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穿越庆帝,从庆余年开始修仙》 第1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 庆国,皇宫午门外。 “赖大人,你这又是何必,现在收回奏疏,向陛下认个错就能免受皮肉之苦。” 禁军副统领宫典俯下身子,右手按在腰间长刀上,看著趴在地上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赖明成,轻声说道。 身子趴在地上,被两名禁军士卒死死按住的赖明成,扭过头斜睨著看向宫典。 毫不在意原本齐整的白色鬍鬚,此时被蹭的凌乱,高声喊道:“陛下近来一个月不上朝,可知每年梅雨季节频发水患的江南地区,如今再发大水,已经衝垮了上千所房屋,数万名灾民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我身为朝廷的御史,陛下的臣子,又岂能坐视不理,看著陛下不理朝政,懈怠国事?作为陛下的臣子,都察院御史,老夫歷来直言进諫,死又何惧。” 宫典看著油盐不进的赖明成,没有继续劝说。 站起身子,对旁边两名手持刑杖的禁军士卒挥了挥手:“陛下有令,廷杖二十,动手打吧!” 两名身穿轻甲的禁军士卒,高高举起手中木棒又重重落下。 空旷的皇宫外,除了木棒敲击在皮肉上的沉闷响声,再也没有其它声音。 皇宫深院,仁寿宫內。 一身青灰色宽敞道袍的皇帝,盘膝端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殿前矮桌上散落著墨跡未乾,毛笔誊写的一篇道教经义。 房间四处,均摆放著烟气繚绕的香炉,充盈房內的薰香气息直沁心脾。 不多时,双目紧闭的皇帝缓缓睁开眼睛,剑眉下的星目中透出几缕精芒。 “大庆、北齐、大宗师、叶轻眉?” 嘉靖皇帝调理了下气息,感受著体內充盈磅礴的真气。 他回想起一个月前,自己还是大明王朝的嘉靖皇帝,本应寿终正寢归於尘土。 没想到再次睁眼,他就变成了大庆国皇帝——庆帝。 一个月时间,吸收了脑海中出现的庆帝记忆,总算明白自己来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 “这是一个与大明朝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的人,居然能够修炼一种名为真气的东西。 拥有真气的武者,儘管没有达到传说中,仙人长生不死的能力,也比普通百姓要强上太多。” “究竟是转世投胎,还是什么別的原因?既来之则安之,有这个名为【皇朝气运系统】的东西,朕这一世不仅要成为千古一帝,还要修仙证道,长生久视。” 嘉靖此时在自己的脑海里,能清楚通过一个虚擬面板,看到这个系统的主要功能。 【宿主:嘉靖皇帝——朱厚熜】 【境界:大宗师】 【功法:《霸道真气》】 【气运点数:100】 【评价:庆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背后波涛汹涌,身为庆帝的你也不是全知全能,玩弄权术者终被权术反噬。】 嘉靖仔细瞧了瞧,前几天刚出现的系统,其中最让他关注的还是气运点数。 系统上有详细说明,身为【皇朝气运系统】的宿主,需要成为后世敬仰的杰出帝王。 隨著庆国国力增长的幅度和影响力,宿主就能获得相对应数量的气运点数。 通过气运点数可以在系统抽奖池內,抽取下、中、上、极四个品阶的奖品,可根据品阶,获得不同的功法、法宝等奖励。 宿主如若带领庆国统一天下,就能获得终极奖励:【破碎虚空,飞升至武力值和修仙能力更强的另一个世界】。 嘉靖看著系统介绍,內心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復。 试想前世,自己御极大明王朝45年,初次入京通过大礼议之爭掌握权力,前期踌躇满志,誓要效法汉文帝实现大明中兴。 只可惜,身为一国之主的皇帝也不是全知全能,遇到的掣肘和阻力难以想像。 嘉靖回想起自己前世经歷,心中就有不甘。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成为了一个对玩弄权术乐此不疲的权谋家,那个当年从大明门入京,踌躇满志的少年再也没了踪影。 直到那个人出现,用一纸奏疏,让他当头棒喝,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几个月,反覆阅读奏疏,甚至数次默然泣下。 大明王朝未来怎么办,只有天知道。 曾经的种种遗憾在嘉靖心头縈绕,他看著记忆中庆帝的生平,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前世自己。 “只可惜,这庆帝心胸未免太过狭隘,依靠叶轻眉这样一个小女子成就帝业,转过头又因畏惧其学识和能力,动用阴谋手段暗杀一介女流,实为大丈夫所不齿。” 嘉靖对庆帝留下这样的评价,身为一个帝王,暗杀手下有能力的臣子,从来都是不入流的行为。 帝王心术在於制衡,每一位臣子都有其作用,只有能够统御人才,將其用在合適的位置上,才能算是个合格皇帝。 “陛下,宫统领回来了。” 嘉靖房门外,传来一道夹杂些许尖锐音调的苍老声音,让嘉靖从记忆中回到现实。 “侯芳,进来说话。” 听到嘉靖传召,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穿黑色宦官服的的老太监走了进来,躬著身子,脚步轻盈,走到嘉靖身边满脸恭敬。 “陛下,宫典统领带赖名成回来了。” “嗯!” 嘉靖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太监总管侯芳,继续沉声说道。 “赖名成死了吗?” “稟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只杖责了二十下,用的是轻打。赖大人虽然年迈,却也能够受得住。” “让侍卫带赖名成去朝堂大殿候著,一会儿召集群臣上朝议事。” 嘉靖说完,从蒲团上站起身来,侯公公赶忙上去扶住皇帝。 见此嘉靖没有阻止,他知道庆帝为了掩人耳目,一直隱藏自己大宗师的身份,除了洪四庠以外,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 一主一仆,嘉靖在前,侯公公紧跟在后面,恭恭敬敬的扶著嘉靖,小心翼翼走出房间,向朝堂大殿走去。 一路上宫娥太监看到皇帝经过,纷纷低下身子,恭迎圣驾经过。 没多久,嘉靖就走到了仁寿宫门口,看著牌匾上,前几天自己新命名的【仁寿宫】三个大字。 嘉靖心中升腾起一阵熟悉感。 曾经自己未能实现效法文景之治的政绩,这一世他內心壮志踌躇,自己未必不能实现远迈汉唐的雄心抱负,甚至做到修仙证道也无不可。 第2章 摆正你的尿尿姿势! “凭什么把我们拦在门外,让我们进去。” “就是,有奸佞要害赖大人,我们要稟明陛下。” “一定是林若甫这奸相搞鬼,才把我们拦在外面。” “……” 皇城永安门外,一眾都察院清流言官御史,围在一起群情激愤。 大队禁军將御史们拦在皇城永安门外,让他们不得寸进。 引得都察院御史鼓譟不安,他们的品级大多在五六品左右,別看官职不高,这些言官御史,足以称得上位轻权重。 他们可以肆意弹劾官员,不用担心受到惩罚,哪怕是惹怒皇帝,最多也是打几板子屁股,然后罢官免职。 这种惩罚,对言官们来说,远远算不上惩罚,他们甚至会以此为荣,表明自己与奸佞划清了界限。 除非有人活腻了,跑到皇帝面前死諫,要是惹怒了圣顏,真有可能会被廷杖打死。 这次因为江南水患,当地官员賑灾不力,派过去的运粮官,居然与当地官员沆瀣一气,罔顾灾民死活,贪墨賑灾粮餉。 又恰逢原本还算勤勉的庆帝,最近一个月忽然不理朝政,躲在深宫后院里闭门不出。 一下惹恼了素有“铁面无情”之称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赖名成』,一道奏疏递上去针砭时弊,直言进諫皇帝一个月来不理朝政,懒政懈怠的弊端。 赖名成进宫后迟迟没有消息,都察院御史们便有些坐不住。 有人甚至听到传言,说是赖名成这道奏疏,惹得皇帝龙顏大怒,要將赖名成在午门外廷杖至死。 这下都察院御史们,纷纷按捺不住,几十名御史一合计,便一起结伴前往皇宫,为赖名成声张造势。 面对几十名御史唇枪舌剑地抨击,为首的禁军队长也有些招架不住。 御史们没有犯罪,他们也不敢主动出手,打散这帮围拢起来的御史,想要出声呵斥,但也骂不过这帮以骂人为生的御史。 搞得这队禁军士卒,只能沉默应对。 “你將我们都察院御史拦在门外,耽误了江南水患灾情,你们担待得起吗?” “还是说,你们也是林若甫那奸相的走狗,上下勾结欺瞒陛下。” “我们有几十个人,大家一起上,谅他们禁军在真气耗干之前,未必能杀得了我们所有人。” 不知御史中是谁喊出最后一句,大家在煽动下情绪越来越激动,有些脾气暴躁的御史,已经开始对禁军拳脚相向。 “大白天的,是谁在这里造谣生事。” 禁军背后,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传来,一个穿著宦官服的年轻太监走了出来。 “皇城重地,没有陛下召令,岂是你们这些人敢肆意硬闯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 你们想干什么?公然造反吗?” 禁军队长见到来人,知道对方是宫內太监总管侯芳手底下当差的太监,连忙上前拱手。 “张公公,你可算是来了,末將和这些人说不通,你赶快让他们都散了吧!” “我呸!你一个堂堂武將,七尺男儿,居然对一个阉人卑躬屈膝,真是有辱斯文。” 一眾御史看到禁军队长,对一个面白无须,不能人道的小宦官低声下气,纷纷出言嘲讽。 “混帐!” 张公公听到这话,老神在在的脸上恼怒羞红,当场就出声骂道:“你们这些狗贼老匹夫,一天天正事不干,只会在这里无事生非,不是状告这个,就是弹劾那个。 你们这些所谓天子门生,口口声声说为国为民,可有半点儿把陛下放在心里?” “你一个阉人,懂什么,这都是我们仕林文人的事。” “你个蹲著尿尿的阉人,先摆好自己姿势再说。” “哼!” 这位张公公本就长相清秀,颇有几分男生女相的容顏,又得益於从小净身进宫,没有雄性荷尔蒙干扰,脸上皮肤都是光滑洁白。 听到御史们的污言秽语,张公公本就白皙的脸颊两侧,此时已经羞恼得通红。 “都给我住口,我这次奉陛下旨意到此,谁要是敢继续乱说,就是欺君犯上大逆不道。 你们不是常说什么文死諫嘛! 要是还在这里聚眾乱喊,陛下有令,可直接关进大狱,严刑伺候,保准叫你们这些狗屁文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张公公话音落地,就从官袍袖口中抽出一道皇帝口諭,站在几十名御史面前开始宣读。 “陛下有令,赖名成妄议国事出言不逊,已被廷杖二十。 若是有人还敢继续衝撞皇宫,可让禁军直接缉拿,视同造反关入大狱。” 张公公將这道口諭念完,眼神冷厉,直勾勾从这群御史的面前扫了过去。 人群中,有些御史赶紧將自己的头低下,生怕被人注意到,当做谋逆造反缉拿关押。 先前还鼓譟一通的御史们,这时寂静无声,乖巧的就像一群鵪鶉。 有些腿脚灵活的御史,趁大家不注意,偷摸混在人群中悄悄溜走。 张公公瞥了一眼溜走的几个奸猾御史,心中暗自鄙夷。 像这类滥竽充数的人,稍稍恐嚇几下就胆战心惊,偷偷溜走,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说什么忠贞为国。 看到这群御史终於安静下来,张公公这才继续说道:“陛下有旨,半个时辰后召开朝议,谁有奏摺可以一併递上。” “诸位,赖御史几刻钟前,已经去到朝堂上议事。你们谁有奏摺,可以先把摺子交给我,自有我上呈给陛下批阅,不必围拢在这里扰乱皇城清静。 要是无意中衝撞了某位贵人,你们担待得起吗?” 听到张公公这话,有几个御史这才反应过来,主动上前询问。 “张公公,你是说……赖大人还没死。” 张公公瞥了这名御史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说的什么晦气话,赖御史当然没死,难不成……你们都盼著赖御史早点儿死了,好给你们腾出位置不成?” “哈哈!张公公说笑了!” “是啊!张公公说的哪里话,赖大人是我们都察院三品左都御史,我们的顶头上司,我们这都是关心赖大人安危。” “既然赖大人没事,我们还聚在这里干什么,大家都散了吧! 有什么事,赖大人自会替我们稟明陛下。” 听闻赖名成还活著,几十名御史顿时作鸟兽散,瞬间从皇城门外散开,不见踪影。 “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张公公眼见御史们一鬨而散,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隨后便甩了下衣袖,收回口諭,朝皇宫大殿方向走去。 第3章 朝堂问对 “范大人,你知道陛下这次突然召集大家上朝,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本官还真不知,李大人你想知道具体有什么事情,去了不就知道了。” 皇宫朝堂大殿外,陆陆续续有穿著文官服饰的官员,手持笏板,从皇城外进来。 庆国当朝户部侍郎,司南伯范建,刚走进皇宫,就有几个文官围了上来,追著范建打探消息。 其中一位礼部的李大人,初次询问无果后,继续追著范建搭话。 “范大人,你可是陛下的身边亲近人,难道这次朝会前,连你也没有收到一点儿消息?” 范建心中同样疑惑,不过他並未表现出来,面对询问,他的回答依旧四平八稳:“李大人,你可就说笑了,陛下乃是圣人天子,我等身为臣子,只需做好自身分內之事便可,何必在这里问东问西。” “唉!” 李大人长嘆一口气,抚了下灰白的鬍鬚。 “我先前听说赖名成又上书諫言胡说八道,惹得陛下龙顏大怒,被拉到午门外处以廷杖,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你说这赖名成也真是,自己不想活要是死了也就算了,万一陛下怒火未消,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嗯……” 范建心底沉吟一番,没有再理会这些惴惴不安的官员。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在心底暗自思索:这些人平日里不知收敛,偷偷做些贪污银两的事情,以为別人发现不了。 等到陛下真正发怒时,一个个又都嚇得跟鵪鶉一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至於陛下这次召集大家上朝,具体事情范建也的確不知,在他看来,赖名成这次虽然惹恼了陛下。 按照陛下往日脾气,最多就是廷杖打几棍,让他长长记性,不至於將赖名成打死。 没过多久,朝堂大殿上左右两排,已经站满了文武官员。 朝堂上一时间鼓譟声四起,大多数做贼心虚的官员,担心自己的事情东窗事发,一个个躁动不安,互相询问打探消息。 直到当朝宰相林若甫走进大殿,原本躁动不安的官员,喧囂声音顿时小了不少。 为討好林若甫的官员,见到林若甫到来,口中称呼林相,毕恭毕敬的朝林若甫拱手行礼。 林若甫经过范建身边,眉目余光掠过范建。 范建只当没有看见,手持笏板挺拔身姿杵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很快朝堂上群臣基本到齐,最后来的是军中老將秦业,跟林若甫一左一右站在百官首位,眯著眼睛,好似快要睡著。 “陛下驾到!” 隨著太监们尖细的声音传来,嘉靖穿著一身青灰色道袍,在侯公公的搀扶下,坐在大殿中央的龙榻上。 “陛下近来的確是有些奇怪,上朝居然没有穿朝服!” 看著端坐在龙榻上的皇帝,范建心底也有些暗自嘀咕。 他知晓陛下往日穿著,没有太多讲究,私下接见大臣时,往往穿著的都是宽鬆长袍。 但在与群臣上朝议事时,並非如此隨便,穿著的都是一袭黑色朝服。 今天更让范建摸不著头脑的是,他知道陛下喜欢穿宽大便服,只是……陛下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穿道袍,几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 嘉靖眼神巡视一番,扫了眼站在大殿上的文武百官,目光很快锁定了站在首位,眯著眼睛的老將秦业。 看到这个老傢伙的瞬间,嘉靖似是看到了一位故人。 同样年纪老迈、上朝喜欢打瞌睡,整日一副年老昏聵的样子。 “侯芳,秦老將军年事已高,怎么能让老將军站在这里,快去搬个凳子,让老將军坐下。” “诺!” 侯公公躬身应下,立刻让几个小太监搬来凳子,请秦业坐下。 原本眯著眼睛,不知道心里想什么的秦业,见到皇帝赐座,连忙睁开眼睛。 躬著年迈的身子,就要行礼谢恩:“谢陛下赐座,微臣……” “行了!” 嘉靖打断了秦业的虚礼,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秦將军就不必搞这些虚礼了,赶快落座吧!” 秦业被小太监搀扶著,才颤颤巍巍坐在椅子上,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著在文武百官注视下,先前被廷杖了二十下的赖名成,出现在眾人视野里。 有所不同的是,今天上朝的赖名成,是被人放在一个木板上,由两个禁军士卒一前一后抬上朝会大殿。 看到赖名成出现,许多大臣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头铁的赖名成,还有没有气息。 范建也粗略扫了一眼,他清楚看到,赖名成儘管被打得没法站立行走,却也远没有到重伤的程度。 “眾位爱卿,现在想必心头疑惑,朕突然召集大家上朝有什么事情。” 嘉靖坐在大殿龙榻上,一袭青灰色宽大道袍穿在身上,虽没有庆帝往日的严肃姿態,却有另一番仙风道骨,洒脱自然的超凡气质。 “朕这一个月在宫中想了很久,赖御史那份针砭时弊,痛陈江南水患利害的奏疏朕也看了几遍,深有所感。 江南往年都有水患,唯独今年水患最为严重,已有数万灾民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诸位爱卿可以谈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次水患比往年更为严重。” 听到皇帝问话,殿前文武百官一个个寂静如鸡默不作声,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站出来回话。 嘉靖心知肚明,这帮官员背地里都是什么样子,见没有人主动回话,他直接开始点名问话。 “工部,你们说说,今年水患为什么比往年更为严重。” 听到皇帝点到自己,站在殿前缩手缩脑的工部尚书,一个激灵,赶忙上前躬身回话:“回稟陛下,今年江南水患严重,更多是天灾所为。 工部在今年雨季到来前,已经派人疏通水利沟渠,巩固上游堤坝,並未听到有哪处堤坝被洪水冲塌,毁坏田亩的事情发生。” “哦?” “这么说,赖御史奏疏中提到的江南数千所房屋被洪水衝垮,上万灾民流离失所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嘉靖面带莫名笑意,眼神注视著为自己辩解的工部尚书。 “张大人真是睁著眼睛说瞎话。” 躺在大殿中央木板上的赖名成,听到工部尚书为自己辩解的话。 原本他还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瞬间抖擞起精神,当场开喷。 “张大人身为工部尚书,难道不知这次水患儘管没有衝垮堤坝,却因工部派去江南督建河道的官员懒政懈怠,导致雨季来临之前,没有如期將计划中的五条疏水渠建设完成。 以致雨季来临以后水量过大,旧有河道难以承压,多条河道被洪水衝垮,大水漫进农田,让两个县的灾民粮食减產严重,最终食不果腹沦为流民。 难道这不是你们工部懒政的原因?” 第4章 財政分歧 “赖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没有证据,凭什么说这次江南水灾,是我们工部的责任。” 鬚髮皆白的工部尚书,听到赖名成把枪口对准自己,登时暴怒跳脚。 “张大人,赖大人也没说是你们工部的责任,你这么著急反驳做什么,难不成……真是心虚的缘故。” 看到赖名成抨击工部尚书,朝中与其不对付的几个大臣纷纷附和,一时间大有將整个工部架在火上烤的意思。 工部眾堂官见状,毫不示弱,十几个人一起跳出来,跟著工部尚书一块唇枪舌剑,反驳对手。 刚还静悄悄的朝会,当场就变成了菜市场,大小官员唇齿相讥,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嘉靖端坐在龙榻上,听著殿下官员们相互爭吵,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现在这一幕很熟悉,朝会就是这样,没当过官的人以为,官老爷们说话时都在打机锋。 实际上真正的朝堂爭斗,就是这样朴实无华,跟门口菜市场大妈们斗嘴,没有什么两样。 “吏部、户部、礼部……你们不要以为自己就站在干岸上,老夫今天也要向陛下参你们一本。” 工部堂官还在跟其它官员爭吵时,没想到躺在大殿中央的赖名成,直接放大,当场对著其余五部一起开喷。 “户部,你们今年给江南地区拨的賑灾粮餉,怎么迟迟没有到帐。 吏部,你们今年派去的人,是怎么巡察江南受灾两县官吏考评的?江南出了这么大灾情,你们派去的巡察官都能视而不见,其中到底有没有官官相护的事情发生。” “还有你,礼部!” 听到赖名成这个老匹夫,把火烧到自己这边,礼部尚书郭攸之,含笑看戏的表情瞬间愣住。 半晌他才疑惑询问:“赖大人,这又是粮餉、又是灾情、又是官员考核的事情,跟我们礼部有什么关係,你不能睁著眼睛说瞎话。” 赖名成看著闹哄哄的眾人,继续火力全开:“郭攸之,郭大人,你们礼部是做什么的?” “赖大人,我看你真是活回去了,你连我们礼部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东拉西扯。” 郭攸之方才还站在一旁,看著其它五部官员爭吵,静静吃瓜看戏,现在被赖名成突然针对,一时间有些气急。 指著木板上的赖名成,同样毫不客气回懟:“我们礼部主要统管朝堂秩序、庆典祭祀、科举取士……跟这次江南水灾完全没有半点儿关係。” “哈!” 赖名成听到郭攸之的话,直接就笑了:“好,郭大人,这是你说的,你们礼部有维持朝堂秩序的职责。 现在你看他们在朝堂上、陛下面前,吵成这个样子,你们礼部维持朝堂秩序的作用哪去了?” “你,你这是诡辩……” 郭攸之被赖名成当场將上一军,气得他说话都有些结巴。 “好了!” 听了一会儿底下官员爭吵,嘉靖缓缓睁开眼睛,发出洪亮沉著的声音:“都是朝中大员,春闈科举取士出来的天之骄子,一个个在朝堂吵成这样子,成何体统,跟市井街巷的小商小贩有什么区別?” “陛下,我们冤枉啊!” 听到皇帝发话,正在殿下爭吵不休的工部尚书,迅速站了出来,躬著身子向嘉靖解释起来。 “陛下圣鉴,这次江南发生水患,的確是我们工部没来得及建造好剩下的几条疏水渠。 可今天水灾,主要还是相较往年连续降雨,就算有这五条疏水渠,恐怕也很难避免水淹农田的事情发生。 而且我们工部今年,没有按时建造好五条疏水渠,不仅仅只有我们的原因。 主要还是户部没有向我们及时拨款。 到现在为止,户部按道理要给我们今年拨的二百万两水利缮款,只有一百万两到我们工部手上,剩下的一百万两还迟迟不见踪影,我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说罢,一大把年纪的工部尚书,居然在朝堂上愴然泣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哽咽了起来。 户部尚书听到工部尚书又把锅扔到了自己头上,立刻迈著年迈的步子,晃晃悠悠走到殿前。 “启稟陛下,今年工部早在修缮江南水利之前,就已经提前预支了六百万两,到了年底,又要拨款二百万两说是修缮水利。 实际上户部今年能批给工部的钱款,统共就只剩下了一百万两,多出来的这一百万两,我们是万万不敢擅作主张,私自超额支出。” 工部尚书听到这话立刻就不开心了,当场对户部尚书言语反驳:“刘大人,我看你真是年迈昏聵了,实在不行就让范建范大人管理户部算了,什么叫我们工部超额支出。 你好好想想,今年票擬的那六百万两,完全是给我们工部的钱款吗? 我怎么记得,其中的二百万两,主要是兵部掛在我们工部头上记的帐。” “啊!兵部?” 这位姓刘的户部尚书,听到这话脸上有些发懵。 他还真忘了,之前给工部的六百万两中,有二百万两是兵部掛在工部的帐上,实际上这二百万两是兵部支走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户部侍郎范建,这时站到了户部尚书身旁,低声说道:“刘大人,今年批给工部的六百万两中,的確有二百万两是兵部拿走了,只是在工部的帐单上掛了个名,当时还是你给批的条子。” “啊……这这这!” 户部尚书听到范建的话,脑袋里更加糊涂。 他现在的確是想不起来,当时拨款的时候,还有兵部这档子事,站在殿前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还是范建看不下去,直接站出来,拱手向皇帝说道:“陛下,今年兵部原本的条子已经批完了,已经支出去了七百万两。 后来兵部又说,前线北齐和西边蛮族躁动不安,需要加大军费支出,紧急製造一万件重装甲冑。 最后跟工部协商,才將二百万两帐单记在了工部帐上。” 范建一通回答条理清楚,端坐在龙榻上的嘉靖,在脑海里回想起年初这件事。 说起来,当时多出来的这二百万两,还是没有在兵部头上,主要是用在了庆帝身上。 就在嘉靖回忆具体情况时。 兵部尚书也不愿意背锅,主动站出来辩解说:“范大人,你有所不知。 年初兵部的確是需要额外製作一万件甲冑,只是……我们最后也没有用到这些做出来的甲冑,最终这一万件甲冑,还是拨给了禁军。” 听到兵部尚书提起了禁军,这下不仅是范建沉默了。 就连一直爭吵不休的其余五部官员,也都默不作声,纷纷当做没听见这话。 毕竟谁不知道,禁军背后就是皇帝。 第5章 改元「嘉靖」 嘉靖没想到事情牵扯到了自己头上,他在记忆里也回想起来。 庆帝先前,確是从兵部那里调用了一万件甲冑。 他不知道这庆帝有什么毛病,总喜欢躲在宫里,拿弓箭射盔甲玩。 一整天下来,都得报废三四件盔甲,一年下来,庆帝一个人就得用掉几千件盔甲,跟无数枚箭矢。 “似乎……好像跟那个叶轻眉有关,庆帝忌惮叶轻眉箱子里的一个东西。” 嘉靖在庆帝的记忆里思索片刻,心里也有些疑惑:“几百米外就能杀死武道高手,声音震颤如同雷鸣?这东西,好像跟火銃有些像?” 按照庆帝记忆里的描述,很快就让嘉靖想到了火銃,只不过他记忆中的火銃,並没有叶轻眉箱子里的东西,那么强大的威力。 “有可能是改良后的火銃。” 嘉靖稍加思索,就不再想叶轻眉箱子这回事,將注意力重新放在朝堂上。 “赖御史,你也听到了,六部官员都有难处。” 赖名成听到嘉靖问话,精神一震,陛下这次只对自己稍作惩戒,其中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陛下不追究自己上书諫言一事,现在又召集文武百官上朝议事,心中一定有严查这次江南水患的意思。 想到这里,赖名成便心中有底。 “陛下,老臣以为,六部官员虽有各自难处,修缮疏水渠不过是其中小事。 让这次江南水患扩大,两县数万名百姓流离失所的更重要原因,还是在六部用人失察,应当直接追究,江南两县当地官员以及背后朝中堂官。” 嘉靖点了点头,心中颇为满意,赖名成能做到三品左都御史,並非一介顽固腐儒。 现在看来,赖名成明白了,自己意有所指的背后目的。 “难,大家都难,朕知道你们也难。”嘉靖甩了下宽大衣袖,表情沉重。 “陛下息怒!” 堂下百官听到皇帝这句话,大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听起来像是在阴阳他们,齐齐躬身请皇帝恕罪。 “不必紧张,你们的难处朕知道,朕也难,大家都勉为其难吧!” 嘉靖说著,顺道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走下大殿台阶,宽大道袍隨风飘扬,整个人气质洒然出尘。 “古人有句老话,不痴不聋,不作当家翁。 文武百官,天下万方,朕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嘉靖走下大殿,边踱著步子,边说话。 “这次江南两县水患,即是天灾又是人祸,今年连月降雨確有其事,两县当地官员贪墨无度,侵占賑灾粮餉同样属实。” 嘉靖话音落下,抬头看了侯公公一眼,对方点了点头,朝门口的小太监摆了摆手。 堂下百官疑惑时,就见几个禁军押著四五个官员走上大殿。 看到这几个人时,户部、吏部、工部的官员,悄悄將头扭向別处,生怕惹火上身。 “这几个人,有这次受灾的两县县令,有过去运送賑灾粮餉的朝廷命官。” “他们的所作所为,鉴查院早已原原本本递送了上来,你们谁要是感兴趣,可以自己去看一看。” 嘉靖看著押上朝堂的几名官员,让太监將厚厚一沓奏疏,放在了大殿上。 “这里有谁的门生、谁的弟子?你们心里都清楚,朕就不用再多加赘述。 鉴查院是做什么的,你们心里也清楚。 有的人可能这时会在心里想,朕是在用鉴查院监视你们。” “臣等不敢。” 百官听到嘉靖这句话,嚇得全都跪地俯首。 哪怕在他们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也不敢多说一句。 “你们嘴上不说,朕心里也清楚,谁都不愿意喝水吃饭睡觉,乃至出恭都被人盯著。 可家事国事天下事,哪一件朕能轻易放下,这些大小事情,朕不敢不知啊。” “要是没有鉴查院盯著你们,大庆国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心里应当想过,要是没有鉴查院,诸位晚上睡觉应该都能笑醒。” “不过……” 嘉靖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下。 “哪怕是有鉴查院在这里盯著你们,家事国事天下事,朕也不是全知呀。 总有鉴查院看不到的地方,总有朕管不过来的时候。” “百姓称县令为父母官,县令官职虽小,肩上担的责任,一点儿不比朝廷上的六部堂官小。 甚至在百姓心中,本县县令比皇帝还要大,山高皇帝远,百姓们能看到的只有本县父母官。” “今天,朕在这里罢免几个人,刑部按照大庆律法,该严惩的严惩,该杀头的杀头。” 嘉靖每句话杀气腾腾,不过语气依旧风轻云淡。 堂下百官跪在地上,心里有鬼的人,身子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生怕这次自己会受到惩处。 嘉靖处理完受灾两县的当地官员,运送賑灾粮款的官吏后,並没有继续扩大处罚力度,话锋一转。 “县內百姓把本县官吏当做父母官,他们又都是殿上诸位的得意门生,你们也是他们的师长父母。 古人言,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这次江南水灾是个警告,该处理的人,朕已经让鉴查院直接处理。 朕在这里只给你们打个招呼,退朝以后,各部堂官看好自己的儿子,让你们的门生弟子,安抚好各县百姓。” “从今天起,庆国要整顿吏治,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各位以后做的怎么样,你们说了不算,鉴查院说了也不算,只有当地百姓说了算。 你们可以蒙蔽一人,糊弄一时,但你们骗不了天下万方,糊弄不了青史百世。” 跪在地上的百官们,听到嘉靖这次不会追究他们,大多数人长鬆一口气,立刻开始山呼万岁。 “陛下圣明。” 嘉靖看了下把头埋在官袍衣袖里的官员,知道这次起不到多大作用。 上一世自己只是肉体凡胎,一人之力无法解决朝廷里的沉疴顽疾。 要不是自己一生如履薄冰,恐怕同样会死的千奇百怪。 可这一世不同,自己本身就拥有超凡武力,看著堂下这些似忠似奸的大臣们,他恨不得全都杀了。 不过这只能想一想,自己可以將这些人全杀了,偌大的庆国还要有人治理,自己没有分身术,没办法事无巨细管理庆国方方面面。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 嘉靖背负双手,看著堂下群臣。 “这一个月朕在宫中想了很多,心里也期望,这次整顿吏治能有效果。 朕打算討个好彩头,就从改元开始吧!” “朕决定,从今天起,將庆国年號改为【嘉靖】。” 第6章 范建的担忧 “改元?” “这是大事!” “陛下怎么忽然想要改年號。” 嘉靖这道命令公布,引起朝堂眾臣议论纷纷。 “诸位爱卿似乎心有疑惑。 林相,你身为『天下第一能臣』不妨给大家讲讲,朕用这个年號的意思。” 嘉靖隨手指向站在百官首位,默不作声的当今庆国宰相——林若甫。 听到嘉靖点名,林若甫毫不耽搁,手持玉笏站了出来。 “陛下采【嘉靖】为年號,必定深有含义,微臣才疏学浅,不敢贸然揣测。” “林相谦虚了!” 嘉靖摆了摆手,挥动宽敞的道袍衣袖。 “让你讲,你直说便可。 整个大庆国,谁不知道你林若甫,是当年有名的状元郎,大庆第一才子。 为大家讲解一下区区年號的用意,又怎能难得住你。” “陛下,如此微臣就斗胆班门弄斧,向诸位同僚讲一下心中所想。 『嘉』者,美也! 『靖』者,安也! 陛下取『嘉靖』二字,想必是想让我们庆国,在未来能够更加美好、安寧。 我等做臣子的能教化万民,武將士卒能驍勇善战让四夷宾服。” 林若甫说完这句话,没有去看嘉靖的表情,恭恭敬敬朝嘉靖行了个礼,然后又退回到了群臣行列。 “哎呀!林相说的好,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 “你也不看看林相何许人也,陛下的左膀右臂,我们大庆的国之柱石,又岂是我等能够相提並论!” 林若甫的评价,引得朝中想要攀附林相的大小官员,都在应声附和,一时间溢美之词不绝於耳。 “好!” 嘉靖看著受到群臣恭维,依旧面不改色,表面没有丝毫波澜的林若甫。 “林相讲得很好,你们要多向林相討教,宰相身为百官之首,自然要肩负起统领百官的责任。 方才林相的话,说到了朕的心坎里。” 嘉靖看到林若甫在朝臣中的威望,表面没有在意,只是就事论事,讚扬了一番林若甫的学识见解。 “朕今天在这里更改年號,为的就是鞭策勉励诸位,在未来为官执政上,要时刻牢记,德政不敢荒寧,国家才能嘉靖殷邦。” 嘉靖说完这句话,又踱步坐回到龙榻上,目光炯炯有神,紧盯著堂下的群臣百官。 “陛下英明!” 群臣见此,纷纷躬身行礼,祝贺庆国今天荣获一个新的年號。 未来庆国,能够沿著【嘉靖】这个年號的寓意,顺顺利利走下去。 庆国京都朝堂上,一场隆重盛大,具有非凡意义的更改年號朝会,就在君明臣贤的和睦氛围中顺利结束。 嘉靖这次召开朝会,主要目的就是这两层意思。 一层是对今年江南水患严重,处理不力的两县官吏进行惩处。 另一层意思,就是更改庆国年號。 既是寄託自己上一世的那个美好心愿,重活一世,在这个庆国中,也是象徵著自己新朝新政的开始。 这次朝会结束以后,群臣纷纷散去。 正要跟隨人群一同离开的范建,突然被太监总管侯公公叫住了。 “范大人,陛下有旨,让您在朝会结束以后,去仁寿宫面圣。” 准备离开的范建愣了下,便跟著侯公公,一起朝仁寿宫方向走去。 在路上,范建还是没有忍住,向侯公公主动询问:“侯公公,你知道陛下私下让我过去,是做什么吗?” “哎呦!范大人,您的事还要问我吗。” 侯公公对范建態度谦和,根本没有庆国太监总管的架势。 “您就不必多问,去了就能知道陛下找你有什么事。 再说了……我这次还真不知道,陛下找你具体要问什么,要是知道的话,我方才早就给你说了。” 询问无果,范建心中嘆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询问。 对於皇帝今天要私下找他问话,他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稳,生怕会发生自己担忧的事情。 很快,侯公公就带著范建,来到了仁寿宫里的一间房子。 还是嘉靖这一个月来,日常修行的那个屋子。 一个月来,范建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到屋子里陈列的各式用具,据说都是皇帝用来修道修仙,他不知皇帝所说的修道是什么意思,但他明白修仙是什么。 房间各个角落,摆放的几个香炉,正徐徐散发著撩人心脾的薰香气息。 屋子正中央的一个矮桌上,散布著用毛笔写著的一篇文章,范建余光迅速略过,大致看清了宣纸上面,这篇文章的几行小字上,写著部分的內容。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范建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这篇文章写的著实深奥。 他不知道这篇文章,是哪位先贤的著作,想来是陛下对修仙感兴趣,自己亲自撰写的文章吧。 范建心中也没有多想,所谓修道和道家著作,他以前闻所未闻,这应该都是陛下自己创造出来的。 相较这篇文章,更让范建疑惑的是,他记得以往庆帝私下找他的时候。 自己经常看到,庆帝在用弓箭射甲冑,印象中不记得,庆帝什么时候对修道来了兴趣。 “难不成也是因为年龄大了,开始像歷朝歷代的君王一样,感受到了生命的短暂,想要追寻传说中遥不可及的修仙长生?” “哦?范建来了,隨便坐不用客气。” 范建心里正思索时,嘉靖皇帝穿著一身宽大袍子,从帷幕后走了出来,听太监们说这是陛下自己亲自督办织造的衣服,陛下將其命名为道袍。 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淡然洒脱的招呼范建坐下。 “陛下,您找微臣过来,难道是因为这次户部帐单支出的问题?” 范建试探著,询问皇帝的口风,想要知道皇帝私下叫自己过来,有什么目的。 “你倒是提醒我了。” 嘉靖听到这话,轻拍脑袋说道:“户部刘尚书年龄大了,处理这些钱上算帐的事情,有些力不从心。 我已经同意他回乡养老了,以后先就由你这个户部侍郎,全权处理户部的所有事情。” “是!” 范建朗声应下,这对他来说是件小事。 事实上近年来,他也已经实质上,接管了户部一大半事情。 “对了范建,朕好像记得,范閒这小子还在澹州那边。” “陛下!” 范建听到庆帝提起范閒,心头髮紧,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就是庆帝提起范閒。 “回稟陛下,范閒现在才十二岁,年纪还小。” “朕知道,你急什么!” 嘉靖看到范建急的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感慨。 他从庆帝的记忆里知道,范建只是范閒的养父,自己这个皇帝才是范閒的真正生父。 只是庆帝这个原本的生父,记忆中好像对他的这个孩子,也没有过太多关心。 更大程度上,庆帝对这个孩子的戒心,要远大於亲情,某种程度上,庆帝一直怀揣著利用自己这个孩子的想法。 反倒是范建这个养父,对范閒的感情,才像是个真正的父亲。 想到这里,嘉靖就不免心神悵然,想起曾经自己的那几个孩子。 自己活了几十年,夭折了六个儿子,到头来只有一个孩子活到了自己后面,剩下的都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到这里,嘉靖想要让范閒进京的心,暂时止住了,对范建摆了摆手。 “朕知道了,范閒的事就暂时不提,今后户部大小事务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就这样吧!朕也乏了,你想走就走吧!” 看著嘉靖一身宽大道袍的背影,范建满头雾水。 先是莫名其妙被皇帝叫过来。 听他的意思,是想让远在澹州的范閒进京,只是怎么突然放弃了这个想法? 范建心里不清楚,但圣心难测。 自从这位发小当上皇帝以后,他就愈发看不清,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心思。 第7章 难道比「五雷神机」火銃还强?? 打发走范建以后,嘉靖端坐在仁寿宫內的房子里,想起之前庆帝派去澹州,教导范閒的鉴查院三处主办费介。 他记得当时费介曾给庆帝写过一封信,上面对自己这个私生子范閒大加讚赏,其中还提到了,范閒无意中吟诵的一首词。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嘉靖手中拿著这封信,看著费介在心中提到,范閒少年聪慧,假借贩盐老辛的名义,无意间在他身边吟诵过这首词。 “贩盐老辛?辛弃疾?”嘉靖拿著信,喃喃自语。 嘉靖记得,当时费介將这封信送来京都以后,庆帝让鉴查院在庆国范围內,大肆搜查这个名叫辛弃疾的贩盐老辛。 一连搜查几个月,都没有找到贩盐老辛。 后来一度让庆帝、费介和鉴查院院长陈萍萍,认为一定是小皇子年少聪颖。 担心自己十几岁的年龄,念出这首词后让外人惊诧,便说这首词是贩盐老辛的作品。 庆帝他们不认识辛弃疾,可嘉靖对辛弃疾再熟悉不过,他相信范閒没有说谎,这首词的確是稼轩居士所作。 “按照庆帝记忆,这个世界没有前世中的那些著名人物。 这个范閒有些意思,难不成他和朕一样,也是从大明朝投胎转世到了此方天地?” 想到这里,嘉靖便又想到了庆帝一直忌惮的叶轻眉。 庆国原本只是个落后小国,直到庆帝认识了,从神庙中走出的叶轻眉。 这女人给庆帝和范建他们,带来了不一样的震撼,不仅发明了玻璃、香皂、报纸这些奇怪的东西。 还用背后箱子里的神秘物品,击杀了当时的两个皇位继承人,让只是诚王的庆帝父亲,一跃成为皇帝。 庆帝才能在父亲死后,登上皇帝宝座。 嘉靖对叶轻眉製作出来的这些东西,並不陌生。 嘉靖放下费介的那封信,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 “玻璃?这不就是三宝太监郑和当年下西洋,引进回来的『料器』吗?” 嘉靖对这个,被叶轻眉称为玻璃的东西並不陌生。 这东西自从当年郑和下西洋以后,大明朝就已经开始进行量產了,只是他们大明朝將这东西称为『料器』。 至於『白』『香皂』这些东西,对嘉靖来说就更熟悉了。 这两样东西,当时在明朝诞生的时间,就是他执政期间的嘉靖朝。 嘉靖现在还记得,是在自己执政的第二十几个年头里。 福建有位製工匠,偶然间发现,屋顶的黄泥落入浆漏斗以后,上层的就会脱色变白,因此发明了黄泥水淋的白製作工艺。 至於香皂这个东西,嘉靖也不陌生,同样是诞生在他执政的嘉靖朝。 出现了將无患子捣烂,加白面製成丸子,然后用来清洗手中油污的东西,只是当时大多数人將其称为『无患子丸』。 嘉靖现在还记得,李时珍当时还將这种香皂的製作工艺,收录在了《本草纲目》里。 想到这里,嘉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这个叶轻眉跟朕一样,同样是从大明朝转世投胎到这个世界的? 不……有些不同,大明朝可没有叶轻眉箱子里,那个疑似经过重大改良的火銃。 哪怕是戚继光发明的『五雷神机火銃』恐怕都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个叶轻眉和范閒,哪怕不是从大明朝投胎到这个世界,必定跟朕一样,都是从某个类似大明朝的世界投胎来的。” “怪不得庆帝对叶轻眉如此忌惮,换做是庆国任何一个人,自己身边待著的女人,背著一个比五雷神机还要厉害的火銃,恐怕都会胆战心惊吧!” 嘉靖摇了摇头,对庆帝开始有些同情,身边待著这样一个女人换谁都会害怕。 哪怕叶轻眉背著的火銃,威力远高於五雷神机,可自己知晓火銃这个东西,不会將其视作什么雷鸣天罚。 庆帝儘管也见到过火銃,但叶轻眉箱子里的东西威力比火銃强太多,才会让他整天心惊胆战。 “天脉者?神庙?” 嘉靖在庆帝的记忆中,知道叶轻眉是从神庙里走出来的人。 这种人曾经在庆国这个世界的歷史里,有时候就会出现,每一次出现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变革。 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天脉者如何诞生的,將其视为上天的孩子,是上天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脉。 上天?神明? 嘉靖相信有神仙这回事,他自己现在就能开始修炼,直到有一天真正成仙证道。 至於这些『天脉者』,嘉靖却並不认为他们是什么上天的孩子,按照庆国人的说法,他现在跟天脉者的区別好像也不大。 嘉靖觉得,天脉者应该跟自己差不多,都是从某个世界投胎转世过来的人。 因为投胎以后,还遗留著前世记忆,能带来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 就这样被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奉做神明一样的存在,將其视为上天的血脉。 对於这个说辞,嘉靖不以为然,大家都是转世投胎的人,他们要是上天的血脉,自己也能算是上天的血脉了。 至於叶轻眉背后箱子里的强大火銃,嘉靖有些摸不准,他知道火銃的威力。 从庆帝记忆中看,叶轻眉拥有的那个火銃,威力要远超过他认知中的火銃。 对此嘉靖有些忌惮,却也没有像庆帝那样担忧,毕竟自己这次转世投胎过来,脑海中还有一个【皇朝气运系统】。 按照系统的说法,自己能够用气运点数,兑换相对应的修仙功法。 想到这里,嘉靖就有些按耐不住,端坐在檀香縈绕的屋子里,沉浸心思观察起来。 看看方才,经过自己惩治了几个贪官污吏,同时改变了庆国的年號。 系统中的气运点数,有没有发生变化。 嘉靖调出系统面板,上面就显示出了,自己现在的具体信息。 【宿主:嘉靖皇帝——朱厚熜】 【境界:大宗师】 【功法:《霸道真气》】 【气运点数:200】 看到气运点数,由之前的100点,增长到了200点,嘉靖心中一喜。 第8章 嘉靖老道长,真修仙了! 打开系统后,嘉靖仔细观察起来。 他在面板里找到系统抽奖池,里面有可以用气运点兑换的东西。 嘉靖在系统抽奖池里清楚看到,里面分布著功法、法宝、特殊奖励三个抽奖栏。 下面有一行小字说明:【消耗气运点,可以在功法、法宝和特殊奖励三个抽奖栏里,抽取相对应的下、中、上、极四个品阶卡牌,打开抽取的卡牌,可获得奖励。】 系统里有200气运点,嘉靖首先看向修仙功法栏里,四个不同品阶的卡牌。 【下品修仙功法:100气运点】 【中品修仙功法:500气运点】 【上品修仙功法:2000气运点】 【极品修仙功法:10000气运点】 嘉靖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修仙,看著自己系统面板里的200气运点,下品以上的三个品阶功法自然没有希望。 他心中也不气馁,中品以上的修仙功法,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太大用处,只需要下品功法,先让他迈进修仙道路就行。 嘉靖点击抽取下品修仙功法。 隨著他的手指,在下品功法的卡牌上轻点。 系统面板原本显示【气运点数:200】的数字,迅速变成了【气运点数:100】。 系统里也出现了一张蓝色卡牌,上面標註著【隨机获得修仙功法】,嘉靖將这张蓝色卡牌打开。 脑海里一道蓝光闪过,眼前立刻出现了,三种不同名称的修仙功法。 (请记住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1??????.???超好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下面还有系统標註的提示说明:【请在三个功法中,选择你需要的一种修仙功法】。 “看来只能在这三个功法里,选择一种功法。” 嘉靖心中感到有些可惜,一张卡牌里面能够隨机获得三种功法,自己只能选择其中一种,瞬间有种损失了二百万两银子的感觉。 三种功法出现后,系统面板上同时显示出,每种功法的名称和作用: 【青元剑气诀·筑基篇:练就凌厉灵气,修成后可附带“剑芒”神通成为剑修,该功法可从练气期,修炼至筑基期大圆满】 【长春延年功:中正平和,修炼缓慢,但根基稳固,修炼至筑基期大圆满,比其他筑基期修士多50年寿元】 【皇极惊世功·筑基篇:以王朝气运为根基,適合帝王修炼。 可在王朝龙气加持下,提升修炼速度,其中蕴含阴阳修炼法,与后宫嬪妃阴阳调和,能加速吸收灵气速度。】 嘉靖对这三门功法,仔细研究了一番,终於明白这三门功法的作用,心中念头飞快转动。 “从这三门功法中看,这些下品功法,只能修炼到系统所说的筑基期大圆满,再往上修炼,就需要中品以上的功法,才能继续提升境界。” 练气和筑基这两层境界,嘉靖很容易就看明白了二者的意思。 炼丹修仙,本就是他曾经最大的喜好,阅览过的道教典籍不计其数。 “练气”和“筑基”这两个名词,让嘉靖迅速联想到了,曾在道教典籍中看到过的“炼炁”和“筑基”。 嘉靖以前在东汉人魏伯阳,所著的《周易参同契》中,看到过其讲述的“炼炁化神,炼神还虚”之类的话。 也曾在《钟吕传道集》中,了解过內丹修炼的四个阶段,其中最基础的就是“筑基”阶段。 按照系统中,练气期和筑基期的说法,顾名思义,嘉靖很快就理解了,这两个修炼阶段是修仙的最初阶段。 自己现在抽取的这三门功法,最大程度上,只能支撑自己修炼到,筑基期大圆满的境界。 至於再往上有什么境界,嘉靖现在还不知道,系统也没有给他提示。 只能等以后多攒些气运点,抽取到中品以上功法后,才能从功法说明中知道,筑基期接下来是什么修炼阶段。 嘉靖在这三门功法中稍作权衡,很快就决定,选择这门名为《皇极惊世功·筑基篇》的修炼功法。 原因很简单,不论前世还是这一世,自己本身就是皇帝。 按照这门功法中所讲,皇帝修炼起这门功法来,修炼速度会更快,提升境界的速度远超其它两门功法。 至於系统中出现的另外一门《长春延年功》,上面所述修炼这种功法,修炼者的最终寿命,能比其他筑基期修士多五十年。 嘉靖看著同样非常眼热,他知道对於歷代皇帝来说,能够提升寿命,有多么诱人。 他自己身为皇帝,同样不能免俗。 不过系统中提到过,只要自己修炼到筑基期大圆满境界,寿命就能增长到二百岁。 就算是修炼了这门《长春延年功》,无非是將寿命从二百岁,增长到二百五十多岁。 嘉靖权衡一番,最终还是放弃了这门《长春延年功》。 这门功法虽说比其他两门功法,多了五十年寿命,但功法的缺点也很明显。 修炼起来速度缓慢,攻击实力同样比后两门功法弱上不少,在嘉靖看来,反倒是有些鸡肋。 他只要能快速提升境界,根本不愁寿命增长,要是自己修炼了这门《长春延年功》,在二百五十多年后,没有修炼到下个境界,同样会老死。 而他要是修炼那门《皇极惊世功·筑基篇》,利用庆国龙气加持,自己很快就能修炼到筑基期大圆满。 到时候突破筑基境界,寿命提升的肯定更多。 心里有了打算,嘉靖很快就在《皇极惊世功·筑基篇》功法上点了一下,选择修炼这门功法。 一阵蓝光闪过,《皇极惊世功·筑基篇》的所有信息,自动进入了嘉靖脑海,让他瞬间明白了这门功法的內容。 就在嘉靖选择了功法后,其余两门功法化作一阵青烟,从系统面板中缓缓隱去。 吸收完这门功法的所有信息,嘉靖便明白了系统所说的练气期和筑基期,这两个境界的具体含义。 练气期共有十三层,属於修仙的起点。 开始修炼后,便可以吸纳灵气入体,逐步强化肉身和神识。 等到第十三层大圆满后,就能突破至筑基期。 看到这里,嘉靖长舒一口气,好在自己选择了皇极惊世功。 按照皇极惊世功中所说,这门功法是罕见的几门,无需太多丹药资源,凭藉国家气运就能快速提升到筑基期的功法。 修炼皇极惊世功的帝王,只要自己的国家国运能够不断上升,国家四海昌平,疆域越来越大。 帝王修炼的速度就会越快,等到需要突破境界的时候,將皇朝龙气,凝练在自身体內,就能突破境界。 到时候帝王本人就是一国,帝王的修炼路途与国运息息相关。 缺点同样很明显,要是国运倾颓,王朝覆灭。 和国运绑定的修炼者,一身修为也將化作乌有。 不过,嘉靖心中没有丝毫担忧,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第9章 嘉靖迈入练气一层 嘉靖根据系统所讲內容,知晓系统已经规避这种风险。 他修炼出来的所有修为,都能在完成终极任务破碎虚空后,完好无损带到下个世界。 要是他在走后,这个世界未来发生改朝换代的重大变故,不会影响到他已经获得的修为境界。 毕竟那个时候,他早已进入下个世界,成为了另外一个身份,跟这个世界没有因果关联。 明白了这点,嘉靖修炼起皇极惊世功,变得更加坦然。 从系统中兑换出功法,所有的运气、行功方式,都已牢牢刻印在嘉靖心里。 “侯芳,要是没有重大事情,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朕修行。” 准备开始修炼功法,嘉靖对守在门外的侯公公交代了一句,便端坐在道台蒲团上凝神静气。 “是!陛下,奴婢候在门外,不让任何閒杂人等靠近。” 守在门外的侯公公,躬身向房內嘉靖恭敬回话。 “陛下以前不是喜欢射弓箭么,最近怎么又喜欢上修道了!?” 侯公公在心里嘀咕了下,没有多想。 他从先帝时期,就已经在宫中服侍。 当了几十年的太监总管,知道太监身为皇帝奴婢,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心底都要有数。 再说了侯公公对庆帝这种奇怪举动,早就见怪不怪。 以前庆帝经常在宫中没事干,就用弓箭射甲冑,谁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他有时候还能看到,庆帝一个人躲在房子里,鼓捣什么木炭、硝石之类的东西,有时候房內还能看到火光。 起初嚇得他们这些奴婢心惊胆战,生怕庆帝出什么危险,等到后来庆帝这类事情做得多了,他们也都见怪不怪。 “陛下是个怪人,陛下身边的那几个人,也都是怪人。” 这句话,侯公公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万万不敢说出来。 “道法天地本,天地万物根……”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嘉靖默念皇极惊世功开篇,屏蔽心中杂念,很快进入到修炼状態。 双目紧闭,周围好像都陷入一片混沌虚无。 嘉靖看到这片混沌虚无中,出现一缕缕泛著蓝色的幽光。 庆国身处的这方天地中,好像被这种肉眼不可见的蓝色微光充斥。 一般人无法感应和发觉,只有能够修炼真气的武者,才能感应到这种蓝色幽光。 他知道这是真气,庆帝以前修炼霸道真气时,吸收的就是周围这种真气。 不过以前庆帝吸收真气的时候,只能隱约感受到真气在身边环绕,现在他自己修炼了皇极惊世功后,能够清楚看到这些真气的样子。 这种蓝色幽光真气,透露出一种妖冶美感,只是不知为何,嘉靖觉得这种真气有点儿不对,没有想像中仙气縹緲的那味儿。 直觉告诉他,要不是这方天地的人们,適应了在这种真气环境下生活,换做其他人突然来这里,恐怕会產生难以想像的严重后果。 嘉靖感受到这种真气,开始运转皇极惊世功,很快他就看到一条金色巨龙,从庆国皇宫上方出现,从这片混沌虚空中飞到他身边,巨大龙身盘旋著围绕在自己身前。 按照皇极惊世功所讲,出现的这条金色巨龙,正是庆国气运生成的具象龙气。 龙气捲动著周围这些蓝色幽光,嘉靖感觉龙气在自己周身盘旋一阵后,从虚无中灌输进入他的灵台。 龙气入体,嘉靖耳边似乎开始出现庆国万民的声音。 有的是达官显贵们躲在朱门大院里,宴请宾客、舞女歌声环绕的靡靡之音。 有的是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千姿百態,为柴米油盐、琐事烦恼。 还有流离失所的江南灾民,战乱频发的边疆民眾,水深火热的艰难生活。 这些庆国万民的声音,匯聚在这道龙气里,让嘉靖清楚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万民之心,千万人之心。 龙气匯聚著万民信仰,夹带著汹涌澎湃的幽蓝色真气,全都匯聚到了他的体內,开始滋养四肢百骸。 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丹田开闢出了一片气海。 原本在他体內肆虐的真气和龙气相交融,转化成了一股轻灵之气,匯聚在了这片气海之中。 开闢出气海的瞬间,嘉靖清楚看到系统面板里,自己个人信息那栏,出现了一些小变化。 【宿主:嘉靖皇帝——朱厚熜】 【境界:武道大宗师、修仙练气期一层】 【功法:《霸道真气》《皇极惊世功》】 嘉靖能明显感觉到,以前庆帝修炼霸道真气。 这些被吸纳进体內的幽蓝色霸道真气,的確给庆帝带来强大战力,让他成为四位大宗师中,战斗力最强的存在。 其中好处很显著,坏处同样非常突出。 自从庆帝修炼霸道真气后,整个人每天无时无刻,都在吸纳游离在天地中的真气。 嘉靖从庆帝记忆中发现,庆帝已经很明显感觉到,隨著时间流逝,天地中存在的真气量级似乎也在缓慢衰减。 很大一部分作用,就是他们这些修炼的武者,在不断让天地真气衰减。 庆帝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就是让天地真气衰减的原因,霸道真气加持下,自己每天都在吸收天地真气。 吸收到一定程度,自己身体中的四肢百骸,居然开始难以承受吸收的这些真气。 有种要將庆帝直接撑爆的感觉,无奈之下,庆帝只能在自己身体吸收真气达到极限后,再將真气运转传输到宫中除过自己以外,实力最强的太监,洪四庠体內。 不这样做的话,他肯定会被真气撑爆全身而亡。 庆帝发现霸道真气这种致命缺陷后,心中对叶轻眉的不信任,开始逐渐上升。 他记得自己最初修炼霸道真气,不知道如何修炼到下一步,当时他还向叶轻眉虚心请教过。 没想到叶轻眉居然说她不知道,让年轻的庆帝心里很难受,自己如此仰慕这个女人,没想到叶轻眉连给自己解释的想法都没有,自己的死活似乎与她毫无关係。 年轻的庆帝很快发现,叶轻眉嘴上经常说“人人平等,人人如龙”。 实际上叶轻眉从没有把他们这些人,乃至庆国所有人当做“人”。 叶轻眉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仙人,高高在上。 对待庆国任何人,就像是发现了一群很好玩的蚂蚁,看到这些蚂蚁互相爭斗觉得很无趣,想让这些蚂蚁之间都互相平等。 偶尔兴趣来了,还会给这些蚂蚁扔点儿馒头残渣,让这些蚂蚁的生活发生巨大变化。 这种感觉在庆帝北伐途中,修炼霸道真气出现问题,全身经脉寸断,命悬一线时最为强烈。 最终庆帝凭藉骇人意志活了下来,成功迈入大宗师境界。 迈入大宗师以后,庆帝身体无休止吸收天地真气的负面作用,依旧无法解决。 现在嘉靖將皇极惊世功,修炼到练气一层后。 惊喜发现自己居然解决了,一直困扰庆帝的功法问题。 第10章 修炼速度惊人! 修炼霸道真气的庆帝,迈入大宗师境界以后,身体每时每日,都在源源不绝吸收天地真气,让庆帝体內容纳真气的经脉穴位,难以承受巨量真气。 嘉靖发现自己通过皇极惊世功,修炼到练气期一层境界后,体內开闢出的气海容量庞大。 庆帝以前四肢百骸经脉中的真气容量,相较於嘉靖现在开闢出的气海,就像小江小河与无垠大海的区別。 霸道真气吸收天地间的真气速度,同样远不及皇极惊世功,要是没有气海出现,庆帝这副身体,早就被吸纳的真气撑爆了。 嘉靖视角中,幽蓝色真气经过龙气融合,转化为一种更为轻灵舒適的气息,他按照系统所讲,將这种气息称为灵气。 匯聚到气海中的灵气,质量和功效都比庆国这方天地中的真气强不少。 霸道真气吸收天地真气的速度,是庆帝的烦恼,现在却成为了嘉靖的助力。 气海不仅在容纳灵气的上限,不仅远高於庆帝身体经脉,就算经过修炼让嘉靖练气期一层的气海灵气充满后,自然而然就会突破至练气二层。 修仙境界的上限,同样要比庆帝修炼的霸道真气高出许多。 嘉靖凝气静神,通过皇极惊世功和龙气,將天地真气吸纳进体內,炼化成气海灵气的同时,也將庆帝经脉中的原有真气进行了炼化。 让庆帝这具身体,以后再也不用承受,真气撑满经脉时的痛苦。 双重功法加持,外带龙气辅助。 嘉靖修炼速度飞快,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很快过去。 苦了守在嘉靖房门外的侯公公,他从稍显浑浊的玻璃门窗中,隱约看到嘉靖端坐在道台蒲团上一动不动。 这样静坐持续时间长达两个时辰,嘉靖有过吩咐,让他守在门外。 两个时辰间,侯公公根本不敢挪动一步,生怕自己惊扰到房內静修的皇帝。 “陛下盘膝端坐了两个时辰,腿都不会麻吗?” 侯公公心里胡思乱想,两个时辰过去,皇帝腿不麻,可站了两个时辰的他,双腿已经无比酸痛。 链气静修了两个时辰的嘉靖,终於缓缓睁开双目,眼睛中透出几分喜悦。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读 】 他仅需两时辰,已经从最开始的练气一层,突破到了练气二层,修炼速度不可谓不快。 练气二层的嘉靖,还发现自己灵台中开始出现神识。 相当於自己的另外一双眼睛,神识散出去后,能够通过障碍物,感应到方圆几米范围內的所有东西。 练气二层的神识並不强大,嘉靖好奇下试了试,將神识散出去,只能看到方圆七米范围內的事物。 好在神识洞察力惊人,七米范围內的一切细微动静,都瞒不过嘉靖的神识。 神识透过门窗,对门外观察了一番,能清楚看到,过道旁边站著的侍卫和宫女,以及一些忙忙碌碌的小太监。 得到自己授意,一直守在房门口的侯芳,这时已经站的摇摇晃晃。 他可没有嘉靖这种修仙能力和庆帝大宗师的体魄,年龄大了,站这么长时间,已经是用意志力硬撑著,否则早就累趴下了。 “侯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门外站得头晕眼的侯公公,听到房內传来皇帝声音,脸上乐开了,这道声音简直比天籟还要悦耳。 他连忙毕恭毕敬,朝房內行礼:“回稟陛下,现在已经是傍晚戌时,您在房內静修了两个多时辰。” “两个多时辰!难为你了,一直守在门口,站累了吧!” “奴婢能伺候在陛下身边,都是奴婢的福分,万没有半点儿劳累。” 侯公公姿態恭卑,哪怕身体累得不行,嘴上依旧不敢表现出半点儿疲態。 “嗯……你也辛苦了,下去让御膳房准备点儿晚膳,还是按照老规矩,不要太多。” “诺!” 侯公公连忙应下,终於能活动活动,他脸上风轻云淡,心底乐得不行。 御膳房动作很快,全天候都在待命,以便隨时能够为庆帝准备膳食。 侯公公找来尚膳正吩咐下去,御膳房很快就给嘉靖修炼的房间送来晚膳。 几个小太监和宫女,在房间里重新摆上桌椅。 庆帝以前比较勤政,日常生活也很简单。 嘉靖大致扫过桌子,上面只摆著四五碟菜、几个馒头和一碗蔬菜粥。 他本人喜欢清修,对饮食方面没有太多讲究,还是按照庆帝以往的用餐习惯,让御膳房照例准备这些饭菜。 嘉靖坐下后,神识一动,扫了站在旁边的侯公公一眼。 “你也坐,站了那么久,跟朕一起简单吃点儿。” “奴婢不敢!” 侯公公听到嘉靖说话,立刻嚇得跪伏在地。 他摸不清楚皇帝心里想什么,不知道皇帝这句话,是真让他坐著吃饭,还是在说反话。 “紧张什么? 朕又不是洪水猛兽,让你一块坐著吃,你过来坐就行。” “诺!” 侯公公察言观色,听皇帝所言,不像是在说反话。 立刻从地上站起来,迈著小碎步,赶快走到了嘉靖身边。 这时早就有利索的小太监,从旁边搬来一张凳子,放在侯公公身前。 “坐吧!” 嘉靖隨手指了一下凳子,侯公公便再也不敢耽搁,半个屁股小心翼翼的坐在凳子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等到宫女们將饭菜都上完以后,嘉靖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有眼色的侯公公,轻轻站起身子。 还没等嘉靖动手,他就手脚麻利的为皇帝布菜。 嘉靖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瞥了一眼侯芳。 这个老太监,不愧是接连伺候了两朝皇帝的太监总管,做起事情来滴水不漏,总能在细节处,让庆帝挑不出任何毛病。 看到这个老太监的样子,嘉靖不由得想到了,曾经服侍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故人。 同样身为领头太监,同样事无巨细服侍皇帝起居,做起事情来让人如沐春风,找不到任何问题。 嘉靖简单品尝了一下,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別看饭菜样式简单,味道吃起来还不错。 他现在虽已经迈入修仙一途,还暂时不能做到完全辟穀,只有等自己迈入筑基期以后,才能做到长期辟穀,就能不依赖食物生存。 “你也別干坐著,动筷子一起吃点儿。” 嘉靖看到侯公公布完菜后,还是正襟危坐在凳子上,语气稍显不满。 “是!” 听到皇帝语气有些变化,侯公公连忙称是,象徵性的夹了几筷子。 圣心难测,侯公公不敢不吃,也不敢多吃。 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得皇帝不悦。 看到侯公公稍显侷促,嘉靖再没有继续要求,很快吃完晚膳,等太监宫女们都离开后,便准备继续修炼。 他知道真能修仙以后,长生久视带给嘉靖巨大吸引力。 现在劲头十足,想要赶快提升境界,增长寿命和实力。 正当嘉靖准备打发走侯公公时,就见侯公公躬著身子,小心翼翼说道。 “陛下,今晚轮到淑贵妃侍寢,您看……” 第11章 一个蠢得掛相的女人! “淑贵妃侍寢?” “是陛下,您看要不还是像往常一样,今晚依旧不去各位妃嬪寢宫?” 侯公公躬著身子,姿態恭敬。 近几年来,庆帝晚上鲜少去各位妃嬪寢宫留宿。 侯公公他们这些宫人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宫中规矩不能废,每晚还得翻牌子为庆帝准备侍寢妃嬪。 “淑贵妃那边先不去。”嘉靖摆手回绝。 “陛下,那奴婢还是让人在仁寿宫准备床榻。” 听见庆帝发话,侯公公没有意外,庆帝还是喜欢一个人睡。 “今晚先去皇后寢宫看看。” “啊?” 侯公公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过庆帝晚上去皇后寢宫啊?? 不过圣心难测,庆帝又是个心思复杂多变的主。 侯公公稍稍愣神,立刻反应过来,挤出一副笑脸说道。 “陛下,奴婢这就让人通知皇后寢宫的太监宫女们。” “不用了!” 嘉靖甩动身上道袍,背负双手。 “你前面带路,不用通知皇后宫人,直接去皇后寢宫。” “是!” 皇帝已经发话,侯公公不再多嘴,同几个小太监前面引路,一行人等朝皇后寢宫走去。 庆国皇宫偏殿眾多,皇后身为母仪天下的庆国主母,居住的宫殿相距嘉靖所在的仁寿宫,还有一段距离。 一路上隨著眾人逐渐接近,皇后寢宫周围居然开始显得愈发冷清,与其他妃嬪和庆帝所在的宫殿形成鲜明对比。 皇后寢宫中服侍的宫女太监人数,比其他妃嬪足足少了一大半人。 嘉靖看到这种情况,心中也不免唏嘘。 “这庆帝倒是狠心,借皇后与其族人之手,暗害掉叶轻眉以后,又反手將皇后族灭,只剩下太子和皇后母子二人苟活於世。 还將皇后从正宫移居到这处偏殿,鲜少安排宫女和太监过来服侍,皇后空有庆国主母的名头,实则与软禁冷宫別无二致。” “一个蠢女人,一个蠢到可以放进古董馆的女人。” 这是嘉靖对庆国皇后的评价。 在嘉靖看来,皇后整个人和自己一大家族,被庆帝玩弄於股掌中,到头来这女人还以为是她的嫉妒心,害死了自己一大家子。 “陛下,皇后寢宫到了。” 很快,嘉靖和侯公公一行,就到了皇宫寢宫门口。 嘉靖一眼望去,皇后寢宫门口冷冷清清,居然连个守门的太监都没有。 以往其他妃嬪的寢宫门口,都安排太监守著,除了皇后寢宫。 “你们快去通知皇后,就说陛下驾到。” 侯公公指挥几个小太监,准备去里面通知皇后寢宫眾人。 “你们在门口候著,朕自己进去。” 嘉靖抬手制止了侯公公和周围小太监,没有让人通知皇后,独自一人朝著寢宫深处走去。 皇后寢宫除了门口没有守门太监,嘉靖走了一长段路,才看到四五米外,出现几个提著宫灯的小宫女在窃窃私语。 “娘娘今晚又不吃不喝,饿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唉!谁说不是呢! 陛下长年不来临幸娘娘,有点儿关係的太监宫女们,早就暗中疏通关係,调到了其他妃嬪的寢宫。 只有咱们这些没关係,刚入宫的新人,才被放到这处偏殿里,服侍皇后娘娘。” “其实在这里也还好,这处偏殿少有人来,皇后娘娘这边事也少,咱们做奴婢的还能轻鬆一点儿。” 这几个小宫女迈著碎步,路上低声细语。 相距四五米远,一般人根本听不到她们谈话的內容。 可嘉靖既有一身大宗师的武道修为,又有练气二层的修仙境界,都不用神识外放,仅凭五感就將宫女们的閒聊听得一清二楚。 低著头窃窃私语的几个小宫女,还没有发觉,宫中已经有了外人。 嘉靖並没有使用真气和灵气悄悄前行,同正常人走路的节奏一般无二。 等他走到距离宫女们两米远的地方,这几个宫女才听到轻微脚步声,她们心头不免一惊。 “谁?” 几个宫女举起手中昏暗的宫灯,隱约灯光和月华映照下,她们这才看清楚,穿著一身宽大道袍的皇帝样貌。 “陛下赎罪,奴婢们不知陛下驾到,未能驾前迎接,实在罪该万死。” “免礼了,不知者无罪。” 嘉靖语气淡然,对於宫女,他的心情很复杂。 好在重活一世,自己如今已经真正修仙,心中对於宫女的阴影早已彻底消散。 “皇后睡了吗?” “回稟陛下,皇后方才用过晚膳还未安寢,正在殿內大厅静心养神。” “嗯!我先前听你们说,皇后晚膳时滴水未沾。” “陛下赎罪,奴婢罪该万死。” 嘉靖隨口一问,面前几个小宫女立时嚇得跪倒在地,五体瑟瑟,浑身发抖。 “行了,起来吧!” 嘉靖心头有些无奈,没想到宫女们对庆帝畏惧成了这样子,自己没说几句话,就嚇得跪伏在地,身体瑟瑟。 “朕又没有怪罪你们,用不著这么怕。” 嘉靖洒然挥手,自从真的修仙后,他的气质愈发出尘。 现在对世间其他人,態度逐渐变得洒脱起来,对这些宫中虚礼也不甚计较。 “朕只是隨便走走,顺道去看看皇后,你们都起来吧。” “诺!” 宫女们听到皇帝没有发火,心头长舒一口气,缓缓直起身子,从地上站起来。 “奴婢们这就去稟报娘娘。” “不用了,你们做你们的事,別声张,朕一人过去。” 嘉靖回绝宫女,转身欲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你们把皇后晚膳的餐盒给朕。” 宫女们对视一眼,乖乖將手中提著的晚膳餐盒,递给了皇帝。 好在皇后晚膳並不奢侈,只有宫女提著的三个餐盒。 嘉靖从中挑了一个装有主食的餐盒,让宫女们退下,迈步前往皇后所在的殿內大厅。 儘管现在已经夜深,皇后所在的殿內中依旧明亮,大厅里点著十几盏明亮烛灯,散布在大厅各处,將里面照得如同白昼。 身穿一袭暗沉色宫装的皇后,身前放著一壶酒,正静坐在大厅中央双目微闭。 皇后相貌雍容华贵,风韵姿態至今犹存,依旧不减年轻时的傲人姿色。 不过黛眉含雾,肤若凝脂的脸上,隱隱透著几分愁苦。 听到大厅门外传来脚步声,皇后闭著双眼,嗓音沉闷的说:“都说了有事別来找我,你们还来干什么。” “听说你晚上还没用膳。” 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男人磁性嗓音,皇后驀然睁开双眼。 难以置信的看向门口,声音发颤:“陛下!您怎么来了?” 第12章 十几年忽如一梦! “怎么?这是朕的皇宫,朕就不能四处看看?” “陛下恕罪,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起身时阔大宫袍的尾摆,不经意间將放在地上的酒壶扫得翻倒,清澈酒液从壶口缓缓流出。 “臣妾不知陛下驾到,尚未整拾仪容,若是衝撞陛下,万死难辞罪责。” 皇后拖著一身暗沉色宫袍,看到自己不小心打翻在地的酒壶,嚇得跪在地上连连叫饶。 “无妨,都是老夫老妻了,讲究这么多繁文縟节做什么。” 皇后跪伏行礼时,嘉靖目光从这女人身上掠过,稍微打量了一番。 一身暗沉色丝质宫袍披在身上,宫袍质地柔软,宽大宫袍披在身上,仍旧遮掩不住皇后丰润有致的饱满身姿。 皇后听闻耳中传来『夫妻』这个词,惊慌失措的脸上微微愣神,她已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听到这个词。 趴伏在地上的身子止不住微颤,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意外、惊嚇、恐惧……亦或是什么別的原因,情绪竟也开始不受控制。 “还跪著做什么,大晚上地上挺凉的。” 嘉靖看著眼前浑身紧张,满眼惊惧无措的女人,心底暗自嘆息。 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更別说皇后俞氏,还是庆帝从小相识交好的表妹,谁能想到会被庆帝一步步算计到全族尽灭,只剩孤儿寡母活在世上。 可以想像,十几年前那个夜晚,皇后被蒙上双眼,听著耳边传来一个个亲近族人惨死的哀嚎,自己却无能为力,该是何等绝望,还不如当时直接一死百了。 但俞氏身为皇后,还有孤零零一个儿子,自己要是隨族人离去,可以想像空有太子名头的李承乾,会被庆国朝內朝外各方势力,撕咬得渣都不剩。 一个可悲的女人,同样是个可怜的女人。 “行了起来吧。” 嘉靖摆了摆宽大道袍,皇后这才缓缓抬起头,眼睛余光偷偷打量著,多年未见的皇帝。 心头慌乱,不知道皇帝为什么深夜来自己这所偏殿的皇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陛下请稍坐,臣妾这就让宫女为陛下沏壶茶。” “別忙活了,也不用让其他閒杂人等过来了,朕今晚来你这里,主要还是多年未见,顺便过来看看。” 嘉靖將身上穿的宽大道袍向后撩了下,没有在意地上有没有椅子。 顺便就在地板上席地而坐,一副瀟洒出尘,好似謫仙的样子。 “別愣著,你也坐。” 看到皇后俞氏还愣在原地,嘉靖隨手指了下对面空地,招呼对方也坐下来。 皇后这才如梦初醒,脸上儘管还有局促不安的神情,但在皇帝这幅洒脱姿態的感染下,她紧张的心情才稍微舒缓。 小心翼翼瞥了眼皇帝陛下,眼底一丝惊疑不定的喜悦一闪而过。 “陛下……” 皇后轻启嗓音,话在口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嘉靖仿佛心不在焉,隨手將倒在地上的酒壶扶起。 短短几息时间,酒壶中的清亮美酒已经倾洒一空,只剩下个空荡荡的瓶子。 “叮……” 拿起空掉的酒壶,嘉靖手指在壶身轻轻叩击,传来一声轻盈悦耳的空灵音调。 “美酒虽然已经洒尽,酒壶还是个好酒壶,声音清脆悦耳。別浪费,下次倒上美酒还能接著用。”说罢。 嘉靖顺手就將这个做工精细的青瓷酒瓶,递到了皇后手中。 二人指尖轻触的瞬间,皇后浑身一颤。 多少年了,她早已记不得,上次与皇帝近距离接触,是在什么时候。 “臣妾还记得,七八岁的时候,陛下曾到祖母家来,那时还是臣妾第一次与陛下相识。” “哦……朕想起来了,那时候朕在外祖母家偷偷喝酒,一个人醉倒在地上,醒来时就看到一个小女孩拿著个空酒瓶,好奇的看著我。” 庆帝记忆深处还依稀尚存,曾经与皇后这个表妹初次相遇的场景。 “那时候还都是少不更事的年纪,没想到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嘉靖心中同样唏嘘,庆帝年轻时还是个招女孩喜爱的俊朗少年。 当时庆帝根本想不到,自己未来会登上皇帝宝座,只是个閒散的诚王世子。 领著范建和还未改名的陈萍萍三人,整日流连在京城和庆国各处的市井街巷,那时候他们还很单纯。 他还记得,范建第一次见到十几岁的皇后时,整个人眼睛都移不开。 当场就被姿容绝佳的俞姓小姑娘吸引,叫喊著要八抬大轿,娶俞家姑娘为妻。 不过当时的俞家姑娘,心里只有年少的庆帝一人。 对庆帝的痴迷程度,跟那个和庆帝没有血缘关係的妹妹李云睿一般无二,两个人整天跟在庆帝后面当小尾巴。 “臣妾……臣妾这十来年很想陛下。” 皇后紧紧攥著手中的空酒壶,怯生生低著头,都不敢用正眼看著皇帝。 “可是……臣妾又很怕。 怕再见到皇帝,也怕皇帝再见到臣妾……” 皇后说著,声音竟然开始哽咽起来,从头到尾,都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说到末尾,女人哽咽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忍不住哭的梨带雨,手中攥著酒壶的力道也越来越紧。 嘉靖见状,抬起宽大道袍的衣袖,轻轻將皇后揽入怀中。 “都过去了。”嘉靖轻声说道。 看著怀中哭得身子都在颤抖的皇后,嘉靖一时间默然无语。 他身为凡间謫仙、万寿帝君,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后宫,哄一个十几年幽居冷宫的哀怨女人。 儘管他今晚前来,是根据皇极惊世功中所述,其中蕴含的这门『帝王阴阳交征秘术』。 能让修炼皇极惊世功的人,在运转这门秘术的时候,炼化吸纳灵气的速度成倍增加,是皇极惊世功中,没有什么副作用,修炼速度最快的秘术。 这门秘术需要皇帝和后宫嬪妃一起修炼,其中与皇后修炼的效果最佳。 因为皇后身为一国主母,除皇帝本人外,承载一国气运龙气最多的人就是皇后。 皇帝要是与皇后一同修炼这门秘术,不仅能让修炼功法的皇帝本人,修炼速度如有神助。 哪怕皇后只是个不懂修仙的普通人,但在与皇帝共同修炼这门秘术时,同样能够让皇后容顏焕发,延年益寿。 要是皇后以及后宫嬪妃,长年与皇帝修炼这门秘术,修炼至最深处时,甚至能够重返青春,年轻二十多岁。 作为资深修仙达人,嘉靖便在今晚想尝试一下这门秘术的妙用,於是便来到庆帝十几年都未曾踏足的皇后寢宫。 只是没想,自己的到来,会让皇后產生如此剧烈的情绪反应。 一度让自詡为仙人,聪明绝伦的嘉靖皇帝,都有些手足无措。 手臂轻抚著皇后的身子,良久……嘉靖耳边哀怨的哭声才慢慢停止。 皇后的头微微抬起,眼睛直直注视著皇帝。 “陛下!” 娇声还未落下,皇后就相拥著,紧紧投入皇帝怀中。 第13章 一个疯得癲狂的女人! 灯火烛影忽闪忽灭,皇后寢宫大殿內,凡人不可察觉的仙灵气息隱隱充盈。 被皇后缠上的同时,嘉靖也没有忘记运转“阴阳交征秘术”,功法运转下大殿內灵气逐渐充盈。 嘉靖只觉得丹田处仿佛出现了灵气漩涡,由大庆国运幻化而成肉眼不可见的龙气,不断將天地间真气凝练成一股股灵气,尽数涌入嘉靖的丹田气海內。 一夜春风化雨…… 相隔十几年终与皇帝接触的皇后,心头泛起莫名滋味,昨天一整晚自己都没有睡著,按道理应该浑身疲惫。 没想到今天早上醒来后,精气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是这十几年来,自己睡得最好的一晚。 皇后怔怔看著身边,皇帝刚刚离开的余温还在身旁残留,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从皇后寢宫离开后的嘉靖,经过一晚上修炼,心情大好。 先前自己从练气一层修炼到练气二层,都用了半天时间。 按照正常修炼速度,再往上每突破一层,难度都会成倍数增长。 他没想到仅需一晚上与皇后修炼,就让自己的境界產生重大提高,他的目光在系统面板上仔细巡视。 【宿主:嘉靖皇帝——朱厚熜】 【境界:武道大宗师、练气期四层】 【功法:《霸道真气》《皇极惊世功》】 【气运点数:100】 一晚上从练气二层突破到练气四层,让嘉靖脸上露出笑容,心中想到。 “练气期共有十三层,现在仅仅两天时间,就突破了四层,速度不可谓不快。 有这门皇极惊世功,辅助修炼其中阴阳秘术,境界增长速度还会更快,只可惜这门功法现在只有『筑基篇』最高只能修炼到筑基期大圆满。” 嘉靖心中暗暗思索,自己需要儘快获得更多庆国气运,才能在系统商城中兑换更多修仙功法和其它奖励。 尤其是第三类“特殊奖励”,勾起了嘉靖的好奇心,前两个功法和法宝奖励,根据名称,他就能明白里面可以兑换什么东西。 可这个特殊奖励,让他有些摸不著头脑,里面到底能抽出哪些奖品。 看了下自己只剩下100气运点,功法栏里只能兑换下品功法,自己暂时不需要。 法宝栏里按照下、中、上、极四个品阶,也只能兑换一个下品法宝。 【下品法宝:100气运点】 【中品法宝:500气运点】 【上品法宝:2000气运点】 【极品法宝:10000气运点】 嘉靖心中有些拿不准,法宝主要用来与人对敌,他现在身为庆国皇帝,自身武道境界在这个世界已是最强。 除了庆帝记忆中,一直让庆帝忌惮的神庙使者和五竹以外,剩下的人都不足为惧。 嘉靖从记忆中看到,神庙虽非常神秘,庆帝心中对神庙的忌惮,远远比不上对五竹和叶轻眉箱子里的东西。 神庙中人一般不会干涉包括庆国以內,这些人们的生活,曾经还帮助过庆帝对付五竹,说是要矫正歷史发展进程。 在庆帝看来,神庙对他们这些凡人並没有太多干涉意愿。 唯独叶轻眉留下的“人人平等”理念对他威胁最大,整天戴著一个护心镜。 躲在宫中测试盔甲强度,生怕哪天,五竹带著箱子里的东西前来寻仇。 而且五竹一直蒙著的眼睛,同样令庆帝非常好奇,不知道黑布蒙著的眼睛底下,到底是什么。 嘉靖对此不置可否,他现在不像庆帝那样,对自己家族掌控庆国皇权,有这么深的执念。 这里要是洪武老祖宗建立的大明朝,说不定嘉靖也会像庆帝那样上心,可惜这里只是庆国。 嘉靖明白自己只是这方天地的匆匆过客,等到他完成终极目標以后,就要飞升到另外一个修仙程度更高的世界。 对庆国皇权究竟由李氏家族,未来还是什么別的家族掌握,他没有多么深执念。 自己只需要让庆国在他的手中,一统天下,成为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国家,然后给他更多气运点数就行。 他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对这些凡俗事物,看得非常开。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提升自己的修仙境界。 想明白这一点,嘉靖决定还是先不浪费剩下的100气运点,再攒一攒,等攒到500多兑换中品功法。 哪怕他现在对系统中“特殊奖励”那一栏很好奇,还是將其暂且搁置,因为这个特殊奖励需要消耗的气运点数太多。 跟前两个兑换栏不同,特殊奖励兑换栏只有两个,分別是【普通特殊奖励】和【超级特殊奖励】。 【普通特殊奖励:1000气运点】 【超级特殊奖励:10000气运点】 这两种特殊奖励,都让嘉靖现在暂时无法兑换,只能先从功法上入手,快点提升境界,增强自己的实力和寿元才是正道。 想通这一点,嘉靖就让侯公公吩咐下去,一会儿上朝议事。 嘉靖这边准备整顿吏治,提升国力,获得气运点数的时候,广信宫里传出一声暴怒。 “你说什么?陛下昨晚去了皇后寢宫?” 按照长公主李云睿吩咐,负责关注皇帝每天动向的几个宫女和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昨天晚上皇帝夜宿皇后寢宫,整整一宿都没有出来后,他们一大早就向李云睿稟报。 得知消息的李云睿先是不解,她知道当年暗杀叶轻眉的那件事发生以后。 皇帝就將皇后打入偏殿,十几年没有见过一面,明面上没有说打入冷宫,实际上和软禁没有区別。 “陛下怎么会又去找这个女人?” “怎么可能?” “陛下竟然去找这个女人,都不愿意来找我。 我李云睿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这些女人?” “论相貌天下我李云睿最美,论能力我掌管內库,帮陛下做了那么多事,哪一点是皇后这个蠢女人能比的。 为什么陛下都愿意去皇后寢宫,却从不看我一眼。” 李云睿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开始还是难以置信的暴怒,紧接著就是歇斯底里的喃喃自语。 嚇得广信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陛下昨晚去了母后哪里?” 当朝东宫太子李承乾,正坐在李云睿对面的一张矮桌旁,桌子上还摆著他一大早,过来给李云睿送的珍奇古玩一类的小物件。 “姑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陛下十几年都没找过母后,昨晚怎么可能会去母后寢宫留宿,一定是搞错了。” 李承乾看著眼前暴怒的李云睿,心底生出一股慌乱,他从小就对这位姑姑惊为天人,现在看到她情绪失控,自己也有些难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手下的人不会搞错,陛下昨晚的確去了皇后寢宫……” 李云睿样貌姿容绝代,一身气质让周围其他女人都自惭形愧。 只是现在这位天下最美的女人,却不顾形象,不管从髮髻上散出来的乱发,不住地喃喃自语。 “姑姑,姑姑。” 李承乾终究还是看不下去,站起身子凑到李云睿身旁,无奈说道。 “姑姑要是不喜陛下去找母后,我这就回去请求母后,让她以后不要再见陛下了。” “你说什么!?” 癲狂中的李云睿,听到面前太子说的这句话,情绪甚至都稳定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向李承乾。 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皇后亲生儿子,当朝太子说出的话。 第14章 庆国內生性经济危机! 李云睿冷冷注视李承乾一眼,先前因为听到皇帝夜宿皇后寢宫,心中诞生的不满稍被压下。 “让你母后不见陛下?你说的是什么疯话!” “姑姑我说的不是疯话。” 李承乾终於发现,自己有能和长公主姑姑交谈的话题了,难掩心头喜悦。 “母后只剩我一个亲人了,一直对我言听计从,只要我过去求求母后,她一定会顺从我的意思。” 李云睿看著眼前难以掩饰自己喜悦,说话有些憨憨的太子,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 对太子说的这句话没有在意,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母后见不见陛下,由不得你说了算,同样也由不得你母后说了算。 陛下做的事情,谁敢妄加揣测?” 现在只有十来岁的李承乾,心思尚且比较单纯,他只是觉得自己姑姑好看,自己想跟姑姑有共同话题。 “可是姑姑……” “好了!” 李云睿打断李承乾的话,阻止他再说下去。 “你先回去吧!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姑姑……” 李承乾还想赖在广信宫不走,李云睿直接横了对方一眼。 没奈何,太子只能悻悻离开。 李云睿注视太子离开的方向,心里暗想著:“李承乾身为太子,倒是能好好利用一下。” 广信宫这边李云睿心思转动。 庆国朝堂上嘉靖看著殿下群臣,將手中拿著的奏摺扔到一边。 “你们都说说,咱们大庆为何国库收入连续三年不断减少?” 嘉靖看著殿下站著的文武百官,他方才从皇后寢宫神清气爽出来后,一上朝准备励精图治,好好料理国事,多赚赚气运点数。 没成想,他刚才看过户部统计的近三年国库收入后,发现连续三年国库收入都在持续减少。 “范建,你身为户部侍郎,就从你这里开始。 先说一说为什么,三年前国库收入每年还有五千万两,今年就只剩下三千多万两了?” 被皇帝点名,站在殿前的范建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不紧不慢的站出来躬身行礼。 “回稟陛下,近三年国库收入减少,主要还是这三年来江南水患严重,导致大量农田被水淹没无法耕种。 江南多地农民成为流民,需要四处乞討和靠官府賑济才能勉强生存,江南又是大庆主要的粮食產区。 江南这边粮食减產,以致国库內的粮食税收,相对应连续三年出现下滑。” 坐在龙榻上的嘉靖,侧著身子听完范建匯报,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范建,听你这意思,近三年国库收入下滑,都是江南粮食歉收导致的?” “陛下……” 范建话到嘴边一阵沉吟,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將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 看到殿前范建纠结的样子,嘉靖知道他还有话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別吞吞吐吐,有话就说,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有朕在这里坐著,今天朕就想知道,国库为什么连续三年收入减少。” 范建听到皇帝语气坚决,心底也不再纠结,將自己身为户部侍郎,这几年统计出,国库收入减少的其他方面原因也一一说出来。 “陛下,您也知道国库中有一半收入都来源於內库,计算国库收入时会將內库收入计算在內。 不过二者之间互不统属,国库方面收入的减少,另一个重大原因就是內库收入减少。” 范建话音刚落,朝堂群臣中就开始出现骚动。 谁都知道庆国內库,匯聚天下绝大部分商贾贸易收入,內库十几年来一直掌握在皇室手中,掌舵人就是皇帝的心腹妹妹,长公主李云睿。 现在说內库收入减少,不就是打长公主李云睿的脸,打李云睿的脸,不就是捋皇帝陛下的虎鬚嘛! “內库?” 嘉靖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庆帝记忆里李云睿十几年来,对內库掌管的井井有条。 庆帝以前想突发奇想,在天下四处豢养探子,监视百官和国內外各个方面。 外加大量禁军私兵,鉴查院等,这些部门的吃穿用度,都是从內库拨款,从没见李云睿出过什么乱子,內库收入怎么会减少呢? “是陛下,近三年来,內库每年给国库这边匯报的收入,的確是逐年减少。” 范建眼见皇帝脸上出现疑惑,好似不相信这个说法,他只能硬著头皮继续说。 “內库每年的具体收入,不仅是我,整个户部和其他各部都不清楚。 户部只是將內库送过来的收入帐单进行匯总,至於內库究竟如何经营,户部同样不太清楚。” 范建盯著皇帝,一板一眼的说道:“这几年长公主匯报的內库收入,三年共计减少了一千多万两,具体原因我们也不好去问。” “行了。” 龙榻上传出嘉靖散漫的声音:“內库方面的收入减少先不管,除了內库收入减少以外,国库另外一半的一千万两少在了哪里,单单只是粮食歉收?” 范建听到皇帝追问,脸上没有慌乱,继续沉著冷静的向皇帝匯报。 “近三年来,国库除了江南粮食主產区歉收外,还有民间布匹税、商税连年走低。 很多地方的私人小商號,民间布匹行都经营不下去,以至收缴上国库的税收跟著下降不少。” 嘉靖心头闪过疑惑,他清楚记得庆帝记忆里。 自从叶轻眉带来先进的冶铁炼钢、纺纱、製等技术以后,庆国经济一跃而起,没用几年就成了天下诸国中,最大的商贸输出国。 庆国的这些货物,不仅占据周围诸侯国的市场,还能远销海外至西方蛮夷国家,民间的这些商號和布匹行怎么会逐年倒闭呢? 嘉靖直接向范建说出心中疑惑。 站在殿前的范建,仿佛知晓皇帝会问这些事情,回答条理清晰。 “陛下,庆国的布匹、纺纱、白、玻璃等货物,的確远销天下各国,但这些货物的生產技术都掌握在內库手中。 內库生產的货物,不仅挤压了其他国家市场上的货物生存空间,同样挤压了大庆国內市场上民间的各种私人小商號。” 范建说到这里语气顿了下,缕了一下思路。 “这也是微臣最近才想明白和发现的事情,內库外销的这些货物收益,因为不能直接上缴国库,只为皇室宗亲、各类禁军和鉴查院提供支出。 导致內库赚取的財物,无法二次流通到庆国民间百姓手中。 难以在大庆国內市场上形成內部良性循环,进而加剧了官富民穷的现象。” “微臣想了几天,才给这种现象起了个名字叫『流通紧缺』。” 第15章 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流通紧缺!” 侧坐在龙榻上,嘉靖心里將这个词琢磨了一番,本身就才智超群的他,很快就明白范建所说的意思。 “范建,你是个人才。” 嘉靖抬起道袍衣袖,指著站在殿前的范建,忍不住称讚起来。 “你这个户部侍郎没有白干,能发现庆国內部商贸中的问题,颇为难得。” “陛下谬讚,臣不过是这几年经过观察,发现了市场上的一些规律,实不足为道。” 拱了拱手,范建多年浸淫官场,面对皇帝讚赏,仍旧泰然自若。 “依照范侍郎所言,面对庆国商贸市场上的『流通紧缺』有什么方法解决吗?” 这次问话,嘉靖没有称呼范建姓名,开始正儿八经称呼起范建的官职,態度相较之前开始变得凝重。 他当了四十多年皇帝,前中期励精图治,对国家民间市场上的商贸规律,同样非常清楚。 嘉靖很明白范建那句“流通紧缺”的意思,看似是个小问题,实际上处理起来异常棘手。 不由嘉靖不將这个问题重视起来,事情关係到他获取气运点的数量,要是庆国商贸市场持续走低,民间百姓经济持续恶化。 到时候哪怕內库直接收拢了天下所有財富,让皇室用金子修宫殿,庆国剩下的上千万百姓口袋空空,庆国气运会照样倾颓。 “依臣所见,內库垄断的各类商贸货物生產技术太多,需要让渡一部分货物生產技术到民间。 让民间百姓和小商贾,开始生產这部分货物,大庆国內市场上的商贸规模才能扩大。 这些珍奇货物获取的財富,才能真正流通到数千万百姓手中。 百姓手里有了钱,就会在市场上消费,国库税收才能进一步增加。” 范建回答有理有据,在户部干了十几年,对民间商贸规律早就有了清楚认识,心里早就有了解决想法。 说出这句话的范建,自己心里也在打鼓,自从叶轻眉被害后,內库就被庆帝收为皇室所有,让长公主亲自管理。 更加方便庆帝扩大鉴查院、分布在天下的民间探子、各类宫廷禁军的规模,让庆帝一举成为,庆国歷史上个人权力最集中的皇帝。 庆国皇室也是第二个获益者,內库每年对大庆国內和其他国家的货物贸易,能占据天下货物贸易的一大半,每年攫取的財富高达几千万两。 这些財富除了庆帝自己使用一大部分,剩下的都进了,大小皇室宗亲手里。 让庆国皇室宗亲十几年来,过上了歷朝歷代皇室难以想像的奢侈生活。 毫不客气地说,庆帝本人就是內库財富的最大使用者。 范建现在想要內库,让出一部分货物生產技术给民间,等於是直接从庆帝手里抢食,庆帝会不会同意他的举措,自己心里没有多少把握。 嘉靖在心中点了点头,范建所言不差,跟以前大明朝丈量田亩,將地主豪强手里多余的田地,让农民耕种的道理一样。 看著殿下群臣,嘉靖在心里一阵沉吟,正在他思索时,殿下又有一个人站出来 “陛下,微臣觉得范侍郎所言差异。” 范建和嘉靖正各怀心思,在心中暗自琢磨时,礼部尚书郭攸之忽然站了出来,上前回话。 “臣认为范侍郎提出的举措不妥,內库乃是庆国皇家所有,一切支出都应该以皇家为先。 轻易將內库中的货物技术让与民间,亘古未有此事,岂能合乎大庆礼仪?” “郭大人,我没说內库收益不能以皇室为先,只是將其中一些无足轻重的货物生產技术传播到民间,增加庆国民间的百姓收入。 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怎么会影响到大庆礼仪?” 郭攸之上来就给范建扣了一顶大帽子,就要將范建架在火上烤,放到皇室乃至庆帝的对立面。 深諳朝堂官场门道的范建,如何会察觉不到郭攸之的意思,赶紧出来解释,生怕引起庆帝误会。 身为庆帝从小玩到大的髮小,范建太清楚自从庆帝当上皇帝以后,猜忌心理有多重。 “范大人口口声声说利国利民,难道范大人现在认为,內库掌管天下所有货物贸易,就是害国害民了? 內库所有收入,没有一点儿私用,全都用在了国家军事,宗亲生计和陛下身上,难道用在这些地方,就与大庆百姓有害了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郭大人不要在这里东拉西扯,又將陛下、皇室和军队扯在里面。” 眼见郭攸之偷换概念胡搅蛮缠,范建脾气也上来了,直接就当场回懟。 “郭大人身为礼部尚书,一向不是最看不上商贾货殖,经世济用的这些东西吗? 怎么今天对户部在货物贸易方面的事情,这么感兴趣,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吧!” “范建,我这都是为了陛下。” 郭攸之脸皮厚度,同样不遑多让,面对范建詰问,现场直接抹起眼泪。 “內库收入事关皇家收入,关係陛下的军队粮餉收入。 內库里的银子,哪一点不是用在了国家身上,皇室要是入不敷出,连个园子宫殿都盖不起。 让旁边的北齐、东夷、西胡和这么多小国家怎么看待大庆。 別人还以为我们大庆国力不行,连几个小园子小宫殿都盖不起,要是伤了大庆的顏面礼仪,如何威服周边国家。” 边说著,郭攸之边装模作样,用官袍衣袖抹著眼泪。 “大家都是为陛下做事,商討国事本就是臣子们的分內之事,干著朝廷的事,为什么要分出个你我? 户部討论庆国货物商贸,礼部也能建言献策,为陛下分忧。 要是户部觉得,礼部在国家礼仪方面有什么问题,范大人可以现场提出,礼部也能虚心接受。 一切都是为了陛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受再大委屈都不算什么。” “是啊,郭大人言之有理。” 郭攸之一番话,引起朝堂部分官员应声附和,一些都察院的四五品御史,六部中的部分官员议论纷纷。 “內库主要收入,还是用在了给边疆军队发餉。 要是將部分货物技术让到民间,內库收入就会减少,到时候军队发不出粮餉,谁去打北齐? 禁军没有俸禄,谁来保护陛下?” 看著朝堂下议论纷纷,个个官员口口声声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国家。 嘉靖用手撑著额头,双目微闭,另一只手指轻轻叩击著龙榻旁边的扶手。 “你们都是忠臣、贤臣,说得都有道理。” 第16章 我嘉靖修仙才是头等大事! 嘉靖看著堂下爭辩的眾人,心知肚明,这些人都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团团伙伙。 郭攸之为首的礼部带著一帮大小官员,强烈抨击范建,让內库扩散部分货物生產技术的想法。 受到抨击的范建这边也不甘示弱,有一帮子户部官员跟范建站在同条战线,一起回击郭攸之,极力提倡將內库部分货物生產技术,扩散到民间百姓手中。 “林相,你对范侍郎和郭尚书二人间的爭论,有什么看法啊!” 看到站在百官首位,岿然不动的宰相林若甫。 嘉靖主动开口问话,將林若甫拉进朝堂上,两个阵营间的爭辩中。 被皇帝问话的林若甫,心头嘆了一口气,知道今天自己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 “陛下,臣以为范大人和郭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內库事关国本,无论如何都不能轻举妄动。” 林若甫的回答,让端坐在龙榻上的嘉靖睁开眼睛,朝下方站著的林若甫身上看去,目光灼灼,气势逼人。 “依照林相的意思,同样认为部分內库货物生產技术,不能流传到民间?” “臣以为,適当放宽一两项货物生產技术,並无不妥。 可在放宽这些货物生產技术时,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考虑到位。 內库中的每一项技术都价值连城,哪怕是將其中几项技术对民间放开,难免会让这些技术大肆外流。 要是流传到了北齐或是其他国家,被別的国家仿照这些技术,开始生產同样的货物,恐怕会对我们自身货物贸易造成影响。” “因此臣以为,对於是否放宽內库中部分技术到民间,我们还需要做到,如何防止这些技术外流到其他国家。 臣想说的就是这些,至於用何种方法,还需陛下定夺。” 林若甫说完后,朝皇帝躬身行礼。 “范建,林相说的话中意思,在你看来意下如何?” “嗯……” 范建沉吟片刻,站出来回话道。 “臣明白林相话中意思,这些技术要是流传到民间,无法保证会不会通过某种方式,扩散到其他国家,那时候就会让我们自己的货物贸易受到衝击。 目前看来,將內库部分货物技术扩散到民间,还需要继续商榷。” 嘉靖点了点头,他同样明白林若甫说的意思,稍加思索后便沉声说道。 “群臣百官说的都有各自道理,的確如同林相所言,现在將內库技术扩充到民间的时机尚不成熟,其中各有利弊,还是不好贸然行动。” 百官听到事情结果,跟著郭攸之率先反驳范建的那帮官员,全都鬆了一口气。 他们之所以抗拒將內库技术扩散到民间,主要还是因为內库事关长公主李云睿,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官员,都是乘著李云睿的东风一路上爬上来的,现在自然要维护李云睿的利益。 何况自从投靠李云睿以后,他们这些大小官员,也从李云睿手中拿了不少好处,內库销售的这些货物,他们哪一个没有偷偷往自己家里拿。 有的人甚至做起了倒买倒卖的生意,仗著李云睿的名头,低价从內库拿货,然后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售卖到其他国家赚取暴利。 从上到下,形成了关係成百上千官员的利益网络,这些官员手底下谋取利益的大小商人同样数量眾多,少说也有成千上万个。 正是这些利益网络存在,导致內库这几年,通过正常渠道售卖到国外的货物,受到了这些官员偷偷倒卖走私货物的衝击,让內库这三年来收入锐减。 嘉靖从庆帝的记忆中,知道李云睿做的一部分事情。 只不过在庆帝心里,李云睿哪怕有贪墨內库货物的行为,仍旧算不上动摇国本,水至清则无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通过今天朝堂上的这场爭辩,让嘉靖意识到,李云睿暗中对內库攫取的利益,笼络的大小官员数量,绝对远远超出了记忆中庆帝的想像。 更何况林若甫和李云睿之间的关係,他与李云睿虽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两人还育有林婉儿这么一个女儿。 林若甫作为百官之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巨大,自然会让很大一部分官员,倒向李云睿这边,为李云睿说好话,维护李云睿的利益。 嘉靖心里有了想法,不过现在还不是处理这些官员的时候,內库必须从李云睿的手里拿回来。 庆国官场同样必须进行一场大整顿,否则庆国气运一直无法提升,他该如何获得更多气运点数。 这种直接影响到嘉靖帝君修仙的事情,必须將其彻底扼杀,任何敢阻拦在万寿帝君成仙路上的人,都要被彻底毁灭。 大庆只能有一个太阳,那就是万寿帝君。 郭攸之为首的李云睿这方官员们,还沉浸在放在从范建手里贏了一场的喜悦中,殊不知在嘉靖心里,早就將这些维护李云睿利益的官员名字记了下来。 嘉靖自从进入练气四层以后,记忆能力得到极大提升,现在看任何东西完全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哪怕是每天百官呈上来的十几万字奏摺,嘉靖都能在几刻钟时间瀏览完毕,同时將十几万字的奏摺內容,原封不动的记下来。 