眉毛,目光快速扫过周芙萱,带著一丝审视。 下一秒,她眼里的高傲在看清眼前之人后,瞬间融化了些许。 那是一种对美好事物的惊艷和青睞。 “裴太太?”她红唇微微勾起,声音娇懒,带著些许兴味。 “我常听人提起你,几乎都是夸讚,今天总算见到了,果然......”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下,看她的眼神透著欣赏,“美的不可方物。” 周芙萱有些意外,眼前的女人似乎跟传闻中的『难相处』有些出入。 她微笑著回应:“刚我从远处看到站在画下的宋小姐,仿佛与画作自成一体,也被美得恍惚了下。” 两人的『商业互捧』十分自然。 宋乐韵似乎很受用这种讚美,轻笑一声:“哦?裴太太很有眼光。” “乐韵,我之前跟你说,我嫂嫂超漂亮的,你还反驳,你这下总信了吧。” 徐明珠扬起下巴,得意洋洋。 宋乐韵微微挑起漂亮的眉毛,笑得漫不经心,“我也没说不信。” 在这之前,她確实不信。 因为她对自己的美貌充满了自信,这还是她第一次甘拜下风。 徐明珠紧接著介绍:“乐韵,这位是林绘,我嫂嫂的好朋友,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了。” 闻言,宋乐韵的目光才转向林绘。 她的態度比对陌生人要好,但比对周芙萱的那种『特殊兴趣』就淡了许多。 她略略頷首,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礼貌的弧度:“嗯,你好。” 连称呼都没带,就简单地打了声招呼。 林绘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差別,微笑著点头,就当打招呼了。 徐明珠很快察觉到两人间的不对劲,立即笑著出来活跃气氛。 “哎呀,光顾著说话,差点把正事忘了。” 她非常自然地插到周芙萱和宋乐韵中间。 “嫂嫂,我给舟舟,还有两个还未出世的小宝贝,画了一幅画。” 她献宝似的得意地看著周芙萱,眼里闪烁著期待,“要不要看看?” 周芙萱点头,柔声笑道:“好呀。” 宋乐韵的目光扫向她宽鬆裙子下的小腹,忽然开口:“裴太太怀的双胞胎?” 周芙萱笑容温婉,“对啊,双胞胎。” 宋乐韵又看了眼她的孕肚,忍不住感嘆:“裴太太可真是好福气。” “现在几月了?” “四月有余。”周芙萱回答得简约。 宋乐韵有些惊讶,“要不是明珠提起,我完全看不出你怀有身孕。” 周芙萱但笑不语,完全没有深聊的意思。 自怀孕以来,她一直有意识地控制饮食,在保证宝宝成长需求的情况下,儘量避免孕肚过大。 所以她的四肢依旧纤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怀有身孕。 宋乐韵很快察觉出她对自己偏冷淡的態度,识趣地不再主动搭话。 这次见面除了一开始氛围还算和谐欢乐。 自宋乐韵有意轻慢林绘开始,氛围就变得愈发诡异,时不时冷场。 徐明珠心里很纳闷。 表嫂情商高,向来八面玲瓏,能说会道,鲜少让场子冷下来。 可这次她全程不提出新话题,偶尔接话,也只是出於礼貌。 最后这次的聊天仅维持了十分钟不到,就以宋乐韵去洗手间结束。 *** 回到车里。 周芙萱將手包放在一旁,系好安全带,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 一旁的林绘早就憋了一肚子话,一回到车里,立刻开启吐槽模式。 “我就说不喜欢跟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打交道吧,真是累得慌。” 她模仿了一下刚才宋乐韵那种懒洋洋的腔调,然后恢復自己的语气。 “她这说话的腔调,我都怕她一口气上不来,听得我浑身难受。” “还有,我觉得她眼睛都长在额头上了。” “跟我说话那叫一个惜字如金,声音冷淡,是觉得我不配跟她说话?” “这宋小姐全程就跟只孔雀似的,只对著你开屏,演都不带演的。” 她越说越有点来气,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要不是看在明珠和你的面子上,我真想上前问她一句『小姐姐,您颈椎没事吧?老是昂著头累不累?』” 周芙萱被闺蜜的吐槽逗得无奈一笑,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这次受了委屈,所以刚刚我也故意冷著她。” 林绘撇了撇嘴:“你故意冷著她,可她看你的眼神依旧充满兴趣。” “嘖嘖嘖,我可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阶级分明,说实话......” 她轻轻摇了摇头,“这种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人,再漂亮也惹人厌。” 周芙萱不咸不淡地说:“她这种態度还算好的,起码维持基本礼节。” “也就是对人爱搭不理,为人高傲了些,却也不会说些让人难堪的话。” “要知道,在我还没正式成为裴太太之前,见过比她恶劣的人。” 林绘追问:“谁啊?” 周芙萱表情淡然,语气平和:“没特指谁,圈內生態就是这样。” 她想起第一次跟裴延彻出席慈善拍卖会时,在洗手间被人嚼舌根。 而现在,她不仅是裴家大少奶奶,还是司家大小姐,即便外面有司凝放出的谣言,但那些谣言未伤她分毫。 每个人见了她都非常和气、亲近、恭维、甚至是諂媚奉承討好。 她继续道:“况且这也不是上流圈子的特有现象,普通阶层也一样。” 林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没错,这种现象在哪都有。” 她顿了顿,突然看向周芙萱,语气认真起来:“萱萱,她对你的特殊,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那种高傲到骨子里的人,突然对你示好,你可得留个心眼。” 第258章 兄弟像被夺舍了 周芙萱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对林绘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林绘疑惑:“什么事?” 周芙萱:“宋乐韵的姑母宋芸珊是如今的萧氏集团董事长夫人。” 林绘初听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 “什么?”她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那她不就是萧霆屿的表妹?” 周芙萱点头。 林绘半张著嘴,显然被震惊到,“这也太巧了吧,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周芙萱:“这次碰面纯属意外,我没打算跟她有更进一步的交集。” 林绘忽然想到一个点子,“萱萱,我觉得这事或许能利用起来。” “怎么利用?” 话音刚落,周芙萱就猜到她的想法,“你不会是想走『曲线救国』的路子吧?” “先跟宋乐韵交好,等梁劲暉的事东窗事发后,让她跟萧霆屿求情。” 林绘咧了咧嘴,“听著好像有点扯,萧霆屿应该不会听一个表妹的话。” 她耸了耸肩,自说自话:“算了,那个宋小姐看著就不待见我......”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周芙萱盯著她,意味不明地说:“你真是为了梁劲暉操碎了心。” 林绘:“哪有?我这不是想早点解决问题吗?” “这事不解决,我整颗心不上不下的,总觉得欠了他什么似的。” “你知道的,我这人最烦欠人情了。” 周芙萱收回目光,“那我直接找萧霆屿聊聊,让他別动梁劲暉。” “別別別!”林绘连忙阻止,“万一那个姓萧的,压根没往心里去。” “你直接找他摊牌,反而害了梁劲暉。” 周芙萱:“对啊,既然你明白,那就放宽心,別总惦记著这事。” “要是东窗事发,你就让梁劲暉给我打电话,我出面帮他解决。” 林绘看了眼她隆起的孕肚,“你现在还怀著孩子,我不想你涉险。” 万一有个意外,她得內疚后悔死。 周芙萱轻嘆了声,“这不行那不行,你就別內耗了,就一件小事。” “到时候我找个时间拜访下萧董事长,也好给萧霆屿一个警告。” “有他老子压著,谅他都不敢找我的茬,估计五年前的真相也不会深究。” 这话完全在哄林绘。 萧霆屿就是个疯子,他老子未必压得住他,但不这样说,林绘怕是得纠结死。 林绘將信將疑地点了点头。 周芙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向窗外。 车子恰好从一西饼老字號的gg牌前经过。 她眼眸一动,立刻拿出手机,给裴延彻打去电话。 *** 总裁办公室里。 裴延彻正埋头审阅文件,眉头微锁。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助理似乎没能拦住。 紧接著,一个穿著哨但价格不菲的休閒装的男人推门而入。 “裴大总裁,真是日理万机啊,我们几个轮番约你都约不出来。” “裴总,是叶先生......”秘书站在门口,一脸抱歉。 裴延彻从文件里抬起眼,微微頷首,语气平和:“知道了,你先出去。” “好的。”秘书点头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叶明辉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阿彻,跟你说个能让你肾上腺素飆升的事。” 裴延彻挑了挑眉,“怎么?又收购了哪家赔钱的公司,气得吐血了?” 叶明辉:“去你的。” 骂完,他兴奋地转动著手中的车钥匙。 “看,我把那辆帕加尼提回来了,全球就五台,声浪爽得人灵魂出窍。” 裴延彻稍微有了点兴趣。 “哦?那恭喜了,不过记得买够保险,你那技术別糟蹋了好车。” 叶明辉:“你少来,当年连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將,好意思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裴延彻勾了勾唇,“我怎么记得盘山公路那次,你差点翻车,嚇得腿软,抱著我说再也不碰车了。” 叶明辉听完,瞬间石化,隨后难以置信地望著他,“你恢復记忆了?” 裴延彻点头,“嗯。” “我靠!”叶明辉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著桌面。 “裴延彻,恢復记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大伙说一声,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裴延彻云淡风轻,“说不说都一样,说了还被你们轮番问候,我嫌烦。” 叶明辉抬手隔空指著他,“嘖嘖嘖,你这人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我还纳闷,怎么你失忆了,还那么毒舌,原来在悄悄恢復了功力。” 裴延彻轻扫了他一眼,“行了,没事就回去,別在这妨碍我工作。” 他还得早点下班回家。 “谁说我没事?”叶明辉终於想起了来这的正事。 “別说我没想著你,今晚,西山老赛道。” “阿昱、肃岩几个都约好了,就等你呢,咱们也好久没赛一场了。” 裴延彻几乎没有犹豫,“不去。” 叶明辉愣住,仿佛没听清。 “不去?你不是最喜欢油门踩到底的感觉吗?” 裴延彻神色淡然:“我对那些早已没了兴趣,你们玩得开心点。” 他现在上有老下有小,还有老婆,已经不適合玩那种极限运动。 叶明辉还是不相信,“阿彻,你不是恢復记忆了吗?怎么会拒绝邀约?” “你想想,这些年在你车库里的那些顶级超跑,都快积灰长蘑菇了。” “你这简直是暴殄天物!”他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隨即正义凛然地说。 “你有责任让他们重见天日,知道吗?” 裴延彻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直视著好兄弟。 “你要真那么心痛,大可以把它们开出去兜兜风,我完全没意见。” 叶明辉白了他一眼,“我像是缺车开的人吗?老子的车多到宠幸不过来。” “我就问你,到底去不去?” 裴延彻摇了摇头,“芙萱如今怀著身孕,我作为丈夫,得早点回去照顾她。” 叶明辉试图挣扎,“家里不是有保姆吗?她还能缺你照顾不成?” 裴延彻轻笑,语气里带著点『你不懂』的优越感。 “家里確实不缺人照顾,但丈夫这个角色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叶明辉表情变得复杂,嘴角微抽,“阿彻,你真的恢復记忆了吗?”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整个人很诡异,你知道吗?” 第259章 「无趣」的已婚男士 没等裴延彻回应,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一阵轻快的钢琴声。 这是周芙萱拿他手机给自己设置的专属铃声。 裴延彻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面对好友时的戏謔,变得无比温柔。 他抬手示意叶明辉闭嘴,快速接起电话。 “芙萱,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不舒服吗?”他的语气透著一丝紧张。 电话那头传来周芙萱温软的声音。 “老公,我没有不舒服,就是突然突然想吃西巷口那家老字號的梅糕。” “要刚出炉、豆沙馅满满的那种梅糕。”她还不忘配合地吞咽了下。 坐在一旁的林绘忍不住摸了摸手臂,属实是被闺蜜这语气肉麻到了。 明明他们的车才经过那家老字號的gg牌。 当时只要停车,走进商业街就能买到。 裴延彻立即回应:“嗯,我正好顺路到西巷口,下班就给你买。” “还想吃別的吗?我记得他们家的粥挺不错的,要不要也带一份?” 周芙萱娇笑:“不用啦,就要梅糕。” “等你哦。” “mua~” 裴延彻眼角眉梢都带著笑,眼神愈发宠溺:“嗯,乖乖在家等我,很快。” 掛了电话。 他脸上的温柔还未褪去,一抬头就对上叶明辉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叶明辉夸张地张著嘴:“芙萱,哦不,司瑾打电话让你买吃的回家?” 裴延彻此刻心情极好,朝他挑了挑眉,温柔的语气还未收起。 “对啊,西巷口的一家老字號饼店的梅糕挺好吃的,你可以试试。” “我不喜欢这种甜滋滋的玩意。”叶明辉说完,微微眯起眼睛。 “你家米其林星级大厨做不出这种普通糕点吗?竟要裴总特地到外面买?” 裴延彻轻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开始收拾桌面,准备下班。 “你不懂,厨师做得再精致高级,也不是她突然想要的那个味道。” 叶明辉觉得自己被撒了把狗粮,隨后注意到他收拾东西的动作。 “你要下班了?” “嗯。”裴延彻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 叶明辉看了眼时间,瞬间瞪大了眼睛。 “等等!你不会是打算现在就翘班去买几块钱一个的梅糕吧?” 裴延彻:“那家店生意红火,都是限量出售,卖完即止,所以我得早点去。” 叶明辉这下更不解了,“你可以让助理去啊。” “或者打个电话过去,加钱让他们送到家里都行,何必自己去店里买。” 裴延彻套上西装外套,“他们没有外送服务,而且我顺路,更方便。” 叶明辉彻底被打败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行行行,我真服了。” 一分钟价值几百万的工作狂,居然为了几块钱的梅糕翘班。 “阿彻,你完了,你被司瑾拿捏得死死的。” “一代车神陨落,成了居家好男人模范標兵。”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裴延彻拿起车钥匙,只是略略点头,“不错,这个称號我喜欢。” “替我跟阿昱他们说声抱歉,下次聚会我请客,至於赛车就算了。” 这时,叶明辉的手机屏幕亮起,低头扫了眼,赵昱发来的消息。 【明辉,小悠生病了,我一时间走不开,今晚就不去飆车了。】 他看完消息满头黑线,气得想骂人。 “艹!” “你们一个两个真的太过分了。” 裴延彻走到叶明辉身边,疑惑:“怎么了?除了我,还有谁不去?” 叶明辉:“苏念微的女儿生病了,阿昱搁那照顾,所以来不了。” 他小声嘀咕了句:“你们这些已婚人士真是无聊透了,出来兜个风都推三阻四。” 裴延彻诧异:“苏念微把养在国外的女儿带回国了?阿昱能接受?” 当初赵老爷子为了家族利益,命令赵昱娶『声名狼藉』的苏大小姐。 苏大小姐生性叛逆,在国外留学时就有一堆的风流传闻,还在大三时生下个“其父不详”的混血女儿。 如今女儿已有四岁,叫苏雅悠,一直养在国外,不被苏家承认。 赵昱自然一百个不愿意,又是闹绝食抗议,又是离家出走,闹个没完。 可惜他的经济命脉完全掌握在赵老爷子手中。 他这么一闹,赵老爷子直接停掉了他所有经济来源。 反正赵家子孙多的是,不缺赵昱一个。 赵昱无奈,只能灰溜溜回家联姻。 裴延彻著实没想到当初在告別单身派上对立下flag,婚后跟苏大小姐各玩各的人。 在几个月后,主动当起了继父。 叶明辉笑了笑,“惊讶吧?我比你还惊讶。” “不过阿昱偷偷告诉我,他只是在演戏,就为了让苏大小姐爱上他。” “等苏小姐情根深种,他就立刻抽身,冷落她,继续天酒地。” 裴延彻不解:“他就这么恨苏念微?” 若说他不满意这段联姻,顶多继续在外面天酒地,不至於演戏报復甦念微。 “这两人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叶明辉见他终於对兄弟的事展现出关心,倍感欣慰。 “阿昱没说具体原因,但他酒后吐露了些。” “大概是苏大小姐先耍了阿昱,他恼羞成怒,打算以牙还牙。” 裴延彻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嗯,我知道了。” “你赛车时注意安全。”他嘱咐了句,脚步轻快而急切地离开了办公室。 叶明辉看著他离去的背影,摇头嘆气,更坚定了不婚的决心。 第260章 夫妻相处之道 而另一边。 周芙萱掛断电话后,脸上的甜笑很快褪去,將手机放回包里。 林绘侧身望著她,“我们的车不是才经过『福记』西饼吗?” “你怎么还打电话让裴延彻去买?” 周芙萱往椅背靠了靠,轻闔著眼眸,似乎在闭目养神。 “偶尔给他点照顾我的任务,让他觉得被我需要,有利於增进夫妻感情。” 林绘恍然大悟,立刻竖起大拇指。 “萱萱还得是你。” “裴延彻怕不是被你拿捏地死死的。” 周芙萱微微勾起唇角,带著一抹得意的笑,“哪有那么容易拿捏住他?” “裴延彻这人生性多疑。” “这一秒或许很爱你,但不妨碍他在下一秒怀疑你,甚至试探你。” “啊?”林绘眉心蹙起,“他到现在还怀疑你吗?那他怀疑你什么?” 周芙萱依旧闭著眼睛,慵懒地说道。 “他一会怀疑我是害他坠机的凶手,一会怀疑我跟沈逸年有猫腻......” “我靠!”林绘反应极大:“这也太过分了,萱萱,你这都能忍吗?” 若是她的枕边人怀疑她是凶手,还怀疑她跟別的男人有猫腻,她百分百翻脸揍人。 周芙萱却不以为意,“別生气,他说那些话时,我都当场懟回去了。” 还顺带拿捏了他一把。 林绘表情还是很纠结:“你们孩子都快有三个了,怎么还是这种状態?” 周芙萱缓缓睁开眼:“这个状態挺好的,隨时能让我保持清醒。” *** 臥室里。 周芙萱正蜷在沙发上,身上盖著柔软的薄毯,手里拿著一本財经书。 门外传来开启的轻响。 周芙萱闻声,立刻放下书,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看向门口。 裴延彻推门而入,手里提著一个朴素的纸袋,与他矜贵的气质形成反差。 他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妻子,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我回来了。” “喏,你要的梅糕,刚出炉的,还烫著。”他晃了晃手中的纸袋。 周芙萱伸出手,像等待投餵的小猫,“快给我,老公你最好了。” 裴延彻笑著走过去,俯身先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跑腿费先结一下。” 然后把温热的纸袋递给她,顺势坐在沙发上,將她连人带毯子揽进怀里。 周芙萱坐在他怀里,迫不及待地打开纸袋,香甜的热气扑鼻而来。 “嗯~好香啊。”她满足地吸了一口气,拿起一个胖乎乎的梅糕。 “小心烫。”裴延彻温柔提醒。 他特地加了钱,要了刚出炉的那锅梅糕,开足马力赶回来。 到了家,纸袋里的梅糕都是烫的。 周芙萱小心地咬了一口,豆沙馅又烫又甜,她幸福地眯起了眼。 “嗯~就是这个味道,谢谢老公。” 她仰头,撅了噘粉唇,正准备隔空给裴延彻一个飞吻,以示奖励。 裴延彻却顺势低头,准確无误地亲在她沾了点豆沙馅的唇瓣上。 “確实很甜。”他正经地给出了评价。 周芙萱愣了下,隨即嗔了他一眼。 “哪有人在別人吃东西的时候亲人的?” 裴延彻嘴角噙著笑意:“我以为你仰头要亲我,才顺了你的意。” 周芙萱没跟他『计较』,继续吃著手里的梅糕。 其实她也没有很喜欢吃甜食,但这会却觉得这玩意蛮好吃的。 裴延彻看著她满足的样子,心中的愉悦蔓延到了眼睛里。 他伸手轻轻擦掉她嘴角沾到的一点豆沙。 “家里厨师做的糕点也没见你这么馋过。” 周芙萱咽下口中的糕点,靠在他怀里,仰起脸,朝他狡黠地笑。 “那不一样,这可是老公亲自去买的,吃起来格外美味。” 她声音放软,带著一点点撒娇的意味。 裴延彻知道她在哄自己,也知道她的小心思。 但心尖像被羽毛拂过,酥酥软软的。 他收紧手臂,下巴轻轻蹭著她的发顶,声音低沉磁性。 “以后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隨时给我打电话。” 周芙萱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拿起一个梅糕递到他嘴边。 “知道啦,你也尝尝,啊~” 裴延彻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 他对这种甜腻的街头点心没多大兴趣,但还是点头夸讚:“嗯,很好吃。” 周芙萱吃完最后一口梅糕,心满意足地靠在裴延彻怀里。 裴延彻拿过湿巾,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手。 温馨静謐了片刻。 周芙萱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仰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对了,今天我在明珠的画展上,碰见了宋乐韵,跟她聊了几句。” 裴延彻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想起那女人的身份,有些不悦。 “她没为难你吧?” 周芙萱轻笑:“你这是什么话?我像是一出门就被欺负的人吗?” “她对我的態度还算不错,夸了我,还跟我聊了几句现代艺术。” 裴延彻略略点头。 周芙萱沉吟了一下,语气里带著一丝疑惑。 “你之前说她跟沈逸年差点交往,但我怎么觉得你的消息有误。” “以宋乐韵这样高傲的性子,真正的豪门公子都未必入得了她的眼。” “更何况是沈逸年这样的私生子。” 裴延彻冷哼一声,眼底掠过一丝厌恶。 “沈逸年那傢伙惯会钻营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为人还能屈能伸。” “若是他伏低做小,投其所好,再加上他那张极具迷惑性的脸,未必骗不了宋乐韵。” 周芙萱却摇了摇头,“我倒不觉得宋乐韵会被骗。” “我探查过宋家的底细,宋文杰外面有好几个情人,据说叫的上名字的私生子私生女就有不下五个。” “宋乐韵怎么可能还会看得上沈逸年这个私生子。” “依我看,说不定她只是把沈逸年当乐子,享受著他的追捧和殷勤。” “就算你不爆出沈逸年跟女明星的緋闻,宋乐韵未必会跟他交往。” 裴延彻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你似乎很关注宋乐韵,还探查她的底细。” 周芙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是关注宋乐韵,我是为了你。” “我们是夫妻,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不得帮著了解,好搅黄沈逸年的计谋。” 裴延彻低头望著她,片刻后,忽然俯身她的额前落下一吻。 “我错了。” “哼。”周芙萱不解气,抡起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下。 裴延彻將她的拳头包裹在掌心,轻轻摩挲,“我们先不聊別人的事。” 另一只手轻轻覆盖上她的小腹,转移话题。 “今天宝宝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周芙萱拂开他的手,“才四个多月,哪来的胎动?” “还有,医生说到了月份,要少碰肚子,不然容易造成脐带绕颈。” “好,我一定记住。”裴延彻严肃保证。 第261章 玩他就跟玩狗一样 宋乐韵参加完画展,跟徐明珠告別后,带著助理离开。 玻璃门自动向两侧滑开,她才迈出去几步。 沈逸年忽然从旁边廊柱的阴影处快步走出,精准地拦在了她面前。 他想维持那份温文尔雅的表象,但急促的呼吸泄露了他的急切。 “乐韵。” 他刻意將声音放得低哑,又饱含深情。 “我们谈谈,好吗?” “网上那些有关我的报导都是断章取义,我和那女人没任何关係。” 宋乐韵的脚步顿住。 那双漂亮的眼睛,缓慢地將眼前的男人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激动,只有俯视螻蚁的傲慢。 “断章取义?”她终於开口,语气娇懒,却带著一种漫不经心的嘲弄。 “是或不是,又如何?跟我有什么关係?” 沈逸年愣了下,目露不解,“乐韵......” “我们很熟吗?”宋乐韵打断他,眼神轻慢,“『乐韵』也是你能叫的?” 这句反问就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沈逸年的眼底迅速掠过一丝阴鷙,但很快被更深的焦急掩盖。 “宋小姐,”他立刻改口,姿態放得更低,“我知道我给你造成了困扰。” “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三分钟,只要三分钟,我一定把这事解释清楚。” 宋乐韵冷嗤了声:“呵,你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要求我听你的解释?” 沈逸年呼吸一窒,早已准备好的满腹草稿,瞬间卡在喉咙里。 他试图上前,“乐韵,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那照片都是角度问题。” “是有人故意摸黑我,想要离间......” “別靠近我!”宋乐韵指著他,声音不高,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说了,不准叫我乐韵,你还不够格。” “一样的话,別再让我说三遍。” 沈逸年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脸上的肌肉紧绷著,微微跳动。 他在极力压制著愤怒和不甘的情绪。 “你难道寧愿相信那些无良媒体,中別人的圈套,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宋乐韵轻扫了他一眼,微微扬起下巴,红唇娇艷。 “沈先生,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听不懂人话。”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 “你是想让我相信你如何处心积虑,连『英雄救美』的戏码都能自导自演吗?” “还是想让我相信你一边对著我体贴入微,一边私会別的女人?” “沈逸年,你演得不累,我看得都腻了。” 这番话精准地戳破了他所有的偽装。 將他那点阴暗算计和野心赤裸裸地剥开,暴露在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沈逸年听完,脸色瞬间白了。 原来这一切她都知道。 也就是说,那一点点看似软化的態度,其实是她居高临下的戏弄吗? 思及此,一时间巨大的难堪笼罩著他。 宋乐韵在一旁,欣赏著他变幻莫测的脸,勾了勾唇,语带嘲讽。 “沈先生,说实话,你挺没有自知之明的。” “一个私生子,居然试图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污染我的耳朵?” “到底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 “看来我上次拉黑你,並没让你认清自己的位置,不然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从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像淬了毒,精准地刺在沈逸年最敏感脆弱的神经上。 沈逸年深知,自己来这,並不是为了让她羞辱,而是来挽回这段『感情』。 可眼前女人的姿態、眼神、就像在驱赶一只试图靠近的流浪狗。 他脸上那偽装出来的温雅面具在不知不觉间裂开了缝隙,声音低沉。 “宋小姐,我可以確定从未骗过你,从未!”他的眼神无比认真坚定。 “你信或是不信都没关係,因为我付出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回报。”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那么討厌我,又为什么接受我的邀约。” “又为什么给我错觉?让我觉得我们彼此心意相通。” “为什么?”宋乐韵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轻笑了声,“当然是因为无聊啊。” “我那会太无聊了,所以允许你在旁边演几齣戏给我看,给我解解闷。” “怎么?你要知道,这种机会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你可別不识好歹。” 沈逸年看著她,紧咬著后牙槽,眼神里都是屈辱和隱忍。 原来她之前施予的一点“好脸色”,不过是无聊时逗弄宠物的施捨。 宋乐韵目光快速掠过他,漠然地看著他,红唇微启。 “沈先生不必摆出一副受伤的姿態,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我心里清楚。” “你不过是想借宋家的势,帮你摆脱私生子的身份。”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许愿池吗?” 沈逸年脸色从苍白转向铁青,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宋乐韵继续道:“反正今天都把话说开了,那也我不妨告诉你。”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碰见了司瑾,你同父异母大哥裴延彻的妻子。” “原本我在她面前可以昂首挺胸,但因为沾上了你,我似乎矮了一小截。” “可我堂堂宋家大小姐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沈逸年睁圆了眼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宋乐韵却已不再给他任何机会。 她懒得再浪费一个字,只递给他一个极致轻蔑的眼神。 然后微微侧头,对身旁助理说:“我们走吧。” 说完,她再没看僵在原地、面色灰败的沈逸年一眼。 径直绕过他,走向路边等候已久的豪华轿车。 司机早已恭敬地拉开车门,“小姐,请上车。” 她优雅地俯身坐进车內。 车门一关上,瞬间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和视线。 黑色豪车平稳滑入车流。 沈逸年站在原地,望著车消失的方向,眼底最后一丝偽装彻底湮灭,翻涌起骇人的怒火。 那种彻头彻尾的、居高临下的无视,比任何愤怒的斥骂都更让他感到愤怒。 “宋乐韵,我会让你跪在地上求我。” 这句话几乎从他齿缝中挤出。 第262章 诡异的家庭晚餐 今天是一月一次回裴家老宅吃晚饭的日子。 裴延彻开车,带妻儿准时到了老宅。 他一手扶著周芙萱的后腰,另一只手牵著蹦蹦跳跳的儿子舟舟。 刚踏入门厅。 徐宗兰快步迎了上来,脸上扬著淡淡的微笑。 “回来了。” “小瑾累不累?”她的目光最先落在周芙萱明显隆起的腹部,满眼关切。 自从周芙萱动了胎气住院回来,徐宗兰对她的態度明显改善了很多。 “谢谢妈的关心,我们不累。”周芙萱微笑著回应。 不等大人们再多寒暄,舟舟已经兴奋地鬆开了爸爸的手,张开小胳膊。 “奶奶~”他奶声奶气地喊著,迈著小短腿就扑了过去。 徐宗兰脸上客气的笑容瞬间灿烂了起来,所有克制都被这声软糯的呼唤融化。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赶紧弯下腰,稳稳接住扑进怀里的小糰子。 “哎哟,奶奶的乖孙,想死奶奶了。” 她抱著孙子,心肝宝贝儿地叫著,在他柔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舟舟咯咯直笑,搂著奶奶的脖子,嘰嘰喳喳地说些只有他们才懂的“悄悄话”。 原本清冷空旷的门厅,瞬间被这奶孙俩的腻歪和欢笑声填满。 裴延彻看著母亲和儿子,冷峻的眉眼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自从恢復记忆以来,他对回家一直心生抗拒。 但有芙萱和舟舟在身边,每个月一次的相聚似乎也不那么糟糕。 就这其乐融融之际,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眾人抬头,只见裴志远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似乎刚回家不久,穿著正式的衬衫西裤,表情是一贯的严肃和疏离。 温馨的气氛微妙地凝滯了一瞬。 周芙萱率先反应过来,脸上保持著得体大方的微笑,“爸,晚上好。” 裴志远目光扫过,不咸不淡地朝儿媳微微頷首,就算是回应了。 他的视线隨即落到儿子身上。 裴延彻迎上父亲的目光,態度浅淡疏离,带著公式化的礼貌:“爸。” 裴志远朝他略略点了点头,倒是开口了:“回来就好,进屋吧。” 徐宗兰抱起舟舟,目光在这对父子间游移,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舟舟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走近的爷爷,脆生生地喊道。 “爷爷~” 裴志远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孙子天真无邪的小脸上。 他那张惯常紧绷的脸部肌肉,几乎下意识地缓和下来,应了声。 “嗯,舟舟真乖。”他目光慈爱地看著小孙子。 舟舟微歪著头。朝他咧嘴一笑。 徐宗兰瞬间有些吃醋,侧了侧身子,抱著舟舟,走向餐厅方向。 “走吧,饭菜都快好了,先吃饭。” 一行人跟著移动,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餐厅里。 徐宗兰夹起一筷子清蒸鱼放到周芙萱碗里,脸上堆起和蔼的笑容。 “小瑾,多吃点鱼,对宝宝好。” “我让厨房燉了些补品,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都是顶好的东西。” 周芙萱微笑著迎上她的目光,柔声点头:“谢谢妈,让您费心了。” 徐宗兰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臂上,不由地皱起眉头。 “小瑾呀,你这都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按理说不该这么瘦呀。” “你这会怀的是双胞胎,营养都是双倍的,不能像怀舟舟那样。” “我知道你爱美,也想產后恢復得快些,但也不能控制得太严格。” 当初周芙萱怀舟舟时,也在保持身材,舟舟出生时才五斤多。 但各项指標都非常健康,而她產后也恢復得极好。 裴延彻眸色微沉,正要开口回应母亲。 周芙萱却不动声色地伸手按住桌下丈夫的大腿,示意他別掺和。 她柔声说:“妈,您放心,延彻安排了顶级营养团队把控我的饮食。” “医生也说了,宝宝们的检查一切都好。”她轻轻抚了抚隆起的腹部。 “那就好。”徐宗兰点头,“阿彻,你工作再忙,也要多照顾小瑾。” “她现在可是两个人,哦不对,是三个人了,要多费些心思。” “可別像上次那样,在司家......”她说著说著,不小心说多了。 她及时止住,看著正在『忙碌』的儿子。 裴延彻正在挑掉鱼肉上的小刺,然后將那块肉放到周芙萱碟子里。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头,“妈,我知道了,那天的情况不会再发生。” 一直沉默吃饭的裴志远忽然开口:“司家发生什么事?你们在说什么?” 舟舟也是一脸好奇地看著大人们。 徐宗兰瞥了丈夫一眼,话里带著刺:“这会才想起关心儿子儿媳呀。” “不过这事可得问问你的好兄弟了,毕竟你们臭味相投,指不定交流了什么经验。” 裴志远脸色一沉,“你在胡说什么?” 徐宗兰悠然地喝著汤,也不看他:“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徐宗兰,你又在含沙射影什么?”裴志远重重放下碗筷,拔高了音量。 舟舟被这声音嚇了一跳,眨巴著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著爷爷奶奶。 又看向爸爸妈妈,眼神里有些害怕。 周芙萱夹了块肉放到儿子碗里,柔声安抚:“宝宝,你尝尝这个。” “爸、妈,好好吃饭,孩子看著呢。”裴延彻冷声提醒,带著几分警告。 裴志远阴沉著脸,却也没再说话。 餐厅又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舟舟似乎感受到大人们奇怪僵硬的氛围,於是奶声奶气地打破沉默。 “妈妈,这个好好吃。”他指了指嘴巴里的肉,嚼得起劲。 周芙萱侧身温柔地看著他,“好吃就多吃点。” “好!”舟舟响亮地回答,仰起小脸,脸上沾著一颗饭粒,“我喜欢吃。” 裴延彻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伸手拿掉他脸上的饭粒,“都吃脸上了。” “嘻嘻~”舟舟咧嘴一笑。 徐宗兰看著孙子:“舟舟若是喜欢这道菜,我让陈妈过去给你做,好不好?” 舟舟摇了摇头,“我可以跟爸爸妈妈一起过来吃,那就能看到奶奶了。” 徐宗兰听到这话,顿时笑出声,“好,舟舟想吃了,就来奶奶这。” 裴志远趁著低头喝汤的间隙,轻扫了眼天真无邪的小孙子。 裴延彻將这一尽收眼底,眼神暗了暗。 第263章 新旧育儿观念的衝突 晚餐刚结束不久。 他们转移到客厅休息,閒聊,但更多的时间是看著舟舟玩。 舟舟在客厅中央,轮流『宠幸』著奶奶为他准备的各种小车车。 客厅里迴荡著他自编自导的“剧情”声音。 “呜~我的车车跑最快!” 他坐在一辆蓝色跑车里,手握方向盘,转动起来,开得有模有样。 似乎跑车玩得不够尽兴,他又换成了消防车,当起了消防员。 “嘀嘟嘀嘟,让开让开,救火啦!” 他的车越开越远,保姆迈著小碎步全程跟在后面。 大人们分散坐在沙发上,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小傢伙身上。 徐宗兰坐在离孙子最近的单人沙发,手里端著一杯茶,却没喝。 她望著孙子,嘴角不自觉上扬,笑著笑著,眼神里忽然多了抹愁绪。 小乖孙可爱归可爱,但仔细对比起来,跟他爸爸小时候差得实在有些远。 这让她心里不免有些担忧,笑容都浅淡了。 徐宗兰从孙子身上收回目光,不由地瞟向儿媳的小腹,一脸若有所思。 明明都是裴家的孩子,怎么就分裴家季家呢? 周芙萱靠在裴延彻身侧,看著儿子欢快的模样,眼里盛满了温柔。 她完全没注意到婆婆时不时投来的奇怪眼神,侧头在丈夫耳边低语。 “我现在已经能想到等肚子里两个宝宝出生,家里有多热闹了。” 裴延彻手臂环著她的肩膀,目光追隨著儿子的一举一动,唇角微扬。 “嗯,到时候家里会很热闹,我很期待。” “你不带孩子,当然期待。”周芙萱假意嗔了他一眼。 裴延彻:“多请几个育儿嫂,你也休息。” 周芙萱轻笑:“哪有那么简单,虽然不至於凡事亲力亲为,但孩子的成长,我们都是要参与的。” 当初舟舟就是如此,她不需要亲力亲为餵奶,拍嗝,换尿布等等。 但她几乎全程参与了舟舟的成长,同样需要哄他入睡,陪他玩耍,教他道理...... 裴延彻语气认真道:“等宝宝出世后,你说的那些,我全包了。” 周芙萱嗔了他一眼,“尽吹牛。” “......” 夫妻俩旁若无人地低声耳语,相视而笑。 裴志远坐在主位沙发上,身体微微后靠,单手托著下巴,静静地看著。 片刻后,他忽然开口,像是隨口一问。 “延彻,最近南城的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裴延彻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抬眸看向父亲,公事公办地回答。 “还在推进,有几个细节下周三会再次磋商。” “嗯。” 裴志远低低地应了声,不再说话。 父子俩又恢復了冷漠的状態。 “冲呀!” 舟舟开著消防车回来,发出一声兴奋的欢呼,瞬间打破客厅里的沉默。 “报告,妈妈,我刚刚去厨房救火了,完美完成任务!” 他高高举起右边的小胳膊,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像是完成了什么伟大壮举。 周芙萱立刻捧场地鼓掌,满眼崇拜:“哇,宝贝好厉害,妈妈为你骄傲。” 裴延彻投去讚许的眼神,比了个大拇指:“舟舟真棒。” “谢谢爸爸妈妈。” 舟舟开心地跟著鼓掌,然后看向另一侧。 “爷爷奶奶,我厉害吗?”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夸奖的期待。 徐宗兰扬起嘴角,点了点头,“厉害,我们家舟舟最厉害了。” “嘻嘻,谢谢奶奶。” 舟舟咧嘴一笑,转而看向爷爷。 裴志远目露慈爱,“舟舟是救火小英雄。” 舟舟较真:“爷爷,你没说我厉害。” 裴志远被逗笑了,柔声说:“爷爷都夸你小英雄了,能不厉害吗?” 舟舟摇头,奶声奶气地说。 “爷爷要说,舟舟是救火小英雄,好厉害,要说完整。” 裴志远轻笑著摇了摇头:“好,舟舟是救火小英雄,真厉害。” “谢谢爷爷。” 舟舟这会终於心满意足地开著消防车去执行新任务,嘴里念念有词。 “接到新任务,立刻出发!滴嘟滴嘟!” 裴延彻將刚刚的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一股复杂的情绪蔓延开来。 记忆里,父亲从未哄过他,或是夸他。 他知道父亲没那么喜欢舟舟,架不住舟舟是个主动的性子。 如果当初他也是个活泼的小孩,像舟舟一样討喜可爱,是不是...... 下一秒,他猛地清醒,迅速將这个噁心的假设从脑子里甩掉。 他根本不需要这种虚偽的父爱。 这时,徐宗兰忽然看向儿子,“阿彻,舟舟寒假的课程安排了吗?” 现在距离舟舟放寒假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裴延彻隱约猜到她的意图,蹙了蹙眉,冷声应了句:“没安排。” 徐宗兰心中一喜:“既然你们没安排,那我来安排吧,我想著舟舟可以学下滑雪、锻炼口语......” 周芙萱忍不住插话:“妈,舟舟才三岁,应该让他自由选择兴趣爱好。” 徐宗兰不认可地摇了摇头,语气还算和气,“三岁已经不早了。” “阿彻三岁时就能说一口流畅的英语,陆陆续续开始接触滑雪、马术、高尔夫球、小提琴等兴趣爱好。” “如今他不仅是常青藤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还是集团里最年轻的ceo,成就卓然,这就是正確教育的结果。” “並不是说要把这些东西学精,而是通过这些兴趣爱好开发潜能。” “有些课程一旦错过了,舟舟就很可能全方位落后於圈內同龄人。” 周芙萱:“妈,舟舟从一岁开始就接触双语教育,他的语言完全没问题。” “而您说的那些兴趣爱好,很多都没必要,到了他想学的时候再学也不迟。” “我是舟舟的母亲,我知道他有多聪明,根本不需要拔苗助长。” 徐宗兰脾气也上来了,“什么拔苗助长?你这孩子说话怎么.......” “妈!”裴延彻终於开口,打断了她的强势。 “舟舟是我和芙萱的孩子,我们自有安排,不用你来操心这些。” 他不想在孩子面前跟母亲闹翻,只能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怒气。 第264章 不速之客 徐宗兰皱起眉头,语重心长起来:“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现在小瑾怀孕,精力肯定大不如前,而舟舟正是成长的重要阶段。” “而你需要忙碌工作,还有照顾小瑾,自然没那么多精力照顾孩子。” “我作为孩子的奶奶,当然要主动担起培养孙子的重任。” “不然等以后,舟舟全方位落后於同年龄的孩子,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裴延彻语气浅淡:“舟舟继承了我和芙萱的优秀基因,绝对不会差。” “退一步讲,就算他没那么优秀,又如何?” “我的孩子无需活成別人期待的模样,我只要他平安喜乐自由。” “你......”徐宗兰微噎,“我作为孩子的奶奶自然希望他平安喜乐。” “但舟舟是未来的裴家继承人,培养之事是重中之重。” “不是一句平安喜乐自由就能盖过去的,隨心所欲也得有个度。” 她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生怕嚇到在远处开玩具车的小乖孙。 听到『未来的裴家继承人』几个字,裴志远眼神瞬间变得复杂难辨。 周芙萱安静地听著,並没有开口,而是把话语权交给丈夫。 非必要,她都不想直接跟婆婆发生衝突。 裴延彻眸色深沉,让人看不清真实情绪。 “妈,说实话,在教育培养孩子这方面,您真没什么经验可言。” 周芙萱眉眼微动,心里暗道。 【这傢伙在火上浇油呢。】 徐宗兰一听这话,果然炸了,睁圆了眼睛,“我没经验可言?” 她张了张嘴,气笑了:“裴延彻,你別忘了,你就是我培养出来的。”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跟我脱不开关係。” 裴延彻勾了勾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在我的记忆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爷爷在带我,后来是奶奶。” “我十四岁就出国留学。” “您对我的教育,也就只有我孩童时期的那几年。” 说到这,他顿了顿:“当然虽然只有几年,却对我有著不可磨灭的影响。” “您真的確定,要听我讲这些『无聊』的旧事吗?”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向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父亲。 裴志远对上儿子幽暗的眼神,眉心皱起,不悦地移开目光。 “我......”徐宗兰像被刺痛了一般,微张著嘴,好半天都接不上话。 她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气,但我对你问心无愧。” “你放眼周围,有哪个继承人不需要经歷你说的那些?” “你如今功成名就,翅膀硬了,就开始『討伐』我,否定我的付出。” 说到最后,她几乎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裴延彻,可真有你的。” 裴延彻轻笑著点了点头,眼神平淡无波。 “您说得对,我就是您描述的那样忘恩负义。” “若是舟舟走了我从前的老路,怕是没法像现在这般可爱了。” “母亲,这是您愿意看到的吗?” “还是说,您其实很满意我现在的性格,以及对您的態度?” 这话转了个弯,最后懟得徐宗兰无法反驳。 徐宗兰一想到她的小乖孙长成儿子这气死不偿命的性格,就慪得要死。 舟舟开著超跑玩具车过来,看到奶奶脸色难看,疑惑地停车。 跑到奶奶面前,小手拉住她的衣袖。 “奶奶,你怎么了?” 徐宗兰看了眼小孙子稚嫩的小脸,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几分。 她一把搂住小乖孙,轻声问:“奶奶没事,舟舟会一直爱奶奶的对吧?” 舟舟眨巴著大眼睛,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一直爱奶奶。” 徐宗兰心底一阵感动,抱得更紧了。 “还是舟舟好,奶奶没白疼你,不像某些人。” 周芙萱坐在对面,看得目瞪口呆。 原以为裴延彻是沉不住气,想要发泄心中的不满。 现在看来是以身入局,让婆婆更直观地看到她所谓的培养『结果』。 奶孙俩一阵腻歪后,舟舟突然抬起头,小声地说:“奶奶,我想嘘嘘。” 徐宗兰这才鬆开了他,抬手招来保姆:“赶紧带小少爷去洗手间。” “来,小少爷,跟我走吧。”保姆伸出手,牵起他的小手。 舟舟听话地跟著保姆离开了客厅。 就在这时,管家快步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司董事长携夫人前来拜访。” 听到这句话,周芙萱嘴角那抹浅淡的笑意微微收敛。 她眼神低垂了一瞬,隨即又抬起,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稍微调整了下坐姿。 裴延彻立即站起身,率先迎上前去。 “伯父,伯母,你们来了,这边坐。”他指了指距离妻子较远的沙发。 司明津微微頷首,扶著妻子往那个位置走去。 裴志远也笑著站起来,熟稔地拍了拍司明津的胳膊。 “明津,你来得刚好,我们有阵子没一起下棋了,今晚正好下几盘。” “好。”司明津浅笑著答应。 徐宗兰优雅起身,微笑著打了声招呼。 温姝顏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几乎听不见周围的寒暄。 她的目光从进门那一刻起,就牢牢钉在了女儿身上。 她几乎贪婪地打量著女儿,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自那次女儿动了胎气住院起,她已经有一周多的时间见不到女儿了。 此刻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思念,还有不敢流露的小心翼翼。 若不是每次去找女儿都吃闭门羹,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掐点来裴家。 “小瑾......”她忍不住开口轻唤。 周芙萱这才站起身,脸上扬起从容的微笑。 “爸,妈,你们来了。”她的態度礼貌而疏离。 司明津一边回应著裴志远,一边对女儿点头。 “嗯,你母亲特別想你,天天在家念叨著你和舟舟。” “如今见你气色这么好,我们就放心了。” 周芙萱浅笑著点头,並未言语。 这份过於正常的礼貌,让温姝顏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难受至极。 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句带著颤音的关心。 “小瑾,你如今恢復得怎么样了?”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句也不敢多说。 第265章 难以捉摸 “劳您惦记,我恢復得挺好的。” 周芙萱微笑著回应,客气中带点疏离。 温姝顏听到这么官方的回覆,脸瞬间白了几分,眼神慌乱了起来。 “小瑾......” 司明津怕妻子在裴家做出失態的行为,让女儿下不来台,及时转移话题。 “小瑾,舟舟呢?怎么没见著他?” 说话间,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的玩具。 周芙萱微笑:“他上洗手间去了,估计一会就回来。” 话音刚落,舟舟就被保姆牵回来了。 舟舟远远就看到外公外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外公,外婆,你们来啦~” 小傢伙的声音清脆雀跃,穿穿透力极强。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这道声音吸引,纷纷转过头去。 舟舟立刻鬆开保姆的手,撒腿奔向他们。 温姝顏看著可爱的小外孙毫无隔阂奔向自己,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她连忙蹲下身,张开双臂,“哎哟,我的小宝,慢点跑,別摔著!” 司明津同样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弯下腰准备迎接外孙的“衝击”。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舟舟一点没减速,咯咯笑著,精准地扑进了外婆柔软温暖的怀里。 小胳膊紧紧搂住外婆的脖子,还用柔嫩的小脸亲热地蹭外婆的脸。 “外婆,舟舟好想你,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舟舟?” 之前温姝顏隔三差五就会找女儿,期间经常陪著小外孙玩耍。 慢慢的,祖孙俩的感情越来越好,舟舟也习惯了外婆的宠爱。 温姝顏呼吸一紧,声音微哽:“外婆也想来看舟舟,只是......” 她抱著怀里软乎乎的小身体,鼻尖一酸,眼眶差点止不住眼泪。 司明津见状,立刻插话:“舟舟,你光想外婆,难道不想外公吗?” 舟舟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外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也很想外公。” 司明津心头一暖,大手温柔地抚摸著外孙的脑袋:“外公也是。” 温姝顏意识到不妥,把脸埋在小外孙软软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才缓缓抬起头,她挤出一个微笑:“舟舟看著长大了不少。” 她看舟舟的眼神越发慈爱,轻抚著他的头髮。 周芙萱站在一旁,將这一幕收入眼底,紧绷的嘴角微微鬆动了一下。 但她很快又垂下了眼眸,浓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短暂地寒暄后,大家纷纷落座。 这次的谈话,主要由裴志远和司明津主导,聊些生意场或无关痛痒的话题,裴延彻偶尔加入。 徐宗兰则与温姝顏说了几句閒事。 她察觉出亲家母注意力都在儿媳身上,一整个心不在焉,便不再继续话题。 周芙萱安静地坐在裴延彻身边,偶尔在话题涉及到她时,才简短、得体地回应一两句,绝不延伸。 她既主动跟父母聊天,也不刻意迴避,就像他们只是寻常客人。 温姝顏几次想將话题引向女儿身上,都被周芙萱用“挺好的”、“有劳费心”这类官方回应轻轻挡回。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周芙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微笑著开口。 “爸,妈。” 她看著几位长辈。 “时间不早了,我和延彻得带舟舟回去休息,他明天还得上学。” 她说著,自然地朝儿子招手。 “舟舟,来妈妈这,我们该回家了。” 闻言,温姝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下意识地收紧正环抱著小外孙的手臂,眼神中流露出不舍。 “这么早就走吗?再坐一会儿吧?你看舟舟和我们玩得多好......” 她望著女儿,声音里带著恳求。 周芙萱语气温和:“妈,小孩子需要规律作息,再晚些,就要影响他睡觉时间了。” 她走过去,从母亲怀里牵过儿子的手。 “舟舟,我们走了,跟外婆外公说再见。” “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再见。”舟舟下了地,转身挥手告別。 温姝顏眼中的不舍几乎要溢出来。 她想跟女儿和外孙一块回去,却被丈夫用眼神和轻微的动作制止。 只能无奈点头:“再见,你们路上小心。” 周芙萱轻笑著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告別的话,转身就要离开。 “小瑾,等一下。”司明津忽然开口。 周芙萱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里带著些许疑惑,“爸,还有事?” 司明津迎著女儿的目光,“下周三,集团大厦召开季度股东大会。” “你现在手上持有的股份已经达到进入董事会的门槛,是时候开始接触核心事务了。” “这次会议很重要,多位董事都会出席,你也该来参加,提前熟悉一下,多认识几位叔叔伯伯。” 这话一出,客厅陷入短暂又微妙的寂静。 裴延彻眉头轻动了一下,看向岳父,又迅速看向身侧的妻子。 周芙萱在听到“股东大会”、“进入董事会”这几个词的瞬间,心跳加速。 一股强烈的、混合著惊喜、兴奋和某种『早该如此』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然而,她脸上只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很快又恢復了原状。 她微微頷首,眼神里带著理所当然的淡然。 “好的,爸,我知道了。”她回答得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追问。 “具体时间和议程,麻烦您让王秘书发一份到我邮箱。” 她接受得过於平静,让司明津心里有些没底,甚至闪过一丝小小的失落。 他预想中女儿至少会有一丝明显的情绪鬆动,而他们也不能补偿女儿。 但他很快压下这份情绪,点了点头:“好,我会让秘书联繫你。”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寻常些:“早点回去休息,別累著了。” 温姝顏忍不住的开口,带著试探和期望:“妈妈到时候再去看你。” 周芙萱对著她浅浅一笑,也没说答应不答应,语气轻快地说。 “爸妈,你们慢慢聊,我和延彻先带舟舟走了,再见。” 说完,她牵著孩子的手,姿態从容地转身离开。 裴延彻跟几位长辈礼貌告別后,快步跟上他们的步伐,离开。 司明津看著女儿毫不留恋、客气疏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脸上维持著笑容,但眼底的失落却难以完全掩饰。 信號是发出了,也被接受了,但女儿的反应远比他想像中更难以捉摸。 看来女儿这次是真对他们失望了。 第266章 神秘人颂莎 夜幕下,一辆黑色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车流中。 车厢內很安静。 周芙萱坐在后座,微微侧著头,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 城市的霓虹灯和路灯,在她失焦的瞳孔里明明灭灭,却照不进她的心底。 此刻,她的心情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淡然。 母亲那双充满愧疚、渴望又小心翼翼的眼神,早已搅乱了她的心境。 她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冷漠,足够坚定。 但每一次见到母亲,对上那双眼睛,她的心底总是泛起难以抑制的波澜。 今晚的疏远並非全是演给爸妈看的戏码,而是她发自內心的疲惫。 这些年,她给自己戴上了虚假面具,对各种状况都能应付出得游刃有余。 不知为何,她罕见地生出一丝倦怠感。 她开始疲於戴面具,疲於强顏欢笑,疲於应付那些来来回回拉扯的戏码。 她发现自己甚至“演”都不想“演”了。 这是很不好的信號! 她得儘快调整好心態,不能让自己长时间困在这种负面情绪里。 周芙萱思绪飘远,眉头时不时轻蹙著。 整个人笼罩像是在一层淡淡的、难以言说的阴鬱里,一直望著窗外。 裴延彻开著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她,心里隱隱有些担忧。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后座一直在保持安静的舟舟,忽然抬起头。 他眨巴著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身旁的妈妈,用小奶音很认真地问。 “妈妈,你今晚是不是不开心?” 稚嫩的声音响起,周芙萱猛地回神,几乎是本能地收起所有情绪。 她转过头看向儿子,脸上已换上温柔的笑:“没有啊,妈妈心情不错。” 她伸手理了理儿子有些凌乱的髮型。 舟舟微歪著小脑袋,小眉头轻轻皱起,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可是......” “可是什么?”周芙萱耐心地问。 “可是......”舟舟努力想著,“刚刚,你跟外婆外公好像有点奇怪。” 他说不清楚具体哪里奇怪,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了。 今晚看到的,跟他平时看到的妈妈与外公外婆的相处不一样。 他摸了摸口袋,摸出一颗带著温度的巧克力,递到妈妈面前。 “妈妈吃,吃完就开心了。” 周芙萱看著那颗躺在舟舟手心里的巧克力,心底最深处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酸涩中带著一阵暖流。 孩子直白的关心瞬间衝散了她心底的阴鬱。 她真实地轻笑出声,伸出手接过巧克力,顺势摸了摸他的脸颊。 “舟舟,真是个体贴的天使宝宝。” 她撕开包装,將巧克力一分为二,一颗塞自己嘴里,一颗递到儿子嘴边。 “来,我们一人一半。” 在舟舟张口吃下巧克力之际,前面忽然传来裴延彻略带幽怨的声音。 “那我呢,我也要吃。” 周芙萱抬眸,对著內后视镜里的男人,嗔了一眼。 “就一小块巧克力,你也好意思要。” 裴延彻嘴角噙著笑意,“车里三个人,就我没有,我心里不平衡。” 周芙萱知道他在调动自己的情绪,轻笑著懟他:“没个父亲的样子。” 舟舟將本就不多的巧克力,再次一分为二,然后將最大那块地递出。 “这个给爸爸吃。” 裴延彻心头一暖,柔声道:“舟舟自己吃吧,爸爸开车不方便。” “那我先留著,等爸爸不开车再吃。” 舟舟把留给爸爸的那一半巧克力放好。 裴延彻没再推脱,“好,那谢谢舟舟了。” 经过这一小插曲,周芙萱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转好,脸上的笑意也跟著回来。 *** 东南亚某国。 一个隱蔽的高级私人俱乐部包间里,烟雾繚绕,空气中夹杂著香菸、酒精和香水的复杂气味。 几个劣跡斑斑的犯罪集团中高级头目,正相聚在此,饮酒聊天。 颂莎,年近五十,顶著一张浓妆艷抹的脸,眼神里却是掩不住的戾气。 她靠在沙发上,右手夹著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昂吞,最近的风声很紧。” “北边那条线,差点折了我两个得力手下。” “如今那批货全都压在手里,出不去,你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昂吞是当地一个负责“物流”和“协调”的地头蛇,大腹便便,戴著金表。 他啜饮一口红酒:“颂莎姐,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到处都在搞联合整治,成本越来越高,打点的费用更是翻了好几倍,这利润都快被刮没了。” 他叼著烟,抱怨道:“利润倒是小事,主要是那些警察一直在搞事,下面的小弟也越来越不好管。” 颂莎冷哼了声,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小弟不好管,那就多嘣几个,杀鸡儆猴,保准没人敢动歪心思。” 昂吞轻笑著摇了摇头,感慨道:“唉,这碗饭是越来越难吃了。” “再这样下去,我估计得提前退休囉。” 坐在一旁的光头亨拉嗤笑了声:“你怕不是糊涂了,干我们这行能退休?” “没了现在的势力,得被下面的人,还有那些个仇家大卸十八块。” 昂吞撇了撇嘴:“世事无绝对,到时候老子带著钱,换个地方瀟洒。” 颂莎轻扫了他们几眼,冷冷开口 。 “我最近在想,是不是该把重心往墨区那边挪一挪。”” “墨区虽然乱,但路子野,机会也多。” “至少不像这边,条子的手伸得这么长。” “你说是吧,阿梅。” 她突然看向对面的女人,把话题拋向她。 这个被叫阿梅的女人,四十多岁,经营著几家夜总会,以及“特殊人力中介”,消息灵通,人称梅姐。 她跟颂莎认识多年,算是能说几句“体己话”的“朋友”,不过依旧彼此防备。 梅姐被点名,优雅地晃著酒杯,接过话头。 “墨区?颂莎,你忘了那里是萧家势力范围吗?到了那,可能会碰上樑劲暉。” “你就不怕......”她有意无意扫了眼颂莎的左手,那里缺了两截手指。 那两截断指正是梁劲暉让人砍下。 当初要不是帕哥亲自出面求情,颂莎怕是早就下去见阎王了,哪能像现在这般威风? 第267章 颂莎到底是谁? 颂莎眸色一变,从鼻腔里哼出笑。 “据我所知,萧霆屿的左膀右臂都换了人,已经轮不上樑劲暉了。” “如今他的手怕是伸不到墨区,就这,我还能怕他不成。” 梅姐收回意味不明的眼神,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 “梁劲暉这几年鲜少出现,势力確实大不如前,確实无需忌惮......” 说著,她话锋一转,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问。 “不过说实话,我倒是挺好奇,当初你是怎么得罪梁劲暉的。” “颂莎,我们当了这么多年的『老搭档』,我的事,你都是知道的。” “但你的事,我们却是一无所知,这有些说不过去了吧。”她挑了挑眉。 她们认识的时候,颂莎已经通过整容『改头换面』。 这里几乎没人知道她的过去,更不知道她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颂莎脸色一沉,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 再想起那个美到让人难以忘怀的小姑娘周瑾,她依旧恨得牙痒痒。 她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绝色,仿佛为声色行业而生。 於是她亲自出马,用了半年时间,才逐渐获得那小姑娘的信任。 相处的那段时间,她在知道小姑娘的经歷后,不是没动过惻隱之心。 但她的良知早在一次次欺辱中泯灭。 除了她的女儿,谁也不可能再让她动『善意』。 况且她並不觉得自己在害人,相反她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 那小姑娘举目无亲,过得苦哈哈的,还天真地想要通过知识改变命运。 就这天真得近乎白痴的想法,註定了这辈子会被骗得连渣都不剩。 左右都是被人骗,那还不如被她骗。 起码她手里有资源,有人脉,还能给那小姑娘谋个『好出路』。 就凭那小姑娘的姿容,到了那些声色场所,绝对是头牌的存在。 要是能被大哥看上,分分钟钟飞上枝头变凤凰。 然而....... 颂莎眼神一暗,眼底杀意尽显。 那死丫头成功脱身后,竟还对她赶尽杀绝,一点都不顾念她曾经的好。 被梁劲暉追杀那段时间,她跟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生怕被找到。 当初抓梁劲暉女人的是光头。 按理说,梁劲暉收拾完光头,这事就该结束了,却还对她穷追不捨。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那死丫头搞的鬼。 颂莎一想到自己受的苦,以及被截断的两根手指,面目全非的脸。 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变得阴沉可怖,眼里泛著凌人的寒意。 在座的其他三人,见她露出如此恐怖的神情,纷纷面面相覷。 昂吞:“颂莎?”他试探性地唤了声。 颂莎听到声音,瞬间回神,眼神依旧冷:“我的过去没什么好说的。” 她重新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你们要是好奇,就去问帕哥。”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亨拉笑著说:“哎,咱们这种人,谁身上没点事?” “这要都说出来,晚上怕是都睡不著觉囉。” 梅姐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不说了,等下颂莎睡不著得怨我囉。” 颂莎沉默抽菸,没理她的阴阳怪气。 很快大家的话题又转回到生意上,偶尔扯些上头的风流八卦。 梅姐聊著聊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哎,说到这个,我前两天听到个趣闻,倒是跟这些豪门有点关係。” 颂莎依旧兴趣缺缺,敷衍了句:“那些豪门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她端起酒杯,正准备仰头喝下。 梅姐却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敢打包票,你肯定对这个感兴趣。” “司氏集团,你知道吧?” 颂莎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 她嗯了一声,示意梅姐继续说。 梅姐:“他们家啊,前几天跟那个养了十几年的养女,解除了关係。” “这事虽没上新闻,但豪门圈內都传遍了。” 颂莎猛地放下酒杯,身体瞬间坐直,那双化著浓妆的眼睛盯著梅姐。 “你说什么?解除关係?哪个养女?为什么?” 她一连几个问题,声音不自觉拔高。 昂吞好奇地凑过来:“颂莎,你怎么反应这么激烈?这八卦跟你有关?” 梅姐看到颂莎的反应,暗自勾唇一笑,那眼神就像在说『果然如此』。 颂莎果然很在意司家那个养女。 她之前在这女人的房间里看到过司家大小姐的照片,还不止一张。 那会她还很疑惑,颂莎跟司家大小姐之间有何关係,只是当时不好直接问。 如今她试探对了,颂莎的反应说明这两人的关係绝对不简单。 她漫不经心地说:“具体原因哪是我们能知道的,司家捂得可严实了。” “不过我特地托人打听了一下,好像是说那个养女心思不正,好几次想陷害司家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而且手段还挺下作。”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颂莎的反应。 “养父母大概是寒了心,觉得她养不熟吧,就给解除了收养关係。” 颂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忽然拔高了音量:“胡说八道!” “他们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品性,他们会不知道吗?” “怎么亲女儿一回来,就赶走养女,我看八成是那亲女儿不容人。” 梅姐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你说的这个猜测,也不是不可能。” “私下確实有另一版传言,说是那个正牌千金回来后,容不下这个占了她位置的养女,使尽手段排挤。” “到底是从小在外面养大的,心狠著呢,硬是逼著父母把养女赶了出去。” “反正啊,豪门里头这种事,真假难辨,热闹得很,我们就当个戏看。” 颂莎脸色变了又变,手指紧紧攥著沙发扶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丝绒里。 陷害?排挤?被赶出去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翻涌著震惊、心痛,最终化为滔天怒火。 第268章 被醋泡发了的裴先生 私人室內泳池里。 裴延彻仅著泳裤,站在水中,水流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背和结实的胸膛。 “芙萱,小心点。” 他的双臂始终虚环在周芙萱周围,亦步亦趋地跟著,小心翼翼地护著她。 “裴先生,你確定你是在陪我游泳,而不是在执行某项水上安保任务?” 周芙萱转过身,带起一串晶莹的水,浅笑著抬手戳了戳他紧绷的手臂肌肉。 “我这才下水多久,你就像跟屁虫似的,很影响我发挥的,知不知道?” 裴延彻耐心解释:“池底滑,你现在怀著宝宝,重心不稳,我怕你摔著。” 周芙萱却不以为意:“我又不在池底走路,滑不滑又有什么关係?” 话音刚落,她便灵活地挣脱男人的保护圈,在池中游弋,自由而肆意。 她游得很美,泳姿不算標准,修长的双腿併拢,腰肢轻摆。 那曼妙的身影在泳池中游弋,宛如人鱼摆动她闪亮的尾鰭。 即便已有四个多月身孕也不影响她的动作。 裴延彻一时间看呆了眼,忘记跟上,眉眼间多了几分柔软繾綣。 “芙萱,你什么时候学的游泳。” 周芙萱从水中抬起头,湿漉漉的黑髮贴在脸颊,笑著抹去脸上的水珠。 室內泳池的灯光倾洒在她柔和的轮廓上,让她整个人都散发著白皙温润的光泽。 “在名媛培训班里学的,老师说游泳是最能拉近人与人距离的一项运动项目。” 裴延彻瞬间愣住,显然没猜到会是这个答案,但又觉得合乎情理。 “那你学得很好。” 周芙萱粲然一笑:“那当然啦,我可是班里学得最认真的学生,所以才能钓得到如此优秀的裴总啊。” “班里的姐妹,没一个比我还有出息的。” 裴延彻眸色微暗,“既然是为我学的,怎么没见你用在我身上?” 他的语气里夹杂著隱隱约约的酸味。 “啊?”周芙萱愣了下,隨即噗呲一下笑出声。 “哈哈哈~” “裴先生,我真怀疑你醋里泡大的,不然怎么说话总是酸溜溜的。” 裴延彻游了过去,再次將她圈进怀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周芙萱嗔了他一眼:“裴先生,真会恶人先告状。” “我倒是想跟你一块游泳,想要把毕生所学都用在你身上,那也要你给我机会呀。” 那段时间,两人“廝混”的地点不是办公室,就是出差时的酒店。 酒店里倒是有泳池,但这傢伙每次都直入主题,没有一点情趣。 裴延彻眸色更深,有些后悔当初没有为彼此留下更多美好回忆。 “那你......” “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把这招使在別的男人身上,比如萧霆屿?” 周芙萱替他回答。 裴延彻看著她,目光深深。 周芙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严肃。 “裴先生,我再跟你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 “我跟萧霆屿统共就见过两次面,就使了装可怜这招,没別的了。” “还有,刚刚的名媛培训班,耍你玩的。” “我才没有报那种班,我报的是礼仪班,以及一些金融、人文等课程。” “至於游泳嘛。”她顿了顿:“是小时候到河里抓鱼学会的,算无师自通。” 小时候吃不饱,她经常去挖野菜,抓鱼,甚至是到別人田里偷菜。 裴延彻眼里的醋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愧意,和心疼。 “抱歉,我以后不会再问这种蠢问题了。” 周芙萱不语,只一味地游泳。 “对了,水温合適吗?”裴延彻终於找到了新话题。 “裴先生,这是恆温泳池,你亲自调的28度,十分钟前才问过呢,怎么这么健忘。” 裴延彻无奈地笑了笑:“我怕你著凉。” “怎么会呢?”周芙萱向后浮去,隆起的腹部在水面下若隱若现。 “这个水温很舒服,而且运动果然使人快乐。” 她已经好久没像现在这么开心了。 裴延彻立刻跟上,柔声问:“累不累?医生说了不能超过半小时。” 周芙萱摇了摇头,“一点都不累,医生还说適当的运动对孕妇有益呢。” 她看著男人紧张的脸,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哎哟!” 她轻呼了声,停下动作,手抚上肚子。 裴延彻瞳孔骤颤,几乎是瞬间,就將人稳稳揽回怀里,声音绷紧。 “芙萱,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腿抽筋了?还是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怀里的女人低低地笑出声,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骗你的啦!”她眨了眨眼,俏皮又得意,“不过宝宝真的动了下。” 这是她怀二胎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你要不要摸摸看?就在这儿。”他牵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水波荡漾,他掌心向下,那轻微的触动再次传来,像是最轻柔的叩击。 裴延彻整个人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平日里冷峻的面部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柔软,眼神逐渐温柔。 他低下头,目光紧紧锁在那片水下的弧度。 “好像感觉到了,但很轻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低声说,嗓音有些哑。 下一秒,他毫无徵兆地沉入水中,耳朵贴近隆起的弧度,隔著薄薄的泳衣。 半晌,他才从水中出来,眼底闪烁著兴奋:“这次我真听到了。” 周芙萱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看吧,宝宝也喜欢游泳,他们肯定在夸妈妈选择游泳是最明智的决定。” 她趁机自夸,手指调皮地划了划水,溅起几滴水珠落在男人脸上。 裴延彻看著她,眼底都是宠溺,伸手替她將黏在脸颊的髮丝拨到耳后。 周芙萱语气轻快:“现在我可是三个人,加上舟舟,就有四个。” “裴总得加倍,再加倍地对我们好。” “嗯。”他温柔应了声,低头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加倍,再加倍。” 周芙萱勾了勾唇,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借著水的浮力被他带著轻轻漂浮。 他的大手始终护在她腰后和腹底。 两人又游了会,时间差不多了。 裴延彻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出泳池,拿来柔软的浴巾將她裹住。 他將人揽在怀里,忽然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你,芙萱。” 周芙萱倚在男人怀里,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谢谢也不问为什么。 第269章 坏人也有母爱? 包厢里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微妙,昂吞和亨拉默默对视了一眼。 其实他们没看懂颂莎的反应,但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这个颂莎十有八九跟司家有些牵扯。 梅姐眼底闪过一抹瞭然,故作关切地问道:“颂莎,你怎么了?” “莫非你认识司家那个养女?” 颂莎猛地回神,强行压下情绪,深吸一口气,恢復了冷峻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找回亲生女儿,就一脚踢开养女的行为很缺德。” 缺德? 在座几位很是诧异,他们还讲究这个? 颂莎依旧愤愤不平:“要不就別收养,既然收养了,就该负责到底。” “收养时大张旗鼓,赚足了『大善人』的好名声,轮到弃养,就偷偷摸摸,生怕被別人知道,真是虚偽。” 她冷笑了声,將话题引回:“要我说,他们还不如咱们讲义气。” 她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烈酒,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昂吞看著她,摸了摸下巴,一脸兴味。 他们中最冷血无情的颂莎,居然讲起了“情”与“义”,真够违和的。 梅姐挑了挑眉,实在压不住好奇心,顺著她的心意附和:“就是。” “我们这些人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都是明著坏,从不遮遮掩掩。” “哪像那些虚偽的豪门世家,表面和善,大搞慈善,却冷血得很。” 昂吞笑著接话:“那是当然,要不外面怎么都在骂资本家。” “就是因为那些黑心资本家,比我们这些三教九流的人还要可恶。” 亨拉也跟著附和:说得没错。”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却依然没能撬开颂莎的嘴,渐渐地,也就是放弃了。 颂莎抿著唇,眼神阴鷙地盯著桌面,內心的风暴却在疯狂肆虐。 这些年她一直不敢打扰女儿。 她知道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腥和罪孽,不配去触碰女儿那份光明。 她是阴沟里的老鼠,而女儿是云端的天鹅,那么的纯洁美好。 所以这份思念,她必须烂在心里。 这些年,她连默默关注女儿的动向都不敢,就怕自己陷进去。 可如今再次听到有关女儿的消息,却是女儿被司家拋弃这个事实。 凭什么?她视若珍宝、忍痛不敢相认的女儿,却被那些人如此对待。 这家人简直罪无可恕! 包厢里,大家已经聊起了別的话题。 但颂莎完全没听进去,內心已被巨大的信息量和汹涌的回忆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她突然站起身,脸色阴冷:“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她不等回应,拿起手包,从大家诧异的目光中快步离开包间。 一出门,她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下来,对守在门口的心腹冷声道。 “你立刻去给我查,司家那个养女的所有情况。” “还有那个刚回归司家的亲生女儿,我要她所有的资料,越快越好。” 心腹点头,领命而去。 颂莎一回到自己的住处,快步走进臥室,打开一个上了锁的皮箱。 在皮箱最底层,压著一张报纸剪报,这是多年前的新闻配图。 因为司家十分低调,鲜少在媒体面前公开露面,所以很难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加之她身份特殊,无法回国,想获取女儿的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她低头注视著那张微微泛黄的剪报。 照片里,司董事长牵著十岁养女的手出席慈善晚宴。 照片中的小女孩,眉眼像极了记忆深处那个被她放在福利院门口、襁褓中的女儿小雪。 颂莎手指轻轻抚过报纸上女孩的脸,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思念与愧疚。 “小雪,妈妈的女儿,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她喃喃自语,思绪被拽回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冰冷刺骨的夜晚。 那时她还叫余流芳,不叫孙莹,更不叫颂莎。 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里。 她衣衫单薄,怀里抱著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婴。 夜色下,她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弯腰將怀里的女儿放在福利院门口。 “宝宝,別怪妈妈,妈妈杀了人,逃亡路上没法將你带在身边。” 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眼泪止不住地流。 “妈妈没用,什么都给不了你,唯一能给你的就是清白的身份。” 她在杀了丈夫和公公婆婆后,辗转逃到了大城市里。 按理说,她该往南边偏僻的地方跑,方便隱姓埋名,活一辈子。 但她不想女儿跟著她,一辈子被困在穷乡僻壤。 或是被抓了之后,一辈子都活在杀人犯妈妈的阴影下。 於是她鋌而走险。 不管怎么样,就算被抓,她也要將女儿送到大城市的福利院。 这样女儿才有机会被家世殷实的人家收养,从而过上好日子。 “小雪,妈妈只求你,不要恨我,我是真没办法了。” “你爸爸,你爷爷、奶奶,都是畜生,他们往死里打我们娘俩。” “我没办法才反杀了他们。” 儘管有千言万语想跟女儿说,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不敢再耽搁。 於是匆忙把写了女儿名字和生辰八字的纸条塞进女儿的襁褓中。 女儿隨她姓余,叫余小雪。 她颤抖著亲了亲女儿冰凉的小脸,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最终一狠心,將孩子放在福利院门口显眼的位置,敲了敲门,快速跑开,消失在漆黑的巷子里。 颂莎猛思绪回来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那晚的寒风似乎现在还刮在她的骨头上。 她拋弃女儿,並不是不爱她,而是太爱她,想要给她一条生路。 孩子继续跟著她,要么一起饿死冻死,要么一辈子顶著杀人犯女儿的身份活著。 在福利院门口,至少她能活下来,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和乾净的未来。 只是万万没想,她可怜的女儿在得到幸福后,再次遭遇拋弃。 她不敢想,小雪现在有多无助,多痛苦。 颂莎合上皮箱,眉头紧紧蹙起。 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女儿,想要確认女儿是否安好。 可她如今根本回不了国。 就算通过途径成功回去,危险先不说,女儿如何能接受这样的她? 第270章 人生容错率 书房里。 周芙萱正凝神研究屏幕上的一项资產收益率数据,並沉浸其中。 这时,笔记本电脑角落弹出了视频通话请求。 司宴打来的。 周芙萱疑惑弟弟怎么这个时候打来。 她点击了接受,屏幕瞬间出现司宴那张帅气却写满“生无可恋”的脸。 他顶著一头乱髮,耷拉著眉眼,眼底青黑,活像被妖精吸乾了阳气。 “姐~~” 司宴一开口就是拖长了音的哀嚎。 “我觉得我命不久矣了。” 他烦躁地向后捋了把额前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表情夸张。 周芙萱被他搞怪的表情逗笑,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放鬆了下来。 “怎么了?是在那边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唉~”司宴抓了抓头髮,一脸苦恼,“姐,我觉得我不是学习那块料。” “那些经济学、金融学简直不是人看的。” “每一个字母我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像天书,我头都要炸了。” 周芙萱轻抿著唇没说话,静静地听著他抱怨。 司宴嘆了口气:“昨晚我为了完成教授布置的作业,忙到了凌晨四五点。” “就算这样,作业依旧没法完成,我甚至动了钱请人代写的念头。” “但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响起姐姐的教诲,立刻按下了那股衝动!” 司宴说到激动处突然向前倾身,湿润的桃眼在灯光下闪烁著水光。 “你知道吗?到了后半夜,我眼前突然分裂出了无数个小人,在打架。” “一边是劝自己放弃挣扎,一边是姐姐的教诲,我不能让姐姐失望。” “最后我困得不行,就眯了一会,醒来就七点了,作业依旧空空如也。” 说到这,司宴似乎已经崩溃。 “姐,你说人为什么要学这些?” “枯燥的数字,复杂的理论,有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他委委屈屈把下巴搁在书桌上,像极了受了欺负的小狗。 周芙萱看著屏幕里几乎要碎掉的弟弟,轻轻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司宴的视线无意中扫过屏幕的一角,看到了熟悉的图表格式。 他眯起眼睛,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惊讶道:“姐,你是在工作吗?” 周芙萱点了点头,“嗯,明天要去参加季度股东大会,我正在看財报。” 司宴的表情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里,带著由衷的佩服。 “姐,你怀著孕,这么辛苦,居然还能兼顾这个,这也太......太牛了吧。” 他搜颳了一下词汇库,才找到这个最能表达敬意的词。 “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很枯燥无聊吗?”这简直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周芙萱轻笑,“不无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每一串数字背后都有故事,能看出一个公司的策略、优势和隱患。” 司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著姐姐,“姐,你居然觉得这东西有趣。” “姐,我觉得集团以后交给你管最合適,我搞不定这些。”他说得真心实意。 要是以前,周芙萱听到他这话,大概率会板起脸教育他要有责任感,身为司家儿子必须支棱起来之类的话。 但此刻,他只是温柔地看著屏幕里愁眉苦脸的弟弟。 经歷了这么多,尤其是清理掉司凝后,她对於“继承”有了不同的看法。 她不再觉得所有人都必须走一条既定的路,尤其是对这个热爱自由的弟弟。 她没有接关於继承集团的话茬,而是话锋一转,温和地问。 “阿宴,如果你真的確定不喜欢金融经济,那告诉姐,你想学什么?” “或者,你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太出乎司宴的意料了。 他愣住,张了张嘴,一下子卡壳了。 之前姐姐想要他担负起司家二少的责任。 他反抗起来理由一堆,真让他说喜欢什么、想学什么,他反而懵了。 “我......我也不知道。”他挠了挠头,眼神有点茫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姐,你知道我就一学渣,好像没什么特別擅长的事。”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声音低了些。 “要说爱好就是骑机车,感觉特別自由。” “还有就喜欢那些新潮的玩意儿,最新的游戏、电子產品、潮牌什么的。” “哦,还挺喜欢琢磨怎么玩......”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表情訕訕。 周芙萱听完,並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反而很认真地思考了下。 “机车需要很好的机械知识,潮流前沿需要敏锐的嗅觉和审美,能把『玩』研究透,也是一种本事。” 之前弟弟在林绘那,还是酒吧销冠。 所以她不信弟弟一无是处,或许只是没找到合適的领域深耕。 她看著司宴睁大的眼睛,微笑著说。 “阿宴,不喜欢现在的专业没关係,但人生总得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做。” “哪怕只是玩,也要玩出点样子来,对不对?” 司宴彻底愣住了,姐姐居然没骂他不上进?还肯定了他的“玩”学? 他的鼻子有点酸涩的,“姐,你说真的?” 周芙萱点头:“嗯,你不爱学习,我不可能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学习。” 司宴瞬间慌了,“姐,你不会是放弃我的意思吧?別啊,我还有救的。” “我现在洗把脸就去上课。”他迅速站起身。 “阿宴。”周芙萱及时开口,“我没那个意思。” 司宴停下动作,看向屏幕中嘴角扬著浅笑的姐姐。 周芙萱语重心长地说:“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不是要求你必须这么做。” “而是结合当时的形势,给你建议,觉得那样对你更好。” “但我发现你並不开心,那我就会觉得我的建议其实没那么好。” “你是司家二少,你人生容错率很高,確实可以尝试不同的人生。” 司宴喉结快速滚动了下,试探性地问:“姐,如果我只想玩呢。” 周芙萱笑了笑,语气轻鬆:“未尝不可。” “只是到时候我继承家业,你可別后悔。” “不后悔!”司宴双眼亮了起来,语气坚定:“姐,我绝不后悔。” 周芙萱轻笑,没去深究他话里的真假。 “嗯,我还有事要忙,晚点再聊。” “姐!”司宴在她掛断前快速说道:“明天股东大会,加油,你肯定没问题。” 周芙萱:“谢谢。” 视频掛断。 书房里恢復了安静。 周芙萱继续专注於屏幕上那些数字。 第271章 股东大会 次日。 周芙萱准时出现在司氏集团总部大厦,跟隨父亲走进会议室。 今天她穿的是定製浅粉色系套裙。 十分偏日常的打扮,完全没有因为要参加会议而选择商务风服装。 她一出现,瞬间跟会议室里深色调装束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 在座的股东和高管们的目光纷纷投来,在她身上短暂停留,神態各异。 在座的很多人並不是第一次见司瑾,但每一次见,都会被惊艷到。 司明津看向眾人:“各位董事,股东,在此,我向大家郑重介绍一位新成员。” 说著,他看向女儿,目露慈爱。 “我想大家对我的长女司瑾,並不陌生。” “目前她已持有集团达到董事会席位的股份比例。” “从今天起,她將为集团的发展贡献一份力,在適当时机进入董事会。”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周芙萱身上。 周芙萱在全场的注视下,微微向眾人頷首致意,姿態落落大方。 “很高兴进入司氏这个大家庭,期待未来能与大家共同努力,为集团创造更好的未来。” 她的声音清晰悦耳,语气不卑不亢。 话音一落,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阵礼貌性的掌声。 这些掌声中有观望,有审视,当然也有对新力量的正式接纳。 几位与司家交好、略知內情的元老微微頷首,互相交换了眼神。 他们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支持,以及对晚辈的关照。 一些中立派和机构投资者代表则仔细打量著眼前这位新面孔。 他们的目光在她明显隆起的腹部,以及平静无波的脸上逡巡。 这些人的內心: 【怀著身孕还亲自来参加这种冗长的会议,看来很著急进入集团。】 【这么说,之前关於她挤掉司家养女的传闻或许並非空穴来风。】 每个人心里都起了各种小九九。 不过八卦归八卦,作为股东,比起司家的家族內斗,他们更关心谁有能力让他们获得更多分红。 而司家大小姐的强势,让他们在评估时下意识地加了些许印象分。 少数几位较为保守的股东眉头微蹙,心中不免存有一丝疑虑。 【若传闻是真,这般沉不住气的人,日后是否会影响的到集团?】 【毕竟司家跟养女解除关係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豪门,及周边圈子。】 【虽然这次的事没有对外界公开,但被发现,对股价肯定有影响。】 更多的股东则是被周芙萱的美貌和气质吸引,投去欣赏的目光。 周芙萱对这些目光恍若未觉,从容地走向预留的前排位置。 在助理的协助下,优雅落座,她翻开面前早已准备好的会议资料。 会议正式开始。 司明津作为董事长主持,秘书处则报告到场股东及代表股权数。 周芙萱在位置上安静聆听著,目光不时地扫向在场的重要股东,將人与名字、股权份额对应上。 很快到了审议各项报告议程,司明津亲自阐述董事会工作报告。 周芙萱听得认真,不时地在笔记本电脑上做笔记。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工作中的父亲。 平日里父亲总是摇摆不定,展现出的『糊涂』,在此刻完全没了踪影。 其实她心里明白,能在当年的夺权廝杀中大获全胜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糊涂的人? 父亲不过是在该清醒的时候清醒,该糊涂的时候糊涂,本质其实是就是利己。 要说她对母亲尚有一丝期待,那她对父亲则是完全的利用。 因为若是计较起来,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仇恨父亲,甚至將其取而代之。 但她心里很清楚,仇恨,亦或是报復父亲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司明津阐述完,看了女儿一眼。 cfo上台进行详细的財务决算匯报。 ppt上展示著复杂的图表和数据。 cfo提到某一项海外投资项目的收益率略低於预期时。 周芙萱眸色一动,想起昨晚发现的问题,微微举了下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李总,关於新加坡子公司上个季度的利润率下滑,刚刚你说是受当地政策变动的影响。” “但我注意到,同期主要竞爭对手的同类业务利润率保持了稳定甚至微增。” “我们是否进一步分析了內部运营效率或成本控制方面可能存在的差异?是否有具体的应对方案和时间表?” 问题一出口,几位资深董事眼中闪过一抹讚赏。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不仅看到了表面数据,更深入到了横向对比和內部管理。 cfo显然也愣了一下,隨即更加认真地进行了补充解释,並优化。 周芙萱听完,只是略微点头,没再深究。 后续是审议利润分配方案。 此项议案较为常规,股东们大多无异议,周芙萱也投了赞成票。 最后是股东发言与提问。 一位小股东对集团近期股价表现提出疑问。 周芙萱在司明津眼神鼓励下,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她从行业整体估值波动和集团长期战略投入的角度进行了温和阐释。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逻辑清晰,既安抚了股东情绪,也展现了格局。 司明津不时地点头赞同,看向女儿的眼神也充满了欣赏和期许。 股东大会的各项既定议程已近尾声。 就在眾人都以为即將散会时,司明津清了清嗓子,郑重开口。 “各位,在会议结束前,我还有一项重要的人事任命需要宣布。” 他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会议室里原本有些鬆懈的气氛重新变得严肃了起来。 大家的目光在董事长和司瑾之间来回移动,心中已有预感。 司明津清了清嗓子。 “经集团董事会研究决定,任命司瑾,担任集团品牌战略中心副总经理一职,即日生效。” 话音落下,会场內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隨即响起一阵比之前更为热烈的掌声,但这掌声中蕴含的情绪却复杂得多。 第272章 还有仇没报呢 品牌部副总经理! 这一刻,所有人之前的所有猜测都得到了证实,並且程度远超预期。 品牌部是司氏集团的核心部门之一,直接关係到集团的形象、市场声誉和长远战略。 副总经理,也绝非一个虚职或閒差,而是手握实权的关键职位。 董事长竟直接让毫无集团內部工作经验、甚至还怀著身孕的女儿空降到如此重要的岗位。 司董事长多次发表集团的生存和发展依靠的是能力,而非血缘亲疏,溺於亲情是企业衰败的温床等言论。 在用人决策上,他摒弃了传统的家族优先观念,真正做到任人唯贤。 集团內部的重要职位如ceo、cfo、cto等等,几乎都由毫无血缘关係的行业顶尖精英担任。 这次居然明目张胆地给自家闺女开后门,让很多人感到震惊。 几位集团元老面露欣慰笑容,鼓掌格外用力。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中立股东和投资者们交换著眼神,心中快速权衡。 这时一位气质干练的中年女性微笑著站起身。 她主动来到周芙萱面前,伸出手。 “您好,我是曲澜,品牌部总经理,欢迎加入品牌部,以后就是同事了。” 她很清楚,这位大小姐是来积累资歷、为进入最高管理层铺路的,而非取代她的总经理职位。 她们之间没有直接利益衝突。 与其敌对,不如友好合作,將来或许还能留下一份共事的情谊。 周芙萱站起身,与曲澜握手,“曲总您好,以后要麻烦您多多指教了。” 两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回到各自的座位。 股东大会尾声,司明津做完总结陈词,感谢各位股东的蒞临。 最后他还不忘,再次提起女儿。 “感谢各位对小女的欢迎,我相信她的加入,会为司氏带来新的视角和活力。” 会议室再次响起一阵掌声。 会议结束,股东们陆续离场。 不少股东在经过周芙萱身边时特意停下,与她交换名片或寒暄两句。 他们的態度明显比会议开始前更加郑重。 周芙萱逐一给出了得体的回应,唇角含著从容淡然的微笑。 *** 会议结束,在助理的引导下,周芙萱来到了属於她的新办公室。 打开门的那一瞬,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脚步微顿。 这办公室的规格,显然远远超出了一位副总经理应有的標准。 办公区域宽敞明亮,占据了极佳的观景角度,装潢也是低调奢华。 说实话,这规格都能对標裴延彻的集团总裁办公室了,看出父亲的『用心』。 周芙萱走向那巨大的办公桌,指尖划过桌面,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瞭然。 “果然会哭的孩子有吃。”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如今得到的一切补偿,都源自那场“动了胎气”和“心死”的戏码。 这间超规格的办公室,品牌部副总的职位,以及未来董事会成员的身份。 这些通通都是父母用来填补愧疚、试图跟她修復关係的补偿。 周芙萱抬眸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助理,“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 “是。”助理点头离开。 周芙萱环视了眼办公室,转身走向那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巨大落地窗。 窗外,是城市最繁华的cbd核心区。 高楼大厦鳞次櫛比,透过玻璃幕墙往下看,让人有种能够掌控一切的快意。 周芙萱静静地站著,垂眸俯瞰脚下这片象徵著权力与財富的丛林。 霎时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野心在她心底悄然滋生、膨胀。 六年前,在那个废弃的厂房里,她躺在骯脏的地上奄奄一息。 透过凌乱的头髮,亲眼目睹梁劲暉不费吹灰之力將那些坏蛋虐得不成样子。 那是她第一次对『权势』產生强烈的渴望,並愿意为此献出自己。 如今距离目標,又近了一大步。 但她始终没有忘记,当初追求权势的目的,除了让自己过得更好。 也是为了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在她面前跪地求饶,痛不欲生。 周家已经付出代价,只剩下孙莹了。 “孙莹啊孙莹,你到底在哪,不会真的死了吧,那真是太可惜了。” 周芙萱轻声低喃,平静的眼眸寒芒一闪。 良久,她才转身,回到办公桌后,坐进了那张舒適无比的座椅。 她扫了眼拿起桌面上放著的企业宣传册,思绪飘到久远的家族往事上。 良久,她才转身,回到办公桌。 她的目光扫过崭新的桌面,落在上面的企业宣传册上。 她拿起企业宣传册,轻轻翻开,思绪却飘回了刚才的股东大会。 今天的董事会,格局非常清晰。 除了父亲的心腹和几位元老,看不到『大伯』司明朗留下的痕跡。 甚至连他那一支的血脉、旧部,都像被彻底清洗乾净。 她翻开册子,看到集团创始人司政庆,也就是她那位早逝的爷爷。 当年父亲跟同父异母的哥哥司明朗为了爭夺集团控制权,斗得腥风血雨。 司明朗手段极其阴险,趁机抓走母亲,还让她经歷那些可怕的事。 而他这么做,只是想让父亲失去温家的支持。 最终,父亲反击成功,以雷霆手段夺取了司氏集团的绝对控制权。 父亲夺权后,司明朗便车祸身亡。 外界对这场车祸的猜测很多,每种猜测都跟父亲脱不开关係。 其中流传最广的是,司明朗车祸並非意外,而是父亲一手操控。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具体真相如何,家族里讳莫如深,无人敢深究。 不久后,司明朗的妻子带著孩子远走国外,再无音讯。 长子的死讯,让司老爷子大受打击,突发中风入院。 据说他在重症监护室苟延残喘了三年才离世。 自那以后,这个家就变得异常“清冷”。 司家的旁系亲属本就不多,经过那场內斗清洗,更是所剩无几,也都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离。 周芙萱烦躁地將册子往桌面一扔,眼眸微眯,泛起凌人的寒意。 当初如果不是司明朗使出那样恶劣的手段。 母亲也不会遭遇那些事,更不会精神失常,而她也不会流落在外。 呵,死都算便宜他了。 第273章 扭曲的恨意 颂莎陷在一张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像一头休憩但仍保持警觉的母豹。 今天她没有浓妆艷抹,露出了整容后容貌。 这是一张普通到记不住东南亚大眾脸。 她的皮肤是常年浸润在热带气候里的褐色,粗糙,但眼神深邃骇人。 此刻,她正仰著头,指尖夹著一支香菸。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她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像是被无数支这样的香菸燻烤过。 奈敏走进来,將手里的恭敬地递上。 “老大,您要的资料,初步查到的都在这里了。” 颂莎停顿了下,又吸了一口烟,灰白的菸灰迅速累积了一长截。 她故作镇定地打开了文件袋,一股脑地將里面的东西倒出里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清晰度很高的照片。 她拿起其中一张。 照片里,女儿身穿高级定製礼服,与一位当红女星並肩合影,巧笑倩兮。 另一张是在时装周头排看秀。 她妆容精致,姿態优雅,被摄影师镜头捕捉到时露出了微笑。 还有几张是她工作室开业时的剪彩照片,每一张都那么的光彩夺目。 颂莎屏住呼吸,眼睛贪婪地捕捉著照片上女儿的每一个细节。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女儿的脸庞、华丽的衣裙、璀璨的珠宝。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著一种近乎呜咽的激动。 “我的小雪长这么大了,真漂亮,真有气质......” “听说还是个珠宝设计师?真了不起。”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积累了二十多年的思念和愧疚在这一刻几乎决堤。 在她眼中,女儿无疑是世界上最美、最耀眼的女孩。 奈敏谨慎地补充道:“老大,这些都是之前的公开照片。”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我们的人在她现在住的地方附近蹲守了几天,都没见到她外出。”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颂莎刚刚升起的喜悦。 颂莎猛地抬头,蹙紧眉心:“几天没出门?为什么?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立刻自行脑补了答案,脸色沉下来,心痛和愤怒再次涌现。 “是不是被那家人拋弃后,难过地不愿出门?”她紧紧攥著女儿的照片。 颂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情绪,但声音依旧冰冷:“还有呢?另一个呢?” 她要知道是谁害得她的女儿失去一切。 奈敏从文件夹里取出另一份薄很多的资料,递过去。 “这是司家亲生女儿,司瑾的资料。” “时间仓促,司家又低调,能查到的公开信息不多,主要是几张照片。” 颂莎接过那几张照片。 当她看清照片中女人的脸时,顿时如遭雷击,瞳孔猛地收缩。 她脸上的肌肉紧绷著,满眼的难以置信。 “竟然是她!怎么会是她?”她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 顷刻间,她的脑海中闪过各种画面。 【莹姐,我刚买了苹果,你要吃吗?】 一纤瘦、容貌绝美的少女站在出租房门口,手里提著一袋特价苹果,害羞得抿了抿唇。 画面一转。 【莹姐,早啊,我去上班了。】 在她几个月的攻势下,曾经那个总是冷脸的少女笑容多了起来,还会主动打招呼。 画面再转。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游乐园,真的特別开心......】 说著说著,小姑娘眼眶瞬间红了眼眶,突然紧紧搂著她。 【莹姐,谢谢你。】 果然还是个孩子,因为一张几十块钱的门票感动得一塌糊涂。 画面快速闪过。 在昏暗的房间里,小姑娘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哭得稀里哗啦的,浑身发颤。 【所以从始至终,你都在骗我,对吗?】 【为什么?我一直把你当作妈妈一样的长辈,你怎么能骗我?】 【呜呜呜】 【求求你放了我,我会努力赚钱给你.......】 听著她的哭诉,最终,她心软了,想著把她卖到『好去处』,起码能过上富贵日子。 这一路上也『护著』她,不让那些臭男人碰她。 虽说保住她的处子身的目的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但有的是不破坏身子,又屈辱的方法。 但这一路,她都没有让她经歷那些腌臢事。 结果...... 这死丫头居然在找到靠山后,对她赶尽杀绝,一点都不顾及她这大半年,以及一路的照顾。 梁劲暉把她的老巢给端了,让她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她不得不狼狈逃窜、歷经千辛万苦来到这个地方,改头换面,给帕哥卖命至今。 此刻,颂莎的脸上的震惊褪去,逐渐扭曲成极致的愤怒和怨恨。 她猛地將照片狠狠摔在桌子上,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这个世界真小啊。” 她猛地看向奈敏,眼神骇人。 “当年就是她,害得我们损失惨重,不得不跑到这里从头再来。” “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了司家的千金,还挤走了我的小雪.......” 女儿被赶出豪门的无助模样在她脑海中虚构,与司瑾如今的光鲜形成残酷对比。 颂莎一拳猛地捶在桌面上,近乎咆哮。 “这个贱人,生来就是克我的,克我女儿的,抢了我女儿的人生,当初就该当场了结了她。” “司家那对瞎了眼的夫妻,竟然为了这么个东西,拋弃我那么好的女儿。” 她紧咬著后牙槽,將所有过错都归咎於司瑾和司家。 完全忽略了司家多年的养育之恩和自己女儿可能存在的问题。 她的眼中充满杀意:“既然你们让我女儿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这笔帐,我们慢慢算!”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恨意和毁灭欲。 新帐叠旧帐,瞬间將她心中那份扭曲的、积压多年的母爱和仇恨彻底引爆。 她看著女儿的照片。 “小雪別怕,妈妈现在有能力了,那些亏欠你的,妈妈帮你夺回来。” “那些伤害你的,妈妈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274章 调教初见成效 颂莎一顿发泄后,才冷静下来,拿起加密电话,接通了那串烂熟於心的號码。 “帕哥,我想去华国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声音低哑:“你想去送死?” 颂莎顿了下,张了张嘴:“如今我容貌已变,身份也只是这边的一个普通商人。” “我想正常通关,应该没什么问题。”她说的小心翼翼。 她十分敬重帕哥,但更多的是恐惧,说话都变得谨小慎微,生怕下一秒就被怒吼。 “没什么问题?”电话那头的人一声冷笑。 “颂莎,我看你是安逸的日子过太久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想去那边吃子弹了。” 颂莎脸色一白。 帕哥:“即便那边的警方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你,但你若是碰上樑劲暉的人呢?” “別忘了,当初我可是当著他的面,保证不会让你再出现。” “你现在是要我违背约定?”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慄。 颂莎呼吸一紧,硬著头皮说:“帕哥,我向你保证,去去就回,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帕哥眼神微眯,出奇地有耐心:“为什么这么坚持回去?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颂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隱瞒。 因为她很清楚,若让帕哥知道她想对付司家,肯定不会同意她回去,怕被她牵连。 “帕哥,我有了女儿的下落,想回去看她一眼。” 电话那头的帕哥有些狐疑:“让人把她送过来,你们依旧能母女团聚,不是吗?” “不!”颂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性格单纯,怕是不能接受这边的情况。” 帕哥冷笑:“既然这样,你还见她做什么?” 颂莎放软声音,带著几分恳求:“帕哥,你就让我去看她一眼,就一眼,我也安心了。” “呵,看一眼能长块肉吗?”电话那头无情嘲讽,“冒这么大风险,就为了不痛不痒地看一眼。” “你觉得是你傻,还是我傻?” 颂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慌忙解释:“帕哥,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太想女儿了。” “我过的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也许这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身首异处。” “这见一面,就可能成为我们母女间的最后一面......”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哽咽了。 怕哥轻轻弹了弹菸灰,看似隨意,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充满了算计,缓缓开口。 “颂莎,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一直很欣赏你的胆识和魄力,自然不会一直让你给我卖命。” “既然你那么想见女儿,我也不可能不让,只是......” 颂莎的眼睛亮起,紧张地等著他接下来的话。 然而他话锋一转:“我这边有个任务,从北边送一批货到指定的地点。” “只要你將这事办好,我不仅安排你回国,还能让你来去自如。” 颂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郑重点头:“好,我一定不会让帕哥失望。” *** 书房里,灯火通明。 周芙萱身著宽鬆的睡袍,头髮简单盘起,坐在书桌后。 面前摊开著厚厚的文件和亮著的笔记本电脑。 她正全神贯注地看著一份品牌推广项目的復盘报告。 在她专注之际,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考。 “进。”她头也没抬,以为是王妈。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裴延彻,但周芙萱浑然不觉。 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端著的托盘,上面放著碗正冒著热气的餛飩。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將托盘轻轻放在书桌的空位上。 “还在看?都快十点了。”他的声音低沉温柔。 周芙萱听到声音,这才从文件中抬起头,发现是他,脸上瞬间绽放出柔媚的笑容。 “老公,你来了啦。” 裴延彻嘴角微微勾起,“你晚上没吃多少,我让厨房给你做了碗餛飩。” 周芙萱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对著他甜笑,“好像有些饿了。” 平时她是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自从怀了宝宝,就开始少食多餐。 裴延彻见她愿意吃,立刻打开上面的盖子。 一时间热气氤氳开来,露出里面皮薄馅嫩的餛飩,散发著阵阵香气。 周芙萱轻嗅了下,娇声道:“还是老公懂我,不用问都知道我想吃什么。” 裴延彻將碗递到她面前:“温度刚刚好。” 周芙萱听到这句话,突然噗呲笑出声。 “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裴延彻被她笑得有些莫名。 周芙萱微歪著头,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像是在追忆著什么。 “我就是想起,以前都是我端著夜宵,去书房找你。” “现在倒好,轮到裴总给我送夜宵。”她的语气里带著调侃。 裴延彻望著她,眸光温柔:“夫妻之间,本来就是互相照顾。” 周芙萱拿起小勺,舀了一颗温热的餛飩送入口中。 裴延彻倚坐在书桌旁,看著她吃,目光深深。 他忽然扫了眼桌面上的文件,问了句:“这些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暂时不用。”周芙萱摇了摇头,“裴总的諮询费太贵,我付不起。” “等我真的搞不定了,再请你这位外援,到时候你记得给我打个折。” 裴延彻被她的戏癮逗笑,忍不住倾身亲了亲她的脸颊:“好,给你终身免费。” 周芙萱只浅尝了几口,垫垫肚子,便放下了碗,里面还剩下一大半。 “不合胃口吗?”裴延彻见她剩下大半碗。 周芙萱轻轻摇了摇头:“餛飩很好吃,但晚上,我不想吃太多。” 裴延彻收拾了下碗筷,“裴太太,夜宵吃了,是不是该休息了?” 周芙萱扬了扬唇:“才十点二十,还早呢。” 裴延彻:“不早了,往常这个时候,你都开始睡美容觉了。” 周芙萱微扬起下巴:“我天生丽质,少睡几次美容觉也不打紧。” 裴延彻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但语气还是很温柔。 “芙萱,我知道你很想做出成绩。” “但这些事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积累,一步一个脚印。” 这次,他没有拿宝宝劝她。 周芙萱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满意地勾了勾唇,忽然朝他伸出手,软软地撒娇。 “好嘛~” “那你抱我回臥室,我腿都坐麻了~” “娇气包。”裴延彻嘴上数落,身体却诚实,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横抱起,走向臥室。 第275章 来自深渊的凝视 音乐厅內,掌声如潮水般涌动,久久不息。 舞台中央。 宋乐韵身著黑色抹胸高定礼服,微微躬身,修长的颈线格外优美。 她刚结束大提琴演奏,谢幕的姿態如同优雅且高傲的黑天鹅。 灯光逐渐暗了下来,台下无数目光聚焦於她,有欣赏、讚嘆、艷羡。 而黑暗里的其中一道目光尤为炽烈,带著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沈逸年坐在vip席最前排,紧盯著台上的女人,眼底翻涌著近乎贪婪的光。 台上的宋乐韵,光芒万丈,高不可攀,更加激起了他心底最深的征服欲。 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必须得到这个女人。 掌声稍歇,宋乐韵优雅退场。 她刚走入后台通道,一束包装奢华的厄瓜多玫瑰突兀地递到她眼前。 朵娇艷欲滴,露珠晶莹,而捧之人是沈逸年。 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如此快速地来到了后台入口。 “乐韵,恭喜你,顺利完成在国內的第一场演出。” 宋乐韵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在那束上过多停留。 “乐韵。” 沈逸年急切地低唤,声音带著一丝沙哑和恳求。 “再给我一分钟,好吗?就一分钟。” 宋乐韵终於停下脚步,回眸看他。 灯光昏暗的通道里,她眼底带著毫不掩饰的戏謔。 她倒想看看,碰了那么多次钉子,这傢伙还能演出什么新样。 於是微微頷首,姿態如同恩赐:“行吧,但只有一分钟,超了就滚。” 后台的独立休息室里,门被助理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囂。 沈逸年將那束昂贵的玫瑰放在一旁的化妆檯上,转身,面对宋乐韵。 他脸上没有了往日刻意营造的温润,眼底淡淡青黑,像是没休息好。 “乐韵。”他轻声开口,带著些许疲惫。 “首先,我为之前所有不妥当的行为和言语,郑重地向你道歉。” 说完,他朝宋乐韵微微鞠躬,姿態放得极低。 宋乐韵只是慵懒地靠在化妆檯边,双臂轻轻环抱,像是在欣赏他的表演。 沈逸年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那双眼睛里盛满了似乎能溢出来的深情与痛楚。 “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那就是,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掺杂其他。” “我接近你,不是因为你宋家大小姐的身份,而是因为你是宋乐韵。” “那个笑起来明媚动人,偶尔耍点小脾气,但十分善良的宋乐韵。” “这样的你,总让我控制不住被你吸引。” 当他说完,休息室突然变得很安静。 宋乐韵却在下一秒轻笑出声。 “喜欢我?被我吸引?”她重复著关键词,尾音上扬,带著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说你喜欢我,並且被我深深吸引,这件事其实我是相信的。” 沈逸年双眼一亮,但没等他高兴太久,宋乐韵突然话锋一转。 “毕竟我这么美,各方面都是顶配,谁见了我会不喜欢,会不被吸引呢?” “可是。”说到这,她的笑容瞬间消退,“我需要你一个私生子喜欢吗?” “不妨告诉你,你的喜欢对我来说,不仅一文不值,甚至让我感到困扰。” 沈逸年脸色瞬间一白,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阴霾,但很快被压下。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微微收紧,隨后鬆开,强忍著没有握拳。 片刻后,他轻笑了声,眼底一片苍凉落寞。 “你说的对,我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私生子,如何能肖想云端的你。” “可是,乐韵,这个身份不是我能决定的。” “私生子这个標籤,我比任何人都要深恶痛绝,却一辈子摆脱不掉。” “没错。”宋乐韵接过话,语气轻巧,“我知道你也不想当私生子。” “但你却野心勃勃地想要覬覦不属於你的东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沈逸年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里都是被逼到绝境的无奈和挣扎。 “你以为我想爭,想抢吗?” 他摇了摇头:“我不想爭,不想抢,只想偏安一隅,但那些人不想放过我。” “乐韵,我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我也恨透了这种无力感。” 他的眼眶微微湿润,目露痛苦无奈,试图唤起对方一丝同情。 然而,宋乐韵眼底的戏謔更深了。 “哦?莫非你抱怨的是裴延彻母子?” “可他们才是正室呀,容不下你,不是很正常吗?” “换我也不可能接受我父亲外面的私生子女。”她几乎不留情面地戳穿。 “沈逸年,是不是所有的私生子、私生女都跟你一样的想法。” “觉得自己很委屈,想要本就不属於你们的『公平』?” “可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破坏他人婚姻,甘做情人。” “既然要做没道德的情人,就该有这方面的觉悟,而不是既要又要。” “不!”沈逸年立刻否认,情绪稍激动,“要论先后,也是我母亲在先。” “乐韵,我原本不想深入地聊这些,但我真的很委屈。” “因为我的母亲不是第三者!” 宋乐韵冷笑。 “你比裴延彻小了几岁,不就是在他人婚姻期间的奸生產物吗?” 沈逸年呼吸一窒。 他没想到这女人会如此不留情面,用这样不堪的词说他。 “那如果我告诉你,在裴延彻出生之前,我母亲就已经怀上了裴家长子呢?” 宋乐韵愣了下,眼神不如刚刚尖锐。 沈逸年继续道:“其实我父亲和母亲是彼此的初恋。” “他们很相爱,但因为我母亲出身卑微,遭到了裴家长辈的强烈反对。” “父亲为了能跟母亲廝守一生,主动放弃他的继承人身份。” “他什么都不要了,可即便如此,还是避免不了打压和胁迫。” “爷爷奶奶放出风声,谁敢聘用父亲,那就是跟日盛作对。” “这一道道封杀令下来,父亲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他们的日子越来越窘迫。” “母亲当时已经有了五个月的,却每天活在惶恐和痛苦中。” “因为徐家人时不时就会派人来刺激母亲,最终导致她流產。” “母亲因此得了严重的抑鬱症。” “最终父亲实在不忍心母亲再受伤害,才不得已回到裴家。” 第276章 四两拨千斤 沈逸年这番话真假参半。 父亲和母亲確实私奔过,但最后是父亲受不了窘迫的生活回裴家认错。 至於母亲流產这事的真相是什么不得而知。 他只是照著母亲说的版本稍加润色。 但他心里清楚,母亲的话並不可信。 他並不在乎事实是什么,只在乎这番话能不能让宋乐韵动摇。 最起码將他跟她老子外面那些私生子区分开来。 宋乐韵听完,確实有过片刻动摇,表情复杂,但很快清醒过来。 “不管你把故事说得多悽美,多无奈。” “这都不是你母亲插足他人婚姻,生下你和沈洛嫣的理由。” “更不是你父亲在跟別人结婚生子后,出轨旧情人,搞婚外恋的理由。” “沈逸年,你的这番解释,只会让我觉得你们都很无耻,而且不自知。” 沈逸年自嘲一笑。 “好人做了一辈子的善事,只做了一件坏事,就再也无法被原谅。” “但那些害得我母亲流產,把我们的自尊踩在脚下反覆碾压的人,却因为占据道德制高点而不被唾骂。” “我早就知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所以我从不解释这些,因为没人会理解。”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愿意坦诚相待的人。” 宋乐韵秀眉微微拧起,轻抿著唇。 沈逸年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一个艰难又痛苦的决定,眼神变得落寞。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无论是出身,还是现在的一切,通通都配不上。” 他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所以你放心,今天之后,我不会再纠缠你。”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她,像是要將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但这不是放弃。” “我会努力,等到自己完全配得上你的时候,再对你展开追求。” 他以卑微的姿態,说出了势在必得的宣言,看似退却,实则以退为进。 宋乐韵移开目光,扫了眼身侧的玫瑰,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烦躁感。 沈逸年紧紧盯著她,故作深情,实际上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细微反应。 他赌她会因这突如其来的放手和承诺產生波动,即便只有细微的波动,他此行目的就没白费。 宋乐韵如他所愿地收起了嘲讽的表情,但声音还是很冷。 “说完了?” “那就赶紧从我的眼前消失。” *** 周末的高端商场里,人流量不多,但也不少,总体还算热闹。 