刚才就在郭攸之带著这些官员抨击范建时,嘉靖已经將这些官员的具体官职、姓名都记了下来,別看他们现在闹得欢,等以后调查內库的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嘉靖心里有了打算,便將扩散內库货物生產技术方面的事情暂且搁置,看著站在殿下,神情各异的文武百官,缓缓开口。 “內库货物生產技术的事,还需要深思熟虑。 可是方才范侍郎所讲的事情,同样需要重视起来,国库收入不能再这样减少下去,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提升国库收入。 庆国整个国家的税收,不可能完全依赖內库对外售卖货物的收益,还需要让庆国三千多万百姓富起来。” 不过还有一句话嘉靖没有说,国库收入要是继续减少,会让庆国气运也开始衰减,到时候自己修行速度就会止步不前,影响自己的成仙大业。 內库现在作为皇室私库,哪怕每年赚的钱再多,都没办法直接让其提升庆国气运,皇室和整个国家,在一定程度上还有区別。 除非將內库的所有贸易收入划归到国库中,由庆国朝廷管理分配內库收益,才能让庆国气运有更大程度提升。 嘉靖现在还没法直接处理內库,凌厉眼神扫了一番堂下群臣,徐徐说道。 “內库一事暂且放下,不过有一件事情,眼前需要立刻去办。” 第17章 听说过「株连十族」吗? 堂下群臣闻言立刻屏气凝神,低头等候皇帝发布詔令。 “內库中的技术暂时无法完全放开,国库空虚、江南受灾,农户负担过重也是不爭事实。 今后三年,先免了江南地区今年受灾的这两个县,以及往年受灾的另外三个县田税。” 皇帝下达命令,堂下百官不敢不从,不过江南地区本就是粮食主產区,要是免去了江南共计五个县的三年田税,国库今年收入势必还会减少。 国库收入减少,会影响到他们这些官员的俸禄,哪怕有些官员凭藉投靠李云睿,在內库內边攫取了不少利益,可谁会嫌自己手里的钱少呢? 嘉靖这道命令下达,顿时让堂下群臣又开始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担心今年到自己手里的俸禄会变少。 “陛下,免去五个县田税会不会太多了。” “是啊陛下,国库近年收入本就下滑的厉害,要是再免去江南主要收缴田税的五个县三年赋税,国库收入恐怕会进一步下降。” “哦?” 嘉靖脸上神色看不出变化,要是有熟悉他的人,看到嘉靖现在的样子,一定知道嘉靖现在已经生气了。 他现在很想杀人,尤其是这些自己中饱私囊,连一点儿利益都不愿意分给老百姓的官员们。 “照你们的意思,那应该怎么办? 继续收缴受灾地区的农户田税,到时候逼得农户揭竿而起,庆国四处匪患横行、民变四起,你们这些人就安心了?” 堂下百官不是傻子,发觉皇帝语气不对,先前出声发牢骚的人纷纷住嘴装哑巴,谁都不敢违抗庆帝的意思。 庆帝暴烈的手腕不是白给的,有鉴查院监视百官,他们这些人要是今天敢发牢骚,明天上朝的时候,禁军连他们家祖孙三代,贪墨的帐本都能找出来。 看到群臣百官重新沉默,嘉靖这才继续说道。 “就这么决定了,往后三年免去江南受灾的五个县田赋。 朕会让鉴查院派人常驻巡视,要是被朕发现谁敢阳奉阴违,到时候別说剥皮实草,就算是株连你们十族都在所不惜。” 感受到皇帝话中的杀气腾腾,嚇得堂下群臣心底一阵哆嗦。 礼部尚书郭攸之饱读史书,听到这话也嚇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在心底暗自思量。 “剥皮实草?我在庆国歷史上闻所未闻,从未听说过有哪位皇帝使用如此酷烈的刑法。 更別说株连十族,我都没听说过有任何一个国家,做出过株连十族的事情,看来今天陛下是真生气了。” “好了!朕意已决,免去田税就这样决定了,不用再继续商量。” 嘉靖一番话嚇得堂下群臣静若木鸡,任何人都不敢再出声发牢骚,他便当即一锤定音,直接確定免去江南五个县三年田赋的决定。 “今天早朝就到这里,诸位要是没有別的事情,就退朝吧!” 决定这件事后,嘉靖没有心情跟这些老官油子继续扯皮,直接宣布退朝。 嘉靖心里很清楚,歷朝歷代任何世界,不论大明朝还是现在的庆国,官员贪墨的本性无法更改。 自己再怎么使用手段,平衡分化朝堂势力,最终无非是再扶持出一个类似严嵩或是清流的东西,这帮人本质上都没有区別。 前世自己只是一介凡人,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做到拉一派打一派,儘量做到朝堂势力平衡。 但这一世不同,自己都已经开始修仙,现在修仙境界暂时较低,无法做到以一人之力治理一国。 等到自己修仙往后提升到更高境界,就能用雷霆手段,处理一些人、一些事。 “范建,你留下,一会儿来仁寿宫。” 嘉靖起身欲走时,朝范建留下一句话,让准备离开的范建脚步停滯。 到了仁寿宫房內,侯公公早就已经让太监们在房內点燃焚香,等嘉靖下朝进入房间修行时,房內早就被沁人心脾的香味充盈。 自从皇帝喜欢上修仙问道,侯公公立刻上行下效,寻摸著嘉靖心意,让人在外面採买了很多修道用的东西。 什么炼丹炉、焚香、玉磬、铜磬、八卦道台应有尽有,甚至嘉靖修仙的道袍都准备了十套。 內库在皇室手里,嘉靖修道根本不差这点儿小钱。 看到这些东西的嘉靖,不由得心底一阵悵然,想起以前自己在大明朝修道,想建几座宫殿都处处掣肘,四季常服不过八套…… 虽然这八套常服都是丝绸製品,他后期修道同样费巨大,还喜欢大肆封赏,动不动就將丝绸几万匹、十几万匹的赏给后宫。 想到这里,嘉靖不免想到给他上《治安疏》的那位大明利剑,心情就有些复杂。 “侯芳,以后不用买这些东西。 朕自从修仙以后,羽衣著身不染凡俗尘埃,两三件道袍足矣,用不著十套道袍,多余出来的七八件道袍都退了。” “陛下体恤民生,乃是庆国万民之福。”侯公公连忙点头称是,露出諂媚笑容。 “你这是拍马屁了,万民若是有福,又怎么会遇到个小小的旱灾水灾就要流离失所。 皇室公卿、文武百官,哪个吃的不是脑满肠肥,有谁可曾想过天下万方?” 嘉靖摆了摆手,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一想到天下百姓过苦日子,自己无法获得气运点数修仙证道,心底就是一阵难过。 他现在把天下百姓,看得比亲生父母都要重,恐怕古代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古今圣王对百姓的重视程度,都不如现在的自己。 “陛下所言极是,有陛下这句话,想必今后天下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行至房门口的范建,恰好听到嘉靖这句话,顺便就在门口出声回应。 今天上朝,陛下罕见给受灾五个县免去了三年田税,这么多年来范建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对百姓如此重视。 似乎让他又看到了年轻时,跟自己一起大放豪言,说是要建立一番万古留名的丰功伟绩时的年轻庆帝。 只是自从內库收归皇室后,陛下就一直沉浸於特务机构和禁军的武力统治。 让范建觉得,那个年轻时跟自己一起长大的朋友,完全变成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 “范建来了,快坐。” 听到门口传来范建的声音,嘉靖抬手招呼范建进来坐下。 “朕找你过来,还是想跟你谈谈,方才在朝堂上,你所说的將部分內库货物的生產技术放到民间的事情。 朕觉得这是个好提议,內库中事关军队武力的精钢冶炼、火药製造、强弓劲弩等东西,还是需要由朝廷直接管控。 剩下的一些无关军队的东西,我们可以让民间生產,扩大经营规模。 这样庆国整体百姓生活才会富足,大家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出去打仗的意志同样会更加坚定。 正所谓有恆產者有恆心,无恆產者无恆心。” “有恆產者有恆心,无恆產者无恆心……” 范建仔细琢磨了一番皇帝最后说的话,立刻豁然开朗,脸上露出惊喜表情。 “陛下这句话说的太好了,一语道破治国根基。” 第18章 朕要把精力放在修仙上! “范建你过奖了,这话並不是朕自己想出来的话,而是一位叫做孟軻的古人所说。” 嘉靖摆了摆手,宽大道袍隨风摆动,他不屑干那种抄袭前人经典的事情,直接了当告诉范建,这句话的真正出处。 范建笑著点了下头,既然陛下不愿意承认,那就算了。 “朕下朝后找你过来,为的就是跟你谈谈,拆分內库的事情。” “拆分內库?” 皇帝这句话耳边环绕,范建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紧张。 “陛下万万不可,內库关係重大,拆分一事还需要再三考虑。” “范建,刚才你在朝堂上可不是这么说。 你刚刚言辞坚决,说是要將內库中的技术让渡到民间,让到庆国百姓手中,现在听到拆分內库,有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吗?” 见范建反应激烈,嘉靖脸色有些不愉快,这范建怎么说一出做一出,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嘉靖语气不善,当即詰问起范建。 “嗯……” 范建沉吟片刻,才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陛下,臣刚才在朝堂上所说的確是肺腑之言,深感內库垄断货物贸易的庞大,认为有必要將內库中一部分货物的技术,扩散到民间。 一是能让百姓手里钱多起来,国內贸易市场能够越做越大; 二是希望这些技术到了民间,国库上收到的商税能够变得更多,不至於以后国库亏空。” “这还不是跟朕说的一样,都是拆分內库嘛!” 嘉靖心头无奈,搞不懂范建这是闹哪样。 “按照陛下所说,真的拆分內库,难免会引起內库现有官员和皇室的反弹。” “你是说李云睿?” 听到皇帝提起李云睿,从小就察觉,这两兄妹之间奇怪关係的范建,轻声咳嗽了一下。 “长公主现在执掌內库,是户部不方便了解內库具体经营的主要原因,满朝文武,谁都不敢把手伸到长公主的地盘。” “长公主的地盘?” 嘉靖轻笑一声:“这都是朕的钱,內库什么时候成了李云睿的地盘。” “话虽这么说,长公主毕竟还是陛下喜欢的妹妹。 这么多年来长公主执掌內库,没见出过什么大乱子。 要是贸然让长公主將內库权力让出来,於情於理都未免有些太伤人。” 范建一席话滴水不漏,听得嘉靖心里犯嘀咕,当即笑骂道。 “真是正话反话都被你范建说了,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李云睿把內库权力交出来?” 看著一脸茫然的范建,嘉靖脸色平淡,看不出一点儿喜怒。 “朕先前说拆分內库,並不是说要马上將內库里,所有货物贸易都拆分出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 內库可以保留著,朕决定先从白入手,让內库先把白的生產经营技术让出来,在户部底下成立一个部门。 让这个部门按照一定名额,分批次给民间商贾,批发白贸易生產条子。 有这个条子,才能在民间合法生產和贸易白。 获得批准名额的商贾,需要每年向户部缴纳一定的税,到时候国库收入也能增加,填补给江南几个受灾县免税的国库亏空。” 看著听到自己这番话,满脸认真的范建,嘉靖心头淡然一笑。 “陛下,你这个法子好,既没有触动太多內库利益,同时还能让民间生產经营白扩大市场。 还能让市场在朝廷的控制下,每年收取一定税,提高国库收入,简直是一石三鸟之计。” “这么说来,你是赞同朕的这个想法了?” 范建看著皇帝满脸自信的样子,觉得对方最近跟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庆帝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具体哪些地方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所以然。 要是放在以前,自己熟知的那个庆帝身上,根本不可能想出这种一石三鸟的经济政策,要不然就不会安排他全权管理户部。 一直以来,庆帝对经济商贾这些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他所要的,只是將內库贸易获得的財富送到他手上,然后让他扩充军队和鉴查院等探子的数量,再通过这些禁军与探子,掌控朝堂和民间上的绝大多数事情。 至於谁掌控內库,庆帝都不关心。 內库有点儿小亏损,只要不影响到庆帝扩大禁军和探子们的规模,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也不会让李云睿,將內库搞成自己的一言堂,用內库中的银钱笼络朝廷官员,完全不顾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 现在听到皇帝开始关心经济民生,范建心里也很高兴。 “臣认为陛下所言完全可行,只是不知道这个新成立的部门,该叫做什么名字。” “这件事不用担心,朕早就想好了。” 嘉靖抬起宽大衣袖,整理了下道袍,缓缓说道。 “就在户部底下设置一个【课司】,专门负责税徵收、商贾生產经营许可批准。 至於具体该征多大比例的税,就由你们户部自己商討,到时候擬个条子给朕过目就可以。” “是,臣一会儿就到户部,召集所有户部堂官起草【课司】成立的事。 这件事上利国家下利百姓,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大好事,只是……” 范建说到这里,言语中有些迟疑。 看到范建这个样子,嘉靖明白对方是在担忧什么。 “你是担心李云睿不愿意吧!” “陛下,这事无疑是动了长公主的利益,到时候长公主要是不愿意,户部也没办法把这件事执行下去。” 嘉靖站起身,一袭宽大道袍无风自动。 走到一个铜磬旁边,隨手拿起玉锤轻轻敲击了下,一声悠扬的铜磬声音在房內久久迴荡。 “你儘管办就是了,李云睿那边我自会通知她,有朕在,她还翻不了天。” “有陛下这句话,臣就放心了。” 范建听闻皇帝承诺,悬在心里的石头终於放下。 按理说范建和皇帝商討完国事,就应该走了,不过范建还杵在房內。 “嗯?范建,朕都已经让你放手去做了,还杵在朕这里,是有什么担忧?” “有陛下承诺,臣没有什么担忧,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臣希望陛下考虑一番。” “讲……” 嘉靖没有心思跟范建打哑谜,他的时间很值钱,处理完这些国事,他还要赶紧修仙。 “这件事情和在澹州的范閒有关,臣希望范閒能回京都。” “以前朕不是跟你说过,想让范閒从澹州回京,朕记得你当时说什么范閒还小,只有十二岁。 现在范閒只不过长了一岁,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你怎么愿意让他回京都了?” “臣以为既然陛下想改革內库,还是让范閒回来的好,內库毕竟跟范閒息息相关,臣认为是时候將內库交给范閒了。” 咚……又是一声悠扬的铜磬敲击声传来。 嘉靖没有转身,还是背对著范建,语气平淡。 “范閒回京的事,由你和陈萍萍商量,你们亲自去办。 朕现在要把精力放在修仙上。” 第19章 感觉不对劲的范閒! 有皇帝这句话,范建就放心了。 看到皇帝没有想再说话的意思,他拱手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还是想让叶轻眉的儿子,继承內库所有权吗?” 注视范建离开的身影,嘉靖轻声说道。 “愿有朝一日,人人生而平等,人人如龙。” “叶轻眉当年在鉴查院留下的愿望,的確是有一心为民的大宏愿在。 范建、陈萍萍当年对叶轻眉极为推崇,等到了叶轻眉儿子这里,怎么就都想著子孙继承呢?” 京都这边暗流涌动,范閒还不知道,自己即將迎来人生巨大变化。 澹州,范府书房內。 范閒手里正握著毛笔,回想记忆里《红楼梦》的內容,每想到关键处,手底下就开始奋笔疾书。 “少爷这红楼內容,看得真是羞煞人。” 贴身丫鬟思思,给范閒研磨时,眼睛同时在范閒写的红楼內容上扫过。 当看到一些章节內容时,这个在封建社会里成长出来的丫鬟,会被里面的描写羞红脸。 “姐姐,这是曹公所做的文学著作,具有极强的社会批判意义和文学价值,这本书都能衍生出一种学派,很多学者都在钻研。” 思思对范閒的说法不置可否,不可否认这本书內容的確引人入胜,不过她还是不相信,这本书会让许多学者用一生去钻研。 很快范閒將又一篇新章节抄出来,顺手就塞到了一张信封里,准备邮寄给几年前已经回到京都的妹妹范若若。 將准备邮寄给妹妹的信封好,隨手又打开了放在一旁,妹妹刚才寄来的一封信。 若若在信中,讲了自己最近的生活趣事,京都闺中密友们都在对这本红楼催更。 最后还在信里,简单介绍了京都最近发生的新闻,什么皇帝召开朝会整顿吏治、杀了几个贪墨賑灾粮餉的官员、將年號改为“嘉靖”一类的事情。 范閒看到皇帝整顿吏治,惩处贪墨官员,心里觉得一番畅快。 奶奶他们不都说当今皇帝不过如此,任用奸相林若甫、放纵鉴查院陈萍萍,搞得庆国人人自危。 现在看来,这位庆帝好似没有说的那么不堪。 最起码给江南五个受灾的县免去三年田税,诛杀十几个贪墨官员,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了些好事。 而且为了彰显朝廷革新气象,还为庆国改了个年號。 “改年號?” 范閒拿起信,又仔细琢磨了一下信里的內容。 “改元嘉靖?嘉靖这个年號听起来,好像很熟悉。” “少爷,少爷!” 思思看到范閒拿著信,最开始还好,不过忽然就开始自言自语,忍不住出声打断。 “少爷,小姐在信里有说什么吗?你怎么看入迷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信里提到的皇帝改元嘉靖,有些奇怪,觉得以前在哪里听说过这个词。” “嘉靖这两个字?美好安寧的意思。 以前皇帝们,不都是会用这种寓意美好的词当作年號,这有什么奇怪的。” “还是有些不对劲……” 范閒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一溜烟跑了出去。 “少爷,少爷……” 思思在后面叫了几声,没有追上自家少爷。 很快范閒就把五竹暂住的杂货铺大门敲开。 “五竹叔,我有事找你,你开下门。” 杂货铺房门打开,露出五竹不带一丝情绪变化的脸。 “有什么事。” “五竹叔,若若给我写了一封信,信里提到皇帝改元『嘉靖』,我觉得这个年號有些不对劲。” “哪有不对劲。” “唉……” 看到五竹整天一副莫得感情的样子,范閒嘆了一口气。 “五竹叔,你先让我进去说,咱们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五竹动作齐整,直愣愣侧过身子,给范閒让出一人宽进入房內的空间。 “一分不对劲,两分不对劲,三分不对劲……八分不对劲,九分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范閒小小的身子,用手撑著下巴,边在房子里转圈,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有什么不对劲,皇帝不是经常改年號。” “不对劲,很不对劲!” 范閒在房子里思索良久,脑海忽然灵光一闪。 “五竹叔,我想起来了。 我以前听说过『嘉靖』这个年號,他是明朝一位奇葩皇帝,几十年不上朝,整天躲在西苑里修仙,当年还差点儿被宫女勒死……” “明朝?修仙皇帝?差点儿被宫女勒死?没听说过。” 五竹想了一下,只是当年与神庙使者大战后,自己记忆出现缺失,完全想不起来范閒提的这些事情。 “你当然没听说过,五竹叔,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你懂吗? 是另外一个世界,不是咱们现在这个世界。” 范閒现在心情有些焦急,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还想著自己利用前世记忆,生產香皂、火药、玻璃这些东西发家致富,最不济能当个富可敌国的富家翁。 只是没想到,自己心里想的这些发明,居然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实现,还是被自己妈妈叶轻眉实现的。 这个现实,一度让范閒饱受打击,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想了一个创意,没想到早就已经有人写了出来,甚至都出版成书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生活十几年,他最后发现这个世界的文化產业比较落后,这个世界还没有自己前世记忆里,那些经典的文学作品。 这个发现让范閒欣喜若狂,直接化身文抄公。 最开始,给自己妹妹和身边的小朋友们讲楚门的故事,最后又想到了小说,给自己妹妹讲红楼梦,直接让若若化身范閒小迷妹。 哪怕若若回到了京都,还整天给范閒写信催更。 原本范閒以为自己的生活就会这么平静的过下去,没想到今天听到了,前世另外一个熟悉的名词,还是前世古代时的一个皇帝年號。 范閒可以肯定,自己现在待的地方不是大明朝,否则就不会叫做庆国,而是应该改叫“大明”。 “有可能是偶然。” 五竹看到范閒一个人苦思冥想,说出了一句没有情绪波动的话。 “皇帝改年號很常见,国家有值得庆祝的事情可能会更改年號,国家遭遇天灾,百姓受灾,同样会更改年號。 现在皇帝將年號改为『嘉靖』,没有什么稀奇。 皇帝更改年號,出现与以前皇帝用过的年號重复,是很正常的事情。” “仅仅只是年號重复吗?” 范閒低声自语。 “我倒希望只是年號重复,真要再出现什么么蛾子,我的认知都快错乱了。” “少爷,少爷我可找到你了。” 正在范閒心里疑惑的间隙,杂货铺门口窜出一个人影。 丫鬟思思站在门口喘著粗气,娇俏的身子虽未张开,却依稀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 “少爷,老夫人正急著找你回去,你怎么在杂货铺里。” “找我?”范閒眼中闪过疑惑。 “是啊!说是在京都的老爷寄来一封信,让你赶快回去……” 第20章 修仙?庸人行为! 范閒正在五竹杂货铺这边苦思冥想,丫鬟思思突然著急叫范閒回去,说是范閒奶奶有事找范閒。 心头疑惑的范閒,暂时放下纠结,跟思思一起回到范府宅院。 刚进门就看到周管家那张老脸。 “小少爷,我都说了多少遍,您不要到处乱跑,拋头露面跟个野孩子一样,多影响范府声誉。” “嗯?你是不是又脸皮痒,欠打了?” 范閒捏著小拳头,嚇得周管家脸皮抽动。 看到周管家认怂,范閒轻哼一声,扭头进入老夫人房內。 “得意什么,一个野小子。 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还想跟二夫人的孩子爭夺家產,想得美。” 看著范閒的少年背影,周管家悄声嘀咕。 二夫人早就给他来过信,让他盯著范閒在澹州的动静,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將消息匯报过去。 进入房內的范閒,不知道周管家的心思,也不知远在京都的范府二夫人,已经把他当做了爭夺家產的竞爭对手。 “奶奶您找我?” 范閒看著坐在屋內,满脸慈祥,又有著不怒自威气势的奶奶,嬉皮笑脸。 “又跑哪疯玩去了。” “我哪里疯玩了,我一个小孩,出去玩不是很正常嘛!” 范閒凑到奶奶身边,清脆的笑声从屋內传到外面。 “你呀……” 范府老夫人用指尖,溺爱的朝范閒额头轻点了下。 “拿著,这是京都的来信,说是让你准备一下,再过半年接你回去。” “奶奶,是我爹寄过来的信?” 老夫人点了下头,原本洋溢著慈祥笑容的脸,这时变得有些沉重。 “太好了!” 范閒飞快从信封里抽出信件,看完上面內容后心情跃跃欲试。 他看著只有十三岁,骨子里还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整天待在澹州,周围除了小孩,都没有跟他说话的成年人。 现在知道,过段时间就能去更大的城市,见识这个世界更多的风景,他心情变得异常愉悦。 “这有什么可高兴,难道你不想待在奶奶身边,还是长大了,看见奶奶烦了?” 老夫人佯装生气,没好气的轻声训斥。 “奶奶,怎么会呢! 您永远是范閒最亲近的人,只是我老待在澹州有些腻了,现在我爹接我回去,这是好事呀!” “什么好事,我看是祸事。” 老夫人没有范閒这么乐观,语气虽是训斥,可眼底的忧虑,瞒不过范閒的眼睛。 “奶奶,您觉得我爹接我回去,不是好事吗?” “我看不是什么好事,京都那个地方,人人勾心斗角,我看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哪里比得上澹州。” 范閒明白奶奶心里的担忧,自己在范府生活了这么多年。 还有鉴查院的主办,亲自过来给自己当老师。 身边还有一个,实力能比得上四大宗师的五竹叔,手把手教自己修炼霸道真气。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父亲,恐怕不是表面上一个户部侍郎那么简单。 现在看到听闻自己要去京都,满脸担忧的奶奶,更加確定自己这次京都之行,其中波折恐怕不会少。 “奶奶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不是一个小孩子,京都中的明爭暗斗我心里明白,只是……” 范閒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心里闪过整天被五竹叔,掛在嘴边的娘亲。 他心里有疑惑,自己的娘亲叶轻眉、以及那个神庙。 恐怕跟自己为什么穿越到这个世界有关,他想弄明白自己的身世。 只是这些没法跟奶奶直说,只能是藏在自己心里。 “只是我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我会离开。 我明白,为什么连我爹一面都没见过,就从小被放到澹州生活,恐怕是在躲什么人,什么事吧!” 老夫人注视著眼前这个少年,她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少年早慧,完全不想个十几岁的小孩。 现在孩子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再怎么阻拦也无济於事,只能顺其自然。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要是遇到什么坎过不去,就回澹州,回奶奶身边,在这里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嗯!” 范閒重重点了下头,十几年来真心对他好的成年人,除了五竹和费介,就只有眼前的奶奶。 京都里的老爹来信,让他半年后回去,一时还有些分別的难过。 知道范閒半年后要走,五竹抓紧时间,开始高强度训练范閒武功。 一时间让懒散惯了的范閒苦不堪言,想要快点儿脱离五竹叔的魔爪。 范閒这边,正在经歷只剩半年的魔鬼训练,京都里同样暗流涌动。 门口矗立著一块石碑的巍峨建筑,从外表看庄严肃穆,正是京都官员和百姓闻之色变的鉴查院。 作为监视百官和天下百姓的鉴查院,外表看著冷冷清清,里面却是人声鼎沸。 各个部门的探子忙碌不停,这里不断接收著全国各地,鉴查院探子们匯总起来的情报信件。 同时也有无数信件从这里发出,飞往庆国各处,甚至是其他大小国家。 忙碌的鉴查院內,一处清静宅院里。 正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苍迈身影,跟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人在交谈。 “范建你说为什么,陛下忽然让咱们把范閒接回京都。” “陈萍萍我不是跟你说了,是我跟陛下提议,把范閒接回京都。” 这个身姿挺拔的中年人,正是庆国户部侍郎范建。 身旁坐著轮椅,看著好像比范建苍老十几岁的人,正是只听名字,便可让京都小儿止啼的鉴查院院长——陈萍萍。 范建和陈萍萍从小就认识,他们年龄相差不多。 只是陈萍萍在帮助庆帝登上皇帝宝座时,为保护庆帝,受过不计其数的內伤。 时间长了,才让他的相貌看著,比同龄人苍老十几岁。 “我知道这是你的提议,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接范閒回京这么重要的事情,陛下会毫不关心,完全交给我们去办。 要知道以前,陛下对范閒可是时刻关注,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谁知道,陛下的心思一直难以揣测,不过最近陛下的確有些奇怪,居然喜欢上了修仙。” 对於庆帝最近的举动,范建同样非常迷惑。 “修仙?” 陈萍萍愣了下,隨即展顏一笑,他认为自己看懂了庆帝的心思。 “这世界哪有什么仙人,不过是庸人们不切实际的幻想,世间要是真有仙人的话,一定是当年那个清亮如水的女孩。” 第21章 俞后情深绕指柔! “许是自从当年北伐途中,陛下全身经脉寸断,近年来身体欠佳,故而近期寄情谈玄论道,得道成仙一类的縹緲事物上。” 站在旁边的范建,没將皇帝修仙当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陈萍萍轻轻一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就是你认为,陛下想分拆內库的原因? 自觉时日无多,担心日后內库势力庞大,新帝难以掌控?” “应该如此。” 范建点了下头,没有否认这个猜测。 “就算不是全部原因,恐怕跟陛下这次,想要拆分內库的想法也有关联。” “因为这个原因,你想要让范閒回京?” 范建脸上闪过忧虑神情,他也担心范閒回京后的安危,可一想到有自己和庆帝他们在京都,范閒个人安全想必能够得到保障。 “不错!內库是范閒母亲创建,现在范閒已经长大,理应让李云睿將內库財权,交由范閒掌握。” 陈萍萍对范建的说法不置可否。 “你太乐观了,你觉得李云睿那种女人,会如此轻易將內库財权拱手相让?” “这可由不得她。” 范建泰然自若,脸上表情自信。 “儿子总比妹妹亲,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没有血缘关係的妹妹,你觉得陛下会如何选择?” “但愿如此吧!” 陈萍萍若有所指的隨口说罢,身后便走出一身黑袍和黑色面具,遮掩身形的影子出来,抚上轮椅把手,推走不愿再多说的陈萍萍。 “什么叫但愿如此?” 看著影子推走陈萍萍的背影,范建轻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范閒事关重大,他真不喜欢和陈萍萍这种阴沉沉的人说话。 晚上,庆国皇宫。 上完早朝,修炼了一整天的嘉靖,看著系统上的面板数值,心里涌起一阵喜悦。 【宿主:嘉靖皇帝——朱厚熜】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境界:武道大宗师、练气期五层】 【功法:《霸道真气》《皇极惊世功》】 【气运点数:300】 经过这几天的整顿吏治、减免赋税,让只剩100点的气运点数,新增了200点,距离兑换中阶法宝和功法又近了一步。 修仙境界提升上,最近也有不小收穫。 自从他使用皇极惊世功中的阴阳交征秘术,跟皇后俞妃鸿晚上双修以来,境界提升速度显著提高。 这种勤政忙碌的状態,让嘉靖好像回到了当年,自己年轻时当皇帝的样子。 从早到晚,白天一大早上朝了解庆国內外民生,其余时间就在仁寿宫吸收天地真气,晚上再去俞妃鸿寢宫疯狂修炼。 不过几天时间,就从练气四层提升到了练气五层。 按照这个提升速度修炼下去,用不了几个月,估摸著就能突破到练气期大圆满。 “陛下,您今晚还是去皇后寢宫?” 侯公公见天色已晚,站在嘉靖门外,轻声细语,生怕打扰了皇帝清修。 这几天以来,他一直听候詔令,每当嘉靖要在屋內修炼时,他就规规矩矩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打扰皇帝清修。 皇帝沉迷修仙,在侯公公看来没有多么稀奇,古来皇帝到了晚年,沉迷修仙者数不胜数。 年岁上涨,面对屈指可数的剩余时光,只要是个人,心中都会產生会死亡的恐惧,皇帝同样不能例外。 现在自己服侍的皇帝沉迷修仙,让侯公公嘖嘖称奇的是,每次皇帝白天修仙,透过窗户依稀能瞧见,皇帝端坐在八卦道台上一动不动,这种状態保持起来就是几个时辰。 侯公公心底承认,自己根本达不到陛下这种,凝神静气几个时辰一动不动的心境,陛下如今比起那些得道高僧,恐怕也不遑多让。 门外传来侯公公的恭敬声音,嘉靖缓缓睁开双目,一道道只有他能察觉的法力灵气,在眼睛中流光闪动。 嘉靖霍然起身,一袭宽大道袍无风自动,双手抬起展开双臂,感受体內充盈灵气。 庆帝曾经身上的诸多暗伤,现在基本难以影响到嘉靖分毫。 “你准备一下,今晚还是去皇后寢宫。” “是!” 门外的侯公公,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声,便躬身离开。 此时皇后寢宫內,十几年来都穿著一身灰黑色单调宫袍的俞妃鸿。 最近居然换上了一件明亮清丽的淡色宫装,相较先前宽大的沉重宫袍,这身宫装更显身材。 不同於十八九岁年轻女孩的青春俏丽,如今徐娘之龄的皇后俞妃鸿,更有成熟女人的独到韵味。 清丽宫装下,难掩丰润有致的腴美身材,让周围年轻宫女纷纷黯然失色。 最近一连三天,嘉靖都在皇后寢宫奋力修炼,让十几年独守空房的皇后俞妃鸿,原本苦寂的脸庞,渐渐变得红润细腻,富有光泽。 “娘娘,天晚渐凉,您还是在房內休息吧! 要是冻坏了身子,奴婢们万死难辞其咎。” 皇后寢宫外,园內的一处凉亭里。 一袭清丽宫装的俞妃鸿,双手撑著面颊,眼神愣愣地望著池塘里的鱼儿,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时不时脸上还会露出一丝甜蜜笑容。 耳边传来宫女几声呼唤,她才惊醒过来。 看著高掛在枝头的那轮圆月,自己不知不觉在亭子里,已经呆坐了一个时辰,暮色早已笼罩天边。 “陛下来了吗?” 眼神中透露著浓浓期待,俞妃鸿转过身子,向旁边宫女询问,语气稍显急切。 “回娘娘,方才奴婢们还未曾瞧见陛下过来。” “哦……” 俞妃鸿轻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 “今晚陛下还会来吗?”俞妃鸿心里不由得默默想著。 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前几日,陛下连续几天夜宿寢宫以来。 自己好像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那颗早就已经沉寂的心,忽然变得活泛起来。 “娘娘,娘娘。” 正当俞妃鸿情绪繁杂时,有个小宫女捏著裙摆,一路小跑过来。 “慌慌张张,一点儿礼仪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面对宫中婢女,俞妃鸿脸色一正,庆国主母的皇后气质展露无遗。 世家大族出身的她,对待宫女算不上苛刻,但对宫女们的仪容姿態,还是有较高要求。 “娘娘,我先前在门口,看到陛下龙輦的影子,想著陛下怕是要来宫中。” 小宫女喘著粗气,声音断断续续。 听闻陛下要来,俞妃鸿面露喜悦,顾不得皇后威严,连忙朝著寢宫门口跑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皇帝身著宽大道袍,从龙輦上下来的身影。 “陛下!” 俞妃鸿不顾矜持,向嘉靖来的方向,一路小跑急奔过去。 第22章 大宗师突如其来! 好似乳燕投林,皇后俞妃鸿冲向嘉靖,投入怀中。 眼眶里闪烁晶莹泪光。 “怎么还哭了,皇宫中有人欺负你?” 双臂张开,宽阔袖袍將俞妃鸿揽入怀中,嘉靖看著怀里的皇后,心中有些疑惑。 难不成宫內有人,见皇后家族尽灭十几年,有人胆敢欺压皇后? “未有的事。” 俞妃鸿摇了摇头,眼神中露出一丝满足。 “臣妾……臣妾这是高兴的。” 看著怀中怯生生的皇后,嘉靖宽大臂膀將俞妃鸿搂紧了一些,他不似庆帝那样心肠狠辣,修仙后对世俗权力,看得没有以前那么重。 他对这个可怜的皇后,有几分同情心,何况对方还是自己修仙问道上的重要臂助,对俞妃鸿更要多加关怀。 看到皇帝和皇后你儂我儂,侯公公朝周围太监宫女使了个眼色,屏退左右后他也拉开距离,將头转向一边,免得打扰了陛下和皇后的兴致。 嘉靖在俞妃鸿肩头轻轻拍了下,安慰了皇后一番,两人便相拥著走进了寢宫房內。 “陛下……”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以前晚上都要用烛灯,將房间照得亮如白昼的皇后。 自从陛下近几日频繁到来以后,让曾经心中惶恐,整夜睡不著觉的俞妃鸿心里的惊惧稍微缓和。 现在到了晚上,房內点亮的烛灯,没有以前那么夸张的数量。 看到嘉靖褪下宽大道袍,俞妃鸿脸上闪过一丝羞红,她知道像往常一样,今晚又要经歷一个不眠之夜。 不过奇怪的是,自从陛下每晚前来过夜以后,哪怕她和陛下折腾到接近清晨,自己都不曾觉得睏倦。 反倒是与陛下待得时间越长,俞妃鸿就觉得精神越好,最近自己的皮肤都变得更加滑嫩有光泽。 嘉靖目光有神,缓缓褪下俞妃鸿的拘束宫装,气海中充沛的灵气涌动,身体默默运转阴阳交征秘术。 “啊!” 遭遇突然袭击,俞妃鸿轻声惊叫了下,转而就觉得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流在身上涌动,让她精神更加雋鑠。 伴隨著嘉靖使用阴阳秘术修炼,从他体內涌动出来的灵气,也在默默调理皇后俞妃鸿的身体。 他心知肚明,按照这个调理的进度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 俞妃鸿的各项状態会更好,寿元得到增加,容貌会缓慢恢復到三十岁时的样子,能够年轻二十岁。 到时候年轻容顏,加上拥有成熟女人的气质,俞妃鸿的独特魅力会更上一层楼。 对於嘉靖本人来说不言而喻,自从达到练气五层以后,他身上以前寸断的经脉和受到的各种暗伤,基本已经恢復的差不多。 庆帝以前虽是大宗师,但霸道真气凶猛刚烈,对修炼者养神静气没有任何帮助,反倒是无时无刻在损耗武者自身精华。 相较於武者这种损耗身心的修炼方法,嘉靖现在修仙的功法,兼具龙气的霸道之余,同样具有凝练身心的作用,让他的身体状態年轻了好几岁。 粗略估计了下,嘉靖觉得自己要是突破到筑基期,肉身的內在机能和外在容貌,都能根据自己的心意,隨时年轻到二十多岁的状態。 “陛下……” 俞妃鸿声音轻柔,嘉靖刻意將涌动出来的灵气外观淡化,变成凡人肉眼不可见的样子。 要是谁有修仙者的灵犀神眼,就能看到此时嘉靖和皇后两人周身,有一个灵气幻化而成的巨茧將二人包裹在內。 天地间的真气,通过庆国龙气炼化成灵气,源源不断地朝巨茧匯聚。 方才和皇后俞妃鸿修炼了一个时辰,嘉靖就感觉练气五层的壁障,开始出现鬆动。 “看来即將突破。” 感受到自己突破在即,嘉靖没有犹豫,迅速调动庆国龙气,加快炼化天地真气的速度,將其炼化成灵气。 通过他和俞妃鸿身体周围的灵气巨茧,涓涓流入体內气海。 “轰隆!” 又是几息时间,嘉靖感觉体內传来轰隆一声,气海中灵气突破障壁。 巨茧周围的灵气,像泥牛入海一样,朝嘉靖气海中的灵气旋涡里不断涌入。 片刻以后,气海吸收灵气的速度缓缓下降,恢復如常以后。 嘉靖清晰察觉到,自己已经正式突破至练气六层,气海里储存的灵气数量又翻了好几倍。 皇极惊世功,不愧是世间少有的龙气修炼功法,修炼速度一日千里,让嘉靖境界提升速度如有神助。 感受到自身境界再次提升,嘉靖心情大好。 沉浸心神,全身心投入到和俞妃鸿的修炼中…… 正当嘉靖在宫中修炼时,庆国皇宫外闪现一道黑色人影。 数千铁甲禁军防守下的庆国皇宫,在这道人影面前如若无物,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皇宫中,没有一个禁军发现这位不速之客。 这道黑色人影脸上容貌看不太清,手中提著一柄锈跡斑斑的三尺破剑,用眼神朝皇宫里巡视一番,確定好位置后,径直朝著皇帝寢宫方向纵身跃去。 相距数千米的皇帝寢宫,这人只用了几息时间,就已经飞掠抵达。 哪怕这人刻意內敛体內真气,仅凭他纵身飞跃时,就有无数真气在其体內汹涌流转。 率领禁军在宫內巡视的禁军统领叶重,儘管如今已经是九品上境界的武道高手,都没有察觉到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这个人影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当今庆国皇帝——庆帝居住的寢宫。 只不过当他纵身飞掠到庆帝寢宫上方时,敏锐察觉到庆帝今晚並未在寢宫中过夜。 黑衣人也不急躁,完全不怕皇宫禁军发现自己,每当有禁军巡逻接近,他都能收敛气息,將自身融入在黑暗中,让禁军们根本无法察觉。 他速度飞快,开始在皇宫中寻找庆帝留宿的宫殿,当距离皇后寢宫还有数百米。 寢宫內正在专心修炼的嘉靖,灵台中一抹神光闪现,清楚察觉几百米外,有一道真气汹涌充沛的人影,朝自己这边飞跃过来。 “真气充盈,远超九品巔峰武者,是大宗师。” 感受到大宗师气息,嘉靖没有怠慢,武道境界同样为大宗师的他,深知大宗师的破坏力。 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看样子,肯定不是过来找自己谈心敘旧的人。 没有迟疑,嘉靖心头微动灵台一闪,神识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方圆几百米范围內清晰可见。 “满头散发,一身黑衣,手里提了把破剑。” 嘉靖脸上露出笑意:“原来是他,看来当年叶轻眉之死,让他怀疑到了庆帝头上。” 第23章 你被强化了,快上! 这道黑色人影即將施展轻功,飞掠到皇后寢宫。 嘉靖心中念头转动,他跟庆帝之前的想法类似,现在还不想暴露自己真正实力。 他现在修仙境界只有练气六层,跟大宗师真打起来,要是以命相搏。 凭藉自己最强大宗师的实力和练气六层境界,肯定能打过除五竹外,其余三大宗师。 不过现在不必提前暴露实力,要是其他国家和剩下三个大宗师,以及五竹知道自己的真正实力,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练气期跟大宗师孰强孰弱,嘉靖现在不好估计,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觉得得先修炼到筑基期才行。 心中有了想法,嘉靖神识像潮水一样迅速扩散,將这道黑色人影牢牢锁定。 手上动作同时不停,轻轻將已经熟睡的俞妃鸿安置好,隨手一挥,一道灵气屏障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寢宫。 嘉靖身形迅速闪动,但见嗖的一下,他的身影就从寢宫中飞身跃至空中。 跟这道黑色人影拉开数百米距离,全身真气涌动,大宗师气势瞬间展开。 距离皇后寢宫仅有十几米的黑色人影,在嘉靖释放出大宗师气势的同时,同样身为大宗师的他,立刻察觉到,庆国皇宫中还存在另外一个大宗师。 嘉靖將大宗师气势释放出来,一同察觉到的不止这道黑色人影,还有相距皇后寢宫不远处的太后寢宫內,一直服侍在太后身边,庆国的太监总管洪四庠。 庆国皇宫內,除庆帝以外,就属实力达到九品巔峰境的洪四庠最强。 身为太监总管,肩负保护皇宫安危的洪四庠,察觉到这股大宗师气势后,没有迟疑,立刻从太后宫中施展轻功,纵身飞了出来。 洪四庠刚飞出太后寢宫,就感觉到半空中一道劲风袭来,他心头大惊,慌忙闪避想要躲开。 没成想任由他身形如何腾挪转移,都无法摆脱突如其来的袭击。 正当他心中惊恐时,这道突如其来的劲风,只是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紧接著就传来庆帝熟悉的声音。 “我给你打入几道大宗师真气,你上去把四顾剑顶住,不要暴露我的实力。” “是陛下!” 洪四庠拱手应允,整个庆国只有他一人知道,庆帝大宗师的实力。 自己作为庆帝最忠诚的下属,完全听命庆帝,对於庆帝的命令只有无条件执行,从来不问为什么。 嘉靖满意的点了点头,在整个庆国,真正对庆帝忠诚到能够献出心臟的人,可能只有眼前洪四庠一人。 他没有將霸道真气打入洪四庠体內,而是直接运转气海中充盈的灵气,將几道充沛的灵气打入了洪四庠体內。 灵气刚刚入体,洪四庠就觉得体內一阵舒爽,自从练功以来,他还没有感受到过这么精纯怡人的真气。 根本就不像是一般武者,能够修炼出来的真气,这种真气好像还有伐毛洗髓,打熬筋骨的奇效。 以前自己练功期间,身上產生的那些暗伤,在这几道奇特真气入体以后,甚至都感觉有逐渐恢復的跡象。 將几道灵气打入洪四庠体內,在灵气的加持下,洪四庠浑身真气不断提升,一股大宗师的气势扑面而来。 看到洪四庠实力短暂提升,嘉靖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去吧,四庠,你被朕的真气强化,暂时提升到超越九品巔峰境界,可以跟四顾剑过过招。” 听到庆帝声音,洪四庠面露喜色,作为达到九品巔峰境界的他,要不是因为身体有缺陷,一直无法迈进大宗师境界,他早就应该能成为第五位大宗师。 现在被庆帝灌输真气突然提升,短暂接近大宗师境界,著实令他欢喜。 被强化后的洪四庠,真气外放环绕全身,像一支尖锐利箭,在空中呼啸著向四顾剑冲了过去。 手提破剑,一身黑衣的四顾剑,察觉到庆国皇宫內有大宗师气息后,稍作迟疑,立刻施展轻功,朝气息来源飞了过来。 正巧嘉靖將短暂提升实力的洪四庠送到前面,自己隱匿身形,融入黑暗中。 四顾剑刚好,迎头碰上飞过来的洪四庠。 他感到一股磅礴的大宗师真气迎面衝来,四顾剑將手中长剑横在身前,没有丝毫犹豫,施展出四顾剑法。 剑势凌厉强横,只有攻击没有防守,儼然一副与对方同归於尽的架势。 “好一个四顾剑法,果真是招招致命强横无比,咱家今天也是长见识了。” 体內有嘉靖灵气灌输,洪四庠运转出的真气威力,暂时不输四顾剑。 洪四庠將真气凝聚掌中,一掌击出,一道几米高的巨大掌印,和四顾剑释放的凌厉剑气相撞,发出轰隆震响。 宫殿上方的大片琉璃瓦,被逸散出来的真气波及,纷纷化作齏粉。 四顾剑一击不中,再次运转真气,手中破剑瞬间刺出数千道真气凝聚的剑影,如暴雨般向洪四庠倾泻而下。 “四顾剑,这里是庆国皇宫,不是你的东夷城,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洪四庠口中一阵暴喝,全身真气凝聚在掌心,同样化作数千道掌印,飞速向迎面而来的剑雨衝过去。 一时间剑影对掌影,剑雨对掌印,真气相互碰撞,在空中爆出震耳轰鸣。 洪四庠和四顾剑在空中运转真气对轰,附近禁军迅速被两人真气轰鸣声惊动,戒备的警哨声四起。 大量身披铁甲的禁军纷纷向这边匯聚,率先飞身赶来的还是禁军统领叶重。 身为九品武者的叶重,在洪四庠和四顾剑真气碰撞瞬间,就感受到了这边两道强横无比,远超九品武者的真气波动。 意识到可能有大宗师境界的外敌入侵,方向还是皇后寢宫附近,他要是没记错,今晚皇帝陛下就在皇后宫中就寢。 感受到事態危急,叶重没有思考,全力运转体內真气,朝著疑似两位大宗师打斗的方向飞身冲了过来。 全身披掛重甲的叶重,將九品上境界的真气匯聚手中,五指併拢如刀,朝身著黑衣的四顾剑横劈过来。 掌刀破开空气,带著一道狂暴罡风,横衝直撞,径直劈向四顾剑。 面对两位九品巔峰上下的高手同时进攻,四顾剑手中长剑丝毫不乱,独属於大宗师的强横真气凝聚在手中长剑,挥出几道凌厉剑气,正面对抗洪四庠和叶重的攻击。 叶重真气护在手上,手掌化作重刀,攻势威猛凌厉,毫不示弱,朝著四顾剑气迎面撞上。 连续破开五道剑气,直到第六道剑气斩来,叶重手掌传来刺痛,手中真气被对面的剑气破开,刺出一条伤口,猩红血液瞬间渗了出来。 其余数道剑气劈在叶重身上,飞身掠至半空,朝四顾剑衝去的叶重身形停滯,像断线的风箏,被这几道剑气从空中击落,重重撞在地上。 巨大衝击力,让叶重喷出一口鲜血。 好在他身上有重甲保护,只是受了一些內伤,剑气在精钢重甲上留下几道划痕,要是没有这身重甲,叶重现在恐怕早就已经尸首分家。 第24章 宗师强者竟恐怖如斯!? “是四顾剑?” 通过短暂交手,叶重很快认出使用剑招的人是四顾剑。 “洪四庠能和大宗师四顾剑过招不落下风,难不成洪四庠也是大宗师境界?” 叶重心头巨震,一是惊讶於四顾剑居然孤身夜闯庆国皇宫,前来刺杀皇帝陛下;二是洪四庠施展出大宗师实力,这么多年就连他都没有发现,洪四庠是位隱藏的大宗师。 “来人准备弓箭,將半空中那个用剑的黑衣刺客射下来。” 知晓来者是四大宗师之一的四顾剑,叶重没有迟疑,立刻组织赶来的数千铁甲禁军,让禁军们將弓弩对准半空中的四顾剑。 叶重心知面对大宗师,自己孤身上去也是送死,基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可他不相信,大家都是人,同样是肉体凡胎,面对数千铁甲禁军的强弓劲駑,还有人能在万箭齐发中活下来? 禁军中不乏有武道高手,看到上方激烈的打斗场面,以及方才自家九品上境界的统领,才一个照面,就被那个身穿黑衣的用剑高手击落。 很容易就让他们想到了,传说中用剑的那位大宗师。 大宗师的传说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禁军们第一次面对大宗师,虽然心中仍有些许忐忑。 可作为皇宫中最精锐的部队,肩负著保护皇帝陛下的重任,令行禁止只是基本要求。 听到叶重统领发话,数千禁军没有胆怯,动作整齐划一,將手中弓弩拉满弓弦,精钢箭矢在夜晚月光下闪耀著锐利锋芒,精准朝向了半空中四顾剑的位置。 这时在空中和洪四庠打斗的四顾剑,心中同样震惊。 以前猜测过,除过叶流云和苦荷他们三位大宗师外,剩下的那位大宗师,应该还是隱藏在庆国中的某一位高手。 可万万没想到,第四位大宗师竟然就隱藏在庆国皇宫,还是保护庆帝的太监统领洪四庠,顿时让四顾剑今晚前来刺杀庆帝的想法落空。 心中暗恨,自从叶轻眉遭遇意外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调查。 发现要是仅凭庆国皇后一族,和京都城中那些跟废物点心一样的达官显贵,根本无法做到暗害叶轻眉。 而且叶轻眉被害当天,陈萍萍、范建和五竹等人,都莫名其妙的被牵扯住,无法分神。 要是仅凭皇后一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些事情,恰好庆帝还在征战途中,好像有不在场的证据。 可是四顾剑还是將猜测矛头对准了庆帝,主要是叶轻眉死后,庆帝和整个庆国皇室获得了最大收益。 庆帝皇位更加稳固,整个庆国再也没有人能够凌驾庆帝之上,庆国皇室还將叶轻眉的巨额財富,变成了皇家內库。 从种种线索来看,庆帝才是那个最大受益人。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四顾剑便一直难以抑制。 理智告诉他,自己身负整个东夷城数万百姓的安危,自己要是贸然离开东夷城,万一出了意外,整个东夷城也將荡然无存。 可感性也在拷问他,叶轻眉当年对自己突破到大宗师境界,有著不小帮助。 他后来突破大宗师境界,主要是自己领悟出来的剑意,可叶轻眉的帮助也不容小覷,他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叶轻眉被害一案中的种种谜团,还是让他忍不住,决定今晚来庆国皇宫,找到庆帝当面问清楚。 要是庆帝矢口否认,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庆帝说实话。 一个全身经脉寸断,没有武功的皇帝,要是落在他的手中,还不是任意揉捏??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有想到庆国太监首领洪四庠,会是那位隱藏起来的第四位大宗师。 四顾剑发现自己一时间,难以將洪四庠拿下,心中就已经萌生退意。 东夷城还需要自己保护,他可不能出意外,要是再耽搁下去,围拢过来的禁军越来越多,人数达到几万人,哪怕是大宗师也得掂量一下。 心中有了计较的四顾剑,將体內一股真气凝聚在剑身,趁洪四庠正在挥动掌影阻挡前方剑气时,顺手朝皇后寢宫方向,斩出一道长达几米的凌厉剑气。 “不好,皇后还在寢宫。” 洪四庠注意到这道剑气,慌忙挥动手中掌印,想要將他身前的剑气击落,阻挡四顾剑挥向皇后寢宫的这道巨大剑气。 可是身前剑影太多,短时间洪四庠还没法脱身,就在剑气即將砍中皇后寢宫之际。 隱藏在黑暗中的嘉靖,將灵气匯聚在自己掌心,一条仅有他能看到的金色龙影飞了出去,正中即將砍向皇后寢宫的四顾剑气。 剑气刚碰到这条龙影,还没有坚持多久,就在龙影衝击下消失湮灭。 在这道剑气斩出后,四顾剑就没有关注这道剑气的动向,他斩向皇后寢宫只是佯攻,根本目的还是脱离战斗,甩掉洪四庠的攻势。 与此同时,下方数千禁军在叶重指挥下,上千泛著锋芒的箭矢,像瓢泼箭雨一样疾驰射向四顾剑。 “这下看你还不死?” 看到数千支箭雨正中空中的四顾剑,叶重心里涌起一阵激动。 “难道今天,我就要將一位大宗师境界的武道高手,击杀於此吗?” 面对扑面而来的箭雨,四顾剑脸上看不到一点儿慌张。 他挽动手中长剑,剑气变成一个真气旋涡,將疾驰而来的数千支箭矢尽数吸入,紧接著就见这些箭矢像是失去力道,纷纷从空中掉落。 四顾剑见此不再迟疑,真气凝聚双腿,起身又是一个纵身飞跃,从半空中径直跃出百米远,隨后人影闪动几下,消失在黑暗中不见踪影。 看到四顾剑逃跑,战得正酣的洪四庠运转体內真气,就想施展轻功追上去。 “不必再追了,一个四顾剑不足为惧,他想跑就让他跑吧!” 洪四庠耳朵微动,皇帝浑厚的声音像条丝线一样,直接在他耳中响起。 他眼神疑惑的朝四周瞥了几眼,很明显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听到皇帝说话声音。 直观感受皇帝陛下武道精深的洪四庠,立刻止住身形。 陛下这招传音入密和今天在他体內灌输几道真气,就能让他短暂时间应付大宗师级別的攻击,令他对陛下的实力,有了更深刻认识。 站在下方的叶重,这时也內心震盪,久久不能平復。 今天第一次与大宗师级別的高手过招,再次刷新了他对大宗师的认识,没想到大宗师境界竟然恐怖如斯。 不仅几招就能將九品上境界的他打伤,面对数千禁军的精钢箭雨,还能从容不迫,轻而易举的將数千支箭雨化解。 让一直以来颇为自傲的叶重,受到了不小打击。 自从他突破至九品上境界以后,还觉得自己跟同为大宗师的叔父叶流云,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缩小了不少。 现在看来他还是井底之蛙,九品上与大宗师之间的差距,还是如萤火与皓月之辉。 眼见这齣闹剧结束,隱藏在黑暗中的嘉靖身影闪动,在叶重和数千名禁军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仅用几息时间,重新回到寢宫床上,声音迷糊的朝宫外喊了一声。 “外面出了什么事??” 第25章 英媚交加,李云睿! “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方才有刺客闯入,疑似东夷城四顾剑。” 洪四庠和率领数千禁军的叶重,站在宫门外向嘉靖拱手请罪。 “四顾剑?” 嘉靖沉吟一番:“四顾剑亲至,一个大宗师想进来,你们拦不住,让其逃脱也是无妨,起来吧!” 宫內传出皇帝声音,跪在门外请罪的叶重,听到陛下没有怪罪,心里长舒一口气。 “朕这边既已无事,四庠你还是先回太后宫中,以免太后出现意外。 还有……今晚之事,不得外传。” 洪四庠不动声色,向宫內拱手行礼,转身退走离开。 叶重身为禁军统领,经过今晚四顾剑突然闯入的惊嚇,担心皇帝后半夜安危,便率领禁军守在寢宫四周,將寢宫防守的好似铁桶。 “陛下,出什么事了?” 熟睡中被外面喧闹惊醒的俞妃鸿,坐在床榻边满脸紧张,担忧地询问。 “没什么,故人不告而访,现在已经离开了。” 嘉靖温和一笑,轻拍了下俞妃鸿雪白娇嫩的肩膀,轻声安慰著。 一夜平风浪静,经过四顾剑这档子事,后半夜还好没再出什么意外。 翌日清晨,嘉靖从修炼中醒来,发现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一分,距离突破到练气七层想来用不了多久。 看著还在床榻上熟睡的俞妃鸿,脸上带著满足的笑容,皮肤比昨日更加光滑细腻,连眼角的细纹都淡了不少。 “阴阳交征秘术果然神奇。” 嘉靖心中暗赞:“连跟朕一起修炼的枕边人,都能有如此显著的重返青春,延年益寿的功效。 看来以后少不得,要多跟其他妃嬪一起修炼,好好改善下她们的身体。” 嘉靖轻手轻脚地起身,不想惊扰皇后俞妃鸿休息。 他刚走到寢宫门口,侯公公已经恭敬地候在那里多时。 “陛下,昨夜……” 侯公公欲言又止,显然已经听说昨晚的动静,嚇得他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赶紧提前守在皇帝寢宫门外。 作为皇宫太监总管,这么一点儿眼力劲他还是有的。 嘉靖摆了摆手,脸上毫不在意:“朕没什么事,传早膳吧!” “是,陛下。” 侯公公赶忙向身边小太监吩咐下去,让人为皇帝准备早膳。 “对了,今天早朝推迟半个时辰。” 看到侯公公准备离开的身影,嘉靖在后面又跟了一句。 “是!” 侯公公躬身行礼,紧接著就去为陛下安排这些杂事。 用过早膳,嘉靖便起身前往御书房,每天早朝之前,他都会將朝堂百官递上来的奏摺阅读一遍。 凭藉现在修仙后的惊世记忆,他仅需略微扫上一眼,就能將这些奏摺內容,原封不动的记下来。 一袭青灰色道袍隨风摆动,嘉靖起身走在前往御书房的半道上,就见一个太监匆匆小跑过来。 “陛下,长公主求见。” “李云睿?” 嘉靖眉头微挑,自从他变成庆帝以来,还没有亲眼见过这位,曾经深得庆帝信赖,没有近亲血缘关係的远房堂妹。 “让她到御书房等朕。” 听到皇帝发话,小太监行过礼后,又匆匆跑去向长公主通报。 御书房內,李云睿一袭白衣,清丽绝伦。 得到太监通报的她,早就已经在御书房中等候了几刻时间,嘉靖还未过来,她也没有任何焦急,站在房內安静等候。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云睿回头,看到一片隨风轻扬的道袍下摆,最先飘了进来。 “宫中几时有这等衣著奇怪的人?”李云睿心头疑惑。 待她看清来者面庞后,心中发愣,这是……陛下?? “大清早,你不在广信宫待著,怎么有兴趣来御书房找朕!” 李云睿还在愣神间隙,嘉靖挥动宽大衣袖,迈步走了进来。 “臣妹参见陛下。” 嘉靖说话声將其瞬间惊醒,李云睿赶忙盈盈下拜,向皇帝行礼。 “起来吧!一家人用不著这么多虚礼。” 嘉靖坐到书案后,眼睛看似在阅览桌子上的奏摺,实则已经用神识在上下打量著,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 “不得不说,李云睿確实美得惊人,堪堪三十岁出头的年龄,正是韵味十足的时候。 身材傲然挺立,多一分则臾,少一分则瘦。 眉眼英媚,肌如白雪,比皇后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嘉靖在心中一阵讚嘆,很少在一个女人身上,同时看见英气和嫵媚相互交糅的气质。 毫无疑问,李云睿正是这样一个女人,眉间的英气和眼眸中的媚態,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了一起。 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能直观感受到,这是个精明能干,又嫵媚动人的成熟女人。 “陛下,臣妹听说昨晚有刺客闯入皇宫?” 李云睿关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嘉靖能够看出,李云睿神色中的担忧不似作偽。 这个女人现在对庆帝,还有一丝情意。 只是庆帝年轻时沉迷叶轻眉,后来当了皇帝又冷落李云睿太久,纯粹將这个还算聪明的女人,当做手中制衡朝堂其他势力的工具。 李云睿也不负庆帝所望,掌管內库財权后,成功瓦解分化了朝堂上旧有贵族官僚势力,同时对叶轻眉遗留下来的党羽,起到了很好的制约作用。 想到这里,嘉靖又难免想到。 “从记忆中看,庆帝很明显知道李云睿对自己的情意,庆帝本人对李云睿也有非同一般的感情。 当年要不是横空出现一个叶轻眉,將庆帝迷得神魂顛倒。 恐怕现在庆帝身边最喜欢的女人,应该就是眼前的李云睿。” 只可惜,既生云睿何生轻眉? 叶轻眉出现后,在容貌上可能比李云睿稍逊几分。 可在其他方面,神秘背景、惊天学识、远超这个时代的理念……无一不將李云睿按在地上摩擦。 当即让庆帝移情別恋,年轻时夜夜爬墙,疯狂沉迷叶轻眉。 儘管后来叶轻眉势力太大,手中掌握的武力,威胁到了登上皇位的庆帝,最终让庆帝心態扭曲,暗中布局將叶轻眉杀害。 在叶轻眉死后,李云睿本以为自己能再次得到庆帝青睞,未曾想这时的庆帝早已不是年轻单纯的诚王世子,如今早已扭曲成了一个权力怪物。 成为权力怪物的庆帝,眼中根本没有儿女私情,有的只是如何牢牢掌控,手中得来不易的权力。 以及对其余三大宗师和五竹的暗中谋划,他们一天不死,庆帝的皇位就一天坐不安稳。 更何况庆帝心里,还有不为人知的野望,那就是在有生之年,彻底击败其余几大宗师。 进一步將东夷城和北齐纳入庆国统治,建立这个世界上,前人还没有做到过的,一统天下的丰功伟业。 从这个角度看,嘉靖对庆帝颇为讚赏,创建远迈秦皇汉武的丰功伟绩,同样是他的个人理想。 第26章 李云睿愿对陛下献出忠诚! 心中念头转瞬即逝,嘉靖神识注意到面露忧色的李云睿。 手中奏摺没有放下,专心批阅的同时,漫不经心说道:“无妨,只是个小毛贼。” 李云睿闻言,脸上担忧稍稍减弱,轻鬆了一口气。 她对皇帝的感情很复杂,自己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用几十年时间,以一介女子之身,成为现在手握大权的庆国政坛核心人物之一。 期间付出的努力和辛苦,不足为外人道哉。 当年自己这么拼命往上爬,为的不是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 真正目的,还是希望陛下能多看自己一眼,她也渴望有一份爱情,能成为自己心爱男人的女人。 今天一大早听到,昨晚有刺客刺杀皇帝,她心中的担忧不是作偽,是真的担心陛下安危。 现在听到陛下说没有大碍,她心中悬著的石头才真正落下。 “那就好,臣妹听说昨晚的事情后,担心得一夜未眠,特地一早前来看望陛下。” 说著,她轻移莲步,走到嘉靖身边,一股成熟女人的幽香隨之飘来。 “陛下整日忙於政事,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面对庆帝,这位庆国歷史上最具权势的皇帝,一般人往常都不敢轻易靠近。 李云睿的胆子却很大,一身轻纱白衣的她,轻挪步子,婀娜娉婷的凑到皇帝身边。 嘉靖很清楚的感觉到,李云睿和自己现在只有不到一米距离,都不用神识观察。 眼神一瞥就能看到李云睿那傲人曼妙的身材,轻薄透亮的丝绸轻纱材质细腻,难掩李云睿身前波涛汹涌。 李云睿看到陛下没有阻止自己接近,她胆子变得更大,步履轻挪,小心翼翼地向端坐在案桌前的嘉靖靠近。 衣领口的轻薄纱衣,几乎快要挨上嘉靖胳膊上,正当李云睿的傲人身姿,即將靠在嘉靖手肘上时,嘉靖头未抬起,却突然出声说道。 “朕近来修道有成,身体好得很,倒是你日夜操劳內库事务,还得多加休息才行。” 突然出声的嘉靖,打乱了李云睿想要靠近的图谋。 李云睿明白自己的心思被嘉靖看穿,白皙无暇的脸上,罕见露出一抹红晕。 十几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靠得陛下这么近,甚至……方才差一点儿就与陛下肌肤相亲。 听闻陛下提起內库,她这才回过神来,面带媚色语气娇柔。 “为陛下分忧是臣妹的本分,再怎么辛苦都不碍事,只是……” 李云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话说一半又变得吞吞吐吐。 “有话直说。” 嘉靖心知肚明,都不用看李云睿的样子,仅凭对方语气,就能从中听出来。 李云睿肯定是收到风声,知晓了自己想要將內库一部分权力,拆分出来的事情。 这才一大早借著问候自己安危的由头,想要过来探探风口,当即直接了当出声询问,让李云睿不妨將话讲得更加明白。 看到陛下洞悉自己內心想法,李云睿不再迟疑,终於问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臣妹听说,陛下有意拆分內库?” 嘉靖知晓自己拆分內库的想法,让范建去执行以后,肯定瞒不过手握內库大权,朝中耳目眾多的李云睿。 只是没有想到,李云睿会这么急不可耐,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跑到自己这边来打探消息。 “確有此事,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嘉靖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声音中透露著漫不经心的情绪。 “臣妹不敢!只是担心若將部分生產技术外流,会被敌国学去,影响我庆国商贸利益。” 嘉靖声音不威自怒,嚇得李云睿赶忙跪伏在地,语气紧张的解释著。 看到李云睿惶恐不安,嘉靖这才抬起头。 注视著李云睿低垂的头颅,两侧清香秀髮垂在面颊,白色轻薄丝纱覆裹著姿態曼妙的身子。 “朕看你近来也是累了,內库统管庆国大小贸易往来,事情繁琐纷杂,能分出一部分事务让其他人干,你省点儿精力不好吗。” “为陛下排忧解难,是臣妹分內的事,万不敢提什么辛苦劳累。 臣妹这么多年管理內库,相较其他人,更加熟悉內库中的繁杂事务。 各项贸易往来牵一髮动全身,臣妹担心要是贸然將一部分货物的技术和生產,从內库中分离出去,恐怕会影响这些货物的正常生產和贸易。” 没听到皇帝让她起来,李云睿姿態更加恭敬,娇躯跪伏在地上颤颤巍巍。 要是有旁人看到这种场景,定然心生不忍,谁又能捨得让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五体向下,跪伏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 趴在地上的李云睿,生怕皇帝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出声向嘉靖解释,自己不愿意拆分內库的原因。 希望嘉靖能看在內库事务繁杂的份上,放弃这次拆分內库的想法。 不过趴伏在地上的李云睿,她这句话说完后,许久没有听到上方传来皇帝陛下的声音。 心中惴惴不安的她,正准备缓缓抬头时,耳边传来嘉靖的悠悠声音。 “太极阴阳,乾上坤下。” 李云睿抬起头,就看到原本坐在案桌前,批阅奏摺的嘉靖。 这时突然站起身子,一袭宽大道袍,在房门外吹来的微风作用下,缓缓飘动。 “云睿,你可知为何『乾为天,坤为地』?” “臣……臣妹不知。” 李云睿心中惊诧,她对修行並不擅长,没有接触过一点儿,有关修行学说的典籍。 面对嘉靖突然发问,她心头一阵茫然,完全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 “天地轮转,日月盈缩,世间万物生存其间,皆离不开春去秋来,生死更迭。” 嘉靖没有对李云睿解释,他站在房门口,目光注视天际,背向李云睿,声音玄虚自顾自地说著。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这是亘古以来的老话,你身为朕的妹妹、臣子,想来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这句话李云睿虽然依旧没有听过,但不难理解,她立刻就听明白了。 “臣妹懂得陛下意思,云睿对陛下忠心耿耿。 从小陛下就是云睿心中的天,陛下但凡有任何要求,只要是云睿身上有的,都能不作保留尽数交给陛下。” “不作保留,尽数交给?” 嘉靖口中轻声重复著这句话,缓缓转过身,眼神驀然瞥向李云睿。 第27章 老道士敲打李云睿! “天地以乾元之气催万物生长,君王以宽仁厚德代天御民,臣子以忠谨事天,以刚直卫道。” 嘉靖口中念诵著,从道经中衍生出来的君臣道理,李云睿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不明白,陛下什么时候对修行有这么精深的理解。 自己从陛下的只言片语中,能够听出来,这是在用天地规律,代指君臣之道来敲打自己。 哪怕她对修行没有太深理解,可在庆国政治中浸淫几十年,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还是能够听出来。 心中忧虑,生怕自己在陛下这里留下坏印象,李云睿赶忙出声。 “云睿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鑑,云睿不仅是陛下的臣子,更是陛下的门生。 自打小时候,云睿就视陛下为亦父亦兄的存在,万不敢有违逆陛下心意的念头。” “云睿,朕用你二十年,不是因为你忠,是因为你能干。” 瞥了一眼李云睿,嘉靖依旧语气淡然,缓缓说著。 “大江之水灌溉数省两岸之田地,大河之水也灌溉两岸数省之田地,朕不能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水浊而偏费。 不管是林相、范建,亦或者是郭攸之、赖名成等人,朕都不能不用,朕也不能都用。” “云睿……明白。” 李云睿这下算是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无论是她还是林相或是范建,在陛下心里没有孰轻孰重,都是代替皇帝治理国家,处理政务的人。 皇帝心中有了决定,想要做什么事情,他们这些身为臣子的人,只需要按照詔令办事即可,万没有什么討价还价的地步。 “你明白什么了?”嘉靖语气突然加重。 “让你將內库一部分货物的生產和贸易分给户部,不是削弱你手中的权力,而是一场自上而下的革新,是为了填补国库亏空。” “云睿知晓陛下意思,回去这就將部分货物的生產和贸易拆分出来,交给范建。” 眼见陛下已经把话挑明,李云睿心里到底怎么想不得而知,现在倒是在表面上不敢有任何反抗,语气恭敬地向皇帝回话。 “不是交给范建,是交给户部,是填补国库。” 嘉靖重新纠正李云睿话中的问题,只是这下他语气稍缓,不像刚才那句话的语气那么重。 一张一弛,一松一紧之间,让李云睿情绪跌宕起伏,根本摸不准皇帝当下心思。 李云睿心头疑惑,以前陛下说话时语气虽然也很重,但总归是比较明白,他们犯了什么错陛下都会旁敲侧击指出来。 今天陛下同样是在敲打他们,可说话为何云里雾里,时而情绪平淡,时而情绪高亢,让人完全摸不著头脑。 “是,云睿省得了,下去这就將內库部分货物的生產,上缴国库。” “暂且用不著大张旗鼓,我让范建在户部底下组织个【课司】。 以后內库白的生產、贸易和徵税,都交由户部【课司】主事和一眾官吏处理,你回去就跟范建通通气,把相关事务交办一番。” “是!” 李云睿胆战心惊,她虽看不出陛下是生气还是平静,可言语中不容置疑的威势,却是让她心神跌宕,难以抗拒。 看到李云睿应声后,还跪伏在地上,嘉靖淡然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朕还犯不著,欣赏一个女人跪在身前。” “是,云睿告退,这就回去处理拆分白的事。” 李云睿躬身退下,走出御书房大门,曼妙身姿重新傲然挺立,姿態昂扬,带领一眾宫女太监向广信宫走去。 脸上神情重新恢復往常那般,生人勿近的高傲姿態,眼神细微处,还能看到她略显不甘的样子。 嘉靖用神识,將李云睿离开后的情绪变化看的明明白白。 他知道李云睿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在他面前说的斩钉截铁,回去后心里指不定会发多大火。 让这个女人把手中权力交出来一点儿,对她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李云睿走后,侯公公紧接著就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陛下,现在时辰差不多了,群臣都已到了殿上。” “嗯!” 嘉靖站在御书房窗口,头也不回地说道:“朕知道了,让他们等一等,黄菜凉不了。” “是,奴婢明白了。” 侯公公脸上露出諂媚笑容,尖细声音向嘉靖躬身行礼后,便向朝堂大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现在朝堂上文武百官已经悉数到场,看到陛下还没来,大家也都不著急。 趁著陛下没来的工夫,堂下群臣相互之间便开始窃窃私语,背地里大家为爭夺各自利益,爭抢得头破血流,甚至是人头滚滚。 但在面子上,满朝袞袞诸公都是体面人,大家不是祖父辈蒙荫下来的皇亲贵胄,就是寒窗苦读几十年出来的天之骄子。 站在朝堂上,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士大夫,相互间还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 更何况早朝还是官员们交流信息的一个途径,要是在私底下,因为官职身份特殊的原因,官员之间不好明著互相走动。 万一被人参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哪怕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实际影响,可心里终究不痛快。 虽然满朝文武,谁是这一党,谁是那一派,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却不能明著说出来。 要是被人参上一本,除非你的背后真有党羽,不然非但不好解释,还可能会被有党羽的人趁机落井下石。 “你听说了吗,昨晚发生的事。” 哪怕嘉靖昨天晚上,已经说了不要將有刺客进皇宫的消息传出去,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晚上刺客和洪四庠在空中激斗,底下数千禁军看得清清楚楚。 就算洪四庠和叶重口风紧,不会將晚上刺杀的事情散播出去,但数千禁军的悠悠之口,就没有那么容易堵上了。 昨晚皇帝遭到刺杀一事,已经在整个京都闹得满城风雨,大家人人自危,生怕染上有刺杀皇帝的嫌疑。 “嘘……谨言慎行,这不是咱们能说的事情。” 几个官员低声私语时,一旁很快就有官员小声提醒,让他们不要妄议陛下的事情。 另一旁,几个御史拿著个小本子,站在周围虎视眈眈,正盯著满朝文武看谁敢乱说话,一会儿向陛下参他一本。 得到提醒的几个官员,赶忙转移话题。 陛下遭遇刺杀一事,属於碰都不能碰的话题。 朝堂上文武百官正在互相討论,一阵钟鼓敲击声音响起,百官的討论声逐渐减弱。 直到一个穿著青灰色道袍的身影出现,堂下百官骤然息声。 第28章 准备敲打东夷城! 嘉靖负手走上台阶,端坐在龙椅上,眼睛扫视了一圈殿下群臣。 又微闭双目,伸手拿出一桿玉锤,轻轻敲击了下一旁的玉磬。 “咚!”一道悠长悦耳的声音从玉磬上响起。 殿下群臣心知肚明,可以开始向皇帝陛下稟报奏摺。 这个习惯也是最近,他们上朝时候,皇帝突然出现的上朝惯例。 每当上朝要大家稟报奏摺前,皇帝都会轻轻敲击一声旁边的玉磬,示意大家可以开始畅所欲言。 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侯公公,听到玉磬声响起,表情严肃面朝殿下群臣。 “诸位大人,可以开始议事了!” 殿下群臣闻言,都將目光转向了当朝宰相林若甫,作为百官之首,每次上朝议事需要林相率先发言。 感受到百官注视,林若甫从容不迫,缓缓走出人群,朝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嘉靖拱手行礼。 “启稟陛下,前几日免去江南受灾五县的田税后,又按照陛下旨意,为江南受灾诸县,拨去了三百万两賑灾款项。 在鉴查院黑骑和禁军押送下,已经將賑灾粮食,按照每户人丁口数,悉数下发到灾民手中。 其余剩下的賑灾款,也已在鉴查院和禁军的监督下,让当地官员抓紧时间,修缮被这次洪水衝垮的道路、桥樑等设施。 凡是有敢从中作梗,欺上瞒下的人,都被鉴查院和禁军下放大狱,按照庆国律法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林若甫的声音顿了下,紧接著又面露难色。 “只是……这次向江南受灾诸县賑灾,又去了国库三百万两银子,恐怕今年国库吃紧,百官俸禄都难以按时发放。” 一听到自己手中的俸禄恐怕无法按时发放,殿下百官开始鼓譟不安,都在朝堂上哭穷,一时间大殿上私语之声不绝於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咚……” 群臣们正在窃窃私语,殿上又是一道悠悠玉磬敲击声传来。 清扬的玉磬声音响起,让在殿下鼓譟不安的群臣们立刻噤声,数百位文武官员,谁都不敢在玉磬声音响起时插话。 “范建!” 嘉靖依旧闭目养神,声音轻缓叫了一下范建的名字。 范建立刻明白嘉靖授意,不紧不慢的站出来,对林若甫说道。 “林相不必著急,诸位同僚也不用担心户部发不出俸禄。 先前陛下已经將內库中,白的生產和贸易,划归到了户部新成立的【课司】下。 用不了几个月时间,课司就可以著手承接白生產和贸易,到时產生的收益都会划归国库,诸位不用担心各自的俸禄问题。” “从內库划拨白生意,真的假的?” “长公主会这么简单,愿意將白从內库中分割出来?” “陛下还是体恤我等臣子。” 底下群臣听到这个重磅消息,各自表情不一而足,有的面带怀疑,不太相信李云睿会將內库財权让出一部分。 有的官员长鬆一口气,终於不用担心今年的俸禄发不到手上。 这部分官员主要是都察院御史,他们中不乏类似赖名成一样的清廉官员,不愿意用手中权力获利,日常生活颇为拮据。 还有一些跟李云睿走的比较近的官员,听闻这个消息,脸上不动声色,心里难免蒙上一层阴霾。 站在那里自顾自地猜测,陛下为什么会让长公主,分出一部分內库財权。 难不成陛下对长公主,这么多年掌控內库的行为,心里有了微词。 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得思量一下,今后跟长公主的关係,要是走得太近,会不会被以后可能出现的变故波及到。 嘉靖儘管双目微闭,他却一直在用神识观察殿下群臣的反应,每个人脸上的细微表情,都瞒不过他释放出来的神识。 几家欢喜几家愁,谁是李云睿的人一目了然。 等到殿下群臣的鼓譟声音变小,嘉靖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朕今天已经召见长公主,令其將內库中的白贸易,划分到户部课司。 一会儿退朝后,范建你就带户部堂官去广信宫,同长公主处理货物交接的诸多事宜。” “是陛下!” 闻言范建脸色稍喜,有陛下这句话,接下来他就能去內库接收白生意。 他心里也明白,凭藉李云睿这个女人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將白生意交出来,后续还有得跟李云睿扯皮的时候。 最起码这件事情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要是能將白生意从內库中划分出来,今年国库亏空就能减少一些。 “林相,除了国库收入不足,还有其他事情吗?” 解决完这件事,嘉靖又闭上双眼,声音悠长的询问林若甫。 “启稟陛下,今年春闈会试通过的贡生名单礼部已经擬出,您看何时召见士子举行殿试。” “此事按照惯例,过段时间由朕亲自擬定试题。 等朕將试题擬好后,礼部再听候詔令,组织士子们进行殿试,最近先將进京士子安顿好,不要让士子们的生活出现问题。”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嘉靖还真没顾得上,今年春闈通过的贡生们。 现在听到林若甫提醒,才知道贡生们已经等了十几天,时刻准备听候自己殿试安排。 嘉靖便向林若甫隨口吩咐下去,这次殿试他不打算让手底下的大臣命题,准备自己亲自出题,让贡生们进殿面圣。 “是陛下,臣下去就召集礼部官员,安顿好在京都的贡生们。” 礼部尚书郭攸之听到嘉靖发话,当即躬身行礼,保证不会让等候殿试的贡生们,在生活上出现困难。 “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要事稟奏?” 將林若甫说的这些事情都安排下去,嘉靖看向殿下群臣。 “陛下,老臣这里还有一件事情稟报,北齐近来在边境又不安分,多次跟我庆国將士发生衝突。 老臣以为,大庆需要对北齐屡次犯边行为,施加严惩。” 林若甫和其他官员无事稟告后,老將秦业从殿下一侧的椅子上,颤颤巍巍站起身,稟报最近和北齐在边境发生的衝突。 “北齐又不安分?” 嘉靖脸上神色微动,当年庆国利用叶轻眉的技术崛起后,將曾经不可一世的北方大国——北魏,打得四分五裂。 要不是苦荷这位大宗师聚拢人心,重新扶持战家建立北齐,庆国大概率会將北方统一。 现在北齐有大宗师苦荷与其弟子,建立起来的天一道作为精神支撑,虽在经济上不如庆国,人心却重新凝聚,跟庆国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 嘉靖看向殿下群臣,声音变得沉重有力。 “大庆需要对北齐进行惩戒,但在惩戒北齐之前,要先对东夷城敲打一番……” 第29章 「忠贞为国」郭攸之! “敲打东夷城?” “东夷城一个小小邦国,胆敢触犯我大庆?” “听说昨晚的皇宫刺杀,跟东夷城脱不开关係,有可能是四顾剑出手。” 嘉靖话音刚落,殿下群臣便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记得六七年来,庆国都没有对外面其他国家大动干戈,看来这次北齐和东夷城,是真的將陛下激怒了。 “陛下,若是想敲打东夷城,这並不难。 只是东夷城如今鲜少与其他国家发生衝突,还跟咱们庆国往来贸易频繁,要敲打东夷城恐怕师出无名啊!” 其他官员还未说话,礼部尚书郭攸之主动站了出来,言语间想规劝嘉靖,不要与东夷城贸然起衝突。 “哦?听你的意思,东夷城还是个碰不得的烫手山芋?” 嘉靖眉眼怒睁,一半脸上表情沉重,另一半脸上似笑非笑,两只眼睛一个瞪圆,一个微眯。 “我大庆惩治东夷城,就成了师出无名,徒生事端?” 嘉靖念出最后一个词,尾音突然加重,眼神直勾勾注视郭攸之。 “陛下恕罪,微臣不敢!” 看到嘉靖似要发怒,嚇得郭攸之赶忙跪在地上,语气惶恐急忙解释。 “微臣並非认为不能敲打东夷城,可大庆多年未有战事,十几年来东夷城跟咱们大庆贸易往来频繁。 內库生產的诸多货物,都是从东夷城中转出海、借道补给,万一跟东夷城起了纷爭,恐怕对庆国內库贸易不利啊!” “郭尚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以未战先怯?” 站在武官首位的老將秦业,眼见郭攸之一直在朝堂上泼冷水,话语中明里暗里,反对陛下和军队惩治东夷城和北齐。 常年在朝堂上不问世事,颐养心神的他,此刻也忍不住发怒。 “我大庆是天下第一强国,经济繁荣贸易昌盛,军威震世所向披靡。 而今七八年安逸承平日子过惯了,像郭攸之,郭尚书,你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能在京都过著太平日子。 全靠我大庆军中儿郎,良家子弟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才能打出一片大大疆土。 现在就凭你一句担心伤害贸易,就前怕狼后怕虎。 要是没有血性,我大庆如何在天下立足,还如何威服天下诸国,我大庆的地位是打出来的,不是做生意买来的。” “好,秦老將军说得对。” “是啊,这么多年没打仗,別人还以为我大庆好欺负。” “小小东夷城简单,用不了几个月,就三天,三天我们就能全歼东夷城水师。” 老將秦业一发话,朝堂中的大多数武官纷纷出声驰援。 庆国七八年来,都没有对外打过一场仗。 整个国家醉心於做生意和搞什么诗词歌赋,满朝文官整天用热脸,贴北齐文坛大家庄墨韩的冷屁股。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庆国成了北齐的藩属国,搞得庆国民间百姓都憋了一肚子气。 “郭尚书,你最近未免管得有些太宽了。 先前户部准备搞课司,分离出一部分內库货物生產,你对户部指手画脚。 现在军队谈论战事,你又担心影响內库贸易,跳出来说三道四,我们也不知道,礼部什么时候能替其他各部做决定了。” 看到郭攸之跳出来反对秦业为代表的军队,身为户部侍郎的范建,这时候也適时出来补刀。 范建心里很清楚,谁不知道郭攸之跟长公主走得很近,这几年没少通过內库贸易捞钱。 先前站出来阻止自己分散內库权力,现在又担心敲打东夷城和北齐,会影响內库货物贸易,出言劝阻陛下和秦业,一切只不过是维护自己和长公主之间的利益。 难得现在郭攸之被满朝武官群起而攻之,范建为了以后范閒进京,能更顺畅的收回內库財权,以及报復前几日被郭攸之噁心的仇。 恰好站出来给郭攸之扣帽子,要是郭攸之能被陛下惩处最好,哪怕郭攸之不被惩处,也能削弱几分长公主这边官员的影响力,为日后范閒进京铺平道路。 眼见自己成了眾矢之的,郭攸之整个人都麻了,他只是因为在內库那边有生意,这么多年长公主分润了不少利益给他。 为的就是能让他们这些官员,在朝堂上为长公主说好话,维护內库利益。 长公主出钱,他们这些官员出力,大家这么多年一直合作愉快,从没见过朝堂上有谁会极力反对他们。 长公主毕竟是皇亲,手里还握著內库財权,朝堂上贪財的官员,拼了命想搭上长公主这条线,根本不敢和他们起衝突。 一些不想跟长公主有所牵连的官员,为了明哲保身,同样犯不著跟他们言语相爭,因而触犯到长公主。 可今天怎么回事!? 范建和秦业,还有一大帮武官是吃错药了? 自己只说了一句话,他们犯得著上来就扣上这么多顶大帽子吗?? 郭攸之在心里暗暗想道。 “尤其是这个范建,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最近居然明目张胆动长公主的內库利益。 他难道不知道长公主是何许人也,那是陛下的心腹妹妹,他以为自己是谁? 一个继承父辈爵位的司南伯,一个户部侍郎,敢这么勇?” 心中鬱闷的郭攸之,面对一眾武官和范建的攻击,同样不甘示弱。 “秦將军,司南伯,我哪里说过不能敲打东夷城和北齐了? 我只是劝陛下从长计议,哪怕是敲打周边国家,同样要师出有名,不然別人说我们庆国武力欺人,实非君子所为。 再说了,咱们现在和东夷城贸易往来频繁,东夷城也是內库货物出海的重要中转站,大家相互之间合则两利,动则两伤。 东夷城除了四顾剑和其门下剑庐里的几个弟子,整个城內和周围附属藩镇,加起来不过十几万人,完全对我们庆国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何必吃力不討好出兵对付东夷城呢?” 郭攸之说完这番话,又跪在地上,向嘉靖拱手劝諫。 “微臣忠贞之心日月可鑑,对待国事没有半点儿私心,所言所讲为的都是我们庆国利益,还望陛下三思。” “忠贞为国,绝无私心!” 坐在龙椅上,挺直身子的嘉靖,斜眼看著郭攸之跪在殿下,他的声音似笑非笑。 “好一个忠贞为国,好一个绝无私心。 你郭攸之是忠臣良臣,殿下数百位文武官员,就都是奸臣佞臣了?” “微臣不敢,微臣斗胆,微臣只是心有所想,觉得庆国难得过了几年太平日子,要是战端一开,便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庆国难免生灵涂炭。 战死的军中儿郎、良家子弟,他们又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你郭攸之说得好,战端一开便是生灵涂炭。 可是……朕何时说过,要用武力惩戒东夷城??” 第30章 贸易制裁东夷城,让庆国再次伟大! “东夷城身为贸易之邦,要对东夷城进行敲打,自然要从贸易方面入手。” 嘉靖面带莫测笑容,面对殿下群臣徐徐道来。 “敲打东夷城一事需要从长计议,今天朝会暂且开到这里,退朝后秦老將军和司南伯,你们先来仁寿宫一趟。”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朝堂廷议,突然被嘉靖中途打断,群臣退朝时纷纷面带疑惑。 跪在地上的郭攸之,等嘉靖从大殿离开后,才缓缓起身。 望著嘉靖离去的背影,心中长嘆一口气。 “日后朝堂局势恐怕会有大变,也不知对长公主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郭攸之心中忧虑,从今天朝堂表现来看。 陛下突然开始重视国库和庆国军队,言语间似乎有將內库財权拆分出来,充盈国库的意思。 只是…… 內库不是皇家私库吗? 陛下又怎么会对內库开刀,这不是割自己身上的肉吗? 当年陛下为了將內库牢牢掌握在皇室手中,不惜力排眾议,任用长公主一介女流之辈掌管內库。 为的就是不將內库財权放到外臣手中,现在怎么会做出逐步分化內库財权的决定,咄咄怪事,咄咄怪事。 且不提退朝时,满朝文武类似郭攸之心中所想的人有多少。 范建和秦业在侯公公的带领下,走进仁寿宫房內。 就看到一条白色帷幕后面,身著宽大道袍皇帝身影,正端坐在一个八卦道台之上。 依稀能够看到,帷幕后面的皇帝陛下,正在闭目养神。 范建和秦业刚一走入房內,还没等他们说话,就看到坐在帷幕后面的皇帝陛下,用手中玉锤,轻轻敲击了下旁边的玉磬。 “咚”隨著悠扬的玉磬声音响起,嘉靖沉稳中带著几分捉摸不透的声音,便从帷幕后面出现。 “秦將军,司南伯,你们可知朕单独找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范建和秦业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各自眼中的疑惑,二人摇摇头,面对帷幕同时开口。 “臣等愚钝,请陛下明示。” 听闻范建和秦业疑惑的声音,嘉靖心也不恼,静坐养神时说话语气依然悠扬。 “先前朕在殿前,说要惩戒东夷城,你们各自心中有何想法。” 秦业看了范建一眼,范建抬了抬下巴,示意秦业先说。 身为军中最有威望的老將军,秦业便也不跟范建客气,老迈的声音带著十足中气。 “老臣以为,可以直接派遣澹州、明州水师,趁风势正劲,对东夷城形成两麵包夹之势。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完全歼灭东夷城现有水师,进而逼其签订城下之盟,可让庆国出兵北齐途中,避免东夷城暗中作梗。” 秦业说完,言语中略显激动,身为军中大佬,庆国好几年没有打仗。 他手底下的將领们多年未立寸功,心底早就按捺不住,整日在他面前发牢骚。 要是庆国不用一场战爭,让这些將领有功可赚。 面对浮躁喧囂的军中人心,哪怕他身为资歷雄厚的军中老將,时间长了也很难將这些骄兵悍將压住。 “范建,你的意思呢。” 秦业说完后,嘉靖没有表態,只是再次出声,询问站在一旁的范建意见。 范建闻言微微拱手,说话声音平淡。 “陛下,臣以为东夷城不过癣疥之疾,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出动水师摧毁东夷城本就不多的军队,对庆国的大战方略没有太多帮助,而且…… 东夷城还有一位大宗师四顾剑,以及其门下的剑庐弟子们,这些人虽不能撼动庆国虎狼之师,可万一將其激怒。 四顾剑和这些剑庐弟子,出手对我庆国军中將领进行暗杀,恐怕让人防不胜防,是件棘手事情。” 范建话音刚落,老將军秦业那边就闷哼一声。 “范大人,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大庆军中將领,何时怕过四顾剑及其弟子们的暗杀。” “秦老將军,范某知晓大庆军队驍勇,方才这番话却也是实话实说。 大宗师和一般武者差距著实太大,他们哪怕无法抵挡百万雄师,但实行暗中刺杀一类的事情,还是让人防不胜防。 难不成秦老將军认为,自己能防得住大宗师刺杀?” “四顾剑要是真来刺杀,老夫倒想领教领教。” 看著秦业一脸执拗,范建笑了下,没有继续多说。 “秦老將军言之有理,司南伯所言也不差。” 端坐在帷幕后的嘉靖,听著秦业和范建两人言语间的暗中爭辩。 顺手敲击了声玉磬,悠悠声音从帷幕后传出。 “朕先前在殿前说过,北齐不能不討,东夷城也要给点儿教训。 尤其是东夷城,四顾剑整日练剑,世人称其为剑痴,朕看他的脑袋也快痴了。” 说完这句话,帷幕后的嘉靖霍然起身,伸出双臂展开宽大袖袍。 手指轻攥玉锤,帷幕无风自动。 “古人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 討伐北齐,东夷城不能不打,也不能全打。 庆国商贸与东夷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世间事难就难在这里。” 嘉靖手拿玉锤,背负双手,在帷幕后轻踱脚步。 “武力討伐东夷城能逞一时威风,可只要四顾剑这个大宗师还在,东夷城就倒不了。 要想解决东夷城,还得徐徐图之,范建你身为户部侍郎,说说东夷城最看重的东西是什么。” 范建稍作沉思,便出声回復嘉靖问话。 “臣以为东夷城以贸易为根基,全城百姓和附属藩镇,皆需依赖贸易谋生,通达四海的贸易往来,想必是东夷城最在乎的东西。” “不错!” 嘉靖对范建的回答颇为满意,帷幕后继续传出他那悠扬的声音。 “东夷城最在乎商货贸易,打蛇打七寸,我们庆国只需对其最关心的商贸出手便已足矣。 盐、铁、玻璃、白、丝绸等珍奇货物,东夷城皆要从我庆国购买,其中便大有文章可做。” 听到嘉靖这句话,范建脑海中灵光一闪。 “陛下所言极是,要是这么说来,臣以为可以直接封锁,东夷城从我庆国售卖货物的港口。 抬高东夷城向我庆国售卖商品的赋税,內库生產的珍奇货物,不向东夷城贵族们贩售。 如此一来东夷城得到敲打,想必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和北齐往来,我大庆出兵北齐,將再无后顾之忧。” 说到这里,范建声音突然一顿。 “只是……我们庆国要是对东夷城实行商贸制裁,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恐怕不好做这件事。” 嘉靖看出范建心中担忧,突然转移话题。 “范建,朕以前听说过有个东西叫报纸,能够影响天下百姓的舆论风向。 过几天你从户部支些银子,带人將报纸办起来。 对接下来贸易制裁东夷城,能有一番大用。” “报纸!?” 听到这个名词,秦业和范建脸上表情各异。 前者眼神中颇为疑惑,范建则是面露精光,不知想到了什么。 第31章 「大庆周报」风靡京都! 谈起报纸嘉靖和范建都不陌生,嘉靖从庆帝的记忆中得知,范建和庆帝以前听叶轻眉提起过报纸。 报纸自从发行出来,能够在上面发布新闻趣事,同时还能直接向百姓展示朝廷各种政策的变化,引导舆论风向变化。 在庆帝记忆中瀏览而过,嘉靖很敏锐地发现报纸是个好东西,以前叶轻眉在的时候,庆国那时的造纸业还不发达。 现在经过十几年发展,庆国生產纸张的能力极大提高。 让以前只有达官显贵才能用得起的纸张,而今庆国中的小富之家也能买得起。 庆国的书局和私塾行业,近几年也得到了蓬勃发展。 造纸行业发展起来,纸张价格被打下去,让庆国有了发行报纸的基础。 嘉靖心中当即决定,开始在庆国发行报纸,而且这个报纸要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范建心中会意,明白了皇帝的想法,秦业老將军则是一脸懵逼。 “陛下,老臣不知,这报纸乃是何物啊?” 帷幕后的嘉靖,闻言脸上泛起笑容。 范建也面带微笑向秦业解释。 “秦老將军別著急,过几天等报纸发行出来,你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可是陛下,这个报纸跟我们庆国接下来,惩戒北齐和东夷城有何关联?” “秦老將军,既然陛下决定发行这个报纸,那就一定会跟接下来惩戒东夷城相关,您暂且静候佳音就行。” 范建看著嘉靖老神在在的样子,主动向秦业解释,让这位老將军安心。 他以前听叶轻眉提起过报纸,这对影响庆国百姓舆论有莫大帮助。 虽不知陛下发行报纸,跟惩戒东夷城有何关联,但想来陛下自有其独到用意。 “好了,事情就先这么定下来,秦將军暂且回去,静候司南伯发行报纸的消息吧!” 嘉靖声音从帷幕后传来,秦业只好按耐住心中疑惑,跟范建一起离开了仁寿宫。 待二人离开后,嘉靖又盘膝坐在道台蒲团上,凝神静气,催动霸道真气和皇极惊世功,疯狂吸收天地真气提升境界。 嘉靖改元后的几个月,庆国京都传出一则趣闻,朝廷发行出了一种名为报纸的东西。 上面有时会刊登朝廷上六部九卿堂官们,向陛下建言献策的奏摺,以及朝廷推行改革的一些政事。 让百姓第一次见识到了,士大夫官老爷们管理国家时的一些政策方略。 除了这些治国理政的东西,百姓们还发现,报纸上还有几个板块,上面会刊登庆国中的奇闻軼事,边新闻。 醉仙居又来了哪个红倌人,哪家的士子又为某个清倌人赎了身,新来的魁司理理又如何风情万种,艷压群芳。 百姓们还听说,陛下还下达了旨意,为了提升庆国的文坛水平。 向全国士大夫和士子们,以及秀才读书人,徵集自认为优秀的诗词歌赋。 经过翰林院学士们的挑选,可以刊登在每期的报纸上,享受全国百姓们的阅读观摩。 这一政策立刻引起了庆国上下,广大士子们的兴趣。 身为读书人,谁都有一颗扬名立万的心。 现在有一个机会,能让自己的作品展示在全国百姓的面前,试问又有哪个士子不会心动。 这个政策一经发布,立刻让初次发行的庆国报纸销量倍增,全国上下的读书人,成了报纸的忠实读者。 热衷政事的,想看看朝廷堂官们发布的政策有何高论。 士子们在看到一些自己心中不满的政策时,还会携朋引伴召集三五同窗好友,对报纸上自认为庸碌愚蠢的政策进行批判。 庆国的风流雅士们,则是通过报纸,就能得到京都城內青楼魁们的第一手消息,更加方便他们寻问柳。 而且报纸上面,编辑连载的有关青楼魁们的小说话本,也让他们看得欲罢不能,恨不得自己能代替话本中的那个书生,与魁姑娘共度春宵。 “陛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正在仁寿宫內修炼的嘉靖,听到门外传来侯公公一路小跑过来,尖细喜悦的声音。 “陛下,咱们最近发行的大庆周报,第一期的一万多份,已经全部卖出去了。 现在京都城內一纸难求,读书人们都想看看报纸上的內容,一份报纸一两银子都有人买。” “嗯……” 盘膝坐在帷幕后修炼的嘉靖,脸上无喜无忧,嗓音沉闷地对门外的侯公公应了一声。 在门外候著的侯公公,明白陛下这是知道了的意思,现在陛下说话变得比以前少了些,经常只用敲击铜磬和只说一个字来回应他们。 刚开始侯公公还颇为不適,没摸清楚皇帝的意思。 以为陛下对他们这些做奴婢的有所不满,后来时间长了,才知道这是陛下现在的习惯。 嘉靖从庆帝记忆中,將叶轻眉以前提到的报纸发行出来之前,也没有想到报纸能有这么高的销量热度。 他终於明白,为什么当年叶轻眉能以一己之力,让庆国从一个不知名小国,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大国,这个女人的確是有诸多奇思妙想。 就连这个报纸的名称,都是记忆中叶轻眉以前提到过的。 作为国家第一份报纸,就应该以国家的名称为开头,再根据报纸每期刊印相隔的时间,按照日报、周报、月刊一类的名词进行分类。 因为是庆国第一份报纸,嘉靖也是抱著试一试的態度,没有打算每天都进行刊印发售,先刊印了一期周报。 至於这个周报的名称,一方面是来源於记忆中叶轻眉的说法。 另一方面则是嘉靖根据“天有七曜,地有五行”的说法,七曜中每日一星当值,每过七天七曜轮转一周。 根据这个说法,便以七天为一周,將第一次发行的报纸定为【大庆周报】。 至於为什么没有发行日报,主要还是因为现在庆国造纸行业虽有一定规模,但要想按照每天几万份的数量刊印报纸,属实有些困难。 嘉靖听侯公公稟报,说是刊印的一万份第一期大庆周报发售瞬间,就在整个京都掀起巨浪。 文人墨客们纷纷爭相抢购,都想看看朝廷上六部九卿们,上报给陛下的奏摺是什么样子。 还有一些读书人听到,可以在报纸上刊登自己的文章和诗词歌赋后,瞬间兴趣大增,纷纷动笔创作,向负责接收报纸来稿的翰林院投稿。 一时间翰林院编修们怨声载道,表示前来向翰林院投稿的京都士子数量太多,他们根本阅览不过来这么多稿件。 在京都官员和士子们的热炒下,让发售的第一期大庆周报的价格,当即热炒到了一份一两银子,甚至二两银子都难求的地步。 听闻这个消息,嘉靖心中惊诧之余,同样泛起冷意。 “文武百官上朝时一个个地哭穷,现在只为买一张纸,居然愿意费几两银子,看来他们手里的钱还是太多了!” 第32章 范閒的猜想! 看到报纸销量火爆,让嘉靖的心放了下来,能够安心准备制裁东夷城的下一步计划。 “侯芳,去鉴查院叫陈萍萍过来一趟。” 心中有了想法,嘉靖朝门外候著的侯公公喊了一声。 侯公公听到陛下让自己去鉴查院,站在门外恭敬回应。 “是陛下!” 隨后躬著身子,带几个小太监前往鉴查院方向。 京都这边嘉靖正准备操控舆论,藉机搞事之余。 远在澹州的范閒,看著眼前为范府特供的报纸,一时间陷入沉思。 “这……这是当今皇帝,亲自安排人刊印的报纸?” 范府小丫鬟思思,奇怪的望著自家小少爷。 “是啊!京都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新奇玩意儿,这报纸相较而言也不甚稀奇。” “思思你不懂,报纸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代。” 范閒脸上表情疑惑到扭曲,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这什么年代,居然有【大庆周报】。 跟自己前世见过的报纸几乎一样,上面不仅有时政新闻,居然还有边新闻,连载小说,简直是活久见。 “少爷,皇帝陛下喜欢胡闹,在整个庆国都是出了名的。” 思思看著震惊的自家少爷,心里不以为然。 “少爷你是见得少,以后见得多就不觉得奇怪了。” 范閒心中的震惊无法告诉身边丫鬟,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另一个科技更发达的世界穿越过来,报纸是后来印刷技术成熟以后,才会產生的全民阅读刊物吧! 哪怕他说出去,丫鬟也理解不了穿越是什么意思,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 “印刷术,对了,印刷术!” 范閒突然灵光一闪,凭藉现在的印刷技术,怎么可能出现报纸。 “思思你知道活字印刷技术吗?” “什么活字??” 丫鬟一脸迷茫,范閒心中大喜,拽著丫鬟的小手就跑到了院內。 没多久范府院子里,就传出丫鬟思思抗议的声音。 “少爷,这东西太黏了,你把我的手都弄脏了。” “没事的思思,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范閒边笑著,边甩了下手上沾满的泥巴。 旁边丫鬟思思也皱著小脸,手上全都是黏腻的泥巴,心里对自家少爷都是怨气。 方才少爷看完报纸,不知道忽然抽什么风,拽著她就跑到院子里和泥玩。 思思看著地上用泥巴製成的小方块,忍不住抱怨道。 “少爷,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玩泥巴。” “你不懂,这是活字印刷术,毕昇发明的。” “哦!” 思思小脸委屈,她听不懂少爷说的话,也不明白什么是活字印刷术,更不知道毕昇是谁。 將这些泥块製成后,范閒一脸兴奋在泥块上面反刻上阳文。 阴乾后又带著丫鬟,將这些泥字块烧乾硬化。 在思思疑惑的眼神中,范閒用刷子蘸著墨汁,均匀涂抹在泥块上,然后用手轻轻在纸张上按下。 “怎么样思思,神奇不神奇。” 丫鬟思思看著纸上拓印出来的文字,又瞥了一眼自家少爷。 然后拿出一个印章,蘸上墨汁,同样轻轻在纸上拓印出几个小字。 接著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望著自家少爷。 “誒!思思你不懂,这不是印章。 只要我量產,就能將这些字块排列在印版上。 然后轻鬆印出一整张纸的字,现在肯定还没有这个技术。” “哦!” 小丫鬟思思看著少爷著急的样子,低著头,怯生生应了一句。 “少爷,你说的东西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可是我没见过。” “对了!你一个从小在府里长大的小丫鬟懂什么,五竹叔,我去找五竹叔,他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心中一团乱麻的范閒,不顾手上还沾满的黄泥,一溜烟从范府跑出去,思思在后面连叫几声都追不上。 来到五竹杂货铺的范閒,如法炮製,在五竹面前,又將自己刚才印字的过程展示了一遍。 满眼期待地望著五竹,希望自家五竹叔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五竹看著范閒用泥块印字,开杂货铺的他没有说话。 一阵翻箱倒柜,从柜子里找出一个金属字块扔给了范閒。 范閒看著自己手上的金属字块,心中的震惊再也无法抑制。 “金属活字印刷字模?” 范閒摩挲著手上的金属字模,喃喃自语。 “五竹叔,不可能,这个时代怎么会出现金属活字印刷术?这太荒谬了!” “小姐当年发明的。” 五竹惜字如金,没有任何情绪,声音平淡的说了一句。 “我娘? 怪不得皇帝会刊印出报纸,原来我娘在当年,早就发明出了活字印刷术。” 范閒看著眼前的金属字模,升腾起一阵复杂心情。 他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心思,只是想利用自己穿越前的知识,赚点儿钱混一个富家翁。 可他看著现在庆国皇帝推行的报纸,自己的娘曾经发明的肥皂、玻璃、白、活字印刷术等各种物品。 难以抑制地想到,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生母,难道也是一个穿越者? 还是一个拥有雄心壮志,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穿越者? “五竹叔,你能跟我讲讲我娘的故事吗?” “我……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小姐是个很厉害的人。 庆国以前很弱小,就是在小姐帮助下,才成为天下第一强国。” 五竹一番思索,可没有想起更多详细记忆,只是记得叶轻眉当年对庆国崛起,起到了很大帮助。 “五竹叔,那我娘是怎么死的?” “被人害死了!” “被谁害死的?” “我……不知道。” 范閒看著五竹,心里五味杂陈。 他现在基本上可以確定,自己这个世界的母亲叶轻眉,估计和自己一样,是从其他地方穿越过来的穿越者。 可是为什么会被人害死?到底是被谁害死了? 一群矇昧无知的土著古代人? 想到这里的范閒,心里升起一股荒谬感。 作为堂堂穿越者,拥有这么多改变世界的能力,居然会被这个世界上的土著古代人害死。 让同样身为穿越者的他,心中莫名升起耻辱感,穿越者怎么会被土著害死。 “还有!” 想到这里,范閒又忍不住想起,庆国皇帝將年號改为【嘉靖】的事。 这个在自己记忆中,跟一位明朝皇帝一模一样的年號,起初他心中虽有疑惑,觉得可能是巧合。 现在他心里產生了一种怀疑,既然能出现母亲和他自己这两个穿越者。 为什么没有可能,会再出现另一位穿越者呢? 第33章 东夷城走失的大庆商船! 【大庆周报】发行一个月多,已经成为庆国京都,乃至周围城市的阅读新风尚。 刊印数量也从每周一万份,增刊到四万份,就算如此依旧是供不应求。 直到第七期大庆周报发售,庆国百姓从报纸头版,看到一则標题为【大庆商船近日於东夷城境內失踪】。 京都百姓將这则消息瀏览完,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几日前,一艘从庆国驶往东夷城的商船,在东夷海域失踪。 庆国要东夷城给个交代,没曾想东夷城矢口否认,拒绝庆国鉴查院对东夷城进行调查,当即引起庆国朝堂震怒。 通过报纸得知这则消息的京都百姓,闻言义愤填膺,大庆作为天下第一强国,何曾受到过这等屈辱。 紧接著过了几天,报纸上又有户部堂官发表文章,痛陈十几年来,东夷城通过贸易往来,从大庆赚取了大量银钱。 许多大庆生產的珍奇货物,东夷城通过转手销售,赚取了数以亿计的银子。 这都是庆国百姓的钱,东夷城就是盗贼,用卑劣手段盗取本应属於庆国百姓们的银子。 这篇文章一经在大庆周报上发表,迅速在整个京都乃至庆国范围內扩散,引起庆国民间舆论沸腾,百姓纷纷表示要將属於庆国的钱,从东夷城手里夺回来。 一时间民心可用,庆国朝堂上也对这起事件,展开了討论。 “东夷城简直欺人太甚,不对其进行惩戒,难以彰显我大庆国威。” 往常坐在武官首位颐养心神的老將军秦业,今天一反常態,刚上朝就直接站了出来,向嘉靖和满朝文武,痛陈东夷城拒绝庆国鉴查院调查一事的利害。 当即表示要对东夷城进行武力惩处,方能彰显大庆国威。 “秦將军万万不可擅动,军队征战黄金万两,东夷城悬居海上,海风强劲。 动用水师討伐劳民伤財之余,未必能获得多大成效,还是得从长计议。” 这次礼部尚书郭攸之自己没有站出来,自从上次被嘉靖敲打后,直觉告诉他,皇帝接下来,可能要对长公主执掌的內库动手。 自己这么多年来在长公主那边获得了不少利益,跟长公主牵扯较深,当下应该赶紧著手淡化这种关係。 可是又不能立刻撇清,不然自己肯定会两头不是人,为今之计在朝堂上该声援长公主,还是得主动发力。 只是他自己不能亲自下场,今天因为东夷城海域內走失商船的事,进行朝堂议事。 秦老將军上来就火力全开,要武力惩戒东夷城,双方一旦开战,內库和东夷城的贸易必定会大打折扣,损害到长公主利益。 郭攸之心知这次事件,背后恐怕还是皇帝的意思,自己肯定拗不过大势,只能暗示一位礼部侍郎站出来,做做样子,到时候跟长公主那边也有交代。 面对这位礼部侍郎下场,秦业作为资歷最深的军中老將,根本没用正眼瞧这个侍郎,语气平淡如水。 “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夫向陛下稟报军情,跟你一个礼部侍郎有什么关係? 你是懂行军打仗,还是懂国家民生?” 看到秦业不留情面,这位礼部侍郎说完话,根本不敢反驳一句,灰溜溜的退回到了群臣中间。 满朝文武百官看到秦业態度强硬,立刻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老將军,他们未来的仕途生涯恐怕堪忧。 坐在龙椅上的嘉靖仍旧双眼微闭,双手搁在膝盖上捏了个法指。 嘉靖许许没有说话,殿下群臣摸不准皇帝的意思,也不敢主动站出来,一时间往日爭吵不休的朝堂,今日竟安静得可怕。 过了好一阵子,嘉靖终於缓缓抬手,捏起铜磬旁的铜杵,將手伸向铜磬,轻轻敲击了下。 “咚……” 大殿上传来悠长铜磬声,嘉靖將头转向宰相林若甫,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说说意见。 林若甫看到嘉靖对自己点名,心中对於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从发行报纸引起全民追捧,再到鉴查院调查商船走失,与东夷城发生衝突,隱约间將其串成了一条线。 宦海沉浮几十载的林若甫,政治嗅觉敏锐,瞬间就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如果一切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 面对嘉靖点名,林若甫心中思量时,手上拿著玉笏,从文官首位缓缓站了出来。 “回稟陛下,东夷城狂妄自大,庆国商船在其海域失踪,面对鉴查院调查非但不主动配合,还胆敢强硬拒绝我方。 不对其进行惩戒,实在难以服眾,更难以面对大庆百姓的悠悠之口。 臣以为,对於东夷城这种触犯上国天威的行为,要予以果断惩戒,只是惩戒的力度,微臣认为还可以再作商榷。 究竟是武力征討,亦或者是用別的什么方法,对东夷城小惩大诫一番,满朝文武百官可以再议。” 以秦业为首的武官群体,听到林若甫这番言论,脸上都露出了不悦表情。 宰相在朝堂上,一直和秦老將军不对付,连带著他们这些武官,也经常和文官发生言语衝突,文武双方间的对立由来已久。 文官方面听到林相意见,大家都鬆了一口气,今天秦老將军火气十足,他们还真不敢再上前触霉头。 现在有林相这位百官之首,文官魁首主动上场提议,文武双方都有了势均力敌的神仙,他们这些小鬼也能跟在神仙背后发表意见。 林若甫说完话后,朝堂上的大多数文官们,便都站出来应声符合。 表示对东夷城进行一番小惩大诫便可,不必大动干戈出动水师大军跟东夷城正面开战。 武官们当然也不甘示弱,要是没仗可打,他们这些武將没有军功如何晋升,庆国要是一直不打仗,在朝堂上他们的话语权也要弱於文官。 一会儿的工夫,朝堂上文武双方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大家言语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坐在龙椅上的嘉靖,还是没有出声阻止文武双方官员之间的爭论,闭著眼睛谁都不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 直到百官们爭论许久后,大殿最中央的台阶上,这才又传出一道悠扬铜磬声。 隨著铜磬声音传来,大殿上官员们的爭论声也渐渐变小,直到文武双方彻底没了声音,大家这才继续静默当场,等候嘉靖发话。 铜磬声音消散,嘉靖却也没有出声说话。 朝堂上的安静场面,让文武百官摸不著头脑,直到户部侍郎范建站出来,朝嘉靖拱手回话,这才打破了殿前的诡异寧静。 “回稟陛下,臣以为武力惩戒不妥……” 第34章 开始进行贸易制裁! 范建主动站出来打破沉默,引来文武百官注视,心里想著范建一介户部侍郎可真勇,当前情势不明下,还敢主动站出来说话。 “陛下,各位同僚。 东夷城不能不惩,也不能都用武力惩戒。” 范建话音方落,殿前群臣露出莫测表情,先前秦老將军怒喷礼部侍郎的情形还歷歷在目,同为区区侍郎,就看范建这下如何收场。 “哦?司南伯所言何解,愿闻其详。” 秦业听到范建的话,却未见动怒,同范建说话面色如常。 这下让准备看好戏的官员大跌眼镜,这剧情不对吧! 你说这合理吗? 为什么我们说话秦业就怒目相对,到了你范建这里,秦老將军就变得语气和善。 殿下群臣心里腻歪,箇中滋味难以为外人道哉,只有自己心情酸楚。 范建声音清亮:“秦老將军,各位大人! 先前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东夷城只是一介蕞尔小国,犯不著我大庆动用百万水师亲自征討,纯粹就是火銃打蚊子,大材小用。” “司南伯,那你认为,我们大庆就坐视东夷城羞辱,全然无动於衷?” 秦业双目一凛,只是语气仍然平淡。 “秦老將军说笑了。” 先向秦业拱了拱手,范建这才笑著说道:“东夷城当然要惩,同样要动用水师给东夷城施压,却並非真正开战,而是將东夷城围而不打,在东夷城周围进行水师演练。” “水师演练?”秦业心头微动,脸上不露声色。 “是极!” 范建点了点头,继续侃侃而谈。 “范某兹以为,水师在东夷城周围进行演练,既能起到实战练兵,又能展示我大庆军威,还能对东夷城形成战略威慑,向东夷城城內百姓施压,此为一举三得之计。” “司南伯这话听著有几分道理,可是仅凭演练施压,就能对东夷城进行惩戒,让东夷城百姓见识我大庆威势吗?” 秦业心中有所意动,水师演练当然也行,这种以实战为基础的水师演练,同样能让军中將领得到军功,能够稍稍安抚住躁动不安的好战军心。 可是其中问题就像他说出的疑问一样,仅凭这种水师演练,的確能够让东夷城看到大庆军威。 但终究只是眼睛看到了,没有切身体验过,东夷城就不知道棍子打在身上有多疼,下次恐怕还会对庆国態度不逊,不將庆国放在眼里。 秦业的疑问同样是殿下文武百官的疑惑,范建说得好像那么回事,具体做起来这还不是自欺欺人嘛! 谁会因为你在他们周围演练,就对你心生敬畏呢? 只有真正將东夷城打服,让水师將士用强弓劲弩和凶悍火銃,让东夷城贵族和上下百姓知道,大庆国威不容侵犯。 面对眾人疑惑,范建高声说道。 “相信前几日,报纸上出现的那篇出自户部的文章,大家都看过吧!” 不待眾人回答,范建继续说出自己想法。 “那篇文章上清楚阐明了,近十几年来东夷城通过贸易往来,从我庆国赚取的银子高达上亿两。 其中不仅有向我们出口的原材料,更多的是从我们庆国內库进口铁器、丝绸、白、食盐、香皂等珍奇货物,再二次走私转手向草原部落和北齐出售。 从中赚取超额利润,全然罔顾我们庆国对北齐的贸易禁令,此等行径著实应该重拳出击。 想必袞袞诸公也能看出来,东夷城和我们庆国的內库贸易,是其经济繁荣的命脉之一。” “是啊!东夷城著实可恨,买我们的货,砸我们的饭碗,应该要教训教训。” “尤其是內库,怎么能不进行分辨,就向东夷城轻易出售这么多珍奇货物。” “我看以后要限制內库对东夷城的出口。” 朝廷上一直眼馋长公主掌控內库的皇室宗亲和官僚,適时抓住时机出言试探,想要撼动一下长公主对內库的掌控权。 面对朝堂上各怀心思的百官,范建嘴角泛起不屑的笑容,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小算盘。 “经过范某和户部堂官们的討论,大家一致认为,通过对东夷城进行货物制裁,能有效打击东夷城的囂张气焰,还能省去诉诸武力的大量银钱开支。 东夷城以往的贸易线路一旦被制裁,我庆国商队便能適时介入。 此举不仅能让东夷城贸易遭到重创,还能让我庆国贸易收入增加,提高国库收入,这招一出两难自解,又是一石二鸟之计。” “范大人这话听起来好像不错。” “还是范大人头脑活泛,不愧是户部侍郎。” 满朝文武听完范建提议,大家议论纷纷。 文官对范建的提议,当然是自无不可。 户部毕竟属於文官范畴,接下来的方略,只要不动用军队让武官从中得利,他们文官集团就没有反对的必要。 秦业为代表的武官集团,心里对范建的方法稍有微词,有些武官还想出言反驳。 立即被秦业一个眼神制止,他心里明白,今天这齣戏,只不过是皇帝和范建二人唱双簧。 先前在仁寿宫他和范建私下面圣时,陛下言语间就提过,不打算对东夷城动用武力,並让范建从户部支银子创办报纸。 起初他还一头雾水,不知道皇帝和范建二人,葫芦里买什么药。 最近几日从报纸在京都热销,引起庆国百姓舆论,到庆国商船在东夷城走失,鉴查院想要调查被东夷城拒绝。 一系列事件来看,背后应该都有皇帝一手操作的影子,范建和鉴查院陈萍萍。 別人不知他们底细,秦业却稍微知晓一二。 这两人一个是陛下的奶兄弟,一个为陛下登上皇位出生入死,都是陛下身边关係最为亲密的人。 这次对东夷城的贸易制裁,皇帝心里早就有了打算,现在只是在朝堂上走个形式。 心知肚明的秦业,见此自然不会再继续反驳范建。 水师演练从中获得的战功,虽不及真正打仗,却也能让承平日久没有动过的水师將士们,得到一点儿功勋。 “能省钱自然是极好!” 殿下群臣各怀心思议论纷纷时,嘉靖睁开双目。 阴极而阳动,静坐良久闭目养神的嘉靖,从龙椅上缓缓站起身子。 道袍隨风,大袖飘飘,在台阶上飘逸踱步。 “风吹云卷山自静,落叶流水石无痕。” 殿上缓缓踱步的嘉靖,口中边念诵诗號,边淡然说道。 “任由东夷城如何狂悖,庆国自当岿然不动。 朕看司南伯这番话说的很对,贸易制裁此举甚是巧妙,既能对东夷城小惩大诫,又能增加国库收入,正是一举两得。 林相,接下来你跟秦老將军和司南伯商量一下,擬个方略出来,就照这个法子办下去吧!” “是!” 站在百官首位,许久没有出声的林若甫,听到皇帝这番话,立刻躬身行礼,恭敬应下。 第35章 措手不及的云之澜! 庆国朝堂制定贸易制裁东夷城的方略后,林若甫和范建很快推出相关制裁手段。 消息直接通过庆国报纸发布,立刻让庆国百姓民心大振,天下第一强国的威严不容其他国家侵犯。 得到消息的不只庆国百姓,贸易制裁的方略推行后,东夷城商队首当其衝受到打击。 东夷城作为一个商贸城邦,被天下第一强国贸易制裁,顿时让东夷城城中商会怨声载道,全部涌入城主府。 “云先生,庆国这不是无理取闹,仗势欺人嘛!” “他们庆国商船在我们东夷城海域走失,跟我们有什么关係,他们凭什么对我们进行贸易制裁。” “云先生,您是剑圣他老人家大弟子,您能不能帮忙请剑圣出山,让庆国取消对我们东夷城的禁令。” 云之澜坐在城主府大殿主位,他身为四顾剑大弟子,平日里经常坐镇城主府,处理东夷城中的政务和商业上的事情。 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被这群商会掌柜找上门,说是东夷城货物贸易被庆国进行了制裁。 “贸易制裁?” 云之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身为四顾剑首徒,四顾剑法已经学得非常深厚,自身武道实力也已到达九品上境界。 让他去杀个人,那肯定是手拿把掐,可面对这劳什子的【贸易制裁】,让云之澜一时犯了难。 从商会掌柜手上接过一份庆国报纸,云之澜对这种新鲜事物还颇为好奇,看到上面刊载的內容,让他忍不住在心底称讚,內容丰富有趣看著还不错。 待他看完这期庆国报纸上记载的內容,终於明白什么叫贸易制裁。 庆国因为一艘商船在东夷城海域走失,鉴查院前来调查被拒,庆国为对东夷城这种冒犯上国的行为进行惩戒,实行一系列贸易制裁手段。 首先对东夷城派往庆国贸易的商队,加征四成贸易商税,还仅限制东夷城与庆国交易药材、木材之类的非战略性货物。 禁止庆国的白、食盐、香皂、钢铁等高利润货物向东夷城出售。 还对东夷城可购买的庆国货物实行配额制,设定东夷城每年进口货物的数量上限。 比如丝绸、生丝一类的货物,每年只给东夷城五千匹的限额,价格比以往还贵了四成。 庆国为了彻底执行贸易制裁政策,同时出动两大水师舰队,封锁东夷城四周海域商贸线路。 拦截东夷城商船,美其名曰大庆水师演练,閒杂商船请勿靠近。 还在报纸上散布,东夷城勾结北齐,残害庆国商队,庆国此举只为保护本国商船自由贸易和安全航行。 “简直荒谬绝伦,一派胡言。” 看完报纸上发布的消息,云之澜一把將这份报纸拍在桌上,顷刻间碾为粉末。 “是啊!云先生,谁说不是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站在城主府內的商会掌柜们,脸上充满焦虑。 商队一天没法进行正常贸易,他们积压在海上和仓库的货物,成本隨著时间流逝就会不断增加。 而且像丝绸、药材一类容易受潮的货物,將其放在海上商船的时间长了,还会受潮变质,到时候东夷城商会的损失不可估量。 东夷城作为一个商贸城邦,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就是其安身立命的根本,庆国这下真是打蛇打七寸了。 “云先生,您是剑圣首徒,要不您去问问剑圣大人。 看咱们怎么和庆国商量一下,如何免去这种商贸制裁,不然整个东夷城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对啊!庆国不可能平白无故对我们东夷城进行制裁,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您和庆国高层商谈一下,看看双方之间到底產生了什么误会,到时候解开就行。 东夷城十几万百姓的生计,就全仰仗剑圣大人和剑庐中的各位高手了。” “啪”地一声,云之澜一掌將身边的桌子打得粉碎,脸色阴鬱暗沉,隱隱夹杂著几分怒火。 “剑庐行事,还轮不著你们说三道四,什么时候你们商户能安排剑庐做事了?” “云大人我们不敢!” 眼见云之澜这位九品上高手发怒,城主府內的商会掌柜们,纷纷嚇得跪在地上。 他们只是一群商人,手里儘管有些钱財,但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都要仰仗剑庐保护。 要是没有四顾剑,这位四大宗师之一的剑圣,以及剑庐里的眾多武道高手。 东夷城早就被庆国吞併,纳入庆国版图,到时候他们这些做倒买倒卖生意的商人,还怎么过现在这种滋润日子。 眼见东夷城真正的话事人发怒,这些商会掌柜一个个嚇得两腿战战,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云之澜拍死。 “行了,全都滚出去,这件事情自有剑庐出手解决。” 云之澜轻蔑地瞥了这些商会掌柜一眼:“剑庐能解决的事情自然能解决,剑庐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们同样解决不了,东夷城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是是,云大人我们这就滚!” 东夷城商会掌柜们,被云之澜强大武力嚇得魂飞魄散,一个个连滚带爬地跑出城主府。 这十几年太平日子过久了,他们这些赚得盆满钵满的商人,都快忘记东夷城真正的权力机构是剑庐。 唯一的当家人,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宗师四顾剑。 等到这些聒噪的商人全都滚出去,云之澜这才长嘆一口气。 东夷城还是太小,儘管现在有自家师傅和剑庐中的眾师弟们坐镇,才让东夷城能在庆国和北齐之间保持独立地位。 可大宗师除了能保证东夷城最基本的安全问题,却无法解决东夷城的发展问题。 总不能一旦跟其他国家產生衝突,就让自家师傅带著他们剑庐弟子,一起对其他国家的贵族官员们进行暗杀吧! 这种手段解决得了一时问题,解决不了一世问题,东夷城总归只是个小城邦,算不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完整国家。 大宗师这等人物,除了东夷城有,北齐和庆国也有。 他们剑庐要是破坏规则,不顾一切对其他国家高层进行斩首。 难保別人不会一怒之下,率领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到时候就算是大宗师,也保护不了城內所有百姓的安危。 就拿这次庆国对东夷城实行贸易制裁来看,对方既没有杀你东夷城一个人,又没有派兵攻打你东夷城一块地。 只是干扰东夷城与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就足以让东夷城伤筋动骨。 云之澜身为堂堂九品上高手,要他隨便杀个人不在话下。 但面对这种国与国之间的经济衝突,让他全身武力无处释放,只觉得心头憋屈不已。 提著手中长剑前往剑庐方向,准备向师傅四顾剑稟报,听听师傅对这次事件的解决办法。 正在云之澜这边焦头烂额时,庆国皇宫內一处宫殿里,传来一声愤怒嘶吼,接著就是茶盏和大小瓷器重重摔碎的声音。 第36章 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庆国皇宫,广信宫內,太监侍女们跪在地上,看著眼前被摔碎的茶盏瓷器瑟瑟发抖。 长公主李云睿用手撑著脑袋,侧躺在寢宫大殿上的木榻上,轻薄丝纱罩在身上,难掩波涛风光和腴美身姿。 媚眼含春,眸中带笑,仿佛先前怒摔茶盏瓷器,勃然大怒的不是眼前这个女人。 “有意思!” 李云睿手指环绕著一缕发梢,全然不见刚才勃然大怒的样子,身子侧躺在木榻上,映衬出起伏有致的嫵媚曲线。 “殿下,这次陛下让林相和户部,对东夷城进行贸易制裁,或许只是一次巧合。” 贴身侍女看著李云睿,躬著身子,恭敬说道。 李云睿用手轻轻抚摸著,怀中抱著的一只白猫,脸上泛起嫵媚笑容。 “要是巧合太多了,那就不是巧合。” 说著,李云睿坐起身子,眼神凌厉。 “起初是陛下让內库將白贸易分出来,让户部新成立一个【课司】,管理全国白的生產和贸易,就已经在有意分割內库財权。 现在又让林若甫和范建,制定对东夷城的贸易制裁,看似东夷城受到了打击。 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內库和东夷城私下的贸易,经这一遭,彻底断了往来。 今后东夷城和庆国之间的贸易,必定会小心谨慎,主动將更多贸易摆在明面上。 和朝廷上各部控制的商会进行贸易,我们从內库通过与东夷城私下贸易,获得的收益会大打折扣。 毕竟无论內库还是国库,这些都是陛下的钱,我们只不过是替陛下管理。 今后要想从內库走私货物,为我们自己赚取收益,想来会更加困难。” 李云睿目光深邃,她掌控內库这么多年,始终知道內库只是为皇帝管理钱財的工具。 自己只是陛下的一只手,內库中的大部分收益,终归是陛下分配,用来扩大鉴查院和禁军规模。 她这么多年来,始终放不下鉴查院財权,除了皇帝对她的放任,更多的还是她能从內库中获得属於自己的私利。 有了这些私利,她就能买通朝廷上的官员,建立一个属於她李云睿自己的利益网络。 现在陛下的种种做法,看似在分割內库,实际上无疑是在削弱她李云睿的利益网。 十几年来,李云睿早就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又怎么会甘心坐以待毙,看著自己手中的权力逐步减少。 “让人准备一下,一会儿去太后寢宫,许久没有向太后问安了。” 李云睿心中有了考量,对身旁的侍女吩咐一声,便起身整理了下躺在榻上,被蹭得稍显凌乱的衣服。 李云睿带领侍女们往太后寢宫赶去,仁寿宫內嘉靖正盘膝坐在蒲团上,手上捏了个法指,屏息凝神体悟自己如今境界。 【宿主:嘉靖皇帝——朱厚熜】 【境界:武道大宗师、练气期九层】 【功法:《霸道真气》《皇极惊世功》】 【气运点数:450】 “最近修炼成果喜人,境界上提升了两个小阶段,通过对东夷城贸易制裁和將內库財权分割一部分到户部,让国库收入增加。 庆国龙气上涨不少,气运点数也从先前的300点增加到如今的450点。” 嘉靖通过內视,清楚看到自己这几天境界和气运的提升。 因为自己创办报纸、增加国库收入、制裁东夷城贸易。 让庆国气运有了小幅度增长,庆国龙气也庞大了几分,自己的修炼速度在龙气加持下,提升了不少。 没几天时间,就提升到了练气期九层,距离十三层大圆满境界,已经不远。 粗略估计,再有半年时间,他就能突破第十三层,达到练气期大圆满。 境界提升,让嘉靖的神识范围扩大了几倍,现在方圆一百多米范围內的东西,他都能清楚察觉。 嘉靖运转神识,看到侯公公正脚步匆忙,向他这边走来。 没过多久,侯公公就走到了房门外。 正准备躬身说话,向房內行礼时,嘉靖悠长声音从门內传了出来。 “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侯公公准备躬下的身子一滯,在他眼中一直闭目养神的皇帝,如何察觉到自己过来? 用手擦了下脑门上不存在的冷汗,侯公公躬著身子,缓缓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陛下,方才宫中有人过来,匯报长公主殿下在广信宫大发雷霆。 似是对这次户部成立【课司】,以及对东夷城进行贸易制裁有不同看法。” “嗯!” 闭目养神,专心修炼的嘉靖,听完侯公公匯报,只是轻微回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躬著身子,毕恭毕敬站在房內的侯公公,摸不清楚眼前皇帝的心思。 见皇帝没有继续说话,考虑准备行礼告退,还是等候皇帝的其他命令。 正当侯公公犹豫不决时,盘膝打坐中嘉靖的悠长声音再次传来。 “年年岁岁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无论是庭外盛开的,还是宫中生活的人,看似年年岁岁容顏不变,实则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不论太监宫女,还是各宫妃嬪,每个人心里的想法,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朕一样,你也一样!” “奴才惶恐,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万没有半点儿异心。” 侯公公被嘉靖的话,骇得脸色大变顏面惶恐,赶忙跪在地上。 “不必惊慌,这是人之常情。 长公主也长大了,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足为怪。” 侯公公紧张得脑门冷汗直冒,咽了一口唾沫平復心情,这才斟酌著回话。 “长公主想来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方才在广信宫失態,恐怕也是没有想到陛下的良苦用心。” “內库財权被户部分走一点儿,假若换作是你,心中可有怨言。” 嘉靖双目依旧紧闭,说话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內迴荡许久。 这番话再次嚇得侯公公声音紧张。 “回稟陛下,整个庆国都是陛下您的,更別说一个小小內库,不论是谁掌管內库,都只是代天行事。” “代天行事?你觉得朕是天吗?” 面对嘉靖问话,侯公公这时终於安定心神,情绪重新平復下来。 “陛下,您就是庆国百姓的天!” “庆国百姓数以千万,朕既不是全知也不是全能,连一个区区水灾都搅得庆国上下不得安生,朕又如何当得起庆国的天。 庆国万方,还是要文武百官一起治理,朝廷也就是几座衙门、几座宫殿,饭还是要分锅吃。 这个多吃一些,那边就少吃一点儿,户部成立了课司,內库財权就被分走一些,长公主心有不快,也是理所应当。 朝廷上下忠心耿耿,你们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嘉靖话音方落,驀然起身,一袭宽大道袍,一双飘飘大袖,带起阵阵微风。 “摆驾,隨朕去向太后问安。” 第37章 这样下去皇室要过紧日子啦! “太后,长公主求见。” 太后寢宫內,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朝端坐在寢宫大殿上的太后,躬身行礼。 皇宫太监首领洪四庠,束手正襟站在太后身旁,作为九品巔峰高手,受庆帝指派保护太后安危。 “云睿怎么今天有兴趣过来?” 太后心头疑惑,往常李云睿都在忙著管理內库和笼络朝臣,不经常来太后寢宫,今天怎么有心过来。 “让长公主进来。” 年迈的太后没有多想,隨口向太监吩咐下去,小太监躬身离开后没多久。 身穿一袭黑色绸缎宫装,身段姣好的李云睿,施施然走了进来。 束手而立姿態端庄,向端坐在大殿主位上的太后恭敬行礼。 “云睿参见太后,近来有人向广信宫送来一株千年人参,有滋补身体,延年益寿的功效,云睿特意过来献给太后。” 往日生性桀驁的李云睿,一改平常作风,安静乖巧的像只小白兔。 面对太后,说话毕恭毕敬。 “起来吧!” 太后脸色古井无波,端起手边一只茶盏,缓慢品尝。 李云睿低眉顺眼,双手轻轻搭在膝盖,施了个礼缓缓起身。 “谢太后!” “难为你有心了过来看我,自从你掌管內库以后,来我这老婆子寢宫的日子便少了起来。” 太后苍老的声音从殿上传来,顺便將手上茶盏放在一旁的茶桌上。 “云睿近来也是思念太后,平日里內库事务繁琐,眼见有人送来这株千年人参,急忙赶来献给太后。” 李云睿姿態恬静,说话轻声细语,旁边小侍女双手捧著红漆匣子,恭敬的递过头顶。 太后斜蔑了一眼殿下的李云睿,朝身边的洪四庠递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束手佝僂著身子,走下台阶。 伸手接过红漆木匣,咔噠一声將其打开,里面一株长势挺拔,富有色泽的人参赫然在內。 洪四庠身为九品巔峰高手,仅是扫视一眼,就已经分辨出这株人参品相绝佳,乃是世间罕有的稀罕物。 判断出人参一切正常,里面没有毒药一类的附加品,洪四庠轻轻合上匣子。 双手捧著木匣,恭敬回到太后身边,轻轻点了下头。 太后明白了洪四庠意思,確认里面人参品相绝佳,便微微頷首。 洪四庠就將人参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重新站回太后身边,束手而立。 “说吧!今天来我这里,还送上世间罕见的千年人参,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太后让人收下人参,身子端坐在主位,眼睛注视站在殿下,低眉顺目的李云睿。 李云睿瞥见太后收下人参,脸上不著痕跡露出一抹笑容,说话声音依旧恬静乖巧。 “太后说的哪里话,孝敬您是云睿这些做儿女的,应尽的本分,哪里敢提什么请求。” “几十年了,我老婆子还没有耳聋眼瞎,你李云睿心里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是內库这边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太后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李云睿就是她从小养大的,对於这个养女的心思,她最清楚不过。 “你要是真没有什么事情,我这会儿也乏了,那就要端茶送客了。” 李云睿眼见太后稍显不耐烦,心知太后不愿意再跟她打马虎眼,便躬著身子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说道。 “太后圣明,云睿今天来您这边,主要是向您问安。 除此以外,就是最近户部成立了个【课司】,要將內库中白的生產和贸易,转由户部管理。 云睿心头苦闷,想来只有太后能帮帮云睿了。” 说著,李云睿还作出一副哭腔,面对太后姿態矫揉。 “我倒是什么事,就是司南伯最近向陛下提议,在户部成立了这个课司,將內库一部分货物的生產分离出来?” “太后明鑑,云睿十几年来替陛下管理內库殫精竭虑,每日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为的就是能將皇室內库管理好,让皇室宗亲们,手头好有採买採买的银钱。 现在户部成立这个部门,分明就是从皇室手里分润银子。” 李云睿言辞诚恳,说话间都是为皇室宗亲著想的意思,自己没有半点儿私心。 太后同样心思深沉,听到李云睿这番说辞,心中再清楚不过 李云睿口口声声说为了皇室宗亲,实际上还是为了自己手头的那点儿权力,捨不得手上內库財权,被其他人分走一点儿。 “哼!李云睿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太后心中想道:“话又说回来,內库如今的確是皇室的主要財源。 现在朝廷想要从內库手中分割货物生產权,实质上也就是在减少皇室財源,的確不是个好苗头。 不知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容忍外朝从皇室手里分银子。” 太后心头疑惑,却没有说出来,面无表情看著殿下的李云睿。 “內库、户部,这都是朝廷上的事情,自有陛下和文武百官做主,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內库虽然少了白的生產和贸易,总归不过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陛下这样做自有其道理。” “太后,白贸易事小,皇室宗亲財源事大。” 李云睿眼见太后不为所动,言语有些慌乱,急忙说道。 “內库在云睿手里,就是在皇室手中,不论內库再怎么变化,皇室手里的银钱不会减少。 如今户部成立课司,將內库中的白贸易,从內库中分离出来,意味著以后皇室財源就永远少了这部分。 日拱一卒,要是往后户部再成立一个机构,又將內库其他珍奇货物的贸易分润出去,到时候皇室手中恐怕就不剩什么了。” 李云睿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为皇室宗亲著想,没有提到与自己有关的半点儿私利。 眼见李云睿这幅样子,太后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为了皇室財源是一方面。 李云睿主要还是担心长此以往,自己手里的內库財权会被逐步分割,失掉手中权力,这是最让李云睿痛苦的事情。 “你说的倒也不假,內库收益的確事关皇室財源。 要是外朝六部都成立个什么部门,將內库中的珍奇货物,今天分走一点儿,明天分走一点儿,到时候皇室宗亲们难免要过紧日子。” 太后心中觉得户部此举有些不妥,正说话回应李云睿,门外忽然传来太监们尖细的声音。 “陛下驾到……” 第38章 李云睿准备动手! 太后寢宫內,太后正和李云睿交谈,门外传来皇帝驾到的声音。 李云睿心头一惊,念头开始在脑海中思索,为什么自己前脚刚到,陛下后脚就来了。 太后心中同样纳闷,皇帝事务繁忙,今天怎么会来她这边。 殿內两个人心思各异,准备出门迎接时,一袭宽大道袍,大袖飘飘的嘉靖,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 “云睿恭迎陛下。” 看到嘉靖到来,李云睿最先低著头,躬身行礼。 洪四庠和周围的一眾太监宫女,也纷纷低头行礼。 嘉靖看到李云睿低头行礼,从李云睿身边走过,看都没看李云睿一眼。 他匆忙走到太后身边,双手搀扶住准备起身的太后。 太后作为庆帝圣母,嘉靖自己儘管不是庆帝,可在明面上还要对太后保持尊重。 “母后年纪大了,就不要到处走动,今天儿臣特意前来看望母后,就不用有这些繁文縟节了。” 嘉靖伸手,搀扶著太后重新坐到大殿主位。 他对这个庆帝的生母,並没有什么亲情,只是身为皇帝,他本就知道忠孝是用来统御天下的基本手段。 作为一名皇帝,要想统御天下,自己就首先得要做到孝顺才行,古来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被扣上不孝的罪名。 只有皇帝对自己父母孝顺,手底下的臣子视皇帝为君父,这样才会对皇帝忠孝。 要是子杀父、父害子,那么国家朝纲就会乱套。 除非你这个皇帝,能够创建出堪比秦皇汉武,千古一帝的丰功伟绩,否则在史书上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 “陛下政务繁忙,就不用经常来我这边,免得耽误了朝政。” “母后说的哪里话,做儿子的怎能不经常前来看望母亲,哪怕是皇帝,也是母后的儿子。” 嘉靖坐在太后身边一阵寒嘘,神识中的李云睿还一直跪在地上,他这才將目光转向殿下。 “长公主你也起身吧! 今天不在广信宫处理內库事务,怎么想著来太后寢宫?” “回稟陛下,云睿偶得一株千年人参,特意前来献给太后。” “哦?千年人参!” 嘉靖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看著束手而立,恭敬站在殿下的李云睿。 “你倒是有心了,晓得孝敬母后。” 夸奖了李云睿一句,嘉靖紧接著继续说道。 “常言道『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无论是民间百姓,还是皇家子弟,忠孝都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天下数千万人,要是都能做到在家孝顺父母,为官忠於君王,那么天下大治也就不远矣。” 耳边传来皇帝声音,站在殿下姿態恭敬的李云睿,內心情绪复杂。 陛下这番话看似是在夸奖自己,她却能听出来里面夹带的敲打意味。 皇帝言辞中还是要让她安分点,牢记作为儿女臣子的本分,不要忘了作为臣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什么。 “英明无过陛下圣明,这番金口玉言,臣妹牢记心中。” 李云睿躬身行礼,面对皇帝和太后言辞恳切,毕恭毕敬。 只是心中到底怎么想,就不足为外人道哉。 “好了!” 嘉靖朝李云睿摆了摆宽大衣袖,縹緲声音从殿上传来。 “千年人参送到了,你对太后的孝敬也都尽到了,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內库那这两天,与户部交接课司成立的相关事宜。 现在范建手头事情比较多,你將內库白贸易梳理一下,跟范建交割具体事情。” “陛下太后万安,臣妹告退!” 李云睿向嘉靖和太后屈膝行礼,隨后就退了出去。 转身走到门口,李云睿乖巧恬静的脸色沉了下去,对於皇帝突然出现,搅和了她求助太后的事情,心中颇有微词。 嘉靖神识范围广大,一百米范围以內的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云睿阴沉下去的脸色,同样在他神识里看得一清二楚。 知道这个把权力看得重於生命的女人,今天没有在太后这边吹耳边风成功,心中肯定颇有怨言。 下去以后不会轻易將內库財权交出来一部分,范建成立的课司,想要从李云睿手中接过白经营权,恐怕还有几分波折。 不过这些和嘉靖都已没有关係,从庆帝的记忆中,他知晓范建身份特殊。 作为庆帝的奶兄弟,范建手中掌握的权力,远不是仅仅只有一个户部那么简单。 要是这都没法从李云睿手中,接过一部分內库权力,范建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母后您这边要是有什么事,需要什么调理身子的药膳,让洪公公给儿臣说一声就行,到时候儿臣让人將这些东西送来。” 嘉靖说完这番话,又看向一旁的洪四庠,语气平缓。 “洪公公,你要时刻谨记,朝廷和后宫里的閒杂人等,没什么事就不要让他们过来打搅太后。” “是陛下!” 洪四庠赶忙回话,作为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瞬间就明白了皇帝话中的意思。 立刻佝僂著身子,姿態恭敬谨慎,躬身行礼。 嘉靖横插一槓,將李云睿搅和走后,又在太后寢宫畅谈许久。 年迈的太后,耳边听著皇帝对洪四庠的吩咐,她心中也明白,陛下这是在有意敲打李云睿,而且不要让她们插手这件事情。 哪怕身为皇帝生母,太后面对自己这个儿子,同样心怀敬畏,不敢对皇权有丝毫僭越。 跟皇帝有一句没一句,聊著鸡毛蒜皮的,母子情谊这类话题。 离开太后寢宫的李云睿,回到广信宫后,脸色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 “殿下,我看陛下的意思,是不想让太后插手这次內库变动的事情。” 贴身侍女跟在李云睿身后,低声和李云睿分析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陛下是铁了心要將白贸易,分给户部底下的课司,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殿下您的意思是?”贴身侍女看著李云睿,轻声询问。 李云睿脸上露出狠厉表情,隨即又发出状若癲狂的笑声。 “陛下想让谁接管內库財权,谁就能接管內库財权。 不过,前提是……他得是个活人。” 侍女听到这话,立刻凑到了李云睿身边。 “殿下,您是想?” 李云睿嫵媚笑容中,露出癲狂狠厉。 “无论是谁,想要接手內库贸易,他都得掂量一下,看看自己有没有命来。” 第39章 范建遭遇刺杀! 傍晚,庆国京都街巷。 夜已渐深,白日里喧闹的街道如今显得格外寂静,行人和贩夫走卒早就趁著城门关闭前,早早收拾摊位回了家。 一阵脚步声传来,七八个腰胯长刀,身著黑色轻甲的侍卫,簇拥著一座官轿走在早已无人的街道上,往司南伯府邸方向赶去。 “老爷,马上就要回府了,您忙了一整天,还是歇歇吧! 回家路上还在处理公务,累坏了身子,我们没法向二夫人交代。” 跟在轿子旁的一个下人,看著轿內手里拿著几张纸,正在详细阅读的范建,小心翼翼地劝諫。 “无妨,这点儿事累不著,最近陛下將重任交於户部,內库那边不愿配合,琐事自然会多些。” 看著手中拿著的內库近些年,白贸易相关的进出口数额记录,范建就是一阵头大。 李云睿那个女人真是嗜权如命,区区一个白贸易,还死攥在手上,不愿意跟户部成立的课司这边对接。 连续好几天时间,户部其他堂官都在李云睿那边吃了个闭门羹,只有他亲自去找李云睿,这个女人才会拖拖延延,拿出点儿公务交接的诚意。 方才在户部忙了一整天,直到接近亥时,他才忙完手头公务,带著手下侍卫一起回府。 为了快点儿处理完內库和课司交接的事情,范建哪怕是在回府的路上,都在忙著处理內库给过来的这些记录资料。 瞧著內库给来的这些记录,范建很明显能看出,其中好几年的白出售数额记录都对不上,凭空少了好几百万两。 白作为达官显贵和有钱的富户百姓们,最钟爱的几样內库货物,每年利润极为可观。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傻子都知道,要是按照李云睿给的这些记录,白销售一年就只赚一二百万两,內库乾脆早点儿歇业关门算了。 说白了,李云睿就是想趁著白贸易还在手中,从里面多捞点儿钱,顺便拖延时间,阻止户部课司接手白贸易。 他儘管可以直接用强硬手段,从这疯女人手里把白贸易拿过来,可李云睿毕竟是长公主。 要是手段太过直接,跟这些皇室宗亲把关係搞得太僵,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属实没有这个必要。 范建宦海沉浮几十年,深諳为官之道,能用中正平和手段办成的事情,轻易不会跟其他人撕破脸皮,用酷烈手段解决。 正当范建在轿子內,想著公务方面的事情,原本前行中的轿子猛地停顿。 “老爷情况不对,附近有高手隱匿的气息。” 侍卫刚说完这句话,旁边一道剑光撕破空气的嘶鸣声传来,街道两旁的房屋內,纵身跃出七八名手持长剑的黑衣刺客。 这些人身著夜行衣,却从身形中能判断出来,刺客应该都是女子,並且本身实力还不弱。 “殿下,事情都办妥了!” 此时广信宫內,一名侍女正站在李云睿身边,低声稟报。 “范建今天回府的时间晚,街道上的閒杂人等,已经被我们提前清理,今晚刺杀绝对万无一失。” “能够確保一击必中?將范建彻底留在回府的路上?” 李云睿坐在亭子中的椅子上,轻柔地抚摸著抱在怀中的小猫,心中躁动不安的她,脸上表情从容淡然,让人看不出她內心波动。 “我们这次派去的七八个人,都是养在城外十几年的死士,她们身手都在七品以上,刺杀一介区区户部侍郎,应当是手到擒来。” 李云睿微微頷首,侍女的话让她稍稍放下心,七八名七品以上的武者一起出手,整个京都中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够轻易躲过。 广信宫这边自信满满,京都城中无人街巷內,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音,已经逐渐由强变弱。 方才从两旁黑暗中,突然杀出的七八名女刺客,只有两人还站在原地。 剩下的五六个人,早就浑身是血的躺在了石板街上,没有了气息。 坐在轿子里的范建,面色如常从容不迫,手中依旧只是握著几卷公文在细心查阅,外面突如其来的刺杀,根本没有让他的心神有丝毫慌乱。 守护在轿子周围的八名侍卫,衣服甚至都没有半点儿破损,手中紧握的长刀上,正缓缓淌著鲜血,都是这七八名女刺客伤口上的血跡。 从刺杀到接近尾声,只不过几十息时间,这八名七品以上的女刺客,已经有六人躺在地上没了生息。 剩下还站著的两名女刺客,身上也已经布满了几十道伤口,死死攥紧了手中长剑,脸色惊恐的看著面前八名范府护卫。 经过短暂交手,她们心知不敌,对面八名范府护卫,绝对不是简单的寻常官宦人家护卫。 每一个几乎都有八品左右的实力,方才刚一交手,对面八名护卫防守从容不迫。 相互间施展出能够协同合作的合击之术,仅用几十息时间,就摸清楚了她们的进攻路数。 由防守转为进攻,轻而易举,就將她们六名姐妹当场格杀。 她们二人身上也都是伤口,经过方才的短暂交手,早就已经身受重伤。 “留一个活口。” 轿子外面的廝杀声音渐弱,范建向外面的八名护卫隨口吩咐了一声,他的目光一直未从手中的这卷公文上离开,注意力根本没被外面的刺杀分散。 外面八名护卫,听到范建发话,抬起手中长刀,目光锁定在仅剩的两名女刺客身上,不给对方留下任何逃跑的可能。 “姐姐,跟他们拼了!” 其中一名女刺客声音冷厉,知道这次任务没完成,不管能不能活著回去,最后结局都免不了一死。 还不如现在放手一搏,死在这里来的痛快,总比回去生不如死的惩罚要强。 两名女刺客心知肚明,横竖都是个死,再次举起手中长剑,向对面八名难以力敌的范府护卫攻去。 几声刀剑相击的金属碰撞声音传来,一名女刺客衝上前,才交手不到两息,当场就被护卫用刀抹了脖子。 仅剩一名女刺客,见势不妙,將手中长剑横在脖子,准备动手自尽。 可还没等她自刎而亡,砰的一声。 一柄长刀从范府护卫手中飞出,正中她准备抹脖子的长剑上,径直將她手中长剑击飞出去。 紧接著几道纵身飞跃的声音传来,四名护卫跃至最后一名女刺客身边,挥动手中长刀,精准无误的从女刺客四肢划过。 这名女刺客,只觉得浑身一软,手脚筋都被护卫割断,身子不受控制瘫软在地。 第40章 身姿丰腴-宜贵嬪! “老爷,最后一名女刺客已被擒拿。” 將最后这个女刺客拿下后,护卫向轿子內的范建拱手稟告。 范建这才將目光从手中公文上移开,没有丝毫迟疑,吩咐说道。 “带回府,叫高达过来。” 一名护卫扛著女刺客,其余诸人护卫在范建的轿子周围,防止可能再次出现的刺杀…… 仁寿宫內,嘉靖还盘膝坐在房內凝气修炼。 自从修仙境界能够提升后,他除了日常处理一下庆国政务,其余时间都在仁寿宫和皇后榻上修炼,忙得不亦乐乎。 “回稟陛下,长公主方才派遣几名女刺客,想要在司南伯回府途中刺杀。” 房门外侯公公疾步走来,向房间里的嘉靖恭敬稟报。 嘉靖听到侯公公稟报,眼皮都没动一下,声音平淡如水。 “知道了,李云睿想刺杀范建,她还嫩了点儿。” “陛下料事如神,司南伯身边侍卫居然都是八品左右的高手,轻而易举就將长公主派去的数名七品刺客当场格杀,还活捉了一个。” 侯公公稟报完毕,心头吃惊,陛下居然没有丝毫惊讶,好像早就知道司南伯不会有事。 “陛下,司南伯手头有不知数量的八品左右高手,会不会太……” “你是想说,司南伯会不会僭越了。” 嘉靖声音平淡,从房內传了出来,让侯公公心头一紧。 “陛下明察,司南伯虽有爵位,可手中拥有一支如此强大的神秘力量,恐怕有些让人担忧。” “此事朕早已知晓,不必大惊小怪。 司南伯身为朝廷重臣,手握户部大权,掌管大庆国库財源,身边护卫多些也好保护自身安危。” “奴婢晓得了!” 听闻皇帝情绪平淡,侯公公心中明悟,司南伯手上的这股神秘力量,陛下早就已经知道,说不定还是在陛下默许下组织起来的。 “对了,一会儿通知下去,今晚去皇后寢宫。” 侯公公躬著身子准备离开时,嘉靖的声音又从房间里传出,让门外侯公公的身形一滯。 “嗯……陛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门外的侯公公考虑了一番措辞,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陛下您近几个月来,晚上都是留宿皇后寢宫,这当然也是好事。 只不过……后宫妃嬪眾多,要是许久不去其他妃嬪宫中,恐会冷落了其他人。” 这是侯公公最近思索良久,早就想说的话。 他身为宫中太监总管,肩负著皇帝日常生活中的大小事务,其中让皇帝对后宫各位嬪妃雨露均沾,同样是他做太监总管的分內之事。 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为了子嗣繁衍昌盛,肯定不能只在一位妃嬪宫中留宿。 万一这位妃嬪很难诞下子嗣,皇帝血脉不就会变得稀薄,不利於皇位平稳更迭。 以前皇帝十几年间,几乎没在皇后寢宫中留宿过,最近不知道为何一反常態,连续几个月每晚都住在皇后寢宫。 他身为皇帝身边的奴才,当然不能问皇帝夜生活的私事,但是稍微提醒一两句,是他这个太监总管的本职工作。 房內的嘉靖许久没有说话,让侯在门外的侯公公心神不寧,担心自己这一下是不是说错了话? “嗯……朕知道了!” 房间里盘膝修炼的嘉靖,听到这话,心中瞬间明白过来。 他当了一辈子皇帝,当然知道身为皇帝不能只看个人喜好,每晚留宿在哪个嬪妃宫中,这都是有规矩的事情。 这几个月,他都是因为夜宿皇后寢宫,能够获得双倍龙气加持,让修炼速度一日千里,难免冷落了其他嬪妃。 稍加思索,嘉靖心中就有了主意,既然留宿在皇后寢宫,能从皇后身上获得双倍龙气加持修炼的速度。 其他后宫妃嬪,身份儘管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承载的庆国龙气,可能没有皇后身上的浓郁。 也一定会有相应的龙气加成,晚上偶尔去一下其他妃嬪的宫中,留宿一晚也无伤大雅。 “侯芳你有心了,朕明白你的意思。 今晚皇后寢宫那边就暂时不去了,你看一下按照规矩,今晚轮到了哪位妃嬪。” 眼见皇帝没有因此动怒,站在门外的侯公公长舒一口气,心中悬著的石头终於落地。 这才躬著身子,回话声音毕恭毕敬。 “回稟陛下,按照往常排序,今晚该去宜贵嬪寢宫了。” “知道了,你吩咐下去,一会儿去宜贵嬪寢宫。” 房內的嘉靖,听闻今晚去宜贵嬪寢宫,他並未多说什么,只是让侯公公下去安排。 对他来说,去哪位妃嬪的寢宫,都没有什么区別。 主要目的还是获得龙气,除过皇后外,在其他妃嬪们身上获得的龙气数量,大都相差无几。 “是,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侯公公长鬆一口气,躬著身子赶紧从嘉靖这边离开,向几个小太监吩咐下去,让他们去给宜贵嬪寢宫那边通知一声。 嘉靖估摸时间还早,又在房间內盘膝修炼了一会儿,待到侯公公过来稟报,一切准备妥当后。 嘉靖这才睁开双眼,从盘膝修炼的蒲团上站起,穿著另外一身黑色道袍,领著侯公公跟一眾太监宫女,身形瀟洒飘逸,向宜贵嬪寢宫走去。 用不了多久,距离宜贵嬪寢宫还有一百多米距离,嘉靖神识就已经查看到领著一群宫女,守在宫门口的宜贵嬪。 等嘉靖带著侯公公和一眾太监宫女,走到寢宫门口。 宜贵嬪低著头眉眼恭顺,双手交叠在腹前,躬身行礼,仪態端庄。 “臣妾恭迎陛下万福金安。” 嘉靖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宜贵嬪,三十多岁的年龄,容貌虽算不上倾国倾城,长相也能称得上清丽秀美。 外加柳氏出身国公世家,自小家教甚严,行为举止算得上礼节周到,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朕记得,你和司南伯家的二夫人柳如玉是堂姐妹。” “司南伯二夫人是臣妾堂姐,今日一经陛下提起,臣妾这才想起来已经许久未和堂姐小敘亲情。” 宜贵嬪低著身子,说话声音恬静淡雅。 嘉靖闻言頷首,看了一眼面前的宜贵嬪,说话声音悠然。 “別跪著了,都进去吧!” 宜贵嬪这才起身,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皇帝,心中微微发愣。 她记得自己有半年时间未见皇帝,今天陛下怎么穿著一身道袍,差点儿让她没认出来。 嘉靖不知道宜贵嬪心中所想,轻声问候几句,缓步走到眾人身前,率先进了寢宫。 宜贵嬪紧隨其后,跟著嘉靖进了寢宫內室。 “陛下!” 屏退左右,宜贵嬪语气轻柔,唤了嘉靖一声,脸色顿时羞红。 嘉靖波澜不惊,將手搭在宜贵嬪肩头,轻轻褪下宜贵嬪身上裹著的轻纱宫装。 三十多岁的女人腰身如柳,勾勒出丰腴不失轻盈的玲瓏曲线,肌肤细腻如脂,举手投足间透著成熟风韵。 “陛下……” 宜贵嬪又娇声轻唤,嘉靖展开宽大道袍,飘逸大袖从宜贵嬪身上划过。 “天色渐晚,及早睡吧!” 第41章 一夜无话,各自忙碌! 庆国宜贵嬪寢宫,嘉靖这边正在忙於修炼,刚刚遭遇刺杀的范建,这时也带著女刺客回府。 范府庭院內,范建刚到家,一股幽香迎面扑来,一位年约三十一二岁,身段丰腴的中年美妇,范建的二夫人柳如玉迎了上来。 “老爷您怎么才回府,公务繁忙也得注意身体,我让人把饭菜重新做一份。” 注视著夜深回府的范建,柳如玉眼神中藏著遮掩不住的关心,她身为范建续弦,至今虽没有成为正妻,却能看得出来对范建的真挚感情。 “不打紧,若若和思辙睡了吗?” “思辙刚还一直闹腾,这会儿他们才睡过去。” 接过范建穿的官袍外套,柳如玉言语中闪过一丝倦怠,看得出刚才范思辙闹腾的正欢,让追著教训他的柳如玉也身心疲倦。 知晓范若若和范思辙已经睡去,范建鬆了一口气,將外套递给柳如玉,又转头吩咐一声。 “不用让下人再忙活做饭,我这会儿还有事需要处理,一会儿隨便热点东西垫垫肚子就行。” 放下刚才追杀范思辙的竹竿,柳如玉眸中闪过疑惑,露出关切神情。 “户部那么多人,整天还让老爷忙到这么晚,都把公务带回家来干,过两天我可得好好说说他们,这些人都怎么做下属。” “老爷,高统领把刺客带过来了。” 柳如玉才说完话,就有侍卫小跑过来低声匯报。 “刺客?什么刺客?” 耳边听闻刺客二字,柳如玉稍显焦急,围在范建身边打量许久。 “老爷您没受伤吧!光天化日下居然有人胆敢刺杀朝廷命官,京都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明天我们就去找梅执礼,他这个京都府尹干什么吃的,朝廷命官遭遇刺杀这可是大事。” 柳如玉身为国公之后,家中近三代內出过一位国公,她除了在范建面前会变得乖顺,平日里也是个不怕事的主。 当下见到自家老爷被人刺杀,当即就要向京都府尹施压,向梅执礼兴师问罪。 范建没有理会情绪激动的柳如玉,紧接著虎卫统领高达走进庭院,手底下跟著的两名侍卫,还拖了个浑身是血的女刺客。 “老爷,这就是刚才行刺的刺客,还是个女的?” 看著奄奄一息的女刺客,柳如玉柳眉微皱,明白范建能將女刺客带回府中,应该不想让这件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高达腰挎一柄长刀,快步走到范建面前。 “属下见过老爷,二夫人。” “嗯!” 见到高达过来,范建点了点头,没有多看刺客一眼。 “刺客就交给你了,不要让她死了,这几天在府中问出幕后主使。” “属下遵命,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她老实交代。” 高达拱了拱手,领著几名侍卫,將女刺客带了下去。 身为八品巔峰境界,九品之下无敌手的高达,作为虎卫统领对范建命令言听计从。 这次范建遭遇刺杀,多亏有八名虎卫护在身旁,才能安然无恙。 “一定要问出幕后主使是谁,简直是大胆妄为,真以为我们范家好欺负。” 望著侍卫將女刺客带了下去,柳如玉在后面大声喊了一句。 “老爷,真不用找京兆府衙门报官?刺杀朝廷命官,这可是大事。” 儘管侍卫已经將刺客带了下去,准备拷问幕后主使,柳如玉心中仍有不安,站在范建身旁,说话声音都有些紧张。 相较於柳如玉的慌乱,范建神色平淡,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情绪波动,说话声音淡然。 “报什么官,你家老爷不就是官嘛!” “说得也是。” 心中琢磨了下,柳如玉神色恍然,但紧接著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爷您虽然也是官,可总归只是个户部侍郎,拷问刺客这种事,京都府衙门应该比府上侍卫更加擅长。 而且幕后之人敢当街行凶,如此有恃无恐,想来肯定是穷凶极恶之徒,咱们府上的侍卫能行吗? 实在不行,明天让京都府衙门,派几个差人过来保护老爷。” 耳边充盈著柳如玉喋喋不休的声音,范建心里嘆了一口气,脸上表情终於有些无奈。 “你就別想这些事了,整天胡思乱想,去让人给我做点夜宵。” 柳如玉被范建支走时还在喋喋不休,生怕府中侍卫处理不了这个刺客,说著明天要从娘家借点儿人手过来。 待柳如玉走远,范建长舒一口气,自己这个续弦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太过大大咧咧,府中大小事情,都要大动干戈。 至於今晚刺杀,暂时还没从刺客嘴里问出结果,可范建心里对幕后主使,早就有了人选。 平日里跟自己有利益衝突的人不少,但像这种肆意妄为,敢派遣刺客杀人的,最近应该就只有一个人——李云睿。 “她的確是个疯子。” 心里嘀咕了对方几句,范建没想到李云睿对內库財权看得这么重,只是从內库里分离出一丁点儿財权,就会遭到李云睿肆无忌惮地报復。 想到这里,范建就不免想起了之前,自己和皇帝谈过,打算过段时间让范閒进京都,將內库財权从李云睿手中拿回来。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恐怕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要是范閒回京,贸然从李云睿手里拿走內库財权,这个疯女人的报復手段会更加强烈。 “看来以后范閒接手內库这件事,还需要陛下那边拍板定夺,才能名正言顺从李云睿手中拿过来。” 站在庭院中,抬头望著天上悬掛的圆月,范建心中升起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知不觉十几年都过去了。 当年叶轻眉被人害死,自己因故没在京都,未能尽到保护叶轻眉的责任。 现在她的孩子也长大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范閒再出任何意外,一定要確保范閒平安接手內库。 这边范建心生感慨,那边庆国皇宫中。 “陛下……” 宜贵嬪一声轻嚀。 嘉靖周身,有一股凡人难以察觉的金色龙纹明灭流转。 每次经过嘉靖运功,都能藉助庆国龙气,將大量天地真气转化为体內灵气。 四周纱帐在运功中无风自动,嘉靖体內灵气增加时,宜贵嬪也能受益良多。 待到寅时三刻,宜贵嬪终於沉沉睡去。 嘉靖眼中神光一闪,他的境界再次有了突破。 第42章 李云睿懵了! 神识沉入脑海,经过今晚苦修,境界突破后的嘉靖看了下自身状態。 【境界:武道大宗师、练气期十层】 【功法:《霸道真气》《皇极惊世功》】 【气运点数:450】 “修炼速度还不错,照这个速度修炼下去,再过半年就能突破到筑基期。” 突破到练气期十层,嘉靖明显感受到自己丹田气海中,充盈如海的磅礴灵气,比之前庆帝体內的霸道真气,还要浑厚好几倍。 神识外放,隨著晋升到练气十层,嘉靖发现自己现在神识外放的范围,扩大到了方圆四百多米。 嘉靖全身心將神识展开,庞大神识能够瞬间覆盖庆国皇宫,三分之一的核心区域。 神识范围內的皇宫中,所有事物尽收眼底,在嘉靖神识观察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皇宫中太监宫女们的窃窃私语,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在神识观察下声音明显。 嘉靖展开神识,在宫中探查一番,確定没有人在背地里说自己坏话,这才收回神识,躺在宜贵嬪身旁养精蓄锐。 这时广信宫里,李云睿脸色阴沉,旁边侍女跪在地上神色惊慌。 “派去的不都是七品以上的刺客,为何会刺杀失败。轻而易举被范建身边几个侍卫拿下,难不成范建身边的区区侍卫,都有八品以上实力?” 侍女跪在地上,脸色不復先前冷冰冰的样子,面色惊惧中同样带著不解。 “殿下恕罪,奴婢这次派去的都是七品上境界高手,没想到范建防守严密,他身边的那几个侍卫,恐怕都有八品实力。” “八品实力的侍卫,还有好几个!” 怀中抱著小猫,在广信宫殿前踱步的李云睿,口中喃喃自语,心头陷入沉思。 “你说……范建一个区区户部侍郎,为何会有好几个八品侍卫。 陛下对其圣眷有佳不假,皆因范建生母曾是陛下奶妈,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会允许范建豢养这么多高手。” “殿下,这次失手纯属意外,我下去再召集几名八品刺客,保证让范建当场横死。” 侍女表情狠辣,这次失手让她在长公主跟前失了顏面,憋了一肚子气。 “糊涂!” 李云睿音调突然增大,横了跪在身前的侍女一眼,强压下心中怒火。 “范建身边侍卫也是八品,你派八品刺客有什么用? 做事多动动脑子,暂时不要再对范建出手,这次刺杀,有没有刺客被抓活口。” 话锋一转,李云睿问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要是有刺客被抓活口,事情恐怕难以善了。 跪在地上的侍女两股战战,心中虽怕长公主发火,可依旧不敢有丝毫隱瞒。 “回殿下的话,地上只有七具尸体,最后一名刺客恐怕被人抓了活口。” “都是废物!” 听到这话,李云睿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侍女脸上。 “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嚇得侍女捂住侧脸,跪在地上缩了下身子,不敢多说话。 “长公主,都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 正当李云睿教训侍女时,身后突然传来清亮的男人声音,一个身背大弓的青年人走了过来。 第43章 我陈萍萍「忠心耿耿」! 一夜时间,发生诸多事情,第二日依旧像往常一样平静。 经过昨晚廝杀的街道,血跡和尸体早已不见踪影,就在刺杀结束不久,鉴查院的人就在陈萍萍授意下,將街道清理乾净。 从宜贵嬪寢宫离开后的嘉靖神清气爽,按照往日惯例,先去御书房翻阅今日早朝群臣上书的奏摺,顺便找人开小会。 正所谓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 朝堂上议事只是走个过场,需要决定的大事,早就在皇帝召集的三五个人小会上拍板敲定。 嘉靖还未到御书房,神识就已发现陈萍萍早在御书房里等候多时。 “不在鉴查院待著,今天怎么有空来朕这里。” 嘉靖踱步走进御书房,人未至话先到,陈萍萍精神顿时一肃。 “微臣有事启奏陛下。” “讲!” 走到案桌前,嘉靖顺手拿起奏摺,开始简单翻阅,眼神没有放在陈萍萍身上。 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没有在意,將轮椅转到嘉靖方向,缓缓开口。 “昨夜司南伯回府途中,遭遇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刺杀,好在司南伯身边有虎卫相护,没有发生意外。” “有没有查明幕后主使?” 嘉靖心知肚明,这起刺杀是李云睿所为,可李云睿毕竟是皇族,说出去皇族刺杀朝廷命官毕竟不光彩。 “经过鉴查院调查,这伙刺客跟广信宫牵连甚广,恐怕是长公主那边的人。” “长公主?” 將手中奏摺放下,嘉靖好奇地望向陈萍萍。 “鉴查院这边可有证据?” 陈萍萍压著嗓音,低声说道:“这八名女刺客,皆是十几年前,长公主暗中收养的几名孤儿,一直养在城外教授武功,现在都有七品上的实力。 鉴查院早就已经盯上,暗中追踪记录下了,广信宫中侍女前往城外联络这伙刺客的行为。” “豢养刺客、义士,长公主身边能人辈出啊!” 嘉靖从椅子上起身,宽大袖袍背在身后,自顾自地踱著步子。 “古人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义者也。 长公主手下的刺客,倒是忠心耿耿,还能为长公主捨生忘死。 这八名刺客昨晚刺杀,司南伯有没有抓到活口?” 缓缓推动轮椅,陈萍萍面带笑意。 “有虎卫在身边,区区刺客自然不在话下,除了七名刺客被当场格杀外,还剩一名刺客被司南伯活捉。” “李云睿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嘉靖踱步走到窗口,推开窗门让清晨凉风吹了进来。 “只为了一丁点儿货物经营权,李云睿胆敢刺杀朝廷命官,简直是胆大妄为。 不过……她好歹也是皇室成员,要是按照刑部律法將其下狱也是不妥。 这件事就暂且到此为止,下去朕会严惩李云睿让她长长记性。” “陛下圣明!” 语气没有丝毫波折,陈萍萍对这件事情早有预料,知晓皇帝肯定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感意外。 “要是没有別的事情,你也下去吧!” 站在窗口,迎著凉风,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的嘉靖挥动大袖,向陈萍萍下了逐客令。 “陛下注意身体,臣下告退。” 没再多说话,陈萍萍將这件事情来龙去脉告知皇帝后,便推动轮椅出了门。 很快就有太监上前,推起轮椅將陈萍萍送了出去,行至途中,恰好遇上迎面过来的李云睿。 “陈院长巧了,没想到大清早您就进宫面圣,我从广信宫往这边走的速度都没您快。” 看到被太监推著送出来的陈萍萍,李云睿马上露出满脸笑意,主动上前打招呼问好。 鉴查院作为庆国权势最盛的机构,作为鑑查院院长的陈萍萍,掌握监察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权力,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朝廷中的文武百官,遇到陈萍萍无一不是退避三舍,生怕招惹到检察院这头凶猛巨兽。 李云睿宫中意外遇到陈萍萍,同样不想跟对方交恶,主动上前问候。 看到匆忙走来的李云睿,陈萍萍面带笑意,对李云睿明知故问。 “能在陛下御书房附近遇到长公主,倒也是稀奇,不知长公主大清早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御书房面圣?” “院长说笑了,身为陛下皇妹,早上起来前去看望自家皇兄,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脸上带著笑意,看不出心中慌张的李云睿,言语中同样在跟陈萍萍打机锋。 “畅敘亲情自是极好。” 轻嘆一口气,陈萍萍言语间颇为感慨。 “长公主和陛下亲情深重,倒是让老臣好生羡慕。 只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陛下这会儿心情可能不是很好,长公主过去可得慎言啊。” 听到这话,李云睿脸上笑容停滯,但转瞬即逝,马上挤出一副好奇表情。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陈萍萍眼中掠过一丝复杂光芒:“长公主何必明知故问,陛下早已知晓事情原委,正在御书房等待殿下,你还是早点儿过去,不要让陛下等急了。” “是你们鉴查院向陛下告密?” 看到陈萍萍这个样子,李云睿哪里不知,自己昨晚刺杀范建的事情已经暴露,脸上笑意彻底消失,言语中对陈萍萍颇为不善。 眼见李云睿破防,陈萍萍依旧情绪稳定,面带微笑。 “长公主说笑了,鉴查院身为陛下耳目,自然要向陛下匯报天下诸事。 昨晚发生的事情著实不小,鉴查院要是不向陛下稟明,岂不是犯了欺君罔上之罪。” “陈院长还真是忠心耿耿。” 李云睿看见陈萍萍这个样子,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这么多年陈萍萍掌控鉴查院,不仅压得朝廷百官喘不过气,同样让他们这些皇室宗亲极为难受。 他们身为陛下宗室,竟然还没有一个外人与陛下的关係亲近,实在让人寒心。 “长公主过奖了,你还是赶快去向陛下稟明情况,及早解决问题吧!” 李云睿瞥了陈萍萍一眼,没有心情跟对方打马虎眼,赶紧加快步伐,朝御书房走去。 陈萍萍摇了摇头,心中泛起一阵蔑笑,李云睿这个疯女人,倒是一把很好的刀。 御书房外,侯公公躬著身子低声询问。 “陛下,快到上朝时间了。” “不急!还有人要来看望朕,先等等。” 嘉靖话音方落,侯公公就见长公主李云睿,行色匆匆朝这边走来。 第44章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了,长公主正往御书房这边来。” 遥望远处长公主行色匆匆,侯公公尖著嗓子,向御书房內的嘉靖匯报。 “长公主,我向陛下稟报……誒誒誒!” “让开!” 眼看李云睿走近,侯公公躬身行礼,正准备向嘉靖稟报,谁知李云睿一把將他推开,朝御书房內径直走了进去。 “长公主,使不得,还没向陛下通报……” 被李云睿强行闯入,侯公公自己虽身负武功,但根本不敢阻拦对方,只得赶紧跟在李云睿身后,急切追著。 “侯芳,你退下吧!” 御书房內李云睿强硬闯入,嘉靖还站在窗口,清晨凉风吹动他两鬢髮梢,一身宽鬆道袍隨风飘摆,活脱脱像个降临凡尘的謫仙人。 侯公公眼见皇帝没有动怒,便躬著身子,行礼退了出去。 “陛下,鉴查院行事太过放肆,陈萍萍居然监视到了皇家头上。” 疾步闯进来后,李云睿因为走得太急喘著粗气,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衣襟处甚至微微敞开。 她见到嘉靖,反而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向嘉靖痛诉陈萍萍让鉴查院,监视她们这些皇室宗亲的事情。 李云睿气急败坏地告完状,嘉靖站在窗前吹著凉风,一副謫仙人姿態,完全不为所动。 等了许久,李云睿都没有听到皇帝说话,只是看到皇帝一直站在窗口,两鬢虽已生了华发,气质却愈发显得出尘。 作为与皇帝没有血缘关係的妹妹,李云睿从小就对她这位名义上的兄长万分仰慕,曾经少女怀春时期,还憧憬过与这位兄长能出现超越表面亲情的感情。 在一次衝动下,还主动向年轻庆帝倾诉衷肠,可惜只换来了年轻时候庆帝的纠结拒绝。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现在几十年过去,李云睿心中那份爱意丝毫未减。 既然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兄长都成了皇帝,后宫里有这么多远远不及她的女人,可是后宫中的位子,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自己呢。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些女人,这种强烈不甘下,让李云睿的心理逐渐扭曲。 她开始用尽各种办法,想要在庆帝面前展示自己,主动请求想要掌握內库財权,笼络朝中大臣证明自己能帮上皇帝的忙,不是后宫中那些只能看的瓶。 再说了,要论好看,她李云睿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最美,哪怕是当个瓶,她又有哪里比后宫里的这些人差? 这种情绪加持下,让李云睿对皇帝的感情,已经扭曲成了一种病態的样子。 哪怕皇帝现在两鬢已生华髮,此刻在李云睿眼中,一身道袍,鬚髮飘飘的皇帝,简直就是天人临凡。 她一时间竟然看得痴迷,陷入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正当李云睿看得痴呆,站在窗前遥望远方的嘉靖开口说话,瞬间惊醒沉迷中的李云睿。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嘉靖虽仍未转身,口中念诵古言的声音,却遥遥传入李云睿耳中。 “云睿,这句话你可知晓其中真意。” “臣...臣妹不知。” 神色中闪过一丝迷茫,李云睿从未听说过皇帝口中念诵的这句话,並不知晓这是出自何处的古言。 当下听到皇帝询问,她只能认为这是皇帝自己想出来的话,是想考教一下自己的学识。 只可惜李云睿在心中思量片刻,还是不能理解这句话中的意思,隱约间觉得可能跟治国理政有关。 她只得低下头,悄声说道:“臣妹愚钝,只能依稀听出,此言似乎是治国之道,只是臣妹並不能理解其中意味。” “此话出自《道德经》,乃是老子所讲。” “道德经?” 李云睿一愣,心中愈发迷惑,“道德经是什么经典?闻所未闻啊?! 这老子……难不成是陛下自称??” “哦,是位古人所讲,你未曾听过也属正常。” 嘉靖看到神识中李云睿迷茫的眼神,声音微微顿了下,向李云睿讲明《道德经》乃是部古书,便继续出声。 “此言大致意思是,当政者若是宽容无为,国家中的百姓民风自然纯粹质朴,可政令要是严苛繁琐,民眾百姓反而会变得奸猾投机,你觉得这话说的可对?” 见皇帝询问,李云睿稍加思索,心中还是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含糊其辞。 “陛下口含天宪,说出的每句话都是金科玉律,云睿不敢妄加评判。” “不敢评判?你又有什么不敢的?” 嘉靖悠扬声音转瞬间变得低沉:“你觉得朕任用鉴查院监察百官,这是其政闷闷,还是其政察察?” “云睿……不敢评判。” 这下李云睿明白了皇帝话中意思,这是在假借古言敲打自己,她先前才控诉鉴查院监视皇室。 现在陛下就问出这句话,哪里是让她评判古言,分明是让她评判陛下。 她自觉胆子不小,可自己毕竟还没有疯,如今在皇帝面前,哪里敢说半句皇帝的不是。 “你不敢说,朕也不敢说,这是圣人之言,又有谁能评判!” 嘉靖说话语调突然变得急促,倏的转过身子,眼睛直勾勾盯著低头站在房中的李云睿。 “孰知其?其无正!正復为奇,善復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 世间没有永恆不变的定理,圣人之言也未必正確,圣人的书,圣人的话是拿来看的、说的,拿来做事用处不大。” 说完这句话,嘉靖声音由急变缓,指著李云睿,抬起飘飘大袖。 “是宽亦误,严亦误,岂百姓迷哉?朕亦迷也!尔等不迷乎? 无论用何种政策,不论严苛还是宽容,时间日久,都会產生弊端,不论是谁都难以避免。 此事不仅你迷惑,朕也迷惑,天下万方,千万百姓同样迷惑。 你不懂,这不怪你。” 皇帝一番话听得李云睿云里雾里,她的確不懂前面一串大道理,但听懂了皇帝口中最后一句话。 陛下不怪我,陛下心里有我!! 李云睿心头狂喜,喜悦之情溢於言表。 “云睿多谢陛下开恩,昨晚的事云睿一概不知,都是手下人擅作主张。” 听到李云睿狡辩,嘉靖老神在在,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你既是皇室,就应知晓刺杀朝廷命官是何等大罪,更何况还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 念你是皇族后裔,又是初犯,朕只送你一句话『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李云睿不是傻子,嘉靖说出的这句话並不难懂,她瞬间就明白了皇帝话中含意。 猛地抬起头,望著身形高大的皇帝,李云睿双眼戚戚,正欲说话时,门外忽然传来侯公公稟报。 “启稟陛下,司南伯来了,正在门外候著。” 第45章 李云睿胆战心惊! “正好司南伯也来了,你是想当面向司南伯致歉,还是下去解决。” “陛下,臣下去就將內库白贸易,近年来的所有进出口公文交给户部。” 白刃不相饶几个字,嚇得李云睿跪伏在地,向嘉靖慌忙解释。 “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朕是个念旧的人,在朕看来还是旧人好,旧人贴心。 你是皇族后裔,朕的皇妹,司南伯是肱股之臣,朕的左膀右臂,哪个出了事,面子上都不好看,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抬手拿起奏摺,嘉靖又將目光放在案桌上,口中仍对跪在下方的李云睿耳提面命。 “这件事是个教训,希望你以后能记住。 內库、国库的钱不是某个人的,而是整个庆国的,朕希望谁执掌內库,都是为国办事,没有私利,同样容不得私利。” 不待李云睿回答,嘉靖紧接著朝门外喊道:“让司南伯进来。” 侯公公听到皇帝命令,赶忙引范建入了御书房。 刚一进去,范建就看到跪伏在地,满脸戚戚的李云睿。 “哼!” 范建冷哼一声,没有用正眼瞧李云睿,自顾自走上前,向皇帝拱手行礼。 “陛下,课司筹办一事,户部人手已经准备妥当,只是內库这边,还请陛下著令督办,及早进行交接。” “李云睿你听到了?司南伯这边早就准备妥当,內库这边一再拖延,难不成你把內库当成自己的私產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臣万不敢有这等非分之想,內库只是云睿替陛下暂管,绝无半点贪墨意图。” 李云睿额头抵地,轻纱绸缎的宫装掩不住玲瓏身段,只是如今佳人全无往日半点儿桀驁,面对嘉靖训斥,不敢有半点儿多嘴反驳。 嘉靖目光依旧在手上奏摺,他说话声音虽轻缓,语气中却夹杂著不容置喙的决断。 “朕看你的胆子不仅有,而且还很大。” “陛下恕罪,云睿是一时行差將错,今后再也不敢犯这种错误。” 这时嘉靖眼神轻瞄了下李云睿,隨即缓缓开口。 “你们各自有各自的算盘,各人有各人的主意。 以前內库几两银子归了朕,几两银子归了你们,朕都认了。 要是今后你们还想多捞,让內库亏空,让国家空虚,逼反了百姓,祸害了社稷,朕就不能再容忍你们。” 自从进来后,只说了一句话,就束手站在一旁的范建,眼观心,鼻观口,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样子,瞧著皇帝训诫自家妹妹。 他心里门清,知道皇帝这是在给昨天晚上,发生的那起事件定性,教训李云睿主要也是向自己表態。 跟了皇帝几十年,对皇帝秉性心知肚明的范建,瞬间明白皇帝意思。 更何况今天皇帝,在自己面前对李云睿当面斥责,已经是十几年来少有的事情。 以往不论李云睿犯了多大的错,只要不是影响到庆帝威严,都是轻轻放过,就连高高举起的姿態都没有。 今天倒是一反常態,皇帝对李云睿严加斥责,已经超出范建预期。 “司南伯!” 嘉靖话锋一转,突然提起范建。 闻言范建精神一振,立刻答道:“臣在。” 目光转向范建,嘉靖语气轻缓。 “司南伯劳苦功高,为筹建课司殫精竭虑,朕都看在眼里,应该得到奖赏。” 听到皇帝嘉奖,范建连忙高声答道:“陛下过奖,些许小事不过是微臣职责所在。” “不必推辞!”嘉靖大袖一扬,阻止范建推让。 “有功必有赏,有过必有罚,朕向来赏罚分明,司南伯十几年来在户部,为充实国库呕心沥血,朝廷百官都看在眼里,朕也看在眼里。 朕记得户部刘尚书年前早已因病回乡,当下还有个户部尚书的缺口,你就顺便补上吧。” “臣惶恐!”范建赶紧躬身行礼,他对当官的欲望不是很大。 就连这个户部侍郎,还是庆帝以前再三要求,希望户部有个信得过的自己人,他这才勉强当了这个户部侍郎。 现在听到皇帝想让他做户部尚书,范建下意识就想出言推辞。 “朕意已决,目前没有比你更適合,做这个户部尚书位置的人。” 嘉靖说话声音坚决,不容他人推辞。 “何况户部尚书长期患病,户部一直都是你总揽全局,这次为填补国库亏空,更是带头成立课司。 整个户部司南伯一人居功至伟,早就应该当这个户部尚书,要是你不上任,剩下不论是谁,户部堂官恐怕都不会认。 长公主,你觉得朕意如何?” 这时李云睿还跪伏在地,没有皇帝命令,她头都不敢抬起一点儿。 现在听到皇帝提及自己,李云睿这才赶紧抬头,慌忙说道:“陛下圣明,司南伯在户部为陛下掌管国库財权的確居功至伟,理所应当做这个户部尚书。” “司南伯你都听到了,长公主都认为你功绩卓著,再三推辞大可不必。” “臣……领旨!”眼见推辞不过,范建高声谢恩。 他明白,陛下这次让他直接升任户部尚书,另一方面还有弥补李云睿昨晚,对自己刺杀行为的补偿。 李云睿是皇族后裔,做出这种刺杀朝廷命官的事,虽然只是未遂,情形依旧极为恶劣。 既然她身为皇族无法用刑部律法惩处,皇帝就得从其他地方弥补,让范建不要再继续追究。 宦海沉浮几十年,范建明白其中意味,既然皇帝愿意做这种让步,那他就不能再驳了皇帝顏面。 不同於其他外臣,范建自小和庆帝关係匪浅,两人不仅是奶兄弟,更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庆帝以前没当皇帝的时候,范建就经常跟著庆帝四处游歷。 哪怕庆帝现在当了皇帝,范建对庆帝依旧能直言敢諫,正是基於两人几十年来的这层特殊关係。 嘉靖在记忆中,也明白范建和庆帝的关係。 他们这种奶兄弟关係,不禁让他陷入回忆,曾经自己身边,也有这样一位出生入死的兄弟。 想到这里,嘉靖心中一阵悵然,斯人已逝,往事不再,他朝房內的二人摆了摆手。 “好了,既然事情圆满解决,朕也乏了,就都下去吧!” 听到皇帝下逐客令,范建和李云睿自无不可,行礼后退了出去。 “长公主,你昨晚向范某送的那位姑娘,恕范某实在难以领情,已经遣人送回广信宫,希望长公主今后勿要再向范某这边送人了。” 走出御书房,范建没看身旁李云睿一眼,说完话后便甩手离开。 看著范建离开的背影,李云睿心头一颤。 她今天才见识到,这位其貌不扬的司南伯,在皇帝心中居然有如此高的分量。 第46章 庆国龙气如何提升! 处理完李云睿与范建之间的齟齬,嘉靖照常上朝议事。 近期除了动用手段,贸易制裁东夷城,以及建立课司分散內库財权外,庆国再无其他大事。 朝堂上眾大臣所言无甚营养,嘉靖草草了事后,便退朝回到仁寿宫修炼。 他的修炼速度与庆国气运息息相关,最近庆国气运虽没有日渐衰败,却也算不得蒸蒸日上,让嘉靖修炼速度明显减弱。 心中疑惑不解,嘉靖察觉自从他迈入练气十层后,庆国气运明显没有下降,可在气运加持下,自己的修炼速度远不及之前来得快。 嘉靖念头一动,调出脑海中的透明光幕。 系统面板上,嘉靖清楚看到自己当前状况。 【宿主:嘉靖皇帝——朱厚熜】 【境界:武道大宗师、练气期十层】 【功法:《霸道真气》《皇极惊世功》】 【气运点数:450】 调出系统面板,嘉靖想到自己修炼速度下降,心头正疑惑不解时,面板上缓缓浮现一行小字。 【提醒:宿主修炼速度与庆国气运息息相关,隨著修炼境界提升,所需加持的气运也將更加庞大,要是庆国气运停滯不前,修炼速度便会隨之降低。】 “原来如此。” 嘉靖心中恍然,自己现在修炼速度下降,主要是因为自己境界提升,导致所需辅助修炼的庆国龙气数量隨著提高。 要是庆国现存龙气数量不变的话,隨著以后自己境界越来越高,修炼速度就会更加缓慢。 明白了事情原委,嘉靖心中一阵思索,庆国如今已经过了快速发展的时候。 除了孤悬海外的东夷城,就是一直跟庆国呈相持状態的北齐,以及西边蛮荒之地上的草原部落。 要想让庆国龙气再次增加,无非就是需要庆国国力持续上升。 能够提升国力的方法,无外乎对內处理国事,提高百姓生活质量,对外开疆拓土,保持庆国疆域增加。 嘉靖盘膝坐在蒲团上,凝神静气仔细思考。 自从庆国击败北魏以后,吞併了北魏疆域,就与更北边的北齐形成了两强对峙之势。 双方十几年间的对峙过程中,长期以来都是庆国占上风,对北齐形成了步步蚕食的局面。 至於为什么不一口吞掉北齐,主要还是十几年前庆国征战频繁,儘管毕其功於一役覆灭了北魏,庆国自身也需要休养生息。 外加上十几年前庆帝暗杀叶轻眉,让庆国自身也发生了诸多变故。 想到这里嘉靖心中暗嘆一声:“十几年前,庆国北伐途中本应有机会对北齐造成更大打击,哪怕碍於大宗师苦荷存在,不能彻底吞併北齐,也能让北齐元气大伤,无法跟庆国形成对峙局面。 只可惜,庆帝当时认为攘外必先安內,北齐、东夷城和一盘散沙的西胡不过是癣疥之疾,根本不足为惧。 相较而言,还是叶轻眉以及其庞大拥躉,才是庆帝皇权的最大威胁,无时无刻不悬在庆帝头上的利剑。 別看庆帝现在风头无两,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支利剑一旦落下,庆帝深感自己,恐怕会步以前爭夺皇位的两位皇叔后尘。” 想到这里嘉靖心中明白,为什么庆帝当年会借用北伐名头,不惜將叶轻眉身边的人悉数调离,背后引诱皇后和太后家族暗杀叶轻眉。 庆帝事后为了安抚范建和陈萍萍,顺便借范建和陈萍萍之手,將皇后和太后家族清理,又彻底杜绝了外戚专权,干涉皇权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嘉靖不得不为庆帝的狠辣手段讚嘆,只不过这样做表面上看,庆帝似乎掌握了无上权力,嘉靖却明显发现了庆帝一番谋划中的漏洞。 范建和陈萍萍不是傻子,除非庆帝后续能够出手,將这二人也清理掉,否则他们肯定会怀疑到庆帝头上。 这件事情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有一个最大漏洞,那就是任何阴谋的结局,最后一定会有个最大受益方。 皇后和太后有谋害叶轻眉的原因,可很明显他们並非最大受益方,皇后虽然是个蠢女人,但她们背后的家族並非都是蠢人。 要不是有人暗中授意,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会保障他们安全,他们难道会不计后果,对叶轻眉悍然出手吗? 嘉靖摇了摇头,庆帝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在太平別院事件后,让范建和陈萍萍清理掉了皇后和太后家族,以为一切都將尘埃落定,没有人能看穿自己的谋划。 殊不知最完美的阴谋,往往是漏洞最大的阴谋。 一系列阴谋结束后,庆帝成了最大获利者,朝中任何不遵从皇权的势力都被他清理。 內库掌握在皇家手中,鉴查院从监督皇帝的机构,变成了皇帝监视百官的工具,叶流云为保叶家周全,暗中也与庆帝达成合作,成了庆帝手中的一把刀。 庆帝这么明显的获利者,但凡被有心人仔细想一想,都会发现这件事情与庆帝绝对撇不清关係。 嘉靖將这起事件进行復盘,他就算没有庆帝的记忆,第一时间就能將怀疑目標对准庆帝,他也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乏聪明人。 哪怕庆帝能瞒过大多数蠢人庸人,他这种手段,肯定瞒不过身边的聪明人,尤其是那种熟知庆帝秉性的聪明人。 嘉靖自己就是位杰出的权谋家,他从来都不认为,背地里使用暗杀手段,將政敌进行肉体消灭,就能解决一切事情。 恰恰相反,这种手段反而会导致事態进一步恶化。 现在庆国面临的情况,就是庆帝当年自食其果的反噬。 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庆国的国力早就得到恢復,完全有能力支撑庆国进行一场灭国之战。 可庆帝彻底成了孤家寡人,要是他有天下伟力集於一身的能力那倒也罢,但他虽为最强大宗师,仍旧无法做到天下伟力集於一身。 他还需要手底下的范建、陈萍萍、叶重这些人做事情。 只是当年叶轻眉被暗杀的事件,让嘉靖有理由怀疑,庆帝看似坚不可摧的权力结构,暗中恐怕早就出现裂痕,有些人开始对庆帝进行谋划也不是没有可能。 诸多暗中掣肘下,庆国要想对外开疆拓土,恐怕还得再三考虑。 嘉靖心中稍加思量,觉得目前还是要將重心放在国內,提高庆国百姓民生,是提升庆国龙气最稳妥的办法。 正当嘉靖心中念头闪动时,系统忽然有了新变化,虚擬面板上再次浮现一行小字。 第47章 科举录取人数失衡! 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嘉靖將心神放在面板上,仔细观察浮现而出的这行小字。 【九闕森严,岂闻草野之嘆?天顏咫尺,难察蔀屋之哀。高坐垂堂的天子,如何体察民生多艰!】 “蔀屋之哀,民生多艰!” 嘉靖琢磨著这行小字,在庆帝记忆中,庆帝认为自己是庆国百世难出的一位雄主。 庆国在自己治理下海晏河清,国力强大,民间百姓更应是安居乐业,哪里有民生多艰这种事情。 要是有,一定是奸人妄议朝政,需要鉴查院去他家做客喝茶。 如今这行小字揭开了庆国背后疥疮,表面国力强盛的庆国,背后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面,百姓生活真有庆帝想像的那么安居乐业,这都得打个问號? 系统面板警示,在嘉靖看来,不啻於煌煌天言振人发聵,他不希望嘉靖嘉靖,家家皆净这种事,再次发生在自己治下。 “侯芳!”心有所系,嘉靖便再也无法精心修炼,朝门外的侯公公唤了一声。 “陛下,奴婢在这儿。” 侯公公推开门,躬著身子走了进来。 嘉靖此时目泛精光,说话声音果决。 “安排下去,过几日隨朕出城。” “唉...嗯?” 侯公公下意识点头回应,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面露疑惑。 “回稟陛下,最近並非庆庙祭祀的日子。” “嗯!朕知道。” 嘉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难不成不是祭祀的日子,朕就不能出城转转。” “奴婢不敢,陛下此番出城,是要去太平別院,还是去別处散心,奴婢这就下去让人准备龙輦。” 擦了下额头冷汗,侯公公强压下心头慌张,赶紧低头回话。 没有理会侯公公的惶恐,嘉靖不假思索说道:“不去京都附近,去其他州郡。” “啊?” 侯公公这下听的一清二楚,还是忍不住出声惊讶,陛下要出京都去其他州郡? 这可是近几年来罕见的大事。 “陛下要去巡视哪个州郡,奴婢这就下去安排,让地方知府恭迎圣驾。” “不必大张旗鼓,这次出行不要告诉旁人,你准备一下,叫上洪四庠,带几个口风严实的太监就行。 至於去哪个州郡……。” 嘉靖愣了下神,心中思索片刻。 “从京都出发一路向东,沿途迅游一番,最后抵达澹州港。” 站在一旁的侯公公听罢,心中暗自思量,“陛下这是要微服私访吶!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陛下私下去其他州郡迅游。” 心中暗暗想著,侯公公面上回话反应迅速,立刻答道。 “是,奴婢晓得了,这就去安排。” 得了皇帝吩咐,侯公公立刻下去安排人手,准备陛下这次微服巡游的相关事宜。 就在侯公公下去安排人手的几天,嘉靖又上朝吩咐了下最近朝堂工作,让范建带领户部將课司办好。 得了陛下命令,范建做起事来尽心尽力。 李云睿那边得到了嘉靖警告,最近没有再从中作梗,恶意阻拦课司从內库接手白贸易。 趁著还在京都,手头暂且无事,嘉靖让礼部吩咐下去,召集春闈通过的士子,准备殿试面圣。 礼部將通过会试的贡生名额造册,礼部尚书郭攸之在上朝时,提前呈给嘉靖阅览。 “陛下,这是今年通过会试的贡生名额,总计三百人,都是从庆国各地匯聚而来的青年翘楚。” “南北士子人数可有差別?”嘉靖从太监手上接过名册,大致將其中內容翻阅一边,就已凭藉修仙者记忆力,將名册內容烂熟於心。 “这……” 面对皇帝突然发问,郭攸之愣了一下,不知道皇帝为什么有此一问。 “陛下何出此言,我庆国歷来南北均衡,未有南北方士子人数失衡的事情发生。 不过江南地区多富庶,小富中人之家相较北方更多,能够供养不事农耕,专心科举的士子人数倒是比北方多些。 相较而言,南方士子人数只比北方士子多的有限,不至於引起南北方士子人数失衡。” 嘉靖將手中名册內容看完,里面也详细记录著这些士子的出身籍贯,南北双方士子人数还算均衡。 其中南方士子数量,相对而言更多一些,占了所有会试贡生数量的六成,北方士子人数只占到四成,的確算不上南北士子数量失衡。 “南北双方士子人数现在还算均衡,你们却不能掉以轻心,如今南方士子人数占据六成,已经比北方士子多了两成。 朕记得庆国几十年前,南北双方士子人数相差无几。 由於京都坐居北方,让北方尚学之风盛行,北方士子数量一度要比南方士子多上两成,现在情势为何倒转?” 由不得嘉靖有此疑问,国內科举士子人数失衡,一般由多种因素构成,其中有富庶地区脱產读书人数,比经济贫弱地区人数多的原因。 一般情况下,这种人数差异不会引起数量失衡太大。 要是有某个地区的士子人数,超过其他地区太多,难免不会让人想到,其中是否有徇私舞弊之嫌。 这种歷史教训,嘉靖在上一世遇到过,当年不仅有太祖洪武年间,录取士子人数皆为南方士子,北方竟无一人的情况发生。 以至於引起北方士子群情激奋,控诉考官徇私舞弊,后来其他官员进行复查认为其中並无舞弊一事。 以至於洪武大帝盛怒之下,將主考官流放,复查官员和两名副考官凌迟处死。 这起事件因为时间太久,嘉靖並不知道当年究竟是有人徇私舞弊,还是北方经过连年战乱,导致读书人数相较南方质量大幅下滑。 后来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情况,明朝还实行南卷、北卷和中卷,分地域进行科举配额。 嘉靖心知科举考试很难做到全方位公平,但凡需要人为监督的考试,都会受到不同人的私心影响。 尤其是监督手段比较匱乏,导致从中舞弊的概率大大增加,这种科举数量失衡,势必会影响到朝堂局势,不利於皇权统治。 嘉靖记得,当年在他执政一朝时期,还出现过【科场案】,如今他身为庆国之君,同样不能容许有科场舞弊的事情发生。 面对郭攸之递上来的名册,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郭攸之擦了下额头冷汗,面对皇帝詰问,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回答。 他心里也纳闷,“是啊!为何仅仅二十多年时间,科举录取的南方士子人数,会超过北方士子足足两成?!” 第48章 科举得考试,考试得公平! 面对嘉靖詰问,郭攸之心中鬱闷,站在殿前不知如何作答。 “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徇私舞弊!” 看著郭攸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嘉靖剑眉倒竖,反问声音骤然提高。 嚇得郭攸之立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磕头如捣蒜。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认为其中应该没有舞弊之嫌,近二十年来江南士子科举选拔人数,的確是逐年高於北方士子。” “哦……?” 端坐大殿龙椅上,嘉靖隨意瞥了眼跪伏在地的郭攸之,声音忽然缓和,看不出丝毫喜怒。 “照你的意思,那就是二十年来,北方士子都技不如人,学识难堪大用,才无法被拔擢入仕?” “微臣绝无此意,微臣实在不知其中究竟是何缘故。 恐怕还是近二十年来,內库眾多货物的生產销售,都在江南地区进行集散,让江南地区富庶程度,远超其他州郡。” 皇帝一番询问,嚇得郭攸之胆战心惊,朝堂上南方官员人数虽眾,出身北方的官员却也不少。 他要是那句话没答好,得罪的不仅是皇帝陛下,还有朝中的北方官员。 今日朝堂上,嘉靖忽然询问礼部尚书科举人数的话,引起殿下眾多官员议论,尤其以北方官员为多。 “陛下所言有理,十几年来南方士子人数都比北方士子多,近年来更是愈演愈烈,南方士子比北方士子人数一度多上二成,难保其中不会有人舞弊。” 猜疑一旦发生,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南北双方官员,这几年来因为南多北少缘故,双方之间齟齬不少。 这次嘉靖主动揭开盖子,瞬间引起北方官员共鸣,在朝堂上议论纷纷,殿前顿时吵得跟闹市场一样。 什么陈年旧怨,南北爭端等一大串问题都冒了出来。 宰相林若甫站在殿下,手持玉笏,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朝堂南北官员吵得不可开交,双方几乎都要挽起袖子,朝堂上演全武行时,他这才站了出来,高声呵斥。 “天子殿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有没有一点儿文人姿態。” 林若甫一声呵斥,南北双方爭吵的文官顿时噤声,百官之首的威严,其他文官不敢不听。 “林相何必动怒,老夫还想多听一会儿,没想到南北双方士子之间还有这么多矛盾,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坐在武官首位,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老將军秦业,与其代表的武官群体一直跟文官不对付。 今天罕见地看到自持甚高的文官士子內部,居然因为南北双方科举人数失衡陡生爭端,乐得秦业坐在一旁看了许久好戏。 跟在秦业身后的武官们,见往日自命清高的文人士子,也会不顾风度大打出手,纷纷乐得笑出了声。 林若甫没有理会秦业幸灾乐祸,手持玉笏向殿上拱手行礼。 “稟陛下,南北双方士子人数差异,近十几年来的確比较明显,每年都有逐渐拉大的情况发生。 臣以为,此事主要还是由於江南地区,近年来商贸繁荣,庆国境內富商大贾,十之八九出自江南。 更不用说数量眾多的小商贾,他们通过经商获得大量財富,便能支撑自家子弟不事农耕,全部精力投入科举考试。 仅在江南地区乡试中,哪怕有大量士子落榜,也能在商贾人家做教諭,教导出更多读书的士子。 可是北方情况却有不同……” 说到这里林若甫停顿了下,眼神朝身后北方官员看了一眼,梳理了一下心中措辞。 “陛下,北方士子则不然,近几年因为与北齐边境爭端不休,连年征战,导致北上商路阻绝。 大多数北方商贾难以通过正常贸易,赚取银钱积累家资,以至於北方商贸连年萎靡。 哪怕是北方小富之家的子弟,偶尔都要下地从事农活,鲜有南方不事农耕专心科举的情况出现。” 林若甫向嘉靖陈明完情况,隨后又拱手行礼。 “陛下明鑑,近年来南北双方士子人数差异,主要原因还是在於双方经济失衡。” “林相言之有理。”嘉靖將先前郭攸之呈上来的士子名册,递给站在一旁的小太监。 “行了,都起来说话,今天朕这番问话,又不是想要治你们的罪。” 嘉靖表情似笑非笑,身上宽大道袍盖住龙椅两侧,抬手向殿下官员示意。 郭攸之及一眾涉及科举考试的礼部官员,这才擦著头上冷汗,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 今日殿前发生的系列变故,几乎快要嚇得郭攸之浑身被冷汗浸透,科举选拔乃是天下士子心中圣事。 