周芙萱身著宽鬆的连衣裙,外搭软呢外套,戴著墨镜,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虚挽著婆婆徐宗兰的手臂,两人走在路上,宛如一对『母女』。 助理和保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手里提著几个购物袋。 徐宗兰侧目轻扫了儿媳一眼。 自从儿媳怀孕后,她就很少叫她来陪自己,这次完全是无奈之举。 她也没想到儿媳的事业心这么强。 才被任命为品牌部副总经理,就全身心扑在工作上,连周末都窝在书房里忙碌。 这让她实在想不通。 那个养女都已经被赶出司家,司明津又不像裴志远有私生子私生女。 这司家日后不都是他们姐弟俩的吗? 她哪来的紧迫感? 徐宗兰凝思了几秒,很快,想到一个可能。 难道她想挤掉司宴,成为司家唯一继承人。 这个可能性很高。 她又看了眼儿媳,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一时间,她心里百感交集,喜忧参半。 若换作平时,儿子那张臭脸摆著,她也懒得管司瑾的事。 可现在司瑾肚子里还怀著她的两个宝贝孙孙,她没办法坐视不理。 於是,她亲自打了个电话,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將她“约”出来。 徐宗兰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 “小瑾,你最近工作很忙吗?我看你气色怎么比前几天差了不少?” 她状似隨意地开口,目光却在打量著周芙萱。 周芙萱笑了笑,语气轻鬆:“还好。” “就是刚接手新工作,很多流程和项目需要熟悉,有点费神而已。” 徐宗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带著明显的怜惜和一点点不满。 “我也不想管著你,但你现在还怀著孕,这都快五个月了,太过劳累可不好。”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著点埋怨。 “你父亲也真是的,哪有给怀孕女儿安排工作的。” “虽说安排工作出发点是好的,但也该等你出了月子,身体完全恢復了再说。” “哪能现在这样,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总是公司家里两地奔波。”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但也是对司明津安排的不满,觉得他没充分考虑到自己女儿的身体情况。 周芙萱听完,脸上笑容不减,轻轻晃了晃婆婆的手臂,轻声说。 “妈,我知道您在担心我和宝宝。” “但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现在就是看看文件,开开会,没有正式任务,累不著。” “在这时候安排工作,那是父亲看我在家闷得慌,怕我胡思乱想,才给我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 “我非常认可这个安排。” “因为忙起来,反而更有精神,连孕期胡思乱想的毛病都没了,人也开心了。” “现在我脑子里很充实,饮食上又有营养师照料,平时也会运动,浑身都有劲。” “我很享受现在的状態。” 果然,徐宗兰听完她这番话,心里的担忧和不满瞬间消散了大半。 “若真如你所说,那也不错,不过你还是得多注意休息,可別累著自己和宝宝。” “妈,累不著,家里不还有延彻吗?他哪捨得让我累著。”周芙萱半撒娇的语气。 徐宗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叮嘱:“要是觉得累了,千万別硬撑,隨时可以休息。” “妈,知道啦。”周芙萱轻笑,指著前面一家儿童装店,“我们进去看看宝宝的小衣服吧?” 徐宗兰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嗯,那进去看看吧。” 婆媳二人手挽手,走进服装店。 保姆和助理安静地跟在后面,心里不禁佩服起这位少奶奶。 第277章 冤家路窄,正妻和小三的较量 某珠宝高奢店內。 “什么意思啊?”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这款钻石手链,我上周就看中了。” “当时说帮我调货,现在货到了,又说被別人预定了?耍我玩呢。” “你们店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柜姐一脸为难,试图解释:“沈小姐,真的非常抱歉。” “这款限量版手链是另一位客户的,她之前就已经预定,今天刚调过来。” “这並不是之前向您承诺的那条,所以您还需要再等等。” 沈洛嫣哪里听得进去,只当是高奢店惯用的搪塞话术,当即嘲讽道。 “呵,你搁著糊弄我呢。” “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觉得我不是你们店的svip,所以怠慢我。” “不不不,沈小姐,您真的误会,我们完全没有怠慢您的意思。” “若您真的急要一条手链,可以考虑类似的款式,我们这还有......” sa正要介绍其他款式。 “你给我闭嘴!”沈洛嫣瞬间就暴跳如雷,“我只会要我第一眼看中的东西。” “如果没有,我寧可不要,也不会退而求其次,我的字典里没有“將就”二字。” “这......”几个sa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服务著,说著好话安抚。 沈洛嫣却越说越起劲,態度越来越囂张,用手指著她们,趾高气扬。 “我告诉你,你们很快就会因今天的重大误判,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父亲是日盛集团董事长,我能来你们店里,都是给你们脸了。” “要是你们一开始就服务好,我一开心,消费个几百万也不成问题。” “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你们这个品牌在我这里是low的代名词。” 她是眾多高奢店的会员,从来都是別人奉承她。 如今来了家鲜少消费的高奢店,却被怠慢了,让她非常不爽。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沈秋蓉皱著眉,语气虽克制,却透著不悦。 “洛嫣,没必要跟这些人浪费口舌。” 她看向几个sa:“把你们经理叫来,我得亲自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sa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似乎有些为难。 沈洛嫣正要破口大骂,店长看到情况,快步赶来,姿態十分恭敬。 “这位太太、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沈秋蓉抬起下巴,扫了眼她胸前的铭牌,神情倨傲:“让你们经理过来。” 此刻的她,哪还有在裴志远面前是装出来的柔弱善解人意形象。 店长討好地笑了笑:“这位夫人,非常抱歉,我们经理有事外出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您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跟我提。” 沈洛嫣双手交叉在胸前,翻了个白眼。 “你一个店长有什么话事权?跟你说了,也是浪费我们的时间。” “......” 这次交涉並不愉快,儘管sa和店长都摆出了很好的態度。 沈洛嫣依旧不依不饶,发了一通脾气,將这个品牌贬得一文不值。 “妈,我们走。” 最后,她挽著母亲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们走到门口的位置,玻璃门缓缓推开。 店员口中『已经外出,一时半会回不来』的经理,正微躬著身引路,笑得那叫一个热情,还带点諂媚。 “裴夫人,裴太太,一切都已按您的要求准备妥当,请隨我到vip室。” 沈秋蓉母女闻声抬头,恰好与迎面走来的徐宗兰和周芙萱撞了个正著! 双方脚步皆是一顿。 沈秋蓉和沈洛嫣表情精彩纷呈,瞬间闪过震惊、以及各种复杂情绪。 徐宗兰一身顶级定製,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典雅。 周芙萱虽孕肚明显,却容光焕发,与婆婆並肩而立,姿態亲昵自然。 徐宗兰极快地扫过沈秋蓉母女,带著居高临下的蔑视,目光冷冽。 最终,她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微微侧头,对身旁的周芙萱说道。 “小瑾,闻到了吗?” 周芙萱愣了下,但几乎在下一秒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还没来得及开口配合,徐宗兰就已拖长了语调,继续刚刚的话题。 “是一股子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的晦气味儿,难闻得让人作呕。” “果然出门不能不看黄历,真是晦气,出来散心都能撞见脏东西。” 沈秋蓉呼吸猛地一窒,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侧的女儿就已经暴跳如雷。 沈洛嫣年轻气盛,一直被娇惯著,何曾受过这种当面的欺辱? 她脑子“嗡”的一声,猛地转过身,尖声叫道:“老妖婆,你说谁是脏东西?” 这一声尖叫彻底打破了商场的寧静,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徐宗兰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的厌恶毫不掩饰:“果然是没教养的东西。” 沈洛嫣上前一步,扬起下巴:“死老妖婆,你才没教养,敢说不敢认。” 徐宗兰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里泛著凌人的寒意。 “老妖婆?” “看来你数学很差,我比你那贱人母亲还小四岁,论老,还得是你母亲。” 说话间,她的目光刻意地扫过沈秋蓉眼角连妆都掩不住的细纹。 沈秋蓉对上她的目光,胸口像被堵住似的,有股气上不来下不去。 “你年纪小几岁又怎么样?我母亲长得比你......” 沈洛嫣想说母亲长得比眼前的女人年轻,但看到徐宗兰这张高贵冷艷,被岁月格外优待的脸,瞬间噎住。 最后,她嘴硬道:“呵,这也改不了你的恶毒的本性。” 沈秋蓉又惊又怒,赶紧去拉女儿的胳膊,脸上挤出虚假的焦急。 “洛嫣,你是小辈不能这样说话,快给裴夫人道歉。” 沈洛嫣猛地甩开母亲的手:“妈,她都当面骂人了。” “你能不能硬气点?別搞得我们低他们一头似的。” 明明他们的身份是光明正大的。 外界都知道他们的存在,爸爸和奶奶,以及裴家的其他长辈也都承认。 凭什么他们还要像以前一样,躲在阴暗处,畏惧大房的人? 沈秋蓉顺势瞪了女儿一眼,慌忙转身看向徐宗兰,姿態柔弱。 “对不起,裴夫人,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我代她向您道歉。” “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她的声音带著哭腔,活像受了天大的欺负,而徐宗兰则是恶霸。 第278章 正宫的气势 “年纪小?” 徐宗兰冷笑一声,当即打断她的表演,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垃圾。 “果然从根子上就烂透的东西,教出来的也是一路货色。” “也对,有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母亲,女儿的三观又能正常到哪去。” 最后,她意味不明道:“说不定以后女承母业,青出於蓝胜於蓝。” 沈洛嫣气得瞪大了眼睛,直接破口大骂:“你.......你这人太恶毒了。” 周芙萱在一旁,安静地看著,婆婆这架势,看起来並不需要她帮腔。 果不其然,徐宗兰气场全开,讥讽道:“我实话实说罢了,这就受不了了?” “见你如此维护你的母亲,我还以为你很想继承你母亲的衣钵呢。” “如今看来,你也没那么认可你母亲的贱人做派,甚至觉得像她是一种羞辱。” “我......”沈洛嫣被徐宗兰的话噎了一下,一时间找不到合適的话反击。 周芙萱忍不住在心里为婆婆鼓掌。 这还是她嫁入裴家以来,第一次见到婆婆跟沈秋蓉同时出现。 这么看,裴延彻的毒舌极有可能遗传他的母亲,並且是进阶版。 沈秋蓉听完,心里有股气焰噌噌噌往上涌,但被她生生压住。 她咬了下发白的唇:“裴夫人,您一定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 “这些年,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也儘量躲著您,避著您。” “我都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您还不满意吗?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她眼眶通红,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徐宗兰冷眼睨著她,唇角微勾,讥讽道。 “你一个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不躲著我,避著我,想干嘛?” “难道你想跑我面前,挨我的巴掌?” 沈秋蓉脸色煞白,半张著嘴,囁嚅了许久。 沈洛嫣见状,立刻挡在母亲前面:“徐宗兰,我母亲不是第三者!” “我母亲和父亲才是相爱的一对,当初是你们徐家拆散了他们。” “你才是那个鳩占鹊巢的人,你没有资格在我和母亲趾高气扬。” “小嫣,你別说了。”沈秋蓉拉著女儿的手,想要带她离开,“我们走。” 沈洛嫣再次甩开她的手,然后梗著脖子,恶狠狠地瞪著徐宗兰。 “徐宗兰,你就是个杀......” “小嫣!”沈秋蓉意识到她即將说出口的话,嚇得伸手捂住她的嘴,將“杀人犯”三个字截断。 徐宗兰眸光一闪,“你在说什么?” 沈秋蓉拉著女儿的手,急匆匆地想要离开这里:“小嫣,我们走。” 沈洛嫣这会已经清醒,即便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跟著母亲离开。 就在她们转身离开之际,徐宗兰突然叫住她们:“都给我站住!” 她再度上前,“沈秋蓉,你这么心虚,看来平时没少说我坏话。” 沈秋蓉別开脸:“我没有。” 徐宗兰冷笑:“我管你有没有,我一点都不在乎你到底说了什么。” “毕竟你的分享对象,都是些跟你一样的阴沟老鼠,伤不了我分毫。” 沈秋蓉猛地抬头,第一次真实情绪外露,怒视著眼前囂张的女人。 徐宗兰突然收起笑意,冷声道:“我警告你,管好你身边这只疯狗。” “若她再敢跑到我面前来齜牙吠叫。”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胁。 “我不介意让你们母子三人连现在这点表面风光,都维持不住。” 说完,她突然拔高音量:“滚!给我滚远点,別脏了我的眼睛。” 这番话说得极难听,刻薄,每一句都戳在对方最敏感的神经上。 沈秋蓉被骂得浑身发抖,脸上血色尽失,紧咬著后牙槽,倍感屈辱。 沈洛嫣气得想要反驳,却被母亲死死按住。 事实上,她也有些怕,怕徐宗兰说到做到。 这些年的安稳生活,让她產生徐家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的错觉。 但此刻却有些动摇了。 周芙萱適时上前,轻轻扶住婆婆的胳膊,温声开口。 “妈,这里空气不好,我们早点进去吧。” 徐宗兰点头:“嗯,是我疏忽了。” “你还怀著孕,站这看了这么久的污物,確实不好,我们赶紧走吧。” 说完,她瞥了那对僵在原地、脸色难看的母女一眼,目露嫌弃和厌恶。 经理早已嚇出一身冷汗,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赶紧躬身。 “裴夫人,裴太太,里面请!” 徐宗兰携著儿媳,昂首走向私人vip室。 沈秋蓉母女在周围人各种鄙夷、好奇、看热闹的目光中,灰溜溜逃开。 vip室內。 周芙萱和徐宗兰坐在沙发上,似乎没受刚刚那段“插曲”的影响。 经理戴著白手套,仔细地向她们展示和介绍这一套最新系列的高级珠宝。 徐宗兰点了点头,看向身侧的儿媳。 “小瑾,这条项链不错,送给你,作为入职集团的礼物,如何?” 周芙萱弯唇,甜甜一笑:“谢谢妈的礼物。” 徐宗兰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对经理淡淡道:“这条项链要了。” “另外,刚才我看的那对钻石耳钉,也一併要了。” “是。”经理一脸欣喜,赶紧让人將东西仔细包装起来。 徐宗兰將茶杯轻轻放下,“你们都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们。” “好的。”经理连忙应声。 很快,vip室的门重新关上,恢復了之前的静謐。 徐宗兰缓缓开口:“小瑾,今天的事,你不要告诉延彻。” 周芙萱不解:“妈,您交代的,我自然不会说,但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徐宗兰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我想你应该也听延彻说过,奶奶曾让他许下不对付沈家的承诺。” “我不想他因为我破了这规矩,得不偿失。” 周芙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我明白的。” 婆婆的忧虑实属想多了,鲜少有人能左右裴延彻的想法。 如果真到了要对付沈家的那一天,根本没人能约束得了他。 第279章 自欺欺人 黑色轿车驶入一豪宅的地下停车场。 一路上,车內很安静,只有沈洛嫣压抑不住、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车刚停稳,沈洛嫣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衝进了电梯,全然不顾身后的母亲。 沈秋蓉看著女儿逐渐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女儿心里难受,但她又何尝不难受,不屈辱?可那又能怎样? 她深深嘆了口气,刚走出电梯,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那是女儿重重摔上房门的声音,震得她心头一颤,眉头紧紧皱起。 沈秋蓉站在原地,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她试图平復情绪,但徐宗兰那刻薄的话语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女人竟然一点都没变,依旧那么趾高气扬。 她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初次见到徐宗兰的情景。 那天,徐宗兰穿著当季最新款定製套裙,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冷峻。 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瞬间將憔悴的她衬得像是俗世里的一粒尘埃。 “你就是沈秋蓉?”徐宗兰语气平淡,居高临下地审视著她,眼神里的蔑视不加掩饰,“看来裴志远真是饿了。” “不过说句实话,你们这对狗男女挺般配的,都那么噁心下贱。” “沈秋蓉,別以为生下了孩子,就能改变什么,野种终究是野种。” “你们母子一辈子都只能活在我们母子的阴影下,就像永远见不得光的老鼠。” 她丟下这句话,优雅转身,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脏。 沈秋蓉死死咬住失去血色的唇瓣,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 很快,她眼前的景象,从月子中心逐渐转化为富丽堂皇的豪宅。 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屈辱感依旧將她淹没。 徐宗兰那些恶毒的话语,像毒针一样扎在她心里,从未真正拔除过。 而今天,她的女儿竟遭受同样的羞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苦心经营的、小心维护的尊严,一遇到徐宗兰就变得不堪一击。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生来就高高在上,享受一切尊荣? 而她和她的孩子就要永远活在他们的阴影里,被他们隨意践踏? 沈秋蓉的胸口剧烈起伏著,对徐宗兰的恨意,对命运不公的怨毒。 明明是她先遇到裴志远,为了他,付出了一切。 为什么徐宗兰一出现,就让她付出的一切,瞬间化为了泡影? 她曾以为裴志远很爱她,爱得能为她放弃所有。 然而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两人私奔不过数月,裴志远就屈服了。 不仅向家里认错,彻底跟她断了联繫,还接受了家族联姻,娶徐宗兰。 而她心灰意冷下,隨便找人嫁了。 经歷过轰轰烈烈的爱情,被明目张胆地宠爱过,对方还是豪门贵公子。 她发现自己根本適应不了现在的生活。 尤其在报纸上,看到裴志远豪掷千金只为博新婚妻子一笑的新闻。 她嫉妒得发疯,愤怒到极致。 后来她设计摆脱了没用的丈夫,然后使计破坏裴志远和徐宗兰的感情。 好在裴志远一如既往的薄情。 很快就不爱化身妒妇的徐宗兰,转而怜惜起她这个『善解人意』的初恋。 然而假的终究是假的。 即便她拼命维护体面,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受尽裴志远的宠爱。 一旦对上徐宗兰,她所有的偽装都会无所遁形。 一时间,沈秋蓉內心深处的自卑和嫉妒,如同岩浆般翻涌沸腾。 不知过了多久,她扭曲的表情才恢復如初,缓缓站起身,走向女儿的房间。 她站在门口,犹片刻后,敲响了房门:“小嫣,开开门,是妈妈。”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她又敲了几下,依旧一片死寂。 她试著拧动门把,所幸门没有反锁。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显然,女儿刚发泄完。 沈秋蓉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障碍物,走到窗边的沙发旁。 沈洛嫣正蜷缩在那里,整张脸都埋在膝盖上,肩膀微微颤抖。 沈秋蓉在她身边坐下,心疼地轻轻抚摸她的头髮:“小嫣,好点了吗?” 没有回应,只有压抑的抽泣声。 沈秋蓉深深嘆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妈妈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难受。” “你怨妈妈,怨妈妈没保护好你,可是妈妈真的没有办法,我们……”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你永远都是没有办法!” 沈洛嫣猛地抬起头,泪流满面地打断她。 “为什么十几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她像是终於找到了宣泄口,將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怨恨倾泻而出。 “你知道刚刚有多丟人吗?那么多人看著,我们甚至反驳不了那些羞辱。” “妈,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这种永远低人一等、『见不得光』的日子。” 沈洛嫣哭得声嘶力竭。 沈秋蓉心如刀割,“小嫣,对不起,都是妈妈没本事。”她想要抱女儿。 沈洛嫣猛地推开她,泪眼婆娑,“妈,你总跟我们说,父亲很爱我们。” “可为什么我完全感觉不出来?” “父亲要是真那么爱你,爱我们,为什么捨得让我们受这些屈辱?”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愿意给我们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沈秋蓉被问得哑口无言,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该如何告诉女儿? 告诉她,他们的父亲吃不了苦,很快就屈服於家族压力,跟她分开。 甚至在见到那位高贵优雅、家世显赫的正妻后,动了心,將她忘了个彻底。 告诉她如果不是自己当年苦心算计,利用旧情和手段离间了他们夫妻,甚至偷偷怀上孩子作为筹码,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优渥生活。 还是告诉她,裴志远对她们或许有责任,有愧疚,但爱早已所剩无几。 能给他们这些物质生活,已经是他权衡之后的结果,认祖归宗更是难上加难。 可这些话,让她如何能说出口? 这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她伸手將情绪激动的女儿搂进怀里,“不是的,小嫣,不是这样的。” “爸爸很爱我们,只是有些难处,我们再等等,很快那一天就要到来了......” 她越说越坚定,眼神里透著势在必得。 第280章 给老公传授「孝顺」学问 臥室外的阳台,宽敞温暖舒適。 周芙萱蜷在柔软的沙发里,腿上放著翻开的財经杂誌,双眼却望著落地窗外的风景。 此刻,她什么都没想,脑袋空空,享受著这寧静安逸的氛围。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但明显放轻的脚步声。 她缓缓转头,还没看清来人,熟悉的身影就已经笼罩了过来。 裴延彻快步走到阳台,一眼就看到了沙发里那抹柔软慵懒的身影。 这一幕瞬间抚平了他一天的疲惫。 他扬起温柔的笑,走到她面前单膝微屈蹲下身来,平视著她。 “怎么坐在这里?”他温热的大掌覆在她的手上。 周芙萱垂下眼眸,看著他,嫣然一笑:“没事可干,就来这发呆。” “对了,你今晚怎么这么晚回来?” 她的声音温软动听。 听得裴延彻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低声解释:“有个会拖了进度。” 他简单解释了句,便將话题转回她身上。 “今天跟妈逛街开心吗?”他轻声问,指腹温柔地摩挲著她的手背。 “嗯,开心,妈给宝宝买了很多东西,还给我买了入职礼物......” 周芙萱简单说了下午的事,自动过滤掉碰见沈秋蓉母女那段。 裴延彻安静地听著,偶尔回应一两句。 目光忽然落在她微湿的头髮上,蹙了蹙眉:“头髮怎么不吹乾?” 说著,他站起身,转身走进臥室,很快拿来了一个静音吹风机。 插好电,调整到温和的风力和温度,站在她身后,帮她吹头髮。 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乌黑微湿的发间,暖风呼呼地吹著。 周芙萱像一只被顺毛的猫咪,舒服地眯起双眸,微微向后靠去。 裴延彻一边吹头髮,一边低声问:“今天逛了这么久,很累吧。” “不累,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坐著。”周芙萱闭著眼睛,声音轻轻的。 裴延彻垂眸,仔细端详著她的脸,確认她气色还好,才稍稍放心。 几分钟后,头髮已完全吹乾,他才放下吹风机,但手指还是留恋地在她顺滑柔软的髮丝间梳理了几下。 等忙完这一切,他忽然弯下腰,將她连人带薄毯一起打横抱了起来。 “啊!”周芙萱轻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突然起势?” 裴延彻轻笑,抱著她顺势坐在沙发上,让她舒適地窝在自己怀里。 这个姿势將她完全包裹在他的气息和体温之中。 周芙萱侧头嗔了他一眼:“从外边回来,也不知道先洗个澡再抱我。” 她的洁癖又犯了。 裴延彻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她散发著馨香的发顶,声音慵懒。 “我今天没出汗,很乾净,不信你闻闻……”说著,还真故意凑近她脖颈处。 周芙萱娇笑著躲开,手心抵住他凑过来的下巴。 “我才不要闻呢,裴总请注意形象。” 裴延彻低笑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不仅没收敛,反而收紧了手臂。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享受著此刻的静謐时光。 过了片刻,周芙萱才状似无意地开口。 “今天跟妈逛完街,我们还去了季家探望奶奶,不过妈没进去。” “我觉得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裴延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著她的头髮。 “確实很奇怪呀,明明我们的车都到季家庄园了,她却不进去。” “妈跟奶奶是不是有些过节?” 其实她很早就发现婆婆跟奶奶的关係不太好。 两人几乎不会主动见对方,即便碰了面也只是浅浅打声招呼。 她现在才提起这茬,不过是想找个由头,引出她真正想问的事。 果然,裴延彻听完,环抱著她的手臂僵硬了一瞬,眸色暗了暗。 他沉默了几秒,才用平静无波的语气回答。 “父亲这种情况,换作任何一对婆媳,她们的关係都不可能好。” “就像你之前说的,站在奶奶的角度,她其实也没错。” “毕竟父亲再如何混帐,那都是她和爷爷唯一的孩子,是亲骨肉。” “不管是我,还是沈逸年,沈洛嫣,於她老人家而言都是一样的。” “如今奶奶对沈家人的態度已经好转,甚至在董事会上公开支持沈逸年,在最近的决策上站队更是明显。” 周芙萱仰头看向他:“可我觉得奶奶自始至终偏爱的都是你啊。” “你忘了吗?” “奶奶虽然给沈逸年投了一票,但她转头就给了舟舟集团股份。”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么做是在安抚你。” 虽然像是打了一巴掌,给三颗甜枣的处事方式,但总好过没有。 裴延彻牵强地笑了笑,並未反驳。 他自然知道奶奶曾经偏爱他,但也知道这份偏爱早已不復从前。 周芙萱继续道:“如今有舟舟,和二宝三宝,我们家占绝对优势。” “沈家算什么?即便奶奶给他们一点点甜头,也影响不了我们。” 她转过身,伸出手,轻轻抚上男人紧绷的脸部肌肉,柔声哄道。 “老公,我能明白你心里的落差,但老人家嘛,都是嚮往家和万事兴的。” “年纪越大,这种观念就越强,我们作为晚辈,不如迁就些?” 裴延彻望著她,“如果她的目的是让沈家兄妹认祖归宗呢?这也要迁就吗?” 周芙萱瞬间变脸,坚决道:“那可不行!” “我说的迁就,是在小事上顺著她老人家的心意。” “让她老人家觉得我们懂事、觉得我们受委屈,然后加倍对我们好。” “这招叫以退为进,但这个退也是有原则的,不能什么都退让。” “让私生子私生女认祖归宗,已经不在退的范畴,而在输的范畴。” “老公,你既然已经有了危机感,那就要行动起来,多关心奶奶。” “她本身就偏爱你,如果我们一家人发力,奶奶不得更爱我们。” 裴延彻眼眸闪动了下,忽然一阵低低的闷笑声从他喉间溢出。 第281章 把话挑明 周芙萱疑惑地眨了眨眼:“我在说正事呢,你笑什么?” 裴延彻垂眸看著她,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眉眼间多了几分柔软繾綣。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到很愉悦。” 周芙萱点了点头,微微抬起下巴,傲娇道:“嗯,你確实该笑。” “因为你的命太好了,居然能娶到我这么个福星回家。” “哦不对,严格意义上讲,是我这个福星送上门旺你。” 她开始细数自己的“功劳”,越说越觉得自己厉害,还有一点点嫉妒裴延彻。 “你看,我不仅人美心善,还聪明能干,关键时刻总能给你出谋划策。” “你们母子一个比一个高傲,这不屑那不屑的,人情方面还得我出马。” “要是没有我和舟舟,你回来后的处境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好。” “说不定还得废一番力气扭转局面。” 裴延彻看著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將她一点点包裹起来。 “嗯,你说得对。”他低声附和:“我確实是命好。”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语气宠溺。 “能娶到如此旺夫的裴太太,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周芙萱愣了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肉麻的话,但很快理所当然起来。 “那是当然。。” “虽然你不幸地遭遇了不测,但那不是我造成的,却由我来拯救。” 最后她还不忘感嘆一句。 “我但凡有你这样的运气,肯定不是现在这番境遇。” 如果当初遇到的是唯她是从,一心一意助她青云上的贤夫该多好。 可惜遇到的都是些......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脑海中闪过萧霆屿那张脸。 算了不提也罢。 “唉,我怎么就没遇到旺我的男人呢?”她轻嘆著摇了摇头,一脸感慨。 裴延彻凝思了几秒,缓缓开口:“芙萱,其实我在某些方面挺旺你的。” “比如,我在合適的时机坠机,还失忆,让我们的缘分得以延续。” “你也因此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讲,我们是彼此的福星。”他顿了顿,“是天生一对。” 周芙萱听完,立刻坐直身子,“我不否认你对我的人生有加成。” “但我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离不开运气,也离不开自身的努力。” “我很早之前就思考过,如果你没出意外,我又会是怎么一番境遇。” “最后的答案就是,不管我如何选择,只要我没有停止攀附权贵,努力往上爬的野心,迟早有一天,我都会站在现在这个高度。” 裴延彻很快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也就是说,即便攀不上他,她也会选下一个目標,直到成功。 思及此,他的脸色逐渐阴沉:“可你不是捨不得我们的宝宝吗?” “难道你还能带著我们的宝宝,嫁给跟我同处一个圈层的富豪?” 『我们的宝宝』几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周芙萱见他又打翻了醋罈子,眸光一闪,故意道:“我哪有这个机会?” “当初你要是没坠机,舟舟肯定没法出生,所以你的假设不存在。” 裴延彻眉心蹙起:“你都躲起来了,我还能抓你回来不成?” 周芙萱:“按你的行事作风,还真有可能把我找出来。” “毕竟当初你说过,我这种人没资格生下你的血脉。” “若是你出差回来,发现我擅自从医院跑掉,你不得掘地三尺把我......” “我没有!”裴延彻打断了她的话。 周芙萱试探性地问:“没有什么?难道你不是真的让我打掉孩子?” “我......”裴延彻张了张嘴,並未隱瞒,“我当初没那么强烈的决心。” “你知道的,如果我想要办成一件事,就绝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周芙萱看著他,一股复杂的情绪在胸口处蔓延开来,忽然轻笑了声。 “嗯,我明白,就跟你当初睡我一样,半推半就唄,反正你又不亏。” 她一脸轻鬆,眼里看不出真实情绪。 裴延彻盯著她的眼睛:“芙萱......” “干嘛?” “当初你接近我,本来就动机不纯,我有那样的反应不是很正常吗?” 周芙萱表情僵了一秒,忽然觉得挑明这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嗯,你说得对,你的反应確实很正常。” 她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 “我有些困,该睡觉了,晚安,老公。” 她刚要起身,裴延彻便伸手將她按回怀里,低头將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芙萱......”他低声轻喃著她的名字。 周芙萱在他怀里没动:“嗯?怎么了?” 裴延彻声音闷闷的:“我们不要再翻过去的事,好吗?” 不等周芙萱回应,他又继续道:“我真的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过去,我们各有所图,都没有付出真心,所以留下了很多遗憾。” “但现在不一样,我们是夫妻,我喜欢你,也知道你对我是有好感的。” 或许好感只是他的身份、地位、財富、外貌,但终归是他的优点。 “你能不能试著放下过去的芥蒂?” 周芙萱望著他,表情逐渐严肃,“延彻,这个问题在你,不在我。” “等哪天你遇事,不再是第一时间怀疑我,猜忌我,甚至试探我。” “你的这些期望才有机会成真,否则我们永远会是现在这个状態。” “当然这个状態也没什么好好的,大部分时间都比很多夫妻亲热。” 裴延彻眉心皱得更加厉害,神色几番变换。 “你说的是,我之前怀疑你与坠机有关联这件事吗?” 周芙萱轻轻摇头,“不止,还有很多事,几乎都是你下意识的反应。” “总而言之,就是你不信任我。” 裴延彻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里漾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终,他嘆了口气。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连母亲、奶奶都怀疑过呢,不仅仅是对你。” “芙萱,我真的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生性多疑,控制不了。” “但我对你的怀疑只是一剎那,只要你说一句不是你,我就信。” 周芙萱:“我要的是你从不怀疑我,而不是怀疑之后,要我亲口否认。” 第282章 裴总又又又认错了 裴延彻:“芙萱,我们的相识始於欺骗,解开误会至今也不过数月。” “若我跟你说,我从不怀疑你,你会相信我这句话吗?” “不会!”周芙萱应得斩钉截铁:“因为我知道你这人生性多疑。” 她推开男人的禁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这天聊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你觉得完全信任我,是不现实的,难道我放下过去的芥蒂就现实了?” “你这个人真霸道。” “你不想想怎么努力解开我的心结,却让我接受你的生性多疑。” 裴延彻:“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努力,並不是让你单方面妥协。” 周芙萱:“你少来,別以为我听不懂话。” “虽然你没直说,但你话里话外就是想让我多做些能增强你信任的事。” “凭什么?” “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我问心无愧,但你呢?” “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你合格吗?” “我都做到这份上了,现在还怀著你的孩子。” “你居然跟我说你生性多疑,控制不了,还特地提了我有欺骗你的前科,来合理化你对我的怀疑,猜忌。” “裴延彻,你不仅过分,还没良心。” “以后你要怎么怀疑我都行,反正我不会再浪费时间自证,爱信不信。” 周芙萱冷哼了声,挺著孕肚,转身离开。 裴延彻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却又被堵了回去。 *** 主臥室內,灯光已调暗。 大床上,周芙萱侧躺在中间,闭著眼,呼吸平稳,像是睡著了。 这时,浴室门被轻轻推开,裴延彻穿著深色丝质睡袍走了出来。 他走进主臥,目光落在床中央那道背影上,眼里掠过一丝无奈。 床很大,即使周芙萱睡在正中间,两侧依旧留有足够宽敞的位置。 但他还是看穿了她那点带著赌气意味的小心思。 裴延彻在床边站了许久,最后无声地嘆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 他没有选择那宽敞的空位,而是直接贴近周芙萱身后的位置躺下。 两人之间仅隔著一掌的距离。 他侧过身,面向她的背影,缓缓靠近。 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扫过周芙萱的耳廓和侧脸,带著他刚沐浴后的湿润气息。 周芙萱闭著眼,闻到男人身上是她的沐浴露香气,浓长的眼睫轻颤了下。 那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周芙萱微微蹙起眉心,像驱赶苍蝇般,朝身后挥了挥手,含糊地嘟囔了句。 “走开。” 一声低沉磁性的轻笑在她耳后响起。 “芙萱,你还没睡?”裴延彻的声音压得很低。 周芙萱依旧紧闭双眼,用沉默对抗。 静默了几秒,裴延彻的声音再次响起,“芙萱,我错了。” 周芙萱终於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依旧背对著他,紧闭著眼。 “裴总现在的道歉跟呼吸一样简单。” 她心里默默算著,这都是第几次了?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男人,如今道歉倒是越来越熟练。 果然,男人都一个样。 裴延彻没有被她的话刺退,反而更靠近了些,几乎是將她圈在自己气息范围內,低声道。 “我刚刚想了很多,你说的確实没错。” “我太过以自己为中心,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郑重。 “我向你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首先选择相信你。”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周芙萱最在意的点。 她很快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哪还有一丝睡意。 但她没有转身,只是看著前方的昏暗。 从裴延彻的角度,看到她睁眼了,莫名地鬆了口气,继续道。 “如果我违背了今天的诺言,就把我名下的不动產,以一次5%的比例,无条件转让到你个人名下。” 周芙萱的身体僵了一下。 裴延彻的资產有多雄厚,她是知道的,一次5%已经是重量级。 她转过身来,终於对上了裴延彻的眼睛。 他的眼神深邃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你说真的?”她下意识地確认。 “真的,律师明天会准备好协议,具有法律效力。” 裴延彻望著她,伸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柔润的脸颊。 “现在,能相信我的诚意了吗,裴太太?” 周芙萱刚刚那点气焰瞬间被这个“天价赔偿”给熨帖平整。 本来她也没有很生气,就是想趁机把话挑明,顺便治一治裴大少。 “协议就免了。” 裴延彻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显然没想到小財迷会拒绝。 周芙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这人很有原则的,君子爱財取之有道。” 这协议虽然诱人,但相当於空头支票。 裴延彻只要不表现出对她的怀疑,亦或是死不承认,她也没办法。 也就是说,这种协议不仅难以兑现,还会伤夫妻『感情』。 她完全没必要接受。 反正之前,她已经哄得裴延彻主动跟她共享资金池。 她轻咳一声,故意板起小脸。 “好啦,看在你认错態度还算诚恳的份上,这事就此揭过,不提了。” 说完,她重新闭上眼睛:“晚安,老公。” 裴延彻深深望著她,“芙萱......” “怎么了?” “我想听我的过去吗?” 周芙萱默了片刻,再次睁眼,“是你当小天使的过去吗?” 当初裴延彻在游艇上受伤住院,半夜发起高烧,突然聊起过去。 当时他说自己曾经是个小天使。 她听到这句开场白,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气得裴延彻不再提起。 裴延彻点了点头,“嗯,小时候我確实是个小天使,跟舟舟一样。” 周芙萱疑惑:“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小天使?別人说的吗?” “有录像带。”裴延彻低沉的嗓音莫名地带著故事感。 “那时候爸妈还维持著『相爱』的表象,特別喜欢记录我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但这一切,都止於母亲知道父亲有婚外恋的那天。” 第283章 物是人非 音影室內,灯光昏暗。 裴延彻取出一盒小巧的磁带,插入一旁有些復古的设备中。 屏幕亮起,呈现出的画面清晰真实,几乎看不出是三十年前的影像。 录像开始。 镜头微微晃动,像是手持拍摄。 背景是繁盛开的玻璃房,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下光斑。 一个穿著法式碎连衣裙的年轻女人闯入画面,她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年轻时的徐宗兰。 她朝著镜头后方招手,惊喜道:“志远,快看,宝宝站起来了。” 周芙萱惊讶,平日里端庄严肃的婆婆,居然有这么明媚生动的时候。 不得不说,婆婆年轻时的顏值真的很高,公公真是眼瞎,居然出轨相貌平平的沈秋蓉。 徐宗兰话音刚落,镜头迅速转向另一侧,聚焦在一个约莫一岁的小宝宝身上。 他有著精致的五官,乌溜溜的大眼睛,睫毛长而卷翘,皮肤白皙,十分可爱。 周芙萱瞬间睁圆了双眼。 她看过不少裴延彻小时候的照片,录像还是头一回见,乍一看,简直幻视舟舟。 这父子俩小时候也太像了吧。 裴延彻的基因这么霸道。 周芙萱突然担心起了肚子的双胞胎。 倒不是嫌弃裴延彻的基因,只是自己辛苦怀孕、生產,最后却跟个搬运工一样,让她有些不爽。 三个宝宝,最起码有一个像自己吧,不然日后她对著四张一样的脸,真的会很难过。 忽然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录像画面里。 小延彻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攥著拳头。 “小彻......” 徐宗兰微微弯下身子,轻掩著唇,激动的呼唤如影隨形。 小延彻正尝试著迈出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徐宗兰满脸紧张的时候,小傢伙突然一个不稳,向前扑去。 “小心!”低沉的男声响起。 紧接著,一只大手闯入画面,稳稳接住差点栽倒的小宝宝。 父子俩抱在一起。 裴志远顺势將摄像机递给了一旁佣人。 一家三口才一同出现在画面中。 此时的裴志远看起来很年轻,眉眼间还没有日后的冷漠和虚偽。 他將儿子高高举起,小傢伙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小手挥舞著。 徐宗兰在一旁看著,不时地叮嘱:“志远,小心点,別举那么高。” 周芙萱看著这一幕,心底的某处颤动了下,有那么一瞬间的遗憾。 她真的很好奇小时候的自己长什么样,但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 不过很快,她便將这遗憾拋之脑后,重新將目光聚焦在屏幕。 这时画面已经切换到了室內。 在装潢奢华温馨的儿童房里。 小延彻约莫两岁了,坐在铺满积木的软垫上,神情专注地搭建模型。 裴志远盘腿坐在他对面,耐心地陪著,偶尔帮忙搭建几个关键位置。 徐宗兰坐在丈夫身边,叉起一块苹果,先餵给丈夫,又餵给儿子。 小男孩仰起头,张开嘴接住,鼓著腮帮子,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妈咪。” 裴志远目光温柔地看向身侧的妻子,突然倾身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徐宗兰脸上泛起红晕,娇嗔地推他一下,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录著像呢,也不知道正经些。” 裴志远却不以为意:“怎么不正经了?” “以后小彻翻看这个录像,看到我们的甜蜜互动,只会觉得幸福。” 周芙萱眸光微闪,第一时间侧头去看裴延彻。 结果发现他脸上几乎没有情绪波动,淡漠得像在看別人的故事。 “还要继续看吗?”裴延彻突然转头。 周芙萱胸口涌起一股酸涩感,摇了摇头:“有些晚了,下次再看吧。” “嗯。”裴延彻关掉设备,將录像带放回原处。 “老公,他们感情破裂的时候,你几岁?”周芙萱小心翼翼地问。 裴延彻:“两岁半。” 周芙萱惊讶:“这么小呀,那录像里的幸福画面,你还有印象吗?” “没有印象,那时候还太小。”裴延彻声音平静无波,却透著丝丝落寞。 “从我记事起,他们的感情就已经破裂,不是吵架,就是冷战。” “所以当刘妈把这些录像交到我手上时,我比现在的你还要惊讶。” “刘妈?” 周芙萱第一次听说这个人。 裴延彻:“刘妈是照顾母亲长大的保姆,母亲嫁人,她也跟了过来。” “我出生后,她就成了照顾我的保姆,那时候我特別依赖她。” “刘妈总说,我小时候嘴特別甜,见人就笑,一点都不怕生。” “我会在刘妈不开心的时候,偷偷给她塞果,所以她总叫我小天使.....” 说起这些,裴延彻的声音都不自觉变得柔和,“爱给人塞果这点,舟舟估计是遗传了我。” 周芙萱能听出他话里那份不同寻常的眷恋,轻声问:“刘妈后来去哪了?” 裴延彻脸上的笑意快速淡去,语气平常:“她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回老家了。”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里就只有生活老师、礼仪老师、各种课程的老师。” 周芙萱:“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裴延彻:“母亲觉得我太依赖刘妈,怕把我养废,所以就让刘妈提前退休回家。” 周芙萱秀眉微微拧起。 这確实是徐宗兰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毕竟她已经不止一次觉得舟舟幼稚,想要提前干预,只不过被她拒绝了。 她又回想起录像里面的徐宗兰。 曾经那样宠爱孩子的母亲,居然在受情伤后,变成这样,把所有压力都给到唯一的儿子身上。 真是双標,自己从小到大都离不开保姆,却怕六岁的儿子对保姆產生依赖。 前不久才对徐宗兰生出的一点点好感又没了。 她话锋一转,“你刚说这些录像带是刘妈给你的,难道是她在保管?” 裴延彻:“嗯,母亲跟父亲感情破裂后,一怒之下,烧掉了大部分录像带。” “而这部分录像带,就是刘妈偷偷留下来的,在我十岁时,才交给我。” 第284章 当然是以牙还牙 周芙萱看著他,眼神变得很复杂。 裴延彻勾唇轻笑:“怎么这样看著我?心疼我了?” 周芙萱摇头,“你还没我小时候的十分之一惨,我心疼你干嘛?” “我只是对这种变化感到唏嘘。” 裴延彻依旧云淡风轻,“这不算什么,我的人生还有更令人唏嘘的事。” 周芙萱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裴延彻迟疑了片刻,“我刚跟你说过,坠机这事,我怀疑过很多人。” “其中嫌疑最大的是那个曾將我高高举起的父亲。” 周芙萱脸色微变,眼神里都是难以置信。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即便裴志远现在跟徐宗兰感情破裂,也不至於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痛下杀手。 而且四年前,裴延彻出殯那天,裴志远的痛苦和眼泪都不像假的。 若说是为了沈家母子,就更不可能了。 据她这些年的观察,裴志远绝对称得上是个薄情的人,不见得对沈秋蓉有多深的感情。 毕竟这么多年了,若他们是真爱,沈逸年根本不需要费尽心思为自己筹划。 一个人连动机都没有,又怎么会嫌疑最大? 周芙萱脑子转得飞快,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试探性地问。 “你有这样的怀疑,是找到证据了吗?” 裴延彻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失踪的这三年,很多证据都被销毁了。”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那次坠机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燃油污染。” 周芙萱:“谁干的?” 裴延彻:“一个叫何政的地勤,他曾短暂地接触过我的直升飞机。” “我们还查到,他的情人帐户上多了两笔备註为『清洁费』的百万收入。” “匯款的帐户是个私密离岸帐户,目前还没找到人。” “不过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就是受人指使,在检修的过程中,给油箱注入了污染物。” “这人现在在哪?”周芙萱脸色凝重,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裴延彻下一句就是:“他在四年前就车祸身亡了。” 周芙萱拧了拧眉:“那接受他那个赃款的情人呢?她也不在吗?” 裴延彻:“我的人已经审问过她,她確实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真相,或许早就跟何政一块被解决了,哪轮得到审问。 “现在的突破口是那个私密离岸帐户。” “我通过一些途径,最终锁定了一家离岸公司,可惜那家公司已註销。” “按照当地法律,註销的公司信息不会被强制保留,那人钻了这个空子,將公司信息清除得一乾二净。” “目前,我僱佣的黑客正在想办法恢復被刪除的数据,进展得並不顺利。” “因为这家公司很可能是空壳嵌套空壳,查到最后未必是那个幕后主使。” 周芙萱心情很复杂。 她知道这些离岸帐户追踪起来有多复杂。 既然是做坏事,对方不可能用自己名下的公司匯款,大概率是律师代持。 “能办成这些事的,必然財力不俗。” “嗯。”裴延彻点头,“若从结果反推,嫌疑人范围还能再缩小些。” “比如我的死,哪些人是受益者?” “思来想去,符合所有条件的,只有父亲。” 当初爷爷將名下大半股权都给了他,父亲那部分大幅度缩水。 或许父亲以为只要他死了,股权就能顺理成章回到自己身上。 殊不知,爷爷立遗嘱时,就安排好了一切,设立了专属信託,即便他意外身亡,股权也不会落入父亲手中。 当然这一切只是他的合理猜测。 周芙萱斟酌了几秒,最终还是问出口。 “延彻,如果坠机事件的幕后主使真是你父亲,你打算怎么做?” 裴延彻眼眸微眯,眼底寒光一闪,压低声音:“当然是以牙还牙。” 周芙萱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抱住他,將脸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她私心里,並不希望裴志远是凶手。 这样对延彻,对季老太太来说都太残忍。 裴延彻收紧了手臂,將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不用担心我。” “我做好了应对一切真相,以及反击的准备。” *** 阳光普照,一架私人飞机缓缓滑向国际机场专为贵宾预留的停机位。 舱门打开,萧霆屿迈步走下舷梯,黑色长大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这段时间忙於各种跨国商谈,疲惫让他浑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冷峻气息。 助理秘书们纷纷跟在他身后,低著头,不敢做声,生怕成为出气筒。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无声地滑至舷梯旁,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萧总,请。” 萧霆屿冷沉著脸,弯腰坐进车內,背靠真皮座椅,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现在只想找个人发泄。 这时,一直在国內办事的助理在副驾驶座位转过身,语气恭敬道。 “萧总,按您的吩咐,我们把司小姐的关係网和社交往来梳理了一遍,发现了一个之前被忽略的可疑人物。” 说著,他將亮著屏的ipad递到他面前。 萧霆屿未动,只微微頷首,示意他继续匯报。 助理滑动屏幕,调出一份资料。 “司小姐的社交圈子里,有一位名叫林绘的女性圈外朋友,两人相识数年。” “而这个林绘......”他顿了顿,面色凝重,“她曾是梁劲暉的前女友。” “两人交往时间较长,梁劲暉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她的存在。” “所以我们怀疑那晚协助司小姐的人是梁劲暉,亦或是他的手下。” “梁劲暉?”萧霆屿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挑起,眼底渗著丝丝寒意。 “有证据证明是他帮那女人从我身边逃跑吗?” “目前还没有影像或是实证,证明这事是他所为。”助理谨慎地回答。 “但我们查到,梁劲暉这段时间,进出一家名为“知遇”的咖啡店的频率很高。” “而那家咖啡店的老板,正是林绘。” “我们还查到,梁劲暉曾动用关係帮司小姐改名,將周瑾改为周芙萱,並抹去修改痕跡......” 第285章 表妹 听到这里,萧霆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在他眼皮底下协助司瑾离开、让他遍寻不获的“內鬼”,竟然是他从未怀疑过的心腹梁劲暉。 震惊只是一闪而过,接踵而至的是遭到信任之人背叛的愤怒。 梁劲暉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之一。 当初还给他放了个长假处理私事,回来后,依旧对他委以重任。 万万没想到,这傢伙居然早就背叛他了,甚至动用他的关係给小骗子改名,换身份。 这是把他当全自动冤大头了。 “呵。”萧霆屿脸上笼上了一层阴鷙。 “为什么当初查司瑾,你们没查到这些?” 助理惭愧地低下头:“这確实是我们的疏忽。” “因为这件事是应苍在操作,梁劲暉並未出面,而我们忽略了这两人的关係。” 应苍是梁劲暉的手下。 听完完匯报,萧霆屿慵懒地陷在真皮沙发里,半眯的眸子似在假寐。 车內安静得落针可闻。 片刻后,他终於开口:“看来是我管得太鬆了,才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气场却令人感到胆寒。 助理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额头瞬间沁出冷汗,顺著鬢角滑落。 萧霆屿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过来,並未就此发怒,而是冷冷地说。 “你告诉梁劲暉,他做的这些事,我都已知晓,让他今晚过来找我。” “是,萧总。”助理如蒙大赦,立即应下。 萧霆屿想了想,又道。 “告诉他,让他搬好救兵,他要是想自己扛,我就加倍收拾他。” 助理愣了下,一时间没懂总裁的意图,但还是很配合地应声。 “好的,总裁,我会將话完整地转告梁劲暉。” 萧霆屿重新缓缓靠回沙发背,视线移开。 这时,车子已平稳驶入机场內部通道,停在一处不对外开放的专属入口前。 早有身著机场制服的工作人员静立等候。 萧霆屿下车后,在助理和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入私人电梯。 直达位於机场vip区域的顶级贵宾休息室。 “萧先生,请进。”侍者恭敬地將门推开,室內的奢华装潢一览无余。 沙发上正坐著一位年轻女子,正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杂誌。 听到动静,她才缓缓抬起头,瞬间展露出那张冷艷绝伦的脸庞。 “哥,你可真难等。”宋乐韵语气里带著一丝埋怨。 萧霆屿看到眼前的女人,倍感意外,“乐韵?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哼,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啊。”宋乐韵站起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我都回来一段时间了,我跟你说过,要回国准备大提琴巡演。” “如今国內首场巡演都已经完美收官,您这位大忙人才想起来问我。” 萧霆屿失笑,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些许,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抱歉,最近欧洲几个併购项目同时推进,你哥我实在分身乏术。” “要知道你开巡演,我一定包场支持。” “呵,我信你才怪。”宋乐韵无情拆穿。 “上次在义大利,你人就在米兰,酒店距离我的演出场地不过十分钟车程。” “我期盼了许久,也没见你大驾光临。” 说完,她故作伤心地摇了摇头。 “唉,人果然是会变的,连兄妹也一样,长时间不见,关係就生分了。” 萧霆屿看著眼前的表妹,脑海里突然闪过司瑾那张明艷的脸。 这个妹妹审美怎么有些像那个女人。 下一秒,萧霆屿猛地回神,眉心微微蹙起:“你我之间,谈什么生分。” “你第二场巡演,哥一定到场。” 宋乐韵又轻哼了声,显然是不信的。 这时,两名海关边防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开始为萧霆屿办理私人通关手续,核对护照和签证。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 萧霆屿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不经意地问。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跑来接机?” 宋乐韵:“哥,你不会真忘了吧?” 萧霆屿疑惑:“忘了什么?” 宋乐韵抱起手臂,摇了摇头,埋怨的意味更浓。 “嘖嘖嘖,亏我爸那么疼你,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女儿,结果,你连他后天的六十大寿都给忘了。” “太没良心了吧。” 萧霆屿闻言,恍然想起確实有这么回事。 最近一直忙碌著集团的事务,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疏忽了。 他先是冷瞥了办事不力的助理一眼,隨后看向表妹,缓缓勾起唇角。 “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忘了舅舅的寿宴。” “给舅舅的寿礼我早就备好了,就等著那天送他。” “辛苦你专门跑这一趟,回头哥给你补上巡演礼物,绝对让你满意。” 宋乐韵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这还差不多。” 手续办妥,工作人员无声退去。 萧霆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大衣,看向宋乐韵:“走吧,一起回去。” “正好路上跟我聊聊,你这段时间在国內怎么样。” 宋乐韵拿起手包,姿態优雅地站起身:“走吧。” 兄妹二人一同向著休息室的私人出口走去。 门外,另一辆座驾早已准备就绪。 车內。 宋乐韵开心地分享著趣事:“哥,我发现还是国內好玩......” 萧霆屿单手撑著腮,兴致缺缺。 宋乐韵见他心不在焉,立刻停止分享。 “不想听就直说,简直浪费我的表情。” 萧霆屿打了个哈欠:“我都听著,只是最近太忙,难免有些疲惫。” 宋乐韵看到他眼底淡淡的青黑,语气软了下来:“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呀。” “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哪能像年轻小伙那样......” 她后面的话在表哥黑如锅底的脸色下,戛然而止。 萧霆屿阴沉著脸,“我这个年龄正是男人的黄金阶段,精力爆棚。” “要换作是你各国飞,每天休息时间还不到四个小时,怕是现在已经趴下了。” 宋乐韵被凶后,缩了缩脖子:“哦。” 萧霆屿往椅背一靠,重新闭上眼,没再说话。 车內恢復了安静。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忽然响起著那句『萧叔叔』,心情越发鬱闷。 第286章 叛徒的下场 某半山別墅的客厅里。 梁劲暉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两侧站著四个黑衣保鏢,像看犯人一样看著他。 他已经跪了將近两个小时,膝盖早已酸痛到麻木,失去知觉。 就在这时,门厅传来薄底皮鞋踏地的声响,一声接一声,由远及近。 萧霆屿一身黑衬衫西裤,肩宽腿长,袖口挽起,露出充满力量感的小臂,正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没有看到那抹倩影,最终落在梁劲暉身上。 “只有你一个?没来搬救兵吗?”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嘖嘖嘖,看来你五年前救的是一只白眼狼,根本不顾你的死活。” 梁劲暉喉结滚动,哑声道:“我没有联繫司小姐。” “五年前是我擅作主张,所以我不需要任何人求情,甘愿受罚。” “你没联繫她?”萧霆屿眼底寒光骤现,猛地抬脚,狠狠踹在他胸口上。 “嘭!” 一道沉闷而结实的肋骨断裂声响起。 梁劲暉被踹得整个人向后仰倒,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呃!”。 隨即他趴在地上,咳出一口混著血沫的涎水,一时间根本起不来。 萧霆屿一把揪住他的头髮,將他的头提起。 “梁劲暉啊梁劲暉,当初是我给了你机会,让你一个混混头子有了如今的地位,甚至將赌场交给你。” “就算养条狗都知道是谁给饭吃,你倒好,把主人碗里的肉给別人了。” 梁劲暉脸色惨白,冷汗混著血水从下頜滴落,艰难地开口。 “萧总,对不起,我错了,愿意受罚。” 萧霆屿鬆开手,“你不愿意也得受罚。” 他站起身,接过保鏢递来的长鞭,掂了掂分量,突然狠狠抽向梁劲暉后背。 布料应声破裂,一道新鲜的血痕瞬间浮现,伴隨著压抑的痛哼。 “这一下,打你擅作主张。” “这一下,打你吃里扒外。” “这一下,打你自以为是。” “这一下......” 沉闷的击打声持续了三十几下。 梁劲暉痛得浑身剧颤,却咬紧牙关没有出声,额头上布满冷汗。 萧霆屿看著血淋淋的后背,將长鞭一扔,微喘著气坐回沙发。 他点燃香菸,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阴鷙的神情。 “阿暉,这样做值得吗?要是那女人来求情,或许你还能少受点罪。” 他的目光落在梁劲暉浸满血汗的后背:“可惜你没有珍惜这个机会。” 梁劲暉艰难地撑起身子,抹去嘴角血跡,忍著剧痛重新跪好。 “司小姐来不来都一样,这次本就是我有错在先,受罚是应该的。” “即便您放过我,我也会自行领罚。” 萧霆屿看著他,“现在把话说的这么好听,那你他妈当初为什么放她走?” “你明知道我有多愤怒,甚至大费周章地封锁所有出口,就为了抓住她。” “你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將人放走,看著我心塞了那么长一段时间。” “你什么都知道,却还假惺惺地帮著找人。” “找人期间没少放烟雾弹,干扰搜查进度吧?难道这就是你的忠诚?” 话音刚落,他突然暴起,拿起茶几上的水晶菸灰缸猛地砸了过去。 菸灰缸恰好擦著梁劲暉额角飞过,鲜血瞬间涌出。 他眼前发黑了一瞬,却仍挺直脊背,眼底赤红。 “萧总,我是因为个人原因,才协助她离开。” “而是那女人心机深沉,不怀好意,当年接近您分明別有目的。” 萧霆屿连连冷笑:“接近我的女人哪个没有心机,哪个没有意图?” “你怎么不见你把她们也从我身边送走。” “但司小姐跟其他女人不一样!”梁劲屿一激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他忍著身体的疼痛:“她看您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情意,只有算计。” “这种女人留在身边就是个隱患……” 『没有半分情意』让萧霆屿眸色一沉,捏住香菸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俯身掐住梁劲暉的下顎,声音轻柔得可怕。 “既然觉得她的存在是个危险,你不是更应该將人交给我处理吗?” 梁劲暉张了张嘴,血跡顺著下頜线滴落。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的辩解几句。 “因为她当时只是个小丫头,身世又实在可怜,又没造成实际伤害,所以我想著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放屁!”萧霆屿一耳光將他扇倒在地,“这套说辞是司瑾教你的吧?” 梁劲暉瞳孔微缩。 “这可不像你的说话方式,与行事风格。”萧霆屿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梁劲暉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他是知道的。 这种诡辩方式倒是像极了司瑾那女人。 梁劲暉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哑声道:“没错,是司小姐给我的建议。” 其实是周芙萱跟林绘说,又由林绘转告梁劲暉,所以內容有些出入。 他的语气越发坚定:“但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鑑,若她真敢伤害您,我必定亲手……” 话未说完就被失去耐心的萧霆屿打断。 “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现在打电话让司瑾亲自来赎人。” “二……”他压低声音,透著丝丝寒意:“我將邀请你的旧情人来喝茶。” “不可以!”梁劲暉猛地挣扎起来,又被保鏢死死按住。 “萧总,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关她的事,而且我们早就分手了。” “哦?”萧霆屿挪开脚,“分手了,你怎么还天天去她店里,不会只是喝咖啡吧?” “就这女人跟司瑾的关係,我可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不定,就是她让你协助司瑾,从我眼皮底下逃跑的人。” 梁劲暉终於慌了:“萧总,她只是个普通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所有惩罚都可以冲我来,我的命是您给的,隨时可以拿回去。” “对啊,你的命都是我的。”萧霆屿低声轻笑:“拿什么跟我谈判?” 偏厅的门被无声推开,管家快步进来,走到萧霆屿面前,躬身道:“先生,司大小姐前来拜访。” 萧霆屿眼底闪过讶异,没想到她真敢来,缓缓勾起唇瓣:“让她进来。” 第287章 嘴上不吃亏 在管家的指引下,周芙萱走入富丽堂皇的客厅。 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羊绒斗篷,搭配同款针织连衣裙,气质高贵又温婉。 两名保鏢如影隨形,在她三步外站定,目光戒备。 萧霆屿看到周芙萱,眸色骤然一亮,目光毫不掩饰地紧隨著她移动。 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方面的怪癖,但每次都会被眼前的女人吸引。 甚至觉得怀孕后的她,反而增添了一种別样的柔情。 周芙萱刚踏入客厅,就闻到一阵烟味夹杂著血腥味,下意识地用手掩住口鼻。 她蹙起眉心,转头看向萧霆屿:“这就是萧叔叔的待客之道吗?” “真是娇气。”萧霆屿將菸头掐灭在菸灰缸里。 然后用眼神示意旁边的管家。 管家会意,立刻按下了新风系统的急速净化按钮。 天板的通风口传来一阵低沉嗡鸣声。 空气加速流动,不一会,烟味就消散地差不多,只剩下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萧霆屿看向她,微微挑眉,“这样可以了吧。” 周芙萱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觉得衣服头髮沾了点菸味。 换作平时,她倒是懒得管,但自怀孕后,她的感官变得特別敏感。 一丝不合意的味道都会让她感到反胃,尤其是菸酒味,简直受不了一点。 “小瑾,”萧霆屿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语气亲昵,“来叔叔这边坐。” 周芙萱轻扫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而是看向跪在地上的梁劲暉。 她走到梁劲暉面前,垂眸打量著他惨状,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男人脸色苍白,嘴角渗血,后背已皮开肉绽,惨不忍睹,痛得表情微微扭曲,却还强撑著跪姿。 来之前,她猜到梁劲暉可能已经受罚,但没想到会受这么重的罚。 梁劲暉好歹是萧霆屿的得力助手,这些年帮他干了那么多事。 居然因为协助她逃跑这件小事,就被如此残忍的对待。 萧霆屿这人可真够冷血的,一点情面都不讲。 这让她想起六年前,萧霆屿当著她的面惩治叛徒,想要杀鸡儆猴。 那手段比对待梁劲暉还要残忍、血腥,把她嚇得胃里翻腾得厉害,更坚定了连夜逃跑的决心。 虽然她不太喜欢梁劲暉,但这次他確实受她的连累。 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將他救下。 周芙萱抿了抿唇,缓缓开口。 “我之前说,让你以后跟我,以后在我手底下办事,你死活不肯。” “如今被忠心对待的人打成这样,值得吗?”她声音轻得像嘆息。 梁劲暉抬头迎上她的目光,一开口就咳出了血沫,却还斩钉截铁地说。 “我的命是萧总给的,即便被打死,也不会离开。” 周芙萱表情复杂,“果然虐待出忠诚,我可算见识到了。” “可惜你的忠诚终究是错付了,某人看起来是一点都不在意。” 说这话时,她斜瞥了沙发上的男人一眼。 萧霆屿轻笑,语气里带著毫不掩饰的戏謔:“你们在我面前唱双簧呢?” 周芙萱眸光微闪,转身看向萧霆屿,意味不明地说。 “我只是感慨,萧叔叔对待自己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怎么?萧叔叔一点实话都听不得吗?” 萧霆屿往沙发一靠,勾唇低笑:“小瑾,你不用说这种话来激我。” “我的行事作风向来如此,我手底下的人都知道,背叛我不会有好下场。” 周芙萱看著他:“不过是帮了我一把,居然就成了你口中的背叛。” “看来在萧叔叔手底下办事,很高风险啊,稍不留神就小命不保。” 萧霆屿单手把玩著打火机,“高收益对应高风险,这不是很正常吗?” “梁劲暉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全是我给的。” “他只有对我肝脑涂地这条路,稍有偏差,都是对我的背叛。” “更何况五年前,他擅自放走了我的宝贝,我不罚他,难道罚你吗?” 周芙萱又被他噁心人一把,皱了皱眉。 “听你这么说,我真庆幸,当初跑掉了,不然今天成为血人就是我了。” “怎么会呢?”他勾了勾唇,笑得邪气横生,“小瑾,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可捨不得这样对你?” 周芙萱冷不防翻了个白眼,轻嗤了声。 “那我是不是该夸一句萧叔叔绅士,居然这么有原则,不打女人。” 萧霆屿摇了摇头,玩味地笑:“你误会了,我可没有这种原则。” “在我眼里,错了就错了,没有男女之分,该受罚时一个都逃不掉。” “而你是那个例外。”他微歪著头,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 周芙萱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恶寒,想抡起高跟鞋砸向这张无耻的脸。 噢,可惜她已经好久不穿高跟鞋了,连个趁手的利器都没有。 “哦?是吗?”她故作惊喜,走到距离萧霆屿最远的单人沙发坐下。 “原来我在萧叔叔心中这么有地位,甚至还有特权,那我就放心了。” “不枉我大晚上来这里跟萧叔叔敘旧。” 萧霆屿托著腮,饶有兴致地看著她,有些好奇她在搞什么样。 “不知裴总知不知道你来了我这里。” 周芙萱:“你若是想我老公了,我可以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起敘旧。” 一声『老公』,瞬间让萧霆屿的笑容僵了一秒,但他很快恢復如常。 “第三人就免了,我还是喜欢跟你敘旧。” 周芙萱直接略过他这些不著调的言语。 这时佣人端来精致的茶点。 萧霆屿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抬眸发现周芙萱完全不碰茶点。 他微微眯起眼,调侃道:“怎么一口不碰,不会是怕我下毒吧?” “那你会吗?”周芙萱抬眼看他,眸光清澈。 萧霆屿將茶杯放下:“我不屑做这种事。” “那不就行了,既然没下药,你管我吃不吃。”周芙萱轻抚了下肚子。 萧霆屿被噎得冷笑:“小瑾真是牙尖嘴利,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还是觉得五年前那个在我身后喊哥哥的你可爱,现在的你浑身带刺。” 第288章 跟萧叔叔亲上加亲 周芙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因为那时候的你看起来確实像个哥哥。” “但现在你是叔叔辈的人,年纪也上来了,我作为小辈必然要恭敬些。” 萧霆屿额角青筋跳了跳,表情严肃了起来。 “行,我们谈正事。”他长腿交叠,“要救梁劲暉,就得拿筹码来换。” “什么?你居然要我交出筹码?”周芙萱轻掩著唇,故作惊讶。 “我以为看在外婆和萧董事长的交情上,以及我在萧叔叔心中的特殊地位,你会通融些,这事就揭过去了。” 她眨了眨眼,一脸受伤,“没想到萧叔叔是来敲诈小侄女的,真让人伤心。” “小瑾,你这就不对了,亲兄弟都得明算帐,”萧霆屿没有落入她的圈套。 “更何况我们这种没血缘的叔侄,就算通融也没有让我倒贴的道理。” “你说得对,终究是我高估我们俩的情分。”她失落地嘆了口气。 “难道我今晚要空手而归?”她继续设套。 萧霆屿眼尾微微上挑,嗓音里带著蛊惑:“我怎么会让你空手而归?” “既然问题出在我们情分不够,那我们可以想办法加深这段情分。” “只要情分够了,自然是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句话充满了曖昧,让人很难不遐想连篇。 梁劲暉瞳孔微颤,皱著眉看向周芙萱。 周芙萱却没什么激烈反应,垂眸凝思著。 萧霆屿饶有兴致地看著她,期待著她的答案。 下一秒,周芙萱双眸忽然亮起,兴奋地说:“这確实是个好办法。” “这样吧,等我的宝宝出生,认您当乾爸如何?那咱们就能亲上加亲。” 萧霆屿当场愣住,微张著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给你机会当宝宝的乾爸呀。”周芙萱雀跃地说:“这多亲近呀。” 萧霆屿被气笑了,咬牙切齿:“你这不叫亲上加亲,应该叫乱套。” “哪里乱了?我觉得一点都不乱。”周芙萱语气坚定:“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木脑袋捋一捋。” “你是我叔叔,是我大宝的叔公,如果又成为我二宝三宝的乾爸。” “我相信我们这种关係绝对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 周芙萱笑得像只得逞的猫,“萧叔叔,我这个提议很不错吧。” 萧霆屿嘴角微抽,乾笑了两声:“你確定这不是在占我便宜?” 周芙萱瞬间变脸,“什么叫占便宜?是我家宝宝高攀了你不成?” “我告诉你,宝宝乾爸这位置可是很多人抢破头,我都没答应。” “你倒好,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跟我求你似的。” 她作势起身,“不当拉倒,哼!” “等等!”萧霆屿脱口而出,“我也没说不当。” 周芙萱见好就收,顺势回到座位上。 “萧叔叔,当我家宝宝的乾爸,你不亏的。” “我家二宝和三宝不仅是裴家的子孙,还是季家的未来继承人。” “你能有机会认下这么厉害的乾儿子乾女儿,对你来说绝对百利无一害。” 萧霆屿抿唇,似乎在思考什么。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就算了。”周芙萱撇嘴,“其实我也觉得不妥。” “毕竟认乾亲不是小事,刚刚我也是一时兴起,延彻怕是不会同意......” 萧霆屿眼眸微眯,狐疑地看著她:“裴延彻不知道认乾亲的事?” 周芙萱目光澄澈:“对啊,这是我一时兴起的主意,他还不知道。” 说完,她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为了家庭和睦,我看还是算了吧。” “毕竟这乾亲一认,我们两家的关係势必会比之前要亲近许多,就怕......” “成交。”萧霆屿打断她,生怕她反悔似的:“我觉得亲上加亲挺好的。” 周芙萱垂眸间,眼底快速划过一抹狡黠,却有些不情愿地说。 “那行吧。” 萧霆屿满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过乾爸要有乾爸的待遇。 “我事先说好,孩子满月宴我得坐主桌,每年生日必须陪我过,还有……” “还有你得先表示表示。”周芙萱朝他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掌,勾了勾手指。 “乾爹的见面礼呢?总不能空手认亲吧?” 萧霆屿盯著她狡黠的眼睛,愣了一秒后。 “我都同意认乾亲了,还能少得了礼物?” 周芙萱缓缓收回手,漫不经心地说。 “我家宝宝还没出生,就已经收到了各式各样价值不菲的礼物。” “根本不缺礼物,所以你送不送都无所谓,只是我会觉得你没『诚意』。” “当然你也可以不理会我这番话。” 萧霆屿忽然站起身,走到周芙萱的单人沙发前:“把手伸出来。” 周芙萱迟疑了两秒,还是伸出了手。 萧霆屿直接摘下手腕上的价值四千多万的百达翡丽,放在她掌心。 “正式礼物我还没准备,这块表我挺喜欢的,就当给宝宝见面礼了。” 周芙萱掂了掂表,突然轻嘖一声,將表往茶几上一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萧叔叔,拿旧錶打发未来乾儿子乾女儿,传出去別人要说萧家小气了。” 萧霆屿眸色微沉:“这表价值四千多万,而且是限量款,怎么就小气了?” “不是你自己亲口说只要诚意吗?我这块表四千多万,还不够诚意?” “我要的確实只是『诚意』。”周芙萱抚著孕肚,眼波流转:“可惜你没有『诚意』。” “明知道我怀的是双胞胎,却只送一只表。” “等宝宝长大些,看到这手錶,难免疑惑,乾爸到底送的谁。” “与其等他们疑惑,不如一开始就不收,留著您自己戴更合適。” 萧霆屿似笑非笑:“所以我以后送礼得送双份?” “错!”周芙萱朝他比了个ok,“是三份,我还有个大宝舟舟呢。” “萧叔叔,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萧霆屿心中涌起一股荒谬感。 孩子是他的吗?! 但他依旧噙著笑,语气温柔。 “我觉得送三份不够,应该送四份。” “毕竟你是我的小侄女,怎么能缺了你的那份呢。” 周芙萱弯唇,朝他嫣然一笑:“那我就替宝宝们谢谢萧叔叔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我觉得同时送四份价值不菲的礼物实在太让萧叔叔破费了。” “我们不如换一种方式?” 萧霆屿脸色微变,隱约猜到她的意图。 果然下一秒,周芙萱就说。 “比如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同时放了梁劲暉。” 第289章 老公来了 梁劲暉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著周芙萱。 没想到她兜了那么一大圈是为了救他。 萧霆屿盯著她看了半晌,明明该生气,却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小瑾,就凭我俩的关係,你若是想求情,开口便是,何必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周芙萱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刚刚到底是谁说两人情分不够,还想跟她要筹码的? 这傢伙就跟精神分裂似的,梦到哪句说哪句。 不过她面上並未表现出来,轻笑著说:“萧叔叔的意思是同意了?” “我能不同意吗?”萧霆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费那么大劲把我算计进去,我这个既当叔,又当爸的,总得表示表示。” 周芙萱莞尔一笑,纠正道:“是当乾爸,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萧叔叔可別搞错了。” 萧霆屿笑容一僵。 周芙萱笑容依旧,继续道:“而且这怎么叫算计呢?明明是互惠互利。” “我想萧董事长很乐意看到你跟我们几家结交良缘。” “而你的付出,也不过是放过梁劲暉,以及送几份无关痛痒的礼物。” “最后却收穫了远超付出的收益,所以你根本不亏呀。” 萧霆屿突然凑近,俯身凝视著她。 “那可真得谢谢你了,给我准备了这么一份厚礼,我的小侄女。” 两边的保鏢立刻起势,眼神戒备了起来,紧盯著萧霆屿的动作。 “萧叔叔,我们这距离太近了。”周芙萱往后靠了靠,冷冷地看著他。 “近吗?我觉得刚刚好。”萧霆屿没有再靠近,眼神极具侵略性。 周芙萱脸色一沉,正要抬脚踹人之际,萧霆屿突然直起身子,抬手示意保鏢。 “將梁劲暉带下去治伤,然后送回他的住处。” “是。” 几人应声,然后架起身负重伤的梁劲暉退了出去。 周芙萱目送他们离开,转头看向萧霆屿。 “萧叔叔,你这是放过梁劲暉了?” 萧霆屿只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周芙萱立即眉开眼笑:“那就这样说定啦。” “等宝宝出生,我肯定第一时间给你发照片。” 她作势要起身,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梁劲暉您还要吗?” “不要的话,我可以带走,我手下正缺可用之人……” 萧霆屿眸色微变:“我只是罚他,又不是废了他,怎么可能让你带走?”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周芙萱嘆息。 她站起身,拢了拢斗篷:“萧叔叔,孕妇不能熬夜,我先回去啦。” 萧霆屿並未让路,眼神玩味地看著她,似乎还想说什么。 “萧叔叔,还有事?”周芙萱秀眉微拧。 就在这时,传来管家焦急的脚步声,以及呼喊:“裴先生,请稍等......” 杂乱的脚步声,呼喊声由远及近。 下一秒,裴延彻身著黑色大衣,身形挺拔,步履沉稳的出现在人前,浑身透著不容置疑的迫人气势。 他那双墨黑色带著些许怒火的眼眸第一时间落在周芙萱身上。 將她从头到脚迅速扫视一遍,確认她安然无恙后,眼底深处的焦灼与冷厉才稍稍敛去,但表情依旧冷峻。 “老公!”周芙萱从惊嚇,快速转为刻意的惊喜,快步朝他走去。 “你怎么来啦?我正准备回去呢。” 她语气轻快,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男人。 裴延彻拧著眉,伸手將她揽至身侧,温热的大掌覆在她的肩膀上。 “天晚了,我不放心你在外面。” 听到这话,周芙萱有些赧然,乖巧討好地朝他笑了笑:“老公真好。” 今晚她骗裴延彻说回司家,如今却出现在这里。 不用猜都知道裴延彻此刻有多生气。 裴延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转向萧霆屿,微微頷首,语气平淡。 “萧总,叨扰了,我来接太太回家。” 萧霆屿的目光在裴延彻护著周芙萱的姿態上流转一圈,眼神微动。 “裴总,我们这么久没见,不如留下来小酌一杯?” “不了。”裴延彻直接回绝,多一句场面话都懒得说。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落在那柄带著血跡的长鞭上:“萧总似乎刚处理完事?” 萧霆屿顺著他的视线瞥了一眼带血的长鞭,轻笑:“让裴总见笑了。” “刚只是在处理家务事,还没来得及收拾乾净,裴总就进来了。” 他向前两步,目光扫了周芙萱隆起的小腹几眼,语气刻意放缓。 “不过,方才幸好有小瑾在,这事才得以解决,结果我也很满意。” 裴延彻眉峰蹙起,揽著周芙萱腰肢的手收紧了些许。 “萧总,我没兴趣听你的家务事,告辞。” 他揽著周芙萱转身,就要离开。 萧霆屿却抢先一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裴总,我还有一件喜事没跟你分享。” 裴延彻淡漠地看著他,声音低沉,带著警告:“我说了不感兴趣。” 萧霆屿却跟听不见似的,露出一抹充满深意的笑容:“你会感兴趣的。” 他凑近了半步,眨了下眼,笑容逐渐加深。 “我刚答应了小瑾,做她肚子里这对双胞胎的乾爸,这真让人期待不已。” 话音落下,客厅內空气瞬间凝滯。 裴延彻周身的气压低了下去,却依旧保持著克制,脸色如此。 周芙萱怒瞪了萧霆屿一眼。 这傢伙就不能正常说话吗? 认乾亲硬是被他说出了偷情的感觉。 她深吸了一口,柔声道:“老公,其实这件事,我......” “嗯。”裴延彻直接打断了她的解释:“你的所有决定,我都支持。” 周芙萱眨了眨眼,望著眼前的男人,心底涌起一股暖流:“老公......” 萧霆屿看著深情对望的两人,戏謔得意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 裴延彻突然转头:“萧总,我提前祝贺你,有幸成我们未出世宝宝的乾爸。” 萧霆屿额头的青筋跳了下,一脸无语。 有幸成为? 敢情这夫妻俩都把能当他们孩子的乾爸作为一种恩赐! 裴延彻说完,就没再搭理萧霆屿,只是微微侧头,对周芙萱低语。 “走吧,我们得早点回去休息。” 周芙萱顺从地点头:“好。” 裴延彻手掌稳稳地扶在周芙萱后腰,將她半护在怀中,转身离开。 被当空气的萧霆屿站在原地,看著他们相携离去,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第290章 她根本不在乎他 劳斯莱斯后座,隔音挡板缓缓升起,將驾驶室彻底隔绝。 车內只剩下柔和的地灯照明,映照著裴延彻冷硬紧绷的侧脸。 方才在萧家客厅那副温和包容的偽装,在车门关上的瞬间彻底剥落。 不过他没有立即发作,只是沉默地坐著,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下頜线绷紧,目光沉沉地盯著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 周芙萱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脸色。 片刻后,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用指尖试探性地碰了碰他放在膝上的手背。 “老公?” 她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还带著一丝刻意的討好。 “老公,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没告诉你,就自己跑来这里。” 裴延彻终於有了反应,手指倏地收拢,面无表情地避开她的触碰。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眸翻涌著复杂情绪。 “为什么?”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什么为什么?”周芙萱被他眼中的冷意,刺得心口一缩,气势都弱了。 他的视线紧锁著她:“为什么骗我,说你回司家,却出现在这里?” “你怀著五个月的身孕,大晚上,去一个明显对你有企图的男人家里。” “周芙萱,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孩子?”他极力克制著怒火。 “哪怕只是一刻,把我当成你的丈夫,觉得这件事应该让我知道,或者由我来处理?” 周芙萱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逼得向后缩了下,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 裴延彻看到她的动作,眸色更暗。 周芙萱自知理亏,微微垂下眼睫,语气变得更软了:“对不起嘛~” “我知道,站在你的角度,我这样做很欠考虑,看起来有些冒险……” “只是看起来冒险吗?” 裴延彻差点拔高音量,但他忍住了,只是胸膛明显地起伏了下。 他抬手鬆了松领带,想让呼吸顺畅些,结果发现胸口更堵了。 “萧霆屿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不是吗?你怎么敢独自前往?” “我带保鏢了。”周芙萱立刻解释,但声音微弱。 “保鏢?”裴延彻猛地倾身过来,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座椅上。 “你在开玩笑吗?如果他真要对你做什么,你觉得两个保鏢有用吗?” 裴延彻简直要被她的轻描淡写气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 他想骂她愚蠢,终究是忍住了。 周芙萱微仰头,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 “我不是天真,这些我都评估过的。” “我確定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我才带保鏢过去。” 周芙萱坚持道,试图让他安心。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真的可以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和宝宝处於危险的境地。” “萧霆屿这人是坏,但他不蠢,他完全没理由伤害我。” “我是司家大小姐,又是裴家大少奶奶,如今还怀著季家的宝宝。” “就我这多重身份,除非他疯了,才会做伤害我这种於他而言百害无一利的事。” 裴延彻心里堵得厉害:“那你一定要晚上过去吗?为什么不叫上我?” “事发突然,我来不及跟你解释,怕错过救梁劲暉的最佳时机。” “而且我能这么做,说明我有把握。” 周芙萱突然抬手抚上他的侧脸,半撒娇道。 “老公,你就相信我嘛,我不会让自己和宝宝受伤的。” “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还把事情完美解决了,对不对?” 裴延彻看著她娇憨討好的样子,不但没有释怀,反而心头的火烧得更旺。 尤其是想到她所谓的完美解决方式。 他盯著她看了好几秒,最终猛地撤身回去,重重地靠回椅背。 车厢內陷入短暂的沉默。 半晌,他捏了捏眉心,再次开口。 “让萧霆屿来做我们未出世孩子的乾爸,就是你口中的『完美解决』方案?” 周芙萱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睫毛颤了颤,但想到自己的“战果”,还是忍不住抬起脸,双眼亮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我这个解决方案一箭多雕。” “你看,第一,我趁机还了梁劲暉的恩,以后我跟他就此两清。” “第二,萧霆屿財力背景雄厚,宝宝认他做乾爸,只有好处没坏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我以后接管家里的產业,免不了跟他有交集。” “如今有了这层关係,合作更方便,就算以后不合作,起码他不会给我使绊子。” “而且我觉得我跟他之间没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没必要敌对......” 她侃侃而谈,句句是算计,字字是利益,甚至自己的“机智”而沾沾自喜。 说著说著,她不自觉挺直了腰板。 裴延彻听著她一条条罗列“好处”。 看著她脸上那不自觉流露出的得意,心一点点地沉下去,拔凉拔凉的。 他感觉妻子完全沉浸在她那套功利主义的逻辑里,丝毫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就连利用起他们未出生的孩子也是那么的得心应手,理所当然。 为了『除掉』司凝,她假装被气晕,为了让父母愧疚,从而获得更多利益,再次假装腹痛,差点动了胎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察觉她这种处事方式。 那种一切皆可物化的思维方式,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印记,即便如今身份尊贵,也难以剥离。 为了所谓的利益最大化,她能对伤害过她的人笑脸应对,甚至曲意逢迎。 她也可以拿自己,拿宝宝,拿一切可利用的东西作为筹码,来换取眼前的利益,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他理解她从小的生存环境恶劣,养成了这样精於算计、现实的性格。 但他不能接受她眼里完全没有他。 但凡周芙萱顾及他的感受,都做不出跟昔日“目標”亲上加亲的决定。 裴延彻眼眸漆黑,望著周芙萱,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 第291章 哄不好了 周芙萱说了半天,发现裴延彻脸色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阴沉。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语气重新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带上了撒娇的尾音。 “老公,你怎么了嘛?还在生气吗?” “是不是气我没提前跟你商量认乾亲的事?” 见裴延彻不语,她继续放软姿態,握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 “是是是,这事是我不好,没先问过你。” “所以我道歉,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轻轻嘆了口气:“其实一开始我没想认乾亲,想用別的条件跟他换。” “但聊著聊著,灵光一闪,突然觉得认乾亲是最划算的解决办法。” “萧家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如日中天,我何必再跟他对著干呢?” “更何况我外婆跟萧董事长有些交情,作为晚辈,我不该反其道而行。” “所以我就想著,利用好这人脉,不仅能还恩,还能为我们的宝宝铺路。” “怎么做的好处多到都快数不过来......” 她看起来很满意自己今晚这个突然灵光一闪的决定,又开始细数优势。 “化敌为友”多好啊。 尤其是对萧霆屿这种狡猾的狐狸,就该光明正大地將他们的关係摆到明面上,免得他到时候来阴的。 裴延彻听完,却依旧面无表情。 周芙萱嘟了嘟粉唇,继续撒娇。 “老公~,你別生气了嘛,我保证下次一定什么都先跟你商量。” 她说著,仰头凑上去想要亲他的脸颊,企图用亲昵矇混过关。 但这一次裴延彻偏头躲开了,眼神冷漠,也不看她,沉默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 周芙萱的企图落了空,撅起的小嘴顿住,在空气中僵了两秒。 这次確实是她有错在先,所以她耐著性子哄人。 可接二连三被冷待,她心里也窜起了一股火气,脸上的温柔討好渐渐褪去。 她冷哼了声,双手交叉在胸前,別开脸,看向另一边车窗外的夜景。 车厢內再次陷入寂静。 良久,裴延彻转过头,缓缓开口。 “你有那么多的理由,把事情算计得明明白白。”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苦涩:“却唯独把我排除在你的计划之外。” 周芙萱立刻转过头来。 “什么叫把你排除在外?都说了事发紧急,我来不及解释和商量。” “如果时间充足,我肯定会告诉你,跟你商量,或是交给你处理......” “事发紧急?”裴延彻冷笑一声。 “当初你说,六年前你差点被卖到境外,是林绘的男朋友救了你。” “这人应该就是你刚刚说的梁劲暉吧。” “但你没告诉我,他在萧霆屿手底下办事,也没有说这件事的利害关係。” “除了一开始我深挖过你的身世,后面我都没再查你。” “即便你对我有所保留,我也没有顺藤摸瓜,去查你身边的人。” “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的那一天,但我发现你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裴延彻盯著她看了几秒,眼里是看不懂的情绪,语气比刚刚更加低沉。 “从你再次遇到萧霆屿那天起,你就该预料到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这中间隔了这么久,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告诉我,向我求助,但你没有这么做。” “所以你又说谎了。” 周芙萱脸上升起一抹被拆穿的赧然,弱弱地说了句:“对不起。” 裴延彻冷笑:“你寧愿自己冒险,用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也从未想过依靠我。” “你是觉得我不值得信任,还是觉得我於你而言,就是个外人。” 周芙萱秀眉微拧,微张著唇,囁嚅了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不是没想过让裴延彻帮忙。 只是她私心里,不太愿意让裴延彻过多介入她的过去。 她害怕坦白的一切最终会在感情破裂那天,成为刺向她的利刃。 所以权衡之下,她选择自己解决。 毕竟这事,她自己確实能解决掉。 她深吸了一口气:“老公,我不是不依靠你,而是觉得自己能搞定。” “如果我遇到自己搞不定的事,肯定会找你,我不会自己强撑。” “你也说了,我是一个很会利用周围资源的人。” “而你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我怎么可能放著你不依靠?” “只是还没到需要你帮忙的程度,而我也希望自己能在更多的事情上独当一面。” 裴延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质疑她话里真假。 “嗯,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重新商量这件事,你愿意听我的吗?” 周芙萱愣了下:“这个问题都已经解决了,为什么还要重新商量?” 裴延彻:“因为我不满意这个解决方案。” “你口口声声说愿意跟我商量,怎么连我的意见都不愿意听?” 周芙萱嘆了口气:“行吧,那你说,我挺想听听你的解决方法的。” 裴延彻:“你的目的不过是保全梁劲暉。” “现在,我不仅可以保下他,还能给他同等,甚至更好的待遇。” “你也不用担心萧霆屿找麻烦,因为我有的是方法让他守规矩。” 周芙萱听完,心想果然如此。 “我相信你能制衡萧霆屿,所以我一开始的想法跟你的差不多。” “想著赔梁劲暉一个前程,或是一大笔钱,然后通过你,帮他解决后顾之忧。” “但梁劲暉並不想『背叛』萧霆屿,也不想丟下跟了他多年的手下。” “你能保下他一个,还能保下他手底下的一群人吗?” “就算你可以,我也不想你去蹚这趟浑水。” 裴延彻:“你不是只欠他一个恩情吗?难道还要负责他的所有?” 周芙萱瞥了他一眼:“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恩情。” “如果没有他,我早被卖到灯红酒绿的地方,受尽屈辱,哪还有后面的事。” “虽然每一次都是因为林绘,但他就是救了我呀,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第292章 气话 裴延彻微微蹙眉:“芙萱,你应该懂『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 “只要他还留在萧霆屿身边,有这次背叛,他就不可能再被重用。” “萧霆屿隨时都可以对他发难,你能救他几次?” 周芙萱:“你说这个,我也考虑过。” “我確实不可能次次救他,所以思来想去,才选择跟萧霆屿握手言和。” “至於他后续还能不能被重用,那不是我能干预的,我该做的都做了,也给过他更好的选择。” “既然他自己选择留下来,那不管结果是好是坏,都是他该承受的。” 裴延彻听完,心不断往下坠,隨后自嘲一笑:“原来你考虑的那么周全。” “不仅考虑到他日子是否好过,连他手底下的人都考虑到了。” “那我是不是理解为,其实你也考虑到这事会让我难受。” “但在你眾多考量中,我的感受最不值得一提。” 周芙萱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轻嘆了声:“我是人,不是神,不可能面面俱到、事事周全。” “我知道这个决定让你难受,所以从上车起,我就一直在哄你、跟你撒娇,希望你能好受一点。” “毕竟你也只是感官上的难受,也没有利益上的损失,不是吗?” 这话不说还好,“利益”这词一出瞬间点燃了裴延彻压抑克制的情绪。 “又是利益,你就怎么在乎这点利益?” 周芙萱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嚇得一愣,訥訥地望著他,张口没说话。 裴延彻心里那股情绪爆发后,就再也压不住,语气跟著重了些。 “你把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摆上谈判桌,当做你用来『化敌为友』的筹码。” “你考虑了那么多,却没有问过我,我愿不愿意让我的孩子,叫那样一个人乾爸?” “愿不愿意以后每一次孩子的生日、每一个家庭团聚的节日,让他以亲密的姿態,介入我们的生活?” 周芙萱脸色慍怒:“认乾亲只是名义上的关係,又没有法律上的效力。” “你若是不想在那些重要节日见到他,那我不邀请他,不就行了。” “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事,你干嘛这么凶?还说我利用孩子。” “我哪里利用他们了?我这不是给他们找强大的靠山吗?又不吃亏。” “况且孩子也是我的,我有权决定谁来当他们的乾爸?” “同样,你也可以给孩子找乾妈,只要身份相当,我都没意见。” 裴延彻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越说越离谱。” “一点都不离谱。”周芙萱冷哼了声。 “你跟萧霆屿在生意场上不止一次饭局吧,那时怎么不说不想见到他?” “到了我这件事,你就开始各种厌恶他,无法容忍他,真是双標。” “这能一样吗?”裴延彻压低声音反驳。 “工作和家庭是两回事,而你让他跨过那条线,这完全不一样。” 周芙萱冷声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回绝了认乾亲的提议?” 裴延彻:“对,我不同意他成为我们宝宝的乾亲。” 周芙萱原本想回懟,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可以啊,但你得想好两全之策,既能让梁劲暉留下,又能保全他。” “同时你不能跟萧霆屿交恶,影响我日后跟他生意上的合作。” “我的需求就这两点,你要是能办到,我就放弃今晚的谈判结果,全权交给你处理。” 裴延彻刚鬆开的眉心,又聚拢了起来。 “第一个,我可以办到,但第二个,我希望你放弃。” 周芙萱一开始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跟萧霆屿交恶?” 裴延彻看著她:“非必要,我不会跟他交恶,但也不会跟他有生意上的往来。” “所以我希望你能远离他,也別想著跟他做生意。” 周芙萱愕然了几秒,立即拒绝:“我不接受。” “萧氏集团的商业版图在不断扩张,司家迟早在某个领域跟他產生交集。” “我不可能把话说死。” 裴延彻眼神冷冽:“你意思是,一定要跟萧霆屿来往?” 周芙萱眼神坚决:“对,我不可能因为不喜欢某个人,而错失不错的合作机会。” 她跟萧霆屿只是有点小过节,又不是深仇宿怨,实在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 裴延彻靠在椅背上,闭著眼,那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失望几乎要將他淹没。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但有些话,还是在不经意间说了出来。 “芙萱。”他的语气带著上位者的说教。 “你在事业上有上进心,我很为你高兴。” “但合作的前提是平等,你这样,反而落了下乘,目光不够长远,手段也......”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不那么伤人的词,但最终只是含糊地带过。 “不够稳妥,会为以后埋下更多的隱患,你明白吗?” “萧霆屿这种人,你若是不避嫌,不离远些,他只会得寸进尺。” “你过去那套惯用的手段已经不適用了。” 话音刚落,车厢內的空气瞬间冷却。 周芙萱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平等”、“落下乘”、“目光不够长远”、“手段不够稳妥”、“惯用的手段”。 这让她想起母亲最初那种混既心疼、愧疚,又嫌弃的复杂心態。 虽然母亲哭著向她道歉了,但那根刺始终扎在她心里。 现在她的丈夫將这根刺,又往里懟了几分。 她直勾勾地望著男人,眼里翻涌著愤怒,突然勾唇:“那怎么办?” “我长得这么好看,喜欢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总不能每遇到一个对我有点心思的男人,我都要躲起来避嫌吧。” 裴延彻皱起眉:“我没有说每一个。” “我说的是萧霆屿,他心思不纯,你没有必要为了利益,跟他牵扯不清。” 周芙萱似笑非笑:“可在豪门圈子里,动机不纯的人多了去了。” “今天是可以是萧霆屿,明天可能是李总、王总、黄总......” “是不是以后只要有男人多看我两眼,我就要把自己锁在家里?” 裴延彻:“你明知道我介意的是什么,故意模糊焦点有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你介意什么。”周芙萱冷笑:“你介意萧霆屿是我曾经的目標。” “而我又是你口中那个唯利是图、目光短浅的女人,说不定某天为了利益......” “够了!”裴延彻突然怒喝,打断了她的话。 第293章 没有贏家 裴延彻压抑到了极致:“你永远都在诡辩,从不正视问题本身。” “我反覆告诉你,我在意的是你和萧霆屿那种不清不楚的靠近。” “但你呢?充耳不闻,还把矛盾转移到我身上,全成了我的问题。” 他胸口起伏了下,想呼出那堵住的鬱气。 “是,我承认,我刚才说的话確实会让你难过,但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 “你处事方式,难道不是只盯著那点看得见的利益?” “你不可能不知道萧霆屿对你的齷齪心思。” “你就是太清楚了......” 清楚如何给一个覬覦自己的男人下套,话引话,以此达到目的。 “但你不在意这些,或者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有多不合適。” “你总是习惯性地想要走捷径,总是想要所谓的利益最大化。” 他几乎能想像到今晚自己的妻子用对他的那套招式,对待別的男人。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自己要发狂,而这女人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咬了咬牙:“芙萱,你的眼光能不能放长远一点?格局能不能大一点?”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拋开你不顾身边人感受这点,今晚这件事就不该这么处理。” 这些话狠狠碾过周芙萱的心臟,又酸又麻,还带著细细密密的刺痛。 这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几乎让她血液凝固的耻辱感,瞬间席捲了她。 周芙萱勾了勾唇角,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笑:“说完了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 裴延彻因为这过分的平静,心头骤然一紧。 周芙萱看著他,那双惯常含情带笑的眼眸,此刻却只剩一片冷肃。 “裴延彻,你身上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高高在上,真是从未变过。” “即便我现在的身份,是司家大小姐,各方面都足以跟你平起平坐。” “但在你眼里,我依然是那个被你俯视的存在。” 裴延彻:“我说那番话,不是在俯视你,而是希望你能正视问题。” “你如今的手段,与过去在泥潭中挣扎时並无不同,依旧习惯性地算计、利用一切,包括你身边的人。” “过去,你为生存所迫,无可奈何,我很心疼你。” “但现在你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为何还要固守那套底层生存法则?” “我是你的丈夫,我想带你成长,直到你彻底摆脱那份那功利思维、以及下位者才会用的处事方式。” “呵!”周芙萱突然笑了。 裴延彻被笑得一愣,眉心紧紧皱起。 周芙萱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裴延彻,你可真够双標的。” “你谴责我,为了利益跟萧霆屿和解。” “可你不也做著一样的事情吗?” “你与你父亲之间那笔烂帐,那些不得不维持的表面和平,虚与委蛇。” “在你那里,便是顾全大局,深谋远虑,而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贪婪短视、不堪、上不得台面!” “我跟萧霆屿之间那点微不足道的过节,怎么都比不上你和你父亲之间可能隔著的人命的仇怨。” 裴延彻眸色一沉:“这根本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周芙萱逼视著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难道区別在於你是天之骄子,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你的权衡和算计有一套光鲜亮丽的名字叫做『格局』和『手腕』?” “而我在泥地里挣扎求生学会的生存法则,就叫『短视』,叫『上不得台面』,叫『只会利用美貌的功利手段』。” 她跟萧霆屿虽然只是言语上的短暂交锋,但她不仅懟了对方,还没让自己吃亏。 跟从前那种示弱的方式有著本质的区別。 凭什么被贬低得那么不堪? “周芙萱,你在曲解我的意思。”裴延彻额角青筋跳动,咬著牙。 “我哪里曲解了?”周芙萱毫不退让:“裴延彻,你就是双標,还不承认。” “表面上说要帮我,想要我成长,但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在羞辱我。” 裴延彻心头微震,对上她湿漉漉的双眸,忽然泛起一丝心疼。 “我没有要羞辱你。” “难道我这段时间为你做出的改变,你都看不见吗?” “我当然看见了。”周芙萱直视著他:“但你別说是为了我做出的改变。” “在我们这段关係里,你是受益者,你贪恋我的美貌、情绪价值、以及我给你营造的家庭温暖。” “你想要维繫这份幸福,所以做出改变。” “如果这段婚姻没有我那些付出,你还会沉溺其中吗?” “说白了,你的这些改变就是为了让你更舒坦,別说是为了我。” 裴延彻瞳孔一颤,难以置信地望著她。 他的低头、妥协、宠爱,到头来,却成了她口中的『都是为了自己更舒坦』。 一个人怎么能没良心到这种程度? 周芙萱看著他因震惊而紧绷的脸,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 “很难受,是吧。” “曾经那个需要依附你『菟丝』,忽然长了骨头,生了利齿,不仅懟你,还指出你藏在教养下的傲慢。”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没有良心?” “居然对你这种上位者的改变,没一丝作为下位者该有的自觉。” 裴延彻被戳中了心思,微噎了下。 “什么上位者,下位者?” “原来我一次次的退让、妥协,在你心里都是虚情假意。”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不止一次討厌现在的自己,討厌被一个女人影响思绪的窘境。 但最后他接受了这个变化,还甘之如飴,结果这女人根本不在乎。 周芙萱將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轻抚,“我没说那些是虚情假意。” “我知道相比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你,你確实有了很大的改变。” “但那又如何?” “你骨子里那份傲慢,那份不自觉的、俯视的目光,从未真正消失过。” “你没有亲眼看到我如何跟萧霆屿谈判,就认定我像討好你一样,討好他。” “我现在特別后悔,我明明跟你平起平坐,却从上车开始就在哄你。” “以至於你觉得我对每个人男人都跟对你一样!” 裴延彻盯著她看了好几秒,张了张嘴,最后往椅背靠,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发现每次跟周芙萱吵架,他都吵不贏。 周芙萱总是有那么多的理由,让他无从反驳,一口气堵在胸口。 第294章 舟舟是良药 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入地下车库。 车停稳后,司机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裴延彻先一步下车,绕了一圈,站在周芙萱那边的出口等著。 不过他只是等著,並未像平时那样搀扶周芙萱,用手替她遮挡车门上方。 周芙萱眼神暗了暗,抿了下唇,自己扶著车门,迅速地下了车。 她没有多看旁边的男人一眼,径直朝入户电梯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挺直脊背,步子迈得很快,像是忘了自己还怀著五个月身孕。 裴延彻看著她倔强的背影,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他下意识想抬脚追上去,但刚才爭吵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迈出的脚步又顿住,最终只是保持著几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电梯门打开,周芙萱率先走了进去,冷著脸转过身,面向门口。 裴延彻跟著走进,站在电梯的另一侧。 两人就这样互不打扰。 这个敞亮的空间里,很安静,只剩下电梯运行细微的嗡鸣声。 裴延彻眼睛假装不经意扫向电梯的镜子,忍不住的多看了周芙萱几眼。 周芙萱似有所觉,忽然抬眸,將那鬼鬼祟祟的视线抓了个正著。 然而她的眼神很冷,缓缓移开目光。 裴延彻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眼神瞬间冷却,迅速移开目光。 “叮!” 电梯到达二楼。 门一打开,周芙萱抬脚走了出去,步伐甚至比在地下车库时更快。 “芙萱。” 突然,裴延彻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周芙萱脚步停住,但没有转身,语气平静道:“怎么?有事吗?” 裴延彻迟疑了一秒,缓缓开口,语气低沉。 “今晚我在客房睡,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周芙萱终於转过身来。 裴延彻对上她略带疲惫的眼神,隨后目光扫到那隆起的小腹,一股悔意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找补些什么。 比如“只是今晚分开”,或者“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但不等他说出找补的话,周芙萱便抢先应声:“嗯,隨你。” 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 裴延彻所有未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她这无所谓的態度堵了回去,哽在喉咙里。 周芙萱没再搭理他,继续迈步往前走,然后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裴延彻在关门声中清醒,胸口一阵憋闷。 *** 主臥的浴室里,水汽氤氳。 周芙萱站在盥洗台前,看著镜子里眼眶微红、神色疲惫的自己。 她动作机械地完成护肤流程,换上睡衣,来到臥室,看著巨大的双人床上空荡荡的。 一时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腹中的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她低落的心情,不安地动了一下。 周芙萱轻抚肚子,心底深处像是开了个口子,委屈如潮水般涌上来。 她闭上眼,做著深呼吸,调节心情。 一定是受孕激素的影响,她才变得这么敏感。 周芙萱再次睁眼,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廊很安静。 她径直走向走廊另一头的儿童房,轻轻推开门,房间里瀰漫著宝宝特有的香甜和温馨的气息。 小月亮夜灯,投下柔和的光。 舟舟的小脸埋在印著小恐龙的枕头中,呼吸均匀绵长。 她在床边坐下,慈爱地看著舟舟恬静的睡顏,看著看著,脑海里都是今晚爭执的画面。 虽然她一直据理力爭,反驳裴延彻时伶牙俐齿,但她知道自己在各方面都存在的局限。 可她能怎么办?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又很好奇更广阔的思维是怎么样的。 她的心像被一把无名火炙烤著,眼神忽明忽暗,耳边隱约想起一阵刻薄的骂声。 何娟:【你这死丫头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瞪我,看我不打死你!】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赔钱货!】 周明嘲讽:【你那么努力读书有什么用,你逃不出这里的。】 【呵,你不嫁给我,就等著嫁给村里的老光棍。】 【小野种!】领头的胖小子推她一把,小小的她踉蹌跌进泥洼。 【野狗都认窝,她连窝都没有,哈哈哈。】周遭都是嘲笑声。 孙莹:【小瑾,阿姨很心疼你,阿姨当你的妈妈,好不好?】 【呵,骗你怎么了?我可是了大半年时间才將你骗到手。】 【我让你体验了大半年有人爱的生活,你该知足了。】 饭店老板猥琐的声音:【让我亲一口,我给你加工资。】 萧霆屿:【你若敢动歪心思,我会让你的下场跟地上的人一样。】 徐宗兰:【裴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当的,你给我下车!】 裴延彻:【我裴家的血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沾染的。】 【你卑贱下作,贪慕虚荣,满嘴谎言,我需要你这种人的爱吗?】 周芙萱扯了扯嘴角,冷笑了声,像是在自嘲,一股酸涩涌上喉咙。 “宝宝......”她轻唤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如果妈妈从一出生就是司瑾,而不是周瑾,该多好。”她的声音瞬间哽咽。 为什么她要经歷这些? 原本她不该是满嘴谎言,精於算计,利益至上,有著无数不堪过去的周芙萱。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往前看,现在幸福就好了,一切都不晚。 可今晚裴延彻却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她深藏的不堪,摧毁她的自尊,让她无处可躲。 “妈妈~”一声呢喃响起。 周芙萱呼吸一紧,以为自己吵醒了儿子。 舟舟依旧闭著眼睛,抱著小熊玩偶,吧唧著小嘴,甜甜地喊。 “妈妈~” 原来是在说梦话。 舟舟突然在梦中皱了皱眉,小手抓紧了被子。 周芙萱立刻俯下身,轻轻拍著他的背,哼起那首他最喜欢的摇篮曲。 看著儿子重新舒展的眉头,她蹭了蹭那温热的脸颊:“舟舟,妈妈好爱你。” 闻著舟舟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心中的苦闷逐渐淡了下来。 过了许久,周芙萱直起身子,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湿意,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什么不堪?什么局限?什么功利思维? 她没接受过系统的继承人培养,却已经在生意场上崭露头角。 说明她非常有天赋,假以时日,裴延彻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她才二十四岁,这么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 思及此,那些悲伤矫情的情绪瞬间消失。 她很快收拾好心情,搂著舟舟安然入睡。 第295章 互不相欠 某半山別墅的臥室里,空气中瀰漫著消毒水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梁劲暉赤裸的上身缠满了绷带,趴在宽大的床上,脸色因失血而变得苍白,手背上打著点滴。 医生刚收拾好器械,门口就传来动静。 梁劲暉艰难地侧过头。 当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熟悉身影时,他瞬间睁圆了双眼,带著难以置信的惊喜,下意识想撑起身。 “別动!”医生立刻按住他,“梁先生,您背后的伤很深,只能趴著静养。” 林绘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目光快速扫过室內,最后落在梁劲暉惨白的脸和缠满绷带的背上,眼睫颤了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冷漠。 梁劲暉挥了挥手,示意医生,以及守在门口的手下:“你们先出去。” 房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绘走到床侧,隨手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声音平淡无波:“你还好吗?” 梁劲暉眼神软了下来,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没事,谢谢你过来看我。” 林绘依旧面无表情:“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梁劲暉眸光一闪,却还是顺著她的话,带著一丝討好:“幸好没死。” “別担心,枪林弹雨我都过来了,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林绘的目光在他的后背上停顿了几秒,冷声道:“这姓萧的,下手可真狠呀。”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竟然这样对你。” “是我有错在先。”梁劲暉垂下眼睫,“若是不重罚我,难以服眾。” “嗤,你对那姓萧的倒是忠诚。”林绘冷笑一声,带著浓浓的嘲讽。 臥室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林绘才再次开口,切入正题:“萱萱是怎么救下你的?” 梁劲暉有些诧异:“她没跟你说吗?” “天太晚,我来不及跟她细聊,所以来问问你。”林绘的语气依旧平淡。 梁劲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她让萧总做了她未出世孩子的乾爹,用这层关係,换我平安。” 