礼部肩负科举选拔之责,科举舞弊不论在哪朝哪代,都是可能砍头的大罪。 他一个礼部尚书,几乎已经到了毕生晋升的顶峰,完全没有必要冒著天下大不韙,在科举选拔上做手脚。 不过他当了这么多年礼部尚书,知晓科举考试不可能完全公平,朝堂中南方官员数量远多於北方官员,阅卷选拔时心中肯定会有所偏好。 再说了,有些士子在考试之前,就已经私下前往朝中各位重臣,乃至东宫太子和二皇子门下拜访,成为其门生。 考官在阅卷选拔时候,都会收到这些大人物的提前通知,难以避免会出现逾越规则的事情。 法理不外乎人情,这都已经是庆国官场几十年来,大家默认的潜规则,没有谁会触这个霉头。 这些大人物提前预定门下科举名额,科举考试中的那些普通考官,又怎么敢违背大人物意愿。 太子、二皇子命令考官,要让门下学生登科,他们难不成敢去责问皇帝的儿子? 哪怕皇帝对太子、二皇子的逾越行为作出制止,又不可能真的因为这种小事,严惩自己儿子。 到头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倒霉的还不是礼部普通考官,回过头来被皇室宗亲等大人物报復,他们这些打工官员又是何苦。 这些话郭攸之又不可能明著告知皇帝,起身后他赶紧站回百官行列默不作声,儘量不想引人注意。 殿下百官心思转动,瞒不过嘉靖敏锐神识,他有庆帝以前记忆,知晓科举考试难以做到真正公平。 庆帝当年又刻意让手下儿子相互爭斗,漠视太子和二皇子培育各自势力,將二皇子当作太子磨刀石。 要是二皇子不欲爭夺,庆帝还会在暗中推波助澜,说什么太子愚钝,汝当勉之,故意挑起二人纷爭。 当下科举失衡的局面,只是庆帝留下来的后果之一。 眼见朝堂百官心中戚然,嘉靖这才展顏笑道。 “林相和郭尚书言之有理,南北双方经济失衡,是导致双方士子数量出现差异的主要原因,但是…… 科举考试期间,各位考官难道都是秉公监考,没有丝毫徇私枉法? 朕不相信,想必殿下诸位心中也不大相信吧!”说罢,嘉靖话锋急转直下。 “查,礼部牵头,刑部一个,兵部一个,鉴查院一个,都给朕好好查一查。 看看这次选拔的贡生人数失衡,背后到底是有小鬼作祟,还是有大妖施法?” 第49章 「老子」就是皇帝陛下! 朝堂上空气骤然凝固,殿下大小官员粗气都不敢喘一声,嘉靖方才说的话,如同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剑。 满鬢斑白的列位堂官,能在五六十岁的年纪达到这等高度,哪个人手底下没有几个门生故吏。 当年科举考试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向更大的官员呈递过拜帖,纳入京都大人物门下。 这种提前预定科举名额的行为,早就已经是庆国官场惯例,三百名贡生里,有不少是凭藉自己寒窗苦读几十年,挑灯夜战考出来的成绩。 一些成绩优异的考生,在成绩出来之前,就会收到大人物的预定,要是愿意纳入大人物门下,就能顺理成章金榜题名。 要是一心当个孤臣,不愿意与这些人同流合污,有的士子就会被刷下去。 有些运气好的士子哪怕没有被刷下去,等到开榜以后,名次也高不到哪里去,很难得到朝廷重用。 今天皇帝一声令下,铁了心要查科场事件,让殿前眾多堂官的心都揪了起来。 “臣等遵旨。”林若甫率先躬身领命,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他身为百官之首,无论心中如何想,面对皇帝旨令都要第一个站出来表明態度。 嘉靖的目光扫过殿中眾臣,在郭攸之微微颤抖的手上停留片刻,又掠过秦业似笑非笑的脸庞,最后落在刑部尚书韩志维身上。 “韩爱卿,这次科举调查,刑部责任重大,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人员,同样不要错怪了忠贞之人。” 韩志维拱手行礼,恭敬说道:“回陛下,刑部向来秉公执法,绝不会出现紕漏。” “有没有披露你说了不算,殿前的袞袞诸公说了也不算,只有今年春闈会试的三百名贡生士子,庆国万千百姓说话才算数。” 嘉靖眉头微挑,“三天,朕给你们三天时间,三日后,朕要看到初步调查结果。” “谨遵圣命!”殿下文武百官躬身行礼,齐声说道。 没有理会殿下满声应承的文武百官,嘉靖甩了下宽大道袍,洒然起身退朝。 散朝后,嘉靖在仁寿宫內,將鉴查院院长陈萍萍叫了过来。 等到侯公公领著陈萍萍进来后,盘膝坐在房间帷幕后的道台蒲团上,凝神修炼的嘉靖,身子没有动弹一下,就连眼皮都没睁开。 “陈萍萍,鉴查院此次派谁参与调查?” 被侯公公推著进入房內的陈萍萍,没有见到皇帝真人,只看到房间帷幕后面,依稀坐著一个身著道袍的人影。 一头长髮半披半束,两鬢鬚髮飘飘,四周香炉中青烟繚绕,瞧著好似仙人謫凡。 对於皇帝近期异常表现,陈萍萍已经由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习惯,毕竟谁都不知道这位心思如海的帝王,每天心中想法是什么样子。 听到嘉靖问话,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稍加思索便语气沉静的说道。 “回稟陛下,臣以为鑑查院四处主办言若海,能够负责此事。” “言若海?” 纱帐帷幕后传来嘉靖悠悠声音:“朕记得鉴查院四处主管京都以外事宜,这次科举调查事件,想来属於京都以內的事,照常来看不都是一处主办朱格负责嘛!” “正是!” 陈萍萍嘴角带笑,语气篤定。 “正因为朱格常年在京都主事,这次调查科举考试一案,需要一位经常不在京都之中,且与朝中各派素无瓜葛的人来办理,最为公正。 臣以为,言若海正是办理此案的不二人选。” 陈萍萍回完话,许久不见帷幕后的嘉靖出声。 过了片刻,只见帷幕后嘉靖身影一动,手中捏著铜杵在身旁的铜磬上轻轻一击,传来“咚”的一声悠扬磬音。 帷幕后的嘉靖虽然没有说话,陈萍萍却已经明白了皇帝意思,清脆的铜磬敲击声音传来,意味著皇帝同意了自己的意见。 从半年前开始,陈萍萍记得皇帝就成了这样,以前处理政务都是直接召集他们,当面问对解决事情。 现在同样是私下召集他们,只不过很少在他们眼前露面,往往在半年前新修建的这座仁寿宫中,隔著一道纱帐帷幕与他们对话。 先前听到范建说,陛下沉迷起了修仙问道,陈萍萍还以为是无稽之谈。 最近几个月面见皇帝几次,陛下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盘膝修炼,身前的檀木案几上,还摆著陛下手抄誊写的不知名道经文章。 据宫中太监们说,这卷从未见过的道经,名为《道德经》,里面內容玄之又玄,根本没人能看懂。 为了拍皇帝马屁,底下人称讚这是几千年来,古今罕有的旷世奇作,內容深邃,远远超过近期在京都流传的那部《红楼梦》。 只可惜,他们大多数人能看懂《红楼梦》,却看不懂这篇《道德经》。 面对宫人吹捧,皇帝多次说过,这篇文章並非他所著,是一位被人称为老子的上古圣人所说,他只是抄录誊写。 不过宫中太监宫女,会心一笑,皇帝被大家称为天子、君父,民间俗话说不就是“老子”么,皇帝自称“老子”实在是合情合理呀。 皇帝又被官员们称为圣人天子,在大家心中可不就是圣人么,至於陛下说的上古圣人,想来也不过是陛下的勉励言辞。 恐怕意在用上古圣人的准则要求自己,让自己成为庆国的当世圣人。 一番联想下来,让宫中太监宫女们,对嘉靖的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啊!我们亲爱的皇帝陛下,简直太伟大了。 著书立传不慕虚名,处理国政立志成圣,老驥伏櫪,就是有股不服输的狠劲儿。 对皇帝半年来的异常,陈萍萍由最开始的嗤之以鼻,到心生疑惑,再到现在的淡然处之,早就习以为常。 在他看来,皇帝会有这种表现,完全是因为当年神庙里走出的叶轻眉,那位宛如仙女一般的奇女子。 陈萍萍认为皇帝现在年事已高,年轻时全身经脉寸断,武功尽失,后来费尽心思想要重修武功,恐怕一直没有太多收穫,心中才会萌生修仙问道的想法。 至於世间有没有仙人,陈萍萍不敢断言。 他和庆帝当年跟叶轻眉接触过,知道有神庙这种神奇的地方,叶轻眉更是神庙出来的奇女子,以及年龄常年没有变化的五竹。 种种异象,让已经到了晚年的皇帝陛下,心中產生修仙想法再正常不过。 清脆的铜磬声音传来,陈萍萍明白了嘉靖的意思,朝帷幕后的嘉靖拱手告別,就有太监前来將他推出房间。 第50章 京都风声鹤唳,人心各有所思! 散朝后,林若甫回到相府,立刻召集心腹谋士密谈。 “相爷,陛下突然彻查科举,恐怕来者不善啊。”相府门客袁宏道忧心忡忡。 林若甫轻抚茶杯:“二十年来南方士子占比渐增,这是事实。 不可避免会有朝中重臣,皇室宗亲利用手中权力,科举考试时为归顺自己门下的士子走捷径,提高名次。 这种事情难以避免,可要说这三百名通过会试选拔出来的贡生,都是走了这些人的捷径未免太过武断,粗略估计其中六七成士子都没有被人笼络。 如今陛下大权在握,鉴查院和禁军都在陛下手中,皇权如日中天,哪怕太子和二皇子还有一些人想搞小动作,都不敢大张旗鼓。 以前只是陛下懒得管,默许他们恣意笼络人心,太子和二皇子之爭,未必没有陛下推波助澜。 这一切都在陛下掌握之中,今天想来应是陛下觉得这些人做的太过分,出手敲打一顿而已,不会真的大动干戈。 告诫这些人,让他们不要做得太过分,庆国现在还是陛下当家。 太子和二皇子私底下可以明爭暗夺,却不能做的太出格,一切爭斗都要在陛下彀中。” “相爷,依您所言,这一切都是陛下的谋划?” 相府谋士袁宏道,脸上露出惊讶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林若甫啜了口茶盏里的茶水,“自古以来,皇帝在位时太子和皇子笼络人心,豢养门客,本就是犯了大忌。 要是放在寻常庸碌帝王身边,没有察觉到自己儿子们的小动作,最终酿成大祸。 以至於皇子们骨肉相残,武力逼迫皇帝退位让贤成太上皇,自古以来屡见不鲜,可是……” 说到这里,林若甫语气稍稍停顿,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沉思。 “咱们庆国当今圣上绝非庸碌之君,他仅用十几年时间,让庆国一跃成为天下最强大的国家,所立功绩早已超过歷代庆国皇帝。 就算现在陛下年龄大了,难道你认为陛下就无法掌握朝廷官员,各位皇子的动向?” 袁宏道顿时恍然:“相爷您的意思……这一切都是陛下有意为之??” “哈!” 林若甫露出一抹笑意:“咱们这位陛下厉害得紧呢!文治武功,庆国歷代国君无人可出其右,心肠果决狠辣程度,同样无人及其项背。 要不然你认为京都在检察院和禁军,昼夜不停歇无死角的监视中,陛下眼皮子底下,太子和二皇子能肆无忌惮,培植起自己那点儿小势力? 一切不过是陛下故意放任,想看看咱们这位东宫太子,能否从眾皇子里脱颖而出,肩负起庆国神器的重任。” “原来如此,相爷那在您看来,这次南北双方贡生士子人数失衡,其中有没有人故意作祟!” 躬身站在一旁的袁宏道,神態凝重,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问的事情。 林若甫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声轻嘆:“这重要吗? 十几年来,內库几乎垄断了庆国六七成以上的贸易份额,內库绝大多数工坊,都建设在江南地区,內库就是从江南地区起家。 江南地区的士绅依靠內库,赚得盆满钵满,就连很多农户都放弃耕田,转身投入內库工坊,成为坊里从事生產的工匠。 哪怕没有手艺,跟在江南士绅身后,靠著倒卖一点儿內库货物,照样能活得风生水起。 手里有了閒钱,当然就能让自己子孙不用为生计发愁,专心科举考试。 要是春闈登科以后,在朝廷里谋个一官半职,接近內库官员,搭上长公主这条线。 便能让自己家族,在內库中攫取更多利益,赚到更多银钱,长此以往钱权交织下,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江南士绅关係网。 南方士子在朝廷里有权有钱,时间长了,能够金榜题名的士子人数,自然会逐渐超过北方士子,这也是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说著林若甫神色悵然:“谁家不为儿孙计,家財只为子孙谋!” “可这次陛下亲自过问......”袁宏道难以置信,难不成这南北士子数量失衡的事,就真的无法解决了? “无妨。” 林若甫出声打断说道:“这件事跟咱们没有关係,陛下想怎么做都是陛下的事,南方士子也好,北方士子也罢,谁又能比谁好到哪里去? 今年春闈科考,咱们相府没有招揽士子吧!” “相爷,前几日有几名贡生,过来给相府递了拜帖,估摸著想搭上相爷这条线。” 袁宏道说完,林若甫放下手中茶盏。 “今年谁的拜帖都不要收,已经递来的这些拜帖全都处理了。 让下面人手脚利索点,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乾净,相府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陛下霉头。” 林若甫发话,袁宏道不敢耽搁,连忙处理府中收到的几张拜帖,將这些拜帖和礼物悉数退还。 好在今年会试途中,相府没有跟科场考官打招呼,主动笼络贡生士子。 用林若甫的话说,身为庆国宰相,已经到了位极人臣的地步。 相府未来只需要站好队伍,无论太子还是二皇子登基,相府地位都是坚不可摧,用不著笼络这些小小贡生。 相府这边稳如泰山,坐看京都起风雨。 与此同时,秦业府中却是另有景象。 “今天朝堂上文官们这齣狗咬狗,让老夫看得真是过癮。” 退朝回府后的秦业拍案大笑,“老夫倒要看看,这些整天勾心斗角的书生,到时候怎么收场。” “父亲,我们是否要推波助澜?”搀著秦业走入房內,他的儿子秦恆低声询问。 秦业眯著眼睛说道:“咱们秦家是武將世家,终究还是要靠军功说话。 咱们不懂文官们的弯弯绕绕,只要秦家在军中仍有威望,说话就有底气。 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在文官中安插自己的人,不过眼前正值陛下严查的档口,就不要再徒生事端了。” 对自家老爹的话,秦恆言听计从。 老爹纵横沙场几十年,为陛下四处征战,北伐途中立下过赫赫战功,秦家只要不是犯了起兵谋反这等大罪,基本都能安然无恙。 一场春闈科考,只因嘉靖在朝堂上的一声质疑,整个京都变得风声鹤唳。 尤其是深陷储君之爭的太子和二皇子,他们两人儘管年岁尚幼,只有十五岁左右的年龄,但早就开始著手为自己谋划班底。 近几年来,春闈考试期间,笼络士子招揽门生的事,主要也是他们两个人在干。 当然......还有一个不安分的疯女人,喜欢在朝堂上招揽势力。 这次春闈科举出事,最慌的第三个人就是她! 第51章 皇宫气氛肃杀! 庆国宫中一道詔令,让整个京都气氛骤然紧张,太子、二皇子和李云睿在这次春闈科举中,招揽的新晋士子最多。 足足占据三百名贡生名额的五成左右,基本上还都是名列前茅,登榜成绩在前二百名的贡生。 广信宫里,前几日被嘉靖严厉斥责的李云睿,连续几天未迈出广信宫一步。 她此时身披轻薄丝纱,侧躺在凉亭中的长榻上,娇嫩玉唇不时吸入几粒紫红葡萄,两旁侍女手持大叶蒲扇,丝丝微风吹拂起李云睿这位美人秀髮。 “回殿下,经查这次鉴查院,没有让一处主办朱格处理科场案,一反常態,调任四处探子进京,让四处主办言若海亲自督办审理案件。” 侍女从宫外匆忙赶来,跪在李云睿面前,匯报最新得到的消息。 正將一颗葡萄咬入口中的李云睿,闻言动作停滯了下,片刻后才缓慢將葡萄吞入腹中。 “你是说......这次陛下没有让鉴查院一处办案,而是让四处言若海处理案子?” “是殿下,据鉴查院传来消息,是陈萍萍在陛下面前諫言,希望从外地调任四处进京,由四处督办科场案。” “又是这个陈萍萍!” 再次听到陈萍萍三个字,李云睿眼中闪过浓浓恨意。 上次袭杀范建失败后,就是陈萍萍率先在陛下那边告密,揭穿幕后主使是广信宫。 现在处理春闈科举,又是陈萍萍諫言,將一处排除在调查之外,让以往处理外地事务的四处,回京异地办案。 陈萍萍一系列动作下来,让她之前准备的手段近乎失效。 要是一处办理这起案子,她就能彻底把心放到肚子里,不用担心这次科场案牵连到自己。 没想到是四处来办,她对四处主办言若海印象不深,以前尝试过派人私下拉拢言若海。 只是这傢伙油盐不进,几次三番都被严词拒绝,那时李云睿只是稍有气恼,后续並未在意。 鉴查院除一处以外,其他几处的主办,大多数都是这样子,极难拉拢。 “陈萍萍三番两次坏我好事,这次更是支开一处,摆明了就是想要將这件案子办成铁案。” “殿下,我们这次招揽的贡生,大都是江南士子,这些江南士子,都是跟內库贸易往来较多的江南世家子弟。 要是这些士子进入朝堂,无疑会成为您的有力臂助,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恐怕难以善了。” 跪在地上的侍女,语气忧虑,对皇帝这次严查科举案件,同样感到异常棘手。 “真是麻烦!”李云睿撑著娇躯,从长榻上坐了起来,思索良久。 “最近我们不能在陛下那边引起注意,你下去以后,向这些江南士子告诫清楚。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將他们与广信宫之间的牵连说出来,要是敢泄露半点儿消息。 就让內库派人,將这些江南商贾世家的生意,全部踢出內库贸易名单。 给他们说清楚,不要以为这是开玩笑,要是他们胆敢不从,暗地里派人去江南做成马匪截杀,让他们全族在江南除名。” 李云睿一脸漫不经心,杀气腾腾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无足轻重的样子,就像是让侍女去杀几只鸡。 “是!” 侍女领命离开广信宫,前去办理长公主交代的事情,李云睿则又侧躺回长榻上,脸上表情平淡,没有丝毫紧张情绪。 她有恃无恐的底气,就是从小仰慕的自家皇兄。 从小到大,不论自己犯了多大的错,皇兄都会迁就原谅自己,最多就是出言训斥几句,无甚大碍。 李云睿这边云淡风轻,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东宫里的太子却有些心神焦虑,手底下太监匯报完陛下让礼部、刑部、兵部和鉴查院联合,一起处理今年春闈的科场案。 鉴查院这边派出的,还是常年不在京都的四处督办案子,四处主办言若海很少与他们这些皇室成员接触,他都不知道如何去拉拢对方。 “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李承乾端坐东宫大殿,穿著一身对襟金色长袍,行为举止端庄肃穆,哪怕宫中现在並无旁人,他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作为陛下钦定的储君,他每日都严格要求自己,行为举止端庄,不能有一丝紕漏。 儘管方才听到太监来报,说是皇帝下达詔令,要严查今年会试贡生名额失衡一案,其中必定会牵连不少东宫门下士子,让他心神不寧。 李承乾表面上,还需严格约束自己行为举止,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慌慌张张。 他心知自己身为储君,表面上东宫是自己的寢宫,背地里谁知道有多少陛下派来的探子。 要是遇到点儿事情,他就举止无措,势必会让他在陛下心中的形象减分,储君自然要有储君的风度。 心里有些忧虑,李承乾脸上仍旧不露声色,没有让周围东宫太监看出任何异常。 “春闈科举士子数量失衡,此事又与东宫有何牵连?”李承乾语气淡然,听不出任何焦虑情绪。 跪在面前的太监低著头,叩在地上轻声说道:“回稟殿下,今年春闈会试之前。 东宫就收到过几十封拜帖,说是要拜入殿下门下,成为殿下门生。 后来我们还向春闈考官递了条子,上面有三十几个士子名单,放榜以后他们也都在贡生里名列前茅。” “哦?还有这等事!!” 听闻太监所言,李承乾露出惊讶表情,“这是好事啊!证明这些士子的確是有真才实学。 在会试放榜之前能向东宫递拜帖,更说明士子中不少人才心向庆国,都是一心想要为庆国强盛作出贡献。 本太子身为东宫之主、庆国储君,士子们主动递来拜帖,实在太正常不过,谁不想尽心辅佐一国储君。 至於什么向春闈考官递条子,本宫看来你是记错了,本宫何时吩咐过向春闈考官递条子? 难不成科场考官会因为几个条子,便让这些士子会试通过,並且还名列前茅?” 李承乾面带疑惑,不解的望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本宫记得你是仓州人士吧!” “回......回稟殿下。” 小太监额头冷汗直冒,说话哆哆嗦嗦:“奴才的確出生在仓州,七岁起就已净身入宫。” “时间过得真快,记得你在东宫已经服侍了八九年!” “殿下,奴才自从净身入宫后,便一直在东宫服侍,现在已有十年零三个月。”小太监將头埋得更深,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十年了......你记得倒是清楚。”李承乾面露恍然,“十年没有回乡看望过父母家人,著实有些可怜。 念你在东宫时日良久,尽心尽责,本宫便特许你一个月回乡探亲。 你下去收拾一下,这一个月你就待在老家仓州,哪里都不要去,谁问都不要答话,听明白了吗。” “殿下......”小太监说话都带上了哭腔,想要极力解释,但被李承乾挥手打断。 “难道你想违抗本宫命令?” “奴才不敢,殿下恕罪......” “本宫只是让你回乡待上一个月,跟家乡人好好敘敘旧,等过段时间再回来也不迟! 又不是要赶你走,哆哆嗦嗦慌什么。”李承乾语气柔软言辞和善,对小太监一副谆谆教诲的样子。 “是......奴才明白了。”小太监紧张回话,这才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李承乾望著小太监人影消失后,拍了拍手,两名东宫侍卫走了进来。 “你们下去盯住,等他明日出城,做成土匪截杀吧!记得做得漂亮,手脚乾净点儿。” “是!”两名侍卫面无表情,拱手领命。 李承乾看著三人离开后,空荡荡的东宫大殿。 隨手拿起画笔,继续在宣纸上,描摹一位无面美人的画像。 第52章 二皇子的悲哀! 太子和长公主这边在极力撇清,自己跟科场考官有牵连的事情,二皇子李承泽同样不甘人后。 他身为皇位主要爭夺人,这几年来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实力,隱隱有跟太子一较高低的样子。 今年春闈他也招揽了不少士子,眼见现在皇帝严查春闈舞弊事件,二皇子府邸內,气氛同样紧张。 “殿下,今年咱们府中向科场考官,递送了几十个士子名额,都是先前来府上递送拜帖,投入门下的士子。” 手持长剑,姿態严肃的谢必安,站在李承泽身边,说话声音一板一眼。 “嗯!”放下手中咬了几口的水果,隨意应了一声,李承泽模样清秀俊美,气质洒脱,根本看不到火烧眉毛的急切。 “殿下,我这就去杀了他们,死无对证,料想鉴查院也查不出什么。” 二皇子没有出声,倒是站在旁边的谢必安,握紧了手中长剑,话语间杀气腾腾。 “杀谁?”李承泽看著一旁的谢必安,脸上笑容玩味。 “当然是杀了先前咱们递送名单上的士子,以及春闈会试的考官。” “五六十个人,你能杀得完?”拿起桌上水果,李承泽又咬了一口,满不在乎地询问。 “殿下,此事不难,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他们身边有几个护卫,对我来说也不过几刻时间。” 谢必安对自己的身手很自豪,他作为京都中唯一的九品剑客,有实力说出这句话。 “可以……”李承泽面生女相,秀美脸庞露出一抹好看笑容。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谢必安提著长剑,动作果决地向府外走去。 “但没必要!” 谢必安快要走出府邸,身后传来李承泽唤他回来的声音。 “就算你杀了这些士子又能怎样,鉴查院查询这些士子近期的往来踪跡,还是能查到我们这里。 你要是出手杀了他们,岂不是无故给咱们自己製造麻烦,本来是件小事,一旦死了五六十个士子。 他们都是南北各地世家子弟,势必会发酵成不可收拾的大事,別人会怎么看我? 二皇子手段狠辣,出了事就想著杀人灭口撇清关係,如此一来的话,今后谁人还敢拜入我的门下。” 听到这话,將要出门杀人的谢必安,这才止住脚步。 “殿下,既然不能杀人,那我们就眼看著,鉴查院查到您这边?” “查与不查,查到了和没查到,又有什么关係呢!” 换了下侧坐在木榻上的姿势,李承泽言语轻鬆,丝毫没有將鉴查院彻查这起科举舞弊案,当做什么大事。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李承泽嘴角含笑,十几岁少年脸上表情高深莫测。 “必安,你觉得科举舞弊是大事还是小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 “当然是大事!”谢必安杀人在行,可要是让他討论政事,便完全跟不上二皇子节奏,满脸懵逼地回话。 “你认为是大事,我认为也是大事。”李承泽点了点头,似是认同谢必安所说,可紧接著话锋一转。 “不过嘛!这件事究竟是没有四两重的小事,还是几千斤都打不住的大事,不取决於你我,也不取决於刑部或是鉴查院。” “殿下,您的意思是,就算鉴查院查出来了科举舞弊,都不是什么大事?”谢必安语气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先前宫中传来消息,这次是陛下严令鉴查院和刑部彻查,万一牵连到了殿下头上,岂不是会遭到陛下责罚!” 李承泽不知不觉已经吃完手上水果,顺便又从头顶的葡萄架上,摘下几颗粒粒饱满的紫红葡萄,在丝袍上蹭了几下,隨手扔进嘴里。 “今年葡萄长势不错,颗粒饱满、汁水香甜,要不要尝尝。” 摘下一串葡萄,李承泽將其递到谢必安面前。 看著自家殿下,还有閒情逸致在府上摘葡萄吃,谢必安欲言又止,一脸纠结。 “怎么,连吃东西的心思都没了?” “殿下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要是这些士子闻讯逃离京都,到时要是想彻底除掉这些士子,可就有些麻烦,远没有现在方便。” “唉!”李承泽轻嘆一声,“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科举舞弊是小事还是大事,最终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殿下您的意思是……陛下会轻轻放过此事?”谢必安满脸深思,他已经竭尽全力,思索二皇子话中含义,只不过思考问题相较於杀人,他还是觉得杀人更简单。 李承泽摇了摇头,脸上同样暗含著几分不解,“我现在也摸不清陛下的意思。 近几年来,陛下一直不给我封地,让我像过去其他皇子一样,册封王位后待在封地做个閒散王爷。 反倒是让我长年留在京都,甚至在京都给我独立开府。 每次入宫面圣,陛下都会在太子面前,拿我跟太子比较。 表面是在批评太子生性刻板愚钝,实则故意將我放在了太子对立面,让我隱隱成为太子的竞爭对手。” “是啊!”谢必安语气不解,“陛下此举的確奇怪,这几年东宫与府中不睦,皆源於京都满天飞的流言。 都在说殿下您欲想夺取太子储君位置,以至於府中为求自保,这么多年不得不暗中招揽势力,以免遭到东宫打击。” “谢必安,你觉得我想和太子爭夺那个储君宝座吗?” “属下不敢妄言!”谢必安赶忙躬身行礼,不敢接话。 “当太子有什么好的,我就对那个位子没有什么兴趣。”李承泽面色沉静得可怕,看不到丝毫异样情绪。 “可是我想不想,跟我又有什么关係! 哪怕我不想要太子那个位置,要是有人让我去爭、去抢,我也不得不去,否则马上就会墮入万劫不復。 往年春闈科举中的那些小动作,陛下看在眼里从没有特意提起过,默许我和太子招揽士子。 所以今年陛下严查科举舞弊,依旧不是鉴查院和刑部决定结果,最后还得看陛下意见如何。 难不成你认为,我和太子以前在科举场上招揽门下士子的事情,陛下一概不知吗?” 谢必安闻言神情恍然,“殿下您的意思是......此事陛下早已知晓?” “整个庆国,又有什么事能瞒得过陛下耳目呢!” 李承泽平淡外表下,隱含著不为人察的深深悲哀,片刻沉寂后......他洒然挥手说道。 “让人准备车马,一会儿进宫面圣。” 第53章 誊录试卷有问题! 嘉靖严查科举舞弊,让整个京都风声鹤唳,鉴查院一处主办朱格,近日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院长,这次调查科场案,理应是我们一处办理,您怎么会向陛下建议四处?” 院內正在翻阅卷宗的陈萍萍,没有理会突然过来找他的朱格,视线一直放在手上的卷宗上,头都没抬一下。 “四处督办案件是陛下的意思。” “院长您知道一处专司监察朝廷百官和京都事务,这次听说是您向陛下建议四处回京,陛下才让四处去调查科场案。”朱格皱著眉头,语气中怨言颇重。 “怎么,听你话中意思,不满意我这次安排?” 放下手中卷宗,陈萍萍脸颊消瘦,似笑非笑地望著朱格。 “属下不敢!”朱格无意识低下头,不敢直视陈萍萍眼神。 “属下只是不解,科场案发生在京都,牵连的京都官员数量眾多,正是一处职责所在,让一处督办不是更加顺手,您何必从外地千里迢迢,调任四处回京呢!” “都是为陛下办事,哪有什么一处责任、四处责任。”陈萍萍坐在轮椅上,锐利眼神紧紧注视著站在面前的朱格。 “八大处每个处都有其作用,调查科举舞弊一案,正因为四处长年在外地其他州郡办事,跟京都官员牵扯较浅,才更加適合督办这起案子。” “院长您不信任我,难不成我会与朝中官员勾结?” “朱格,本院隶属陛下,隶属皇室,一切事情都要从陛下角度出发,无关信任与否,只是交叉办理避嫌而已。 你身为一处主办,费介已经老了,除此以外你是院中资歷最深的人。 我若退了以后,理应由你接掌鉴查院,难道连这种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陈萍萍说话间,语气虽未有变化,却依稀能听出,其中已经隱隱夹杂著对朱格的不满。 “院长……我……” 感受到陈萍萍语气变化,朱格气势顷刻被压下。 陈萍萍几十年来,在鉴查院中威望无人能比,语气稍稍变化,就嚇得朱格话都说不利索。 “行了,最近一处也没什么特別忙的事,这几个月来你一直都在院內连轴转,最近刚好能回家休息几天。 你就別想科场案这回事了,想得多了也无济於事,这起案子最终结果如何,由不得鉴查院决定。”话锋一转,陈萍萍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是!” 现在鉴查院还是陈萍萍当家,面对陈萍萍一言独断,朱格儘管心中仍有微词,可在这位深不可测的院长面前,还是不敢继续发表其他不同意见。 “朱格!” 心中丧气,正准备离开的朱格,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陈萍萍的声音。 “记住,除了陛下以外,鉴查院不属於任何人。 无论是我这个院长,还是八大处各位主办,都是替陛下办事,没有说谁受的委屈大,谁受的委屈小。 就算办事途中,受了天大的委屈,都要在心里憋著。” “是,属下明白!”朱格侧著身子点了下头,心有不甘地快步离开。 看著朱格身影远去,陈萍萍房间暗处,身披黑袍、戴著黑色面具的影子缓缓走出。 “他心里不服。” “是!”陈萍萍轻笑了下,脸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但那又能怎样。” 鉴查院八大处各司其职,每个人都忙碌著自己的事,除了影子,谁都不知道,今天院长和一处主办二人之间產生的隱隱裂隙。 前几日被从外地紧急调任回京的四处主办言若海,正在鉴查院四处密室里,翻阅探子从礼部带来的会试卷宗。 里面不仅有今年会试的卷宗资料,还有封存的往年几届会试卷宗。 “江南西路贺家子弟,会试第三十二名。” 仔细翻阅卷宗的言若海口中喃喃自语,將这份硃卷与旁边密封的墨卷进行比对。 硃卷是誊录官重新抄写的无记名考卷,墨卷则是考生亲笔所写的原卷。 科举考试中,士子將填写好的原卷交上来后,还需要由誊录官进行二次誊写,將试卷誊写成统一笔跡的副本。 以此消除考官通过笔跡,暗记识別考生身份的可能性。 “墨卷字跡工整但笔力不足,硃卷笔走龙蛇,颇有风骨。” 翻阅案几上的卷宗,言若海眼睛微眯。 他能看得出来,大多数士子的笔力,相较於早就有科举功名在身的誊录官,还是稍有不足。 隨著翻阅的试卷越多,言若海眉头越皱越紧,十份江南士子的考卷中,竟有六份存在字跡差异! 按理说誊录官每日都要一次性誊录多份试卷,这些试卷中的字跡都要相差无几,不能出现明显的偏差,否则就有假做痕跡的嫌疑。 言若海观察到这几份试卷的异常,又继续翻阅了十几份江南士子的试卷,里面仍有六七成试卷,笔跡和其他试卷出现明显差异。 这些笔跡异常的试卷,无一例外还都获得了较高名次,能看得出来,誊录官在抄录这些试卷时,刻意使用了不同字跡。 为確保试卷对照准確,言若海又让人拿来了几十份,来自北方士子的试卷。 这些北方士子的试卷,其中有两三成字跡稍显奇怪,剩下大多数试卷的字跡都较为统一,大致察觉不出其中异常。 “来人!”言若海轻叩桌案,一名四处探子立刻出现在门口。 “去请八处主办过来一趟。” 言若海看到这些誊抄的试卷中,存在字跡差异较多的情况,为了確保分析正確,让人將鉴查院八处主办宣九请来。 八处主要负责书籍刊印、舆论引导,对於试卷中的字跡差异,有比他更加准確地判断。 “言大人,你这是有新发现?”宣九很快带著几个八处的人赶了过来。 相较於鉴查院其他主办身上带著的严谨和肃杀,他脸上多了几分文人儒气,许是经常跟书卷打交道,宣九更像是个文吏。 “宣九大人来了,请坐。” 言若海迎宣九坐了下来,讲明几十份试卷字跡差异后,宣九脸色变得郑重。 誊抄的试卷有重大紕漏,这可是科举舞弊的大事,不由得他不重视起来。 “言大人放心吧! 要论情报探查和刺杀,我们八处比不上其他各处,可要说到分析纸张印刷和字跡,正是我们八处的拿手好戏。 我们不仅能分辨出,誊抄试卷的字跡是否有问题,就连这些字跡出自谁手,是不是这个人惯用的书写习惯,我们都能给您分析出来。”宣九满脸自信,拍著胸脯打包票。 “那就麻烦八处诸位同僚了!” 言若海朝宣九和八处的人拱了拱手,心里鬆了一口气。 第54章 超出六品官员,一年十倍俸禄! 宣九在言若海这边应下差事,立刻召集八处手下都来四处密室,一群人仔细钻研,放在四处密室里的几百份会试考卷。 八处的文书们展开工具,什么放大镜、特製油灯、薄如蝉翼的透明绢布等,一一摆放在长案上。 “言大人请看。”宣九將几份试卷並列摊开,用镇纸压住四角,“这几份誊抄的北方士子试卷,上面的【之】字收笔时习惯性上挑,而来自江南士子,这几份试卷上的【之】字却是平直收笔。” 他又指向另一处:“再看这个【国】字,北方试卷的方框右侧留有一丝缝隙,而几位江南士子的试卷却是完全闭合。这种差异绝非誊录时的笔误,而是刻意为之。” 言若海俯身细看,眉头越皱越紧:“如此说来,这些试卷……” “是有誊录官故意在上面做手脚。”宣九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而且不止一人,这些异常字跡,至少出自五位不同誊录官之手。” 闻言密室內的探子和言若海,心神立刻沉重起来,每年会试中的誊录官总共不过二十人左右。 现在仅仅只查了一点儿,就已经发现最少有五位誊录官,在誊抄试卷时有做手脚的嫌疑。 科举舞弊歷来是杀头的大罪,像这种涉及多位誊录官的集体舞弊,更是庆国立国以来,闻所未闻的科场丑闻。 言若海倒吸一口凉气,好在他心思沉稳,老道谋成的性格让他显得处变不惊。 “八处最快多久,能將这几百份试卷查阅完毕?”言若海声音低沉。 “此事不难,我们八处所有文书齐上阵,用不了半天时间,就能將这些试卷上的笔跡全部对照完毕。”宣九一脸轻鬆。 別说这种简单地对照字跡,哪怕是让他分析出这些纸张的出处,他仅需轻轻一尝,就能品出纸张对应的印製工坊。 “好!”言若海抚掌轻赞,“接下来就劳烦八处各位兄弟,及早將这些试卷查阅完。” 说到这里言若海又想到了一件事,声音低沉地问道:“能查出誊抄试卷上,字跡有异常的誊录官具体是谁吗?” 宣九示意手下取来一本名册,放在言若海面前徐徐展开。 “这是今年会试的本届誊录官名单,八处里尚存有这些官员歷年公文笔跡样本,只需简单对比,就能轻易查出字跡有问题的誊录官具体是谁。 不仅是今年的会试考卷,哪怕是往上再推前几年,依旧能查出以前会试中,字跡有问题的誊录官是谁。” 言若海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语气谨慎的说道:“八处的兄弟们,立刻排查所有誊录官!” 宣九带著八处眾人忙碌起来,將数百份试卷与二十位誊录官的笔跡样本逐一比对。 两个时辰后,结果令人心惊。 “言大人,我们仔细对照了一番,今年会试中誊抄的南方和北方士子考卷,字跡有问题的誊录官总共有十五名。 换而言之,十五位誊录官有科举舞弊嫌疑,涉及的南方士子试卷足有一百二十多份,主要是来自江南地区的士子。”查阅了两个多时辰,宣九揉著酸胀的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 一直坐在旁边,看著宣九和八处眾人,一起查阅试卷的言若海,听到这个结果心中同样震动。 今年会试总共有三百名士子登榜,荣幸成为贡生,其中南方士子占据六成,共有一百八十人。 现在经过查阅,一百八十人中,有一百二十多人的试卷都有考官舞弊的嫌疑。 占据了所有南方上榜士子人数的七成左右,其中以江南地区的士子人数最多,考卷有异常的士子名次,基本上都在前二百名以上。 “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言若海喃喃自语,隨即又问道:“北方士子这边,有没有考卷异常的问题?” “北方士子虽然人数较少,却同样有五十名士子的试卷,有誊抄字跡异常的情况。”宣九面无表情,如实回答八处在查阅中发现的问题。 “南方一百二十名有问题的士子,加上北方五十名有问题的士子,足足有一百七十多人的试卷出现问题,今年总共才选出了三百名贡生。”言若海原本沉稳镇静的脸上,此时也露出几分震撼。 “谁说不是呢!” 宣九轻嘆一声:“能来京都科举考试的士子,大多数都是大小世家子弟。 最不济也是个小康之家,谁能想到他们中,这么多人有科场舞弊的嫌疑。” “而且更蹊蹺的是,这些誊录官大多出身江南,或在江南有过任职经歷。”宣九看著手上对照著名册,筛选出来的字跡有问题官员名单。 “这是一起严重的窝案。”言若海面色沉静,在鉴查院任职多年的他,很快平復心情,脸上表情重新恢復无喜无悲的冷静模样。 “此等人数,已经超越了大庆立国以来,歷年科举舞弊中的所有涉案人员。人数之多,范围之广,实在是闻所未闻。” 放下手中名册,宣九擦了下额头冷汗,今年这起会试舞弊案,涉及了这么多人,看来是难以善了。 沉思片刻,言若海问出关键点:“字跡有问题的十五位誊录官,他们与江南士子可有明面上的交集?” “我看看八处存有的官员履歷档案……” 宣九在十五名会试誊录官的履歷档案里翻找一通,许久后脸上露出喜悦:“找到了,五年前,其中有六位誊录官,曾有过在苏州府学任职的经歷。 本届江南贡生中,有六十多人出自苏州府学,剩下九位誊录官中,有七个人祖籍都在江南地区,或多或少会跟江南地区的士子產生交集。” “如此一来,事情整体脉络便就清晰了。”言若海面色豁然开朗。 “今年会试,誊抄字跡有问题的试卷,大多出自江南士子。 而一多半誊录官,都跟江南地区有千丝万缕的联繫,实在很难让人不產生某种联想。” “不止如此!”宣九继续翻检档案,“这些誊录官调任京都后,都曾在不同场合,收受过江南商贾的『润笔费』,名义上是请他们代写书信、碑文的酬劳。” 言若海冷笑一声:“好一个润笔费,金额大致有多少。” “最少……一笔有五百多两!”宣九看著档案上的记录,心中对来自江南地区商贾的富庶程度,再次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室內眾人倒吸一口凉气,五百两,相当於一个六品官员十年的俸禄。 要知道在京都,一名六品官员,每年明面上的俸禄,一般就只有五十多两。 “立刻將这些证据整理成册。”言若海当机立断,“我要面见院长。” 第55章 坦明实情李承泽! “陛下,二殿下前来覲见!” 仁寿宫嘉靖修炼的精舍外,侯公公躬著身子,向房中静坐道台上的嘉靖行礼稟报。 “宣!” 静心吸收天地元气的嘉靖,得知二皇子到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脸上表情古井无波。 庆帝就这么几个儿子,好在运气不错,庆帝的这些儿子都活蹦乱跳。 只是这位二皇子生来悲催,成了庆帝所谓用来磨礪太子的磨刀石,按照庆帝以前想法,要通过二皇子將太子磨链成一位合格的储君继承人。 对於庆帝这种想法,嘉靖不置可否。 当年他的孩子大多夭折,最后只有一位裕王,没被他白髮人送黑髮人,让嘉靖更看重子嗣传承,子孙后代活得更好才是正途。 精舍外,二皇子在侯公公的引领下,很快来到嘉靖修炼的精舍內。 许久未见皇帝的二皇子,半年多来还是第一次进宫覲见。 往日皇帝都是在御书房召见他们,没成想最近却喜欢在这处偏殿里,私下召见臣子。 刚刚踏入嘉靖修炼的精舍,二皇子就被屋內陈设吸引,四周香炉烟气繚绕,房中悬掛的帷幔隨风飘动,让二皇子好似有种走进仙境的错觉。 李承泽整了整衣襟,迈步走入房中。 精舍里帷幕高悬,嘉靖身著道袍的身影在帷幕后若隱若现,手上掐著一个法指,宽大道袍在地上拉出一条长影。 “参见陛下,儿臣有罪!”李承泽面对帷幕,態度恭顺,跪在地上慌张行礼。 道台上盘膝静坐的嘉靖,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看似好像没有发现进来的李承泽。 实际上早在李承泽接近仁寿宫那刻,嘉靖神识早就察觉到入宫的李承泽,对自己这个二儿子的入宫目的,他也瞭然於胸。 “哦?” 嘉靖依旧紧闭双眼,只是轻轻开口说道:“今日倒是稀奇,你身为堂堂皇子何罪之有。” “儿臣不该在春闈前,违规向考官递送门生名单。”跪伏地上,李承泽再次重重磕头。 话音落下,精舍里一片寂静,嘉靖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跪在地上的李承泽,摸不清楚皇帝心里在想什么,没有皇帝命令只能一直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沉默良久,帷幕后才传来嘉靖声音:“难得你能进宫稟报,说说吧,今年春闈你送了多少门生名单。” “儿臣不敢有丝毫欺瞒陛下,总共向考官递送了四十位门生名额,其中南方士子三十人,北方士子十人。” 跪在地上稟报完毕,二皇子又赶紧將头叩在地上,不敢直视帷幕后的嘉靖身影。 “朕知道了,起来说话。” 面对二皇子看著老实的稟报,嘉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跪在地上的李承泽起身。 “陛下,这些士子確有真才实学,儿臣也是为了向国荐贤,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哦?”嘉靖语气带著疑惑:“照你这么说,不用春闈违规的方式,就没办法向国家引荐人才了?” “陛下有所不知,现在科举会试,早已不是寒门士子的晋升天梯。” 缓缓起身,站在房中姿態恭谨的李承泽,声音中透露著一股哀嘆:“若无儿臣名帖,现在这些士子哪怕是有真才实学,恐怕就连会试榜单都摸不上。 现在会试早已不同往日,江南富户上几千两银子,就能买上一个『投献』名额。 京都豪门贵胄只需一张名帖,就能让门下子弟金榜题名,那些真正有才学的寒门士子,要么投靠权贵门下,要么名落孙山,否则难有出头之日。” 听著李承泽在帷幕外,充斥愤懣的控诉声音,嘉靖脸上露出笑意。 要是不知道他这个二儿子秉性的人,恐怕会以为他是什么忠贞死諫之士,面对春闈科举不公,几乎要声泪俱下地控诉起来。 “倒是难得了,我们皇族里还出了个不与世俗同流,敢於直言进諫的直臣。” “儿臣惶恐!”李承泽连忙躬身说道:“儿臣不敢当所谓直臣,儿臣也不过只是俗世浊流中的一捧淤泥。 实在是儿臣无可奈何,自知做了错事,不敢欺瞒陛下,前来向陛下陈明实情。” “这就是你今天入宫,要向朕说的话?”嘉靖眼皮依旧未动,说话语气沉静,听不出其他异样情绪。 “儿臣……儿臣所言就是这些,恳请陛下责罚。” “你不想向朕讲一下,太子那边是否有向春闈考官,递送名帖的事情?” 低头躬著身子的李承泽,脸上神情明灭转换不定,似乎是在思考,该不该向皇帝稟告太子的事情。 稍微犹豫一下,李承泽迅速反应过来,赶忙开口说道:“回稟陛下,儿臣只知自己有错,全然不知太子是否有向科举考官递送名帖。 想来太子身为庆国储君,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行径。” “嗯,朕知道了!” 没有继续询问李承泽其他事情,嘉靖语气平淡:“今天过来,就只讲这些,你再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儿臣……”李承泽迟疑片刻。 “儿臣有罪,向春闈考官递送名帖,实在是犯了科举舞弊大罪,恳请陛下责罚。” “行了,你明白自己行为失措,愿意主动过来,向朕坦明实情已经实属难得。” 嘉靖没有严厉责备二皇子,悠悠声音从帷幕后面传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作为庆国皇子,你还是第一个前来,向朕坦明情况的人。 你虽没有大罪,还是需要小惩一番引以为戒,下去停发一年俸禄,府中禁足半年,近期不要再让朕看到,你又犯了什么违反法纪的事。” 听到这话,李承泽心里长鬆一口气,罚俸一年不是什么大事。 別说自己这个皇室,哪怕京都中的六品小官,都没有多少人是拿那么一点儿俸禄生活。 他的府中,除了每年领用的皇室俸禄以外,京都中的不少產业都有涉足。 不仅他这个二皇子这么做,这么多皇室宗亲,哪个没有在京都经营自己的生意,手底下一大堆人要养,要是仅凭那点儿俸禄早就饿死了。 “儿臣领命。”李承泽心中喜悦,表面却不动声色,恭恭敬敬向嘉靖行礼告退。 从李承泽进来,到他讲明实情后离开,从头到尾嘉靖的眼皮都没有睁开一下。 看似没有察觉李承泽的神色变化,实际上嘉靖一直在用神识观察李承泽,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观察。 等到李承泽告退离开,嘉靖这才睁开双眼,心中念头闪动:“二皇子倒是聪明,知道以退为进。 不过这太子……儘管手段狠辣,却是不懂人子之道。” 嘉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皇帝的儿子不同於一般臣子,只要不是犯了谋反这种天大的事情,其他都是不足为道的小事。 犯了错,首先要做的不是杀人灭口隱瞒真相。 而是向皇帝坦言错误,得到皇帝原谅事情就算解决了,作为皇权拥有者,谁没杀过人? 第56章 怎么到处都有李云睿?! 李承泽离开仁寿宫没多久,鉴查院就將调查出的奏摺,送到了嘉靖案桌上,紧隨其后的就是礼部和刑部的调查奏摺。 礼部奏摺洋洋洒洒几千字,通篇辞藻华丽,都在讲述南方,尤其是江南地区文风鼎盛、礼教昌盛,因此近十几年来,士子多出三江。 刑部的奏章,则列举了歷年科举中的几起小案,没有对今年科举中的问题有任何说明,想证明科举舞弊现象只是个例。 唯有鉴查院送来的奏章,里面详细记录了调查中发现的誊录官字跡问题,以及会试考官平日里和江南富商之间的利益往来。 並將有问题十五名誊录官生平履歷,做了详细梳理,从他们祖籍江南哪个家族,再到入仕后跟谁往来密切,都有一个详细脉络。 “这几封奏摺倒是有趣。”嘉靖快速看完,合上手中奏摺。 “陛下,三部调查有了新线索?” 递送上奏摺后,就侍立嘉靖身旁的侯公公,看到皇帝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就是一突,小心翼翼地问道。 “三个部门三种结果,谁都说自己有道理。”嘉靖带著玩味的语气,脸上神色揶揄。 “依你看,你觉得到底谁在对朕说谎。” “陛下圣明,奴婢实在不敢妄言国事。”侯公公嚇得低下头,不敢贸然开口。 “恕你无罪,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嘉靖执意让侯公公发表意见,侯公公暗自咬了咬牙,心中一横。 “陛下明鑑,奴婢以为三个部门各有考量。 礼部作为主理科考的主要部门,要是被查出科举有问题,想来牵连甚广,谁都担心会將自己牵扯其中,必然想要搪塞过去,更何况礼部也非监察部门,调查能力远逊其他两部。 刑部提到了歷年科举中的一些个案,对於今年科举,刑部同样没有太多建树性意见,估摸著还是刑部这边证据不足,没有掌握实证难以下结论。 至於鉴查院……” 侯公公说话声停了一下,偷偷看了皇帝一眼,这才鼓起勇气说道:“鉴查院身为陛下左膀右臂,其中能人辈出,监察范围遍布天下。 查出科举舞弊不过是探囊取物,想来应该有详尽的实证在手,才敢下定结论。” “你知道鉴查院奏摺中,提到了什么吗?”嘉靖笑看站在一旁,回答縝密,八面不漏风的侯公公。 “奴才愚钝。”侯公公躬著身子,轻声回答。 “科举会试,十五名誊录官有字跡作假嫌疑,大多为江南地区出身的官员,同江南商贾牵扯甚密。”嘉靖翻阅著手中奏摺,看不出表情喜怒。 “陛下,江南商贾多与內库有生意往来,不少人是为內库工坊供应原料和售卖货物的行商、坐贾,十几年来內库广纳天下財源,这些商人也从中获利匪浅。”侯公公轻声讲述自己见解。 十几年来內库生意庞大,连带催生了一个以庆国江南为核心,遍及全天下的商贸网络。 仰仗內库做生意的商人,除了庆国本地商贾,还有东夷城和北齐的许多行商,这都已是半公开的秘密,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江南商贾,有了钱以后,自然会想著更进一步,让自家子弟登科入仕,能够在朝为官,一官一商相互依存,家族便能更加兴旺。 这些江南商贾,因为是靠著內库发家,登科入仕后自然会主动站到长公主那边,成为长公主在朝野上的臂助。 “说得不错,这些商贾大都是依靠內库起家,你说……今年会试舞弊,长公主有没有牵扯其中。” 嘉靖站起身,在精舍中缓缓踱步。 侯公公亦步亦趋,跟在嘉靖身边回话。 “长公主身为皇亲,又非朝臣,科举一事应该与她无关,长公主招揽登科士子想来也是无用。” “是啊!她身为皇亲,招揽士子干什么!”嘉靖笑了一声。 “朕这位皇妹什么都好,管理內库赚钱也是一把好手,可惜有时候总是拎不清自己位置。” “陛下,想来科举行贿这些事,应该是江南商贾擅自行事,长公主未必参与其中。” 侯公公也不是为长公主李云睿辩解,他作为皇家奴才,皇帝让他讲一下自己对朝臣的看法还行。 现在忽然涉及到了长公主,这位皇室宗亲,他一个奴才又敢说什么。 长公主和皇帝一家人,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你们自家事,他只能儘量在这里打马虎眼,你家好妹妹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最近鉴查院调查科举舞弊,广信宫那边没有特殊反应?” 房中踱步的嘉靖,忽是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道。 侯公公跟在身后想了片刻,说话声音较为疑惑:“长公主那边,最近倒是没有其他动静,好似没有在意鉴查院调查会试科举案。” “她这是无法无天惯了,已经不觉得一场会试舞弊,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嘉靖心中瞭然,江南商贾大都是李云睿手底下的人,要不然李云睿也不会將內库生意交给他们去做。 表面上这些商贾,是在为自己家族子弟谋划。 实际等他们家中子弟入朝为官后,自然就会因为家中在內库的生意,天然站到李云睿这边,在朝中为李云睿摇旗吶喊。 李云睿虽非朝臣,又是一介女儿身,不像太子和几位皇子能顺理成章爭夺皇位,却不影响李云睿培植自己势力。 嘉靖明白李云睿这么多年,放著清贵的皇室长公主不当,非要费尽心思掌管內库,接近林若甫让其成为自己朝中助臂的原因。 还是庆帝自己当年留下的孽缘,几十年相处,庆帝身为一国皇帝,胸中颇有谋略,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李云睿明里暗里对自己的意思。 庆帝年轻时,李云睿就无比仰慕自己这位皇兄,要是没有叶轻眉出现,李云睿认为自己有机会,成为庆帝身边的女人。 只可惜叶轻眉横空出世,將庆帝所有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李云睿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往常引以为傲的绝世容顏,面对叶轻眉时竟会有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关乎容貌或是地位,而是一种李云睿和庆帝自己都说不出,那是一种超越这个时代气质,就像是天外来客,与他们这些人格格不入。 这种挫败感让李云睿备受打击,好在十几年前叶轻眉意外被害,让李云睿觉得自己又行了,自己又重新成为天下最尊贵和倾世的女人。 想让庆帝像对待叶轻眉那样,对待自己,可惜庆帝对她依旧冷漠。 自从叶轻眉死后,庆帝就像变了个人,对待包括自己在內的任何女人,都异常冷漠。 嘉靖心中轻嘆,李云睿能扭曲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以前的庆帝有很大关係。 在精舍中踱步的嘉靖,思索良久后说道:“你下去让洪四庠过来一趟。” 第57章 李云睿灵光一闪! 侯公公领了旨意,没多久引著洪四庠来了嘉靖修炼的精舍中。 “洪公公,你去一趟鉴查院,朕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和鉴查院四处一起调查。” 嘉靖眼中精芒闪过:“查查近几年,跟內库关係密切的商人中,有哪些与京都官员有来往,內库中的银子,哪些用在了资助进京赶考的士子身上。” “奴才领旨。”洪四庠躬身领命,从精舍里退了出去。 “陛下是怀疑……”侯公公眼见嘉靖让洪四庠调查內库,露出一丝恍然神色。 “朕什么都不怀疑。”嘉靖踱步站在窗前,鬚髮隨风飘舞,淡淡说道:“朕只要一个真相。” 有洪四庠加入,鉴查院调查速度更快。 要是有遇到抗拒调查的会试考官,只需要洪四庠出面,搬出皇帝这尊大神,绝大多数问题都迎刃而解。 更不用说那些大小商贾,在鉴查院面前根本不敢有丝毫抗拒。 带到鉴查院监狱,还没用刑连祖宗八辈的事情都抖搂了出来。 广信宫里一封密信传来,李云睿从侍女手中接过,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会儿,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殿下,这是鉴查院那边线人的消息?”束手侍立一旁的侍女,看到长公主脸色变化,疑惑的询问。 “陛下是要逼死我吗?”看完密信,李云睿脸上神情悲戚,眼眶中甚至隱隱有泪闪现。 “陛下让洪四庠跟鉴查院四处一起,协理调查科举舞弊案子,已经將十五名誊录官,查抄投入鉴查院监狱。”李云睿语气难以置信。 “这十五名誊录官,大多数出身江南地区,剩下的也跟內库有千丝万缕的联繫,大都是受到內库恩惠,或是与江南商贾往来密切的人。” 將手中密信投入火盆,李云睿心情沉重。 “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十几年来科举投献,不都是约定成规的事情,以前从未见过陛下过问,近日陛下为何突然要调查科举会试?” 看著李云睿心情焦虑,侍女对皇帝最近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 “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有些人不仅眼瞎心盲,还不辨忠奸,不知道谁才是一心向著他的人。”李云睿怒极反笑,眼中泪光若隱若现。 “……”听到李云睿这话,侍女立刻低下头,不敢继续搭话。 “今年广信宫给会试考官,递交了多少个士子名额?”强压下心中怨怒,李云睿这才向侍女问出关键。 “回稟殿下,今年咱们向考官递了五十多个士子名额。 那些考官和誊录官,要么是江南出身的官员,要么就是曾经受过內库恩惠的人,办起事情来自当要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李云睿不屑地哂笑一声。 “他们进了鉴查院监狱,对陈萍萍和言若海同样也是尽心尽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差连自己祖宗的事情都抖搂出来了。” “要不……我去召集死士夜入鉴查院,將被抓的会试官员灭口!”侍女脸色狠辣,说出的话杀气腾腾。 “糊涂!”李云睿气极,喝声训斥:“鉴查院是什么地方,你们手底下的刺客有这个能力?不要说这种蠢话,白白送死做无用功。” “可是……殿下,难不成我们就看著鉴查院,调查这些江南商贾和官员,万一他们攀扯到广信宫的头上,到时候情形恐怕对您不利。” 嚇得跪伏在地上的侍女,儘管神情惊恐,言语间还是担忧自己服侍的长公主。 “现在已经不是有没有可能会攀扯到我的头上,这件事就是奔著我李云睿来的,谁不知道江南商贾跟內库有千丝万缕的关係。 最近几年登科上榜的江南士子越来越多,已经逐渐成为朝中最为庞大的一股势力。 这些江南官员天然就是广信宫的人,陛下此举,无非是在刻意打压我们。” 强行平復下,因为愤怒起伏不定的波涛汹涌,李云睿缕了下两鬢秀髮,婀娜移步到宫中凉亭。 侍女紧隨其后,迫切询问道:“殿下,此事要真是陛下刻意为之,我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的只能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李云睿轻笑一声:“这岂是我李云睿的性格? 既然有人想试试我们的深浅,我自然会奉陪到底,好让他知道,我李云睿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太子!”李云睿心中灵光闪过,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有太子这张牌可以利用。 她太知道庆帝的性格,別看整天让二皇子和太子相爭,实质上未来能登上大统的人,大概还是太子。 心中有了考量,李云睿脸上泛起笑容:“准备下,一会儿跟我去太子东宫。” 李云睿一直明白太子对她的特殊感情,这位太子同样是眾皇子里,长相跟年轻时的庆帝,最为相似的皇子。 面对太子对她的这种感情,李云睿既不拒绝也不回应,时不时轻言软语给太子一点儿甜头。 將太子长期钓在自己身边,就是不给太子一点儿实质好处,让太子成功被她拿捏在手上,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 现在庆帝亲自出手打压广信宫,立刻让李云睿想到了太子这个好工具,这条对自己最听话的鱼。 李云睿正前往东宫途中,李承乾还沉浸在自己的画中,东宫大殿內的太监,全都被李承乾赶了出去。 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殿前,手持画笔,用精湛画工描摹自己的“心上人”。 “娘娘,殿下正在大殿里,谁都不让进去!” 李承乾正挥笔作画时,殿门外传来一阵喧闹,让他一道画笔没有画好,影响到勾勒画中无面美人的身形线条。 “嘖……”李承乾面色不虞,扔下手中画笔,没好气的说道:“都在门外吵什么?我不都说了在殿门外安静点,不要大声喧闹影响到我。” 李承乾心中不快,门口喧闹声,影响到他的作画情绪。 立刻起身,朝殿门外走去,准备训斥在门口吵闹的太监。 他刚走到大殿中央,就见一位衣著华贵,身披绸缎宫装,身形丰腴富饶的庄严美妇走了进来。 让李承乾准备说出口的话生生止住,脸上表情先是惊讶,隨后惊喜叫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第58章 李承乾大型社死现场! “閒来无事,过来看看你。”俞妃鸿屏退身后宫女,亲昵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儿子。 “母后快请上座。”李承乾脸上惊喜一闪而逝,立刻整理衣服,气质顿时庄重起来。 面对自己这位母后,李承乾心里又爱又惧。 母后常年用严厉手段要求自己,行为举止要有个太子样,不能像二皇子那样举止轻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长期在严苛教育下成长起来的李承乾,骨子里的压抑,很大程度就是来自母后的长期严厉教导。 “我只是过来隨便看看,用不著紧张。” 罕见母后过来没有训斥自己,李承乾稍感不適应,仔细看去,母后脸上居然隱隱泛著笑容。 这个发现让李承乾心中惊讶,自从有记忆以来,他就没见母后脸上泛起过笑容。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仔细看去,母后脸上不仅带著笑容,几个月没见,以往枯槁消瘦的脸庞,如今变得红光满面,皮肤甚至都比之前更加红润有泽,看起来好像都年轻了几岁。 最近俞妃鸿心情大好,这次前来东宫看望儿子,罕见地没有严词训诫,对太子行为举止进行严厉要求。 “白天宫中大殿里,怎么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这帮奴婢也太不像话,难不成是他们故意轻慢太子。” 目光巡视一圈,发现大殿里一个太监宫女都没有,再想起自己刚来时门口有太监还想阻拦,俞妃鸿面色多了几分慍怒。 “不关他们的事,儿臣喜静,是我要求他们站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眼见母后態度变化,李承乾赶忙上前解释。 “你身为太子,还是要多出去走走,跟朝中大臣多接触,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整天窝在后宫中像什么样子。” “是是,儿臣明白!” 刚才还觉得今天母后一反常態,脸上都带著笑容,按道理不会再训诫自己,李承乾没想到,才几息时间,母后就突然开启训诫模式,指责起自己的不对。 说到底才十几岁的年纪,外人面前是行为庄严的东宫太子。 到了自己亲生母亲这边,李承乾哪怕心中有些畏惧,但还是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对自己母亲打起马虎眼。 “你……”俞妃鸿心里有些气恼,她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以前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日盼夜盼希望儿子能爭点儿气,坐稳储君之位,等以后荣登大宝,她们娘儿俩也算熬出头了,是名副其实的望子成龙。 每次见到自己儿子,才会忍不住出声训诫,希望儿子能听从教导,每日严以律己,不要让人挑出一点儿问题。 原本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出言训诫时,俞妃鸿忽然想起最近几个月,陛下经常夜宿自己寢宫,对自己恢復了年轻时的几分柔情。 让她心中积闷的怨气弱了不少,也让她最近心情稍霽,心头对儿子方才惫懒样子的不满,稍稍减弱了几分。 “你心里明白就好,我今天就不对你多说什么了,你不仅是东宫太子,更是娘唯一的亲人。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娘对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在这深宫中好好活下去,娘又怎么会害你呢!” 俞妃鸿手掌抚上跟年轻庆帝,有六七成相像的李承乾脸庞,流露出十几年未见的柔情。 正准备迎接母后言语训斥的李承乾,没有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脸庞清晰感受到了母亲柔软手掌上的温度,他身形立时怔住了。 自他拥有记忆以来,早已不记得自己母亲何曾对他有过这种温柔,自己感受母亲手掌温度的最近一次,或许就是他刚出生的时候吧。 更不用说“娘”这个称呼,让李承乾心头五味杂陈,自古天家无亲情,这种源於血缘上最亲近的称呼,他更是闻所未闻。 “母后……儿臣晓得!”李承乾微微低下头,以前他只认为母后將自己当做政治工具,何曾想过母亲会有今天充满柔情的一面,几乎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別傻站著了,过去坐下说话。”俞妃鸿看著神情复杂的儿子,脸上泛起一抹温柔笑意,拉著李承乾的手往殿前座椅处走去。 仍沉浸在,多年罕见的母子亲情中的李承乾,被俞妃鸿拽著,茫然无措朝前走。 忽然间他反应过来,自己的画还在殿前座椅旁悬掛了一圈,心中暗叫不好。 “母后……”李承乾话刚说出口,就听见俞妃鸿一声讶然。 “几天不见画功提高不少,几时有了炉火纯青的功底。” 拿起殿前悬掛的美人画像,俞妃鸿端详了下,发出一声讚嘆。 看得出来自己儿子在作画这方面,的確是用了心,人物线条流畅,身形勾勒完美,只是…… 看著俞妃鸿便发现不对劲,奇怪询问:“承乾,你作的这些画像,为何都是无面女子?” “母后,这……”李承乾暗道不好,心中急忙思索,语无伦次的解释:“古人常说作画形似为末节,神似为根本,传神写照容顏为重。儿臣自认为当前画功还稍有欠缺,故不敢贸然提笔描摹美人容顏。” 手拿画卷,俞妃鸿听著自己儿子解释,虽觉得有些道理,却仍旧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她仔细端详画中人物,越看越觉得熟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相似的身影。 “不对!”俞妃鸿脸色有些难看,摇了摇头,目光紧紧注视著面前难掩侷促的儿子。 “承乾,母后眼睛没瞎,你这里悬掛的十几张画像虽未描摹容顏,可这女人身形和装束,我难道看不出来吗?”俞妃鸿顿觉天崩地裂,难以置信地望著自己最寄以厚望的儿子。 “母后,您听我解释,这只是儿臣閒来无事,作画取乐……” “李承乾,你是太子!” 俞妃鸿一把扯下悬在大殿的美人画卷,砸到李承乾脸上。 “母后息怒,儿臣再也不敢了。”李承乾慌忙跪倒在地,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自己母亲。 “李承乾,你……” 俞妃鸿看著跪在地上的儿子,胸口因为愤怒起伏不止,指著李承乾的手微微颤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正在大殿氛围紧张时,门外传来一道女人轻灵笑声:“原来皇后到了,我说怎么宫人们都守在殿门外。” 第59章 李承乾激动起来了! 俞妃鸿看著殿门外的身影,再看了一眼殿前悬著的美人画像,气不打一处来。 “我今天好像来得不巧。”殿门处,李云睿一袭白色丝绸纱裙,光线透过轻薄丝纱,勾勒出曼妙曲线。 她掩面轻笑,身形款款朝殿內走来,眼神在皇后和李承乾母子二人身上流转。 “让长公主见笑了,本宫正在教导太子。”俞妃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李云睿这坏女人居然勾引自己儿子。 李云睿缓步上前,侧著裙摆,纤纤玉手勾起被扔在地上的画像,眉目在太子身上略作停留。 “太子画功近来又有提高,画中人物栩栩如生啊!”李云睿唇角微微上扬,桃媚眼带著笑意。 看著画中与自己装束一般无二的美人,李云睿哪里不明白,太子这是在宫中画什么。 心思瞬间活跃起来,以前太子常去广信宫陪她说话,时间久了,她能察觉到太子对她的特殊情感。 起初只以为是太子年少慕艾,心中这股新鲜劲过去,自然会去找其他女子。 没曾想这傢伙居然在宫中偷偷作画,描摹她的模样,不凑巧还被自己母亲抓了个现行。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便捷,??????????????????.??????轻鬆看 】 想到这里李云睿就觉得一阵好笑,太子简直太好玩了。 李承乾跪在地上,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李云睿,又无意识撞上自己母亲饱含怒火的眼神,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承乾。”俞妃鸿突然出声:“堂堂太子跪在地上成何体统,还不起来,让长公主笑话了。” 李承乾僵硬的站起来,低著头不敢看自己母后,也不敢瞧一眼李云睿。 “本宫忽然想起宫中还有事。”俞妃鸿整了下衣袖:“承乾,长公主既然来了,不如陪你姑姑说说话。” 俞妃鸿说话间,从李承乾身边经过时,语气刻意加重了“姑姑”二字,嚇得李承乾身子一颤。 她与李云睿擦肩而过,眼神不善地瞥了李云睿一眼,其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云睿笑容依旧不变,嘴角微微上扬:“恭送皇后。” 待俞妃鸿脚步声远去,李承乾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急忙去拾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画卷,无意间碰到李云睿脚下的那幅时,被李云睿用手轻轻挡下。 娇嫩玉手轻压在他手背上时,李承乾像是感觉到了一股电流涌来,瞬间让他浑身一颤,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姑姑的手。 “殿下画的是谁?”李云睿俯身,唇角带笑,髮丝垂落在太子手背上,“怎么都没有脸啊?” 李承乾耳根子瞬间羞得通红,李云睿近距离接触,他能清楚嗅到美人身上的淡淡女子清香。 “隨手…隨手乱画的。”李承乾心里怦怦乱跳,脸上还夹杂著,某种私密事被人撞破的尷尬。 李云睿稍稍戏弄了下,眼前羞红脸的小太子一番,捂嘴娇笑道:“陛下正在查春闈科举案,太子知道吗?” 还正尷尬的李承乾,突然听到李云睿转变话题,微微一愣:“这…略有耳闻,不知姑姑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那些江南士子…”李云睿嘆息著起身,眼中不知在想什么:“这次怕是要遭殃了。” 李承乾这才整拾了下衣衫冠帽,终於平復住心情:“姑姑突然造访,为的是这件事情?” “唉!谁说不是呢!” 李云睿娇声嘆息,缓缓起身:“不止江南士子,还有內库里的一些商人,跟会试考官和誊录官有些许往来,恐怕会受到牵连。” “姑姑是想……”李承乾这时心思回来,重新恢復往日姿態端庄的太子形象。 “我担心吶!”李云睿故作娇柔:“谁不知道內库是我掌管,江南商贾与京都官员有些礼尚往来,不都是人之常情。 可要是有人藉机生事,用春闈科举为藉口,故意在陛下面前混淆视听,搬弄是非,恐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姑姑所言极是,总有些人小题大做,在陛下面前夸大事实,打算假借春闈科举,恶意攻击我们皇室宗亲。 士子中的青年才俊,拜入我们皇室门下,不正是理所应当? 却有人恶意攻訐,胡说什么因为这些士子是我们皇族门下,他们才能登科上榜,岂不是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李承乾义正言辞,言语中好像受了多大委屈。 “谁说不是呢!殿下会帮我的对吗!”李云睿目光如水,紧盯著李承乾的眼睛,眸中还若隱若现闪烁著几滴泪光。 “我…”李承乾怔住了,他从未见过梦中女神,对自己展露这等娇柔一面。 心中堡垒被瞬间攻破,早就將什么姑姑身份拋之脑后,眼前只有日思夜想的美人姿態。 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庄严郑重的太子身份,所有心思被李云睿略施小计轻易拿捏,面对眼前的美人计攻击,李承乾自己毫不爭气地认输了。 “不要殿下多做什么,待到皇帝陛下问起江南商贾与会试考官时,只须在陛下面前如实相告,广信宫对这些江南商贾与会试考官往来,概不知情就行。” 李云睿轻声软语,口吐芳兰,柔媚声音挠得李承乾心头痒痒。 “可是…”儘管李承乾想立刻满嘴答应。 现在就跑去仁寿宫向陛下阐明,长公主对会试舞弊案一概不知,可他基本的思维能力还暂且尚存,面露难色,心头纠结的说道。 “陛下向来乾纲独断,就算我是太子,恐怕也不会听我所言。” “谁让你直接去说了?”李云睿脸上笑意盈盈。 轻移莲步挪到李承乾身后,俯身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听说…陛下最近常常夜宿皇后寢宫,只需向你母后阐明实情,恳请皇后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就行。” 感受耳边传来温热气息,李承乾浑身一僵,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母后向来严厉,恐怕……不会轻易如愿。”李承乾虽被撩拨的心神荡漾,却还是保持了一丝清明,心中有些为难。 “没事的!”李云睿柔声依旧,软语道:“皇后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別看平日里对你要求严苛,但凡你和皇后多说几句,她定然愿意帮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忙。” “这……”李承乾沉吟片刻,终於下定决心:“姑姑勿忧,方才母后心情不好,等过几天我去看望母后,到时恳求她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好!那就静候太子佳音了。” 李云睿伸出洁白美手,柔荑在李承乾肩上轻拍几下,转身走向殿门。 瞧著李云睿身影消失,李承乾满脸痴迷消失不见。 他只有在李云睿跟前才会面露痴相,美人走后,便能快速调整自己情绪。 第60章 大庆国只有一人能呼风唤雨! “陛下,昨日长公主去了东宫,不知与太子说了什么。 今日太子就去了皇后寢宫,似是有事相求,要不让奴婢准备人手,將广信宫和东宫监看起来。” 仁寿宫精舍,嘉靖盘膝坐在八卦道台中央,侯公公躬身推门而入,来到帷幕前低声询问。 “不必,长公主和太子还翻不了天。” 帷幕后嘉靖手掐法指,端坐道台,双眼缓缓睁开,朝帷幕外扫了一眼。 侯公公只觉心中一突,隔著帷幕被皇帝眼神一扫,浑身汗毛倒竖,就像是被某种恐怖存在盯上一样。 要知他並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武功虽谈不上有多高,勉强还能入个六品左右。 现在隔著帷幕被陛下眼神一扫,无比慌乱,不由得心生畏惧。 “你那边事情办的如何?”隔著帷幕,嘉靖声音传来。 侯公公心中疑惑,精舍里除了自己还有外人? “陛下……” 低沉声音从身后传来,侯公公嚇得浑身一突,扭头偷偷向后望去,洪四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精舍门外。 “回稟陛下,奴才已与鉴查院,將此次春闈会试中有问题的考官和誊录官查抄拿下,投入鉴查院大狱,这是鉴查院拷问出来的消息。” 洪四庠躬身下拜,双手捧著一份卷宗。 “嗯!”嘉靖平淡回应一声。 束手站在一旁的侯公公,立刻心领神会,从洪四庠手中接过鉴查院递上来的这份拷问卷宗。 “若是无事,就回太后宫中吧!” “是!” 听到嘉靖声音,洪四庠再次下拜,躬著身子从精舍內退了出去。 “陛下,洪公公递来的鉴查院卷宗,里面记录了长公主暗中通过江南富商,联络京都官员。 让会试考官和誊录官从中作弊,帮助江南士子登科上榜,其中涉及官员人数高达……” “三十多人!” 侯公公手捧卷宗,正低头念著里面內容,忽然被嘉靖出声打断。 他微愣了下,目光移到后面记录的数字,上面清晰写著三十六人。 心中惊诧,他还没念到这里,陛下是如何知晓涉案官员的详细数字? “陛下真是神了,后面的確写著涉案官员三十六人。”侯公公面露异色,脸上既是惊讶又是惊喜,望著帷幕后的嘉靖。 嘉靖轻哼一声:“家事国事天下事,朕不敢不知啊。” “皇上天纵圣明!”侯公公立刻跪在地上,由衷发出諂媚的恭维声。 他的確是被眼前的皇帝陛下惊到了,宫中素来传闻洪四庠是大宗师境界高手,先前洪四庠出现在自己身后。 他这个六品武者都未察觉,陛下又是如何提前得知,竟比他还早知晓洪四庠到来。 后面自己还未查到涉案官员数量,陛下又是先知先觉,一言道破涉案官员。 这般做派简直近乎神跡,如何不令他心头震撼,陛下在他心中的深不可测,更加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他跪在地上,口中念出的颂词,並不完全是諂媚恭维,更多发自內心真实想法。 帷幕后的嘉靖嘴角微微上扬,自己神识范围能够覆盖方圆四百米,整个仁寿宫都在自己神识范围之內。 先前洪四庠还未到仁寿宫门口,他早就通过神识,探查到了洪四庠踪跡。 到后来洪四庠进入仁寿宫,走到他修炼的精舍门外,对方一系列行动他早就瞭然於心。 侯公公站在门口,手中捧著卷宗刚打开,嘉靖早就通过神识,將其中內容看得一清二楚。 这才在侯公公之前,清楚说出了涉案官员人数,这一手人前显圣,让嘉靖心情不错。 他上一世沉迷修道,就喜欢在百官和宫人面前显露神跡。 曾经还多次主持祭天大醮,彰显自己统治天下的神圣性,不过前世大多行为,都是欺人又欺己。 为了显露威严,巩固自己统治罢了。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已经正式迈入仙途,用的都是正经仙家手段,外人面前展露神跡,只是信手拈来。 仁寿宫这边嘉靖一手未卜先知,在侯公公面前,过了把活神仙的癮。 鉴查院內,言若海推著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四下无人低声交谈。 “院长,这次鉴查院调查会试舞弊,抓了三十多名官员,二十多个在京都四处联络官员的江南商贾。 太子、二皇子和长公主都有牵扯在內,长公主更是牵扯颇深。 二十多个江南商贾,全都是跟著內库做生意的商人,严格上都能算作是长公主的人。”言若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迟疑说道。 “咱们就这样如实上报,恐怕会惹得三位皇亲不高兴,就算科举舞弊是大罪,可他们毕竟是皇室宗亲。 想来也不会被陛下严惩,最多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经此一事,他们会不会將鉴查院记恨上。” “呵!”陈萍萍不屑轻笑一声。 “就凭他们?” “鉴查院独立於六部之外,监察百官,京都內外诸事都有提审办理之权。 除了皇帝外,其他皇室子弟不能染指鉴查院,更无权过问鉴查院办案经过。 我们鉴查院只需对一个人负责,那就是皇帝,鉴查院就是皇帝陛下的逆鳞。 要说得罪,他们不怕被我们得罪就谢天谢地了,还敢得罪我们?” 陈萍萍言语间,充满了对皇室宗亲的不屑。 跟在身后替陈萍萍推轮椅的言若海,闻言一滯,他可没有陈萍萍这么足的底气,此刻都不敢主动接话。 “怎么?”陈萍萍看出了言若海心中担忧,满不在乎地询问。 “你心中还有疑虑?” “院长,他们毕竟是陛下的血脉亲人,等到以后……说不得就是太子或二皇子继位,咱们不为眼前想,也要为以后想。 现在將这些皇子得罪的太狠,要是未来他们继位,咱们的日子恐怕……” 言若海没有將话说明,陈萍萍也听出了他话中意思。 “若海,你也跟了我几十年,在鉴查院四处当了多年主办,整个院內除了费介和朱格,就属你资歷最深。 你只需要记住,鉴查院是陛下手中的刀,作为刀…我们无须考虑未来如何,只需尽到一把刀的职责。 陛下身为庆国有史以来罕见的雄才英主,整个大庆国只有一人能够呼风唤雨,那就是陛下,只有一个地方能为陛下遮风挡雨,那就是鉴查院! 不是太子,也不是二皇子,更不是什么长公主。” 第61章 你也不想自己儿子丟掉皇位吧! 深夜,皇后寢宫。 透过屋內烛火,木榻纱帐內灯影摇晃,片刻后嘉靖收功,利用神识探查了一番自身境界。 练气十层的气海相较之前宽阔了不少,最近利用龙气收拢天地真气的速度略有下滑。 为了提升修炼速度,目前苦修功法中的阴阳交征秘术,已经成为他当下提升修炼速度的最快方法。 “经过今夜修炼秘术,气海內转化的灵气增加了几分,庆国气运增长缓慢,暂时还需要在修炼阴阳交征秘术上多下功夫。” 嘉靖手掐法指,心中暗暗想著。 他朝窗外看了一眼,现在时间大致是亥时將过。 按照往常来说,他修炼第一遍秘术后,皇后就羞红了脸准备睡去,今晚都这个时间点了,皇后却还醒著。 睡在嘉靖身边的俞妃鸿,虽闭著眼睛,佯作入睡形象。 神识探查无遗的嘉靖,通过神识能清楚看到,俞妃鸿表面睡著,实际上她的气息很明显醒著。 皇后心中似有心事,闭著的眼皮轻微颤动。 “承乾这孩子……” 一直难以入眠的俞妃鸿,这时的確有心事,闭著的眼皮下是纠结的內心。 她还记得白天太子过来找自己,跪在寢宫大殿,恳求她在晚上侍寢时,能在陛下面前对长公主李云睿多美言几句。 俞妃鸿还记得自己当时怒火中烧,当场掌摑李承乾,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她心中的愤怒不只是太子和李云睿走得近,要是二人仅仅只是政治利益上的往来,她倒是乐见太子和李云睿接触。 李云睿掌管內库十几年,手中財富惊人,朝中大量官员还跟她关係密切。 自己儿子要能跟李云睿多接触,储君地位同样会更加稳固。 要不是她前往太子寢宫,意外发现他私自偷画李云睿的画像,都不知道自己儿子,私下居然迷恋他名义上的姑姑。 当太子前来恳求自己时,她下意识便直接拒绝,谁曾想太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万般解释,自己当时的確是鬼迷心窍,心中升起了不该有的慾念,但现在已经知错就改。 太子之所以前来恳求她,是因为李云睿愿意支持他与二皇子相爭,帮助自己巩固储君位置,未来登上皇位。 毫无疑问太子这番话,也说动了俞妃鸿,她深知李云睿掌握的力量。 李云睿前来恳求的事情,无非就是今年春闈科举上,被鉴查院查出来在舞弊案中,內库手底下的江南商人,跟会试考官往来密切。 其中很多作弊的考官和誊录官,都是从江南地区晋升上来的官员,严格意义上,都跟李云睿有密不可分的关係,说是李云睿一党也不为过。 因为陛下严查科举舞弊案,让李云睿心神不寧,想让自己在陛下面前吹吹枕边风。 將李云睿与科举舞弊案中,江南商贾和官员的关係撇清,最近宫中大多数人都知道,陛下半年来常常夜宿皇后寢宫。 遭到皇帝冷落十几年的皇后,儼然一副重获君恩,简在帝心的徵兆,让很多曾经对皇后避之不及的人,心中开始有了別的想法。 李云睿就是其中一个,哪怕李云睿心里对皇帝不理自己,却整日夜宿皇后和其他妃嬪寢宫不满。 可她毕竟也是个政治女强人,这么多年过去,心中早就没有了年轻时,对自家皇兄的无限依恋。 李云睿做的这些,更多的还是在赌气,自己为皇帝做了这么多脏活累活,就是想在皇兄面前证明自己。 既然跟皇后交好,能更好巩固自身地位,李云睿也不介意压下心中不快,让太子请皇后出手帮忙。 俞妃鸿脑袋虽然没有陈萍萍他们那么灵光,总归在宫中生活了多年,对李云睿的想法心知肚明。 能看懂李云睿让太子前来,恳请她的目的。 可心中还是有些纠结,十几年前的自己族人被血洗的那一晚,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还在。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能再次获得陛下宠幸,不是自己有什么独到之处。 纯粹只是陛下意愿,陛下突然对她有了兴趣,连续几个月常来夜宿寢宫,並不意味著她真的在皇帝面前,有了多么高的地位。 这正是俞妃鸿心中纠结的地方,让她为了帮助自己儿子,在陛下面前为李云睿美言几句不难。 真正的难处在於,自己说的话真的有用吗? 陛下如此乾纲独断的一位雄主,势必不可能被女人意见左右。 要是因为自己帮李云睿说话,恼了突然对她有了宠爱的皇帝,岂不是得不偿失。 “妃鸿,夜晚不睡,心中有事?”神识一直关注皇后的嘉靖,眼见皇后心神不寧,便主动询问。 他现在对俞妃鸿这位皇后,可是喜欢得紧。 要知道他绝非沉迷女色之人,当年躲在宫中,潜心修炼几十年,向道之心坚定,丝毫不为美色动摇。 如今转世重生成为庆国皇帝,美色在嘉靖面前,同样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之所以对俞妃鸿青睞有佳,主要还是源於俞妃鸿的皇后身份,作为一国主母。 俞妃鸿承载的庆国龙气数量,仅比嘉靖自己少一点,用来修炼阴阳交征秘术,比宫中任何妃嬪的效果都要好。 每次跟俞妃鸿修炼后,都让嘉靖收穫匪浅,气海中转化的灵气数量,能有较大提升。 如何让嘉靖不对身边这位,人形灵气製造器多关心一下。 要是俞妃鸿心有忧虑,愁坏了身子,影响到自己提升灵气,这可如何是好。 “啊!陛下……”闭目假寢中的俞妃鸿,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嘉靖声音,嚇得她心中一突。 “朕看妃鸿这么晚不睡,似乎有心事。”嘉靖將手搭在俞妃鸿白皙肩头,紧紧注视著她。 “臣妾,陛下……臣妾有罪。” 正假寢睡在一旁的俞妃鸿,感受到嘉靖搭在自己肩头的大手,顿时心乱如麻。 心中想要向嘉靖说明,白日里太子前来,恳求自己帮助李云睿的事。 又想帮助自己儿子,替李云睿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毕竟她也不想自己儿子丟掉皇位吧! 一时间心中难以抉择的俞妃鸿,竟从床榻上站起身,直挺挺跪在了嘉靖面前。 “陛下,臣妾实在不该瞒您,今日承乾过来找我,说是因为长公主內库底下商人,跟春闈舞弊案似有牵连。 想让我在您面前,帮长公主美言几句,让广信宫撇清与內库商人的关係。 思来想去,臣妾觉得此事还是不应隱瞒陛下。” 看著不顾形象,只穿了件小衣,直挺挺跪在榻上的俞妃鸿。 嘉靖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心中坦荡一片赤诚,这才是为人臣妾的本分。” 第62章 俞皇后「悽惨」认罪! “李云睿和太子,想让你跟朕说些什么?”嘉靖看著跪在床榻上的俞皇后,语气平淡。 “回稟陛下,长公主的意思是这次春闈科举舞弊,其中涉及与內库有联繫的商人行为,皆是这些商人自作主张,与內库並无关联。”俞皇后跪在嘉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胆战心惊的说著。 “好一个绝无关联。”嘉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声音悠悠望著俞皇后。 “你也相信李云睿这番鬼话?” “臣妾…臣妾心中同样有疑虑,目前除过陛下外,臣妾不敢相信其他任何人。”俞皇后声音戚戚,低著头不敢看嘉靖一眼。 “李云睿掌管內库这么多年,朕看她都已经忘记,內库绝不是她的私產,她只是在帮朕管理內库。 这十几年来,朕对她一再容忍,看著她笼络朝廷命官,私底下培植自己党羽,肆意走私內库货物,无法无天。”说到这里嘉靖停了下来。 他心中同样对十几年来,庆帝纵容李云睿肆意妄为感到不解。 李云睿以前的確是帮庆帝,做了很多庆帝无法直接出面的脏活累活,这却也不是一味纵容,將一国財源交给一人的理由。 嘉靖明白庆帝因为自己是大宗师,对庆国朝廷上的其他人,都只当作掌中玩物,能够任他揉捏。 事实虽然与庆帝所想不差,但人毕竟都有私心,只要你无法掌握每个人的內心,他们就都有可能做出,超出你掌控范围的事情。 对於李云睿,庆帝一直都无比放心,认为对方绝对不可能背叛自己。 从內库里贪墨一点儿钱,在朝中笼络一点儿官员,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不碍事。 相较庆帝这个想法,嘉靖却持不同態度。 在他看来,天子权柄无非就是三样,帝国財富、军队武力、神圣威严。 这三样东西都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才能说得上话。 庆帝做得的確也不差,鉴查院和禁军似乎牢牢掌握在庆帝手中,军中老將秦业也唯庆帝马首是瞻,虎卫交在范建手中也无比放心。 拥有匯聚天才財富的內库,掌握在对自己一片痴心,忠心耿耿的皇妹手中。 自己又是最强大宗师,作为庆国史上成就最高的皇帝,神圣威严也好像坚不可摧。 只是……这一切表象背后,嘉靖却能看到隱藏的深深危机。 庆国军事实力天下最强,各种军队都好像掌握在可靠之人手中,可庆国的武装力量实在有些太过繁杂。 鉴查院作为能够监察天下百官的特务机构,居然还掌握著一支,数千人组成的重甲骑兵【黑骑】。 十几年来,鉴查院居然还是陈萍萍一人独掌,庆帝对陈萍萍就如此放心,认为陈萍萍不会对他產生威胁? 还有范建是庆帝奶兄弟不假,可范建身为户部官员,庆帝还容许他私下编练个人武力强大的虎卫。 除此之外还有叶重掌握的京都守备师,秦业掌握的部分军队力量,还有宫中燕小乙掌管的皇宫侍卫。 看似庆帝对一系列武装力量有掌控权,但除了京都守备师这支禁军和皇宫侍卫外,其余武装力量都不可控。 尤其是陈萍萍的黑骑,还有范建掌握的虎卫。 要是以前没有叶轻眉在太平別院中的血案,陈萍萍和范建的確是庆帝最放心的人,只是他们现在对庆帝,真的还像以前那样忠心吗? 嘉靖不这么认为,从庆帝的记忆中他能看出,叶轻眉在陈萍萍和范建二人心中有非同寻常的地位,这种地位甚至超越了与庆帝的友谊。 叶轻眉又是被庆帝所害,要是过几年他们查到了蛛丝马跡,怀疑到了庆帝头上,到时候会不会反水也未可知。 还有就是李云睿,看似对庆帝一片痴心,对庆帝忠心耿耿。 嘉靖却还看出了在李云睿心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地位在庆帝之上,那就是叶轻眉。 叶轻眉当年横空出世,一系列奇思妙想,对李云睿年幼的心灵衝击极大,曾经一度崇拜叶轻眉。 后来只是因为叶轻眉过於光彩夺目,让李云睿心中由爱转妒,有了想超越叶轻眉,跟对方一较高低的心思。 只是这种心思,究其根本还是对叶轻眉过於崇拜所导致。 要是李云睿察觉到叶轻眉是庆帝所害,到时候很难说,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对庆帝忠心耿耿。 更因为庆帝这么多年对李云睿的冷落,让李云睿心理开始有些扭曲,逐渐有发展成庆帝难以掌控的趋势。 嘉靖发现庆帝对此仍旧无动於衷,认为李云睿一介女流,哪怕从內库贪得再多、笼络多少朝廷命官,都无法对自己造成影响。 李云睿的一切权力都是来源於自己,只要庆帝自己说句话,瞬间就能让李云睿的势力土崩瓦解。 话虽如此,嘉靖认为庆帝想得不错,可人心终究复杂,庆帝对李云睿的感情也很复杂。 嘉靖觉得庆帝对李云睿,有部分超越兄妹的感情,不过庆帝身为堂堂一国之君,不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有悖人伦的事情。 这才一直对李云睿的感情视而不见,庆帝能够视而不见,李云睿有可能不是这么想。 十几年来庆帝对李云睿的冷漠,已经让这个女人有些逐渐趋於疯狂的变化,她对庆帝的感情,未必不会由爱转恨。 纵然事实上威胁不到庆帝,要是做出些別的出格举动,用来噁心庆帝,嘉靖觉得还是很有这种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嘉靖想通过春闈舞弊案,对李云睿手下势力进行打击的原因。 现在听到李云睿和太子走得很近,不免让嘉靖多心起来。 李承乾是庆帝心中默认的庆国继承人,要是李云睿將这个继承人毁掉,恐怕会对庆帝造成沉重打击。 嘉靖凭藉种种因素能够看出,庆帝权力看似稳固,实则处处漏风,某种程度上,庆帝已经是个彻底的孤家寡人。 到头来庆帝能够依仗的东西,恐怕只有他一直隱藏起来的,最强大宗师身份。 想到这里,嘉靖继续说道:“李云睿以前肆意妄为倒也罢了,现在都跟太子扯上了关係,恐怕都已经僭越到,不把朕这个君父放在眼里。” “还望陛下恕罪,太子年岁尚浅不知轻重,这一切绝非太子本意。 长公主身为太子的姑姑,面对自家长辈请託,太子心存仁孝,想来怕是不好拒绝。”俞皇后见嘉靖面色不虞,慌忙为自己儿子解释。 嘉靖瞥了一眼俞皇后,缓缓说道:“俗语云,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 太子身为皇储,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朕晓得作为父母对儿孙们的期盼。 可是一切都要有限度,帮助儿孙可以,千万莫要做了儿孙的马牛。” “臣妾知罪……”俞皇后明里暗里,都能听出嘉靖对她的敲打,赶紧低著头认错。 “行了,起来吧!向朕如实相告,你又何罪之有。”嘉靖摆了摆手。 “真要说有罪,顶多算是个管教不严之罪。” “恳请陛下降罪!”俞皇后长鬆一口气,赶紧向嘉靖主动请罪。 “抬起头……” 嘉靖一声令下,俞皇后缓缓將头抬起,紧接著就见一道黑影笼罩。 “既然皇后知罪,朕今晚就好好惩处一番。” 嘉靖话音方落,就听见榻上俞皇后传来一声惊呼,皇后寢宫中又是一夜斧声烛影。 第63章 处斩二十八人,震慑百官! 一晚神清气爽,嘉靖上朝时发现,昨晚为了惩治皇后教导不严之过,经过一整晚修炼,练气十层境界已经臻至圆满。 十几天以来,卡在练气十层的瓶颈,开始出现鬆动。 “眾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披著道袍,端坐在龙榻上的嘉靖,看著一大早上朝,就神思无主的文武百官。 最近十几天鉴查院在嘉靖的支持下,全力查办春闈科举舞弊案,至今已有三十多名官员、二十多个江南商贾被下狱。 其中最低是六品官员,大多数都是四五品官员,这些官员多为参与会试的礼部官员。 礼部三十多名官员被拿下大狱,顷刻就將礼部中层堂官群体抽空。 今天上朝,心情最为忧虑的二人,就是主管礼部的郭攸之和郭錚。 他们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礼部侍郎,春闈会试这次出现问题,他们两个首当其衝。 剩下官员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些人並非礼部官员,可他们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次春闈会试案,抓了二十多个江南商人,这些商人多年在京都活络关係。 不仅在春闈科举中向礼部官员行贿,六部中的其他几部官员,日常生活中总难免与商人打交道。 吏部主管官员升迁,哪些官员背后是江南商贾支持,自然就有江南商人向吏部官员的投献。 兵部製造甲冑,其中用到的原材料,同样需要和商人打交道,尤其是內库底下的江南商贾。 內库有独一无二的精钢锻造工艺,用来打造甲冑兵刃再好不过,就有了这些內库官员与兵部相互勾连的契机。 还有工部,更是接受商人投献重灾区,要论与商人打交道最多的人,就属工部堂官。 京都內外大小工程建设,都需要工部总揽,这座宫殿用谁家原木,那片园子用哪家石料,给了商人钻营的巨大空间。 这次十几天时间,鉴查院抓了二十多个商人,凭藉鉴查院那让人闻之丧胆的拷问手段,没有受过多少苦的商人,几乎很难扛得住。 別说拷问商人跟京都官员之间的不正当交易,就算是他们祖宗十八代以前的事情,进了鉴查院大狱,都能一五一十吐露出来。 十来天发生的事情,导致今天上朝气氛有些沉闷,一个个心里有鬼的官员,將头都快缩到了裤襠里,谁都不想被陛下盯上。 “往日各位不都字字珠璣,能在朝上痛陈天下利害,今天怎么都哑巴了!”嘉靖看著默然无语的殿下百官,说话语气变得冷淡。 片刻都没有人敢率先站出来说话,坐在龙榻上的嘉靖没有动怒,脸上掛著淡淡笑意,给了束手站在旁边的侯公公一个眼色。 侯公公顿时心领神会,从袖中抽出一卷简章,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 “传陛下口諭,近日经过鉴查院督办,查出春闈会试舞弊涉案官员三十八人,涉案商人二十六人。 其首恶二十八人,著即抄没家產,免去官职,不日將在午门外斩首示眾以儆效尤。 其余诸人褫夺功名,贬为庶人,刑部按律严惩,该流放的流放,该下狱的下狱。希望在朝百官引以为戒,莫要再犯。” 將这道諭旨念完,侯公公便收回口諭,重新束手站在嘉靖身侧。 这道諭旨公布后,殿下百官心惊胆战,更加不敢多说一句话,纷纷嚇得默不作声。 嘉靖漠然瞧著殿下百官,指尖轻叩在手边玉磬上,发出清越响声。 “诸位爱卿想必清楚,春闈科考乃是我庆国,选才用人的盛大典礼。 不曾想有人沆瀣一气,视国法於无物,败坏律法纲纪。 把恩科典礼当成生意场,把科举考场变成腌臢地,明目张胆掘我庆国的根基,实在是不杀难以平民愤。” 嘉靖森然目光扫过殿下群臣,平淡声音中夹杂著浓浓杀气,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然下降。 “陛下天纵圣明,臣等必引以为戒。” 嘉靖话音落下,殿下群臣立刻跪伏在地战战兢兢,慌忙向皇帝告罪。 “但是…仅仅这三十多人还不够。”嘉靖话锋一转,语气肃然。 “朕心里清楚,这些人里有哪些是你们的弟子门生,有哪些是你们的故吏旧部。 你们嘴上说著引以为戒,心里可能还在犯嘀咕。 十多年来又不是一次春闈舞弊,都已成为官场上墨定成规的事情,犯得著小题大做吗?” “臣等不敢!”跪在地上的群臣百官心思各异,赶忙应声回答。 看著跪趴在地上的文武百官,嘉靖语气突然柔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朕晓得你们难,为官做人都是一样,刚过易折,柔过易卷。 迎来送往乃是人之常情,天下之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割裂。 谁家的子弟,谁不关照,谁家的儿孙,谁不提携? 做人难,做官难,不做小人…做个好官更难。” 嘉靖目光扫过趴在地上的官员,语气平淡舒缓:“这个堂官曾经对你们有知遇之恩,那个师长曾经对你有提携之劳。 他们若要找你办事,你不愿背恩负义,为他们在规则以外行了方便,这就是知恩图报不愿做小人,朕也体谅你们。 可你们不要忘了,你们做的是大庆的官,做的不是某个堂官,某个师长的官,你们的俸禄是朝廷发的,朝廷的俸禄是万民给的。 身为朝廷命官,各部堂官,都是从科举春闈中杀出来的天之骄子,你们其中不乏有寒门子弟。 曾经寒窗苦读十余载,父母妻儿紧衣缩食,一碗冷粥可能要分成六份。 终於在半百之年站在了这里,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又是何等风光无限。” “咚……”嘉靖说著,拿起手边玉杵轻击了下玉磬。 他的说话声,再次伴隨悠扬磬音传来:“最后你们在官场上学会了和光同尘,懂得了如何上下一心蒙蔽圣听,这是你们为官几十年来的本事,你们將其奉为圭臬。” “臣等不敢,陛下恕罪。” “你们又有什么不敢…”嘉靖语气突然加重:“明目张胆春闈舞弊,三百贡生,二百多人向考官投献行贿暗做手脚,这还不是你们的本事?你们的胆量? 尤其是礼部尚书郭攸之、礼部侍郎郭錚二位。 科考会试糜烂成风,你们身为礼部堂官,职司抡才大典,主考失察是为昏聵,同流合污便是奸佞!” 殿上嘉靖语气变重,嚇得郭攸之、郭錚二人身子哆嗦,赶忙磕头叫饶。 第64章 李云睿的「丰富」私生活! “陛下恕罪,微臣对此事一概不知,都是底下考官胆大妄为,私下收受商人贿赂。” 郭攸之和郭錚二人,跪在地上,向前腾挪几步,磕头如捣蒜,为自己慌忙解释。 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看得出来,嘉靖这次要严厉惩处春闈舞弊。 他们身为礼部魁首,就算没有亲自参与舞弊,一个主考失察的责任是跑不掉了。 尤其是更加年轻一些的礼部侍郎郭錚,他作为这次春闈的主考官,主要负责统筹监察春闈考试,心里就更没底了。 “陛下,微臣身为礼部尚书,虽非春闈主考官,可这次涉及春闈舞弊的礼部官员眾多,臣负有不可推脱的失察责任。” 跪在地上的郭攸之,明白这件事情自己肯定逃不脱,与其现场无力狡辩,倒不如主动坦诚,先把自己的主要罪责揽下来,免得一会儿抗拒从严。 郭攸之这一手,当即就把礼部侍郎郭錚架了起来,他不仅身为礼部侍郎,更是今年春闈主考官。 手底下这些官员的舞弊贪污行为,他其实心知肚明,只不过凭藉他现在的品级,没有必要亲自下场干脏事,只是漠视纵容手下考官舞弊。 “臣也知罪,微臣身为会试主考官,没有想到他们的胆子会这么大,明目张胆参与舞弊,微臣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郭錚脸上老泪纵横,完全就是一副自己也被人蒙蔽了,概不知情的样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嘉靖饶有趣味地看著殿下二人表演,露出淡淡笑意。 “既然你们自己认罪,依照《庆律》该当何罪?” “陛下…”郭攸之跪在地上,语气有些迟疑。 “说…你们不都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大儒学士么,应该不会连《庆律》中明文记载的条例都忘了吧。”嘉靖语气变冷。 郭攸之不再迟疑,赶忙念诵起庆国律法中记载,有关科举舞弊,主考官员和礼部尚书应该如何治罪。 “回稟陛下,《庆律》明文规定,凡贡举非其人,及才堪时用应贡举而不贡举者,一人杖八十,每二人加一,罪止杖一百…”念到这里,郭攸之停了下来。 按照今年春闈舞弊来算,郭錚身为主考官,最少要杖责一百。 他自己不是主考官,可身为礼部尚书,一个监管不严之罪跑不了,就算能保住这身官帽,少说也得被杖责几十下。 “念完了?”嘉靖看著跪在地上的二人,说话语气古井无波。 “微臣知罪。”郭攸之急忙认罪:“微臣身为礼部尚书,监管失职罪不可赦,理应受到杖责。” “郭侍郎你呢?郭尚书都已认罪,你身为会试主考官,又当何罪论处。” “陛下,微臣…微臣也当受到杖责。”郭錚这句话说的毫无底气。 他身为会试主考官,漠视纵容手下考官舞弊贪污,最应该负主考视察的责任。 要是按照《庆律》记载,有一名士子舞弊,他就该杖责二十下,每多二人加一下,最高能够加到一百下。 这次春闈舞弊士子人数高达二百多人,换算下来,他杖责一百下指定没跑了。 