他顿了顿:“我没想到她竟能做到这一步,怀著身孕,跟萧总周旋......” 果然,他的话还没说完,林绘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怒瞪著他。 “你要是早点离开,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萱萱完全是为了还清我当初让你去救她的那份恩情,才將自己搅和进去。” “她根本不欠你的,当初是我要求你去救她,她要欠也是欠我的,但这些年,她早还清了。” “而我也不欠你,恋爱期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还为你挡枪,最后却被你戴了绿帽。” “在你拋下我,去找许欣然,而我一刀將你捅穿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 梁劲暉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低声道:“我知道,绘绘,对不起。” “但我真的没有为了別的女人,拋弃你,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以为她快死了,要见我最后一眼,才......” “你给我闭嘴!”林绘怒吼:“我没兴趣跟你掰扯那些陈年破事。” “我现在只是想跟你说清楚。” “如今是你自己选择留在萧霆屿身边,萱萱已经仁至义尽,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和孩子的一份人情。” “以后是福是祸,你自己受著,別再扯上我们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萱萱,她不欠你的。” 梁劲暉急切地想起身,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能哑声道。 “绘绘,当初你让我救谁,帮谁,我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 “这次也一样,我原本打算一个人扛下来,没想过周芙萱会来。” “行了,”林绘站起身,“过去的一切,就到此为止,一笔勾销。”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你也別再来烦我,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梁劲暉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声音带著一丝哀求:“绘绘,我知道过去的我很混蛋,是我伤害了你。” “我真的很后悔,你能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不能。”林绘语气坚决:“梁劲暉,我不后悔曾经全心全意地爱过你,但是我绝不允许再犯蠢。” “这段时间,你就像我心里的一根刺,如今萱萱已经帮我拔出来了,我终於鬆了口气。” “所以我告诉你,就算天下的男人死绝了,我都不可能回头跟你在一起,更不可能让你再有半点机会,影响到萱萱。” 说完,她不再看梁劲暉瞬间灰败下去的脸,决绝地转身,踩著高跟鞋,快步离开了臥室。 房门砰地一声被甩上。 梁劲暉颓然地趴回枕头上,將脸深深埋进去,肩膀颤抖了起来。 *** 客房。 裴延彻躺在的床上,却毫无睡意,胸腔里堵著一股无处发泄的躁鬱。 方才爭吵的画面在他脑中反覆播放,像一把钝刀切割著他的神经。 他高高在上? 这没良心的女人,又不是没见过他高高在上的样子。 变没变,她能不知道吗? 居然诡辩说他变得不彻底。 哪里不彻底? 现在他变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最后却变成了小丑! 他猛地坐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髮,满脸阴鬱地下床,抓起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向地下车库。 车库里,那辆蒙尘许久的阿斯顿马丁valkyrie如同蛰伏的暗夜猛兽。 裴延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內,熟悉的操控界面,瞬间唤醒了他血液里某些被遗忘的东西。 他已经很久没碰这些了。 先是坠机失忆,后『被动』有了家庭。 尤其是周芙萱怀孕后,他几乎戒绝了一切带有风险的活动,心甘情愿地被琐碎温馨的日常驯化。 可到头来呢? 周芙萱根本不屑这些,还觉得他是为了自己更舒坦才这么做。 裴延彻眼神一暗,启动了超跑,引擎的巨大轰鸣声撕裂了別墅区的寧静。 超跑如一道闪电,猛地窜出车库,匯入蜿蜒的私人盘山车道。 车速表上的指针疯狂右旋,强烈的推背感將他死死按在座椅上。 两侧的景物模糊成一片流动的黑影。 他修长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握住方向盘,手背青筋微凸。 每一个过弯都精准利落,带著一种久违的、近乎本能的疯狂与掌控力。 极限的速度刺激著他的肾上腺素,暂时压过心底那阵蚀骨的钝痛。 第296章 从此涇渭分明 裴延彻脑海中反覆响起那个声音。 【裴延彻,你可真够虚偽的。】 【说白了,你的这些改变就是为了让你更舒坦,別说是为了我。】 【你骨子里那份傲慢,那份不自觉的、俯视的目光,从未真正消失过。】 他猛地一打方向,轮胎在弯心发出短暂的嘶鸣。 车身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流畅划过弯道。 此刻,他没有飆车的畅快感,只有愤怒和烦躁。 思来想去,他越发確定,周芙萱不爱他。 呵,周芙萱怎么可能爱他? 她一开始不就是为了权势,才使计怀上他的孩子吗? 然后,趁他失忆,欺骗他的感情,一步步哄著他把证领了,接著是各种財產的赠与。 在她的偽装被戳破的那天,他还自以为大度地原谅了她,感动了自己,却感动不了她分毫。 或许在她心里,他和萧霆屿,甚至是那些她曾经周旋利用过的男人,没本质区別。 都是她向上攀爬的阶梯,是她算计中的一环。 这个认知让他愤怒得几乎要毁灭一切。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既然选择了他,又不好好爱他。 他曾是那样一个冷漠、傲慢、从不会为任何人牵动情绪的天之骄子。 可为了她,他一次次打破原则,降低底线,甚至在她欺骗他之后,依旧选择了原谅。 他变得都不像自己了,结果换来的却是她一句“虚偽”。 他的骄傲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猛地將油门一踩到底。 引擎发出近乎咆哮的声浪,车速突破极限,窗外的夜色瞬间化为虚无的光影。 那双森冷骇人的眸子死死盯著前方,眼底逐渐猩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飆升的肾上腺素褪去,狂跳的心臟逐渐平復,他才踩下剎车。 超跑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身稳稳停在了山顶一处僻静的观景台边。 引擎熄火,世界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他的耳边只剩下嗡嗡的余响和自己粗重的喘息。 极致的速度过后,裴延彻往椅背靠了靠,大脑异乎寻常的清醒。 他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任由尼古丁的气息灌入肺腑。 夜色下,他闭上眼睛,开始冷静地回溯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 周芙萱就像个猎人,一次次看似无意的试探,一次次在边界游走的举动。 那些他原本以为是夫妻间小情趣,或是她缺乏安全感的依赖。 此刻串联起来,像极了一场精心设计的服从性测试。 她在测试他的底线,测试他能为她退让到什么程度,测试她能否真正掌控他。 而他,竟然一步步地陷入了她的节奏,丟盔弃甲,变得面目全非。 他猛地睁开眼,一拳捶在了方向盘上。 他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牵动著情绪! 可是…… 即便清醒地意识到问题所在,但一想到要抽离,心臟就像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空落落地疼。 他捨不得。 捨不得那个会窝在他怀里撒娇耍赖、娇嗔、笑起来让人心动的女人。 更捨不得那个他们一起构建起来的家。 他掐灭了烟,將头抵在方向盘上,愤怒的浪潮褪去后,涌上心头的是更深、更无力的痛苦和茫然。 心中不免疑惑:他真有那么喜欢周芙萱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喜欢的是哪个周芙萱? 是那个在他失忆期间,温柔善解人意,一切以他为中心,依赖他、仰望他、毫不吝嗇地夸讚他,总是见缝插针地向他表达“爱意”的那个周芙萱? 那时的她,满足了他对“妻子”所有美好的想像,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 还是现在这个被他彻底拆穿后,逐渐暴露出功利本性,满嘴谎言,没良心,可又总让人怜爱的周芙萱? 他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喜欢的是哪个周芙萱。 不过理智很快拉扯著他回到更早的过去。 在他失忆之前,周芙萱还是他身边那个试图攀附上位的周秘书。 那时的他清醒、冷漠,一眼就看穿了她所有的小把戏和心机。 在他眼中,她与那些妄图凭藉美貌上位的女人並无不同。 充其量只是个更漂亮、更聪明的“玩物”,他从未对她动过半分真情。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没有失忆后性格的变化,他根本不可能爱上这样的女人。 也就是说,他以为的“爱情”,始於一场意外带来的错觉和同情。 是失忆后茫然的他,自然而然地陷在了周芙萱处心积虑的温柔乡里。 也是恢復记忆后,因为周芙萱的身世,生出的怜惜与保护欲。 最后,他像染上癮一样,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感觉,喜欢上了那个由她一手营造出的、充满烟火气的“家”。 可现实告诉他,周芙萱根本不爱他,所谓的“家”,只有他一个人。 裴延彻缓缓抬起头,望著远处的灯火,眼底是一片荒芜茫然。 如果当初他没有拆穿周芙萱,继续活在她精心编织的谎言里,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猛地掐灭! 他裴延彻,何至於可怜到需要一份虚假的爱来慰藉自己? 他被自己这近乎卑微的念头嚇到了。 这根本不是他! 现在更像是被种了蛊,让他变得面目全非,卑微到犯贱的程度。 不能再这样了。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不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面前丟盔弃甲。 既然周芙萱不爱他。 那好。 他也不爱了。 但他不会离婚,也不可能离婚,所以,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 他要收回所有付出的感情,要將周芙萱重新放回一个合適的位置。 那便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以及他孩子的母亲,甚至是合作伙伴。 从此,涇渭分明。 做出这个决定后,裴延彻整颗心都平静了下来。 然后,面无表情地重新发动车子,调转车头,驶向山下的“家”。 第297章 缺席 儿童房里。 周芙萱侧躺在舟舟身边,搂著他柔软温暖的小身子,沉沉睡去。 然而梦境並不安寧。 她又回到了那个闷热潮湿的南方夏天,空气里瀰漫著水草的腥气。 身材瘦小,四肢细长的她,穿著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提著破旧的铁皮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村外的田埂上,要去河边捡田螺卖钱。 当她到了常去的那片浅滩时,发现田螺早已被其他孩子翻捡得乾乾净净。 无奈,她只能咬著唇,一步步走向更深的河段。 那里或许还有,但水更深,也更危险。 村里每年夏天都会溺死一两个孩子,所以她对陌生水域有著天然恐惧。 可是不捡多点,明天就没有钱买作业本,婶婶肯定不会给她钱。 最终,她小心翼翼地朝著河中心走去,清凉的河水渐渐没过膝盖。 果然发现了不少未被拾走的田螺。 她双眼亮起,弯腰兴奋地捡拾,小手在浑浊的水底熟练地摸索著。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多摸一点,再多一点,就能多换些钱,还能存点....... 不知不觉,她越走越远,水逐渐漫过大腿。 忽然,一株水草缠住了她的脚踝。 她慌乱地抬脚,结果,右小腿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 “呃!” 她痛得表情纠结,整个人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跌坐在河水里。 河水没过她的胸口,压迫著著她的心臟,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她想大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用手拍打著水面。 看著空旷的四周,一种被全世界拋弃的绝望感瞬间將她包围...... “嗬!” 周芙萱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原来是梦。 可是,梦中的剧痛並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地从右小腿传来。 这不是梦,她的小腿真的抽筋了。 她很少抽筋,一直严格遵医嘱补钙。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情绪大起大落,又站立行走过多,突然发作。 痛!钻心的痛! 此刻她的右小腿肌肉硬得像一块石头似的,痛得她冷汗涔涔,倒吸冷气。 “老公......”她习惯性地伸手摸向旁边。 摸到的,只有儿子软乎乎的小脸。 呃。 巨大的孤独感和生理上的剧痛如潮水般將她淹没,眼眶瞬间红了。 她咬著唇,忍著剧痛,坐起身,试图伸直腿,勾住脚尖,缓解抽筋。 这是医生教的方法。 但剧烈的疼痛,和怀孕导致动作笨拙,让她使不上力,试了几次反而更痛。 她弄出的细微动静和压抑的喘气声,还是惊醒了旁边熟睡的儿子。 舟舟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来,迷迷糊糊中看到妈妈坐在床边,抱著腿,神色痛苦,嚇得瞬间清醒。 “妈妈!”他扑向周芙萱,小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担心。 “妈妈,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 周芙萱看到儿子,快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安慰。 “妈妈没事,宝宝別怕,妈妈就是腿有点抽筋了,一会儿就好。” 可她那煞白的脸色根本没有说服力。 舟舟还是急得团团转,带著哭腔问:“妈妈,那、那我可以做什么?” “我能帮你吗?”他伸出小手想去帮妈妈揉腿。 看著儿子焦急的模样,周芙萱的心酸软得一塌糊涂,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许。 她柔声哄道:“宝宝坐著,陪著妈妈就好。” 侧间浅眠的王妈被这边的动静惊醒,急忙披著衣服冲了进来。 一看到周芙萱痛苦隱忍的样子,先是嚇了一跳,但很快明白了过来。 “哎呀,怎么抽筋得这么厉害?” 王妈惊呼一声,立刻上前,“您別动,別使劲,我来帮您按摩一下。” 王妈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立刻上前扶住周芙萱,帮她慢慢躺下。 然后熟练地握住她抽筋的小腿,找准穴位,力度恰到好处地开始按摩拉伸。 专业的按摩很快起到了效果。 那阵剧烈的、撕扯般的疼痛终於开始慢慢缓解。 周芙萱坐起身,靠在著床头,微微喘气,脸色逐渐恢復了血色。 舟舟则紧紧挨著妈妈,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小手学著王妈的样子。 在妈妈另一条没抽筋的腿上轻轻拍著:“妈妈不痛,揉揉就不痛了......” 周芙萱看著儿子,目光柔软:“宝宝真棒,真是妈妈的好宝宝。” 舟舟仰头看著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布满了担忧心疼:“妈妈,你现在好点了吗?” 周芙萱浅笑著点了点头:“嗯,幸好有王妈和舟舟,我现在好多了。” 王妈一边轻柔地按摩著,一边关切地询问。 “太太,您之前也有抽筋的情况吗?” 周芙萱靠著床头:“没有过,我一直都遵循医生和营养师的安排。” 王妈又问:“那您今天是不是站得太久了?或是心情起伏太大了?” “这孕中期虽稳了,但也不能大意。” “您这抽筋来得这么突然,或许是累著了,又或者是受情绪影响。” 她仔细摸著周芙萱的小腿肌肉,语重心长地叮嘱:“钙片要按时吃。” “明天开始,我早晚给您多热敷按摩一下腿部,促进血液循环。” “晚上睡前也记得一定要做些简单的拉伸再睡。” “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要是身边没人,多危险啊。” 王妈是周芙萱怀舟舟时,徐宗兰安排过来照顾她的保姆之一。 周芙萱见她做事认真负责,经验丰富,便继续留著,成了舟舟的保姆。 因为相处得久,所以相对家里的其他保姆阿姨,王妈更像是一位慈爱的长辈。 周芙萱听著王妈絮絮叨叨的关心,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你。” “哎,谢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王妈嘆口气,手下动作更轻柔了些。 “先生今晚怎么?” 话刚说出口,她便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她能问的,转换话题道。 “唉,您有事一定按铃叫我,千万別自己硬撑著,这可不是闹著玩的。” 舟舟也用力点头,学著王妈的语气:“对,妈妈要叫王妈,还有我。” 周芙萱看著儿子和王妈,轻笑著答应:“好,这些我都记住了。” 第298章 状態截然不同 餐厅里,周芙萱正跟舟舟吃早餐,母子俩的互动处处透著温馨。 “妈妈,你多吃点。” 舟舟將剥好的水煮蛋放在妈妈盘子里。 周芙萱轻笑:“谢谢舟舟。” 说完,她当著舟舟的面,解决掉了那颗水煮蛋,吃得津津有味。 她知道舟舟昨晚嚇坏了,唯有接下他的『好意』,才能缓解他心里的不安。 舟舟眨巴著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著妈妈吃完,才稍微鬆了口气。 “妈妈,我这个给你。” “不用了。”周芙萱適当拒绝:“妈妈,要少食多餐,晚点还要吃別的。” “而舟舟正在长身体,要乖乖吃早餐哦。” 舟舟思考了几秒,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我要乖乖吃饭,努力长身体,那就可以保护妈妈,照顾妈妈了。” 周芙萱听得心底泛起一阵酸软。 这时,裴延彻从外面走进餐厅。 他已穿戴整齐,头髮精心打理过,但眼底那淡淡的青黑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状態。 昨晚,他凌晨两点多才驾车到家,怕留下烟味,洗漱了很久。 接著又是失眠,脑子里杂乱的思绪没断过,直到四点,才昏昏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间,他又听到周芙萱的呼唤,猛地醒来,却发现身侧无人。 最后,他无法入睡,坐在阳台发呆,直到天亮,收拾乾净下楼。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餐桌主位的周芙萱。 只见她气色红润,慵懒愜意,完全没受到昨晚两人爭执的影响。 对比自己內心的翻江倒海和难以掩饰的憔悴。 裴延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 这个女人果然没有心。 但他內心深处却微微鬆了口气。 幸好她没跟他一样彻夜难眠,不然太遭罪。 周芙萱感受到他的视线,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间,空气静止了一秒。 裴延彻的眼神从恼火,瞬间转换成异样的情愫,深深地望著她。 周芙萱却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重新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吃著她的早餐。 裴延彻的心沉了下去,眼里的复杂情绪瞬间变淡。 “爸爸!”舟舟发现了他,挥舞著小勺子叫他。 裴延彻这才將目光从周芙萱身上移开,落到儿子灿烂的笑脸上。 他挤出一个笑容,走过去在常坐的位置坐下:“早上好啊,舟舟。” “爸爸,早上好。” 简单地打过招呼后,餐桌上安静下来,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 吃著吃著,舟舟忽然抬起头:“爸爸,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呀?” 裴延彻拿著叉子的手一顿,隨后温声解释道:“爸爸在房间里睡觉。” 舟舟的小眉头皱了起来:“那昨天晚上,爸爸怎么不跟妈妈一起睡觉?” 裴延彻再次愣住。 舟舟怎么知道他昨晚没跟周芙萱一起睡。 他看周芙萱,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周芙萱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 她的眼神很漠然,就像在说“你自己解释”。 裴延彻瞭然:“爸爸,昨晚工作太晚了,回来怕吵醒妈妈,就去客房睡了。” 舟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然后放下小勺子,表情非常认真地说。 “爸爸以后不要这样了。” “昨晚,妈妈小腿抽筋了,痛得妈妈都快哭了......”他吸了吸鼻子。 “什么?”裴延彻闻言,脸色骤变,猛地转向周芙萱。 “这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好吗?” 周芙萱淡淡开口,语气平铺直敘,听不出什么情绪。 “昨晚我睡著睡著,小腿突然抽筋,不过好在有王妈给我按摩了。” 舟舟用力点头:“对啊,爸爸不在,我好害怕。” “还好有王妈妈来了,帮妈妈捏捏腿。” “妈妈都快痛死了,爸爸都不在。”他的小脸气鼓鼓的,显然是有些责怪爸爸。 儿子稚嫩的话语,重重砸在裴延彻的心上。 他几乎能想像出那个画面,心底涌起一股愧疚和心疼。 他看向周芙萱,张了张嘴,哑声道。 “芙萱,对不起。” 他伸出手,想要去握她放在桌上的手。 周芙萱像是早有预料般,自然地抬起手,端起了旁边的牛奶杯,恰好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对舟舟温柔地笑了笑。 “舟舟吃完早餐,就要去幼儿园囉。” 全程,她没有再看裴延彻一眼。 裴延彻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收回,神情恢復如常。 舟舟小嘴巴还撅著,显然对爸爸昨晚的“失职”耿耿於怀。 “爸爸,我现在太小,好多东西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好妈妈。” “妈妈肚子里有弟弟妹妹,很辛苦的,你可不可以不要留妈妈一个人呀?” 裴延彻呼吸一窒,喉结滚动,正准备开口郑重地向儿子保证。 “谁说舟舟小了?舟舟昨晚真的很厉害,还帮妈妈揉腿,安慰妈妈。” 周芙萱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笑容温婉慈爱:“舟舟最棒了。” 舟舟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眼睛亮了起来,期待地確认:“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呀。”周芙萱语气肯定:“宝宝超级棒,是妈妈的小英雄。” 得到妈妈的肯定,舟舟的小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但很快又闪过一丝忧虑。 他握著小拳头:“可是我还是好想快点长大。” “等我长得像爸爸那么高,那么厉害,就算爸爸不在了,我也能保护好妈妈。”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要保护妈妈。 周芙萱心里一阵感动,俯身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柔声说。 “可是妈妈,更希望舟舟慢慢长大,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没有烦恼。” “舟舟,你记得,妈妈是很厉害的大人,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宝宝们。” 裴延彻看著眼前这一幕,听著儿子稚气却充满担当的话,再对比自己昨晚的行为,有种说不出的荒唐感。 他深吸一口气:“对不起,舟舟说得对,是我不好,我昨晚確实失职。” 他看向周芙萱,目光带著真诚的悔意,“我保证以后都不会留你一人。” 周芙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听不见似的,只顾著给舟舟擦嘴。 第299章 只是做了丈夫该做的 “舟舟再见,在幼儿园要乖乖听老师话哦。” 周芙萱站在车旁,笑容温婉,朝他挥著手。 “妈妈再见~,爸爸再见~” 舟舟趴在车窗边,用力地挥著小手。 直到载著舟舟的车缓缓驶出大门,消失在视野尽头。 周芙萱脸上的温柔笑容才迅速消散,只剩下近乎淡漠的平静。 全程她没有看站在身旁的裴延彻一眼,转身就朝著屋內走去。 “芙萱。”裴延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低沉沙哑:“我们谈谈吧。” 周芙萱脚步未停,只淡淡拋出一句。 “昨晚垫高枕头想通了?”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我没睡。”他长腿一迈,很快跟上她的步伐:“几乎一晚上没睡。” 周芙萱这才侧眸,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眼下的青黑处停留,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哦,难怪今天一副肾虚的模样。” 这是她惯常懟萧霆屿的说话方式。 既然裴延彻嫉妒萧霆屿有这份殊荣,那她也给他一样的待遇。 裴延彻蹙了蹙眉,並未被她带歪思绪,直接切入主题:“对不起。” “昨晚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些。” 周芙萱眨了眨眼,反应平淡:“你在不在,承受那股痛意的都是我。” “但如果我在,可以及时给你按摩。” 这段时间,他有跟专业的月嫂学习照顾孕妇,其中包括了处理抽筋。 周芙萱轻笑:“哦,可惜事实你不在。” 裴延彻微噎,语气沉缓:“对不起。” 周芙萱没管他,径直走进了客厅,姿態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 裴延彻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目光落在她的小腿上,有些担忧。 “你之前都好好的,昨晚你腿抽筋是怎么回事?有让医生看过吗?” 周芙萱隨手拿起一本杂誌翻看:“孕中期小腿抽筋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钙摄入不足、钙磷代谢失衡、久坐久站、情绪问题、孕激素等原因都有可能引起小腿抽筋。” 她像背书一样列出了可能的原因。 裴延彻见她表现得如此漫不经心,眼皮都没抬一下,在心里轻嘆了声。 “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看需不需要调整饮食。”说著,他拿出手机。 周芙萱瞥了他一眼,没拒绝,也没同意,只是慵懒地靠向沙发背。 裴延彻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掛断电话后,“梁医生晚点就过来。” “嗯。”周芙萱终於抬头,“关心我的这一part就过去吧,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关心你,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裴延彻看著她,目光尖锐,诚恳。 周芙萱只是勾唇浅笑了一下。 那笑容意味深长,像是戏謔,让裴延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又继续道:“昨晚我说的话確实有些不合適,让你难受了,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 周芙萱云淡风轻地看著他,没有应声。 这不是裴延彻第一次道歉,她早已免疫,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裴延彻见她爱搭不理的,凝思了几秒后,最终还是决定把话说开。 “我道歉並不代表你就是对的,而是我作为丈夫不该说那样的话。” “我应该换一个更缓和迂迴的方式跟你沟通。”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走得更远,有些思维定势和处事习惯必须改掉。” 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回答乾脆利落道:“我的路,我自己会走。” 未来她会去留学,会站在行业巔峰与各界大佬对话,会在更广阔的平台重塑认知。 她可以碰壁、跌倒、但绝不能在他人居高临下的评判中否定自己。 裴延彻被她这句话噎得一滯,喉结微动,停顿片刻才低声说。 “都行,你可以继续你的处事方式,我尊重你,也会帮你兜底。” 周芙萱依旧不为所动。 裴延彻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 “芙萱,我有个问题特別想问你。” 周芙萱:“什么问题?” 裴延彻心平气和:“我始终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高高在上?” “甚至用上位者和下位者来形容我们的关係。” “一个上位者,不可能细致入微地照顾、迁就別人,更不可能道歉。” “但这一切,我都做了,而且甘之如飴。” 他有些茫然,不知道『上位者』这套的言论是周芙萱诡辩方式。 还是他真的存在这样的问题,而不自知。 “芙萱,你的控诉,以及对我付出的各种否定,让我觉得很......” 因为自尊占了上风,『委屈』二字到了嘴边,很快又被他咽了回去。 “我希望我们不以评判对错的方式,坐下来,理性地探討这个问题。” 周芙萱双手交叉在胸前,淡漠地盯著他看了好几秒。 “理智地探討?”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嗯,好一个理智。” “行吧,我们好好聊聊。”她觉得有些腰酸,调整了下舒服的坐姿。 “你说我的控诉是莫须有的,只为了辨贏你,你觉得很委屈,对吧。” 裴延彻眸色微动,抿唇不语,几乎相当於默认了这句总结。 周芙萱:“照顾和迁就怀孕的妻子,这些不是一个丈夫该做的吗?” “你怎么能把这种行为视作一种付出呢?” 裴延彻:“......” 周芙萱又道:“其实我能理解你这种思维。” “因为你从未对別人做过这些,所以你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一种恩赐。” “你觉得给了我这份恩赐,我却没有因此感动,並爱上你,是没良心......” 裴延彻瞳孔骤颤,刚要张口反驳。 却被周芙萱抢了先,语气加重。 “我就想问问,到底谁会因为丈夫做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事,而感动?” “我作为妻子,也做得很好呀,不是吗?” “你怎么不感动?” “因为你觉得我就该当个好妻子。” “而你只要从不合格的丈夫,变成即將合格的丈夫,那就是付出。” “你低下了你高贵的头颅,是对我的一种恩赐,我这话没错吧。” 裴延彻被她噎了半晌,最终冷笑著摇了摇头。 第300章 我没有错! 周芙萱:“看吧,你反驳不了。” “远的不说,就说昨晚,你明知道我怀孕五个月。” “你却因为生气,连下车都不扶我,还把我一个人丟在臥室,美其名曰冷静。” “但凡你把看作平等地位的妻子,都干不出这种事。” “正因为你的上位者思维,觉得对我好是一种恩赐,我若是惹你生气,你就收回对我的好,以此来惩罚我。” 裴延彻低头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他再睁眼,眼神流露出一丝疲惫。 “芙萱,昨晚的事,我確实错了,但绝对不是你说的这种荒唐原因。” “而且一码归一码。” “你一开始就是不怀好意地接近我,所以我才没法当合格的丈夫。” “你不能故意忽略掉这个前提,从我的错处说起,这对我不公平。” “你骗了我,我却原谅了这一切,努力当个合格的丈夫。” “我真心实意的改变、努力,最后却成了你口中高高在上的恩赐。” “你觉得这合適吗?” 周芙萱迎上他阴沉的目光:“当然合適。” “因为这是事实。” “你一口一个原谅,说明你始终把我放在过错方的位置,需要被你原谅。” “这就是你高高在上的源头。” “在这段婚姻里,你就没把我当做地位平等的妻子,以至於“原谅”都能被你反覆拿出来说。” 裴延彻都要气笑了:“难道你不是过错方?” 起初他觉得周芙萱说的有点道理,最后发现她为贏,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偽造身份,处心积虑接近我,还趁著我失忆,各种哄骗我。” “平心而论,你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错吗?” 说完,他觉得自己语气似乎有些重了,於是放缓了语气补充道。 “芙萱,我不在乎你过去的对错,也保证不会再提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 “但你没必要为了辩贏我,给我安这样的罪名。” 周芙萱一只手搭在小腹上,安静地看著他,直到他说完,才缓缓开口。 “裴延彻,我原本没打算掰扯,是你自己问我,我才告诉你的。” “结果因为我说得仔细些,你就受不了了。” 裴延彻:“你这不是仔细,你是胡扯。” “我哪里胡扯了?”周芙萱微微抬起下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我也没有为了辩贏,故意歪曲事实,让自己更有道德上的优势。” “因为输贏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我也不需要任何道德的加持。” “就像你说的,我偽装身份勾引你、哄骗你,哪个跟道德沾边?” “在道德上,我是不占理,但在你和我这段关係里,我不是过错方。” “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才能叫过错方,但我哪里对不起你?” “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你情我愿,关於这点我已经说了无数遍。” “我没有给你下药、孩子是你放我身上的,你坠机也与我无关。” “至於我趁你失忆,对你温柔小意,哄骗你结婚,这点我更没有错。” “我都给你生了宝宝,还帮你解决了不少隱患,你却死活不鬆口娶我,就占理了吗?” “我为了一张结婚证,煞费苦心,哄著你,没做过一点对你不利的事。” “你全程都在享受,我哪里错了?” “但凡我是个坏女人,不得直接送你归西,以绝后患,但我没有这样......” “周芙萱!”裴延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站起起身,拔高音量。 他大步上前,巨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俯身,双手撑在沙发两侧。 “你的三观还能再歪点吗?” “按你这逻辑,你不杀我,我都得跪下来,给你磕几个响头是吗?” 周芙萱被他困住,却丝毫没有退缩,反而仰起脸,迎上他愤怒的目光。 “对啊,但凡我是个坏女人,你这见色起意的男人,够死几百次了。” “你得感谢我,只是贪財,不要人命。” 裴延彻紧盯著她,眉心皱得更加厉害,神色几番变换,带著一抹痛色。 过了片刻,他艰难开口,声音低沉。 “为什么?” 周芙萱故作不懂:“什么为什么?” 裴延彻咬了咬牙:“这就是你一直隱藏,不让我知道的真实面目吗?” 周芙萱望著他:“没错,这就是我。” “我之前跟你说过,不要试图深挖真实的我,不然我怕你受不了。” “不过现在无所谓,也无需隱瞒,我的身份允许我展露真实的自己。” “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错,你不要一副总是摆出原谅我的姿態。” “更別把一个丈夫本该做的事,拿来控诉我,为什么不感动。” 裴延彻眼中的痛色更浓:“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人?”他的语气轻的像在问自己。 周芙萱轻笑:“我是这样的人,你也没必要表现得这么痛苦吧。” 裴延彻手指逐渐收紧,心像被一把无名火炙烤著:“周芙萱,你贏了。” “即便不占理,即便违背道德,你都不会觉得这种行为有错。” “你总有那么多的角度证明自己是对的,好支撑自己继续这样做。” 周芙萱眸色一沉,猛地一把將他推开:“你少批判我,我说没错,就是没错。” “上天给了我这张脸,这具身体,这副脑袋,这些都是我的资本。” 也是她唯一可以利用的资本。 “我只是把上天给我仅有的资源用到了极致。” “你们豪门不是最讲究'资源整合'吗?而我不过是在整合自己的资源。” “你们有父母、家族托举,我用我自身资源托举自己,何错之有?” “別跟我扯什么道德,论道德,你也没比我好多少!” “起码我在做这些事之前,已经想好了所有糟糕结局,也愿意承担。” 要是没有那场意外,她的计划就是失败。 但那又怎样? 她愿赌服输。 只是她时来运转,转败为胜了。 “而你,要真那么高尚,当初就別碰我。” “既然碰了我,就得付出代价。” “裴总,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你不懂吗?” “別总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原谅』我,其实你就是输不起而已。” 裴延彻眸子黑沉沉的,汹涌著难以言喻的情绪,目光紧紧锁著她。 周芙萱没有丝毫畏惧,迎著他的目光,继续道:“更何况你不仅没输,还赚了。” 第301章 假夫妻?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瞬间打破了这个僵局。 “先生,太太。”管家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裴延彻顺势回到沙发上,表情恢復如常。 “什么事?” 管家如实回答:“萧家刚刚派人送来了两份礼物。” “说是昨晚仓促,没来得及准备,给两位未出世宝宝的见面礼。” 说完,他侧了侧身,让佣人捧著两个精致且价值不菲的礼盒上前。 裴延彻此刻的心情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沸腾的油锅,瞬间迸裂四溅。 但他面上不显,薄唇轻抿,盯著那两份礼物,眼神泛著的冷意。 周芙萱目光扫过礼盒,脸上没什么欣喜的表情,只微微頷首。 “嗯,放储物间吧。” 她不想在这件事上刺激裴延彻。 隨后又补充道:“以后他送的东西,不用告诉我,直接登记入库就好。” “是,太太。”管家应声,让佣人將礼物拿到储物间,並登记在册。 很快,一群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裴延彻看向周芙萱,忽然一股极端不平衡的恶意衝上他的心头。 几乎没来得及思考,话就脱口而出。 “呵,这乾亲都还没认上,礼物就送来了,你这招可算用对了。” 周芙萱听出了他话里的刺,但还是顺著他的话说。 “那是当然。” 裴延彻胸口微堵:“如果我也给两个未出世的宝宝,找个乾妈,你愿意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瞬间觉得自己像个爭风吃醋的蠢货。 果然。 周芙萱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可以啊。”她答应得乾脆利落。 裴延彻整颗心瞬间沉了下去,一种果然如此的凉意蔓延开来。 周芙萱慢悠悠地补充:“不过,对方条件要跟我选的一样,才行。”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一条一条地列举。 “第一,对方可以是你的过去式,但绝对不能是进行式,或者未来式。” “我可不想费心处理那些破事。” “第二,”她的笑意更深,“对方的家世背景、资源实力,得跟萧霆屿不相上下才行。” “毕竟做我们宝宝的乾妈,总不能是个对宝宝毫无助益的空架子,对吧?” “得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行。” “达不到这个標准,我可不同意哦。” 她每说一条,裴延彻的脸色就黑一分。 等到她说完,他整张脸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额角青筋隱隱跳动。 她不仅不在意,甚至还用她那种唯利是图的標尺,帮他“精挑细选”。 裴延彻突然感觉自己刚才那句赌气的问话,就像个笑话。 周芙萱看著他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关切”地问。 “怎么了?是这个標准太高了吗?” “其实不高的,你想想啊,我们的宝宝可是......” “行了。”裴延彻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想聊这个话题。” 昨晚明明已经打定主意,收回那份爱意,跟周芙萱涇渭分明。 结果一早上,他的心態犹如坐过山车,大起大落。 不得不承认周芙萱真的很影响他的理智。 既然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没理由继续舔著脸,当无事发生。 裴延彻沉默了片刻,终於开口:“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也別演了。” “我知道你说那么多,就是想驯服我,而我绝对不可能完全被驯服。” “我是喜欢你,所以愿意退让、妥协,但不代表我没有底线。” “既然我的喜欢,对你来说一文不值,甚至是一种负担。” “那我收回。”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我们就这样回到最初的状態。” “我们最初的状態?”周芙萱微微歪头,不解道:“具体回到哪个阶段?” “回到你是裴总,而我是周秘书,使尽浑身解勾引你,服务你的阶段?” “还是,你还没拆穿我之前,我绞尽脑汁对你体贴入微的那个阶段?” 她身体微微前倾:“嗯?你得告诉我,具体是要回到哪个阶段?” 裴延彻眉头紧紧蹙起,沉声道:“没有具体哪个阶段。” “我只是收回我对你的感情投入,也不再要求你必须喜欢我。” “这段婚姻会继续下去,而我也会担起一个丈夫和父亲该尽的责任。” “我想,这个提议,应该很符合你的需求。” 他知道,利益和稳定,才是她最看重的。 周芙萱看著他,状似思考了片刻,“所以我们是变成协议假夫妻?” “不是假夫妻。”裴延彻语气有些僵硬:“我们的婚姻关係会一直持续,法律上、事实上都是如此。” “只是不再强求彼此交心而已。”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周芙萱轻抿了下唇,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只是不喜欢我了,但还是想睡我?” 裴延彻被她过於直白露骨的话弄得表情一僵,隨即敛了敛心神。 “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不会强迫你。” 周芙萱露出困惑的表情,“我还是不太懂你这套新玩法,界限太模糊了。” “你觉得哪里模糊?”裴延彻耐著性子问。 “比如......”她掰著手指,“我以后还需要像妻子一样关心、照顾你吗?” “还有在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帮你维护那些复杂的家庭关係。” “这些可是很耗费心力的。” “隨你。”裴延彻语气冷冷淡。 “你觉得符合你的利益就做,觉得不值得,就不做。” “那如果......”周芙萱拖长了语调。 “如果我不再哄著你了,你会在外面找別的女人,来解决需求吗?” 她问得直接又坦然。 裴延彻眼神微变:“我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婚姻、背叛家庭的事情。” “当然,我也希望你能遵守同样的规则。” 周芙萱听了,轻轻吐出一句:“那就好。” “你放心,你是我精挑细选的老公,连你这种精品,我都没能爱上。” “外面的凡夫俗子,更入不了我的眼。” 裴延彻看她的眼神只剩一片冰凉淡漠,並未因为她的夸讚而窃喜。 周芙萱见事已至此,优雅地站起身,抚了抚裙身,语气轻鬆自然。 “谈得差不多了,没別的事,我就上楼等医生过来。” 说完,她转身,踩著从容的步伐,准备离开客厅。 裴延彻看著她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这个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周芙萱后背微微一僵,却没有转身,语气平淡如水:“当然不是。” 第302章 赤裸裸的挑衅 周芙萱回到臥室,关上门,厚重的房门瞬间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脸上那副无懈可击的面具,一点点剥落下来,轻嘆了声,走到阳台的吊椅边,有些脱力地坐了下去。 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低垂的眼眸里是藏不住的沉寂。 她辩贏了,不是吗? 可是...... 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像是一场盛大狂欢后,只剩下满地狼藉的虚无感。 时间一点点过去,忽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周芙萱微微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触碰到一片湿濡。 她哭了? 她疑惑地蹙起精致好看的眉头,看著指尖的泪痕。 她在哭什么? 这一次,她没有吃亏,没有退让。 虽然结局不如人意,但不破不立,起码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或许她和裴延彻这段像泡沫一样脆弱的婚姻,会因此走向尽头。 也总好过她一直处於被动的位置。 她现在又不需要像从前那样卑微求全。 可为什么心臟那个位置,会传来一阵阵细密而陌生的酸胀感?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这几个月来的画面,裴延彻对她的关心呵护。 那些瞬间曾一点点渗透她冰封已久的心防。 其实她也曾动心过,只是防备心占了上风,让她快速清醒过来。 当初孙莹也是这样润物细无声地入侵她的心,可最后对她一点都不手软。 虽然裴延彻跟孙莹有著本质区別,但她就是ptsd了。 周芙萱低下头,双手轻轻覆上隆起的腹部,声音很低,带著一丝迷茫。 “宝宝,妈妈是不是对爸爸太苛刻了?” “如果我一直哄著他,只做顺他意的事,会继续『幸福』吧,可是......” 一想起刚刚裴延彻眼底快速闪过的暴怒,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不是她还怀著宝宝,当时裴延彻的手就该在她的脖子上了。 她想起那天差点被裴延彻掐死的画面。 那种呼吸不到空气的濒死感,她不愿再回忆。 因为她的手段不光彩,她才那么迫切地想要在这段婚姻里有个平等的地位。 然而,这哪是三言两语的辩驳可以改变的。 “说”只是第一步,后面她需要用实力压制裴延彻。 如果实在不行,就分开,反正也是孽缘。 情绪是最没用的东西,实力才是唯一通行证。 她再也不想为这些破事流一滴眼泪。 旁边的平板忽然响起提示音,屏幕里弹出一个提示框,里面显示。 【太太,梁医生已到,在一楼客厅等候】 周芙萱收回思绪,扫了眼平板內容,伸出手,点击了允许上楼的选项。 *** 日盛集团总裁办公室內。 裴延彻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的烟燃了半截,菸灰簌簌落下,他却浑然未觉。 他脑海里反覆回放著今早跟周芙萱爭执的画面,烦躁感像藤蔓一样缠绕著他的心臟,越收越紧。 若是在从前,周芙萱这样心机卑劣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她消失得无声无息。 可现在一切都乱了套。 不甘心、不舍、愤怒、憋屈、失落等情绪反覆撕扯著他。 长这么大,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丰富的情绪。 即便那女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没法利落地选择离婚。 当初若不是他自信过头,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岂会轻易让她“得逞”。 又何来今日的困局? 如果时光倒流,他肯定第一时间开除了周芙萱。 这个想法一生出,那股不舍又悄然出现,紧紧抓著他的心臟。 这女人是不是偷偷给他下蛊了? “艹!”裴延彻气得折了手上的烟。 “你能不能有出息点?” “既然她说你高高在上,那你就高高在上给她看呀!” “让她知道什么是上位者。”他几乎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 不得不承认,周芙萱这套训人的功夫太成功了,连他都出不来。 难道真的要屈服? 若是稍微服软就能解决问题,他倒是可以大度点,但那女人惯会蹬鼻子上脸。 要真服软,日后不得站他头上作威作福? 今天可以认乾爹不跟他商量,明天她就敢做出更出格的行为。 “不行!” “......” 他开始自言自语。 陈特助手上拿著文件,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正在自言自语的裴总。 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不敢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那个高冷的裴总吗? 这时,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 裴延彻下意识转身,正好跟对上陈特助怪异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对。 陈特助嚇得赶紧拿起手中的文件:“裴总,您要的东西在这里。” 裴延彻很快恢復了淡漠的眼神,冷声问:“进来,怎么没敲门?” 陈特助连忙解释:“我敲了,但您没应,我就进来了。” “但我才刚到。”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 裴延彻收回目光,並未深究,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刚刚响了一下的手机。 屏幕亮起,是一条来自陌生號码的消息,附带一个视频文件。 裴延彻蹙眉点开。 视频画面非常高清,像是酒店电梯內部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萧霆屿正横抱著一个穿著黑色抹胸短款礼裙的女人。 女人手臂软软地搭在萧霆屿的脖子上,脸颊紧紧贴著他的胸膛。 两人姿態极其亲密。 那个女人,赫然就是周芙萱,只是监控里看起来更加青涩乖巧。 裴延彻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瞬间衝上天灵盖。 虽然是个陌生號码,但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萧霆屿那卑鄙小人发来的。 不仅一大清早送来见面礼膈应他,现在竟还敢发这种视频过来。 这简直是明晃晃地挑衅! “砰!” 裴延彻將手机摜在办公桌上,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翻涌著骇人的戾气。 他抬眸看向陈特助,声音冷冽。 “立刻给我约萧霆屿,地点定在『云顶』俱乐部。” 第303章 谁更胜一筹? 俱乐部最顶级的私人包厢里。 两名侍者恭敬地推开包厢厚重的门。 “裴总,萧先生已在里面等候。” 裴延彻微微頷首,迈步而入,目光森冷,周身散发著迫人的气场。 那双冷眸扫过包厢,最终落在正悠閒地坐在沙发上晃著酒杯的萧霆屿身上。 萧霆屿听到动静,抬起头,金丝边眼镜后那双丹凤眼闪过一丝玩味。 他扬起嘴角,语气带著惯有的慵懒。 “裴总,火急火燎地约我出来,自己却迟到了,不觉得太过失......” “礼”字还没说出口。 裴延彻长腿一迈,几步便跨过包厢的距离,裹挟著凌厉的风声。 紧接著,一记狠厉的右勾拳直接砸向了萧霆屿那张带著笑意的脸。 “唔!” 他完全没料到裴延彻会直接动手,而且还是如此毫不留情面的重击。 整个人被打得从沙发上歪倒下去。 金丝边眼镜也隨著力道飞了出去,嘴角瞬间破裂,渗出了血丝。 他抹了一把嘴角,看到血跡,眼中的震惊瞬间被阴鷙的暴怒取代。 “裴延彻!你他妈找死!” 裴延彻根本不给他说废话的机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將他提起来。 而另一只手,则抡起拳头,带著凌厉狠绝的力道,直击他的腹部。 萧霆屿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反手一记肘击,砸向裴延彻太阳穴。 裴延彻同样灵活避开,没让对方得逞,继续进攻,招招狠辣。 萧霆屿一直被动防守,喘著气:“这么激动,是不是看到视频受不了了?”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那晚她很主动。”他顿了顿,意味不明道。 “也很软......” 最后一句话就像汽油浇在了烈火上。 裴延彻眼中愤怒更盛,那眼神像是要撕了他。 萧霆屿见状,忽然狞笑起来,屈膝狠狠顶向裴延彻的胯下。 裴延彻反应极快,迅速格开他的膝盖,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肋骨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s??.???超讚 】 紧接著,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呃啊!”萧霆屿痛得皱眉,闷哼。 “主动?”裴延彻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低沉的嗓音带著滔天怒意。 “就凭你这种货色?也配让她主动?” “你****的!”萧霆屿痛得齜牙,爆粗口:“老子配不配,也在你之前。” 说著,他突然抱住裴延彻的腰,使了狠劲將裴延彻推向身后的酒柜。 “砰!” “哗啦!”一声,各种名酒瓶砸落了一地,玻璃碎裂,酒液四溅。 裴延彻后背重重地撞在柜子上,痛得皱起眉头,忍不住闷哼出声。 萧霆屿趁机抡起拳头,朝他的脸砸了过去。 裴延彻反应极其迅速,侧身躲开后,抬脚猛地將身前之人踹开。 萧霆屿猝不及防,被踹得重心不稳,踉蹌后退了几步,撞在沙发扶手上。 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著斯文矜贵的男人,打起架来这么狠辣。 裴延彻没给他起身的机会,倾身掐住他的后脖颈,將他的脸摜在沙发麵上。 然后,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腰,將他整个人牢牢地钉在沙发上。 “你在我之前又如何?最后她还不是嫌你脏,嫌你没品,跑了。” “你个手下败將,在我面前嘚瑟个什么劲?” 萧霆屿的脸被迫朝下,呼吸变得困难。 “呵!”他仰起脖颈,喘著粗气嘴硬道:“裴延彻,你到底在骄傲什么?” “是想要我夸你冰清玉洁,大龄童子鸡吗?” 他觉得裴延彻简直可笑至极。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裴延彻將他的猛地摜回真皮沙发上。 “难道像你?靠数量堆砌起廉价经验,就为了弥补那方面的不自信。” “放屁!老子强著呢。”萧霆屿挣扎著要起身,但下半身被死死桎梏著,完全动不了。 屈辱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他血管里翻涌。 他堂堂萧家掌权人,何尝被这样对待过,气得想当场撕了裴延彻。 身体反抗不了,他只能换个继续挑衅。 “你不会觉得娶了司瑾,就是贏了我吧。” 裴延彻轻嗤了声,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压下,带著胜利者的倨傲。 “贏没贏,我不知道,也无所谓,但我知道你很在意,而且在意得要死。” “呵,我在意?我在意什么?”萧霆屿挑眉:“在意你玩我玩剩下的吗?” “找死!”裴延彻额角青筋暴起,一记勾拳就要砸在萧霆屿侧脸上。 电光火石间,萧霆屿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腰腹和臀部,核心收紧,用尽全身力气向上猛顶! 裴延彻猝不及防,身体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顶得晃动了一下,膝盖的压製出现了片刻鬆动。 萧霆屿趁此机会,靠著沙发的那只脚猛蹬沙发坐垫,借力使力。 身体瞬间挣脱了桎梏,向侧后方全力翻滚。 “砰!” 一声闷响,两人同时从沙发上滚落,重重地摔在地毯上。 萧霆屿一条腿顺势卡在了裴延彻双腿之间,形成了反击的架势。 “你妈的,敢把我面朝下摁在沙发上。” 他目眥欲裂,抬手就是一拳,但被裴延彻躲开,只擦过他的下頜。 裴延彻一脚將他再次踹翻在地。 “萧霆屿,你这种烂人只配在阴沟里发这些下三滥的视频意淫。” “我太太是什么人,我最清楚。” “她年纪小,遇人不淑,碰上了你这种货色,我只会更心疼她。” 萧霆屿撑起身子,嘶哑地笑:“哦,那你真是她的盖世英雄。” “可惜啊,昨晚她来找我,还让我给你们未出世的孩子当乾爹。” “你这个盖世英雄,当得可真窝囊......”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最后的炸药桶。 两人扭打在一起,招式狠辣,双方完全没有收力。 裴延彻的拳脚有技巧,有力量。 每一击都朝著人体最痛的地方去。 而萧霆屿则更显阴狠刁钻,下手毫不留情。 不到十分钟,昂贵的茶几被撞翻,酒杯摔碎一地,酒液和玻璃渣飞溅。 包厢內巨响不断。 几乎是同时,守在门外的双方保鏢听到动静,也跟著动了手。 一时间,场面变得非常混乱。 第304章 结下樑子 包厢內一片狼藉,碎裂的酒瓶和玻璃渣混合著猩红的酒液铺满地毯。 裴延彻和萧霆屿脸上都掛了彩,额角淤青,嘴角渗血,昂贵的衣服上都沾著污渍,粗重地喘息著。 两个身份尊贵的男人,一站一坐,对峙著,像两头刚结束生死搏杀的猛兽。 裴延彻抬手,用手背抹去下頜的血跡,眼神透著渗人的寒意。 “萧霆屿。”他缓缓开口:“把你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以及脑子里那些齷齪念头,都给我收拾乾净,否则......” 萧霆屿抬起阴鷙的眼,死死盯著他。 “否则如何?” 裴延彻微微俯身,逼近萧霆屿,声音压得更低,透著丝丝寒意。 “你们萧家想在境內开拓的每一寸市场,我都会让它寸草不生。” 他直起身,眼神睥睨,“你可以试试,看我裴延彻,做不做得到。”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萧霆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知道,裴延彻不是在虚张声势。 裴家在国內盘根错节的政商关係、深不可测的背景实力,绝非他一个主要根基在海外、且涉及灰色產业的人能够正面抗衡的。 裴延彻或许无法轻易动他在海外的根本,但绝对有能力让他在国內寸步难行,甚至將他彻底摁死在这里。 原本以为是个吃了三年苦头失去记忆的软柿子,没想到是个硬茬。 裴延彻收回目光,优雅地理了理袖口,转身迈过满地狼藉,朝门口走去。 守在门外的保鏢立刻为他打开门。 在踏出包厢的前一刻,裴延彻脚步未停,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今早的见面礼,我会让人送回去,你还不够格当我家宝宝的乾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萧霆屿坐在冰冷的地上,捂著剧痛的肋骨,看著裴延彻消失的方向,眼神如蛇蝎一般,透著阴狠。 “裴延彻,我会让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这话几乎从他齿缝中挤出。 *** 主臥室內。 周芙萱穿著丝质睡袍,坐在梳妆镜前。 正慢条斯理地將精华液点在脸上,轻轻拍打促进吸收。 镜中的她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著“裴延彻”的来电。 周芙萱动作未停,等手上的精华差不多吸收了,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按了接听,语气毫无波澜。 “餵。” 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裴延彻的声音,比平时似乎低沉沙哑一些。 “芙萱,我这几天有些紧急事务要处理,不回去了。” 周芙萱涂抹乳液的手微微一顿,隨即恢復如常,只淡淡应了一声。 “嗯。” 裴延彻补充道:“我让之前选定的金牌月嫂提前上岗了,今晚就会过去照顾你。” “她在照顾孕妇上,经验很丰富,晚上有什么不舒服,可以直接叫她。” 周芙萱听完,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这个结果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內。 其实在早上那场几乎撕破脸的摊牌之后,她已经猜到了结局。 果然。 裴延彻不仅收回了那点虚无縹緲的“喜欢”,还对她生出了厌恶。 甚至厌恶到连晚上共处一室都无法忍受,要找个藉口躲出去。 周芙萱看著镜子里那个年轻、容顏绝美的自己。 看,这就是男人。 永远只喜欢掌控那些柔弱无害、能激发他们保护欲的小白。 像她这种心思深沉、有利爪有獠牙的,只会让他们感到不安和害怕,继而想要远离。 不过也正常。 裴延彻生性多疑,连家人都怀疑,更何况她这种不可掌控的人。 此刻她內心没什么波澜。 电话那头的裴延彻见她迟迟没有回应,沉默得有些异常,忍不住开口解释。 “芙萱,我这次是真的忙,你別多想。” 周芙萱很快回过神来,语气平淡:“我没多想,我知道你很忙。” “行了,你继续忙吧,就这样了。” 就在她准备掛断电话的瞬间,裴延彻的声音急急地追了过来。 “如果遇到什么紧急情况,隨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周芙萱心里冷笑一声。 紧急情况打电话给他能干嘛? 他能瞬移过来吗? 不过她並未显露出任何怒意。 因为只有在意,才会愤怒,所以她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丝愤怒。 她温声道:“远水救不了近火,若真有什么急事,跟你说了也没用。” “好啦,家里还有很多人照顾我,不缺你一个。” 当初没裴延彻,她还不是顺利生下舟舟。 在她这,裴延彻也就是个气氛组的作用。 裴延彻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周芙萱没给他机会。 “你继续忙吧,不打扰你了。”她说完,乾脆利落地掛断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的忙音。 裴延彻坐在沙发上,看著镜子里的自己,颧骨处的淤青和破开的嘴角。 这张脸根本不能见人。 他烦躁地將手机扔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另一边,周芙萱刚放下手机,臥室门就被轻轻敲响。 门外传来王妈的声音:“太太,月嫂李姐来了,现在方便进来吗?” 周芙萱敛起所有情绪,扬声应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 王妈领著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和善的女人走了进来。 “太太,这位就是先生之前特意为您选定的金牌月嫂,李娟,也叫李姐。” “李姐经验非常丰富,对孕產妇的护理特別专业......” 王妈热情地介绍著,看来是已经跟这位金牌月嫂混好了关係。 李姐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微微躬身,脸上带著专业的微笑。 “太太晚上好,以后就由我来负责照顾您和宝宝们,有什么需要您隨时吩咐。” 周芙萱目光平静地打量了一下这位李姐,然后点了点头。 “李姐你好,以后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太太您太客气了。” 李姐笑著回应,眼神快速扫过周芙萱的气色和孕肚。 王妈在一旁笑著说:“有李姐在,太太您晚上要是腿再抽筋或者哪里不舒服,直接按铃叫李姐就行。” “嗯,好。”周芙萱微笑著点头。 第305章 兴师问罪 另一处豪宅里。 家庭医生刚为裴延彻处理完脸上的伤口。 裴延彻沉声问:“我脸上的伤什么时候恢復?” 医生语气恭敬:“颧骨上的淤青,敷药后,两天左右,就能完全消除。” “只是脸上的一些伤口,外用药,也需要再多一两天结痂痊癒。” 裴延彻皱眉,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这么一来,他將有四五天不在家。 周芙萱那样记仇,怕不是已经在小本本上记下了他今日的罪行。 转念一想,也不知道今晚,她习不习惯新来的月嫂。 那个月嫂,他找人做过背调,確认各方面都没有问题才聘用。 但不知为什么,没亲自在周芙萱身边照顾,心里总有种不踏实感。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作响。 裴延彻瞥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是“母亲”。 大晚上,母亲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他眸色微沉,凝思了片刻,还是拿起手机,点了接听:“妈......” “阿彻,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徐宗兰省去了寒暄,直入主题,声音带著压抑的怒气。 裴延彻靠向沙发背,语气毫不波澜,听不出情绪:“怎么这时候打电话给我?” “我问你现在在哪,別答非所问。”徐宗兰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十分强势。 然而,裴延彻不是个会被人轻易施压的人,尤其是用这种语气。 他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妈,你有话直说。” 徐宗兰深知儿子的倔脾气,知道强硬对他没用。 她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急躁。 “我听说,你把萧霆屿揍成了重伤,他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躺著。”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跟萧霆屿发生衝突?” 裴彦彻眸色骤然一冷。 “重伤?”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离开俱乐部包厢的时候,萧霆屿虽然狼狈,但绝对称不上重伤。 至少绝不到需要住院躺著的程度。 这摆明了是夸大其词,恶人先告状。 “你从哪听说的?”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徐宗兰又气又急:“宋芸珊刚给我打电话,告知了我这件事,言辞激烈。” “那语气就像我欠了她似的......” 说著说著,她的重点就偏了。 宋芸珊上来连声招呼都没打,直入主题,斥责她没教好儿子。 呵,要不是教养在,她早就对著电话里的人破口大骂了。 宋家那样的人家,要不是靠上了萧家这座大山,哪来如今的风光? 想当初未嫁时,宋芸珊这种身份连进她好友圈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倒好,宋芸珊不仅身份赶上她,连辈分还上了一大截,生的儿子成了她的平辈,越想越不爽。 徐宗兰此刻的心情很糟糕,语气愈发不耐。 “你现在到底在哪?必须立刻给我说清楚。” 裴延彻听完,眼底闪过一丝厌烦。 果然,卑鄙的人手段也一样卑劣。 三十好几的人了,打架输了就回去哭爹告娘,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这事你不用管。”裴延彻语气冷漠,不容置喙道:“我自会处理。” “我不用管?”徐宗兰的气急:“对方电话都打到我这了,你让我怎么不管?” 裴延彻不语。 徐宗兰眉心紧紧蹙起:“难道她说的是真的,你主动打了萧霆屿?” “......” 听著母亲的碎碎念,裴延彻眼神越来越暗。 徐宗兰说了半天,始终得不到回应,也有些恼了,再次命令道。 “阿彻,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让你立刻.......” “嘟嘟嘟......”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被电话那头的人乾脆利落地掛断了。 “掛电话了?这孩子居然掛我电话!” 徐宗兰听著手机里的忙音,气得直接跺脚。 她站在裴家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思来想去,表情变得愈发难看。 自从儿子三年前失踪后归来后,整个性子都变得让人越来越看不懂。 就算后来恢復了记忆,也回不到从前那样冷静自持、运筹帷幄。 现在居然像个小混混一样跑去跟人约架,还把对方打进了医院。 衝动鲁莽,这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忽然一个荒谬的想法从她脑海中闪过。 她儿子的灵魂是不是被什么不乾净的东西夺舍了? 不能吧。 毕竟儿子那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如果不是被夺舍了灵魂,难道是那三年里被岛上的不良风气带歪了? 当初她派人打听过,那苗家父女,在村里地位不高,时常被欺负。 还她儿子把那些欺负他们的人给打跑的。 自从有了延彻这个保护伞,这父女俩的日子才好起来,但延彻在岛上名声不太好,经常跟人斗殴。 一想到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在那三年里沾染了一身村野莽气,还学会了用这种野蛮粗鄙的方式解决问题。 徐宗兰就气得牙痒痒,心口一阵阵发堵。 她压下心中的烦躁和怒火,立刻动用自己的人脉和裴家的资源。 不过二十几分钟,她的人就精准地查到了裴延彻此刻的位置。 徐宗兰没有耽搁,立刻让司机备车,直奔那处位於市中心的豪宅。 车子抵达时,豪宅里的佣人看到满脸怒容,来势汹汹的董事长夫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因为裴延彻鲜少来个住处,所以这里只留了几个负责日常打扫和看护的佣人。 这些人惫懒惯了,一时间忘了通传。 裴延彻脸上的伤已经处理好,换上了一件乾净的衬衫,出了房门。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母亲怒气冲冲地从旋转楼梯上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徐宗兰猛地抬头。 母子俩四目相对。 徐宗兰看到了儿子脸上淤青和伤口,满腔的怒火瞬间被心疼取代了一半。 她不解地问:“刚刚在电话里,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也受伤了?” 若是知道她儿子也受伤了,当时在电话里,她就能反將宋芸珊一军。 裴延彻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著母亲,神色淡然:“进来再说。”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书房的方向。 第306章 孩子抚养权? 书房里。 徐宗兰拧眉,盯著儿子脸上的伤口,心疼与气恼交织在一起。 “你这伤严不严重?医生仔细看过了没有?怎么说?会不会留疤?”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想去触碰。 裴延彻微微侧头,不著痕跡地避开了母亲的触碰:“我没事,只是小伤。” 徐宗兰的手僵在半空,看著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 “你这嘴真硬,都伤成这样了,还小伤。”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她后退了几步,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说吧,你跟萧霆屿之间有什么过节,需要你用这种方式解决?” 面对母亲的质问,裴延彻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品茗杯,轻轻吹了吹,隨后呷了一口。 这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看得徐宗兰心头一阵无名火。 她火急火燎赶来,这傢伙倒好,不仅不回应,还悠哉悠哉地喝茶。 “我跟萧霆屿,有点私人恩怨,需要用武力解决。”裴延彻放下茶杯。 “打架这事,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还技不如人,受伤也是他活该。” “不过那点伤绝对没到住院的程度,他就是打不过,找家长告状。” 他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誚和鄙夷。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行径,倒是很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这番话听得徐宗兰直皱眉头:“別扯东扯西,你们到底有什么私人恩怨?” “我们都看彼此不顺眼,就这么简单。”裴延彻回答得乾净利落。 “你......”徐宗兰被他的话噎了一下。 这是什么理由? 看彼此不顺眼,就能打架吗? 这么扯的理由,她才不信。 但她知道,就儿子这倔脾气,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徐宗兰嘆了口气:“那你告诉我,是你先动的手,还是他先动的手?” 这点对她来说很重要,决定了她如何『回击』宋芸珊,以及萧家。 “我主动。”裴延彻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徐宗兰声音拔高:“什么?居然你先动的手。” 这话一出,她最后一点幻想都落空了。 “阿彻,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当你还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吗?你是裴氏的未来掌权人。” “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权衡利弊,深思熟虑,怎么能这么鲁莽?” 裴延彻喉结滚动了下,隨后避重就轻道。 “我跟他之间有些衝突,如今已处理。” “你无需搭理萧家人,我並非衝动鲁莽,能这样做,就能应对。” “你跟萧霆屿到底有什么衝突?”徐宗兰继续追问:“是生意上的事吗?” “可我也没听说我们家跟萧家在业务上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呀。” 她虽然不参与集团管理,但大局势还是基本清楚的。 裴延彻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他了解母亲的性格,只一味地模糊回应,只会勾起她更深的怀疑。 他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因为海外的一个项目,跟他起了衝突,不过他本人问题也不小。” 徐宗兰一脸狐疑地盯著她:“就为一个项目,你就亲自去跟他肉搏?”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肯定有事瞒著我。” 就算儿子的性格再怎么变化,都不可能变得做事这么不合乎常理。 “没有。”裴延彻否认得很快,但过於快速的回答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徐宗兰深吸一口气。 女人的直觉和之前认亲宴上的观察,让她想起一个她一直不太放心的人。 “跟司瑾有关,是不是?”她的语气带著几分肯定,“是不是因为她?” 裴延彻闻言,眼眸闪烁了下,斩钉截铁道:“这事跟她没关係。” 徐宗兰依旧一脸狐疑,但没戳穿。 上次的认亲宴上,她就觉得不对劲。 萧霆屿那双眼睛,都快黏在司瑾身上了。 当时她没多想,儿媳好看毋庸置疑,盯著她看的男人也不在少数。 如今向来冷静自持的儿子,突然跟萧霆屿打架,让她不得不往深处想。 裴延彻继续道:“她不知道我受伤了,你別跟她说这事,免得她担忧。” 隨后又补充道:“她现在孕中期,身子不太爽利,情绪不太稳,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別惊扰她。” 徐宗兰重重嘆了口气,语气平和了许多:“你不用提醒,我都知道。” “既然你不说具体缘由,我懒得再问。” “但我也有事交代,你以后做事得三思而后行,別像这次这么衝动。” “萧家虽然基业主要在海外,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宋芸珊今天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明天就能把这事捅到你父亲那里去。” “你父亲正愁找不到你的痛处。” “这事要是被他捅到董事会,说你公私不分,行为失当,影响集团声誉,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董事会那些支持你父亲的董事,很可能藉此弹劾你。” 裴延彻闻言,眼神骤沉,冷嗤了声。 “他要有那本事弹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差这件事。” 徐宗兰被噎了下:“行吧,你自己看著办,宋芸珊那边我会去周旋,你好好养伤。” 裴延彻抿唇不语。 徐宗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之际,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 “阿彻,若你跟小瑾感情破裂了,可別让出三个孩子的抚养权。” 裴延彻:“芙萱还怀著身孕,你说这种话合適吗?” 徐宗兰表情有些赧然。 现在说这些確实不合適,但她的直觉很准。 她察觉出儿子儿媳感情似乎出现了问题。 她要是不提前叮嘱,真怕儿子突然犯傻,连孩子的抚养权都不要了。 “我只是隨口一说,你们感情好,我当然高兴,但我也怕你犯傻。” 留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门合上,裴延彻看著母亲离开的方向,眼底翻涌著复杂的情绪。 周芙萱始终不愿意跟他交心,会不会跟他的家庭也有部分关係? 第307章 宋芸珊 豪华私人病房里。 萧霆屿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上贴著纱布,裸露的手臂上也缠著绷带。 伤势看起来確实比裴延彻重一些。 他脸色阴沉,听著心腹低声匯报要事。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宋乐韵先探了个头进来,眨了眨眼。 “哥,你醒了啊?” 萧霆屿抬眸,看到她,眉头立刻皱起。 “你怎么来了?” 隨即又想到了什么,眼眸微眯:“我受伤这事,是你告诉母亲的?” 宋乐韵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姿態从容。 “对啊。” 萧霆屿不满:“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宋乐韵听到这话,瞬间不乐意了。 “什么叫啥都往外说?你也没说不让告诉啊。” “今天姑姑打电话给我,问起你的情况,我总不能骗她吧,只能实话实说了。” 萧霆屿一阵无语,但也知道这事怪不到她头上,只能不耐地挥了挥手。 “行了,没事你就先回去。” “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合適吗?”宋乐韵迈步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她往椅背一靠,双腿交叠,姿態慵懒,抬眸打量他,眼里闪烁著八卦。 “哥,你跟裴延彻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他怎么突然把你打进医院?” 萧霆屿冷著一张脸:“什么叫他把我打进医院?” “事实是,他被虐得那叫一个惨,这会估计正在医院病床上痛得嗷嗷叫。” 男人该死的胜负欲让他绝不能承认自己处於下风。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哦,这样呀。”宋乐韵轻笑:“可你还没说,你们为什么发生衝突?” “问那么多干什么?跟你没关係。”萧霆屿语气烦躁,不想多谈。 宋乐韵哪里受得了被黑脸对待,张嘴就要懟回去,病房门却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动静大了许多。 一位身穿定製套装、佩戴珍珠项链、气质高贵雍容的妇人疾步走来。 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三十多岁的样子,各方面都保养得极好,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跡。 但这张美丽的脸,此时却布满了焦急和怒火。 她身后跟著一位拎著爱马仕手提包、表情严肃谨慎的女助理。 “阿屿。”宋芸珊一进来就直奔病床。 她看到儿子脸上的伤和手臂的绷带,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声音都带了哭腔。 “我的天吶,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裴延彻那傢伙是疯了吗?他怎么敢下这么重的手?太过分了!” 她小心翼翼地想碰又不敢碰儿子的伤口,只能著急地上下打量。 萧霆屿看到母亲这副心疼又著急的样子,头更疼了,勉强压下烦躁。 “妈,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没事?你管浑身是伤叫没事?”宋芸珊拔高了音量,又气又心疼。 “你从小到大,妈妈都捨不得打你一下,现在居然被外人打成这样。” “简直是欺人太甚。”她紧咬著后牙槽。 萧霆屿无奈:“妈,你能不能別那么夸张?” “我十五岁那年,就被父亲扔进集训营里磨礪,现在这点伤算什么。” 宋芸珊被儿子噎了下,愣了几秒,隨即强辩道:“那怎么能一样。” “你爸安排的,那是磨礪,是你爸对你寄予厚望,想让你变得更强。” “可现在,你平白无故被外人欺负了去,我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宋乐韵忍不住插嘴,“姑姑,你先別生气,万一是哥有错在先呢。” 宋芸珊立刻埋怨地看向侄女:“乐韵,你怎么还帮外人说话?” 宋乐韵不服:“我哪有。” 宋芸珊看向儿子,信誓旦旦地说。 “阿屿,你放心,我会跟你爸说这件事,必须让裴家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否则,我们萧家不会轻易放过裴家。” 萧霆屿一听头更大了:“妈,我说了这事你不用管,我自己能处理。” “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管?”宋芸珊又气又委屈。 但看著儿子坚决的態度,以及想到丈夫可能对此事的考量。 她不得不暂时压下立刻去找裴家算帐的衝动,语气软了下来。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居然闹到动手的地步?” 萧霆屿只觉一阵头疼,不耐烦道:“就是看他不顺眼,想揍他了。” 宋芸珊显然不信,忽然想到什么:“你这么做,不会是为了女人吧?” 萧霆屿闻言,反应极大,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怎么可能?” “妈,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我如今这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会为了女人跟別人打架?” “简直荒谬。” 坐在一旁的宋乐韵微微挑了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宋芸珊被儿子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仔细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自己儿子身边从来不缺女伴,都是玩玩而已,没见他对谁真正上过心。 为了女人打架,確实不像他的风格。 “那到底因为什么?”宋芸珊放缓了语气,试图通过循循善诱的方式套话。 “阿屿,你总得让妈妈知道原因吧。” 萧霆屿依旧一副柴米油盐不进的模样。 宋芸珊:“我已经给裴夫人打过电话了,让他们给我们一个交代。” 萧霆屿一听这话,眉心紧紧蹙起,冷声道:“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问过我?” “我......我也是关心你。”宋芸珊心里打起鼓来,隨后试探著问。 “这次不会真的是你理亏在先吧?” 萧霆屿抿压下所有情绪,语气强硬:“行了,这事到此为止,谁都不准插手。” “你们先回去,我现在需要休息。” 宋芸珊还想说什么,但看著儿子森冷的眼神,最终只是软声叮嘱。 “那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叫医生护士,哦~” 那语气像极了哄孩子。 宋乐韵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表哥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姑姑还跟哄孩子一样哄著。 要没有姑父,表哥大概率是个妈宝男。 “行了,赶紧走。”萧霆屿语气愈发不耐烦。 宋芸珊有些委屈,轻嘆了声,带著女助理,有些不甘地离开了病房。 宋乐韵没好气地横了凶巴巴的表哥一眼,踩著高跟鞋,昂首走了出去。 第308章 终於知道回家了 走出病房。 宋芸珊眉头紧锁。 “乐韵。”她侧头看向身边的侄女。 “你知不知道阿屿跟裴延彻结了什么梁子?居然到了动手的地步。” 宋乐韵挽著姑姑的手臂:“姑姑,我才回国多久,哪里知道哥的事。” 宋芸珊嘆了口气,依旧忿忿不平。 “这裴延彻也太不像话了,下手这么重,一点世家子弟的教养都没有。” 她越想越气,“不行,我得想办法打听打听,看看他伤得怎么样。” “要是他伤得比阿屿轻,我绝对饶不了裴家。”她护犊子的心態展露无遗。 宋乐韵无语望天,嘴上却劝得委婉。 “姑姑,你可別衝动。” “万一是哥有错在先呢?”她观察著姑姑的脸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哥的性格。” “哥性格强势得很,从来都只有他让別人吃亏的份,哪会让自己受吃亏?” “这次他挨了打,却始终不肯跟你细说缘由,说不定是理亏呢。” 宋芸珊停下脚步,皱眉思考。 宋乐韵想了想,又搬出更实际的理由。 “还有啊,裴家在国內根基深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隨意拿捏的。” “你这样贸然上门討要说法,姿態太高的话,说不定会惹恼对方。” “事情一旦闹大,让姑父知道了,说不定会怪到哥身上,哥更难受。” 一提到这个,宋芸珊脸上的怒意果然收敛了些,多了几分顾虑。 丈夫向来重视商业利益,对儿子虽然寄予厚望,但要求也极为严格。 若是知道儿子因为私怨跟人打架还闹得人尽皆知,恐怕真的会动怒。 想起丈夫发怒的模样,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但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自己宝贝了三十多年的儿子,怎么能白白挨打? 她边走边琢磨,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压低声音问。 “乐韵,你说你哥会不会是为了某个女人,才跟裴延彻起了衝突?” 宋乐韵眸光微闪,却故作惊讶:“不能吧。” “裴延彻已婚,太太还非常漂亮,他不至於跟我哥为了『別的女人』爭风吃醋。” “再说,就我哥那性子,身边的女人换来换去,哪个见他当真过?” “为女人打架,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很可能因为女人被揍,不过这话她没说。 宋芸珊听了,觉得有道理,儿子確实不是情种。 但转念一想,男人爭女人也不一定因为痴情,也可能是占有欲,或是別的原因。 她不死心,继续追问道:“你说裴延彻的妻子很漂亮,有多漂亮?” 宋乐韵回忆了一下,客观评价。 “嗯......很美,是那种极具衝击力且明艷大气的美,让人过目不忘。” 宋芸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能让向来臭美的侄女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想来是真的很美了。 “你说,阿屿会不会就是看上了裴延彻的太太......” 宋乐韵被姑姑的直白嚇了一跳:“姑姑,你瞎猜什么呢?” “裴太太如今都怀孕五个多月了,除非哥是变態,不然不可能像你想的那样。” 宋芸珊一听,表情变得怪异起来,立刻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於是又转向了另一个更狗血的猜测。 “那会不会是裴延彻在他老婆孕期耐不住寂寞,在外面有了新欢,恰好这新欢阿屿也看上了?所以两人才......” “姑姑,你这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 宋乐韵挽紧她的手臂,一边往前走一边劝:“我看你就別瞎猜了。” “哥说了別管,我们贸然插手,万一处理不好,不就给哥添乱吗?” 宋芸珊被侄女连拉带劝。 虽然心里还是疑竇丛生,憋著一股气,但也知道侄女说得在理。 她嘆了口气,暂时压下了去裴家討说法的念头。 不过这裴太太,她得让人查一查。 *** 臥室客厅。 周芙萱半靠在沙发上,腿上盖著薄毯,翻看著司氏集团品牌部项目文档。 自从成为品牌部副经理,只要有时间,她都会恶补相关知识。 儘管父亲多次跟她说,不著急,那天只是露个面,不是真正上岗,一切等她生完孩子,身体恢復了再说。 但她还是想快速適应这份工作,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汲取更多知识。 她想知道到了父亲那个高度之后,思维逻辑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唉。 如果她没怀孕该多好,那样她就能做很多事了。 可惜没有如果。 谁让她那时候不是司家大小姐,恰逢谎言被拆穿,保命要紧。 一切都那么巧。 周芙萱收起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假设,目光回到手上的资料。 当她看得入神,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紧接著『嗡嗡嗡』的铃声震动响起。 周芙萱垂眸扫了一眼,发现是裴延彻打来的。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 她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点了接听。 “餵?” 电话那头传来裴延彻低醇的嗓音响起。 “芙萱,我今晚回去,明天陪你去做孕检。” 这话完全没有铺垫,直入主题。 周芙萱漫不经心地说:“你直接回来就是了,不用特地给我打电话。” “难道你想我亲自到门口迎接你?” 裴延彻:“我只是觉得该给你打个电话。” “嗯,还有別的事吗?”周芙萱语气疏淡。 裴延彻沉默了几秒,“这几天睡得还好吗?” 周芙萱浅笑:“我过得如何,你不是最清楚吗?” 虽然两人没见面,但裴延彻这三天的存在感不低。 头一天,他发来消息“关心”她。 问她睡得怎么样,胃口如何等等。 不过她直接並未回应这些『没营养』的关心。 裴延彻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后来就不再发了,而是向她的生活助理,询问她的日常动向。 听王妈说,裴延彻曾深夜回来过,悄悄溜进儿童房,看她和舟舟,看完就走。 王妈还说,那晚起夜的时候,看到站在床边的高大身影,嚇得差点叫出声。 裴延彻及时制止了她。 臥室只有一盏小夜灯开著,灯光昏暗,几乎看不清人,只看出了个大概。 王妈绘声绘色地跟她说起这事,周芙萱只觉得滑稽,还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她现在已经懒得去揣测一个男人的想法。 裴延彻见她没有聊下去的想法,便结束了话题。 “嗯,那先这样,我晚上早点回去。” 他的话刚说完,对面就掛了电话。 第309章 东南亚的大客户? 大平层里。 司凝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穿著睡袍,头髮披散著,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精致。 距离她失去司家小姐的身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她却始终无法走出来。 这段时间,她尝试过无数次挽回,但每次都被母亲无情拒绝。 看来母亲真的铁了心不要她。 若是她对周芙萱造成了真实伤害,被这样对待,那她也认了。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只是心生恶念,真有必要对她这么狠吗? 说难听点,养条狗养十几年,都会捨不得,更何况她是人。 这样看来,或许对於司家而言,她的存在可能还真不如一条狗。 想到自己为了得到他们的认可,拼命学习,成为合格的豪门千金。 最终却惨遭无情拋弃。 可笑,太可笑了。 一时间,怨恨、愤怒、不甘充斥著她的心。 早知道这些人如此冷血无情,她就不该对他们付出真情实感。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便捷,??????????????????.??????轻鬆看 全手打无错站 反正结局都一样,她只后悔没给当初没给周芙萱造成真实伤害。 这时,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司凝看都不带看一眼,下意识地以为是那些个假闺蜜的『关心』。 她被司家解除收养关係的那天,电话、消息蜂拥而至,对她狂轰滥炸。 不用接都知道,那些人肯定是想假借关心的名义,来看她的笑话。 如果可以,她真想將那些人全部拉黑。 但不可以。 毕竟她的珠宝生意还得靠这些名媛千金支持。 她已经失去了司家大小姐的身份,失去了光环,不能再失去圈內人脉。 所以她选择了群发消息,表示自己身体抱恙,需要休息,感谢大家关心。 这一休息就是一个多月。 “小姐。“保姆推开门,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外通报,“工作室那边打来电话。“ “他们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打了您几次电话,您都没接。” 司凝被打扰,正要发火,听到工作室,皱了皱眉,收住了呵斥。 她確实有段时间没去工作室了。 於是拿起被她反扣在茶几上的手机。 果然未接电话都是助理打来的。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她哑声回答,然后点了接听。 “怎么了?”她有气无力,语气不耐。 电话那头的助理兴奋地说:“总监,有个东南亚的大客户,说特別喜欢您的设计。” “所以想在我们这定製一套高级珠宝,作为她女儿的回国礼物。” “东南亚的大客户?”司凝一下子坐正了身子:“你给我仔细说说。” 许助理將接到这笔订单的过程仔仔细细说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 “那边指定您来设计,您若是答应,她就派人过来跟您商討具体细节。” 司凝思索了几秒:“那行,你把那人的联繫方式发我,我自己跟她聊。” *** 李娟刚遛完狗,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有些狗毛没来得及处理。 周芙萱朝她招了招手,语气隨意:“李姐,忙完了过来坐会儿。” 李娟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敬地走过来:“好的太太,是有什么吩咐吗?” 周芙萱端起水杯,轻啄了一口,润了润喉。 “没什么吩咐,就是想跟你隨便聊聊。” 李娟找了个不远不近地位置坐下,姿態恭敬。 “好的。” 周芙萱打量著她,笑容温婉:“你来这也有三天了,工作得还习惯吗?” 李娟笑了笑:“谢谢太太关心,我在这很习惯,大家都特別关照我。” 周芙萱轻笑著点了点头:“那就好。” 李娟见太太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犹豫了几秒,终於忍不住开口。 “太太,您是不是对我不太满意?” 周芙萱:“没有呀,我觉得你做事挺利索的,把阿黄照顾得很好。” 李娟訕笑:“可先生聘请我过来,是让我照顾太太饮食起居的。” “而我这几天光照顾阿黄了,都没尽到应尽的责任,心里有些不安。” 周芙萱嘴角弯起,笑得亲和,柔声道。 “无需不安,你並非特例,王妈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这人特別讲究跟別人的缘分和磁场。” “若是遇到磁场不合的人,纵使他能力再强,我也不会聘用的。” 闻言,李娟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隨即小心翼翼地问。 “太太,那怎么样才叫磁场合得来?有具体的標准吗?” “我想心里有个底。” 周芙萱笑容更亲和了:“这个,我心里也没个定论。” “那先让我想想......”她状似思考。 “大概就是你在职这段时间,我的日子依旧舒心,没有什么头疼脑热。” “吃得下,睡得香,运势平稳,就连我种的草草都长势喜人......” 她微笑著列举了一大堆,听得李娟表情差点没绷住。 周芙萱终於说完,“这些都能说明你跟我的磁场合得来,不犯冲。” “你明白了吗?” 李娟瞬间回过神来,露出自然的笑容:“明白明白。” “我之前在別的富贵家庭里工作过,特別能理解这些。” “像您这样的贵人,运势都极好,所以希望找到磁场相合的人很正常。” “我之前几个僱主,都说我特別旺她们,所以我这次也希望能旺旺太太您。” 周芙萱微笑。 李娟又继续道:“太太,我能问问,我这几天的表现符合您的標准吗?” 周芙萱:“你挺不错的,但磁场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看出来的。” “所以......至少要过个把月吧。” “反正不著急,距离宝宝出生还有三个多月。” 李娟表情略微一黯,但很快掩饰过去,笑得眼角皱纹都深了几分。 “听到太太夸我不错,我就安心了。” “希望我之前给前东家带去的好运气,也能在这里起效。” 周芙萱轻笑著点了点头,並未接她的话。 说实话,她对李娟还算满意。 李娟做事利索,情商合格,相处起来不累。 但不管是谁,来了她这,她都持谨慎態度,尤其是这种近身照顾的岗位。 当初王妈,以及留在她身边的其他人,都经过了她考验和试探。 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 什么磁场相合只是一套官方说辞,目的只是筛选出称心如意的人。 就看这位李姐能否顺利通过她后续的『考验』。 第310章 生理性喜欢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入车库,裴延彻比平时早了几个小时回到家。 他脸上由专业化妆师做了遮瑕处理,掩盖了嘴角还未好全的伤口。 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肤色比平时略显不自然。 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迎上来的佣人,脸上是一贯的清冷疏淡。 “太太呢?”他状似隨意地问。 佣人:“太太在二楼健身房,今天下午约了老师上普拉提课,刚开始没多久。” “嗯。”他语气平淡地应了声,脚下却已转向楼梯方向,不自觉加快脚步。 踏上二楼,越是靠近健身房,他的脚步反而逐渐放轻放缓。 他在门前站定,隔著门板,整理了下衬衫袖口,手指理了理髮型。 在確保已经恢復一贯的冷静后,他才伸出手,推门走了进去。 健身房內,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精油香薰味道。 当他的目光触及房间中央那抹身影时,刻意维持的镇定瞬间瓦解。 他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周芙萱穿著专业的孕妇运动背心和弹力裤,正跪坐在柔软的瑜伽垫上。 五个多月的孕肚隆起一道浑圆的弧度。 因为她严格的身材管理,以及得天独厚的体质,肚子比寻常五个月双胎孕肚要小很多。 裸露的四肢只是比孕前略显圆润。 反而削弱了她原本十分具有衝击力的明艷,增添了几分母性的柔和与丰腴。 整个人看著就像一枚被温润光泽包裹的珍珠。 裴延彻站在门边,看著她的动作,看得有些入神,一时间忘了向前走。 “对,慢慢伸展......” 专业的孕產普拉提老师正跪在她身后,轻柔地扶著她的腰背,指导她进行猫式伸展。 周芙萱配合著呼吸,缓慢地拱起背部,然后缓缓塌腰,动作流畅。 她的表情专注平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裴延彻终於回过神来,无声地走到老师身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老师会意,悄悄退开。 裴延彻自然而然地接替了老师的位置,单膝跪在周芙萱身后。 他温热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覆上了她微微汗湿的后腰。 那里的肌肤温热、细腻,柔软。 周芙萱在他手掌接触的瞬间,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秒,隨即恢復了正常。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继续著自己的动作。 因为她並不在乎辅助她的人是谁。 门被推开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察觉到裴延彻的存在,只是没搭理。 裴延彻愿意主动做事,她就接受,不愿意做事,她也不在意。 反正她的態度就是全然的接纳与漠然。 “太太,吸气,慢慢延伸脊柱,然后呼气,感受背部的伸展……” 老师在一旁继续指导,声音轻柔耐心。 裴延彻听著指令,手掌稳稳地托著她的腰,给予支撑,眼神坚定。 背地里,他的指尖却贪婪地感受著掌下柔软细腻温热的肌肤。 自从那次吵架之后,他好久没像现在这样亲昵地触碰周芙萱。 【哦,你的意思就是你要收回对我的喜欢,但还想继续睡我。】 他耳边忽然闪过周芙萱这句吐槽。 裴延彻顿时有些赧然,好像真是这个情况。 他决心收回对她的喜欢,却忍不住想要亲近她,搂抱她,近乎迷恋。 不可否认,周芙萱长得真的很美,早期性格也很符合他的要求。 但他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都没有动心。 他不认为自己沉迷於周芙萱的美貌。 然而,令他最为不解的是,周芙萱的性格已经偏离了他的期待。 既然不沉迷美貌,性格也不是他喜欢的,周芙萱到底还有什么吸引著他? 或许他应该跟大多数夫妻一样稀里糊涂地过日子,別太理性。 “好啦,裴先生,我们要做下一个动作了,请您小心扶起太太。” luna老师温柔的声音传来,裴延彻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还走神?”周芙萱忍不住吐槽了句:“你再这样,就別占著位置。” “我害怕你把我摔了。” “你放心,不会的。”裴延彻连忙解释:“我动作很稳,不会摔著你。” 周芙萱轻哼了声,没再搭理他。 下一个动作是侧臥抬腿。 周芙萱缓缓侧躺下来,裴延彻立刻用手臂垫在她头下,另一只手轻轻扶住她上方的膝盖,帮助她保持稳定。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小心。 周芙萱在他的辅助下,缓缓抬起上方的腿,动作缓慢但標准。 她的侧脸线条优美,长睫低垂,看不出任何情绪。 裴延彻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轻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看著她因用力而微微抿起的唇,看著她脖颈优美的曲线在拉伸......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没有爭吵,没有隔阂,只有他们俩,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太太,保持均匀呼吸,很好……”luna老师温声鼓励著。 一套动作结束,周芙萱缓缓坐起身,轻轻吐出一口气。 裴延彻立刻递上温水和毛巾。 周芙萱接过,低声道了句:“谢谢。” 她擦了擦汗,喝了口水,然后抬眼看向他,目光落在他脸上。 “你化妆了?” 裴延彻有些诧异:“你看出来了?” 周芙萱扫了他的嘴角几眼:“我经常化妆,当然能看出你有没有化妆。” “给你化妆的人技术挺好的,不仔细看根本看出来。”她隨口夸了句。 裴延彻不太懂技术,“是陈特助安排的化妆师。” 周芙萱挑了挑眉,仔细打量起他的脸。 “你不会是断崖式衰老,不敢面对我吧。” 裴延彻想到她是个顏控,当初选中他,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於是解释道。 “我只是这几天没睡好,有些恍惚,稍不留神摔了一跤,正好摔到脸,怕你多想,才让人遮住。” “原来如此。”周芙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待会不用你辅助我。” 裴延彻心头一紧:“怎么了?是我让你不舒服了?” 周芙萱隨便扯了个理由:“嗯,你手太烫,呼吸声太重,很影响我。” 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准备进行下一个环节的放鬆拉伸。 裴延彻站在原地,看著她离开的背影,辅助的位置被老师取代。 他刚才触碰过她腰际的掌心,还残留著温热的触感,轻轻捻了捻指尖。 第311章 心平气和地相处 主臥里。 裴延彻靠在自己那边的床头,手里拿著一份书,目光却久久没有落在字句上。 他的注意力全在门外的动静上。 最近三天,周芙萱都在儿童房陪舟舟睡。 今晚,她会回来吗? 就在他准备放下书,起身去儿童房看看时,客厅传来细微动静。 他立刻坐正了身子,假装看书。 周芙萱穿著丝质睡裙走了进来,神色有些疲倦。 裴延彻抬头,看向她,眼底瞬间亮起微光,但又迅速被他压下。 他放下书,自然地开口:“舟舟睡了?” “嗯,刚哄睡。”周芙萱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这三天舟舟都跟我睡,突然要分开,他有点不习惯,闹了一会。” 其实她也有点不舍,软乎乎的小身子依偎著她,带著全然的依赖。 还软软地说著要保护妈妈,照顾妈妈的话语,听得人心暖暖的。 但为了培养孩子的独立性,这一步必须走。 裴延彻看著她柔和的侧脸,心中微软,同时又泛起一丝愧疚。 “这三天你都在舟舟房间休息,是对新来的月嫂不满意吗?”他猜测著原因。 周芙萱转过头看了他几秒,才平淡地回答。 “李姐还行,专业能力是有的。” 她顿了顿,“只是我不太习惯陌生人近身照顾,需要些时间適应。” 这算是解释,但也带著疏离。 “抱歉。”裴延彻立刻说,“看来是我安排得太仓促,考虑不周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因为想解决问题,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周芙萱没有接他的道歉,只是继续陈述。 “原本我打算一个在臥室里睡觉,但王妈不放心,舟舟更不放心。” “你不在,他便抱著枕头,跑来臥室,说要『代替爸爸照顾妈妈』.......” 说到这里,她嘴角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带著些许无奈和暖意。 “我拗不过他,只好去儿童房陪他了。” 她也想过分开时,儿子会失落,但拒绝他的好意,似乎也不太好。 毕竟那晚她的突发情况確实嚇著孩子了,让舟舟感到担忧和不安。 於是想著让他『照顾』自己几天,亲眼確认妈妈没事,好彻底放下心来。 一句“代替爸爸”,像一根细针扎进裴延彻的心口。 他缺席的这三天,竟是儿子在用他稚嫩的方式填补他的位置。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无比认真,“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周芙萱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脸颊,在嘴角伤口停留了短暂的两秒。 裴延彻注意到她的视线,心臟微微一跳。 他张了张嘴,一股衝动让他想要坦白这三天的去向和打架的事。 然而,周芙萱的目光很快便移开了,就好像刚刚只是无意的一瞥。 她平静地躺下,拉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睡吧,晚安。”她轻声说,结束了对话。 裴延彻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咽了回去,凝视著她的背影。 片刻后,他关掉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臥室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寂静在黑暗中蔓延,只有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 裴延彻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带著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芙萱。” “嗯?”周芙萱应了一声,声音带著困意。 “梁医生跟我通了电话,提到……” 他斟酌著用词,最终说道:“或许你可以考虑做一个孕期心理评估。” 他儘量让语气听起来像是常规建议。 “明天去產检,我安排院里这方面的专家给你看看?你觉得如何?” “不需要!”周芙萱声音清晰,带著明显的抗拒,“我的心理比你还健康。” 她直接坐起了身,昏暗中,冷冷地看著他。 裴延彻心里一紧,连忙解释。 “你误会了,我绝对不是怀疑你心理有问题。” 他也跟著坐起身,打开檯灯,面向她的方向。 “我只是担心受孕激素影响,你的情绪不佳,心里难受。” “如果有专业的心理疏导,或许你会更轻鬆些。” 这是他查阅了不少资料后,想到的或许能帮到她的一种方式。 周芙萱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 “孕激素只是影响情绪,又不是控制了我的大脑,要是没有诱因,我也不会生气。” “我最近的情绪起伏大,十有八九是被你气的。” “结果你倒好,不反思自己,反而让我去看医生?你觉得这合適吗?” 她轻嘆了声:“你要真有这份心,就多顺著我点,別什么事都跟我较真,別总想著揭我的底,评判我的对错。” 裴延彻被说得哑口无言。 高傲的性格让他不习惯直接认错,但面对她,那份坚持又在瓦解。 他放软了声音:“对不起,確实是我太强势了。” “你不想看心理医生,那就不看了,以后我会儘量多让著你。” 周芙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而不是抱著不会有下一次。” 说完,她重新躺下,背对著他,用被子將自己裹紧。 裴延彻看著她的背影,一种无力感充斥著全身。 周芙萱睁著眼睛,看向某一处,毫无睡意。 她心里清楚,裴延彻只是加剧了她情绪低落的因素,但根源,並不全在他。 认回亲生父母后,那个埋藏心底多年的、关於亲生父母的幻想彻底破灭。 她始终无法接受,记忆中那个在梦里无数次拥抱她、鼓励她的母亲,在现实中竟流露出对她市侩习气的嫌弃。 加之裴延彻一次次地否定她救梁劲暉的行为,贬低她的处事方式。 这无疑加剧了她深埋在心底的自卑和恐惧。 无论她如何努力,似乎都无法真正洗脱过去,无法被这个光鲜亮丽的世界全然接纳。 孕激素或许放大了一切,让她无法像从前那样快速地將这些负面情绪压下去、藏起来。 若是从前的她,根本不会在意別人怎么想。 第312章 哪来的双胞胎基因? 不过她坚信,等孩子出生后,孕激素消退,一切都会好起来。 心理测试、疏导,非必要时,她绝对不会去做。 万一真被判定为“心理状態不佳”,將来若与裴延彻走到离婚那一步。 这个確诊记录,很可能成为裴家与她爭夺孩子抚养权的有力武器。 她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隱患。 若是她感到精神状態確实不佳,她会选择私下治疗,不留下任何痕跡。 或许裴延彻完全没往这方面想,但自我保护的本能,让她必须保持清醒。 裴延彻顺势关了檯灯,在黑暗中坐著,目光始锁在周芙萱身上。 过了半晌,他低哑的嗓音幽幽响起。 “芙萱,你贏了。” 她又贏了? 黑暗中,周芙萱眸光微闪,没有说话。 裴延彻继续轻声说道。 “因为你,我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说过的话,变得不再像自己......” “裴大少,我们还是早点睡吧,你现在说这些,以后还得打脸。” 周芙萱终於开口,打断了他的发言,声音里带著睏倦的慵懒。 她真的没空跟这大少爷上演『恨海情天』,她只想人生如日中天。 当初她愿意扮演深爱他的妻子,他却亲自撕碎她的偽装。 现在假的她都懒得给。 裴延彻酝酿了许久的满腔情绪在这一刻,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轻嘆了声,躺回床上:“嗯,睡吧。” 臥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 裴宅茶室內,徐宗兰端坐在扶手椅上。 对面站著一个神色有些紧张的中年妇人。 这人是她三年前安插在儿子別墅里专门盯著儿媳的一个眼线。 不知道是不是早被儿媳识破了,她安排的眼线不是被各种理由辞退,就是被安排到外边做些无关紧要的工作。 “你是说先生和太太,三天前吵了一架,但具体吵什么,你探听不到?” 徐宗兰的表情严肃。 “是的,夫人。”佣人低著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那时我在外间。” “哦,对了,吵架前天晚上,先生和太太一同回来,但先生去了客房睡,太太则去了小少爷房中。” “门卫老李说,深夜时分,先生开著超跑出去了,很晚才回来。” 听完,徐宗兰的眉心紧紧蹙起。 分房?飆车?吵架? 都在阿彻对萧霆屿动手之前发生。 这时间点未免太巧合了。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萧霆屿跟司瑾之间真的有什么? 她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司家认亲宴那晚。 司瑾和萧霆屿之间那种看似客气,实则暗流涌动的怪异氛围。 那一口一个“萧叔叔”叫得热络亲昵,萧霆屿看她的眼神也绝非看寻常晚辈那么简单。 要说这两人之前毫无瓜葛,她是不信的。 还有这司瑾的身世,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 当初司瑾还没认回司家,自称加拿大华裔中產家庭出身,和阿彻谈著地下恋情。 在阿彻坠机失踪后,她突然挺著孕肚上门,说是阿彻的遗腹子。 那时,她把司瑾肚子里的孩子当作延续长子血脉的唯一希望。 即便觉得她出现得蹊蹺,说辞也疑点重重,但为了孙子,她依旧选择了不深究,只是派人探查。 最终反馈是:司瑾的背景一切正常。 加拿大那对夫妻真实存在,她的学歷记录也清晰可查,不似作假。 当时急於抱孙子的心態让她压下了所有疑虑。 反正只是长孙生母,並非名正言顺的裴家儿媳,具体什么身份,並不重要。 可后来,失踪的儿子归来,即便在失忆状態下也铁了心要娶司瑾。 他们为此爆发了不止一次衝突。 如今儿子恢復记忆,却依旧维护那女人,还帮著隱瞒她的真实身世。 徐宗兰一直认为那女人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才怀上阿彻的孩子。 因此她对这个“儿媳”一直没什么好感。 只是如今儿媳摇身一变,成了司家千金,跟他们裴家倒是门当户对。 加上双胞胎的到来,和儿子的坚决,她才不得已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儿子为了这个女人,竟深夜飆车,甚至衝动到跟人打架。 后面三天都在外边过夜,是在逃避什么? 仅仅只是脸上的伤口不能见人吗? 她心里那份担忧和疑虑像野草般疯长。 她害怕司瑾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害怕她另有所图,更害怕她跟萧霆屿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牵扯。 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但种种跡象都指向这个可能。 尤其是司瑾口中那对收养她的加拿大夫妻。 为什么在司瑾认回司家后,这俩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未露面? 当初的调查,是不是太顺利了些?顺利得像被人精心安排过。 如果司瑾当初的家世、学歷全是偽造的,那是难以想像的可怕。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裴太太的位置,以及財富地位吗? 隨后一个可怕的念头攫住了她。 周芙萱肚子里那对双胞胎血统真的纯正吗? 不管是司家,裴家,还是徐家,温家,都没出过双胞胎的情况。 反而是宋家出了宋明轩和宋芸珊这对龙凤胎兄妹。 宋明轩外面有个情人也生了对双胞胎儿子。 这说明宋家有双胎基因的。 这怎么可能? 徐宗兰猛地打断自己的思绪,不敢再深想,但怀疑的种子已经深深种下。 她抬眸,目光射向眼前的垂著头不敢说话的佣人,声音压得更低。 “明天,先生和太太是要去医院做孕检,对吗?” 佣人连忙点头:“是的,夫人。” 徐宗兰在心中快速计算著周芙萱的孕周。 这个时候的孕检,大概率是要做耐量筛查,那就需要抽外周血。 忽然,一个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她挥了挥手让佣人退下,拿起私人手机,翻出一个號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刘院长,是我。”她的声音恢復了平日的雍容自然。 “夫人,您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电话那头的刘院长语气恭敬。 “明天阿彻和小瑾会去医院做孕检。” 徐宗兰说得直接,“你安排一下,抽血的时候,多抽一管留下来。” 院长疑惑,语气变得谨慎起来:“夫人,您需要多一管血是用於?” “做亲子鑑定。”徐宗兰毫不避讳。 第31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听到这里,刘院长心里咯噔一下,隱约猜到什么,语气变得谨慎起来。 “夫人,那......裴总知道这件事吗?” 徐宗兰敛了敛眉,声音平静:“这只是一件小事,不必让他知道。” “就跟四年前一样,你拿阿彻出生时留存的脐带血做亲子鑑定。” 院长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夫人,这......这不合规矩啊。” “亲子鑑定必须要双方知情並签字同意才行,我们医院不能私下做。” “规矩?”徐宗兰声音冷肃,“在裴家的医院里,我的话就是规矩。” “我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 “再说,这不过是多抽一管血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有什么难的?” “如果你觉得多出一管血太明显,那就在抽血的时候多抽点,匀一些出来。” “反正只是外周血提取胎儿dna鑑定一下,用不上那么多血量。” “夫人,真的不行!这违反医疗伦理和规定的,万一被裴总知道......” 他就惨了。 刘院长的声音带著恳求和的恐惧。 “没有万一。”徐宗兰打断了他的话,“刘院长,別忘了我才是董事长夫人。” “这事我们私底下完成,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按我说的做,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否则......”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威胁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电话那头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徐宗兰耐心地等待著。 她知道,刘院长最终会妥协。 果然,刘院长最后艰难地开口:“好的,我明白了,董事长夫人。” “嗯。”徐宗兰满意地应了声,叮嘱道。 “这事一定要做得隱秘些,千万別被发现。” “我这么做,並非怀疑谁,而是成为裴家子孙都必须走这道程序。”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这句话。 刘院长哪里会不知道这只是面子上的话,但还是恭敬地保证道。 “夫人,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掛断电话后,徐宗兰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紧抿著唇。 虽然私下做亲子鑑定的行为不太好,但她不能像儿子那样自欺欺人。 这个家总要有个清醒的人做清醒的事。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弄清楚这个司瑾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还有,她肚子里的双胞胎,又到底是不是裴家纯正的血脉。 只不过,在疑团解开之前,绝不能让人知道她私下做了亲子鑑定。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能像之前那样多次要求司瑾做亲子鑑定。 【司瑾啊司瑾,希望你没有对阿彻有不轨的心思,否则我不会轻饶你。】 *** 豪宅里,男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脚下璀璨的城市夜景。 他指间夹著一支雪茄,青白色的烟雾缓缓升腾,模糊了他稜角分明的侧脸,让人看不清神情。 此时,室內极其安静。 突然,茶几上的电话响起,打破了这片寂静。 男人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步履沉稳地走过去,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將听筒贴近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女声。 那人语速平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boss,徐宗兰那边有动静了。” “说。”男人吐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声音低沉。 电话那头:“徐宗兰今日在茶室里秘密见了安插在裴延彻別墅里的眼线。” “根据窃听器的內容,大概是裴延彻和萧霆屿因为司瑾大大打出手......” 她將窃听器里收录到的內容一五一十匯报给电话那头的人听。 男人静静地听著,指尖轻轻弹了弹雪茄灰烬,眼神在烟雾中变幻莫测。 司瑾和萧霆屿还有一腿? 电话那头继续匯报。 “徐宗兰因此对司瑾起了疑,致电刘院长,让他在明天的孕检中偷偷给司瑾腹中胎儿做亲子鑑定。” 听到『亲子鑑定』四个字,男人的眉梢微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电话那头沉默著,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男人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浓白的烟雾,隔著烟雾,眼里全是算计。 片刻后,他才开口:“既然她想要一份报告,那我们就『帮』她一把。” “我要看到的最终结果,是鑑定报告上显示『排除生物学父子关係』。” “明白。”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 “嗯。”男人应了一声,补充道:“做得乾净利落些,別留下任何痕跡。” 那人立刻答应:“请放心,我一定让人处理乾净,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在雪茄的烟雾繚绕中,男人脸上流露著高深莫测的笑意。 徐宗兰自作聪明的调查,正好成了他手中一枚绝佳棋子。 没想到瞌睡,还能有人主动递枕头。 只是不知道这份假鑑定报告会激起多大的浪? 他想了想,决定让这浪更大些。 “將那个消息放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 “还有,若徐宗兰再查司瑾,就让人把之前查到的,透露给她。” “是。”