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杖责几十下按照行刑时的轻重,还有可能留下一命,要是杖责一百下,就算手下留情,大概率都能被打死。 更何况陛下这次严加惩处春闈舞弊,真要被实打实杖责一百下,活生生折磨死,倒不如一刀把他砍了,还能死个痛快。 “杖责一百下?”听完郭錚说话,嘉靖笑了。 “陛下恕罪,微臣的確应负主考失察一责,可除此以外,微臣未曾参与会试舞弊,更不曾收受江南商贾半分钱,皆是受到了底下考官蒙蔽,况且…” 郭錚心中思虑几息,终於鼓起勇气说道:“十几年来春闈科举,向来都有紕漏,其中不乏有京都权贵、皇室宗亲影响。 臣等身为科举考官,能够不去贪墨舞弊都已无比艰难,遑论严加监管。 微臣要是对会试严加监管,恐怕第二天,微臣的官帽就要不保,恳请陛下明鑑,微臣的確是有苦难言。” 郭錚说罢,老泪俱下,声音悲切, “如此说来,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背后另有其人从中作梗了?” 看著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郭錚,嘉靖脸色肃然,锐利眼神从郭錚身上掠过。 “你既有隱情,不妨说说,让堂堂朝廷二品大员都惹不起的背后权贵到底是谁。” “陛下…”郭錚脸色煞白。 “哪些你不敢说的人?难道是太子,二皇子…亦或者是…长公主?”嘉靖紧盯著跪在底下的郭錚,语气骤然急切。 “快说…无论是谁,只要你说出来,春闈舞弊一案,朕將对你从轻发落。” 盯著郭錚的嘉靖,语气中夹杂著循循善诱,不断诱导郭錚说出幕后主使。 对於郭錚背后的人,嘉靖心里一清二楚,朝廷上的这些官员,到底都在为谁服务,他早就通过手下探子调查清楚。 郭錚年仅四十岁就能担任礼部侍郎,不仅因为其人是郭攸之的远亲,更因为他是长公主李云睿的人。 年轻时的郭錚,算得上仪表堂堂,科举入仕后很快就被李云睿相中。 当时郭錚还算有些底线,不为李云睿以內库財帛诱惑所动,想要做个忠贞秉正的直臣,断然拒绝李云睿財宝诱惑。 对於这种心性单纯的人,李云睿同样有自己办法,一套美人计下来,年轻的郭錚当即沉沦,彻底成为了李云睿的幕下之宾。 毕竟才子爱佳人,更何况李云睿这位佳人,不仅容顏倾国倾城,还是执掌內库的皇室宗亲。 十几年来,在李云睿的金钱和美色诱惑下,不少年轻士子被她纳入麾下,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嘉靖从中就能看出,李云睿对庆帝的报復,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这个女人因为叶轻眉意外被害,庆帝对其长年冷漠,让李云睿早就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不仅权力欲望膨胀,为报復庆帝对她的冷漠,更是私下豢养面首,游走在朝廷官员之间,让他们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 庆国宫闈中的荒唐,已经刷新了嘉靖的三观。 庆帝对身边人的做法,望之不似人君,李云睿堂堂长公主,更是內心扭曲私生活糜烂,比之青楼妓女还要不如。 跪在朝堂上的郭錚,此时內心同样焦灼,他的確是长公主的人,春闈舞弊主要也是长公主授意。 原本他向皇帝暗示,就是以为陛下会看在长公主的份上,將他从轻发落,没想到陛下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在逼迫他,说出幕后是长公主指使。 一时间让郭錚心中纠结,暗自揣测,难不成陛下这是要对长公主动手了? 沉默良久…… 在嘉靖这种强压下,郭錚终於承受不住。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春闈舞弊失察,的確是有长公主暗中授意。” 听到郭錚爆出李云睿,嘉靖脸上终於露出笑意。 第65章 赖名成直言不讳 原本沉闷肃静的朝堂,在郭錚说出长公主三个字后,引起满朝文武一片譁然。 跪在地上的官员,忍不住交头接耳。 “居然是长公主,春闈科考竟会受到一介女流操弄。” “长公主掌管內库,手中握有无尽財富,那些江南商贾隨便出手就能买通考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未尽然,谁知道这个郭錚是不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长公主身为皇室宗亲,又岂能任由旁人污衊。” 更有几名朝臣將头转向了林若甫方向,目光中的含义不言而喻,似是在询问林若甫有无参与此事。 面对投过来的几道目光,林若甫心中同样非常鬱闷,他当年凭藉真才实学,登科入仕以后。 想著做个小官,跟老婆孩子过著幸福日子足矣。 没曾想遇到了李云睿,面对李云睿的招揽引诱,读了十几年书的林若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还以为遇到了甜甜的恋爱,想要求娶长公主。 谁知道李云睿只是想玩玩他,將他这个青年才俊握在手中,让他为自己所用。 李云睿为了更加牢靠的掌控林若甫,还在没有名分下,主动给林若甫生了个女儿。 闹得整个京都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庆国皇室脸上的遮羞布也被扯了下来,成为民间百姓私下谈资。 好在林若甫手段高明,没有轻易被李云睿掌控,反倒是一步步站到最高,成为百官之首,庆国宰相。 现在朝堂上,郭錚爆出李云睿操纵科举的猛料,林若甫顺带就成了眾目睽睽下的焦点。 哪怕林若甫的確没有参与科举舞弊的事,但人心隔肚皮,其余百官不知道,你和李云睿两人到底还有没有私情。 会不会是你们两个为了避嫌,故意不成婚,进而好方便一个掌管內库財权、一个掌管百官政权。真夫妻装作假鸳鸯,二人一起唱双簧。 看著投来的几道目光,林若甫鬱闷摇头,他哪里知道李云睿疯到了这种程度,掌控內库还不够,將手伸到了春闈科举上。 正在朝堂百官聒噪议论时,端坐殿上的嘉靖手持玉杵轻轻敲击,“咚”地一声磬音传来,殿下议论声音迅速消失。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郭侍郎所言有几分可信。”手中把玩玉杵的嘉靖,饶有趣味的看著殿下群臣。 被嘉靖这么一问,刚还议论纷纷的百官,立刻变成了木鸡,纷纷低头闭口不言。 谁现在敢搭话啊! 百官心里也有说法,这都已经扯到了长公主身上,再怎么说长公主都是皇室宗亲,我们只不过是外臣,如何敢贸然出言议论皇亲。 文武百官静默不言,谁都不想当出头鸟,嘉靖目光扫过,只见没有抬头只有低头的人,一个个將头压得更低。 “臣有事启奏。” 嘉靖以为满朝文武没有一人说话,都打算当缩头乌龟的时候,一个老迈身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原来是赖御史,既然你有话要说,其他人不妨洗耳恭听。”嘉靖看著站出来的赖名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位直言进諫的老御史,总能给他带点儿新惊喜。 挺身站出来的赖名成,先是向龙榻上的嘉靖拱手行礼,隨后挺直身板一字一句说著。 “郭錚身为礼部侍郎,会试主考官,面对春闈舞弊失职失察,负有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 要是像他先前所言,一切都是自己受到了长公主指使,才无视礼部考官接受商贾行贿。 长公主身为皇室宗亲,漠视女子不得干政的祖宗国法,理应同罪论处,从严处理,希望陛下不要看在皇室宗亲的份上,让长公主逃脱律法。” 一石激起千层浪,赖名成的话让沉寂许久的朝堂再次譁然,许多人將目光投向他。 有人难以置信,有人表情惊讶,还有人投去钦佩的目光…… 无论以往是否被赖名成弹劾过,但凡心中还有一丝傲骨尚存的官员,都对赖名成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俗世浊流中,他们能保持不同流合污,已经极为难得,想要让他们直面皇室权贵,痛陈朝野利弊,那就需要莫大勇气。 像赖名成这样的直臣、孤臣、諍臣,他们往常觉得非常討厌。 现在突然发现,面对皇室宗亲,人家依旧敢直言不讳,与己相比高下立判。 “赖名成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长公主贵为皇室宗亲,岂是你一个外臣可以横加指责?” 赖名成一番言论,立刻引出几个长年跟长公主往来不清,有利益关联的朝臣痛批。 他们不敢当面出言维护长公主利益,但像现在这样抨击赖名成,为长公主打掩护的胆子还是有的。 以后无论是长公主有没有受罚,他们出去都能有个说法,要是经此一事长公主地位依旧无法撼动,面对长公主他们也算是锦上添。 要是长公主因春闈舞弊案受到责罚,他们也只是与赖名成意见不合,並非直接维护长公主,陛下也怪罪不到他们头上。 难不成在朝堂上还不准人说话?不准人有不同意见? “几位大人不要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赖名成脸色肃然,鬚髮倒竖。 “老夫什么时候说过不敬皇室宗亲的话,老夫只是向陛下实言相告。 若长公主真如郭侍郎所言,乃是幕后操纵春闈舞弊的主使,理应以国法论处,又与是不是皇亲有什么关係。 倒是你们几位,先前不见你们说话,现在长公主只是疑似春闈舞弊主使,你们倒跳了出来。 莫不是做贼心虚,心里有鬼,难不成你们与长公主也有什么关係?” 赖名成不愧言官出身,当了多年左都御史,要论与人辩驳他从未输过。 三言两语,就將几个维护长公主利益的官员,懟的哑口无言,不敢继续出声。 並非他们真的无法辩驳赖名成,只是如赖名成所言,他们本就心里有鬼,能站出来维护长公主,主要还是表態做做样子。 让他们从內库捞钱可以,真让他们要豁出性命去维护长公主,还是得思量一番。 赖名成这么多年,能在朝堂辩论中立於不败之地,还不是因为人家无欲则刚,心中没有私利,没有干过贪污腐败的勾当,便能无所畏惧。 “郭錚,似你先前所言,科举舞弊幕后是长公主指使,可有確切证据?” 看著赖名成打破僵局,嘉靖心中颇为满意,皮笑肉不笑的紧盯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郭錚。 第66章 嘉靖分设南北榜 浑身精气神像是被抽掉的郭錚,跪在地上垂头丧气,他心里明白,现在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看陛下这样子,真是要惩治长公主,要是自己再不识时务,与陛下所行大势作对,下场必定悽惨。 如今之计,唯有老实交代,还有可能被陛下开恩,侥倖换得一线生机。 郭錚咬了咬牙心中一横,嘶哑开口:“陛下,微臣……確有证据。” “微臣家中藏有江南商贾的私帐,记录了这些江南商贾近年来贿赂考官、上下打点的关键明细。 其中明確標註,有部分银钱经內库周转,最终流入春闈考官之手。 除此之外,微臣府中还有长公主宫中管事,交给微臣的信函。 其中就有今年会试的江南士子名单,长公主命微臣酌情通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深究会试考官舞弊行为。” 郭錚重重叩首,额头撞在大殿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 “陛下明鑑!现今涉嫌舞弊的会试考官,皆被鉴查院逮捕入狱,他们也都知晓个中细节,陛下若是不信,可提审他们与微臣当面对质!” 郭錚说罢跪在地上重重叩首,端坐龙榻上的嘉靖表面不露声色,心中早就掌握了,郭錚与李云睿暗中勾结的细节。 现在诱导郭錚在朝堂上说出来,只是为了程序正义,让朝堂上文武百官知晓,自己要对李云睿动手的信號。 名不正则言不顺,立下朝廷规矩是为皇权服务,他身为皇帝,自然不能胡乱打破规矩。 尤其是要想定一位皇室宗亲的罪,需要人证物证俱在,到时候才能堵住朝廷官员,以及其余皇室的悠悠之口。 “林相,你身为百官之首,春闈舞弊案兹事体大,关乎天下士子公平,你认为该如何处置?”嘉靖锐利目光扫向林若甫,紧盯著让他表態。 听到皇帝点名自己,林若甫心中一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自己头上。 “回稟陛下,春闈科举既已有了实证,现在更是人证物证俱在,无论是谁,理应按照庆律处理。”林若甫站起身,束手立在殿前,语气平淡,脸上无喜无悲。 “哦?依照林相所言按照庆律,长公主和郭錚该如何治罪。”嘉靖注视著束手而立的林若甫,百般追问就是要让他明確表態。 林若甫身为庆国宰相,又与李云睿关係复杂,再也没有人比他更適合发声表態。 眼见嘉靖言语间步步紧逼,林若甫心中一声嘆息,他这辈子就毁在了李云睿这个女人身上。 “陛下,现在既然铁证如山,长公主干预科举、败坏国法,按《庆律》自然应当削爵圈禁。 至於郭錚……他虽检举有功,但身为会试主考官员,罔顾国法。 失职失察之罪不可免,理应杖责惩戒,罢官免职流放三千里,永不录用,以儆效尤。” 林若甫此话一出,朝堂氛围骤然紧张。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林若甫为了撇清关係,竟然如此狠心,直接就要將与自己有过一份露水情缘的长公主削爵圈禁。 这么多年长公主掌管內库,儘管笼络了不少官员,但也有很多不对付的其他政敌,要是將长公主爵位削去,不亚於將长公主置於死地 林若甫表情决绝,哪怕李云睿是自己女儿的母亲,他为了自己的相权稳固,还是要在嘉靖面前明確表態。 “既然如此,就依林相所言。”嘉靖挥舞玉杵,敲了下身旁玉磬。 “郭錚身为礼部侍郎、会试主考官,知法犯法监察不严,理应杖责一百,罢官流放。” 说到这里,嘉靖停了下话锋一转:“念在郭錚检举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恕,革去礼部侍郎之职,杖责三十,流放千里永不录用。” 郭錚浑身一颤,心中石头终於落地,有了陛下这句死罪可免,他最起码能活下来。 无论罢官免职,还是流放千里,终究还是能活下来,好死不如赖活著,只要能活著比什么都强。 郭錚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叩向面前地板,脸上涌现劫后余生的庆幸,高声喊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嘉靖目光又扫过殿下群臣,语气加重,声音骤然变厉:“春闈科举乃是庆国头等大事,自古以来都是寒门子弟晋升登阶的不二途径,容不得任何差错。 尤其春闈舞弊,更是漠视国法,藐视皇威,今年会试中舞弊的士子,全都革除功名,终生不得踏入科场半步。” “陛下天纵圣明,庆国之福,千万百姓士子之福。”嘉靖话音刚落,殿下群臣立刻跪在地上山呼万岁,好似庆国迎来了青天。 “至於长公主……”嘉靖语气稍稍一顿,目光深邃的望著殿下群臣说道。 “方才林相和赖御史说得好,无论是谁,不论他是不是皇室宗亲,都应按照庆律严惩。 但是……长公主执掌內库十几年来殫精竭虑,曾有小错也有大功。 这样吧,即日起收回长公主內库財权,禁足广信宫,非有詔令不得隨意出入。” 嘉靖口含天宪,一言既出,殿下群臣无不应允。 赖名成和林若甫再也没有其余表態,削爵圈禁只是他们说的场面话。 赖名成虽然身为御史,一身正气铁骨錚錚,但他也不是个傻子。 为官几十年,他能做到都察院左都御史,位极人臣之一,凭藉的不仅有一身錚骨,更有审时度势的进退从容。 况且在他看来,陛下能出手惩治皇室宗亲,已经是十几年来罕见的行为,原本他以为陛下还会像以前一样,仍旧对长公主肆意纵容,任何事情都轻轻飘过。 毕竟只是一次春闈舞弊,这么多年庆国春闈舞弊,能明目张胆糜烂至此,与庆帝的不作为息息相关。 以前长公主犯下更大过错的时候,都没见陛下对其有任何惩处,没想到这次,居然会直接褫夺长公主內库掌控权,这在赖名成看来不亚於太阳从西边出来。 不管殿下群臣心思各异,嘉靖悠悠声音再次从殿上传来:“近年来江南地区富庶,士子们大多能脱產读书。 相较而言北方与北齐接壤,长年战乱频繁,大多数北方士子维持生计尚且艰难,更遑论不事农耕脱產考学。 鑑於这种情况,为保证庆国士子科举公平起见,朕决定分设南北榜。 明年起南北方士子分卷考试,按照赋税高低、学风鼎盛与否,通过不同比例择优录取,以防再有人从中作梗,操纵科举。” 嘉靖此话一出,殿下群臣有人瞬间领悟,有人一头雾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南北分卷。 十几年前庆国只是蕞尔小国,国境范围並不大,基本没有南北差异。 现在庆国疆域相较之前扩大数倍,儼然成为天下第一强国。 外加上內库这么多年,在江南地区打造的贸易网络,使江南富可敌国,自然造成了极不平衡的地域差异。 第67章 携美出宫,巡游东山 分设南北榜一事確立后,嘉靖便退朝回了仁寿宫精舍修炼,至於详细的设立事务,就由朝廷各部商议处理。 鑑於今年春闈科举舞弊,礼部官员大批落马,朝廷中不少人弹冠相庆,又能空出不少官位可以晋升。 这次退朝后郭攸之心惊胆战,他因为是礼部尚书,没有尽到管理手下官吏的责任,同样遭到嘉靖责罚,领了二十杖责才回的家。 到家后当即闭门不出概不见客,郭攸之觉得自己最近流年不利,命格犯冲,一连多次受挫,得在家避避风头。 仁寿宫精舍內。 “侯芳,派人吩咐下去给东宫带个口諭,著令太子禁足东宫一年,罚俸两年。 顺便告诉太子,行为举止要有储君模样,不要想著蒙蔽圣听,朕还没老眼昏。”嘉靖走进精舍,挥动道袍宽袖向侯公公下詔。 “顺便准备一下,明日微服出宫去澹州。” 侯公公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嘉靖刚坐在道台上准备修炼,只觉得浑身一震,体內传来一阵舒爽。 练气十层瓶颈鬆动,顷刻间如大江倾泻,龙气裹挟天地真气,鯨吞龙吸之势將其吸入扩张数倍的气海中。 “隨著惩治科举舞弊,庆国气运增加,龙气再次提升,正式步入练气十一层。” 嘉靖瞬间明悟,心头一喜,赶紧盘膝坐下,细细体悟境界提升带来的诸多好处。 皇宫经过最近一连串事情,接下来几天,宫中难得迎来安静日子。 李云睿被褫夺內库掌控权后,內库暂时交由户部管理,让范建一直头疼的国库空虚问题缓解不少。 內库交由户部统管,倒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事。 李云睿经营內库多年,江南地区眾多商贾还是她的基本盘,想要將手迅速深入內库,並没有那么简单。 李云睿被圈禁广信宫的詔令发出后,有人回报,难得没有听到李云睿大发雷霆的声音,广信宫中安静得诡异。 东宫中太子接到禁足口諭,心中之前的自以为是迅速消散。 他明白了自己这次受罚的原因,皆是之前没有向陛下如实相告科举舞弊一事,自作聪明地以为能瞒天过海。 太子想让自己门下士子登科上榜,不是什么大过错,可想要对皇帝隱瞒,那就是欺天大罪。 经此一事,太子在东宫中也安分不少,可惜的是他和自己好姑姑现在被双双禁足,一想起未来可能永远见不到好姑姑李云睿,他就心情忧鬱……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湛蓝天空中飘著几片积云,惠风和畅,日出蝉鸣,让人心旷神怡。 京都东门外人流往来熙攘,不少周边货郎进京赶早集途中,一队装饰朴实,却不失庄重的马车从东门缓缓驶出。 “俞姐姐,你最近愈发显得年轻了,瞧著完全年轻了十岁,看得妹妹好生羡慕。”其中一辆马车內,传出女子交谈的银铃轻笑。 定眼瞧去,正是久居深宫的宜贵嬪和俞皇后,她们二人已经褪去常穿的华丽宫装,换上了一身寻常贵妇人穿的轻丝纱裙。 俞皇后听见宜贵嬪由衷讚美,心底难以抑制涌出一阵喜悦,任何女子无论身处何种高位,被人称讚容貌美丽,都会心生喜悦。 “柳妹妹休要谬夸奖,姐姐都是年及四十的妇人了,哪里比得上妹妹芳华正茂。” 俞皇后嘴上这样说,下意识摸了下自己脸颊,肌肤触手柔嫩光滑,丝毫不见前几年,因为常年幽居深宫,心情忧鬱下导致的皮肤粗糙无光。 自从近半年来,陛下常来自己寢宫,时间久了她的皮肤状態都离奇变好。 现在哪里看得出来是个年及四十的妇人,根本就是堪堪三十岁的丽人佳妇。 “妹妹才是姿態娉婷,眼瞧著正是年方二十的碧玉年华。”俞皇后心中欢喜,也对宜贵嬪不吝讚美。 她倒也不是虚偽吹捧,宜贵嬪已经三十岁出头,以前看著也是个秀美丽人,却也能依稀看出岁月在她脸上留的痕跡。 只是许久未见,今日出宫方才瞧见,宜贵嬪现在哪里看得出三十岁的模样,完全就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靚丽美妇。 宜贵嬪心中也觉得惊奇,往日宫人也说自己最近变年轻了,起初还以为是手下宫女的吹捧,后来时间久了她也发觉容貌变化。 这种容顏年轻的变化,好像自从皇帝经常夜宿她的寢宫以后,便开始有了变化。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宜贵嬪只会觉得是自己错觉,今日隨陛下一起出宫,看到了皇后的变化。 她才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己和皇后二人的容貌,真的开始逐渐变年轻,这种变化好像是从陛下夜宿她们寢宫开始。 宜贵嬪心中疑惑,想不通这件事情便没有多想,常年幽居深宫,她早就学会了不要有太多好奇心。 趁著这次跟隨陛下出宫,出来好好散散心,才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入宫之前她本就是性情活跃的性子,常年待在宫中都快让她心情抑鬱了,往常倒是羡慕起自家堂姐柳如玉。 虽说没有进宫,只是听从家族安排,嫁给了户部侍郎范建,好在生活自由,不用像她一样,在这深宫中处处如履薄冰。 好在陛下最近像是换了个人,不仅经常夜宿后宫,今日还带著她们一同出宫巡游。 原以为只是在京都附近逛逛,没曾想是要一路向东,途径东山路,直抵澹州港。 这一趟下来,足有两千多里,来回巡游一番,少说都要外出三五个月。 她们这次出行,还没有使用皇帝仪仗,儼然一副微服出行的样子,这可把宜贵嬪高兴坏了。 她早就想私下出宫游玩,不喜欢声势浩大的皇家仪仗,皇帝倒是阴差阳错满足了她的愿望。 “俞姐姐,可惜淑贵妃喜静,不喜欢外出游玩,不然咱们姐妹三人一起出来,倒是一番佳话。”皇后最近心情也变好了起来,没有往日严肃的架子,让宜贵嬪和她在一起,话也变得更多。 俞皇后笑著看了宜贵嬪一眼,这位国公家的女儿倒是奇特,压根儿没有那种大家闺秀的淑静模样,倒像是个邻家姑娘,性子活泛得出奇。 跟她在一起,俞皇后感觉自己也被这种活跃性子侵染了,外加上现在容顏变年轻,俞皇后心情同样变得愉快起来,和宜贵嬪有一嘴没一嘴地聊天。 盘膝端坐在第一驾马车里的嘉靖,双眼微闭正在途中抓紧时间修炼。 他这一生最勤奋的事情应该就是修仙,转世重生能够修仙后,他是一点儿时间都不敢放鬆,得空就要修炼一会儿。 修炼时候他神识散开,练气十一层的神识覆盖方圆六百多米,后面马车中俞皇后和宜贵嬪两人的聊天,他悉数听在耳中,脸上泛起淡淡笑意。 阴阳秘术的確神奇,就算他后宫中的妃嬪不是修仙者,可只要和他一起修炼后,便能获得类似返老还童的功效。 要是长期修炼,未来很有可能青春永驻在二十岁的年龄,这也算得上她们的一桩造化。 就在嘉靖心里暗暗想著时,正在修炼的他忽然心中一动,脑海中出现变化。 第68章 老道长小施云雨 凝神修炼的嘉靖,察觉脑海里熟记的皇极惊世功中,浮现一行小字【五雷祈雨符】。 发现异变嘉靖心头喜悦,先前帮助自己与后宫妃嬪修炼,提升修为的【阴阳交征秘术】,就是皇极惊世功中记录的秘术。 没想到这门功法还能逐步晋升,生成其他符籙秘术。 这门【五雷祈雨符】符籙出现后,嘉靖大致扫过就將其中用法牢记於心,画符施法后,可召引五方天雷行云布雨,改变天象。 “果真是意外之喜。”嘉靖喜出望外。 上一世自己在大明王朝当皇帝时,面对突然发生的旱灾,常常亲自主持罗天大醮,祈求上天降下甘霖。 可惜大多数时候,都在做无用功,压根儿起不到太大作用。 如今自己步入仙途,真正修仙后居然能掌握行云布雨秘术。 未来要是遇到天灾大旱,自己岂不是挥手间,就能使用符籙行云布雨,解灾民於倒悬。 心思泛起的嘉靖,在脑海中自己观察一番,终於明白皇极惊世功为何会出现这种变化。 这还要得益於先前,经过自己惩治春闈科举舞弊,让庆国气运有了小幅度增长,周身龙气数量又有增加。 皇极惊世功是门让皇帝修炼的仙朝气运功法,只要国家气运增加,就能出现各种妙用。 不同用法的符籙秘术,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还需要气运增加后自主探索。 “这门功法果真再適合不过,依照这门功法所讲,隨著未来庆国气运提升,说不得能建立气运仙朝,福泽苍生。” 皇极惊世功的变化,真让嘉靖心中欢喜,更加深了他要提升庆国气运,治理国家弊病的大宏愿,向著未来气运仙朝的方向努力。 “侯芳,给朕拿些符纸硃砂过来。” 坐在外面赶马车的侯公公,耳边传来车內嘉靖声音,赶忙恭声应下,让旁边一个小太监赶车,自己从后车拿出一堆皇帝的修道用具。 出宫前皇帝亲自交代过,要他採买这些东西,其中有符纸、硃砂、法剑、玉磬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谓的符纸,其实就是寻常黄纸,不知陛下为何將其称为符纸,陛下口中所谓的“符”又是何物,侯公公只有满头雾水。 “陛下,符纸和硃砂等物,奴婢放在车內了。” 侯公公捧著符纸,將其递给了车內闭目养神的嘉靖,看著嘉靖年若三十,满头黑髮的样子,侯公公心里一突。 “陛下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成了?? 真的修炼成仙,重返年轻了? 现在分明就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壮年人,哪里有四十多岁,长年劳心国事的样子。” 侯公公心中暗惊,要不是自己长年待在陛下身边,差点儿分辨不清。 如果是个跟陛下不熟的人,突然看到陛下这个样子,肯定认不出来这是已经四十多岁的庆国皇帝。 “侯芳,你还有事?” 正在侯公公愣神间隙,闭目养神的嘉靖毫无徵兆开口。 “没…没事,奴婢这就退下。”侯公公躬著身子,正准备退去。 车內嘉靖又出声说道:“到了外面就不必称朕陛下,从现在起朕就是李云熜,你称朕老爷或是先生即可。” “是,陛下…老爷。”侯公公磕磕绊绊改口,称呼陛下几十年,突然改口他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侯公公退出去后,嘉靖唇角微扬,心知自己今日变化,嚇到了这位长年伺候皇帝的宫中老人。 自从他开始修炼,迈入练气十层以后,身体各项机能早就恢復至二十多岁。 宫中看不出异常,皆因他使用法力,刻意让自己的形象维持在四十多岁的样子,免得自己形象突然变化,嚇到內廷宫人和满朝官员,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他出宫巡游,自然不用再顾忌朝臣反应,顺势变换样貌,恢復年轻容顏就行。 看著侯公公放在车內的狼毫、符纸、硃砂等画符工具,嘉靖不再迟疑,按照脑海中记录的【五雷祈雨符】纹路,开始挥毫画符。 对他来说画符只是信手拈来,这些道门仪轨,以前没少做,早就已经烂熟於心。 嘉靖手持狼毫,运转法力,手中狼毫泛起点点光芒,蘸点儿硃砂,隨手挥笔。 朴实无华的黄色符纸上流光闪动,用不了几刻时间,隨著嘉靖最后一笔华光闪过,第一张五雷祈雨符便大功告成。 画好符籙,嘉靖感受了下体內法力,仅消耗了千分之一。 按照皇极惊世功所言,这种祈雨符只是小术,耗费不了太多法力。 五雷祈雨符製成,嘉靖难掩心中跃跃欲试,想要试试这张符籙的功效。 心有所想,意有所动,嘉靖隨手拿起符籙,口中默默念诵祈雨真言:五雷五雷,急会黄寧,氤氳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驱龙致雨,符到奉行…… 手持符籙运转法力,一道光芒乍现,五雷祈雨符无风自燃,瞬间化作青烟直上云霄。 晴天白日,凭空响起一声惊雷,嚇得车队马儿一阵嘶鸣。 坐在马车前驾车的侯公公和几个小太监,费了半天劲,才安抚住躁动不安的马匹。 “誒,这怪天气,大晴天怎么突然响起炸雷。” 马车前面为嘉靖赶车的侯公公,小声嘀咕了一句,挥动马鞭继续赶路。 嘉靖通过散开的神识,观察车外天空,原本天上飘动的几片积云,不知何时纷纷匯聚起来,周围大地上开始蒸腾起闷热气息,凡人肉眼察觉不到的无数水汽正在徐徐向空中匯聚。 拥有敏锐神识的嘉靖,將天地间这种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暗道:“原来雨水是通过大地水汽蒸腾上升,聚拢在天空中才產生的云雨。” 隨著水汽蒸腾越来越多,天空中匯聚的积云也越来越多,形成一大片遮天蔽日的黑色乌云,將原本耀眼天光遮蔽起来。 “噼啪!” 又是几声电闪雷鸣,方才还清朗宜人的天气,此时已经是黑云压境,天空在积雨云遮蔽下变得愈发昏暗。 积云没有酝酿多久,隨著一声惊雷再次响起时,顷刻间雨水倾泻而下,噼里啪啦打在马车棚顶。 “陛…老爷,这会儿天老爷突然发疯,刚还好好的天气,突然就下起了大雨,雨天路滑,咱们要不要暂时停一会儿。”侯公公坐在车前,声音透过雨声传到车內。 “前方多久到下一座城池?” “老爷,自咱们离开京都,已经走了大半天,估计再有二百里,就能到东山路地界。”侯公公尖著嗓子,为避免雨声盖过嗓音,朝车內大声说道。 嘉靖心中瞭然,隨口说道:“无妨,继续驾车向前。” 隨后便挥手施展法力,一片凡人无法察觉的法力屏障出现,八九成雨水都被挡在外面。 “誒!奇了,外面雨这么大,怎么感觉马车里没下多大雨?!” 刚才还艰难驾车的侯公公,顿觉眼前一清。 滴落在他们这支车队上的雨水,好像突然变小,被雨水浸湿的驰道上,丝毫感觉不到雨天路滑。 “侯芳,天黑前能到哪座城池?” 听到车內传来陛下声音,侯公公赶紧说道:“老爷,天黑前咱们能到东山路,大泽州漕县!” 第69章 大泽漕县欢迎你 “漕县!”嘉靖心中思量一阵,这座县城在东山路大泽州中规模不小,因漕运发达闻名於世。 一路无话,这场在凡人看来离奇的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已云销雨霽,天光大白。 “看来祈雨符祈降的雨水数量,跟製作符纸时施加的法力多少息息相关,先前施展的法力不多,这场雨只维持了半个时辰。” 盘膝坐在马车中,默默修炼的嘉靖心中暗自想到。 “嘿!老爷,您说这今天倒是怪了,一会儿大晴天,一会儿又突然下雨,没下多久现在又停了,天老爷和地老爷是在作弄人哩。” 前方赶著马车的侯公公,眼见大雨突如其来又突然消失,晴日再现,西边天空出现一道七彩虹桥,饶有兴致地说著话。 “天行有常,盈虚有数,许是天老爷心情好,突然降下甘霖,凡人终究难窥天机。” 嘉靖悠悠声音从车厢里传出,閒来无事罕见与侯公公聊上几句。 赶车的侯公公听见皇帝回话,许久未曾出宫的他也兴致颇高,话便多了几句。 “老爷,依奴婢看,天老爷、地老爷再厉害,也大不过皇老爷,天地不可捉摸,庆国万民仰仗的唯有皇老爷。” “哈哈!侯芳,你这是抬举朕了,天地生养万物,人无一物以报,朕如何比得了天地。”嘉靖面带笑意,嘴上说著谦虚的话,心里颇有几分自得。 毕竟这场雨,可不是什么天老爷地老爷降下的,而是他亲自施法,行云布雨得来的。 “常言道:天地君亲师,老爷您就算比不得天地,那也不遑多让了。” 嘉靖听著侯公公的吹捧,车队一行人很快赶在天黑前,看到了漕县城池。 一行人还未进城,就看到好几个带著利器,身形健硕的武道中人。 “老爷,漕县民风彪悍百姓尚武,刚才就有好几个六七品武者经过。”侯公公轻轻甩动手中马鞭,马车隨著人流缓缓行驶,他一边瞧著往来行人,一边向车內的嘉靖介绍。 “东山路习武之风盛行,素有雄峙烈郡之称,漕县习武风尚盛行,倒也不是什么奇事。”嘉靖声音从车內缓缓传出。 他知道庆国七路二十六郡中,大多数州郡都崇尚习武,年轻人皆以擅长弓马骑射为荣。 而庆国七路中,尤其要数以大东山为中心,建立起来的东山路习武之风最盛,诞生的武道高手数量,比其他州郡更强。 就在嘉靖与侯公公交谈中,马车从西门缓缓入城,把守门口的守城士兵身材健硕,手持长矛立在左右,粗略看去都有五品左右的实力。 嘉靖满意地点了点头,东山路不愧人人习武,区区守城士兵都有五品左右的实力,跟京都守备师的禁军相比,都快差不多了。 门口守城的士卒,並未出现恶意盘剥外来行商的举动,看车队里没有庆国律法规定的走私违禁物,收取正常入城费后直接放行。 “漕县县令是谁,守城士卒倒是风气尚佳。”嘉靖看漕县守城士卒面貌精神,还颇守规矩,忍不住询问。 “老奴要是记得不差的话,漕县县令应该是前几年,进士出身的周谨言,当年殿试过了后,就被派到这里做县令,估摸著已有六七年时间。” 侯公公说完,嘉靖脑海中也浮现庆帝记忆,七年前殿试时候,周谨言取得进士功名后,就被派到了漕县主政一方。 这么多年,基本上没听御史弹劾过周谨言,乍看著他还將漕县管理的不错。 进入城池,嘉靖一行马车並不显眼,来之前他就有过要求,不要车队过於华丽,前后拢共只有五辆马车。 嘉靖独坐一辆,俞皇后和宜贵嬪乘坐一辆,几个宫女和太监带著行李,分別乘坐剩下三辆。 临近日落,漕县街头大小货郎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门歇业或出城回家,不少挑著担子的周边村镇货郎,现在又挑著担子往城外赶。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已经成为他们祖祖辈辈几代人,一成不变的平凡生活。 嘉靖一行车马与往来货郎,形成鲜明对比,货郎长年日晒雨淋,脸上皮肤黝黑,他们一行人久居深宫不事生產,个个都是衣著光鲜,皮肤白皙。 眼见天色將晚,他们一行人很快找到一家两层楼高,规模较大的客栈,看著足够容纳得下十余人。 “诸位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 看著马车停在门口,客栈小二热情迎了上去,侯公公率先从车上跳下,询问客房吃饭大小琐事。 “小二,你们这里最好的客房腾出几间,要够我们一行十余人住宿,其中三间客房都要是单间。” “这位爷您说的哪里话,不是我吹嘘,整个漕县城我们四海客栈要说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 您们里边请,马车我们给您牵到后院,用上好精饲料餵足。” 侯公公跟客栈小二交代完,便一路小跑到车前,恭请嘉靖和两位娘娘下车。 嘉靖掀开帘子,率先走下车,紧接著后车里的俞皇后和宜贵嬪也双双下车。 他们三人下车后,其余马车里的宫女和小太监,迅速迎了过来,將三人簇拥在中央。 大宗师下最强武者,九品巔峰境界的洪四庠眼疾手快,在嘉靖还未下车前就已下车候著,时刻警惕四周。 从马车里下来,嘉靖一行人径直走进客栈,他们刚一踏入客栈大门,就引来了大厅食客们的注目。 实在是他们这行人太过奇特,洪四庠和侯公公两人虽作管家打扮,可他们手指细腻,看著就没做过什么粗活,穿著的衣服面料皆是上品,比一些小地主穿得都要好。 被簇拥中间的嘉靖和两位娘娘,更加引得大厅食客注目。 俞皇后和宜贵嬪,儘管未穿著宫装,可她们换上的轻丝纱裙同样华贵。 俞皇后穿著一身对襟罗纱裙,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素纱褙子,发间插著一支金镶玉步摇,隨步子迈动微微摇晃。 宜贵嬪穿著洁白轻丝纱裙,衬出曼妙身姿,一顰一笑间都眉眼含情。 她们两个表面看去,一个是刚及三十岁的风韵丽人,一个是二十出头的俏丽佳人,美眸似水,气质温婉,让人看著就移不开眼睛。 走在两位美妇中间的嘉靖,衣著更加奇特,穿著一身黑金色绘绣道经文字的道袍,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如炬。 他的这副打扮,让客栈里所有人嘖嘖称奇,大家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小二腾出几个雅间,准备些店里的招牌饭菜,我家老爷和夫人要准备用膳。”走进客栈,侯公公毫不在乎周围人的注目,隨意向店小二吩咐。 “客官,雅间的確还剩一间,只是…房间有些小,恐怕容不下这么多人。”小二神色为难,说话吞吞吐吐。 “你们客栈雅间容得下三人吧!”侯公公脸色不满,直勾勾看著小二。 “那当然。”小二说话顿时有了底气:“別说三位客人,雅间差不多能坐得下四五位客人。” “这不就行了,我家老爷和两位夫人在雅间用餐,剩下的人你就不用管了。” “得嘞!” 小二听到侯公公这么说,立刻欣然应下,引著嘉靖一行人走进雅间。 嘉靖三人刚进雅间,大厅里登时传来一阵聒噪交谈声。 第70章 一切为了修仙,修仙就是一切! “看见了吗?刚才进去的那几人仪態不凡,恐非常人。” “这还用你说,谁看不出来。” 进入雅间后的嘉靖,一直將神识外放,能覆盖方圆六百米范围的神识,將客栈里所有人的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对於客栈里的这些行商和江湖人,揣测自己的身份並未在意,这次出行有自己这位武道大宗师,外带练气十一层的修仙者。 再加上大宗师之下第一人的洪四庠,別说区区七八品的江湖人,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或者其他几位大宗师,他都能保证將其斩杀。 只是淡然自若坐在雅间里,跟俞皇后和宜贵嬪一起吃晚饭,时刻保持著神识外放,既是洞察周围情况,又能观察县城內百姓生活状况。 “正所谓居庙堂之高,难察草野之艰,服布衣之素,始见苍生之难。”嘉靖心中想道。 自己上一世因为种种原因受限,只能寓居深宫假借修道平衡朝野势力,最终只落得个权谋有术,治国无力的结果,还被海瑞陈奏《治安疏》在心窝子上戳了一刀。 从海瑞上书《治安疏》以后,嘉靖便意识到,自己一辈子引以为傲的权谋平衡术,最终为国家埋下了多么大的隱患。 所谓效法黄老无为而治,只是嘉靖者,家家皆净的遮羞布,以往没有人敢將这层遮羞布揭开,直到海瑞这位忠臣、直臣、錚臣出现。 让嘉靖如遭雷击,才让他明白了自己在天下万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別说效法黄老成为明朝的汉文帝,他差点儿就被史书钉在了暴君行列。 这也是他这次决定前往东山路,一路向东巡游的原因。 主要是为了体察民情,查看一下庆国百姓的真实生活状態,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庆帝以往也是个喜欢幽居深宫的皇帝。 嘉靖在庆帝的记忆中看到,庆帝是个认为庆国一切,包括自己和他身边的所有人,在完成自己一统天下的过程中,必要时都可以被牺牲。 庆帝是个像秦皇汉武一样,打算將整个帝国一切,都绑在大一统的战车上。 必要时刻,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战车前行的养料,燃烧一切完成自己心中的统一大业。 嘉靖无意探討庆帝的做法正確与否,他现在成为了庆国皇帝,迈入仙途,还拥有了仙人力量。 自然不用像庆帝一样极端,用毁灭一切的方式,推动庆国一统天下的歷史进程。 他完全可以用两权兼顾的方法,让庆国百姓既能安居乐业,为自己带来更多龙气用来修仙,又能推动庆国国力强盛,开始统一天下的雄韜伟略。 就像他这次,获得的【五雷祈雨符】,遇到某地发生旱灾的时候,就能使用符籙行云布雨,让当地免受旱灾困扰,田地庄稼年年丰收再也不是一句空话。 这便是他这次出巡的主要目的,通过微服出巡,体察民情,提高庆国气运,让自己获得更多龙气提升修为,自己修为提高了,也是庆国万民之福。 其次就是顺便打算去澹州,暗中瞧瞧自己那个,疑似转世投胎者的私生子范閒。 之前费介给他来信,说这范閒居然知晓辛弃疾等,上世中华大地上的古代名人诗句,最近京都大火的《红楼梦》一书,据说也是出自范閒之手。 红楼这本书嘉靖上世倒是没有听过,前几日出於好奇,还让人拿来了几本,在精舍中阅览一番。 其中有个名为贾敬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根据书中判词描写。 这位“箕裘颓墮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寧”的贾敬,不仅跟他的年號同音,喜好还跟他一样,难免让他多想起来。 要是自己这个私生子范閒,跟他一样,都是从中华大地转世过来的人,他抄写的《红楼梦》,会不会是在他去世以后,后来人所著的小说话本? 按照这个猜想,范閒说不定是大明之后的朝代中,转世重生到这方天地的中华子民。 嘉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自从夏商开始,中华大地上经歷了多少朝代更迭,他同样不会认为大明朝能永世长存。 心中有了这个猜想,嘉靖便想暗中探查一番范閒。 他要是大明以后朝代的中华子民,也能向他询问一下,自他去世以后,大明后来存在了多少年,自己在后世人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基於这两个原因,他最终才决定了这次出行计划。 嘉靖心中想著未来打算,很快与皇后和宜贵嬪两人用罢晚膳。 “你们不必守在这里了,也下去吃点东西吧!”用过晚膳,嘉靖轻拂宽大衣袖,对伺候自己用膳的宫女太监和侯公公、洪四庠等人说道。 “是!” 侯公公领命躬身退下,留了两个小宫女在房內伺候,剩下太监跟著一起下楼去大厅吃晚饭。 “你也跟著侯芳一起下去吃点儿东西,无需守在门口,这里还没人威胁得了朕的安全。”嘉靖眼神瞥向还守在门口,纹丝不动的洪四庠,淡淡说道。 洪四庠不喜言辞,见嘉靖发话,他也没有推辞,便躬身下楼。 隨行这些人里,只有他清楚皇帝的真正实力,放眼天下,的確没人能威胁得到陛下安全。 其他人都走后,俞皇后和宜贵嬪两人姿態拘谨,端坐在凳子上,没有先前在马车里,两人像姐妹一样,交谈闺中密语的轻鬆模样。 面对庆国这位最有威严,举止庄重的皇帝,她们暂时做不到姿態放鬆。 “没什么事就都安寢吧!” 待宜贵嬪和俞皇后两人带著宫女,双双起身准备回到自己所住雅间时,身后又传来嘉靖声音:“宜贵嬪今晚留一下。” 刚起身的宜贵嬪听到这话,曼妙身姿一滯,瞬间明白皇帝今晚將她留下的用意。 宜贵嬪脸色羞红,难为情地看了皇后一眼。 “老爷和妹妹暂且安寢,我就先回自己房內了。”俞皇后向宜贵嬪微微一笑,朝嘉靖施了个万福,起身离开。 她乃一国皇后,不是那种没见识的乡野妒妇,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心生嫉妒。 以前陛下长年冷落她时,有时候在夜深人静,她曾萌生过闺中怨念。 今时不同往日,近半年来要说侍寢频次,陛下来她寢宫的次数反倒最多,今晚留宜贵嬪侍寢,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房內眾人都退了出去,嘉靖顺势將手拢在宜贵嬪身上,触手可及便是曼妙身姿,雅间內烛影摇红,坐在榻上的宜贵嬪羞红了脸。 房內此时气氛旖旎,嘉靖脸色还是古井无波,哪怕双手触及宜贵嬪傲人身子,他的眼中仍未存在半分慾念。 修道几十年,长年不近女色,嘉靖的心境早就平淡如水,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更快修炼罢了。 上世术士们认为不近女色,能更利於修炼,嘉靖便几十年不近美色。 这一世阴阳秘术所载,阴阳交征能加快修炼速度,嘉靖就勤加修炼,好让自己能早日提升仙道境界,一切都是为了修仙,修仙就是一切。 於他而言,俞皇后也好,宜贵嬪或是其他妃嬪也罢,都只不过是灵力製造器罢了。 雅间木榻上鮫綃帐暖,宜贵嬪罗衣处露出半截玉臂,嘉靖抬手取下她发间玉簪,帐中霎时便是箜篌弹响,琴弦震颤。 及至子时,待房內擂鼓三通,万籟暂寂时,走廊外忽然传出一阵女子哀怨哭声。 第71章 鲁提辖大战恶汉子!? 夜深人静四方无声,这阵哭声虽然轻微,在嘉靖神识中却显得极为突兀。 看了眼被折腾大半夜,渐渐睡去的宜贵嬪,嘉靖將注意力转到四周扩散的神识。 清楚看到走廊外隔壁房间里,正有一女子被人用麻绳绑在床头,眼角还有淡淡淤青,不久前应被人殴打过。 女子低眉顺目,跪坐在地上,眸中泪光闪动,神情无比悲戚。 床上躺著一个壮硕男子,面容凶戾,脸上从上到下横亘一条刀疤,两颊横肉颤动。 “哭什么哭,爷是送你去过好日子。”女子哭声將这恶汉惊醒,他横眉倒竖,目光狠厉瞪了女人一眼:“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们会费这么大劲,把你从东山路带到京都去吗? 与其跟著一个小商贾当妾室,不如去京都醉仙居做个画舫娘子,说不得有哪位达官显贵看上了,將你收入房中,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岂不快活。” 这恶汉子说著起身,狠狠在女人脸上摸了一把,咂了咂嘴,强压下心中慾念。 感受到在脸上摩挲的粗糙大手,女子嚇得缩了缩身体,脸上梨带雨,哭声变得更大。 “大爷您就放了我吧!实在不行我给您当妾室也行,我还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要不是父母早亡,奴家不会嫁给商人做妾。 我还未与那商人同房,您看在我样貌尚可的份上,收了我给您做妾室,只要您不把奴家卖到青楼做妓女。” “嘖嘖!”男人站在女子身边,咂了咂嘴,心中有几分意动。 这女人的確是个尤物,只可惜还是银钱更诱人,要是將她卖到醉仙居最少能赚一千两银子。 “你要不是个雏,本大爷也不会把你卖到京都。 你要知道醉仙居可是整个京都最有名的青楼,整日流连其中的不是朝中大官,就是王公贵族,说不定皇帝老子还去过呢。 你要是去了醉仙居,被什么王爷、太子、皇子,甚至是皇帝老子看中,那就是今非昔比,枝头一跃变凤凰。” 男人挤出一副自以为和善的笑脸:“你还得感谢你爹娘生了个好相貌,有多少女人一辈子过得穷困潦倒,想去青楼妓馆赚快钱,还没门路呢。” 一听这话,女人哭的更大声。 面目狰狞的恶汉子瞬间就恼了:“哭个什么劲儿,又不是要杀了你。 多少人想去京都醉仙楼当小娘子,你现在哭的淒悽惨惨,等去了以后就会感谢本大爷,怎么没早点儿送你过去。” 嘉靖神识中將房內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没想到世风日下,表面看著安居乐业,治安尚可的漕县城,会发生这种买卖人口的恶行。 尤其是这不知死活的汉子,居然敢誹谤自己,难不成他这位皇帝在庆国百姓心中,是个流连烟场所的昏君吗? 嘉靖脸色阴沉下来,敢对万寿帝君大不敬,简直是欺天了。 待他身子微动,正准备出手將其轰杀成渣之际,门外又传来一声暴喝。 “大半夜不睡觉哭个篮子,现在又不是清明,谁家把灵堂摆在了客栈哭丧。” 伴隨这声暴喝,绑著那名女子的房门被人一脚踢碎,一个虎背熊腰,眼若铜铃的糙汉子闯了进来。 “你是哪里来的野人?”恶汉嚇了一跳,顺手抄起一根哨棒对著门口,目露凶光眼神警惕。 “洒家以为哪里来的蟊贼,原来是个欺负良家的腌臢货。”糙汉子突然闯入,看到眼前场景,行走江湖几十年的他,马上就明白里面在做什么勾当。 “乃公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好汉,原来不过是个贩卖妇女的人牙子,洒家生平最瞧不上的便是你们这等狗种。 记住洒家名號,好让你在九泉下做个明白鬼,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东山路总督何相公麾下,濼州城守军提辖鲁深是也,今日便打杀了你这逼良为娼的狗贼。” 这位名为鲁深的濼州城提辖,面对房中恶汉手持哨棒浑然不惧,手中无甚兵刃,一双肉掌铁拳迎面衝上抬手便打。 歘! 鲁深大步衝上,体內真气匯聚拳心,撕破空气带起劲风习习作响,拳锋迎面袭来。 那恶汉仓促横起哨棒格挡,却听“咔嚓”一声脆响,碗口粗的硬木棒竟被拳劲生生震断,木屑飞溅中,拳劲余势未消,直挺挺砸在他胸口。 “砰!” 恶汉遭遇重击,没想到对面鲁深实力强劲,整个人像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后背撞碎窗欞,半截身子掛在窗外,口中鲜血喷出。 “八品武者?!”恶汉嘶声厉吼,顾不得心中震惊,连忙叫饶。 “好汉饶命,一家人不打一家人。” “谁跟你这腌臢泼才一家人,狗种想要活命,再吃你爷爷一拳。”鲁深横眉怒斥,冲身上前,抬手又是一拳砸去。 恶汉见鲁深来势汹汹,脸上刀疤扭曲,便也不过多解释,抹了把血便从腰间抽出解腕尖刀,寒光直取鲁深咽喉! 刀芒闪动,疾风掠过,嘉靖通过神识看得一清二楚,这恶汉还是个七品上的武者。 面对锐利刀锋,鲁深却浑若未见,蒲扇大的手掌凌空一抓,精准扣住恶汉持刀的手腕。 “狗贼撒手!” 他暴喝一声,五指仿若铁钳一齐发力,只听“咯嘣”骨裂声传来,尖刀哐啷坠地,恶汉腕骨已被鲁深捏碎,惨叫著跪在地上。 “鲁提辖饶命…饶小人一命,小人乃是大泽州知府吴湛清手下门客,这桩生意乃是吴大人安排,小人只不过是个跑腿的。” “休要扯谎,腌臢泼才不束手就擒,还敢在此污衊朝廷命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鲁深怒眉倒竖,不给恶汉说话机会,抬手就要迎面再砸一拳。 恶汉眼见这拳下来就要命丧当场,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生石灰,朝著鲁深脸上扬了过去。 突然偷袭,鲁深担心被石灰害了眼睛,止住身形,真气倒转后退几步。 见有机会,恶汉一个纵身便从窗口跃了出去。 “狗贼想跑。” 鲁深驱散眼前生石灰,没有丝毫迟疑,盯著窗口恶汉背影追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在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 ps:推荐一下群里作者新书《皇帝修仙:全世界助我修行》,一本皇帝修仙文,感兴趣的兄弟可以去瞧瞧。 第72章 娇俏佳人小袁梦 二人身影消失,嘉靖也不著急,他的神识早將两人踪跡锁定。 “四庠,东城门方向,將那二人带回来,中途要是有人阻拦,格杀勿论。”嘉靖向门外轻声开口。 门口洪四庠人影出现,先前隔壁房间传出女声时,洪四庠早就注意到房內情况。 九品巔峰境实力的他,將房內事情听得一清二楚。 早在那个名为鲁深的提辖,与房中人牙子恶斗期间,他便守在嘉靖门口,免得有不开眼的东西,衝撞了陛下。 现在听到陛下要將二人带回来,他没有迟疑,向房內躬身行礼后,嗖的一声追了过去。 对於嘉靖的命令,洪四庠一贯无保留执行,他也並不担心自己走后陛下安危。 前来保护陛下是自己的职责,按照陛下命令行事同样是自己职责。 更何况陛下还是位大宗师,要是有不开眼的人,可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实力。 瞧著洪四庠离开,嘉靖被方才事情搅扰,一点儿睡意也无,隨即更衣起身。 “陛下…外面发生了何事。”方才入睡的宜贵嬪,也被隔壁房间打斗惊醒,睡眼惺忪看著陛下起身。 “不过几个蟊贼,朕已让洪公公前去缉拿。”嘉靖抚上宜贵嬪玉肩,低声细语。 宜贵嬪听到这话,便要一同起身。 嘉靖抬手將其按住,脸上带著一抹笑意:“时间尚早,爱妃何不多睡一会儿。” “方才受到贼人打斗惊扰,臣妾现在也没了睡意。”宜贵嬪柔声说道。 正待房內嘉靖和宜贵嬪交谈之际,门口传来了侯公公刻意压低的声音。 “陛下,刚才有贼人在隔壁打斗,没有惊扰到您吧!” “无妨,你让几个宫女进来,伺候娘娘更衣。”嘉靖平淡声音从房內传出。 听到陛下有令,侯公公挥手指派两名宫女进门,紧接著带上其余乔装打扮的小太监和宫女,一起守在嘉靖门外。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被打斗声惊醒,侯公公为避免有不开眼地过来影响到皇帝,刚刚就將所有人召集在了一起,前来保护陛下和皇后。 这次出宫,他带的都是几个身手不错的小太监,年纪轻轻就有七品左右的实力。 外加上自己六品上实力,閒杂人等也近不了陛下的身,更何况还有大宗师境界的洪公公在暗处守著。 他还不知道,早在他们过来之前,嘉靖就已將洪四庠派了出去。 要是他知道现在只有自己这帮人在保护皇帝,估计能嚇出一身冷汗,毕竟他也不清楚,自家陛下才是那位庆国神秘大宗师。 嘉靖和宜贵嬪更衣出门,就看到另外一边,俞皇后带著几名宫女匆匆赶来。 “陛下圣安,先前贼人没有惊扰到您吧!”俞皇后见到嘉靖,提著裙摆匆忙迎了上来,语气中夹杂著浓浓关切。 “无碍,既然你也醒了,一起去瞧瞧,隔壁到底出了什么事。” 嘉靖隨手摆了下道袍宽袖,招呼俞皇后一起过去看看。 隔壁房间里那名被拐卖的女子,还被绑在床头,披头散髮跪坐在地上,眼睛通红哭不出声。 嘉靖领著眾人进门,就见她缩著身子一动不动,房间里刚才发生的惊险打斗,將她也嚇坏了。 “哎呦!是谁这么狠心,將一位俏人绑在这里。” 跟著嘉靖一起进来的侯公公,看到被绑在床头的女子,又瞧了一眼嘉靖,主动上前帮这名女子解绑。 做宫廷总管几十年,侯公公深諳一个道理,在陛下面前,任何能表现的机会都要亲自上。 看著侯公公將这名女子解开,嘉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出声问道:“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大半夜怎么被歹人绑在客栈。” 他的神识一直在观察房內情况,嘉靖自然知道刚才房內发生的事情,现在只是隨口一问,想听听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隱情。 漕县距离京都不过几百里,勉强算得上天子脚下,没想到京都首善之地周围,还有买卖人口这等恶行。 方才听那个贼人说话,背后似乎与大泽州知州吴湛清还有联繫。 如果是一般人口买卖,他也不会在意,从古至今这类事情屡禁不止,不然京都中的那些青楼妓馆如何能开起来。 让他心底震怒的地方在於,堂堂知州四品朝廷命官,做些什么生意不好,居然敢做买卖妇女这种脏事,简直將朝廷的脸都丟尽了。 “这位大老爷,奴家名叫袁梦,本是小康家庭,无奈父母早亡,生计无著下,嫁於一位商人添作妾室。 没成想还未过门,就被一群歹人掳到这里,说是要將我卖到京都青楼,便由一个恶汉独自押送。 行至这家客栈借宿时,就发生了刚才那幕,一位壮士意外撞见人牙子,路见不平与其打斗了出去。” 名为袁梦的女子,揉著被绑了许久,已经发麻的手腕,看著嘉靖一行人,神情哀怜,眸中带水,悲戚的看著嘉靖。 年仅十八岁的袁梦,虽未见过什么大人物,但当嘉靖一行人进来后,她就清楚发现,人群中这位三十岁出头的俊朗男子,器宇不凡,仪態堂堂,看著就颇为不凡。 更遑论对方身上穿的黑金色袍子面料,都是顶级丝绸材质,她在一般县城都没见过。 男人身边跟著的老管家,衣著都极不平常,粗略估计都是上等面料,自己当时要嫁的那个小商人,家中衣服面料比之都要逊色几分。 袁梦虽是落难的小户人家女子,可她见识並不浅薄,还有几分小心机,明白什么叫天降机遇。 眼见这位贵人走到身边,袁梦赶紧跪在地上,眸中带水,双膝併拢紧紧贴著地面,柳腰款款却微微前倾,刻意凸显出纤细姣好的美人曲线。 微微低著头,露出颈肩处白皙娇嫩的肌肤,几缕髮丝凌乱垂落在脸颊,隨著几声啜泣轻颤。 “奴家命舛福薄,而今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又被歹人所掳,欲要卖往青楼做清倌人,孤苦无依未来也不知如何过活。”说著,袁梦额头触地,声音沙哑中带著几分娇柔。 “求您发发善心,许奴家跟在您身边做个洒扫婢女,许口饭吃…” 美人悲戚我见犹怜,侯公公余光偷偷瞧著嘉靖,要是放在以往,有人做出这等失礼举措,他定会出言呵斥。 可现在不同,眼前女子看著家世悽惨,身子清白,偏又生得面容姣好,若是被陛下看中,自己贸然出声坏了好事,岂是不美?? “先起来吧!”嘉靖神色不动,淡淡点头示意对方起身。 袁梦也不执拗,应声起身时步履踉蹌,身子向嘉靖倒去。 即將触碰嘉靖时,及时止住身形,芊芊玉指“无意”划过男人掌心,旋即嗖得收回,满面緋红地侧身请罪:“奴家…脏了您的手……” 第73章 从没见过这么囂张的人 面对袁梦此女的心思,嘉靖等人如何不知,场上的人都是浸淫权力多年的老手,袁梦这种小动作瞒不过任何人。 “世风日下,漕县竟有这等恶事,侯芳你將袁梦姑娘安顿下来,以后在府中给安排个差事。”嘉靖没有在意袁梦的小心机。 眼前女子的確容顏可人,但他如今对於美色看得淡然,他需要將重心放在修仙上,除非女色能提升他修仙速度,否则不过是过眼云烟。 “是,老爷。”侯公公躬身领命。 转头面带淡淡笑意看著袁梦,轻声说道:“袁姑娘,还愣著干什么,我家主人既然愿意將你收入府中做事,这是几辈子难得的福分,还不快谢恩。” “奴家谢过老爷。”袁梦心里闪过一丝黯淡,面对自己刚才撩拨的小动作,面前的老爷居然无动於衷,他还是个男人嘛?? 虽说现在將自己收入府中做事,不用担心被卖到青楼,可总归是给人家做下人,以后还是要发挥自己的魅力,最起码要成为老爷的妾室。 “这会儿聚拢的人太多,带著袁姑娘先回房內,一会儿四庠回来將那贼人押送县衙。” 看著不一会儿,周围已经聚拢了一圈,被打斗引来的客栈住客,嘉靖大袖一挥,领著大家回房,让侯公公守在门外,不要閒杂人等打扰。 眾人刚回房间,门口传来一阵鼓譟声,侯公公应声说道:“洪兄回来了,这二人就是先前拐卖袁梦姑娘的贼人?” “你才是贼人,俺鲁深是去仗义出手,擒拿贼人的好汉,快快放开洒家。” 洪四庠左右手各拎著两个人,那拐卖袁梦的恶汉已被打晕,另一边的鲁深被洪四庠制住无法动弹,不停聒噪。 “此人不是贼人,听他所说乃是东山路总督何咏志麾下提辖,主管濼州城治安,初入八品境界的武者。 要不是看他也是个仗义忠勇之人,老夫早就將他打晕,免得一路聒噪。”洪四庠隨手將鲁深扔下,手中提著人牙子进了房內。 “没看出来,你一个六品提辖,居然有八品实力。” 侯公公瞧著拍打身上尘土的鲁深,神色好奇:“你一个八品武者,何必屈居濼州做个小小提辖,似你这等实力,去军中做个偏將也绰绰有余了。” “洒家愿意,军中有甚乐子,规矩约束不得自在,还是濼州快活,自由自在。”鲁深摆了摆手,大咧咧说著。 “瞧著你们衣著光鲜,倒也不似平常人,既然贼人已经到了你们手上,就无关洒家何事了,贼人就任你们处置,洒家告辞。” “鲁提辖何必著急,似你这等八品身手,屈居当个提辖岂不是大材小用,倒不如跟我家老爷进京,在京都谋个四品官都羡慕的好差事。”侯公公眼见鲁深要走,赶紧在后面高声招揽。 “劳什子的差事,提辖虽小,洒家日子过得快活,就不劳各位贵人烦心了。”鲁深头也不回摆手离去。 “倒是可惜。”侯公公摇头感慨一声。 八品武者在皇宫做个侍卫小头领,等以后境界提升到九品,做个皇宫侍卫副统领也有机会,没有將其招揽过来著实有些可惜。 “人各有志,何必可惜。”洪四庠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洪兄说的也对,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谋求个功名富贵。”侯公公看著房內跟一眾宫女站在一起的袁梦,脸上笑容饱含深意。 “你们是谁,知道我是谁吗?赶快放开我,不然等我家大人过来,你们到时候悔之晚矣。” 房內被抓起来的贼人,此时已经从昏迷中甦醒,看著屋內端坐的嘉靖和身旁皇后二女,露出狠辣表情。 “看你们的样子,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应该是京都来的贵人吧! 识相的话就把我放了,將袁梦这小娘皮交过来,不然等我家大人派人过来,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你既知我们是京都来的,还敢如此囂张?”嘉靖饶有趣味地看著对方,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哪怕你们是京都的官那又怎么样,要知道这是大泽州,不是京都,我家大人乃是大泽知州,在这里皇帝说话都不如我家大人有用。” “吴湛清一个区区四品知州,倒是好大的威风,他在大泽州岂不成了土皇帝。”嘉靖心中闪过冷意,一个四品知州威风比总督还大。 “你要这么说,我家大人在大泽州,还真就是一言九鼎。” 人牙子洋洋自得:“別看我家大人只是四品知州,他在京都又不是没有靠山,要是说出名號,嚇汝一跳。 大庆当今二皇子,正是我家大人前几年拜的门庭。” “二皇子?”嘉靖饶有趣味说道:“照这么说来,你家大人拜入的是二皇子门下。”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二皇子乃是当今储君第二人选,未来要是荣登大宝,我家大人便是从龙之功。 据说如今陛下已经年过四十,估摸著用不了十几年不是太子继位,就是二皇子继位,到时候我家大人位列二品大员也无不可。 你是京都来的,想必比我们更清楚內情,看著你现在不过二十多岁,三十出头的样子,未来路还长著,何必蹚这趟浑水,明哲保身不好吗?” “皇帝时日无多,我等得明哲保身…”嘉靖淡然一笑:“说得好,不过我还不能放了你,有什么话到县衙跟官差去说吧,他们也快来了。” 俞皇后和宜贵嬪二人,听到这番对话,两人心思各异。 眼瞧做出拐卖妇女这等恶事的官员,还是二皇子门下,她们心中暗暗窃喜… “官差办案,閒杂人等退避。” 几刻时间,捕快就领著县衙差役上楼,客栈发生激烈打斗,损毁不少財物,客栈掌柜早就遣人去县衙报官。 他们作为漕县规模最大的客栈,每年给县衙老爷们缴纳不少税银,现在县衙出了麻烦事,县衙捕快自然得严阵以待。 几个身著皂衣的捕快进了门,向嘉靖一行人了解完情况,就让差役將人牙子押送县衙。 因为嘉靖一行是擒拿贼人的当事人,袁梦更是苦主,他们一行人便也跟著捕快,一起去县衙问话。 第74章 天子脚下还不收手?! “咚咚咚咚…” 嘉靖一行人来到县衙门口,就听到里面敲响鼓声,召集当差衙役升堂。 “嘎吱…” 伴隨门轴木头摩擦的声音,沉重的县衙大门被差役推开,时间这会儿已经到了卯时。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县衙公堂,嘉靖也看到了端坐在公堂主位,身著青衫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四十岁中年人。 “堂下疑犯何人,所犯何事如实交代。” “啪”的一声,公堂主位的中年官员敲响惊堂木。 “老爷,此人看著不像是知县周谨言。”侯公公站在嘉靖身旁,看著县衙正堂,语气有些疑惑。 “的確不是周谨言,前几年周谨言曾参加殿试,不是这副模样,看他身上穿的官袍,应当是本地县丞。”一旁的洪四庠开口解释。 嘉靖心中瞭然,点了下头,县丞任职要求没有知县那么高,很多通过会试的本地士子就能担任,这个县丞没有参加过殿试,自然不认识他们。 正当侯公公和洪公公说话间,差役已將武功被废的人牙子带上公堂,到了县衙,人牙子却表现得更加有恃无恐。 “你是漕县李县丞吧!我认得你,去年中秋你曾去大泽知州吴大人家中赴宴,我在人群中见过你。” “你是…”李县丞看著底下人犯有恃无恐,他心里也嘀咕起来。 知县大人有事外出公干,他作为县衙副手理应担起职责,可要是底下犯人跟知州大人有联繫,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回稟县丞,某家正是吴知州手下门客,今日远赴京都,只不过是为吴知州办差,其中干係甚大,希望你心里明白。”人牙子被绑在公堂下,说话语气却极不客气。 李县丞一听涉及吴知州,立刻就没了主意,向旁边捕快低声询问。 了解事情原委后,李县丞心中暗道:“坏事”。 他哪里不明白,捕快所言非虚,庆国主政一方的地方官,为了敛財经商开青楼客栈都是常事。 其中必定会涉及黑色地带,只是没想到吴知州居然如此大胆,敢做起人口买卖的生意。 “方才是谁將吴知州门客擒来?”李县丞低声向一旁捕快询问。 “李大人,正是门口那群人,看著气度非凡,而且实力强劲,听说是京都来的。 吴知州这位门客,足足七品上境界武者,三两下就被这群人中的那个面容阴鷙的消瘦老者擒下,估计其实力不在九品以下。”捕快侧过身子,仔细为县丞讲明经过。 “嘶…” 县丞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他如何看不出,门口这群衣著华贵的人来头不凡。 没想到其中居然有九品强者,什么时候九品变得这么不值钱,自己一个小县城里都能碰上。 县丞挤出笑脸,向站在门口的嘉靖点了点头,为官几十年,从一介小吏做到知县副手,察言观色早就成为他的基本能力。 冤家宜解不宜结,先跟对方搞好关係错不了,不论是吴知州还是京都来的不知名贵人,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丞能够得罪。 “先给疑犯鬆绑,无论他有没有罪,都要宽仁为怀,先调查清楚再说。”李县丞擦了把额头冷汗,暗示差役双方都不要得罪,先静观其变。 正当事情僵持起来时,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著十几名陌生官差推开人群走了进来,为首一人身穿绣著鷺鶿图案的青色官袍。 “赵大人,您怎么来了,快快里面请。”李县丞见到来者,慌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赵通判,您从大泽州远道而来,怎么没给我们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摆上宴席,为您接风洗尘。” 李县丞大声念著来人名號,眼神偷偷瞥向京都这群贵人。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提醒京都贵人,来者是吴知州的人,接下来是你们神仙打架,跟我一个小小县丞就没有关係了。 “哼,李县丞,敘旧暂且不必。 这个人在大泽州犯了事,吴知州著令我们將其即刻缉拿归案,你们还是先將犯人移交过来,我们改日再敘。”赵通判语气生硬,自从吴知州接到漕县线人飞鸽传信,客栈拐卖人口的事情败露后。 命令他和官差连夜快马赶来,就是要赶在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前,將手下门客带回大泽,掩人耳目。 “赵大人,此事恐怕非下官能够做主。 这个疑犯乃是京都来的贵人所擒拿,下官实在不好贸然將犯人交出去,要是吴知州有令,您还是先和他们交涉吧。” “京都来的贵人?”赵通判疑惑的向嘉靖看去,隨即带著大泽官差走上前。 “你们就是京都来的贵人?瞧你这样子二三十岁,应该是京官吧。”赵通判看著嘉靖,语气稍微缓和了下,谨慎之余也有不以为然。 “哪怕是京官,我劝你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不是京都,整个大泽能呼风唤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吴知州。 我不找你们麻烦,將人交给我们,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回你们的京都,我回大泽稟告吴知州,两不干涉皆大欢喜如何?”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银,今日一见倒是不假。”嘉靖没有理会眼前通判,念了句话转身便走。 “侯芳,你留在这里处理此事,其余人隨我回京,找老二谈谈。”甩动道袍宽袖,嘉靖脸色虽未变化,一行人却能清楚察觉他心中不悦。 “是!”侯公公躬身应下,目送嘉靖带著洪四庠一行人离开。 “誒,你们……”赵通判遭到无视,心中不爽,看著嘉靖的背影,还想再喊。 “赵通判是吧!”侯公公挺身挡在前面,將赵通判视线隔开,面带微笑却语气不善。 “如此说来这个人牙子,果真是受了吴知州暗中指示,行贩卖人口的勾当。” “你別乱说话,誹谤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赵通判脸色大变。 四周早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他生怕面前这人说话被百姓听了去,到时候他们和吴知州的名声可就毁了。 “李县丞,你家知县周谨言,周大人干什么去了。”侯公公也没搭理眼前通判,直接向一旁的李县丞厉声问话。 “这位贵人,我家知县勤政爱民,昨天晚上防止汛期水灾,带著差役去巡查堤坝,您且稍等一会儿,我已让人通报,马上就回来。”李县丞躬著身子答话。 他知晓自家大人,曾是殿试出身的进士,在京都见过大场面,说不得就认识这群贵人,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侯公公没在县衙等多久,几刻时间过去,就听门口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李县丞,怎么回事,县衙为何围了这么多人。” “周大人,许久不见,你当年殿试的风采,杂家还记忆尤深。”侯公公眼睛微眯,看著一路风尘僕僕走来的周谨言。 “你是…”周谨言看著侯公公,思索片刻惊声叫道:“侯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赶快里面请。” “这倒不必了,杂家只是想知会你一声,陛下方才口諭,著令漕县知县周谨言,从严惩处公堂人犯。”侯公公一言既出,嚇得周谨言和李县丞慌忙跪下。 “陛…陛下??”站在一旁的赵通判人傻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呆愣当场:“刚才来的…是当今皇上?!” …… 侯公公那边在处理后续收尾事宜,嘉靖早已带著其余人,坐上了回京马车。 原本他还想趁閒暇时间巡游澹州,没想到刚出京都五百里,就遇上了这档子噁心事。 他脸上虽未有多少怒气,可心中早就深深不悦,现在只想赶快回到京都,著令吏部將大泽州上下彻底整治一番…… 第75章 上架感言 今天正式上架。 求兄弟姐妹们给个【首订】,拜谢,拜谢!!! 不知不觉18万字了,老段非常感谢一直追读的各位读者大大。 最近几天因为剧情发展,导致追读大量下降,老段心里有些难受,及时调整剧情方向,將其拉到正轨,接下来的剧情肯定会更加精彩。 老道士炼丹、修仙、人前显圣也会越来越多。 因为是兼职,作者也没法像全职一样,每天爆更一万字,两万字,三万字……如恆河沙数般的无数字!! 不敢奢求读者大大们都能每天追更(当然,每天追更的读者大大,用章节卡也能满足阅读需求)。 只希望大家在养书时,过几天能记起来偶尔看上几眼,老段就心满意足了。 閒言碎语不多讲,老段唯一能回馈大家的,就是把剧情写得更稳、更精彩。 感谢大家在新书期的支持追读,让老段吃满了整整四轮试水,再次感谢,非常感谢。 因为是兼职写小说,本职也是趴在电脑前伏案工作,一天下来眼睛在电脑面前十一二小时,瞪得像铜铃,的確身心俱疲。 但是,到了周末老段也会加班加点努力码字,爭取某天周末能够爆发万更!! 最后祝福大家每天愉快,身体健康,世界和平。 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九天宏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三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厚熜,保佑您!? 求求【首订】!! 第76章 都是朕的气运!! 第76章 都是朕的气运!! 没过几天,京都官场传出皇帝震怒,著令检察院彻查东山路大泽州官吏,从上到下几十人被抓,以知州、通判带头的首恶更是当眾腰斩。 被禁足在家的二皇子,入宫后被皇帝严厉斥责,又外加罚俸一年,顿时引得京都人人自危。 谁都不知道皇帝几天没见,怎么回来后忽然大发雷霆,对大泽州官场进行严查。 经过嘉靖一番杀鸡做猴,倒是阴差阳错对庆国贪腐官吏形成震镊,有违法乱纪行为的其他官吏,近期收敛不少。 这几天嘉靖明显感觉到,庆国气运有了小幅度增长,体內龙气更盛,正是闭关修炼的好时机。 “林相、司南伯,朕最近修仙略有所得,需得闭关数月,最近一段时间朝廷里的大小政事,先由你们二人统筹商议。” 仁寿宫精舍內,站在房中的林若甫和范建,听到纱帐帷幕后鬚髮飘飘,盘膝修炼的嘉靖声音传来,两人面面相。 心里觉得这不是扯淡么,什么叫修仙略有所得,分明就是想懈怠懒政, “陛下”范建看著惟幕后最近神叨叨的皇帝,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庆国君主,有过丰功伟绩的帝王吗? 范建想不明白,准备出言劝諫,还没等他开口,林若甫就偷偷扯了下他的衣袖。 “陛下放心修行,臣等定不懈怠,悉心监理朝政。”林若甫暗中止住想要出言劝諫的范建,躬身行礼认真应下。 等二人出了仁寿宫,范建忍不住询问:“林相,你身为百官之首,陛下的臣子,岂能坐看陛下沉迷所谓修仙,非要將懈怠朝政说成是闭关潜修。” 『范尚书,正因为你我身为臣子,才要遵从陛下旨意。 况且近期也无甚大事,前几日经过陛下一顿整治,最近京都难得安静下来,些许小事犯不著烦扰陛下。”林若甫满不在乎,与范建一同出宫。 仁寿宫精舍,嘉靖双目睁开,方才林若甫和范建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如何不知道二人心思。 他並不在意臣子看法,不论以前还是现在,何况自己现在的確是修仙略有所成,最近闭关得好好提升下修为。 念头转动,嘉靖又缓缓闭上双目,运转皇极惊世功,调动天地真气和庆国龙气,將大量真气吸入体內,转化成灵气纳入气海。 数月时间过得很快,嘉靖作为练气后期修土,一两个月不进食都是小事,闭关期间只让宫內太监带过几次饭食,大多数时间饮用少量清水即可。 “轰隆!” 闭关最后一日,嘉靖周身灵气纵横,一袭宽大道袍无风自动,满头长髮隨灵气向后飘舞。 见此嘉靖心中不慌,知晓这是正常情况。 经过几个月闭关静修,他现在已至练气第十三层,最后一层大圆满境界的门槛,距离进入练气大圆满只剩最后一步。 现在正是迈进练气大圆满的关口,嘉靖沉寂心神,运转皇极惊世功,顺著行功节奏吸纳灵气。 凡人肉眼不可察的庆国气运,化成一条龙气组成的金龙,围绕盘旋在嘉靖身边,疯狂吸纳天地真气,將其化作海量灵气涌入嘉靖体內气海。 “咔!” 行功吸纳灵气的嘉靖,只觉得气海中,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 调用神识內视气海情况,但见气海中灵气翻涌,滔滔灵气不断向內压缩,渐渐变得粘稠,开始有凝气成液的跡象。 伴隨这声轻响,嘉靖发觉体內气海空间再次扩大,逐渐开始液化的灵气匯聚在气海中,真像一片灵气充盈的汪洋大海。 “迈进练气十三层,终於大圆满,未来筑基指日可待。”看著气海里逐渐开始液化的灵气,嘉靖心中暗想。 等到气海中的灵气完全凝缩液化,形成泪汨流转的液体灵体,自己到时就能成功普升筑基期。 脑海心思转动,嘉靖身体也没閒著,继续吸纳周身灵气巩固境界。 然而正当他沉浸心神吸纳灵气时,识海中忽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他的意识好似从体內飞出, 来到一处神秘所在。 嘉靖仔细看去,这里正是自己的识海,进入练气大圆满后识海空间扩大数倍,看著就像一个小世界,其中雾气朦朧,神识正在其中肆意纵横。 意识无意间被拉到识海,嘉靖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这个世界真正的修仙者只有他一人,自己也不可能询问別人,只能沉浸心神小心探索。 隨著嘉靖意识深入,发现自己识海中出现一片沙盘,上面星罗棋布,其中还有山川大泽,城池田野,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国家。 嘉靖意识正在仔细观察,忽然发现这里越看越熟悉,等意识来到中央一座最大的城池,熟悉的城市外貌扑面而来。 “庆国京都?”嘉靖心中陡然震惊,瞬间明白自己识海中的这个沙盘国家,正是一个微缩版的庆国。 正当嘉靖沉浸心神,让意识深入识海中微缩版的庆国时,脑海中传来一道信息:【天命煌煌, 天机显化,万道共鸣,觉醒庆国天命】。 “天命?”嘉靖心中疑惑,对这个词他並不陌生,每到王朝衰落,行將就木的后期,起义军总会打著皇帝失了天命,万民征討的旗號起兵作乱。 “现在这是將天命具象化了?” 嘉靖心中思索时,他的意识已经悬浮在沙盘上方,清楚看到庆国各地城池情景。 里面行人往来、商贾叫卖、农夫耕种的情况一览无余。 隨著他看到识海中万民生活,还看到每个庆国百姓的头顶,都有一条浅浅红线连同天际。 千万百姓头顶的红线在天空中,匯聚成一道滚滚红气,向极北之地一处高山上匯聚。 高山的山脉中,潜藏著一座宏大庙宇,高耸的黑色石墙像是千年不化的玄冰,包括庆国在內, 天下万民头顶红线匯聚起来的滚滚红气,全都匯聚在了这里。 “神庙!”嘉靖心中惊论。 看著这个神秘的建筑,脑海里庆帝的记忆迅速闪动, 儘管庆帝的记忆里,没有见过神庙的真实模样,可识海中的这座庙宇,很快就让他在记忆中, 將叶轻眉曾经所说的神庙联繫了起来。 嘉靖意识想再往下沉,仔细观察一下这个让包括庆帝在內,无数人嚮往的神庙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却发现意识不能再继续往下,只能从半空,粗略看到神庙大致外观。 【万民祭祀,气运所在】 脑海中再次出现皇极惊世功带来的信息,嘉靖心神震盪。 按照信息所说,庆国万民头上產生的红线,乃是万民气运所在,万民愿念正是修链气运仙朝的核心所在。 现如今包括庆国在內的天下万民,都在祭祀神庙,万民愿念自然也加持到了神庙之上,让嘉靖无法获得愿念加持。 以前修炼境界低的时候,这些方民愿念不重要。 今后迈入筑基期,万民愿念就是修炼皇道仙朝的核心所在。 要是万民愿念不在仙朝皇帝一人身上,反而被其他信仰把持,皇帝个人修炼速度会大幅降低, 到时候难以打造真正的气运仙朝。 “原来如此”嘉靖心中恍然大悟,这是自己迈入练气大圆满,功法出现的新变化。 让自己能够在识海中,通过意识观察所统御的国家景象。 今后需要通过散播信仰,將全天下信仰集中在自己身上,以一人之力铸就无上仙庭,將来才能成仙证道。 想到这里嘉靖顿时眼睛通红,“都是朕的气运,万民愿念岂能被神庙把持。” 第77章 老道长要建丹房 第77章 老道长要建丹房 嘉靖又沉寂心神,仔细观察识海中的庆国天命,也就是这个微缩版的庆国疆域沙盘, 按照脑海中出现的信息,他现在统御庆国,所以能看到庆国万民头顶的红尘愿念,也可称为红尘愿力。 只是从方才匯聚到极北之地,神庙里的那道滚滚愿力来看,不仅有庆国数千万百姓的愿力匯聚,其中还有类似北齐、东夷城等天下诸国的万民愿力。 因为全天下皆祭祀神庙,以至於全天下所有人的愿力,都匯聚在了神庙之中。 自己要想铸就气运仙朝,定然要让全天下人,全都信仰自己这位仙朝帝王才行。 “这些愿力匯聚在神庙中,应当没有什么作用。”嘉靖心中如此想著。 他从庆帝的记忆中可以確定,神庙中的確有许多,远超这个时代的技术和奇物。 而且有一些可以让武者,更方便吸收天地真气的功法,但很显然,神庙中似乎没有能够让人修仙的功法或是奇物。 嘉靖心中有这个想法也很正常,当年叶轻眉虽被人称为仙女,可是出身神届的叶轻眉,同样不是传说中具有无上伟力,不死不灭的仙人,依旧是能被杀死的肉体凡胎。 “如此看来,神庙应该无法使用全天下的万民愿力,否则数千年过去,天下为何从未诞生过仙人。”嘉靖心中暗想。 看来普天之下,只有自己一人能够修炼,这样的话如何將全天下人的信仰,从神庙转移到自己身上,就变得至关重要。 嘉靖心里有了想法,便想到了庆帝以前遇到的神庙使者,当年暗杀叶轻眉,就有这些“人”从中相助,不然有五竹在,没有人伤害得了叶轻眉。 “五竹神庙使者。”嘉靖低语喃喃著几个名字。 他可以想像得到,自己要是让天下人不信仰神庙,只信仰自己,势必会与神庙產生衝突,倒是定会引来神庙使者。 只是· 嘉靖看著识海中的天命,庆国中的一切都在沙盘中显露无遗,他试著用神识接触沙盘中的人或物,但都没有反应,只能从一个纵览全局的第三视角观察。 这种帮助对他来说也足够了,未来庆国要是发生大事,他都能通过沙盘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哪些地方要是发生旱灾、水灾一类天灾,自己就能及时通过法术降雨、防洪,及时处理。 “不过有此一项功能足矣,已经足够让我將庆国牢牢掌握,庆国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尽收眼底,不会被人蒙蔽视听,一人即是一国,这是何等惊天伟力。”嘉靖心中感慨。 要是自己前世,在大明朝的时候获得这般能力,他又何必劳心费神,通过拉一派打一派,扶持无数势力集团互相制衡。 “我的天命就是庆国,只是这天命中除了能將庆国看得仔细,以及隱约看到极北之地上的神庙外,其他地方倒都是一片迷雾。” 嘉靖压下心中激动,发现天命中存在这个问题,这样看来除非未来自己將这些疆域,都囊括在庆国版图中,否则无法看到其他国家的详细情况。 意味著现在这些国家的天命不在自己手中,要是以后將其征服,自己识海中的天命面积也会扩大。 想到这里嘉靖心中一阵激动,这次普升练气大圆满,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识海中的天命,更是让他成为真正的无上帝王,从古至今没有哪个帝王,能有他这般对国家的强大掌控力。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现在自己是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一人即是一国,国內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自己的观察。 將这些变化观察完,嘉靖缓缓收功,方才环绕周身的灵气,被他尽数吸入体內。 “侯芳,进来。”嘉靖兀地睁开双眼,为期数月的闭关修炼圆满结束,让他对未来建设气运仙朝,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和目標。 “陛下”精舍房门被推开,数月以来除了吃喝拉撒外,一直守在精舍门口的侯芳,如今听到精舍里传出嘉靖声音,疾步走了进来,激动地当场滑跪前行两米。 侯公公心里苦啊-自从陛下说闭关修炼以来,经常一个月时间只饮用数杯清水,半点儿米粒都不沾。 他们这些奴婢劝諫也不停,说什么修炼略有小成,一两个月只饮清水足矣,仙人自是餐风饮露,不染凡尘。 他都以为陛下是不是年纪大糊涂了,寻常人七八天不进食,差不多就能饿死,更何况一月不进食,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一两个月,只饮清水就能过活。 数月以来,別提他心里多么担忧,守在门口一直心惊胆战,有时候吃饭,都要將饭碗端到门口,时刻透过玻璃窗子,注视惟幕后嘉靖的情况。 生怕某天没注意,陛下饿得嘎了过去,到时候被外臣知道,他这个皇宫太监总管,第一个逃脱不了干係。 好在几个月过去,他瞧著陛下一直没事,有时手上掐著的法指还有变化,一身宽大道袍和鬚髮还能无风自动,让侯公公看得喷喷称奇。 今天终於听到陛下出关声音,侯公公激动地推门进去直接滑跪两米,跪到了陛下身前不远处, 要不是他本身就是六品武者,这一下滑跪估计膝盖都能给干碎嘍。 “让人吩咐下去,按照这张单子上的要求,在仁寿宫修建一间丹房。”嘉靖看著滑跪进来的侯芳,心里闪过一丝笑意,数月以来可真把眼前这个忠僕嚇坏了。 侯芳在门外紧张兮兮的举动,数月闭关他虽双目紧闭,可通过神识將侯芳在门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知道这几个月以来,这位老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是个忠僕,得赏。 侯公公接过单子,嘴里疑惑自语:“丹房??用来炼製丹药的房间?” “准確来说,是炼製仙丹”嘉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气息沉稳,声如洪钟。 看著眼前一头雾水的老僕,嘉靖没有过多解释,只说自己闭关数月,近来仙道修为勇猛精进, 更是领悟不少妙法。 其中就有让人延年益寿的仙丹秘方,只消丹房建成,自己將仙丹炼製出来,必將引起庆国震动侯公公满脸憎逼,心头疑惑,拿著单子出了精舍,按照嘉靖要求修建丹房。 治病救人、谋害性命的药他都听过,唯独没听说过,陛下口中的丹药所谓何物?! 第78章 开炉炼丹 第78章 开炉炼丹 嘉靖皇帝修仙出关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外廷,林若甫和六部堂官心急火燎。 他们以为皇帝数月闭关,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根据宫里的消息匯报,陛下数月以来甚少饮食,寸步未离仁寿宫精舍。 这时听到陛下身体无碍出关,都长舒一口气,数月以来他们私下没少联络,都准备好等陛下修仙嘎了,拥立太子还是二皇子的事情。 就在六部堂官以为嘉靖出关,就会开始处理朝政,又听到宫中回报消息,陛下从內库调用数万两银子在仁寿宫中修建丹房,据说是要炼製仙丹。 登时让百官摸不著头脑,难不成陛下如今真的到了年纪,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像曾经那些年迈君主一样,想要长生不死? “陛下正在宫中遣人修建所谓的丹房?”范建听闻手下人匯报,瞪大了眼睛。 他是户部尚书,数月以前还被陛下委以重任,暂管內库事务,几个月以来整理內库歷年財税, 没少让他伤脑筋。 李云睿经营內库十几年时间,底下三大坊及无数大小工坊,安插了眾多李云睿的人。 李云睿儘管被嘉靖圈禁在广信宫,她十几年间暗中建立起的人脉网依旧存在,这些人很难与户部进行融洽交流,更多时候採取一种消极懈怠的不翻脸、不合作状態。 现在又听到陛下出关第一件事,不是处理国事,而是调用內库钱財,修建所谓炼製丹药用的丹房,如何不令范建费解。 他便准备抽空进宫劝諫陛下,勿要奢靡浪费,沉浸在虚无縹緲的修仙传说中。 不提外廷百官的疑惑,嘉靖遣人在仁寿宫没用几天时间,就將丹房修建完成。 “陛下,这座丹房都是从工部调遣过来,最精湛的工匠修建而成,自从建好后奴婢就按照您的吩咐,置办了这些炼丹用具,您看是否还要再添点儿什么?”侯公公束手站在丹房门口,姿態毕恭毕敬。 嘉靖穿著一身蓝色道袍,负手走进建成的丹房中。 丹房里青砖铺地,四壁悬掛阴阳八卦图,中央聂立著一座半人高的青铜丹炉,炉身刻满云纹雷篆,炉底三足鼎立,紧紧抓著地面。 嘉靖点了点头,房內基本布置都是按照他给的要求建造和採办,儘管修建得颇为富丽堂皇,却非他本意,都是手底下奴婢自作主张。 “朕如今迈入仙道,日常修仙用度足够即可,不必大费周章过於奢靡。” 嘉靖眼眸下垂,目光打量著各种精美的修道器具,说话间没有半点儿情绪波动,看不到是喜是怒。 “是陛下,奴婢明白了,日后定然注意,绝不奢靡浪费。” “不过你这次整体做得都还不错,炼丹所用器物,都是按照朕的要求来办。”嘉靖走到丹房中央,打量了一番青铜丹炉,满意地点了点头。 “都是为陛下做事。”侯公公躬著腰,恭敬地跟在嘉靖身后。 丹炉一侧站著几名太监宫女,手持拂尘蒲扇静立一旁,低著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是漕县那名女子?”嘉靖目光隨便一扫,就看到手持蒲扇,静立在几名宫女中的一个熟悉面孔。 “回稟陛下,奴婢正是袁梦。”已经换上一身宫女装束的袁梦,此时頜首低眉,眼眸娇俏含情不敢轻易抬起,看一眼面前的嘉靖。 自从数月以前被嘉靖一行人带回宫中,袁梦这才惊觉,救她回来的京都贵人,的確极贵极尊, 作为统御庆国万民的皇帝,那能不尊贵吗。 前往京都的路上,她还在想著今后如何接近这位贵人,时间久了自己施展些女人魅力,要是能让贵人將其纳入房中,就算是修成正果了。 没想到一进京都,就被送入了皇宫中,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宫女,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位贵人是何身份,去了哪里。 就这样在皇宫里稀里糊涂过了几个月,前几日又遇见了那位贵人的“管家”,皇宫中的太监总管侯公公,挑选她和一眾宫女太监,前往陛下新修的丹房里侍候。 这时她心里就隱隱觉得,那位贵人必定不一般,当时猜想难不成是皇帝? 很快就將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拋弃,他们都知道庆国皇帝,如今已经四十多岁。 先前救自己的那位贵人,看著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和当今皇帝的年龄根本不相符,要说他是皇帝的某位皇子,还倒是有一定可能。 待到自己今天在丹房候著,听到门口传来的熟悉声音,她心中隱隱有些激动,是那位贵人的声音。 就在她心中畅想,自己又能接触到那位贵人时,听到旁边侯公公说著“陛下”,她的心里陡然一惊,那位救自己的贵人,居然真是庆国皇帝?? 可是不都说庆国皇帝已有四十多岁,但那位贵人,看著却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还在袁梦心神无措之际,忽然听到陛下和自已说话,镊於皇帝威势,她头都不敢抬起一点儿, 只敢頜首低眉回答陛下问话。 等自己回完话,几息时间过去,都没有听到陛下再次问话,好奇之下微微抬起头,眸子偷偷瞄了陛下一眼。 真的是那位身著宽大袍子的贵人,看著还是二十岁多,刚及三十岁的样子。 袁梦心里难以置信,传说中当今陛下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著居然仅是刚刚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嘉靖隨口向那个名叫袁梦的女子问完话后,便没再理会对方,宫中不乏样貌秀美的女人,鶯鶯燕燕无计其数。 袁梦在其中也能算是样貌俏丽拔群的俏佳人,但对嘉靖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他现在的心思全在修仙上。 自从这次出关以后,嘉靖便决定正式向庆国官员和百姓宣扬道门教义,展示自己修仙手段,让天下万民將信仰祭祀对象,从神庙换到自己身上。 基於这种原因,嘉靖就没有用法力掩饰自己修仙后,恢復年轻的面貌,直接以满头黑髮,三十岁出头的容貌示人。 嘉靖在修建完成的丹房里步打量,心中颇为满意。 眼看丹房修建完成,其中丹炉、玉匣、瓷瓶、草本药材和水银、硃砂等物也都陈列完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自己就能按照记忆,开始炼製真正的修仙丹药。 第79章 难道陛下真成了!? 第79章 难道陛下真成了!? 前世嘉靖修仙几十年,熟读各种道门典藏,以前因为未入仙道,根据这些道门典藏进行修炼总是未得其法。 自从他最近修炼至练气大圆满,心中逐渐有了明悟,凡人因为体內没有法力,自然无法炼製出真正的仙家丹药。 用硃砂、金石和草本药物,炼製出来的丹药非但无效,对人身体还有莫大损伤。 自古以来那些因为吞服金丹,最终丹毒累积,暴毙而亡的君主不计其数。 正是因为这些人吞服的丹药,没有通过仙人法力炼製,不具备灵气。 “这些都是庸人。”嘉靖心中腹誹,凡人君主没有法力,无法炼製出真正的金丹,所吞服的丹药不过是有毒金石,没有半点儿效用。 他不一样,自己现在拥有一身不俗法力,脑海明悟,要是使用曾经自己记忆中,道门典籍记录的丹方和炼丹方法,外加自己法力加持,炼製出来的自然是真正仙丹。 湟论此方世界还有天地真气存在,生长出来的这些野生草药,本身效果就比前世那些,没有一点儿灵气普通草药更好。 “让人取些水来。”嘉靖站在丹炉旁,打量片刻吩附下来。 侯公公立刻让手底下的小太监,打了几桶水回来。 “陛下,都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清水。” “嗯—”嘉靖看著清冽透明的井水,点了点头。 脑海中想起自己前世看过的道门典籍,《云笈七籤》中的诸多炼丹方法,顷刻出现在他的记忆“《云笈七籤》日:水银犹金之髓也,丹砂犹金之神也。將其烹煮反炼,辅以草木药石,能够流注五臟,坚滑四肢,调补百神,润泽六腑。” 嘉靖记忆中有两类丹药的炼製方法,一种是水银硃砂金石混合凝聚的金石丹药,另一种是將珍贵草木药材炼製成丸状的草木丹药。 这两种炼丹方法各有妙用,水银硃砂之类的金石丹药,原材料便於採集,绝大多数人都能进行炼製。 珍贵的草木丹药,要求更为苛刻,需要生长在蕴含灵气的地方,长年累月经过灵气滋养,数千上万年才能生长出,真正对修仙者有帮助的珍贵灵药。 这便说明了,为了前世不论是炼製金石丹药,还是炼製草木丹药,服用以后都无法得道修仙的原因。 其中缘由不难理解,曾经他所处的大明王朝,天地灵气枯竭,根本无法生长出具有灵气的草药,炼製出来的草木丹药自然不能辅佐修士修行。 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草木丹药虽然无效,但对服用者也没有太多损害。 可金石丹药则不同,前世天地没有灵气,大家自然就没有法力,只能通过凡火烧制银汞金石炼丹。 產生出来的东西,只不过是银汞金石变换了形状,重新凝聚出来的丸状疙瘩而已。 这种东西,不仅对人修炼没有任何帮助,还会对凡人身体有害,长此以往丹毒累积定会暴毙身亡。 好在这方天地虽然没有灵气,却有比灵气稍逊一筹的天地真气,经过天地真气滋养生长出来的草药,在炼製丹药的功效方面,比大明朝的草药强了一点儿。 可也仅仅只是强了一点儿,经过天地真气滋养的草药,仍旧无法和在灵气充沛的环境下,生长出来的草药相提並论。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嘉靖觉得要是想炼製出,可以辅佐修仙的丹药,还是需要银汞金石辅以草本药物,一起放进丹炉,才能炼製出真正具有功效的仙家丹药。 其中道理不足为外人道哉,嘉靖摆了摆手:“將水倒进丹炉三分之一处。” 周围小太监动作麻利,马上就抬起木桶,將水添到丹炉三分之一的位置。 嘉靖看著添上水的丹炉,心中琢磨了下,按照道门典籍所言,炼製丹药分为【水法炼丹】和【火法炼丹】。 两者虽说都是炼丹,却有不小差异。 根据《抱朴子·內篇金丹卷》所说,水法炼丹主要是將金石硃砂等矿物,混掺上草本药物,在丹炉中进行烹煮,將其化为液体状的丹药,或是稀释成为晶体,供人服用。 而火法炼丹则主要是炼製金石丹药,將丹砂等金石矿物放进丹炉,经过高温烧制,將其炼成水银等物,这些东西匯聚积累起来,就重新成为丹丸。 曾经嘉靖都尝试过这两种方法,最后並没有多大作用。 现在他已修炼至练气大圆满境界,心中有了更多明悟,水炼丹药之所以没有用,是因为草木药材没有灵气。 火链金石丹药之所以同样没有用,是因为凡火不可能炼出真正的金石丹药,激发出金石银汞中真正的精金之气。 而且使用凡火炼丹,还容易导致丹炉爆炸,最后伤人伤己。 鑑於这种情况,嘉靖决定还是先採用水法炼丹试试,一方面是第一次炼丹保守点儿好,另一方面则是自己还未掌握释放仙火的术法,尚且不能进行火法炼丹。 看著小太监们將水添入丹炉,嘉靖又摆了摆手,侯公公心领神会,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嘉靖给他的丹方,里面记录了炼製丹药的详细配方。 侯公公根据丹方所述,从檀木药架上按照比例,將硃砂、金粉、铁粉、雄黄和千年人参等物, 放进丹炉。 “侯芳你留在这里,其他人都退下。”嘉靖警了一眼周围的宫女太监,语气淡漠。 侯公公挥了下手,丹房里的几名宫女太监,悄悄地躬著身子,施礼后缓步退到了门外。 临走前,袁梦还偷偷回头,好奇的看了一眼,身姿俊朗挺拔的陛下和房间中央的丹炉。 眼看眾人退了出去,丹房里只剩他和侯公公两人,嘉靖走到丹炉旁边,让侯公公盖上丹炉盖子,轻轻將手搭在铜製丹炉的炉身上。 “陛下奴婢让人拿些炭火。” “不必!”嘉靖抬手阻止侯公公,紧接著运转体內灵气,一股凡人肉眼不可见的精纯法力,从嘉靖掌心传输到青铜丹炉里的水中。 “咕咕咕“ 束手站在一旁的侯公公,忽然听到丹炉里传来一阵热水沸腾的咕咕声。 “怎么可能?!”侯公公难掩脸上震惊,心底暗道。 “分明没有炭火燃烧,丹炉中怎么会出现热水沸腾的声音,恐怕是幻觉吧。” 侯公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十几息时间过去,丹炉中的沸水咕咕声越来越大,丹炉顶盖上也开始噗噗往外冒著热气。 “不是幻觉??”侯公公彻底被眼前这幕震惊,心中暗自想道:“陛下只是將手放在丹炉上, 里面的清水居然开始沸腾,真的不是幻觉,丹炉中的水汽做不得假,难道陛下真的成了!?” 第80章 嘉靖赐丹 第80章 嘉靖赐丹 想到这里侯公公心里就是一阵激动,结合最近陛下身上发生的变化。 先是陛下身体样貌,变得比以前更加年轻,看著就像是返老还童,回到了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以前有些稀疏,渐渐变白的头髮,近期也变成了三十岁左右,乌黑亮丽的样子。 脸上以前出现的皱纹都消失不见,看著好像年轻了十几岁,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儿四十多岁的样子。 现在又能空手放在丹炉上,將其中的清水加热至沸腾,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能力,简直就是活神仙在世。 “这绝不是某种武道功法。”侯公公心里想著,自己也是武道中人,知道有些武功,可以让人在外表看著更加年轻,甚至是延年益寿的武功都有。 可这些都还是正常人的范畴,除了外表有些变化,可能比正常人多活几年以外,再也没有其它特殊。 陛下不同,这一手透过丹炉,將里面冷水加热到沸腾的能力,根本不是常人能力,除了认定陛下好像真的修仙成功,他再也找不到可以解释的方法。 神识观察到侯芳强压下的满脸震惊,嘉靖露出一丝笑意,这一手將清水加热只是表象。 他將法力通过丹炉,释放进里面的清水中,不仅仅是眼睛看到的,简单將冷水加热的样子。 法力在水中流转时,经过远超真气或是其他东西的威能,不断轰击清水和水中的金石药草。 將清水和药材金石中肉眼不可见的精气,通过精纯和强大的法力轰击出来。 匯聚成为对人体有益的精金之气和草木精气,才能真正炼製出有修炼功效的丹药。 这个过程中,显露出来的表象,就是清水通过法力的不断轰击,最终发热沸腾,好像將冷水煮开一样。 实际上將清水煮开只是凡人能看到的表象,丹炉中法力轰击出来的精金之气和草木精气,唯有修仙者才能看到。 莫约几刻时间过去,丹炉中沸腾的水汽越来越多,为避免丹房里变成湿漉漉的一片,嘉靖又挥动另一只手,眾多水汽瞬间逸散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 又过了几刻时间,直到侯公公也听不见,丹炉里开水沸腾的咕咕声,嘉靖这才收回放在丹炉上的手。 “陛下”侯公公束手静立一旁,说话声音小心翼翼。 “取玉匣来。”嘉靖打断侯公公的询问,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待侯公公双手捧看一个玉匣,缓步走了过来。 嘉靖示意侯公公將丹炉顶盖打开,方才还热气腾腾的丹炉,忽然变得清凉冰冷,用手提起丹炉铜盖,侯公公心中一阵讶然。 他还以为丹炉铜盖会非常烫手,没想到手接触上面,清凉得就像根本没有被沸水蒸腾的气息。 隨著丹炉铜盖被打开,四颗晶莹圆润的红色丹丸出现在两人面前,迎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沁鼻清香。 “恭贺陛下炼製仙丹成功。”侯公公捧著玉匣,低头看著丹炉中的四颗丹药,心底思绪复杂。 曾经不论是庆国还是其他诸侯国,以前都出现过皇帝晚年沉迷修仙,想要寻找长生不老药的事情,以前北齐先帝晚年,就曾沉迷长生之说,派遣过许多人在天下寻找神庙,试图找到长生不老药。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北齐先帝最终还是死了。 侯公公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侍奉的皇帝陛下,居然亲自动手,炼製出了这四颗,看著卖相还不错的丹药。 至於这四颗丹药是不是长生不老药,看陛下那平静的样子,恐怕其还不具备能让人长生不死的功效。 “嗯”面对侯公公贺喜,嘉靖只是平淡点头,脸上惊喜之余还有些不满意。 这些银汞金石和珍贵药材,按照他之前设想,应该能炼製出六颗丹药,可是现在只炼製出了四颗丹药。 “还是境界不足,法力尚浅,无法將银汞金石和药材中的所有精华,全部通过法力炼製出来, 形成辅助修炼的丹药。” 嘉靖心中暗自想道:“练气大圆满,看似已经初步迈入仙道,比此方天地的所谓大宗师强大很多。 不过归根结底,还只是一介小修,要是放在真正的仙界,恐怕还是难登大雅之堂。 似这等炼製下等水准的金石丹药,都无法做到,充分利用其中蕴含的精金之气和草木之气。” “无甚可喜,小道尔。”嘉靖伸手轻轻一挥,丹炉中的四颗丹药就凌空而起,顺势飞到了嘉靖手中。 他用手指捏起一颗丹药仔细观察起来,丹药就算没有放在鼻尖,依旧能清楚嗅到,扑面而来的沁鼻清香。 这是由精金之气和草木精气匯聚,炼製出来的丹药,原料里本来对人体有害的银汞金石,经过法力轰击炼化,其中有毒的杂质早就已经沉寂在丹炉里面,化作了一团焦黑的杂质。 只剩下对人体有益的精金之气和草木精气,炼製在了丹药里面,所以丹药才会发出沁鼻清香。 修仙者吃了,能够辅助修炼,让修炼时吸收灵气的速度变得更快。 这只是最基础的功效,嘉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实力还是太低,炼製不出传说中的九转还丹、 大力金丹一类的不俗神药。 暂时只能炼製出,让修炼速度变快一点儿的基础金石丹药,对目前的自己有一定帮助,但不多。 