那人应声。 掛断电话后,男人將电话隨手丟回茶几,脸上的笑意瞬间消退。 第314章 纸包不住火 第二天上午。 黑色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入医院的地下贵宾停车场。 车刚停稳,裴延彻便迅速下车,几步绕到另一侧,亲手为周芙萱拉开车门。 他一只手护在车门上方,另一只手则伸向她,轻声提醒:“慢点。” 周芙萱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將手搭上去,借力缓缓下了车。 下车后,裴延彻顺势牵起她的手。 周芙萱没有拒绝。 两人一同走入医院的电梯。 因为是裴家控股的医院,一切流程都已安排妥当。 刚进入vip楼层,护士和助理已等候在电梯口,恭敬地將他们引至採血室。 周芙萱坐下,捲起袖子,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 护士绑上压脉带,消毒,准备採血。 裴延彻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著那细小的针孔和缓缓流入採血管的暗红色血液,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一管,两管,三管...... 当护士准备换第七个採血管时。 周芙萱疑惑开口:“护士,我记得空腹抽血项目是六管血,这怎么多出一管?” 她的记性很好,尤其是关於自己身体的事情。 101看书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1??????.???超顺畅 全手打无错站 护士动作未停,脸上掛著职业化的甜美笑容,应对得滴水不漏。 “裴太太您记得没错,常规空腹是五管。” “不过您怀的是双胞胎,负荷重,医生建议我们这次多加一项非常规的微量元素和免疫球蛋白亚型的筛查。” “这能更全面地评估您和宝宝们的营养及免疫状態,所以多抽一管血。” “单子上可能没及时更新,但系统里有记录的。” “原来如此。”周芙萱点了点头,想著检查全面些也好,便没再深究。 抽完七管血,周芙萱唇色微微发白。 裴延彻立刻递上温水,语气关切:“还好吗?” “没事。”周芙萱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 接下来是喝水。 护士端来一大杯浓稠葡萄水。 周芙萱伸手接过杯子,没有一丝犹豫,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 甜到发齁的味道让她眉头轻轻蹙起,但她还是在短时间內將整杯水喝了下去。 放下空杯子时,她舒了口气,感觉胃里沉甸甸的,喉咙腻得发慌。 裴延彻见她喝完,立刻又递上清水给她漱口,“是不是很难受?” 周芙萱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是抽血太多,还是过量水带来的眩晕,她现在有点不適。 等待的一个小时里,裴延彻就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看她一眼。 每隔一小时,护士便会准时前来採血。 看著周芙萱白皙手腕上因为多次抽血而贴上的止血胶布,裴延彻眼里泛起疼惜。 当最后一次抽血结束,他立刻上前。 “肚子饿了吗?餐厅已经准备好餐食,都是你平时喜欢的清淡口味。” 周芙萱因为喝了水,並没有感到十分飢饿,反而有些反胃。 但看到裴延彻殷切的眼神,以及想到他也空腹陪了这么久,便没有拒绝。 “嗯,走吧。” *** 裴宅的棋牌室里。 麻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夹杂著贵妇们慵懒的谈笑。 徐宗兰心不在焉地摸牌、打牌,面前的筹码堆了不少。 明明贏了钱,她的眉头却始终微微蹙著,眼神时不时飘向放在手边的手机。 那份亲子鑑定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即使一路绿灯,也需要至少八到十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煎熬。 今天这场麻將局是早就定下的,她不好推脱,只能强打精神应付。 “哎,宗兰,你今天手气这么旺,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坐在她对面的李太太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笑著打趣。 徐宗兰回过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打出一张牌。 “没什么,昨晚睡得晚,所以今天有些累。” “胡了!”下家的张夫人推倒牌,笑著收筹码的同时,还不忘安慰。 “宗兰,我们不年轻了,不管有事没事都得早点睡,不然第二天没精气神。” 徐宗兰笑了笑,没说什么,其实心思早已飞到了医院的检验科。 就在这时,最爱打听八卦的王夫人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哎,你们听说了昨晚刚传出来的新鲜八卦没?” 女人的天性让在座的几位立刻来了精神,连洗牌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什么八卦?快说快说!” 王夫人得意地扫视一圈,吊足了胃口才说。 “就那个做建材起家的严琳包养了个小白脸。” “听说这段时间带著他全国到处玩,宠得不得了,豪宅、名车,撒了不少钱。” “哦,那个啊,我倒是听说过。”李夫人接话。 “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们了,难道有情况?” “当然有情况。”王夫人双眼发光。 “听说,那个小白脸胆子可肥了,居然拿著严琳的钱,在外面偷偷养了个小情人,被严琳发现了。” “哦嚯,然后呢?” “严琳那脾气能忍?当即就找人去『招呼』了那个小情人,据说给了笔封口费,就將人打发得远远的。” “那小白脸嚇得够呛,跪在严琳面前哭求原谅。” 王夫人绘声绘色地说著,好似她就在现场,最后来一句:“你们猜怎么著?” 大家被吊住了胃口:“不会是原谅了吧。” “对,严琳还真就原谅了那小白脸。”王夫人边摸牌,边说,轻嘖著摇了摇头。 “不是吧,这还能原谅。”大家一脸惊讶,难以置信,纷纷猜测。 “这小白脸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把严琳迷成这样?” 眾人嬉笑起来,言语间带著几分曖昧。 “严琳那年纪,加上凶悍长相,对她来说,三四十岁的確实是小白脸了。” 徐宗兰安静地听著,並未像其他人那样投入。 严琳的荒唐事她略有耳闻,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司瑾和那份鑑定报告,根本没心情关心別人的风流韵事。 她只觉得这些八卦有些吵闹,甚至在想是不是该找个藉口提前离席。 然而,王夫人的下一句话。 “最绝的还在后头呢,就前几天,那小白脸死性不改,居然偷了严琳保险柜里的全部现金和好几千万的珠宝,带著小情人跑路了。” 眾人譁然。 “严琳气得当场报警,这丑闻捂了好几天,终於纸包不住火,这才传出来。” “嘖嘖嘖,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严琳这次成了冤大头了。” 大家纷纷唏嘘。 “我有那小白脸的照片,还是上次严琳显摆时偷偷拍的,发群里给你们看看。” 王夫人说著,拿起手机操作起来。 很快,麻將桌上的几位太太的手机都响起了提示音。 大家好奇地点开微信群传来的照片。 对著屏幕上那个穿著哨衬衫、笑容油腻的中年男人评头论足。 “哎呀,就这?看著也就一般嘛。” “眼神有点飘,不像老实人......” 徐宗兰本来无意参与,但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旁手机里的照片。 她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怔愣住。 照片上那个被贵妇们嘲笑为“小白脸”的男人,居然是司瑾那位在加拿大当教授的华裔养父周齐盛! 第315章 身世掩盖不住了 徐宗兰脑袋木得发胀,无数疑问席捲而来。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是严琳包养又捲款跑路的小白脸? 一个大学教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不是有个当医生的妻子吗? 还是说,其实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司瑾僱佣来演戏的演员。 那司瑾的整个身份不就成了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麻將牌“啪嗒”一声掉落在桌子上。 “宗兰,你怎么了?”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舒服吗?” “......” 其他太太终於发现了她的异常,纷纷停下八卦,围拢过来关心她。 徐宗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態,於是强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震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没事,老毛病犯了,有点头晕,歇一下就好。” 说著,她端起手边的参茶,借喝水的动作,掩饰內心的动盪。 接下来的几麻將,徐宗兰都心不在焉。 她机械地摸牌、打牌,根本看不清牌面,全凭本能和多年形成的肌肉记忆在应付。 筹码输出去不少,她也浑然不觉。 又勉强支撑了半小时,她实在无法再待下去,將牌一推,扶著额头,声音虚弱地对各位夫人说。 “抱歉,各位,我这头晕得厉害,怕是撑不住了,得上去躺会儿。” “今天扫大家的兴了,改天我再做东赔罪。” 几位夫人看她脸色確实不太好,也纷纷表示理解,让她快去休息。 徐宗兰点头表示抱歉,转身离开了棋牌室,然后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一关上门,她便抓起房间里的电话,拨通了医院院长的直线。 “刘院长,鑑定结果出来没有?” 电话一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夫人,我已经安排人在加急处理了,但最精密的比对需要时间。” “但夫人放心,我们儘量在傍晚前出初步报告。”刘院长小心翼翼地保证。 “傍晚?就不能再快些吗?”徐宗兰看著墙上的掛钟,眉心紧皱。 现在才刚过中午,距离傍晚还有漫长的五六个小时。 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她不想再等了。 “夫人,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院长为难地解释著鑑定过程。 “样本处理需要两小时,prc扩增需要三小时,遗传分析需要三小时,数据分析审核需两小时,这一共需要十个小时。” “我们加急,至少也要八个小时,再快就要影响数据的准確性了。” 徐宗兰脸色阴沉,但又不得不妥协。 “好吧,结果一出来,你立刻通知我,一秒都不能耽误,知道吗?” 说完,也不等院长答应,她便重重掛断了电话,心情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此时此刻,她根本坐不住。 这个可怕的发现像毒蛇一样啃噬著她的心。 她必须立刻解决掉一些疑团。 她再次拿起电话,拨给了助手。 “听著,我要你立刻动用一切资源,深入调查严琳那个小白脸的所有底细。” “特別要核对清楚,他和我们之前调查过的周齐盛,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要最確凿的证据,越快越好。” 这一次调查,因为目標明確且涉及近期轰动一时的八卦,效率极高。 不过两个小时,一份初步的加密资料就传到了徐宗兰的私人平板电脑上。 她迫不及待地点开。 资料显示,严琳的小白脸確实叫罗城康。 这人职业经歷混乱,与“大学副教授”的身份天差地別。 然而,附上的高清照片,却与之前调查中司瑾养父的照片高度吻合。 不仅是五官,就连嘴角那颗极具辨识度的黑痣,位置、大小都分毫不差。 『人有相似』这种侥倖心理,在如此精准的细节对比下,彻底站不住脚。 徐宗兰眼神已经有些慌乱,她继续往下翻看助手標註出的重合点。 罗城康近几年的行踪时间线,与周齐盛在加拿大任教的时间段存在大量无法解释的空白和矛盾。 罗城康惯用的几个化名和联繫方式,也与周齐盛的某些边缘信息隱隱对应...... 越来越多的线索像拼图一样匯聚,指向一个让她细思极恐的结论。 这两个身份,极大概率是属於同一个骗子。 既然“养父”是假的,是被人僱佣来扮演的角色,那么那个所谓的医生“养母”,自然也是子虚乌有。 司瑾整个在加拿大的成长背景、教育经歷,从根源上就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这个认知让徐宗兰感到一阵荒谬。 虽然之前確实有过这方面的怀疑,但事实摆在面前还是难以接受。 裴家嫡长媳居然是个居心叵测的女骗子。 她扶著桌子才能站稳,心底涌起一股被欺骗后的愤怒和复杂情绪。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竟然能有如此深的心机和手段,偽造一个近乎完美的身份。 就连她四年前查,都没有查到破绽。 她一步步接近她的儿子,甚至在儿子坠机失踪后,还能精准地抓住机会,凭藉“遗腹子”稳住裴家长孙母亲的地位。 这真的是一个孤女能完成吗? 虽然她承认在儿子失踪、家族地位受到私生子威胁的那段黑暗时期。 司瑾和舟舟的出现,確实是“及时雨”,帮了她大忙。 但此刻,这点“功劳”完全无法抵消其背后所隱藏的可怕动机和算计。 现在她最迫切想知道的是:司瑾肚子里那对双胞胎,究竟是不是裴家的血脉? 如果连孩子都是假的,即便司瑾现在认回了司家,是名正言顺的豪门千金。 她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將这个心机且危险,不知羞耻的女人扫出裴家。 裴家的门楣,容不下如此处心积虑的祸水。 第316章 亲子鑑定结果 孕检结束,周芙萱和裴延彻坐在回家的车上。 车內空间宽敞静謐。 周芙萱目光落在窗外的风景上,右手不自觉地轻揉著跳动的右眼皮。 从医院出来开始,这种莫名的跳动就没停过,让她心里隱隱有些烦躁不安。 裴延彻坐在她身旁,低头翻阅著报告,神情专注,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 虽然有些数据因为双胞胎的缘故处於临界值,需要稍加注意,但总体结果算是在预料之中。 看到最后,他轻轻吁出了一口气,一直微悬著的心终於落回了实处。 “医生说宝宝们发育得不错,就是你需要加强营养,尤其是铁和钙的摄入。” 裴延彻合上报告,转头看向她,语气温和:“回去让营养师重新调整一下食谱。” “嗯。”周芙萱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裴延彻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切地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周芙萱转过身,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右眼皮一直跳。” “我记得『左眼跳財,右眼跳灾』,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迷信幼稚。 裴延彻听完,有些失笑:“別胡思乱想,那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民间说法,当不得真。” “你最近操心的事情多,又刚抽了血,加上没休息好,导致眼睛疲劳。” “等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他的声音低沉温柔。 周芙萱凝视著他,心里变得不確定起来。 他们这是和好了吗?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 两人激烈爭吵,裴延彻出去冷静,回来两人又莫名其妙“和好”。 然而,说和好其实也不够贴切,他们现在更像是选择性遗忘。 她张嘴刚想说什么,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绘”。 林绘怎么这时候给她打电话? 於是点了接听键:“绘,找我有事吗?” “萱萱!”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林绘急切的声音。 “出事了,那个周齐盛,哦不对,罗城康捅大篓子了。” 周芙萱秀眉微拧,柔声问:“不著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绘:“罗城康偷了包养他的富婆保险柜里的现金和珠宝,价值好几千万,然后带著小情人跑路了。” “现在富婆已经报警,这事闹得挺大,估计很快你们那圈里也会知道这件事。” 林绘语速飞快,“我担心这会牵连到你。” 周芙萱的眸光微沉。 果然,找演员就会有不可控的风险。 “嗯,我知道了,这事我会看著处理。” 林绘:“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周芙萱:“暂时不知,但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 “......” 裴延彻听不到电话那头说的话,但他能听出周芙萱遇到麻烦了。 等周芙萱掛了电话,他立刻询问:“芙萱,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周芙萱没有隱瞒,言简意賅地说。 “那个扮演我加拿大养父的演员盗窃潜逃了,事主报警,这事越传越广。”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凝重:“再过不久,长辈那边应该就会知道这事。” 这意味著,她当初身份造假的谎言,很可能即將被彻底揭开。 裴延彻听完她的话,脸上並没有出现任何惊讶或慌乱的神色。 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周芙萱放在腿上的手背上。 掌心温暖乾燥,带著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別担心,一切有我。” “如果母亲问起,我就说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演员也是我找的。” “就像我当初跟你父母解释的那样。” 周芙萱看著他,抿唇不语。 这个理由婆婆未必会信,很可能会觉得裴延彻被她迷昏了头在无脑维护。 裴延彻继续说道:“还有,你过去的身份,现在根本就不重要。” “你是我裴延彻的妻子,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这些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周芙萱终於忍不住开口:“婆婆可能会很生气。” 裴延彻轻笑了声:“她生气就生气,根本影响不了我们,你也不用在意。” “还是那句话,我家人那边,无论他们接不接受,都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一切有我挡著,你不用多想,安心养胎就好。” 周芙萱凝眸看了他许久,心中一股复杂又久违的的情绪蔓延开来。 “嗯。”她点了点头,反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指,表示接受了他的安排。 裴延彻感受到她细微的回应,眼神更软了些,立刻回握住她的手。 ***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暉透过落地窗。 徐宗兰像一尊雕塑般坐在书房里,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暗著。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误会。 提示音响起。 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响起,屏幕亮起,是刘院长发来的加密文件。 標题赫然写著:【亲子关係鑑定报告】 她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隨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竟没有勇气立刻点开。 她缓缓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这些日子以来的期盼。 她逛婴儿用品店,给双胞胎挑选摸可爱的小衣服;跟姐妹们炫耀即將迎来双胞胎...... 那些温暖的画面,此刻却像冰冷的针,扎得她心口密密麻麻地疼。 “不会的,也许是弄错了,双胞胎就是她的宝贝孙孙。”她喃喃自语。 可万一真不是他们裴家的子孙呢? 思及此,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没了之前的犹豫,立刻伸手开文件。 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前面那些复杂的基因座对比数据和分析过程。 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目光直接落在报告最后那几行。 【依据dna分析结果,排除裴延彻是司瑾宫內胎儿生物学父亲的可能。】 “嗡!”的一声。 徐宗兰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 她期待了那么久的双胞胎宝贝孙孙,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泡影。 这不是误会,白纸黑字的鑑定报告,將她所有的希望和幻想彻底斩碎。 短暂的眩晕过后,紧隨而至的是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滔天愤怒。 她猛地將平板狠狠砸在地上,脸色由惨白变得铁青。 “司瑾!”她咬牙切齿:“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这么不知羞耻,拿两个野种来骗阿彻,骗他们所有人?” 一想到自己曾经对司瑾嘘寒问暖,而自己的儿子被蒙在鼓里、对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百般维护。 她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第317章 阿彻,你被骗了 別墅餐厅內,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餐。 餐桌上摆放著色香味俱全的菜餚。 舟舟吃得正香,腮帮子鼓鼓的。 “妈妈,这个好好吃~”他举起小勺子。 裴延彻眉眼在看向儿子时柔和了几分。 周芙萱微笑著用餐巾替他擦掉嘴角的酱汁:“好吃也要慢点吃。” 就在这时,管家脚步略显急促地走了进来,俯身在裴延彻耳边低语。 “先生,夫人来了,刚刚人已到门厅。”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只是夫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裴延彻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眸色瞬间沉了下去,隨即淡淡应声。 “嗯,请她去书房稍坐片刻,等我吃完饭就过去。” “是。”管家躬身退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周芙萱抬眼看向裴延彻,带著询问。 裴延彻脸色已恢復如常,扬了扬唇角。 她心下瞭然,收回视线,並未多问。 然而,管家刚退出餐厅没多久。 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阵清晰的脚步声,夹杂著管家恭敬的劝阻声。 “夫人,先生请您先去书房......” “让开!” 话音刚落,徐宗兰便出现在餐厅入口。 她的目光直直射向餐桌的夫妻俩,板著脸,一副股兴师问罪的姿態。 “奶奶~”舟舟看到她,双眼亮起,立刻开心地挥舞著手中的小勺子。 徐宗兰阴沉的脸色在对上孙子纯真灿烂的笑脸时,勉强缓和了几分。 她挤出一丝慈爱的笑容,软声道:“誒,舟舟在吃饭饭呀,真乖。” 舟舟得到了夸奖,咧嘴一笑。 周芙萱站起身,脸上扬起温婉得体的笑容:“妈,您用过晚餐了吗?要不要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舟舟兴奋地跟著附和:“奶奶,一起吃饭吗?” 徐宗兰看著周芙萱那张巧笑嫣然的脸。 一时间有些恍惚,有种难道错怪她的错觉。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 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深沉稳定,难怪能骗过所有人。 要不是顾忌著小孙子在这里,她真想立刻撕下司瑾虚偽的面具。 最终,她硬生生將衝到嘴边的质问咽了回去,语气生硬地回道。 “不用了,我不饿。” 她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 裴延彻放下筷子,抬眼看向母亲,语气平淡疏离。 “既然不饿,那就先去书房等我,我和芙萱陪舟舟用完餐就过去。” 徐宗兰胸口一堵,心中的怒火更甚,但看著眨巴著大眼睛望著自己的孙子,她再次强行忍住。 她看向孙子,勉强笑了笑:“舟舟乖,奶奶先去忙,你慢慢吃。” 说完,在孩子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餐厅。 裴延彻对此视若无睹:“继续吃饭吧。” 周芙萱抬眸跟他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很清楚,徐宗兰为何而来。 裴延彻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周芙萱微微頷首,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坐下,继续用餐。 *** 书房里。 裴延彻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看似隨意,周身却散发著强大的压迫感。 他直接开门见山道:“说吧,今天怒气冲冲地过来,想干什么?” 徐宗兰皱眉:“你现在这是什么態度?” 裴延彻掀了掀眼皮,语气依旧疏淡:“你看到的是什么態度,就是什么態度。” “你......”徐宗兰保养得宜的手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手包里抽出几张照片,“啪”地一声用力甩在茶几上,照片滑到裴延彻面前。 “这个人叫罗城康,是个捲款跑路、被警方通缉的盗窃犯。” “同时,”她的手指使劲地点在照片上,“他也是司瑾口中,那位在加拿大瑞尔森大学当教授的『养父』。” 她越说越气,声音都不自觉拔高。 “什么加拿大华裔中產,什么多伦多大学高材生,什么医生母亲。” “全部都是假的,都是那女人精心编织的谎言。” “她用一个彻头彻尾的假身份接近你,设计你,才得到如今的一切。” “阿彻,你被她骗了,知道吗?” 裴延彻目光扫过照片,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抬起眼,迎上母亲质问的目光:“妈,你误会了。” “不是她偽造身份接近我,而是我为了保护她,才给她塑造这个身份。” “这一切的主导权在我,不在她。” 徐宗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怔愣了足足好几秒。 隨即,她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似的,接连笑了几声。 “你给她偽造身份?”她忍不住的反问。 裴延彻微微頷首,云淡风轻:“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徐宗兰气笑了:“你觉得我会信吗?这根本就不是你的处事风格。” “以你的性子,不说你绝对看不上司瑾那样的女人,就算你真看上了她,你也不会费心去给她偽造什么身份,来迎合我们这些长辈。” “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们的意见?你若有心娶她,谁又能拦得住你?”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强势、霸道、唯我独尊,根本没人能左右得了他。 裴延彻当然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他確实不屑於,也不需要玩这种遮遮掩掩的把戏。 但他本意也並非要取信於母亲,这么说只是在展现他绝对维护的態度。 裴延彻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语气强硬。 “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隨你。” 徐宗兰看著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心塞,胸口剧烈起伏。 她想要砸东西,宣泄心里的不满。 但她知道在那女人偽造身份的问题上跟儿子纠缠不清,只会让自己更生气,於是咬著牙,换了个问题。 “好,我就当是你帮她偽造的身份。” “那我问你,在偽造这个身份之前,她到底是什么来歷?” 裴延彻沉默了片刻,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她是一个没有父母庇护,在泥泞里挣扎求存,却依旧努力向上,像野草一样顽强生长的小可怜。”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她那份不向命运低头的劲儿,让我心动。” 第318章 我问心无愧 徐宗兰皱眉:“谁让你跟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我问的是她的真实底细,比如名字、学歷、亲朋好友,靠什么生活?” “我要的就是这些具体信息,而不是让你跟我说她是什么小可怜。” 裴延彻看向母亲的眼神很快恢復了惯有的冷静和疏离。 他犹豫著是否要说出周芙萱那些不堪的过去,但最终选择了缄默。 那是她的伤疤,他无权替她揭开。 更重要的是,他深知母亲的脾性。 那些悲惨的过往或许能换来一丝怜悯,但更多的,只会加深母亲对她出身底层的鄙夷和轻视。 “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终於开口。 “重要的是,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是舟舟和未来两个孩子的母亲。” “这就足够了。” 徐宗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即便已经知道她靠著谎言和心机,才爬上裴家大少奶奶位置的,你也不在乎,是吗?” 裴延彻语气篤定:“是的,我不在乎,也提醒你,別对我的婚姻指手画脚。” 徐宗兰只觉得一股怒气噌噌噌往上涨,气得她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著他。 “我看你是彻底被那女人迷了心窍,失了智,现在脑子里全是水。” “你觉得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会是良善之辈吗?你就不怕她哪天反手捅你一刀?” “她善不善良,我不做评判。” 裴延彻也缓缓站起身,身高带来的优势让他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他盯著母亲的眼睛:“但我可以確定地告诉你,我也绝非善类。” “既然我们都不善良,那不就绝配了吗?” “你別总是一副她占了我天大便宜的態度,我跟她就是很合拍,跟她是谁,什么来歷,都没有关係。” “而且,你自己也说了,我根本就不在意你们的想法,你现在又何必自討没趣?” 徐宗兰被他这番丝毫不留情面的话,气得眼前阵阵发黑,踉蹌了一下。 裴延彻知道她是装的,所以没有伸手扶她,只冷冷地看著他。 徐宗兰见儿子对她的“虚弱”完全不为所动,心瞬间凉了一大截。 好好好,这真是她的好大儿啊。 她怕他被骗,被伤害,一下午滴水未进,鑑定结果一出,就急匆匆赶来。 儿子冷漠的態度,衬得她更像个小丑。 这一刻,她更加坚信司瑾已经给她儿子洗脑,让他彻底失了智。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司瑾那女人要他转让裴家股份都可能成功。 思及此,她的手立刻摸向手包,想要掏出那份亲子鑑定报告,狠狠摔在儿子面前,用事实打醒他。 然而,就在指尖触碰到文件边缘的瞬间,她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看著儿子那副完全被蛊惑得团团转的坚定模样,她突然有些没信心。 现在拿出一份亲子鑑定,他会信吗? 徐宗兰看向儿子,一时间思绪万千。 裴延彻同样看著她,眼神冷漠疏远。 徐宗兰心里凉透了。 如今看来,儿子不仅不会信这份亲子鑑定,还可能认为这是她为了拆散他们而偽造的证据。 这弄不好还会激化他们母子间的矛盾,將儿子彻底推向那女人身边。 就算儿子没往偽造证据这方面想。 但一个母亲趁著儿媳做孕检,让人多取一管血做亲子鑑定,这种行为听起来也不太光彩。 是啊,这话一旦说出,就没法收回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万一报告出了差错,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母子关係怕是要冷得跌入谷底了。 虽然她无法接受一个骗子当儿媳,但她最在意的还是双胞胎的血脉。 如果双胞胎確实是裴家的血脉,她可以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受司瑾这样的女人当儿媳。 既然这样,那现在显然还不是揭露这一切时候。 她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包上缩了回来。 她需要更多、更直接的证据,需要让儿子无法反驳的铁证。 裴延彻自然注意到她的动作,蹙了蹙眉,疑惑地看著她的包包。 “你是不是还有东西给我看?” 徐宗兰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已经被那个女人控制了心智,我现在跟你说什么都是多余。” 她抓起自己的包包,转身走向门口。 在拉开门的那一刻,她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 “你等著看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你错得有多离谱。” “到时候,希望你还能像今天这样,维护她到底。” 说完,她用力拉开门,阴沉著脸离开。 出了书房,徐宗兰刚走到二楼的楼梯转角,脚步猛地顿住。 周芙萱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等了有一会,脸上掛著温婉的笑容,声音轻柔:“妈,您和延彻聊完了?” 徐宗兰愣了下,目光从她的脸扫过,隨后落在那孕育著“双胞胎”的肚子上。 期盼落空的失落感、被欺骗的愤怒,以及对儿子执迷不悟的心寒,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塞不已。 她猛地抬眸,怒视著周芙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司瑾,你真是好狠的心。” 她自问作为婆婆,从未亏待过儿媳。 虽说偶尔有些严苛,但在豪门里根本不算什么,可最终换来的却是欺骗和算计。 周芙萱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困惑。 狠心? 这跟她预想的指责似乎不太一样。 偽造身份,怎么都跟狠心不搭边吧? 她张了张嘴:“妈,我......” “不许再这样叫我,我没你这样的儿媳!”徐宗兰厉声打断了她。 周芙萱微耸了下肩,“好的,董事长夫人。” 她的语气回归淡然。 “我想延彻应该已经跟您解释过了,但我觉得有必要亲自跟您聊一聊。” 徐宗兰冷嗤了声,微微抬起下巴。 “你是不是也想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阿彻的安排,你非常无辜?” 周芙萱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缓。 “我想说的是,或许您不满我曾经的出身手段,但这些年,作为儿媳和妻子,我问心无愧。” 第319章 因为不甘心啊 徐宗兰斜瞥了她一眼,冷笑:“你居然好意思说自己问心无愧?”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周芙萱下巴微抬,坦然地迎上她略带讥讽的目光。 “我確实问心无愧呀。” 徐宗兰对上她篤定的眼神,愣了下,脑海中闪过这些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可否认,作为儿媳,司瑾確实做到除了身份,几乎无可挑剔的程度。 尤其是在延彻坠机『死亡』那段时间,她痛失独子,情绪低迷痛苦,司瑾一直陪在她身边,开导她。 思及此,她冷硬的眼神逐渐软化。 但她很快想起还躺在包里的那份亲子鑑定,心中的愤怒再次升腾而起,比刚刚更甚。 这丫头果然会迷惑人心,差点著了她的道。 她轻嗤了声:“呵,你说的那些不过是想在裴家立足,想获得我的肯定,而不得不装出来的虚偽表象。” 周芙萱轻笑:“不管是不是装出来的,又是否虚偽,反正你就是受益了,不是吗?” 徐宗兰被说得噎了下,隨即连连冷笑:“论受益,谁比得过你呀。” “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如果没有我,哪能过上现在这样人上人的生活?” 周芙萱轻抚著隆起的肚子,眼里含著笑意,“董事长夫人说的没错。” “如果没有您,我如何能过上每月几万块零,每一笔支出都要让您过目,大额支出都要向您申请的人上人生活。” “您还给了我陪您出行、听您跟富太太们聊天,增长见识的宝贵机会。” “还让我跟您一起求神拜佛,跪坐练体態,修身养性,偶尔还能在半道,从车里下来活络身子。” “您总是不分时间地点,打电话给我派发任务,锻链我处理紧急问题的能力,让我能力得到提升。” “当然最让我感动的是,您真的特別『体贴』,怕我交际太累,直接不让我参加家族里的任何聚会......” 徐宗兰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水来:“你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既然你对我有那么多不满,怎么不跑?怎么还死赖著不走,甚至想尽办法哄骗阿彻跟你领证?” “因为不甘心啊。”周芙萱朝她笑了笑,声音轻淡:“毕竟我付出了也不少。” “凭什么大家都能获得圆满,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只有我面临隨时会被你们扫地出门的被动局面。” “我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这个婚我必须结。” 徐宗兰难以置信地看著她,神色几番变换。 怎么有人犯了错,还能这么囂张? 周芙萱语气轻缓:“董事长夫人,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是在过河拆桥吗?” “如果没有我怀上了舟舟,你丈夫外边的私生子女就该认祖归宗了。” “那段时间,你失去了儿子,我就像女儿一样陪在你身边,安慰你,开导你,忙得连產前抑鬱都顾不上。” “舟舟出生了,你也终於从阴霾走出来,我以为你会念著我的一点好,但你没有,你直接翻脸不认人。” “你摆出婆婆的架势,对我百般苛刻,还时不时用言语敲打我,让我时刻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从不让我参加家族聚会,不让我以裴家大少奶奶的身份经营自己的事业,就为了全方位压制我。” “我知道,你从骨子里就看不上我。” “从始至终,在你心里,我只是裴家嫡长孙的生母,而不是裴家儿媳,没资格享受儿媳该有的一切。” 她话锋一转。 “看,你明明从未相信过我的身份,你猜忌我,防备我,现在又为何摆出一副被我骗了的受害者模样?” 徐宗兰眉心皱得更加厉害:“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周芙萱欣赏著她便秘似的的表情,勾了勾唇。 “董事长夫人,我们明明是互惠互利的关係,你总想我会跪下来向你谢罪。” “我不欠你的,也不欠裴延彻的。” “荒唐,太荒唐了!”徐宗兰拔高音量,这次真被她的囂张气著了。 “不管你怎么狡辩,你这种行为都是骗婚。” “犯法的你知道吗?我隨时可以报警......” “妈!”一道低沉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下一秒,裴延彻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眉头紧锁,脸色冷峻。 他几步就跨到周芙萱身边,將她整个人护在了自己身后,仿佛眼前的是什么隨时会伤人的洪水猛兽。 “芙萱不是骗婚,我说了,我是在知道她的过去之后,心甘情愿娶她的。” “我警告你,別再对我的婚姻指手画脚,否则我將不再顾及母子情面。” 徐宗兰看著儿子这副全然维护那个女人的模样,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她微颤著手指指著儿子,咬牙切齿:“你这个蠢货,无药可救的蠢货!” 撂下这句话,她又狠狠剜了被护在裴延彻身后的周芙萱一眼。 然后重重地冷哼一声,转身快步下了楼梯。 *** 黑色轿车平稳地驶离別墅区,匯入夜晚的车流。 车內。 徐宗兰靠在后座真皮座椅上,紧闭著双眼,但心底很不平静。 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反覆回放。 司瑾那副故作温顺实则挑衅的嘴脸,儿子那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 尤其是儿子將那女人护在身后,仿佛她是个会伤害怀孕儿媳的恶婆婆。 “呼!” 徐宗兰猛地睁开眼,胸口那股憋闷的怒火正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一个人的脸皮怎么能厚到这种地步? 明明是司瑾处心积虑、耍尽手段才爬上了裴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她用那么不光彩的手段得到这段婚姻,如今被长辈识破,不夹起尾巴做人就算了,反而自己委屈上了。 甚至编排上她的各种不是,控诉她不念著她的好,是个恶婆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320章 离婚,你想都別想 徐宗兰越想越觉得荒谬可笑。 她哪里对她不好了? 换作她身边那些好姐妹,面对司瑾这样一个满口谎言、靠著算计上位的女人,早就用钱打发得远远的了。 谁会容她在眼前晃悠?更別提允许她在別墅里亲自教养裴家嫡长孙。 自己都已经宽宏大量到这种地步,司瑾那女人竟然还不知足。 还敢埋怨她给得不够多,还不甘心上了。 她有什么不甘心的? 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原本是个什么身份,仅仅生下嫡长孙这个『功劳』,做了儿媳该做的事,就得理了? 她一个连自己过往都不敢被人知道的女骗子,婚內跟別的男人纠缠不清,肚子里还怀著疑似孽种的双胞胎。 就这样,还想要得到尊重和认可? 真的太可笑了。 徐宗兰气得心口发疼,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更让她感到憋屈的是,今时不同往日,司瑾摇身一变成了司家千金。 自己就算想斥责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隨心所欲,还得顾忌著司家。 真是憋屈到了极点! 她的目光落在包包上,重新拿起报告,盯著上面的结论,眉头越皱越紧。 既然一份亲子鑑定不足以证明,那她就换个医院再来一份,双重保险。 想到这里,她立刻拿出手机,翻出刘院长的號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 她问:“刘院长,今早做亲子鑑定,司瑾的血样本还有剩余吗?” “我想送到另外一家权威机构,再做一次鑑定,做最终的確认。” 电话那头的刘院长心里叫苦不迭,但只能硬著头皮回答:“夫人,非常抱歉。” “所有的血液样本按照流程,在检测完成后都已经按规定进行无害化处理了。” “即便之前有剩余,也绝对不可能留到现在。” “这是医疗规范,我们不敢违规啊。” 徐宗兰的心沉了下去,重重地“嗯”了一声,没好气地掛断了电话。 看来是指望不上医院了。 她烦躁地將手机扔回包里,眸色一沉,心想不能只有她一个人难受。 这股邪火必须发泄出去,既然暂时动不了司瑾,那就去找能管她的人。 她猛地坐直身体,对前座的司机冷声吩咐:“掉头,先不回家,去司家。” 司瑾是他们的女儿,女儿做出了这种辱没门风、欺骗裴家的事情。 司家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听到指令,轿车利落地调转方向,朝著司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 回到臥室。 周芙萱转身看向裴延彻:“刚刚你不该这么快出来的,我差点就能探出她的话了。” 裴延彻收回冷冽的目光,看向她,“你刚刚是在探她的话,並不是真的生气?” “我是真生气,但不妨碍我探她的话。”周芙萱冷沉著:“她指责我的话有些奇怪。” “我觉得她愤怒的原因,应该不仅仅是发现了我偽造身世这么简单。” 尤其是徐宗兰的眼神,不仅仅是愤怒,似乎还夹杂著一种痛苦和恨意。 痛苦? 徐宗兰又不是第一次设想她是贪慕虚荣、拜金的女人,即便知道真相,也不可能是刚刚那种反应。 裴延彻眸光微闪,忽然想起书房里,母亲曾將手伸进包里,似乎想要拿出什么东西,来『反驳』他。 【你等著看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你错得有多离谱。】 【到时候,希望你还能像今天这样,维护她到底。】 莫非母亲还知道些其他的,没说? 他想到自己跟萧霆屿打架的事。 母亲不会是知道了芙萱跟萧霆屿的那段过去吧? 周芙萱察觉出他的异样:“对了,你们刚刚在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 裴延彻瞬间回过神来,犹豫了几秒。 “没说什么,就是解释了你身份是我偽造的,让她別插手我们的婚姻。” “这事先到这吧,我会安排人跟踪她,看看她接下来想干什么。” 周芙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点了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裴延彻看著她,张了张嘴,语气低沉。 “芙萱,对不起,我为母亲对你做的事道歉。” 周芙萱面色平静:“不需要道歉,在这件事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 “我反驳她,並不是为了证明她错了,也不是要她道歉,只是在重申我的立场。” “我不觉得自己应该像个罪人一样,被你们反覆钉在耻辱柱上,夹著尾巴做人。” 裴延彻微微蹙眉:“你不要把我跟母亲混为一谈,她是她,我是我。” “我从未要求过你夹著尾巴做人,至於母亲说的话,你不用搭理。” “你若是难受,就骂回去,不需要顾忌任何人。” “你要是不想面对,就全权交给我,我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周芙萱看向他,凝思了几秒。 “裴延彻,其实我最近在想一件事。” 裴延彻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抢先说道:“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周芙萱用手抵住他伸过来揽她的手:“你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裴延彻鬆开手,声音有些委屈:“我预感你待会说的话,我不爱听。” 周芙萱:“我不可能只说你们爱听的话。” 裴延彻微噎:“......” 周芙萱抿了抿唇,斟酌了下才开口。 “我们的婚姻始於欺骗,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改变不了大眾的想法。” “我今天就算辨贏了婆婆,又怎样?” “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在这段婚姻里的弱势。” “若我不是司家大小姐,我还是那个没有背景的周芙萱,我一定会继续忍气吞声,温柔討好你,討好所有对自己有利的长辈。” “毕竟跟我过去遭遇一切相比,现在这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 “从前的我,只要能达到目的,脸面、尊严通通都可以捨弃。” “但现在不一样,我有退路,所以我萌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 “我觉得我不该將一条不利於我的路走到底,我可以什么都要,包括脸面、尊严,財富权势。” 裴延彻心底大受震动,立即开口:“现在的你,同样可以什么都要。” 周芙萱轻轻摇了摇头:“只要这段婚姻还在,所有人都能嘲讽我骗婚。” 裴延彻呼吸一窒:“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眼眸湿润,轻声道:“延彻,我想离婚。” 裴延彻瞳孔骤颤,隨即坚决道:“不可能,离婚,你想都別想。” 第321章 很爱自己,但不是只爱自己 周芙萱仰起修长白皙的脖颈,直视裴延彻:“什么叫『想都別想』?” “我偏要想,我不仅想,我还要去做,你能拿我怎么样?” 谁给他的勇气说这么霸道的话? 这近乎挑衅的话让裴延彻眉头瞬间拧紧,下意识就想用更加强硬的姿態压下去:“周芙萱,你......” 可话到嘴边,看著她微微泛红的眼圈和轻抿的嘴唇,继而想起母亲带给她的委屈,想起她过往的不易,那点火气瞬间被心疼取代。 他的语气逐渐放柔:“芙萱,我理解你想要彻底摆脱那些不好的过去,想要一个全新开始的迫切心情。” “你想要被尊重,被毫无保留地接纳,討厌被指责,这些我都懂。” “但是......”他斟酌著用词,生怕刺激到她此刻突然变得敏感的情绪。 “但是离婚真的不是解决这些问题的最好方法,弄不好你会感到后悔。” 他轻轻握住她的双臂,望著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著一丝恳切。 “我们经歷了那么多,才逐渐敞开心扉,我也开始在改变自己。” “这眼看著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如果离婚,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周芙萱安静地看著他,抿唇不语。 裴延彻等不到她的回应,眼里的期待逐渐淡去,心里有几分挫败感。 不得不转换方向。 “芙萱,就算你对我们的婚姻没有一丝留念,但我们还有孩子呀。” “舟舟才刚適应有爸爸妈妈的完整家庭生活,再过几个月,我们的两个小宝宝也要来到这个世界了。” “他们应该在父母共同的关爱下长大。” “你忍心让他们活在没有爸爸每天陪伴、关心的日子吗?” 周芙萱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终於有了反应,但態度依旧坚决。 “就算我们离婚了,你不也还是他们的爸爸了?” “难道你打算跟我一离婚,就对孩子们不闻不问,当个甩手掌柜?” “我当然会尽我全部的责任,抚养、教育、陪伴,一样都不会少。” 裴延彻立刻保证,但语气隨即变得无奈。 “可是芙萱,很多东西,一旦家庭结构变了,就真的不一样了。” “孩子们不能再每天清晨看到父母在一起,不能一起分享家庭的日常琐碎和快乐,不能一起吃饭。” “他们需要在两个家庭之间奔波,需要適应可能出现的新的家庭成员。” “这种割裂感和不稳定性,对幼小的心灵来说,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尤其是对舟舟,他刚刚建立起对『家』的完整认知。” 他顿了顿,声音又低沉了几分:“我们不能对孩子们那么残忍。” 周芙萱垂眸,似乎陷入了思量,沉默了许久。 裴延彻耐心地等待著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抬起眼眸。 “你是不是觉得我提出离婚,很自私,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觉得我一找到退路,有司家撑腰,就只顾著自己痛快,不管孩子们的死活?”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裴延彻急忙否认。 她却不等他说完,便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在我的字典里,我的感受和利益高於一切,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她直视著裴延彻的眼睛:“每个人都会从自身的利益和感受出发。” “你也一样,就像现在,你极力劝我,挽留我,不也是在维护你的利益和感受吗?” “为什么你维护自身利益和感受就是理所应当,而我就成了自私自利?” “难道就因为我是个母亲?” “可我想告诉你,我首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我的宝宝一出生就会得到很多的爱,有太奶奶,爸爸妈妈,奶奶,外公外婆,他们不缺爱,也不缺物质。” “离不离婚对他们的影响没那么大。” “而我只有自己,如果连我都不在乎自己的感受,谁还会在乎?” 裴延彻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酸涩难言。 “芙萱,你不是只有自己,你还有我,还有舟舟,我们都很爱你。” 周芙萱听到这话,却只是笑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刚刚的话题。 “在『母亲』这个角色上,我问心无愧。” “你还记得那次,天没亮,我早早起床,去裴家老宅陪婆婆到寺庙为你失踪归来祈福还愿的事吗?” 裴延彻表情凝重了几分:“我记得。” 周芙萱:“我没有告诉你,那天从寺庙回来的路上,她就跟我摊牌了。”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別人的故事。 “在车里,她让我离开你和舟舟。” “她觉得我不配当你的妻子,当舟舟的母亲,让我有自知之明。” 裴延彻蹙了蹙眉。 周芙萱:“那时候,你对我满是怀疑和试探。”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恢復记忆,恢復记忆之后会不会掐死我。” “而你母亲,也从未真正接纳过我。” 她扯了扯嘴角,流露出几分疲倦。 “说实话,那时候待在你身边,挺没意思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拿著你母亲承诺的那笔钱离开,似乎是个一劳永逸的轻鬆选择。” “毕竟我不就是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人吗?你这边行不通,那我就换一个难度低的,反正我年轻貌美。” “但是我没有这样做。”她的目光重新聚焦。 “因为我一旦拿钱走人,就意味著我將永远失去舟舟,甚至连探视权都不配拥有。” “加之,你们裴家內部暗流汹涌,我怕舟舟没有我看著会受到伤害。” “我也害怕你將来恢復了记忆,会將对我的恨意加注在舟舟身上。” “或者娶了门当户对的新太太,有了新的孩子之后,我的舟舟处境会变得艰难,会受很多的委屈,还可能不明不白地被除掉。” 说著说著,她的声音逐渐带上了一股狠劲。 “所以我死磕著那张结婚证不放,就像你母亲说的,我就是『死赖著不走』。” “当然除了为舟舟考虑,我也有私心,我赌万一你一辈子都恢復不了记忆呢?” “那我就是名正言顺的裴太太,不仅能继续保护孩子,还能衣食无忧。” “所以我是很爱自己,但也很爱孩子,我对自己的孩子问心无愧。” 第322章 你也可以重新追我呀 周芙萱的目光重新回到裴延彻脸上。 “即便是现在突然提出离婚,我也是在反覆確认自己有能力护他们周全,且不会降低他们的物质条件之后,才做的决定。” “所以,我拒绝任何一种形式的道德绑架,逼我为了孩子妥协。” 裴延彻眉头紧锁,眼中闪烁著复杂的情感。 “芙萱,对不起,我不该拿孩子作为留下你的筹码,但我真的不想离婚。” 他看著她,眼神灼热而坚定。 “我可以补给你一场最盛大的求婚仪式,以及一场轰动全城的世纪婚礼。”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裴延彻,非你周芙萱不可,是我离不开你,是我必须要娶你,不是你高攀了我。” “我会给你想要的安全感,尊严,以及你想要的一切。” 周芙萱静静地听著他的深情承诺,脸上没有什么激动的表情。 她很清楚男人的承诺最没用的。 想了想,她忽然来了一句:“其实离婚之后,你也可以重新追求我呀。” “就像你承诺的那样,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非我不可,並且为之努力。” “再说了,我们是和平离婚,日后我肯定不会避著你,说不定生意上会有交集,你对我好,我是不会拒绝的。” 裴延彻瞬间愣住,隨后不太確定地问:“那我会有竞爭对手吗?” 周芙萱不假思索:“那当然,我这么优秀漂亮,喜欢我的人肯定很多。” 裴延彻眸色微沉,光是听到这种假设,都难以接受,更別提来真的。 “你不是说我是你精挑细选的男人吗?既然外面的男人根本入不了你的眼,你为什么要捨近求远?” 周芙萱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我离婚又不是为了找男人。” 若离婚,短时间內,她不可能再踏入婚姻。 “虽然你確实是我选出来的精品,但那也是因为我生活圈子太小,没吃过什么好的。” “等我见多识广了,你是不是最好的,就不一定了。” 裴延彻满脸黑线,坚决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可能离婚的。” 周芙萱微微偏头:“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吗?怕离了婚,就再也追不回我?”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裴延彻內心的真实想法。 良久,他才点头:“是,我没信心。” “因为以你的性子,一旦离婚,一定会头也不回地把我踹开,不会再给我任何机会。” 看著他如此直白地暴露自己的不安和弱势,周芙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 “看吧,”她拖长了语调:“你也知道选条捷径走。” 现成的多好,谁会费劲离婚再追? “是,我確实不想离婚。”裴延彻忽然紧紧握著她的手,“但我不是在走捷径。” “而是我们真的没到离婚这个程度,即便不离婚,我依旧能给你想要的。” 周芙萱將手抽回:“確实没到这个程度,但应该也快了。” “就你母亲那个態度,可不像会善罢甘休,指不定这会正在想著对付我的对策。” 裴延彻面色森然,“不用管她,她影响不了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重要来电,却没有立即接听,似乎有所顾虑。 “怎么不接?”周芙萱轻声提醒。 裴延彻看了她一眼,才点了接听。 “裴总,董事长夫人的车驶入了司家別墅......” *** 徐宗兰的座驾停在司家別墅门前。 “夫人,到了。”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 徐宗兰阴沉著脸,从车里出来,周身散发著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前来迎接的管家察觉到异常,却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引路。 “裴夫人,老爷夫人让我引你过去。” 司明津温姝顏听闻亲家母大晚上突然到访,带著疑惑来到客厅迎接。 “亲家母,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怎么不提前跟我们打个招呼?” 温姝顏脸上带著得体的微笑。 徐宗兰站著,冷冷地扫了温姝顏一眼,连寒暄的耐心都没有。 “客套话就免了,我怕待会聊完,我们连现在这点表面上的体面都维持不住。” 司明津和温姝顏脸色微变,对视一眼,目露不解。 温姝顏担忧地问:“亲家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现在不明白,待会儿就明白了。”徐宗兰的视线在温姝顏脸上停留片刻。 最后莫名其妙地来了句:“你们母女俩,长得还真是像。”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温姝顏更加疑惑了。 徐宗兰不再多言,直接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告诉你们,但这件事关乎我们两家的顏面和根本。” “嗯,这里不方便,我们去书房谈吧。” 司明津眉头紧锁,心中隱隱有些不悦,但多年的修养让他保持了风度。 与此同时,温姝顏朝管家吩咐道:“准备茶水和糕点送到书房。” “是。”管家立刻应声,转身吩咐佣人去做。 书房內,气氛凝重,三人分坐在沙发上,中间隔著宽大的茶几。 温姝顏率先打破沉默:“亲家母,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小瑾她......” “没错,就是你的好女儿司瑾。” 徐宗兰从隨身的名牌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重重地拍在茶几上。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原因。” 司明津和温姝顏的目光落在那个牛皮纸袋上,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是什么?”他沉声问。 “你们自己看吧。”徐宗兰声音透著寒意。 “看完你就知道,为什么说体面难存。” 司明津伸手拿起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报告。 当看到『亲子关係鑑定报告』那几个字时,他的手指顿了顿,然后迅速翻开。 温姝顏也紧张地凑了过去。 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看到报告最后那行结论上。 【依据dna分析结果,排除裴顏彻是司瑾宫內胎儿生物学父亲的可能。】 下一秒,温姝顏猛地抬头:“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报告?” 徐宗兰冷冷开口:“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你女儿怀的不是我们裴家的血脉。” 第323章 疑竇丛生 裴延彻听完匯报,握著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母亲果然不肯罢休,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找到司家去。 她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將他的婚姻毁掉,她才满意吗? 裴延彻眼神阴鷙,声音压得极低:“继续盯著,有任何情况立刻匯报。” 掛断电话,他迅速调錶情,转身看向周芙萱。 周芙萱很快察觉到他的异常,看他的目光中带著几分探究。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裴延彻眸色柔和,伸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语气刻意放得轻鬆。 “没事,就是集团那边有点突发状况,不过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所以你放心,我今晚我会在这里陪著你。” 儘管他想立刻打电话给母亲,厉声阻止她那些没脑子的行为。 但他不能。 他一旦表现出急切要走开处理“公事”的样子,以周芙萱的敏锐,肯定会多想,说不定会猜到缘由。 若她执意要去司家,那场面很可能会失控。 在阻止母亲,和稳住周芙萱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周芙萱狐疑地盯著他,没有错过他的眼神细微变化:“真的没事?” 裴延彻:“没事。” “可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著我。”周芙萱不紧不慢地说。 “你不是天天把『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对』掛在嘴边吗?怎么自己却隱瞒不说?” 裴延彻依旧镇定:“你別瞎想,真没什么要紧的事,早点休息吧。” 周芙萱轻轻拂开他的手,往旁边让了让,给他留出空间。 “如果真有事,你就去处理,我很通情达理的。” 裴延彻望著她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他內心挣扎万分,但最终还是硬著头皮,维持著表面的平静。 “不需要。” 他不能冒险。 周芙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眼神里的怀疑並未散去。 “嗯,我相信你。”她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转身,准备回臥室。 就在她转身之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来电显示的是杨姨,她在司家用人情和金钱收买的眼线。 平时正常工作,只需要家里有特殊情况了,才需要及时通知她。 杨姨这时候打来,肯定有事。 她拿起手机,抬眼看向裴延彻,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家那边打来的,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裴延彻脸色在那一瞬间骤变。 震惊、一闪而过的慌乱、以及谎言被当场戳穿的狼狈在他脸上精彩堆叠。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急切地想要解释:“芙萱,你听我说......” “嘘!”周芙萱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別打扰我。” 她按下接听键,並打开免提。 “大小姐,”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 “不好了,裴家那位董事长夫人突然到访,脸色非常难看,现在正和老爷、夫人在书房里不知道说什么。” “我估摸著这情况好像不太妙,觉得应將这事告诉您。” 周芙萱微微頷首,温和地回应:“嗯,我知道了,这次你做得很好。” “小姐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那边连忙说道。 电话掛断。 臥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周芙萱脸上那点偽装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冷冽,抬眼看向裴延彻。 “你听到了吗?”她的声音不大。 “你母亲前脚从我们这里离开,后脚就气势汹汹地找到我爸妈『討要说法』。” “这不会就是你刚刚说的『公司突发状况』吧。” 裴延彻脸色极其难看,没有解释,而取出手机,拨打母亲的號码。 然而,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看著他徒劳的动作,周芙萱轻嗤一声。 “別白费力气了,她既然打定主意要闹,怎么会让你找到?”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就朝外走去。 “芙萱。” 裴延彻一个箭步衝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语气恳切。 “你还怀著身孕,不能激动,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我保证......” “保证?”周芙萱冷瞥了他一眼,“你现在倒是记得我怀著孩子了?” “自从我怀了双胞胎,这日子有过一天安生吗?” “让开!”她厉喝一声,抬手將人推开。 裴延彻寸步不让,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却软著声音:“听话,我们不去了,好吗?” 周芙萱:“我不去?然后像傻子一样在这里乾等著,任由你母亲在我父母面前,不知道编排我什么罪名吗?” “我才不要这么被动,赶紧让开!” 裴延彻试图解释:“她也就是说你身份造假的事,岳父岳母都知道內情,他们能应对。” “等我处理好,我会亲自上门向岳父岳母道歉,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绝不会再扩散,影响到你。” “裴延彻!”周芙萱声音陡然拔高,怒视著他,“让开,別让我说第三遍。” 眼看无法阻止她,裴延彻再次拨打电话,只是这次换成了岳父岳母。 周芙萱厉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我打电话跟岳父母解释,然后让人去请母亲离开。” 裴延彻一边快速说著,一边就要拨號。 “呵,”周芙萱双手交叉在胸前,轻呵了声,“你这是在粉饰太平吗?” “想把所有衝突都压下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对话声响。 门外。 王妈惊讶地凑上前,“李姐,你趴在先生太太的房间门口乾什么?” 李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压低嗓音的解释。 “我、我就是路过,看先生太太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心......” 王妈哪里信这话,正要开口训斥。 下一秒,房门就被猛地打开,裴延彻和周芙萱並排出现在门口。 听到声音,李娟一脸惊慌地站直身体。 王妈刚想开口匯报,李娟却抢先一步,脸上堆起过分关切的笑容。 “太太,您没事吧?我刚刚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芙萱目光淡淡地扫过眼前这张略带心虚的脸,心中疑竇丛生。 但她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处理,没空搭理这个由裴延彻安排的可疑月嫂。 她平静地说:“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先下去吧。” 王妈担忧地看了周芙萱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应了声“是”。 周芙萱不再言语,径直走向电梯。 裴延彻知道她去意已决,只能快速折返回衣帽间,取了披肩,大步追上她。 第324章 亲家成仇家? 司家书房里。 “这不可能!” 温姝顏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我女儿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司明津沉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拿一份报告污衊我的女儿。” “污衊?”徐宗兰嘴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白纸黑字,加盖著医院的公章,鑑定流程清晰,哪里污衊了?” 温姝顏气得將报告摔在茶几上:“这里连小瑾和延彻的亲笔签名都没有,谁能证明样本的真实性?” 徐宗兰冷笑:“我有作假的必要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份鑑定是假的。” “但它就是真的,我非常痛心。” “鑑定的样本是今早司瑾孕检时刚抽的血,与阿彻出生时留存的脐带血。” 温姝顏:“你说是就是吗?证据呢?” “我没见过哪个当婆婆的,会趁著儿媳孕检,偷摸著干这种事情。” “你......”徐宗兰被懟得气血上涌,咬著牙:“我知道你们不会承认。” “毕竟女儿干出这种坑蒙拐骗,无耻下作的事情,哪个父母能接受?” “但你们不接受,它就不存在了吗?” “你赶紧给我闭嘴!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我的女儿。”温姝顏猛地站起身。 “我说错了吗?”徐宗兰毫不退让。 “你一口一个女儿,但你真的了解你这个失散多年、刚认回来的女儿吗?” “你知道她过去二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又做过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温姝顏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著,迟迟说不出反驳的话。 正是那些她知道却不愿深想的事情,像毒蛇一样噬咬著她的心。 徐宗兰看著她骤变的脸色,心中更加篤定,语气带著胜券在握。 “看吧,其实你心里其实也清楚得很。” 说著,她从包里甩出几张照片和资料,正是关於“罗城康”的调查。 “司瑾偽造身份的事情,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了。” “所谓的加拿大养父母,根本就是她钱请来的演员。” “学歷、背景,全都是假的,就为了嫁入豪门,把我们裴家耍得团团转。” “就这样,你们让我如何相信她的品性?” 司明津温姝顏看著那些证据,呼吸一滯。 徐宗兰见他们这样,气焰更甚。 “如果只是身份造假,看在她又怀著孩子,且阿彻喜欢的份上,我还能忍。” “可现在呢?” 她重重地拍在沙发扶手上,发出“砰”的一声。 “她连孩子都不是我们裴家的血脉。” “她这是想干什么?” “我待她不薄,阿彻更是如珠如宝地宠著她,百分之百信任和维护她。” “她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难道我连上门討个公道的资格都没有吗?” 司明津的脸色难看至极,他紧握著拳头,克制著翻涌的情绪。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在事情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詆毁我的女儿。” “如果她真的做出了对不起婚姻、不可饶恕的事情,不用你们裴家动手,我这个做父亲的,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司明津,你在胡说什么?”温姝顏猛地转向丈夫,眼神惊恐。 “我们的女儿不可能做这种事,这份报告一定有问题。” “她就是不喜欢小瑾,所以搞这种小动作......” “温姝顏!”徐宗兰气得站起身,“你这是爭辩不贏,就开始向我泼脏水了?” 温姝顏:“这不是脏水,这是真相。” “我早就打听过了,这些年,你没少苛待我女儿,就因为她之前出身不好,你就狗眼看人低。” 当初在认亲宴上,她给舟舟多吃了几口蛋糕,这徐宗兰就当场黑脸。 那时,她便知道外面的传言不假,女儿在裴家处境並不太好。 本来她就心疼女儿,这会外孙都要被怀疑血脉,瞬间点燃了她的愤怒。 平时隱藏得很好的泼辣劲都出来了。 温姝顏气得一把抓过茶几上的报告,几下就撕得粉碎。 “反正这破报告,我是不会相信的。” “大不了不过了,我把女儿接回来。” 徐宗兰看著漫天飞舞的纸屑,气得浑身发抖,手指著温姝顏。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以为撕了它,事实就不存在了吗?” “果然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母女俩没一个讲理的。” “徐宗兰!”司明津也霍然起身,脸色铁青,“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尊重?我还要怎么尊重?!”徐宗兰彻底被激怒了。 “我就是太尊重你们,太保留体面,才先来找你们沟通,而不是直接把这份亲子鑑定甩到司瑾脸上。” “结果呢?你们百般袒护,蛮不讲理,撕毁证据,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埋藏在心里的疙瘩。 “你们如此包庇司瑾,恼羞成怒,想必也清楚她跟萧霆屿的过往吧。” “萧霆屿”这个名字溢出来,瞬间劈中了温姝顏。 她想起萧霆屿之前对她说的那些关於女儿过往的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徐宗兰將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最后一丝侥倖也没了,只剩下滔天的怒火。 “你们果然什么都知道,就我们裴家,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蒙在鼓里。” 司明津看著妻子摇摇欲坠的样子,又看向咄咄逼人的徐宗兰,知道今日已无法善了。 他强撑著最后的体面,沉声道:“小瑾的过去,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责。” “但这份报告来源不明,程序违规,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认下。” “你们不信?”徐宗兰昂起头,“大可以让你们女儿再去做一次鑑定。” “我敢保证,结果只会和这份一模一样。” 温姝顏还想反驳,却被司明津抢了先。 “既然今日话不投机,再说下去也无益,请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们司家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徐宗兰冷笑一声,抓起自己的包。 “好,我希望你们查出来的『水落石出』,能对得起你们今天的维护。” 第325章 各有各的理 徐宗兰面上带著慍怒,沿著楼梯快步而下,每一步都踩得极快极重。 她肺都要气炸了。 明明在这件事里,他们裴家才是受害者。 而且证据確凿,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硬气,完全没有认错道歉的自觉。 她只是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代,还有道歉,这要求很过分吗? 气昏了头的她,没留意脚下最后两级台阶,鞋跟一歪,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啊!”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身体踉蹌了一下。 旁边的管家反应极快,立刻上前稳稳扶住她:“裴夫人,您没事吧?” 他看了眼她的脚踝的位置,恭敬地问:“要不要请家庭医生来看看?” “不用。”徐宗兰烦躁地甩开他的手,扶著楼梯扶手,强忍著疼痛站稳。 她不能在司家露出更多狼狈。 在原地缓了將近十分钟,她感觉脚踝的钝痛稍微缓解,才重新挺直脊背。 她维持著高傲的姿態,继续往外走。 管家不敢怠慢,立马给她引路。 徐宗兰阴沉著脸,走出別墅大门。 她的车就停在別墅门前不远处,司机早已打开车门,躬身等候。 她什么话都没说,紧绷著脸,脚步有些不自然地走到车门前。 就在她准备弯腰上车之际。 “嘀嘀。” 两道短促而尖锐的汽车鸣笛声,在寂静的园里突兀地响起。 徐宗兰循声望去,心臟猛地一缩。 只见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迈巴赫,正朝著她的方向缓缓驶来。 车停好后。 驾驶座门打开,裴延彻率先下车,大步流星地绕到副驾驶一侧。 紧接著,副驾驶门被从里面推开。 “小心点。” 他伸出手,声音温柔,小心翼翼地护著车里的人。 周芙萱扶著他的手,从车里出来,缓缓站定。 在冷冽的寒风中,她不自觉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面色平静无波。 唯有那双清冷的眸子,在夜色中亮得惊人,直直地看向徐宗兰。 她竟然来了? 徐宗兰呼吸一紧,眼底快速掠过一抹惊慌。 她脚步僵在原地,在心里犹豫著是立刻上车离开,还是硬著头皮,把一切彻底摊开? 然而,不等她做出反应,周芙萱已经率先开口,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 “董事长夫人,您那想要將我赶走的心,可真是片刻都等不得。” “前脚刚在我那里『控诉』完,大晚上又马不停蹄地赶来向我父母控诉我。” “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增添什么新的『罪状』?” 徐宗兰本就因为崴脚憋著一肚子火,此刻被周芙萱这目无尊长、夹枪带棒的话一激,瞬间火冒三丈,也顾不得脚踝疼痛了,厉声反驳。 “司瑾,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態度?” 周芙萱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自然是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啊,毕竟尊重都是相互的。” 徐宗兰攥紧了手里的爱马仕包包。 里面正躺著一份亲子鑑定报告复印件。 “看来你是真不打算再在裴家待下去了。” 周芙萱正要回击,裴延彻立刻將她往身后一护。 他上前一步,目光冷冽的看著母亲,声音低沉,透著极力克制的怒火。 “妈,你能不能適可而止?” “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再插手我的婚姻。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是不是非要看到我妻离子散,家宅不寧,你才能满意,才能停下来?” 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徐宗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居然是这么想我的?” 裴延彻冷眼看著她:“你闹著没完,还想我怎么想你?正因为你是我母亲,我才不得不保持理智。” 换作其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的事情上捣乱,早被他严惩后撵出去了。 徐宗兰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好,好,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但我告诉你,毁掉你们婚姻的不是我,是她!是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周芙萱听到这番话,眼神越来越暗。 徐宗兰早已被愤怒和委屈冲昏了头脑,不再有顾忌,从手包里抽出那份亲子鑑定报告的备份。 也顾不上脚疼,一瘸一拐地衝到裴延彻面前,狠狠地將报告拍在他胸口。 “现在,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看看你这所谓的美满婚姻背后,到底藏著多少你不知道的腌臢。” 裴延彻一把抓住那份报告,扫了眼上面的字:“这是什么东西?” 徐宗兰:“亲子鑑定。” 周芙萱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份报告。 裴延彻在暴怒的边缘,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压得极低:“你是不是疯了?” 徐宗兰微扬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尖利:“我没疯,疯的是你。” “阿彻,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顛倒,失了智。” “她怀著某人的野种,把你蒙在鼓里,让你乐呵呵地等著当便宜爹。” “现在铁证如山,你居然还护著她。” “野种”两个字狠狠刺向周芙萱,脸色紧绷,眼中跳动著怒火。 她忽然轻呵了声:“我明白了。” “难怪今天早上平白无故多抽了我一管血,原来是用在这里了。” 她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本来这次孕检需要抽的血就多,你还偷偷多抽一管,让我一阵难受。” “董事长夫人,你怀疑我肚子里孩子的血脉,可以直接告诉我呀。” “我起码还能挑个血气充足的日子去抽血,不用被你这样趁火打劫。” 裴延彻紧紧攥著那份报告,心疼愤怒在內心交织,怒瞪著母亲。 徐宗兰被说的脸色微白:“我......” 最后弱弱地说了句:“一管血就几毫升,哪有那么夸张?” 说著说著,她一下子想起正题。 犯错的不是司瑾吗?怎么成了自己心虚? 她一下子挺直了腰背,“我承认我確实不该偷偷做鑑定,但我也是迫於无奈。” “换谁突然发现儿媳是个骗子,还有各种漏洞,都很难不对她生疑。” 第326章 奉陪到底 周芙萱:“你怀疑,就偷偷做鑑定?” “那要是鑑定没有任何问题,如了你的意,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知道曾被自己婆婆扣下这么大口锅?” “而我的双胞胎宝宝是不是也会不知道他们曾被亲奶奶质疑过血脉?” 徐宗兰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不好受,“你这话说的真不可理喻。” “当初舟舟不也做了几次亲子鑑定吗?我暗地里做,也是为了不伤和气。” “谁曾想......”她怒瞪了她一眼,“还真被我查出来这不堪的事实。” 周芙萱冷笑:“不伤和气?那是因为被质疑的不是你。” “当初我跟裴延彻没有结婚,你怀疑孩子身份很正常,所以我非常配合。” “可如今我是裴延彻的妻子,你却还这样子做,甚至拿著一份双方都不在场的亲子鑑定,来断定我不堪。” 她连连冷笑。 “董事长夫人,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 徐宗看对著她的眼睛,听这笑声,不知为何,会感到一阵压迫和心虚。 难道真的是鑑定结果出了错? 不!肯定是这女人在虚张声势。 毕竟能偽造身份,说谎都脸不红心不跳,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她立即硬气了起来:“你別转移话题,现在重点不是我的动机,而是你该如何解释这个亲子鑑定。” “好。”周芙萱轻笑著点了点头,伸手就要去夺裴延彻手里的报告。 “给我。” 裴延彻下意识地攥紧,不让她看。 “芙萱,没必要理会这种荒谬的东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 他转向母亲,声音里透著狠意:“我不知道你今天发哪门子的疯。” “但你现在立刻给芙萱道歉,否则我们一家,都不会跟你有任何来往。” 徐宗兰瞪大了眼睛,“你就这么相信她,相信到连报告都不看一眼,就来威胁我,指责我,让我道歉?” 裴延彻声音低沉:“我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毫无根据的东西质疑我的妻子?” “就凭她骗人的品性,就凭她见不得光的过去。” 徐宗兰声音越来越尖利:“以及我们周围没有双胞胎基因,但某人有。” “再加上一份亲子鑑定,你让我怎么相信孩子是我们裴家的血脉?” “你给我闭嘴!”裴延彻怒斥:“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能不知道吗?” 周芙萱冷眼看著他们,“行了,你们母子不要在我面前唱双簧。” “鑑定报告给我。”她声音冷冽,用力去掰他的手指,却掰不动分毫。 她忽然停了下来,看著他紧握报告不肯鬆手的样子,冷笑出声。 “报告都出来了,罪名也安排好了,却不敢让我这个当事人看吗?” 裴延彻垂眸看著她:“芙萱,这份鑑定报告漏洞百出,我们没必要受它影响。” “这没必要,那没必要。”周芙萱冷笑,“那是因为刀没扎你身上。” “赶紧把报告给我!” 裴延彻看著她,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最终还是鬆开了手。 周芙萱一把夺过报告,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依据dna分析结果,排除裴延彻是司瑾宫內胎儿生物学父亲的可能。】 这个结论映入眼帘,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隨即又疯狂地倒流衝上头顶。 她的宝宝还未出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打上野种的標籤,就如当初的她也曾被父亲怀疑血脉,而迟迟没被接回。 她拿著报告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但她没有歇斯底里,反而异常地冷静。 她缓缓抬起眼,目光先落在裴延彻脸上,然后转向徐宗兰,那眼神森冷。 “好,很好。”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陷害也是轮到我头上了。” 徐宗兰以为她说的陷害是指她偽造亲子鑑定:“这份报告没有造假,用的是你的血,还有阿彻的脐带血。” “並且全程有人时刻盯著,中间绝对没有一丝差错......” 裴延彻怒喝:“我说了,孩子是我的,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徐宗兰:“难道你也觉得我报告造假?可我根本没理由这么做。” “我也很期待双胞胎的到来......” “你们別在我面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周芙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裴延彻上前想抓住她的手:“芙萱,难道你觉得我在跟母亲配合?” 周芙萱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眼神疏离。 “难道不是吗?” “裴延彻,孕检的流程是你裴家医院走的,你真的全程不知道吗?” “我更相信是你默许了你母亲的行为。” 裴延彻:“不,我真的不知道。” 她冷嗤了声,没理他,目光再次转回徐宗兰身上,语气带著一丝嘲讽。 “董事长夫人,为了验证您这『铁证』的真实性,您是不是想提议,我们再去做一次亲子鑑定,以证『清白』?” 徐宗兰正在气头上,被这么一激,立刻脱口而出:“当然,我有证据,而你只有前科累累,怎么能不自证?” “除非你心虚。” 裴延彻忍无可忍,阴沉著脸,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臂,强行带她离开。 徐宗兰脚崴了,本就得小心走路,如今被儿子如此粗鲁带走。 她气得甩开儿子的手,大声愤怒质问:“你就这么急著撵我走?” “还是说你心里其实也在害怕?害怕结果是你不愿意面对的?” “她要是清白,就该再做一次亲子鑑定,除非她心虚,她不敢!” 周芙萱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我当然敢。” 她上前一步,迎上徐宗兰惊疑不定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亲子鑑定,可以做。” “但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裴延彻瞬间苍白的脸,斩钉截铁。 “必须在我和裴延彻的离婚协议生效之后,才能做这个亲子鑑定。” “到时候,別说亲子鑑定,就是你们想把整个医学鑑定中心搬来,我都奉陪到底。” “但现在,只要我一天还是裴延彻法律上的妻子,你们就休想,再碰我和我的孩子一下。” 第327章 那也是我们的外孙 与此同时,书房里正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温姝顏瘫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起身就要去拿手机,嘴里念叨著。 “我不信小瑾会做这种事。” “我得打电话问问她,绝不能让人平白污衊了我女儿。” 她的手刚触到手机,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 司明津面色沉鬱,眉头紧锁:“等等,阿顏,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温姝顏试图將手抽回,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情绪激动,“我们的女儿被人这样泼脏水,你让我怎么冷静?” “我必须立刻澄清这件事,不能让它成为小瑾身上的污点。” “你赶紧放手。”她用力甩了甩,想要挣脱丈夫的桎梏,“手机还我。” 司明津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望著妻子,面色凝重。 “阿顏,现在不是衝动的时候,我们得为女儿考虑得更周全些。” 温姝顏看著丈夫脸上那並非全然信任的眼神,心里猛地一沉,难以置信地颤声问。 “你......你难道也不相信小瑾?”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司明津语气有些无奈。 “你想想,小瑾现在怀著五个多月的身孕,还是双胞胎,情绪受不得半点刺激。” “就算她是百分之百清白的,我们这样贸然去问她,甚至把这么骯脏的指控摆在她面前,她会怎么想?” “她受得了吗?万一动了胎气,最终难受的还是她,我们会更愧疚。” 温姝顏瞬间冷静了下来。 司明津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现在,我们首要任务是想办法把这件事对小瑾的伤害降到最低。 温姝顏:“那你说怎么办?不会真按徐宗兰的要求,带小瑾做亲子鑑定吧?” “我告诉你,这我绝对不同意的。” “我太懂这种被质疑孩子血脉的感受,我不可能让女儿遭同样的罪。”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司明津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敛了敛眉:“我肯定相信小瑾,但光嘴上说相信是没有用的。” “想要证明她的清白,就必须拿出证据。” 温姝顏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凭什么她隨便一份来路不明的报告,几句恶意的揣测,我们就要费尽心思去自证清白?” “司明津,你听听她刚才是怎么骂小瑾的,可曾有半点顾及婆媳情分。” “她根本就没把小瑾当自家人,小瑾在裴家那三年,没少受她的磋磨。” “就算小瑾当初確实是使了手段上位,但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呀。” “她又不是自己就能怀孕,也没拿著刀架在裴延彻脖子上逼他结婚。” “既然你情我愿,他们凭什么天天抓著小瑾的错处不放,还要这样羞辱她?” “这口气我绝对咽不下去,你不心疼自己的女儿,我还心疼呢。” 说著,她的眼泪终於忍不住滚落下来。 司明津皱眉反驳:“谁说我不心疼小瑾?但阿顏,我们得换位思考。” “小瑾確实撒过谎,偽造了身份,这是事实。” “我们可以因为愧疚而包容她的一切,理解她过去的不得已,但我们不能要求全世界都跟我们一样无条件接纳。” “裴家人介意,是人之常情。” 温姝顏被他这番话噎住,最后倔强地扬起头:“他们不接受就算了。” “那就离婚,我们司家又不是养不起女儿和外孙。” “趁著孩子还没出生,现在就把婚给离了,也省得將来他们裴家爭抚养权。” “你这说的什么气话?”司明津又急又无奈。” “离婚岂能儿戏?你得多为小瑾的將来想想。” “她跟延彻有三个孩子了,而且我看得出来,延彻是真心爱她、护著她的。” “一段好好的婚姻,怎么能因为婆婆的质疑就散了?” “现在是我要他们散吗?”温姝顏通红的眼睛瞪著丈夫:“是我的女儿,辛辛苦苦怀著孕,却被指著鼻子怀疑偷人。” “都这样了,难道还要我们低声下气、拿著新的亲子鑑定去求她接受吗?” 司明津被妻子连珠炮似的质问驳得哑口无言。 隨后他嘆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我们是小瑾的父母,无论发生什么,我们肯定站在她这边,给她兜底,我刚刚说严惩也只是场面话。” “但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免得你一时间又接受不了。” 温姝顏终於看懂他的態度,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 “你放心,经歷了那么多,我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我是真心相信小瑾,她真不可能跟那萧霆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係。” 如果女儿愿意跟那个姓萧的,早跟了,哪还有裴延彻什么事。 司明津:“你说的对,但人生会有很多意外。” “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就真的......” “好,就算有万一。”温姝顏当即打断他的话:“那也是我们的外孙。” 司明津瞬间愣住。 他没想到妻子真想通了,还通得那么彻底。 他微微頷首:“嗯,能接受最坏结果就行。” “当然,我心里还是相信小瑾的,我向你保证,一定给她討回公道。” “不过我们得先拿到证据,证明孩子是延彻的,才能理直气壮地让她徐宗兰,给我们小瑾赔礼道歉。” 温姝顏听到这话,那股憋屈和心疼梗在胸口:“怎么话题又兜回来了?” “我说了,不做鑑定,他们爱信不信。” “你不是跟裴志远是好朋友吗?你让他过来给我们个合理的解释。” “他们裴家,今天到底是几个意思?” 司明津头疼:“你又不是他跟徐宗兰关係很僵,这事他不一定知道。”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他跟延彻关係也不太好,怕不是好管这事。” 就在两人爭执不下之际,管家敲了敲书房门,然后推开,疾步走来。 “老爷,夫人,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正好撞见了本要离开的裴夫人。” “如今他们在大门口起了爭执......” “什么?”温姝顏嚇得从沙发站起身,没有一丝迟疑就跑了出去。 司明津皱皱眉,二话不说也跟了出去。 第328章 现在可由不得你 裴延彻听到周芙萱决然的话,心跳驀地漏了一拍,斩钉截铁地说。 “芙萱,我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周芙萱听到,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离不离婚,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徐宗兰看著儿子难看的脸色,又看看周芙萱那油盐不进的样子。 心里那点因为衝动而后悔的情绪又冒了出来,夹杂著一种事情彻底脱离掌控的慌乱。 她吞咽了下,尝试缓和语气:“小瑾,我的目的不是让你们离婚。” “我只是希望能再做一次鑑定,让大家都安心。” “如果我错了,我一定向你道歉。” “道歉?”周芙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的道歉很值钱吗?我受了一肚子气,难道就为了你的道歉?” 徐宗兰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反驳:“这次是你撒谎在先,才导致我没法信任你,去做了这个亲子鑑定。”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现在这个鑑定结果,是大家都不能接受的,其中包括你也不能接受。” “既然大家都不接受,那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解除这个疑问呢?” 裴延彻並未制止,只是冷冷地看著母亲,眼底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知道制止不了母亲。 既然这样,那大家都敞开了说,反正情况没有比现在更坏了。 周芙萱凝视了徐宗兰好几秒,忽然轻嗤了声:“董事长夫人,看来你年纪大了,有些健忘了。” “不过没关係,我能再说一遍。” “这份亲子鑑定要等到我和裴延彻离婚后,我血气充足的时候做。” 徐宗兰微张著嘴,囁嚅了几下。 周芙萱不再看她,目光移向远处,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当然,我同意做亲子鑑定,不是为了让你安心,而是为了给我自己,给我肚子里的宝宝一个交代。” “我不允许我的孩子,还未出生就背负这些莫须有的污名。” 徐宗兰急忙道:“你这是在报復吗?” “你总拿离婚说事,就像在威胁,在恐嚇,是为了让我们裴家后悔?” 周芙萱轻轻抚了抚隆起的小腹:“董事长夫人,你这话就奇怪了。” “你不是不承认这俩孩子是裴家血脉吗?那你们怎么会后悔呢?” 她看著眼前变幻莫测的脸,勾唇浅笑。 “其实你也可以这么想,或许我只是心虚,离婚不过是在硬撑。” “所以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別被我的烟雾弹干扰了。” 徐宗兰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转头求助性的看向儿子。 但儿子眼神此时的冷漠得可怕。 她硬著头皮说:“我现在还没有百分百確定,所以才想再次验证。” “如果他们是裴家的血脉,我肯定会很爱他们,就像对舟舟一样。” “如果你在没搞清楚真相之前就匆忙离婚,对两个孩子来说不公平。” 周芙萱冷笑:“还没出生,就被质疑血脉,对他们就公平了吗?” 徐宗兰看著周芙萱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慌乱。 “芙萱......”裴延彻低唤她的名字,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无情甩开。 “对,我女儿说得对。” 温姝顏再也忍不住,从门內冲了出来,一把搂住女儿,心疼得眼圈发红,回头怒视著徐宗兰。 “离,必须离,离了婚,我们再做亲子鑑定,还要多换几个机构。” “到时候亲子鑑定全扔你脸上,让你瞪大眼睛看清楚。” 徐宗兰紧紧攥著手里的包包,呼吸急促。 司明津紧隨其后。 裴延彻转向岳父岳母,语气恳切:“爸,妈,非常抱歉,让您二位担心了。” “亲子鑑定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给芙萱和你们一个交代。” 温姝顏冷哼了声,別开脸,不想理他。 司明津嘆了口气,出面打圆场,语气还算平和,却也带著长辈的威严。 “延彻,你能如此相信小瑾,我很欣慰,但这次的事情,对小瑾的伤害很大,也让我们很失望。”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处理好家庭关係。”裴延彻再次诚恳道歉。 温姝顏横了对话的两人一眼,感觉到女儿身体冰冷,心疼不已,搂紧她道。 “这外面天寒地冻的,竟然让你一个孕妇在这里吹冷风受委屈。” “走走走,我们赶紧进屋,別理这些糟心的人和事。” 她扶著周芙萱转身朝大门走去,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徐宗兰一眼。 徐宗兰脸色一白,咬了咬下唇。 裴延彻望著周芙萱离开的背影,很想追上去,但他克制住了这股衝动。 司明津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需要冷静的时间。” “就让芙萱先在家里住下,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明天情绪平復了再说。” 裴延彻压下满心的焦灼和心疼,又对司明津说了几句保证的话。 司明津虽然不主张离婚,但事关女儿声誉,於是语重心长地回道。 “延彻啊,作为丈夫,要有丈夫的担当。” “遇事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能人云亦云,更不能让妻子受这种委屈......” 他说教了一堆,最后才道:“好了,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徐宗兰站在一旁,看著儿子对司家人低声下气,自己处境尷尬。 她憋著一口气,冷著脸走向自己的车。 “行,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当这个恶人了。”说著就要拉开车门上车。 “妈。”裴延彻的声音平静地传来,却带著一种山雨欲来的威慑感。 “我们一起回去。” 徐宗兰心里一慌,逃也似的进了后座。 然而,裴延彻径直走到驾驶位,对司机沉声道:“你下来,开我的车。” 司机不敢违逆,连忙下车。 徐宗兰看著儿子坐进驾驶座,“砰”地关上车门,周身散发出低气压。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我不需要你送,你赶紧下车。” 第329章 高高在上的母子俩? 裴延彻仿佛没听见母亲的怒喝一般,直接启动引擎,猛地一踩油门。 商务车瞬间开出了超跑的架势,强大的推背感將徐宗兰死死按在座椅上。 “啊!” 她嚇得失声尖叫,脸色瞬间煞白。 “裴延彻,你疯了?” “快停车!停车!” 裴延彻紧握著方向盘,眼神阴鷙地盯著前方,车速丝毫不减。 安静的別墅区车道上,车窗外的景物疯狂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光。 “对啊,我疯了,被你逼疯了。”他语气诡异的平静,听得人胆寒。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超车,变道,动作流畅却带著不顾一切的狠劲。 “所以我现在需要醒醒脑。”他顿了顿:“顺便,也给你醒一醒脑。” “停下!我叫你停下!你听到没有?” 徐宗兰死死抓住扶手,心臟狂跳,恐惧席捲了她。 裴延彻透过后视镜,看到母亲惊恐苍白的脸,终究还是不忍。 他缓缓鬆了油门,车速逐渐平稳下来,最终维持在正常的限速內。 最后找了个地方停车。 徐宗兰惊魂未定,捂著胸口低喘,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著裴延彻,咬著牙:“你这是在给司瑾出气吗?” 裴延彻不语。 徐宗兰声音尖利了起来:“你太过分了。”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孩子这样恐嚇,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你知道我现在有心寒吗?我真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裴延彻猛地打断她,声音里压抑著无力感。 “面对你的肆意妄为,以及你对芙萱的伤害,我居然只能像个废物一样,用这种方式来发泄。” “我狂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他將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就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我不能打你,不能骂你,不能真拿你怎么样。” “而你,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可著劲地折腾。” “现在芙萱要跟我离婚了,你是不是高兴?” 徐宗兰被他眼中那深切的痛苦和失望震住,语气不由得弱了几分。 “我......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一开始是想避开她,私下解决的,谁想到你们会突然过来。” “而且,你既然那么心疼她,当时怎么不拦著她,別让她过来?” 说著说著,她又怨上了儿子。 “呵!”裴延彻发出一声充满讥讽的嗤笑。 “对,除了你,所有人都是错的,只有你没错,因为你永远不会错。” 徐宗兰被他这样夹枪带棒的態度激怒,强辩道:“我到底错哪了?” “换作任何一位母亲,都不可能眼睁睁看著自己儿子被戴绿帽而无动於衷。” “绿帽?”裴延彻握著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偷偷摸摸去做亲子鑑定,已经够荒唐了。” “更荒唐的是,不管亲儿子怎么解释,你都不信,反而对一份程序可疑的鑑定报告深信不疑。” “还一个劲说我鬼迷心窍,失了智。” 他说完都笑了,笑容森冷至极。 “如果我不是个强势的人,这会是不是已经在屋里接受驱魔仪式了?” 徐宗兰急忙辩解:“我不是不信你,而是那种情况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是当局者,我怕你看不清真相,所以才想要亲自帮你验证。” “而且我正因为没有对一份鑑定报告深信不疑,才暗地里找司家。” “我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帮个忙,说服小瑾再做一次亲子鑑定。” “这样好解除大家心里的疑惑,哪知他们这么抗拒,所以这话赶话,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且我试探他们的时候,他们表情都很不对劲,这很难不让人起疑。” “你质疑人家的女儿,还指望人家心平气和地配合你?”裴延彻觉得无比荒谬。 “妈,你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些人情世故,利害关係,你会不懂吗?” 徐宗兰瞬间慌了神:“我......” 她当时確实一根筋地觉得司瑾是过错方,司家肯定会跟著夹紧尾巴。 可被儿子这么一说,她又觉得自己確实思虑不周。 裴延彻疲惫地闭上眼,嘆了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冷然。 “或许你真的不懂。” “因为你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著你转,你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就如我八岁那年,父亲选择陪生病的沈逸年,缺席我的生日宴,你气得当著我的面將生日蛋糕砸烂。” “你和父亲爭吵从不避著我,你隨时会將我拉过去,要求我选边站。” “这样的事情,在我还没办法反抗的年纪,多到我都快记不得了。”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直都没变过。” “你的心捂不热,也共情不了除了別人。” “芙萱在做儿媳上,你捫心自问,除了偽造身份,你能挑得出她其他错处吗?” 徐宗兰张了张嘴,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司瑾乖顺听话,嘴甜,多次帮她化解跟季老太太矛盾的画面。 她蹙了蹙眉,心有些乱,慌忙地说。 “可我现在不是挑她的错,而是想搞清楚亲子鑑定,而她不肯配合。” “我都说我不计较她过去的错,就只要她再做一次亲子鑑定。” “只要证明孩子是我们裴家的,我保证不再提起过去的事,还会加倍对她好,把她女儿一样。” 裴延彻眼神越来越暗:“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你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自己说完都呆住了。 猛地反应过来,难道周芙萱一直跟他强调的高高在上指的是母亲这种? 【裴延彻,你身上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高高在上,真是从未变过。】 周芙萱的控诉犹在耳边。 裴延彻心头一紧,疑惑自己在周芙萱心里是不是跟母亲一样恶劣。 应该不至於...... 他会心疼芙萱,能够感知她的痛苦,也会反思自己的过错,会妥协。 或许他在芙萱心目中,比母亲好一点。 裴延彻在心里安慰自己。 第330章 势必找出幕后黑手 徐宗兰犹豫了几秒后,轻声唤道:“阿彻,你怎么突然卡壳了?” 裴延彻回过神来,表情恢復了冷漠,凝视著母亲,半晌才开口。 “我发现从前的自己特別像你,都一样的傲慢,高高在上,总觉得自己的原谅是给別最大的恩赐。” 徐宗兰有些懵。 这话题怎么转得那么快?可她怎么感觉儿子是通过骂自己来骂她? 裴延彻继续自说自话:“难怪你会那么怀念从前的我,还总说我变了。” “即便那时候我们的关係还不如现在,你还是希望我变回那个冷血傲慢的傢伙。”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变得跟你一样,那我在对待芙萱的问题上就不会跟你有分歧?还可能跟你一起欺负芙萱。” 徐宗兰皱眉摇头:“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你还真把我当恶婆婆了?” “我说的怀念过去的你,是怀念的是你的理智,你的果决,而不是你的性格。” “如今看到你娶妻生子,有个幸福的小家,性格也在变好,我心里很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担心你被司瑾骗。” “我怕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才想私下把所有隱患都消除掉。” “至於你小时候,”她的声音弱了几分。 “我確实做得不够好,但我也是一次当母亲,又遭遇背叛,难免......” 裴延彻透过后视镜,看著母亲,顿感无趣,直接打断了她的辩解。 “算了,不管你承不承认,都不重要了。” “我告诉你,除非你真心实意地向芙萱道歉,並取得她的原谅。” “否则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踏进我们家门一步,也不会让你接触舟舟。” 徐宗兰如遭雷击,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反问:“凭什么?” “舟舟是我的大孙子,我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一点都不比你们少。” 裴延彻不容置喙地说:“就凭我和芙萱才是他的父母,我们才是一家人。 “如果你想融入进来,想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就必须放下你那些可笑的偏见,学会尊重、善待芙萱。” “否则,我们的家,不欢迎一个总是挑事、製造矛盾、试图破坏家庭和睦的人。” 话音刚落,车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徐宗兰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过多久,后方射来两道明亮的车灯,一辆迈巴赫平稳地停在了后面。 司机小跑著过来,恭敬地站在商务车旁。 裴延彻不语,乾脆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动作间带著一股压抑的戾气。 他推开车门,长腿迈出,全程没看母亲一眼,径直朝著自己的车走去,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上车后,他不自觉地看了副驾驶位。 那里空空如也。 裴延彻心底那股孤寂感汹涌而来。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极力压制著胸腔里翻涌的暴戾情绪。 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眼底只剩下冷静。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了一个號码,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裴总。” 对面传来一个毫无情绪起伏的男声。 裴延彻声音低沉:“查查文和医院鑑定中心。” “我要看到今天所有经手司瑾血液样本,以及调用我脐带血库存记录的人员名单、监控录像、操作日誌。” “任何流程异常,权限越界,或者不该出现的人。”他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寒光乍现:“都给我重点排查。” “是,裴总。”对方没有任何疑问,乾脆利落地领命。 通话结束。 裴延彻將手机隨手扔开,双手重新握紧了方向盘,周身散发出压抑的气息。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著冰冷而骇人的光芒。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份荒谬的鑑定报告背后,有人在操控。 谁最希望他妻离子散? 谁最希望他跟司家闹掰? 沈家人? 裴志远? 又或者是被他揍了一顿,怀恨在心的萧霆屿,以及护子心切的宋芸珊? 还是他那些商业上的死对头? 无论是谁,胆敢將主意打到他妻子和孩子头上,试图破坏他的家庭,他都会让对方付出承受不起的代价。 *** 臥室里,暖黄色的柔和灯光下,母女俩並肩靠坐在宽大的床头。 周芙萱將头软软地歪靠在母亲的肩膀上,眉眼低垂,像只外出受伤后,终于归巢寻求妈妈慰藉的雏鸟。 温姝顏一只手轻轻揽著她,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她的手臂,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数落著。 “那个徐宗兰简直不可理喻,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枉为长辈。” “还有裴延彻也是,平时看著挺厉害的,以为能护住你,结果到了关键时刻就唉,真是气死我了......” 她说了好一会儿,把裴家母子,以及没出现的裴志远都骂了一通。 等她骂完,才发现女儿一直很安静,只依偎著她,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母女俩轻浅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周芙萱忽然轻声开口,眼神有些脆弱:“妈,你相信我吗?” 温姝顏不假思索地回答,语气篤定:“我当然相信你。” “你是我女儿,我不信你信谁?” 周芙萱沉默了几秒,又问了一个更深入的问题。 “那如果我不是你女儿,你只是一个局外人,听说了今天这些事情。” “我偽造的身份,亲子鑑定结果都不利於我,你还会相信我吗?” 温姝顏被问得愣了一下,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小瑾,这个问题妈妈没法回答你。” 她搂紧女儿的肩膀。 “因为我就是你妈妈,我没办法把自己完全抽离出去,用一个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 “在我这里,不需要那么多理由,我就是觉得我女儿不可能做这种事。” “再说,外人的意见有什么重要的?”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又不了解你,说不定在背后听风就是雨。” “他们的看法没有任何参考性,咱別搭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第331章 亲手终结谎言 周芙萱抬起眼,试探性地问。 “除了因为我是你女儿,你心里有些偏向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温姝顏看著女儿近在咫尺的脸,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说实话。 “妈只是觉得你和延彻的感情不错,他身体也没问题,你想要孩子,完全没必要去冒那种风险。” 她斟酌著用词。 “况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做事之前都会权衡利弊,这种明显弊大於利,且风险高的事,妈觉得你不会做。” 说完,她又觉得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女儿太过精明算计,连忙找补道。 “当然最主要的是,妈知道你其实是个善良的孩子,做事有底线。” “这样的你断然不会在婚內怀上別人的孩子。” 听完母亲的这番不是纯粹夸她“品行高洁”,而是带著对她“理智”和“本性”认知的信任。 周芙萱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的弧度。 “妈,你不用解释。”她声音轻软了些,“听你这么说,我挺高兴的。” 至少,母亲没有说那些她自己可能都不完全相信的的违心话。 她重新靠回母亲肩头,平静地附和。 “对啊,我又不傻,干嘛在婚內给別人怀孩子?给自己人生增加难度吗?” “这么浅显的逻辑,偏偏就是有人不懂。” “算了,反正都要离婚了,管他们怎么想。” 温姝顏轻轻扶正女儿的身体,让她面对著自己,认真地看著她。 “小瑾,你现在告诉妈妈,你是真的想清楚要跟延彻离婚了吗?” 她握紧女儿的手,“我也不是要劝你,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免得后悔。” “当然不管你最后做什么决定,离,还是不离,妈妈都支持你。” 周芙萱迎上母亲的目光,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妈,我是真的想离婚,並且很肯定自己不会因为这个决定后悔。”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將胸中的浊气全部吐出。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谎言和算计之上,我想亲手终结这一切,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温姝顏凝视著女儿的眼睛,用力回握住女儿的手:“好,你想离,妈支持你离。” “妈一定尽力帮你爭取到最好的条件,绝不会让你和孩子们吃亏。” 隨后又补充道,语气强势了起来。 “如果你哪天突然改变主意,不想离了,也没关係,妈也支持你。” “大不了,我让先去教训徐宗兰,让她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 周芙萱看著母亲,忽然发现她变了很多,越来越接近她梦境里那个妈妈的形象。 此刻,她已经不想去分辨这份转变背后有多少是愧疚,有多少是真情,只想沉溺在这份失而復得的温暖里。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晚,醒来后一切又回到原点,她都想牢牢抓住这一刻。 周芙萱眼眶驀地一热,突然倾身向前,伸出双臂,紧紧地环抱住母亲,將脸深深埋进温暖的颈窝里。 “妈,谢谢你。”她哽咽著开口,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微微抽噎著。 温姝顏听得心口阵阵发酸,用力地回抱著女儿,轻抚著她的长髮。 “傻孩子,跟妈妈说什么谢谢?”她的声音也跟著哽咽了:“是妈妈谢谢你才对。”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这个不称职的妈妈,有机会弥补你。” 这句话瞬间打开了周芙萱强撑了一整晚的情绪闸门。 那些被质疑的愤怒,被羞辱的难堪,所有复杂而汹涌的情绪,在这一刻,终於衝垮了她所有的偽装。 她不再压抑,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母亲肩头的衣料,低低地啜泣起来。 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像受了天大委屈终於找到依靠的孩子。 温姝顏感受著肩头的湿热和怀中女儿的颤抖,心疼得无以復加。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抱住女儿,一只手不停地轻拍著她的背,另一只手温柔地梳理著她的长髮。 “別怕,妈妈在。” 【小瑾,妈妈一定重新將你养一遍,让你忘掉曾经的痛苦,让你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她在心里默念著。 *** 司家餐厅。 精致的早餐摆放在桌上,气氛寧静和谐。 周芙萱小口喝著温热的牛奶,温姝顏细心地为她剥著水煮蛋。 司明津吃著早餐,偶尔抬眼看看妻女,眉宇间夹杂著一丝忧虑。 就在早餐快要结束时,管家脚步轻缓地走了进来,微微躬身。 “先生,太太,小姐,裴先生来了,正在客厅里等候。” 周芙萱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又面色如常地继续用餐。 司明津和温姝顏不约而同地將目光投向女儿,眼神里带著询问。 温姝顏见状,直接替女儿做了主,语气不悦道:“告诉他,我们还在吃早餐,让他在外面等著。” “是,夫人。”管家应声退下。 餐厅里安静了一瞬。 司明津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才斟酌著开口。 “小瑾,关於你和延彻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温姝顏立刻接过话头,態度鲜明。 “昨晚,小瑾已经决定跟裴延彻离婚了,这事我百分之百支持。” 说完还不忘吐槽了句:“依我看,那样的婆家完全不值得留恋。” 司明津轻嘆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昨晚的事確实令人气愤,徐宗兰做得太过分,小瑾生气,心寒,很正常。” “但是,”他看向女儿,眼神带著担忧。 “离婚是人生大事,关係到你和孩子们未来的路。” “爸爸觉得,是不是可以再冷静一下,至少看看延彻是什么態度,看看他如何处理,再做决定?” “你怎么还在劝?”温姝顏不满地看向丈夫。 “昨晚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一切都尊重女儿自己的意愿吗。” “你这人怎么总是说一套做一套?” “这不叫说一套做一套。”司明津耐心解释。 “我確实说过会尊重女儿的决定。” “但我们是长辈,本就应该在孩子面临重大抉择时,提供我们的经验和看法,帮她分析利弊,避免她因为一时意气,將来后悔。” 第332章 不愧是他司明津的女儿 温姝顏还想反驳,周芙萱却先开了口。 她放下牛奶杯,抬起眼看向父亲,语气平和:“爸,我能理解您的忧虑。” “二十四岁,在您看来可能確实还年轻,是个会让父母放心不下的年纪。” “但我只是年纪小,心智因为过去那些经歷,比很多同龄人都要成熟些。”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权衡过这其中所有的利弊得失。” 她朝有些怔然的父亲笑了笑,语气里带著一种歷经世事后的淡然。 “在过去的二十四年里,我人生中大大小小的决定,都是我自己做的。” “我走错过路,受过伤,但无论怎样,后果我都承担得起,並且走到了今天。” 她看著父亲,眼神越发坚定。 “而现在,我更有能力,也更有底气,为自己和孩子们的人生负责。” “我没理由在拥有了更多退路之后,反而丟失为自己做主的勇气。” “所以爸妈,不用太担心我离婚的决定有没有想清楚,会不会后悔。” “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们,我不会后悔离婚的这个决定。”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有后悔那天,她也承担得起。 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司明津和温姝顏心中,令他们震动不已,情绪翻涌。 温姝顏眼圈瞬间红了,心底涌起愧疚和心疼。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女儿放在桌上的手:“妈妈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 “你放手去做任何决定,无需有顾虑,司家和温家都会是你的后盾。” 司明津到嘴边劝解的话,在女儿这番话语面前,又咽了回去。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著女儿,语气变得郑重。 “嗯,你说得对。” “確实是我太谨慎了,害怕你再受到伤害,总想著能儘可能为你考虑得更全面些。” “却不曾想,我这样的行为反而束缚了你,也是对你能力的低估。” “所以,只要你考虑清楚,就算是离婚,我和你母亲都会支持你。” 周芙萱浅笑著点了点头:“谢谢爸。” 司明津微微頷首,犹豫片刻后,话锋一转,提到了个现实问题。 “小瑾,爸想问你个事,舟舟的抚养权问题,你具体是怎么考虑的?” 周芙萱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舟舟的抚养权,我会要回来。” 司明津眉头微蹙,沉吟道:“这恐怕会有些难度。” 他並非不支持,而是从现实层面考量。 温姝顏立刻激动起来:“有什么难的?我这就去请最好的律师团。” “我就不信了,我们司家还能要不回自己外孙的抚养权。” 她女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岂有不能要回来的道理? 大不了把这三年抚养费还回去给裴家。 “阿顏,你先別激动。”司明津看向妻子,理性分析。 “我的想法是,如果能和延彻私下协商解决,达成协议,最好不过。” “如果真的对簿公堂,从现有的证据和判决倾向来看,对我们未必有利。” 他没有明说亲子鑑定,以及偽造身份等证据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证据?什么证据?!”温姝顏更加气愤,“就徐宗兰搞出来的那份破报告?” “我还要反告她侵犯隱私、违背当事人意愿呢。” “哦,还有她偽造鑑定、想要毁我女儿声誉,我肯定不会放过她。” 司明津皱眉:“也不只是亲子鑑定这件事,还有......” 温姝顏立刻打断他的话:“你別给我扯那些。” “我看你就是又死要面子,想著息事寧人。” “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再为了你那套所谓的『体面』,让我女儿受半点委屈。” 司明津无奈地嘆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爸,”周芙萱再次开口,打断了父母之间的爭执:“我明白您的担心。” “其实,我也不喜欢把事情闹到撕破脸的地步,如果能私下协商解决,我肯定会优先选择协商。” “但舟舟的抚养权,我绝对不会退让。” “除非有一天,舟舟亲口告诉我,他更想留在奶奶和爸爸身边。” “那么,我一定会尊重他的选择。” 说这话时,她眼神十分篤定。 虽然她从未问过舟舟选谁这种问题,但她有信心,舟舟一定会选择她。 司明津看著女儿在处理问题时,表现出来的沉著冷静,心中那份担忧,在不知不觉中转为欣慰。 这个流落在外多年、命运多舛的女儿,竟有著如此坚韧的心性和清晰的头脑。 面对骤起的变故,不仅没有意气用事,反而能条分缕析,沉著冷静。 尤其是昨晚,在面对徐宗兰的刁难时,定力十足,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他看著女儿,目光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青睞。 不愧是他司明津的女儿。 *** 司家客厅。 裴延彻已经在这里独自坐了一个多小时。 佣人將他引进来后,便再无踪影,甚至连一杯茶水都未曾端上。 司家估计是想通过冷待的方式让他知难而退。 但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耐与焦躁,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声响起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眼神一凝,立刻接听了电话。 “说。”他压低声音。 “裴总,调查有进展。”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但语速稍快。 “我们初步排查了明面上的流程和监控,操作记录完整,实验室严格按照流程检测,並无违规行为。” 裴延彻眉头微蹙,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电话那头的人继续道。 “我们调取了更多监控录像,发现一名身穿防护,戴著口罩的身影,曾短暂地进过样本临时存放区。” “样本临时存放区的摄像头恰好坏了,所以我们怀疑大少奶奶的血液样本是在那个时候被调换的。” 裴延彻眼神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语气森然:“那人的身份確认了吗?” 电话那头顿了秒:“那人很谨慎,不仅做好了偽装,还避开了主要摄像头,暂时无法锁定具体身份。” “那就继续查!”裴延彻的声音冷得掉渣,“务必將这人给我找出来!” “明白。”电话那头连忙应声。 第333章 弱势哀求 “有任何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我。”裴延彻交代完,掛断了电话。 他將手机紧紧攥在掌心,眸色沉鬱。 果然有问题。 有人要借母亲的手,彻底搅乱他的家庭。 而这人几乎抹去了所有明面上的痕跡,说明他非常了解医院运作。 那他会是沈逸年?还是裴志远? 他必须儘快查清真相,揪出这条藏在暗处的毒蛇。 不过眼下,他需要先稳住芙萱。 在他沉思之际,周芙萱不紧不慢地走进客厅。 裴延彻立刻抬头,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周芙萱脸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在確认她脸色红润,眼神清明之后,那颗紧绷的心才稍稍放鬆了些。 周芙萱迎著他的视线,平静地回望,將他从头到尾都扫了一遍。 眼前男人显然是精心打理过才来的,髮型梳得一丝不苟,西装挺括。 不过从他眼底的淡淡青黑,以及眉宇间的疲惫,都能看出他昨晚没睡好。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忖:最近这男人的顏值,確实下滑得有点厉害。 唉,果然男人的三十岁是道坎,连裴延彻这样的浓顏帅哥也难逃此劫。 裴延彻察觉到她在打量自己,甚至从中读出了若有似无的『嫌弃』。 这让他心头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背脊,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將自己最富魅力的状態展现出来。 周芙萱却已收回了目光,优雅地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与此同时,佣人快速上好茶点。 裴延彻喉结微动,率先打破沉默。 “芙萱,昨晚睡得好吗?”他的声音低沉微哑。 “嗯,还行。”周芙萱语气平淡。 昨晚跟母亲哭过一场后,她沉沉睡去,一夜无梦到天亮,通体舒服。 自从怀孕,生活中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在她的梦境中投射、放大。 能拥有这样沉静的睡眠,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但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在做出离婚这个决定后,她心头反而卸下了一块大石,前所未有的轻鬆。 裴延彻看著她,目光沉鬱,带著愧疚。 “芙萱,昨晚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 周芙萱伸手端起薄荷清茶,轻呷了一口,才慢悠悠地抬眸看向他。 “以你的反应能力和手腕,我可不信仅仅是『处理不当』。 “昨晚,怕是你快速权衡利弊之后,认为暂时委屈我,是当时情境下的最优解吧?” 裴延彻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像是被说中了最深的心思。 他沉默片刻,决定不再纠结昨晚的事,而是直入正题,表情严肃。 “我已经让人彻查了昨天做亲子鑑定的整个流程。” 周芙萱眉眼微动,看向他,静待下文。 裴延彻继续道:“確实发现一名可疑人员进入过样本临时存放区。” “恰巧那里的监控坏了,所以我们怀疑此人调换了你的血液样本。” “现在我的人正在加紧寻找这个嫌疑人,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將其抓住。” 周芙萱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眉眼微动。 这个结果让她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无所谓』的淡漠。 “哦,说了那么多,不还是没找到吗?” 裴延彻接著说:“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样本確实在那个时候出了错。” “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幕后搞鬼的人揪出来,还你清白。” “还我清白?”周芙萱闻言,轻嗤了一声。 “如果你找到这个人,只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何必大费周章?” “等宝宝出生后,可以用唾液做亲子鑑定,能换几个鑑定中心多做几份。” 她可不会再为这破事浪费自己一滴血,宝宝的也不行。 “我现在关心的只有离婚这件事。” 裴延彻蹙眉:“芙萱,我能理解你的委屈和气愤,想通过离婚抗议,但是......” “裴先生,你误会了。”周芙萱打断了他,“我离婚可不是为了抗议,而是我发自內心地想要离婚。” 裴延彻知道打感情牌已然无效,立刻转换策略,对准她最在意的东西下手。 “芙萱,留在我身边,对你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你想想,你刚回司家,根基未稳,有裴太太这层身份,司家內部那些观望的人会更快地认可你。” “你能调动更多的资源、接触到更多的人脉,我还可以为你铺路,让你在司氏集团站稳脚跟,走得更远。” 周芙萱安静地听完,垂眸思索了几秒,隨即却轻笑了起来。 “若是以前,你的这些话,確实能一字不差地说进我的心坎里。” 她抬起眼:“可惜,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寧愿舍掉一些利益,也要离婚。” 裴延彻愣住,凝视著她。 下一秒,他毫无徵兆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这个举动出乎了周芙萱的意料。 因为这个男人从未对她展现过『臣服』的姿態。 “芙萱......”裴延彻伸手,想要握她放在膝上的手。 “说话就说话,別动手动脚。”周芙萱快速將手抽回,避开他的触碰。 裴延彻的手僵在半空,隨后缓缓收回,仰头望著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闪烁著水光。 芙萱,我不想离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他的语气里带著示弱的哀求。 周芙萱低头看著他,身体微微前倾:“你有什么资格不想离婚?”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那个幕后黑手就是衝著拆散我们来的。” “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婚,那看不见的威胁就会一直存在,继续搅风搅雨。” “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手段?栽赃?陷害?还是更直接的伤害?” 她紧盯著裴延彻的眼睛,冷冷地说出:“你不能只想著不离婚,就把我和宝宝置於这种潜在的危险之中。” “你这是在拿我们的安全,来赌你的不甘心。” “裴延彻,你保护不了我和宝宝。”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裴延彻心上。 第334章 各提各的要求 裴延彻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更坚决。 “我会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保护你们,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和孩子分毫。” 他眼神狠戾,“我也会儘快把那人揪出来,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揪出来?多久?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更久?”周芙萱语气里带著嘲讽。 “在你揪出那个人之前,我和宝宝就要一直过著这种被人暗中窥视、惶惶不安的日子吗?” “裴延彻,你的保证值多少钱?” “我不会让你们等太久。”裴延彻急切地保证。 “呵,”周芙萱冷笑一声,“你总是说我自私。” “可现在我发现,你比我自私得多。”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依旧单膝跪在那里的男人,一字一句。 “裴延彻,我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不可控的危险,还因为那日復一日的不痛快。” “昨晚的亲子鑑定,你母亲的羞辱,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段始於谎言的婚姻该结束了。” 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將裴延彻心中最后一丝幻想浇灭。 他维持著单膝跪地的姿势,低著头,肩膀几乎塌了下去,看起来很颓废。 周芙萱重新坐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柔声道:“你也不用那么泄气。” “只要你答应我的离婚要求,我们就算分开,日后也能好好相处。” 裴延彻闻言,再次仰头,深深地望进她眼底,试图寻找一丝动摇。 可惜没有。 看来,她是铁了心想要跟他离婚。 裴延彻缓缓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逐渐收敛起所有狼狈。 他已经够卑微了,不能再这样下去。 “好,我答应跟你离婚。”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儘管提要求,能满足的,我都会儘量满足你。” 周芙萱眼神清亮,朝他笑了笑:“我的离婚要求很简单,只有三点。” “第一,三个孩子的抚养权都归我,而你拥有合理且商定的探视权。” “当然,这个探视权主要针对舟舟,至於双胞胎......” 她眼神冷了一下,“我会另做详细要求,不是谁都有资格探望。” “尤其是你母亲,我绝对不会让孩子喊她奶奶,更不可能让孩子跟她亲近。” 这仇,她记得清清楚楚。 裴延彻下頜线紧绷,没有立刻回应。 周芙萱不管他,继续道。 “第二,属於孩子们的一切,需要提前做好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安排。” “毕竟你还年轻,未来很可能再婚,拥有其他孩子。” “而你其他孩子只能在你的份额內进行分割,绝不能动用、稀释或影响原本属於我们三个孩子的既定资產和股份。” “我不会再婚。”裴延彻斩钉截铁地打断。 周芙萱笑了笑:“话別说得太满。” “若是时光回溯,你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竟心甘情愿地娶我,对不对?” 裴延彻被问得无言以对。 周芙萱:未来无法预测,我们能做的,只是未雨绸繆,保护好孩子们的利益。” “当然,你若真的一生只有他们三个,我乐见其成。” “我可以承诺只有他们三个。”裴延彻紧紧盯著她,反问:“那你呢?” 周芙萱微微一愣。 她当然不想再生,甚至连婚姻都不想再踏入,但她绝不会给“前夫”任何关於忠诚的承诺。 “我才二十四岁,人生漫长,可不敢轻易说『一辈子』。” 裴延彻胸口一窒,脸色阴沉了几分,但强忍著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第三点是什么?” 周芙萱继续道:“第三点还是给孩子的,你要支付每年一个亿的抚养费,直到孩子们都长大成人。” 裴延彻微微頷首,“还有你的呢?” 周芙萱摊了摊手,语气平和轻鬆:“我的要求就这些,核心都是为了孩子。” “至於我本人,除了你过去已经赠与我的那些资產,离婚后,我不会再分割你的任何財產。” “从某种意义上看,我这也算『净身出户』。” 既然要彻底告別过去,她就清高这一回,让自己走得堂堂正正。 “你若觉得愧疚,大可以把那份心意,都补偿在三个孩子身上。” “我的要求並不过分吧?毕竟,孩子確实都是你的。” 裴延彻沉默地看著她,眼神复杂难辨。 周芙萱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心地”补充道。 “哦,关於双胞胎的抚养权及相关协议,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在条款里註明,生效条件以日后亲子鑑定確认你们存在生物学亲子关係为准。”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养了別人的孩子。”她自认为已经考虑得足够『周到』。 裴延彻神色几番剧烈变换,最终只剩自嘲的轻笑。 “我从未相信过那份鑑定报告,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他深深嘆了口气:“好,如你所愿,你提出的这些要求,我都答应你,也尊重你。” 周芙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隨即又归於平静。 裴延彻骨子里是何等骄傲的人,能放下身段挽留她多次,恐怕已是极限。 这样结果也好。 这么想著,她不自觉鬆了口气。 这细微的神情变化,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裴延彻的心臟。 难道这段婚姻,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值得她留恋吗? 巨大的失落和钝痛席捲了他,但话已出口,他做不到反覆无常,那样太难堪,他还没卑微到这个地步。 “『净身出户』就免了,该给你的,一分不会少。”他努力稳住声线。 周芙萱粲然一笑:“你愿意额外赠与,我当然却之不恭。” 这明媚晃眼的笑容,让裴延彻心里更加憋闷。 他移开视线,沉声道:“我也有要求。” “第一,探视权必须得到保障,我需要確保自己能参与到孩子们的每个成长阶段。” 周芙萱比了个ok的手势,“我同样希望孩子们能在健康的亲子环境中长大。” 裴延彻继续道:“第二,为了孩子们的身心健康,避免他们过早面对复杂的家庭关係,在五年內,你不得建立新的恋爱关係或再婚。” 不等周芙萱说话,他立刻补充道:“这是双向约束,五年內,我同样会保持单身。” 第335章 你仇家真多! 周芙萱几乎要被气笑了,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这点我不同意。” “我们都要离婚了,哪来让前妻为前夫『守节』的道理?” “更何况我离婚是为了开始新生活,不是换个地方给你当名誉家属的。” 裴延彻解释:“我不是单方面约束你,而是我们互相约束。” 周芙萱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笑:“谁要跟你互相约束?” “你自己愿意守,是你的事,別来要求我跟你一样。“ “离婚就代表我已经恢復单身,凭什么还要求我为了一段已经结束的关係约束自己的生活和情感?” 裴延彻张了张嘴,被懟得无法反驳。 然而一想到她未来可能会和別的男人亲密无间,肆意撒娇,一股浓烈的酸意怒火就直衝他的胸腔。 他压住心中的酸意,语重心长地说。 “你离婚不就是想要干一番事业证明自己吗?” “既然这样,你就更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虚无縹緲的情爱上。” 周芙萱看他这副彆扭的样子,心里一阵无语:“准前夫,你管得太宽了。” 裴延彻一噎,隨后深吸了一口气。 “好,既然你不同意第二个要求,那我就换一个。” 周芙萱微微挑眉,简短地吐出一个字:“说。” 裴延彻:“我想双胞胎出生后再离婚。” “不可以。”周芙萱態度坚决。 裴延彻软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会跟在孩子出生后,跟你爭抚养权。” “我只是想兑现我之前的承诺,陪你度过完整的孕期,看著我们的宝宝来到这个世界,不留遗憾。” 周芙萱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拒绝。 “我不敢赌人性。” “但我可以答应你,即便离婚了,你也可以继续待在我身边,直到双胞胎出世。” 裴延彻想要再爭取,但对上她坚决道眼神,只能点头答应:“好。” “但离婚的消息先不对外公布,我不想有不利於你和孩子的传言。” 毕竟孕期离婚確实引人遐想,而且是不好的遐想。 周芙萱望著他,心中一股复杂的情绪蔓延开来,但很快被她掐灭。 “你是不是忘了幕后黑手做这些,就是想要我们离婚?” “我们既然离婚了,却瞒著不说,是把我和宝宝当诱饵,等著他们再次动手吗?” “不是当诱饵。”裴延彻保证道:“我不会给他们第二次伤害你们的机会。” 周芙萱別开脸:“我不相信你。” “算了,我觉得你还是別陪著我到生產了,免得给別人我们没离婚的错觉。” “我们赶紧签好离婚协议,把婚给离了。” “等你什么时候把那些破事处理好了,再来尽你这个父亲的责任。” 裴延彻揉了揉眉心,知道自己没给芙萱足够的安全感,说再多都没用:“好,暂时按你的意思做。” “我也向你保证,一定在宝宝出生之前,把那些隱患都解决掉。” 周芙萱懒得理会『暂时』这个字眼,冷哼了声。 这个话题结束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周芙萱忽然开口:“对了,你安排的那个月嫂是用来监视我的吗?” 裴延彻正在思考怎么给裴志远一个『深刻』的教训,闻言抬头迎上她的视线。 “我不可能安排人监视你。” 周芙萱狐疑地眯起眼:“她真不是你的人?” “当然不是。”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过我昨晚察觉到她有些异常,已经安排人暗中盯著她的一举一动。” “什么?她真不是你的人!”周芙萱顿时睁圆了眼睛,拔高了音量。 “我以为她是你派来的,所以昨晚发现她鬼鬼祟祟时,选择按兵不动,想著看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她不是你安排的人,而你都发现她的异常了,却什么都不跟我说。” 裴延彻看到她眼中的惊惧和怒气,心头一紧,急忙解释。 “我不是故意瞒你,而是想先解决完眼前的问题,再腾出手来清理其他隱患。” “我不想让你在孕期同时承受多方面的压力。” “你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才是压力吗?”周芙萱难以置信地望著他。 “是未知的危险就在身边,而我却因为可笑的猜测选择了忽视。” “我问你,昨晚你在家吗?” 裴延彻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温声安抚道:“別怕,昨晚我在家。” “我第一时间就加派了人手,寸步不离地看著舟舟,同时也严密监控著李娟。” “你和舟舟的安全,我都放在首位,绝不会大意。” 儘管他这么保证,周芙萱心底那股后怕的寒意还是挥之不去。 她颤声问:“裴延彻,你到底有多少仇家?” “怎么连近身照顾我的月嫂,都能被人安插进来?你都不筛选的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时候自信得可笑。 初见李娟时,竟下意识地认为裴延彻安排的人肯定经过严格审查。 “要不是我戒备心重,一直晾著她、观察她,没有让她真正近身。” “我和宝宝会怎么样,你想过吗?” 裴延彻听著她带著哭腔的质问,一阵后怕和自责:“芙萱,对不起。” “李娟的履歷和专业能力,確实经过层层审核,我也亲自面试过。” “在当时看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查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又是被谁收买或胁迫。” 周芙萱又气又急。 “人都在你手上了,你审问她呀。严刑拷打,总能问出点东西吧?” “不可。”裴延彻摇头,眼神冷厉。 “她的履歷没问题,说明她很可能被收买,或者有什么把柄被人拿捏。” “这种人通常只知道接头人,对核心计划和幕后主使一无所知。” “如果我们直接审问,不仅得到的情报价值极低,还会打草惊蛇。” 他解释道:“所以我派人盯著她,放长线,目的是揪出与她接头的上线,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你的仇家真多。”周芙萱气得横了他一眼。 当务之急是孩子的安全。 她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妈的电话。 “王妈,是我。” “待会你去幼儿园接舟舟放学,直接把他送到我这,也就是司家。” 电话那头的王妈虽然疑惑,但听出太太的语气不对,答应道。 “好的,太太。” 即將掛断电话时,周芙萱握著手机,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 万一对方在王妈接孩子的路上动手呢? “算了,还是我去接舟舟吧......”她给出新的交代。 安排好一切,周芙萱才掛断电话。 然后冷冷地盯著男人:“裴延彻,你听著,从今天起,舟舟就住我这。” “你用最快的速度,把你身边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彻底清理乾净。” 裴延彻看著她嚇得微微发白的嘴唇,心疼又愧疚,郑重承诺。 “好,我向你保证,很快就能解决,不会再让任何人威胁到你和孩子们的安全。” 第336章 初见女儿 一家高级中式餐厅古香古色的包间里。 颂莎,如今化名“宋莎”,提前了整整半小时到达包厢。 她褪去平日的浓妆艷抹,换上淡雅精致的妆容,身著贵妇套装。 佩戴价值不菲的珍珠耳钉和翡翠手鐲,將自己塑造成贵气的东南亚华裔富商形象。 等待期间,她不断调整著坐姿,有些不安地摩挲著戴著左手的手套。 那里缺了两截手指。 她怕初次见面会嚇到女儿,於是戴上了手套掩饰自己的残缺。 她低声问身旁的心腹阿伦:“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会不会太过严肃?会不会嚇著小雪?” 她的问题跟连珠炮似的,声音里透著罕见的紧张。 阿伦恭敬地回答:“您看起来非常优雅、贵气,而且很有亲和力。” “小姐见了您,肯定会感到非常亲近。” 这话让颂莎微微鬆了口气。 她將目光移开,紧紧盯著包厢门口,手心因期待而微微出汗。 这么多年,她从未惧怕过什么,但这一次她却慌得坐立不安。 她担心女儿不喜欢她,怕搞砸了这初次见面。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服务员轻轻推开。 司凝优雅地走进来,身后还跟著手抱文件袋的小助理。 今天,她穿了身香奈儿套装,但原本合身的尺寸此刻却有些空荡。 她消瘦了很多,脸上化著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住疲惫和憔悴。 颂莎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呼吸都停滯了。 她双眼定住,牢牢地锁在女儿身上。 这就是她的女儿。 从记忆中那个襁褓里黄肌瘦的婴儿,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 她的眉眼,轮廓,以及气质都是那么的亮眼。 此刻,颂莎心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那是血脉相连在剧烈震颤。 小雪,这就是她的小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司凝察觉到对方过於灼热且专注的目光,以及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她有些牴触地拧了拧眉,但想到这是大客户,只能扬起职业化的微笑。 颂莎大梦初醒,心中的喜悦和激动,很快被心疼酸涩所取代。 虽然眼前的女儿依旧气质卓绝,但跟照片里光彩照人的形象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眼前的女儿,像一株失了水分的朵,即便努力维持著姿態,也难掩脆弱。 颂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对司家、对周瑾的怨恨更加浓烈。 是他们把她的宝贝女儿害成这样的! 司凝姿態优雅地走到桌前,柔声问:“请问,您就是宋老板吗?” 颂莎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態,立刻堆起亲切的笑容。 “对,我就是宋莎。” “司小姐,很高兴见到你,你真的非常有气质。” 她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女儿的脸上,细细打量著,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司凝努力压下心中的那点怪异感,礼貌地伸出手。 “谢谢,我也很高兴能见到宋老板。” “您可以叫我的英文名anna。”她刻意迴避了中文名。 因为被司家拋弃后,她不能再姓司,而福利院给的原名太土。 於是她把自己的英文名anna翻译后,改名余安娜。 颂莎点了点头,轻轻地念道:“安娜,安娜,这个名字好听。” 她的眼神复杂,有怜爱,有欣赏,还有一丝歉疚。 司凝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继续维持职业微笑。 两人简单的寒暄后,司凝迅速切入正题。 “宋老板,我按照您之前邮件沟通的要求,初步画了几张设计样图。” “您看看喜不喜欢?”她示意身边的助理將设计稿递过去。 “好,让我看看。”颂莎轻笑著接过助理递来的设计稿,声音非常温柔。 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图纸上,嘴里却连连称讚。 “这画得可真好啊,每一样设计我都很喜欢。” 司凝轻笑:“您喜欢就好。” “听说这套珠宝是为您女儿准备的,那她有没有別的要求?” 颂莎温柔地望著她,摇了摇头。 “按你的喜好设计就行,我们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 司瑾有些摸不著头脑,“感谢您对我的设计给予这么大的肯定。”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接下来的谈话,基本围绕著设计细节和合作流程展开。 司凝展现出专业素养,详细介绍设计理念和用料构想。 而颂莎则全程目光柔和,脸上始终掛著过分热情的笑容,对女儿的每一个提议都几乎是无条件地赞同和讚美。 “这个想法太妙了。” “安娜的眼光果然独到,我想我的女儿一定非常喜欢。” “嗯,就按你说的办,我完全信任你。” “......” 她总是忍不住痴痴地看著女儿说话的样子。 偶尔司凝抬头与她目光相接,她会立刻报以更灿烂的笑容。 这种超乎寻常的友善和关注,让司凝內心的嘀咕越来越响。 这位东南亚客商也太好说话了吧? 而且她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在看一个合作伙伴,反倒像在看...... 但巨大的订单和对方毫不掩饰的赏识,很快衝淡了这丝疑虑。 毕竟,这是她被司家放弃后,接到的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大单。 交谈结束,颂莎依依不捨地將安娜送到包厢门口,再三叮嘱。 “安娜,一定要注意身体,別太劳累了。” 她的目光中满是关切。 “嗯,我会的,宋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司凝柔声回应,举止得体。 这一场饭局下来,两人的关係更近了一步,连对彼此的称呼都变了。 颂莎目送著女儿离开,直到女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她摘下手套,看著那两根断指,脸上的慈爱温柔瞬间褪去,变得阴狠骇人。 “小雪,妈妈回来了,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 第337章 报復开始 澳大利亚墨尔本正值夏季,阳光灿烂。 马场里,空气中瀰漫著青草与皮革混合的气息。 宋乐韵身著优雅干练的骑装,坐著在马背上,双手勒住韁绳。 她看著不远处那个略显僵硬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弄。 沈逸年穿著一身崭新的名牌骑装,骑著栗色马匹,缓缓靠近宋乐韵。 “宋小姐,真巧,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沈逸年驱马靠近,笑容和煦,仿佛之前的种种齟齬从未发生。 他想表现出瀟洒,可惜紧绷的身体和控制韁绳的动作出卖了他。 显然他不太擅长骑马。 宋乐韵淡淡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 “我是这家马场是vip客户,只要来澳洲度假,就会来这里骑马。” “我可不信沈先生没有提前打听。” 她的话直接,且没有留一丝情面。 沈逸年脸上没有一丝被戳破『偶遇』谎言的尷尬,反而笑得更加温柔。 “可能我运气比较好吧,来墨尔本出差,骑个马都能偶遇宋小姐。” 宋乐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匹马身上,眸光微闪。 “你知道你选中的是我现在这匹马的女儿『珍珠』吗?” “而且『珍珠』性格特別温顺听话。” 沈逸年故作惊讶:“居然还有这样的缘分?” 隨后轻笑著说:“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两匹马还有这样的联繫。” “我刚学骑马不久,驯马师跟我说,『珍珠』特別適合新手,我才选择它。” “起初我还有些担心自己驾驭不了它。” 他目光真诚地看向她,“但现在听宋小姐也这么说,我就彻底放心了。” 宋乐韵扯了扯嘴角,带著点恶劣的提醒。 “你可別急著放心。”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轻鬆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再温顺的马也是马,都有野性,『珍珠』尤其怕人突然尖叫或者死拉韁绳。” 沈逸年见她出言“提醒”,脸上的笑意几乎掩盖不住。 “谢谢宋小姐告诉我这些,我一定牢记在心,还望宋小姐多多指教。” 见他因自己隨口一句话就露出这般神色,宋乐韵心里又有些不痛快了。 呵,显得自己多在意一个私生子似的。 明明是这傢伙穷追不捨。 上次在演出后台,深情款款说了一堆,还以为真准备放手了。 结果没几天,又开始没皮没脸地黏上来。 她一边烦他,一边又忍不住戏弄他。 毕竟白送上门的玩具,不玩白不玩。 宋乐韵眼底忽然闪过一丝顽劣的光。 既然不管拒绝几次,他都赶著上来给她当玩具,那就別怪她物尽其用了。 “指教谈不上,”她轻飘飘地说,目光投向远处更开阔的草场。 “不过,光是这么慢悠悠地走,可体会不到骑马的真正乐趣。” 她忽然转回头,看向沈逸年,唇角弯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这样吧,沈先生,我稍微跑一段,看看你能不能跟上。” 不等沈逸年回答,宋乐韵轻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 “烈风”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瞬间窜了出去。 她窈窕颯爽的背影与骏马融为一体,在风中彰显著力量与美感。 沈逸年看著那绝尘而去的背影,眸色沉了沉。 他不能在她面前露怯,深吸一口气后,用力一抖韁绳,磕打马腹。 “珍珠,我们出发。” 『珍珠』似乎有些不情愿,但在主人的催促下还是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在沈逸年挑选这匹马之前,马儿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马鞍的肚带,靠近右侧扣环內侧的位置,被人用特製的酸液轻微腐蚀过,外表几乎看不出异常,但皮革的纤维强度已大大降低,变得脆弱。 同时,马匹的臀部皮肤上,被涂抹了一层无色无味、但会隨著马匹奔跑出汗而逐渐渗入、引起轻微刺痛和躁鬱感的药剂。 一开始还算顺利。 沈逸年紧紧抓著韁绳,努力適应奔跑的节奏。 虽然姿势僵硬,但至少没有掉下来。 前方的宋乐韵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居然跟上了,眼底顽劣更甚。 她故意控著“烈风”,时而加速,时而变换方向,明显是在戏耍身后之人。 沈逸年凝神跟上,完全没注意到身下马匹越来越焦躁的跡象。 他再次催动『珍珠』加速。 就在马匹衝过一片略微鬆软、草皮起伏的区域,顛簸加剧的瞬间。 “咔嘣!” 一声並不响亮却异常清晰的断裂声传来。 沈逸年的身体猛地向右侧一沉,整个马鞍瞬间滑脱。 “啊!” 天旋地转间,他发出一声惊恐尖叫。 求生的本能让他死命拽住了韁绳,拉紧的韁绳深深勒入马口。 完了! 他脑中瞬间闪过宋乐韵的话。 【马儿尤其怕人突然尖叫或者死拉韁绳。】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同时犯了两个禁忌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珍珠』的马口被勒得难受,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长嘶,猛地扬起前蹄。 整个身体近乎直立起来。 “啊!” 沈逸年的惨叫声响起。 他的一只脚还死死卡在马鐙里。 整个人被疯狂跳跃、旋转的马匹像破布娃娃一样猛烈地甩动、拖拽。 视野疯狂晃动,天地顛倒,只剩下剧烈的疼痛和濒死的恐惧。 “沈逸年!”宋乐韵脸上的戏謔笑容瞬间冻结,只剩惊骇的苍白。 她慌忙勒住“烈风”,想要上前制止,但受惊失控的『珍珠』带著被拖拽的沈逸年,毫无规律地蹦跳。 此刻,她根本无法靠近。 场面彻底失控。 『珍珠』疯狂地挣扎著,试图甩掉身上这个带来痛苦的人和那个碍事的马鞍。 在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沈逸年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箏般坠楼,重重砸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而暴怒的马匹刚挣脱束缚,情绪还没平缓,一只后蹄就这样结结实实地踏在了沈逸年的右大腿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马匹狂奔而去,扬起草屑和尘土。 现场死寂了一瞬,就连飞奔而来的驯马师和安保人员都呆住了。 宋乐韵很快回过神来,失声尖叫。 “快!快叫医生!快啊!” 第338章 噩耗传来 国內。 冬日暖阳。 裴延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听著电话那头的手下匯报进展。 “裴总,计划很成功。” “沈逸年坠马,伤势很重,经查证,他右腿粉碎性骨折,头部受到撞击,昏迷不醒,现已被送进icu......” 裴延彻安静地听著电话那头的匯报,眼底透著一股肃杀的寒意。 “知道了。”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继续盯著。” “是。” 掛断了电话。 裴延彻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脚下繁华的城市。 这是他第一次违背跟奶奶的承诺,直接对沈家人下手。 他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当初没早点下手除掉这些蝗虫,忍到现在,还差点害了妻儿。 他向远处,眼神森然:“裴志远,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有你好受的。” *** 沈家別墅里。 裴志远难得休假,没有外出,正坐在沈秋蓉在餐厅里用午餐。 沈秋蓉眉眼温柔,將一筷子清蒸鱸鱼夹到裴志远碗里,柔声道。 “志远,尝尝这个,今早刚送来的,很新鲜。” 裴志远“嗯”了一声,拿起筷子。 沈秋蓉观察著他,隨后善解人意道:“志远,你最近看起来有些疲惫。” 她语气里充满了关心,声音温柔:“是集团那边遇到了什么难题吗?” 裴志远忽然放下筷子,冷嗤了声。 “集团能有什么问题?还不是那个逆子总给我添堵......”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显然涉及长子的话题让他有些烦躁。 沈秋蓉立刻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温婉一笑,轻轻给他盛了碗汤。 “志远,公事再忙,也要顾著身体。” “来,这个汤可以提神养气,特別適合你。” 裴志远听到这么贴心的劝慰,心中的鬱气消散了很多,点了点头。 沈秋蓉看著他喝汤,忽然开口道。 “前两天我跟阿年通了个电话,在几番追问下,他才告诉我最近在墨尔本跟进项目,熬了好几夜。” “唉,阿年那孩子,真是拼,总说想多替你分忧,生怕做得不够好。” 她的话语里尽显作为母亲的心疼。 裴志远闻言,脸色稍霽:“逸年这孩子確实上进,能力也不输那逆子。” “日后,我会將一些项目陆陆续续交到他手上。” 听到这话,沈秋蓉心中窃喜,正想趁热打铁,再多夸讚儿子几句,为儿子爭取更多实质性的权力。 就在这时,裴志远放在手边的私人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次子的號码,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逸年怎么会这时候给他电话? 他隨手接通,语气尚算平和。 “逸年,什么事?”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沈逸年的声音,而是陌生男声。 “董、董事长,我是沈总身边的刘助理,沈总他出事了。” 裴志远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绷紧:“出事?出了什么事?给我说清楚!” 那人慌张道。 “沈总在马场骑马,结果从马上摔了下来,还被失控的马踩踏了几下,伤得非常重,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刘助理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什么?!”裴志远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翻了身后的椅子。 他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低吼。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坠马?马场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刘助理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加慌乱,战战兢兢地说:“具......具体情况还不清楚,马场那边正在配合调查。” “查!给我查得清清楚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裴志远额角青筋暴起,对著电话怒吼,声音因为愤怒而不稳。 说完,他猛地掛断电话。 裴志远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愤怒充斥著他。 待他稍微冷静了些,逐渐反应过来。 难道是那个逆子乾的? “志远,怎么了?什么坠马?谁出事了?” 沈秋蓉看著男人骤变的脸色和那通不祥的电话,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 她猜测是有人出事了,也恐惧,只能侥倖地想著是大房那边的人出事。 裴志远转过头,看向脸色苍白的情人,嘴唇动了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告知她真相。 “我说了,你可別激动。” 这强心剂不打还好,一打,沈秋蓉更慌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怎......怎么回事?” 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裴志远脸色凝重:“阿年在墨尔本的马场坠马,受了重伤,正在抢救。” ”我必须立刻过去!”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准备联繫助理安排私人飞机和申报紧急航线。 “阿年!”沈秋蓉如遭雷击,眼前一黑,浑身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去骑马?” “他明明是去工作,是不是有人在害他......”她扑过来,紧紧抓住裴志远的手臂。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往下掉,眼泪全是恐惧和慌乱。 裴志远此刻心乱如麻,一边要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一边要紧急安排行程。 结果身边这女人一点用都没有,只一个劲追问,烦躁和担忧交织在一起,让他瞬间失去了耐心。 “够了!” 他猛地甩开沈秋蓉的手,厉声喝道。 “我现在怎么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在抢救,你能不能安静点?” 这一声厉喝將沈秋蓉彻底震住。 她嚇得浑身一哆嗦,后面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肩膀不住地颤抖,一双美目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慌和绝望,只想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儿子身边。 裴志远不再看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对著已经接通的电话沉声命令。 “立刻准备飞机,申请最快飞往墨尔本的航线。” “对,现在马上......” 第339章 太奶奶到访 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洒在铺著柔软地毯的客厅里。 周芙萱倚在沙发里,姿態閒適,目光追隨著不远处嬉戏的两道身影。 舟舟正和阿黄玩得不亦乐乎。 “阿黄,咻~” 小傢伙用力扔出彩色的飞碟。 阿黄像闪电般窜出去,精准地凌空接住。 然后摇著尾巴跑回来,將飞碟放到舟舟脚边。 舟舟咯咯笑著,捡起飞碟,又奋力扔向远处。 新一轮的追逐开始,夹杂著清脆的笑声。 温姝顏坐在女儿身侧,看著眼前一幕,脸上洋溢著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女儿和外孙都在身边,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这几乎是她梦想中的生活。 之前还想著,不管离不离,她都支持女儿,但现在她更偏向女儿离婚。 本来她就亏欠女儿,想要弥补。 现在正好给了她跟女儿相处的机会。 “舟舟,玩累了吧?” 温姝顏站起身,笑著朝外孙走去。 “外婆给你擦擦汗。” 舟舟听话地跑过来,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沁著细密的汗珠。 他仰著小脸任由外婆擦拭,“谢谢外婆~” “誒~” 这一声外婆叫得温姝顏心都要融化了。 她早就想多跟小外孙亲近了。 哼,那个徐宗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想到徐宗兰拿著那份破鑑定报告来闹事的情景,她就来气。 尤其后来从裴延彻那得知,医院监控拍到可疑人员进入过血液样本临时存放点。 虽然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这其中的猫腻可想而知。 她是不再相信裴家任何人了,私下也派人去查,可惜一无所获。 这不上不下的滋味真难受。 等女儿生下双胞胎,她就把亲子鑑定报告甩徐宗兰脸上,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温姝顏还是不解气。 凭什么她女儿要受这么大的委屈和羞辱,那女人最后可能就只是懊悔一下? 况且裴延彻还年轻,將来未必不会再婚,未必不会有其他孩子。 也就是说,徐宗兰根本不缺孙子孙女。 这么一想,温姝顏觉得光是甩鑑定报告还不够,必须得再给徐宗兰添点堵,让她也难受一把。 乾脆把那段监控录像发给徐宗兰算了。 不管姓徐的信不信,会不会去查,反正这根刺她是给她扎下了,让她自己也尝尝不上不下的滋味。 温姝顏正暗自思忖著如何给徐宗兰添堵。 “外婆~”舟舟软糯的呼唤拉回了她的思绪,“我脸上已经没有汗了呀。” 温姝顏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想得太入神,竟一直持续擦汗动作。 她失笑,连忙牵起外孙的小手:“好,玩累了,我们过来吃点心。” “吃点心心~” 一听到吃的,舟舟立刻开心地蹦跳起来。 周芙萱看著母亲和儿子的互动,嘴角噙著温柔的笑意,轻声提醒。 “妈,舟舟不能吃太多甜的,对牙齿不好。” “好好好,我知道,我有分寸的。” 温姝顏连连答应,带著舟舟走向摆满精致茶点的茶几,小口小口地餵。 就在这时,管家走了进来,微微躬身通传。 “夫人,大小姐,季老太太来了。” 季老太太? 周芙萱微微一怔,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季老太太年事已高,深居简出,鲜少在外走动,今天怎么会亲自到司家来? 温姝顏同样感到意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襟。 毕竟是长辈,她没法真给对方甩脸子。 话音刚落,只见一位身著素雅裙袍,外罩深色貂毛披肩的老太太,在贴身保姆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 她满头银髮梳得一丝不苟,周身散发著一种歷经岁月沉淀的雍容与威严。 与往常那副严肃古板的神情不同,此刻她脸上扬起了慈爱的笑容。 她的目光在第一时间锁定了茶几前那个小小的身影,温声呼唤。 “舟舟~我的乖曾孙~,太奶奶来了......” 正在吃点心的舟舟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 在看清来人后,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亮起,他惊喜地大叫一声。 “太奶奶!” 他丟下手里的糕点,噠噠噠地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季老太太的腿,仰起红扑扑的小脸,奶声奶气地撒娇。 “太奶奶~我好想好想你呀。” 季老太太听到这话,瞬间心怒放,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菊。 她弯下腰,有些吃力地摸了摸舟舟柔软的发顶,声音里满是宠溺。 “哎哟,太奶奶也想死你咯,这不就来看你了嘛。” “让太奶奶好好看看,嗯,我们的小舟舟又长高了,更俊了......” 这一老一小旁若无人地腻歪著,画面温馨得让人动容。 周芙萱缓缓站起身,脸上带著得体的微笑。 温姝顏轻笑著迎上前,“季老太太,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快请这边坐。”她引著老太太走向客厅里最舒適的那张单人沙发。 季老太太微微頷首,在保姆的搀扶下优雅落座。 她的目光越过温姝顏,直接落在了周芙萱身上,隨后缓缓开口。 “其实,我今天是特地来看芙萱的。” 她的目光比以往要慈祥和蔼得多,那柔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晚辈。 *** 茶室內。 周芙萱和季老太太在沙发上相邻而坐,气氛顿时有些微妙的疏离。 周芙萱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温柔。 “奶奶,我想,您应该已经知道我和延彻的事了。” “很抱歉,因为这次情况有些复杂,没能提前向您老人家说明。” 她表达了歉意,但姿態並不低微。 季老太太看著她:“孩子,你不用跟我道歉。”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 周芙萱顿时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老太太会如此直接地表明立场。 虽然她经常带舟舟探望季老太太,但打心底里对老太太有些畏惧。 季老太太有种看透一切的威严感,完全不像一位慈爱的长辈。 也就舟舟,能让这严肃的老太太短暂地露出和蔼亲切的表情。 周芙萱转念一想,目光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上,心中瞬间瞭然。 第340章 双胞胎姓氏 季老太太忽然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缓声道。 “芙萱,这段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你婆婆那个人,就是性子急,容易被人煽动,其实她心眼不......” “奶奶。” 周芙萱打断了她的话,轻轻抽回手,反过来握住老太太苍老的手。 她唇角扬起浅淡的笑意。 “我今天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跟您说话,是因为我打从心底里敬重您,感激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爱护。” “但我不希望您掺和到这件事里来。” “因为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而我,也不需要一位判官来裁定这件事的对错。” 季老太太闻言,抬眸凝视著她,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锐光闪动。 几秒后,她才缓缓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说,奶奶尊重你们的选择。” 她看著周芙萱,语气非常篤定,“我始终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而你婆婆就是一根筋,是非黑白,她总得较真到底......” 周芙萱眸光微闪,脸上刻意维持的微笑渐渐淡去。 虽然她不喜徐宗兰,但她也不认可老太太背后说儿媳的行径。 出轨的是她的儿子,她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尝不是对儿媳的一种伤害。 她很清楚,季老太太就是一个看似公正,实则极其护短且强势的人。 若裴延彻外面有情人和孩子,老太太肯定会暗地里接纳外面的孩子。 就像对待沈家人一样。 周芙萱一瞬间噁心坏了,但面上一点都不显,依旧从容得体。 季老太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周芙萱浑圆的孕肚上,眼神变得柔软。 “芙萱,我对这两个宝宝的期待,从未因为任何事改变过分毫。” “所以我希望之前关於孩子的约定,不要被这些事情干扰。” 周芙萱迎上她的目光,眼里没有一丝被信任的感动,反而略带几分疑虑。 她缓缓开口:“宝宝尚未出世,就已得到您深切的期待,是他们的福气。” “我作为妈妈,也很为他们感到高兴。” 说完客套话,她话锋微转。 “虽然姓氏说到底只是一个符號,孩子被更多人爱著才是最重要的。” “但我很快就不再是裴家媳了,难免会有自己的私心和考量。” “希望奶奶能够理解。” 她並未点明自己具体想要什么,但季老太太却很快听懂了她的意思。 老太太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你的顾虑,也理解你的顾虑。” “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谈谈孩子姓氏这件事。” 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郑重。 “芙萱,在我这里,无论是舟舟,还是你肚子里的双胞胎,都是我的曾孙。” “姓氏不过是给外人看的一个形式,在我们自家人眼里,他们都是我们几个家族未来的希望和继承人。” 她略作停顿,提出了一个看似折中的方案。 “所以我想著,等双胞胎出生后,二宝隨我们季家的姓氏,小宝就隨你的姓氏,这样你看如何?” 周芙萱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覆,脸上重新扬起一抹真诚了些许的微笑。 她不能因为闹脾气,让宝宝失去本该属於他们的东西。 “嗯,奶奶考虑得周到,我也觉得这个提议挺好的。” 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 两人又就著孕期保养、孩子名字等话题,不痛不痒地聊著天。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侍立在茶室门口的保姆,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听了几句后,脸色骤变,快步走到季老太太身边,俯身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急促地匯报了几句。 虽然保姆声音压得极低,但周芙萱就坐在旁边,还是听到几个模糊却关键的字眼。 “二少也”、“马场”、“坠马”、“icu”、“情况危急”...... 她心中猛地一凛。 裴家哪来的二少爷? 这摆明了是沈逸年。 季老太太原本还算平和的脸,在听到消息的瞬间,表情绷紧,眼神里翻涌起惊怒、担忧等复杂情绪。 她握著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故作镇定道:“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保姆应声,走了出去。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转过头,看向周芙萱时,眼神快速闪过怀疑。 “奶奶,怎么了?您是不舒服吗?” 周芙萱在一旁温柔关切。 季老太太站起身,语气恢復了惯常的沉稳。 “家里突然有点急事,我得先回去处理,你可千万要好好养胎,万事以身体为重,別管外面的事。” “你要是受了欺负,受了委屈,就给我打电话。 周芙萱跟著站起身:“奶奶,您慢走,路上小心。” 季老太太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脚步略显仓促地离开了茶室。 周芙萱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眉头微蹙。 沈逸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偽造出来的意外? 她內心猜测是裴延彻的手笔。 可现在季老太太掺和进来,裴延彻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若裴延彻在这次的家族斗爭输了,损失的也是三个孩子的利益。 不行,她吃不了亏,她的孩子也不能吃一点亏。 周芙萱拿定主意后,取出手机,给裴延彻打去电话。 对面秒接。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 “芙萱,找我有事吗?” 说完又觉得不妥,像是没事不能找他似的,正想补充说些別的。 周芙萱却抢先开了口:“刚刚奶奶来找了我,聊起了双胞胎的事。” “我们聊著聊著,有人给她传来消息,她便急匆匆地走了。” “好像说的是沈逸年在墨尔本马场坠马受伤。” 说到这,她压低声音问:“这是不是你的手笔?” 电话那头的男人冷冽的声音里难掩兴奋:“嗯,是我让人干的。” 周芙萱秀眉微拧:“你为什么不直接对付你父亲?” “这样惹恼他,就不怕若他再做出更可怕的事?” 裴延彻冷笑:“我就怕他不做出更可怕的事。” 周芙萱想到季老太太,知道裴延彻顾忌什么,便不再继续话题,转而说道。 “对了,別忘了后天去民政局办理离婚。” 裴延彻呼吸一紧,心底有些失落。 “嗯。” 第341章 生死未卜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裴志远的私人飞机终於在墨尔本机场降落。 窗外是凌晨的浓重夜色。 沈秋蓉早已哭肿了双眼,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头髮凌乱地贴在脸颊。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全靠一股要看儿子的意念支撑著。 裴志远脸色凝重,紧抿著嘴唇,惯有的威严勉强维持表面的镇定。 两人在酒店短暂地休息了几个小时后,天刚蒙蒙亮,便赶到了医院。 然而,沈逸年仍在icu里,尚未脱离生命危险,暂时不能前往探视。 因此,他们被引至贵宾休息室。 医院的负责人拿著病歷,用英语清晰地陈述著沈逸年的情况。 “裴先生,裴太太,患者送医时情况就已非常危急,右大腿股骨粉碎性骨折,伴隨多处肋骨骨裂。” “腹腔內还有出血跡象,脑部受到多次撞击,造成中度脑震盪。” “目前经过紧急手术,生命体徵暂时稳定,但未来24至48小时仍是危险期。” 说到这,他的语气愈发沉重。 “但我们必须清楚地告知你们,即使度过危险期,后续的康復也將极其漫长。” “尤其是右腿功能,能否恢復到正常行走水平,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因为无法亲眼见到儿子,负责人將几张刚拍的icu內部照片递给他们。 裴志远接过照片,手指微微收紧。 照片里的沈逸年浑身插满管子,脸色一片惨白,被各种仪器包围著,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裴志远喉结滚动了下,眼底翻涌著复杂的情绪。 有心痛,有愤怒,还有一丝为人父的无力感,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將照片默默放下,脸色更加沉鬱。 而沈秋蓉在听完儿子的病情陈述时,就已经天旋地转,痛不欲生。 这几张照片一出,她的情绪彻底崩溃。 “阿年!”她发出一声悽厉呼喊,浑身止不住地发颤,眼泪汹涌而出。 “怎么会这样?” “昨天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转眼间就变成这样躺在那里?” “呜呜呜~” 她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瘫软在地,被旁边的助理慌忙扶住。 站在一旁的马场负责人用英语说道。 “对於此次意外,我们深表歉意。” “经过警方的初步调查,坠马原因有几个方面。” “首先是沈先生作为初学者,经验不足,在马匹受惊后做出了错误反应,死死勒住韁绳,加剧了马的恐慌。” “其次,是马鞍肚带金属扣环老化,在剧烈顛簸中突然断裂,导致沈先生失衡坠马,並被受惊的马匹踩踏。” “因此我们马场会主动承担起这次事故的主要管理责任......” 旁边的翻译一字不差地翻译给沈秋蓉听。 “承担?”沈秋蓉听到这公事公办的陈述,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著怒火。 她挣扎著站起身,撕心裂肺地吶喊:“我儿子的命,你们赔得起吗?” “我们裴家有的是钱,谁稀罕你们这点轻飘飘的『承担』?” “你们毁了他的一生,知道吗?” 马场负责人尽力道歉安抚,但沈秋蓉的情绪反而越来越激动。 她指著对方,声音尖利地控诉。 “你们为了推卸责任,竟恬不知耻地说是我儿子技术不好,害马受惊。” 负责人:“非常抱歉,经过鑑定,沈先生確实存在多处操作失误。” “那又如何?”沈秋蓉厉声道:“他技术不好,你们不应该更要看紧点吗?” “你们怎么能任由一个初学者处在危险的境地?你们这是谋杀!” 马场负责人极力解释:“这位太太,我们有跟沈先生交代各种风险......”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秋蓉打断:“別给我扯別的,你们这是在谋杀!” “说不定你们就是跟別人勾结,来害我的孩子的。” “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把你们这些杀人犯通通绳之以法!” “你安静点!”裴志远皱眉,怕她在情绪失控下口不择言,泄露更多不该说的话,立刻沉声喝止。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慑力。 沈秋蓉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但依旧死死瞪著马场的人。 裴志远阴沉著脸,转向马场负责人,用流利但冰冷的英语说道。 “这件事,我们裴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有的责任,等查明真相后,会一一清算。” 说完,他不给对方再多辩解的机会,直接挥手示意身后的保鏢。 “让他们出去。” 保鏢会意,上前半强制地將马场负责人及其隨行人员“请”出了贵宾室。 室內终於安静下来,只剩下沈秋蓉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她捂著胸口哭诉:“志远,我们儿子被害得这么惨,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不信那些个狗屁报告,我也不信那些毫无根据的调查结果。” “这事肯定是大房那些人干,是他们想害死我们的儿子,设的陷阱。” “不然好端端的,马鞍怎么会断?马怎么会突然发疯?” “肯定是他们动了手脚,把那匹马带去检测,它肯定被餵了药。” 她越说越肯定,越来越激动。 裴志远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带著疲惫:“你先冷静点。” “刚刚的报告你也听到了,初步检测那匹马身体没有药物异常,当时是受惊加上逸年操作失误,才导致这个结果。” “我不信!”沈秋蓉拼命摇头,“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检测环节做手脚?” “我要亲自找信得过的机构重新检测。” “就算结果正常,我也要千刀万剐了那畜生,是它把我儿害成这样。” 闻言,一旁的助理眼神微暗,见缝插针般,低声插话进来。 “夫人,那匹马,事故发生后,已经被宋乐韵小姐派人带走了。” “宋乐韵?”沈秋蓉一愣。 她一直知道儿子在追求这位宋家大小姐,却没想到此事与她有关。 “她也在这里?” 助理谨慎地回答:“是的。” “根据马场人员的陈述,事故发生时,宋小姐也在场。”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 “据说是少爷在追逐宋小姐的过程中,因为速度过快,才发生了意外。” “什么?”沈秋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裴志远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眉头锁得更紧。 第342章 別逼我扇你 沈秋蓉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那女人间接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躲著不出现?”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 贵宾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 这时,门被人从外往里推开。 宋乐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著她的助理。 平日里明艷得不可方物的她,今天格外素净,脸上未施粉黛。 而且看起来还有些憔悴,显然没睡好。 “裴叔叔,沈姨,你们好,我是宋乐韵。”说完,她微微躬了下身子。 沈秋蓉满腔的怒火和质问在看到宋乐韵的瞬间,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將头別开,重重地冷哼了声,以此来表达她的不满和怨恨。 裴志远沉声开口,眼神里带著审视。 “宋小姐,听说昨天你也在马场,还跟逸年有交集,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乐韵挺直腰背,往前走了几步,语气诚恳:“是的,昨天我也在马场。” “这段时间,沈逸年在追求我,经常会以各种方式“偶遇”我,这次也不例外。” 沈秋蓉以为她想推卸『责任』,登时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在推......” 然而,完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裴志远一个冷眼嚇了回去。 沈秋蓉无奈闭嘴。 宋乐韵將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眼神暗了暗,继续说道。 “我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想让他知难而退,於是提议与他切磋一下骑术。”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虽然这件事並非我的本意,但確实是因我而起,我感到很抱歉。” 她朝著两人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 沈秋蓉愤怒至极。 “宋小姐,你不喜欢他,可以直说,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戏弄他?” 宋乐韵平静地回应:“我拒绝过他很多次,但他始终没有放弃。” 沈秋蓉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这是说我儿子对你死缠烂打?” 宋乐韵点头:“嗯。” 沈秋蓉更气了,“如今我儿子还躺在icu里生死未卜,你却这样贬低他的真心和付出,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宋乐韵微微蹙眉:“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不等沈秋蓉开口,转而看向裴志远。 “你们放心,这件事既然与我有关,我会负责到底。” “我已经联繫了德国最顶尖的骨科及神经外科专家团队,参与后续治疗。” “我保证,所有医疗费用,以及后续最好的康復资源,都由我来承担。” “宋乐韵,谁稀罕你这点补偿?”沈秋蓉尖声质问,情绪再次失控。 “我儿子现在躺在icu里,就因为你一句轻飘飘的『想让他知难而退』。” “阿年他是个执著的人,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努力去做到。” “你如果不愿意被追求,就应该更严厉地拒绝他,而不是欲拒还迎。” 宋乐韵皱眉:“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拒绝怎么就欲拒还迎了?”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吗?” 说完,还不忘用意味不明地眼神打量了沈秋蓉和裴志远一眼。 虽然她对沈逸年有些愧疚,但不代表她要被一个老三当面训斥。 沈秋蓉被她气得表情微微扭曲,“难道这就是你们宋家的家教?” “够了!”裴志远厉声呵斥。 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向宋乐韵:“宋小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但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负责』得了的,你还是先请回吧。” 宋乐韵看了两人一眼,没再多言,转身带著助理离开了贵宾室。 看到宋乐韵离开,沈秋蓉还想开口喊住她,却被裴志远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我知道你难过。”裴志远语气不耐,“但你这样哭闹、胡乱指责,除了让自己更难堪,让事情更乱,有什么用?” “那你要我怎么办?”沈秋蓉泪水蜿蜒而下。 “我的儿子被害成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连凶手都没办法追究,你让我如何冷静?” 她瘫坐在沙发上,失声痛哭。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前往民政局的路上。 周芙萱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位,侧著头,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那些熟悉的建筑、商铺,恍惚间將她带回了大半年前。 两人第一次前往民政局登记结婚那天。 【裴太太,放轻鬆,我跑不了。】 裴延彻在登记处的调侃仿佛在耳边。 在拍结婚证件照的那个红色背景前,裴延彻拿出一枚大钻戒。 没有浪漫的求婚,没有单膝跪地,只是將钻戒缓缓套入她的无名指。 在她层层套路下,他们成为了法律上的夫妻。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洁白的婚纱照,甚至连一场像样的庆祝都没有。 可那时候,光是看著手里红灿灿的结婚证,她心里涨满了激动。 她终於成为裴太太了! 可如今...... 周芙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將那些纷乱的回忆压下。 再睁眼时,她眼底已是一片平静。 裴延彻开著车,目光时不时瞥向她,见她闷闷不乐,柔声问。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开慢一点?” 周芙萱没有回头,依旧看著窗外:“没有不舒服,只是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裴延彻的心上。 他看著前方越来越近的民政局大楼轮廓,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逐渐收紧。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 “芙萱,你对我们的婚姻是不是还存有一点留念?” 周芙萱侧过头来看他,没有任何犹疑。 “没有。” 看著她决绝的眼神,再看向那近在咫尺的民政局,裴延彻胸口有些闷。 他將车在路边临时停靠点停下,转过头,深情地凝视著周芙萱。 “芙萱,我不想离婚。”他几乎是哀求出声。 “你要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我会改,我会努力变成你期待的样子。” “我们能不能不离婚?” 周芙萱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冷声道:“裴延彻,別逼我扇你,好吗?” 第343章 都是「自愿」的 车內。 周芙萱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 “是不是我这段时间脾气太好了?” “经歷了这么多糟心事,你母亲的羞辱,你的隱瞒和爭吵,我都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跟你动手。” “甚至还跟你联手一起对付外敌。” “以至於让你產生了错觉,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是小打小闹,觉得几句话就能轻易挽回这段婚姻?” 裴延彻心底猛地一沉:“芙萱......” 周芙萱继续道:“我忍著没有发作,没有大吵大闹,不是我不会生气,不是我不委屈,更不是我无所谓。” 她的手轻轻覆上隆起的腹部,“是因为我还顾及肚子里的宝宝。” “我不想把我所有负面情绪都传递给他们。” “更不想因为情绪激动被送进医院,让他们承担风险。” 她直视著眼前的男人:“如果你还想在离婚后,跟我和平共处。” “那么,现在给我老老实实,走完所有离婚程序,別突然反悔。” “否则,等我生完,身体恢復了,没了顾虑,一定跟你们算这笔帐!”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將裴延彻心中最后一点侥倖彻底浇灭。 他颓然地靠回驾驶座,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好,我知道了。” 他重新启动车子,驶向民政局停车场。 *** 民政局离婚登记处。 相比结婚登记处的喜庆,这里的气氛明显要沉闷和压抑许多。 等待区坐著几对表情各异的男女,有的冷漠,有的悲伤,有的如释重负。 周芙萱正对著手机敲字,跟王妈信息往来,了解李娟的情况。 【太太,李娟面上並无异常。】 【嗯,知道了。】 【......】 裴延彻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声安抚。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盯紧她,全方位窃听和追踪,她跟谁联繫,去了哪,都能一清二楚。” 周芙萱放下手机,不咸不淡地扫了男人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就在这时,厅內的广播响起,轮到裴延彻和周芙萱办理离婚登记。 “走吧。” 裴延彻將她扶起,待她站稳后,快速將手收回,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两人走到窗口前坐下。 工作人员是位中年女性,严肃的脸上浓浓的班味。 她伸手接过裴延彻递来的材料,目光在扫过周芙萱明显隆起的腹部时,停顿了下,眼底闪过一抹讶然。 “女方是怀孕了吗?” 周芙萱平静地点了点头:“是的。” “几个月了?” “六个月了。” “怎么怀著孕离婚?” “感情不合,过不下去了。” 工作人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然后开始例行公事般询问。 “双方是自愿离婚吗?” 周芙萱:“嗯,我是自愿离婚。” 工作人员看向男方,带著询问之意。 裴延彻沉默了几秒,有些艰难地开口:“嗯,我也是自愿离婚。” 工作人员的目光又在两张过於赏心悦目的脸上,轻扫了几眼。 “离婚协议都签署好了吗?” 周芙萱点头:“协议都签好了。” 工作人员继续问:“关於財產分割、子女抚养权、抚养费这些问题,协议里都明確了吗?” 周芙萱:“嗯,都明確了,没有纠纷。” “......” 面对工作人员的例行询问,周芙萱都耐心回答。 裴延彻在一旁沉默地配合著,將所需材料一一递进去,低垂著眼睫,薄唇紧抿。 虽然动作没有迟疑,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任谁都能看出,他並非心甘情愿地离这个婚。 工作人员见惯了这种场面,问完,便不再多言,只是熟练地核对材料。 “好了,材料初步审核没问题。” “根据相关规定,你们需要经过三十天的离婚冷静期。” “冷静期届满后三十日內,双方需要共同到场才能领取离婚证。” “如果期间有任何一方反悔,或者没有在规定时间內前来,都视为撤回离婚申请。” 她机械地说完规则,將回执单递给两人:“这是回执,请收好。” “谢谢。”周芙萱只是平静地將它收进包里。 裴延彻接过这张薄薄的纸,指尖捏紧,心情沉重。 两人站起身。 裴延彻依旧习惯性伸手扶她,但这次被周芙萱不轻不重地挡开了。 工作人员见他们这样,忍不住来了句:“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 周芙萱没回头,只是扯了扯嘴角,未置一词,走出民政局大门。 裴延彻紧隨其后,小心地护著她。 *** 墨尔本医院。 沈逸年终於脱离生命危险,从icu转入加护病房,但他还处於昏迷状態。 沈秋蓉坐在床侧,垂眸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双眼红肿,眼神疲惫。 裴志远和沈洛嫣的状態也没好到哪去。 整个病房都很安静,被悲伤笼罩著。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季老太太出现在病房门口。 她身边跟著家政助理和保鏢。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鲜少出远门的季老太太,会千里迢迢来这里。 裴志远难掩惊讶:“母亲,您怎么来了?路途遥远,您身体怎么受得了?” 沈洛嫣看到她老人家,立刻红了眼眶,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奶奶。” 季老太太微微頷首,算是回应了。 沈秋蓉一见到老太太,眼圈瞬间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下一秒,她快步上前,颤声哽咽道。 “老太太,求您一定要替阿年做主。” 她话语刚落,泪水已滚落下来,將一个无助母亲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老太太神情冷肃,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她的目光越过眾人,径直落在了病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孙子』身上。 缓步走到床边,她看著沈逸年头上缠著纱布,脸颊消瘦,呼吸微弱,全靠仪器维持著生命的基本体徵。 这一幕让她的心不由得一沉。 脑海中快速闪过这几年两人相处的零星画面。 这个她最初並不愿意承认的孙子,却总出现在她暮年的生活里。 【奶奶,我到江城出差,听说那里的云片糕特好吃,於是给您带了些,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奶奶,最近天气燥,我给您泡了盏金银茶,您看火候怎么样?】 【奶奶,这是我从瑞士买来的孤品,或许可以放在您的圃里。】 【奶奶,我知道我身份不及大哥,但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份公平。】 【奶奶,谢谢您对我的肯定,我一定会做出成绩,不负您的期望......】 第344章 这不公平 她这一生,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父母相继离世,丈夫先她一步离开,她最器重的长孙“坠机”失踪。 每一次哭泣,都伴隨著死別般的痛楚。 如今看著这个『孙子』落得如此境地,心底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涩。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鼻尖微酸,但脸上並未显露出太大的波澜。 “医生具体怎么说?”她转身看向裴志远,声音平稳,带著惯有的威严。 裴志远连忙上前,將医生的诊断和预后,尤其是右腿可能留下的终身残疾风险,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老太太静静地听完,目光回到昏迷的孙子身上,心里有些难受。 她收敛起混乱的思绪,果断道。 “这里的医疗条件若是不够,就儘快安排转院,別耽误了治疗。” 裴志远点了点头:“转院的事已经在安排。” “考虑到后续的治疗和康復,我觉得送到美国那边的顶尖医疗中心会更稳妥些。” 裴家本身就有控股的顶级私立医院,正常情况下,“自家人”生了重病,首选必然是自家的医院。 如今却要大费周章送往美国,这其中的防备与顾虑不言而喻。 老太太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 沈秋蓉见老太太似乎认可了转院安排,却对抓拿“凶手”只字不提。 她再也按捺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抓住老太太的衣角,声泪俱下。 “老太太,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对我颇有怨言,但阿年身上流著裴家的血,是您的亲孙儿啊。” “如今他躺在这里人事不知,可那些害他的人呢?却在外面逍遥快活。” “阿年还那么年轻,不该受这种罪。” “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也太不公平了......”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求求您为阿年做一次主,严惩凶手。” 她很清楚,若没有季老太太允许,他们即便找到確凿证据也不能拿裴延彻如何。 沈洛嫣见状,也立刻跟著跪下,带著哭腔帮腔。 “奶奶,哥哥这次受伤根本不是意外。” “一次或许是意外,但这次马鞍断裂、马匹受惊、哥哥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坠马。” “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不可能是意外,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要他的命。” 她虽未直接点名,但指向十分明显。 “奶奶,求您一定要严惩凶手。” 裴志远站在一旁,並未出声阻止她们。 他需要有人把这些话,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摆到母亲面前。 季老太太眉头紧锁,看著跪在地上的母女,冷声道。 “行了,都起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我看过事故调查报告,这就是巧合导致的意外,谁也不希望发生。” 她的目光扫过沈秋蓉和沈洛嫣,严肃道:“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此事。” 裴志远的眼神暗了暗。 沈秋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用力摇头,“老太太,您怎么能这么说?” “这明明就是有人蓄意谋害,您怎么能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算了?” “阿年也是您的孙子啊!”她情绪失控地喊道。 “难道就因为害他至此的凶手是裴延彻,您就要这样闭眼包庇吗?” “你给我住口!”老太太猛地一顿手中的拐杖,中气十足地呵斥道。 强大的气场瞬间压得沈秋蓉噤了声。 “你有什么確凿的证据证明是延彻做的?仅凭你的猜测就在这里信口雌黄吗?到底谁给你的胆子?” 老太太向来不喜沈秋蓉这个破坏儿子家庭、搅得家宅不寧的第三者,说话也就愈发不客气起来。 沈秋蓉被老太太凌厉的眼神嚇得一哆嗦,后面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她低下头,发出绝望的呜咽。 “我可怜的孩子,是妈妈没用,保护不了你,眼睁睁看著你被人害成这样,却连个公道都要不来......” 沈洛嫣见奶奶如此偏心,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不顾一切地喊道。 “奶奶,我和哥哥难道就不是您的孙子孙女吗?就不是裴家血脉吗?” “现在我哥被大哥害成这样,您却视若无睹,还不让我们追究此事。” “我们不敢奢求和大哥一样的待遇,可您也不能偏心到这种地步。” 老太太看向沈洛嫣:“孩子,造成你们今天这种境地的不是我。” 她的视线转向跪在地上的沈秋蓉。 “是你们的母亲,是她不顾礼义廉耻,没名没分地把你们带到这个世上。” “所以你们心里若有怨、有恨,该找的人是她,而不是我,更不是延彻。” 她的语气更加森严:“你们口口声声指认延彻是凶手,证据呢?” “拿不出半分像样的证据,就想让我凭著你们毫无根据的猜疑,让我严惩无辜的人,简直荒唐。” 沈洛嫣被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刺得脸色惨白,嘴唇剧烈颤抖著,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巨大的委屈和愤恨將她淹没。 老太太说完,不再看地上狼狈的母女,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儿子。 “管好你的人,別让她们在外面捕风捉影,胡说八道,坏了裴家名声。” “若再让我听到这些无稽之谈,別怪我不留情面。” 裴志远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翻涌的愤怒,低声道:“是,母亲,我知道了。” 老太太最后看了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子,眼神里掠过一丝怜悯,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在助理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缓缓合上,传来沈洛嫣大喊大叫。 “凭什么?凭什么不让我们追究?” “我偏要追究!”她抓住父亲的手臂:“爸,我们別管奶奶了,直接找裴延彻算帐,我就不信奶奶会......” “你给我闭嘴!”裴志远一声怒喝,嚇得沈洛嫣哆嗦了下,躲在母亲身后。 “在还没有证据確凿之前,你们最好闭紧嘴巴,別让外面知道逸年受伤的消息。” 沈洛嫣躲在母亲身后,抽噎著不敢说话,双眼恶狠狠地瞪著季老太太离开的方向。 第345章 闺蜜的完全肯定 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满封闭式大阳台,將外面的寒意彻底隔绝,室內暖意融融。 沙发上,周芙萱身子一歪,將头靠在了林绘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林绘感受到肩头的重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懒羊羊的?遇到不开心的事?” 周芙萱没回答,只是往她温暖的颈窝里埋了埋。 林绘伸出手,指尖穿过她顺滑乌黑的长髮,一下一下地梳理著。 良久,周芙萱才轻轻开口:“昨天我跟裴延彻去民政局,提交离婚申请了。” 林绘梳理头髮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抹讶然。“你真离啊?” 她知道周芙萱做事决绝,但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那是当然。”周芙萱的手指百无聊赖地卷著林绘垂落的一缕髮丝。 “有更好的日子,我为什么还要在自己明显处於劣势的婚姻里当孙子?” “当初我为了权势,丟掉尊严,如何权势尊严都可兼得,我但凡犹豫一秒,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初心未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林绘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她对裴延彻並非完全没感情,心里嘆了口气,隨后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萱萱,我觉得你离得对,我非常支持你,毕竟谁有女王不当,碰上那些糟心事,还继续当孙子?” “而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相信你会越快越好。” “等这事儿过去了,姐姐我带你去泡帅弟弟,各种款式应有尽有,包你彻底从这段婚姻里走出来。” 周芙萱被她逗得轻笑出声,抬起头嗔了她一眼。 “你这话对著我一个孕妇说,合適吗?” “有啥不合適的?”林绘理直气壮,“现在先给你做做心理建设嘛。” “等你生完宝宝,身材心態都恢復好了,正好可以开启瀟洒人生。” 她凑近周芙萱,挤眉弄眼地分享『经验』。 “我告诉你,只要尝过听话粘人、嘴甜又会哄人的小奶狗,就真看不上那些自以为是、毛病还多的老男人。” 周芙萱忍俊不禁,斜睨著她。 “哦~”她懒懒地拖长了尾音语调,“所以你就是这样看上我弟弟的? 再次提到司宴,林绘已经没了最初的彆扭,语气轻鬆,还带著点嫌弃。 “快別提你弟了,他哪算什么小奶狗?” “那根本就是只披著奶狗皮的小狼狗,骨子里叛逆得很,还中二。” “我只对落魄小奶狗感兴趣,然后包养他们,不喜欢豪门子弟。” 周芙萱有些惋惜道:“看来我那傻弟弟,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对了,司宴知道你离婚的事吗?”林绘岔开话题。 “没敢让他知道。”周芙萱重新靠回她肩上。 “就他那炮仗脾气,一点就著,要是知道了,怕是要直接衝到裴家去闹个天翻地覆。” 林绘:“这不更好吗?正好替你出出气,教训一下你那不尊重人的前婆婆。” 周芙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在拿到离婚证之前,我不想出任何岔子。” “她现在还不知道我跟裴延彻已经签了离婚协议,更不知道孩子们的抚养权都在我手里。” “虽然她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想想那个闹腾的场面就头疼。” “我现在只想低调地把这件事办完。” 林绘闻言,很快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点头:“你说得对,现在是关键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离妥了,再大宣特宣,气死他们。”她说著,还做了个扬眉吐气的动作。 周芙萱看著她夸张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发自內心的笑了。 只有在林绘这里,她才能彻底卸下偽装和防备,展现出最鬆弛的状態。 两人笑闹了一阵,林绘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萱萱,我刚刚是认真的,到时候给你介绍乖巧体贴帅气的小奶狗弟弟。” 周芙萱失笑:“算了,我这人慕强,真看不上你说的那些小奶狗。” 她觉得强者身上散发的魅力是不一样的。 林绘连忙说:“你先別急著拒绝嘛。” “你现在年纪小,不知道小奶狗的好处,等你再年长几岁就明白了。” 周芙萱轻笑著摇了摇头,“不管再长几岁,我的审美都不会改变。” “慕强有什么好的?”林绘立刻撇嘴反驳,“那些事业有成的强势男人,十个有九个狗得很,比如你前夫。” “同样的坑,你难道还想再踩一次呀?” 周芙萱挑了挑眉,神態慵懒。 “也不算踩坑,当初是我主动招惹的他,也得到了我最初想要的东西。” “严格意义上讲,我是明知是坑,但为了想要的东西依旧往里跳。” 她轻轻抚摸著腹部。 “只是现在我腰杆子硬了,想要平起平坐,而继续这段由欺骗开头的婚姻,註定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但不可否认,在我遇到的男人里,他的综合『硬体』確实是最好的。” “你可拉倒吧!”林绘毫不客气地戳穿她。 “你一共就他一个男人,从一而终到现在,哪来的样本比较?还『最好』?” “你就是见识太少,才会觉得他好。” 周芙萱被她懟得哑然,拿起旁边小几上温热的柚子茶轻啜了一口。 隨后又漫不经心地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儘管我就他一个男人,但完全不影响他確实是综合硬体最好这个结论。” 林绘闻言,立刻眯起了眼睛,压低声音,贼兮兮地问。 “萱萱,裴延彻活很好吧?不然怎么你们都要离婚了,你还要夸他。” “噗!咳咳!” 周芙萱差点把嘴里的茶全部喷出来。 她被呛得连咳了几声,转过头没好气地嗔了林绘一眼:“你在胡说什么?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第346章 毫无徵兆的巴掌 “这怎么能叫肤浅呢?”林绘振振有词。 “这明明是衡量恋爱和婚姻生活质量的重要指標,明明很有深度,好不好?” 说著,她又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周芙萱一下,挤眉弄眼地怂恿。 “反正裴延彻都成你前夫哥了,我们就聊聊唄,又不会少块肉。” 周芙萱被她这露骨的调侃弄得哭笑不得:“没比较,我哪知道好坏?” 林绘却不依不饶,笑嘻嘻地追问:“这个不需要比较吧?合不合拍,一般自己都能感觉出来的呀。” “快说说嘛!” “行了行了。”周芙萱笑著推开她越来越近的脸,无奈道。 “肚子里的宝宝听著呢,咱能聊点健康阳光、积极向上话题吗?” “比如你的咖啡店不是要开分店了吗?缺不缺资金?我给你投点?” 她將话题引到林绘的生意上。 林绘虽然意犹未尽,但也被新话题吸引,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她的规划。 “我跟你讲,这咖啡店在我的经营下,生意好得不了,真打算开分店。”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做生意的天才,干哪行都能干得很好......” 周芙萱脸上带著笑意,听著林绘眉飞色舞的讲述,时不时插上几句。 “啊。”她忽然感觉到小腹轻轻地动了下。 “怎么了?”林绘立刻停下话头,关切地问。 周芙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刚刚宝宝好像动了一下。” 这段时间的多重风波之后,肚子里的两个小傢伙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安静得出奇,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持续的低落情绪影响到了他们,让他们也变得“懂事”而沉默,不敢给妈妈添一点麻烦。 而此刻,就在她发自內心的笑了之后,这两个小宝宝又活跃了起来。 林绘闻言,眼睛瞬间亮起:“真的吗?让我摸摸。”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贴在周芙萱的肚皮上,满脸期待。 “小宝贝们,我是你们的乾妈。” “你们在里面可要乖乖的哦,不要折腾妈妈,你们妈妈怀你们很辛苦的......” 虽然那奇妙的触感没有再出现,但林绘还是很高兴。 “你看,宝宝们能感受到你的喜怒哀乐,你开心了,他们也跟著开心。” 她握住周芙萱的手,“所以啊,萱萱,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別去想对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给力,??????????????????.??????书库广 】 “一件事只要能让你开心,就够了。” “你以后也要多来找我玩,我这儿別的没有,但一定能让你快乐起来。” 周芙萱眼底泛起湿润的笑意,点了点头。 “好,那我以后我天天来烦你,你可別嫌我。” “欢迎之至!”林绘豪气地一挥手。 ***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 裴延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间夹著那张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上面,仿佛透过这张纸,看到了过往的零星碎片。 【老公,你真好~】周芙萱亲昵地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在誆他领结婚证时,她什么谎都敢说。 【老公,你知道吗?我连做梦都希望成为你的妻子,想要跟你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在收到游艇时,她毫不掩饰財迷本性。 【老公,我爱你,你是这世界上最最最好的老公~】 【老公,你饿不饿?】她会在他工作时,送来亲自燉煮的夜宵。 【老公,你回来啦~】她会在他下班后,给他一个满是依恋的拥抱。 【老公,不管是怎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她为了获得他的信任,谎话张口就来。 他记忆最深刻的是,那晚在狂风暴雨的甲板上,周芙萱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坠入大海。 他大喊:【放手,你这样会和我一起掉下去的!】 【我不要!】 周芙萱握得更紧了,即便被海浪拍打,身子摇摇欲坠,也绝不鬆手。 那一刻,他动摇了,开始接纳她。 可这一切却只是她演戏的一部分。 下一秒,裴延彻如梦初醒般,猛地闭了闭眼,强行將这些画面驱散。 他喉结滚动,自嘲道:“裴延彻,出息点。” “没她,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吗?” “那些情话都是骗你的,自始至终她都不爱你,就算你现在跪下来乞求,她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你爱的,或许只是她精心偽装出来的幻影,不是那个真实的她。”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吧......” 自言自语完,他用力搓了搓脸,试图用唤醒沉沦的理智。 不管谁对谁错,等离婚证拿到手,一切就都该结束了。 他必须回到原位,做回那个理智的裴延彻。 他真是受够了这段时间卑微、乞求、情绪被別人左右的状態。 以后,他就只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只尽父亲责任,仅此而已。 “叩叩叩!”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助理推门进来,恭敬地说:“裴总,季老太太来了,正在上楼。” 裴延彻抬起头,脸上的复杂神色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漠然。 “嗯,知道了。”他將那张回执单锁进抽屉,站起身,准备前去迎接奶奶。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威严肃穆的季老太太。 她在助理的陪同下,缓缓走进来。 虽然年事已高,需要藉助拐杖,但她腰背挺直,周身散发著久居上位的、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那是歷经商海沉浮,锤链出的魄力,並未因岁月而消减分毫。 裴延彻敛去眼底的复杂,快步迎上前:“奶奶,您怎么突然来公司?” 季老太太停下脚步,冷冷地看著他,脸上没有任何祖孙相见的温情。 “我来干什么,你想必心知肚明。”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让人不寒而慄。 裴延彻眸光闪烁了下,侧身做出邀请的姿態:“奶奶,我们进去再说。” 他低声对紧隨其后的陈特助吩咐:“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靠近。” 陈特助凝重地点头,隨后轻轻將厚重的办公室门关上。 门合拢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下一秒,季老太太毫无预兆地转过身,抬起手,“啪”地一声脆响。 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裴延彻的脸上。 第347章 怒斥与控诉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裴延彻猝不及防,脸都被扇得偏向一边,脸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裴延彻保持著偏头姿势,神色几番变换。 办公室里只剩死一般的寂静。 季老太太苍老的声音里压抑的怒火。 “你答应过我,绝不会手足相残。” “如今你却违背承诺,对沈逸年痛下杀手。” 半晌,裴延彻才低低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 这笑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笑这荒谬的局面。 季老太太眉眼微动,眼底闪过一抹不解。 裴延彻终於收起笑声,转过头,正视奶奶,左脸颊上的红痕十分刺目。 他扯了扯嘴角,眼里没有半分温度。 “一个覬覦家產、背后搞小动作噁心我的私生子,怎配跟我称兄道弟?” “既然不是兄弟,又何来手足相残?” 季老太太不怒自威,冷声责难:“你答应过我,不对沈家人动手的,我也给了你想要的绝对权力。” “现在却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差点要了逸年的命。” 说著,她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著光洁的地板,敲得人心惊胆战。 “延彻,你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虚偽做派,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 裴延彻望著这位曾给予他最多庇护和疼爱的奶奶,嘴角那抹自嘲的弧度更深了。 “奶奶,这是您第二次对我说失望。” “可我对你们,对这个家,又何尝不失望透顶?” 他压抑了许久的戾气再也控制不住,眉宇间染上骇人的阴鷙。 “这些年,我一直遵守著和您的约定,容忍沈逸年的挑衅,父亲的无端打压,努力维持著表面的和平。” “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 “我差点丟了性命,在岛上吃尽苦头,现在更是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 “现在这一切不过是一点前菜,是因果报应,一点都怨不得我。” 季老太太眉头紧锁,厉声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因果报应?什么让你差点丟了性命?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裴延彻深深看了奶奶一眼,隨后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一个隱秘的抽屉,取出里面的文件。 “奶奶,您以为四年前的飞机失事只是一场意外吗?” 他盯著奶奶瞬间骤变的脸色,声音透著彻骨的寒意。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我的命。” “那人买通了地勤人员,在我的直升飞机起飞前,偷偷將污染物乙二醇注入燃油箱,才导致发动机在飞行到一半时发生故障,最终坠毁。” “而那个被收买的地勤,在事发后不久,就『意外』身亡了,他的情人,则收到了几笔来源不明的大额匯款。” “这几笔钱,都是通过复杂的离岸帐户匯出,而最终追踪到的帐户控制人,名叫薛城。” “经过深入调查,发现这个薛城跟了父亲十年,一直帮著处理见不得光的事。” 裴延彻面无表情地將证据送到她手中。 “不信,您可以看看。” 季老太太颤抖著手,翻开那叠文件。 里面是详细的资金流水、以及技术分析报告,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照片。 她越看,脸色越是苍白,眉头皱得越紧,握著文件的手指不断收紧。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孙子,声音微微发颤。 “延彻,你......你这是在怀疑你父亲是四年前害你坠机的幕后黑手?” “不止是坠机。”裴延彻双眸幽森,“他还试图毁掉我的婚姻,让我与司家结仇。” “那个偷偷潜入医院样本临时存放区,偷换芙萱血液样本,製造假亲子鑑定的人,我也已经找到。” “虽然他不知道最终指使他这样做的人是谁,但经过调查,我们发现给他匯款的,还是这个薛城的。” “而且,这次用的依旧是难以追踪的离岸帐户。” 不管对方做得多隱秘小心,一旦找到突破口,终將无所遁形。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季老太太斩钉截铁地反驳,“你父亲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我了解你父亲,他懦弱平庸,不至於丧心病狂到要害自己的亲骨肉。” 裴延彻发出一声冷笑,“他怎么没理由?” “我从小就被爷爷当作家族继承人培养,还继承了爷爷大部分股份。” “光凭这点,他早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沈逸年这些年小动作不断,难道你以为没有他的默许甚至纵容?” 季老太太皱眉:“那是你爷爷的决定,你父亲或许有些不甘,但他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量和能力。” 季老太太依旧无法接受,试图从逻辑上辩驳。 “或许是那个薛城背著你父亲,帮別人做事,你父亲並不知情。” 听到奶奶还在为父亲开脱,裴延彻眼中的最后一点期望彻底熄灭。 他望著奶奶,眼神悲凉,但更多的是失望。 那种被最信任的亲人背弃的感觉,比脸上的耳光更疼千百倍。 “奶奶。”他的声音沙哑,面色平静。 “我一直以为,在这个家里,您是最疼,也是最信任我的,但现在我发现,您更爱的是您的儿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摊了摊手:“也对,他再不济,也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而我,终究隔了一层。” “我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季老太太身体微微发颤,神色复杂地看著他:“延彻,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完全不亚於你父亲。” “那又如何?”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塞:“现在证据摆在您面前,您不还是为下意识为他开脱。” 季老太太被人的指控刺痛,轻嘆了声。 “延彻,奶奶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一切太突然,甚至不合常理。” “常理?”裴延彻嗤笑,“这世上的骯脏与罪恶,有多少是合乎常理的?” “您不就是觉得证据还不够直接,没有刻上父亲的大名,所以不愿意承认吗?” “可您知道吗?如今很多关键证据早被销毁、被掩盖,我能揪出薛城这条线,已是费了不少时间精力。” 第348章 凶错人了,怎么办? 裴延彻扯了扯嘴角:“我也知道,就算我现在找到薛城,也未必能撬开他的嘴,让他指认父亲。” “所以我从未想过,能够通过合法途径將他绳之以法,而是准备血债血偿。” 这番话说得太过直白,其中蕴含的意味让季老太太心惊肉跳。 她年事已高,骤然听出孙子话里骇人听闻的復仇之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踉蹌著向后退了一步。 裴延彻迅速伸手,稳稳扶住了她摇晃的身体。 季老太太忽然反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抬起头,强硬道:“延彻,你听著。” “在事情没有彻底查清楚之前,你绝对不能对你的父亲下手。” “这是大逆不道,是天理不容!” “大逆不道?”裴延彻勾唇一笑。 “可事实是先有弒子、害子,才会有我今天的反抗。” 他话锋一转,“奶奶,其实我比您更痛苦。” “当我一点点查出,那个想要我命、毁掉我生活的人,可能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时,您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那种痛苦是无法言喻的。” 季老太太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声音乾涩。 裴延彻冷笑:“他能杀我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可能坐以待毙。” “您始终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要不送我第二次,要不就送他。” 季老太太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亲自去查。” “如果最后证明,这一切真的都是你父亲做的......”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痛楚,但最终被决绝覆盖,咬著牙承诺。 “我绝不会放过他,裴家和季家,也容不下这等丧尽天良的孽障。” 裴延彻目光冷冽:“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诺。” “奶奶,不如我们打个赌,且看他会不会来杀我。” 季老太太满眼惊惧地看著眼前的长孙。 *** 放学时段,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別墅的路上。 宽敞的后座。 舟舟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盪了盪腿,低垂著眼眸,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周芙萱理了理儿子有些汗湿的额发,柔声问:“舟舟今天在幼儿园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呀?” 舟舟歪著小脑袋,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今天老师教了一首英语歌,我跟小宇一起搭了积木,午饭吃了......” 他就像在报备流水帐,语气里没了往日的雀跃。 “今天没有不开心的事,但也没有特別开心。” 周芙萱察觉到他有些低落的情绪,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温声道。 “嗯,那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不过普通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舟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安静了一会儿后,忽然抬起小脸。 那双酷似爸爸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著周芙萱,小声说:“妈妈我有点想爸爸了。” 周芙萱脸上的浅笑微妙地凝滯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唇角重新扬起温柔的弧度:“舟舟想爸爸啦?” “那妈妈现在给爸爸打个电话,今晚我们去舟舟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吃饭,好不好?” 舟舟小手抠著安全带的扣子,软软地说。 “可是,我现在就想见到爸爸。” 周芙萱看著儿子眼中纯粹的思念和期待,沉默了两秒后,脸上绽放出一个更明亮的笑容,柔声说。 “嗯,既然我们舟舟现在就想见爸爸,那我们直接去他公司找他,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好不好?” “惊喜?”舟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那点小低落一扫而空。 他兴奋地点头:“好,我们去给爸爸惊喜,妈妈快让叔叔开车。” “好,听我们舟舟的。”周芙萱笑著,抬头对前座的司机温声道。 “李叔,麻烦改道去裴氏集团总部。” “好的,太太。” 司机应声,在下个路口平稳地改变了方向。 车子朝著裴氏集团大厦驶去。 周芙萱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脸上的笑容渐渐沉淀下来。 *** 裴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 “叮!”一声轻响,专属电梯门缓缓打开。 周芙萱牵著舟舟的小手走了出来,一路畅通无阻。 秘书处的几位员工看到他们,先是惊讶,隨即立刻站起身,恭敬地躬身。 “总裁夫人好!” 周芙萱朝他们礼貌地笑了笑,就算是回应了。 舟舟一点都不怕生,挥著小手,奶声奶气地打招呼:“哥哥姐姐们好呀!” 眾人看著这个简直和裴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萌娃,心都要萌化了,纷纷笑著朝他挥手回应。 陈特助快步迎了上来,声音里有一丝紧张。 “总裁夫人,您来了,我这就为您通传一下。” 周芙萱看著这位昔日的同事,语气温和:“陈特助,里面有客人吗?” “没有客人。” 陈助理脱口而出,隨即想起不久前季老夫人怒气冲冲离开的样子,犹豫了下。 然而,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周芙萱已经牵著舟舟的小手,绕过他,径直走向总裁办公室大门。 出於礼貌,她还是在门前停顿了下,抬手轻轻敲了敲办公室门。 “滚!” 里面传出一声压抑著怒火的低吼,声音不大,却充满威慑力。 舟舟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吼嚇得一个哆嗦,小手紧紧抓住妈妈的衣角。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怯生生地抬头看妈妈。 “妈妈......” 周芙萱將儿子往自己身侧拢了拢,柔声安抚道:“宝贝,別怕。” “爸爸可能在跟人打电话,討论工作,声音大了点,不是在凶我们。” 她嘴上温柔地安抚著孩子,但另一只手却带著一股子怒气,將门推开。 办公室里。 裴延彻背对著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陈特助,你怎么回......” 他带著未消的怒火回头,在看清门口站著的一大一小后,脸上的戾气瞬间僵住,未完的怒斥戛然而止。 第349章 裴总,別撅嘴 裴延彻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快步从办公桌后绕出来,朝他们走去。 “芙萱,舟舟,你们怎么来了?” 周芙萱第一眼就注意到他左侧脸颊上的那片红色指印,不由得蹙起秀眉,心里升起一丝疑惑。 这傢伙最近脸上怎么接二连三掛彩? “爸爸!”舟舟小手指著他,担心地问。 “你的脸怎么了?红红的,是受伤了吗?” 裴延彻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脸上的红痕。 他立刻蹲下身,与儿子平视,握住他的小手,语气轻鬆地说。 “爸爸没事,就是不小心吃错了东西,皮肤过敏了,才看起来红红的。” 舟舟听完,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吃错东西,脸脸会红红的?” “对啊,吃错东西就会过敏。”裴延彻顺著他的话,一本正经地“教育”道。 “所以舟舟一定要记住,不能乱吃东西,不然就会像爸爸这样,脸蛋又红又肿,可难受了。” 舟舟一听,急得眼圈都红了,小珍珠眼看就要掉下来,带著哭腔问。 “那爸爸看医生了吗?医生有没有给你开药?” 裴延彻看著儿子快要哭出来的小模样,连忙用拇指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有些懊恼刚刚嚇著孩子。 “看了看了,爸爸已经吃过药了。” “医生说,爸爸只要乖乖吃药,很快就能好起来,变得和以前一样。” “真的吗?”舟舟微微抽噎著,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爸爸没受伤的右脸。 “当然是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舟舟?” 裴延彻继续柔声安抚,捧著儿子软乎乎的小脸,心里充满了愧疚。 因为自己刚才的失控嚇到他,也因为此刻的谎言。 舟舟想起自己摔跤时妈妈给他“呼呼”,於是踮起小脚尖,凑到爸爸红肿的脸颊旁,鼓起小腮帮,轻轻地吹著气。 “呼呼~痛痛飞走。” “呼呼~爸爸不痛。” 那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裴延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 他忍不住伸出双臂,將儿子那软绵绵小身子紧紧地拢进怀里。 周芙萱在一旁安静地看著裴延彻面不改色地“哄骗”天真无邪的儿子。 现在又看著这父子俩一阵腻歪。 想起大半年前,裴延彻失忆归来,跟舟舟相认的画面,就跟现在差不多。 一时间,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裴延彻抱著儿子站起身,看向周芙萱,眼神里带著一丝期待。 “芙萱,你怎么突然带舟舟来公司了?” “我刚接舟舟放学,他突然说想你了,就顺道带他过来给你个惊喜。” 周芙萱语气平淡,目光再次扫过他脸上的红肿。 “怎么,打扰你处理『重要事务』了?” 裴延彻连忙扯出一个笑容:“没有,怎么会是打扰,我很高兴你们能来。” “是我不好,刚嚇到你们了。”他指的是那声怒吼。 周芙萱:“我当你秘书的时候早就习惯了。主要是舟舟,被你嚇得不轻。” 裴延彻愣了下,回想自己以前对周秘书的態度,似乎偶尔会凶她。 他有些心虚,小声保证道:“抱歉,我以后一定注意控制脾气。” 周芙萱瞥向儿子:“你这话跟舟舟说。” 裴延彻低头看著怀里的儿子,语气诚恳:“舟舟,对不起,爸爸刚刚嚇著你了。” 舟舟搂著爸爸的脖子,软软地说:“没关係,我已经原谅爸爸了。” 裴延彻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谢谢舟舟。” 舟舟抬起头:“爸爸,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去星合餐厅吃饭,好不好?” “我想吃那里的冰淇淋小船。” 周芙萱轻笑著插话:“你爸爸顶著这张脸,怕是没法出门见人了。” “待会妈妈带你去吃......” “我可以的。”裴延彻立刻接话,生怕落单:“我戴个口罩就行。” 周芙萱看著他的脸说:“星合可没有包厢,你难道要戴著口罩吃饭?” “可一摘下来,不就全露馅了吗?” “而且,裴总这『过敏』症状,被拍到,怕是要上明天的財经版八卦头条了。” 舟舟著急地说:“那我们不吃冰淇淋小船了,爸爸妈妈去哪,我就去哪。” 见儿子这么懂事,裴延彻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儿子失望。 “没关係,”他柔声对儿子说,“爸爸想办法。” 他放下儿子,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內线电话,对特助吩咐道。 “联繫上次那个化妆师,请他立刻过来一趟。” 特助在电话那头恭敬应答。 过了一会儿,特助敲门进来,面露难色。 “裴总,联繫过了,之前的化妆师正在外地出差,暂时赶不回来。” “您看是否需要为您安排另一位?” 裴延彻眉头微蹙,他不太想让不熟悉的化妆师接触他受伤的脸。 毕竟是巴掌印,传出去,实在有损他的顏面。 就在这时,怀里的舟舟仰起小脸,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突然灵机一动。 “妈妈会化漂亮妆,妈妈帮帮爸爸吧。” 周芙萱对上儿子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眼神,又看向同样因儿子这个提议而眼里闪烁著期待的裴延彻。 “好吧,看著舟舟的面子上,我试试看,不过不一定能完全遮住。” 裴延彻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连忙道:“我对你的技术很有信心。” 周芙萱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则从隨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化妆包。 她站到他面前,俯身,用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那片红肿。 两人靠得极近,她身上那股香气丝丝缕缕地縈绕在裴延彻鼻息间。 周芙萱能感觉到男人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手腕,能看到他深邃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裴延彻看著她近在咫尺的专注面容,长长的睫毛,润泽的唇瓣,心中悸动不已。 一种想要將她拥入怀中的衝动油然而生。 他下意识地微微撅起嘴唇,向她靠近。 周芙萱正用指腹蘸取遮瑕膏,小心翼翼地往他红肿处按压,察觉到他的动作,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 “我在给你遮瑕,不是涂润唇膏,不需要撅嘴。” 裴延彻瞬间回神,察觉到自己刚刚无意识的行为,眼底闪过一抹尷尬。 他很快恢復正常,耳根却悄悄泛起红晕,乖乖坐好不敢再乱动。 