不过这些基础丹药,对普通凡人或是武者的帮助就很大了。 要是普通人服用丹药,身体有个跌打损伤、疫症疾病,只消服下丹药,顷刻就能药到病除,身体康健。 就算身体没有疾病,服用丹药同样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將身体中以前的暗疾消除,多增加几年寿命。 如果是入品的武者,服用丹药不仅能消除体內暗疾,还能帮助武者增加真气,一定程度上突破武道境界。 因为丹药中的精金之气、草木精气和炼製时加持的灵气,本身品质就优於寻常真气。 一颗丹药就能顶得上寻常武者数年苦练,突破境界自然不在话下。 嘉靖隨手將一颗丹药扔进嘴里,晶莹红丸入口即化,变得一股精纯气息进入体內。 嘉靖清楚感觉到,这股精纯气息入体,化作几缕精纯灵气匯聚到气海时,周身同时顿觉神清气爽,吸收天地真气转化灵气的速度,短暂变快了一会儿。 “侯芳,念在你数月护持朕闭关有功,这颗丹药就赏你了。”嘉靖將两颗丹药放进玉匣,顺手將剩下的最后一颗丹药,精准扔在侯芳手心。 隨即挥手轻轻一招,侯公公双手捧著的玉匣,嗖地一声飞到了嘉靖手中。 侯公公看著手心的这颗丹药,赶忙五体投地,跪地答谢君恩。 “奴婢叩谢陛下天恩!陛下圣寿无疆,德配天地。” 第81章 吃下毒丹神清气爽!! 第81章 吃下毒丹神清气爽!! 侯公公跪地谢过皇帝,看著手中晶莹剔透的红色丹丸,靠近鼻子能清楚嗅到一股清香,抬手放在嘴边准备吞服,刚拿起来他又迟疑了下。 “这丹药到底能不能吃。” 方才嘉靖炼丹的全过程,侯公公都看在眼里,炼丹使用的硃砂、金石都是大毒之物,寻常人谁敢轻易服用。 將丹药赐给侯公公以后,侯公公的一举一动,都在嘉靖的神识观察中。 察觉到侯公公准备吞服丹药时的迟疑,嘉靖一阵好笑,任谁看到丹药的成分,恐怕都得心生疑虑。 看著侯公公拿不定主意,嘉靖转身看了过去,眼神如炬紧盯著犹豫不决的侯公公。 “奴婢即谢陛下恩赐!”犹豫该不该吞服丹药的侯公公,忽然看到陛下眼神凝视过来,心底一个禿嚕。 “陛下注视著,不管有没有毒,都得吃啊!” 侯公公把心一横,想起方才看到陛下,近乎神跡的炼丹过程,说不定陛下真的修仙有术,这颗丹药吃了不一定有毒。 刚才出炉的第一颗丹药,陛下都亲自服用了,看著也没什么问题,就算是有毒恐怕也毒不死人心底有了计较,侯公公在嘉靖注视下,手心捧著晶莹的红色丹药,仰头吞入腹中。 丹药刚入腹脏,侯公公顿觉肚子里传来剧烈绞痛,捂著肚子跪在地上满头大汗。 难不成丹药真的有毒,陛下这是赐下毒丹欲要夺我性命?? 侯公公顾不得震惊,腹中剧痛疼的面目狞,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 心底无尽懊悔,自己怎么就相信了陛下,难道忘了这位自己服侍了几十年的皇帝,向来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主吗? 肚子里传来的剧痛,让侯公公想起了以往,陛下赐给臣子毒酒的场景,跟自己眼前的情况別无二致。 现在估计是陛下赐死臣子的手段革新了,变了新样,不用以前赐予毒酒的方法毒杀臣子,改用赐下毒丹的新玩法。 只是·陛下为何要赐死自己,几十年来他兢兢业业,面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生怕招来祸端。 不曾想临了临了,自己还是走上了被陛下卸磨杀驴,当庭赐死的下场。 有心伸冤哀鸣,只是腹中剧痛,让侯公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捂著肚子跪缩在地上。 嘉靖目光饶有趣味,他能清楚察觉到侯公公眼神中的不甘,恐怕这老小子真以为这颗丹药有毒。 对於侯芳这等凡人,嘉靖没有追究的意思,这颗丹药自己吞服效果不过是锦上添。 可对於这些凡人武者来说,一颗普通金石丹药,顶得上数年苦修,消除身体隱疾,对武者有脱胎换骨的作用。 这种灵丹妙药,金石药性刚猛,凡人初次吃下,身体產生的各种不適反应,都是正常情况,正是药力在体內发挥作用的表现。 跪在地上的侯公公,腹中绞痛难忍,忽然觉得喉咙传来腥味,一股黑血从口中喷出, “我命休矣”侯公公心中哀豪,觉得自己就要吐血身亡时,腹中剧痛忽然一轻。 紧接著一股暖流从腹部扩散到全身,整个人耳清目明,丹田居然开始不自觉的吸收天地真气。 “忆!我还活著??”剧痛消失,侯公公心中惊喜。 “哼”嘉靖一声轻笑,“凝神静气吸收药力,不要浪费。” 听到陛下悠悠声音,侯公公不顾仪態,赶紧盘膝坐在地上,运转功法聚精会神吸收天地真气。 嘉靖眼中,一缕缕幽蓝色真气,正从四面八方向侯芳丹田处匯聚,这是丹药发挥作用,帮助侯芳突破一直以来的六品桔。 先前那股黑血喷出,让此时盘膝静坐的侯公公心中巨震,他如何能感受不到,药力此时在体內发挥作用。 他觉得自己现在不仅神清气爽,淤积在身体里的积年病灶,隨著那股黑血喷出,顷刻间便消失不见,几十年来不论何时,自己身体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舒爽。 盘膝坐下后,丹田里传来的真气吸力,更让侯公公心中惊喜。 他练功天赋本就一般,自从三十岁进入六品,武道境界至今没有寸进,没想到今天服用一颗丹药,长期桔的境界,此刻居然有了提升。 明白机不可失,侯公公急忙运转功法,真气在全身经脉游走,游离在天地间的真气,源源不断被吸入丹田。 站在旁边一直关注情况的嘉靖,一双法眼看得更加清晰,一缕缕凡人不可见的幽蓝色真气,快速进入侯芳丹田。 还有丹药入腹以后,散发出来的精金之气和草木精气,以及施法炼丹过程中,加持在丹药中的一点儿灵气,正在不断修復侯芳体內暗疾。 让侯芳武道境界提升的同时,身体也在得到恢復,虽说不能让他返老还童,最起码延年益寿多活几年,还是能够实现。 仅仅几息时间,原地盘膝而坐运功的侯公公,惊喜睁开双眼。 药力在体內发散,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让他停滯了几十年的六品境界,眨眼间提升到了七品上的水平。 更让侯公公惊喜的还是,这颗丹药给他带来的提升,不仅是一次性的武道境界提升。 还起到了伐毛洗髓的作用,消除了沉积体內几十年的各种暗疾,进一步夯实了他的武道基础。 侯公公相信,经过这次伐毛洗髓,他未来的武道境界,绝不会局限在七品上的水平。 自己的武道天赋得到重塑,將来晋升到八品境界,乃至八品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侯公公的脸色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狂喜,经歷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明白是自己先前误会皇帝了,调整气息,巩固好境界。 侯公公赶紧朝嘉靖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磕头叩谢:“奴婢叩谢陛下再造之恩,纵是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也难报陛下恩情!” 侯公公趴在冰凉地面,双手伏地高举,脸上老泪纵横。 “行了,起来吧!”嘉靖转身將还剩两颗丹药的玉匣,放在檀木材质的药架上。 “朕用不著你肝脑涂地,这些都是你数年辛劳应得的奖赏,今后安心做事,少不了赏赐。” “奴婢叩谢天恩”侯公公再次磕头叩谢。 这番感激不是作偽,他是真心实意感激陛下,那颗丹药真正让他有了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 “朕闭关数月以来,內廷外朝有无异动。”放下玉匣,嘉靖背负双手,缓缓询问。 回票陛下,数月以来营中基本无甚大事发生。 太子东宫和长公主的广信宫格外平静,太子和长公主受到陛下旨意,数月以来不敢迈出宫门一步。”侯公公躬著身子,恭谨肃立在嘉靖身侧。 “朝廷里的確有些声音,对陛下数月不上朝和修建丹房颇有微词,主要是左都御史赖大人和户部范尚书,对这两件事有些看法。” “赖名成和范建?”嘉靖朗声自语,脸色浑不在意:“一个左都御史,一个户部尚书,难免会对这两件事有些看法,正常“ 正在丹房里嘉靖和侯公公二人交谈之际,门口一个小太监躬身匯报:“启稟陛下,户部尚书、 司南伯范建覲见,此刻正在精舍外候著。” “说曹操,曹操到。行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隨后过来。”嘉靖甩下道袍宽袖,起身朝修炼精舍走去。 “曹操是谁?”侯公公低声自语一句,压下心中疑惑,赶紧和小太监们,將丹炉里的残渣和地上污血收拾乾净。 第82章 我范建不是良臣 贤臣 第82章 我范建不是良臣 贤臣 “三聚顶非为幻,脚下腾云本是真。”遥隔数米,嘉靖声音从不远处传到精舍门口。 半个时辰前就已进宫,守在精舍门口想要面见嘉靖的范建,正站在原地,脸色稍微有些焦急。 忽然耳边传来一句诗號,范建回过头,就看见穿著一身宽大道袍的嘉靖,从不远处缓步走来。 “微臣范建,见过陛下。”看到嘉靖回来,范建躬身施礼。 “免礼了,进来吧!”经过范建身边,嘉靖眉宇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陛下,微臣前几日听说,您从內库拨了几万两银子,修建了座丹房?”范建站在精舍门口, 语气有些焦急。 “嗯”嘉靖依旧向精舍里面走去,没有理会门口心情鬱闷的范建。 “陛下,微臣也不知道您究竟想做什么,记得您以前对修仙长生这类虚无縹緲的事,向来不感兴趣。 最近一年来不知您是怎么想的,为何会沉浸这等虚无縹的事,最近不仅几个月不上朝,更是耗费银钱,修建一座无用的丹房。”范建言语间有明显的劝諫意味。 “听你这意思,是在责怪朕的不是?”嘉靖语气转冷,声音悠悠说道。 “微臣不敢。”范建连忙躬身行礼,只是说话间还是委婉劝諫:“微臣只是觉得,所谓修仙长生一事从古至今,都是一纸空谈,从未有谁能真的长生不死。 恳请陛下还是多关心朝政,毕竟您是数千万庆国百姓的君父,庆国百姓都仰仗著您。 您要是疏理朝政,底下各州郡那些地方官员肆意妄为,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吶!” “范建,庆国官吏数万,朝廷堂官数百,无一人敢直言朕修仙功过,你是第一个。”嘉靖走入帷幕纱帐背后,回身盘膝坐在道台蒲团上,双手隨即掐了个法指。 “陛下,微臣自幼与您相熟,曾经您还是诚王世子的时候,就向臣说过,您未来志向是要建立一番丰功伟绩。 如今国事正繁,您却数月闭关潜修,岂不是懈怠国事。 正因微臣知晓陛下曾经抱负,朝廷百官不言,微臣独言之,是恐陛下留骂名於千秋!” “照这么说,独你范建一人是忠臣、良臣、贤臣?”盘膝静坐蒲团,嘉靖双眼微闭,说话声音在空旷精舍內悠悠传响。 “微臣不敢,微臣也不是什么直臣、良臣,微臣只是曾经那个胸怀抱负的诚王世子好友。”范建心里一横,直言不讳。 “过去往事你倒记得清楚。”嘉靖嘴角泛起笑意。 “往事如烟,臣不敢忘。”范建轻嘆一声,“现在想来,微臣最怀念的还是那个时候。 如今陛下御极万民,已是一国之君,臣幸得陛下恩怜,泰为户部尚书,所言所讲皆是肺腑之言“范建,你知道你討厌就討厌在这里,別人都明哲保身,就你敢秉忠直言?”嘉靖说著话锋一转。 “但你好也好在这里,什么话都不藏著掖著,这么多年过去,唯独你跟朕说话还是像以前一样,敢说自己心里想的真话。” “陛下谬讚,微臣只是尽到作为一名臣子的本分。”范建拱了拱手,心中情绪溢於言表。 “要赏,似你这等忠贞直臣,不得不赏。”嘉靖话音方落,便朝著精舍门口喊道:“侯芳,將方才炼製的丹药拿来。” 距离精舍门口还有几米远,脚步匆忙往来赶的侯公公,听到精舍內传出嘉靖命令,身形忽然停滯,心中一惊。 “陛下果真神仙手段,如何知晓我將要过来?”心中虽有疑惑,侯公公却也见怪不怪。 经过刚才吞服丹药这件事,他现在对陛下能够修仙的事深信不疑。 听见陛下命自己回去取丹药,侯公公不敢怠慢,相距几米远朝嘉靖所在的精舍躬身行礼,隨后赶紧去丹房取丹药。 范建还在心头疑惑时,没过多久便看到,侯公公双手捧著盛放丹药的玉匣,迈著小碎步快速走来。 “陛下,这是方才炼製的丹药。”侯公公將玉匣双手捧过头顶,肃立在精舍门口。 “司南伯,朕此次闭关略有所得,方才在丹房中炼製仙丹数枚,念在你这么多年劳苦功高,便赐你一颗。”嘉靖仍旧闭目养神,朝站在门口的二人隨口说道。 “仙丹??”范建觉得有些荒谬,亏自己站在这里耗费口水,跟陛下说了这么多话,搞了半天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想必这几天修建丹房,为的就是炼製这种所谓的仙丹,他身为户部尚书,如何不知道陛下前几日,派人出宫採买硃砂、金石、药材的事情。 採买这些东西,都是从內库拨款,他现在暂时负责管理內库,调拨银钱的去向他都一清二楚。 当时不知道陛下採买这些东西做什么,现在听到陛下说炼製丹药,他立刻明白了,玉匣中所谓的仙丹,恐怕就是用这些东西炼製的吧。 “微臣斗胆请问陛下,您所炼製的仙丹,用的材料是否为草木药草。”范建心中有了猜测,想要从皇帝这里得到证实。 嘉靖嘴角隱隱带笑,他明百范建问这话的意思,正巧方才炼製仙丹成功心情愉悦,刚好让范建涨涨世面,笑著说道。 “司南伯所言对了一点儿,但你不懂炼製丹药的秘法。 其中不仅需要用到草木药草,更要用硃砂、金石、银汞、铜铁等物,融合精金之气与草木精气,返本还真,方能炼製出真正的仙家丹药。” “陛下所言仙丹是用银汞硃砂和金石一起炼製而成?!”范建眉头紧皱,他虽不似费介那般熟通毒术,搞不明白复杂的毒物如何製成,却也知道银汞硃砂有毒。 这些都是生活中常见的大毒之物,少量吞服都能让人生病,要是过量暴毙而亡也不是没有可能听说仙丹是用这些东西製成,范建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道:“这哪里是仙丹,分明是毒丹。 陛下这是因为我直言进諫恼羞成怒,想用毒丹將我赐死??” “司南伯,还愣著干什么,赶紧吃呀,陛下赐予仙丹,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分。” 侯公公声音传来,將愣神中的范建惊醒, 他抬头便看见,侯公公用中指和大拇指,捻著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丹药,满脸褶子笑得跟朵盛开的菊一样,注视著自己。 范建嘴角抽搐,没想到陛下如今竟成了这个样子,完全不像自己年轻时认识的那位好友,居然一点儿旧情都不念,因为一两句话就要毒杀自己。 “也罢,也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死了倒好,他早就不想干这劳什子的户部尚书。 陛下如今不成样子,庆国官场派系林立、官员贪墨横行,跟这些虫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国家!?”从侯公公手中接过“仙丹”,范建面色沉重。 盘膝坐在帷幕后面的嘉靖,双目虽然紧闭,他通过神识清楚看到,范建接过仙丹,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顿觉有趣,什么时候见过范建慌成这样, 神识观察中,晶莹剔透的红色仙丹,散发著肉眼不可见的幽蓝色微光。 这是炼製丹药过程中,用法力將硃砂金石和药草中,长年经受滋养的天地真气凝练出来,跟精金之气、草木精气匯聚在一起,散发出来的妖冶光芒。 “臣谢过陛下恩赐【仙丹】?!”范建看著手中丹药,向嘉靖谢恩时语气刻意將“仙丹”二字加重。 范建话音落下,闭目仰头,咕嚕一声便將手中丹药吞下。 丹药刚一入腹,范建就感到腹中传来剧痛,“果然如此,的確是颗毒丹。”范建脸上露出惨笑,半生友情皆成虚妄,我又岂能无憾。 站在一旁的侯公公,看到范建满面痛苦,脸上笑容变得更加丰富。 “老东西,真是陛下身前一条忠犬。”痛得满脸扭曲的范建,扭头就看到侯公公那张笑得愈发开心的老脸,顿时心中痛骂。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侯芳这老东西,居然喜欢幸灾乐祸?! 第83章 安排范閒进京 第83章 安排范閒进京 范建腹中痛苦,痛得满脸狞。 看著旁边满脸带笑的候公公和帷幕后看不仔细的嘉靖,他心中悽惨一笑,强忍著剧痛声音嘶哑道。 “陛下,几十年过去,没想到你我君臣、老友一场,最终会以这种结局收场。 我范建这么多年来,仰仗陛下才能坐到如今高位,陛下想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希望我死以后,陛下不要牵连家人还有让远在澹州的范閒回京,內库最终还是要交到范閒手上,毕竟范閒是”。 腹中剧痛持续传来,让范建將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双膝一软,痛得蜷缩在地上。 “矣司南伯,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像是在说遗言,陛下赐你仙丹,都是为了你好,这是你的福分呀!”肃立一旁的侯公公,听到范建慷慨陈词,脸上笑容凝滯,连忙出声解释。 痛得蜷缩在地上的范建,眼神余光警了侯公公一眼,冷厉目光嚇得侯公公打了个冷颤,司南伯平常看著和和气气,眼神居然会如此骇人?? 许久,范建跟之前侯公公一样,腹中剧痛持续片刻,忽然觉得喉咙处传来腥味,紧接著就是“噗”地一口黑血喷出。 “终於还是不行吗?毒丹药力发作,今日精舍竟成我范建葬身之地了吗!”范建长舒一口气,好似看到了那位清亮明媚的女子面容。 许久·— 范建仰躺在地上,昂著脑袋遥望精舍屋顶天板,几息过去、十几息过去-?! 我怎么还有意识? 正当范建眼睛瞪得像铜铃,准备死不目之际,自从那口黑血喷出来,腹部剧痛便逐渐消失, 一股暖流陡然出现,从腹部流向全身。 非但没有先前痛不欲生的剧痛,现在身体忽然变得极为舒爽,几十年间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轻鬆。 跟之前的侯公公一样,范建眼神先是疑惑,隨后震惊,紧接著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因为他也感觉到了,周围天地真气在往自己丹田涌入,顾不得突发异状,范建赶忙凝神静气, 认真吸收从四周涌来的天地真气。 几息时间,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入,让范建脸色惊喜,他居然有了五品左右的武道境界。 他原本並没有太强的武道天赋,单论武功他基本上不会,跟绝大多数没有武功天赋的人一样, 只是凭藉本能吸收天地真气,勉强算是三品左右的实力。 不能说是聊胜於无,也能算是没什么用,不曾想今天这颗丹药入腹,自己武功境界有了提升。 几十年间,身体积累的各种隱疾、衰弱,全都一扫而空,身体感觉就像是生生年轻了十岁。 待周身涌动的天地真气逐渐消失,范建募然睁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著静坐帷幕后的嘉靖,脸上充满震惊。 自己这是误会陛下了?? 这颗丹药不是毒丹,难不成陛下真的成了,炼製出了传说中的仙丹。 范建心里明白,世间没有哪种丹药有这种功效。 方才发生在自己身体里的一幕,完全可以算得上脱胎换骨,让自己体內几十年的虚弱悉数消失,还让自己有了一般武者的武功天赋。 世间根本没有哪种药物有这般奇效,哪怕是费介这位毒道宗师,也炼製不出来这般丹药。 “陛下.”范建身体恢復正常,全身隱疾消失,各项能力年轻十岁,难以抑制心中激动,起身注视帷幕后的嘉靖,眼神流转,其中寓意难明, “陛下恕罪,微臣见识浅薄,不明陛下良苦用心,不识仙家丹药妙用,居然敢怀疑陛下,实在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范建向嘉靖深深躬身行礼,言辞恳切,难以抑制声音中的激动。 “行了,起来吧,不知者无过。”嘉靖在帷幕后淡淡说道。 “你方才所言有理,这也是朕喜欢你的一点,刚才你有句话说得不错,內库的確是该给范閒了朕记得一年前你就说过,想让范閒进京。 后来因为户部事务繁忙,你又要接手处理內库交接事宜,一直閒不下来,算起来范閒差不多也有十五岁了吧。” “回稟陛下,去年范閒就已十三岁末尾,如今正是刚满十五岁的年纪。”范建平復心情,拱手回道。 “十五岁,也到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嘉靖声音从惟幕后传来。 “朕记得林相家有位女儿,年芳和范閒差不多,过段时间就让范閒进京成婚吧!” “陛下,这·范閒与林相家女子素未谋面,万一范閒不喜欢。”范建有些迟疑。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父母之命媒之言,再说林相家女儿和长公主是什么关係想必你也清楚。 范閒和林相女儿结亲,以后接手內库也会更加顺手,无需再商议,就这样决定了。”嘉靖一语敲定范閒婚事。 这个想法其实还不是嘉靖的想法,他从庆帝记忆中发现,以前庆帝早就已经想好,等范閒十五六岁以后,就让范閒进京迎娶长公主的私生女。 既能顺利从长公主手中接过內库,又不严重损害长公主的感情,毕竟庆帝以前,对长公主多少还是有些旧情。 让长公主將內库交给女婿,总归还是在一家人手上,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嘉靖觉得庆帝想法到也还行,仍旧按照庆帝先前设想,对范閒婚事进行安排。 至於范建所言的听取范閒意见,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个道理,自己这具身体总归是范閒的生身父亲,父母之命媒之言,自己直觉决定就行。 “好了,没什么事你们就退下吧!”嘉靖安排好事情,淡漠声音再次从惟幕后传出。 范建看了嘉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拱手行礼告退。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一点儿时间缓缓,本来以为陛下沉迷修仙是老糊涂了。 谁知道陛下居然真的炼製出了,具有奇效的丹药,有自己亲身经歷佐证,就算自己再怎么觉得匪夷所思,这都是真事。 看样子,陛下那怕现在还达不到,传说中不死不灭的仙人层次,仅凭炼製丹药一个手段,就已经能算得上神乎其神了。 回家路上,范建一直在梳理今天发生的事情。 陛下赐予仙丹改善自己身体健康状態,下令范閒近期进京,同林相女儿完婚后接手內库,一系列事情看著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只要范閒能接手內库,跟林相女儿结婚就结婚吧! 陛下说的不错,从古至今父母之命媒之言,有了这层关係,今后范閒在京都官场上得到的助力也能变得更多。”范建心中想著,不知不觉已经下轿走入府內。 “老爷回来了。”柳如玉面容姣好,美眸含笑,穿著一身紫色绸缎裙袍迎了上来。 “嗯”范建心中想事,轻声回应了下,皱眉走入正堂殿內。 “今天这是怎么了,老爷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站在庭院里的柳如玉,有些鬱闷。 “嗨!谁知道呢,说不定打牌输了。”旁边传来一道轻桃又略显稚嫩的男声。 “啪!” 柳如玉美眸转冷,嗖地一声,將旁边说怪话的范思辙拽了过来,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小小年纪不学好,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喜欢打牌输钱。”柳如玉拽来范思辙,当即就是一顿竹板炒肉。 “我打牌从没输过,这都是为家里赚钱。”范思辙梗著脖子,满脸倔强。 “啪啪啪.“ 范思辙嘴,又换来柳如玉一顿更严重的竹板炒肉,打得范思辙嗷叫唤。 “呼.—”柳如玉打累了,平復了下胸前波涛汹涌的起伏,扭腰朝范建所在的正堂走去。 “老爷,你也真是,回家一句话不说,就跑到这里躲清閒。”柳如玉莲步轻移,柳腰款款走入房中,嗔怪的臀了范建一眼。 “的確有事”范建轻嘆一声,“范閒最近几日,就要从澹州回京。” “范閒??”柳如玉愣了下,旋即想起,范閒就是老爷从小养在澹州的那个私生子。 柳如玉心底一阵吃味,任由哪个女人听到自己丈夫私底下,还有个私生子的时候,心里恐怕都不会高兴。 “老爷这是好事啊,回京都一家人待在一起,其乐融融这不好吗!”柳如玉压下心中吃味, 展露美目展露笑容,上前体贴的为范建揉捏肩膀。 “表面看著是好事,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不说了,先吃晚饭吧!”范建没向柳如玉继续解释,起身便去庭院亭子下用膳。 “矣?!”柳如玉心头疑惑,低声喃喃道:“一天天在家里尽说谜语,一家人就不能正常说话嘛!” 眼见范建离开,柳如玉娇哼一声,扭著柳腰跟著走来, 行至半途,柳如玉心中不住思量:“范閒比思辙大四岁,十五岁即將成年。 作为家中长子,难保老爷不会將爵位和家產给这位长子,不行—得想想办法。” 不怪柳如玉心中思虑,按照嫡长子继承制,按道理范府爵位和家產是嫡长子继承。 自从范建原配去世以后,她以续弦身份入府,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扶正,范建並无正妻,严格来说自己孩子也算不得嫡出。 既然大家都不是嫡出,那还不是谁是长子,谁来继承家產么想到这里柳如玉就有些坐不住,等到用罢晚膳,及至亥时。 柳如玉躺在床榻上,看了一眼身边还未睡著的范建,起身靠了过去。 “老爷,你今天还没说,范閒回来是好事,你怎么有些忧虑。” 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的范建,警了一眼柳如玉,轻嘆一声:“范閒回来是好,可陛下为范閒赐婚林相之女,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相之女·就是林相和长公主的那个私生女?”柳如玉八卦之魂浓浓燃烧。 “老爷,你说长公主当年,怎么会为林相怀下孩子,他们两个现在还有联繫吗??” “哼——”范建脸上不耐烦,“想这么多跟你有什么关係,不说了——睡觉。” “老爷”柳如玉侧身靠著范建,身上仅著一件小衣,外面罩了件薄纱罗衣,轻纱拂过范建脸庞。 “老爷今晚·许久都没那个了。”柳如玉侧靠在范建身边,发梢轻垂在范建脸庞,娇声低语, 吐气如兰,挠得范建心里痒痒。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陛下那颗丹药功效,能勾起人的心中热火??”柳如玉持续撩拨,搞得范建心头火热,顿时大被翻飞,挺身將二人罩了进去。 第84章 我,嘉靖,发现了电!! 第84章 我,嘉靖,发现了电!! 翌日清晨,柳如玉看了一眼起身穿衣的范建,面色红润,痴痴笑著。 昨晚上老爷好像年轻了十岁,一晚上勇猛精进,折腾的她腰肢酸痛。 起身梳洗的范建,心中同样感慨,陛下的仙丹果真妙用无穷。 先前感觉自己身体虚弱消失不是作假,如今自己四十多岁的年纪,体能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不相上下。 嘉靖没想到,自己赐下的仙丹,帮范建迎来了人生第二春,让柳如玉得到了十几年未见的享受。 此时他还盘膝坐在精舍修炼,昨天晚上,他没有去后宫任何妃嬪的寢宫。 最近自己修仙能力得到提升,识海中出现的那个神奇天命,引起他极大兴趣。 从晚上到清晨,一直都在通过天命中的庆国沙盘,观察庆国发生的事情。 神识在沙盘上四处游走,虽然无法影响到沙盘里的任何人和物,可是经过神识观察,还是能让嘉靖时刻关注,庆国里面发生的大事。 沙盘完全还原了庆国的所有东西,皇宫里每个人做什么,嘉靖都能一览无余。 他的目光,现在被圈禁在广信宫中的李云睿吸引了过去,自从李云睿被圈禁后,就没见她出过广信宫一步。 李云睿正侧躺在大殿中央的木榻上,轻纱罗衣罩不住她的婀娜身姿,皎白丰润能让天下女子汗顏,玉指轻巧捻起一颗时年荔枝,入娇艷欲滴的红唇齿间。 “殿下,方才有人匯报,昨日陛下下詔,將婉儿小姐收为义女,特意封为【晨郡主】,还为郡主赐下一桩婚事。”侍女立在李云睿身侧,恭敬稟报。 “陛下收婉儿为义女,还封了个郡主??”李云睿惊讶起身,紧紧注视著侍女。 “陛下为婉儿许配的是哪家公子?” “是司南伯的儿子。”侍女小心翼翼回话,长公主喜怒无常,她可不想被无故责罚。 “我记得司南伯和柳如玉的儿子还小,今年不过十一二岁,这时婚配未免有些操之过急吧!”李云睿面露疑惑。 “启稟殿下,不是司南伯家的二儿子,据说是司南伯的长子,是个私生子,一直养在澹州那边。” “私生子?”李云睿脸色骤然转冷,自家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私生子。 “绝对不行,陛下既然將婉儿收为义女,还封了郡主,怎么又能將婉儿嫁给一个区区私生子。” “殿下,听说这次是陛下请太后亲自指婚,並以內库为嫁妆,到时晨郡主嫁过去,司南伯家的私生子,会和晨郡主一起执掌內库。” “陛下到底怎么想的”李云睿心头大火,气得胸前上下起伏,轻纱罗衣都难掩其中奥妙。 “內库作为皇家私產,怎么会想著让一个外人掌管,要是京都某位国公世子那倒也罢。 司南伯府中私生子一介乡野之徒,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婉儿嫁过去,实在有辱皇家顏面。”李云睿压下怒火,面色阴沉下来,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沉思许久,李云睿这才將侍女招了过来,“你去给京都几位公侯夫人带个口信,请她们入宫一敘。 如今本宫幽居广信宫,京都公侯家的夫人也都见不上面,说不了几句体已话。请她们入宫小聚,消遣一下心中孤寂也无不可。” “是殿下!”侍女微微躬身应下,正准备转身离开, 后面又传来李云睿声音:“一定记得,要叫上司南伯夫人。” 广信宫里李云睿的举动,嘉靖通过庆国天命沙盘看在眼里,对於李云睿的这些小动作他没有在意。 这个女人虽然疯,曾经行事常常出乎庆帝意料,可如今在自己掌控下,一举一动都逃不出自己掌心。 既然李云睿有心想要阻拦范閒,便就由她去好了,范閒有范建的虎卫和陈萍萍统领的鉴查院保护,哪怕李云睿抓破脑袋,都伤不到范閒分毫,更何况嘉靖心中想著,瞬间將神识扫在沙盘上的澹州,距离范府不远处,一间杂货铺里,用黑条蒙著眼睛的五竹,正坐在杂货铺里,专心编竹筐。 自从最近识海中出现庆国天命后,嘉靖就用神识关注过五竹,这个庆帝记忆里同叶轻眉一样, 从神庙里出来的使者。 当时神识扫过五竹时,嘉靖心中疑惑陡生。 他的神识作为仙家手段,能看穿任何人体內的真气脉络,当他用神识关注五竹时候,悚然发现五竹不是人!? 按照嘉靖的神识观察,五竹体內居然没有人类一样的血肉,儘管五竹的皮肤和血肉,看似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嘉靖通过神识发现,五竹体內的血肉和皮肤,所用材质只是一种跟常人血肉相似,本质上五竹的皮肤、血肉和骨骼强度,远远超过普通人。 恐怕就连九品巔峰,或是大宗师境界的武者,肉体强度都未必有五竹强悍。 而且五竹体內还没有类似正常人的臟器,嘉靖通过神识观察了半天,將五竹身体从內到外,仔仔细细观察了下。 惊讶发现五竹没有五臟六腑,胸腔心臟处有一个,泛著幽蓝色光芒的“机器”。 嘉靖只能这样形容,这个机器中蕴藏著远超大宗师的真气,里面散发著幽蓝色光芒的真气,源源不断传输到五竹全身,支持五竹每天的正常活动。 这一发现让嘉靖瞪大了眼晴,他一直以为真气只能让武者用来对敌,能够爆发出强大威力。 不曾想在五竹体內,看到了真气的另一种用法, 五竹胸腔位置的机器,无时无刻都在诞生一种类似真气的东西,这种东西嘉靖不知道怎么形容。 看似和真气一样,散发著幽蓝色光芒,又跟真气有一定区別,不能直接释放剑气罡风用来对敌。 这种机器诞生的类似真气的东西,传输到五竹体內后,似乎变成了一种类似闪电一样的东西, 支持五竹进行活动。 “对!就是电·”嘉靖心中忽然明悟他就觉得五竹体內机器,诞生的东西很眼熟,脑海中忽然灵光闪过,想起在雷雨天看到的闪电,跟五竹体內流转的能量很相似。 区別在於,五竹体內的【电】,並没有闪电那般暴烈,能够控制在一定范围,徐徐支撑五竹身体活动。 这一发现让嘉靖欣喜,他的五雷祈雨符,同样能够召唤天空中的闪电。 以后等自己掌握了,皇极惊世功中记载的五雷术法,还能施展掌心雷、甚至是召唤九天神雷。 可五竹体內的电,却跟天空中的雷电有所不同,不是从九天之上,或者通过法术神通施展出来,而是由一个散发著幽蓝色光芒的机器產生。 嘉靖暂时弄不明白,五竹体內机器產生【电】的原因,因为这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完全不符合修仙逻辑!? 对於这种现象,嘉靖觉得自己还得再研究一下。 “这次范閒进京,五竹因为叶轻眉的原因,肯定也会跟过来保护范閒,到时候说不定有机会, 能近距离对五竹进行研究。”嘉靖心中如此想著。 最近通过神识观察,他还发现五竹一直用黑布蒙著的双眼,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发现也让嘉靖喷喷称奇,五竹的眼眶里居然没有眼睛,而是两颗材质类似玻璃,但是强度远超一般玻璃的东西。 修仙者的神识告诉嘉靖,五竹这双类似玻璃的眼睛很危险,里面同样有复杂的机器结构,连通五竹胸腔处,一直释放【电】的机器,必要时刻爆发出的能量,恐怕连大宗师也无法阻挡。 嘉靖认为自己练气期大圆满的境界,能够轻而易举碾压大宗师,可要是面对五竹双眼中的强大威能,恐怕现在的自己还难以抵挡。 这种感觉源於嘉靖作为修仙者的神识感知,仅凭自己现在练气期大圆满的境界,恐怕同样无法抵挡五竹体內的澎湃威能。 “只是不知道,要是突破到筑基后期,能否抵挡得住五竹双眼中蕴含的威能。”嘉靖心中暗暗想著,五竹的奇特身体,让他產生了很大兴趣。 这是一种既不同於天下武者的身体结构,也与自己修仙证道不同的一条路,五竹身体既然没有五臟六腑,那他到底是不是人? 嘉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要是一个普通人,掌握了五竹胸腔位置的机器,能不能跟五竹一样,拥有媲美大宗师武者的实力呢?? 远在澹州的五竹,还不知道自己被一个,不属於这个世界的修仙者盯上了。 他还正站在澹州海边,手持木棍,看著盘膝而坐的范閒,在他的教导下,运转修炼体內狂暴的霸道真气。 第85章 活久见,老道长上朝了!! 第85章 活久见,老道长上朝了!! “五竹叔,这能行吗?”海边盘膝运功的范閒满脸痛苦,霸道真气在他体內经脉疯狂游走。 “褪去衣服,凝神静气。”五竹用竹杖敲击在范閒头顶,让他当头棒喝。 范閒按照五竹教授的方法,运转体內游走的霸道真气,直至真气逐渐平復。 “砰!” 霸道真气练成,范閒惊奇地在地上拍了一掌,就见地面凭空被范閒拍出一个,深入几厘米的掌印。 “五竹叔,你不是说自己没练过真气嘛!”范閒扭头好奇询问。 “没练过,看人练过。”五竹说话一如既往简练,直接回答范閒疑问。 正在两人谈话间,山崖海面上忽然出现一阵歌声,惊涛骇浪中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人口诵歌谣,驶著一叶扁舟安稳行驶在海浪中。 仁寿宫精舍內,正用神识关注识海里沙盘情况的嘉靖,注意力迅速被出现的中年歌者吸引了过去。 “等我一下。”五竹朝范閒说了一句,隨后纵身跃下几十丈高的悬崖。 “五竹叔??”范閒满脸震惊,眼睁睁看著五竹从几十丈的悬崖跳下。 以前他认为,这个世界的武者比普通人的確强些,可从没有想过有人能从几十丈的悬崖上纵身跃下。 五竹今天的行为,刷新了他的认知。 五竹携带从悬崖跃下的衝击力,飞快掠上小船,猛地掀开船上中年人的斗笠。 歌者容貌朴实,双眼沉静如水,看到五竹过来,瞳孔骤缩,挥动一双洁白玉手,轻轻推出。 看似柔弱无力的手,即將接触到五竹的剎那间,无数道气波从歌者指尖涌出,疾射在海面上气波倒推的衝击力,硬生生將小船推后数米远。 “叶流云流云散手的確有些门道。”嘉靖神识注视在沙盘上,与五竹激斗在一起的中年人, 心中暗暗念叨这个令天下畏惧的四人之一。 “叶流云虽强,还不是五竹的对手。”看著沙盘上两人战斗,嘉靖心中做出判断。 战局果然隨嘉靖话音落下发生变化,五竹从空中重重砸向船头,整条船像个蹺蹺板,一头被五竹重重踩下海里,另一头高高翘起。 叶流云被这股巨力反震到空中,身形看著颇为狼犯,海面上水四溅,五竹双指成剑,刺向叶流云咽喉。 叶流云双手挥动,汹涌真气似浮云流水一般环绕手掌,面对五竹杀招袭来,真气包裹双手交错,勉强格挡下五竹这一击。 叶流云双手真气劲力和五竹相撞,空中爆发出一阵暴响,两人一触即分,两道身影迅速分开, 分別落在悬崖下的沙滩两旁。 “暗杀不成,你要赔我船钱。”叶流云面带微笑,伸手望著眼前的五竹。 没有理会叶流云,五竹身形倒飞,语气机械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小姐归去后,我还以为你也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为此我还掉了几滴眼泪。 没想到今日云游到澹州,看到一股强大气息,出於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你。 我四方云游,来到这里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你为什么在澹州?” 叶流云仍旧面带微笑,注视著五竹。 “既然看到这里是我,满足了你的好奇心,那就赶快走吧!”五竹没有回答叶流云,语气简洁千练,直接对叶流云下了逐客令。 “哈哈哈”叶流云声音先是一室,隨后爽朗长笑,双手拱拳,笑著说道:“故人相见难免喜悦,既然你不愿意说明缘由,老夫便也不再追问,就此別过。” 话音方落,叶流云双手挥动,纵身飞到只剩因为先前衝击,只剩半截的船上。 这条只剩半截的船,不知道是何缘故,居然没有沉入海底,仍旧漂浮在海面上。 负手飞身跃至船上,叶流云双手做起划船姿势,看著无比滑稽,不曾想断船就这样在真气加持下,漂流离升。 五竹注视著叶流云离开,黑布笼罩下的双眼亮光,隨即黯淡下来。 这边打斗已经结束,另一头范閒才从旁边山峰上爬下来,因此没有听到五竹和叶流云二人先前对话。 “五竹叔,他是谁。”范閒好奇询问。 “叶流云!” “果然如此”范閒心中若有所思,怪不得能爆发出远超凡人的能力,既然是传说中的四大宗师,这样想来也就不奇怪了。 “五竹叔,你竟然能和大宗师激斗不落下风,你到底是什么实力。” 看著转身朝澹州城方向走去的五竹,跟在身后的范閒,兴高采烈地追问。 任谁看到身边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人,能和传说中的大宗师过招不落下风,想来肯定也是数一数二的武道高手,可自己在听旁人谈论武道高手时,从没听人说起过五竹叔。 范閒心情激动,有五竹叔这位神秘高手在自己身边,他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到底是何许人也。 澹州这边发生的只是一个小插曲,五竹和叶流云的交手,並未在江湖上引起任何波澜,除了范閒外,没有人知晓这件事。 当然.嘉靖除外。 他在识海中的沙盘上,通过神识將叶流云和五竹的交手,看得一清二楚。 叶流云出现没有引起他太多好奇,以前也见过四顾剑出手,这些大宗师在此方世界的武道一脉,的確已至巔峰。 可相较於自己如今练气大圆满境界,根本不够看。 嘉靖有这个自信,哪怕现在其余三大宗师一起围攻自己,他都能轻易將三人击溃。 方才打斗中让他好奇的是,五竹在与叶流云交手过程中,他的神识清楚察觉到,五竹黑布下的眼睛亮了起来。 看似五竹在和叶流云拳脚交手,实际上嘉靖能看到,五竹亮起的双眼,一直停留在叶流云身上。 五竹眼睛亮起时,嘉靖的神识注意到,五竹体內胸腔处的机器,突然向五竹眼睛位置加大了电流供应。 让五竹的双眼,匯聚著一股强大力量,要是叶流云有任何异动,嘉靖相信,五竹双眼能瞬间將叶流云轰杀成渣。 “有点儿意思”嘉靖心中一阵琢磨,五竹身体爆发的力量和速度,看似和大宗师相当,实际上他有轻易轰杀大宗师的实力。 只是让嘉靖好奇的是,五竹双眼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很少使用,五竹面对其他普通人,似乎在克制什么。 “陛下,到上朝时候了。”精舍外传来侯公公声音。 嘉靖从盘膝中起身,睁开双眼,闭关数月没有上朝,想来朝廷上的官员怕不是都以为自己死了,这几个月间四处联络,想著提前站队太子或二皇子。 几个月闭关,收穫匪浅的嘉靖,心里想到这时也该上朝,震一下这帮官员的小心思。 “走,摆驾上朝。”嘉靖站起身,穿著宽大道袍,在侯公公和一群侍卫太监的簇拥下,向朝议大殿走去。 嘉靖人还没到,大殿里早就已经站满了上朝官员,知道皇帝时隔数月,又要开始上朝,引得站在殿上的官员纷纷窃窃私语。 “司南伯,听说陛下闭关数月是为修仙,你可知其中详情啊!” 手持玉,一袭尚书官袍,肃立大殿官员前列的范建,刚站到这里,就有数位官员过来,向他打探消息。 “陛下闭关数月做什么,那是天家私事,容不得我等外臣说三道四。”范建站在殿前,不论谁过来问话,他都是冷眼相待,不对嘉靖数月闭关表示任何意见。 “司南伯,范尚书,你这不是昨天刚刚入宫面圣,这几个月过去,陛下唯一召见的人就是你了。” “是啊,司南伯,同僚一场,给我们透透风声,难不成陛下闭关数月,真是在修仙??” “哼无可奉告。”范建冷哼一声,面对这些好奇官员不为所动,冷脸说道:“你们要是想知道,一会儿陛下来了,亲自去问即可,何必在这里问我。” 许多官员在范建这边自討没趣,嘴里嘟囊著,离开时隱隱还说什么司南伯升了官,成了户部之首,瞧不上跟他们这些人相处了。 冷冷立原地的范建,没有理会风言风语。 以前他的为官之道是与人为善,面对官员们的询问,一般是有问必答,要是有不好回答的事情,也是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今日却不同,昨天面见陛下,见识到了陛下真正的仙家手段,赐给他的那颗丹药,简直是能让人重焕青春的灵丹妙药。 如此说来,陛下几个月闭关,真的是在修仙,而不是懈怠朝政,或是老糊涂了。 可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向別的朝臣明讲,暂时不清楚陛下心中所想,愿不愿意向朝臣讲明自已闭关真相。 范建就不能对这些朝臣透露风声,何况陛下昨天还赐给了自己一颗仙丹,吃下以后神清气爽, 不仅身体状態年轻了十几岁,还给他带来了非同一般的能力。 昨天一整晚,让柳如玉好好见识了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现在看著朝臣气势汹汹,儼然一副想要劝諫陛下修仙的样子。 范建站在一旁沉默无语,他是陛下修仙后的直接受益者,今天站在殿上不可能拆陛下的台。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朝臣们詰问陛下时,自己这个直臣要当即站出来,维护陛下修仙正统咚隨著朝鼓声音响起,原本还嘰嘰喳喳的殿內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阔別数月未见的嘉靖,今天上朝了! > 第86章 跟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庆国!? 第86章 跟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庆国!? 依旧一身宽大道袍,嘉靖身影刚刚出现在大殿上,殿下百官瞧见陛下到来,皆叩首下拜,齐声高呼:“臣等叩见陛下,恭请圣安!圣躬万福!” “都起来吧!”嘉靖坐上龙榻,眸光低垂。 很快就有眼尖的小太监,在侯公公的安排下,將嘉靖往日上朝时,使用的铜馨和铜放在嘉靖手边。 “数月未见,诸位爱卿可有要事相商。”嘉靖坐定,顺手捏起放在一边的铜,爱不释手的来回把玩。 “还是老规矩,诸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侯公公束手站在一旁,率先给百官开了个头。 “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百官面对闭关数月,出来上朝的嘉靖,大家心思各异,谁都不想率先说话当出头鸟。 没等大家沉默多久,一道苍迈的声音传来,眾人悉数望去,都察院左都御史赖名成,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著身子走上前,向嘉靖拱手行礼。 “陛下,老臣以为,您数月不上朝,懈怠朝政,疏理国事,实不应该。 老臣今日斗胆进言,如今大庆儘管四海昇平,民安和乐,然而北虏屡犯边陆,今岁又有数地匯报蝗旱灾情。 恳请陛下关心朝政,切莫沉迷修仙长生一道。 天下数千年来,无数君王寻求长生,远的不提,近的有北齐先帝,曾经屡次派人搜寻神庙,想要获得长生之术。 最终无果,还是难免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尽做云烟,希望陛下莫要步了前人后尘。” 赖名成忠贞直言,孩得殿下百官譁然,见过向陛下委婉覲见的。 唯独像赖名成这种直言不讳,当著陛下面痛陈利害的人还是少见,他是生怕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大胆”站在殿上的侯公公,在赖名成话音刚落,马上厉声呵斥。 “赖大人,你身为臣子,陛下乃是君父,古来可有臣諫君失,子言父过的先例? 更何况陛下只是数月未上朝,必定是有其他要事要办,修仙证道乃是其中一件,又何谈虚无縹緲之说。” “侯公公,你这话著实可笑,难不成你认为世间真有修仙长生的方法?”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赖名成看著立在殿上的侯公公,眼神中透露一抹不屑,这阉人怕不是疯了,当廷竟说修仙长生不是虚无縹緲之说,简直是荒谬绝伦。 “陛下,臣等以为赖御史所言极是,如今庆国正是多事之秋,前有东夷城不顾贸易制裁,仍旧不肯向庆国覲见赔罪,还有北齐在边境虎视耽耽,臣等还望陛下关心政事。” 都察院这次明显有备而来,赖名成这位左都御史率先发话,后面都察院多位御史一起跟进,出列躬身上奏劝諫嘉靖。 林若甫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低垂著头一句话都没说,从上朝到现在,没看任何人一眼。 就连赖名成带领御史们一起上奏,他仍旧没有表態,只是静静看著朝堂变化。 作为当朝宰相,他儘管同样好奇陛下闭关数月,到底是在做什么。 按照他对自家这位皇帝的认识,对方压根儿就不是沉迷修仙之说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先静观其变,谁知道皇帝这次闭关,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赖御史,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赖名成那边话音刚落,正待眾人沉默之际,数月前过得极为狼狐的礼部尚书郭攸之,突然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赖御史,陛下乃是天子,闭关数月玄修,岂是我等臣子可以妄加揣测? 陛下整日宵衣旺食,忙碌朝政,哪怕闭关休息几个月那又怎么了,总是有人借著这些事攻许朝廷,非议陛下。” 郭攸之今天唱得哪一出? 这是此时殿上百官,心里都在想的问题, 以往议论朝政,除非是涉及长公主和太子这边的事情,才会见郭攸之站出来说话,今天赖名成,带都察院劝諫陛下,郭攸之跳出来干什么。 心中同样疑惑的还有范建,他亲身体验过陛下炼製出来的神奇丹药,服用后对身体的確有莫大好处。 心中已经隱隱觉得,陛下说不定真有所谓的修仙妙法,就算不能真正长生万岁,可让人身体强健,重返十几岁青春的能力还是有。 他今天上朝便就打定主意,一会儿谁要是借著闭关修仙的事情攻击陛下,自己定要第一个站出来,维护陛下声誉。 范建没想到,自己刚准备站出来说话,就被礼部尚书郭攸之抢了先,心中隱隱有些不悦。 但他也没有迟疑,郭攸之这边话音刚落,范建便动身站了出来,同样拱手行礼,说道:“微臣以为郭尚书所言极是,陛下闭关修仙乃是天家私事,我等做臣子的不应妄加评论。 况且陛下修仙未必是虚无縹緲,以前那些人无法修仙,难以觅得仙路,又怎能认为陛下不行, 陛下何等天资英才,岂是这些庸人可以相提並论??” “范尚书,怎么连你也睁著眼睛说瞎话。”赖名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记得以前司南伯范建不是这样。 作为陛下的奶兄弟,范建以前可是除了他这个左都御史以外,最热衷向陛下痛陈利弊,劝諫陛下行为作风的人,如今怎么会与郭攸之这种人同流合污。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赖名成心中涌出一股绝望,庆国现在是怎么了,难道已经没有一个忠贞直臣了吗? 全都变成了奉承上意,见风使舱的小人? 跟这些虫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国家!! “哈哈哈”赖名成仰天长笑,满脸讽刺地摇著头,“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们尽皆向陛下说些词,没有一人敢向陛下陈述利害,要是长此以往,国將不国,朝將不朝。 要是没人敢秉忠直言,本官今日拼著这条老命,也要慷慨直言,把话讲清楚。” 赖名成眼见满朝文武,无一人敢直言进諫,就连范建都同流合污,一起为嘉靖疏忽朝政开脱。 甚至鼓吹什么修仙长生之说,心中顿时悲愤交加,怒极反笑。 但见他猛地挺直腰背,苍老的身躯儘管仍旧僂,却显出非同一般气势,双目如炬,抬起头, 眼睛紧紧注视著端坐殿上的嘉靖。 “忆?陛下看著怎么变年轻了?!” 方才一直低著头说话,没有抬头的赖名成,此时看向坐在龙榻上的嘉靖,心中陡然一惊。 他记得陛下现年已经四十多岁,头上以前没少长出白头髮,虽说看著比寻常四十多岁的人显得年轻了些,却也能依稀看出年纪在四十岁左右。 可是今日突然一看,不知是不是自己老眼昏,瞧著坐在殿上的陛下白髮皆黑,就像是一夜间变年轻了十几岁。 满头充满光泽的黑髮梳理整齐,头顶束著发箍,后脑位置的长髮,柔顺的搭在背后。 “不管了,可能真的是我年纪大了,已经老眼昏,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了。” 赖名成心中想到,自己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满腔諫言已经在胸中淤积,现在只想喷涌而出他猛地一甩袖袍,声音慷慨洪亮:“陛下在上,诸位同僚皆可听清楚。 若天下人,皆如郭、范二位大人这般阿奉承,闭目塞听,那这朝堂之上,还有何忠臣可言? 还有何骨之士?! 陛下闭关数月不问朝政,北虏齐人犯边,东夷宵小跳梁,数县蝗灾大旱,百姓流离失所!满朝诸公却只知粉饰太平,歌功颂德! 陛下可还记得太祖皇帝的《皇庆祖训》? “凡天子怠政,百官当直言极諫,以匡君失!』今日老臣若不言,便是负了太祖之训,负了天下万民!” 赖名成以头叩地,额头撞在大殿坚硬地砖上,发出沉闷响声,再抬头时,额头上已见血痕。 “陛下若执意修仙,不问苍生,那老臣今日便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以血諫君! 老臣死不足惜,只愿陛下醒一醒! 睁开眼晴看看吧,看看这天下万方,庆国数千万百姓生计,切莫不问苍生问鬼神。” 赖名成一番泣血直諫,看得殿下百官纷纷摇头。 他们中有人不认可赖名成为官,认为赖名成整日活名钓誉,尽做些无用功。 有这时间,还不如给家里多捞点儿钱,以后子孙后代也好享受富贵日子。 十几年、数十年寒窗苦读,一朝科举入仕,大家为的不就是这点儿银子么,要是没有这点儿特权、这点儿银子,谁愿意当这个官。 你赖名成整天不与世同流,好似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装出这副模样累不累呀。 还不是想在史书上,给自己留下一个清廉的美名,说到底也是为了慕虚名。 只是不论这些人曾经怎么想,现在看到赖名成一把年纪,居然真的跪在地上,用头死磕地砖。 这种壮烈刚直的样子,看著一点儿都不似作偽。 一些对赖名成不以为然的官员,看到赖名成现在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说到底他们都是土人,读了几十年圣贤书,骨子里还有那么一丝风骨·—虽然不多。 殿下群臣心中感慨,殿上端坐的嘉靖,嘴角扯出一道弧度,拿起手中铜,重重叩在一旁的铜馨上。 “咚—.”一股悠扬馨音扩散在大殿之上,殿下群臣循著馨音,抬头向殿上望去,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陛下怎么变样了!?” 第87章 大庆正当盛世,兴些土木又何妨!?(4k) 第87章 大庆正当盛世,兴些土木又何妨!?(4k) 殿下眾官员循声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了阔別数月未见的嘉靖,抬头一看,大家还以为自己眼了,陛下看著好像比以前年轻了十岁。 莫不是自己年纪大了,已经到了老眼昏的地步? 这是大多数官员心底的想法,站在百官首位的林若甫看得更加清楚,刚抬头看到嘉靖,脸上一直淡然的表情凝滯,心底有些不可思议。 站在后面的官员,还能以为是自己老眼昏。 百官中距离嘉靖最近的林若甫,他一眼就看清楚, 嘉靖並不是用什么办法將头髮染黑,而是真的变年轻了十几岁,以前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很多。 神识扫过,殿下百官脸上各异表情,尽收嘉靖眼底,林若甫脸上闪过的细微惊讶,没有逃过嘉靖眼睛,他心底泛起笑意,看来自己修仙后的变化,把这帮人嚇得不轻。 “朝堂议事各有主张,林相,说说你的看法吧!”嘉靖盯住林若甫,脸色漠漠,说话间不带丝毫情绪。 “回陛下,臣以为赖御史妄议君父,是为不忠不孝,陈奏朝廷政事、各地灾情,是为尽忠职守,二者不该混为一谈。”林若甫神色凛然,仔细琢磨著说话。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 “赖大人以死相諫,其心可悯。然而,古语有云:为臣不易,为君尤难。陛下闭关玄修,必有深意。”林若甫手持玉,低头时眸光微微上扬,说话间还在暗中观察嘉靖反应。 “臣观近日户部奏报,各地税银较上半年增收两成,兵部呈报,北方边境军充足,隨时都能对北齐用兵,此皆陛下运筹帷崛之功。” “至於修仙长生之说”林若甫话锋一转,“臣记得前几日,钦天监曾奏『紫微垣现祥瑞,主圣寿绵长』。 今见陛下天顏鼎盛,想来天道昭昭,自有印证,此为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至於方才赖御史所言,臣以为其只是年老昏,不识陛下仙顏,冒犯天威实非本意,著人廷杖二十,罚俸禁足数日即可。” “林相,你身为百官之首,岂可逢迎上意罔顾黑白。”跪在地上,磕得满头是血的赖名成,扭头看向林若甫,满脸悲痛:“林若甫你身为当朝宰相,假借天象一说蒙蔽视听,老夫何时听闻钦天监近日阐述过天象异变—” “咚”赖名成还跪在地上慷慨陈词,嘉靖又挥动铜敲击了下铜馨。 这次他在敲击时,在铜上加持了一丝微弱法力,让听著悠扬婉转的馨音,诡异的將赖名成的声音盖住。 “林相说的有理,就照林相说的办。”馨音迴荡中,嘉靖敲定对赖名成的处理结果。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有几个小太监进殿,將跪在地上的赖名成拖了出去。 百官看到这个情形,心底长鬆一口气,赖名成上朝被打板子,早就是见怪不怪的常事。 今天赖名成一副死諫的架势,他们生怕陛下勃然发怒,让人直接將赖名成打死,现在只是廷杖二十板子,罚俸禁足,已经算得上陛下宽宏大量。 让他们好奇的是,林相一贯为官务实,今天怎么会突然逢迎陛下闭关修仙的事,难不成林相真觉得陛下可以修仙? 儘管看著陛下容貌有些许变化,头髮变得比以前黑些,谁知道陛下是不是用了某种染料,將发色染黑了。 大多数官员不像林若甫靠得近,他们大多只能看到嘉靖发色变黑,至於脸上皱纹消失的细微变化,几乎难以察觉。 让头髮变黑的方法有很多,许多染料都可以。 说不得陛下这番举措,就是为了证明自已修仙有成,刻意做出的样子,以免因为闭关修仙不理朝政,引起朝臣反对。 “上朝这么久,也该说点儿正事。”嘉靖目光扫过群臣,將先前赖名成死諫的事轻轻略过,面色舒展,脸上露出笑意。 “先前听林相说,钦天监近日发现天生异象,想来是天人感应,引动天生祥瑞,是我庆国社稷之福。 这些道理乡野间的贩夫走卒都懂,有些人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反倒是愈发不明事理。”嘉靖说到这里,简短停顿了下。 殿下群臣无意识低下头,他们心里明白,陛下虽將先前赖名成死諫一事轻轻放过,言语间还是给他们作出警告,不要以赖名成为榜样,否则下次就不会像今天一样。 殿下群臣面生惧色,嘉靖暗暗点头,心中满意,继续轻轻开口:“既然天生祥瑞,朕以为应藉此时机,顺应天道,在仁寿宫旁修建一座殿宇,用以焚香祈福,祷告天地。 彰显我庆国天命所归,未来必將一统天下,威扬四海。” 嘉靖话音落下,殿下群臣无不面面相,包括庆国在內的天下所有诸侯国,无不祭祀神庙,庆国將其称为庆庙。 但凡焚香祈福,祷告天地的仪式,都会在庆庙举行,陛下怎么会突发奇想,要新修一座殿宇。 百官心中疑惑,工部尚书主动站出来,面对嘉靖恭敬行礼,“回陛下,年初江南水灾,工部预算全都用在为江南地区修水利,筑堤夯坝。 目前要是新建一座殿宇,其中木料开销、劳工费用等都是一笔不小支出,耗费银两没有七八百万,恐怕难以建成。” 工部尚书没有反对陛下修建殿宇,他们又不是言官,朝廷每年要是修的东西少了,反倒是对他们不利。 陛下如今要新修殿宇,他们工部进行负责,到头来又有活干,又有功绩,说不得还能从中小赚几笔,怎么看都不会出言反对。 他身为工部尚书,主动上前进言,主要是向陛下说明情况。 修不修建殿宇无所谓,唯独有问题的是工部现在手头没钱,只要能给工部银钱,工部肯定能修建宫殿。 “陛下,工部尚书所言在理,天下诸国皆祭祀神庙,我庆国也一直祭祀庆庙。 要是向上天祈福,直接就能在庆庙里进行,犯不著大兴土木,修建一座新宫殿,耗费巨资,难免让国库財政压力增大。” 方才进言的工部尚书话音落下,就有几个年迈的大学士站了出来,故意引申工部尚书的进言, 用以劝諫嘉靖。 “这几个老匹夫。”工部尚书心中暗骂,他什么时候说过反对陛下修建宫殿,他们居然篡改自己进言的本意,拉著自己做挡箭牌,用来劝諫陛下。 未免嘉靖心生误会,工部尚书赶紧说道:“陛下,臣以为修建宫殿並无不妥,只要户部向工部將银两拨足,工部马上就能组织工匠,保证在半年时间,將宫殿雏形修建完成。 几位大学士,本官可没说过不该给宫里修殿宇。” 工部尚书说完,最后特意加上一句,撇清自己和几位大学士之间的关係。 “郭大人,你身为礼部尚书,这等关乎祭祀天地的事,应该由你们负责,何不讲一讲,祈福天地,应该是在庆庙,还是在其他地方。” 几位劝諫的大学士,眼见工部尚书撇开关係,赶忙继续出声,將愣在原地的礼部尚书郭攸之拽了进来。 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还让郭攸之蒙圈中。 他站得比较靠前,也能较为清楚地看到,嘉靖容顏变年轻的事,看著不似作偽,数月闭关出来后,陛下好像变得的確比之前年轻了些。 这时又突然听到陛下要修建祈福的宫殿,几个大学士又提到了自己,肃立原地,心思飞速转动“几位大人所说有些道理。”心思飞转的郭攸之,站出来看了一眼嘉靖,隨即躬身说道:“庆庙的確是我庆国祭祀天地的一贯场所,天下所有诸侯国,从古至今祭祀的都是神庙,但是陛下乃是天子,陛下准备修建一座殿宇,用来替庆国百姓向上天祈福,並不妨碍祭祀庆庙,两者並无直接利害关係。 再说了,便如林相方才所言,钦天监既然观察到天生祥瑞,为了昭应祥瑞,修建一座殿宇,本官认为並无不可。 祖宗之法並非不可变,况且只是新修一座殿宇,多一座祭祀祈福的地方,又不是以后不祭祀庆庙了。” 郭攸之一番话说完,引得殿上百官纷纷注目,郭攸之为了逢迎上意,也真是脸都不要了。 几位大学士更是想不明白,一贯最注重礼仪的郭攸之,如今为了迎合陛下,怎么变得连基本原则都没有了。 无可奈何,他们只得將目光转向户部尚书范建,年前户部还因为国库空虚的事,特意建言,希望能扩大国库税收。 为此陛下还让户部成立课司,將白收益从內库剥离,用来增加国库收入。 现在陛下又要大兴土木,耗费七八百万两银子,修建一座殿宇,作为主管財政的户部尚书,范建应该站出来劝諫陛下吧。 一直束手站在一旁,看著其他官员表演的范建,眼见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学士,將目光投向了自已,他如何不明百这几位大学士的意思。 心里轻嘆一口气,自己身为户部尚书,这种事情的確无法置身事外。 “启稟陛下,微臣以为修建一座殿宇,用以祭祀天地、祈福修仙,並无不妥。 我等身为臣子,自然要想陛下之所想,急陛下之所急。 修建一座殿宇,规模不大的话,不过是数百万两银子。 自从课司成立后,国库半年来税收增加了两成不止,完全可以负担得起修建殿宇的开销。 只要工部预算合理,能及时准点將殿宇修建好,户部对此拨付专款也无不可。” 范建话说出口,瞬间让殿上几位大学士目瞪口呆,户部什么时候变大方了。 以前为要点儿钱款扣扣搜搜,恨不得一分钱瓣成两半,今天陛下要耗资数百万两修建宫殿, 这么痛快就给钱了?? 表明態度,束手站在一旁的范建,脸色无喜无悲, 这次陛下修建宫殿,他心中也有不解,可陛下修仙並非无的放矢,炼製出的丹药有些门道。 现在要修建宫殿,自己作为陛下修仙的第一批受益者,定然不能当面拆台,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人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何况陛下修建宫殿,银钱肯定是从內库出,户部这边只是走个流程,又不影响到国库,他当然没有意见。 “司南伯言之有理。”眼见范建都站出来力挺陛下,郭攸之顿时有了底气,旋即回几位大学士。 “我大庆正当盛世,兴些土木又何妨,陛下修几座园子、几座宫殿那又如何,作为臣子岂能连这点儿孝心都没有。” “郭尚书,我们没说不该给宫里修殿宇,你用不著在这里给我们扣大帽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几位大学士奋起反击,不能在殿前被人將罪名坐实。 “诸位学士。”林若甫突然出声,语气严厉地打断殿上大学士的话。 “这是朝廷公议,没有人给你们加罪,陛下更无此种想法,你们有不同意见,能说清楚就行, 没人说你们有罪,用不著生气。” 林若甫面色严肃,言辞间看似在批评几位大学士,实际上是在无形中化解了郭攸之话中杀机, 保护了几位持不同意见的大学士。 被怒气冲昏头脑,经林若甫这番言语,几位大学士也反应过来方才失言,朝堂廷议大家有自己意见,各执一词进行辩论很正常。 唯独有个底线,那就是不能將话扯到皇帝身上,不论你是否赞成皇帝意见,说话中都要以维护皇帝顏面为出发点。 他们又不是赖名成这种言官,动不动就死諫直言,哪句话没说对,恶了皇帝,耽误了未来前程,岂不是因小失大。 明白自己先前失言,几位大学士退下,站回人群中,看现场户部和工部堂官的样子,他们知道这件事大概率就这么定下了。 他们以所谓天下皆祭祀庆庙作为由头,想劝諫皇帝不要兴修宫殿,也是吃力不討好,何必撞了南墙还不回头。 经过多方爭辩,这件事情基本上有了结论,身为宰相的林若甫,便適时站出来拍板定论,代表朝堂百官向嘉靖表明態度。 “陛下,方才诸位大人所说皆有道理,工部、户部和礼部,都对昭应天生祥瑞,修建宫殿没有异议,微臣以为此事可行。 接下来就由礼部按照礼制要求定下规格,户部从內库或国库拨款,工部承建,及早將殿宇修建完成,以彰陛下天威浩荡,仙福永享。”林若甫说罢躬身行礼。 他这一带头,殿下其余官员隨即跟著一起恭敬行礼。 “恭祝陛下仙福永享。” “好!好!好!”嘉靖从龙榻上站起,面带笑意,轻轻鼓掌:“吵架好,一吵就吵出了结果。 这件事就让户、工、礼三部儘快去办,修建宫殿总归有个名號,这座殿宇就叫【玄穹宝殿】吧!” 第88章 惩贪开源,两难自解 第88章 惩贪开源,两难自解 皇帝发话,户部、工部和礼部三位尚书欣然应下,其余殿上百官看到陛下执意修仙,他们心中不论作何想法,目前都不敢再进言劝諫。 从龙榻上站起的嘉靖,敲定修建宫殿的念想,心中喜悦,背负双手在大殿上著步子。 他想要修建宫殿,还真和在大明朝时候的目的不一样。 迈入练气期大圆满,识海中觉醒了庆国天命。 未来修仙路上,需要凭藉庆国数千万百姓愿力塑造神位,开创无上仙朝,提高自身修炼速度。 就必须重塑庆国万民信仰,让庆国百姓將祖祖辈辈信奉的神庙,换成自己这位一国之君。 重塑信仰並非一日之功,还没法强迫別人信仰,就算让鉴查院把刀架脖子上让人名义改信仰, 心底要是不幸还是在做无用功。 对於这种情况,嘉靖决定走上层路线,自下而上开始改变庆国信仰,先从在庆国皇宫里兴修一座新的祭祀宫殿开始。 数千万平民百姓暂且管不著,整个庆国皇室、公卿以及这些京都官员,都要跟自己一起重新祭祀,將信仰扭转过来。 让庆国上层先开始改变信仰,嘉靖认为並不难,纵观古今歷史,让国家上层改变信仰最简单, 因为这些人的信仰最不坚定。 无论是前世时候的东普谈玄论道、引入佛家信仰,到后来的武则天大力崇佛,背后都是有实在的利益考量。 只要有足够利益驱动,这些所谓的王朝上层,改变信仰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因为这些人都是十足的功利之徒,嘉靖对此深以为然。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个王朝的上层信仰发生改变,传递到中下层,时间久了也会影响下去, 最终改变整个国家所有人的信仰。 这就是嘉靖为什么,要从皇宫兴修【玄穹宝殿】开始,作为改变庆国信仰的第一步。 殿上嘉靖著步子,殿下百官躬身低头,摸不清楚陛下最近的路数,殿下官员谁都不敢再说话,生怕搅了陛下的兴致。 “林相。”殿上步的嘉靖,忽然將目光转向躬身肃立的林若甫。 “先前赖御史和几位大学士,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兴修宫殿必定耗资靡费。 一座、两座从內库或国库里出钱还行,要是时间久了。 以后修建四百八十座,或者成千上万座殿宇道观,內库和国库里的这点儿钱就不够看了。”殿上步的嘉靖脸上露出沉思。 “??” 殿下群臣听到嘉靖这话,全都呆住了,“搞了半天,您老人家不是一时性起啊。 修建一座殿宇还不够,还想著以后修建四百八十座宫殿道观,虽然不知这道观是何物,听起来能和殿宇放一块,肯定也是类似的东西。 修建一座小殿宇就要耗资数百万两,按照陛下您老人家这种搞法,未来大家都砸锅卖铁算了, 庆国不亡实在天理难容。” 心中所想,百官虽然不敢说出来,但不妨碍大家脸色为难,这个时候谁要是还敢站出来大包大揽,大家肯定要认他是个“英雄好汉”。 就连之前听到兴修宫殿心中喜悦的工部尚书,现在听到这话,脖子下意识地缩了回去,生怕皇帝一会儿点到他,將这个宏伟任务交给工部来办。 “陛下,庆国目前处处都在用钱,从內库和国库里拨钱修【玄穹宝殿】,尚且足够应付,今后要是修建数百上千座宫殿,恐怕要伤及国本。”林若甫忍不住了。 一直当和事佬的他,听到陛下这番匪夷所思的高论,只得拿出一国宰相的职责,试图让陛下打消这个念头。 “此事不急。”嘉靖摆了摆手,语气洒然:“修建宫观非一日之功,日后再详细商议,倒是林相方才说到了点子上,不论是修建宫观还是賑灾济民,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要是光靠內库和国库,庆国处处开销,钱总是不够用。 朕知你们难,朕也难,大家都难,但不能因为诸事难办,便都不去办。” 说话间,嘉靖嘴角泛起一抹诡笑容,他早就想到这一点。 今后改变庆国万民信仰,兴建宫殿道观,以自己名义传播道门信仰,种种事情都要钱,指望这些人为自己赚钱,还不如他亲自动手。 嘉靖將目光转向身侧,警了一眼侯公公,后者顿时心领神会,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 在嘉靖的示意下,侯公公拿起手中册子,当著群臣疑惑地目光下,开始高声念道:“江南路, 柯州知州侵吞灾民田產、虚报灾民户数三千七百户,侵吞朝廷賑灾银八十二万两。 强占民田八千亩,偽造地契,转卖豪绅获利三百万两。 私设【河捐】【路捐】等杂税,中饱私囊逾数百万两,总计贪污数额高达八百万两。” “江南路,鶩州通判,伙同他人经营青楼妓院二十六家,逼良为娟者四百余人。 勾结漕帮走私盐铁白,累积擎息二百六十万两,为官七年贪污总额六百五十万两。” “东山路,濮州知州,走私东山海珠,偷逃税银累计八百五十万两。” “东山路,焦州贪污六百万两“沧州路,蓟州巡察使贪墨四百万两。” “太原路,煤州知州——贪墨一千万两。” “西凉路贪污六百万两。” “江北路—贪污七百万两。” 侯公公手持册子,像报菜名一般,將庆国七路,十几个州县大小官吏,贪墨私吞的公款或钱財,统统点了一遍。 听到这些名字,底下官员多数面色发白,这些被点名的各州县地方官,虽然此时没在殿上。 可京都朝廷里,这些官员是谁的门生,哪家的弟子,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现在陛下让侯公公,当廷公布这些人的贪污罪名,甚至详细到了具体事件和数额。 这就是明摆著,要惩治庆国中基层贪腐问题,要是因为这些中层官吏,牵扯到他们自己身上, 那不就是火烧眉毛了。 嘉靖目光平静,面无表情,静看殿下群臣脸色各异。 这些官吏的贪腐情况,都是他通过庆国天命沙盘,观察到的现象,七路中的十几个州县,只是很少一部分。 庆国七路之下,总共有数百个州,州底下又有数千座县城。 这些中基层辖区內的官吏,贪腐样层出不穷,最近几天看得嘉靖眼繚乱。 他今天,只是从中摘抄出十几个典型例子,敲打一下朝廷里的这些堂官重臣,顺便查抄家產, 从这些贪官污更手中把自己的钱拿回来。 这样一来,既震镊了百官,修建宫观又有了银钱。 惩贪开源,两难自解。 > 第89章 拙劣的柳姨娘!? 第89章 拙劣的柳姨娘!? “我就知道陛下闭关数月,绝不是表面看著那么简单。”林若甫见侯公公站在殿上,点出各路十几个州的贪腐官员,心中震动。 这才是自己认知里的那位皇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背后早就开始暗中谋划。 林若甫以为嘉靖闭关期间,让鉴查院或者其他探子,前往庆国各地暗中巡视,搜集这些官员的贪污证据,好在上朝以后,对朝中大臣敲山震虎。 侯公公知晓陛下数月间真的在闭关,反倒在心中,对自己服侍的这位陛下满怀敬畏。 他是亲眼看著,陛下昨晚上朝前將他叫到精舍,按照他口述记录,將这些远在数千里的州县, 官员贪污的罪行一一记录。 这都是陛下口述,从没见过有探子向陛下匯报,加上先前陛下赐给的那颗仙丹,他是发自心底的认为陛下已经获得仙缘,踏上修仙路。 “诸位卿家,方才册子上的这些人,朕已让鉴查院派人前去处理。 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拢共查没赃款数千万两,希望诸位引以为戒,莫要自误。”嘉靖漠漠说道。 他昨晚用神识巡视庆国沙盘,发现的贪墨情况层出不穷,数百上千个州县,涉及金额大小不同的贪污行为,高达数百起,官员数量几百人。 要是將这些人全砍了,庆国中基层势必迎来大地震,嘉靖先挑选了十几个不大不小的贪官,给这些人杀鸡做猴。 要是有知趣的人,在违规贪污金额较小时及时收手,不去追究都行。 如果一些人在这次敲打后仍不收手,那他也不介意,在不影响庆国政局稳定的前提下,將这些人逐步处理。 银钱在他们家地窖,或是別的什么城郊別院里存著,又跑不了,什么时候修宫观要用钱了,让鉴查院直接查抄即可。 “人在做天在看,诸位大夫公侯,举头三尺有神明,希望各位退朝后能严以律己,勿谓言之不预也。”嘉靖负手立在殿上,炯炯目光扫过,殿下官员无不低头垂首。 嘉靖这手当廷惩贪,深深震镊了满朝文武, 退朝以后,群臣悚然发现,自家皇帝最近虽然沉迷修仙长生,却也远远没有老糊涂。 行事手段,比之前还要仔细果断,以前庆帝为了顾全大局,可不会大张旗鼓查处贪污。 今天办了两件喜事,一是让人修建玄穹宝殿,二是从点名的几个贪官手中,取回了自己寄存在他们那里的银子。 回到精舍,嘉靖心情不错,盘膝修炼间,神识又在庆国沙盘上扫视起来。 神识掠过广信宫,就看到李云睿今天在宫里,召集了不少公侯家的夫人聚会小敘,司南伯范建的夫人柳如玉赫然在列。 今天柳如玉穿著一袭靛蓝色丝绸宫袍,雍容华贵中,不失三十岁美妇的丰盈姿態,束腰玉带將美人身段勾勒得恰如其分,细枝硕果映出贵妇的含蓄风流。 宜贵嬪坐在柳如玉身边,自从她进宫以后,这对国公家的堂姐妹,便许久未见。 今天正巧长公主邀请,一堆公侯家的夫人来了以后,宜贵嬪知晓自家堂姐进宫后,便过来串门跟自家堂姐敘旧。 “玉姐姐,方才李云睿说的话你可不要当真。 哪怕司南伯养在澹州的那个孩子回来,对思辙和你的地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何必强加阻挠。”一身淡金色宫装的宜贵嬪,坐在柳如玉身边循循开导。 柳如玉却是一副满怀心思的样子,自己刚才到广信宫,李云睿没多久就过来找她谈心。 有意无意间提到了,即將进京的范府私生子范閒。 看似好心夸奖范閒得到司南伯宠爱,陛下都向范閒赐婚,將晨郡主林婉儿许配给,素未谋面的私生子,又是何等风光荣耀。 成了郡主駙马,今后有林相和郡主的帮助,说不得范府下任家主的位置,就落到了范閒肩上。 李云睿有意无意的一番话,让柳如玉心底有了想法,琢磨片刻,深感李云睿说的不无道理,自己的確得防著这位范府私生子。 宜贵嬪来到广信宫,依稀听到李云睿与柳如玉交谈,在李云睿离开后,她便来到了自家堂姐身边,询问二人所谈何事。 了解到方才李云睿说的话,宜贵嬪看著满脸忧虑的柳如玉,忍不住出言宽慰自己这位堂姐。 面对宜贵嬪宽慰,柳如玉心中仍旧不安,想著自己要不要动用一点儿小手段,给澹州私生子一个下马威,最好是能嚇得他不敢来京都。 这样一来,范府未来继承人,毫无疑问就会落到自家儿子范思辙的身上,范閒这个私生子待在澹州自己过活,最好不要过来影响她们母子两。 一旁的宜贵嬪,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未来范府继承人到底是私生子范閒,还是柳如玉的儿子范思辙,主要决策权还在范建手中。 难道范建会因为柳如玉出手阻挠,就不让自己在澹州的私生子回京? 除非柳如玉能出手將远在澹州的范閒彻底除掉,永绝后患,將事情坐实,才能保证范閒永远无法来京都。 可是宜贵嬪心底暗嘆一声,自家这位堂姐的心性,自己再了解不过。 心底有点儿小聪明,为了自家身边人也能豁得出去,唯独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看著有些小心眼,实则只是个深居府邸的贵妇人。 坐在这里想了半天,唯独能想到的方法,不过是派人偷偷去澹州,將范閒这个私生子打一顿, 嚇唬范閒,让对方绝了回京都的心思,安安静静待在澹州。 宜贵嬪不认为柳如玉这种做法有什么用,尤其这件事中有李云睿的,一同在宫中生活,她很清楚李云睿是个什么样的人。 权力欲望膨胀,身为一介女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作为堂堂皇室宗亲、庆国长公主,为了笼络朝中官员,不惜出卖色相,私生活糜烂,养的面首不计其数。 一想到其中有李云睿摄,宜贵嬪下意识觉得,这个女人绝对没带什么好心思。 估计是因为陛下给范閒和林婉儿赐婚,还將內库作为嫁妆,等范閒和林婉儿成婚以后,范閒就能名正言顺执掌內库。 十几年来,李云睿將內库牢牢把持在手里,不让任何人染指,前段时间儘管皇帝下旨,將內库管理权暂时交给范建。 不过內库目前名义上,毕竟是皇家私產,范建一个外人掌管总归名不正言不顺,皇室里有不少宗亲对此颇有微词。 以后要是范閒成了郡主駙马,这样算起来也是皇室宗亲,未来执掌內库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这恐怕是李云睿最在意的事情,所以才会过来摄柳如玉,阻挠范閒进京。 劝了半天,宜贵嬪见柳如玉还是满脸忧虑,显然是將李云睿的话听了进去。 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是范府私事,她也不好置喙,只能在心底暗暗嘆息。 嘉靖用神识扫了一眼广信宫,看到李云睿柳如玉,他並没有在意,收回神识,沉寂心神升始修炼。 范閒身边有五竹在、还有鉴查院暗中保护,別说一个柳如玉,就算李云睿想破脑袋,都没法伤到范閒分毫。 ? 第90章 都是为了孩子,柳姨娘何错之有!! 第90章 都是为了孩子,柳姨娘何错之有!! 傍晚回到家中,柳如玉怀有心思,柳眉微皱走进庭院,怀里揣著一堆铜钱的范思辙,手脚,从柳如玉身旁经过。 满怀心思的柳如玉,没有理会一旁贼眉鼠眼的范思辙,提著裙摆走到亭子里,撑著脑袋想今天李云睿说的事情。 “怪了,娘今天居然没打我??” 看了一眼怀里的铜板,范思辙又看了一眼从自己身边经过,走进亭子中的自家母亲,满脸难以置信。 “嘿嘿嘿”罕见没被竹板炒肉伺候的范思辙,揣著今天自己,从其他京都公侯家的小公子手中,打牌九贏的一堆铜板,开开心心溜回臥房数钱。 坐在亭子里烦恼的柳如玉,进门就看到自己儿子不成器的样子,余光著自己儿子溜进房中数钱。 “唉”柳如玉心底暗嘆一声,“要不是自己只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小崽子,哪儿还犯得著忧虑,为了保证以后思辙成功继承家產,当娘的不得不亲自出手。” 柳如玉下定决心,没过一会儿从房中拿出一只信鸽,在庭院中投出放飞。 看著信鸽遥遥飞去,柳如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远在澹州的周管家,到底能不能將范閒阻拦住,她心里也没底。 她在信里写到,让周管家想办法,暗中派人將范閒打一顿,最好能把范閒腿打,或者在脸上留道疤痕。 这样一来,范閒有肉眼可见的伤疤或残缺,必定无法继承司南伯的爵位和家產。 庆国王公贵族有惯例,皇位或是公侯爵位的继承人,四肢五官不能有明显残缺,否则有碍国家形象和观瞻,就无法继承皇位和公侯爵位。 这种惯例在很多朝代和国家都屡见不鲜,爵位继承人內在才能是一方面,外在仪容样貌是另一方面。 要是五官和四肢有明显残疾,终会落得个“望之不似王侯”的评价,难以在继承人爭夺中获胜。 柳如玉出身国公豪门,熟知公侯继承人的这个潜规则,这次给澹州亲信周管家飞鸽传书,目的就是让周管家想办法,让范閒五官或四肢有明显缺陷。 “太阳都落山了,待在院子里看什么呢?” 沉思中的柳如玉,忽然被身后一阵男性雄浑声音惊醒,回过头看见一身官袍刚刚回府的范建, 奇怪的看著她。 “啊-哈哈哈,没什么,锻链身体。”柳如玉脸色略显尷尬,装作很忙的样子看向四周,“长公主在宫里,邀请京都公侯夫人们小敘,忙了一整天,这会儿活动一下筋骨,锻链锻链,哈哈哈” “莫名其妙大晚上活动身体?”范建看著柳如玉,满脸疑惑“哈哈哈,现在锻链完了,我去后厨让下人准备晚饭。”柳如玉灵光一闪,脸上露出一股呆萌笑意,脚下生风朝后厨跑去。 “慢点儿三十岁的人了,整天还跟个小姑娘一样冒冒失失。” 眼瞧柳如玉一溜烟跑的没有踪影,范建在背后高声喊著。 “矣—知道了”柳如玉人没了踪影,只余一道爽朗女声悠悠传来。 “这一家子,真是”范建无奈摇头,脸上露出一股宠溺笑意。 自己这一家人,从小到老,一个个还真是性格独特。 范建尚且不知,自己看似平静的家中,正在暗中上演一出两子夺嫡的戏码。 飞鸽从范府飞出,刚到城外,只见一个人影从树林中窜出,挥手拿起地上小石子,嗖得一声將信鸽从空中打下。 这人手中力道控制精妙,石子將飞鸽打下,却没有伤及信鸽丝毫。 用手捏住信鸽,这人將信鸽爪子上的小卷密信取出,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卷新的密信,重新绑到信鸽爪上,將信鸽重新放飞。 此时范府一团和气,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著晚饭, 坐在桌子上的柳如玉面带笑容,罕见地没有在餐桌上教训范思辙,不时为范若若和范思辙添菜,她尚且不知道,自己发到澹州的密信,早就被人掉了包。 “娘,你今天有些奇怪,突然对我们这么好,我还有些不適应。”范思辙惊惧地看著柳如玉。 面貌如的柳如玉,在他眼中就像洪水猛兽一样可怕。 “你这死孩子,胡说什么,为娘哪天对你们不好。”柳如玉俏脸一板,顿时嚇得范思辙不敢再说话。 “我就说,娘怎么可能对我这么好,稍稍试探,真面目这不就露出来了。”范思辙撇了撇嘴, 心底偷偷腹誹。 “爹,姨娘,哥今天从澹州又发来了话本的新一章,京都中公侯家的小姐们,都抢著看哥写的话本。”范若若看著一大家子,不经意间又提起了范閒,眉眼间充满了小星星。 “又是这个范閒,若若整天嘴里都是他,还写话本,真就吹吧!”范思辙脸色稍显嫉妒,心底对范閒的印象又下降了几分。 “快了—”范建放下筷子,看了一家四口,心里老怀宽慰,说道:“你哥哥马上要回京都了, 陛下已经下旨,將晨郡主许配给范閒,用不了几个月,你就能再见到你哥了。” “真的??”范若若惊喜得从餐桌旁站了起来,一贯最注重淑女仪態的她,一听到范閒回京, 高兴地都快跳了起来。 范建点了点头,看著自家女儿满眼宠溺,自己这个女儿是真为范家爭气。 小小年纪不仅样貌出眾,才情在同辈中更是者,才十三岁就已经有京都第一才女的名號。 余光又警了一眼闷头吃饭的范思辙,范建心底长嘆一口气,女儿爭气,子却不类父。 儿子抱著一堆银钱不放,不务正业在文武功名上,整天掏空心思想著怎么赚钱,自己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小崽子,凭范府家底,还用得著你给家里赚钱。 一旁的柳如玉,吃饭时偷偷观察范建反应,这么多年她能清楚察觉,老爷对自已这个儿子的不满,心中对范閒进京更加担忧。 等到亥时梳洗完毕,柳如玉早早穿著一身轻薄罗衣,堪堪遮住丰盈曼妙的诱人身段,侧著身子躺在榻上。 待范建穿著睡袍,躺在床榻上,柳如玉洁白如玉藕般的胳膊,顺势勾住范建脖子,像树袋熊一样掛在范建挺拔的胸膛, 自从服用嘉靖赐下的仙丹,范建武道境界一跃达到五品,这段时间不知是不是体內药力作用, 武道境界还在往上增长,已经到了五品上的实力。 让原本中年发福的范建,身体逐渐变得健硕,柳如玉曼妙身姿刚刚触碰到范建身子,他便顺势一把將其搂进怀里。 五品上武者的力道,轻鬆將身姿丰盈的柳如玉降服。 “老爷-你说陛下为什么,会將晨郡主许配给范閒。”趴在范建胸口,柳如玉媚眼如丝,娇俏的望著,最近变得极为勇猛的自家男人。 “晨郡主虽说是长公主和林相,私下生的孩子,总归也是皇室宗亲,咱们家只是区区伯爵,你说到底也只是个户部尚书,何德何能有此荣幸,家中孩子能获得陛下赐婚。 “嗯”范建胸腔里发出一声闷哼,“陛下天威难测,这等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揣测。既然陛下为閒儿赐下婚约,必定有其道理。” “老爷,你怎么一直把范閒养在澹州,这个孩子到底是你和谁生的?!”柳如玉心底一直有这个疑惑,从进入范府家门,就听说老爷在澹州养了个私生子。 只是府中谁都不知道,这个私生子到底是老爷和谁所生,也从没见过老爷去澹州看望自己这个孩子。 要说老爷不关心自己的私生子,当年何必將这个孩子养在老夫人身边,听周管家在澹州传信回报,老夫人还对这个孩子爱得紧。 让人奇怪的是,要说老爷关心范閒,为什么十五年过去,一直不將范閒从澹州接回京都,甚至都没有一次看望过自己的这个私生子。 等到最近,范閒十五岁,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陛下居然天降隆恩,將自己宠爱的郡主,赐给了一个小伯爷家的私生子。 种种异状都让柳如玉摸不著头脑,自家老爷近年来,深受陛下器重不假。 可自己翻遍史书,也没有听说哪位皇帝,对臣子器重到这种地步,將皇家郡主,赐给臣子家的私生子,说出去都是天方夜谭?? “这件事情不要打听。”范建面色骤变,脸上罕见带了儿分寒意,说话语气突然加重。 范建这个样子,嚇得柳如玉不敢继续追问,乖乖依在范建胸膛, “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范建看了柳如玉一眼,无奈轻嘆,臂膀將自家夫人搂得更紧。 第91章 范閒遭遇刺杀 第91章 范閒遭遇刺杀 一天时间,信鸽就將已被篡改的密信,送到了澹州范府周管家手中。 “毒杀范閒!” 简单四个字,周管家看完头冒冷汗,“二夫人何时变得心狠手辣!” 警了眼,確认四周无人,周管家拿出火摺子,將密信烧掉。 “我做一切都是为了范府,二夫人所生孩子才是嫡出,不能让范閒一个私生子入京爭夺家產。”周管家下定决心。 不知一场针对自己的刺杀即將到来,范閒还在房中默写红楼,小侍女思思衣袖上挽,轻轻为范閒研墨。 “留翠幕,素腕秉烛,添香红袖。”范閒心底暗爽,曾经多少士子的心中梦想,他现在轻易实现。 “日子要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倒也不失为一桩快活事,做个逍遥一生的富家翁,美人相伴, 三妻四妾,成为人生贏家。” 范閒心里美滋滋,想起上世自己重病缠身,没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那时日子和现在简直没法比。 这一世成了个私生子,地位上跟其他世家大族子弟有些差距,好列比此间世界的其他贩夫走卒、奴婢下人生活好些。 “少爷,老夫人唤你吃饭。”门外传来下人匯报。 提笔收字,將默写出的红楼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芦僧乱判葫芦案,最后一字写完,范閒带著侍女思思,一同前往正厅用餐。 还是按照惯例,范閒先尝了每道菜一口,待到吃了一口清炒竹蒿,他的脸上露出笑意。 “这道菜我爱吃。”范閒嘴角含笑,让下人將所有清炒竹蒿拿到自己面前,不停地往嘴里夹。 吃完碗中的清炒竹蒿,范閒向老夫人道了一声,顺便將一整盘清炒竹蒿和一碗米饭,拿到自己房中吃。 一进房內,范閒马上吞下催吐药粉,將腹中饭菜残渣悉数吐了出来。 赶紧再取出几粒小药丸,吞入腹中,运转真气察觉身体並无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 远在京都仁寿宫精舍中的嘉靖,通过识海中的沙盘,將范閒催吐的画面尽收眼底,面带戏謔地看著范閒处理这件事。 这场刺杀从头到尾,嘉靖通过沙盘,全程看得仔细。 范閒是曾经庆帝布局中的重要一环,从记忆中看,庆帝最开始对自己这个私生子,要说没有感情也不尽然。 起码从之前,想要为范閒赐婚,將內库交给范閒经营来看。 从这些还未开始的谋划来看,庆帝是想让范閒成为,只服从於庆国皇室的孤臣,未来好辅佐太子登上帝位。 “只可惜,要是朕没来,庆帝的谋划恐怕也会落空。”嘉靖心中暗道。 凭藉他通过天命沙盘,这几天观察范閒的情况来看,这位疑似跟自己一样,从另外一个世界转世投胎过来的儿子。 虽说生性惫懒,看似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想著抄抄诗词,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实际上,范閒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还是有不小区別。 就拿范閒对府中下人的態度来看,嘉靖甚至觉得范閒对下人,好的有些离奇。 他出身朱明皇室,从小到大的观念里,从未將天下万方,贩夫走卒当做跟自己一样的人。 正如以前在大明朝时,民间谚语家家皆净,仍旧丝毫不影响自己兴修宫观,死一万人、十万人、百万人,对他们皇室和士大夫来说,只不过是个数字。 唯独范閒不同,他居然將府中下人丫鬟,当做跟他地位一般平等的“人”。 这个发现让嘉靖有些不適,在不適中,又有些惊奇。 范閒以前能默写来自华夏的诗词,这些《红楼梦》自己虽未见过,想必也是来自华夏。 应该是大明朝以后的朝代作品,范閒大概率是从,比大明朝还晚的华夏后世来的人。 『大明朝后世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范閒诞生出人人平等的思想? 还將其践行在自己的生活中,这种举动绝非所谓大儒的装腔作势,而是刻在了一代、乃至数代人的骨子里。”嘉靖心里忍不住沉思。 “莫不是在大明朝后世,实现了儒生们讲的【大同世界】?这可能吗?”嘉靖疑惑陡生,忍不住想要快点儿让范閒进京,当面问问后世之事。 目光投向沙盘,清除体內毒素的范閒,將有毒剩菜倒进马桶,马上察觉到菜中下的是什么毒药“鉴查院的猫扣子。”范閒忍不住思索起来。 他是费介的徒弟,猫扣子这种毒药,在外人看来可能颇为隱蔽,可经过费介多年调教的自己, 吃到菜的第一口,就察觉到被人暗中混了猫扣子的痕跡, “鉴查院的人想杀我?”范閒忍不住猜测,“费介是鉴查院三处主办,又是用毒的祖师爷,鉴查院中资歷不亚於院长的人,身为费介的徒弟,鉴查院中究竟是谁想要杀我?” 范閒心中有想法,直接到后厨询问厨子,今天有谁来过后厨。 得知以往送菜的老哈病了,今天是他侄子过来送菜,范閒顿时觉得不对劲。 偷偷来到老哈家,从后墙灵巧翻入,刚一进老哈房间,范閒鼻尖就清楚嗅到血腥味。 老哈的户体正直挺挺躺在床上,因为窗户没有玻璃,老哈家房间並不明亮,站在房內稍显黑暗,光线透不进的地方,完美將范閒身影融入黑暗。 体內真气流转,身子绷紧,时刻预防可能出现的刺客袭击。 等了许久范閒都没有等到刺客出手,“难不成刺客已经走了?” 范閒心底忍不住怀疑自已判断,他警了一眼床上的老哈尸体,脚步轻盈,缓缓向前靠近, 等到快接近老哈尸体,范閒心情骤然绷紧,他听到了户体后面,传出的若有若无呼吸声。 范閒心中警戒,摸不清楚来者到底什么实力,他不敢贸然出手。 直到屋外街道上,传来一阵商贩间意外发生的衝突,趁著外面声音嘈杂,范閒以此作为掩护, 握紧手中匕首,径直朝著户体后刺去。 刺客眼神锐利,看到范閒突然袭击,他伸出右手,一支袖箭疾射出来,向范閒面门袭去。 袖箭疾射而去,刺客意料中的袭击被范閒轻易躲掉,这么多年经过五竹的训练,这种程度的速度,在范閒眼中不值一提。 刺客一击不中,范閒趁势反击,握紧手中匕首,体內真气涌动,反手將匕首刺进刺客肩膀,將刺客死死钉在床板上,没等刺客有所反应, 范閒左手握住刺客咽喉,咔一声,刺客脖颈处传来一声脆响,隨后便没了气息,当场毙命。 “还不错,把握时机,没有给刺客反应机会,一击毙命,五竹这几年对范閒的教导有些成效。”看到沙盘显示,范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果断將刺客一击毙命,嘉靖露出讚许的笑容。 经歷过磨链才能成长,范閒现在有一定自保实力,来京都也能更加从容应对暗处的危机。 范閒料理完刺客户体,走出房门,入眼就看到五竹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著自己。 第92章 仁寿宫新气象 第92章 仁寿宫新气象 “如果没有外面商贩声音掩护,你可能会死。”五竹说话仍旧不带任何情绪。 “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吧!五竹叔”范閒两手一摊,无奈地说, 五竹没有回答,回到自己的杂货铺里。 对於五竹看不到一丝情绪的反应,范閒没有在意,舒了口气,返回范府。 神识从澹州掠过,嘉靖將目光从范閒这边收回,方才范閒还差最后一件事没做。 他意识到送菜老哈那边出了问题,只是范府那边的问题,范閒没有想到,要是没有范府里面的人作为內用,刺客根本没办法將毒药放进饭菜里。 “好在这位老夫人不一般。”嘉靖感慨一声,这位看著和善慈祥的老太太,早就帮范閒把府中內鬼周管家,处理乾净了。 李云睿安排的一场看似凶险的刺杀,范閒轻易化解。 这个结果嘉靖早有预料,范閒修炼霸道真气,自身武功本就不弱。 何况还有费介几年悉心教导,用毒方面除了费介,没有人能对范閒造成威胁。 实在不行,遇到有九品以上高手想强杀范閒,背后还有超越大宗师的五竹保护,这个世界没有再比范閒更安全的人了。 “侯芳。”关注完范閒那边的事,嘉靖朝精舍外唤了一声。 侯公公躬著身子走了进来。 “让你准备的事情做的怎么样。”嘉靖双眼睁开,询问道。 侯公公恭敬行礼,“陛下,您让准备的那种道袍形制的衣服,奴婢已让宫女和太监们换上。” “嗯”满意地点了点头,嘉靖继续说道:“那颗丹药服下,最近感觉怎么样。” “奴婢叩谢陛下万福无疆,自蒙陛下赐予仙丹以来,奴婢这身子骨感觉比二十岁时还要轻健, 武功境界也提升至七品上,最近连头上白髮都转黑了几根。”侯公公感激涕零,跪伏在地重重叩首。 嘉靖闻言唇角微扬,脸上带著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道藏有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既在朕身边伺候多年,自然该有些造化。” 说著嘉靖话锋一转,语调突然变得严肃:“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在朕身边侍候多年,也算是朕身边的老人了。” “幸得陛下垂怜,留下奴婢在身边服侍。”侯公公趴伏在地上,將头埋得更低。 “可是在朕看来,人是旧的好,衣服也是旧的好,用久了嘛!多少都会有点儿捨不得。”嘉靖盘膝坐在精舍帷幕后,作菩萨垂目状,看著跪在地上的侯芳。 “世人大都有个通病,都喜新厌旧,殊不知啊,衣服旧了它贴身,人旧了他贴心啊,朕觉得身边还是得用老人,你说是与不是。”嘉靖悠悠声音迴荡在精舍。 平淡如水的声音,骇得侯公公心惊胆战,豆大汗珠不住从头上滑落,“陛下恕罪,奴婢该死, 奴婢以前都是猪油蒙了心,不该向长公主暗中匯报陛下这边情况。” 巨大压力下,侯公公跪在地上,额头在地板磕得眶眶作响。 晋升到七品上武者境界的他,丝毫不敢用真气护住额头,任凭自己脑袋,在地上磕的血流如注以前自己被鬼迷了心窍,人在陛下这边服侍,实际上却是长公主李云睿的人,经常向长公主通风报信,匯报陛下最近情况和身体状况。 自从今年以来,陛下性情大变,常常做些出人意料的举动,他本以为不足为怪,谁知最近陛下居然真的修仙有成。 赐下的仙丹,轻而易举让他突破武道桔,从六品武者普升到七品上的水平。 他现在要还是看不明白,陛下以前不会武功的样子,只是做出的假象,那他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自从那天陛下赐予仙丹,自己境界提升后,侯公公就绝了再跟长公主混的心思,想著要不要及早向陛下坦百情况,爭取从轻发落。 “行了,在这磕头,也不怕脏了朕的房子。”嘉靖淡漠声音传来。 侯公公生生止住了,继续磕头的动作。 陛下现在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向西,既然嫌他磕头脏了房子,那他便不敢再磕半个响头。 “你心里明白,做事拎得清就行。安心做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只是说说而已。”嘉靖眼神凝聚,一身宽大道袍无风自动,周身气息骇得侯公公瑟瑟发抖。 “奴婢晓得,奴婢晓得”侯公公跪伏在地,心中仓皇,连忙回话。 “起来吧!陪朕去丹房走走。”嘉靖霍然起身。 还在地上跪著的侯公公,刚抬起头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方才还盘膝静坐的嘉靖,瞬间出现在了精舍外的走廊上。 瞳孔骤然收缩,侯公公赶紧起来,迈著碎步,躬身跟在嘉靖身后。 “陛下果然是仙道中人,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揣测,这一手实力,远超九品上境界武者,就是不知相较大宗师,谁更强劲。” 跟在嘉靖身后,侯公公心底忍不住思量,如今陛下真正迈上仙途,回想以前,长公主许诺的金银財宝又算得了什么。 而今跟著仙人皇帝,以后陛下炼製出类似丹药,要是再赏赐自己几颗,说不得普升九品境界, 都不是妄想。 侯公公在心底想著,陛下既然都是仙人了,以后能不能炼製出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要是能化阴还阳,自己未来是不是还有可能传宗接代。 心里胡思乱想,侯公公无意识看了眼自己下身,如果有机会,自己能重焕阳风,到时候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啊。 一路走著,仁寿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在嘉靖的吩附下,侯公公都让他们换上了陛下所说的道袍。 只是相较於嘉靖穿著的道袍,其他人身上的道袍,材质和品相更差一些,穿上以后也没有嘉靖那种,仙风道骨的气质。 两人不知不觉,很快就来到了丹房门口,此时侯在丹房门口的有几个小太监和宫女。 嘉靖警了一眼,这些宫女和太监,也都换上了前世小道士样式的道袍,看著就像是进了道观。 人群中,最为出挑的是换上一身女道袍的袁梦,年芳十八岁的她,脸庞娇俏,脸蛋儿光滑得像是能掐出水儿,眼神精明中还透露著稚嫩。 “不错,这才有修仙气象。”嘉靖满意点头,甩动道袍宽袖,在眾人簇拥下进了丹房。 > 第93章 庆国出了个「神皇帝」 第93章 庆国出了个“神皇帝” “陛下,这都是奴婢让针工局的裁缝绣匠,按照您的要求,亲自裁製的男女衣服额道袍!”侯公公满脸堆笑,諂媚地说著。 “诸天荡荡,我道日兴隆,从今日起,从仁寿宫开始,道门將要发扬光大,日后此地便是我道门肇始之地。”嘉靖平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侯芳这件事办得不错,这个曾经李云睿安插在庆帝身边的探子,嘉靖自从来到此间世界,链气期有成后,轻易就发现了侯公公暗中小动作。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是愿意给侯芳一个机会,让他服用丹药,在自己身边做事,看中的就是他的办事能力。 忠不忠臣无所谓,前世他尚且不在乎臣子心中是否忠诚,湟论现在,真正拥有修仙伟力的他, 更不在乎臣子是否忠诚。 在他身边做事,他要的是有能力,能为自己背锅,赚钱,提前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的臣子和奴才。 识海中拥有沙盘的他,对臣子的掌控能力,已经到达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空前绝后的恐怖程度。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便是庆国所有人头顶的那尊神明,时刻关注庆国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看到嘉靖心情不错,侯公公站在一旁也跟著笑,方才陛下知晓自己是长公主的探子时,嚇得他都快尿裤子,生怕当场被陛下清理。 得知嘉靖愿意既往不咎,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侯公公心中庆幸感激,都快把嘉靖当成自己八辈祖宗了。 自己侍奉的陛下有修仙能力,现在傻子才愿意当二五仔,陛下愿意让自己待在身边,他就得更好的表现能力。 “这都是陛下教导有方,奴婢们不过是沾了点仙气儿,照著您的意思,描个边儿边儿角角罢了! 陛下是天上真仙临凡,奴婢们能跟著您沾光,那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侯公公满脸堆笑, 腰弯得更低,语气諂媚中带著十分虔诚,他现在是陛下修仙的坚实拥是。 “好了,都跟著进来吧!”嘉靖面色归於平淡,他阔步迈进炼丹房。 身上穿著道袍的袁梦等宫女太监,跟著侯公公一起束手,踏著小碎步进了炼丹房。 好在丹房够大,一行十几人进来,丝毫不显得拥挤。 “照这个方子,取些药材过来。”嘉靖袖袍张开,一张药方无风自动。 像是长了眼睛,在侯公公和袁梦等人眾目下,从空中徐徐飘动,精准飞到了侯公公手中。 “陛下,奴婢们服了,您手中的药方也不是凡物,竟会自动飞到奴婢手中。”侯公公面露崇敬,躬身说著。 包括袁梦在內的太监宫女,看到嘉靖突然露的这一手,所有人都露出惊异目光,难不成陛下真有仙法?? 先前太监宫女们被换上道袍,没少在背地里喃喃自语,觉得这道袍,没其他衣服显得鲜艷好看。 瞧著灰扑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让他们换上这种名叫道袍的衣服,皇帝的癖好也太奇怪了。 当然这些话他们不敢说出来,主要是在心里吐槽,嘉靖只是有了全方位监视的沙盘,暂时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宫中奴婢们的想法。 