周芙萱的化妆技术精湛,经过她巧手修饰,那片红痕被完美地遮盖了下去,丝毫看不出异样。 舟舟趴在沙发扶手上,睁著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崇拜地看著,连连惊嘆:“哇,妈妈好厉害。” 第350章 芙萱,谢谢你 这家餐厅到了饭点,特別热闹,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舟舟坐在儿童餐椅上,小短腿欢快地晃悠著。 他面前摆著他心心念念的冰淇淋小船。 用香蕉做的船身,载著色彩繽纷的冰淇淋球,插著一面可爱的小旗子。 “爸爸,妈妈,看我的冰淇淋小船。” 他拿著小勺子,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小口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好好吃呀。” 周芙萱目光柔和地看著儿子开心的模样,宠溺地说:“吃的嘴边都是。” 舟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伸手接过妈妈递来的纸巾擦嘴。 “芙萱,你也吃点。”裴延彻用公筷给周芙萱夹了她以前爱吃的菜。 “谢谢。”周芙萱轻声道谢,语气平和。 他们约定好,在孩子面前会维持和睦关係。 周芙萱低头吃著东西,没再看裴延彻一眼,偶尔回应儿子嘰嘰喳喳的分享。 “爸爸。”舟舟忽然想起什么,放下小勺子,大大的眼里闪烁著嚮往。 “小雅的爸爸会变魔术,能把硬幣变不见,爸爸你会吗?” 裴延彻放下筷子,对著儿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爸爸会一点。” “舟舟,想不想看?” “想看!想看!”小傢伙激动地拍手。 “好,爸爸现在就给舟舟表演一段。” “看好囉,別眨眼。” 小傢伙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专注。 裴延彻像变戏法一样,从西装內袋里摸出一枚硬幣。 “哇。”舟舟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连周芙萱也略带好奇地看向他。 裴延彻將硬幣放在左手掌心,向儿子展示。 “舟舟看好了,硬幣在这里哦。” 话音刚落,他將右手覆盖上去,然后故作玄虚地吹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摊开双手时,左手掌心的硬幣果然不见了。 “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舟舟惊讶地张大了小嘴,激动地拍著小手,看向爸爸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爸爸,你好厉害。硬幣去哪里了?” 裴延彻眼底笑意更深,故作神秘地凑近舟舟,伸手到他耳朵后面,一个响指。 那枚硬幣凭空出现,被他夹在了指间。 “在这里呢。” 他笑著將硬幣放到舟舟的小手里。 “哇!好神奇。”舟舟捧著那枚还带著爸爸体温的硬幣,止不住地讚嘆。 “原来爸爸是魔法师,爸爸好厉害。” 周芙萱看著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拿起手机,对著他们拍照。 照片里,裴延彻对著儿子宠溺地笑,而舟舟则举著硬幣,满脸的惊奇与崇拜。 裴延彻早就感受到身侧的目光和动作,心头微热,却故意不去看。 他怕自己一回头,她就不拍了。 “妈妈,你是在拍照吗?”舟舟扒著妈妈的胳膊,急切地想看照片。 周芙萱轻笑著,把手机屏幕转向他。 “对啊,妈妈给你和爸爸拍了张照片,你看看。” “哇,好看,我也要跟妈妈拍。” “好呀。” “......” 这顿晚餐,在舟舟嘰嘰喳喳的童言稚语中,其乐融融地结束。 *** 晚餐后,他们逛了街,去了附近的电玩城。 舟舟兴奋了一晚上,终於玩累了,在舒適的儿童安全座椅里沉沉睡去。 车內恢復了寧静,只有舒缓的车载音乐。 周芙萱看向驾驶座的裴延彻,压低了声音。 “现在舟舟睡著了,可以说了吧?你脸上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裴延彻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被奶奶打的。” 周芙萱蹙眉,立刻联想到了最近的风波:“因为沈逸年的事吗?” “嗯。”裴延彻简单地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解释。 周芙萱一听更加疑惑了,身体微微前倾:“你是让她抓到了把柄吗?” 她没想到裴延彻做事这么不靠谱。 裴延彻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她打我,哪需要什么確凿的证据。” “我话还没说完,巴掌就已经扇过来了。” “啊?”周芙萱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呢,你不会是顺势承认了吧。” 裴延彻语气依旧:“我没有否认。” 周芙萱无语凝噎:“不否认,不就是承认吗?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说完,她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既然她没证据,你完全可以当场否认,反过来控诉她为什么不信任你。” 她的处事原则向来都是,只要刀没架在脖子上,就绝不承认。 示弱、装无辜、反將一军,都是必要手段。 裴延彻听完,却只是轻笑了声:“没有否认的必要,她心里已经认定是我,我说什么都是狡辩。” 周芙萱愈发无语:“她认定,那是她的事,反正又没证据,能奈你何?” “你別总那么要强,尤其是在长辈面前,该示弱的时候就要示弱。” “你表现得越委屈、越不被理解,反而越能凸显你『受害者』的身份,占据道德高地。” “你一味地表现出你的强势,反而弱化了你作为受害者的优势。” 她说得条理清晰,字字句句都是她摸爬滚打总结出的生存智慧。 然而,说著说著,她发现裴延彻完全不为所动,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立刻噤声重新靠回椅背。 “算了,我差点忘了,你看不上我的处事方式,那我还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好自为之,別在家族內斗里阴沟翻船,最后连累孩子们的资產缩水。” 裴延彻扫了眼后视镜里她略显赌气的侧脸上,“芙萱,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建议,不过你放心,目前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內。” 他顿了顿,像是在承诺。 “我也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的,和你一起看著我们的孩子们长大。” 周芙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却又莫名的恼火。 她別开脸,看向窗外飞速流逝的夜景。 车內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悠扬的音乐在流淌。 第351章 圈套(上) 李娟在別墅里状似忙碌地穿梭,寻找著可以打探消息的机会。 那晚她趴门缝偷听差点被抓包,虽侥倖逃脱,但再也没见过太太。 一开始,她还沉得住气,乐观地觉得太太跟先生只是闹脾气。 不消几日,肯定就能和好。 毕竟太太还怀著身孕,还能在这时候离婚不成。 但第二天,小少爷上学后,就再没回来,听说是让太太接走了。 再后来,连平日里由她照顾的阿黄也被接走,她才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她这个名义上的月嫂就照顾狗这个工作,现在连狗都没了,她只能不尷不尬地在別墅里待著。 若换作以前,她巴不得像这样白拿工资,不干活。 可她现在是带著任务来的,那边又催得紧,她心里又急又慌。 这段时间,她各种打探先生和太太的消息,却什么都打听不到。 反而是先生和太太即將离婚的小道消息在大家的八卦里传得沸沸扬扬。 李娟满脸愁容,行走在別墅里,经过小少爷的房间时,发现门没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 她脚步一顿,犹豫著探头进去,发现王妈正在整理小少爷的玩具。 她立刻调整表情,快步走了过去。 “王姐。”她声音响亮热络,“这都中午了,你怎么不休息,还在忙?” 王妈手上的动作未停,只是回头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冷声道。 “阿娟,你怎么能在没获得批准的情况下,擅自进入小少爷的房间?” 李娟心下一紧,訕笑著说。 “我见门敞开著,原想关了门就走,结果看到你在里面,稍不留意就走进来了。” “不过你说得对,我確实逾矩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隨意进入。” 王妈继续擦拭著玩具,没再搭理她。 李娟站在王妈身侧,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她的脸色,然后状似隨意地提到。 “对了,这几天太太怎么都不在家?连小少爷和阿黄都被接走了。” “他们是去国外度假了吗?” 王妈终於停下动作,微眯著眼看她:“你好像特別关心先生和太太的事?” 李娟笑了笑:“王姐,您这话说的,我的职责就是照顾太太呀。” “如今见不著太太,我作为月嫂,关注她的动向,不是很正常吗?” 她眼神真诚地说:“要是太太有什么差池,我这个月嫂肯定难辞其咎。” “呸呸呸!”王妈横了她一眼,淬了口:“你个乌鸦嘴,太太好著呢。” 李娟拍了下自己的嘴,討好地笑了笑:“抱歉抱歉,我心急说错话了。” 王妈这会终於转过身,用正面看著她,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 她脸上的表情似乎鬆动了一些,看起来像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既然你这么有心,那我就不瞒你了。” 她左顾右盼了几下,隨后压低声音,一副要分享秘密的姿態。 李娟见状,立刻靠过去,满脸期待。 “王姐,你说。” 王妈:“先生和太太那晚確吵架了,太太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 “啊?”李娟用手半掩住嘴,眼睛瞪大,故作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这是不是另有隱情?” 王妈点了点头,却只是一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便多言』的样子。 李娟见她不肯细说,心里著急,又追问道:“那太太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王妈轻瞥了她一眼,无奈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毕竟是主人家的事,我们哪能过问那么多,不过呀......” 她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说:“若先生跟太太分开,我肯定是跟著太太走。” 李娟一听,眉头紧皱。 不就是夫妻吵一架吗? 更何况太太怀著孕,还能真离婚不过了? 她觉得王妈有些小题大做了,但又担心內有乾坤,於是试探道。 “正所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我觉得这吵一架不至於分开。” 王妈见她不信,著急道:“这哪是吵架的事,那是......” 话没人说完,她立刻收住话头。 “算了,作为佣人,不该议论僱主家的私事。” 李娟见她说一半不说一半,心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 “王姐,你的意思是,先生和太太真会离婚啊?” “这我哪说得准?”王妈嘆息了声:“不过也大差不差。” 李娟见她说得信誓旦旦,也信了几分,连忙问。 “那我呢?王姐,我是不是也能跟著太太走?” “毕竟我工作就是照顾太太,如今太太都快孕六个月了,加之,双胞胎风险大,临时再找新的月嫂,时间紧,也来不及磨合。” 王妈看著她急切的样子,眸光微闪,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就不用你瞎操心了。” “太太最不缺的就是照顾她的人,多的是经验丰富的金牌月嫂排队。” “阿娟你拿著这么高的工资,却清閒得很,这活儿多少人羡慕不来。” 李娟以为王妈是嫌弃她光拿钱不干活,连忙辩解。 “我干活的呀,我把阿黄照顾得多好,毛色油亮,精神头也足。” “这可是太太让我接下的任务,虽然阿黄不在了,但我的工作態度不变。” 王妈见火候差不多了,摆了摆手,结束了这场对话。 “行了,留不留人,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太太自有她的考量。” “不过別说我不提醒你,下周四,太太准备回来一趟,应该是收拾东西,到时候可以问问自己的去留。” 李娟两眼亮起:“你的意思是太太还会回来?” “大概、可能吧。”王妈故意说得模稜两可,最后假装不耐烦道。 “行了,我们都別在这儿杵著了,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王妈不再看她,转身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留在原地的李娟,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王妈最后那几句看似隨意的话,在她听来,就像是解僱的前兆。 她绝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巨大的不安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著她的心臟。 “嗯,那我走了。”李娟强扯出笑容,跟王妈告別之后,快步离开了儿童房。 王妈听到关门声,回头確认人走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赶紧拿出手机,给太太通风报信。 第352章 圈套(下) 李娟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拿出备用手机,颤抖著手指將消息发了出去。 【有消息,先生和太太似乎要离婚。】 信息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一个加密號码就直接打了过来。 李娟立刻点了接听。 “你那边具体什么情况?”电话那头的那人声音很冷,中文有些口音。 李娟压低声音,“我、我也不太清楚。” “这些都是我从家里保姆口中得知的,她都做好准备跟隨太太了。” 电话那头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我们了那么多钱,打通关係,才把你塞进裴家。” “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不仅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现在连人都见不著。” 李娟解释:“这也不能怪我呀,谁知道先生太太会突然吵架,还闹离婚。” “你別给我废话这些!”那人威胁道:“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弟弟的命了?” “別!千万別!”李娟嚇得差点破了音,“求求你们,別动我弟弟。” “我们老李家就他这一根独苗,他要是出了事,我们李家就绝后了。” “哼!”对方冷哼一声,“你弟弟在外面欠的赌债,你们八辈子都还不完。” “要不是我们出面替他摆平,他早就被人剁成肉馅扔江里餵鱼了。” “现在只要你帮我们做点事,这债就一笔勾销,这么划算的买卖你都做不好。” “你说,我们留你们姐弟还有什么用?” 李娟嚇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解释。 “不是我不想做,是那位裴太太实在太机警。” “我来了这么久,她几乎不让我近身伺候,把我打发去照顾后院那条狗。” “我连她的饮食边都摸不到啊,更別提动手脚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实用,101????????????.??????轻鬆看 】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隨即传来更加森冷的质问:“她是不是已经怀疑你了?” 李娟心里一慌,生怕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会被立刻拋弃,连忙否认。 “应、应该没有。” “太太对我其实还挺好的,之前还顺手给了我一瓶她不太喜欢的护肤品,听说一套就要好几万呢。” “如果她怀疑我,怎么可能对我这么大方?” 电话那头:“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还只能照顾一条狗?” 李娟:“因为太太用人有自己的原则。” “她说很满意我,觉得我能力强,但比起能力,她更看重跟人相处的『磁场』。” “她说她正在感受跟我的磁场合不合,这应该是对我的考验期。” “蠢货!” 电话那头的人厉声打断她,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这分明是敷衍你、稳住你的说辞。” “连这都听不出来,我看你离被扫地出门也不远了。” 李娟也慌了:“那、那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人却说。 “既然时间不多了,那你就別再拖延,赶紧找机会动手。” 李娟呼吸一窒,声音发颤:“可太太现在都不在家,我如何动手?” 那人继续道:“你不是说她三天后会回来吗?到时候你就动手。” 李娟:“可她的吃穿用度都有人专门负责,全程监控记录,环环相扣,谁出了紕漏,都得全体连坐。” “大家都很小心,我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啊。” “没用的东西!”对方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李娟以为对方会因此放弃,或者再宽限些时日。 然而,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日后,我会安排人在荷公园將药交到你手上,你做好准备。”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药放那女人的食物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要是再办不好,你们姐弟就都別想活了。” 李娟哆哆嗦嗦地问:“这药害人吗?如果她在我手上出事,我也活不成的。” 电话那头的人阴惻惻地说:“你放心,这药吃不死人,只是会致胎儿畸形。” “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当场被抓。” 李娟闻言,如坠冰窟,通体发寒。 *** 到了约定日期,李娟请了半天假,离开別墅区,到外面逛逛。 她提著购物袋,先在菜市场转了转,又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最后才看似隨意地踱进公园。 她步伐悠閒,眼神却有意无意地扫视著四周。 在一处人流稍多的拐角,一个戴著鸭舌帽的男子边打电话,边低头疾走,“不小心”与李娟撞了个满怀。 购物袋掉在地上,水果滚落。 “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在打电话,没看到您......” 男子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帮她捡东西,顺势將一个黑色小盒子塞进了她敞开的购物袋侧兜。 李娟皱了皱眉,假装不悦:“没事,下次小心点,別总是毛毛躁躁的。” 她捡好东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整个过程短暂自然,如同城市里每天上演的小摩擦,毫不起眼。 然而这一切,都被公园不同角落的几双“眼睛”清晰地捕捉到。 一偽装成情侣的队员,低声对著衣领下的麦克风。 “目標a与接头人发生短暂接触,方式为碰撞,物品已疑似转移。” 远处凉亭,另一个队员调整著长焦相机。 “那个接头人完成交接后,朝西南方向离开,目標a则反方向离开。” “收到。” 停在路边的厢式货车內,指挥中心的屏幕上分割著多个实时画面。 这时,一道冷静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报告领队,我们这边发现一名可疑人物。” “在三点钟方向,黑色轿车,驾驶位那人刚使用望远镜观察交接全过程。” 此话一出,队內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裴总说得没错,果然还有『第三人』监察整个交接过程,而这个人才是重点。 领队发出指令:“各组注意,优先级变更。” “第一小组,继续跟进接头人,查明其落脚点及社交圈,非必要不接触。” “第二小组,確保李娟安全返回。” “第三小组,给我盯紧那个可疑人物,他是首要目標,绝不能跟丟!” “收到。” 大家纷纷响应。 別墅书房內。 裴延彻和周芙萱看著电脑上传回的实时画面和匯报,对视了一眼。 第353章 放长线钓大鱼 裴延彻看著电脑里,那边发来的实况。 【接头人,陈竟,24岁,江城人,无业,经常出入声色场所。】 【跟目標人交接结束,便进了公园的男洗手间,换了身衣服出来,隨后进了『康寧』洗浴城,没再出来......】 那边传来更加详细的跟踪报告。 【裴总,是否將此人抓来审问?】 裴延彻给对面回了句:【先盯著。】 第二组也发来了实况。 【李娟已经回到別墅,將那个小盒子藏进她房间里的红色行李箱夹层。】 周芙萱眉心微拧,冷冷地说:“那盒子里怕不是藏著用来伤害我的东西。” 虽然猜到李娟来者不善,但在知道她的具体行动后,还是后怕不已。 她忍不住想,如果当时她没发现李娟的异常,结局会怎么样? 如果她一开始没那么警惕,直接让李娟照顾自己,她和宝宝又会怎么样? 这根本不能往深处想,因为一想,她就气得想扇裴延彻一巴掌。 好端端地招来这么个祸害,给她增加难度。 裴延彻感觉到她的不安,想伸手安抚她,但想到两人如今的关係,又止住了这股衝动,只是软了声音。 “芙萱,別怕,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著,我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对你下手。” 说完,他又补充道:“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就让人把药替换成维生素。” 周芙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先把问题解决了。 另一边。 第三小组的车辆保持著安全距离,高明地尾隨著那辆黑色轿车。 这辆黑色轿车在城里绕了几圈,最终驶入了一娱乐城的地下停车场。 裴延彻看著实况报告,眼神暗了暗。 或许这个可疑人物才是最接近核心的人。 他给对面发了消息。 【派人盯紧他,查清楚他的底细。】 【还有查一查这娱乐城的老板,一旦有可疑之处,立刻告诉我。】 周芙萱秀心里总有种古怪的感觉。 这一切太过顺利,顺利得近乎诡异。 要不就是对方太蠢,几乎没设防,连自己被人跟踪都不知道。 要不就是对方已经察觉有人跟踪,故意放出烟雾弹,混淆视听。 “延彻,我怎么觉得黑色轿车里的人故意拋出烟雾弹,將你的人引到娱乐城。” 裴延彻却很不以为意,轻笑:“你太高估他们了。” “能使出安插月嫂下药这种手段的人,智商估计也高不到哪去。” “不过你的担忧很正常,不管这是不是烟雾弹,我的人始终会盯紧他。” 周芙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好意思说这种话。” “他们再蠢,招数再烂,不也骗过你了吗?让你把李娟安插在我身边。” 裴延彻被懟得无言以对。 周芙萱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觉得既然发现了可疑人物,而这人又很可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我们现在就该將他抓回来。” “我就不信,严刑拷打之下,他还能守住秘密。” 裴延彻並未顺著她的意抓人,而是按自己的想法部署:“我自有安排。” 当晚,李娟和其他佣人被管家喊去开会。 就在她离开的短暂空隙,一身手矫健的队员迅速潜入她的房间,打开行李箱夹层,取出里面的小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著一小药瓶。 那人立刻拿出一台便携设备快速扫描药瓶的外观和標籤等细节。 然后快速偽造出一瓶外观、重量完全一致的维生素片,进行了替换,小心翼翼地將原瓶药带走。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未留下任何痕跡。 李娟开完会回来,心里越发不安,管家话里话外都像是要解僱她。 这就意味著,太太回来那天,就是她下手的最后机会。 一旦错失这个机会,她不仅救不了弟弟,连自己都会跟著遭殃。 李娟惶惶不安地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將房门反锁,检查那瓶药。 看著药瓶还在,稍微鬆了口气,但又觉得手中的药像烫手山芋,想赶紧结束这惶惶不安的日子。 *** 家庭会议室里。 分析板上贴满了照片、线路图和时间轴,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裴延彻站在板前,身姿挺拔,目光扫过板上每一个细节。 周芙萱半靠在沙发上,怀里搂著一个抱枕,目光同样落在分析板上。 裴延彻手指点了点分析板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留著一头黄毛,长相中下,流里流气的。 “经过跟踪和盘问,这个叫陈竟的傢伙,真就是个跑腿的。” “有人给他两千块现金,让他將装著药的盒子交给李娟。” “他收了钱就照做,办成之后也没再跟那人联繫。” 他微微侧头,目光与周芙萱担忧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匯。 “也就是说,他知道的还不如李娟。” 周芙萱身体前倾,“检查他的手机了吗?每一个通话,每一条信息?” “確定他真的只是单线联繫,完成任务之后就再没联繫?” 裴延彻转回身,眼神篤定:“当然。” “他过去一年的通话记录、社交网络、银行流水,甚至常去的地方,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他抬手,乾脆利落地將陈竟的照片从分析板上撕下,揉成一团,隨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態度十分冷漠。 “这人没有任何价值。” 隨后,他的手指移向分析板的另一侧,点在一张放大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人,戴著鸭舌帽、墨镜、口罩,穿著黑色皮外套。 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除了能判断出是男性,中等身材,再无任何有效特徵。 此人就是那天在远处监视药品交接过程的可疑人。 “这傢伙的反侦察能力极强,即便在不確定有没有人跟踪的情况下,撤离过程中放出不少烟雾弹。” “等我的人反应过来时,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冷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第354章 收网(上) 周芙萱听到这里,不由地拧起秀眉。 “你过来。”她勾了勾手,语气平静。 裴延彻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走到她面前。 “怎么了?” 话音刚落,周芙萱便將手中的抱枕往男人的脸砸去,嗔怒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你手底下的人也不靠谱!” 裴延彻原本能用手挡开砸过来的抱枕,但他克制住了这下意识的动作,让抱枕直直砸在自己脸上。 周芙萱见他没躲,气稍微顺利点,但声音闷闷的,像是憋著一股气。 “当时我就说,既然那傢伙是关键,我们就该直接將他抓回来,严刑拷打,总能撬开他的嘴。” “正所谓寧可错杀,不可漏放!” “可你偏不听,还觉得对方段位低,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结果现在人呢?” 裴延彻捡起抱枕,轻柔地放在她怀里,温声安抚道。 “芙萱,你先別著急,他跑了就跑了,我本来也没打算在当时抓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芙萱仰头看他,眼里的疑惑更甚。 “难道放走他也是你布局里的一部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解书荒,1?1??????.???超实用 】 裴延彻看著她,语气平静:“让他轻易走掉,並非我刻意为之。” “我原本计划让我的人,趁其不备,將微型追踪晶片粘附在他鞋底,以此获得他的行踪。” “只是没想到他那么机警,根本不给人近身的机会。” “虽然现在因为我的预判失误,导致错失了良机,但这不代表我们失去了揪出幕后黑手的机会。” 他基本已经確定,此事背后之人不是裴志远,而是另一波人,只是到底是什么人,他还没有眉目。 “在情况不明时,一动不如一静。” “而且那傢伙充其量就是个高级点的耳目。” “我们现在抓他,除了打草惊蛇,让幕后之人提前脱身,没有其他益处?” 周芙萱轻哼了一声,“你总有那么多道理,搞得就像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中。” “结果说白了,就是看一步,走一步。” “我就怕,你这线放得越来越长,最后鱼没钓到,反而让它挣断线跑了。” “也有这个可能。”裴延彻没有否认。 “所以我们才要好好利用手里这条,已经上鉤的『鱼』。” 他看向分析板上“李娟”的名字。 *** 千等万等,李娟终於等到了太太回来的日子。 她小心翼翼地从药瓶中取出两粒药丸,用纸巾包好,放进口袋里。 首先去了厨房,想在那里下手,但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只能灰溜溜离开。 接著她又去了几个可以接触到太太饮食的地方,然而这些地方都有人把控,她根本靠近不了。 隨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走廊里焦灼地踱步。 【你要是再办不成,你和你弟弟就別想活了。】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反覆迴响,逼得她几乎要发疯。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走廊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 负责传菜的佣人阿云,正端著一个小巧的紫檀木托盘,上面稳稳放著燉盅。 这正是太太待会要吃的补品之一。 李娟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盅燉品上。 要怎么才能將药放到燉盅里面呢? 在她想办法的时候,阿云忽然停下脚步,微微弯腰,空出一只手按住小腹,紧拧眉心,脸上流露出隱忍。 李娟双眼猛地一亮,一股混合著紧张和狂喜的情绪衝上头顶。 果然老天都在帮她。 她立刻调整表情,快步迎了上去,担心地问:“阿云,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云抬起头,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不知道啊,突然就肚子拧著疼......” 她话还没说完,双腿不自然地夹紧。 “哎呀不行了,我得、我得去一趟洗手间!” 说著,她不等李娟回应,像是再也无法多忍耐一秒,强行將手中沉甸甸的托盘塞进李娟怀里。 “李姐,拜託你了。” “帮我把这个送到太太房间,千万別耽误了,回头我一定谢谢你。” 说完,也不等李娟答应,她以一种极其彆扭的姿势,捂著小腹,小跑著冲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很快消失不见。 空旷的走廊,瞬间只剩下李娟一个人。 她捧著托盘,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声音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事情顺利地超乎她的想像,甚至有些不安,但紧迫感还是占了上风。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下了药再说。 紧接著,她做贼似地左顾右盼,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个角落。 在確认周围確实空无一人后,她飞快地从口袋里摸出那颗药丸。 用身体挡住可能的视线,掀开燉盅的盖子,將那颗药丸丟了进去。 药丸落入温润的汤汁里,悄无声息,迅速溶解,不留一丝痕跡。 “咕咚。”李娟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手忙脚乱地盖好盖子。 等做完这一切,她的呼吸都乱了。 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端著燉品,一步一步走向太太的臥室房门。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被藏匿在走廊装饰画上的微型摄像头拍下。 房间客厅里。 周芙萱姿態閒適地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看著娱乐杂誌。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周芙萱头都没抬。 李娟端著燉品,走了进来,手心因紧张沁出的冷汗,几乎拿不住托盘。 她低著头,不敢直视半靠在沙发上的周芙萱:“太太,您的燉品。” 周芙萱慵懒地抬了抬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今天怎么是你送餐?” 李娟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无异常,笑了笑解释:“阿云身子不舒服,半道拜託我帮忙,我正好没事,就来了。” 周芙萱眼神淡淡的,倒也没有深究,瞥了眼茶几,“嗯,先放那儿吧。” 李娟的心微沉。 若太太不喝,一切筹划皆成空。 她挤出关切的笑:“太太,这燉的是燕窝,凉了味道和效果都会差很多。” “您多少喝一口,垫垫肚子也好。” 她擅作主张地將燉盅里的燕窝倒入瓷碗中,然后递到太太面前。 第355章 收网(下) 周芙萱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洞悉一切。 李娟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一时间进退两难。 就在她准备放下瓷碗,另寻他法时,周芙萱却微微頷首,浅笑道。 “你说得对,凉了確实不好喝。” 她伸出纤长的手,接过瓷碗。 瓷勺轻轻搅动,李娟的呼吸也隨之起伏,眼睛死死盯著她的动作。 周芙萱舀起一勺,缓缓送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张开口,作势喝下。 李娟整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就是现在! 只要她喝下去,她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样的担惊受怕的日子也都结束了...... 然而,周芙萱却像故意戏弄她似的,停下动作,浅笑地看向她。 “李姐,你似乎很想我喝下去?” 李娟嚇得连忙低下头,生怕眼底的异样情绪泄露出来,故作轻鬆地说。 “太太,我是怕你和宝宝饿著,而且凉了不好喝。” “我倒是不饿,若是凉了就倒掉。”周芙萱將瓷碗放回托盘,动作优雅。 李娟心下一紧,有些慌不择言:“太太,您不吃,孩子也要吃呢。” 周芙萱忽然抬眸看向她,原本慵懒平和的眼神骤然锋利了起来。 “李姐,注意你的身份,別对我指手画脚。” 李娟慌忙解释。 “不不不,太太,您误会了,我没有干涉您的意思,我只是担心您。” 周芙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看你脸色挺差的,要不这碗燕窝给你?” “反正我也没胃口,倒了可惜。” 听到这话,李娟嚇得脸都白了,连忙摆手:“太太,这可使不得。” “要是让管家知道我馋太太的东西,我肯定会被骂的,而且这不合规矩。” “没事。”周芙萱语气温和,“管家也听我的,我不让他骂你,他就不会骂你。” “喝吧。”她扫了眼茶几上的瓷碗。 李娟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摇头颤声道:“太太,我不爱喝这些。” 周芙萱目光骤冷,“你是不爱喝,还是不敢喝?” “不会是里面下了药吧?”她微眯起眼睛看著她。 听到这句话,李娟脑子轰地一下炸开,即便努力稳住声线,还是止不住发颤:“怎、怎么会呢?” “太太,您就別跟我开玩笑了。”她扯著嘴角笑,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 “我可没功夫跟你开玩笑。赶紧喝了,別让我说第二遍!”周芙萱的声音温柔,却透著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李娟盯著那碗燕窝,咽了咽口水。 她不知道太太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试探她,一时间进退两难。 虽说这药是让孩子畸形的,对她这种没怀孕的人影响应该不大,但她不敢肯定那傢伙有没有骗她。 万一这药不只是致畸呢?而是慢性毒药,或是其他会引起严重副作用的药呢? 所以她绝对不能喝下这碗燕窝。 在她举棋不定时,周芙萱也在观察著她。 在看到她不自觉流露出的算计时,周芙萱眼神里怒火都快压抑不住。 因为她在李娟身上看到了孙莹的影子。 李娟纠结了几秒后,终於想好对策。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太太,实不相瞒,其实我对燕窝过敏......” 周芙萱脸色一沉,不再给她辩解的机会,倾身拿起面前的瓷碗,手腕猛地一扬,朝李娟狠狠砸去。 “哐当!” 一声刺耳的脆响炸开! 瓷碗连同热气腾腾的汤汁,劈头盖脸地狠狠砸在李娟的额头上。 瓷片四溅,温热的液体混著额角瞬间涌出的鲜血糊住了她的眼睛。 “啊!” 李娟惨叫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砸懵了,剧痛和震惊让她僵在原地。 温热的血顺著她的左脸颊滑落,滴在地毯上,看起来非常触目惊心。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瞬间从温柔贵妇变身为修罗的女人。 “唔!” 不等她从那阵眩晕和剧痛中回过神,周围突然窜出几名身材魁梧的保鏢。 粗暴地將她的手臂反拧到身后,然后给了她的膝盖窝遭到重重一击。 李娟毫无反抗之力,被死死按倒在地,脸颊紧贴著昂贵的地毯。 这时,裴延彻也从臥室里走出来,第一时间护在周芙萱身前。 在確认她无恙后,狠戾的目光才重新聚焦於被制伏的李娟身上。 李娟直到被死死按在地上,无边的恐惧让她身体筛糠般抖动起来,额头的血和眼泪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唉哟,痛死我了。” “先生,太太,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其实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身份,但她没得选,只能继续嘴硬。 “太太,我没骗您,我真的是对燕窝过敏。” “若您觉得我没按照您的要求收下燕窝,是对您的不敬,您完全可以解僱我,不应该这样伤害我。” 周芙萱拿过裴延彻递来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著沾染汤水的手指。 然后,走到距离李娟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我不能伤害你,而你却能给我下药,是吗?” “太太,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什么药?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李娟抱著最后一丝侥倖,企图矇混过关。 “都到这份上了,还嘴硬。”周芙萱拿出一拇指大小的黑色药瓶,晃了晃。 “这个药,你忘了吗?在你行李箱夹层里搜出来的。” 李娟死死盯著那瓶药,彻底慌了,拼命摇头,语无伦次。 “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周芙萱冷冷地看著她。 裴延彻对旁边的保鏢使了个眼色。 一名保鏢立刻会意,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屏幕正对李娟的脸。 屏幕上,清晰地播放著她鬼鬼祟祟地將药丸投入燉盅的整个过程。 每一个细节都被针孔摄像头捕捉到。 接著是几张高清照片,她跟接头人相撞的画面都拍得一清二楚。 李娟看到这些,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惊恐地看向先生和太太。 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 所以今天这齣戏完全是为她准备的。 第356章 心理战术 李娟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哭嚎著求饶。 “先生,太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其实我也不想害人,实在是没办法。” “没办法?”周芙萱冷笑了声,“李娟,这些日子,我待你不薄吧。” “甚至在证据確凿的情况下,我还是给了你良心发现的机会。” “刚刚的几次试探,但凡你中途良心发现一次,都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 “可你的心太狠了,半点不顾及我还怀著孩子,一个劲催促,生怕我没喝下那碗被你下了药的燕窝。” “你的眼里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只有儘快弄死我的迫切,现在事情败露了,却跟我求饶,不觉得可笑吗?” 李娟顾不得额头上的剧痛,哭著摇头。 “不是这样的,太太,你听我解释,我犹豫过,打心底抗拒做这种事。” “可我若是不这样做,那我的......”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裴延彻眸光骤沉,向前一步,再次將周芙萱挡在身后,语气森冷。 “李娟,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把你知道的一切,现在通通交代清楚,不能有一点隱瞒。” “只要你好好配合,不动歪心思,我们还能对你宽容处理,否则......”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她,强大的压迫感让几乎让人窒息。 “我们將以投毒罪,杀人未遂的罪名將你送进监狱,我们有的是证据。”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犯的这些罪,要在监狱里待多少年?” 听到宽容处理的时候,李娟眼神闪烁了下,犹豫著是否要吐出实情。 直到听到最后,瞬间就嚇破了胆,立刻哭嚎著求饶:“不!不要!” “先生,太太,其实我是受人胁迫,並非有意伤害太太。” “那帮人抓走了我的弟弟,逼迫我帮他们办事,让我监视太太。” “如果我不照做,他们就会对我弟动手,而我也会受到牵连......” 她再也支撑不住,声泪俱下地將自己如何被威胁,对方如何以弟弟的性命相要挟,逼她潜伏下药的过程和盘托出。 房间內只剩下她绝望的哭泣和哀求声。 “先生,太太,求求你饶了我吧,千万別抓我去坐牢,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家还有个老母亲需要人照顾,弟弟是个赌徒,好吃懒做根本指望不上。” “如果我也出了事,她可怎么办?” 周芙萱冷笑:“你母亲没人照顾,那是你们姐弟造的孽,关我什么事?” “你为了自己和家人,想置我和宝宝於死地时,你就已经没资格跟我求饶。” 李娟被懟得无言以对,最后哭著磕头,也顾不上额头上的伤了。 “先生,太太,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可以一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只求你们原谅我这次,不要报警抓我......” 裴延彻见施压得差不多了,终於开口。 “李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指使你的那些人是什么来歷?” “想清楚再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李娟目光闪烁,张著嘴囁嚅了几下,似乎有所顾忌。 周芙萱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嗤了声:“嘖,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延彻,我看算了,反正我们已经抓到比她更有审问价值的人。” “至於这人,直接送去坐牢吧,省得浪费我们的时间。” 说完,她朝两旁的保鏢挥了挥手:“你们几个,把她送去警察局。” “是。”保鏢应声,一把將人提起来,架著人就往外走。 李娟见对方来真的,彻底慌乱,挣扎著哭求道:“我说,我说,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裴延彻和周芙萱都不为所动。 李娟慌忙大喊:“那些人好像是东南亚那边的,反正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周芙萱闻言,眸光微闪。 裴延彻:“停下。” 保鏢们都停了下来。 李娟顿时鬆了口气,不再有所保留,一股脑將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那人只让我跟弟弟视频通话过一次,之后就一直跟我电话联繫。” “我们从未见过面,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起初他只是让我监视太太,然后把太太的一举一动匯报给他。” “后来他越来越过分,想让我对太太动手。” “可我一辈子只做过照顾人的活,哪害过人?所以我第一时间拒绝。” “但只要我一反抗,他就发一张弟弟血淋淋的照片给我,特別可怕。” “我、我没法不从啊......” 裴延彻打断了她:“別再打同情牌,重点在跟你通话那人的特徵。” “你说他的东南亚那边的,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李娟思索了几秒。 “我猜的。” “就是第一次,我跟弟弟视频通话的时候,听到旁边有几个人说话。” “他们说的像是我们云城的地方方言,但又有些不一样。而且他们还说缅语,所以我猜测弟弟被绑那边去了。” 周芙萱狐疑地看著她,“你还会缅语?” “我不会,但我是云城人,从小在那边长大,所以能分辨出来。” 李娟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太太的脸色。 “先生,太太,我真的就知道这些,那个给我药的,我都不认识。” 听完这番话,裴延彻与周芙萱对视一眼,眼神交换著信息。 裴延彻看向她:“如果你想救出你弟弟,接下来就好好配合我们。” 李娟双眼一亮,激动地往前膝行了几步,想要去抓先生的裤腿。 “先生,你的意思是会帮我救出弟弟,是吗?” 裴延彻往后退了一步,目露嫌恶:“看你的表现。” “如果你配合我们演一齣戏,揪出背后之人,我们或许能救出你弟弟。” 李娟听完,有些顾虑:“可要是失败,那我弟弟不就凶多吉少?” 裴延彻冷笑:“你有的选吗?” “配合我们,你和你弟弟还有活路,如果不配合,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李娟快速权衡后,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再动歪心思。 她重重地点头:“好,我一定好好配合,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第357章 把人骗来 夜色下,別墅区某隱蔽绿化带。 李娟蜷缩在假山里面,手里正死死攥著手机,屏幕上显示著『正在拨號』。 电话接通中的“嘟嘟嘟”声每响一下,她的心臟就跟著抽搐一次。 终於,通了。 在接连拨了几次號后,对面传来的终於不是忙音了。 “餵?”对面传来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电子音。 李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老板,成.....成功了,太太喝下了被我下药的燕窝!” “可、可是跟你说的不一样,这根本不是慢性毒药。” “她刚喝完没多久就开始吐血,被紧急送往医院,现在家里乱作一团。” “先生因此大发雷霆,下令將所有人都关起来,我趁乱跑了出来。” “但这个別墅区实在太大了,没有车,根本出不去,我被困住了。” “现在到处都是先生的人,他们在找我,我要是被找到绝对没有好下场。” “老板,救救我,你快来接我出去!” 她哭著將先生让她排练好的说辞一股脑倒了出来,有些语无伦次。 电话那头。 颂莎就在旁边坐著,听到这个消息,抬眸跟心腹阿伦对视了一眼。 两人眼中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激动和畅快。 当初周瑾那死丫头,让梁劲暉对他们赶尽杀绝,害他们基业全毁,跟过街老鼠一样到处逃窜。 因为这事,他们对周瑾恨之入骨。 如今终於大仇得报,別提有多痛快! 阿伦压抑住內心的狂喜,对著电话那头的人平静说道:“你做得很好。” 说完便没了下文。 李娟立刻控诉道:“老板,你之前明明说,那药不会起效那么快,结果毒性那么强,你会害死我的。” “现在任务完成了,你赶紧来救我,赶紧的,我都要怕死了......” 阿伦表情越发不耐烦,但还是耐著性子说:“你现在很安全,別自己嚇自己。” “找个地方藏好,等风声过了再说。” 这轻飘飘的『再说』二字,瞬间按灭了李娟最后一点期待。 先生说得对,她在那些人眼里就是一枚隨时可以弃掉的棋子。 就算她完成了任务,害了太太,也救不了弟弟,还会將自己搭进去。 “你別想丟下我不管!”她突然拔高音量:“我告诉你,我手里有你的资料。” “我知道你是从缅区过来的,那些人都叫你『伦哥』。” “还有,那次我跟弟弟视频的时候,我偷偷录了全程,里面有你们的交谈。” “我从小在云城边境长大,懂很多语言,所以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得懂。” “如果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先生,以他的势力,一定能找到你们。” “说不定我还能因此將功赎罪。”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录像,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这是太太教她增加筹码的谎言。 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电子音都掩盖不住那骤起的戾气。 “你敢威胁我?就不怕我立刻把你弟弟剁了餵狗?” 李娟呼吸一窒,隨后声音拔高到近乎嘶哑:“我现在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弟弟?我现在只想活!” “我告诉你们,如果我活不了,你们统统都得给我陪葬!一个都別想跑!” 她失控地叫嚷著,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闭嘴!你给我冷静点!”对方显然慌了,生怕这疯婆娘的叫喊真引来搜查的人。 “我不管!我真的不管了!”李娟故作崩溃,不管不顾地重复大喊。 “你来救我,不然我们一起死......一起死。” 电话那头的人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疯婆子”,又耐著性子安抚道。 “我没说不救你!”他的语气强行缓和下来,“但你得先安静,藏好.” “你要是再这样不管不顾地喊下去,不用我救,你就先被他们抓走了。” 这话似乎起了作用,李娟的哭喊声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泣。 “好,我不喊,但你快点,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搜到这里......” 电话那头。 颂莎在旁边听完了全程对话,挑了挑眉,给了个眼神示意。 阿伦接收到她的眼神,瞬间会意,隨后用命令的语气朝电话那头说道。 “李娟,你现在打开手机摄像头,让我看看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李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切换成视频模式,將镜头对准自己惨白、泪痕交错的脸,和身后粗糙的假山石壁。 她额角的伤已经简单包扎过,被她的厚重刘海严实实盖住。 视频里,对方没有露面,黑漆漆一片。 阿伦正仔细地观察著她所处的环境:“镜头转一下,看看外面。” 李娟顺从地调整角度,让镜头透过石缝扫过外面。 夜色下,修剪整齐的绿化带,昏黄寂静的路灯,空无一人。 阿伦回头跟颂莎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颂莎短暂地思索了两秒,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阿伦转头,朝电话那头的人冷声道:“定位发我,我儘快安排人。” 李娟带著哭腔哀求:“我们共享定位,我必须看著你过来,不然我不安心。” “你急什么?”对方的耐心似乎耗尽,语气瞬间凶狠起来。 “我说会救你就会救,別他妈指挥我做事,否则我就丟下你不管。” 李娟嚇得连连求饶:“別別別,別不管我,我不要共享定位了。” 那人冷嗤了声:“把定位发过来,藏好,然后闭紧你的嘴。要是敢泄露半分......”他顿了顿,阴惻惻地警告道。 “我就把你弟弟,一寸一寸剁碎了,扔进公海餵鱼。”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李娟“嚇得”浑身一颤:“好、好,老板,我都听你的,只求你快点派人来救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电话掛断之后,李娟脸上那崩溃疯狂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计划得逞后的茫然。 第358章 这人可能是孙莹 与此同时。 监控室里,巨大的监控屏幕占据了一面墙,此刻被分割成数个画面。 核心画面是蜷缩在假山中的李娟。 周芙萱和裴延彻戴著耳机,並排坐在屏幕前的深色皮质沙发上。 无线耳机里,刚刚结束了李娟与那人的通话。 周芙萱率先摘下耳机,隨手扔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咔噠”声。 她身体往后靠,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揉了揉眉心,脸色凝重。 “这傢伙还挺谨慎的,做了声音处理。” 她侧身看向旁边的男人,“话说,你確定他会亲自来救李娟吗?” “如果他不来,我们兴师动眾布下这个局,岂不是白忙一场,还打草惊蛇?” 裴延彻也摘下了耳机,向后靠进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態:“他一定会来。” 周芙萱微眯著双眸,狐疑地看著他。 裴延彻並不在意她的质疑,继续道:“上次,仅仅是交接药品这种小事,他都要亲自在场监视。” “这足以说明,他在这边根基浅薄,无人可用,或者说,他不信任任何人。” “所以这次关乎他身份是否被曝光的灭口行动,他不可能不亲自来。”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周芙萱布满担忧的脸上,声音放缓了些许。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判断失误,他选择立刻跑路,也没关係。” 他端起茶几上微凉的茶杯,呷了一口,继续分析。 “综合所有线索,这伙人的势力很一般。大概率是几条过江蛇,根本不成气候。” “既然他们是缅区那边的,那他们能选的逃跑路径无非那几条。” “通往边境的公路、小道,还有偷渡的水路,我已经都安排了人。” “另外,也打点了当地几个『朋友』,他们会帮忙盯著。只要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他放下茶杯,目光篤定:“所以,他们跑不掉。” 然而,他的分析並未驱散周芙萱心中的疑云。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复杂:“延彻,我总觉得.......” 她顿了顿:“这次是衝著我来的。他们不是你的商业对手,而是我的仇家。” 裴延彻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意外:“我早就有这种感觉,只是怕给你增加压力,一直没明说。” 周芙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带著涩意的笑:“我没那么脆弱。” 她托著腮,分析起来,“综合这些线索,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她抬起眼,眸光在灯下闪烁,带著尘封已久的惊悸与恨意。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你还记得吗?”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欺骗我,差点把我卖到缅区的女人,孙莹。” 裴延彻眼神一凝:“记得,但很抱歉。” “事后我动用了关係去查,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出入境记录,也没再在那个圈子里出现过。” 周芙萱並不意外,“你找不到她很正常。” “毕竟我找了她那么多年,也一无所获。”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早就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 她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隨即又抬起。 “但这次,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她回来了。” “只不过她换了个身份,换了个名字,回来找我算帐了。” “她找你算帐?”裴延彻的眉心蹙起,“她有什么资格找你算帐?” 该算帐的是他们才对。 周芙萱冷笑:“无耻之人不都这样吗?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她卖我可以,但我报復她,她就会因此记恨上,並伺机报復。” 当初她就有斩草除根的想法,可惜那会势单力薄,梁劲暉这人又不可信。 她也不是没怀疑过,梁劲暉放水,其实知道孙莹在哪,但没说。 毕竟这道上混的,如果对方有人罩著,基本上都不会做到那么绝。 裴延彻听完,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伸出手,覆盖住她微凉的手背。 “芙萱,不管这次的幕后主使是谁,既然对你动手了,我就不会放过他。” *** 夜色下,几盏景观灯投下昏黄的光晕,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 三名穿著安保制服的男人出现在假山附近。 这些就是来“救”李娟的人。 他们混入了搜寻李娟的队伍里,此刻正“尽职尽责”地检查这个角落。 假山里,李娟的手机再次震动,突然弹出视频请求,她颤抖著接通。 “镜头转个圈,再確认一遍里面。” 阿伦压低声音,对著耳麦命令,同时示意两名手下在外围警戒。 李娟按照对方指令,將摄像头缓慢转动,拍遍了狭小石缝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她蜷缩的这一点点地方,再无他人。 “看到了吗?就、就我一个人想,你们快点来救我。” 李娟的声音带著哭腔,是真实的恐惧。 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大概率是来灭她口的,而先生太太也只是拿她当诱饵。 可她別无选择,只能乖乖当诱饵,来换取一线生机。 阿伦盯著手机屏幕,仔细审视了每一个画面,確认没有埋伏的可能,紧绷的神经稍微放鬆了些许。 “我们进来带你走,你先別出声。”他对著耳麦低语,隨即打了个手势。 三人迅速而无声地靠近假山。 阿伦率先弯腰,抽出腰侧的小刀,探身进入那个狭窄的入口。 他的两名手下一左一右守在假山外侧,警惕地观察著周围死寂的黑暗。 假山里,李娟看著那个一步步逼近的黑色身影,仿佛看到了索命的黑白无常。 “你別过来!”她惊恐地往后缩,后背抵上冰冷潮湿的岩石,退无可退。 阿伦眼神瞬间凶狠起来,抬起手,就要將手里的刀刺进她的胸口。 就在阿伦几乎要触碰到李娟的瞬间。 “不许动!” “举起手来!” 数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从四面八方射来,將假山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原本寂静的树丛、景观背后,瞬间窜出十几道黑影,动作迅捷如猎豹,以合围之势猛扑上来。 阿伦守在假山外的两名手下甚至没来得及做出有效反应,就被迅猛地按倒在地,双臂被反剪。 阿伦脸色剧变,猛地转身想退出假山逃跑,却已经晚了。 洞口已被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鏢彻底堵死,黑洞洞的枪口冷静地指著他。 他僵在原地,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掉进圈套里了,缓缓举起双手。 几个保鏢快步上前,將他制服。 第359章 想要逃 三人被保鏢制服,双手反銬在身后,脸被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裴延彻从阴影中走出,周身的气场让原本就肃杀的氛围瞬间凝固。 他的眼睛带著森然的怒火,看向被保鏢按在地面上的阿伦。 “搜身。”他开口,声音不高。 一名保鏢上前,手持精密仪器,从头到脚扫描过阿伦的身体。 当扫描到他的脖颈,仪器发出红色闪光,伴隨轻微的“嘀嘀”警报声。 保鏢眼神一凛,伸手粗暴地从阿伦衣领里扯出一条银质项链,吊坠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图腾形状。 “先生!”保鏢將项链呈上。 裴延彻微微頷首。 一直在旁边待命的技术人员提著工具箱上前,接过吊坠。 动作嫻熟地用微型工具在图腾的细微接缝处一撬,外壳应声弹开。 他取出里面的微型元件,藉助高倍放大镜和可携式检测仪快速检查。 阿伦死死瞪著那枚被取出的微型元件,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片刻后,技术人员抬头,语气恭敬地说。 “裴总,这个是主动式gps射频发射器,没有发现麦克风或音频处理单元。” 裴延彻接过那枚微型元件,指尖轻轻摩挲著它的金属外壳。 “只有定位?”他再次確认,声音低沉。 “是的,裴总。” “这种微型元件结构简单,功能单一,只在持续发射加密的位置信號,功耗极低,內置电池预计可持续数月。” 技术人员专业地补充道。 裴延彻捏著那枚微型元件,“那能找到对面的监视设备吗?” 技术人员走近了几步,在他耳边低声道。 “裴总,这个是单向的,我们没办法获取对面的视觉。” 裴延彻眼神暗了暗,走到阿伦面前,黑色皮鞋尖停在他被按得扭曲的脸颊旁。 他缓缓蹲下身,与阿伦惊恐愤恨的视线平齐,语气森冷。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主动交代。” 他顿了顿,“你若不说,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若说了,我姑且留你一条狗命。” 阿伦只是冷嗤了声,將头一偏,用动作表达拒绝的態度。 裴延彻眼底最后一丝耐心瞬间湮灭,被汹涌的愤怒取代。 他猛地起身,右脚带著凌厉的风声,狠狠踹在阿伦的头上 “唔!”阿伦的头被踹得猛地偏向一侧,剧痛让他面目扭曲。 裴延彻並未就此收住,而是继续猛踹他的脑袋,眼神狠戾。 “硬气是吧,我让你硬气!” 一想到这些人想要伤害芙萱和宝宝,他想杀人的心都有。 脚下的力道完全没收,连踹了他好几脚,將人踹得口吐鲜血。 裴延彻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厌恶。 “带走。”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是。”地下的三人很快被保鏢押走。 裴延彻將微型元件交给领队,“涂宇,你带著这个,驱车离开这里。” “如果有可疑人跟踪你们,就立刻將他们制服,交给我。” “是。”涂宇接过微型元件,带上几个保鏢,驱车快速离开。 *** 电脑屏幕上,代表阿伦位置的光標在別墅区后停了很久。 颂莎盯著那静止的光標,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皮质沙发扶手。 五分钟,十分钟...... 光標如同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她心底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只是灭一个人的口,为什么需要在一个地方停留那么久? 而且还是在別墅区。 难道他们遇到麻烦了? 就在她举棋不定之际,屏幕上的光標终於动了,正沿著预设的路线移动。 但很快又偏离了路线。 颂莎再也不想等,立刻拿起加密电话,拨打了阿伦的號码。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毫无感情的系统提示音像是一根针,刺破了她最后的侥倖。 “废物!”她低斥一声,猛地將手机拍在桌上,胸口起伏。 早知道,当初就该在阿伦身上装上能窃听的设备。 也不至於像现在这样,连他是死是活,是否落入对方手中都无从判断。 一股无力感涌上她的心头。 若不是帕哥,严令她不得带太多人手过来,怕动静太大引起这边警方的注意,她何至於落到如今这无人可用的境地? 又怎会让阿伦以身涉险,亲自去执行灭口的险招? 颂莎越想越憋屈,再次拿起手机,快速滑动屏幕,指尖在一个叫『力哥』的號码上悬停。 力哥是她的好友,在这边有不少手下。 这个电话拨出去,或许能让力哥调来些人手,查探阿伦的情况。 但她的手指却僵在了半空,迟迟没有按下去。 她很清楚,这个电话一旦拨出,无论结果怎么样,风声一定会传到帕哥耳中。 她这次回国,明面上的理由是探望女儿,帕哥才肯放行。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阳奉阴违,擅自报私仇,对方还是裴家和司家...... 颂莎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帕哥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 削权夺位都是轻的,只怕她的命都不保。 颂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恢復了往常的冷漠。 看来,阿伦只能成为弃子了。 反正那女人已经服下了毒药。 只要周瑾死了,或是胎死腹中,她这口气就算出了大半。 女儿的委屈也不能消减些。 颂莎思及此,瞬间豁然开朗。 当务之急,是她必须安全撤离,回到自己的地盘,这样她才有能力营救阿伦。 必须先保下自己! 这是她这么多年信奉的铁律。 当她做出离开的决定后,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女儿的笑脸。 这段时间,她以珠宝顾客的身份接近女儿,跟女儿建立起忘年交,感受到那份梦寐以求的亲情。 她还没能告诉女儿自己的身份,怕嚇到她,更怕连累她。 她喃喃压下心中的酸楚,自言自语。 “等感情再深一些,等时机再成熟一些,再跟小雪相认。” 下定决心后,她猛地起身,拉开房门,对唯一的手下阿华沉声吩咐。 “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第360章 审讯 审讯室里。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气,瓷砖墙上溅射著些许暗红斑点。 在一番残忍审讯后,另外两人吐出了所知的一切,但价值有限。 他们只是阿伦在国內的爪牙,对境外真正的幕后黑手一无所知。 而另一侧的审讯室。 阿伦被绑在一张特製的金属椅上,手腕脚踝都被皮质束缚带勒得发紫。 他脸上青紫交加,嘴角破裂,不断有血丝混著唾液淌下。 但他歪著头,眼神里依旧透著一股混不吝的狠戾和挑衅,死死盯著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裴延彻穿著黑色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和一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腕錶。 与这血腥环境格格不入的优雅,反而更让人胆寒。 “还是不说吗?”裴延彻的声音平静。 阿伦啐出一口血沫,扯了扯嘴角,嘶哑道。 “呵,你就別白费力气了,就算打死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裴延彻目光冷然:“就算成为弃子,你也要对她鞠躬尽瘁吗?” 阿伦眼底明显闪过一抹迟疑,隨后又恢復了无所谓的姿態。 “呵,看来裴总也是没招了。”他冷笑著说出挑衅的话。 裴延彻並不动怒,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未达眼底。 “我有没有招,你待会就知道了。” 说完,他朝身侧的保鏢微微頷首。 保鏢会意,上前將平板转向阿伦。 屏幕里是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的照片。 小男孩穿著蓝白小学校服,背著书包,对著镜头笑得灿烂。 阿伦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偽装的面具终於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是他跟前女友生的孩子,但这件事他从未对外公布。 这些人怎么会知道? 思及此,他眼底的情绪很快被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取代。 “你、你怎么......” “温觉,我想你应该认得出自己的孩子。”裴延彻语气依旧平静。 “这孩子跟他母亲住在c市湖海路阳光园18栋703。” “每天下午放学,他都会在校门口的小吃摊上买一根烤肠......” 裴延彻吐出的每一个细节,就像一把重锤砸在阿伦的心上。 “是不是很震惊?我不仅知道你原来的名字,还知道你的孩子。” 阿伦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双布满血丝眼睛死死盯著他。 裴延彻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声音低沉:“这是我太太告诉我的。” “她只看了一眼你的照片,就认出你,而幕后之人就是孙莹。” 听到这里,阿伦之前所有的硬气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惊惧。 “祸不及家人!” “裴延彻,你有种冲我来!”他嘶吼著,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家人?”裴延彻俯下身,眼神凶狠。 “当你们想毒害我太太和孩子的时候,怎么不说祸不及家人?” 裴延彻眸色一沉,猛地揪起他领子,朝他脸上狠狠砸了一拳。 阿伦被砸得脸侧到另一边,一口血吐了出来,带出一颗牙齿。 裴延彻直起身,眼中的戾气並未散去,对旁边一个保鏢微微頷首。 保鏢会意,端来一个托盘。 上面不是骇人的刑具,而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面装著十几条湿滑的水蛭。 这些水蛭正在罐子里缓缓蠕动。 裴延彻用镊子夹起一条,“这些水蛭喜欢温暖潮湿的地方。”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若布满你的皮肤,它会拼命吸取血液,过程很慢,也很痛苦。” 阿伦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直冒,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 “你想干嘛?” 裴延彻勾了勾唇,露出了与他冷硬深邃的脸不符的阴惻笑容。 “你不是说我没招吗?” “我先让你尝试,等把你的家人接来,再让你给他们传授经验,『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他將『一家人』咬得极重。 阿伦看著那条在镊子上扭动的生物,眉心紧紧皱起,表情扭曲。 他不怕水蛭,但这肯定会嚇到他的儿子。 “不!不可以!”他的脸上终於露出崩溃的表情。 裴延彻將那条水蛭移近,几乎要碰到他的皮肤。 “孙莹是什么情况?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他冷冷地问。 阿伦肌肉紧绷著,咬了咬牙:“如果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吗?” 裴延彻冷笑:“你觉得可能吗?” “我只是给你保下家人的机会,不是让你跟我討价还价的。” 阿伦眉心紧紧皱起:“堂堂裴氏总裁就是这样跟人谈判的吗?” “一点筹码都不愿意拿出来置换。” 裴延彻的动作停住,將水蛭放在阿伦的发手臂上,冷笑了声。 “谈判?你还不够格。” “我告诉你,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同样能揪出孙莹。” “只不过要费些力气。” “若我没想省点力气,你哪还有现在这將功赎罪的机会?” “当然你可以拒绝我这个提议,然后继续给孙莹卖命,但你的情人和孩子的下场可就没那么好了。” 听到这里,阿伦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摧毁。 “她、她现在叫颂莎,是坦邦一把手帕哥的左膀右臂。” “我在她手底下办事,算是个小头目,手下带著几十个人......” 他简单地说了些自己和颂莎的情况。 裴延彻眼神暗了暗:“她不是被梁劲暉掀了老巢了吗?” “你们怎么还能活著出国,甚至东山再起了?” 阿伦眼神闪烁了下。 “我们確实被他掀了老巢,基业全毁,跟过街老鼠一样逃跑。” “所幸帕哥出面救下我们,但我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梁劲暉? 裴延彻眼里的戾气更重了些,冷声追问:“孙莹现在在哪?” 阿伦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咽了下口水,报了个准確的地址。 还交代了若是撤退,会走哪几条路。 裴延彻直起身,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若有一句是假的,我会让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 说完,他朝保鏢淡淡吩咐一句:“处理乾净!” 然后將手帕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转身离开了这间充斥著血腥的房间。 第361章 放不下的女儿 黑色轿车平稳地驶向机场,窗外的流光映照在颂莎脸上,明明灭灭。 阿华专注地开著车,车內气氛压抑。 颂莎猛地坐直身体,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在脑子里闪过。 阿伦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更知道她以宋莎的身份接近女儿。 如果阿伦反水,哪怕只吐露了『宋莎』这个身份。 以裴延彻的实力,顺藤摸瓜查到她这段时间的行程,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们如果知道小雪是她的女儿,等她安全撤离后,会放过小雪吗? 他们会不会用小雪的命来逼迫她现身? 一想到女儿极有可能因自己而陷入险境,甚至成为人质,颂莎就感到一阵恐慌和愤怒。 如今小雪已经被司家拋弃,在这里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她实在不忍心再次丟下女儿不管。 而且现在她有能力了,只要回到她的地盘,就能好好保护女儿。 “调头!”她突然开口,声音紧绷沙哑。 “阿华,我们先不去机场,去锦绣小区,我要带女儿离开这里。” 阿华从后视镜里看到老大苍白的脸色,心中一沉:“老大,时间恐怕......” “我说调头!”颂莎厉声打断他,母性的本能压倒了对风险的估量。 “好。”阿华点了点头,只能在下一个路口急速调转方向。 车上,颂莎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女儿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她迫不及待开口:“安娜,你现在在家吗?” “宋姨?你怎么这时候打给我?”电话那头,司凝的声音里有些惊讶。 “你现在在家吗?”颂莎没有直接回答,又问了一次,手心沁出冷汗。 “没呢,我还在工作室,今天的料子出了点小问题,正在处理。” 司凝的语气有些疲惫。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得很愉快,所以说话多了几分熟稔。 “工作到这么晚啊。”颂莎心疼,更坚定了不能丟下她的念头。 她犹豫了几秒,“安娜,我、我有急事要立刻回去一趟。” “啊?这么突然?”司凝惊讶。 “嗯。”颂莎无心解释,直奔主题。 “我记得你之前说想到我那边做客,我这次回去,你要不要一起?” 她屏住呼吸,等待著女儿的回应。 电话那头沉默了。 司凝握著手机,眉心微微蹙起。 她確实说过,但那只是社交场合的客套话。 虽然宋姨人挺好的,很照顾她,但热情得有些没边界感。 若不是因为这单生意实在重要,她真不想跟这个怪阿姨过分亲近。 总觉得她偶尔流露出来的眼神有股狠劲,让人感到害怕。 而且这大晚上的,让她跟隨一个认识不久、背景神秘的“阿姨”去往以混乱闻名的地方? 光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凉,心生畏惧。 “宋姨,谢谢您还记得我的话。”安娜儘量让语气显得遗憾。 “但我手头这事挺急的,实在走不开。” “要不这样吧,等我忙完了,一定找时间专程去探望您。” 她心里打定主意,这笔生意结束后,就慢慢疏远这位过於热情的客户。 颂莎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推脱? 她张了张嘴,那句“我是你妈妈”几乎要衝口而出,但理智告诉她,现在说出来,只会把女儿嚇跑。 想到这点,她只觉得心臟在抽痛。 明明距离女儿这么近,却没法带走女儿。 “老大。”驾驶位的阿华低声催促,语气焦急:“时间不等人,再耽搁,我们可能就走不了。” 听到手下的话,颂莎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 最终,多年来的狠决暂时压过了澎湃的母爱。 她不能强行带走安娜,那会嚇坏她,也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將自己和女儿都置於更危险的境地。 她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声音也恢復了表面的温柔平静。 “好,那就这样约定了,你早点休息,千万別累著了。” 安娜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嗯嗯,拜拜,您也早点休息!”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掛了电话。 听著话筒里传来的忙音,颂莎握著手机的手紧了紧,隨后无力地垂下,心头涌上巨大的失落和苦涩。 她突然有些后悔,在跟女儿培养感情的时候,一时衝动去报復周瑾那死丫头。 现在虽然报復成功,却导致她和女儿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又停滯了下来。 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两人的感情还能不能回到现在这个水平。 颂莎沉默了片刻,眸光一闪,拿起手机,不再犹豫,给力哥拨去了电话。 嘟嘟嘟了几声后,电话终於接通。 颂莎不等对面开口,便急切地说道:“力哥,是我,颂莎,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你......” *** 工作室。 电话掛断后,司凝握著尚有余温的手机,微微有些出神。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近期她跟宋姨相处的点滴。 宋姨本该是工作繁忙的东南亚富商,却大半时间都围著她转。 她只是隨口提了句想吃城西那家甜品店的红豆糕,宋姨便亲自给她买来。 那天还下著大雨。 宋姨突然出现在她的工作室门口,衣裙沾湿了大片,笑容亲切。 “安娜,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说著,她將盒子打开,里面的红豆糕冒著热气,一点都没被雨水打湿。 她当时都愣住了。 还有,她伏案画设计图,累得不知不觉睡著了。 醒来时,身上盖著一条柔软的羊绒薄毯,而宋姨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安静地看著杂誌。 察觉到她醒来,宋姨抬头,对她露出一个极温暖的笑容。 那种近乎宠溺的眼神,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三天前,宋姨约她一起逛奢侈品店,期间一个劲给她买东西。 回去的路上,恰好遇上迎面走来的昔日『姐妹』,李茉然。 李茉然见她落魄,表面跟她打招呼,言语中却带著几分幸灾乐祸。 当时宋姨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三言两语便將话挡了回去。 李茉然脸色微变,立刻訕訕地离开了。 宋姨转身挽住她的手臂,温柔安抚她。 这种被无声保护的感觉,对她来说,很陌生,却很安心。 第362章 抓住! 这些回忆交织在一起,让司凝更加困惑。 这个宋姨,对她好得超出了常理。 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时不时流露出的欣慰目光,都让她无法理解。 就算是『母亲』,对她也从未像宋姨这样。 司凝在心里默默做著对比。 片刻后,她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思绪。 算了,不管她最终目的是什么,反正目前来看,对自己没有坏处。 有好处,她就收著。 如果哪天宋姨真的別有所图,那她就想办法敷衍过去。” 司凝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目光重新聚焦在工作檯上。 檯灯下,一对蓝宝石耳环的雏形已经显现,镶嵌工艺极其繁复。 这是她为『母亲』准备的周年纪念日礼物。 想起『母亲』,她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十五年的母女情分,就因为周芙萱的回归,说解除关係就解除了。 如今她的电话被对方拉黑,信息发送不了,甚至连面都见不上。 可她不信十几年朝夕相处感情,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相信母亲只是一时被愧疚蒙蔽,等时间冲淡了这种亏欠心理,总会想起她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所以不管『母亲』收不收这个礼物,她都要做出来,並送出去。 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母亲总有一天会心软,会原谅她。 司凝抚摸著宝石,眼神越发坚定。 又过了半小时,她在小助理的催促下,终於停下手中的工作。 她揉了揉酸胀的脖颈,神色疲惫,起身,离开了工作室。 电梯下行,上面的数字跳动。 她脑海里还縈绕著未完成的设计草图和对『母亲』展开的下一步计划。 “叮!” 电梯门在地下二层缓缓打开。 这时候的停车场寂静无声,空旷的车位间,只有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森。 司凝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朝著自己停车的位置走去。 不知为何,今晚的停车场似乎格外安静,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悄然爬上心头。 就在她伸手去够包里的车钥匙时,身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贴近。 速度太快,她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颈后一阵剧痛袭来,眼前猛地一黑。 她软软地向前倒去,手中的包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影利落地伸手扶住她瘫软的身体,动作熟练地將她拦腰抱起,迅速塞进旁边一辆没有熄火的黑色厢型车里。 车门“哗啦”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快得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 夜间的国际机场依旧灯火通明,但人流稀疏。 『颂莎』和阿华快步走向vip通道。 两人衣著和行为都十分低调,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四周,精神紧绷著。 他们通过了安检,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贵宾休息区。 就在他们踏入休息区之际,四周看似普通的旅客突然行动起来。 他们身姿挺拔,动作迅捷,瞬间围拢过来,切断了所有退路。 阿华下意识地將手摸向后腰,但下一秒就被飞扑而来的保鏢制服。 他的双臂就被反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颂莎』脸色铁青地僵在原地,並未做任何徒劳的反抗,很快也被保鏢制服,死死桎梏住。 她抬头看向从这群人身后缓步走出的男人。 裴延彻穿著剪裁合体的黑色大衣,神情冷峻,眼神透著狠戾。 “你就是孙莹?”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发现眼前的女人,跟芙萱手机里的照片不一样。 在审讯室里,阿伦交代过孙莹通过整容,改头换面,变成颂莎。 “这都整得面目全非了,难怪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你。” 『颂莎』眼神有片刻征然,在阿华的眼神示意下,才强作镇定。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叫宋莎,东南亚一家玉石公司的老板,来这做生意的,並不是什么孙莹,也没整过容,我想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裴延彻看了她几秒,眼底闪过一抹深意,隨即看向一侧的保鏢。 “给那边打个视频电话,让那傢伙出来认人。” “是。”保鏢应声后,给那边打去电话。 很快,视频里出现了满脸淤青伤痕的阿伦。 他耷拉著眉眼,眼神涣散,显然刚经歷了酷刑。 阿华看到视频里兄弟的惨状,呼吸一窒,眉头紧紧蹙起。 『颂莎』猛地瞪大了双眼,故作惊骇,“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裴延彻並未搭理她,而是看向视频里的半死不活的男人,“温觉,这女人是孙莹吗?” “你知道我的手段,可別试图糊弄我,不然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阿伦看向『颂莎』,耷拉肿胀的双眼微微闪烁了下,隨后坚定道。 “是,她就是颂莎,是她指使我做那些事......”他上来就是一通指控。 『颂莎』拔高声音,质问视频里的人。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商人,我指使你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阿伦蹙了蹙眉,最后像是因为背叛而低下了头,抿唇不语。 裴延彻將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心里生出几分疑惑,冷声道。 “將他们都带走。” 『颂莎』突然挣扎起来:“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权利將我带走?” 裴延彻冷笑:“我劝你想清楚再闹,不然我把你交给警方,他们有的是方法验证你的身份。” “就你犯的那些事,够判死刑了。” 颂莎瞳孔猛地一缩,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你放心,”裴延彻向前一步,压迫感陡增,“我暂时不会將你交给警方。” “毕竟交给警方,只是让你吃一子弹的事,太便宜你了。” “你是我太太的心结,也是她多年来的心理阴影,我可不能让你死得太容易。” 『颂莎』脸色瞬间惨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延彻没再给她一个眼神,朝保鏢微微頷首,“將人带走!” 第363章 她不是孙莹 几辆黑色的防弹车,刚刚启动引擎,准备驶离国际机场。 一辆迈巴赫迎面而来,稳稳停在了车队前方,拦住了去路。 司机警觉地看著前方,隨即辨认出来:“先生,这是家里的车。” 裴延彻想到车里坐著的可能是周芙萱,眉头越蹙越紧,有些气闷。 大晚上,怀著身孕,来这里干什么。 没等他反应,迈巴赫的车门已被保鏢打开。 果不其然。 周芙萱在保鏢的严密护卫下,从车里出来。 她裹著一件及踝的白色羊绒斗篷,厚重的面料遮住了孕肚。 斗篷的领口镶著一圈柔软的银狐毛,衬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裴延彻心头一紧,立刻推门下车,大步流星地来到她身前。 他站在风口的位置,用身体为她挡住大部分凛冽的寒风。 “你怎么来这了?我不是让你在家等著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 他的语气带著心疼和责备,伸手將她斗篷的帽子仔细拢好。 周芙萱却对此恍若未闻,抬起眼,眸光清亮,直直看向他。 “孙莹呢?是不是抓到了?” 裴延彻凝视著她,停顿了半秒,才缓缓点头:“是抓到了两个人。”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顺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但孙莹改头换面了,单从外貌,暂时无法完全確定是不是她。” 周芙萱眸色骤然一沉:“那我去看看。” 说著,就要绕过他,朝中间那辆押送车走去。 “芙萱!”裴延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行,太危险了。” “你没有把他们绑牢固吗?”周芙萱回头反问,语气焦躁。 “绑好了。”裴延彻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我不能让你和孩子冒一丁点风险。” “可我担心你抓错了人。”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急切。 “孙莹这女人非常狡猾,之前就让她跑了,这次得谨慎些。” 裴延彻温声安抚:“別担心,就算抓到的是假孙莹,真孙莹也逃不掉。” “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她出境,不管是去哪,我都会知道。” 周芙萱却轻轻摇了摇头,有些顾虑。 “你的监控网络再严密,那也只能覆盖那些正规渠道。” “他们那种人,多的是野路子,像偷渡、黑船等等,你有多少把握能第一时间拦截?” 她的分析切中要害,裴延彻沉默著,眼神复杂地看著她。 周芙萱深吸一口气,呵出的气息在凛冽空气中凝成白雾。 “如果现在抓到的只是替身,我们在这每多耽搁一分钟,找到她的希望就渺茫一分。” “我等不了,好不容易才有她的消息,我绝对不能放过她!” 看著她眼中的恐惧、恨意,以及决绝,裴延彻最终妥协了。 他握住她的手:“好,我带你过去,但你得答应我,保持距离。” “嗯。”周芙萱点了点头。 裴延彻护著她,將她带到中间那辆黑色厢型车旁。 他一个眼神示意,保鏢立刻拉开了后座车门。 车內顶灯和外面数道手电光柱照射下,后座被照得无所遁形。 里面的一男一女被专业捆缚带牢牢绑住,嘴巴贴著黑色胶带。 他们在强光下紧闭著双眼,剧烈挣扎扭动。 周芙萱站在裴延彻身侧,与他隔著一臂多的安全距离。 她定定地审视著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眼神复杂。 车內短暂的安静中,只有被绑者喉咙里发出的模糊呜咽。 “把苹果还我。”周芙萱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车內的女人怔住,眼中流露出片刻茫然。 旁边的阿华见状,用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 女人吃痛,立刻反应过来,立刻换上凶狠的眼神,死死瞪著周芙萱,从喉咙里挤出充满威胁意味的“呜呜呜”声。 周芙萱盯著她看了几眼,勾唇冷笑。 “她不是孙莹。”她转向裴延彻,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个冒牌货。” 裴延彻周身气压骤降,立刻命令道。 “把他们带回去,严刑拷打,让他们吐出孙莹的具体位置。” 寒风卷过空旷的机场道路,吹起了周芙萱斗篷的下摆。 她看著那辆载著冒牌货的车子驶离,秀眉却並未舒展,反而拧得更紧。 “不行,这样不够保险。”她转过头,眼神里是无法按捺的焦灼。 “孙莹不仅还活著,还能改头换面,在那种地方混出头。” “我觉得,梁劲暉应该知道一些內情,我必须找他问清楚。” 这样即便孙莹这次成功逃掉,她也能知道她的老巢在哪。 裴延彻眼神冷了下来,语气阴沉,“你这要去找梁劲暉?” “对!”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 裴延彻觉得她太天真:“他当初选择隱瞒,现在你去问,他就会说吗?” 周芙萱眼底的光黯淡了一瞬,隨即又燃起更执拗的光芒。 “不管他说不说,我都要去试一试,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起当年被孙莹欺骗、险些坠入地狱的恐惧,以及如今那毒药差点危及她腹中骨肉的后怕。 裴延彻心头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她却还是不信他能护她周全,偏要去招惹萧霆屿。 “没必要。”他声音沉了下来,语气强硬:“我说了,一定会抓到孙莹。” “你现在只管安心在家养胎,別再去折腾这些。” “折腾?”周芙萱秀眉微拧,“裴延彻,你管这叫折腾?” “那女人差点毁了我,现在又来害我和孩子,我对她恨之入骨。” “我想亲手抓住她,报仇雪恨,难道这也要经过你的批准吗?” 看到她眼眶泛红,情绪激动,裴延彻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了。 他压下翻涌的复杂情绪,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双臂。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凝视著她的眼睛:“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 周芙萱抬手,拂开男人搭在她手臂上手掌:“我不是不相信你。” “而是多一条线索,抓孙莹的成功率会大很多,我不想错过。” “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这些,但这是我的事,我做不到袖手旁观,把所有希望只寄托在一条路上。” 第364章 芙萱,信我一回 裴延彻眼神里的温柔褪去,“芙萱,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他想说,他们是夫妻,她的事就是他的事,但想到两人如今的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次是我疏忽將李娟安排在你身边,差点害了你和宝宝,所以这事,我必须亲自解决。” 周芙萱微微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 裴延彻看得出她的动摇,趁势说道。 “芙萱,你再给我三天时间,就三天,我一定把孙莹揪出来。” “如果三天后,你还是没抓到人呢?”周芙萱追问。 裴延彻很想说“没有如果”,但他知道这无法说服她。 “如果我这边真的没有进展,”他做出让步:“到时候你再按你的方法去做,我保证绝不阻拦。” 周芙萱低声嘟囔:“等到那时候,黄菜都凉了,那些人早回老巢了。” “那我就去掀了她的老巢。”裴延彻语气强硬,眼神狠戾。 周芙萱却撇撇嘴,显然不太信任。 “你每次都说得厉害,之前不还是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溜了?” 裴延彻微噎,隨后耐著性子解释。 “那不是跟丟,是知道还有其他对策,才谨慎地把线放长些。” 周芙萱凝眉:“可多一条线索不更好吗?” “我们若是知道孙莹背后势力是谁,要是这会抓不到她,我们还能向对方施压,让他们交出孙莹。” 裴延彻:“你说的是下下策。” “芙萱,你想想,你去找梁劲暉,萧霆屿必然会知道。” “他那种小人,定会横插一脚,说不定暗地里帮孙莹,给我们添堵。”他添油加醋地说著。 这句话点醒了周芙萱。 萧霆屿的偏执和纠缠她是领教过的,的確可能节外生枝。 可她只是私下找梁劲暉问个话,也没让他帮忙,不至於牵动萧霆屿...... 周芙萱有些纠结。 裴延彻继续道:“芙萱,相信我好吗?” “我能处理好这件事,我向你保证,一定將孙莹押到你面前。” 周芙萱沉吟片刻,终於勉强点了点头,肩膀微微鬆懈下来。 她知道裴延彻说了那么多,其实是不希望她跟萧霆屿有牵扯。 按理说,他们都快离婚了,她没有义务顾及他的情绪。 但看在他这么卖力找孙莹的份上,她点了点头,退了一步:“確实是我想得不够周全。” “好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去找梁劲暉,但你也要加把劲,不然我就按我的方式去抓她。” 见她做出让步,裴延彻紧绷的下頜线终於柔和了下来,轻笑。 “放心,不会有万不得已的时候。” 他伸出手,下意识想將人拥入怀中,却猛然想起两人在离婚冷静期。 在犹豫了半秒后,他直接忽略掉这份清醒,轻揽著她的肩膀。 “上车吧,你先回家休息。” 周芙萱淡淡瞥了眼被裴延彻揽住的手臂,什么话都没说。 *** 某半山別墅里,装潢奢华却难掩俗气。 力哥腆著肥硕的肚子陷在沙发里,手指间夹著雪茄,正听著手下匯报,知道裴延彻在找颂莎。 裴延彻还放出消息,不管是谁,只要包庇颂莎,就是与裴家为敌。 听完匯报,他那双小眼睛滴溜溜转著,故作为难地看向对面的颂莎。 “哎哟喂,颂莎。” 他拍著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你这次可真是闯下大祸了!” “那可是裴延彻,你得罪他,还不告诉我,偷偷拉我下水,这不是要把你哥哥我往死里坑吗?” 颂莎看著他夸张的表情,暗暗皱眉。 力哥见她没有表示,又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表情夸张。 “早知道你得罪的是这尊煞神,就算你把金山搬到我面前,我也不敢沾你这事儿啊。” “唉,现在可怎么办呀?”他愁著一张脸,目光却时不时瞥向颂莎。 颂莎坐在他对面,看著他。 她太清楚力哥这种地头蛇的套路。 这夸张的表演,无非是看准了她如今无人可用,想趁火打劫。 她压下心中的鄙夷和焦急,脸上挤出一丝感激的笑容。 “力哥,你这次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她语气诚恳。 “你放心,只要我能带著女儿平安回到自己的地盘,我那新开的赌厅流水,自愿让出两成乾股,直接划到你名下。” “你看如何?” 力哥那双被肥肉挤得快看不见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贪婪的精光。 新赌厅的两成乾股,那可是源源不断的真金白银。 他心里瞬间乐开了。 看来这颂莎是真走投无路了,不然不可能割下这么大一块肉。 他脸上的为难瞬间烟消云散,堆起热络的笑容,一拍沙发扶手。 “好!” “既然颂莎妹子事事都记著哥哥,哥哥又岂能见死不救?” 他站起身,挺著肚子,一副义薄云天的架势。 “你放心,哥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想办法把你和侄女送回去。” 颂莎跟著笑:“那就麻烦力哥了。” 力哥却话锋一转,小眼睛眯起,试探性地问道。 “只是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帕哥那边,你可想好怎么交代了?” 他紧紧盯著颂莎的表情。 听到“帕哥”这个名字,颂莎眼底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恐惧。 虽然极快掩去,但紧绷的脸部肌肉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端起面前早已冰凉的茶水,低头抿了一口,强装镇定道。 “这事帕哥当然知道。” 力哥脸上肥肉一抖,明显不信,拖长了语调。 “哦?既然帕哥知道,那他怎么没给你派点得力的人手?” 颂莎放下茶杯:“力哥你也知道,帕哥做事向来求稳。” “他觉得大张旗鼓容易惹麻烦,特意没让我带人过来。” “更何况,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想来想去,在这边能真正帮到我,也就只有力哥了。” 力哥摸著肥厚的下巴,一双小眼在颂莎强作镇定的脸上扫来扫去,將信將疑。 他嗅到了危险,但也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这笔买卖,风险极高,但回报也著实诱人。 他爽朗一笑,“我做事你放心,保管將你们安全送回。” 颂莎举起手中的酒杯,“那就辛苦力哥了。” 第365章 小雪,我是你妈妈 臥室里。 司凝悠悠转醒,后颈传来阵阵酸痛,入眼是全然陌生的奢华装潢。 繁复的水晶吊灯,暗红色的窗帘,空气里瀰漫著一种浓重的香薰气味。 这是哪? 当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后,司凝心底生出一股恐慌。 “醒了?”一个温柔到近乎小心翼翼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司凝猛地转头,看到坐在床尾的“宋姨”,心头的慌乱瞬间被愤怒取代。 “宋姨?你怎么......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颂莎连忙上前,想扶她,却被司她一把甩开:“別碰我!” 颂莎抿了抿唇,柔声安抚道:“安娜,別害怕,这里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家,很安全。” “很安全?”司凝声音瞬间尖锐起来,“我为什么需要这份安全?” “我明明离开了工作室,在停车场......” 她回忆起地下停车场那记猛然砸下的手刀,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唰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著眼前之人,身体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是你,是你让人打晕我,將我抓来这里。你这想干什么?” 她很快想起这人是东南亚富商,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嚇得寒毛竖起。 “你、你不会是要卖了我吧?” 颂莎知道自己嚇到女儿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连连摆手。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卖你?我疼你还来不及。” 说著,她伸手就要去安抚浑身颤抖的女儿。 “我不要!別碰我!”司凝嚇得尖叫。 她几乎是弹跳下床,赤著脚冲向房门,用力拧动门把手。 然而,门把手纹丝不动,被反锁了。 “开门!放我出去!”她绝望地拍打著厚重的木门,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 “呜呜呜~” “我不要在这里.......” 颂莎看著女儿受惊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復加,声音更加轻柔。 “安娜,我不会伤害你的。” 司凝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瞪著她,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 “你將我打晕,绑架我,关在这里,却说你不会伤害我?” “你觉得我会信吗?” 颂莎哭著摇头,缓缓举起三指。 “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有伤害你的心,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司凝看著她,发现她的眼泪不像假的,心里快速做出权衡。 眼前这个女人看著確实不像要伤害她。 毕竟她现在处於劣势,按理说对方完全没必要演戏给她看。 她强压著心中的恐惧,试图谈判。 “好,我信你。” “你现在放我走,我保证不报警,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颂莎犹犹豫豫地说:“我不能放你走。” “你凭什么不让我走?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叫非法拘禁?是犯法的!” 司凝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 “你要钱是不是?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要多少我都想办法给你。” “我不要钱。”颂莎心如刀割:“小雪,其实我是你妈妈。” “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女。” 『小雪』二字在司凝脑子里炸开。 她僵在原地,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 颂莎眼泪瞬间决堤:“小雪,“对不起,我没有尽到一个妈妈该尽的责任,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但你放心,妈妈不会再让你受伤,受委屈,妈妈会保护你.......” “啊!”司凝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强行打断她,眼里充满了厌恶和抗拒。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叫司凝!叫安娜!不叫小雪!” “好,好,我不叫你小雪,我叫你安娜,妈妈都听你的。” 颂莎慌忙改口,姿態卑微。 “什么妈妈?”司凝厉喝:“我的爸妈只有司明津和温姝顏,就算他们不要我了,也轮不到你。” “你別来噁心我!”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颂莎的心臟,她脸色惨白。 “对不起,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你不认我很正常。” “但你真的是我的女儿,你左胸上方,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红色胎记。” 司凝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击,彻底怔住。 那个极其私密的胎记,她怎么会知道? 莫非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她的生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臥室里只剩一片死寂,和颂莎的抽泣声。 “你真的是生下我的人?”司凝突然开口,声音微微发颤。 “对,我是你妈妈,千真万確。”颂莎泪眼涟涟,急於確认。 短暂的震惊过后,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拋弃的怨恨再次涌上她的心头。 她冷笑了声:“当年你把我扔在福利院门口,不就是不要我了吗?” “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演母女情深的戏码吗?” “我没有不要你!”颂莎哭著摇头,被迫撕开血淋淋的过往。 “安娜,你愿意听听妈妈的过去吗?” 司凝抬眸,只是冷冷地看著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颂莎吸了吸鼻子。 “二十多年前,我那时还叫余流芳,在父母包办婚姻下,嫁给邻村大哥杨先,也就是你父亲。” “刚嫁过去那会还好,等我怀上了,他们就开始暴露本性,各种苛待我,甚至动手打我。” 婆婆刁难辱骂,公公冷眼旁观,丈夫酗酒后对她拳脚相向。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咬紧后牙槽。 “那时我还天真地想,或许生下你,日子就会好过些。” “然而,当你出生后,他们见你是个丫头,气得要当场摔死。” “我死死护住了你,哭著求他们放过你,这才留住了你的命......” 司凝听到这里,眉头紧紧蹙起。 她心里没有对这个母亲的心疼,只有知道自己身世的噁心。 在被司家赶出来后,她曾幻想过自己是某豪门千金,流落福利院。 亲生父母也在苦苦寻她。 没成想,自己居然出生在这样不堪的家庭,这让她难以接受。 颂莎抽噎著继续道:“然而这些天杀的,根本没想过给我们母女活路。” “我还在做月子,身体正虚弱,他们对我非打即骂,还想將你卖掉。” “我不答应,他们往死里打我。” 说著,她眼底闪过一抹凶光。 “我没办法,便失手杀了他们。” 其实不是失手,而是她有预谋的反杀,但这一切她不能告诉女儿。 第366章 变脸 司凝嚇得瞪大了双眼。 眼前的女人居然是杀人犯! 颂莎见状,声音弱了下来。 “我当时很害怕,只能抱著你逃跑,但我知道,我带著你逃不掉的。” “可你这么小,我怎么捨得让你跟著我过上流亡的日子。” “所以我冒著被抓的风险,也要把你放在大城市的福利院门口,就盼著有好心人收养你,让你过上好日子。” “妈妈过著东躲西藏的日子,经歷了很多痛苦的事,泥足深陷,更没有能力接回你......” 她的话语混乱而痛苦,刻意省略了后来那些黑暗和不堪的经歷。 “不过,”她重重地吸了吸鼻涕,抬眸,目光灼灼地望著女儿。 “现在妈妈有能力了,可以保护你,妈妈想带你离开这个让你难过的地方,好好补偿你。” 司凝脑子混乱,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怎么组合起来就很荒谬。 也就是说,她不仅出身贫苦、不堪的家庭,母亲还是个杀人犯。 天吶,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不信你的话,一个字我都不会信的!” 她摇著头,一步步后退,全身都在抗拒。 “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生物学上的母亲,从你丟下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什么关係都没有了。” “你要是对我还有一丝愧疚,就赶紧放我回去,我绝对不会跟你过那些亡命天涯的日子。” 颂莎固执地站在原地,声音带著哀求。 “你不能回去,现在外面很危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凝疑惑。 颂莎看著她,“妈妈给你报了仇。” “那个夺走你一切的女人,已经被我送进了医院,生死未卜。” “你现在回去,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所以你只能跟我走。” 司凝当场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才消化掉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周芙萱出事了?”她不確定地问了一句。 颂莎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嗯,妈妈帮你报仇了。” 司凝闻言,一股难以言喻的、扭曲的畅快感瞬间掠过她的心头。 但她很快压制住情绪,恢復了冷静:“伤害周芙萱的是你,不是我。” “他们凭什么抓我?难道你到处跟人说我和你的关係?” “我没有,但我怕那些人会查出来,抓了你,逼迫我现身,所以我想將你带走,好好保护你。” 司凝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隨即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承认你是我的母亲,也不会跟你离开。” “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我是无辜的,你最好放了我。” “安娜,你真的不愿意跟妈妈走吗?”颂莎做著最后的努力。 “妈妈现在不是一无所有,妈妈在那边有赌场,有很多產业,在很多地方都有房產,身家数亿,以后这一切都是你的。” 她拋出诱惑。 果然,听到这些,司凝心猛地一跳。 数亿资產? 虽然相比她曾拥有的,这根本不算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確实心动了。 但她还保留著一丝理智,盯著对方:“你那些產业是合法的吗?” 颂莎被问得一噎,抿了抿唇,含糊地解释:“在当地是合法的。” “安娜,你放心,妈妈会想办法把那些钱都洗白,乾乾净净地交给你,绝不会影响你。” 听到『洗钱』二字,司凝心底那点贪婪被更深的警惕压了下去。 她扯了扯嘴角:“那我们更不应该相认了。” “既然你觉得愧对我,那就赶紧洗白那些资產,再想办法补偿我,而不是把我拉进你这趟浑水里。” 话虽然绝情,但她的態度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激烈地抗拒。 颂莎蹙眉,犹豫地咬了咬唇。 司凝见她这番作態,冷笑更甚,带著十足的讥誚。 “呵,原来你也就是嘴上说爱我,其实骨子里还是一样自私。” 她微微耸肩:“也对,二十四年前你都能扔下还是一个婴儿的我,现在再拉我下水,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对吧?” “是我太天真了,居然念在我们这段时间相处还算融洽的份上,心软了片刻,以为......” 她微微一哽,隨后扬起下巴,佯装苦涩:“以为我不再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但是事实却狠狠打了我的脸,其实你们都一样,都那么自私......” “不!”颂莎立刻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当然愿意把我的一切给你,但我怕你年纪小,把握不住。” 司凝只是冷冷地看著她,並没有因为她的这番话有一丝感动。 她只知道『钱在哪,爱就在哪』。 臥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颂莎犹豫了许久,最终,她眼底闪过一抹破釜沉舟的决绝。 “安娜,”她声音沙哑,“妈妈明白你的不安,也知道空口无凭。” “所以妈妈想到了让你能真正安心的办法。” 司凝静静地看著她,等待著,眼神里的审视多几分期待。 颂莎拿出手机,给私人银行的客户经理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约翰,是我......”隨后,她报出了一长串复杂的安全码。 “我想在我的信託里,增加一位受益人,也就是我的女儿,余安娜。” 司凝眼里闪过一丝压制不住的的惊喜。 接下来的半小时,通过视频连通了国外的律师与公证员。 在摄像头前,颂莎通过动態密码、指纹和声纹三重验证。 她指著屏幕上那份文件,朝司凝勾了勾手指:“安娜,看这里。” 司凝倾身过去,聚精会神地盯著上面的关键条款。 颂莎:“我作为设立人,在此將余安娜列为本信託唯一受益人。” “在她年满二十五周岁后,可无条件、分阶段获得信託本金及收益......” 当她完成电子签署,屏幕上生成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数字证书。 司凝微微睁圆了眼睛,呼吸都放轻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著她。 近两亿的资產就这样给她了。 虽然她知道这未必是母亲的全部资產,但这样直接的赠予,还是动摇了她的心。 司家虽然有钱,但各方面都防著她。 以至於她努力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都没能踏足集团业务。 可亲生母亲,確实直接赠与她大部分资產。 “妈......”她不自觉地低唤了声,隨后,扑向颂莎,紧紧抱住。 颂莎身体先是一僵,隨即,无尽的欣慰与酸楚涌上心头。 她闭上眼,回抱住女儿,泪水无声滑落。 她等这声毫无保留的“妈”,等得太久,也等得太苦。 第367章 荒谬到家了 餐厅里,餐桌上摆放著精致的早餐,有松茸鸡丝粥、翡翠玉卷、蟹黄汤包、金丝燕窝羹等等。 周芙萱垂下眼眸,机械地搅动著面前的松茸鸡丝粥,味如嚼蜡。 裴延彻將一枚剥好的水煮蛋自然地放入她盘中:“没胃口吗?” 周芙萱抬眼看他,“抓到的那三个人,审出什么了吗?” “先吃完早餐再说,不急这一时。” 裴延彻柔声安抚,然后自顾自地,倒了杯牛奶推到她面前。 “我怎么可能不急?”周芙萱放下汤匙。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抓住孙莹,根本没办法像你这样气定神閒。” 裴延彻直接略过这个话题:“你刚刚都没怎么吃,別饿著了,来,再吃点,垫下肚子。” 说著,又往她碟子里夹了根玉卷。 “不吃了,我饱了。”周芙萱推开椅子起身,“你爱说不说。” “我现在亲自去审问那几个人,就不信问不出关键信息。” 裴延彻脸色微沉,站起身,握住她的手腕。 “芙萱,那里血腥气重,对你和宝宝都不好。” “我没那么娇气。”周芙萱甩开他的手,“再血腥的场面我也见过。” 裴延彻还想再劝,手机却突然响起。 周芙萱眼尖,一眼瞥见是领队涂宇的號码,快步凑前去。 “开免提,我要听他们说什么。” 裴延彻私心里,並不想她直接参与其中,怕期间有个突发状况会嚇著她。 更怕她情绪激动,身体不適。 “芙萱,你身子有没有哪里难受?” 周芙萱愣了下,“你放心,我身子好著,而且宝宝都特別配合。” “每次我有要事处理,他们就特別安静,你这个孩子爸爸可別拖后腿。” 裴延彻微噎,“没事就好。”然后无奈地嘆了口气,按下了免提键。 “裴总,”电话那头传来涂宇的声音,“经过连夜审讯,我们这边得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果然,昨晚我们在机场抓到的並非真的孙莹,而是替身。” “这个替身是康城洗浴中心老板薛力安排给孙莹当替死鬼的。” “薛力?”裴延彻没听过这號人物,“这人什么来头,跟孙莹什么关係。” 涂宇解释:“这个薛力就是地头蛇。” “名下有多家產业,还包括仓储和再生资源公司,关係网复杂,接触的人都是三教九流,有洗钱嫌疑......” “仓储公司。”周芙萱低声重复,很快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他有自己的物流通道,那孙莹极可能通过他的货运网络撤离。” 裴延彻眸色微沉,对著电话沉声命令。 “立刻布控,盯紧薛力和他名下所有產业的动向,尤其是货运环节。” “是。”涂宇应声,隨即补充道:“另外,他们还交代了一个信息。” “孙莹此次化名宋莎回国,是为了接近她失散多年的女儿。” 周芙萱眸光一凝:“她还有女儿?” “是的,太太。”涂宇解释。 “根据阿伦供述,她的女儿叫余安娜,从事珠宝行业。” “我们也进行了核实,確认有余安娜这人。” “而且此人,近期与孙莹不仅有生意往来,私下也交往甚密。” “余安娜?” 周芙萱低声念著这个名字,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有深入调查过这人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继续道。 “我们查证了余安娜的公开信息,发现她的曾用名叫司凝。” “太太,您应该认识她。” 听到这个名字,周芙萱脑子嗡地一下炸开,只剩下一片空白。 “芙萱。”裴延彻在一旁轻唤。 周芙萱瞬间回神,朝电话那头追问。 “你的意思是,孙莹失散多年的女儿是曾经的司家小姐司凝。” “是的,太太。”涂宇给了肯定答覆。 周芙萱转过头,看向裴延彻:“你听到了吗?” 裴延彻惊讶之余,看向她的眼神,更多的是心疼,轻声安抚道。 “芙萱,如今她跟司家已经没了关係,你不必在意这些。” “不必在意?”周芙萱突然低笑起来,“我说我在意了吗?” “我只是觉得滑稽。” 她上扬的嘴角僵在脸上,容色灿烂,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爸妈精心培养、宠爱了十几年的养女,竟是孙莹的亲女儿。” 说著说著,她脸上的笑意更深。 “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她笑得身子微微晃了晃。 裴延彻呼吸一紧,伸手就想扶住她,却被她用手肘挡开。 “我没事。”周芙萱笑意不减,声音平和。 “芙萱......”裴延彻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周芙萱终於止住笑容,深吸一口气,对著电话那头的人,淡声追问。 “涂领队,话说她们母女相认了吗?” 涂宇:“因为余安娜失踪了,我们暂时无法確认她们是否相认。” “失踪了?”周芙萱微微挑眉。 “是的,太太,她家保姆报的警。” “我们了解到,余安娜於昨晚在和贸大厦地下停车场失踪,而监控恰好在那个时间段坏了。” 周芙萱轻笑,“哪有那么巧,早不坏,晚不坏,偏偏那时候坏。” “依我看,她根本不是失踪,而是被孙莹的人接走了。” “嘖嘖嘖,这是要母女团圆,亡命天涯啊。”她轻声感慨了句。 隨后又確认了几件事,便掛断了电话。 周芙萱的眼神空了一瞬,隨即又聚焦,像是想起了什么。 “阿姨,”她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温和,“把我的包包拿过来。” “好的。”保姆应声,很快將她的包包取来:“太太,您的包。” 周芙萱微笑著頷首,伸手接过包包,放在腿上,开始低头翻找。 起初她的动作还算克制,手指只在表层拨动,但几秒后,动作逐渐加快,带著一种焦灼的急切。 她拉开內层拉链,將里面的东西胡乱抓出来。 口红、钥匙、卡夹通通杂乱地放在桌上。 找不到。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猛地將整个包包反扣过来,用力一抖。 “哗啦!” 所有零碎物品瞬间散落在光洁的桌面上,有些滚落在地上。 第368章 快速消化情绪的能力 裴延彻看著她的动作,眉头紧锁。 “嗯?”她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调,目光在那堆杂物上快速扫过。 粗鲁地拨弄著,动作毫无章法,与她脸上的平静表情不相符。 明明一眼就能看完包包里的小物件,她却漫无目的地翻找著。 裴延彻倾身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腕:“芙萱,你在找什么?” 手腕被握住,周芙萱动作顿住。 她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我在找我的手机,不知放哪了。” “你找手机干什么?”裴延彻问。 她將手抽出,继续翻找,边找边说:“司凝突不见了,爸妈肯定著急。” “既然我知道內情,没理由让他们干著急,得给他们打个电话。” 裴延彻眼神复杂地望著她,心底丝丝泛疼:“我帮你。”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她的號码。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从周芙萱身后的椅子角落传来。 她循声望去,愣了一秒,隨即扭身,拿起在座椅上的手机。 “瞧我这眼神,”她轻笑著自嘲,“这么明显的位置,居然都没发现。” “那我现在给家里打个电话。” 就在她即將拨通母亲的电话之际,裴延彻再次伸手制止。 “芙萱,还是別打这通电话了,我觉得你不需要在意他们的想法。” 在他看来,这件事基本无解,他也怕岳父岳母再次让芙萱失望。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你现在联繫他们,只会让你更痛苦。” “事情都交给我就好,我来解决,你不用操心,也不用被他们影响。” 周芙萱望著他,双眸异常明亮,“你误会了,我一点都不痛苦。” “我的接受能力可是经过千锤百链的。” “就算现在有人告诉我,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我都不觉得惊讶。” “因为这些荒诞陆离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太正常了,我早已习惯。” “如果你真的心疼我,请別阻止我,害我还得分出心力应付你。” “嗯,我知道了。”裴延彻不再阻止。 周芙萱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给母亲拨去电话,將手机贴到耳边。 在等待接通的“嘟”声中,她的表情依旧淡然,呼吸平缓。 电话接通。 她脸上漾开一抹笑意,声音温软:“妈,是我,你和爸在家吗?” 电话那头的温姝顏明显顿了一下:“嗯,在家呢,刚吃完早餐,你呢。” 听到这个回答,周芙萱嘴角的弧度不变,语气却轻缓了几分。 “嗯,我也是。” “对了,舟舟呢?我想跟他说几句。” 温姝顏声音绷紧:“舟舟刚吃完,已经让人送去学校了。” “这么早?”周芙萱语调微微上扬。 温姝顏轻笑,故作自然:“不早了,平时也是这个时间送去。” 周芙萱眼里的温度骤降,不再迂迴:“妈,你真的在家吗?” “呃,我当然在家。”温姝顏语气肯定,“怎么了小瑾?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周芙萱並未刨根问底。 就在她准备结束这通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晰男声。 “司先生,温女士,我们已经加派人手寻找余安娜的下落,你们可以先回去等消息吧。” 话音刚落,电话两头,同时陷入死寂。 司明津见状,赶紧站起身,低声跟警察道谢,然后將人带远些。 周芙萱能想像到母亲此刻僵住的模样。 “妈,你在警察局?”她问,语气平静。 “呃,小瑾,你听妈解释。”温姝顏慌了,“我这是......” “我只想听实话。”周芙萱轻声打断,“爸也在警察局是不是?” 温姝顏张了张嘴,艰难地点头:“嗯,我和你爸確实都在。” “什么原因?”她明知故问。 温姝顏犹豫著要不要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司明津却压低声音说。 “你跟她说实话。” 温姝顏哪里开得了这个口。 司明津见妻子如此为难,只能接过手机,亲自跟女儿解释。 “小瑾,你突然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收到消息了吧,那我们也不瞒你。” “阿凝。”他顿了顿,很快纠正过来:“安娜昨晚在离开工作室后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到。” “虽说我们跟她已经断了关係,但她在这边无亲无故,遇到这么大的事,我们没办法不管她。”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们跟她再有牵扯,但这次情况特殊。” “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温姝顏听著不对劲,连忙夺过丈夫的手机,回头瞪了他一眼。 接著小心翼翼地说:“小瑾,不是你爸说的那样,你別误会。” “自从跟余安娜断绝关係后,我就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繫方式。” “就连这次警察局打电话过来,我们都不是第一时间接到。” “昨晚我们都睡了,警察给我们打了很多通电话,早上才看到。” “我一醒来,脑子都是懵的,听他们说得嚇人,就过来看看。” “这毕竟......”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发现怎么说都显得苍白。 “毕竟养了十几年,是吧?”周芙萱贴心地把她说不出的话补完。 “妈,你这话说的,像我多冷血似的,她都失踪了还计较这些。” 明明女儿说话的语气平和通透,温姝顏却感到愈发心慌。 “不不不,妈不是这个意思......” “妈,”周芙萱再次打断,“你不用解释,我都懂,也都理解。” “这人命关天的事,我的心肠得多坏,才会阻止你们?” “不过,”周芙萱话锋一转,“其实你和爸都无需担心。” “因为司凝根本没有失踪,只是被她的亲生母亲接走了。” “亲生母亲?”温姝顏讶然:“她母亲是谁?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芙萱漫不经心地说:“这一时半会儿在电话里也说不清。” “你们在原地別动,我让人过去接你们,待会一起找她。” 她不等母亲回应,便掛断电话,脸上那抹笑容瞬间消失。 她看向裴延彻,眼神平静无波。 “延彻,我有种强烈预感,我们很快能抓住孙莹和她的女儿。” 第369章 退无可退 夜色下。 海浪轻轻拍打著船身。 在力哥精心安排的偷渡路线下,颂莎和司凝『奇蹟般』地突破了裴延彻的陆空封锁,成功登上了这艘前往泰国方向的货轮。 因为直达缅区不安全,她们不得不改变路线,先到泰国落脚。 因为泰国也有他们的据点,颂莎对於这个安排,还算放心。 这一路的提心弔胆,在登上货轮的这一刻通通化为乌有。 颂莎紧紧握著女儿的手,站在甲板上,望著远方漆黑的海面。 老天终於开眼,不仅让她成功逃出来,还让她带上了失而復得的女儿。 “安娜,你看,妈妈说到做到。”颂莎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等我们到了泰国,跟我的手下成功匯合,我们就安全了。” “到时候,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司凝望著眼前的母亲,心情很复杂,既有逃出生天的恍惚,也有对未来不確定的迷茫,但更多的是对巨额財富的算计。 她提起精神,勉强对颂莎笑了笑。 “妈,我想留在泰国,等你在那边安顿好了,我再过去。” “毕竟你的地盘,我还是有些害怕,需要时间慢慢適应。” 颂莎也很心疼女儿,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温柔地看著她。 “好,妈都听你的。” 她轻嘆了声,感慨:“说实话,你愿意跟我过来,我已经很知足。” “妈妈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 她泪光闪烁,紧紧盯著女儿的脸,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司凝却在心里冷笑。 呵,说的她有得选似的。 先是莫名其妙地將她打晕,绑到陌生別墅里,不让她离开。 然后告诉她,为了帮她报仇,已经得罪了裴家,已经没有退路。 如果她继续留在国內,可能会成为人质。 最后又拿亲情、財富將她捆绑。 自始至终,她都没得选。 不过这种情绪並未在她脸上显露分毫。 她眨了眨眼,表现得有些茫然无措。 “妈,我现在的心特別乱,感觉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我居然有妈妈了,而且是跟我血脉相连,无法割捨的妈妈。” “可我又好害怕,害怕一觉醒来,又变回那个没人要的孩子。” 颂莎哪里听得这些话,心疼得不得了,抬手抚摸女儿的脸颊。 “安娜,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妈妈要你,妈妈很爱你。 “我发誓再也不会丟下你,更不会让那些人有机会伤害你。” 这些本应感人肺腑的话语,却半点都没触及司凝的內心。 她佯装感动得泪眼涟涟,反握住母亲抚在自己脸上的手。 手指刚一收紧,她猛然发现母亲手套下面似乎缺了点什么。 “嗯?” 颂莎察觉到她的动作,呼吸一紧,下意识就想要將手收回。 刚刚太过投入,居然用了残缺的那只手,抚摸女儿的脸。 司凝反应极快,紧握住她的手腕,用另一只手触碰那异常部位。 发现无名指和食指都比正常人短很多。 她想都没想,便將手套摘下,露出了那两根残缺的手指。 她嚇得瞳孔骤颤,怔愣了一秒,呼之欲出的厌恶被她生生克制住。 “这......这怎么回事?” 母亲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戴著手套,原来是因为手指的残缺。 一时间,她心里有些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佯装出心疼的样子。 颂莎快速將手抽回,藏在身后,垂下眼眸,像个犯错的孩子。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残缺,感到难堪:“我的手受伤了,不好看,刚刚嚇著你了。” 司凝心情复杂,强忍著不適说道:“你是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被嚇到?” 颂莎惊讶地抬眸:“你不害怕?” 司凝轻轻摇头,眼神坚定:“我不害怕,但我很心疼。” “我不敢想,这些年,你都经歷了什么......” 话没说完,她就忍不住掩嘴轻泣。 颂莎那颗冷硬了多年的心,在此刻软得一塌糊涂。 她一把抱住女儿:“不哭,安娜不哭,那些都过去了。” “从今往后,我们母女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是好日子......”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她是烂透了,但她会让女儿继续当个洁白无瑕的小公主。 司凝回抱著她,將头靠在她的颈窝处,低低抽噎了几声。 就在这时,数道探照灯光亮起,將在甲板角落里相拥的母女二人照得无所遁形。 颂莎猛地抬头,下意识將女儿拉到自己身后,用身体挡住强光。 但下一秒,训练有素的保鏢从四面八方合拢了过来,將她们围住。 一人反剪颂莎双臂,膝盖顶住她的后腰,瞬间將其压製得动弹不得。 另一人则利落地扣住司凝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放开我!”司凝哪见过这种场面,嚇得脸色惨白,拼命挣扎扭动。 颂莎並未做徒劳的抵抗。 她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心瞬间坠入谷底。 很快,人群分开。 裴延彻护著周芙萱从船舱里走出,身后跟著司明津和温姝顏。 温姝顏难以置信地看著被按跪在地上、狼狈哭喊的养女,又看向那个与养女轮廓相似的女人,心中一股复杂的情绪蔓延开来。 周芙萱在距离她们三米外停下,朝被按在地上的女人勾了勾唇。 “孙莹,好久不见。” 颂莎死死地盯著她,见她脸色红润,完全没有中毒的跡象。 她瞬间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圈套。 短暂的震惊之后,是滔天的悔恨与愤怒。 她紧咬著后槽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声,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周芙萱欣赏著她又震惊,又气急败坏的表情,心里直冷笑。 司凝也惊呆了,哭声戛然而止。 母亲不是信誓旦旦说周芙萱已经中毒,在医院抢救,生命垂危吗? 为什么现在她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她眸光一闪,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自己又被周芙萱给算计了。 对啊,周芙萱这女人最狡诈,最会骗人了,自己居然再次上当。 她心底快速升起一股恨意。 恨生母的无能,更恨周芙萱的狡诈,一而再再而三地下套骗她。 可现在...... 第370章 真相太残忍 这时,司凝脑子转得飞快,目光立刻投向不远处的养父母。 电光石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 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声音悽厉。 “爸、妈,救我!” “这女人將我打晕,关起来胁迫我,现在又要强行带我走,不知道要去哪,我好害怕......” 她哭得撕心裂肺,將一个被绑架、受尽惊嚇的受害者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司明津和温姝顏只是震惊地看著她,脚下像生了根,没有向前一步。 他们刚才分明看见,养女跟这妇人紧紧相拥,互拭眼泪。 那情状,一点都不像被胁迫。 虽然小瑾始终没鬆口,为什么要像抓拿犯人一样將司凝和她的生母五大绑,迫跪在地上? 但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感到不安,像是有什么可怕的真相即將破土。 颂莎皱眉看著女儿,听著她將自己污衊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绑匪。 她张了张嘴,那声『小雪』最终化为无声的嘆息,闭上了眼。 能活一个算一个,她不能再拖累女儿了。 不管司凝如何『求救』,都没有得到回应,她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周芙萱看完她拙劣的表演,讥讽一笑:“喊够了吗?余小雪。” 听到这个土俗本名,司凝瞬间破防,尖声道:“你喊谁呢?” “喊你呀,”周芙萱微微歪头,“不是跟你母亲相认了吗?” “刚刚抱在一起哭得那么真情实感,怎么,转头就不认了?” “你胡说!”司凝脸色铁青,“我刚刚解释了,我是被逼的。” “若换作是你,被人绑架关起来,別说认贼做母,让你跪下磕头,你不得顺著她的意吗?” “为什么我被逼无奈的选择,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跪下磕头? 这四个字,猛地刺进周芙萱心底最深处。 顷刻间,六年前的记忆蜂拥而至。 在那个骯脏的仓库里,她双手被缚,为了活命不得不向孙莹磕头求饶。 【求求你,放了我......】 周芙萱脸上刻意维持的平静骤裂,眼底翻涌起近乎疯狂的毁灭欲。 她细白的手指紧握成拳,因为愤怒,身体几轻轻晃了一下。 裴延彻立刻揽住她的肩膀,稳住她,隨后狠戾的目光刺向司凝。 司凝对上他的目光,嚇得慌忙避开,继续向养父母哭求。 “爸妈,我真的是被逼的,救救我......” 裴延彻皱眉,一个眼神示意。 保鏢立刻会意,拿出强力胶带,利落地封住了司凝和颂莎的嘴。 “唔唔唔!”司凝的哭诉变成了呜咽。 司明津眉头紧锁,终於忍不住开口:“小瑾,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芙萱压下那些翻腾的烦躁情绪,再抬眼时,脸上已经恢復了平静。 “爸,您当初寻找我的下落,不是查到我差点被卖的事吗?” “我记得,您还误以为那个死在境外声色场所的女孩是我。” 她抬手指向颂莎,“现在告诉您,当初卖我的人,就是她。” “六年前,这女人了大半年时间接近我,骗取我的信任。” “趁我发烧,一碗药將我迷晕带走,准备把我卖到境外。” “如果当时我没逃掉,那个女孩的下场,就是我的结局。” 司明津和温姝顏如遭雷击,震惊之后,是无法遏制的愤怒。 司凝也惊呆了。 她没想到亲生母亲不仅是杀人犯,还是人口贩子,卖的居然是周芙萱。 震惊之余,竟掠过一丝扭曲的惋惜。 为什么周芙萱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周芙萱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冷笑了声,继续道。 “原本她改头换面,这事就过去了,我也没指望能找到她。” 周芙萱目光转向司凝,意味深长:“没想到她居然还有个女儿。” 司凝呼吸一窒,拼命挣扎摇头,被封住的嘴发出惊恐的『唔唔唔』声。 周芙萱的视线再次回到颂莎身上。 “她若只是悄悄找女儿团聚,我或许永远不知道她回来了。” “可她丧心病狂,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和宝宝头上,胁迫我身边的月嫂,给我下药。” 她简要说出了李娟下毒之事。 “那药足以让人穿肠烂肚。”她咬牙切齿,愤恨地瞪著颂莎。 “若不是我提前识破,我和宝宝都活不了,將成为三具冰冷的尸体。” “她们干了这些,居然想一走了之?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 司明津和温姝顏脸上血色尽褪,后怕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司凝脸色苍白,对著养父母拼命摇头,呜呜叫著,像是在表明自己的无辜。 “混蛋!”司明津暴怒,一把揪起颂莎的衣领,一拳狠狠砸在她脸上。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平日里的绅士,气红了双眼。 颂莎被打得歪倒在地,却依旧用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瞪著他。 司明津怒火更盛,再次挥拳。 裴延彻將周芙萱轻轻揽到身后,用身体隔绝开所有可能的伤害。 周芙萱只是静静地看著,眼神空洞,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无关。 温姝顏呆立在原地,消化著这骇人的真相,整颗心不断下坠。 她的亲生女儿在外面受尽苦难,险些惨死,而她竟將仇人之女视若珍宝,精心养育了十五年...... 女儿当初泣血的控诉言犹在耳。 【因为偷吃一根红薯,我差点被打死,浑身是伤,躺在泥地上,望著毒辣的太阳在想,如果就这样死了该多好......】 【这是我的十七年,几千个日日夜夜,我都在经歷差不多的炼狱。】 【尊严?骨气?那是什么?能当饭吃吗?能让我晚上不饿著肚子睡觉吗?】 养女搂著她的脖颈撒娇,娇笑声响起。 【妈,我都十四岁了,可以跟小姐妹们来一次环欧旅行了。】 【妈妈,我爱你,mua~】 两种记忆在她大脑中撕扯,巨大的负罪感如同海啸將她淹没。 “啊!”温姝顏突然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叫。 第371章 一脉相承的无耻 司明津立刻鬆开颂莎,慌忙去扶妻子。 “阿顏,你先別激动。” “啊!” 温姝顏捂著头嘶吼,双眼赤红,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將她包围。 脑海里一会是女儿的控诉,一会是与养女的美好回忆。 周芙萱只是在一旁看著,没有动。 说不膈应是假的。 亲生父母,不仅没有养育她,还將她仇人的孩子捧在手心十五年。 这撕开了她拼命掩盖、遗忘的伤疤。 如今只能眼睁睁看著伤口,在一夜之间流脓溃烂,再也无法癒合。 裴延彻对岳父岳母很不满,但理智让他必须维持表面和睦。 最起码不能当著芙萱的面发作。 他开口:“爸,你先带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司明津抬眸看了眼女婿,然后看向神色冷淡,眼神失焦的女儿。 他心情很沉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考虑到妻子的情绪,安慰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嗯,你照顾好小瑾。” 说这话时,他都不敢看女儿一眼。 当他准备搀扶几乎虚脱的妻子离开时,温姝顏却猛地挣脱了他的手,像疯了一样冲向颂莎。 她用尽全力,对著颂莎就是一阵捶踢:“畜生!你不是人!” “你怎么能这样伤害我的女儿?” 她嘶吼著,神色几近癲狂,手下的动作一次比一次使劲。 手心因用力击打而传来刺痛,她却跟没痛觉似的,毫不停歇。 “我收养了你的女儿十五年,待她如珠如宝,给她最好的一切。” “但凡你有一点良心,都不可能在认回女儿后,还对小瑾下毒手。” “你就是个畜牲......” 颂莎双眼血红,杀意几乎要溢出来,死死瞪著捶打她的温姝顏。 就在这时,周芙萱毫无徵兆地开口。 “把她嘴上的胶布给我撕开。” 话音刚落,周围安静了一瞬。 不过很快,保鏢上前,揪住胶布边缘,“唰”地一声,用力撕开。 强力胶布直接带走了她嘴唇周围的一层薄皮,细细密密的血珠子瞬间渗出,看起来十分骇人。 颂莎痛得面部扭曲又纠结,嘶声叫骂道:“你们这些虚偽,又自私自利的有钱人。” “流几滴马尿就觉得自己最委屈了?你们究竟在委屈什么?” “还口口声声说对我女儿多好。” “呸!” 她啐出了一口带血沫的唾沫。 “这是十五年!不是十五个月,更不是十五天,十五个小时。” “难道就你们单方面付出?我女儿没有给你们带来慰藉吗?” “收养她,你们博得了好名声,还享受了女儿绕膝的幸福。” “你们都赚翻了,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说难听些,就算养条狗十五年也该有感情了,可你们呢?” “前脚刚找回亲生女儿,后脚就急不可耐把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像扔垃圾一样赶出家门。” “我水灵灵的女儿,独自伤心难过,暴瘦成如今这个样子。” “你们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才是畜.......” “啪!” 温姝顏听不下去,抬起手,一记狠狠的耳光打断了她的话。 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她发了疯似地扇巴掌,即便手心早已刺痛麻木也不停止,只一味地宣泄著心中那蚀骨的悔恨与痛楚。 “你水灵灵的女儿?”温姝顏声音颤抖,一个巴掌夹著一句话。 “你是我见过最厚顏无耻的人,甚至无耻到根本算不得人。” “你说我急不可耐赶走你女儿,你怎么不问你女儿干了什么事?” “我现在终於知道什么叫上樑不正下樑歪,你们母女太像了。” 司凝听到这话,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著养母,泪眼汪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然而,温殊顏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颂莎被打得口鼻溢血,那双浑浊的眼睛依旧恶狠狠地瞪著她。 “就算我女儿犯了点错,又怎样?” “如果你把她当女儿,哪里会因为这点小事,將她逐出家门?” “说白了,你就是没將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你就是虚偽!” 温姝顏气得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我没有將她当女儿看待?” “如果没有我,你女儿还在福利院里受人欺负,唯唯诺诺。” “是我给了她现在的一切,让资质平庸的她拥有了璀璨前途。” “就算她犯了错,我与她断绝关係,也未收回那些足以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的资產。” “现在这些倒成了你怨恨我的理由,敢情我当初是收养了个祸害。” 颂莎听完,扯了扯嘴角,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只有无尽的冷漠。 “別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收养本就如此,那些都是你们该给的。” “你们拿我女儿当精神慰藉,博好名声,最后却只给这么点东西,你当打发叫子呢?” “你们这样的巨富家庭不觉得害臊,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你们这种人太虚偽了,满嘴仁义道德,事实上比谁都会算计。” 司凝听得心惊肉跳,到后面直接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生母! 这个蠢货在干什么? 她就不怕彻底激怒司家,断送她们最后一丝迴转的余地吗? 想到这点,她拼命地摇头,被封住的嘴里,发出急促的“呜呜呜”声,试图开口说话。 然而,没一个人搭理她。 温姝顏被这番无耻言论震得微张著嘴,一时竟忘了回击。 “啪啪啪!” 一阵清晰的掌声突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周芙萱。 周芙萱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呵,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一个人贩子,居然大言不惭地在这里谈论仁义道德?” “真是可笑至极。” “你这种人从根上就烂透了,无药可救,根本听不懂人话。” 说著,她的视线很快转向瘫软的司凝。 “而你的女儿,完美地遗传了你的坏,甚至青出於蓝。” “被收养却不知感恩,伤害我弟弟不够,还想来害我。” “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周芙萱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原本赶走她,这事也就结束了。” “但现在我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就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第372章 尘埃落定 颂莎听到这话,嚇得瞪大了眼睛,疯狂挣扎:“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周芙萱冷笑,俯身,用指尖狠狠戳著她的额头。 “当初你怎么对我,我就十倍、百倍地还在你女儿身上。” “不可以!”颂莎目眥欲裂,“安娜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有种冲我来,別牵连无辜的人。” 她试图为女儿开脱。 周芙萱直起身,“司凝是不是无辜的,跟我有什么关係?” “你卖掉的那些女孩,哪个不无辜?哪个不可怜?可你在乎过吗?” “你从未在乎过这些人的死活,那你现在凭什么要求別人仁慈?” “这一切都是你们母女的报应。” 颂莎高声道:“周瑾,做人要讲良心,我承认自己確实不是个好人,但我待你不薄。” “我接近你的那大半年,帮你多少次,还给你从未有过的温暖。” “你自己亲口跟我说的,从未有人像我一样,对你这么好。” “你说,你特別希望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妈妈。” “我还在你生日那天,带你去游乐园玩,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温殊顏听到这里,心都要碎了。 周芙萱胸口堵的厉害,隨即冷笑了声。 “呵,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骗我?” “你管我是不是骗你,感受才是真的,我给过你温暖。” “而且是你从未得到过的温暖。”颂莎越说越理直气壮。 “还有!当初要不是我暗地里护著你,在转运的过程中,你早就被那群人玩死了。” “哪还有机会在这里攀上高枝耀武扬威?其实你最应该感谢我。” 听到这,裴延彻眸色一沉,周身寒气逼人,抬脚踹向她的心口。 “噗!”颂莎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落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周芙萱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却笑了,那笑容美丽又残忍。 “孙莹,你可真会顛倒黑白。” “不过没关係,既然你觉得这是对我好的表现。” “那我就好好感谢,保证以同样的方式『优待』你的女儿。” 颂莎瞬间崩溃,污言秽语不绝於耳。 温姝顏听不下去,再次衝上去,捶打颂莎:“不许你这样骂我的女儿!” “你这人就该去死,下十八层地狱......” 就在这时,颂莎突然张开血口,就要咬温姝顏的手。 司明津眼疾手快,一把將妻子拉回,才险险避开那利齿。 “阿顏,我们先冷静一下......”司明津紧紧抱住颤抖不止的妻子。 “我冷静不了!”温姝顏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想要去打颂莎。 “我要杀了她!她们母女让我太噁心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收养了这贱人的女儿......” 听到养母决绝的话,司凝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被封住的嘴里发出绝望的呜咽,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唔唔唔~” 她哀求地看向曾经视她如珍宝的养父母。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养母怨毒的眼神,以及养父的冷漠。 最终,温姝顏因情绪过於激动,气血上涌,突然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阿顏!”司明津惊呼一声,將她瘫软的身子紧紧抱住。 他半跪在地,让妻子靠在自己怀里:“阿顏,你怎么了?醒醒!” “妈。”几乎在同一时间,周芙萱脱口而出,语气里带著恐慌。 隨行的医生立刻蹲下,给温姝顏简单地检查了下,得出结论。 “夫人这是情绪激动晕过去了。” 裴延彻微微頷首,看向司明津:“爸,您先送妈回船舱,专业医疗团队在那候著。” 司明津拧眉点头,一把將妻子横抱起,快步朝船舱走去。 司凝停止了呜咽,呆滯地看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被不安包裹。 周芙萱看著爸妈在保鏢护送下消失在船舱入口,並没有跟上去,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寒冷的海风吹拂著她额前的碎发,她的眼神愈发复杂难辨。 裴延彻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芙萱,你要不要一块回船舱休息。” 周芙萱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回被压制在地上的颂莎和司凝身上。 那股支撑著她面对仇人的恨意,现在只剩下乏味和疲惫。 她原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会將积压多年的愤怒尽数倾泻。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发现,跟一个早已泯灭人性的人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精神的消耗。 “延彻,”她开口,声音平静,“等船靠岸,就把她移交警方吧。” 裴延彻难掩惊讶,侧头看她:“你不是要亲自收拾她吗?” 他见芙萱之前这么急切地想要找到孙莹,以为至少要让这女人吃尽苦头,才將人绳之以法。 周芙萱的视线落在颂莎那张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破裂的脸上,眼神淡漠:“反正她最后都是死刑。” “既然结果已定,动用私刑,除了脏了我们自己的手,还有什么意义?” 她顿了顿,望向漆黑的海面。 “早点把她交给警方,或许还能顺著线索端掉她的老巢,救出更多人。” 躺在地上装死的颂莎,原本死寂的眼神在听到“警方”二字后,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恐惧。 她知道落在裴延彻手里或许只是肉体折磨,可一旦交给警方。 她背后那个庞大的犯罪网络就受牵连。 这势必会惹怒帕哥,从而连累她的女儿,陷入真正的万劫不復。 这也是为什么她寧愿断了女儿跟养父母修復关係的可能,都要拼命激怒眼前这些人,就为了能留下来,即便受私刑。 可万万没想到,周瑾这死丫头居然这么轻易就將她交出去。 她挣扎著仰起头,血沫从嘴角溢出,哑声道。 “小瑾,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別將我送警察局。” “其实我也是个可怜人,早年被家暴,被骗,遭受了很多磨难,迫不得已才走到这一步......” 她开始打感情牌,博同情。 周芙萱却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眼神里的讥讽和鄙夷毫不掩饰。 第373章 气死人不偿命 颂莎添油加醋地诉说著自己的悲惨过往,期间略去犯罪事实。 活像全世界都在害她,她是被逼无奈才深陷罪恶的泥潭。 当她想挣脱出来时,已经晚了,她只能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颂莎顶著鼻青脸肿,声泪俱下,看著確实有几分『淒凉』。 周芙萱耐心地听完,最后都忍不住笑了,笑得明艷畅然。 “听到你曾过得这么惨,我就舒心了。” “之前我还怕你过得太好呢。”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她轻轻拍了拍胸口。 颂莎皱眉,难以置信地看著她。 原以为她会对自己起惻隱之心,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冷血。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周芙萱嘴角的笑意更甚:“我为什么不能说这种话?嗯?” 她挑了挑眉,目光肆无忌惮地將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不会以为我听了你那些不堪的过去,会心疼你吧。” 她讥讽地笑笑:“受害者心疼加害者?这是什么神奇的脑迴路?” 颂莎怔怔地看著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跟记忆里的不一样。 六年前那个女孩,虽然一开始像只刺蝟,防备著所有人。 但在她的温暖攻势下,会逐渐露出她的脆弱和单纯的一面。 【莹姐,我刚买了苹果,你要吃吗?】 一纤瘦、容貌绝美的少女站在出租房门口,手里提著一袋卖相普通的苹果,害羞地舔了舔嘴唇。 颂莎的瞳孔逐渐聚焦,清纯的少女容顏,最后定格在眼前这张美艷妖冶,眼神透著狠辣的脸上。 她胸口一怵,忽然尖声辩解道。 “什么加害者,受害者?难道从前的我不是受害者吗?” 周芙萱盯著她的脸,眼底凝结起浓浓的恨意,伸手从保鏢手上取来提前准备好的长鞭。 “谁害你,你就去找谁啊!”她语含怒意,几乎咬牙切齿。 “你凭什么把怨恨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凭什么害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毫无悔意?” “你这种人就该死,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足以消除你身上的罪孽。” 说罢,她將手中的长鞭狠狠地甩出。 “啊!” “啊!” 两道哀嚎声响起。 司凝痛得想捂脸,但手脚都被束缚,只能面目狰狞地哀嚎。 颂莎忍著剧痛,慌忙去看女儿。 “安娜,你没事吧?” 司凝恨透了这个害她至此的母亲,听到她的关心,心里一阵厌恶。 怒瞪著她,那双眼睛里只有汹涌的恨意,哪还有刚刚的温情。 颂莎对上她充满怨恨的目光,胸口一颤,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眼神骤变,目眥欲裂地瞪向周芙萱。 “有什么冲我来,別伤害我的......” “好啊。”周芙萱的语气满是温柔,可说出的话却令人寒毛直竖。 “你可得好好受著。” 她下手越发不留情面,像是在宣泄著心中的怒火。 “原本我是不打算动手的,怕脏了自己的手,但你太可恶了,不打你,难解我心头恨。” “啊啊啊!” 甲板上迴荡著颂莎的鬼哭狼嚎。 她尖声大喊:“周瑾,你有种杀了我。” “这样折磨我,你跟我这种人又有什么区別?” 闻言,周芙萱的手顿住,勾了勾唇,“哟,还用上激將法了。” “不过你打错算盘了。” 她停下动作,状若思考。 “不知道你这种等级的头目落网,警方能顺藤摸瓜,摸到程度。” “嘖,会不会把你老大给揪出来?”她挑眉,轻声反问。 “他要是知道被你连累,肯定会很生气,恨不得杀了你。” “但那时,你应该已经在牢里服刑了,他该找谁发泄怒火呢?” 她那双含笑的眸子,覷了司凝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司凝猜到了什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颂莎被保鏢按住,却仍梗著脖子嘶吼:“周瑾,你疯了吗?” “我背后的势力,不是你们惹得起的。” “如果你还有一点点理智,就不该把我交到警方手里。” “你不就是恨我吗?恨不得將我碎尸万段吗?” “那你来呀!” “你要怎么折磨我都行,没必要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周芙萱垂眸望著她,態度轻蔑:“阴沟里老鼠还威胁上人了。” 她的声音里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鄙夷。 “或许你不知道,你那次的绑架,对我的影响有多深。” “那天我浑身是伤地走出废弃工厂,目睹梁劲暉的手下暴打你的同伙。”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滋生出对权势前所未有的渴望。” 裴延彻拧眉,看向周芙萱,眼神复杂难辨,透著几分心疼。 “我要拼命往上爬,越高越好。” 她微微俯身,眼底闪烁著诡譎的暗芒。 “为的就是,终有一天,能將你们这些人,狠狠踩在脚下。” “如今我做到了。”她直起身,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倨傲。 “又怎么可能因为你那些微不足道的威胁,改变主意?” 颂莎脸上血色尽失,声音发颤:“你就不怕得罪坦邦势力?” “怕?”周芙萱眼神轻蔑:“或许他们更害怕同时得罪几大家族。” 裴延彻给了保鏢一个眼神。 很快,两名保鏢一左一右押著个肥硕身影走来,此人正是薛力。 他全然没了往日的囂张气焰,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刚到这边,他的膝盖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 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如同死狗般被架著的颂莎,又惊又怒。 “颂莎,我这次真被你害死了。” “我完全是因为咱俩老乡的身份才帮你,没想到你这么丧心病狂,居然给裴家大少奶奶下毒。” “现在好了,连我也栽了,我辛苦半辈子的基业全完了。” “你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他乾嚎著,既是抱怨,也是在向旁人表明自己事先不知情的立场。 颂莎將脸撇向一边,未置一语。 第374章 哭出来好受些 薛力见她指望不上,立刻转向另一边,磕头如捣蒜,竭力撇清关係。 “裴大少,大少奶奶,我真的冤枉啊。” “我就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开了家洗浴中心,做点物流和环保的正当买卖。” “是她骗了我,没跟我说实话,我完全是看在过去的交情才帮她。” “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要对付您二位,我要是早知道,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掺和这种事啊。” “求裴大少、大少奶奶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可以赔偿你们的损失......” 裴延彻冷眼看著他声泪俱下的表演,侧眼看向周芙萱,轻声问。 “这人还需要吗?” 周芙萱轻轻摇头,“这种人看多一眼都嫌脏了眼睛,拖下去吧。” 带他上来,不过是想刺激一下颂莎,打碎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顺道让她备受精神折磨。 裴延彻让人將薛力带下去。 保鏢会意,上前一步,抓住薛力的胳膊,將他粗暴地拖走。 “裴大少,大少奶奶,我真是被逼的,再给我一次机会......” 薛力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嘴巴被封住,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他就像一头待宰的肥猪,被迅速拖离了甲板,押往船舱下层关押。 颂莎看著薛力被带走,心中最后一点侥倖彻底熄灭,只剩下绝望。 (请记住 找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看来,她严重低估了裴家的势力。 她把这些家族当成了空有財富的商人。 想著,只要回到自己地盘,这些人就不能拿她怎么办。 可现在亲眼看到根基尚且稳固的薛力都被裴延彻轻鬆拿下。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周芙萱见她脸色惨白,心底愈发畅快,语气里充满挑衅。 “看吧,你一旦落魄了,最快出卖你,就是你口中的这些人。” “你竟然傻傻地以为,他们会为了你,得罪我。”她笑了笑。 “哦对了,他们到时候可能为了自保,或是发泄被你连累的愤怒,拿你的宝贝女儿开涮。” 这句话瞬间摧毁了颂莎的心理防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娜是无辜的,这些事,她都没有参与,你不能这样。” 周芙萱轻嗤:“她可不无辜,只是她那股坏劲被我提前识破,没机会使在我身上而已。”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让你难受,这一切就值得。” “周瑾,你不得好死,你生孩子没......”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让她口不择言,污言秽语喷涌而出。 “给她那张破嘴封上。”裴延彻適时开口,声音透著寒意。 保鏢上前,將强力胶布重新贴在她早已被血污糊满的嘴上,將她所有恶毒的诅咒都堵了回去。 “唔唔唔......” 颂莎面目扭曲狰狞,双眼充血几乎要瞪出眼眶,剧烈挣扎。 就凭这神態,即便听不清,都能猜到,她此刻骂得有多难听。 周芙萱懒得再跟她废话:“將她带下去。” 裴延彻朝保鏢頷首:“你们把这两个人分开,严加看管。” 保鏢沉声应道:“是。” 两人动作粗暴地將颂莎从地上拽起来。 “唔唔唔......” 被封住的嘴依旧发出不甘的嘶鸣。 “你给我老实点。” 保鏢低声呵斥,然后用准备好的扎带將她的双脚也牢牢捆住。 颂莎像一袋垃圾,被两人一左一右架起,拖向船舱深处。 而另一边,司凝看到母亲被这样拖走,早已嚇得魂不附体。 当保鏢的目光转向她时,她惊恐地看向周芙萱。 被封住的嘴发出“呜呜呜”的哀求,眼泪糊了满脸,拼命摇头挣扎。 她的眼神像是在说。 【我没有犯法,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快放了我......】 周芙萱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像是在高处俯视卑贱的螻蚁。 保鏢靠近,司凝拼命向后缩,满眼恐惧,最终还是被提起带走。 甲板上很快恢復了平静,只剩下海风凛冽,吹在著周芙萱身上。 裴延彻走上前,將她轻轻揽入怀中,用体温驱散她周身的寒意。 周芙萱没有抗拒,顺从地靠在他怀里,目光空洞地望著漆黑的海面。 裴延彻用温热的大掌紧紧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轻柔地摩挲著,將暖意一点点传递过去。 他低下头,下頜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还有半个小时才能靠岸,外面风大,我们先回船舱休息。” 冷冽的海风掠过,带著咸腥的气味,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过了好半晌,周芙萱才仰起头。 “延彻,”她轻声唤他,带著几分疲惫:“我饿了,想吃甜食。” “要很甜很甜的,甜到心里去的那种。” 裴延彻喉间微哽,像是被什么柔软又酸涩的东西堵住了。 “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很快就好。”他的声音很轻。 周芙萱点了点头,重新將脸埋回他怀里,姿態乖巧得让人心疼。 那是一种在经歷巨大风暴后,精疲力尽,只想抓住身边唯一浮木的依赖。 裴延彻將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將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的手掌轻抚著她的后背,低下头,温热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 “芙萱,难受就哭出来,別憋在心里。” 周芙萱固执地摇了摇头,脸颊在他胸前的衣料上轻轻摩擦,声音闷闷的:“我不难受......” 可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颗滚烫的泪珠却毫无预兆地顺著眼角滑落。 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那滴泪像是打开了一道闸门。 紧接著,第二滴,第三滴......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爭先恐后地滴落下来,逐渐泛滥。 她试图別开脸掩饰,却被裴延彻温柔地按回了怀里。 “没事的,哭出来会好受些。” “呜呜呜~” 最终,所有强装的镇定和冷静土崩瓦解。 周芙萱將脸深深埋在他宽大的胸膛上。 起初还是压抑著的、细弱的啜泣,渐渐地变成了无法控制的低声呜咽。 她像是要將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所有委屈、恐惧、愤怒全都隨著泪水发泄出来。 裴延彻没再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听著她破碎的哭声,心口泛疼。 第375章 不够甜 次日清晨,裴延彻端著亲自下厨的早餐,轻轻推开房间门。 他將托盘放在客厅的餐桌上,然后放轻脚步,走入主臥。 室內,淡粉色的窗帘未完全拉拢,泄入一室柔和的晨光。 周芙萱侧臥著,乌黑顺滑的长髮铺了满枕,睡著了眉心还轻轻皱起,看起来睡得並不安稳。 裴延彻无声地坐在床边的软椅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怜惜与心疼。 昨晚从码头回来,他便让人送来精致甜品,摆满了餐桌。 周芙萱坐在餐桌前,拿著小勺,一口接一口,近乎机械地往嘴里塞著蛋糕,奶油沾在嘴角也浑然不觉。 “奇怪,”她咽下口中甜腻的蛋糕,声音里还带著哭过的沙哑。 裴延彻关切地看著她:“怎么了?” 周芙萱將嘴里的蛋糕咽了下去,秀眉微拧,过了片刻才说。 “平时觉得这些东西甜得发腻,怎么今晚的,一点都不甜?” 她抬起微红的眼眶,看向他,“你是不是给我买的减版?” 然而,那蛋糕分明是正常的甜度。 裴延彻面上不动声色,温柔地点了点头:“嗯,太甜了不好。” “第二天人容易水肿,我想著你爱美,就让人做得稍微不那么甜。” 周芙萱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態,轻轻哼了一声,带著点鼻音。 “你总是这样。我都说了要很甜很甜的,最好能甜到心底里。” “难怪这些甜品一点都不甜,吃进去就跟没吃一样......” 她低声碎碎念,伸手又舀了满满一大勺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著,像个孩子似的在赌气。 裴延彻的目光粘在了她脸上,微拧著眉,眼底泛著心疼。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周芙萱吃到一半,像是吃腻了,突然放下勺子,目光放空,喃喃道。 “要是有梅糕就好了,烤得焦脆,豆沙馅滚烫,那个才叫甜,吃一口,肯定能甜到心里。” “他们这个点关门了,”裴延彻接话,声音很轻,哄著她。 “我明天一早去给你买,好不好?” 周芙萱再次看向他,鼻尖一酸,吸了吸鼻子,移开视线。 “不用了,等明天,我可能就不想吃了。” “那我现在给你做?”他站起身。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便捷,??????????????????.??????隨时看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会做梅糕?”周芙萱睁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娇態尽显。 “不会。”他回答地乾净利落,“但我学东西很快,看几分钟教程,估计能仿个七八成。” 周芙萱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七八成也不是那个味道,你也別折腾了,我也不是非吃它不可。” 裴延彻也知道她並非真的馋甜食,只是想冲淡心里的苦涩。 可这种时候,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心头涌起一股无力感。 人是无法完全感同身受的,他知道芙萱並不需要他的安慰。 他想了想,缓缓坐下,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什么话都没说。 接下来的时间,周芙萱没再吃甜品,只是坐著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在沙发上沉沉睡去,被他抱起,回了房间。 裴延彻收回思绪,目光依旧繾綣地停留在周芙萱的睡顏上。 她半张脸埋在枕头上,微嘟的粉唇莹润饱满,闭著眼愈发显得稚气未脱,真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要是不主动告知,根本没人看出她將是三个孩子的妈妈。 裴延彻恍然。 对啊,芙萱也才二十四岁。 当初,他不止一次羡慕舟舟能拥有这么好的妈妈,温柔包容,从不在孩子面前展露一点负面情绪。 可现在他想的却是,芙萱若是他的女儿该多好,他一定不会让她经歷那些。 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整,床上的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跡象。 他也不忍心叫醒她,只想让她多休息一会,晚点面对那些破事。 过了半晌,床上的人似有所感,浓长卷翘的眼睫轻颤了几下,缓缓睁开。 初醒的眸子带著几分茫然,一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待她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裴延彻后,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 昨晚自己在他怀里崩溃大哭、接著是在餐厅里任性吃甜食。 她心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彆扭。 “早。”她坐起身,声音沙哑。 裴延彻將她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底微涩,语气却依旧温柔。 “早。” “你饿吗?我给你端来了早餐,是你喜欢的海鲜粥和虾饺。” 周芙萱胃里没什么感觉,轻轻摇了摇头。 “谢谢,不过我现在不大饿。” 裴延彻柔声细语:“没事,你想吃了再吃,晚点也没关係。” 经歷了昨晚的事,他全然收起了『为你好,多吃点』这套理论。 周芙萱的手抚上自己隆起的小腹,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 想到这两个宝宝始终乖乖地陪著她经歷这一切,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下。 她不能一直沉溺在负面情绪里,得为了孩子们早点振作起来。 “我还是吃些早餐吧。”她说著,掀开被子起身,走向浴室。 裴延彻没想到她变脸如此之快,下意识站起身,跟了过去。 “要不要我帮你?” “帮我?”周芙萱回过头来,“我去洗漱,你能帮我什么?” 裴延彻:“......”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熟悉的一幕。 那是他刚回家不久。 周芙萱张开双手,仰著头,嘟唇撒娇:【要老公抱抱才能起床~】 【嗯~延彻哥哥,人家腿酸,走不了路~】 他当时根本抵抗不了她的主动,鬼使神差就將她抱进怀里。 【抱我去洗漱。】她的声音很轻,在他耳边,透著蛊惑。 他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下,终於回过神来,轻唤:“芙萱......” 然而臥室里早没了那抹倩影。 他越来越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那么执著於戳破芙萱编造的谎言。 他们相处起来舒服、开心不就可以了,那么较真干什么? 但这种后悔情绪只持续了几秒。 真实的芙萱也很可爱,甚至比那个为他量身打造的假象要好。 第376章 亲自下厨 餐桌前。 周芙萱小口喝著海鲜粥,细嚼慢咽之后,微微顿了一下。 “换厨师了吗?”她抬眼问道。 前段时间,她带著舟舟在爸妈家住,有些时候没在这吃了。 昨天就已经察觉出味道不对劲,但因为有心事,便忽略了。 这次实在忍不住开口。 裴延彻正在剥鸡蛋的动作一滯,抬眸看她,语气里带著一丝小心。 “是觉得难吃吗?” 周芙萱没有立刻回答,又夹起一个虾饺尝了尝,才放下筷子。 她斟酌了几秒:“不难吃,就是味道变了,和以前不一样。” 事实上,味道確实差了点。 吃惯了大厨做的星级饭菜,她的味觉已被养刁,挑剔得很。 已隱约猜到这可能是裴延彻做的。 但想著两人都快分开了,又不是天天吃这些,便没扫兴。 裴延彻见她並未显露出嫌弃,稍稍鬆了口气,刚想解释。 周芙萱却先一步开口:“这不会是你亲自下厨做的吧?” 裴延彻点头,將剥好的光滑的鸡蛋放入她手边的碟子里。 “嗯,今天醒得早,閒著来无事就下厨了。” 隨后,又补出了句。 “我有段时间没碰这些,厨艺生疏,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周芙萱看著他,想起之前,苗安安曾得意洋洋地在她面前炫耀。 每逢生日,裴延彻都会亲自下厨。 她垂下眼眸,拿起剥鸡蛋,不轻不重地咬了口,语气平淡。 “你只会给我剥鸡蛋壳,我差点忘了,你原来也会做饭。” “你懂厨艺这事,还是苗安安告诉我的,她说你经常做好吃的给她。” 裴延彻立刻解释,语气有些急:“我没有经常下厨,而且也不是单独给她,她父亲也在。” “至於我不给你做,那是我厨艺有限,怕你吃不习惯。” 他一口气解释完,像是怕她误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周芙萱一直安静地看著他,直到他说完,才浅浅地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吃得惯了?”她扫了眼桌上的早餐。 裴延彻:“我找了个老师,精进了厨艺,现在做的东西还行。”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说这话时,他眼里闪烁著若有似无的期待。 周芙萱用勺子轻轻搅动著碗里剩余的粥。 “不用了,距离冷静期结束也没几天。” 裴延彻拿著筷子的手指微微用力,眼底是无法掩饰的失落。 他以为这几天一致对外的经歷,至少能让她对他有些许改观,愿意给他多一点时间和机会。 可她还是这么坚定地要跟他划清界限,实在让他有些难受。 不过他没有再出言挽回,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继续吃早餐。 餐厅里,两人没在说话,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 用完餐,周芙萱用纸巾擦了擦嘴,打破沉默:“那边如何了?” 裴延彻知道她问的什么。 “虽然颂莎和薛力已移交警方,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后续警方会启动程序,联合多国力量,彻底摧毁背后的跨国犯罪集团。” 他神色有些严肃:“但在那伙人完全落网之前,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他们可能会进行报復。” “不过你放心,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和孩子,不会让你们受伤。” 周芙萱听完,神色平静。 她很清楚,当她决定將颂莎交给警方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不再是私人恩怨那么简单。 此举必然会撼动颂莎背后的跨国犯罪集团的利益。 那些人一旦查清缘由,知道她跟颂莎的恩怨,很可能因此记恨上她。 她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从我决定將她移交警方开始,就没想过能独善其身。” “不过,我始终觉得『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既然有威胁,那我就除掉威胁。” 裴延彻眉头微蹙:“我跟你说这个,不是鼓励你去对付他们,只是让你平时多留个心眼。” “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养胎。” 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我知道。” “你不用担心我鲁莽行事,我不会傻到去跟他们硬碰硬。” 她抬手轻轻放在腹部,眼神柔和:“我只会做自己力所能及、並且绝对安全的事情。” 听到她这番保证,裴延彻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鬆了些许。 *** 下午,周芙萱走进关押司凝的房间,身后跟著几名女保鏢。 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司凝被反绑了手,坐在椅子上,精神萎顿,头髮凌乱,眼神涣散。 她嘴上的胶布已被撕下,留下红肿的印记。 当她看到周芙萱走进来,眼底先是下意识地闪过一抹淬了毒的恨意,反应过来后,强行压下,切换成一副淒楚可怜的模样。 周芙萱走到距离她五米远的沙发坐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司凝看著她,眼眶瞬间红了,未语泪先流,声音带著哭腔。 “小瑾,对不起。”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道歉,都弥补不了我母亲对你造成的伤害。” 她用力吸著鼻子:“可是我也恨她啊。” “我出生没多久,她就把我像丟垃圾一样丟掉在福利院门口。” “那时她明明就在国內,却对我不闻不问。” “我在福利院的那九年,过得並不好,她也没来看过我一眼。” 她抬起泪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 “现在她突然出现,让人將我打晕,关起来,强行要带我走。” “我非常抗拒,根本不愿意跟她走。”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恐惧。 “可我没办法啊。” “那个薛力肥头大耳,身边全是凶神恶煞的手下,我怎么跑得掉?” 她啜泣著,道出著自己的『计划』。 “所以我只能假装顺从,跟她虚与委蛇,装乖,一心想著等到了泰国,我再找机会逃跑。” “万万没想到,在货轮上就被你们抓住了,我的嘴被封住,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说著,她眼神陡然变得『凶狠』:“小瑾,其实我比你更恨她,我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周芙萱半靠著沙发,全程冷漠地看著她声情並茂的表演。 直到司凝说完,她才勾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你是在跟我诉苦吗?” 第377章 冤有头债有主 司凝哭声一滯,委屈巴巴地说:“可我心里也是真的苦啊。” “如果你把对我母亲的恨,都加注在我身上,那对我太残忍了。” 她轻咬著下唇,抽抽噎噎的,依旧在扮演著受害者的角色。 周芙萱收回目光,微微頷首,对旁边的保鏢使了个眼色。 保鏢会意,將一台平板电脑转向司凝。 屏幕亮起,开始自动播放两段监控视频。 司凝疑惑地盯著屏幕,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第一段监控画面里,赫然出现了她和母亲对峙的画面。 起初她十分抗拒,但在听到母亲说周芙萱中毒送医,生死未卜后,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她一直以为自己隱藏得极好,极收敛,没成想在高清摄像头下,她的暗喜是这么的毫不掩饰。 而后,她跟母亲越靠越近,聊天中甚至涉及了洗钱等字眼。 司凝难以置信地盯著屏幕,眸中闪烁著惊恐,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很快来到第二段,同样是监控视角。 母女俩和好后,通过线上程序,进行信託增加受益人的操作。 两人毫不避讳地商量,以及相拥认亲的画面都在被记录了下来。 司凝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脑子不得不飞速转动,却怎么都想不到解决办法。 周芙萱將她狼狈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微微勾了勾唇。 见差不多了,才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她。 “你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会有这种视频?”她的声音带著一丝玩味。 司凝闻声,缓缓抬眸看著她,呼吸急促,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周芙萱並未卖关子,直言道:“你们住的是薛力安排的房间。” “那房间里安装了多个微型摄像头,也就是说,你们母女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如今他为了自保,主动將这些视频交出来,当投名状。” 司凝眼神慌乱地闪烁了几下,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监控里我是装的。” “我那是在演戏,为了让她放鬆警惕,才装出那副模样。” “你不要误会,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根本没有那些不好的心思......” “行了。”周芙萱不耐烦地打断她,眉宇间夹杂著一丝厌烦。 “你的表演该结束了。” 她实在没兴趣再看这令人作呕的演技。 “你总说自己无辜,可你收了她来自犯罪活动的黑钱,法律上,这就等同於是她的同谋。” 司凝尖叫:“不!我不知情!我不知道她的钱是怎么来的。” “如果我知道那些是她的犯罪所得的赃款,我一定不会要。” “哦?”周芙萱轻笑一声,“视频里,你可是亲口提醒她,记得把钱『洗乾净』再给你。” “这像是不知情的样子吗?” 司凝愣了下,用混乱的思绪回想著监控內容,猛然反应过来。 “不是的!我刚刚说了,监控下我一直在演戏,在骗她。” “那些都是逼於无奈的缓兵之计,並不是我的真实想法。” 司凝泪水涟涟,头髮散乱地贴在脸上:“我没真想要她的钱。” “我计划逃跑成功后,就將这些赃钱归还,我一分都不要。” 周芙萱垂眸看著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样啊,那就难办了,毕竟这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事情。” 司凝急切地看著她,眼中充满哀求:“你可以的。” “只要你不把这些视频交出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瑾,求求你,別把视频交出去,我可以给你磕头道歉。” 周芙萱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就在司凝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时,她话锋一转:“可是,我为什么要为你这么做呢?” “相比虚偽的道歉,送你进监狱,对我来说,不是更好吗?” 司凝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半张著嘴,却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半晌发不出一个音节。 下一秒。 她突然从椅子上滑跪在地,不顾被绑著的双臂,拼命磕头。 “砰砰砰!” 她用额头一下又一下磕向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司大小姐,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知道你恨我的母亲,恨我占了你的位置,你心里不平衡。”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继续待在福利院,不当司家小姐。” “但事已至此,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失去了一切。” “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放过我这一次吧。”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听你的......”她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她试探性抬起头,额上一片红肿,抽噎著说:“我把一切都还你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从今往后,我保证一定有多远滚多远,绝不碍你的眼。” 周芙萱静静地看著她表演,心中一片冷然,没有一丝起伏。 她很清楚,司凝根本不是知道错了,而是大祸临头,怕了。 这种从根子上就已经坏透了的人,怎么可能真心悔过? “你伤害不到我,”她淡淡开口,“那是因为我足够聪明警觉,而你根本没那个能耐。” “所以之前没成功伤害到我,不是你用来求情的理由。” “至於你说的,把一切还给我,更是无稽之谈。” “我的就是我的,从一出生起就是,不是从你手里接来的。” 司凝压下心里的屈辱和愤怒,一个劲地点头附和。 “对,是我不自量力,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那一切本就是你的。” “我现在已经彻底醒悟,发誓绝对不会再对你起坏心......” 如果不手被反绑住,她都要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了。 周芙萱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在阳奉阴违,耍心机,只是她不在意。 “余小雪,我从未將自己对你母亲的怨恨,迁怒到你身上。” “更没有因为自己的父母收养了你,对你好,就嫉恨你。” “而你这个人的存在,於我而言,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司凝闻言,双眼猛地一亮,仿佛看到了绝处逢生的曙光。 然而,周芙萱的下一句话,又將她重新打入地狱。 “但是,你从小到大,对我弟弟使的坏,是不可原谅的。” 第378章 太较真,不幸福 司凝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要辩解。 “我没有对阿宴使过坏,是他天然排斥我,我已经很努力想要......” “別狡辩。”周芙萱再次打断她,表情威压:“否则,我连这个『赎罪』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若我直接把这些证据移交警方,你猜猜,你会被判几年?” 司凝立刻死死地闭上了嘴巴,摇了摇头,惊恐地看著她。 周芙萱也不想再跟她掰扯这些,直接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把你从小到大,对我弟弟做过破事、脏事。”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给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出来。” 司凝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那么多年前的事,我哪还记得清?” “而且我根本没对他使过坏,反而他总是言语攻击我......” 周芙萱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带著十足的警告。 司凝剩下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又咽了回去,不敢再说。 周芙萱瞥了她一眼,语气森然:“想不起来,那就给我使劲想。” “不然,你就等著去坐牢。” 司凝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压制不住喷涌出来,但她死死咬著下唇。 最终,屈辱而又恐惧地点了点头:“好,我、我会努力回忆。” 说罢,她还不忘確认:“等我写完,你真的会放过我?” “你可不能反悔。” 周芙萱轻笑:“余小雪,你是不是忘了?你没有谈判的筹码。” 她微微俯身,语气轻柔却透著压迫感:“我警告你,別故意漏掉几件,或是避重就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 “我们姐弟俩可是很记仇的。” “不管过去多少年,別人对我们使过的坏,我们一件都不会忘记。” 司凝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陷进掌心里。 脸上却是一派温顺、畏缩,她抽噎著点头:“我都听你的。” 周芙萱直起身子,將她背后的动作尽收眼底,冷嗤了声。 “別把手掐伤了,我这可是不管药的,留疤就难看了。” 司凝被突然的点名,嚇得一个激灵,鬆开了手,低头不敢再说话。 周芙萱收回视线,懒得搭理她,带著保鏢,转身离开房间。 司凝死死地盯著逐渐远去的背影,恨不得灼穿她的后背。 *** 周芙萱从房间里出来,便看到裴延彻静立在走廊里,身姿挺拔。 “你不是有急事要出门处理吗?” 裴延彻走上前,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过,確认没有异样,才沉声道。 “事情安排下去了,我不放心你,所以在这等著你出来。” 周芙萱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不过是面对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人,倒也不用这么紧张。” “况且,我身边还跟著这么多保鏢。” “小心驶得万年船。”裴延彻应声。 周芙萱不欲多言,转身朝外走去。 “有事你就去忙吧,我现在要去接舟舟了。” “我也一起去。”裴延彻立刻跟上,步伐与她保持一致。 周芙萱没有拒绝,“嗯,走吧,快到舟舟放学时间了。” 自从李娟那事之后,就算有保鏢护著,她也会亲自去接送孩子。 加长版的劳斯莱斯里,空间宽敞。 周芙萱坐在后座,偏头望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放空。 裴延彻坐在她身侧的位置,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她侧脸。 “刚刚你都跟司凝说了什么?” 周芙萱转过头,语气淡淡,“没什么,只是让她把这些年欺负阿宴的罪证,都罗列出来。” 裴延彻难掩惊讶:“为什么?我以为你会对她发泄你的怒火。” 周芙萱扯了扯嘴角:“我像是说那么无聊的人吗?” “她虽然惹人厌,但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不是她。” 是周家那些吸血鬼,是孙莹这个恶魔,甚至她的亲生父母。 “她在我这里,太微不足道,我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情绪。” “但在阿宴那里,她却是他整个成长过程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个弟弟表面上总是嘻嘻哈哈,装作不在意,但她知道。 父母长期的忽略和偏心,以及司凝明里暗里的排挤和使坏,都成了他心底一根深埋的刺。 她认为,爸妈都很有必要正视这个问题,为他们曾经的疏忽和偏心,郑重地向阿宴道歉。 至於她...... 周芙萱思及此,心情有些低落。 裴延彻看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將盘旋在心里的话问出。 “那你呢?你恨他们吗?” 周芙萱微微歪头,手托著腮,认真思考了几秒钟,才懒懒地开口。 “我懒得恨他们,没意思。”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车窗外,声音轻飘飘的,却透著凉薄。 “为了发泄,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断绝关係,那我可太亏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能提供的资源和人脉,都是实实在在的。” “反正怎么过都是过,人生嘛,太较真了,就不会幸福了。” 说完,她转过头,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男人身上,红唇轻启。 “是吧?前夫哥。” “前夫哥”三个字,在裴延彻脑子里炸开。 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心疼瞬间凝固:“我们还没离婚。” “不过我认可你的最后一句,人太较真,就不幸福了。” 就像他这样。 就在这时,车辆平稳地停下,司机恭敬的声音从设备传出。 “先生,太太,幼儿园到了。” 两人从车里下来,等了一会。 就看到老师牵著舟舟的手走过来。 舟舟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 “舟舟,妈妈在这。”周芙萱迫不及待地唤了他,朝他挥了挥手。 舟舟看到爸爸妈妈,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张开双臂,奔跑过来,开心地大喊著。 “妈妈!爸爸!” 裴延彻立刻蹲下身,稳稳接住扑进怀里的儿子:“誒,爸爸抱。” 周芙萱也微微俯下身,温柔地拭去儿子鼻尖冒出的细汗。 舟舟挣开爸爸的怀抱,转而抱住妈妈。 “妈妈,我好想你~”他努了努嘴,的声音里有几分委屈。 周芙萱听得,心底微微泛酸,轻轻抚摸著儿子柔软的头髮。 “妈妈也很想你。” 第379章 司宴知道了 引擎的轰鸣声在別墅前戛然而止,车门被猛地推开。 司宴从车里下来,神色急切,几步跨上了台阶,衝进別墅门厅。 他身上穿著黑色皮衣,头髮乱糟糟的。 管家迎面走来,见到他,惊讶道:“少爷?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司宴没心情跟他寒暄,一边往里走,一边急促地问。 “我姐最近是不是都住在家里?” 昨晚,他打电话给带大他的保姆馨妈。 一开始两人还是跟往常一样聊些家常,但聊著聊著,被他察觉到馨妈话里的一丝不对劲。 在他发追问下,馨妈才向他透露家里的事。 比如姐姐带小外甥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以及这两天家里气氛明显不对劲,爸妈还去了警局等等。 於是乎,他连夜坐飞机回来,都没有提前知会家人一声。 管家连忙跟上:“是,大小姐前些天是带著小少爷回来住下了。” “那她现在人呢?”司宴脚步不停,目光扫过空荡的客厅。 “大小姐这两天都不在別墅,但小少爷在,不过小少爷上学去了。”管家斟酌著用词。 司屿眉头立刻拧起:“我姐和舟舟都不在?那我爸妈呢?” 他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老爷和夫人在楼上房里休息。”管家的声音略微压低了些。 “休息?”司宴猛地停下脚步,看向二楼父母臥室的方向。 “现在又不是午觉时间,休息什么?不会是家里出大事了吧?” 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旁的管家,三步並作两步衝上旋转楼梯。 只留下一阵脚踏在大理石台阶上的声响。 司宴微喘著气,推开並未上锁的房门,穿过宽敞的套內客厅。 越往里走,母亲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便越发清晰。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虚掩的臥室门。 门缝里,传来父母的对话。 温姝顏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头髮有些凌乱地披散著。 双眼红肿得厉害,显然是哭了很久,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她嘴里不停地低喃,声音沙哑而破碎,无休止地自我审判。 “我为什么要收养一个孩子?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人的女儿?” “我把仇人的女儿当心肝宝贝疼了十五年,给了她最好的一切。” “却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外面受苦,经歷一件件可怕的事。” 她闭上眼,泪水又从紧闭的眼缝中不断渗出,双唇颤抖。 “我没脸再见小瑾,我不配当她的妈妈,我真该死......” 司明津坐在床边,紧握著她的手,脸上也充满了疲惫与痛楚。 他看著妻子这副近乎崩溃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復加。 “阿顏,別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 “你当初也不知道余小雪是那人的孩子。” 他轻声安抚,话语却又显得那么苍白。 温姝顏哭著摇头,猛地挣脱他的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当作没发生吗?” “小瑾受到的伤害都是真的。” “那人差点把我们的女儿卖到那种地方,而我们却疼爱著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在我们家享福的时候,我的小瑾可能在挨打,在挨饿......” 她越说越激动,呼吸急促,捂著胸口,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司明津连忙將她揽入怀中,轻轻拍著她的后背,语气沉重。 “好了,好了,阿顏,冷静点,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们现在知道了,以后加倍补偿小瑾,用我们余生所有的时间去弥补,好不好?” 温姝顏伏在他肩上,失声痛哭,哭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我厌恶。 “弥补?我们怎么弥补?” “这事没发生之前,我还能自欺欺人,觉得可以用一辈子弥补。” “可现在我只觉得我们连她的原谅都不配得到,就该一辈子活在自责痛苦里。” 司明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紧紧地抱住妻子跟,安抚。 “我也很心痛,也很恨自己,这一切的痛由我来承受吧。 “呜呜呜~” 温姝顏伏在他肩膀上,绝望的哭泣著。 门外的司宴,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司凝那女人的亲生母亲曾伤害过姐姐? 震惊与愤怒如同岩浆般噌噌噌往上涨,他再也无法忍耐。 “砰”地一声推开臥室门,冲了进去。 他的眼睛因愤怒而泛红:“你们太过分了!” 床上的温姝顏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指责惊得忘了哭泣。 她抬起泪眼朦朧的脸,难以置信地看著儿子:“阿宴......” 司明津脸色一沉,下意识摆起了威严的架势:“司宴!谁教你躲在门口偷听父母讲话的?” 司宴正在气头上,直接顶了回去:“我不偷听,怎么知道你们这么过分? “你们对得起我姐吗?你们太可恶,太欺负人了,你们不配为人父母!” “你......”司明津被儿子的话噎住,一时语塞,眼神里有几分惭愧。 温姝顏则被这句话彻底击垮,刚刚稍缓的情绪再次崩溃。 她捂住脸,哭声更加悲切淒凉。 “对,我对不起小瑾,我不配当她的妈妈,我不配......” 司明津看著妻子好不容易稳定一点的情绪再次决堤,心疼又恼怒。 他回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说这种话。” “难道把你母亲惹哭,你就高兴了?” “我......”司宴看向母亲脆弱和痛苦的模样,也於心不忍。 但他心里就是很气,直接將脸撇向一边。 温姝顏哭著说:“阿宴说得没错,我对小瑾太残忍了。” 司明津嘆了口气,安慰妻子几句,没什么效果,转向儿子。 “这件事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晚点会跟你解释。” “现在你先出去,別刺激你母亲。”他的语气明显比刚刚要好些。 司宴张了张嘴,满腹的质问和怒火还想倾泻。 “出去!”司明津指著门口,態度强硬。 司宴死死攥紧了拳头,胸膛起伏。 每次都是这样。 最终,他咬著牙,恶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黑著脸转身离开,还不忘將门摔得震天响。 第380章 根本无解 司宴怒气冲冲地来到书房,心里憋著一股子气,上不去下不来。 一想到司凝的亲生母亲是伤害过姐姐的人,就噁心膈应得不行。 他不敢想,姐姐知道这件事,得多难受。 最可恶的是,造成这一切的是自己父母。 司宴气得一脚狠狠踹在实木沙发腿上,脚趾瞬间传来剧烈痛感。 “靠!” 他痛得表情都扭曲了,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单脚跳了几下。 “还没放假,你怎么回来了?” 一道严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司明津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口,隨手关上了门,脸上是惯有的威严。 司宴立刻放下受伤的脚,转身怒视著父亲,態度极 冲。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吗?” “好好说话!”司明津习惯性压制。 司宴梗著脖子,双眼被愤怒染红:“我从小到大就没学会『好好说话』,现在更加不可能。” “反正我就是这个態度,你能听就听,不听也给我受著。” 若是换作平时,就司宴这咄咄逼人的態度,司明津早该怒斥了。 但此刻,他只是深深地看著儿子,表情凝重,抿唇不语。 养女身世的败露,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他一直认为叛逆、不懂事的儿子过往的诸多言行。 他压下复杂难辨的思绪,努力让声音缓和下来,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我们先坐下再说。” 说罢,他自己率先坐下,腰背挺直,脸上却难掩一丝疲惫。 父亲罕见地没有斥责,司宴明显愣了一下。 但他並未顺势软化,依旧倔强地站著,冷嗤了声,嘲讽道。 “將仇人的女儿当宝贝养了十五年,你们现在是什么心情?” “后悔吗?愧疚吗?” 司明津没有迴避,迎著他的目光,坦然承认:“我很后悔,也很愧疚。” 听到想要的答案,司宴心里却没有半分快意,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堵得更厉害,继续怒懟道。 “后悔愧疚有什么用?姐姐受的苦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司明津表情凝重:“我们也是昨晚才知道这个残忍的真相。” 司宴声音拔高,带著哭腔。 “你们是不知情,可你们做的就是往姐姐心口捅刀子的事。” “是杀人诛心,知不知道?” 他越说越激动,想起往事,更是气得发笑。 “姐姐刚回来的时候,你们还想让她跟司凝和睦相处?” “而你,更离谱,居然想过让姐姐以养女的身份回来。” 他摇著头,眼神里充满了荒谬和愤怒。 “把仇人的女儿当宝,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草,真不愧你。” “我......我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你们,太荒谬了!” 司明津没有反驳,只是嘆了口气。 那嘆息里承载了太多的情绪。 “你说的都对,我枉为人父。” 他闭上眼,復又睁开,眼神沉痛。 “是我当年没有保护好阿顏和小瑾,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原谅,所以我从不乞求原谅。” “让我余生都活在愧疚和痛苦里,才是对我最好的惩罚。” 司宴是第一次从强势的父亲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心头一震。 “可我看不出你哪里痛苦,哪里愧疚?”他硬著心肠反驳。 “在我看来,你不是不敢乞求原谅,是你根本不在乎。” “我打小就知道,除了母亲,其他人对你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 “你这人生性凉薄,冷漠得可怕,你就不应该有孩子。” 司明津揉了揉眉心,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无力:“阿宴,我很在乎你和小瑾。” “但我身上背著整个家族,扛著这个家,我没有资格隨意表露情绪。” 他抬眼看向儿子,眼神里充满了疲惫,甚至带著丝脆弱。 司宴看著眼前的父亲,发现他苍老了许多,鬢角都有白髮了。 愤怒的眼神软化了一瞬,但语气依旧强硬:“你別给我扯这些。” “我就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置司凝?还有,怎么补偿姐姐?” 他死死盯著父亲:“別告诉我,不搭理她,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如果是这样,我真的要闹了。” “我肯定不会再管妈妈是不是生病,你又有多少苦衷。” 司明津给出了明確的答案。 “即便你不问,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下定决心。” “我將收回给予司凝的一切,就算有些已经成了她的私產,我也会有办法,让她守不住。” 他眼神郑重:“至於小瑾,只要她想要,我都会倾我所有去补偿她。” 司宴盯著父亲的眼睛,一脸狐疑,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就这?全是空话!”他习惯性地呛声,但气势已不如刚才。 司明津没再多做解释。 有些事,做比说更重要。 司宴却不依不饶:“那你们呢?你们就不惩罚一下自己吗?” 司明津彻底被问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罚?如何罚?又能弥补什么? 看到他这个反应,司宴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失望,冷笑了声。 “呵,我就知道最终结果还是这样。” 司明津被这声冷笑刺醒,声音沙哑。 “如果惩罚我,能让小瑾心里好受一点点,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司宴烦躁地抓了把头髮,愤愤道。 “你这话说的,姐姐能怎么惩罚你们?” “打你们一顿?还是骂你们一顿?” “到时候传出去,被骂的还不是姐姐?” 可他吼完,自己也沉默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样的“惩罚”,才能真正抵消爸妈这些年对姐姐的伤害。 一时间,书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的僵持,谁也没再说话。 沉默了许久,书房门突然被敲响。 “叩叩叩!” 司明津和司宴循声望去。 只见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一道缝隙,伸进来一颗小圆头。 “外公,小舅舅~” 舟舟朝里面僵住的两人甜甜一笑。 “誒~”司明津回神,立刻换上慈爱的笑容:“舟舟,你是一个人吗?” 话音刚落,书房门就被完全打开。 裴延彻和周芙萱就站在门口,脸上扬著客气疏离的微笑。 “姐!”司宴直接略过小外甥,快步走过去。 第381章 生死之外,皆是小事 裴延彻神情平静,牵著跃跃欲试的儿子,往旁边位置退了退,把空间让给芙萱姐弟俩。 周芙萱看到司宴满眼的心疼、无措和愧疚,心中微微一动。 她对这个血脉相连的弟弟,心里虽接受,但行为上总隔著一层疏淡,还有些不习惯。 相比之下,司宴则主动得多。 她轻轻笑了笑:“你怎么提前跑回来了?这会应该还没放假吧。” 司宴站在她面前,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却只说出。 “姐,你还好吗?” 周芙萱知道他说的什么事,语气轻鬆道。 “放心吧,你姐我接受能力很强,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姐......”司宴瞬间被姐姐这副举重若轻的淡然態度折服,心疼之余,更多了几分崇拜。 周芙萱被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逗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好啦,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司宴低头,扫了眼一脸懵懂小外甥,知道现在不是聊那事的时候,於是点头,闭上了嘴巴。 司明津看著女儿,愧疚与心疼交织在一起,声音不由地放低。 “小瑾,你跟延彻来书房,是有什么事要跟爸爸说吗?” 周芙萱將视线转向父亲,笑容逐渐淡了下来,语气疏离。 “嗯,妈的身体好些了吗?” 司明津见她这时候还记掛著妻子的身体,心里倍感欣慰。 “你母亲身体没什么大碍。” 他顿了顿:“就是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她一时接受不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医生看过,她刚吃了药,睡著了。” 周芙萱听完,表情未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小瑾,我们......”司明津目光扫过一旁的女婿和懵懂的外孙,欲言又止。 他想和女儿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但这个场合,显然不合適。 周芙萱自然知道他的顾虑,这也是她带舟舟一块来的原因。 她真的不想再浪费感情、精力,去跟爸妈演一出『他们说对不起,她说没关係』的戏码。 她扬了扬唇,从善如流地接话:“既然妈没事,我就放心了。” 隨后,她轻轻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腹部,语气里带著一丝无奈。 “唉,身为女儿,这种时候本该陪伴在母亲左右,开导她。” “可我如今怀著身孕,月份也不小了,实在分不出太多精力。” “对此我深感抱歉,这段时间,只能辛苦父亲您多陪陪母亲了。” “等我身子恢復了些,一定前来尽孝。” 这番客气得如同对外人的说辞,像一根细针,扎进了司明津心里。 他强忍著心里的阵阵刺痛。 “小瑾,我和你妈妈其实也非常愧......”他试图说些什么。 “好啦。”周芙萱微笑著打断了他的话。 “这段时间叨扰了,我今晚就带舟舟回去。” 司明津眼底闪过一抹慌张:“这么快?不是说要住到孩子出生吗?” “这里什么都方便,我也安排好了一切,你不再留些时日吗?” 周芙萱依旧微笑:“爸,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如今我只想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过一段清净悠閒的日子。” 这话直接把司明津噎得说不出话。 裴延彻適时开口:“爸,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司明津目光移向看前“女婿”,表情有片刻怪异,压低声音问:“小瑾,你们这是......” 他顾忌著孩子,没有明说“和好”二字,但意思不言而喻。 “爸,”周芙萱的语气温和,“这些事您不用操心,我自有分寸。” 司明津看著女儿平静无波的脸,忽然意识到。 女儿或许是故意带著孩子一同前来,就为了避开跟他的谈话。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涌起一阵无力又酸涩的无奈。 裴延彻低头对儿子柔声说:“舟舟,跟外公、小舅舅说再见。” 舟舟想到马上就能和爸爸妈妈回自己家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用力地挥舞著小手。 “外公再见,小舅舅再见~” “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们的。”说完,还送上一个可爱的飞吻。 “mua~” 司明津强撑著和蔼慈爱的笑容,对他摆了摆手:“好,下次见。” “舟舟,我们回家啦。”周芙萱牵起儿子的手,转身离开。 “好,回家啦~”舟舟蹦蹦跳跳地,雀跃得不行:“回家家~” “姐,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司宴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他大跨步,跟了上来。 周芙萱侧眸看他。 司宴马上指了指舟舟:“我好久没见舟舟了,想得紧。” 说著,他一把挤开裴延彻,自然地牵起小傢伙另一只手。 “舟舟,是不是也很想小舅舅?今晚小舅舅跟你玩举高高,好不好?” 舟舟双眼亮起,很给面子地点头:“嗯,我也想小舅舅。” “我要跟小舅舅,玩举高高~” 得到小外甥的首肯,司宴抬头看向姐姐,满眼地期待:“姐,就让我跟著唄。” 裴延彻微微蹙了下眉。 他並不希望司宴跟去,担心会影响到周芙萱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 但他清楚自己此刻的立场,终究什么也没说,继续保持沉默。 周芙萱目光在弟弟的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嗯,一块走吧。” *** 晚上。 儿童房的浴室里,空气中瀰漫著儿童洗髮水清甜的果香。 裴延彻挽起衬衫袖子,让舟舟仰躺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舀起温水,轻轻淋湿他细软的头髮。 舟舟被泡泡和水流弄得痒痒的,发出“咯咯咯”的清脆笑声。 “爸爸,今天在学校,乐乐把他的小汽车给我玩了~” “哦?是吗?”裴延彻温柔应声:“那宝宝有没有谢谢乐乐?” “有呀,我说谢谢啦~”他傲娇脸:“我还把我的饼乾分给他。” “宝宝真棒,是个懂得分享的好孩子。” 裴延彻一边轻柔地揉搓著儿子头上的泡沫,一边附和他天真烂漫的童言童语,眼底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泡沫越搓越多,像个白色的云朵顶在小傢伙头上。 舟舟顶著满头的泡泡,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爸爸俊朗的脸,突然安静下来,小声地问。 “爸爸,你跟妈妈是不是和好了?” 第382章 爸爸要很爱妈妈 裴延彻揉搓的动作顿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声音依旧温和。 “宝宝,怎么突然这么问?” 舟舟眨巴著沾了点水汽的长睫毛,语气跟个小大人似的。 “因为你好久没跟妈妈一块睡觉觉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妮妮说,她爸爸妈妈一吵架,就分开睡觉。” “但是他们很快就会和好,可爸爸妈妈已经好久没一起睡觉了。” 裴延彻听完,心有点酸胀,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儿子满是泡泡的小额头,轻笑一声。 “爸爸妈妈不是吵架,我们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相处。” 舟舟困惑地皱起了小眉头:“爸爸,我听不懂,可以说简单点。” 裴延彻想了想,儘量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耐心解释这件事。 “就是说,爸爸和妈妈暂时不一起睡觉,但我们不会缺席宝宝的生活。” “我们依旧是你的爸爸和妈妈,都会非常爱你,永远不会变。” 之前,他和周芙萱就曾聊过要不要將离婚的消息告诉舟舟。 思来想去,觉得孩子还小,或许理解不了离婚,心生抗拒。 最后一致决定不告诉,而是让他慢慢习惯新的生活方式。 舟舟歪著小脑袋,努力思考了一会儿。 虽然爸爸的话,他还是不太明白,但听到“不是吵架”,他就放心了。 隨即又想起什么,一脸认真地说。 “爸爸,你不能只爱我,也要爱妈妈。” 裴延彻愣了一下。 舟舟见爸爸没立刻答应,有些著急了,奶声奶气地强调。 “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很辛苦的,所以爸爸要爱妈妈。” “不然......不然妈妈会很难过的。” 听著儿子如此懂事的『要求』,裴延彻瞬间心中百感交集。 既有为人父的欣慰和感动,又有无法言说的心酸和愧疚。 他郑重地点头,看著儿子的眼睛承诺:“好,爸爸答应舟舟。” “爸爸会很爱妈妈,会一直爱你们。”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结束这种『新的相处方式』,回归正常。 得到了爸爸的承诺,舟舟小脸瞬间阴转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拉勾勾。”他急切地伸出小拇指。 “好,拉勾勾。”裴延彻伸出小拇指勾上去。 然后是大拇指盖章。 “嘻嘻,爸爸最好啦~舟舟也爱爸爸~” 舟舟伸出小胳膊,搂住爸爸的脖子,在他侧脸上用力地“啵唧”了一口。 裴延彻紧紧抱住怀里的小身体,將脸埋在他带著果香的颈窝,感受著这份毫无保留的依赖。 *** 客厅里,巨大的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著一部国外老电影。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关於家庭、成长、隔阂与妥协的故事。 周芙萱坐在沙发的一角,纤细的手臂环抱著柔软的靠垫。 她微微侧著头,目光落在屏幕上,神色认真,像是穿透那些嬉笑怒骂的角色,看到曾经的自己。 司宴坐在她身边,隔著一个人的距离,目光偶尔扫过姐姐沉静的侧脸。 那上面没有泪痕,只有一种近乎倦懒的平静。 这反而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他深呼吸了几次,却怎么都压不住心头那股滯闷和难受。 电影里,一家人正围坐在餐桌前爭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委屈,爭吵声越来越刺耳。 司宴皱眉,再也忍不住,拿起遥控器,將电视音量调低。 调到几乎听不清对话的程度。 周芙萱这才缓缓侧过头来,疑惑地看著他:“怎么了?” 一阵沉默后,司宴终於开口。 “姐,我梦见过这个场景。” “就像现在这样,我和你,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偶尔还会討论里面的剧情。” 周芙萱眼睫颤动了下:“什么时候梦的?” 司宴思考了几秒:“我忘了是哪一年,反正是小时候梦见的。” “我记得不止一次在梦里,我们就像寻常姐弟一样坐在家里的沙发看电视,聊天,打闹......” 他的声音像是回到遥远的记忆里。 “小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司宴直直地看向她,眼神坚定:“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话语刚落,空气似乎凝滯了一秒。 周芙萱嘴角弯起,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只有一片荒芜。 “可惜我记忆里,没有你。” 她的声音很轻,“准確地说,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虚空处。 “我只能通过周围人偶尔流露出的只言片语里,幻想妈妈的样子。” “她是唯一在我梦里出现的人,但却不是现实里这个妈妈。” 唯有徐宗兰让她难堪那晚,梦境中的母亲才与现实的母亲重合。 司宴心臟骤缩,传来一阵尖锐的酸楚。 他眼眶瞬间红了,水汽不受控制地瀰漫上来,视野变得模糊。 “姐,你恨他们吗?” 一开口,声音带著一丝哽咽。 他深吸一口气,藉此压下喉咙里的阻塞感,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如果是我,我会恨死他们!” “我再也不会跟他们联繫,有多远离开多远,让他们痛苦去。” 周芙萱沉默片刻,拢了拢怀里的抱枕,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良久,她才重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说实话,我不確定该不该恨他们。” 司宴皱眉,激动道:“肯定得恨他们啊,不然太憋屈了。” “姐,我可以陪你逃离这个家,让他们知道,他们不配拥有我们。” 周芙萱看著他,轻笑著摇了摇头。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就像你说的,因为恨,所以愤然离开他们,然后呢?” “我又成了没家的孩子,而他们或许会难过,会痛苦。”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 周芙萱语重心长道:“痛苦是无法相互抵消的,阿宴。” “並不是他们痛了,我就不痛了。” “我的痛苦,並不会因为他们的痛苦,而减少分毫,更不会因此感到痛快。”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执著於恨他们呢?” 第383章 姐姐弟弟 司宴明白姐姐的道理,但心里就是汹涌著一股无力感和愤懣。 他只要想到,因为父亲和大伯的恩怨,伤害了母亲和姐姐。 就抑制住心里那大逆不道的想法。 在知道司凝的母亲曾伤害过姐姐之后,他现在连母亲都不想原谅了。 那种“杀人诛心”的荒诞感,就像一股邪火在他胸腔里衝撞。 脑海里反覆响起『凭什么』的声音。 这么想,他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姐,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能听懂,但我不能接受。” “凭什么?”他愈发愤愤不平:“凭什么这事就这么算了?” 周芙萱对上他气红的双眼,心底涌起一股陌生的感动。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攥紧的拳头。 “阿宴,我从未说过『就这样算了』。” “只是我的处理方式跟你的不一样,想要的东西也不一样。” 她知道弟弟直至现在,依旧很在乎爸妈的看法,所以想要他们感同身受。 所以才会天真地用离家出走,吵闹,来让对方感知他的痛苦。 可她不忍心告诉弟弟,爸妈並没因此痛苦,只当他不懂事。 既然有了弟弟这个先例,她更不可能重蹈覆辙,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司宴疑惑地看著她:“姐,那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周芙萱並不想在太多人面前,暴露她的野心和功利。 尤其在这个一根筋的弟弟面前,她儘可能不打破他对姐姐的幻想。 她斟酌了下:“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以后你就知道了。” “对了,”她转移话题:“今天下午,我让司凝写了份检討。” “让她把从小到大对你使过的坏都復盘一遍,到时候拿给爸妈看。” 弟弟先是一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难以置信地望著姐姐,微张著嘴:“姐,你为什么让她写这个?” 其实他心里已经隱约有了猜测,但太不可思议,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周芙萱微微挑眉:“当然是帮你平反,让爸妈跟你道歉。” 司宴再次呆住:“姐......” 他完全没想到姐姐在这种情况下,想的居然是帮他平反。 “不对!”他瞬间回神:“姐,你搞错主次了吧。” “我那些陈年破事早忘了,至於他们道不道歉,我根本就不在乎,管他们怎么想。”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不是我。” “可我的问题差不多都解决了呀。” 周芙萱数著手指:“仇人抓了,討厌的人也即將迎来她的噩梦。” “至於爸妈......”她犹豫了下:“慢慢来吧,现在我生娃要紧。” 司宴这才想起姐姐还在孕期。 “对哦。”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姐,你太强悍了,跟没事人一样,我都忘你其实是个孕妇。” 周芙萱轻笑:“我就当你夸我了。” 司宴看著姐姐温柔含笑的脸,心中因父母而起的愤懣逐渐被抚平。 “姐,谢谢你。”他声音低了下去,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真正在意过,我受了什么委屈,更不会有人替我主持公道。” “这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估计爸妈都忘了,只记得我的混帐。” “结果你在自己受了委屈的情况下,还记得我这点事......” 话说到一半,他耳根微微发烫,觉得不符合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人设。 最后,他尷尬地咳了一声,急忙想找补几句:“咳,其实我也没那么......” “好啦。” 周芙萱突然打断,倾身过去,张开双臂,温柔地抱住他。 被抱住的那一刻,司宴整个身体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 这是他第一次被姐姐主动拥抱。 姐姐身上那股清浅、安寧且温暖的气息,瞬间將他包围。 他不敢动弹,心底却涌起一股贪恋的暖流,捨不得推开。 “阿宴,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周芙萱在他耳边低声说。 “你就当是帮姐姐的忙。” “把你曾受过的委屈,都摊开来,摆在爸妈面前。” “我们需要这把火,烧得再旺一些,最好能彻底让余小雪在真正意义上从司家离开。” 她换了一种更能激发他动力的说法。 果然,这个说法立刻点燃了司宴的斗志。 他眼睛亮了起来,挺直脊背,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我肯定把那女人对我使的那些坏,一五一十全抖出来。” “她要是敢狡辩一句,我就跟她对峙到底,绝不含糊!”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客厅入口处一道沉默的高大身影。 “姐夫?” 司宴猛地抬头,看到裴延彻,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站那的?” 周芙萱闻声,鬆开了手臂,转头望去。 裴延彻脸上没有丝毫被撞破的尷尬。 他从容地走到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刚哄睡了舟舟,过来看看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姐弟二人,“聊得怎么样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司宴看著这位即使笑起来也带著威压的姐夫,下意识地坐正了些。 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该表现得这么怂,得给姐姐撑腰。 “姐夫,你这话就不对了。” “你跟我姐是夫妻,帮忙还需要问吗?” “那必须是直接擼起袖子全力以赴啊!” “我姐受了那么多委屈,姐夫你真得好好安慰我姐,可不能让她再难过了。” 这几声“姐夫”,听得裴延彻通体舒畅,连带著看这个一向有些叛逆的小舅子都顺眼了不少。 他目光转向周芙萱,眼底带著几分期待。 然而,周芙萱將他眼中的『期待』误解成了求助,於是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口。 “阿宴,其实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事?”司宴一脸茫然。 周芙萱认真道:“其实我和延彻目前正在离婚冷静期,很快,他就不是你的姐夫了。” “什么冷静期?”司宴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延彻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瞬间消失。 第384章 哦,原来是离婚冷静期 周芙萱耐心地解释:“离婚冷静期。” “下周,我们就要去领正式的离婚证了。” “哦,原来是离婚冷静期啊......”司宴下意识地重复这句话。 大脑延迟了几秒才处理完这条信息。 “什么?!”他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度。 “你和姐夫要离婚了?!” 他瞪大了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在姐姐和姐夫之间来回扫视。 这个消息太突然,况且两人的状態完全不像要离婚的样子呀。 “为什么?”他声音乾涩,依旧难以置信。 周芙萱思索著如何简练地告知。 就在她凝神的一会时间,司宴就已经转向裴延彻,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带著审视和愤怒。 “是不是你欺负我姐了?所以我姐才怀著身孕都要跟你离婚。” 他直接將矛头对准裴延彻。 “我......”裴延彻一时语塞。 101看书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读 全手打无错站 他確实有错,婚姻走到这一步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欺负”二字,又並非那么恰当。 司宴见他回答不上来,更加確信心里的猜测,怒火“噌”地冒了上来。 “裴延彻,你简直欺人太甚!” “我姐还怀著你的孩子呢,你不心疼她、保护她,竟然欺负她,你还是个男人吗?” 他血气上涌,直接不管不顾地抡起拳头,就要朝裴延彻砸过去。 “阿宴,住手!”周芙萱急忙起身制止。 几乎在同一瞬间。 原本稳坐在沙发上的裴延彻脸色一变,反应极快地倾身向前。 结实的长臂格挡在周芙萱身前,生怕司宴失控的拳头误伤她。 司宴的拳头硬生生顿在半空中,猛地回头,看向姐姐。 “姐,你拦我干什么?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捨不得吗?” 周芙萱按住他紧绷的手臂,嘆了口气,声音里透著无奈。 “你先別激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那是怎么样?”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 周芙萱几句话將裴延彻劝离,客厅里,又只剩下她和弟弟。 她將她与裴延彻婚姻中的一些问题,以及决定离婚的前因后果,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司宴。 隨著她的敘述,司宴脸上的表情如同调色盘般不断变换。 震惊、愤怒、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 尤其是在听到裴延彻母亲怀疑双胞胎身份时,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几次三番要从沙发上弹起。 要不是周芙萱全程都紧紧按住他的手背,他恐怕早就衝出去,骑著机车,找徐宗兰算帐了。 周芙萱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温柔:“阿宴,离婚是我主动提的。” “平心而论,延彻並没有犯下不可原谅的原则性错误。” “真要深究起来,这段婚姻的开始就有问题,而且是我的责任。” “所以,现在我只想结束这个错误,让一切都回归正轨。” 司宴不认同道:“姐,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离婚,但你的这种观念是错误的。你错哪了?” “你明明就是他们裴家的福星,是裴延彻捡了大便宜。” 周芙萱认可地点头:“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离婚也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 司宴张了张嘴:“......” 他总觉得这话哪里有些不对劲,怎么气焰突然消了大半? 周芙萱看向弟弟:“阿宴,我把这些告诉你,不是想让你替我鸣不平。” “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希望你能理解並尊重我的决定。” “別让我在处理这些事情的同时,还要分心来劝导你,好吗?” 司宴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我做不到!” “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让那些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尤其是那个老......” “阿宴。” 周芙萱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打断了他,带著长姐的威严。 “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司宴態度却异常坚决。 “姐,其他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行。” “我忍不了。” 见他油盐不进,周芙萱立刻甩开他的手,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 “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只是个姐姐,也管不了你。” 她声音冷了下来。 “但以后有关我的任何事,你都別指望我会主动告诉你。” “我没法次次都像现在这样拦著你,更不想因为你的一时衝动,打乱我自己的计划。”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司宴大半的怒火。 他软下声音,带著点討好。 “姐,你別这样,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他语气委屈。 “你总是这无所谓,那无所谓,这不计较,那不计较的。” “我光是听著,肺都要气炸了。” 周芙萱转过身,看著他,语重心长地说:“谁说我无所谓?” “我拿到手的好处,孩子的抚养权,协议里白纸黑字的保障,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些不比一时衝上去骂几句、打几下,更实际,更解气吗?” 她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而且,谁告诉你我不计较了?” “我只不过是想等到离婚证拿到手,再把那份亲子鑑定,狠狠地甩到徐宗兰面前而已。” 司宴听著,觉得这话確实有道理。 离婚后三个孩子都归姐姐,財產分割也明显偏向姐姐。 从实际利益来看,姐姐確实是贏家。 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 以司家的財势,要什么没有? 那些利益,哪有当场出了这口恶气重要? 但转念一想,姐姐从小在底层挣扎求生,更看重利益也无可厚非。 他內心激烈地挣扎著。 最终,他用力搓了把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好!”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姐,我都听你的,在你离婚成功之前,我不找徐宗兰麻烦。” “但有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事?”周芙萱问。 “你把亲子鑑定甩他们面前那天,我必须在场,你不能再瞒著我。” 周芙萱乾脆利落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司宴得到了承诺,却也高兴不起来,各种坏点子不断在脑子里活跃。 不能当面“教训”徐宗兰,不代表他不能试下整一整她啊。 第385章 算帐(上) 次日。 周芙萱和司宴一同走进了关著司凝的房间。 司凝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 她换了一身乾净的衣服,头髮也梳理过,状態比昨天好了不少,但手腕依旧被束缚带绑著。 左右各站著一名保鏢,防止她突然暴起。 周芙萱走进来,保鏢立刻將几页写满字的纸恭敬地递到她手中。 这是司凝写的“检討书”,记录了她从小到大对司宴使过的坏。 周芙萱走到沙发坐下,仔细地翻阅著,神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司宴一进门,目光便直直射向司凝,毫不掩饰眼里的杀意。 司凝被他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中流露出惊恐。 司宴突然几步跨到她面前,抡起拳头,带著风声就朝她脸上砸去。 “啊!”司凝嚇得尖声大叫。 她想抬手捂脸,却动弹不得,只能將脸別到一边,紧紧闭上眼睛,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司宴的拳头在距离她脸颊仅几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 掌风拂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司凝等了许久,预想中的剧痛並没有到来。 她胆战心惊地半睁开一只眼偷瞄,却见司宴早已收回了手,正居高临下地看著她,嘴角微勾,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讥讽和鄙夷。 “呵,打你?”他嗤笑一声,“我都怕脏了本少爷的手。” 司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堪和屈辱涌上心头。 她立刻转过头,强迫自己仰视他,声音沙哑:“对不起。” “我为我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感到非常抱歉。”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书库广,??????????????????.??????任你选 】 听到她的道歉,司宴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有更深的厌恶。 他太了解这个女人,狡猾阴险,道歉不过是她以退为进的惯用伎俩之一。 当然,就算她此刻真有万分之一的悔意,他也绝不接受。 更何况是这种情势所迫的虚偽表演,只会让他反胃作呕。 司凝自然知道司宴早已不吃他这套,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必须摆出最诚恳的懺悔姿態。 这是她唯一可能换取一线生机的方式。 她努力酝酿著情绪,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也弱了下来,带著哭腔。 “我知道,现在才说这些,太迟了。” “你早已恨我入骨,尤其是现在知道了我也无法接受的身世。”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其实一开始,我真的特別喜欢你。” “你长得好看,又可爱,很討人喜欢,我特別想当你的姐姐。” 司宴眼眸微压,冷冷地看著她,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感到不適。 这女人太装了。 司凝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可是你从一开始就对我充满敌意。”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骂我丑八怪,让我滚出这个家。” “后面你各种排斥我,我才慢慢不喜欢你,远离你......” 司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懟:“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就是个又丑,心又坏的丑八怪!” “而且我跟你说了无数遍,我有姐姐,她非常漂亮,不是你这样的。” “可你呢?跑到我面前,说你才是我的姐姐,並且是『唯一』的姐姐。” “你就是在挑衅我,激怒我。”他逼近一步,气势迫人。 “別以为我年纪小,就看不出你藏在可怜外表下的那些阴险心思。” 司凝泪眼婆娑地用力摇头,演技越发纯熟:“我没有。” “我当时完全没有挑衅的意思,我就是想当你的姐姐。” “而且我也没有说过『唯一』这两个字,或许是你记错了。” “装!你继续装!”司宴咬牙。 那一幕他记忆犹新,怎么可能记错? 当时他被激怒,抓起手边的玩具就砸过去,玩具只是擦过她的侧脸。 结果这女人立刻捂住脸嚎啕大哭,仿佛被割破了大动脉。 这一闹成功引来了父亲和母亲。 母亲那会极度厌恶他的男孩身份,总是不自觉地仇视他。 父亲护著母亲,不由分说逼他道歉,他不肯,便被罚去面壁思过。 也从那一刻起,他与司凝势不两立。 “阿宴。”一直安静看材料的周芙萱终於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別跟她爭辩这些陈年旧事了。” “你过来看看这些,核对一下,她有没有故意隱瞒或者扭曲事实。” 司宴冷冷地瞥了司凝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你最好祈祷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要是敢有半句扭曲事实,隱瞒重点,我立刻把你送进警察局。”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母亲是个罪犯,而你收了她的『赃款』。” “你们母女俩狼狈为奸。” 司凝瞳孔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失,急忙辩解:“我都如实写了。” “但是......但是毕竟过去了那么久,记忆肯定会有偏差的。” “而且你也不一定把所有事情都记全了,万一是你记岔了呢?” 司宴眼神更冷:“我还没看呢,你就开始找藉口铺垫了?” “看来,你是真的在里面弄虚作假,避重就轻了。” “我没有!”司凝尖声否认,但气势有些虚。 司宴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到姐姐身边。 周芙萱將那份“检討书”递给他。 司宴接过那几页薄薄的纸,开始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司凝紧盯著他们姐弟的表情,不自觉地吞咽著口水,喉咙乾涩。 隨著阅读,司宴眉心越蹙越紧,时不时发出一声充满讥讽的冷笑。 显然是被气笑了。 纸上写:【我不小心摔坏了阿宴拼了很久的航空母舰模型。】 【其实我只是想帮他检查一下是否牢固,一个没站稳,失手推倒了。】 【我特別愧疚,觉得自己总是好心办坏事,伤害了弟弟。】 【我能理解他的气愤,即便他將巴掌甩向我,我也接受。】 第386章 算帐(下) 司宴捏著纸张的手逐渐收紧。 事实上,那是他熬了无数个夜才完成的竞赛作品。 司凝不经他同意,溜入他房间,藉口欣赏,最后“失手”摔在地上。 气得他,当场揍得她喜提熊猫眼。 爸妈闻声赶来,她立刻匍匐在地上,艰难爬行,哭著说。 【爸,妈,救我......】 毫无悬念,他又被父亲怒斥一顿后,关禁闭了。 这样的事不止一件。 每次陷害,他都会狠狠反击。 他当然知道这女人设陷阱害他,打击他,想要他跟家人离心。 但他做不到像姐姐那样冷静反击,他就是要狠狠打回去。 哪怕失去爸妈的支持。 司宴根本看不到最后。 因为这些文字,只陈述了冰冷的结果,却將她最初精心包裹的恶意、那些看似“好心”下的陷阱完全隱匿,將她塑造成一个总是“好心办坏事”、不断被弟弟误解的可怜形象。 “死!绿!茶!” 司宴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的几页纸揉成一团,用力砸向司凝的脸。 纸团擦过司凝的脸颊,落在地上。 她嚇得浑身一哆嗦。 “劣质就是劣质基因!”司宴指著她,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 “你跟你那个人贩子妈就是一个德性,就算被精心培养,也改不了你骨子里的劣根性。” 这句话精准地捅进了司凝的心臟。 她最恨和那女人扯上关係。 她眼泪说来就来,委屈地喊道。 “我又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骂我?” “我写的这些,没有一句是假的。” “难道只有把我写成十恶不赦的坏人,才能满足你们的期待吗?” 她激动地说,语速极快。 “如果你们想要的是那样的陈述,我可以按你们的想法再添一些,把自己写得坏透了。” 周芙萱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看跳樑小丑般的意味。 “余小雪,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吗?” 司凝转向周芙萱:“你让我如实写,所以我就如实写了。” “要是不满意,我可以改的。” “我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 “我只求你们给我一条生路。” 周芙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也不打断她的话。 司凝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原本激动的情绪,逐渐缓和了下来。 “我可以去找爸妈,不,去找司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说清楚。” “我这个人坏透了,所有的坏事都是我乾的,阿宴是无辜的。” “都是我丧心病狂,都是我不得好死......” 