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觉得怎么样,他只要在宫人们面前时不时展露神跡,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这个生產能力暂且低下的世界,修仙者嘉靖隨便抖楼点儿东西,都够这些宫人们將其视为天人“陛下就是真仙临凡,施展些仙术自是易如反掌,奴婢们三生有幸,才能得见陛下显露仙法。”袁梦目光惊异,脸上对嘉靖的崇拜之情更盛。 原来將她从贼人手中救出来的陛下,不仅是大庆一国之君,更是天上下凡的仙人。 袁梦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微微欠身姿態恭敬,说话声音因为激动微微发颤, 得到眾人吹捧,真令嘉靖欢喜,处变不惊的面色下,稍稍露出几分愉悦。 “不求大道出迷涂,纵负贤才岂丈夫。百岁光阴石火烁,一生身世水泡浮。只贪利禄求荣显, 不顾形容暗悴枯。试问堆金等山岳,无常买得不来无。”嘉靖淡淡笑著,口中念诵诗號,在丹房中束手步,留给眾人一道縹緲背影。 “陛下,好诗。”侯公公適时上前逢迎,“纵是所谓天下文宗庄墨韩,他也做不出这等诗句。 “行了,快些去將草药取来,休要误了大事。”嘉靖背著身子,嘴角微微翘起。 “是!” 侯公公领著袁梦等人,按照丹方上列举的种类,从丹方草药柜里一一取出药材。 “灵芝、人参、黄精、硃砂、茯苓”侯公公拿著丹方,口中念叨药材名字。 每念一种药材,太监和宫女们便按照分量,將药材投入丹房中央的炉鼎里, 很快,太监和宫女们,就將丹方上记录的药材,全部投入丹炉里。 有些小太监提著几桶,采汲好的无根水和井水,將其纷纷倒入丹炉。 “陛下,一切准备妥当。”侯公公领著太监和宫女,束手恭敬站在一旁。 “嗯”嘉靖这才转身,优哉步到丹炉旁边。 双手运转法力,这次他刻意想在太监和宫女面前显圣,没有將手搭在炉身。 距离丹炉还有一米左右,嘉靖充盈法力的双手,隔空將匯聚著灵气的法力打入丹炉。 为了在眾人面前展示真正的仙法,嘉靖没有隱藏,將打出的法力显化成幽蓝色,附著在丹炉周身。 让侯公公和袁梦惊的一幕出现了,原本青铜製成的丹炉,现在一眼看去,周身充盈著浓重的幽蓝色流光。 侯公公还好,之前见识过嘉靖显圣,心中早有准备,虽说同样被嘉靖打出的幽蓝色法力震惊, 好在还能维持表面平静。 袁梦和其余的小太监宫女们,就没有侯公公神態平淡,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晴,有的人被嚇得无意识后退了几步。 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眼前神奇一幕,起初见侯公公和袁梦,对嘉靖极尽奉承,他们只以为二人是在巴结皇帝。 眼前突然发生的异状,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我们庆国,真出了个神仙皇帝??” 第94章 万寿帝君牌神药!! 第94章 万寿帝君牌神药!! 没有在意眾人面色惊,嘉靖继续双手隔空,向丹炉输出幽蓝色法力。 他识海中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在其他人面前显露神跡后,识海里的红尘愿力有了一丝增加。 庆国的天命沙盘內,微缩型仁寿宫的丹房里,包括侯公公在內的太监和营女,头顶上流向神届的红尘愿力,分出了细小一缕到了嘉靖识海。 这一发现让嘉靖颇为欣喜,他一直在想如何从天下万民信奉的神庙上,截取愿力,將百姓愿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今天稍稍在太监和宫女面前显圣,他们头顶上的红尘愿力,就分出了细小一缕,流向了嘉靖识海。 这几缕愿力不算粗壮,尚且比较纤细,粗细程度跟头髮丝差不多。 没有彻底扭转,他们日积月累,成千上万年,祖祖辈辈信奉神庙的信仰。 嘉靖对此並不气,稍稍显露神跡,震惊了太监和宫女,就已经让他们心中有了怀疑,猜想眼前的皇帝是否真的会仙术。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觉得眼睛不会欺骗自己,面前的陛下真的施展出了幽蓝色的法力,陛下要真是仙人,他们肯定得顶礼膜拜啊。 这几缕纤细的信仰愿力,就逐渐从流向神庙的方向,转移了几缕到嘉靖识海。 变化虽小,意义重大,更加坚定了嘉靖人前显圣,扭转整个庆国百姓信仰的想法。 不自觉间,他手中输送到丹炉的法力加快,在凡铁丹炉承受范围內,法力催化炼丹的速度提升了些。 小太监和宫女们,很快就看到,丹炉顶盖开始徐徐冒出热气,里面发出咕嚕嚕的水沸声。 “开了,水开了。”人群中一个小太监,没有抑制住自己心中惊讶,忍不住高声叫道。 “该死的小畜生,乱叫什么。”侯公公在这名小太监脑袋上轻拍了下,压低语气,“陛下正在炼丹,不要大惊小怪,要是影响到了陛下炼丹,小心脑袋搬家。” 侯公公这句恐嚇,成功嚇到了小太监,嚇得小太监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眼神惊恐的望著咕咕冒气的丹炉。 人第一次见到未知的东西,心中第一印象就是恐惧,小太监和宫女们也不例外。 这名小太监之所以会惊叫出声,完全就是因为眼前这一幕太过耸人。 皇帝施展幽蓝色仙法,隔空將几寸厚的青铜丹炉中的冷水加热到沸腾,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以前听人说皇帝是上天的儿子,是天子、天神,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小太监心中暗道,他现在真的相信,陛下是天子了。 在眾人惊注目下,嘉靖加快输送法力炼丹的速度。 没有几盏茶的功夫,丹炉里咕嚕的沸腾声音更大,炉顶冒出的热气更多,掀的丹炉顶盖眶眶作响。 跟之前炼丹一样,丹房里很快被水汽充盈,嘉靖目光凝聚,幽蓝色法力从周身散发。 瀰漫在空气中的水汽,好像是有了生命,在嘉靖用法力的刻意控制下,水汽匯聚成清水,汨汨流进地上的木桶。 驱散水汽很简单,一道轻微法力拂过,房中水汽就能瞬间消散。 丹房里现在出现的水汽匯聚,完全就是嘉靖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展露更复杂的仙法,加深小太监和宫女奉他为神明的心理。 “陛下神了!” 事实果然如此,侯公公带头一股脑跪伏在地上,口中念诵陛下显圣,引得其余太监和宫女,纷纷跪伏在地。 全都低著头,眼神余光小心翼翼看向丹炉,看著庆国似乎是神仙的皇帝,心头对嘉靖的敬畏更加强烈。 嘉靖面色如常,心底早就乐开了,隨著其余人朝他跪下,识海中匯聚的红尘愿力,又多了几缕。 要是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时间久了,自己多在宫人们面前施展仙术,他们对自己的信仰会逐渐加深。 用不了一段时间,他们的信仰就会从神庙,转移到自己身上。 嘉靖心里想著,让百姓改变信仰並不是很难。 但凡能让他们,实实在在看到神仙显灵,再顺便帮他们排解一点儿灾厄。 时间久了,百姓自然就会改变信仰,信奉他万寿帝君一仙人厚熄。 心中有了考量,嘉靖决定以后加快在其余人面前显圣,丹炉里炼製的丹药,这时的火候差不多也快好了。 “砰”的一声闷响。 重达十几斤的青铜丹炉顶盖,轰然飞向半空。 跪伏在地上的太监宫女眼中,飞到半空中,十几斤重的青铜炉盖,居然像朵轻盈羽毛一样,飘飘悠悠的从空中落下,轻巧平稳的落在地上,甚至都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早已被陛下先前操作震惊的眾人,这时的免疫程度明显增强,已经没有人惊叫出声了。 他们心中开始慢慢相信,陛下就是真正的仙人,从天临凡的仙人,做些超出认知的举动,不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丹炉顶盖飞走,丹药炼製完成。 “侯芳,多准备几个玉匣,將丹药放好。”嘉靖运气收功,周身泛著幽蓝色光芒的法力,缓缓从他周围消失。 旁边一群面色震惊的太监宫女,他们脸上的震惊没有消失,逐渐又变为敬畏的神情。 “是,陛下!”侯公公从地上起身,招呼起还跪在地上的太监和宫女,赶快將丹炉中的仙丹拿出来。 “都还愣著作甚,赶紧动手啊!” 小太监和宫女们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起身,小碎步跑到丹炉旁边,將炉中丹药一粒粒取出。 手刚伸到丹炉里,他们以为几息前,还冒著滚烫热气的丹炉会灼热烫手。 没想到手伸进丹炉,里面非但没有灼热高温,反而是有丝丝清爽凉意。 伴隨著丹炉里散发出的沁鼻清香,鼻尖轻嗅,他们都快沉醉其中。 好在侯公公在一旁指挥,他们这才没有失態,眼疾手快,將总数有五十多颗的丹药,一一放进玉厘。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次总共炼製出了五十多颗仙丹。”让人捧著盛放丹药的玉匣,侯公公笑容灿烂,向嘉靖道喜。 “嗯!”嘉靖淡淡回应一声,神识扫过,他就知道总共有多少颗丹药。 他这次炼製的丹药不同於之前,没有刻意將药材中的草木精华全部淬链出来,也没有加入银汞金石。 炼製的都是以硃砂为佐使,以草木药材为君臣的草药丹。 这种丹药的效果,肯定不如上次炼製的几颗。 草药丹用的本来就是对人身体有益的草本药材,嘉靖所做的是利用法力,將其中杂质和毒素剔除,留下对人体有益的草木精气。 他自己吞服基本没什么作用,要是凡人吞服,轻易就能治疗些头疼脑热、风寒著凉一类常见病身体哪里有个磕磕碰碰的伤口,或是剑戟刀枪划破口中,服用几粒草药丹,都能药到病除。 就算没有生病,正常人吃了也能精神雋永,消除疲劳,让夫妻房事更加激动和谐。 “有了这些丹药,庆国又多了一个银钱进项。”嘉靖心底暗道。 他的想法很简单,未来传播道门信仰,让天下百姓信仰自己,修建宫观,所需钱財是个天量数字,仅凭查抄几个贪官远远不够。 今天批量炼製大量丹药,为的就是从医药入手,向庆国在內的天下诸侯国,售卖万寿帝君崭新出品神药一一百病草还丹。 第95章 修建【丹枢院】,赐號『灵素子』 第95章 修建【丹枢院】,赐號『灵素子』 “將这些【百病草还丹】收好,贴上药名,记录在册。”嘉靖警了眼跪在地上的侯公公。 “是,奴婢谨遵圣命。” 看著跪在地上欣然回话的侯公公,嘉靖精神振奋,目光遥望盛放在玉匣里,整整齐齐的五十多颗丹药,脸色稍作沉吟。 目光修然扫到同样跪在地上,穿著一袭女冠道袍,身段玲瓏有致的袁梦身上。 “抬起头来。”嘉靖走了过去,高大挺直的身影,像一座山峰笼罩在袁梦身前。 “啊”耳边传来近在尺尺的熟悉声音,袁梦快要惊叫出声,陛下是在同自己说话?? “陛下问你话呢,还愣著干什么,赶快回话啊”跪在一旁的侯公公,眼见袁梦还傻愣著,忍不住脸色焦急。 侯公公声音传来,袁梦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抬起头,俏脸怯生生的看著嘉靖。 “朕记得你叫袁梦,曾经也是良家子,如今家中可还有亲人?”嘉靖漠漠问话。 “回陛下,奴婢父母早亡后,家中再无亲友。” “嗯”嘉靖沉吟一番,“从今日起,你就出宫吧!” “陛下—”听到这话袁梦立即慌了神,跪在地上声音悽然:“奴婢如今孤苦无依,幸得入宫服侍陛下,哪里做了错事,陛下要打要罚都行。 只求陛下不要將奴婢赶出宫外,不然奴婢真就没法活了。” “陛下.”一旁的侯公公瞧见这幕,有些欲言又止。 他们带著袁梦入宫数月来,这个姑娘事情做得並並有条,尤其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就算没有俏脸容貌,侯公公相信这个女子也不会平庸,今后做个领头宫女绰绰有余,陛下为何要突然將其赶走? “没记得袁梦有哪里出过疏漏啊!”侯公公心底疑惑,有心想为袁梦说两句。 他扭过头,看到嘉靖充满压迫的身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朕何时说过要赶你出宫。”嘉靖饶有趣味的看著袁梦。 “陛下,您不是要赶奴婢出宫?”袁梦表情错,满脸难以置信。 “侯芳。” “奴婢在。”侯公公赶忙站起,躬身走到嘉靖一侧, “这几日从內库支些银子,跟袁梦一起出宫,在东城找块地,修建一座別院,命名为【丹枢院】。 今后就由袁梦从宫中带些人,负责【丹枢院】的经营事宜。”嘉靖说话条理清晰,安排侯公公和袁梦负责丹枢院的修建详情。 “陛下,您是想要这座別院经营仙丹生意?”侯公公恍然大悟。 “嗯!”嘉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次炼製的百病草还丹,功效没有上次的几粒丹药强劲,虽没有伐毛洗髓,重塑筋骨的效用。 可是日常治疗些小病、小伤,也能算得上是药到病除,对普通人有莫大好处。 【百病草还丹】还胜在量大,一次炼製能生產出几十颗丹药,將这些丹药放在丹枢院售卖,势必会在京都引起热捧,盈利收穫想来颇丰,刚好为皇室增加些收入。 日后朕想个法子,让丹枢院的人也能自己炼製这等丹药,到时候批量生產,想来日进斗金不是虚谈。 袁梦未来就要负责丹枢院的经营,让丹枢院的名头响彻京都、庆国,乃至全天下,你可有信心。” 嘉靖平淡声音迴荡在袁梦耳边,不於洪钟大吕响彻耳边,在袁梦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自己何德何能,陛下將能日进斗金的生意交给她经营,自己真能將这件事做好吗? 一时受惊的袁梦,跪在地上呆愣著,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怎么,你不愿意替朕做这件事?”嘉靖眼神一凝,目光炯炯注视在袁梦身上。 “陛下,奴婢奴婢愿意。”袁梦把心一横,她本就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女子。 当年在父母双亡后,为了保住自己不被人任意欺凌,当机立断,嫁给一名不大不小的商人做妾室,这番果决不是一般十八岁女子能够做出。 后来意外被贼人相中,用武力挟持要將她拐卖到京都青楼,好在遇到了出巡的皇帝,意外入宫成了宫女。 袁梦入宫后跨满志,认为凭藉自己的头脑,就算没被陛下收入后宫,时间久了做个领头宫女根本不在话下。 谁知喜从天降,自已还没实现成为领头宫女的小心愿,陛下今天就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 让她一跃龙门,成为掌管价值不可估量的丹枢院负责人,这份天大惊喜几乎快要將她砸晕。 袁梦心臟怦怦跳动,呼吸因为急促开始轻喘,带动胸前起伏不定波涛汹涌, 玲瓏有致的身段,因为激动微微发颤, 答应嘉靖的话说出口,几乎让袁梦满身大汗,丝製轻纱的女冠道袍,都快被激动的汗水浸湿贴在身上。 “奴婢愿意!” 简单的四个字让嘉靖龙顏大悦,脸上罕见地露出笑容:“好,你今后就是【丹枢院】掌院真人,朕赐你法號【灵素子】,掌丹枢院內外诸事,凡售丹、採药、招募丹童,皆由你决断。 这两册医书名为《灵枢》《素问》,你的法號也是来源於此,希望你日后勤加钻研,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嘉靖说著,从宽大衣袖里飞出两册书卷,精准飞到袁梦面前, 她看著面前写著《灵枢》《素问》四个字的书册,呆呆伸出手,悬浮在空中的医书,轻巧落在手中。 袁梦浑身一颤,额头抵在地上虔诚叩首,“奴婢弟子灵素,叩谢陛下仙恩! 弟子日后定然不负陛下期望,用心经营丹枢院,为陛下日进斗金,保证每一枚银钱,都交在陛下手中。” “嗯!”嘉靖满意点头,面带微笑说道:“起来吧!灵素,你身为【丹枢院】掌院真人,从今往后除了朕,见到任何人都可以不用跪拜。 日后你只属於朕的魔下,任何皇室宗亲和朝中权贵,都无权指使你做任何事。 你应该能明白,朕为何选你执掌丹枢院。” “灵素明白!”袁梦难掩喜悦,语气虔诚,“灵素这一切都是陛下赐予,今后灵素只属於陛下一人,灵素愿將全部忠诚,献给陛下。” “玄炉初开铸灵丹,遍撒金银寻大千。莫道凡骨无仙路,朕许灵素掌真玄! 既然明百各自职责,你们下去儘快將这件事办好,两个月內,朕要看到丹枢院的牌匾掛起来。”口中念诵诗號,嘉靖心满意足。 吩咐侯公公和灵素子-袁梦,下去赶快兴建丹枢院。 第96章 人心各异,范閒出发进京! 第96章 人心各异,范閒出发进京! 侯公公和袁梦得了口諭,双双前往户部,从內库支取修建丹枢院的银两。 嘉靖在仁寿宫閒来无事,回到精舍继续修炼,自从进入练气期大圆满,嘉靖就发现自己的气海范围,比之前大了几十倍。 宽阔气海,宛如丹田中的灵气海洋,任由嘉靖怎么吸收天地真气,將其在庆国气运辅助下转化成灵气,数月时间都没有將气海填满。 匯聚在气海中的灵气,逐渐由气体状態,向液体状態凝实。 嘉靖粗略估计,等到自己突破至筑基期,气海中的灵气將会悉数凝实成液体,匯聚成真正的灵液海洋。 为了赶快迈进筑基期,嘉靖如今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可谓是爭分夺秒,一有时间就要在精舍盘膝修炼。 今天也不例外,处理完炼製丹药和派人修建丹枢院的诸多事宜,嘉靖回到精舍,盘膝坐在惟幕后的道台蒲团上。 神识沉入识海,嘉靖视线来到澹州,刚刚经歷被刺杀的范閒,正在老夫人的房中接受教导。 “奶奶,您是说周管家在柳姨娘的安排下,想要下毒置我於死地?”稍显稚嫩的范閒脸庞,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目光惊,望著面慈祥的奶奶。 “你还是太年轻,做事要懂得有始有终,这次饭菜下毒,没有府中內鬼从中接应,外人怎么能將毒药下进饭菜里。” 范府这位老夫人,面色慈祥,声音和蔼,可说出的话让范閒遍体生寒。 “奶奶,柳姨娘难不成连您的安危都不顾,悍然派人在饭菜中下毒。” “哼!周管家这么多年,一直跟著那一家子破落货做事,我岂会不知他是那个女人的心腹。 你放心,我已將周管家处理回京都,好让那一家子长长记性,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老夫人声音依旧和蔼,范閒心思有些凌乱,自己还没去京都,就已被有心人盯上。 自己不过是伯爵府中的一个小小私生子,犯得著引起这些人大动干戈,真的如周管家曾经所说,担心自己去京都爭夺家產和爵位,就要不顾奶奶安危,都要將自己毒杀? 那位素未谋面的柳姨娘,做出这等恶事,心肠比之蛇竭还要狠毒。 以后去了京都,一定要让这个狼毒女人,付出代价。 范閒心底暗暗发誓。 远在京都的柳姨娘,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树敌。 今日范建去了户部府衙,范若若和闺中密友参加诗会,范思辙又去跟京都那群紈子弟鬼混。 柳姨娘一个人坐在庭院中的亭子里,將手肘搭在石桌上,用手撑著下巴,白皙的脖颈在日光映照下,散发熠熠光华。 今天日头高照,天气有些炎热。 柳姨娘只穿著一件轻薄短袖纱裙,外面罩著一件薄如蝉翼的紫色罗衣,宽鬆罗衣难掩柳姨娘盈满身姿,身前白皙无暇呼之欲出,勾勒出一条潜渊幽壑。 “今日心中怎的如此慌乱,最近似乎也没什么大事发生,难不成”柳姨娘坐在亭中乘凉,油然升起一阵心慌,免不了胡思乱想。 “难道周管家把事情办砸了?不会吧!”柳姨娘摇了摇头,心底想道:“就是让他带人,暗中將范閒打伤致残,让范閒失去继承范府爵位和家產的资格,这么一点儿小事,周管家应该不会办砸吧!?” 远在州的范閒,接受完老天人教导,从房中走出, 天上白日炫得他双眼微眯,第一次感受到古代传说中,世家大族嫡庶之爭。 心里想不明白这些事,范閒无意识在城內街道閒逛,忽然感受到有人注视自己,下意识抬起头,看到双眼蒙著黑布的五竹,站在门口看著自己。 仔细一看,范閒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五竹杂货铺门口。 “五竹叔,你说你每天蒙著双眼,我刚才怎么会感受到,你在注视我呢?”范閒故作轻鬆,走进杂货铺。 五竹跟著走了进来,还是像以前那样,举动一板一眼。 “五竹叔,你一直守在这里保护我,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什么。”五竹想了下,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为什么,你是小姐的孩子,我得保护你“五竹叔,我要去京都了,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范閒想起经过那天刺杀,第二天就有一群身穿红甲的骑兵,来到范府门口,说是要接自己回京都。 想来应该是他那远在京都,素未谋面的老爹,派人来接自己。 只是面对红甲骑兵,老夫人没给一个好脸色,甚至都没派下人,给这些远道而来的红甲骑兵喝口水。 隨后就是老夫人將范閒叫了过去,说明了处理周管家的事,以及一番淳淳教诲。 希望范閒去了京都,遇到事情当断则断,不要心慈手软,不要像自己母亲那样。 一时间了解这么多事情,范閒心里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区区伯爵府私生子。 偌大的京都城,皇室宗亲、王公贵胃数不胜数,他自己只是一个司南伯爵位的户部尚书私生子,又能遇到多么大的危机呢? 看到老夫人满脸忧色,范閒有些迷茫,想不明白这些事,无意间就走到了五竹杂货铺, “五竹叔,你不用將人生所有时间,放在我的身上,你应该为自己而活。”范閒看著面无表情,行动举措机械的五竹,发自心底说道。 “为自己而活?小姐当年也说过类似的话。”五竹脑袋一阵抽搐,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没有表情的脸上,罕见出现一丝追忆。 “唉”范閒嘆息一声,对这位保护自己的神秘五竹叔,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摇头离开。 通过神识,在庆国沙盘上观察范閒举动的嘉靖,全程看完范閒和五竹对话,心底疑惑陡生。 从庆帝记忆中,只能通过惯有的记忆画面,了解叶轻眉生平。 没有亲眼见过,他不知道叶轻眉当年到底有何等魅力,將身边这些男人迷得五迷三道。 连五竹这个似乎不是人的傢伙,都对叶轻眉死心塌地,简直是础础怪哉。 嘉靖继续將神识投向沙盘中的范閒,回到房內收拾行李没多久,五竹提著一个大木箱,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范閒身边。 “我想起来了,我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打开小姐当年留下的这个箱子。”五竹將一个大木箱放到桌上。 范閒用手掂量了下,好奇的说:“箱子里装的什么,还挺沉。” “我忘了,只记得这是小姐留下的箱子。”五竹努力想了下,因为记忆缺失,没有想起什么有效信息。 “打不开啊!”范閒试著用匕首透过缝隙撬了下箱子,箱子根本没有什么反应,纹丝不动。 看著沙盘上五竹和范閒的举动,嘉靖心底也升起疑惑,这个箱子他很眼熟, 庆帝记忆中,叶轻眉一直背著的东西,就是这个箱子。 “记得庆帝以前,对这个箱子很忌惮。”嘉靖心底暗暗说著。 想起他在庆帝记忆里了解到的情况,叶轻眉当年打开这个箱子,那天晚上皇宫传来两声惊雷, 庆帝那两位爭夺皇位的叔叔,就此含笑九泉。 这才轮到了他的父亲诚王,侥倖成为庆国储君,自己才能跟著顺利继承皇位。 正是因为这次事件,让庆帝对叶轻眉和这个箱子,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终有一天会爆发衝突。 庆帝受不了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头顶有一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威胁到自己的太上皇。 终於在十几年前的那天晚上,通过一系列布局,將叶轻眉身边的男人全部调离,引诱皇后和太后家族,暗中杀害叶轻眉。 完美的计划也会有疏漏,叶轻眉死后五竹及时赶回来,將那个箱子带走,后来十几年间,一直让庆帝耿耿於怀。 担心这个箱子对自己造成威胁,整天窝在皇宫里研究甲胃和弓箭,一攻一防到底谁强的事情。 直到嘉靖转世投胎,接管了庆帝的身体,最终仍旧没有弄明白,叶轻眉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现在看到五竹拿出这个箱子,嘉靖心中也升起了这个疑惑,想要用神识往箱子里探查。 可惜嘉靖是通过沙盘观察,看到的只是范閒和五竹在沙盘上的投影,没法透过箱子外壳,看到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要是放在嘉靖面前的是箱子实体,嘉靖相信自己將神识投进箱子,能够轻易看到箱子里,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打不开!”范閒用匕首在箱子上划了几刀,箱子纹丝不动。 “这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范閒刚疑惑发问。 五竹挥起手中铁钎,奋力一击砸在箱子上面,底下实木桌子瞬间四分五裂,箱子依旧完好无损。 “??”范閒满脸惊讶,“这箱子没有钥匙吗?我们现在打不开呀!” “钥匙在京都。”五竹说道。 “京都?”范閒脸上疑竇丛生,又是京都? “我先走一步,既然是去京都,我在京都等你。” 五竹扔下这句话,没等范閒反应过来,提著手中铁钎,快步离开范閒房间。 “..”范閒看著五竹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脑袋更加混乱,对去京都揭开自己母亲的秘密,同时更加感兴趣。 “五竹的实力都砸不开箱子,这箱子里放的到底是什么?” 通过沙盘观察范閒的嘉靖,心底同样升起疑惑,想知道这个箱子里放的到底是什么神秘杀器, 当年能轻鬆將庆帝的两位叔叔杀死。 “想来也快了,等范閒和五竹进京,找到箱子钥匙,一切都水落石出。”嘉靖心底闪过这个念头,便不再想这件事。 沉浸心神,屏气凝息,盘膝坐在蒲团上,嘉靖法眼观察下,四周幽蓝色真气,飞速向他体內匯聚。 庆国气运幻化的龙气,源源不断將天地真气,转化成灵气匯入嘉靖气海。 嘉靖在仁寿宫精舍內修炼,快到傍晚的时候,皇后寢宫里,俞妃鸿看著镜子前自己换上的新衣,脸上浮现出羞涩笑容。 > 第97章 俞皇后,你怎么穿特製的衣服!? 第97章 俞皇后,你怎么穿特製的衣服!? “娘娘,您穿上这身叫做道袍的衣服真好看。”一旁为俞妃鸿更衣的小侍女,看见俞妃鸿穿的精製女冠道袍,齐齐开口称讚。 “这道袍是陛下亲自督办製作,要说好看也是陛下眼光独到。”俞皇后难掩脸上喜悦。 “近日陛下让仁寿宫的太监和宫女,都换上了道袍,咱们这边也不能落后。”俞皇后现在对嘉靖满是尊崇。 自从嘉靖经常夜宿皇后寢宫后,俞皇后如今对嘉靖亦步亦趋,但凡是能让嘉靖开心的事情,皇后都会尝试去做。 “吩咐下去,最近就让针工局,为咱们寢宫的太监和宫女,每个人都做几套道袍,要完全按照陛下在仁寿宫中的样式定製。” “是娘娘,奴婢下去就办。”小侍女施了个万福礼,皇后娘娘有安排,她们不敢不从。 “准备做什么!” 寢宫內,皇后和侍女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陛下,快,看看我的道袍是否齐整,哪里有没有什么不妥。”俞皇后听到嘉靖到来,急切的向侍女询问,生怕自己哪里仪態不佳。 “娘娘,都好著呢,奴婢瞧著好看极了,陛下一定会喜欢。”小侍女宽慰了一番俞皇后。 自从陛下经常来皇后寢宫临幸,这一年来皇后脸上笑容明显增多,让寢宫里的宫女们日子都好过了不少,最起码不用像以前一样,心惊胆战的与皇后说话。 以前俞皇后喜怒不定,她们这些宫人有丝毫差错,轻则叱骂,重则打板子,一个个都不敢跟皇后多说一句话。 俞皇后脸上笑容不仅明显增多,对她们也没有以前那么苛刻,偶尔还会破天荒的跟她们开玩笑宫女帮俞皇后再整理了下道袍,就见俞皇后捏著道袍下摆,疾步小跑了出去,宫女们赶忙跟著,一起在寢宫门口恭迎圣驾。 “臣妾,恭迎陛下!”方才见到嘉靖,俞皇后赶忙迎上前,躬身施了个万福礼。 “忆?今天怎么换上了女冠道袍。” 傍晚嘉靖从精舍修炼完毕,准备今晚夜宿皇后寢宫,继续跟皇后一起修炼,加速提升修炼进度。 最近嘉靖经常来皇后寢宫,今晚过来的时候,就没有施展神识探查,只是带著侯公公和几个隨从,刚进宫门就听到里面俞皇后和小宫女对话。 心下好奇,没等嘉靖用神识探查,就见到俞皇后带著宫女出门迎接,看到俞皇后第一眼,嘉靖眼前条然一亮。 俞皇后这身轻纱材质的道袍,外面罩著一层白色云纹綃纱袍子,內衬白色丝滑纱衣,坠著晶莹珠宝的瓔珞垂在胸前,在宽大的道袍上,勾勒出了俞皇后那道傲人曲线。 嘉靖目光忍不住在俞皇后身上停留,穿著这身特製道袍的俞皇后,既让人感受到了,道家的清逸仙气,又透露出了皇后自身独有的雍容嫵媚气质。 这种既出尘,又勾人慾望的穿搭,让嘉靖这位常年清心寡欲的修道者,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实在是皇后这身打扮,太戳嘉靖心头好了。 “皇后今日有心了。”嘉靖由衷地出声讚嘆。 大手顺便抚在了俞皇后白皙的肩头,搂著皇后一同进了寢宫大殿。 “你们剩下的人都退下。” 进了寢宫大殿,嘉靖警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小宫女。 几个小宫女心领神会,闻言迈著小碎步走了出去,顺手轻巧的將大殿正门关上。 宫女们离开,寢宫大殿里就只剩下嘉靖和俞皇后两人,周围几盏烛灯散发著幽幽光芒。 这一年得益於嘉靖常来,给俞皇后枯寂的內心,带来了巨大慰藉,已经让俞皇后治好了之前怕黑的毛病。 寢宫大殿內,今晚只点燃了五六盏烛灯,幽幽光芒给大殿里多增添了几分旖旎气息。 不像以前十几盏灯一起点亮,將大殿里照得亮如白昼。 今晚在数盏烛火的映照下,烛灯光芒透过俞皇后身上穿的轻纱道袍,让內衬的纱衣更显身材, 丰盈身姿让人挪不开眼睛。 嘉靖作为皇帝,更是一位修仙者,心底早就已经修炼的坚如磐石,面对俞皇后昏暗中的诱人姿態,他虽能完全克制住自己的慾念,只是心头稍有些悸动。 平日里要是其他女人,嘉靖的心神甚至都不会动一下,不过俞皇后今晚这身轻纱道袍,实在是穿到了嘉靖的心里,直戳嘉靖喜好。 让他忍不住一把楼住俞皇后身子,道袍霍然张开,在大殿上罩住了两人身影。 双手刚接触,嘉靖就感受到了一股,触感极佳的成熟女人身姿,在殿內四周昏暗灯光映照下, 嘉靖便开始今晚的修炼。 殿內顿时灵气交错,吹动烛火摇曳摆动,皇极惊世功中的阴阳交征秘术,此刻被嘉靖运转到了极致,更让俞皇后感受到了前所未见的修仙者威能。 这一晚烛火摇曳不停,一直到清晨时分,烛火都快燃尽。 俞皇后发觉自己整晚未睡,整个人都感觉不到丝毫疲惫,这种情况她都已经见怪不怪。 每当陛下夜宿自己寢宫,哪怕他们整晚未睡,她都不觉得有丝毫疲惫,甚至感觉比往常充足睡上一觉,更要精神饱满。 “让人定做这身道袍还真做对了,陛下的確是喜欢道袍。”俞皇后心头美滋滋的想著。 嘉靖早已起身,几刻之前去了御书房处理朝政事务。 今日没有什么大事,嘉靖没有召集群臣上朝,只是让人將呈奏上来的摺子拿到御书房,自己硃笔御批,处理朝廷各部呈上来的奏摺,看看最近需要御批的大小事情。 其中就有工部最新呈奏上来,修建玄穹宝殿的具体进展,嘉靖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上去,瀏览完工部的奏摺,嘉靖心底颇为喜悦。 工部尚书领了工程,这段时间不敢有丝毫怠慢,目前工程进度已经如火如茶展开,徵招的各路工匠早就开始动工,预计再有两个月时间,玄穹宝殿的主体大殿就能修建完毕。 剩下的几座偏殿,也能初具形,主体建筑到时候基本都能修建好。 看到这里,嘉靖来了兴趣,打算动身去现场,看看玄穹宝殿的修建情况。 > 第98章 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第98章 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心中一动,嘉靖便准备动身,神识展开,飞快扫视桌子上放著的奏摺,几十封奏摺很快就悉数瀏览完。 “侯芳,隨朕一起去玄穹宝殿那边,看看修建进度。”嘉靖使用神识飞快批阅完奏摺,朝著门口唤了一声。 侯公公领命,赶紧招呼手下小太监们,摆上龙,恭请嘉靖落座。 前后两排小太监开道,几个身强力壮,有武功底子的太监扛著龙攀,稳稳噹噹的向前走。 清晨太阳初照,正在修建的玄穹宝殿距离仁寿宫不远,坐在龙上的嘉靖正在路上。 玄穹宝殿这边的工地上,早就聚满了工匠和劳役,有些工匠是工部底下,领工资的职业匠人, 有些人是需要服劳役过来干活的苦役。 因为玄穹宝殿是嘉靖亲自下令修建,同时著重监督的工程,从工部尚书到底下所有官吏,每个人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几个月前,陛下流放礼部侍郎郭錚,严惩礼部眾多考官的事情还歷歷在目,后来更是让鉴查院,查抄了十儿个,各州县地方官的贪污行为。 让庆国朝堂风纪为之肃然,修建玄穹宝殿的过程中,工部的这些官吏都不敢有丝毫贪污和怠慢,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 工部尚书更是心惊胆战,以前在那些大小工程中做的手脚,在这次玄穹宝殿的修建过程中,他將自己心中贪念死死忍住,不敢在这个大工程上动手脚。 每天更是有时间,一大早就会来到玄穹宝殿的修建现场,督查工程修建的进度,竭尽全力赶在陛下规定的时间之前,保质保量修建好。 “都快点儿,这座宝殿是陛下亲自下令修建,敢要有丝毫怠慢,仔细你们的脑袋。” 工部尚书坐在工地旁的一座简易凉亭里面,旁边跟著几个工部官吏,还有下人手持蒲扇在一旁扇风消暑。 “大人,有我们几个在这里看著,现场不会出任何问题,您就放心吧!” “是啊,大人,您看工地这么热,您何不回工部衙门,万一热出个好歹,我们做下属的岂不是痛心疾首。” 几个工部官吏,一边向工部尚书扇著扇子,一边出言劝慰,拍著马屁希望自己的顶头上司赶快回去,不要在现场盯著自己。 他们这些手底下做事的人,老是被自己部门最大的官盯著,他们心里也不痛快,总觉得彆扭。 不如自己一人在这里,自由自在,没有人监督来得痛快。 “你们懂个屁,这座玄穹宝殿是陛下亲自督办,这件事如果没有做好,別说你们的脑袋,到时候就连本官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警了一眼身边的官吏,工部尚书两眼一横,说话间语气很不善。 他当了大半辈子官,怎么会不知道手底下这些人在想什么,自己也是从底下干上来的官员。 心里一清二楚,自己要是有一天没盯著,这些官吏指不定能做出什么贪墨材料的事情。 他们不经常见皇帝,不知道最近皇帝行事果断,面对贪污腐败雷厉风行,他要是不在现场盯著,到时候等手底下这帮人为非作列,自己的九族到时候说不定危矣。 “说你们呢,別愣著,搬个木头有多累,赶快起来別在地上躺著偷懒。” 正教训著身边的官吏,工部尚书目光一警,看到几个劳役搬完木头,正要躺在地上休息,他眼神变冷,指著几个劳工出声训斥。 旁边的官吏看到有表现机会,赶忙屁顛顛的跑过去,在几个躺著的劳工身上踢了几脚,催促劳工赶快行动,搬运修建大殿所需的原木。 劳工没奈何,他们不像有技术在身的工匠。 工匠们虽说在这些士大夫面前没什么地位,好在比他们这些服劳役的人强些,哪怕被人训斥, 也不会像他们一样,被官吏谩骂殴打。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正在工部尚书让官吏训斥打骂劳工时,工地外围一个小官吏匆匆跑过来,口中喘著粗气,向高坐在凉亭里的工部尚书和其余官员稟报。 “你说什么?陛下来了??”工部尚书闻言嚇得从竹椅上坐起,眼神慌张的向外面望著。 周围的工部官员,神情也开始紧张起来,他们很少见到陛下,更罕见的是,他们没想到,陛下会亲自到兴修宫殿的工地上来。 一时间,玄穹宝殿的修建现场,工部大小官员心情都紧张起来, 方才还对工部尚书所言不以为然,现在听到陛下真的过来巡视修建情况,他们这才知道陛下对这座大殿的修建,到底有多么重视。 “臣等恭迎陛下。” 远处嘉靖的龙依稀可见,工部尚书不敢怠慢,赶紧领著身边的官员,一路小跑到工地外围, 隔著老远跪在地上恭迎皇帝驾到。 “你们都別干了,全部跪在地上,恭迎陛下圣驾。”几个官吏看到劳工们还在干活,赶紧出声呵斥,让工地上的这些劳工,放下手头活计,一起恭迎陛下驾到。 隔著老远,嘉靖神识就查看到工地现场发生的事,他眉头一皱,心底稍显不快。 这些人不赶紧干活,还愣著干什么,要是耽误了修建玄穹宝殿的进度,一个个全都跑不了。 嘉靖皱著眉头,穿著一身宽大道袍,身形鬆散的坐在龙上,脸上表情淡漠,旁人看不出他心中的丝毫情绪。 “微臣恭迎陛下,臣等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嘉靖乘坐的龙靠近,工部尚书领著现场所有人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毕恭毕敬的迎接嘉靖前来巡视。 侯公公领著龙行至工地外围,坐在龙攀上的嘉靖,眼晴巡视著正在修建的玄穹宝殿地基,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工部尚书。 “玄穹宝殿乃天家重器,臣等日夜督造不敢有半分懈怠。”工部尚书跪在地上,见面前的皇帝没有说话,赶忙出声邀功。 “今晨卯时,微臣就已至正在修建的宫殿,特意前来督促工匠劳役,让他们赶快为陛下修建宝殿,万万不能耽搁时辰。”工部尚书说著,还偷偷咳嗽了几声,想要在陛下面前表现自己,显得自已带病督造进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嘉靖神识扫过,详细探查玄穹宝殿修建现场,看看工部有没有使用粗製滥造的木材和原料,背地里滥等充数,蒙蔽视听。 “哼”嘉靖从嗓子挤出一声低沉的冷哼,神识巡视的同时,目光不善的警了工部尚书一眼。 一旁的侯公公心领神会,尖著嗓子,向跪在地上的官员出声训斥:“尚书大人好大的官威,陛下圣驾亲临,你倒让这些劳役跪著不干活,莫不是存心延误工期?” “啊!?”跪在地上的工部尚书雾那间面如土色,嚇得官帽下的几缕白髮都散乱了出来,心底暗道,要遭,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第99章 人型扫描仪——嘉靖! 第99章 人型扫描仪——嘉靖! “陛下,微臣这就让工匠和劳役行动起来,赶快动工。” 工部尚书眼见坐在龙摔里的嘉靖,表情淡漠,心头悸动,跪在地上赶紧朝身后的官吏摆手示意,几个现场监工的小官吏赶紧起身,指挥工地上的劳役们干活。 “目前修建宝殿用了多少材料。”许久没有说话的嘉靖徐徐开口,眼眸低垂瞧著跪在地上的工部尚书。 “回稟陛下,自从开工到现在,粗略估计一共使用了汉白玉数千块、青石五百多车,还採买运送过来了七十根金丝楠木。” 陛下终於说话,工部尚书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跪在地上头颅低垂,向嘉靖匯报修建宝殿,使用主要原材料的大致数额“数千块是多少块,使用的上好原木有多少根,这些你都有数?” 没有给工部尚书反应时间,嘉靖老神在在,接连快速提出疑问。 面对嘉靖一连串快速提问,工部尚书额头冷汗直冒,他前来监工不假,现场进度他一直盯著。 至於这些具体的修建材料,他总归是个文官,他只知道使用材料的大概,具体情况都是让人记录在册,以后方便对帐。 当下一时间,还真无法直接回答嘉靖的一连串提问。 工部尚书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扭头朝身后官员低声吩:“快去,將玄穹宝殿修建过程中, 目前用到的材料帐簿拿来,向陛下如实匯报。 坐在龙上的嘉靖全身鬆散,整个人在一袭宽大道袍衬托下,显得格外出尘慵懒,静静看著工部尚书和现场官吏忙活,没有再说话,只是等他们將修建宝殿现在用到的材料帐簿拿来。 “回陛下,我们现前修建採办的材料数量都在这里。”从小官吏手中接过耗材帐簿,工部尚书匆忙拿起来,仔仔细细向上匯报。 “陛下,从开工截至今日,修建玄穹宝殿,累计运输到现场的原木共有六千五百根,金丝楠木七十六根。 使用的白玉两千块,青石五百八十车,澄泥砖十万块,琉璃瓦三万片“,未来还將依照修建进度,持续增加原材料。” 一口气將已经採买的材料数额念完,工部尚书长舒一口气,心中大定,这么多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对修建工程这般上心。 多亏最近几日常在宝殿修建现场待著,对於目前採买的建材数量心中有底,具体数量跟帐簿记载大差不差,就算有些许小偏差,少个几十上百块青砖瓦片,很难有人能探查出来。 一般少的东西,都计算在使用损耗中,修建工程本就是过程繁杂,现场较为混乱的事情,从古至今没有谁能確保,大型建筑工程修建过程中乾乾净净一清二白。 “果真如此??”嘉靖从龙摔上探出半截身子,灼灼目光注视在工部尚书身上。 “陛陛下,要是按照正常工程建设中的损耗,实际情况跟现场大差不差,就算有些小偏差, 一般是正常的施工损耗。 微臣最近每隔四五日,都会来现场监督查看,具体情况的確大致如此。”工部尚书强作镇静, 心中虽有些紧张,面子上却强装坦然。 他觉得自己没有说谎,近来自己的確是隔四五日,就会来现场督促施工,偶尔也会查看材料帐簿,再跟现场情况进行大致对照。 其中出现损耗和偏差很正常,每次施工都会有偏差,相对而言,这次由自己时常过来监督。 玄穹宝殿的修建过程中,出现的有意无意人为损坏,已经比十几年间,任何一项工程的损耗差別都要小。 他自己不敢说有多大功劳,最起码苦劳付出不少,陛下应该不会轻易问责自己吧! “正常损耗。”嘉靖重复了下这四个字,表情玩味,隨口说道:“朕怎么看到,施工现场放置和已经使用的白玉,只有一千八百零九块,其中二十七块不知何故已经损毁。 青石五百八十车,石块数量却只有四万五千六百一十二块,按照一车运输一百块青石来看,现场应该是五万八千块才对。 还有杉木、松木等原木数量,你说是六千五百根,朕怎么只看到了五千四百五十根? 这些运送到现场的原木,其中还有二百多根里面有虫蛀痕跡,这种东西能用在玄穹宝殿的修建中吗?”嘉靖看著工部尚书,缓缓道出现场使用的材料详细数额和损耗。 “啊??” 工部尚书瞪大了眼,面庞凝固,目光呆滯,傻愣愣的跪在地上,心乱如麻, 不是,陛下? 这些具体数额您从哪知晓,我在现场来了十几次,都没有发现这些问题啊,真的假的!? 这些话,工部尚书只能在心里想,他再怎么都不相信,陛下一眼就能看出,精確到个位数的详细材料数额和损耗,以及原木里的虫蛀痕跡。 这东西,经验丰富的老工匠都要仔细探查,才能確定,里面究竟有没有虫蛀的痕跡。 “陛下慧眼如炬,微臣下去就让人仔细清点现场材料数量,要是发现有人为贪墨和损耗,必將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跪在地上恭敬拱手,工部尚书信誓旦旦向嘉靖保证,他觉得陛下说的这些数字是在诈他,下去自己盯著派人亲自清点,到时候再將具体使用的材料数额,向下匯报也不迟。 “现在就让人清点,查查看,究竟有谁在从中弄虚作假,”嘉靖说话声音平淡,说出的话却让工部尚书心头颤慄。 “是,陛下,微臣这就让人在现场清点材料具体数额。” 工部尚书赶紧起身,召集手下一直在现场监督的官吏,当场开始清点玄穹宝殿修建过程中,迄今为止使用的材料数量。 嘉靖坐在龙上很有耐心,静静等待现场监督的官吏清点材料数量,脸上非但没有故意诈探工部尚书的表情,反倒是老神在在,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態。 清晨时间尚早,工部尚书指挥著几个官吏和工匠,现场开始清点这些材料数量。 两个时辰过去,太阳都快高悬头顶,工部尚书和其余官吏头顶冒著热汗,终於快將这些原材料的数量清点完毕。 “大人,数不对呀!”其中一个官员,跟在工部尚书身边,小声说道。 这时工部尚书,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现场材料都快清点完毕,数量距离帐簿册中的记录,的確有些差距,具体数额果真像嘉靖刚才说的那样,几乎不差分毫。 “陛下圣明!”工部尚书心底一沉,匆忙迈步跑到嘉靖的龙前,眶当一声膝盖直挺挺跪在地上,脸上强挤出几滴眼泪,痛心疾首地跪地哀豪。 “陛下天纵圣明无过,是臣等老眼昏,不识真相。 微臣没想到修建现场的这帮官吏胆大包天,居然敢偷偷摸摸虚报材料数额。 为了不让旁人发现,每日只是虚报一点儿,微臣还以为这是正常的使用损耗,实在是应该杀无救,以做效尤。” 工部尚书现在的確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没想到陛下真是神了。 从没见过陛下或是鉴查院的人过来,居然將宝殿修建过程中,实际用到的材料数量,说的一清二楚。 难不成,陛下真是未卜先知的神仙?? “陛下放心,微臣这就將现场负责监督施工和採办材料的官员严惩,不管是谁在背后指使,还是他们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敢於蒙蔽圣听,微臣到时请鉴查院过来一查到底。” “你心中有数最好,这些人手段的確隱蔽,凡人难以知晓实属正常。 这次就不治你失察失职的责任,希望你日后能吸取教训,不要让朕再看到这类事情发生。” 嘉靖神识略过,能清楚看到工部尚书的情绪变化不是作偽,这种不显眼的贪墨手段,一般是底下小官更惯用使俩。 像工部尚书,这种身居高位的朝廷重臣,一般看不上这点儿三瓜两枣,还不至於下作到,使用手段捞这点儿小钱。 简单训诫了工部尚书一番,嘉靖便让人摆驾回宫,今早来玄穹宝殿修建现场探查,总算是有些收穫。 现场那些小官吏使用的使俩,要不是有心人刻意抽调人手清点,很难发现其中缺少的材料。 更別说已经夯实到地基里面的材料,就算是想清点具体数量都做不到,时间久了只能將这些算在施工损耗里。 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就算是知道其中有些小猫腻,仍旧没有办法仔细清点,总不能將修好的建筑推倒扒开,一一清点里面到底使用了多少材料。 不过嘉靖不同,刚来到这里,他用神识简单略过,就已將现场使用的材料数量看得一清二楚。 哪怕是修建成型的建筑,他都能用神识看清楚,內部到底使用了哪些材料,数量具体有多少。 今天过来只是敲山震虎,稍作惩戒,警示一下工部上下官员,不能让他们有丝毫敢於贪墨款项,虚报材料的行为。 嘉靖心里清楚,不重拳出击,建筑工程修建过程中,往往是贪墨发生的重灾区。 处理完玄穹宝殿修建中,底下小官吏的贪墨行为,嘉靖坐在仁寿宫精舍心情不错,顺便打开识海中的庆国沙盘粗略瀏览一番。 意外发现,范閒乘坐的马车,已经在红甲卫士护送下,在前往京都的官道上走了大半天。 > 第100章 道观住不下这么多人 第100章 道观住不下这么多人 “约莫估计再有一个月,范閒一行就能抵达京都。” 看著坐在马车上,带著那个长木箱的范閒,嘉靖心中暗暗想道。 “陛下,司南伯来了,正在门口候著。” 嘉靖神识正观察庆国沙盘里,范閒此时的行程,侯公公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神识从识海中扩散,盘膝坐在精舍惟幕后的嘉靖,清楚看到范建正站在门口,脸上表情奇怪, 似乎有些为难。 “宣司南伯进来!” 站在门外的侯公公,听闻精舍里的嘉靖声音,朝一旁的范建拱了拱手。 “司南伯,请进,陛下宣您覲见。” “劳烦侯公公了。”范建同样向侯芳礼貌拱手。 他知晓侯公公是除过自己外,另外一个服用过嘉靖御赐仙丹的人,如今对嘉靖修仙深信不疑, 儼然已是唯嘉靖马首是瞻。 “陛下!” 推开精舍房门,范建停在帷幕前,拱手行礼,毕恭毕敬。 以前他对自己这位发小,除了心中曾经的友情,剩下就是对皇帝的尊敬。 现在不同,自从上次服用嘉靖御赐的仙丹,让他身体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范建对嘉靖又多了浓重的敬畏: 他不知道陛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在看来不是坏事,能够炼製出让人脱胎换骨的丹药,陛下想来身体必定更好。 从外表就能看到,以前还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现在皇帝的外貌,已经变成了仅有三十岁的样子。 范建心中暗想,“陛下恐怕不仅容貌变年轻,寿命说不定同样有了极大提升。 看似太子和二皇子,如今明爭暗斗爭夺皇储位置,都以为再过十来年,就能轮到他们中的某个做皇帝。 实际上陛下修仙以后,寿命要是提高到一百多岁,未来再过七十年,皇帝的位置都轮不到他们想到这里范建心中一阵感慨,要是太子以后当七十年储君,不知道会不会被陛下熬死。 摇了摇头,將这些思绪从脑海中剔除,范建隔著帷幕向嘉靖恭敬行礼。 “陛下,臣今日前来,主要是有一件小事想要稟奏。” “说!”惟幕后的嘉靖,言简意,轻易吐出一个字。 “陛下.”范建面露难色,说话吞吞吐吐:“您先前从內库支了七百多万两银子修建玄穹宝殿,虽说后来通过稽查贪官,抄没了不少贪官赃款,让內库充盈了几分。 可是近日您又下达口諭,让侯公公和一位名叫灵素真人的女子,支了二百万两银子,要在城外修建一座別院,据说是准备出售灵丹妙药,为內库增加收入。 微臣以为这些事都无不妥,修建玄穹宝殿方便祭天祈福和陛下修仙,是一桩大事,城外修建別院增设皇產,更是开源增流的好举措。 只是臣前来想了解一下,陛下未来还会在京都修建宫殿吗? 您要是今年还要继续修建的话,臣好让户部官员提前准备预算,以免今年预算不足导致超支, 担心误了陛下大事。” 思来想去,范建在今天还是决定亲自前来,真切了解嘉靖心中所想,今年陛下连续修建两座大工程,之前还向江南受灾几县拨去了大量賑灾款项,已经超出去年开支的一倍。 不得不让户部慎重,今年陛下要是还想再次修建宫殿,或是什么別的工程,就要提前让户部做预算,万一超出预算太多,就要考虑建设是否合理。 “今年不再修宫殿—”没让范建担忧太久,他说完话后,嘉靖的声音就从惟幕后立刻传了出来“呼那就好!”范建长舒一口气,今年只要不再修建纯粹消耗,看不到丝毫收益的宫殿就行。 “修道观—“” 嘉靖紧跟的一句话,让范建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听陛下说不修建宫殿他还以为没事了,可是陛下要修建的这个道观是什么?? “陛下,此道观是作何用处,跟宫殿有何区別?可以额外盈利吗?”范建有些好奇,最近总能从陛下口中听到新词,道观这个名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跟宫殿差別不大。”嘉靖悠悠声音传了出来,紧接著他又解释说道:“世间皆祭祀神庙,道观跟神庙差不多,都是用来祭祀的庙宇,二者只是祭祀对象有些区別罢了。” “陛下,这些事情臣本不应置喙。”考虑再三,范建还是问出心中疑惑:“您所行之事,想来应是跟修仙长生有关,臣一介凡夫俗子,並不明白陛下的修仙举措。 唯一想不明白的只有一点,既然陛下也知天下人皆祭祀神庙,我们庆国,何必再修建其它和神庙有相同作用的庙宇。 庆国內的大小庆庙都有几十上百座,如今再修建道观,二者岂不是作用重复了。” “范建,上次服用丹药后感觉如何。”嘉靖话锋一转,反而问起范建,上次服用丹药后的感受“陛下所赐丹药近乎神物,微臣有幸服用后,全身上下如同伐毛洗髓,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上次那颗丹药,称之为仙丹也不为过。”范建诚心实意回答。 上次服用嘉靖赐予的仙丹,他就明白陛下已非凡人,否则也不会有这种神物。 自己有幸服用一颗,已经是仰赖陛下恩泽,从那次以后,他就相信了嘉靖的修仙说法。 “炼丹服药是修行之法,修建宫观庙宇,吸纳天下万民信仰,同样是修仙之法,二者缺一不可。” “陛下的意思是您今年將要修建道观,为的是吸纳万民信仰,可是”闻言范建大惊失色。 “你是想说全天下人祖祖辈辈,千万年来都在祭祀神庙,信仰的唯有神庙,想吸纳天下人的信仰,不亚於痴人说梦吧!” 范建不敢说出口的话,嘉靖隨即接过,直接当著范建的面说出来。 “陛下,微臣不敢,陛下心中想做的事,必定能够实现。”范建躬了下身子,心中的確认为想改变天下万民信仰,是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別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如今走向修仙的陛下,未必不能做到,儘管他不知道陛下如何实现,其中困难肯定不小。 “这就是朕想要修建道观的原因,修仙並非一而就,朕需要让天下万民信仰朕,就要修建道观,让万民祭祀。” “陛下您的意思是,这道观里,祭祀的是您??”范建脸色不可思议。 “是也不是,祭祀的应当是,灵霄上清统雷元阳妙一飞玄真君、九天宏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嘉靖声音悠悠传出。 “道观祭祀的是这三位神仙?!”范建听著一长串名號,心底有些发蒙。 “不,是一位。”嘉靖纠正了范建的说法,让范建更加迷惑。 “行了,等以后道观建起来,你就明白了。”嘉靖打断范建心头疑惑,对门外侯公公出声吩咐道。 “侯芳,让林相过来,商议財政事宜。” 嘉靖对侯公公吩咐完,將目光转向范建,说道:“一会儿林相过来,你们一起商量出个赚钱法子,为今后修建道观做准备。” 见嘉靖这么说,范建无可奈何,只得站在精舍等林若甫过来。 一会儿大家一起想办法,未来怎么在不影响庆国正常开支的情况下,腾出修建道观的钱。 第101章 改粮为药,利国利民!(4k大章) 第101章 改粮为药,利国利民!(4k大章) 精舍里香炉烟气繚绕,范建束手站在一旁,帷幕后嘉靖闭目养神,两人静静等待林若甫到来。 “陛下,林相到了。” 没等多久,精舍门外就传来了侯公公的声音,嘉靖双眼仍旧微闭,声音悠扬:“让林相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 林若甫推开房门,眼神余光警见范建佇立在旁,他没有在意,径直上前躬身拱手,向嘉靖行礼。 盘膝静坐在帷幕后的嘉靖,仍旧闭目养神,声音缓缓而出:“林相,今日恰好司南伯也在,召集你们二人前来,是要议个生財之道。” 嘉靖手指轻叩手边铜馨,双眼缓慢睁开,声音徐徐而出:“刚才司南伯向朕匯报,十几年来, 国库和內库收益逐渐稳定,近年来没有新產品出现,內库一直没有新增收入。 倒是时间久了,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產品,其他诸侯国已经逐渐开始生產出,品质较差的替代品,导致內库近年来收益不增反降。 以后皇室、朝廷、地方用钱的地方还多著,去年財政还算稳固,今年儘管支出相较去年变多了,好岁今年也快过去,不管怎么说,日子还得过下去。 常言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去年、今年过去了,明年、后年怎么办? 林相,你是宰相,是庆国百官之首,朝廷的当家人,你说说,今后有什么打算。” 林若甫目光凝重,警向一旁的范建。 精舍里现在的三人,一个是庆国之君,一个是当朝户部尚书,再加上自己这个朝廷宰相,林若莆哪里不明百陛下问话的意思。 “回稟陛下!”林若甫微微躬身,稍作思量,说道:“朝廷增加收入,无非开源节流两项,正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朝廷开支能减少则减少,要是无法减少,可以先从节流入手。 比如说,修建宫殿,本可以在西南地区的州县选取木材,可我们一直在通过海运,那么远將南洋岛国上的木材运回来,是因为西南州县路途不便,险山深壑阻绝,山里的木材运不出来。 咱们今后要是能將山里的路修通,既能方便管理西南群山里的土著土司,也方便山民將木材山货运下来,如此朝廷修建宫殿庙宇的材料开支就会少很多。” “林相说得不错。”嘉靖由衷赞同,点头说道:“朕记得以前朝廷就曾商议过,修建西南山区的官道。 当时因为北齐边境战事频繁,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现在想来,实属不该。 西南山区修建官道成本虽高,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范建你记一下,这件事可以放在日程,不要担心因为修路,户部支出变高,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 费几百万两银子,修几条官道,既能加强对西南山区的控制,又能活络山区货物贸易,还能让西南山区优质便宜的木材运出来。 以后修建宫殿庙宇,就不用大价钱从南洋海岛上进口,既省钱又缩减了木材运输路程。” “陛下,林相,说的是,户部下去就协同工部,商议一下在西南山区修建官道的事情。”范建自无不可,官道修好后的確能省不少钱。 “林相,朕记得西南山区里面,有不少珍贵药材,若是道路修通,今后炼丹採办药材成本是否会缩减些。”嘉靖神態雾朗,眼中露出欢喜顏色。 “炼丹?”林若甫压下心头疑惑,思量后还是正色说道:“是!市面上流通的珍贵药材,大多都產自西南山地。 以前因为路途阻隔,每次只能运送小批药材出山,运输时间长,產量低,很多药材误了採挖时间,会烂在地里。 物以稀为贵,市面上药材稀少,价格相应就变得贵了,要是西南山区的官道修通,药材大量向外运送,货物变多了,价格自然就会下来。” “对,说得好。”嘉靖脸上喜色愈发浓重,稍显激动的说道:“药材变多变便宜,丹枢院就能炼製更多丹药,日后开源进帐也会更多,修建殿宇宫观的钱也会更加宽裕。” “丹枢院?”林若甫轻疑一句,这个衙门他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哦,林相,你有所不知,这是陛下近日新设的皇家商號,主要经营灵丹妙药的炼製,以后规模扩大,能向全天下人出售丹药。”范建说著,脸上露出笑意。 “从古至今,人吃五穀生百病,平日里遇到个头疼脑热,风寒风热,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要了命陛下著人成立丹枢院,主要目的就是生產治疗各类疾病、增强人们体质的丹药。 全天下这么多人,活得好好的,谁愿意因病亡故,以前没有办法治疗的疾病,现在只要服用了丹枢院的灵丹妙药,就能治癒,活得更久,哪怕丹药价格再高,人们也会全力以赴购买。 未来丹枢院必將成为全天下,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所有人都离不开的皇家商號。 市场前景无比广阔,日进斗金必定轻而易举,甚至有望成为,收益媲美內库的下一个皇家商號。” 范建难掩心中激动,声情並茂地向林若甫畅想未来丹枢院前景,他当了几十年的户部堂官,经济嗅觉早已变得异常敏锐。 更因为范建服用过嘉靖赐予的丹药,对嘉靖所说的丹药能够治疗百病深信不疑。 试想一下,一家商號、药铺,出售的丹药能够治疗人世间绝大多数疾病。 命悬一线者服用后药到病除,重伤不愈者妙手回春,身患不孕不育,男性隱疾的男人,服药后重振雄风。 女人们年老色衰,服药后能重新焕发容貌,年轻十几岁这样一家出售神奇丹药的商號,將会在全天下,形成何等规模的医药生意? 范建作为户部尚书对此心知肚明,自古以来普通药铺做的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更何况丹枢院出售的丹药。 丹枢院以后出售的丹药,要是按照特性不同,能治疗几乎所有的疾病,那不得让全天下人疯狂到什么程度,趋之若鷺都无法形容。 经过范建简单介绍,林若甫也大致明白了丹枢院的作用,原来是家专门生產和售卖药物的皇家商號。 林若甫身为宰相,同样清楚药材生意中的暴利。 他心里明白,丹枢院真要是像范建所说,能生產治疗全世界所有疾病的丹药,那何止是日进斗金。 简直就是个能生钱的聚宝盆,要是庆国军力不强,说不定有些国家,都会忍不住开战抢夺这些神奇丹药。 “可前提是·这些丹药真有功效。”林若甫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没见识过嘉靖炼製的丹药,当然不相信世界上有哪个药铺,能生產出治疗几乎所有疾病的丹药。 “陛下,若真是如司南伯所言,丹枢院能生產出这些丹药,朝廷修建西南山区的官道就更加重要。 让西南山区的药材运送出来,丹枢院將其炼製成各类丹药,收益何止百倍千倍,只是”林若甫说著,话音有些迟疑。 “西南山区里的药材大多是野外生长,產量和数量都非常低,生长周期也很长,有些甚至是十几年、几十年。 就算將这些药材全都运送出来,恐怕数量上也没有多少。 没有药材,炼製的丹药数量恐怕不会太多,无法形成生產规模的话,收益难免会有局限。” 林若甫双手一摊,他所说都是实话,世人皆知药材赚钱,不过这么多年来,药铺也就那么几家因为药材原料不足,很多药材就算是富商大贾想要购买,甚至都没地方钱。 “林相,药材数量要是增加,那么能不能多炼製些丹药,多赚些银子。”范建明白林若甫心中担忧,忍不住问道。 “当然能!”林若甫还未说话,嘉靖抢先说道:“关键是药材,如何增加药材的產量?增加药材產量,就需要药农多种药材。” “陛下天纵圣明!”林若甫心领神会,接话说道:“西南地区歷来盛產各种药材。 以前碍於路途不畅,很多野外自然生长的药材都运不出去,农民们自然不会种植药材。 今后要是將西南山区,通往外界的官道修通,交通便利,再由当地州县衙门引导。 让山民们变成药农,开荒拓地种植药材,產量自然能得到提高,规模越大,產量就越高。” 林若甫抚掌讚嘆:“若是像方才司南伯所言,丹枢院能生產出这些神奇丹药,日后市场销量必然不愁。 愁的恐怕还是药材產量的问题,西南地区適合种植药材,每年要是药材產量多增长一倍,丹枢院炼製的丹药数量就会增加一倍。 要是西南地区大多数山民都种植药材,丹枢院炼製的丹药数量,恐怕会增加数倍不止。 况且药材的价值远远高於一般农作物,西南山地並非平原,山民们往日在山沟沟里种植稻米麦泰,自己果腹尚且困难,又何谈依靠田地卖粮增收。 要是让山民们改种药材,在西南山地农田里种植药材,改山民为药农,他们的收入也会增加不少,日子想来会更好过些。” “林相所言一针见血。”嘉靖紧接著又问道:“农田都改为药田,西南百姓吃粮怎么办?” “陛下,西南山地本就不適合大面积种植粮食。”林若甫出言解释:“以前朝廷都要从外省, 往西南山地调拨粮食。 可碍於道路难行,难以调拨更多粮食,以致西南山地的百姓经常粮食紧缺,飢一顿饱一顿, 日后要是西南官道修通,外省的粮食就更方便往西南调运。 西南山地原本的那点儿农田,里面种植的粮食也就变得可有可无,远远不及从其他州县调拨运粮划算。 倒不如直接让西南山民將农田腾出来,全部种植药材,到时候再从粮食富裕的江南等地州县调拨粮食,通过新修的官道运进西南地区。 如此一来,西南百姓改低价值的粮食作物,变高价值的药材,自身每年赚取的银钱增长数倍不是问题。 丹枢院有了炼丹的原材料,百姓手头有了银钱,也能实现脱贫致富,此举正是上利朝廷,下利百姓,一举多得的良策。” 林若甫说完,脸上露出笑容。 按照他先前在这里听范建所讲,丹枢院炼製的丹药要是真有这种奇效,能获得惊天暴利。 让西南地区百姓改种药材,支持丹枢院大量生產丹药,西南地区的百姓和朝廷,必將一举双贏。 林若甫心中对自己的政策正沾沾自喜时,嘉靖紧接著又问道:“从外省调拨粮食,价格必定会比西南本地粮食价高,当地百姓是否愿意?” “回票陛下!”林若甫当了这么多年宰相,心里早就想好了这件事,胸有成竹地出言说道:“药材价格比粮食价格高,只要我们在收购药农药材的时候,提高收购价格。 每亩药材,卖出的价格是每亩粮食的数倍,乃至十几倍。 西南百姓们,自然不愁钱购买粮食,哪怕粮价贵一点儿,百姓们也能负担得起。” “嗯!”嘉靖点了点头,紧隨其后补充了句: :“还有一点要记住,更改的药田,仍旧按照农田来徵税,不允许向百姓额外增加赋税。” “是,陛下!”林若甫和范建一起躬身施礼,脸上表情毕恭毕敬。 “这件事,你们接下来要赶快去办。” 惟幕后的嘉靖,豁地一下从道台蒲团上起来。 范建和林若甫二人,便能看到嘉靖在帷幕后面,缓缓步的飘逸身影。 “一定要记住,西南地区最重要的就是交通,官道要修,而且要多修几条。”嘉靖边步,边吩咐说道。 “修建的官道,要保质保量,官道上一定要能跑马车,还是重载马车。 这件事最好由二品以上大员,亲自带队,前往西南当地监督修建。 朕同时还会派遣鉴查院,一同前去监督,要是发现有谁胆敢贪污钱款,使用劣质石料铺路,鉴查院可以先斩后奏,当即將其剥皮擅草。” 嘉靖声音依旧平淡,可是范建和林若甫,能够听出嘉靖平淡声音中隱含的浓浓杀气。 真要有人贪墨款项、修建豆腐渣工程,他们丝毫不怀疑,陛下能让鉴查院实行酷刑。 “微臣遵旨,必將不辱使命,完成西南山区的官道修建工程。”林若甫和范建再次躬身行礼, 表情毕恭毕敬。 “开源节流,几条小小官道,直接解决开源和节流两件大事,让庆国新增一条兴盛贸易,这是好事,办好了你们都有重赏。”嘉靖转过身,眼神遥望帷幕外的两人。 “是,微臣万谢圣恩。”范建和林若甫应得声音响亮。 “那就赶快下去办吧!”嘉靖挥了挥道袍宽袖,打发走了范建和林若甫二人。 目光遥望两人离开的背影,嘉靖脸上笑意逐渐收敛,直至消失,神识重新沉入识海,通过庆国沙盘观察天下。 嘉靖深知人心复杂,任何事都有利弊两面,看似都是好处的事情,往往会徒增事端,但是他不怕,因为他有天命沙盘,足不出户便能知晓庆国诸事。 这次西南山区修建官道,嘉靖本来就没想著依靠朝廷里的这帮官僚,任何看似利国利民的事情,层层批覆,最终实际操作起来,各层官僚往往会阳奉阴违,让事情变了味道。 对於这次在西南地区兴修官道,让当地百姓改粮为药,改农田为药田,嘉靖当然会通过沙盘实时关注。 要是哪块政策执行有问题,不用別人匯报,他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嘉靖神识刚刚扫过沙盘,从沙盘里的微型皇宫中巡视一圈,方才因为拓宽財政收入,脸上升腾起的笑意陡然消失,眼神变得冷厉起来。 第102章 你怎么穿著云睿的衣服!? 第102章 你怎么穿著云睿的衣服!? 神识扫过庆国皇宫,嘉靖方才因为財政路子拓宽,脸上出现的笑容消失,面色瞬间转冷。 “荒唐!”嘉靖的神识扫过其他地方还算正常,当他扫视到太子东宫里面情形时,心底有些愤怒。 自从太子因为春闈舞弊案,被罚禁足一年,近半年来没有踏出东宫一步,时间久了心底自然就有些烦闷。 太子李承乾毕竟是个男人,一年时间见不到心心念念的姑姑,他的心底就像猫抓一样。 最近几天终於忍不住,將东宫中一些姿色尚佳的宫女召集起来,让她们穿上特製的衣服,一个个站在东宫大殿,將纱裙掀起蒙住脑袋,任由李承乾褻玩。 嘉靖神识刚刚扫过,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场景。 但见十几个姿色姣好的宫女,穿著轻纱材质製成的纱裙,有的是白色、有的是青黑色,无一例外都是李云睿日常的纱裙穿搭。 “云云,睿睿,你们两个坐在孤的身边。”李承乾侧坐在大殿上方的木榻上。 大殿下穿著李云睿衣著的十几个宫女,纱裙裙摆蒙住脑袋后,按照李承乾的吩附,在殿下中央跳著尺度颇大的西域胡女舞蹈。 按照李承乾吩咐,其中两个身材跟李云睿最接近,同样用纱裙下摆蒙著脑袋的宫女,乖巧的走到了李承乾身边。 李承乾左右手一边一个,將两个宫女揽入怀中,双手轻挑的在两名宫女身上游走。 因为这两个宫女被纱裙下摆蒙著脑袋,让她们傲人曼妙的身姿,在一身窄小的內衬纱衣的映照下,將曲线凸显得像纤细玉瓶,起伏有致,肥瘦皆宜。 再加上两人这时都被纱裙蒙著脑袋,一眼望过去,真的就像是两个李云睿坐在旁边,身材曲线跟李云睿的相似程度高达八成。 “太子,您坏,怎么给我们两个改了名字。”一名宫女丝毫不在意李承乾在她身上作怪的大手,媚眼如丝的望著对方,將身子在李承乾那边靠的更近。 最近几日可把她们高兴坏了,太子居然罕见的临幸了她们,要知道以往太子对东宫中每一个宫女,都不假顏色。 哪怕她们自认为姿色尚佳,几年过去仍旧难入太子法眼,一度让这些宫女心生挫败。 自家进宫为的就是陪在太子身旁,爭取有朝一日能被太子临幸,就算成为不要太子妃,要是能怀了孩子,被太子纳做侧室,日子也算是熬出了头。 好在近半年,太子被陛下惩罚禁足东宫一年,让太子久居东宫无法外出,整个人都快闷死。 前几天终於忍受不住,將十几个身形曲线跟李云睿最相似的宫女召集起来,让她们换上李云睿常穿的衣服样式,用纱裙將头蒙住,在东宫大殿跳艷舞。 有时候李承乾看得尽兴,就会亲自下场,跟这些宫女开始不可描述的画面,仅仅几天时间,这十几个宫女都被李承乾临幸过。 其中就属他身边的这两名宫女,身姿跟李云睿最接近,近乎八成的相似度,蒙住脸几乎都要让人以为,坐在这里的是真正的李云睿。 李承乾为了沉浸感更加真实,还为这两名宫女取了两个名。 一个叫做“云云”,另一个唤作“睿睿”,至於她们本名叫什么,那就不是值得李承乾关心的事情了。 “怎么,嫌孤起的这两个名字不好听?”李承乾马上变了脸色。 “哪里的事,殿下您起的这两个名字太好听了,只要您喜欢,您將我们唤作什么都行,我们都开心。”云云和睿睿一左一右,说著將身子蹭到李承乾身上。 “啪”李承乾两只手同时拍在云云和睿睿丰腴处,惊得二女娇声惊叫。 “你们两个还是按照惯例,孤要开始了。”李承乾吩咐一声。 云云和睿睿立刻將身子,摆出诱人的嫵媚姿態,李承乾一把扯下两女外罩的纱裙,甩飞自己身上穿的太子袍。 一时间东宫大殿里春雨如注,银瓶乍破,殿下十几个女子挺著傲人身姿翻翻起舞,殿上太子和云云、睿睿忙活不停。 嘉靖神识扫过东宫,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激烈场景,登时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云云、睿睿??”嘉靖心底揣摩著这两个名字,结合东宫大殿內,宫女们的熟悉身姿,以及身上穿的类似李云睿装扮的衣服。 他哪里不明白,太子在和宫女们玩什么游戏,没想到庆帝的儿子还有这种癖好,居然喜欢自己名义上的姑姑,李云睿? 按说庆帝的儿子爱喜欢谁,就去喜欢谁,嘉靖根本不会在意。 他作为修仙者,未来寿命还长著,很有可能真的在皇帝位子上,坐到数百、成千、乃至数万年所谓储君,完全就是个笑话, 庆帝以前刻意煽动太子和二皇子爭斗,想將二皇子当作太子的磨刀石,深度培养太子。 他现在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太子也好,二皇子也罢,甚至远在边疆的大皇子或是私生子范閒。 嘉靖都没有將他们,作为储君培养的打算,自己未来是要千年、万年当皇帝,完全没必要培养接班人。 太子哪怕荒唐到在东宫搞出酒池肉林,嘉靖都不会在意,可太子居然喜欢李云睿,这不就直接差辈了,简直是太荒唐了。 更何况嘉靖从庆帝记忆里了解到,李云睿一生真正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庆帝。 现在庆帝的儿子,又喜欢上了喜欢庆帝的女人,这是什么抽象三角恋,太奇葩了。 对於这种奇范现象,嘉靖当然要出手纠正。 李承乾的个人喜好,嘉靖认为没法改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让太子换个喜欢的人根本不现实,倒不如彻底断绝太子接触李云睿的可能。 之前还想著,將太子禁足一年,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做事不要出格,將手伸到庆国朝廷上。 现在看来,禁足一年还不够,最好是將太子无限期圈禁,彻底断绝他出来搞风搞雨的可能性。 “侯芳,传朕旨意。”嘉靖朝侯在门口的侯公公唤了一声。 听到陛下召唤,侯公公马上姿態恭卑,躬著身子走了进来,等候嘉靖吩咐, “这会儿带些人手,去东宫叫停太子的荒唐行为,並且传朕口諭,太子禁足期间行为失措,举正荒唐,没有分毫悔过心態。 让宫女褻衣蒙首,秽乱宫闈,辱没宗庙。东宫一应用度减半,禁足期限延长两年,期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东宫探查太子。”嘉靖一口气说完,挥手让侯公公前去传旨。 “是!”侯公公躬著身子出了精舍。 带著几个小太监,前往东宫的路上心头疑惑,太子又在东宫做什么了,惹得陛下龙顏大怒,將禁足期限都延长了两年。 侯公公心中残存著疑惑,走到东宫门口,里面的小太监眼见侯公公到来,还想小跑进去向李承乾通报,被侯公公挥手拦下。 “给咱家停下,不要声张,你们都在这里站好。”侯公公让几名小太监,拦下东宫门口的太监和宫女,派人將他们在门口看管好,不要让任何一人前去向太子通风报信。 他倒是要看看,太子究竟在东宫里面干什么,惹得陛下大怒。 侯公公现在怎么说也是七品上的武者,勉强算得上是迈进了高手门槛,一路向东宫大殿走去, 脚步轻盈,没有一点儿声响。 就在侯公公快接近大殿门口时,里面女子的尖叫和混乱声音,立刻引起他的警觉。 七品上武者不像九品高手,隔著门都能听到房间里面有几个人,侯公公现在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他距离东宫大殿门还有五米远,一个飞身纵跃,闪身飞到大殿门口,沉重的大门在他手上,轻而易举的就被他轻巧推开。 大门刚被推开,里面的激烈场景,顿时震惊侯公公一脸,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李承乾和大殿上十几个宫女,昏天黑地的胡。 “太子,请暂时停下,陛下传来圣諭。”侯公公声音中带著真气,声音传出,瞬间让大殿里安静下来。 “侯芳,你简直大胆,竟敢擅闯东宫大殿。”李承乾看见突然推门而入的侯公公,又惊又怒, 慌忙寻找散落一地的衣物。 “太子李承乾听旨,传陛下圣喻,太子禁足期间不知反省,在东宫大殿中举止失措,行为荒唐现延长太子禁足期限至两年。” 侯公公没有理会李承乾的愤怒,面无表情念完嘉靖口諭,隨后转身离开。 余留东宫大殿里,传出李承乾的声声怒喝。 第103章 我林家只忠诚陛下!! 第103章 我林家只忠诚陛下!! “你们守在东宫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去,也不要將东宫里的任何人放出去。”侯公公离开大殿,走到东宫门口向几个太监郑重吩附。 “是,请侯公公放心。”几个小太监高声应允。 交代好东宫这边的事,侯公公赶忙回到了仁寿宫精舍,他不知道陛下足不出户,如何得知东宫里发生的事情。 不过一想到陛下已经开始修仙,这等神奇的事情,对陛下来说应该只是小事。 “回稟陛下,奴婢已经让人將太子东宫完全控制,苍蝇都不会放出一只。”侯公公站在精舍门口,躬身行礼。 “朕知道了。”嘉靖盘膝静坐,脸上平淡如水。 “將太子东宫控制起来,以后不要让任何人进去,东宫里知晓事情的宫女和太监,全部处理掉,换上一批不知情的宫女和太监。 对外就说太子身染重疾,无法见任何人,再派几个老实的太医过去,给太子好好看看病,不要再出什么紕漏。”嘉靖用平淡语气,说出让人胆寒的话。 站在门口的侯公公恭敬应下,他已经是陛下的铁桿拥是,他心里清楚,就算没有今天这档子事,太子和二皇子以后也儿乎无法继承皇位。 对於陛下修仙他看在眼里,今后要是陛下寿命延长,活个二百多岁,直接就能將其余皇子熬死,压根儿轮不到他们继位。 今天这件事,只是给了陛下一个理由,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將太子幽禁在东宫。 “以后庆国没有太子党羽了。”领命离开的侯公公,心底暗暗想著。 侯公公办事效率很高,他没有让別人动手。 自己这个七品上的武者亲自出手,將太子在东宫让宫女装扮李云睿鬼混,这件事情的知情人悉数处理,没有对外透露一点儿风声。 料理完这些事情,侯公公又从其他宫中,新选了几个太监,留在东宫服侍太子起居。 仅仅过了一天时间,皇宫中发生的惊变,引起了朝廷其他官员注意,尤其是以往属於太子门下的官员。 现在一个个心神不寧,思量著太子为什么突然生病,陛下还不让任何外臣前去接触太子,说是担心打扰太子养病。 宰相府,偏房內,林珙阴沉著脸,听手下人匯报。 “你是说,太子突然身染重疾,陛下有令,不让任何人前去探访?”林珙声音冷厉,面色阴沉“是的,二公子,宫里都传开了,太医都说太子病得很重。” “怎么可能?太子正值青春,往日身强体健,绝无突发疾病的可能,不行,我要去进宫看看。”林珙在房內焦急步。 他是太子嫡系,一直都为太子做事,林家的未来已经被他赌在了太子身上,要是太子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林家就完了。 “带几个人,跟我一起去东宫,我要面见太子。” 林珙命令下去,阔步走出房间,朝林府大门走去。 “珙儿,回来。”林若甫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林珙身后。 “爹?” 林看到叫住自己,站在庭院中的林若甫,有些疑惑。 “跟我过来,到书房说话。” “爹,可是我要去东宫,看看太子—.” “不要慌,你看你又急,跟我来书房。”林若甫有些恨铁不成钢,无奈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书房。 “唉—”林珙轻嘆一声,上前几步,跟著进了林府书房。 “爹,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太子门下,这么多年替太子做了多少事,现在陛下摆明了,就是要废太子。”刚进书房,林珙便急不可耐地说道。 “住口!”林若甫厉声呵斥。 “陛下心底怎么想,不是你我能够揣测。” 林若甫授了下鬍鬚,面露沉思。 “陛下未必是要废太子,但是太子一定做了什么,让陛下无法容忍的事,才会突然染病,看似在东宫养病,实则是被幽禁东宫。” “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从古至今幽禁皇储,对外的说辞都是太子染病。 陛下已经將太子实质幽禁,除过太子外,陛下只剩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三个儿子。 大皇子是寧才人的儿子,前些年寧才人被太后降了妃位,一直不得陛下宠爱,寧才人又是东夷人。 这么多年大皇子一直被远派在边疆,名义上是领兵预防西胡骚扰,手头实际上没有多少兵。 陛下只是藉机,驱其远离京都权力核心,大皇子必定与皇位无缘。” 林珙语气焦急,快速说出自己心中分析。 “三皇子尚且年幼,今年仅有八岁,距离继承皇位还尚早,更有二皇子位居前列。 以往太子皇储的有力竞爭者,就只有二皇子一人,陛下更是有意无意间,放任二皇子培植势力,儼然一副將二皇子,当做另一位皇储培养的样子。 如今太子名义养病,实际被陛下幽禁东宫,陛下摆明了这是要更换皇储,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宣布,二皇子继任太子之位。” “糊涂!”林若甫看著林珙一口气说完,径直出声斥责。 “珙儿,你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陛下不会更换皇储,太子哪怕再过二十年,三十年七八十年仍旧是太子。” “爹,您是糊涂了吗!?” 林珙满脸匪夷所思,“世上岂有七十年的太子? 陛下已经四十多岁,最多再过二十年,皇位恐怕就要更迭,到时候不是太子登基,就是二皇子登基,怎么可能还会再过七八十年。” “你才糊涂了。”林若甫被林珙气得吹鬍子瞪眼,“爹当了十几年宰相,岂会不知陛下身体状况。 陛下最近精神雋永,往后再活个七八十年,根本不在话下,未来太子他们,恐怕都没有陛下长寿。” “啊??”林珙彻底傻了,他觉得要么这个世界疯了,要么是他疯了,老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从古至今就没见过有人活到一百二十岁。 “爹,陛下今年四十多,除非以后能活一百二十多岁。” “难说!”林若甫脸色深沉,声音感慨:“最近几日我常去勤见陛下,知道得比你多,说不得陛下真就是那,从古至今闻所未闻,能活一百二十多岁,乃至时间更长的活神仙。” “爹,您是认真的?没跟儿子开玩笑??”林珙惊疑不定。 “我怎么会跟你开玩笑,以后不要再想站队太子,还是二皇子这件事。”林若甫郑重说道:“林家以后要想屹立不倒,在我百年后还能留下一份富贵,能够依靠的恐怕只有婉儿了。” “婉儿?”林珙想不明白,自己老爹为什么这么说。 “是啊!”林若甫颇为感慨,长嘆一声:“婉儿好歹长得机灵,陛下也宠爱婉儿,不久前还將婉儿封做郡主。 今后林家要想长久生存下去,需要坚定不移的站队当今圣上,能够经常接触陛下的人,林家目前也只有,住在皇家別院的婉儿。 只要婉儿日后多跟陛下亲近,看在婉儿这份情面上,林家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陛下都会给林家留下一份富贵。” “爹”林琪思绪更加混乱,今天听到的话,彻底刷新了他的三观“行了,以后坚决不要跟太子或是別的什么皇子来往,我们林家唯一忠诚的只有当今圣上,要是没什么事,就去看看婉儿,免得她一个人住在皇家別院孤单。” 林若甫摆了摆手,看著林珙离开的背影,他在书房里陷入沉思。 “陛下您到底是有了什么奇遇,难不成您真的能修成传说中,不老不死的神仙?” 这边林若甫在书房喃喃自语,京都其他地方今天都乱作一团。 往日朝廷里,投靠太子门下的大小官员,一个个想破头皮,都想不明白,太子为什么突然就失势了,现在改换门庭,还来得及吗? 此时,京都城內,二皇子府邸,却是一片欢天喜地。 以前只有谢必安在二皇子身边,今天得到二皇子召令,八家將所有人都匯聚府中,商討太子突然被软禁的事。 第104章 范閒初入京都,进范府! 第104章 范閒初入京都,进范府! “殿下,根据宫中准確消息来报,太子八成是被陛下以生病的名义,软禁在了东宫,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导致太子受到严惩。”谢必安双臂抱怀,怀中夹著一把精钢长剑。 此时,二皇子府邸,连同谢必安在內,八名穿著衣服相似,气质各异的武者齐聚一堂。 他们使用武器各异,有的人手持长刀,有的人怀抱长剑,还有人握著开山巨斧。 正是甘、柳、谢、范四大將军,何、张、徐、曹四大君子,外界传说中,二皇子魔下的八家將“殿下,据说太子这次將被软禁两年多,不过依我所见,这次太子恐怕凶多吉少,两年后未必能復出。”一旁的范无救补充道, “殿下这是我们出手的好机会,不管太子被软禁多久,两年后是否能够出来,这段时间我们刚好能清理太子磨下势力。” “是啊,殿下,是个好时机。” 八家將各抒己见,群情振奋,太子要是这次情势不妙,二皇子以后大概率就是储君,等二皇子登基,他们就是从龙之臣,有从龙之功,封侯拜將已是手到擒来。 二皇子坐在桌旁,手撑下頜,清秀的脸上露出不解沉思,疑惑说道:“事情不对劲,陛下以前在我和太子之间不偏不倚,不会轻易打破我和太子的平衡。 哪怕太子犯了什么大错,小惩大诫,禁足一年足以,何至於假借生病名义,將太子软禁两年多,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必定有蹊蹺。” “二殿下,说不定陛下改主意了,如今想拨轨转向,改立您为储君。”范无救在一旁沉声说道,声音中抑制不住的兴奋。 “不会如此麻烦!”二皇子头脑依旧清醒,越是局势混乱复杂,他越能抽丝剥茧,从中找到蛛丝马跡:“陛下口含天宪,想要立谁为储君,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犯不著遮遮掩掩,对太子进行暗中软禁,宫中必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二皇子俊美面庞,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条理清晰的说道:“事情越不明朗,我们越要谨慎,最近不能轻举妄动,还是要耐得住性子,要忍耐,忍耐就是看得开挺得住。 时间不在太子那边,同样不在仁寿宫那位这边,为今之计,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时间就在我们这边,当前有的是人想看我们耐不住寂寞动手,说不定” 二皇子话音停止,朝皇宫方向望了一眼,沉声继续说道:“仁寿宫里的那位,说不定正看著, 就想看看我们会不会耐不住寂寞出手。” 二皇子一番话,说得八家將沉默不语,相较外界的风声鹤唳,二皇子府邸倒是一反常態地平静“老二倒是沉得住气。” 仁寿宫,精舍內,嘉靖神识观察沙盘上二皇子府邸,二皇子刚才和八家將一举一动,说出的每句话,他都看在眼里。 嘉靖本以为二皇子会藉此机会,主动出手,打击太子以前在朝野中的势力。 没想到二皇子倒是谨慎,情况越混乱的情形下,他的策略一反常態地保守,生怕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太子虽有些心机,终究不如老二理智,要是没有什么差错,以前的庆帝对太子和老二不偏不倚,说不定老二真能从太子手中夺过皇储位子。 只可惜·” 嘉靖心中感嘆了下,“可惜以前的庆帝虽然刻意平衡双方势力,本质上还是將老二作为磨刀石,用来歷练太子,庆帝从未想过將老二扶正, 只是不知要是以前的庆帝得知太子暗恋李云睿,他会作何感想,毕竟年轻时候,庆帝对李云睿不能说没有感情,这两父子倒是奇了。” 心中想著,嘉靖无奈摇头,脸上露出笑意,要是庆帝知道了,恐怕会直接气炸吧! 二皇子这边无动於衷,嘉靖没有收拾他的理由,同时嘉靖暂时也不想收拾二皇子李承泽。 对於他这种能监视天下,身具修仙伟能的皇帝来说,其他凡人的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笑话,只要他愿意,顷刻间就能抬手镇压。 一个多月时间,就在京都的暗流涌动中过去,在范府红甲卫士和范府侍卫藤子京的护送下,范閒一路上平安进京。 马车停在范府门口,穿著护卫装扮,手持长剑的藤子京,率先跳下马车,帮范閒將车厢门帘掀开。 “少爷,到家了,请下车吧!”藤子京语气恭敬。 这次澹州之行,让他看到了,老夫人对这位范閒少爷的宠爱,范府中两房自此势均力敌,以后说不准谁当家主,自己对谁都得客客气气。 “嗯不用这么客气,掀门帘这种事,我自己就能动手,你们不用这么恭卑。”范閒跳下马车,伸展了下懒腰,窝在车厢一路顛簸,可把他坏了。 “是,少爷!”藤子京躬身恭敬回话,对范閒態度依旧客气。 范閒无奈摆了下手,他作为接受了二十一世纪,现代人思维的洗礼,第一代先辈们留下的大家从此站起来的声音,十几年过去,还是让他不习惯被人当做贵族一样伺候。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平权运动出现,他哪怕让范府下人站起来,下人们都会觉得不舒服。 他们只会认为自己遇到了个好主子,好东家,对待这位主子的態度,便愈发恭敬起来。 范閒无可奈何,他此时真的切身体会到了,书本中所说,鲁迅成年后遇到儿时玩伴闰土时的心理,他和下人们之间总存在著一层厚厚障壁。 这种隔阅,不是一两天,一两个人能够改变。 “少爷,这个箱子我们帮您提著吧!”藤子京伸出手,想从范閒手中接过箱子。 范閒一个侧身,躲开了藤子京的手,朗声笑道:“这就不用了,这个箱子还是我自己提著吧! 范閒提著长木箱,看著范府大门,心中感慨无限,自己还是来到了,这个十几年未见的“家”里。 他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没有什么感情,这座范府唯一能勾起他的回忆,就是那个以前在澹州,跟在他屁股后面,缠著他讲故事的小姑娘,范若若了。 “还有那门素未谋面的亲事,一定要推掉,彻底退婚。”范閒下定决心。 他一个接受先进思想的现代人灵魂,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种父母之命媒好之言的封建婚姻。 自己连对方那个姑娘是谁,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样貌如何都不知道。 尤其是样貌。 范閒觉得自己穿越一世,不求封侯拜相,改变世界,提高生產力,做出一番推动社会进步的大事业。 所求的,无非是个娇妻美妾如云,富贵风流过一生。 要是跟自己订婚的这位女子,是个长相凶狠,性格泼辣的悍妇,他还怎么实现娇妻如云、大被同眠的宏大梦想。 “少爷,这边请。” 藤子京引著范閒走到范府门口,此时范府大门也嘎哎作响,里面下人探出脑袋。 看到藤子京带著这位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澹州私生子回来,连忙推开大门,將马车上带的行李,匆匆搬入家中。 面对下人们的无措,范閒並不在意,他提著箱子,阔步走进范府。 庭院里的假山、亭台、园流水颇为雅致,沿途遇上的下人也都恭顺有礼。 范閒心中暗暗嘀咕:“没有私生子初入家门,不开眼的恶僕下人仗势欺人,前来挑主角的事情发生呀! 这味儿不对呀,说好的主角扮猪吃虎,装逼打脸的桥段呢??” 京都范府的面积让范閒惊,他以为澹州的范府已经够大,没想到在京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自家这位便宜老爹,能置办起超出澹州范府宅院面积,几十倍的宅子。 “不愧是户部尚书,掌管一国財政的职位,看著油水颇丰呀!”范閒心底喷喷称奇,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以后能不能当上家主不重要,只要能保证自己纸醉金迷的生活,这个范府家主谁爱当谁当,他只做个富家翁足矣。 范閒隨著藤子京一路来到內院门口,藤子京抱拳道歉,作为男丁,內院不是他可以进去的地方,只能送到这里。 范閒同样抱拳回礼,对这位一路上告知他京都详情,以及自己婚事的护卫,他心底同样抱有善意。 行至內院,婆子丫鬟们为范閒净手,搬来椅子请他坐下,面对这位澹州来的私生子,下人们夹在中间不好办。 不敢出声称呼范閒为少爷,生怕恼了二夫人,又不敢不叫范閒少爷。 毕竟谁都不知道,老爷对这位少爷態度如何,如果老爷喜欢这个私生子,他们对这位少爷態度不好,以后被人记恨上了那可怎么办。 范閒看出了下人们的纠结,他没有在意,也不想让下人们为难,便直接挥手让下人们离开,自己一个人静坐在內院大厅,等候范府主事人到来。 正在范閒静静等待时,走廊里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一股女人的幽淡芳香隨风飘来。 第105章 小范閒初遇柳姨娘! 第105章 小范閒初遇柳姨娘! 鼻尖轻嗅芬芳,范閒心中一动,“是个女人,还是个极美、极有韵味的女人。” 这股芳香醉而不媚,不是那种庸脂俗粉,鄙陋女人用的薰香。 范閒回头望去,看到一位美妇人,满面含笑的朝他这边走来。 美妇姿容映丽,明眸皓齿,身上穿的紫色丝绸纱裙,头上戴著金步摇,娇躯丰盈圆润。 行走间,美妇身姿勾勒出葫芦似的玉瓶曲线,美人姿容姣好,成熟气质一览无余,却丝毫不显得俗媚,一身贵气敛而不露。 范閒轻吸一口气,从座椅上站起身。 “是閒儿吧!”柳如玉美目含笑,隔著几米远看见范閒,娇笑出声:“是我来迟了,未曾出门迎接。” “柳姨娘好!!”范閒开口,嗓音清脆。 十五岁年纪的男孩,声音还没变得浑厚,清亮的声音,俊朗的外貌,让柳如玉看著心里喷喷称奇。 自家老爷是个什么样子,她心里清楚范建容貌本就一般,在自己標致容顏加持下,生下的孩子范思辙,长得圆圆胖胖,贼眉鼠眼, 压根儿跟俊朗沾不上边。 眼前老爷的这个私生子,长得倒是清秀俊朗,难不成其母亲容顏惊世,竟能扭转乾坤,將老爷的那种普通外貌纠正回来?? 还是说柳如玉仔细瞧了下面前的范閒,十五岁男孩正是生得容貌清秀,俊眉灵秀的年龄,只可惜跟老爷没有分毫相似。 打量了一番范閒的外貌,柳如玉心中疑惑,隱隱有些怀疑,自家老爷该不会被人戴了绿帽子, 只是替別人养孩子的苦主。 心里闪过这个想法,嚇了柳如玉一跳,自家老爷没有这么倒霉吧, 柳如玉初见范閒时,在仁寿宫精舍內静修的嘉靖,通过庆国天命沙盘,也注意到了眼前场景。 他打量了一下范閒的容貌,跟年轻时候的庆帝还真有几分相似,眉宇间有叶轻眉和庆帝的影子。 只可惜范閒的长相,在庆帝几个儿子中,算不上最俊秀的那个,要论长相秀美,还得属淑贵妃和庆帝的孩子,二皇子李承泽。 嘉靖饶有趣味地看著范閒初入范府,心里暗戳戳想著,范閒这会儿该不会还以为,之前在澹州的刺杀,是柳如玉派人干的吧。 柳如玉打量范閒的时候,范閒也在打量这位柳姨娘,紧接著两人装作姨侄情深的样子,互相试探,说了几句客套话。 一番问答下来,让范閒心中疑惑更盛,“这位柳姨娘看这样子,听她说话,不像是个愚蠢恶毒的妒妇,怎么会派周管家罔顾奶奶安危,在饭菜中下毒呢?” 范閒心中疑惑的时候,柳如玉心里同样不安,刚才她来时听藤子京说,澹州老夫人將周管家遣送回了京都,可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压根儿就没见周管家回京都。 心中疑惑竇生,柳如玉想不明白,就是简简单单地让人教训一下范閒,將范閒手脚和样貌打伤,这点儿小事周管家都做不好,该不会是担心受到责罚,畏罪潜逃了吧。 藤子京没敢给柳如玉提,周管家胆大包天,在澹州向老夫人饭菜中下毒,想要毒杀范閒的事情整个范府谁不知道周管家是柳如玉的人,派到澹州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监视这个私生子的情况。 周管家敢动手下毒,背后大概是二夫人指使,身为府中下人,谁都不愿意戳破这件事,惹恼二夫人。 这次澹州之行,还让藤子京对柳如玉的观感,產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他只以为柳如玉是个国公家出身的贵女,为了维护自己孩子,才派人监视范閒。 本质上,还是个对下人和善,姿態举止高贵的府中女主人,没想到这位看著人畜无害的女主人,居然会做出派人下毒和刺杀的恶毒行径。 柳如玉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在府中护卫的心中形象,已经变成了个面目狞的毒妇,还纳闷周管家到底去哪了。 两人寒暄了阵子没有营养的客套话,柳如玉便引著范閒往內厅走去,跟在后面的范閒,看著柳姨娘腰身款款,行走间带起微微香风向后飘来。 美妇身上特有的芳香,飘进范閒鼻尖,他忍不住轻嗅了几下,柳姨娘好香啊,她身上的香薰真好闻。 范閒此时外表仅有十五岁,可他骨子里还是个成年人。 穿越前二十多岁,到现在过了十几年,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三十多岁的心態,眼前这个同样堪堪三十岁的美妇人,身上散发的成熟魅力,但凡是个成年人恐怕都会著迷。 “呸,这会儿我心里还在胡思乱想什么。”范閒心底暗骂自己一声,柳姨娘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小妈,自己抱著的是欣赏美好事物的心態,才不会想东想西呢! 美艷贵妇和少年,两人一前一后,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走进了內厅。 两人双双落座,下人们很快端上茶点心,柳如玉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向范閒介绍京都景象, 以及范閒未来差事。 “你父亲现在是户部尚书,你要是想直接在户部任职,便可直接找份差事做。 你现在十五岁也老大不小,有了差事以后跟许好的那家姑娘成婚,姨娘和你父亲看著你成家立业,心中也就满足了,瞧著也欢喜。” 柳姨娘端起茶盏,里面泡好了上等的玫瑰茶,轻轻抿了一口,拿出一副长辈姿態,模仿著曾经自己父辈的语气,对范閒说话。 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十五岁的好大儿,柳如玉心里稍稍觉得有些彆扭,她那个十二三岁的荒唐儿子,还整天和京都里的一帮紈綺子弟,飞鹰逗狗,推玩牌九不务正业。 自己现在突然摇身一变,成为十五岁好大儿的姨娘,安排孩子未来事业和婚事,柳如玉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老了。 “柳姨娘,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范閒面露疑惑,好奇的问道:“姨娘和父亲之前说的亲事,到底是谁家姑娘,我跟人家素未谋面,就谈婚论嫁不太好吧! 人家也没见过我,要是看不上我,咱们乾脆还是推了这桩婚事。” “推了婚事,怎么可能!”柳如玉惊论出声。 “閒儿恐怕还不知道,这桩婚事並非你父亲的安排,乃是当今圣上諭旨,钦赐你和晨郡主成婚“还是位郡主??”范閒心里更加疑惑,惊讶道:“姨娘,我只是范府一个微不足道的私生子,怎么可能得到陛下恩赐,將一位郡主和我赐婚?” “你问我,我问谁去”柳如玉心里同样懵逼,忍不住吐槽了句。 “啊??” “哦我的意思是,陛下赐婚肯定有其用意,说不定你父亲知道,等他从户部衙门回来,你到时直接问他。”柳如玉汕笑了下,重新摆出一副长辈慈母姿態。 “哦·—”范閒会意,拉长语气应了一声。 正待话题结束,双方稍显沉默之际,范閒忽然出声问道:“这位晨郡主,长得漂亮吗??” “啊—?”这下轮到柳如玉懵逼,不知如何作答时,门外恰好传来一阵骚动。 “老爷,二夫人和澹州少爷正在內厅。”丫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柳如玉瞬间起身,望向门外,惊喜道:“老爷回来了。” 第106章 惨遭横刀夺姐的范思辙!! 第106章 惨遭横刀夺姐的范思辙!! 坐在內厅的范閒察觉到门口声音,还没等他出去,就见一个少女快步闯了进来。 看到少女脸上因为激动出现的淡淡红晕,眉宇间清丽乾净的面容,范閒嘴角露出笑容。 “若若妹妹,好久不见。” 看到从小跟自己相伴在澹州的妹妹范若若,时隔多年他们再次相见,当年缠著他讲故事的几岁稚童,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 “喂喂喂,你就是范閒?” 兄妹相见的温馨氛围还没持续多久,一个圆胖少年从门口走了进来,少年脸上长著一粒彆扭的黑痣,看到范閒满脸怨气,眼神中充斥著厌恶, 范閒没有理会这个胖小子,看对方囂张的样子,身份並不难猜,整个范府就两位年龄相仿的少爷,除了范閒自己,剩下的那个就是柳姨娘的孩子范思辙。 打量了几眼范思辙,范閒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柳姨娘这位风韵卓绝,姿容华贵的美妇,怎么生出了这副长相的胖小子,难不成自家老爹长相不行?? 心里想著,范閒將范若若迎了过来,跟范若若並排坐下。 一旁的范思辙自討没趣,见范閒没有理会自己,心底有些气恼,语气不善:“范閒,本少爷范思辙,才是范府大少爷,听说你就是那个一直长在澹州的私生子。” 范思辙小孩脾气,见范閒没有理会自己,反倒是来劲了,故意装作一副囂张无脑的紈模样, 上前故意挑范閒,拿私生子这个名头刺激范閒。 不理会小胖子范思辙,不意味著范閒宽宏大量,只是因为他体內是个成年人灵魂,没兴趣跟一个小孩说话,转头向柳姨娘方向看去。 谁家孩子谁管教,既然柳姨娘你孩子故意挑事,这件事就得你自己去办了。 余光警向方才柳姨娘坐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空如也。 范閒抬头仔细看去,柳姨娘身影早就偷偷溜到门口,提前迎接范府老爷,將自己那位老爹拖延在了庭院中。 “原来打的这个心思。”范閒忍不住摇头无奈微笑。 他心底有些无语,现在更加怀疑澹州的那起下毒和刺杀行为,是出自这位姨娘之手? 澹州那起刺杀果断狼辣,行事镇密,完全不留一点儿余地。 像是眼前这个,为了故意刁难范閒,让自己十二岁的孩子出面,像小孩子吵架一样,用言语刺激范閒的柳姨娘,能策划出来的刺杀行动吗? 眼前的范思辙还在用拙劣的演技,装作一副囂张紈的样子,在范閒面前跳脚,想吸引范閒注意。 还没等范閒作出行动,教训一下小胖子的时候,就听到一旁范若若清冷的声音传来:“范思辙,把手伸出来。” 循声望去,只见范若若从桌子下抽出一把戒尺,走到范思辙面前。 “跪下!”范若若清秀的脸色稍显怒,眼神冷冷盯著小胖子。 “姐,別这样“ “嗯?还不跪下?”范若若娇哼一声,声音中带著浓厚的威胁。 没奈何,范思辙从小到大,最怕的人不是范府当家人范建,也不是自己亲娘柳如玉,而是面前这个从小教导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啪”“啪”“啪”,几声戒尺抽打声响起,乖乖跪在地上的范思辙,伸出的白胖手掌上,迅速浮现几道红色印子。 小胖子范思辙眼睛里冒出泪,以前自家若若姐教训自己的时候,哪怕戒尺抽打在手心,抽出好几道红色痕跡,他心里的悲伤从未像此刻一样浓重。 这还是只属於他的那个若若姐吗? 以前若若姐虽然也常用戒尺打他,可他知道若若姐是为了他好,是在教导他,想让他走上更正確的路子上,免得自己父亲生气动怒。 若若姐用戒尺惩罚他,范思辙也只觉得手疼,心里还是暖洋洋,毕竟他也不是傻子,只有真正对他好,关心他的人才会想著教导自己。 可现在不一样,若若姐打他,为的是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私生子,另一个男人。 若若姐心里没我了,为了另一个男人打自家亲弟弟,好难受!! “姐,我才是你亲弟弟,你为了一个外”范思辙心里难受,面子上还在嘴硬,『外人”这个词还没说出口,又听手心传来几道啪啪声。 范若若俏脸清冷,手持戒尺,狠狠在范思辙手心又打了几下,硬生生打断了小胖子想说的话。 范閒心头惊,这位妹妹自己心里清楚,印象中还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 多年不见,如今儘管已经出落成了个大姑娘,但范若若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小妹妹模样。 