司宴怒视著她,呼吸粗重。 他可算明白自己小时候为什么总输给她了。 原来她不仅能骗別人,甚至能把她自己也骗进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受害者剧本里。 周芙萱看完表演,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接,反倒將我说成逼迫你的恶人。”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冒险帮你隱瞒了。” “我要当个好公民,把你和你母亲商议如何转移、洗白资產的完整视频,交给警方处理。” “不!”司凝彻底慌了,尖叫起来。 “我没有不接受,我说了,愿意按你们的要求写,怎么都行。” 周芙萱仍无动於衷:“阿宴,走吧,別在这里浪费时间。” 司宴瞪了司凝一眼,转身跟上姐姐离开。 司凝见他们真的要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猛地从椅子上挣扎起来,想要扑过去跪地哀求。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司大小姐......” 旁边的保鏢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死死按回椅子上,动弹不得。 直到房门被关上,房间里才传出一声司凝绝望而怨毒的嘶吼。 “你们两姐弟,不得好死......” 声音戛然而止。 司宴听到这句诅咒,怒火再次上涌,转身就要衝回去教训她。 周芙萱却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算了,別在她身上留下任何伤口,到时候在警局,不好交代。” “哼,算她走运。”司宴愤愤不平,隨后心里升起一抹疑惑。 “姐,单靠那段视频,真的能给她定重罪吗?“ “毕竟她们才相认没多久,到时候她完全可以狡辩,说是被胁迫,或者只是在演戏。” “顺其自然吧,我不打算干预司法过程。” 她语气淡然,边走边说。 “就算她最后侥倖逃脱法律制裁,在外面,也是个身无分文、声名狼藉的穷光蛋,还要时刻提防她母亲那些同伙的报復。” “你觉得,她的日子会好过吗?” 司宴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那几张纸还要交给爸妈吗?”他想起被自己揉成团的纸张。 周芙萱停下脚步,看向他:“不交了。” 司宴皱眉:“那我们不就白忙活了吗?” 他还想在爸妈面前狠狠揭那女人的短,好让爸妈彻底死心。 周芙萱:“没白忙活呀,起码我知道了你们之间的纠葛。” “我也知道了那些年,你都是有仇当场报,没让自己吃亏。” 司宴有些不敢相信:“姐,你不会觉得,我很鲁莽吗?” 周芙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確实鲁莽,每次都中她的圈套。” 司宴听到这里,微微垂下眼眸,结果她话锋一转:“但解气呀。” “我看到文字里,每次她给你设套,你都会跳进去给她揍一顿。” 她噗呲地笑了。 “我突然觉得,这样不管不顾地以暴制暴,好像也挺爽的。” 司宴看著姐姐灿若繁的笑容,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周芙萱继续往前,“走吧。” 司宴跟上,紧贴著姐姐的步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姐,昨晚我跟姐夫,哦不对,跟裴延彻聊了几个小时。” 周芙萱再次停下脚步:“你们聊了什么?” 司宴想了想:“他跟我说,他是因为爱你,才答应离婚。” “分开只是暂时的,他会追求你,把之前没走的流程都走一遍。” 周芙萱的笑意凝在脸上,看不出喜怒。 司宴连忙解释:“姐,你別误会,我百分之百站你这边的,绝对没有反水,更没有支持他。” 周芙萱轻笑:“我知道。” 司宴继续问:“那你们会復婚吗?” “不知道。”她轻轻摇了摇头。 司宴不太理解,但还是坚定地说:“姐,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第387章 很准的占卜师? 许久未出门的徐宗兰被好友陈夫人,约来常去的sap中心做护理。 她们的专属包厢里,空气中瀰漫著白檀与高级精油的香气。 两人刚在护理床上躺下。 身著浅粉色丝绸制服的女技师,端著鎏金托盘鱼贯而入。 一个个步履轻盈,面带甜美的微笑。 徐宗兰目光扫过,发现平时给她做保养的技师不在队伍里,隨口问了句:“aria呢?怎么不在?” 候在一旁的经理立刻上前,微微躬身,笑容得体地解释。 “裴夫人,aria家里临时有事,请了一周的假,后天才回来。” 她牵出队里一位姑娘,介绍道。 “这位是luna,她之前在巴黎的娇兰spa中心服务多年,是我们特聘的高级技师,手法和专业知识都是一流的。” “所以您放心,绝对不会影响您的体验。” 徐宗兰抬眸,淡淡打量了luna一眼。 女孩梳著光滑的低髮髻,笑容甜美却不諂媚,眼神乾净,看著倒也舒服。 “嗯。”她微微頷首,不再言语,算是同意了新技师为她服务。 护理在静謐中进行,只有极轻的背景音乐如水流般流淌。 陈夫人侧过脸,忽然开口:“宗兰,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徐宗兰闔著眼,声音倦懒:“没有啊。” “那我们好几次约你,怎么都不出来?” “天冷了,人容易乏,懒得出门。” 她敷衍道,感受著luna力道精准的手指在她肩颈穴位上揉按。 事实上,这段时间,她被双胞胎的事搅得心神不寧,夜不能寐。 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常去的佛寺,吃斋念佛,找大师解惑。 哪还有心情赴约? 自那晚之后,她便没再联繫儿子,母子俩就这样谁也不搭理对方。 每当想起那晚儿子用飆车来嚇唬她,她的胸口处就跟堵著一口气似的,上不去下不来。 虽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私下做亲子鑑定,还找到司家父母面前的行为不妥,但现在他怎么都拉不下脸去低头求和、道歉。 她承认自己有错,但也不全错。 明明是司瑾那丫头处心积虑骗人在先,恰好亲子鑑定又显示孩子不是他们家的血脉,换任何人碰上这种事都会怒急攻心。 她也不过是怒急了,做事衝动了些,也没那么十恶不赦吧。 可儿子那话,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心里,让她忍不住怀疑那份鑑定报告的准確性。 万一真的是鑑定结果出了错呢? 这念头一起,便搅得她整个人都不得安寧。 烦死了。 若是当初司瑾肯乖乖再做一次亲子鑑定,哪还有后面这许多事? 既然是清白的,怎么不肯证明? 居然要等到离婚后再做一次亲子鑑定,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话虽如此,但她心底还是滋生出一丝懊悔,並悄然蔓延。 陈夫人见她面色紧绷,確实兴致缺缺,便体贴地换了话题。 “对了,宗兰,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著芙萱......小瑾了。” “算著时间,小瑾是不是快生了?” 徐宗兰终於回过神来:“还没,这会才七个多月的身孕。” 陈夫人点了点头,轻笑著感嘆。 “宗兰啊,要我说,还是你有福气,有舟舟那么可爱的大孙子,眼下又来了双胞胎。” “不像我,长子结婚都几年了,阿琳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轻嘆了口气,无奈地摇头,“都说门当户对好,我看未必。” “家世高的儿媳她不想生,我们也不能给太多压力。” “所以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儿媳听话懂事,还喜欢孩子。” “虽说以前身份不高,可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呀,简直是完美。” 她张著嘴,喋喋不休地说著,完全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 徐宗兰知道朋友並无恶意,可这话听在耳中,格外刺耳。 她扯了扯嘴角,勉强应和:“確实。” 说完,便再无下文。 陈夫人终於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地侧过头,眼睛上还敷著凝胶眼膜。 “宗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 徐宗兰睁开眼,看向这位素来主意多的好友,心思微动。 她斟酌了几秒,避重就轻道。 “没什么,就是最近总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弄得浑身不爽利。” “嘿,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陈夫人失笑,摆了摆手:“梦这东西,醒了不就忘了。” “你还去深究它干嘛?” “可我连著好几晚,都做同一个梦,而且梦里处处透著诡异。”徐宗兰的声音低沉下来。 陈夫人这才认真起来,示意技师暂停一下,微微撑起身子。 “这么邪乎?梦见什么了?” 徐宗兰眼神闪烁,含糊其辞。 “这个不好说,反正跟未出世的双胞胎有关,弄得我心里很不安寧。” 陈夫人微微皱眉。 谁家怀了双胞胎这么愁眉苦脸的? 不会真有別的事吧。 “你要真记得这么清楚,要不找人解解梦?” “虽说不一定完全准確,但起码能心安些。” 徐宗兰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可懂解梦的高人,到哪找?” 正在按摩的luna眸色微动,竖起耳朵听,找机会开口。 “鸿文大师呀,他在玄学这方面造诣高。”陈夫人脱口而出。 听完,徐宗兰眼里的期待瞬间消失。 “我之前已经找过他,那人只会说些模稜两可的话,故弄玄虚。” 这些日子,她没少找大师问话,但没一个能帮她解惑的。 luna见机会来了,微微俯身,用极轻柔的语气,恭敬地说。 “夫人,若是信得过,我倒是知道一位特別灵验的占卜师。” “我之前在他那占仆过,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亲情,都算得特別准,而且他还会解梦。” 她一股脑地將事先准备好的『台词』都说了。 这突然的插话,让两位夫人同时將目光投向她,带著审视,以及些许被打扰后的不悦。 然而,“特別准”几个字,轻轻拨动了徐宗兰心底的深处。 luna连忙愈发恭敬地垂下眼,为自己唐突的行为道歉。 “对不起,是我口快了,希望夫人们,別放在心上。” 第388章 开始动摇 徐宗兰坐起身,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真有那么准?” “是的,夫人。”luna重新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徐宗兰表面不动声色,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陈夫人则是一脸狐疑地看著他:“真有那么神乎?不会是专门说些好话哄人开心的吧。” luna轻笑:“我也不敢保证,但对我而言,確实挺准的。” 徐宗兰:“有那人的明信片吗?” luna:“没有明信片,他的工作时间不定,能遇上是缘分。” “不过我有他工作室的地址。” “哟,这谱还不小,都比得上大师了。”陈夫人轻笑著调侃。 徐宗兰却不受朋友的影响,接过luna递来的手写地址。 陈夫人忍不住提醒:“宗兰,你还真信这个呀,万一这俩串通。” “不会的,夫人。”luna嚇得连忙解释:“我跟他不熟。” “只是觉得他说得准,说不定能帮夫人解忧,才忍不住举荐。” 她说著说著,声音逐渐变小,低下了头。 这话就像在说,她只是想在她们面前表现,以博得好感。 徐宗兰听她这么说,反而鬆了口气。 “若他真这么神奇,我自然会记著你的好,luna是吧。” 她看了眼她胸前的铭牌。 luna双眼亮起:“是的,夫人。” “嗯,继续按摩吧。”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不再交谈。 *** 本书首发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超靠谱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周后。 徐宗兰按照地址找到其在市中心的工作室,抱著最试试看的心態。 她戴著墨镜,衣著低调,被侍者引至一装修雅致的茶室。 门一推开,薰香淡雅。 一位身著黑色裙袍,蒙著面纱的年轻“占卜师”坐在桌后。 他並不像记忆里的巫师那样装扮怪异,反而气质沉静温雅,眼神清澈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 “这位客人,请坐。” 在她打量的间隙,占卜师忽然开口,声音平和轻柔,还有些低沉。 徐宗兰心中微微一凛,疑惑道:“你是男人?” 占卜师微笑:“是的,我是男人。” 徐宗兰戒备地看著他。 “占卜师不都是女巫吗?怎么会是男人?而且你还穿著裙子。” 这话就差把他是变態,摆明面上了。 占卜师眼神里流露出微微不悦:“这是裙袍,无关性別。” “占卜师亦是如此,只要占卜得准,又何必纠结我的性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徐宗兰蹙了蹙眉,总觉得眼前这人不太靠谱。 她环视了眼周围,想著来都来了,於是按耐住疑惑落座。 “听说你占卜很准,我倒要看看有多准。”她直接开门见山。 “如果你真能解开我的疑惑,我可以给到绝对让你满意的报酬。” 占卜师只是將一杯清茶推至她面前,然后取出一副古朴的塔罗牌。 “您不必说话,先洗牌。在洗牌时,在心中默念您最困扰的事即可。” 徐宗兰照做了。 她洗牌时,占卜师只是静静观察著她的动作和微表情。 牌洗好,切牌。 占卜师让她抽取了三张。 第一张牌翻开,是逆位的“宝剑骑士”。 占卜师沉吟:“衝突,鲁莽的言行,飞驰的车辆带来的恐惧。” “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挺糟心的。” 徐宗兰端著茶杯的微微一颤。 她什么都没说,对方竟点出了几个关键要素。 不过她很快定住心神,想著对方可能是胡乱蒙的。 第二张牌翻开,是正位的星星。 占卜师的语气变得舒缓:“希望与祝福。” “这张牌非常明確地指向新生命,而且是双倍的喜悦。” “看,星星在夜空中有序排列,这预示著,生命的传承自有其天定的轨跡。” 徐宗兰紧紧盯著对方那双好看的桃眼。 第三张牌,也是最后一张牌被缓缓翻开,是正位的“审判”。 占卜师的目光突然一凝,直视著徐宗兰开始躲闪的眼睛。 “夫人,『审判』已至,它不在外界,而在你心里,且会越来越强烈。” 徐宗兰皱眉:“什么意思?” 占卜师没有正面解释,而是继续神神叨叨。 “它在呼唤你觉醒与懺悔,否则这两颗星星將远离你的生命轨跡,与你再无交集。” 徐宗兰眉心紧紧皱起,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与儿子的衝突、对血脉的怀疑、以及內心深处的一丝懊悔。 这些都好像对上了。 徐宗兰立刻坐直了身子,沉声道:“別跟我说这些奇怪的。” “我就问你,你刚刚说的那两颗星星,跟我有直接关係吗?” 占卜师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讥讽的怒火,但很快被他克制下来。 “这两颗星星原本跟你有关,但很快就跟你没关係了。”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结果,你在切割与他们的羈绊。” 徐宗兰觉得很荒谬,却又忍不住恐慌。 “那我们跟他们有血缘关係吗?” 占卜师安静地看著她,半晌才开口。 “我不认识你,不了解你的过去。” “我能看到的只是这些代指的事物,以及你的气运变化。” “若你想知道这些代表什么,不妨告诉我,你的真实情况。” 徐宗兰盯著他看了几秒,心里信了几分。 如果此人毫不犹豫地告诉她,她跟这两颗星星有血缘关係。 她会立刻离开这里。 显然,此人並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语气好了点:“假如那两颗星星是两个小宝宝,我跟他们会是亲人吗?” 占卜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了抬手,示意她再抽一张塔罗牌。 徐宗兰没有犹豫,立刻抽出一张,递过去。 占卜师接过牌,看了几眼,认真道:“这牌显示你跟那两颗星星有著超乎寻常的羈绊。” “就跟我一开始说的一样。” 徐宗兰呼吸一紧,正要继续追问。 只见占卜师说:“不过这份羈绊正在消失,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徐宗兰猛地站起身,“你到底是谁?” 占卜师十分淡然:抬了抬手,这是送客的意思:“时间到了。” 徐宗兰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误导我,扰乱我的思绪?” “你的思绪本来就是乱的,我只是在给你解惑,不是吗?” 占卜师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平和。 徐宗兰冷哼了声,“我告诉你,三言两语是影响不了我的。” 扔下这句话,她努力维持著强硬的姿態,转身离开了茶室。 可当她走出大门,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有些站不稳。 第389章 初见端倪 一阵低沉有力的机车轰鸣声由远及近。 司宴那辆改装过的炫酷黑色机车一个利落的甩尾,精准地停在了別墅大门正前方,几乎占了一半车道。 他没有將车停在车库的习惯,觉得隨意停在门口,才够隨性。 熄火,侧身下车,摘下头盔,动作一气呵成,乾净利落。 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显然心情极佳。 他拨了拨被压乱的头髮,嘴里哼著歌,步履轻快地踏上台阶。 熟门熟路地直奔客厅,寻找姐姐的身影。 客厅里。 周芙萱正蜷在柔软的沙发里,膝盖上摊开著一本厚厚的金融书。 她看得认真,都不知道司宴来了。 直到身侧的沙发往下沉了沉。 司宴高大的身影猛地陷进她旁边的沙发里,兴奋地凑近。 “姐,事情办得超级顺利。” 周芙萱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抬头看向他,视线在他那略显夸张的全包眼线上,停顿了一秒。 “你不会是自己亲自去扮的那个『女巫』吧?”她语气带著丝调侃。 司宴摸了摸鼻子,有点訕訕:“纠正一下,是巫师,男的。” “那你这眼妆......”周芙萱眉梢微挑。 “嘖,这不是为了偽装嘛。”司宴解释:“咱俩长得太有些像,尤其是眉眼,我怕那老......咳,怕她眼毒,认出来。” “我这妆容专业吧,保证亲妈都认不出。”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周芙萱被他逗得轻笑出声。 “安排个专业的女演员去,不是更省事,也更像样?” “演员哪有我用心,哪有我懂行啊?”司宴不以为然地撇嘴。 隨即又兴奋起来,压低声音。 “姐,你是没看到,你那准前婆婆的脸,唰一下就青了。” “明明慌的不行,却还死鸭子嘴硬,说什么『不信这些怪力乱神』。” 他捏著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著徐宗兰当时色厉內荏的语气。 周芙萱笑著摇了摇头:“除了嚇唬她,你没干別的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语气温和,目光里却带著审视。 那晚她就感觉出弟弟摩拳擦掌,想私下整徐宗兰,替她出气。 她並非顾念什么婆媳情分,只是担心弟弟年轻气盛,行事过火,反而让事情变得复杂。 於是,她给了他这个侧重於心理博弈、折磨人於无形的“温和”法子。 果不其然,鱼儿就这样上鉤了。 司宴脸上立刻流露出些许遗憾。 “我原以为她会慌得六神无主,求我指点迷津,给她破解之法。” “那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那些......嗯”他顿了顿。 “稍微需要付出点体力、財力、和尊严的『破解之法』,告诉她。” 他早早想好了將近一百个损招,打算看情况给徐宗兰支招。 “结果她倒好,直接拍桌发狠,我看著没说下去的必要了,只能送客,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惜。” 他连连摇头,仿佛错失了一个亿:“真是白瞎了我一箩筐的『妙计』。” 这结果在周芙萱意料之中。 与徐宗兰相处了三年多,她太了解那女人了,深知她的脾性。 徐宗兰確实是有些唯心主义者,信佛、信道、信玄学,却极其傲慢。 就算弟弟真说了那些法子,她也未必照做,反而可能起疑。 “你没说出来就对了,你要是真说了,她反而会怀疑你的动机。” 周芙萱肯定了他的做法,隨即又问。 “你后续安排妥当了吗?她疑心重,可能会杀个回马枪去查你。” 司宴一脸『我办事你放心』的自信表情:“早就安排好了。” “我给自己安排的人设就是隨缘上班,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工作地点』都是隨时换地方。” “她派人在那条街蹲了快一周,才『好运』碰到我这一次。” “要不是我故意吊著她,让她觉得我这种高人难遇,她哪能这么轻易就信了我的话?” 周芙萱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重新打量了起这个弟弟。 她原以为弟弟一根筋,不太擅长这些弯弯绕绕的套路,没想到这次他考虑得如此周全。 哦,也对,阿宴可是被她误会成男绿茶的人,那还是有点潜质的。 “嗯,我们家阿宴真棒。” 她眼中带著讚许的笑意,抬起手,像平时抚摸舟舟那样,自然地揉了揉他浓密的黑髮。 司宴整个人瞬间僵住,愣愣地看著姐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父亲对他疏於管教,母亲很少对他有过亲昵的举动。 当母亲病情稳定了,他也长大了,更不好意思靠近母亲。 “怎么了?”周芙萱察觉到他的异样,收回手,疑惑地问。 司宴迅速回过神,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耳根微微泛红。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心情特別好。”他声音低了几分。 周芙萱瞭然,没有点破,將话题引回正轨。 “对了,你在家待了这么久,是不打算回学校了吗?” 一到这话题,司宴就开始打哈哈,眼神飘忽,试图矇混过关。 “哎呀,姐,我这种学渣,上不上学其实没啥区別。” “还不如留在家里照顾你,免得你又被那些不长眼的人欺负。” “我不会被欺负,也不需要你整天守著。”周芙萱语气坚定。 “你可以去做任何你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你真的不想继续学业,我也不会逼你,但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就在这时,裴延彻从外面回来了。 他刚踏入客厅,司宴眼尖,扬声打招呼,藉此岔开话题。 “彻哥,今天这么早下班?” “嗯,集团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 裴延彻面带微笑地走过来,目光始终落在周芙萱身上。 他自然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语气寻常地问:“今天感觉怎么样?宝宝还乖吗?” “嗯,都很好。”周芙萱抬眼,回了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下午看书別太久,容易累著眼睛。”裴延彻温柔叮嘱。 周芙萱轻嗯了声,目光依旧在书籍上。 三人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家常。 第390章 拉拢小舅子 聊了一会儿,裴延彻起身,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 “我去厨房看看,今晚给你做你上次说想吃的清蒸鱼。” 家里明明有米其林级別的厨师团队,裴延彻非要亲自下厨。 周芙萱也懒得劝。 裴延彻往厨房方向走去,在拐过客厅视野盲区时,放缓了脚步。 果然,他刚『离开』,司宴立刻像做贼一样凑到姐姐身边。 用他自以为很低、实则清晰可闻的声音说。 “姐,你们以后就这样相处吗?这跟没离婚有什么区別?” 裴延彻停下脚步,悄然站在原地。 周芙萱看著书,头也没抬,声音平静。 “我答应过他,让他留下来照顾我,直到孩子平安出生。” “之后他就会搬出去。”她翻过一页书,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都『无痛当爸』了,要是连陪產都不用,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司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作为孩子父亲,陪產是他的义务。” 但他马上警惕起来,压低声音。 “不过姐,你可得把持住啊,別被他这点付出就给攻陷了。” “自从接触了你那个准前婆婆,我是一万个不想你再回那个家受气。” 他看著姐姐,眼神无比认真。 “姐,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更好的家庭,被更多的人真心疼爱。” 想了想,他又有些捨不得姐姐嫁人,连忙补充:“就算找不到特別合適的,咱们也寧缺毋滥。” “反正咱们家又不缺钱,我照顾你和宝宝们一辈子都行。” 周芙萱被他这番豪言壮语逗笑了。 “你放心吧,你姐我,不是小恩小惠就能俘获的恋爱脑。” 姐弟俩窝在沙发里,低头窃窃私语,偶尔传出几道笑声。 站在视野盲区的裴延彻,將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片刻后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厅。 *** 晚饭后,裴延彻找了个机会,状似隨意地邀请司宴到他的车库。 司宴没有拒绝,跟著裴延彻走入那座堪比专业展厅的私人车库。 一进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柔和的灯光下,一辆辆线条流畅、造型炫酷的顶级超跑如同艺术品般静静陈列在车库里。 柯尼塞格、帕加尼、布加迪...... 隨便拎出一辆都价值过亿,其中更有不少全球限量款,甚至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的款式。 “我靠!”司宴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小子,嘴里发出阵阵惊嘆。 虽是含著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但他个人可支配的零钱远不足以触碰这些顶级玩具。 再加上父亲非常抗拒他玩车,在这方面更是限制得死死的。 这种动輒上亿的“大玩具”他想都不敢想,只有羡慕的份。 “彻哥,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的目光黏在一辆暗夜紫色的帕加尼风之子上,几乎下不来。 裴延彻轻笑:“要不要坐上去体验?” “我乐意至极。”司宴没有一丝犹豫。 他坐进那包裹性极强的碳纤维座椅里,双手握住方向盘,感受著那完美契合掌心的触感,激动得无以復加,浑身都在亢奋。 “嘖,这手感绝了。”他爱不释手。 “要是能开著这种超车在车道上飞驰,肯定爽翻了......” 裴延彻倚在车门边,看似隨意地聊起天。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对超跑非常痴迷,几乎每个周末都泡在赛道上......” 他开始半真半假地讲述自己『年少轻狂』的故事,儘量往司宴的经歷上靠,从而引起共鸣。 司宴听得入迷,忍不住感嘆。 “嘖,真没想到彻哥你也有这种热血的时候,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他印象里,这个准前姐夫永远都是西装革履,沉稳矜贵的模样,实在是很难將他跟风驰电掣的赛车手形象联繫在一起。 裴延彻嘴角上扬,笑得很亲和,看司宴的眼神,就像是一位兄长。 “人在年轻时,总有些看起来离经叛道的梦想。” “我在你现在这个年纪,比你还能折腾,只是我更擅长隱藏。” 他指了指角里一辆保养得极好的赛级超跑,煞有其事地说。 “那是我十八岁时,靠赛车赚到钱后买的,没靠家里。” 事实上,他是靠投资赚的第一桶金买的。 果然,司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崇拜。 “哇,彻哥你也太酷了吧!”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裴延彻才不著痕跡地將话题引向正轨。 “听你姐说,你最近对上学没什么兴趣,这次回来办的休学?” 司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破罐子破摔地说。 “我根本就不是学习那块料,坐在教室里跟受刑一样痛苦。” “你可別劝我哈,大道理我都听腻了。” 裴延彻却十分开明:“我不会劝你。” “上学从来就不是唯一的出路,重要的是找到適合自己的战场,把天赋用在刀刃上。” 司宴撇了撇嘴,有些泄气。 “这道理我懂,可问题是我好像除了会玩,什么都不会。” “会玩也是一种本事。”裴延彻抓住话头,开始循循善诱。 “而你无疑是非常出色的玩家。” “我?”司宴有些懵:“玩还能被夸出色?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裴延彻轻笑,语气却十分篤定。 “你对机械、对速度这么敏感,光是听引擎声就能分辨出车型改装配件,这不是天赋是什么?” “赛车,无论是机车还是超跑,本身就是一门极深的学问。” “能把它们玩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司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独特的观点。 裴延彻继续引导:“不妨告诉我,你更想往哪个方向发展?” 司宴双眼瞬间亮起,急切地说:“两种我都行,我都喜欢。” 其实他更嚮往超跑,只是买不起。 裴延彻继续给予肯定,语气带著鼓励。 “那你底子相当不错,別浪费了这份天赋。” 很快,他又拋出下一个诱饵。 “下周末我带你去南城国际赛车场转转?” “我的私人教练团队正好在那边集训,到时候可以给你做个初步的评估和专业指导。” “什么?”司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彻哥,你说真的?” 第391章 爱屋及乌罢了 “当然。”裴延彻语气篤定:“我觉得你的天赋不该被埋没。” “我也相信你经过系统性的打磨后,会在赛场上大放异彩。” “你愿不愿意尝试一下,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我愿意!”司宴连忙应声,但隨即,现实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我愿意是愿意,只是......”他皱紧眉头,语气变得沮丧。 “只是老头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想走职业赛车手这条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每次刚提起,或是刚有行动,就会被父亲厉声驳回、怒斥。 父亲甚至扬言他要是敢偷偷去比赛,就让他所在的车队立刻破產。 他们为此爆发过无数次激烈爭吵。 然而,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 在父亲的连续施压下,原本有意培养他的团队纷纷退缩。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梦想连累別人,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不过他也因此跟父亲水火不相容,寧愿在外面流浪,都不回家。 裴延彻看著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中瞭然,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我有办法让他点头同意呢,你愿不愿意全力以赴去尝试?” 司宴猛地睁大眼睛,重新燃起希冀的火苗,但依旧有些怀疑。 “我爸那老顽固,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算我姐去说,都未必有用。” 而且,他也不想姐姐为了他前景不明的梦想,消耗掉父母对她的愧疚。 就像姐姐说的,愧疚这玩意,时间久了会淡,用了就没。 裴延彻却很不以为意,从容地分析道。 “如果你只是告诉他,你要去当个赛车手,他当然不会同意。” “在他看来,那是不务正业,是玩物丧志,亦或是在玩命。” 说著,他话锋一转:“但如果我们换一个思路。” “你不是去当一名单纯的赛车手,而是以此为起点和跳板,打造一个属於你的个人品牌。” “当你凭藉实力在赛道上崭露头角,贏得荣誉,自然会有商业合作、品牌代言找上门。” “届时,你不仅实现了梦想,更开闢了一条全新的事业赛道。” 他微微停顿,让司宴消化一下。 “你觉得,在你父亲眼里,一个輟学在家、无所事事的儿子,和一个在国际赛场上大放异彩、还能创造巨大商业价值的儿子。” “他会选择哪一个?” 听完这番话,司宴感觉自己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思路瞬间清晰。 等到那时候,他不再是那个家人口中的“问题少年”,而是一个拥有事业和荣誉的“成功人士”。 他怔怔地望著裴延彻,心臟因为巨大的兴奋和期待而剧烈跳动。 裴延彻看出他的心动,继续诱惑道:“如果你答应了,我就安排最好的教练团队培养你。” “你的任务就是儘快掌握职业赛车技巧和知识,在接下来的亚洲卡丁车公开赛上进入前三。” “如果你做到了,证明你值得我继续投资,我会给你更多资源。” 司宴试探性地问:“要是我做不到呢?” 虽然他对自己的车技有信心,但他终究是野路子,没接受过训练,跟职业选手有一定差距。 裴延彻轻笑,眼神亲和:“做不到,我们再谈其他可能性。” “比如去读国外的赛车工程专业。” 司宴惊讶:“你的意思,就算我失败了,你也不会放弃我?” “当然。”裴延彻眉梢微挑:“只要你还想在这一领域深耕,我都会支持你。” “你可以从卡丁车职业车手开始,不用担心自己无法胜任,只要你在这方面有一点天赋,我都能为你造势,让你成为天才。” “等你在卡丁车这一领域,横扫几个含金量不错的奖项。” “我再以集团名义,组建一支青年车队,让你成为签约车手,代表集团参加国际级的gt耐力赛。” “到时候你即便脱离了我,也能实现个人的巨大商业价值。” 司宴听得心潮澎湃,但他很快压下心里的激动,多了几分防备。 “彻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按理说,你都快跟我姐离婚了,我们已经没什么关係。” “谁说我们没有关係?”裴延彻望著他:“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因为爱芙萱,才同意离婚。” “我会想办法把她追回来。” “当然即便我和芙萱没能復婚,也不会影响我跟她的关係。” “毕竟我和她还有三个孩子,这是永远无法切断的纽带。” 司宴望著他,眼神闪烁著复杂的情绪,犹豫了几秒后开口。 “彻哥,我承认你刚刚那些规划和支持,很让我心动。” “我也知道你想拉拢我,让我站你的阵营,成为你和我姐復婚的助攻。” “但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违背或是干扰我姐的意愿。” “就算你帮了我,我也只能自己跟你形成互惠互利的关係,绝不牵扯上我姐。” 他往椅背依靠,双手摊开,一副爱咋地就咋地的姿態。 “反正就这样,你觉得我值得投资就投资,不能就算了。” 裴延彻轻笑,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家弟弟,目光含笑。 “因为你是芙萱的弟弟,我爱屋及乌,想对你好点而已。” “你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我不需要你回馈我什么。” 司宴难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说的是真的?” 毕竟他爸妈都没这样支持他,准前姐夫却说要担负起他的前途。 这要说没点猫腻,他是不信的。 裴延彻无奈的轻点了下头:“行吧,我確实存了些私心。” “除了爱屋及乌,我还希望芙萱身边的人可以接受我。” “还有就是,你特別像年轻时候的我,而你又恰好是我的小舅子。” “我完全没有理由在自己手握资源的情况下,不顺手帮你一把。” 司宴听完,心中的防备鬆懈了下来。 “好,我会努力让你在未来,无比庆幸投资了我这支潜力股。” “不错。”裴延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是你该有是样子。” 第392章 这事没完 自从决定安心养胎,周芙萱便彻底將外界的纷纷扰扰屏蔽,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清静日子。 她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看看书,种种,或是在专业的孕產教练指导下做些温和的运动。 无聊了,就约上林绘出门喝个下午茶,逛逛母婴用品店。 日子过得閒適愜意,连带著肚子里的两个小傢伙也格外活跃。 今天又是个暖阳。 她在自家阳光房里,慢条斯理地修剪著几株珍稀兰。 蓝牙耳机里,传来林绘的声音。 “萱萱,今天不是你跟裴延彻领离婚证的大好日子吗?” “怎么到现在,你还没给我发喜讯?” 周芙萱的目光专注在娇嫩的瓣上,轻笑了:“你倒是记得比我还清楚。” “那当然,我可是掐著时间数,就等著给你庆祝恢復单身。” “怎么样?证领了没?拍照发我看看。”林绘迫不及待地追问。 “还没。”周芙萱换了一株,继续修剪。 “他今天要参加一个国际科技峰会,作为核心嘉宾脱不开身。” “等他那边的活动结束,民政局也下班了,所以离婚的事得推迟到明天。” “哈?”林绘语调陡然升高:“他不会是故意的吧?找藉口拖著不去。” 周芙萱放下小巧的金边剪刀,拿起喷壶给叶片喷水,语气依旧平淡。 “应该不是,这个月来,他一次都没说过不想离婚的话。” “可他不是一直在你面前献殷勤吗?都成家庭煮夫了。” 林绘撇了撇嘴:“我觉得他就是不想离,在搞缓兵之计。” “我知道他不想离。”周芙萱放下喷壶,走到一旁的白色吊椅边,小心坐下,轻轻晃动著。 “但我相信他不至於使这种无聊的拖延战术。” 她轻轻抚摸著隆起的腹部,看起来並不担心事情有变。 林绘轻嘖了声:“你还是不够了解男人。” “男人啊,最擅长说一套做一套了。” “要是明天他找个藉口飞国外出差,给你拖上个把月,又得新一轮的冷静期,你怎么办?” 周芙萱眸色一沉,冷冷地说。 “他要真敢这么做,那以后,他也別想见再见到孩子了。” 林绘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说得也是,现在主动权在你手上,应该是他得求著你。” 就在这时,管家快步走近,在几步外停下,恭敬地开口。 “太太,司家那边派人送来了几箱补品,您看如何处理?” 周芙萱伸手接过管家递来的补品单子。 上面写著:极品官燕盏、金钱鰵鱼胶,野生海参、深海胶皇、长白山百年野山参...... 无一不是特地场地的珍稀昂贵补品。 周芙萱眸色微动,还未开口,电话那头的林绘就已经炸了。 她讥讽道:“呵,真是个笑话。” “遇事,就当缩头乌龟躲著不敢露面,连句像样的道歉都没有。” “现在倒想起来送补品刷存在感了?” 她冷嗤了声:“搞得谁缺他们那点破东西似的。” 她毫不客气地吐槽著司家父母。 关於孙莹不仅活著,还再次陷害周芙萱这件事,她一周前才知道。 当时她气得想杀人。 因为找不到其他人发泄怒火,她大半夜拎著棒球棍衝到梁劲暉家,把人狠狠揍了一顿。 最让她感到如吞苍蝇般噁心的是,司家娇养宠爱了十几年的养女司凝,竟然是孙莹的亲生女儿。 这已经不能用噁心来形容,而是彻头彻尾的荒谬、恐怖。 她越是心疼芙萱,就越反感司家那对夫妻,恨不得扇他们几巴掌。 周芙萱听到闺蜜愤愤不平的怒骂,眉心微拧,对管家吩咐。 “把这些都分给家里的佣人,別浪费了。” 管家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这些都是顶级滋补品,太太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全部分了? “怎么了?还有事?”周芙萱抬眸。 管家立刻收敛心神,恭敬地低下头。 “没事了,太太,我这就去处理。” 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了房。 待管家走远,周芙萱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在吊椅里更舒服些。 电话那头,林绘的声音带著不解。 “萱萱,那两个人到底什么意思?”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们就没打算正儿八经地跟你道歉,给个交代吗?” 周芙萱望著玻璃窗外明媚的景色:“是我明確表示不想见他们。” “啊?为什么?”林绘不解:“你不会又打算静默处理吧。” 周芙萱:“孕晚期了,我怕跟他们见了面,会情绪波动,动了胎气不划算。” 林绘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里充满了复杂的心疼。 “唉,我真的无语死。” “这么荒唐、这么噁心的事,怎么偏偏就让你给碰上了。” “因为这事,我气得几天几夜没睡好,胸口堵得慌,饭都吃不下。” “我真的很想杀人。”她越说越气,开始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 林绘把该骂的都骂了个遍,无一倖免,继续咬著牙骂。 “梁劲暉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上次他出事,你怀著身孕都去救他,还间接导致你婚变。” “他可倒好,嘴上说著千恩万谢,结果连孙莹还活著都瞒著你。” “还差点害得你......”她声音一顿,越想越后怕,更多的是愧疚。 要不是因为她,萱萱也不至於亲自出马救人,还惹上萧霆屿。 她气很多人,但最气的还是自己。 要不是她当初太信任梁劲暉,真以为找不到孙莹,也不至於现在这样,差点害了萱萱。 周芙萱听著闺蜜为她打抱不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好啦好啦,我们不气了,为这那些人气坏身子不值得。” 她声音平静:“当初救他,也只是为了还他以前帮过我的人情。” “那时候就已经两清,他不告诉我实情,是他的选择。” “我以后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人身安全寄托在別人的良心上。 所以在得知梁劲暉瞒著孙莹还活著的消息后,也只是无语,並未处置他。 第393章 神秘礼物 电话那头,林绘喘了口气:“萱萱,我觉得你脾气太好了。” “我这暴脾气不行。” “我现在只想弄死那些伤害你的人,尤其是那个孙莹。” “可惜她在牢里,不然我必定让她尝尝被卖、被虐的滋味。” 林绘冷哼了声:“还有她那个女儿余小雪,真是一家子烂货来的,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她最好被判刑,不然等她保释出来,我第一个去找她麻烦......” 周芙萱安静地听著电话那头的发泄,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成功报仇的痛快感,一点都没有。 到底是麻木了,还是被爸妈收养孙莹女儿这件事给打击到了。 就像当初她拼尽全力,翻山越岭,逃出周家那个魔窟,最终却在大城市里茫然地流浪,没有一点劫后重生的快意。 伤害已经造成,所谓的报仇,不过是为当初的自己出一口恶气。 就算痛快,也只有一剎那。 在她思绪飘远之际,电话那头,林绘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 “萱萱,其实我最恨的,是你亲爸妈。” 听到这句话,周芙萱的思绪被拉回,安静地等著对方说话。 林绘顿了几秒,咬著牙说:“我觉得他们就是来克你的。” “当年把你弄丟,不尽心找,反而收养个女孩来替代你。” “最可恶的事,收养的还是仇人的女儿!” “那些年,他们倒是有精神寄託了,但你呢?”她声音微哽。 “我特么真是服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又噁心的事。” 她低喘了几声,真是气急了:“不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萱萱,要不,你让我去会一会你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我要骂他们个狗血淋头,不然我这股恶气出不来。” 周芙萱有些迟疑:“还是別了吧,这样对你影响不好。” “这能影响我什么?”林绘当即反驳了回去。 “我又不是他们的员工,跟他们也没有什么交集,这一闹,顶多就是给他们留下个不太好的印象。” “但那又怎么样呢?谁在乎他们对我印象如何?who cares?” 周芙萱依旧沉默。 她確实担心爸妈对林绘的印象不好。 “萱萱,你说话呀。”林绘忍不住催促,“你不会真想当没事发生吧。” “虽说成大事者,確实需要忍耐,但也不能一味地忍啊。” “你再忍下去,我都怕你憋出病来。” 她嘆了口气:“我知道你怕跟他们闹翻,影响长期的利益。” “但是有些关係没那么脆弱,尤其是你这种......” “我並不是担心跟他们闹翻,才忍著不发火。”周芙萱终於开口。 “而是我现在孕晚期,医生叮嘱要保持心情平和愉悦,不能有大的情绪波动。” “自怀孕以来,我就没怎么过舒心的日子,还连累了宝宝。” “所以,我打算把所有烦心事都往后放一放,等生完孩子再说。” 林绘听她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些:“萱萱,你没憋著,我就放心了。” “但我现在憋得难受,你就给我个机会唄,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 周芙萱有些无奈:“你就那么想骂他们?” 林绘:“我当然想骂他们,而且这个想法很早之前就有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周芙萱刚知道身世时,又哭又笑的心酸画面。 其实那时候,她就已经想衝过去质问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我怕影响你,就一直忍著,但现在真的已经忍无可忍。” 周芙萱望著她,心里有种酸酸胀胀的感觉,既感动又无奈。 “行吧。” 林绘双眼一亮:“什么行吧?你这是同意安排我跟他们见面了?” 周芙萱轻点头:“我总不能把你气坏了吧。” “不过你得克制一下,別做得太过,毕竟他们是我的爸妈。” 她想起当初林绘那对卖女还债的亲生父母,在见到女儿发达后,恬不知耻地带著儿子来投靠。 各种哭诉道歉,诉说这些年的不容易,甚至下跪,道德绑架。 林绘本就对他们恨之入骨,当即气得拿刀驱赶他们一家三口。 直接把他们嚇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 林绘还不解气,喊了几个道上混的彪形大汉,將他们狠狠打了一顿,这才彻底断亲成功。 在这点上,她十分佩服林绘。 除了在梁劲暉身上栽了跟头,其他事情,都是当断则断。 就是处事方式暴力了点...... 林绘拍胸口保证道:“萱萱,你放心,这点素质,我还是有的。” “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爸妈,我保证只动嘴,不动手。” 她很自信,光动嘴就能让人破防、难堪。 就如当初她收拾渣爹和无能母亲一样,一点都不会手软。 掛了电话后,周芙萱看著眼前的草草,发了很久的呆。 *** 下午。 周芙萱在王妈和保鏢的陪同下,站在校內等候区,接舟舟放学。 很快,穿著可爱园服的舟舟,被专属生活老师牵著出来。 小傢伙一眼就看到了妈妈,眼睛亮起,立刻鬆开老师的手。 迈著欢快的步伐,张开双臂飞奔过来,奶声奶气地喊著。 “妈妈~” 周芙萱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微微弯下腰,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小傢伙。 “宝宝,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开心~”舟舟约著妈妈,仰起头,眨巴著乌溜溜的大眼睛。 生活老师提著舟舟的小书包走了过来,微笑著对周芙萱说。 “裴太太,舟舟今天表现很好,课上特別活跃,午睡也睡得很香......” 她简单地匯报孩子的情况。 “辛苦了,李老师。”周芙萱礼貌回应。 这时,舟舟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地从小书包里翻找起来。 很快掏出一个精美的木质八音盒,献宝似的举到周芙萱面前。 “妈妈,你看,这是妮妮送给我的礼物,是不是很漂亮呀?” 他开心地拧动发条,清脆悦耳的《致爱丽丝》,缓缓流淌出来。 周芙萱接过八音盒,脸上带著欣赏的笑容:“嗯,確实很漂亮。” 说话间,她的目光却不著痕跡地仔细打量起这个八音盒。 第394章 再次暗潮汹涌 周芙萱抬起头,看向生活老师:“李老师,这个检查过了吗?” 李老师肯定地点了点头:“太太您放心,按照惯例都检查过了。” “没有锐利边角,也没有易脱落的小零件,就是一款普通的音乐盒。” 听老师这么说,周芙萱微微頷首,心下稍安。 但某种莫名的直觉,让她无法完全放鬆。 “舟舟,跟老师说再见,我们回家了。” “老师再见~”舟舟乖巧地挥著小手。 “舟舟再见,裴太太再见。”李老师微笑著目送他们。 周芙萱一手牵著儿子,一手拿著那个八音盒。 一旁的王妈见状,上前一步:“太太,这个给我拿著吧。” “不用,”周芙萱婉拒,手指在八音盒光滑的表面摩挲著。 “我再看看。”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愈发清晰。 坐上宽敞舒適的车后座。 舟舟依旧沉浸在收到好朋友礼物的喜悦中,嘴里嘰嘰喳喳地说著 “妈妈,妮妮很喜欢我之前送的礼物,我也好喜欢她送的礼物......” “嗯,能送到让彼此都喜欢的礼物,你们都是很棒的宝宝。” 周芙萱一边宠溺地回应著,一边研究著手里的八音盒。 它的底部似乎比寻常八音盒要厚实一些。 就在她的指尖无意间按压到底部一个几乎与木质纹理融为一体的凸起时。 “咔。”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八音盒底部,竟弹开了一个隱蔽的暗格。 周芙萱的心猛地一跳,瞳孔微缩。 暗格里面,赫然躺著一颗小兔兔造型,且色彩鲜艷的水果。 为什么一个送给孩子的八音盒里,会有设计如此巧妙的暗格? 为什么暗格里会放著一颗?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她脑海中快速闪过,让她呼吸骤然一紧。 “哇~”舟舟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果,小脸上满是惊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超实用 】 他舔了舔嘴唇,仰头期待地看著周芙萱,“妈妈,我想吃。” 周芙萱脸上的惊骇瞬间恢復如常,拿起那颗,柔声道。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妈妈也想吃,可以把它给妈妈吗?” 舟舟看著妈妈『渴望』的眼神,虽然自己也很馋,但还是非常大方地点了点头:“好,给妈妈吃。” 周芙萱將紧紧握在手心,笑容更加温柔,毫无保留地夸讚。 “舟舟,真是妈妈的好宝贝~” 然而,在她平静的外表下,一股寒意正顺著脊椎悄然爬升。 *** 酒吧私人包厢里。 水晶菸灰缸里已经堆了几个菸蒂,空气中瀰漫著菸酒的气味。 裴延彻鬆了松领带,靠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修长的手指握著酒杯。 里面琥珀色的液体隨著他的动作晃动。 下一秒,他仰起头,將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眼神空洞颓然。 科技峰会一结束,他连饭局都推了,也不回家,直奔这里。 倒不是因为不想见到周芙萱。 恰恰相反,他疯狂地想见到她,想將她紧紧拥在怀里...... 但明天就是他们约定去领离婚证的日子。 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明明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不断告诉自己,离婚不是结束。 而是他卸下『丈夫』这个失败身份后,以追求者的姿態重新开始。 可隨著日期临近,一种近乎恐慌的不安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没。 一旦离婚证拿到手,他与周芙萱之间最后一丝牵连都被斩断。 或许,她就彻底不回他身边。 当初她一无所有,一心想要权势財富,才选择了他。 可现在,她是司家大小姐,拥有了一切,她什么都不缺了。 而他呢? 除了这身看似光鲜的財富和地位,他还有什么能吸引她? 他带给她的,似乎更多的是来自他家庭的压力和委屈。 想到这里,他又烦躁地倒了一杯酒,猛地灌了进去。 辛辣感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却丝毫没有驱散心头的沉闷。 “叩叩叩!” 几声轻叩后,包厢门被缓缓推开,叶明辉笑著走了进来。 “哟嗬!这不是我们的裴总吗?” 他的大嗓门瞬间打破了满室的沉寂。 “怎么不在家当你的模范『家庭煮夫』,跑这儿喝闷酒?” 叶明辉熟稔地在他身旁坐下,调侃道。 “不会是苦心钻研的厨艺被老婆嫌弃了,搁这独自难受吧?” 裴延彻抬眸,只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继续闷头喝酒。 叶明辉注意到他略显憔悴的脸色,以及手边的几个空酒瓶,逐渐收敛玩笑的神色,正色道。 “这是怎么了?跟小瑾吵架了?” “没有。”裴延彻斩钉截铁地否认,声音带著酒后的沙哑。 “没吵架你喝成这样?”叶明辉不太相信。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孕妇闻不得菸酒味,你早就不碰这些了。” “现在她闻不到。”裴延彻淡淡地说,语气里带著一丝自嘲。 他们已经分房,等他带著一身酒气回去,她早已在臥室安睡。 也就是说,他们连照面地机会都没有。 “她闻不到?”叶明辉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嘖嘖两声。 “明白了,你们这是分房了。” 裴延彻倒酒的动作微微一顿,沉默了几秒后,冷不丁地说。 “我和她明天就要去办离婚手续。” “什么?!” 叶明辉猛地坐直身体,震惊地看著他。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离婚?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太了解好兄弟对司瑾的感情了。 那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 尤其在司瑾怀孕后,这傢伙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老婆身边。 他们这群朋友想约他出来比登天还难,怎么可能离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叶明辉脑子有点乱。 “不对啊,小瑾不是都快生了吗?你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婚?” 这话刚问出口,一个极其狗血的猜测,瞬间窜入他脑中。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不会是因为孩子不是你的吧。” 第395章 大脑褶皱被抚平 裴延彻面色骤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孩子当然是我的。” 叶明辉赶紧道歉:“抱歉抱歉,我一时口快了,不是故意的。” 裴延彻冷冷地看著他:“在这件事上,芙萱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我们都认为,在目前阶段,离婚是更合適的选择。” 叶明辉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怪异,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不是,阿彻,你是在说人话吗?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努力地消化著这番话里的信息。 “孩子是你的,你还深爱著她,但你觉得离婚更合適你们?” “是这么个意思吗?”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这逻辑荒谬。 裴延彻凝眉沉思了几秒,点了点头:“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离婚不是终点,而是一个节点。之后,我会重新追求她。” “如果她答应我的追求,我们会像普通情侣一样心动、恋爱、求婚、举办盛大的婚礼......” 他双颊被酒气熏得緋红,说著说著,突然开始畅想未来,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温情。 叶明辉听得表情呆滯,仿佛大脑的褶皱都被瞬间熨平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这算什么?最新潮的夫妻调情方式吗?” “在老婆孕期离婚,等生完孩子,再轰轰烈烈地把老婆追回来?”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著裴延彻。 “你没事吧?是不是喝酒喝蒙了?” 裴延彻冷扫他一眼,又喝了口酒:“我没事,脑子正清醒著。” 叶明辉表情纠结,良久才开口,试探性问:“阿彻,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出轨了?” 他觉得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想著挽回。 裴延彻晃了晃酒杯中的酒,郑重地说:“我没有出轨。” “我和芙萱,自始至终都只有彼此,没有任何第三者。” (请记住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叶明辉被这突如其来的狗粮噎了一下。 “哦,那我懂了,你们就是纯閒的,把民政局当你们play的一环。” 裴延彻苦笑了下,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醉意让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压抑不住的痛苦。 “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一环,但我让她受了太多委屈。” “虽然很多时候都不是我本意,但我確实没有保护好她,也消磨掉了她对我的耐心。” “如今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脸面,再强行將她绑在我身边......” 叶明辉看著他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与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裴氏总裁判若两人。 他忍不住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嘖嘖嘖,原来传说中爱情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是真的。” “我看你真是病入膏肓了,说话做事都黏黏糊糊的。” “算了,我既然来了,就陪你一起喝吧。” 说完,他拿起酒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不过,別怪我没提醒你,你们这事,最好先瞒住了。” “尤其是小瑾现在这个情况,要是被外界知道你们离婚,舆论指不定怎么恶意揣测呢,到时候压力全在她身上。” “我第一反应都认为她是过错方,你觉得外面会怎么想。” 裴延彻眼神恢復了一丝清明。 “我没打算大范围公开,暂时只让家人和几个亲近的朋友知道。” “我会解释清楚,不会让芙萱受委屈。” 必要时,他会主动揽下所有责任。 *** 裴延彻故意拖到深夜,估摸著芙萱已经睡下后,才回到家。 他带著一身疲惫和未散的酒气,轻轻推开客房门,却意外发现,客厅里正亮著灯,宛如白昼。 周芙萱穿著浅紫色睡裙,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捧著一本书。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抬起头,平静地看向他:“回来了。” 裴延彻有些猝不及防,眼底闪过见到她的欣喜,隨即被慌乱取代。 想起身上浓重的菸酒味,他往后退了几步:“你怎么还没休息?” “在等你。”周芙萱合上书,放在一旁,语气听不出情绪。 “过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是急事吗?”裴延彻站在原地没动,“如果不急,我先去冲个澡。” 周芙萱秀眉微拧。 裴延彻解释:“我今晚喝了酒,味道不好,怕熏著你。” 周芙萱语气不耐:“不用了,我已经过了孕吐阶段,没那么敏感。” 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裴延彻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距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周芙萱从沙发上拿起一个造型精致的八音盒,摊在掌心。 “这是舟舟今天从幼儿园带回来的,说是他的朋友妮妮送的礼物。” 裴延彻听完,起身接过八音盒,仔细端详起来。 周芙萱继续道:“虽然李老师检查过了,但我多留了个心眼,把这个八音盒里里外外摸索了个遍。” 她顿了顿,抬眸直视著裴延彻,“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裴延彻眸色一沉,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的手指在光滑的木製表面摩挲,突然听到“咔噠”一声轻响。 八音盒底部的木板弹出一个隱蔽的暗格,里面正躺著一颗果。 裴延彻呼吸一紧:“你的发现是这个?” 周芙萱点了点头:“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而你跟我一样,只用了几分钟就发现了这个暗格里面的果。” “若是舟舟仔细地多摸几次,说不定比我们都早发现。” 说完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感到一阵后怕。 裴延彻皱著眉:“这颗有问题?” 周芙萱轻轻摇了摇头:“果拿去检测过了,没有问题。” “但一个音乐盒为什么会有这种暗格?又为什么在里面放一颗?” 她眉心微微拧起:“我联繫了妮妮的家长,表达感谢。” “在交谈中套话,发现他们买的八音盒,根本不是这款。”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没有说谎,那礼物很可能被调包了。” 裴延彻表情逐渐凝重起来,眼神愈发阴鷙狠厉,薄唇紧抿。 周芙萱冷冷地扫了男人一眼。 “我已经让人去查妮妮的家人,以及这几天所有接触过她、有可能调换礼物的人。” “但目前,还没有明確的线索。” 第396章 真彻底分开了? 裴延彻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出骇人气息。 他紧紧攥著那个八音盒,黑眸涌动,薄唇吐出冰冷的话。 “我会查清楚这件事。” “从明天开始,我会加派人手,寸步不离地跟著舟舟,確保他的安全......” “加派了人,然后呢?”周芙萱打断了他,声音里压抑著怒气。 “裴延彻,你到底要防到什么时候?” “这次果没问题,但谁又能保证下次,也会这么幸运?” 她抚著自己隆起的腹部,越说越激动。 “对方就是在试探,他在看看这条路径能不能走得通。” “这次能调换八音盒,下次也能在玩具里放別的东西。” “我知道这些都能小心防著,但我不想舟舟这么不自由。” “他要交朋友,要有自己的圈子,我们不能事事都管控著。” 她看向裴延彻,眼神里透出一丝疲惫。 “裴延彻,我不知道这背后的是你的仇家,还是我的仇家。” “但直觉告诉我,这是衝著你来的,而这人很可能是你父亲。” 因为若是其他人,这果不可能无毒。 当然,她不觉得一个能害死亲儿子的人,能放过亲孙子。 他没这么做,肯定有別的目的。 不管这是那人的试探,还是警告,亦或是逼迫裴延彻反击。 她都难以接受。 这番话语就像一把尖刀,直直刺入了裴延彻的心臟深处。 那张深邃立体的脸,虽然还算镇定,但已布满浓浓的杀气。 周芙萱咬了咬牙:“因为你身边,还有定时炸弹没有彻底解决。”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和孩子们,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我快到预產期了,实在没有办法,继续生活在一个让人提心弔胆、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 “我怕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没能保护好我的孩子们。” 裴延彻闭了闭眼,压下心中那股杀人的衝动,缓缓开口。 “芙萱,对不起,是我的无能,让你和孩子面对这些危险。” “我现在就去解决了他!”这句话几乎从他的齿缝中挤出。 “不!”周芙萱连忙制止:“我说这些不是逼你立刻解决问题。”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裴志远是集团董事长,这时候一旦出事,必然会影响集团股价。” “所以你需要时间来布局,一步步夺权,然后將他扳倒。” “你的思路,我是支持的,但目前我没法陪你共进退。” “所以我想好了,等明天我们办完手续,我就带著舟舟,暂时离开这里,去別的城市待產。” 她看向一脸震惊的男人,坚决道:“而你就留在这里,把你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掉乾净。” “等你什么时候把事情处理好,我们再恢復正常联繫。” “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们母子单独外出?”裴延彻下意识拒绝。 “而且我答应过要守在你和孩子身边,直到双胞胎出世。” “你守著我有什么用?”周芙萱的情绪也上来了,语气加重了几分。 “难道就为了让你不遗憾,我和孩子们就要面对这些危险?” “我不要!”周芙萱拔高音量:“我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裴延彻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强烈的挫败感几乎要將他淹没。 半晌,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乾涩的声音。 “好,我安排人,暗中保护你们.......” “不用了。”周芙萱冷声拒绝:“我习惯用自己的人。” 李娟的教训歷歷在目,她绝不会再让任何来歷不明的人靠近自己和孩子。 裴延彻被堵得只剩下满心的苦涩,但他仍不放心,尝试著提议。 “那让妈过去照顾你?我实在不放心你身边只有外人和保鏢。” 周芙萱:“我妈自己都还是个需要静养的病人,我不需要她照顾。” “而且我现在还不想见到他们。” 这次到其他地方待產,她都不打算告诉爸妈,等生產那天再报个喜。 她看出裴延彻眼中的担忧,最终还是缓和了一下语气。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身边有林绘和王妈,再加上保鏢团队。” “我觉得肯定比待在这边强。” 裴延彻颓然地低下头:“好,我都听你的。” *** 民政局离婚办理处很安静,只有工作人员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 裴延彻和周芙萱並排坐在工作人员对面的椅子上。 两人的衣著低调,表情都很平静,眉眼间带著一丝倦意。 工作人员仔细核对了一遍他们的材料,然后抬起头,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例行公事。 “裴延彻先生,周芙萱女士,你们的离婚冷静期已於前天正式结束。” “根据你们之前提交的申请和相关协议,现在我將为你们办理离婚登记。”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得落在周芙萱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抹惋惜。 “根据相关规定,在办理离婚登记前,我需要最后一次向双方確认。” 她的视线转向裴延彻,严肃道:“裴延彻先生,您是否自愿与周芙萱女士解除婚姻关係?” “对於离婚协议中关於子女抚养、財產分割等条款,是否清楚並无异议?” 裴延彻的喉结滚动了下,沉默了两秒后,才开口,声音低哑。 “嗯,我是自愿的,无异议。”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又將视线转向周芙萱,问了同样的问题。 周芙萱姿態从容,微微頷首:“我也是自愿的,並无异议。” “好的。” 工作人员得到双方肯定的答覆后,便不再多言,熟练地將信息录入系统。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噠噠”声。 很快,工作人员拿起两本崭新的离婚证,敞开放,分別贴上准备好的照片,然后拿起印章。 “砰。” “砰。” 两声轻响,鲜红印章就这样落在了证件上。 她將两本打开的证件推到两人面前:“手续已办理完毕。” “从现在起,你们双方的婚姻关係正式解除。” “这是你们的离婚证,请收好。” 第397章 兜兜转转,还是你接我回家 裴延彻盯著那本推向自己的离婚证,眼神十分复杂,有痛楚,有不甘,还有一丝茫然。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迟缓,但还是將它拿起,攥在手里。 周芙萱则显得平静许多,对工作人员微微頷首:“谢谢。” 然后伸出手,利落地拿起属於自己的那本离婚证,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放进包包里。 她站起身,看向裴延彻:“林绘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 “拜拜~”她小幅度地挥了挥手,一如既往的温柔、体面。 做完这些,她便毫不留念地转身,朝著民政局大门走去。 裴延彻望著她,微张著嘴,却一句告別的话都说不出来。 全程目光都追隨著她,不捨得移开。 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移开目光,低下头,看向戴著婚戒的无名指,久久没有动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刚刚告別时,芙萱好像突然鲜活了起来,笑得那样的明媚,轻鬆。 就像回到了周秘书时期,或是他失忆归来时,还未步入婚姻,一直为结婚证努力的她。 那时的她野心勃勃,浑身透著股誓不罢休的劲,还越挫越勇。 可现在她却像枯萎的玫瑰,眼神里都透著股淡淡的忧伤。 难道真的是这段婚姻消耗掉了她的灵气? 不,准確的说是,是他的回归,以及司家的那些破事,消耗掉了她。 若是这样,他再努力拉她回到婚姻里,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裴延彻想得入神,直到办理离婚证的工作人员轻声提醒。 “裴先生,手续已经全部办完了。” 他才回过神,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站起身,道了声谢后离开 *** 周芙萱拎著爱马仕包包,一个人从民政局那扇玻璃门走出来。 当身后的大门缓缓合拢,她脸上得意从容的笑意,逐渐消失。 此刻的心情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悄然抽空。 她站在台阶上,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迫使她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 “surprise!” 一道熟悉又充满活力的声音从侧后方响起。 周芙萱循声望去,只见林绘捧著一大束红玫瑰和一个繫著粉色丝带的礼盒,从廊柱的转角处,蹦了出来。 她脸上洋溢著灿烂的笑容。 “祝贺我们萱萱,恢復单身,以后每一天都是快乐自由的。” 林绘將玫瑰束塞到周芙萱怀里。 周芙萱有些猝不及防,低头看著怀中娇艷欲滴的玫瑰束,又看向眼前笑容真挚的闺蜜。 原本有些空落落的心,瞬间被填满。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伸出另一只手接过那份精致的礼物。 “这是什么?”她掂了掂礼盒,发现有些重量,好奇地问。 “我送你的,当然是好东西。” “我来给你打开,你绝对会喜欢的。” 林绘迫不及待地解开丝带,打开盒盖,动作带著几分雀跃。 下一秒。 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道璀璨的金光闪过。 只见黑色的丝绒衬垫上,静静躺著一顶做工精美的纯金皇冠。 皇冠设计简约大气,线条流畅,上面精心镶嵌著无数细碎的钻石,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怎么样?好看吧!”林绘满脸期待地看著周芙萱。 “这可是我特地找老师傅定製的足金的女王皇冠。” “虽然比不上那些动輒千万的古董珠宝,但分量绝对实在。” 周芙萱的目光凝固在那顶皇冠上,眼眶一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恍惚间,她耳边似乎响起了许多年前,林绘將她『捡』回家的对话。 那天她拖著行李箱,背著双肩包,徘徊在林绘的美容院门口。 『恰好』被出来觅食的林绘碰见。 【周瑾?你不是回家了吗?】 她可怜巴巴地说:【绘姐姐,我没家了,我被房东赶了出来。】 【......】 在她一顿哭诉下,林绘爽快应声。 【那你跟著我唄,我不会让你饿著。】 当初,林绘毫不犹豫地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她,如今又来接离婚后,又没了家的她『回家』。 林绘见周芙萱盯著皇冠不说话,眼神闪烁,心里顿时有些没底。 怕她见惯了高级珠宝,这份朴实无华的礼物入不了她的眼。 於是半开玩笑地说:“姐姐我现在嘛,开了新店,囊中有点羞涩。” “这个款式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朴实』,但是它倾注了你姐姐我全部的心意。” “你好歹给姐姐笑一个嘛,不然我这小心臟真的要......” “绘姐姐,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周芙萱终於开口,声音带著一丝哽咽,但唇角却高高扬起,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我觉得它非常、非常漂亮。这是我收到过最用心的礼物。” 林绘悬著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实处,脸上瞬间笑开了,心里美滋滋的。 她已经好久没听到这声绘姐姐了。 果然是她最爱的称呼,百听不厌。 “我就知道,你的眼光跟我一样好。” “来吧,我现在就给你戴上。” “今天你就是女王,告別过去,迎接新生!” 周芙萱被她有些中二的话逗笑,也顾不得在民政局门口。 “好,今天做一回女王。” 说著,她微微低下头,方便戴皇冠。 林绘从盒子里取出那顶沉甸甸的纯金皇冠,稳稳地戴在了周芙萱乌黑柔顺的发间。 阳光洒下,周芙萱手捧著热烈绽放的红玫瑰,头戴著金光闪耀的皇冠。 林绘夸张地捂住胸口,做惊嘆状。 “哇!太美了!” “真的,我们萱萱怎么这么好看,如果去选美一定夺冠。” 周芙萱轻笑:“我现在这身行头,差一条綬带,就成选美佳丽了。” “对哦!”林绘瞬间亮起双眼:“我还说少了点什么,原来是綬带。” “幸好你忘了,不然多尷尬啊。” 周芙萱有些庆幸今天来民政局的人不多。 两人看著彼此,忽然相视而笑,负面情绪都在这一笑中消散。 林绘又想起什么,立刻掏出手机,兴奋地凑到周芙萱身边。 “快快快!” “这么歷史性的时刻必须合影留念,纪念我们女王的新生。” 两人头挨著头,在民政局的门口,笑容满面地定格下了这张照片。 第398章 父子正面刚 专属电梯的数字在无声跳动,最终停在董事长办公室楼层。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裴延彻迈步而出,径直穿过外间的办公区。 秘书处的人见状,纷纷起身,一声声“裴总”此起彼伏地响起。 裴延彻面色沉鬱,眸色森冷,周身散发著充满压迫感的气息。 陈特助与刘秘书紧隨其后,面色肃然。 董事长首席秘书余玲见状,心下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上前,伸手试图阻拦。 “裴总,请您留步。”她的语气恭敬却难掩紧张。 “董事长正在里面与沈副总洽谈要事,您是否先到会客室稍等片刻......” 裴延彻却恍若未闻,冷著脸,继续大步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陈特助和刘秘书默契上前,不著痕跡地挡开紧隨不休的余秘书。 在眾人惊愕、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裴延彻径直走到那扇厚重的红木大门前,猛地推开。 开门的巨大动静,打断了室內的谈话。 办公桌后的裴志远愕然抬头,结果看到儿子这副来者不善的模样,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父子温情,只有被冒犯的怒意和惯有的冷漠。 站在一旁的沈伟安被裴延彻的气势嚇得本能地往后缩了缩,隨即想到姐夫刚刚对他们沈家的承诺,又瞬间挺直了腰板。 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混杂著畏惧与怨恨。 陈特助和刘秘书將办公室大门关上,瞬间隔绝了外面不断往办公室里探入的几道视线。 裴延彻冷冷地扫过眼前的父亲,眼底翻涌著怒火,看著十分骇人。 裴志远怒斥道:“你还有没有规矩,连门都不敲就硬闯。” 裴延彻冷嗤了声,直接无视父亲的质问,目光钉在沈伟安身上。 “你,给我滚出去!”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拒绝的气势。 沈伟安被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咽了口唾沫,强撑著面子道。 “凭、凭什么?” “我正在跟姐夫谈工作上的要紧事,你凭什么让我出去?” “而且,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他这话,越说越有底气。 “姐夫?”裴延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沈伟安,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妹妹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而他算你哪门子的姐夫?” 被儿子指著,裴志远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正要开口训斥。 沈伟安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抢先狡辩道。 “什么情妇不情妇的?枉你还是个名牌大学高材生,说话別那么难听。” “我再说一遍,我姐跟姐夫是真心相爱。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母亲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开始振振有词。 “再说了,像姐夫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成功男人,有几个红顏知己怎么了?” “这正说明我姐夫有魅力。” “真正的豪门,就是要这样开枝散叶,把优质基因传下去,多几个『贤內助』打理內外。” “不然怎么对得起这偌大的家业,怎么对得起这么大一份家业?” “倒是你,居然还管起你老子的房里事,简直倒反天罡。” “我看你就是假清高,说不定你自己在外面......” 话音未落,裴延彻眼神一厉,突然抬脚,狠狠踹在沈伟安胸口上。 “砰!” 一声闷响打断了沈伟安的污言秽语。 他懒得跟这种臭水沟里的烂泥多费口舌。 “呃啊!” 沈伟安惨叫一声,踉蹌著撞在沙发扶手上,胸口传来剧痛。 “唉哟,杀、杀人了......” 他捂著胸口,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口腔里全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裴延彻,你到底在干什么?” 裴志远霍然起身,怒不可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裴延彻转身面对盛怒的父亲,嘲讽道。 “我在干什么,你没眼睛看吗?” “这傢伙不断挑衅我,还对我母亲出言不敬,我踹他一脚都算便宜他了。” “怎么,你心疼了?想替他?” “你、你这个混帐东西。”裴志远气得手指发抖,指著裴延彻。 “我混不混帐,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裴延彻態度强硬。 裴志远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著。 沈伟安见状,连滚带爬地躲到办公桌后面,离裴延彻远远的。 直到感觉稍微安全了点,才忍著剧痛,虚张声势地叫囂。 “我要报警,验伤。” “裴延彻,你、你个野蛮人,我要让你坐牢,你等著......” “呵。”裴延彻冷笑一声,长腿一迈,几步就再次逼近沈伟安。 在沈伟安惊恐的目光中,他抬起脚,狠狠踹在他的小腹上。 “呕......” 沈伟安感觉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痛得几乎晕厥,眼前阵阵发黑。。 此刻他早已涕泪横流,连连求饶。 “別打了,別打了,裴总我错了,我这把老骨头,你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裴延彻冷笑,作势又要抬脚。 “啊!” 沈伟安嚇得立马抱头,在地上蜷缩起来,彻底没了囂张的气焰。 “嗯?你不是要报警抓我吗?” 裴延彻居高临下地看著他,讥讽道。 “我多踹你几脚,伤情鑑定还能更重点,够贴心了吧。” 沈伟安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剩下满心的恐惧。 明明裴延彻没有拿出能抵消打人的筹码,但他就是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总觉得对方手里攥著什么能弄死他的把柄。 他这些年靠著姐夫的关係,在集团名下的美正影视公司里捞钱,搞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难道这些都被裴延彻查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慌得不行。 裴志远看著如此肆无忌惮的长子,呼吸急促,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虽然打的是沈伟安,但每一脚都像是踹在他的脸面上。 “裴延彻,你疯够了没有?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第399章 您真是舟舟的好爷爷 “发疯?”裴延彻低低一笑,看向父亲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没想过我会发疯吗?”他的语气很平静。 裴志远瞳孔微颤,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被他克制住。 他清了清嗓子,双手背在身上,试图用长辈的姿態教训道。 “我不过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值得你记一辈子吗?” “你现在都几岁了?” “我还以为你当了父亲,会有一点长进,但你让我太失望了。” 裴延彻见他不敢接下这个话题,而是左右而言他,嘴角那抹讥誚的笑越发凉薄。 “正是当了父亲,我才知道你有多糟糕,有多丧心病狂。” 裴志远面色一沉,那双肃穆威严的眼睛瞪著他,下頜线紧绷。 “裴延彻!”他几乎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汹涌著滔天愤怒。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大逆不道?” 裴延彻迎上他的目光,眼里没有一丝畏惧。 “一个真正有道的父亲,是不会把这句话掛在嘴边,行压迫之事。” 裴志远脸色铁青,却也没再接话。 两人沉默对峙中。 沈伟安听著他们的对话,感觉在说出轨的事,但又不太像。 不就是男人出轨吗?富豪有几个是没私生子私生子女的? 甚至扯上丧心病狂,这话里话外,就差把“枉为人父”说出来了。” 可这事都过去三十年了,居然还跟个孩子一样质问父亲。 这个裴延彻还真是一点格局都没有,根本不配当集团总裁。 不过是生的命好,会投胎罢了。 明明逸年当日盛集团总裁才最合適。 可惜...... 他一想到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最终可能落下残疾的外甥,眉头不由地紧紧皱起,心里也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怕姐夫真被这个『健全』的嫡长子说动。 於是,他忍著胸口的剧痛和恐惧,连滚带爬躲到裴志远身后。 他一把抱上裴志远的大腿,就开始表演,一把鼻涕一把泪。 “姐夫!” 裴志远正在跟儿子对峙,突然被一滩肥肉缠住,下意识想甩开。 但想到前不久给给秋蓉的承诺,他生生忍住了甩开的衝动。 “伟安,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伟安哭著说:“姐夫,我受点伤没有关係,我皮糙肉厚扛得住。” “但我姐命苦啊,她跟著您,没名没分这么多年,挨了这么多的骂名,依旧对您死心塌地,一心一意为这个家著想。” “她这人什么都不求,不爭,只愿一双儿女平平安安。” “可就算卑微到这个地步,还是保不住自己的一双儿女。” “逸年可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如今却被人害得那么惨。” “医生说他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这辈子算毁了……” “我这个做做舅舅的,心里太难受了,每天都睡不著觉。” 他为自己姐姐和外甥跟种鸣不平,哭声悽厉,难听至极。 要不是胸口被踹疼了,现在他一定捶胸顿足,增加痛心疾首的效果。 裴志远眉心紧紧皱起,“行了,你赶紧起来,这成什么样子?” 沈伟安却不依不饶,就是想要姐夫一句承诺,继续哭嚎。 裴延彻冷漠地看著他们的表演,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可惜了。”他突然开口,语气里透著几分遗憾,“沈逸年居然没死。” “不得不佩服你们沈家就跟蟑螂一样,噁心人又命硬。” “你......”沈伟安被气得语无伦次。 “你差点害死逸年,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你还是人吗?你真的太可怕了。” 裴延彻眼神骤冷:“你说是我害了沈逸年,有证据吗?” “若没有证据,那你刚刚的话就是誹谤。” 他侧头看向助理,“陈特助,刚才沈副总的话,都录清楚了吗?” 陈特助立刻应声:“裴总,录音声音非常清晰,一字不落。” 裴延彻微微頷首:“嗯,回头把这些交给何律师处理。” 沈伟安瞬间慌了神:“我、我没有誹谤,我只是怀疑。” “而且这只是合理的怀疑。” “难道亲人出了事,我还不能怀疑一个有重大犯罪动机的人吗?” 裴延彻:“在法律上,没有证据的公开指认,就是誹谤。” 沈伟安立即反驳:“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事不是你乾的?” “逸年之前明明好好的,做事也小心谨慎,怎么会突然坠马?” “除了你,还有谁会下这种毒手?” 裴延彻冷冷地看著他:“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你算什么东西?” “你要是真认定是我,就去公安局报案,拿出证据来。” “没证据,那就等著收我的律师信。” 沈伟安:“你......” 裴志远额角青筋跳动,知道再让沈伟安待下去只会惹出更多麻烦。 於是阴沉著脸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內线电话,低声吩咐。 “外面先清一下场,再进来两个人,把沈副经理送他去医院。” “好的。”余秘书连忙答应。 很快,两名保安走了进来,將哼哼唧唧的沈伟安架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只剩下父子二人,气氛更加凝重。 裴志远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低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延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步步走近,直到停在办公桌前。 “这话,该我问您。” 说话间,他的目光紧盯著裴志远微微有些闪烁的眼神。 “让人在別人送舟舟的音乐盒上动手脚,您想干什么?” 裴志远先是一愣,隨后一脸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舟舟受伤了吗?严不严重?”他一脸紧张,“怎么没人告诉我?” 裴延彻看著他表演,忍不住冷笑,嘲讽:“您真是个好爷爷。” “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舟舟,一点都不区別对待。” “若是舟舟知道您对他做的事,存的心思,肯定会更爱您。” 裴志远眼神忽明忽暗,握了握拳,又鬆开:“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舟舟是我的嫡长孙,我很爱他,完全当得起他喊我一声爷爷。” 第400章 您好自为之 裴延彻观察著裴志远的细微表情,从他的反应来看,基本可以確定最近的事,都是他干的。 因为但凡他占一点理,都不会是现在这种心虚、试探的態度。 “董事长,我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您心里都清楚。” 他逼近一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与父亲仅一桌之隔。 两人对视间,暗潮汹涌。 “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您......”他停顿了下:“您好自为之。” “毕竟您这空降的董事长之位,本就不稳固,德不配位,下台也是迟早的事。” 裴志远瞳孔骤颤:“你在威胁我?” 裴延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挑眉。 “好好好!”裴志远手指微微颤抖:“原来你这样怨恨我,恨不得將我从董事长之位拉下来。” “我不知道你给我加了多少莫须有的罪名,但我告诉你,我问心无愧,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裴延彻轻嗤了声,直起身子,鼓了鼓掌:“好一句问心无愧。” 裴志远怒视著他,呼吸粗重:“我原本还不相信是你对逸年下死手,但现在我信了。” “你恨我,所以通过这种丧心病狂,手足相残的方式报復我。” “你会为你所做的这一切付出代价!” 裴延彻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 “我可没对沈逸年下手,就像你从未对我和家人下手一样。” “是吧,董事长。” 裴志远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你......” “行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以后我们就別再装父慈子孝了。” 裴延彻不再跟他废话,转身,迈著沉稳的步伐走向门口。 在手触碰到门把时,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对了,忘了告诉你,奶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 扔下这句话,门被重重合上,办公室里只剩下裴志远一人。 他跌坐回宽大的皮椅中,眉心皱得更加厉害,神色几番变换。 *** 自那日占卜后,徐宗兰的心就再难平静。 双胞胎究竟是不是裴家的血脉? 这个疑问,总在她心神稍懈时钻出来,盘踞不去,烦躁至极。 她明明早已打定主意,按捺住性子,只等孩子出世后再处理。 至於司瑾当初撂下的那句“等离婚后再做亲子鑑定”的狠话,她从未放在心上。 这三年来,这个儿媳在她面前何时不是低眉顺目,谨慎小心? 一个人的性子,再怎么改变,都不可能改得了骨子里的卑微。 再说,当初她那般费尽心机,才嫁入裴家,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难道就因为回了司家,当个司家大小姐? 哼,司明津出了名的重才胜过重亲,怎么可能让一个只有高中学歷、在豪门圈里只会依附丈夫、购物享乐的女儿掌权? 回了司家,司瑾顶多也就是个领著信託分红的富贵閒人。 一边是看似风光实则无权的閒人,一边是稳坐裴家大少奶奶位置,未来板上钉钉的董事长夫人。 司瑾不可能算不清这笔帐。 更何况,阿彻对司瑾是上了心的,甚至为此跟她这个母亲对抗。 就凭著这几点,徐宗兰篤定司瑾绝不可能真在孕期闹离婚。 只要她生下孩子,她就有能力让她离婚也带不走一个孩子。 可偏偏,那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占卜师,几句话,搅得她方寸大乱,夜不能寐。 更可气的是,之后几天她都派人去寻,那占卜师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直到昨天,手下的人才终於在一处僻静的茶舍將人找到。 谁知对方一开口,竟索要十万的占卜费。 理由是给她占卜,就要爽另一位客人的约,需以十倍价格补偿。 她气恼地付了钱,却得到的却是更令人火冒三丈的占卜结果。 那傢伙,竟说她亲缘淡薄,福泽將散,恐成孤家寡人,且挽回无力。 简直是胡说八道! 徐宗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那股莫名的心慌意乱感愈发强烈,坐立难安,总觉得有什么超出她掌控的事情正在发生。 不行,她必须確认一下。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给孙子舟舟的视频电话。 铃声响了一阵才被接通,屏幕里出现的是王妈的脸。 “夫人,您是找小少爷吗?” “嗯。”徐宗兰端起高贵的姿態,“舟舟呢?” “小少爷正在上钢琴课,需要我去叫他过来吗?”王妈询问。 徐宗兰想了想:“嗯,让他休息一会儿,过来陪我说说话。” “好的,夫人您稍等。”王妈应下,將手机放在一旁,走向琴房的方向。 徐宗兰耐著性子等著,忽然,屏幕晃动,隨即出现了小孙子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奶奶~” 他的小奶音响起。 “誒~”徐宗兰脸上立刻堆满了慈爱宠溺的笑容,柔声问。 “有没有想奶奶啊?” “有啊。”舟舟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每天都会想奶奶的。” 徐宗兰被孙子的话哄得心怒放,故意逗他。 “想奶奶怎么都不给奶奶打电话呀?” “嘻嘻嘻~”舟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在心里想奶奶呀。” “奶奶肯定也在心里想我,对不对?” 说著,他撅起小嘴,对著屏幕“mua~mua~”地连续发射了好几个飞吻。 徐宗兰被他逗得开怀大笑,连日来的烦忧都消散了不少。 “好啦好啦,奶奶都收到啦。” 舟舟这才停下来,眨著大眼睛问:“奶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宗兰这才想起正事,清了清嗓子。 “舟舟,奶奶问你,这段时间爸爸和妈妈,有没有吵架呀?” 舟舟闻言,小脸愣了一下,有些茫然,没有立刻回答。 徐宗兰心里“咯噔”一下,追问道。 “怎么了?他们不会真的吵架了吧?” 却见舟舟摇了摇头,认真地说:“爸爸妈妈跟我说,他们会一直陪著舟舟,直到永远。” 听到这话,徐宗兰悬著的心顿时落回了实处,长长舒了口气。 果然,什么孕期离婚,不过是那丫头说来嚇唬她的气话。 她脸上重新绽开出灿烂的笑容,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问题。 从孙子逻辑不太清晰的回答里,拼凑出儿子儿媳感情稳定的答案。 至此,她终於彻底安心,放鬆地逗弄孙子。 掛断电话后,徐宗兰靠在柔软的沙发里,觉得那占卜师就是个骗子,自己真是庸人自扰。 第401章 舟舟心里明白 儿童房里灯火通明,几只硕大的行李箱摊开,放在地毯上。 舟舟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兴奋地在玩具架和行李箱之间穿梭。 “这个也要带上。”他將一个跟他半个人大的飞机模型塞进行李箱里。 “还有这个......” 他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所有玩具都成了他『必须带走』的东西。 周芙萱倚在门框边,看著儿子这副恨不能把整个房间搬空的架势,不由得失笑。 “舟舟,我们只是去度个假,两三个月就回来了,不用带这么多玩具。” “要是不够,到了那边,妈妈再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舟舟转过身,小嘴嘟得能掛油瓶,。 “可是这里的每一个,我都好捨不得。” “妈妈,你看,等我走了,它们孤零零留在这里,好可怜哦。” 他指著架子上都玩具伤感。 看著儿子那纯真又不舍的小眼神,周芙萱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她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髮,温柔地妥协:“嗯,那就都带上吧。” 反正乘坐的是私人飞机,別说这几箱玩具,就算把这间儿童房原样搬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耶,我可以带走所有小伙伴啦~” 舟舟立刻多云转晴,高兴地蹦跳起来,挥舞著小拳头指挥。 “王妈,我臥室里的玩具都要带走,一个都不可以留下哦。” 王妈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应著。 “好好好,小少爷放心,都带上,一个都不落。” 小傢伙这下更来劲了,满屋子跑来跑去,比正在收拾行李的保姆们还要忙碌,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安抚著他的『小伙伴们』。 “小汽车別怕,飞机別怕,我们都一起走......” 保姆们终於將几个大箱子装得满满当当,外加几个大箱子。 “太太,小少爷的东西都收拾好好了。” 周芙萱点了点头:“嗯,辛苦你们了,先把这些搬上车吧。” 保姆们应声而去。 房间里暂时安静下来,她朝儿子招了招手:“舟舟,过来妈妈这里。” 舟舟立刻放下手中的玩具,衝到妈妈面前,仰起红扑扑的小脸。 “妈妈~” 周芙萱拿出手帕,细细地替他擦去额角的汗珠,柔声问。 “妈妈提前將你从幼儿园带出来,你会不会捨不得班里的小朋友?” 距离幼儿园正式放假还有半个多月,她不得不给舟舟提前请假。 舟舟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小脑袋,大眼睛里闪著兴奋的光。 “不会呀,我特別开心。” “小伙伴们放假了也要去度假,我只是比他们早一点点。” “妮妮说她家要去芬兰看极光,凯凯要去义大利探望姨妈。” 说著,他挠了挠头:“不过大家都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他拉著妈妈的手追问:“妈妈,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度假呀?” 周芙萱看著儿子期待的目光,想了想,决定不再隱瞒,轻声说。 “我们的目的地是纽西兰,那里正值夏季,气候適宜,风景也美,很適合度假。” 舟舟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啊?不是说要回南方的城市吗?” 周芙萱对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嘘!” “那是说给外人听的,妈妈不想被打扰。” “不过,这是我们的秘密哦,舟舟要帮妈妈保守秘密哦。” 一听到“秘密”两个字,舟舟瞬间来了精神,也学著妈妈的样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妈妈,那我能告诉奶奶吗?” 周芙萱轻轻摇头:“不可以哦。” “那外公外婆呢?” “也不可以哦。”她的语气依旧温柔。 舟舟的小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犯难,小声问:“那爸爸呢?” 周芙萱笑了,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爸爸当然知道呀。” 听到爸爸知道他们的去向,舟舟重重地点头,郑重其事地说。 “嗯,这是我和妈妈爸爸的秘密,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 说话时,他把肉乎乎的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嘴型。 那认真的小模样简直能把人萌化。 周芙萱心头一暖,將他柔软的小身子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发顶。 “宝宝真乖。” 舟舟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忽然仰起脸,“妈妈,爸爸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周芙萱敏锐地察觉到儿子每次提起爸爸时,那潜藏在兴奋下的细微不安。 她有些怀疑,儿子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和裴延彻离婚的事。 她压下心头的惊疑,温柔地安抚。 “爸爸要努力工作,赚钱养我们,所以这次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果然,小傢伙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 周芙萱赶紧补充道:“舟舟放学,爸爸答应了妈妈,只要他一有空,就会飞过来找我们。” “真的吗?”舟舟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对上儿子那纯粹而充满期盼的乌亮眼眸,周芙萱心头一酸。 “嗯,当然是真的。”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轻声问出了口。 “舟舟,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关於爸爸和妈妈的?” 舟舟靠在妈妈怀里,嘟了嘟嘴,小声承认:“是有一点点。” 周芙萱的心倏然一紧,放缓声音问。 “可以告诉妈妈,是什么心事吗?” 舟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更深地窝进妈妈温暖的怀抱里,低垂著眼眸,小手紧紧抓著妈妈的衣角,半晌没有出声。 周芙萱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抱著他,一只手轻柔地拍抚著他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怀里才传来儿子闷闷的、带著点委屈的声音。 “妈妈,爸爸之前问我如果你们分开了,我要跟谁一起生活。” 周芙萱心下一沉:“爸爸什么时候问你的?” “好久了。”舟舟皱了皱眉,努力回忆著,“那天晚上我都睡著了,爸爸突然出现在我床上......” 他断断续续地描述著那天晚上的情形,小脸上的神采渐渐被失落取代。 第402章 毒舌对上哭包(上) 周芙萱很快听出是裴延彻恢復记忆,两人吵架撕破脸后发生的事。 她知道裴延彻想跟她离婚,但没想到会跑去问孩子这些。 她心里有些恼,但更多的是愧疚,闭了闭眼,將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宝宝,对不起,是爸爸妈妈不好,让你这么小就面对这些。” “但妈妈向你保证,我和你爸爸的关係就算改变了,我们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 舟舟安静地听著,模模糊糊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果然,爸爸妈妈要分开了想,但他並没有很难过,就是有些不理解。 舟舟等妈妈说完,伸出小手,摸了摸妈妈的脸颊,像是在安慰她。 “妈妈不要难过。”他重新將小脸贴在妈妈胸口,声音软糯。 “我跟爸爸说,我选妈妈。” “因为妈妈需要我,我也不想离开妈妈。” “妈妈,你不会丟下我的,对吧?” 他的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服。 周芙萱心里又酸又涨,认真道:“妈妈当然不会丟下舟舟。” “你看,这次度假,妈妈就带著舟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有了实质举例,舟舟终於安心了,弯起嘴角:“妈妈,我爱你。” 周芙萱瞬间丟盔卸甲,將脸埋在小傢伙带著奶香的颈窝。 “妈妈也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 园林餐厅的包厢临水而建,窗外是精心修剪的山水景致。 林绘先到了包厢,隨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漫不经心地刷著手机。 那一头酒红色的头髮在古风古韵的包厢里显得格外扎眼。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带著一丝急促。 下一秒,包厢门被服务员推开,温姝顏几乎是踉蹌著迈进来。 “小瑾......” 她的声音里透著难以抑制的激动。 然而,包厢里只有那个红髮女孩,没有她心心念念女儿。 林绘抬眸看著她,眼里没有半分晚辈该有的谦恭,只有桀驁的平静。 温姝顏没看到女儿,眼底的光瞬间熄灭,失落地垂下眼帘。 司明津紧隨其后,目光在林绘身上停留一瞬。 他快步上前,微笑地伸出手:“你就是小瑾的朋友,林绘?” 林绘这才放下手机,慢悠悠地站起来,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算不上热情的笑。 “叔叔好,我叫林绘,你们可以叫我林小姐。” 她说话时带著一股混不吝的劲儿。 “嗯,林小姐。”司明津没在意她疏离的態度,依旧笑得温和。 林绘鬆开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叔叔,您长得可真儒雅,一看就是高智商精英,著实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样。” 司明津维持著风度,刚要开口说些自谦的话,林绘却话锋一转。 “他们姐弟一个赛一个让人心酸,以至於我一度以为你是那种是非不分、固执己见的老顽固呢。” 她说著,还哈哈笑了两声,就像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司明津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一瞬,但迅速调整过来,自嘲道。 “可惜,我白长了这张看起来聪明的脸。” “现实里,我做了不少蠢事,尤其是对我的家人,我深感亏欠,只想用余生去弥补。” 林绘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坦诚地接招。 果然薑还是老的辣。 她挑了挑眉,笑容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今天不知明天事,余生是短,是长,谁又说得准呢?” “我觉得叔叔道歉,还是得立足於当下,饼画得太大,別人容易噎著,就不想吃了。” “叔叔,是吧?”她笑得越发灿烂。 司明津点头:“林小姐,说得有道理,是我想得太长远了。” 林绘轻嗯了声,不再看司明津那略显尷尬的神色,转向沉默站在一旁,眼神空洞的温姝顏。 “阿姨,您怎么不说话?是不欢迎我吗?” 听到声音,温姝顏被惊醒,缓缓走上前,对著林绘微微頷首。 “你好,林小姐,我是小瑾的母亲。” “阿姨好。”林绘看著她苍白的脸色。 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尖锐刻薄的话语,忽然有些难以出口。 这个女人,自己就是个悲剧,却又是萱萱痛苦的源头之一。 她很清楚,萱萱內心是恨父亲的,但对这个母亲,感情却复杂得多。 正因为太在意,才会被伤得那么深,最终只能选择逃避。 就在林绘晃神之际,温姝顏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林小姐,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小瑾,救了我们整个家......” 她的声音瞬间哽咽,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 “如果没有你,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自己。” 林绘没想到她眼泪说来就来,猛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难道你现在已经原谅自己了?” 温姝顏被问得一愣,隨后泪水流得更凶。 “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如果没有你救下小瑾,我也不想活了。” “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们会好好报答你,你想要什么都......” “我不需要你们的报答。”林绘断然拒绝。 “因为我救萱萱,跟你们没有任何关係。” “我和她的缘分是天註定的,我救了她,后来她也救了我。” “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第三方来说感谢的话。” 司明津忍不住蹙了蹙眉,温姝顏羞愧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阿姨,您先別哭了。”林绘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下来说吧。” 三人围桌坐下,气氛凝滯。 林绘率先打破沉默,开门见山。 “想必二位也猜到我今天为什么来。” “一开始,萱萱是不同意我来的,她觉得没必要,因为她已经认命了。” 说到这,她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压制怒火:“但我不行。” “我被你们气得吃不下饭,睡不著觉,几天瘦了好几斤。” “萱萱心疼我,也抵不住我的哀求,勉强同意安排这次见面。” “所以我接下来的话,仅代表我个人,跟萱萱没任何关係。” “你们可別怪她身上,她什么都不知道。” 司明津看著她,目光诚恳:“林小姐,你有话儘管说,我们都很乐意听,不会有任何不满,更不会有迁怒之说。” 第403章 毒舌对上哭包(下) 林绘有些意外这对父母態度异常的好,跟想像中有点不一样。 但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且不留情面。 “那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林绘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淡淡扫过。 “如今见了面,我承认,我看得出你们现在是真的愧疚。” “尤其是阿姨您......”她的目光落在温姝顏身上,语气不明。 “看著確实让人心疼,脆弱得像瓷娃娃,需要被小心的呵护著,任谁都不敢依偎在你身旁。” “虽然只接触了几分钟,但我真怕自己脾气一上来,不知道哪句话说重了,您直接晕过去。” “那可就不好跟萱萱和阿宴交代了。” 温殊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林小姐,很抱歉,让你见笑了,我会努力克制住情绪。” 林绘轻笑:“不,我们大概率就只见几次面,你怎么样也影响不了我。” “倒是萱萱和阿宴,面对这样的你,心里有再多的苦,也都不敢说,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你受伤了。” “而你也很擅长用这一招,让他们有苦难言,让他们......” “林小姐!”司明津忍不住开口打断。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太太受过刺激,情绪不太稳定,所以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林绘目光移向他:“看得出你们才是真爱,孩子只是个意外。” 司明津继续道:“林小姐,发生这样的事,我和阿顏所承受的痛苦,一点都比你少。” “痛苦?”林绘笑了,“你们也配说痛苦吗?” “你们的痛苦,是因为知道了真相。” “如果不是真相砸向你们,避无可避,你们会继续装聋作哑,继续过著幸福富足的生活。” “从始至终,只有萱萱一个人在水深火热里煎熬、挣扎。” “而这一切,都拜你们所赐。”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 “说句难听的,要不是她努力活下来,你们怕是永远记不起还有个女儿。” “不、不是这样的。”温姝顏哭著摇头:“我没忘记我的小瑾。” 司明津深吸一口气:“林小姐,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小瑾。” “只是当年线索太少,如同大海捞针,寻人之事,才会举步维艰。” 林绘冷笑:“司先生,您这么有钱,当年但凡拿出一笔足够诱人的悬赏,动用所有媒体资源广而告之,就算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会有人抢著把疑似您女儿的人送到您面前。” “但您没有这么做。” 司明津脸色微沉:“那时候,我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 “考虑到您妻子和家族的名声,对不对?”林绘毫不客气地接话。 “所以,面子比小瑾的命更重要,是吗?” 明津被噎得一时语塞,脸上青白交错,最后惭愧地低下了头。 林绘冷笑:“也对,您又没见过这个女儿,不確定她是不是自己的血脉,没什么感情也正常。” “您怎么可能为了找一个血脉未知的孩子,闹得满城风雨,家丑外扬呢?” 司明津眉头皱紧:“林小姐,事情並非你想像的那样。” “我確实怀疑过女儿可能没有平安降生,但从未怀疑过女儿的血脉,也从未停止过寻找女儿。” “我知道,现在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 “错了就是错了,我这些人就该下地狱,就该活在痛苦和懺悔里,用一辈子去弥补。” 林绘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扯了扯嘴角,带著几分嘲讽。 “书读得多就是不一样。” “我这个初中毕业的,说不过您,但我更心疼萱萱了。” “你们说来说去,就一个真相,萱萱是你们深思熟虑后放弃的。” “小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被放弃了,还傻傻地幻想你们会来接她。” “事实上,她的爸爸妈妈早就收养了另一个孩子当做慰籍。” “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之乐,把本该给她的爱全都给了养女。” “最噁心的是,你们精心培养,万般宠爱著长大的养女,其实是孙莹的女儿。” “孙莹对萱萱的伤害有多深,你们知道吗?” “可就算知道这些真相,你们所谓的补偿,也就是给点钱。” “你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却把不缺的东西拿出一小部分作为补偿,抵消她受过的所有苦。” “你们真的太虚偽,太噁心了。” 说著说著,她的眼圈也红了。 温殊顏脸色煞白,要不是丈夫搀扶著,她就要瘫坐在地上了。 司明津眉头紧锁,语气愈发诚恳:“你骂得对,我们是糟糕的父母,我们不配得到原谅。” “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每一天,加倍地爱她,补偿她。” “补偿也不仅仅只是钱財,我会给她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 温姝顏捂著脸,悲戚地哭了起来。 “阿姨,您先別哭。”林绘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角:“真的很烦。” 她嘆了口气:“叔叔,阿姨,说实话,我也不是来胡搅蛮缠的。” “过去的事已经发生了,我说破天,时光也不能倒流。” “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们对萱萱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翻篇。” “如果你们一直在拼命找她,只是没找到,那谁都不能怪你们。” “可你们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你们收养孙莹的女儿,给她最好的一切,一家人幸福快乐。” 她的声音再次激动起来:“试问,这个坎,谁能过得去?” “我光是听著,都觉得噁心,觉得膈应,更別说萱萱这个当事人了。” “我对不起小瑾,我真该死......”温姝顏毫无徵兆地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在包厢里迴荡。 紧接著是第二下。 林绘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这真是个疯子! “阿顏,你別这样。”司明津猛地抱住妻子,用力握住她的手。 温姝顏在他怀里泣不成声,浑身发颤:“我对不起女儿......” 第404章 前夫哥的危机感 司明津一边紧紧抱著妻子,一边看向林绘,眼神疲惫。 “林小姐,你也看到了,我太太如今受不得任何刺激。” “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单独跟我谈,我会尽我所能去解决。” 林绘看著眼前景象,嘴角抽搐了两下。 一个遇事就崩溃尖叫的母亲,一个只会嘴上说懊悔却不达心底的父亲。 “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萱萱都孕晚期了,寧愿自己扛著,也不敢依靠你们,因为你们根本靠不住。”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包,站起身,看向温殊顏:“阿姨,您好好养病吧,我走了。” 温姝顏使劲挣脱了丈夫的手臂,衝到林绘面前,泪眼婆娑地哀求。 “林小姐,你让小瑾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我求你了......” 林绘拂开她的手,“还是別见了。” “我建议您,先把自己的病养好,別一见面就哭,就发疯。” “您老这样,萱萱更不敢靠近你,就怕心堵,怕你伤害宝宝。” 温殊顏拼命摇头:“不会的,我不会伤害小瑾和孩子们的。” 林绘皱眉:“我来这之前,原本准备了很多话,跟你们说。” “但当我面对这样的你们,瞬间不想跟你们讲萱萱的过去了。” “因为我知道,说了也没差,也怕阿姨您,再做些极端的事。” 温姝顏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再哭。 林绘却只是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阿姨,我对您只有一个请求,像刚刚那样扇巴掌的事,您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做吧。” 司明津忍不住皱起眉头。 林绘:“您当著我的面搞这些,不仅嚇人,还让我很有压力。” “这要是让萱萱看见了,她不得愧疚死。” “不不不。”温姝顏连忙说:“我会改的,我下次不会了。” 林绘点了点头:“愿意改就行。” “我希望,您能像一个真正的母亲那样,先坚强起来。” “如果实在做不到成为儿女的依靠,那就只给钱,人离得远远的,至少能减少他们的心理负担。” 温姝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林绘却不再看她,转而看向司明津。 “叔叔,该说的,我都说了,您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听懂。” 司明津疲惫地点了点头,眼神晦暗。 林绘拎著包,继续往门口走去。 “林小姐!” 身后突然响起司明津的呼喊。 林绘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叔叔,还有事吗?” 司明津快步走了过去:“林小姐,可以留个联繫方式吗?我想郑重地向你表示感谢。” 林绘轻嗤了声:“不需要。” 扔下这句话,她快步走出了包厢。 *** 温暖的室內,周芙萱半靠在软沙发上,正进行著每日的胎教。 “萱萱,我回来啦。”林绘人未到声先至,一阵风似的快步走进来。 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上还带著点未散尽的亢奋。 周芙萱抬眸看她,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看你这样子,心情不错呀,莫非跟我爸妈聊得投契?” 一听这话,林绘脸上那点兴奋瞬间垮掉,身子往后一仰,瘫靠在沙发背上。 “嘿,別提了,我现在可算彻底理解你为啥要躲著他们了。” 她侧过身,面对著周芙萱,单手托著脑袋:“你这亲生父母,简直是奇葩中的战斗机。” “他们態度很好,认错认得那叫一个诚恳,愧疚表现得那叫一个真实。” “可我就是觉得憋屈,像是一拳头砸在了上,一点都不解气。” 看著闺蜜气鼓鼓的样子,周芙萱反而轻笑出声,眼里一片瞭然。 林绘又凑近些,信誓旦旦地说。 “不过你放心,我的话可谓是句句诛心,应该已经触及到他们的灵魂了。” “接下来,就看他们的表现。” 周芙萱轻轻摇了摇头:“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希望他们怎么做。” “是希望他们更爱我一些?还是给我更多的財富和权力?”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飘忽:“好像这些他们都会给我。” “可我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她同意林绘去见父母,並非指望能让父母改变什么,只是不想好友因为她的事,心里憋著闷气。 “过不了就不过唄。”林绘大手一挥,带著她一贯的洒脱。 “该任性就任性,你看阿宴,活得多隨性。” “正常的亲子关係,哪有这么客客气气?会哭的孩子才有吃。” 周芙萱看著她,眼中带著戏謔:“我弟倒是闹腾,他吃到了吗?” “呃......”林绘瞬间语塞,訕訕道:“他那是一根筋,没把握好度。” “但你不一样啊,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该怎么恰到好处地『作』一下。” “好啦,”周芙萱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解的话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 林绘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突然兴奋起来。 “对对对,不说他们了,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纽西兰啦。” “哇,我超期待的。” 她脸上露出嚮往的神色:“萱萱,我跟你说,我之前去过那边度假。” “那里简直是天堂,风景美就不说了,关键是沙滩上,各种阳光开朗的帅哥,八块腹肌、人鱼线.....” “嘖嘖嘖,养眼得很。” 她正说得起劲,没注意到,在客厅通往这里的转角处,一道挺拔的身影骤然停住了脚步。 裴延彻本是过来想再確认一下明天的行程细节,恰好將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胸口莫名一紧,凝神去听周芙萱的回答。 只听周芙萱无奈道:“我还怀著孕呢,有帅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绘却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反驳。 “看看又不犯法,欣赏美好的人和事物,心情会变得愉悦。” “这对你和宝宝都好。” 接著,两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偶尔传出林绘夸张的惊嘆和周芙萱被她逗乐发出的笑声。 站在转角阴影里的男人,听著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尤其是关於“阳光帅哥”的兴奋討论。 一股强烈的、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將他攫住。 他抿紧了薄唇,眼神逐渐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