像今天在范思辙面前的这种压迫感,自己从未见过。 “哥哥不仅是我的哥哥,也是你的亲哥哥,兄长的名讳不是你能直呼的。”范若若盯著范思辙,一板一眼地教训著。 “其次,咱们家是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不要说这些混帐话,做这些没有礼教的混帐事,这几板子,罚的是你对兄长不敬。” 教训了几下,范若若收回戒尺,范思辙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圆圆的胖脸故作凶狠,恶狠狠瞪了范閒一眼。 趁著范若若没有继续打他的时候,范思辙赶紧溜出了房门,准备到自己亲娘那里寻求安慰。 “这混小子,每次都这样,只要哭鼻子,就找他妈告状。”范若若无奈嘆息一声。 “看起来你在范府的地位还挺高。”范閒面露欣慰。 十年前范若若要回京都,那时候他还担心若若小小年纪,一个母亲早丧的小女孩,如何在京都范府的深宅大院里生活。 会不会出现像话本小说和影视剧中的那样,小姑娘受到恶毒后妈欺负,真千金惨遭全家厌弃的桥段。 现在看到范若若教训范思辙,儼然一副长姐如母的姿態,范閒也就放下心来。 “还是哥哥以前教得好,以前讲的那些故事里,白雪公主遭到狠毒后妈欺负的桥段,我早就心知肚明。 十年前回来后,柳氏虽然对我態度一般,但她也没在我这里討到过什么便宜,最近半年更是安分多了。”范若若放下戒尺,重新变回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崇拜的望著自家哥哥。 “看到你在京都没有受罪,我就放心了。 但是柳姨娘毕竟出自京都柳氏,我来之前也打听过了,柳家好列是国公之家,算是京都豪门望族,对待柳姨娘能不跟她起衝突,最好还是不要正面衝突。”范閒沉思了下,对范若若又交代了几句。 “哥哥放心吧,不会的!”范若若美眸下垂,面庞的白皙肌肤上,生著长长的睫毛,显得极为秀美清丽,好似不食人间五穀的出水仙子。 范閒点了点头,目光柔和,面带笑容望著自家妹妹。 十年来,范若若一直在和自己通信,对於自己妹妹在京都博得的才女之名,范閒心知肚明,同样为自家妹妹高兴。 “我这次来京都,你恐怕还不知道真实原因吧!”想了下,范閒还是决定,对范若若说出自己进京的真相。 范若若抬起头,脸上带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带著几分调侃:“你进京的原因,京都里的世家公子小姐圈都传开了,大家都在討论,司南伯家的一介私生子,能娶到那位姑娘吗!” “啊?”范閒脸色惊讶,他还以为自已这次进京很私密,没想到京都的世家圈已经传开了。 “那家姑娘很出名吗?能让整个京都世家圈都传开,他们还猜测那个姑娘会不会看上我?这些人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范閒面色惊讶的同时,还有几分不忿。 “这次有陛下赐婚,引起了京都世家的惊讶。 以前从未见过有谁能被陛下赐婚,更何况在他们看来,你还只是个司南伯家的私生子,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圣上赐婚。 何况你要娶的那位姑娘,在京都中很有名气。”范若若轻笑了下,看到自家兄长吃,她心头觉得颇有趣味。 “这么说来你认识那个姑娘?”范閒有些好奇。 “当然认识,我未来的嫂嫂偶尔还会参加,我们这些世家小姐组织的诗会,身为林家小姐,整个京都的人都认识她。”范若若眸中泛起莫名神情,自家兄长真能娶到林家小姐吗? “林家?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这么出名的身世,想必整个京都只有那一个林家了吧!”范閒眉头微挑,稍作思量后沉声说道:“该不会是,当朝宰相林若甫的那个林家? 他家的姑娘·—岂不是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宰相家的私生女吧!” 第107章 我要拿长公主的內库?? 第107章 我要拿长公主的內库?? “的確是林相家的姑娘,此前陛下还將林家姑娘封了个郡主,现在应该叫人家郡主,哥哥你这可算是攀上高枝,以后成了郡主駙马。”范若若语气调笑,调侃了自己哥哥几句。 “好嘛!私生子配私生女,说出去感觉还挺合適。”范閒无奈一笑。 这位林相在庆国百姓中,风评一直不是很好,对下多项政策比较严苛。 对上在庆国王公贵族里,对林相的评价也很一般,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似乎只是陛下的一个孤臣。 未来怎么样,范閒心里也没底,他不想自己的命运被人安排,要是那位林家郡主看不上自己, 主动对自己退婚最好,刚好省得自己再去想办法退婚反正这婚他是不打算结,父母之命媒之言,对他来说太过封建,著实有些接受不了,当然要是那位都主是个绝世美女那就另说。 可惜,范閒心中对此没抱多大希望,他上一世又不是没看过,末代帝王里的后宫妃嬪和世家女子的照片,著实算不上多么漂亮。 更多时候,只是因为封建社会里,绝大多数平民吃穿太差,衬托的王公贵族家的女子长相漂亮。 真要是让全民都穿好吃饱,平民家出美女的概率,肯定比王公贵族家要高,毕竟人口基数在这里摆著。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倒是希望这位郡主看不上我。”范閒无奈摊手,神態轻鬆隨意。 “哥,別人家的公子,听到是权倾朝野的林相家姑娘,都想抢著当郡主駙马,你怎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范若若有些奇怪,自己哥哥的这个態度倒是稀奇。 “你哥我呀!最受不了的就是约束,以前受到的束缚太多,这一世好不容易自由,又怎么愿意让这些封建礼教,將我束缚住。”范閒面带笑容,声音爽朗。 “哦!”看著自家兄长这个样子,范若若似懂非懂。 从小到大,自家哥哥都是这副看透世间的模样,明明他只不过是比自己才大一岁,感觉却好像大很多岁的样子。 “哥,还有一件事。”范若若思索时,忽然想起来这件事,赶紧出声说道。 “哥,你赶快更新那本《红楼》,你这次回到京都,一定要將《红楼》更新完,千万不要烂尾京都里几十、上百家的世家小姐,以及绝大多数的才子佳人,都等著《红楼》接下来的剧情呢。”范若若眼冒小星星,一脸期待的望著范閒。 看到范若若如此期待,范閒只能汕汕打了个马虎眼,让他更新红楼很简单。 在他记忆中,已將红楼背得滚瓜烂熟,称之为倒背如流也不为过,只是——“ 红楼本来就烂尾了,自己只是个文抄公,要是以后將別人续写的结局写出来,到时候会不会当面被读者打死? 范閒打了个冷颤,一想到这里就头皮发麻,红楼的续写版本,实在跟前几十回水平相差太大, 到时候结局不好圆啊。 范閒心里想著更新红楼,跟范若若打闹了一会儿,很快到了晚上,一家人坐在庭院里吃晚饭的时候,他才看到了,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吃饭时范閒也在打量自己这一世的“生身爹”,长相不算非常俊朗,基本算得上是五官端正, 下巴处还留著一簇美髯,看上去性情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一家人吃晚饭安安静静,在范府一家之主,范建的眼皮子底下,谁都不敢再搞什么么蛾子。 难得范閒也能落得个清净,吃个清閒饭。 很快用过晚饭,范建领著进了书房,跟在范建身后,范閒心中波澜不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自己是前世地球上的人穿越过来,从睁开眼那刻,他就不是个小孩子,这个身体里,装著另一个世界的成年人灵魂。 面对这个世界的种种,范閒没有丝毫兴趣,他心中对这些人也无半点儿共情,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 面对自己的生身父亲,他要是真是个从小被人冷落的私生子,这时候恐怕心中情绪复杂,说不定还会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 可惜,他是个成年人,跟著范建进了书房,一路上他都心静如水,情绪非常平稳,心中对自己的父亲,没有半点儿激动。 “跟你娘长得真像。”走进书房,范建看著范閒,眼神复杂。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长大后的范閒,今年已经十五岁的范閒,样貌逐渐长开,脸上有了几分叶轻眉曾经的样子。 “我娘?”范閒心中疑惑,自家老爹好像对自己的態度有些奇怪。 亲眼看到自己,不像是隔了十几年,久別未见儿子的父亲,反倒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 提起自己的母亲,眼前的这位父亲,眼神中的情绪,有些不像对自己妻子的感情,甚至有几分郑重其事。 “这么多年一个人在澹州,想必待得也闷了,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这次让你进京的原因。”范建轻嘆一声,目光中流露出欣慰神情。 “是。”范閒神色如常。 “你也不要觉得委屈,林家姑娘虽然只是个私生女,但她却是陛下亲自敕封的『晨郡主”。”范建看著眼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儿子,有种终於將孩子养大,没有辜负故人情谊的宽慰。 “当然不会。”范閒面露笑意,语气轻鬆:“我只是想来京都看看,又没说过一定要娶那位林家小姐,我倒是想给您说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最近將这门亲事推掉吧!” “你要想清楚,你知道娶了晨郡主,意味著什么吗?”范建声音发冷,很是意外范閒会出言拒绝。 “意味著范家以后不仅有了圣眷,还傍上了林相这条大粗腿。”范閒说话讥讽味十足。 他本不应有什么愤怒情绪,只是一想到眼前这位父亲,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將自己的亲儿子当做政治联姻的工具,成为封建婚姻的牺牲品。 一想到自己成了现实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自己要嫁给马文才胚,不对,他才不是祝英台。 自己堂堂大好男儿,岂会鬱郁久居於女人之下。 要是,这个女人漂亮那就另当別论“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范建脸上露出笑意,以前总是听下人匯报,澹州那边的范閒,自幼跟个小大人一样,行事风格成熟老道,就像是天生拥有宿慧。 这次罕见地因一件事,有了情绪起伏,现在看著倒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人。 “我不喜欢被人控制,也不是个好被控制的人。”范閒看著自己的父亲,声音冷厉。 “我没有想著控制你,自然也不会控制你,只是你要想清楚,这次联姻不仅仅是我的主意,更是宫中那位的意思。”范建有些无奈,这孩子的性格还真像他妈。 “陛下赐婚?”范閒轻笑一声:“我不管是谁赐婚,要是我心中不喜,谁都强迫不了我,更別想让我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藉此让范家抱上当朝宰相的大腿。” 范閒面色倔强,语气中隱隱透露著些许不屑,那是一种不仅对皇帝的不屑,更是对这个世界的不屑。 “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区区一个林若甫,值得我们范府抱他大腿?”范建坐在椅子上,紧握把手,手背青筋进发,强压下心中火气。 “我们范家,我范建,从不会拿自己的子女当做政治工具。 凭我们范家如今的地位,他林若甫一个区区宰相算什么,还不值得我范建抱他大腿。” “啊??”范閒表情错愣,自己耳朵没问题吧! 他记得自己这位老爹,才在不久前升任了户部尚书一职,就算成了六部之一的头头,可距离当朝宰相,还有不小差距吧。 怎么听自己老爹的意思,他们范家连当朝宰相,都不放在眼里。 “哼!”看到范閒惊的样子,范建神色稍扬, “可是既然我们范家用不著巴结宰相,我为什么还要娶他的私生女?”范閒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疑惑。 范建脸上终於再次露出笑容,“因为这位林家小姐的母亲,是当今长公主,陛下的心腹妹妹, 嗯算是曾经的心腹妹妹吧! 宰相林若甫不重要,长公主李云睿同样不重要,其中最重要的是,娶了长公主的女儿,你就能名正言顺,接手皇家商號,这个曾经由长公主执掌的內库。” “长公主的內库??”范閒表情惊讶,內库这名字听著,怎么这么不正经!? 第108章 刺激的庆国皇家秘史!! 第108章 刺激的庆国皇家秘史!! “不,那是你的內库!”范建端坐在书房木椅,目光如炬,望著眼前的范閒。 “这么会儿时间,就又成我的內库了?”范閒不可思议,不明白眼前父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心中暗想。 事情这么刺激的吗?? 一会儿是长公主的內库,一会儿是我的內库。 “嗯!”范建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回忆,徐徐说道:“准確的说,是你母亲叶轻眉创办的內库,以前你母亲在的时候,內库还没有成为皇家內库,是独属於你母亲的商號。 只不过成为皇家內库后,十几年来由长公主李云睿,暂时管理而已。现在既然你已经成年,內库的掌管权,理所应当交给你。” “內库有这么重要嘛!我从没想过掌握什么权力,只想当个富家翁,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范閒一脸无所谓。 他不是立志改变世界的人,说他胸无大志也好,说他没有追求也罢。 他这一世好不容易成了个身体健康的人,想要做的无非是享受一下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过一辈子富贵生活足矣。 “而且”范閒继续说道:“就算內库曾经是由我母亲创办,这么多年过去,长公主恐怕不会轻易將內库交出来,就算我名义上有了內库的掌控权,想要实质掌握內库,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不错。”范建用讚许目光看了下面前的范閒,认同说道:“事情的確是这样。 前段时间因为春闹舞弊案,以及长公主做的事情,越了陛下的底线,惩罚她將內库管理权, 移交给户部。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著处理內库的大小事宜,原属於內库的大小官吏,江南地区的內库商贾, 全都不服从户部管理,阳奉阴违者比比皆是,都在期待长公主什么回归。 他们这些人,不相信陛下会將长公主圈禁一辈子,那女人总归是陛下的心腹妹妹,从小就跟隨著陛下,曾经对陛下极为忠诚。” “那是自然。”范閒早有预料,说道:“人家长公主,说到底是陛下的妹妹,人家是一家人, 总不能真將长公主圈禁一辈子。” “不是亲妹妹,李云睿的確是有庆国皇室血脉,只不过她並非陛下亲妹妹,李云睿以前跟隨陛下,大都是將陛下看作亦兄亦师的存在。”范建微笑著,向范閒解释起来。 了解到这桩事情原委,范閒面色震惊。 “李云睿居然不是陛下亲妹妹,我们在澹州从未听说过呀!”范閒震惊於庆国皇室的秘史这么劲?? 方才林相和长公主有私生女,他们这些在民间的人大都不清楚,想来恐怕只有京都的那些大世家,才能知晓两人关係。 现在又听说长公主和陛下不是亲生兄妹,这个消息更加劲爆,民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 “事情的確如此,皇室毕竟是皇室,各种支脉宗亲、旁枝错节,数不胜数,有些事情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公之於眾,留给民间的只有各种宫廷野史和秘史。”范建说著,暗中警了范閒一眼。 有句话他没说,你小子同样是庆国秘史中的一环,而且按照衝击力,应该是庆国宫廷秘史中最为隱秘、影响力最劲爆的一项秘史。 “接手內库之事,做起来的確有些难度,你也不要太过灰心,不要忘了我是户部尚书,掌管整个庆国財政。 国库和內库的重要性不分伯仲,相似程度也很高,都是財政方面的事情,以后你接手的时候有什么麻烦,我们会出手帮你解决。”范建淡淡说道。 “这內库真就非接不可吗??”范閒心底颇为无奈。 他实在不愿意牵扯上这些爭名夺利的破事,更何况还是与庆国,最具权势的皇室成员长公主进行爭夺,想起这些事情,他就觉得一阵头大。 “內库是你母亲的心血,自然应该由你继承。 这件事情不论是谁说破天去,子继母业都是理所应当,这不仅是我对你的希望,同样也是陛下对你的希望。”范建一直平淡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话语气郑重其事。 “还有陛下的事?”范閒这下更惊讶,忍不住疑惑询问:“陛下堂堂一国之君,我只是尚书家的一个私生子,犯得看引起陛下注意吗?” “这些事情你以后会知道,现在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记住,內库就是你的,也应该是你的。”范建语气郑重,目光灼灼盯著范閒。 “这好吧!”范閒感到压力颇大,心中嚮往的无忧无虑平淡生活,未来恐怕还有些距离。 “时间这会儿不早了,孩儿儘量做到让林家郡主接纳我吧!要是人家不愿意,不想跟我这个私生子结婚,这件事情那就不能怪我了。”范閒两手一摊,说不定林家郡主不喜欢自己,不嫁过来, 一切自然是虚妄。 “这就得你自己上点儿心,最近在京都多表现一下,听说你在澹州诗词写得不错,还写出了一篇名为《红楼》的小说话本。 那些王公世家的女儿,最仰慕才子佳人的传说,你要是能在京都文坛上闯些名头,应该能获得郡主青睞。”范建轻嘆一声,看著范閒眼中都是欣慰。 “父亲,那些诗词和话本,只不过是孩儿誉抄的,並非孩儿原创,都是曾经的名人前辈所创。”范閒摆了摆手,他不能贪天之功。 抄写的前世著作,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无人知晓,他还是要將前世的名人名头打出来,不能冒名顶替人家,毕竟爷们要脸。 “行了行了,知道都是辛弃疾、曹雪芹等人所著,文人喜欢弄个什么笔名、名,你说是谁写的,就是谁写的吧!”范建勾起嘴角,面带笑意。 “不是这些东西真不是我原创。”范閒很无奈,想要极力解释。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明天让若若和思辙,领著你了解一下京都风貌。”范建不想扯这些没意义的话题,挥了挥手,就要將范閒打发走。 “父亲,孩儿还有一事,我对京都尚且不太熟悉,以后能不能让藤子京跟在我身边,做个专职护卫。”范閒临走时,想將藤子京要过来,他对这个思维敏捷,待人和善的护卫观感还不错。 “藤子京人品靠得住,不过他只是个五品护卫,实力尚且不足,以后给你找个实力更强的护卫。”范建思索了下,觉得应该找个护卫,將范閒保护起来,京都这个是非地不太平。 “不用了,您也说了,滕子京人品不错,我一路上跟他待了一个多月,现在基本混熟了,换个护卫不太习惯,不用费这个劲了。”范閒面露微笑,语气平淡。 他知晓自己实力,有没有护卫其实都差不多,他只是单纯觉得藤子京这人还行,能做个朋友。 见范閒执意要求,范建也没什么说的。 两人隨便聊了几句,范閒就被丫环领著,回到了自己的臥房。 看著范閒离开的背影,范建忍不住心底轻嘆了声,范閒这次来京都,也不知是福是祸。 自己一直想让范閒继承內库,以后掌管財权,当个富贵一生的富家翁就足够了,可是当年叶轻眉创下的东西不止內库,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鉴查院。 陈萍萍之前在澹州做的事情,请求陛下让他派遣费介去教导范閒,还將鉴查院提司腰牌给范閒,目的已经很明確,为的就是让范閒以后继承鉴查院。 按照鉴查院规矩,提司歷来都是鉴查院下一任院长继承人,鉴查院是叶轻眉创办,陈萍萍想让范閒继承鉴查院也无可厚非。 只是—范建心中担忧,鉴查院不像內库,只涉及財权。 鉴查院肩负监察百官的职责,別说下一任院长继承人,哪怕是在里面当一个小小的探子,经常都是水里进火里出,因公殉职者不在少数。 要是范閒被陈萍萍拉进鉴查院,势必会成为京都百官和皇室宗亲的眼中钉肉中刺,鉴查院和这些人天然对立。 范府这边各怀心思的时候,庆国皇宫中,嘉靖也在密切关注范閒这边的情况。 第109章 三女齐聚一堂 第109章 三女齐聚一堂 自从范閒进京,到进入范府,晚上和范建在书房里的密谈,嘉靖都通过庆国沙盘一览无余。 他能看得出范建对养子范閒,心中存在真正的父子感情,哪怕其中有不少是范建,看在叶轻眉曾经的关係上,对叶轻眉的儿子范閒爱屋及乌。 可范建对范閒这个孩子的关心,还是有真挚感情,不似作偽。 这也是当年庆帝,为什么信重范建的原因,范建的確是个有情有义,真性情的人,对於自身好恶,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范建都能直言不讳。 静坐在精舍中修炼的嘉靖,將注意力从沙盘上收回来,心中暗暗想道:“內库也好,鉴查院也罢,都是过去的东西了,不论由谁执掌,都不可能影响到如今的我。” 嘉靖並非无的放矢,现在单论武力,他能碾压天下所有大宗师,没有觉醒天命沙盘以前,在信息透明度上,自己还需要鉴查院收集情报。 自从有了庆国的沙盘,自己神识扫过,庆国境內发生的事情,瞬间尽收眼底,真正做到了一人执掌一国,我即是国家的能力。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改变庆国百姓信仰,收集庆国百姓的香火愿力,辅助自己修仙,提升修炼速度。 “侯芳,摆驾去皇后寢宫。” 看著已经接近凌晨,嘉靖朝精舍门外的侯公公吩咐了声,便动身准备前往皇后寢宫休息。 最近几日为了提升修炼速度,嘉靖基本每晚都在皇后寢宫,皇后这边拥有仅次於皇帝的庆国气运,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嘉靖轻车熟路,很快来到皇后寢宫门口,只是还未进去,他就清楚察觉,此时寢宫大殿內,除了皇后本人,还有宜贵嬪和淑贵妃,两人在与皇后低声交谈。 神识粗略扫过,嘉靖隨即迈步走进大殿,他没有兴趣用神识在门外偷听。 “陛下来了。” 嘉靖走入殿內,没有刻意压制的脚步声,引起了殿內三女的注意。 俞皇后率先起身,长期和嘉靖夜晚修炼,她现在虽然不会修炼功法,可在嘉靖精纯的灵气加持下,自身体质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件事俞皇后心中不清楚,她只觉得最近自己不仅容貌变年轻,她的五感同样变得比之前敏锐,心中明白这是陛下长期夜晚来自己寢宫,隨后自己才开始出现的神异变化。 俞皇后不是傻子,很快就將自身出现的这种神异变化,与嘉靖夜晚来目己寢宫休息联繫了起来。 一定是陛下有某种奇特变化,才让她们这些后宫妃嬪,在晚上陪陛下侍寢的时候,身体因此受益,开始出现超越常识的变化。 不管怎么说,这种变化终归是好事,没有哪个女人会嫌弃自己容貌变年轻尤其是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女人,隨著时间流逝,美人总是抵不过时光飞逝。 纵然年轻时如何风华正茂、美艷无双,时光流逝下,绝世容顏也有逐渐消逝的一天。 如果天下徐娘半老的女人,得知有个男人能帮她返老还童,恢復二十多岁的容顏,八九成的女人恐怕都会疯狂,对这个男人趋之若鷺。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当今天下权势最盛,无人匹敌的庆国皇帝,恐怕会更加引起天下女人的疯狂。 要是庆国其他女人得知陛下有这般奇效,明年皇宫选妃的时候,天下女人说不定削尖脑袋,都想进宫被皇帝纳为妃嬪。 想到这里,俞皇后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不敢想,要是民间女子得知这种情况,庆国会发生什么事情。 將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甩出去,眼见陛下深夜驾临,俞皇后和一旁的宜贵嬪、淑贵妃,三人赶紧起身相迎。 “臣妾恭迎陛下。” “三位爱妃免礼。”嘉靖隨意摆了下宽袖,微笑道:“宜贵嬪和淑贵妃也在,难得你们姐妹情深,能来皇后寢宫倒是稀奇。” 嘉靖心中的確好奇,后宫妃嬪之间的关係,不说势同水火,也能算得上是形同陌路。 因为皇帝只有一个,这个妃子得了恩宠,其余妃子受宠的机会就会变少,鑑於这种情况,几乎所有皇帝的后宫嬪妃,她们之间的关係都不会太好。 庆国皇宫同样如此,庆帝的皇后和这几个妃子,她们的关係和陌生人差不多,谁都不搭理谁。 俞皇后和宜贵嬪最近关係变得密切,主要跟嘉靖有关。 上次他带著两人外出巡视,一路上俞皇后和宜贵嬪没少交流,两人都发现了对方容顏变得年轻,顿时明白是何原因。 陛下今年的变化,让她们受惊不已,以前经常冷落后宫的陛下,像是变了个人,一整年,每晚都会找她们。 三十岁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別说她们是后宫里的妃嬪,勉强算是政治人物, 可再怎么说,政治人物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慾,悲欢喜乐。 以前庆帝对后宫冷落,没少让这些妃嬪自怨自艾,皇后自不必说,连带著因为十几年前的家族惨案,让她连续十几年都鬱鬱寡欢,整日借酒浇愁。 淑贵妃好似看透世间,將自己的所有精力放在书本里。 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读书,根本不去理会外界纷纷扰扰,就连自己的儿子二皇子李承泽,这位跟太子夺嫡的大热门,淑贵妃同样漠不关心。 宜贵嬪还好一点儿,她入宫时间没有前两个早,外加上自身性格活泼,主要將精力放在教导自已儿子三皇子李承平身上,同样不参和外界纷爭。 至於庆帝后宫中的另外一位妃子,曾经的寧贵妃,现在的寧才人。 她像个另类,性格率直果断、理智的像个男人,根本不在乎庆帝喜不喜欢自己,她生的儿子作为大皇子,一直被庆帝不喜,放在边疆军队中,不让大皇子回京。 寧才人对此无动於衷,好像没有一点儿对皇储位置的嚮往,她知道自己是东夷人,她和自己的儿子,不可能得到庆帝认同,成为庆国未来的皇储,反倒是看得比较开。 寧才人性格大大咧咧,身材长相比较健硕,不愿意刻意討好皇帝,嘉靖也没有这个癖好,就一直让寧才人在宫中,自己玩自己的事情。 对於这位寧才人,嘉靖知道她被庆帝纳入后宫的原因,从庆帝记忆中了解事情原委后,嘉靖对庆帝颇为无语。 这位寧才人原本喜欢的是陈萍萍,跟陈萍萍二人早就暗生情,当年因为庆帝北伐途中真气暴走,身受重伤,寧才人照顾了庆帝一段时间,等庆帝伤势好了以后,就將寧才人收入后宫。 嘉靖心知肚明,庆帝当时知晓寧才人和陈萍萍暗生情,按道理作为君主,陈萍萍是自己的忠诚下属,儘管是个太监,可人家毕竟也有基本的生理需求。 既然陈萍萍和寧才人两情相悦,作为帝王將寧才人赐给陈萍萍,还能收穫一番人心,笼络住自己的亲信。 君主不能指望著,既要马儿跑,又给马儿不吃草。 可这位庆帝,不仅不给马儿吃草,还和手底下的马儿抢草吃,他居然认为这种手段是驭人之道,能够威镊陈萍萍。 他想让陈萍萍明白自己的身份,作为皇帝手下的一条狗,必须要忠心耿耿,將老狗喜欢的东西夺走,是想试探一下,看老狗会不会反咬主人。 对於庆帝这种做法,嘉靖持保留態度,他不敢苟同。 这种做法根本就是在徒生事端,陈萍萍要是表面顺从,心底將庆帝怀恨在心,到时候在某个关键节点,对庆帝进行反戈一击,庆帝整个人不就傻了吗。 嘉靖甚至觉得,说不定因为这件事,陈萍萍早就对庆帝怀恨在心,说不定早就谋划著名,未来如何报復庆帝。 庆帝的这些做法,嘉靖觉得这是没事找事,平白无故给自己製造麻烦。 后宫情况基本是这样,嘉靖一年来,除了去过俞皇后和宜贵嬪寢宫,淑贵妃和寧才人那边,他一次都没去过。 只是没想到,今天淑贵妃和宜贵嬪,居然会主动到皇后这边来。 “你们三个今天能聚到一起,倒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事。”看著施了个万福礼,缓缓起身的三女,嘉靖面带笑容。 “陛下”俞皇后起身,面色为难地看著嘉靖,轻声说道:“还望陛下勿怪,今天是臣妾请两位妹妹过来,恳请她们与臣妾一起向陛下求情!” 俞皇后话音刚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仰望嘉靖,神情戚戚, 第110章 俞皇后受惊了 第110章 俞皇后受惊了 “求情?皇后何出此言。”嘉靖余光警了跪在地上的皇后,心底知道皇后的意思。 “陛下,臣妾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犯了大错,臣妾可以代他受罚,恳请下能放承乾出来,哪怕让他放弃储君身份,做一个閒散皇子都行。” 俞皇后跪在地上,眼中泪光闪烁,这段话说的言辞恳请,让后面听著的宜贵嬪和淑贵妃不忍直视。 “这么说来,你今天请宜贵嬪和淑贵妃过来,你们是已经说好了,打算以太子放弃储君身份为代价,一起求朕放他出来?”嘉靖面色微冷,淡漠的语气让其他人听不出心中情绪。 “陛下恕罪,臣妾绝无这种想法。”宜贵嬪和淑贵妃,双双连忙跪了下来,向嘉靖解释。 “陛下,臣妾两人今日是受皇后邀请,向陛下求情只是出於姐妹情分,我们之间绝无別的特殊交易。 更不会將储君之位当作代价进行交易,臣妾心中清楚,庆国储君歷来由陛下定夺,我等后宫不能干政,也不敢干政。”淑贵妃抬起头,眸中含情,眼神脉脉望著嘉靖。 “哼”嘉靖轻哼一声,甩了下道袍宽袖,挺身阔步迈入大殿中央,径直在大殿上方的木榻上端坐下来。 “朕本以为能来求情的只有皇后一人,最多加上宜贵嬪,没想到淑贵妃你会过来,难道你不知道,承泽是储君之位的第二候选人吗。”端坐木榻上,嘉靖看著淑贵妃,面含笑意出声询问。 “臣妾臣妾省得。”淑贵妃犹豫片刻,便下定决心说道:“太子承乾也好,还是二皇子承泽也罢,都是陛下的孩子,同样是我们这些后宫嬪妃的孩子。 承乾这孩子比承泽还要小几岁,他们都是我一起看著长大,还记得四五岁的时候,他们兄弟两整日嬉戏打闹的日子。 没想到一转眼多年过去,他们都十六七岁,已经加冠成人。 只是因为各自立场和身份不同,两兄弟已经到了近乎反目的地步,臣妾看著於心不忍,这才和宜贵嬪过来,一起向陛下求情。 而且说实话,在储君之位的人选上,臣妾並不看好承泽。 身为他的生母,臣妾了解这个孩子的性格,他机智有余,但敦厚不足,不是储君的合適人选。” 一通话说完,跪在地上的淑贵妃,又默默低下头,不去看端坐上方的嘉靖眼神。 “你倒是豁达,评价自己儿子丝毫不留情面,这么多年的圣人书没有白读,朕看你现在就像是个女圣人。”嘉靖声音平淡,像是在出言讚许淑贵妃。 “陛下谬讚,臣妾惶恐。臣妾何德何能,担当得起女圣人的名头,臣妾只不过是个沉迷书卷的痴人,一个书罢了。”淑贵妃情绪稳定,一身书卷气息下,说话声音更是绵言细语,让旁人听得如沐春风。 “朕了解你的性子,喜静不喜动,平日里不喜欢说话。 正所谓万稳万当,不如一默,用来形容你最为恰当,这次皇后请你过来,费了不少功夫吧!” 嘉靖语气平淡,没有因为后宫妃嬪过来求情心生不快。 他这次圈禁太子,只是迟早的事情,主要目的一方面是太子在东宫中的荒唐行为。 另一方面则是他未来不需要继承人,已经迈入仙途的他,將来能够长生久视,创建不朽仙朝还要什么继承人呢。 至於到底是圈禁太子,废掉其太子身份贬为庶人,还是让他继续当太子,稍作惩戒,在嘉靖看来都无所谓。 要是哪天自己心情好了,俞皇后和他修炼时吹吹耳边风,说不准他就把太子放了。 不管太子出来后是安分守己,还是四处联络,为自己积累继位的班底,在嘉靖眼中无异於小孩子打闹,只要他想,太子的一切行为,他都能了如指掌。 要不要放了太子,无非是看俞皇后在他面前表现的好不好,能不能辅助自己更快提升修炼速度。 今天面对俞皇后三女一起过来,恳求自己释放太子,嘉靖心里毫无波澜,太子要是个正常人, 他放不放太子都行。 哪怕太子为了夺取皇位,在朝廷中四处联络势力,为自己积累班底,这些事情嘉靖都不在乎。 太子积累自己班底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惜太子要是这么做,无非是做些无用功,未来绝无可能继承皇位,最多是给自己无聊的生活,增添些乐子。 可是,庆帝这个儿子,这位庆帝寄以厚望的太子,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李云睿,要知道李云睿可是太子的姑姑, 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庆国皇室、自己这个皇帝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哪怕太子你去青楼、去追求京都王公世家的女子,就算是有怪癖,喜欢朝廷官员的妻子都行, 可为什么非要喜欢李云睿。 这是让嘉靖觉得最奇葩,最想不通的事情,庆国皇室的秘史已经够多了。 几十年前叶轻眉参与的夺嫡风波,几十年前两位皇储的离奇死亡,后来庆国皇室大清洗,跑到北齐的皇室成员,李云睿私底下拳养无数面首,把朝廷风气搞得乌烟瘴气这些皇室秘史,至今只有京都的一些大世家清楚,暂且处於可控制范围,万一以后被有心人捅出去,散播到了民间,他这个皇帝的脸,就被这些人丟尽了。 未来要打造不朽仙朝的嘉靖,能够容忍庆帝的这些儿子拉帮结派、收拢江湖中人,甚至於造反都行,因为这些都无法影响到他分毫。 唯独脸面上的事情,哪怕他嘉靖是仙人,身边子女亲属搞出这种丑闻,同样能让他在百姓心中顏面尽失。 他还打算在百姓群体里塑造信仰,让百姓信仰自己,要是这种丑闻被曝光,除了嘲笑哪还有信仰,连最基本的帝王神圣性都没有了。 基於这个原因,他不动手將太子直接轰杀,將这种可能性掐灭在萌芽里,已经是给足了皇后面子,看在俞皇后一年来,辅助他修炼的辛勤上。 心中念头闪过,嘉靖目光注视著跪在地上的俞皇后等人,准备看她们三个还有什么说法。 “陛下恕罪,臣妾自知承乾插手春闈科举案,擅自在朝中结党营私,只要陛下能將承乾放了, 废掉他的太子之位都行。”俞皇后跪在地上,满脸悲戚,继续出声哀求嘉靖。 深谱帝心如渊的淑贵妃和宜贵嬪,瞧著嘉靖一番话,不像是因为春闹舞弊案迁怒到的太子,暂时搞不清楚皇帝的心思,她们两个知趣的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说到底俞皇后的智商,还是不如后宫其他妃嬪,她能当上皇后,完全是庆帝看在年轻时的表兄妹情分。 以及皇后家族悉数被灭,没有外戚专权的风险,才让俞妃鸿当了皇后,让李承乾当太子。 到了这个关头,还是看不明白局势,听不懂嘉靖话中的意思。 看著一直跪在地上,声音悲戚的俞皇后,嘉靖心里暗嘆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要不是她姿容尚佳,还是自己的灵气製造器,他才懒得理会这个瓶一样的无脑女人。 “皇后,你是朕敕封的皇后,这一辈子都是皇后。 太子是朕封的太子,这一辈子当然都是太子,不论他是不是被软禁,这一辈子都有太子的身份。”嘉靖语气轻鬆,听著没有要废皇后和太子的打算。 嘉靖一番话,让跪在地上的宜贵嬪和淑贵妃心头疑惑,她们敏锐抓住了嘉靖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哪怕被软禁,也能当一辈子太子? 难道世上有一辈子的太子?? 没有让宜贵嬪和淑贵妃疑惑太久,嘉靖继续说道:“妃鸿,你知道朕为什么要將承乾软禁起来吗?” “难道不是因为春闹舞弊案?”俞皇后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双眼里只有清澈。 “春闈舞弊之前已经处罚过,赏罚分明,朕不会无缘无故用一个理由罚太子两遍,这次太子被软禁,是因为另一个原因,太子犯下的另一桩蠢事。”嘉靖盯著俞皇后的眼睛,没有当著宜贵嬪和淑贵妃的面,把话说明。 他调动识海中的神识,无声无息间,嘉靖的神识出现在俞皇后脑海,紧接著一句话浮现在俞皇后的脑海。 “你知道太子喜欢上了谁吗?” 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嘉靖声音,让俞皇后心底一突,她耳边分明没有听到陛下说话,陛下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脑海。 俞皇后心神惊颤,下意识抬头望向端坐殿上的皇帝。 察觉到俞皇后的目光,嘉靖缓缓点了下头,示意俞皇后不要慌张。 紧接著嘉靖另一道声音,出现在俞皇后脑海。 “太子前几日在东宫,让宫女假扮长公主李云睿,在东宫大殿光天化日下,一群人放肆敦伦, 行事荒唐,你说朕岂能轻饶他。” 嘉靖这番话,让俞皇后遭遇晴天霹雳,她终於记起来,自己以前在东宫,看到太子画的无面美人。 当时她就察觉到太子对李云睿的特殊情,还训诫了太子,没想到太子被圈禁东宫一年时间, 行事会愈演愈烈,居然会做出这等无法无天,没羞没的事情。 嘉靖浮现在她脑海中的两段话,彻底断绝了俞皇后的念想,自己儿子如此荒唐,储君之位肯定被废,这辈子也別想从东宫出来了。 “陛下,臣妾臣妾明白了。”俞皇后看著嘉靖,无力的声音脱口而出,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浑身力气。 “不是,你明白什么了,陛下分明一句话都没说??”一同跪在旁边的宜贵嬪和淑贵妃,两个人一脸懵逼,完全看不懂俞皇后怎么突然就明白了,就凭她的才智?? 她们两个都还没搞清楚,陛下到底因为什么事,將太子圈禁了起来。 第111章 淑贵妃的巨大反差 第111章 淑贵妃的巨大反差 “你心里明白就好。”嘉靖用神识,在俞皇后脑海里说的两句话,让她明白太子被圈禁的原因俞皇后心中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復,整个人更是心如死灰,形如枯稿,觉得太子之位肯定被废,自己儿子未来前途无望。 “不过你放心,太子虽被圈禁,但他还是太子,这个太子的位置,朕让他继续坐著,好好在东宫反省几年,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朕再放他出来。” 嘉靖话锋一转,让俞皇后难掩脸上惊喜, “陛下,您不废承乾的太子之位?” “废与不废,又有什么关係。”嘉靖声音悠悠,殿上迴荡。 他起身,道袍飞扬,缓缓朝殿下走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平淡声音脱口而出,嘉靖口中诵著谚语,伸手將跪在地上的俞皇后扶了起来。 “你们两个也都起来吧!大半夜跪在地上,怪冷的。” 宜贵嬪和淑贵妃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 既然陛下让她们起来,俞皇后那边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不再纠结太子被圈禁一事,她们两个也没什么可说的,从地上缓缓起身。 “陛下,既然已经无事,臣妾们就先退下了。”淑贵妃看到嘉靖將俞皇后扶起,她主动出声, 准备告退。 宜贵嬪紧隨其后,向嘉靖施了个万福礼,打算和淑贵妃一起退下。 “怎么,大半夜到皇后寢宫来,求朕办完事,这就打算回宫休息?”嘉靖看著三女神色各异, 说话声音玩味。 “臣妾不敢。” “臣妾们眼见时候不早,不敢继续打扰陛下和皇后休息。” 淑贵妃和宜贵嬪齐声说道,她们心里清楚,最近一年俞皇后圣眷隆重,陛下十天有七八天,晚上会来俞皇后寢宫。 今天同样如此,眼瞧著陛下要休息,她们也不能搅了陛下的兴致。 “既然两位爱妃知晓时辰不早,何必还要大老远回各自寢宫,今晚都在这边休息吧!”嘉靖朗声笑道,长臂张开,宽大道袍將三女笼罩其中。 周身灵气涌动,只听眶眶几声门窗关闭声音传来,皇后寢宫大殿,只剩下嘉靖和三位妃嬪,紧闭的门窗將外面的太监和宫女隔绝。 大殿內烛火摇晃,昏暗的灯光,给殿內增添了不少旖旋气息。 隨后就听殿內传出几声娇呼,四五盏烛影在窗户玻璃上,映出绰绰暗影。 清晨,窗外传来鸟鸣。 嘉靖率先从沉睡中甦醒,昨晚他熬了好几个时辰,终於才在临近清晨前一个时辰,停下修炼, 隨俞皇后她们一起睡去。 主要是俞皇后三女,实在抵不住修仙者的威能,嘉靖並未觉得疲倦,三个女人却因为羞得脸红,用被捂头,当起了驼鸟。 一晚上三女齐聚,嘉靖修炼几个时辰获得的灵气,比之前仅有一个妃嬪的时候,多出了不止三倍。 这个发现让嘉靖心中欣喜,他以为三女齐聚,晚上获得的灵气最多比之前多两倍左右。 宜贵嬪和淑贵妃,两人不是皇后,体內承载的庆国气运,仅有俞皇后的七成左右,按照这个数量,嘉靖获得的灵气,最多比之前多两倍多。 让人意外的是,三女齐聚,承载的庆国气运,好像发生了量变引起质变。 这一晚嘉靖获得的灵气,足足超出了和俞皇后平日修炼时的三倍,相当於把宜贵嬪和淑贵妃两人,承载的气运提升到了和俞皇后一个量级。 这个发现让嘉靖兴奋,神识沉入体內,探查了一下自己当前的境界。 因为迈入练气期大圆满后,拓宽了无数倍的气海,里面蕴含的灵气数量,肉眼可见地提高。 嘉靖粗略估计了一下,要是今后每晚修炼,都能获得三倍灵气加成,再用一个月时间,他就能將气海中的灵气填满,到时候就能尝试化气凝液,衝击筑基初期。 获得意外惊喜,嘉靖心中意动,要是以后自己多封几个妃嬪,他们一起修炼的灵气加成,会不会有更显著的提升。 压下心中想法,这件事暂且不急,嘉靖將神识从气海收回,感受了下身上掛著的重物。 低头定眼一瞧,一丝不掛的宜贵嬪和淑贵妃,两人的白皙玉臂,正环绕在自己脖颈,他能清楚感觉到,胸膛上传来的汹涌滑腻。 跟两人状態一样的俞皇后,这时正在一旁紧闭双眼,不过她颤抖的睫毛,出卖了她不平静的內心,两颊泛起緋红。 当前这个场景太过羞人,早就甦醒的余俞皇后碍於面子,还在假装自己睡觉。 倒是宜贵嬪和淑贵妃,昨晚气势如虹,俞皇后羞得当驼鸟的时候,她们两个的主动远超嘉靖想像。 宜贵嬪的热情,在嘉靖的预料当中。 跟柳如玉一样,同是出身国公世家。 宜贵嬪和柳如玉这一对堂姐妹,她们的性格比较相似,都是性格开朗豁达,做事不拘小节,不在乎俗礼的烂漫性格。 平日里,宜贵嬪在为嘉靖侍寢时,她的主动和热情一直远超俞皇后,落落大方的性格,让她很受嘉靖喜欢。 让嘉靖意外的是淑贵妃,以前因为淑贵妃整日沉浸在书海,整个人在外界看来,书卷气息浓郁。 从来不主动接近任何人,因为她这种冷清的性子,以前就让庆帝不喜,连续四五年没去淑贵妃寢宫。 淑贵妃看著也不在乎,几年时间都在宫中看书,儼然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 直到昨晚,嘉靖和俞皇后、宜贵嬪两人先修炼片刻后,淑贵妃沉寂许久的情绪好像被瞬间点燃。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就属她情绪最高涨,一晚上的反差之大,让嘉靖膛目结舌。 摇了摇头,嘉靖微微一笑。 不论是什么地位的女人,不论她们有什么爱好,总归是个女人。 还是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怎么会不渴望生活,压抑本性的时间越久,產生的反差和反弹越大。 伸手朝掛在自己身上的两女洁白肩头轻拍了儿下,悠悠转醒的两女,睁开眼就看到双方的样子,对视一眼皆满面含羞的低下头。 眼见宜贵嬪和淑贵妃,掛在身上的臂弯鬆开,嘉靖隨口交代了几句:“快到辰时,朕还要去御书房批阅奏摺,你们要是累了,先在这里休息。” 话音落下,嘉靖大手一挥,宽大道袍和內衬衣物,从散落的衣服中飞出,准確落在他的手上。 “陛下,让臣妾为您更衣。”宜贵嬪跟著起身,玉葫般的曲线,透著冰肌玉骨的光泽,呈现在嘉靖面前,捧著衣物,贴心为嘉靖穿上。 眼见宜贵嬪为陛下更衣,淑贵妃不甘人后,同样起身为嘉靖更衣。 柳腰款摆,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淑贵妃琼脂玉雕似的曲线上,散发出金黄色光晕。 淑贵妃身姿纤细,腰际两侧弧线,像洁白的羊脂玉净瓶一样,衬出豌蜓曲线。 一左一右两位佳人,很快帮嘉靖穿好衣物,眉眼如丝,遥望一袭道袍,气质出尘,容貌好像二十多岁的嘉靖。 天光大亮,淑贵妃这才发觉,不只嘉靖外貌变年轻,一旁的俞皇后和宜贵嬪,两人的容顏肌肤,现在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好了,你们先休息,朕这就去御书房了。”嘉靖看了一眼殿內的三位佳人,轻笑一声。 待到嘉靖离开,淑贵妃一把抓住准备穿薄纱小衣的宜贵嬪,满脸惊奇,询问她们容貌发生的惊人变化。 第112章 又是同名巧合??范閒心生疑惑 第112章 又是同名巧合??范閒心生疑惑 “陛下这是最近几日,朝臣呈上来的奏摺。” 御书房內,侯公公捧著一大奏摺,呈到了嘉靖书桌上。 神识扫过,大多数內容都无甚营养,唯有一份奏摺引起了嘉靖注意。 “玄穹宝殿主殿按时修建完毕。”嘉靖心中默念这条消息。 上次监督查验玄穹宝殿施工进度,对工部官员杀鸡做猴效果显著,整体用了两个月时间,便將玄穹宝殿主殿修建完成。 宝殿主体落成,让嘉靖心里有了主意,这是他改变庆国百姓信仰的第一步,自然要郑重对待。 “侯芳,吩附下去,今日召集在京都的朝廷百官、王公世族、皇室宗亲,一起前来观摩参加【玄穹宝殿】主殿建成仪式。” 御书房內传来嘉靖声音,守在门口的侯公公恭声回应,紧接著赶紧吩附小太监,前往京都各处衙门、王公府邸宣布陛下口諭。 “还有一件事,你亲自去一趟司南伯府邸,將司南伯家刚刚进京的长子范閒还有司南伯府中其他家眷,一同接来观礼。”御书房中的嘉靖,放下手中奏摺,沉声朝门口的侯公公吩咐了一声。 “诺!奴婢这就去办。”侯公公恭敬回应。 陛下有令,他心中哪怕对司南伯家的长子范閒,荣膺这份特殊待遇有所疑惑,仍旧谨遵嘉靖詔令,前去恭敬办事。 侯公公和手底下小太监们,办事效率很高,眾多小太监很快就將嘉靖的命令,下达到了京都各个官员和王公贵族府邸。 这会儿范建的司南伯府中,侯公公驾驶马车,来到了司南伯府中。 “侯公公,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赶快里面请。” 庭院中浇的柳如玉,见侯公公到来,主动上前迎了过去。 范建清晨早就去户部府衙处理公务,范府现在的主事人就是柳如玉。 她这位国公世家出身的女子,待人接物妥当得体,深知侯公公是皇帝身前的红人,柳如玉態度热情。 “喜事,大喜事。”侯公公满脸堆笑,客气说道:“范夫人,陛下口諭,请府中其余家眷一起过来听旨吧!” 柳如玉心头一惊,陛下怎么会特意向范府家眷下达口諭,十几年来这还是头一次。 心有疑惑,她手头上不敢耽搁,赶紧让下人领著范閒、范若若和范思辙三小只,一起过来听旨。 “娘,怎么回事,大清早不让人睡觉。”范思辙揉著悍睡眼,闹著小脾气,不满地说。 “混帐东西,赶紧过来跪下,听候陛下諭旨。”柳如玉美目一横,瞪了范思辙一眼,没好气的骂道。 “哥,咱们也赶紧过去吧,陛下口諭不是小事。” 紧隨其后,穿著一身粉白纱裙的范若若,听到柳如玉训斥范思辙的话,径直拉住范閒的手,这副娇俏模样,洋溢著清纯气质,朝庭院小跑过去。 见眾人到场,侯公公整肃神情,开始束手念诵嘉靖口諭。 柳如玉带著三个孩子,赶紧躬身下跪,一旁的范若若和范思辙行动迅速,没等柳如玉吩咐,他们就主动跪下。 “我也要跪吗?”站在一旁的范閒,瞪著眼晴好奇的问道。 “废什么话呀!当今圣上諭旨,谁来都得跪。”刚跪在地上的范思辙,看著范閒,没好气的说道。 “哥跪吧,这是陛下諭旨,庆国礼节,面见諭旨如陛下亲临,大家都得下跪。” 范若若俏脸紧张,生怕范閒这番举动惹恼了侯公公,到时候往陛下面前稟报,他们范家估计吃不了兜著走。 “閒儿,赶紧跪下,侯公公奉陛下口諭前来下旨,如同陛下亲至,不要耍小性子,免得害了全家。”柳如玉面色发冷,说话语气严肃。 她早就看澹州来的这个私生子不爽,今天面对陛下圣旨还在废话,这不是给范府招灾,没事找事吗。 “行行行,看在姨娘的面子上,我就跟著一起跪下。”范閒性情散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赶紧跪下吧,一会儿让侯公公等急了。”跪在一旁的范思辙赶紧招呼范閒跪下,语气焦急。 他整天看著不著调,遇到事情大小王还是能分得清,面对陛下諭旨,不是展示个性,耍小脾气的时候,他们范家再大,还能大得过天家? 警了一眼不情不愿下跪的范閒,侯公公没说什么,他知道陛下这次让自己过来请范府家眷,主要是请范建的这位长子,来自澹州的范閒。 眼见眾人跪下,侯公公清了清嗓子,束手念诵嘉靖口諭。 “奉,天纵圣明无过皇帝口諭:適逢玄穹宝殿主殿落成,特諭尔闔府,命司南伯夫人柳氏,携司南伯范建长子、晨郡主未婚夫、未来郡马、鉴查院提司范閒,长女范若若,次子范思辙,即刻入宫,观礼九宸,共沐天恩。” “玄穹宝殿?”跪在地上听侯公公念诵皇帝口諭,范閒原本漫不经心,忽然听到【玄穹宝殿】 四个字,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前世饱读诗书的范閒,对歷史文学等知识信手拈来,对於【玄穹宝殿】四个字更不陌生,这不是明朝时候在故宫建成,用来供奉道门各路神仙的殿宇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难不成又是巧合同名?? “先前庆国皇帝改年號为【嘉靖】,现在又有庆国新修建的道门殿宇【玄穹宝殿】,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范閒陷入沉思,心底紧紧思索。 “范閒?喂,范閒,醒一醒,听完圣旨人傻了?” 范閒在心底思索,这几个熟悉的名词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所关联的时候。 耳边传来范思辙噪的声音,將范閒惊醒,他回头看去,侯公公念诵完口諭,柳姨娘、范若若他们都已经站了起来。 唯独自己陷入沉思,心里想著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所关联的时候,其他人正用看傻子的眼神望著他,疑惑自己为什么还在地上跪著。 “咳咳!”范閒清了下嗓子,缓缓起身,掩饰尷尬。 “侯公公辛苦了,赶紧为侯公公看茶啊,都盯著我做什么。”范閒面不红心不跳,故作爽朗地大声笑著。 “范公子不必麻烦,咱家还要入宫听候陛下吩咐,这会儿就別耽搁时间,大家赶紧隨我入宫, 观摩玄穹宝殿落成吧!”侯公公摆手拒绝,语气淡然。 柳如玉和范若若面面相,迟疑了下,几人拾整理了下著装,確定不会失礼,这才从范府鱼贯而出。 侯公公已经在范府门口,坐在马车驾驶位置,等候一会儿,见眾人出来,轻声说道:“范夫人,你们就別忙活了,请上马车吧!” “怎么好意思让侯公公驾车,范府下人一会儿將马车备好了,我们乘坐范府马车入宫就成。”柳如玉倒不是说客套话。 他们只是外臣家眷,乘坐皇宫太监大总管的马车入宫,这也於礼不合。 范若若和范閒看了一眼柳姨娘,三人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疑惑,不確定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这些外臣家卷,得到皇宫大总管亲自驾车,明显有些越。 “不妨事,不妨事!”侯公公摆了摆手,陛下让他请范府家眷,言下之意很明显,让他亲自驾车將范府家眷请入宫中。 主要还是这位范府长子范閒,他不知道范閒为何得陛下器重,只要陛下有吩咐,他们做奴婢的自然无条件执行。 “陛下有令,让咱家请各位入宫,马车自然是提前备好的宫中车马,出入比较方便,车厢空间也大,足够容纳四五个人一起乘坐,你们別客气了,万一耽搁的陛下命令,反倒不美。”侯公公语气诚恳,不像是给他们挖坑。 柳如玉带著范府三个孩子,这才一起登上了马车。 由侯公公在前面赶车,挥手扬起鞭子,马车后方捲起大片灰尘,在京都大街上一骑绝尘,朝著皇宫方向飞速驶去。 第113章 庆国的玄穹宝殿建成 第113章 庆国的玄穹宝殿建成 今天玄穹宝殿主殿落成,工部將这条消息通过奏摺方式,呈奏给嘉靖以后,嘉靖让皇宫里的太监们,將消息通报给京都各方势力。 用不了几个小时,整个京都全都知道了,陛下要在新建成的【玄穹宝殿】,举办建成仪式,所有在京都的达官显贵,都要前来观礼。 “司南伯,你说陛下为何突然新修殿宇,这座【玄穹宝殿】建成了,以后祭祀天地,会不会都要改成去【玄穹宝殿】,而非庆庙啊?” 朝廷六部衙门距离皇宫最近,身为户部尚书的范建等人,自然成了除过皇宫眾人以外,最先得到观礼消息的人之一。 其他人以为陛下只是一时兴起,打算在京都修建一座,除过庆庙外,另一座用来祭祀天地的庙宇。 至於叫【玄穹宝殿】或是【庆庙】,只要陛下开心就好,归根结底祭祀的还是天地,还是成千上万年前,庆国和其他诸侯国,祖祖辈辈祭祀的神庙衍生產物。 深知嘉靖真正迈入仙途的范建,与其他人的想法截然不同,他心里清楚,陛下这次新修建的玄弯宝殿,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根本上与神届或许有重大区別。 心里这样想,范建口头还在向其他人打哈哈,笑道:“周侍郎何必多想,咱们马上不就能见到,新修建的玄穹宝殿全貌,殿內祭祀的到底是什么一看便知。” 这位周姓侍郎,位居户部,是范建现在倚重的助手。 自从范建晋升成户部尚书,原先他那个户部侍郎的位子,就从底下新提拔出一位官员顶上,正是这位周姓侍郎。 “谁说不是呢。”周侍郎轻嘆一声:“陛下乃是圣人天子,做的这些事情,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揣测。” “咱们这位陛下,还真不是凡夫俗子哩!”范建心里暗自想著,他这句没说出口话,要是让周侍郎知道,得把对方嚇一跳。 周侍郎说嘉靖不是凡夫俗子,是句恭维的话,范建心里知道,自家这位皇帝陛下,在真正意义上,的確不是凡夫俗子。 范建和周侍郎,往玄穹宝殿所在位置走去,看到沿途得到消息的京都大小官员,此时都纷纷朝玄穹宝殿走去。 达官显贵们,很快就匯聚成了一条庞大人流,乌纱帽摩肩接踵,飞禽走兽共聚一堂。 侯公公驾驶皇宫马车,速度飞快,没多久的功夫,就在皇宫东门前停下。 由侯公公驾驶马车入宫的確方便,他坐在马车驾驶位,看到禁军侍卫,顺手掏出太监大总管的御赐腰牌,守在宫门外和宫中巡逻的禁军侍卫立刻放行。 他们一行人畅通无阻,虽是从皇城外赶来,速度比很多在皇城衙门里办公的官员还要快。 坐在马车里的范閒,第一次见到古代皇宫,难掩心中好奇。 上辈子,他是个重度肌无力患者,整天只能躺在床上看书。 到最后病情严重的时候,连看书这个基本功能也做不到了,更別提出门旅游,也没去看过故宫是什么样子,最多是通过书本,了解一下紫禁城和故宫。 现在重活一世,而且还穿越到了古代,终於能见识一下古代的皇城和皇宫是什么样子,他又怎么可能不心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给力,??????????????????.??????书库广 】 坐在马车里的范閒,顺手掀开车厢窗帘,將头凑了过去,远眺窗外。 只见庆国皇宫宫墙巍峨,朱红色的城门上雕刻著繁复的纹路,远处一座崭新的宏伟殿宇,聂立在早晨阳光之中,殿宇屋顶的金色琉璃瓦,在灿烂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就是新建成的玄穹宝殿?”范閒忍不住喃喃自语,第一次见古代宫殿,一眼望过去,在周围低矮建筑衬托下,的確显得巍峨壮观, “嗨,你在澹州没见过这等雄伟建筑吧!” 马车里的范思辙,瞧见范閒透过车窗眺望远处,洋洋自得地说道:“这就是新建成的玄穹宝殿,是不是非常壮观,第一次开了眼界。 只有在京都,你才能见到这种雄伟宫殿,这可是陛下亲自下令建造,据说是用来祭祀上天神灵的殿宇。” “范思辙,休得无礼,怎么跟哥哥说话呢。”一旁的范若若,听见范思辙在范閒面前得意炫耀,俏脸瞬间板了起来。 “你说这座玄穹宝殿,是当今陛下一一嘉靖帝下令修建的?”范閒没有理会范思辙的小孩炫耀,开口道出心中疑惑。 “嘉靖帝你这么说也对。”范思辙见范閒也有不懂的问题求教自己,立刻將先前对范閒的敌意拋之脑后,作出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满脸兴奋的向范閒介绍。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用年號称呼皇帝陛下,別说-你这么形容倒还挺贴切。 一年前陛下將年號改为嘉靖,现在说起来,算是嘉靖元年,用嘉靖帝称呼陛下也挺恰当。” 范思辙琢磨著范閒口中称呼的嘉靖帝,脸上笑容更盛,活脱脱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小孩。 “嘉靖帝但愿只是巧合,不是那位嘉靖帝吧!”范閒摇头苦笑,口中低声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什么巧合,还有別的嘉靖皇帝?”范思辙双耳一耸,隱约听见范閒口中自语。 “哦没什么,你继续说玄穹宝殿。”范閒打了个哈哈。 范思辙不疑他想,满脸兴奋,继续卖弄介绍:“这你就不知道了,玄穹宝殿从建造想法,到建造过程中的建筑风格,都由陛下亲自安排。 期间还特意去现场监督,处罚了工部不少贪官污吏,得益於陛下抓得严。 整个玄穹宝殿主殿,仅用时两个月便修建完成,把以往喜欢从各类工程里,捞油水的工部官员累得不轻。 这次不仅一点儿油水都不敢捞,不管颳风下雨,工部尚书都得去现场监工,免得底下人再做出什么么蛾子事,连累到自己“ 说著范思辙立刻激动了起来,一提到施工捞油水,这些关係到財务的事情,他就按耐不住的兴奋起来,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很快把话题延伸得不成样子。 “说重点玄穹宝殿祭祀的是谁,別像个说相声的一样,在这儿噗噗不休。”范閒实在受不了范思辙在一旁滔滔不绝,主动出声打断,將话题转移到正轨。 “嘿,得嘞-误?”范思辙又发现范閒嘴里蹦出一个新词,下意识疑惑询问:“你说的这个相声·所谓何物啊??” “没什么没什么,以后给你说,你先说说玄穹宝殿这回事。”范閒强挤出一张笑脸,看向范思辙。 “嘿!玄穹宝殿这有什么好说的,既然是祭祀的殿宇,那跟庆庙差不多,祭祀的肯定也是天地一类的事物。”范思辙隨口说道,满脸混不吝的模样。 “庆庙?”范閒更加疑惑,又是个他没听说过的东西。 “不是,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庆庙、神庙,这你都不知道?”范思辙有些难以置信,望著对面的范閒,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像范閒这样,没有常识的人。 “神庙我知道,天下人皆祭祀神庙嘛!”范閒更加无语,在澹州没人给他说过这些东西,他又从哪里知晓。 “庆庙就是神庙。”范思辙一脸无奈,嘆了一口气说道:“神庙和庆庙是一回事,其他国家叫神庙,庆国叫庆庙。 据说远古时期巨兽横行,是神庙使者出现,解救远古先民於倒悬,给先民们提供生火和农耕技术,才有了我们现在的这些诸侯国,这些事情大家从小就知道。” “没听说过!”范閒摇了摇头,他真没听说过。 要是按照范思辙所说,玄穹宝殿跟庆庙差不多,这个世界的嘉靖帝,为什么要修建一座不同名称的殿宇,肯定有哪些地方,是京都百姓和官员们不知道的。 范閒目光透过马车窗户,紧紧盯著远处新修的那座宫殿,心中思绪翻涌。 他根据以前从书本上了解的知识,玄穹宝殿这个名字,在前世的歷史上,可是有特殊意义存在它本是明朝皇帝在紫禁城內修建的道门宫殿,专门用来供奉道门至高神玄穹高上玉皇大帝, 也就是前世大家经常称呼的“玉皇大帝”。 外加其余道门诸神,三清四御之类的眾多神灵,既然都是供奉祭祀的殿宇,难道庆国皇宫里的这座【玄穹宝殿】,真的和【庆庙】没有区別吗? 正在范閒沉思时,侯公公的声音从车相外传来。 “范公子、范夫人,玄穹宝殿到了,诸位请隨咱家下马步行吧!” 1 第114章 范閒震惊,陛下你真修道啊! 第114章 范閒震惊,陛下你真修道啊! “哥,这就是陛下建的玄穹宝殿。”范若若小声说道,眼神里流露出好奇的目光。 “嗯!”范閒点了点头,遥望著这座典型的道门建筑,跟隨侯公公一起向殿前广场走去。 穿过层层宫门,范閒注意到一路上,禁军侍卫戒备森严,太监宫女低头肃立,看得出嘉靖帝对这次大殿落成仪式很重视。 很快,范閒一行人来到殿前广场,这时广场上已经站了不少皇室宗亲,他们有的居住在皇宫, 得到消息后,来的比外臣快。 “娘,情况不对劲,侯公公怎么领著我们站得这么靠前,这不是皇室宗亲的行列嘛,你看几位皇子都站在不远处。”一同向前走的范思辙,心底有些发毛。 久居京都,从小在官宦世家弟子中长大,深知地位礼教的严苛。 他们仅仅只是户部尚书的家眷,充其量就是个二品官,再怎么都站不到接近皇室宗亲的位置, 这已经是少数一品官的待遇。 “小声点,说不定是因为范閒的缘故,他毕竟是晨郡主未来郡马,现在也能算是皇室宗亲的一员。”柳如玉心底同样疑惑,只能用这个理由解释。 范閒不明白其中门道,环顾四周,发现不少官员都在好奇的看著自己,眼神偷偷打量他, 自己作为司南伯的私生子,儘管成了京都世家群体里,风头正盛的谈资,可是许多人还没见过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他们口中走了狗屎运的范家私生子。 “你说他们就是当今陛下的皇子,哪个是太子,哪个是皇子?”范閒眼光警向了站在前方的两个年轻人,心里疑惑,不是说当今皇上共有四子,站在这里的为什么只有两个人。 范思辙听到范閒询问,小孩子心性的好为人师满足感迅速升腾,忍不住偷偷说道:“那位个高的是二皇子李承泽,那个矮个子的小孩是三皇子李承平,小屁孩一个。” “矣,人家不是三皇子,陛下的儿子么,你怎么敢说人家是小屁孩。”范閒一脸疑惑地望著范思辙,他记得这小子不是很讲究地位尊卑,今天为何一反常態地大胆。 “那你可就不知道了。”范思辙一脸自豪,说道:“三皇子的母亲宜贵嬪,就是我娘亲的堂妹,按辈分,三皇子还得叫我一声表哥呢! 当然-你是范家的孩子,按辈分也是他的表哥。” 说到这里范思辙立刻不困了,以往他因为年纪小,在京都紈子弟圈里,一直都排不上號。 唯独三皇子,他的这位小表弟,整天跟著自己廝混,能让他好好过一把当大哥的癮。 “原来如此,没想到柳姨娘的堂妹,居然是堂堂贵嬪,京都柳家底蕴的確不简单,只是柳姨娘身为国公世家的女儿,为何下嫁给了爹。”范閒有些好奇,这一直是他心里的疑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范思辙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可能娘就喜欢爹这一款,两个人看对眼了唄!” “你们两个偷偷嘀咕什么呢!”柳如玉因为与范閒、范思辙二人之间,还隔著个范若若,没有听清楚范閒和范思辙在偷偷她,只看到昨天还势同水火的两人,这时候居然亲密的窃窃私语。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没想到澹州来的这个乡下小子,心机深沉,三言两语就將自己的傻儿子矇骗了,以后她在私底下可得好好教导一下她的好大儿,免得被人卖了,还给別人数钱。 范閒警了一眼柳姨娘,这位美妇人应该没有想到,她的傻儿子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三言两语就被他吸引了过来。 以后要想靠她儿子爭夺家產,可有得这位美妇人苦恼的时候,毕竟她恐怕也不想自己的儿子, 跟潜在的家產爭夺者混在一起吧。 正在范閒一行人低声议论的时候,玄穹宝殿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朝廷里有名有姓的官员,都已经来了,眼光一警,他还在不远处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户部尚书范建。 一些户部堂官跟在范建周围,不知在低声议论什么。 就在广场上眾人议论纷纷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悠扬的钟鼓声,紧接著皇宫深处的宫门打开, 许多太监和侍卫举著依仗,在前方开道,缓缓走来。 方才將范閒一行人引到殿前,然后就消失的侯公公,这时也出现在眾人面前。 但见他走在队伍中间,高声唱喏:“陛下驾到一一! 2 还在广场上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的百官和皇室宗亲,全都跪伏在地上,齐声高呼:“恭迎陛下圣驾!” 有了先前经验,这时的范閒不想在眾人面前,显得鹤立鸡群,顺便跟著跪了下去,心里默念,“我一个穿越者跪天跪地跪父母,这次就当是给皇帝一个面子,勉强跟著跪一下,做做样子吧!” “喂,范閒,你看你跪的是什么样子,別人都是双膝著地,实实在在跪在地上,你一个膝盖都没挨在地上,这跟蹲著有什么区別。”一旁恭敬跪地的范思辙,警见身旁范閒的下跪姿势,忍不住出声吐槽。 “有这个意思就行了,广场上跪著上万人,没人会注意到我们。”范閒隨后应付了下范思辙从外面粗略看去,的確看不出他的下跪姿势。 草草跪下的范閒,微抬起头,將目光投向传说中的庆国皇帝,这方世界的嘉靖帝方向,他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嘉靖帝,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见一队身著道袍的太监手持拂尘,缓步前行,在他们身后,簇拥著一顶绣著金色丝线的龙攀缓缓驶来。 龙上,正坐著一位满头黑髮,相貌约三十岁出头的青年,穿著一袭通体黑色,上面用金线绣著几条纹路的宽大道袍,头戴束髮玉箍,后脑勺披散著一头飘逸黑髮,面容庄重威严,看著不怒自威。 “这就是当朝陛下?庆国的嘉靖皇帝?”范閒心中巨震,不对劲,很不对劲。 “庆国有道门文化吗?”范閒低声向旁边的范思辙询问。 “什么道门文化,你是说陛下穿著的衣服?”范思辙一脸懵,奇怪地望向范閒。 “对,就是陛下穿的衣服,这是道袍,庆国怎么会有道袍?还有周围小太监们穿的衣服,就是级別更低的小道童们穿的道袍。”范閒心头焦急。 这是他最近发现,跟前世关係最密切的东西,迫切想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繫。 “没想到你住在澹州,居然也听说过陛下穿的道袍。”范思辙这下有些惊讶,低声说道:“你说的什么道门文化我不清楚,这道袍样式的衣服,以前的確从未有过。 还是这几个月,陛下突发奇想,自己研製出来,让宫中太监和宫女们最先换上的。 说不定以后民间也会流行起来,毕竟这种道袍看著还挺漂亮,穿著估计比一般袍子舒服。” “从未有过,嘉靖帝首创,兴建玄穹宝殿”范閒心头震颤,有一个惊人猜想在他脑海出现, 忍不住喃喃自语:“玄穹宝殿里,供奉的该不会是玉皇大帝、三清四御这些神仙吧!” “什么三啊四啊的神仙,你到底在说什么,该不会第一次见陛下威严的样子,被嚇傻了吧,你要是被嚇傻了,范府家產我就一个人继承了!!”范思辙警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的范閒,心底暗暗偷笑起来。 就在范閒心中受到的震惊不轻时,嘉靖帝的龙琴已经在太监们的簇拥下,缓缓驶过下跪的眾人,越过层层台阶,走到了广场的最上方,玄穹宝殿门口。 嘉靖走下龙琴,目光扫过眾人,中途在范閒身上稍微停留了一瞬,隨即淡淡说道:“诸位平身。” “谢陛下!”跪在广场上的达官显贵们,齐声应道,纷纷起身。 嘉靖站在玄穹宝殿门口,殿门牌匾上,书写的四个鎏金大字“玄穹宝殿”,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金色辉芒。 “今日,玄穹宝殿落成,朕心甚慰。”嘉靖缓缓开口,目光巡视过广场上的眾人,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玄穹宝殿,乃是朕修道祭天之所,亦是庆国未来国运所系,希望大家祭祀时要心怀赤诚,牢记举头三尺有神明。” 嘉靖话音刚落,天上忽然传来一声惊雷。 突兀嚇得眾人心头一颤,大家抬头望去,空中却是晴空万里,不知为何陡生惊雷。 > 第115章 庆国只有一位真神! 第115章 庆国只有一位真神! 这番惊变只是个小插曲,广场上百官不知所以然,惊雷炸响下,伴隨著嘉靖悠悠声音传到耳边百官闻言,纷纷低头称是,但不少人眼中还有疑惑,不明白嘉靖所说的修道!国运!这些事情是做什么,之间究竟有什么关係。 看著殿下眾人点头应允,嘉靖心中暗爽,方才的惊雷正是他施展法力,用灵气勾通天地气运, 引起的一阵雷声。 目的很显然,既然要改变庆国万民信仰,免不了要在眾人面前显圣,方才这道雷声,就是人前显圣这齣大幕的开篇。 自古以来就有异物出世,天生异象的传说,作为替代庆庙,成为承载庆国百姓信仰的玄穹宝殿,新建成自然要有一番神异发生,才能凸显出这座殿宇的不平凡。 古往今来,这类建筑发生神异的事情屡见不鲜,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那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嘉靖不在乎底下眾人反应,他高高站在玄穹宝殿门口,宽大袖袍隨手一挥。 肃立一旁的侯公公心领神会,尖著嗓音,高声喊道:“开殿门·—“ “开殿.门·— 两排束手站立的小太监,顺著侯公公的话音,齐声高喊。 伴隨著眾人昂扬声音,几个小太监,奋力將十几米高的实木殿门缓缓推开。 新修的玄穹宝殿,用的都是天下最好的木料,殿门虽然沉重,合页处用的都是最新的工艺,有上好的油料润滑。 几个小太监一起用力,殿门顺滑的被缓慢推开,没有出现旧庙古剎里的那种嘎吱作响声。 站在广场上的达官显贵们,一个个仰著脑袋,要不是在乎仪態,恨不得起脚尖,仔细看看大殿里到底供奉著什么神位。 没有让底下眾人等多久,隨著玄穹宝殿大门彻底展开,在耀眼阳光照射下,殿內由黄金塑成的神仙金身,逐个展示在大家面前。 站在群人中的范閒,因为位置比较靠前,他看得也更加清晰,最中央位置,穿著一身帝王冠冕滚服的道门神君塑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牌位上书著四个大字:万寿帝君! 大字前面还有一段长的前缀:太上大罗天仙—大真人玄都境。 “万寿帝君嘉靖,真是嘉靖??”范閒心中彻底震惊。 先前他以为殿宇內会供奉玉皇大帝和其余神,没想到殿內最中央供奉的居然是万寿帝君, 嘉靖本人。 饱读史书典籍的他,对嘉靖的道號再清楚不过,眼前出现的一切不是巧合,自己不是唯一穿越者,大明朝的嘉靖皇帝,也一起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这太荒谬了”范閒喃喃自语,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一个人穿越就算了,最多加上疑似穿越者的自己母亲,没成想现在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穿越来的嘉靖皇帝。 范閒將目光从最中央的【万寿帝君】神位上移开,转到两旁,果然看到了一左一右,另外两尊容貌比较年轻,跟中央神像比较相似的神位:飞玄真君、忠孝帝君。 飞玄真君和忠孝帝君前面,同样有一长串道號前缀。 这下彻底让范閒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面前这位相同年號的嘉靖皇帝,並非巧合,而是明朝那位道士皇帝,真穿越到庆国,还李代桃僵成了庆帝。 “陛下这种症状多久了?”范閒还有疑惑,向一旁的范思辙偷偷询问。 好在眾人注意力,都被玄穹宝殿內的神像吸引,没人注意到他们在低声交谈。 “什么症状?”范思辙搞不明白,片刻才反应过来,说道:“你是想说陛下,什么时候开始沉迷修行的?” “嗯嗯!”范閒猛点了几下头,迫切询问:“没错,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外传播这种道门文化也就是道袍一类东西。” 范思辙想了一下,这才轻声说道:“没有多久,据听说从年初开始,也就是改元嘉靖的那个时期,陛下自己就將朝服和以前穿的便服,换上了这种名为道袍的衣服。 因为陛下以前就喜欢穿便服,这种道袍看著跟便服区別不是很大,都是宽鬆的样式,大家以为这是陛下独创的另一种款式的便服,没人当回事。 直到最近几个月,陛下让宫廷中的太监和宫女,换上了这种道袍,主要还是仁寿宫的宫人们。” “陛下居住的宫殿,名叫【仁寿宫】?” “是啊,宫殿也是今年年初改的名字,记得以前不叫仁寿宫,怎么了,很奇怪吗? 宫殿改名,更改年號都是常有的事情,这有什么好奇怪。”范思辙看著脸上难掩惊喜的范閒, 满脸疑惑,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激动了起来。 “没错了,这就没错了,嘉靖帝真是大明朝的嘉靖皇帝来了。”范閒確认皇帝身份,难掩心中激动。 站在殿上的嘉靖,看著殿门打开,底下群臣伸长脖子的样子,心里也很满意。 玄穹宝殿建成,自己原本是打算塑造玉皇大帝、三清四御等神形象,只是一想到,这个世界没有这些神。 他想要拿到庆国百姓的信仰愿力,需要让百姓信仰自己,自然就得塑造自己的神位,將他的神位供奉起来,才能获得百姓的香火愿力。 想到这里,嘉靖心里有了主意。 他又不是没有道號,以前的三个道號,刚好契合道门所说的三三之数,正所谓三生万物、一气化三清,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既然此间世界没有道门,没有三清四御,自己是在此间传道的第一人,还是迈入仙途的第一个修仙者,供奉自己的神位,那也没有一点儿问题。 於是就按照自己二十岁、三十岁和四十岁的年龄形象,塑造了三个不同时期的神位,容貌相似度大概在六成左右。 至於为什么不將容貌相似度塑造到九成、十成的地步,嘉靖也有自己考量。 按照道门传统所说,神似形不似,形似非真神。 只有很多野神淫祀,才会塑造与真人容貌十分相似的神像,大多数封神的人,神像都与生前容貌有所差异。 嘉靖按照自己的道號,塑造的三尊神像,位居玄穹宝殿中央,周围只塑造了一些传说中的真君仙官,至於三清四御之下的五方五老、三官大帝、斗姆元君这些都没有塑造神像。 嘉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迈入仙途,传说中的那些著名神是不是真的存在,要是真正存在的话,自己贸然为其塑像,会不会导致自己的香火,传输到了这些神位底下。 这些著名神,什么事都没做,就平白无故获得大量香火。 到头来自己辛辛苦苦搞了几千万香火,自己分两百万,他们拿八百万,还要朕感谢他们?? 既然大家都是神仙,那么都有各自道场,未来此方世界,就是他万寿帝君的道场,其他神可不能染指。 玄穹宝殿中的神展示在百官面前,嘉靖心中得意。 上一世自己给自己封的道號中,用到的“统元证应”等词,为的就是绕过三清四御,將自己摆在眾神之前。 只是道门那帮人虚与委蛇,从没真正承认过自已的神位,说不定等自已仙逝后,那帮人压根就不承认他的神位。 现在好了,这个世界没有道门,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绕过三清四御,成为此方天地真正的传道者,遂古之初,吾传道之!! “陛下,万万不可吶!” 正在嘉靖站在殿上洋洋自得时,底下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他眉头微皱,定眼瞧去。 只见一个老迈身影,颤颤巍巍,从人群中走出。 “刘太傅,这里是陛下召开的宝殿落成仪式,你想干什么。”侯公公站在旁边,瞧见太子太傅从人群中走出,还念叻著悖逆言论,马上厉声斥责。 侯公公现在是嘉靖的忠实拥是,哪怕陛下让他砸了神庙,改信玄穹宝殿,他都能做得出来。 第116章 嘉靖展示仙术,开启仙人模式 第116章 嘉靖展示仙术,开启仙人模式 “陛下,老臣有话说,庆国自古以来,皆遵从天下惯例,祭祀庆庙,从未有过祭祀神祗的例子,今日玄穹宝殿落成,岂不是违背祖训,乱了礼教。” 这位老迈的刘太傅,颤颤巍巍,从人群里走出,要是按照往常,肯定会有小太监过来帮忙扶。 可是今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老傢伙在陛下宝殿建成的典礼上站出来,目的是在给陛下上眼药,找事呢。 没有陛下命令,谁还敢过来靠近他,一个个生怕避之不及,惹了祸事。 “老匹夫,实在大胆,来人掌嘴。”见刘太傅出言不逊,侯公公脸色发冷,阴驁的看著对方。 “陛下!”刘太傅声音嘶哑,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声嘶力竭道:“庆庙祭祀乃祖宗所立,今日若改奉这无名神像,老臣唯恐天降灾殃啊! 老臣恳请陛下三思,莫要迷了心智,自从今年陛下喜好修仙以来,做了多少错事,太子甚至都被您软禁起来,世上岂有幽禁东宫不能出门的太子。” “刘太傅,照你这么说,朕修建玄穹宝殿,供奉神就要亡国了?”站在高殿上,道袍隨风飘动猎猎作响,嘉靖目光幽邃望著跪在殿下的老头。 “恳请陛下明鑑,收回祭祀殿內神祗和幽禁太子的命令,庆国方可安稳,否则皇储不稳,庆国难安啊!” 刘太傅这番话,立刻让广场上的眾人明白,他为什么会冒天下大不,当著群臣的面,直言驳斥陛下修建宝殿的行为。 (请记住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身为太子太傅,李承乾的师长,长年教导太子,未来等太子登基,刘太傅必定是当朝重臣。 如今太子被实质幽禁,他这个太傅自然就没了用处,自身未来前途受到影响,当然要站出来,假借劝諫陛下修仙的名义,替太子发声。 群臣懂了刘太傅的用意,嘉靖更是再清楚不过,对於这种满嘴祖宗之法、仁义道德的老匹夫,他能做的唯有重拳出击,將这些坏东西彻底消灭,一丝一毫都不能留情。 “刘太傅,你口口声声说朕修建玄穹宝殿是坏了祖宗之法,要受到天降灾殃。 朕为天子,奉天命加封诸神,供奉神,你可知宝殿中供奉的飞玄道君、忠孝帝君、 万寿帝君,乃是何方神圣。”看著刘太傅,嘉靖声音冷漠,眼神冷冷盯著对方。 “老臣不知,老臣也不想知道,老臣只知道,这是从未见过的野神淫祀。”刘太傅將头一梗,说话態度强硬。 “古人言,老而不死是为贼,朕看你今年也已六十有九了吧!”嘉靖嘴角上扬,硬勾起一抹冷笑。 “你且记住,你们其他人也听好了。” 嘉靖看著广场上站著的近万名京都达官显贵,法力加持下的声音,轻缓却传遍全场。 “钦天监监正,你说朕这位天子,在庆国天下到底算什么。” 钦天监监正闻言心底一颤,终於还是到他头上了,就知道这种关乎神祗、天象的事情,每次都跟他脱不开干係。 现在面对皇帝詰问,他只能硬著头皮站出来,毕恭毕敬说道:“回稟陛下,陛下乃是庆国一国之君,天下共主,既然是天子,那自是天生圣人,天命神,臣等只是陛下治下的子民。” 钦天监监正对这套话术瞭然於心,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庆国皇帝增加神圣合法性,皇帝要是不喜欢修仙,他们反倒没有用武之地。 如今既然陛下喜欢上了修仙,他们自然就要说些修仙的好话,好好吹捧一下皇帝,总归来说算是专业对口。 “钦天监监正说得好,朕是天生圣人,天命神,这座新修的玄穹宝殿內,供奉的飞玄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正是朕的神位。”嘉靖悠扬声音,清晰传遍场上每个人耳中,引得眾人譁然,他们没想到里面供奉的居然是皇帝本人。 “自古以来天下人祭祀神庙,不过你等可曾见过神庙显灵?”嘉靖目光扫过眾人,继续说道:“既然神庙从未显灵,朕身为天生圣人,天命神低,又岂能祭祀一座从未灵验过的庙宇。 朕是上天的儿子,天下百姓祭祀的神应当只有一个那就是朕,君主不能被神庙权柄压制,君权即是神权,朕即是天命!” “霹雳—” 嘉靖话音落下,天空中突然再次传出一道雷声。 他的这段话,伴隨天雷滚滚,嚇得广场上眾人心神不寧。 从古至今,传说中的神庙权柄都在所有诸侯国之上。 今天他们庆国皇帝突然说要神权君授,君权就是神权,皇帝就是唯一神,这可把他们嚇得不轻,离经叛道达到这种程度,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陛下英明,万寿帝君圣明。” 还在眾人发憎的时候,站在百官首位的宰相林若甫,瞅准时机立刻躬身下拜,口中高呼万寿帝君圣明。 他率先带头,无异於向百官宣示,身为庆国整个官僚机构的首脑,他林若甫无条件支持陛下离经叛道的行为,支持嘉靖君权即是神权的说法。 殿下群臣愣了几息,马上也反应过来,怪不得人家林若甫能当宰相,他们怎么想不到。 神庙只存在於縹緲的传说中,可庆国嘉靖皇帝就站在他们面前,无论皇帝陛下是不是神明,都不影响在如今的庆国,他就是唯一神圣。 神庙他有几个师? 庆国皇帝可是坐拥几十万军队,手握强大鉴查院和禁军的存在,谁要是今天敢说个不字,全家立马就要面临九族消消乐,他们怎么能不支持,他们可太支持了。 “陛下英明,万寿帝君圣明—“ 有了林若甫带头,底下群臣反应过来,纷纷跪伏在地上,山呼万寿帝君圣明。 唯有刘太傅跪在地上一声不,他作为太子太傅,站队的就是太子阵营。 现在太子被实质软禁东宫,还不知道以后皇储会不会被换,要是皇储更换,他这个前任太傅还有什么存在价值? 新上位的储君肯定不会重用自己,等到未来新储君继位,他还是难免受到轻则罢官免职,重则染病身亡的下场。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今天就直接据理力爭,他可不相信皇帝真是什么神,群臣奉承就算了,他该不会真把自己当神仙了吧!! “陛下,莫要再误,祭祀神庙乃是天下所有诸侯国的共识。 今天您不祭祀神庙,尊崇神庙,妄图將自己凌驾在神庙之上,用不了多久,可能会面临天下诸侯共击之的下场。 到时候就算我大庆国力强盛,庆国军队神勇,也抵挡不住诸侯合纵,一齐发难的险境,您是把整个庆国,天下万方,放在火上烤。” “危言耸听,你这是危言耸听,陛下仙威浩荡,你这种凡夫俗子岂会明白。”侯公公在一旁气得跳脚,他可是嘉靖仙人的死忠拥。 吃过仙丹的他,当然知道嘉靖皇帝真能修仙。 “哼,刘太傅你说得好,今日就如你所言。”嘉靖不怒反笑,看著死鸭子嘴硬的刘太傅,轻声说道。 “天下万民祭祀神庙,无非是因为神庙传说中曾有仙人临凡,带领远古先民们消灭巨兽,从事农耕桑植,让诸侯国得以存在。 如今朕既然奉召天命,当了庆国万民之主,天命神,自然要对得起天下万方,好让庆国百姓知道,举头三尺-真有神明,那尊神明正是朕万寿帝君。” “钦天监监正。”嘉靖话音一转,望向跪在地上的钦天监监正。 “万寿帝君神皇陛下,微臣在。”监正一脸恭敬,眼中带著眺望神的崇敬。 “如你所见,今日是否有雨降临。” 面对嘉靖询问,钦天监监正愣了一下,紧接著茫然回道:“不曾啊,微臣近日夜观天象,今天不会下雨。” 钦天监监正不是信口开河,从古至今,这么多年来,歷任天象官总结出了一套客观规律,能通过天象观察最近几天是否会下雨,一般来说还挺准。 他前几日夜观天象,最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下雨,这跟歷史上的规律不符。 “好”嘉靖眼晴一亮,看著殿下群臣,声音自信满满:“万寿帝君有令,敕令雷公电母,四海龙王行云布雨,急急如律令。” 嘉靖声音如虹,口诵敕令在玄穹宝殿前炸响。 “不会吧,不会吧,嘉靖帝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呼风唤雨吧!”跪在殿下的范閒, 在心底不住吐槽。 还真是那个痴迷修仙的明朝嘉靖帝,穿越过来还是一样迷信,人怎么可能呼风唤雨“啪—” 天空几声惊雷响起,雾时间,原本晴朗的天空被灰色云层吞噬,云中隱隱传来战鼓般的闷雷声响。 “啊-?”范閒心底吐槽被雷声打断,他难以置信,嘉靖帝不会真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吧?? 只见嘉靖剑指划过长空,一道紫色闪电在云层中亮起,天空被照得青白透亮。 隨著嘉靖口诵说出敕令的最后一个字,“轰”地一声。 在轰鸣的雷声中,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落在地上,立刻將广场上的群臣衣衫淋湿。 第117章 见识仙术,范閒的野望! 第117章 见识仙术,范閒的野望! 大雨倾盆落下,旁边马上有小太监过来,准备为嘉靖打起伞。 嘉靖抬手阻止,从天而降的雨水,滴落在他周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根本打湿不了他的道袍。 “真下雨了??”范閒抬头,看著天上落下的雨水,方才还天朗气清万里无云,这会儿突然就天降大雨,简直太离奇了。 看著包括范閒在內的殿下群臣震惊,嘉靖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最近他日常修炼的时候,发现隨著法力的增长,自身承载的庆国龙气,能够开始逐渐勾连天地气运,能在小范围做到不用画符就能呼风唤雨、驱雷电。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振奋,以后人前显圣更加方便,这才有了今天抬手间就能呼风唤雨的举动。 “刘太傅,举头三尺有神明,只可惜神庙里的神明並没显灵。”嘉靖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太傅,眼神中夹杂著几分戏謔。 “这”刘太傅看著突然天降的大雨,苍老的面颊和灰白头髮,已经被雨水彻底浸透,面前出现的降雨不是假象,而是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以前自己只认为无论是神庙,还是现在陛下突发奇想,新修建的玄穹宝殿,目的只是巩固庆国李氏皇权,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神灵。 自己只是搬出神庙大义,想借著天下人的共识,对皇帝施压,让他放宽对太子的禁,没想到嘉靖居然真在他的面前,施展出了呼云唤雨的仙术。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一定不是真的,绝对是假的,对,绝对是假的”刘太傅瘫在地上,目光呆滯,口中喃喃自语:“到底是真的假的,我分不清啊!” “仙术,这一定是仙术。”户部尚书范建之前虽相信陛下能修仙,毕竟之前的那枚仙丹的確效果斐然。 不过他怎么幻想,都想不到嘉靖皇帝真的能呼风唤雨,不同於炼製丹药的那种小术, 呼风唤雨给人带来视觉上的衝击更直观,力度也更大。 这下范建心中对嘉靖修仙的看法更坚定,陛下真能修炼到个几百岁、乃至上千岁也说不定。 毕竟现在都能呼风唤雨,以后会怎么样实在不敢想。 心中坚定了嘉靖修仙能力,范建遥望站在宝殿高台上的嘉靖,加持著心中想法,高声山呼:“陛下是神仙下凡,陛下就是万寿帝君,万寿帝君就是陛下,万寿帝君就是天命神张。” 隨著范建高声呼喊,周围跪在地上的群臣,终於从震惊中缓了过来。 突然天降大雨是真真切切的神跡,陛下没说错,他真的是神临凡,万寿帝君就是陛下的神號。 “万寿帝君圣明,万寿帝君显灵了。”殿下群臣山呼的声音逐渐响起,最开始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道,最后声音越聚越多,直到匯聚成了震耳欲聋的山呼海啸声。 范閒由之前的怀疑,到现在瞳孔巨震,他终於认清现实,眼前的嘉靖帝真会仙术。 他作为穿越者,太清楚精准掌控雨水降落的难度,即便在前世科技时代,人工降雨也需要特定云层条件,做不到说降雨,就能降雨的水平。 方才的確万里晴空,隨著嘉靖一番施展,居然硬生生造出了一场覆盖整个皇城的暴雨,除了对方真能修仙,他再也想不出合理解释。 “但是这未必不是好事。”范閒接受速度很快,他马上调整心態,说不定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修仙世界。 他前世看过不少书,除了古今名著典籍,同样看过网上流行的网络小说,对那些穿越修仙文了解不少。 既然自己现在穿越都成了事实,穿越到一个修仙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的接受程度,比这个世界的一些土著还快。 有的庆国精英,深谱帝王驭人之术,往往会刻意为自己塑造神性,天下诸侯国,所有君主皆祭拜神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从古至今成千上万年,很少有人见过神庙,时间久了朝廷里的精英官员,只认为神庙是各国帝王塑造出来,用以统治万民的神圣性,彰显自己天命所归的身份。 时间久了,朝廷最上层就逐渐不信神灵,反倒是最底层民眾,迫於生活困顿,艰难人生,看不到自己未来出头之日,就將自己的精神寄托在了虚无縹緲的神仙上面。 各国底层祭拜神庙蔚然成风,同样基於这个原因,天下诸侯林立,各国纷爭不休。 只要一打仗,不论是强国还是弱国,本国底层民眾的日子都不好过,打贏了自己有可能会死,最多给家里一点儿抚恤金,官员要是贪污严重,抚恤金能不能到自己家人手中还不好说。 本国要是打输了,下场那就更惨了,国家的上层官僚无非是换个皇帝,换个国號。 哪怕是皇室宗亲,只要不是太头铁要殉国,主动对敌国认怂,把自己的皇后、妃子、 公主、郡主、太后一类的女眷送给敌国君王,大多数还能保全性命。 说不定还能被封个违命侯、安乐公一类的爵位,表现再昏庸一点儿,最起码命能保住可要是本国打输了,他们这些底层土卒有的可能会被坑杀,住在城里的百姓有可能会遭遇连续几天、十几天的泄愤屠城,敌国士兵抢夺家產,自家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下,神庙信仰风靡,各国底层百姓大都信仰虔诚, 嘉靖这次用法术在玄穹宝殿人前显圣,过不了几天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都,整个庆国到时候底层百姓要是知道,信仰飞玄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能迎来降雨,一到旱灾年祈求神庙不管用的话,大家就会想著祈求万寿帝君。 嘉靖再適时定点降雨,让民眾认为信仰万寿帝君灵验,信仰神庙不灵验,很快大多数人就会跑来信仰万寿帝君,对自己这位神灵化身的君王忠诚度就会更高,不亚於煌煌大日。 “修建玄穹宝殿,祭祀万寿帝君,袞袞诸公可还有异议!” 里啪啦的雨幕中,嘉靖的声音径直通过哗哗作响的雨水,精准出现在广场上的眾人耳中。 “万寿帝君圣明,臣等从无异议。”跪在地上的达官显贵们,哪里还能顾得上雨水打湿衣衫,在这种震惊下,一个个乖得像个鶉,低眉顺目遥望嘉靖。 “俗话说寧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就是有某些人,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誹神谤道,违逆天命。 朕哪怕不追究,天地也不会容他,自当反受其咎。”嘉靖话音落下,下著暴雨的云层中,又响起滚滚天雷。 广场上的群臣瑟瑟发抖,大家都知道嘉靖在说谁,刘太傅此时早就瘫在地上,双眼无神,一副如丧考姚的样子。 天空中瞬间电闪雷鸣,映照出眾人脸上的惊惧表情。 囊那间,几声天雷响起,足足九道拇指粗的天雷从天而降,精准劈在刘太傅的身上。 瘫在地上的刘太傅,还没来得及惊呼,第一道天雷就將其劈的失去意识,紧隨其后几道天雷落下,刘太傅已经被天雷劈成焦炭,粗略能看出个人形。 “陛下息怒,万寿帝君息怒”广场上的群臣彻底被嚇傻,刚才呼风唤雨还是震惊, 这会儿天降神雷就是恐惧。 尤其是跪在刘太傅身旁的几个官员,眼睁睁看著刘太傅,这样活生生的人,被九道天雷精准劈中,几个呼吸间,就只剩下一具人形焦炭。 如何不令旁边官员恐惧,他们嚇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要不是周围雨水打湿了官袍,说不定裤襠里面被自身液体浸湿的內裤,就要被人看出来了。 范閒同样震惊,只是在震惊之余,他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 其中隱隱透露出一丝狂热,那是对以前看过的仙侠小说中,主角拥有修仙能力的畅想。 第118章 太子党羽被彻底摧毁 第118章 太子党羽被彻底摧毁 九道神雷从天而降,將刘太傅劈成焦炭,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开,大雨也渐渐停了下来。 云销雨雾,天光大亮,跪在地上的群臣惊奇发现,方才还乌云密布的天空,这时重新变得清明。 “这是上天神罚。” “方才一定是上天责怪刘太傅不尊崇天命,不信仰陛下,这才降下天雷惩罚。” “陛下念诵的那段法咒,一定是在沟通上天。 第一次见识神乎其神的这幕,底下群臣开始低声窃窃私语,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神乎其神。 “天光大亮,狂徒伏诛,此乃天意,希望你们以后牢记,举头三尺有神明,万寿帝君在看著你们。”嘉靖没有理会底下杂音,他在眾人面前的示威已经完成。 今天过后,整个京都乃至庆国的人,都会对万寿帝君这个神號心怀敬畏。 “陛下圣明!”群臣赶忙称是,谁不怕天降神雷。 “侯芳,下去和刑部、鉴查院联繫,刘太傅包藏祸心,妄议上苍,已被上天惩罚,他府中还有什么人包藏祸心,背后还有没有別人指使,一切都要查得水落石出,给朝廷一个交代。”嘉靖余光警向一旁的侯芳,朗声说道。 “是陛下,奴婢遵命。”侯公公恭敬回应。 “此间事了,玄穹宝殿主殿也已圆满建成,今后玄穹宝殿就作为主祭,庆国以祭祀万寿帝君等三尊神位为主,今天的仪式就举办到这里。”嘉靖沉声说完,带著侯公公下了玄穹宝殿,走到了龙旁边。 “臣等恭送陛下!” 遥望嘉靖的背影坐上龙,殿下群臣纷纷跪拜高呼。 “范閒你说陛下真是神了,隨口说话,天上居然真的就打雷下雨,刚好还降下天雷將老傢伙劈死了。”范思辙从地上起身,满脸惊奇地和范閒搭话。 面对刚才天降神罚的这幕,十几岁的范思辙心底稍微惊惧,可更多的还是,小孩面对超自然能力的好奇天性。 见到陛下真能呼风唤雨,一下就让他想起了以往在市井,从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话本故事。 “这有什么惊讶的,以前有只猴子还大闹过天宫,打得天上眾神无可奈何。”范閒拍打著身上的雨水,让身上的感觉好受一些,隨口说了句。 “猴子,什么猴子,真有这么厉害的猴子,你给我讲讲。”范思辙的兴趣瞬间被勾起,满脸好奇的望著范閒。 “以后再说”范閒不想跟一个小孩扯淡,隨口应付了句,便准备隨其他人回府。 “误,別呀,现在就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猴子,你讲的这个故事感觉挺有意思,拿出来卖钱,一定受欢迎。” 范思辙跟在范閒后面,像块牛皮一样,追著范閒问话,全然没有范閒刚进府,那时的敌对態度。 看著跟在范閒和范思辙的背影,柳如玉重重嘆了口气,自己家傻儿子还是太天真,这才几天就被范閒迷了心智,忘了人家是他未来的家產竞爭对手,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玄穹宝殿建成,一场大家以为只是个走过场的仪式,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陛下宣布庆国开始祭祀万寿帝君,自己是万寿帝君的化身,神权与君权合併,未来很有可能放弃祭祀神庙。 祭祀活动中刘太傅不知死活口出狂言,全家被满门抄家,该砍头的砍头,该贬謫流放的流放,原本整个太子门下势力,全都嚇得瑟瑟发抖,一个个心惊胆战。 “陛下,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以刘太傅为首的顽固太子党羽,大多被鉴查院和刑部查办,剩下意志不坚定的官员为了避祸,目前已经闭门不出。” 仁寿宫,修炼精舍外,侯公公躬著身子,向嘉靖匯报最新情况。 “嗯!”嘉靖淡淡点了下头,侯公公匯报的这些情况,他早就通过庆国沙盘了解清楚。 “你下去叫司南伯进一趟宫,朕有事问他。”嘉靖坐在精舍內,闭目修炼,平淡吩道。 “奴婢遵命!”侯公公拜了个礼,躬身退了出去。 “呼—” 侯公公离开后,盘膝坐在蒲团上的嘉靖长舒一口气,经过前几日玄穹宝殿建成,当天在京都达官显贵面前的人前显圣,最近识海中的庆国天命发生了一些变化。 微缩的庆国沙盘中,每个臣民头顶的愿力洪流,之前全都往极北之地的神庙方向匯聚,现在有了不小变化。 京都一部分臣民的头顶信仰愿力,开始向沙盘中微缩的玄穹宝殿里匯聚,全都匯聚在飞玄真君、忠孝帝君和万寿帝君三尊神像之上。 自从玄穹宝殿主殿建成以后,嘉靖发现识海中的庆国沙盘里,同样出现了一座微缩的玄穹宝殿。 当天见识过自己施展神跡的人,已经在京都將这起事情宣扬了出去,肯定有人相信, 有人不信。 相信的大都是亲眼见过的人,这些人虽没有將全部信仰,从神庙转移到万寿帝君身上,总归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他们的一部分信仰愿力开始往玄穹宝殿匯聚。 等以后嘉靖施展的神跡变多,信仰万寿帝君的人自然就会变多,到时候一边是非常灵验的万寿帝君,一边是谁都没见过的神庙,大家用脚投票都知道该信谁。 隨著玄穹宝殿匯聚的信仰愿力,嘉靖细细探查,发现匯聚而来的信仰愿力,让他將天地真气转化成灵气的速度更快。 这才几天的工夫,之前还像海洋一样宽阔的气海,这时候里面已经充盈满了灵气,逐渐开始有灵气液化的现象。 突然出现的这番变化,让嘉靖心头一喜,气海灵气充盈,接下来会將吸收的灵气,不断压缩转化成灵液,等到气海灵液完全成形以后,他那时候也就突破到了筑基期。 这个时间粗略估计一下,以后在庆国气运和信仰愿力的加持下,估计几个月时间,他就能迈入筑基期。 筑基初期,能长时间御空飞行,寿命还能再提高一百多岁,到时候他总共能活二百多岁,庆国的確不再需要任何储君了。 正在嘉靖沉浸心神,感受周身变化时,门口再次传来侯公公的声音。 “陛下,司南伯到了。” 嘉靖抬头一看,自已沉浸心神修炼,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侯公公都从宫外將范建请了过来。 第119章 范閒的第一个职务 第119章 范閒的第一个职务 “陛下,司南伯到了。”精舍门外,侯公公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让他进来。”嘉靖仍旧盘膝坐在蒲团上,帷幕后的身影縹緲不清。 门外范建向侯公公拱了拱手,姿態昂扬,挺胸阔步走了进来。 “微臣范建,见过陛下。”范建態度恭顺,拱手躬身行礼。 “陛下,前几日查抄太傅刘家,家產已经清点完毕,国库收入又增加了两百万。”范建语气平淡,查抄刘太傅家只搜出来二百万家產,著实是聊胜於无,还没有一些州县的县令家產多。 身为当朝一品大员,太子太傅,刘太傅的个人品行操守自然没得说,否则也不会被之前的庆帝选为太子老师。 刘太傅这次被抄家,完全是自己找死,不然就凭他在朝廷中的声望和个人品德。 嘉靖就算是想清洗太子党羽,没有確凿证据下,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刘太傅怎么著。 谁知这个老傢伙自己想不开,非要在玄穹宝殿落成那天找事,还用神庙这个万民信仰作为大旗,想要压过嘉靖一头。 如果放在一个普通凡间帝王身上,刘太傅这个办法还真有用。 天下人信仰神庙成千上万年,谁都不敢冒天下大不违,改变庆国信仰,不然真会受到其他诸侯和本国百姓的声討。 可惜·很不巧,刘太传遇到了嘉靖。 你说修仙? 你说天命? 你说神仙? 不好意思,修仙嘉靖是专业的,他真能呼风唤雨,驱雷电。 而且还是当著京都上万达官显贵们的面,上演了一出真正的呼风唤雨,施展了一把看不出任何虚假痕跡的仙术。 这下直接打在了刘太傅七寸上,你说信仰没问题,你说神仙也没问题,可我要真是神仙,真能施展仙术,那你不就自取灭亡了吗。 上万双眼晴在玄穹宝殿下睁著,陛下並没有因为泄私愤,派人將刘太傅砍死。 而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对於刘太傅这种不尊天命,不敬天子的行为做出惩罚,天降神雷將其劈死。 除了让京都眾人更加確信,嘉靖是天命所归外,根本撼动不了一点儿嘉靖的至高无上地位。 最终刘太傅,只能悲催成为嘉靖展示仙术的背景板,在眾人面前,衬託了一把不尊敬天命和天子,不信仰万寿帝君是什么下场。 “朕知道了,今天朕找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些事情。”嘉靖轻声说道。 他眼睛没有睁开,语气比以往轻鬆淡然。 “范閒如今进京,你想让他担任什么职务。”嘉靖缓缓开口,说出了今天召范建过来的真实目的。 听到这话,范建整个人姿態严肃,神色恭敬的望著嘉靖。 “陛下,微臣以为还是儘快让范閒和晨郡主完婚,早日接手內库,以后就让他管理內库生意为好。”范建赶紧说道,他生怕范閒被皇帝和陈萍萍,弄到別的地方。 作为叶轻眉的忠实粉丝,他只希望范閒这辈子活得平平安安,手里有不完的財富就行,没指望过范閒有多大权力,未来能有多少成就。 “你的心思朕知道,只是朕看范閒似乎对婉儿没有多少意思,看他样子好像还想退婚。”嘉靖泛起一抹笑意,说话声音颇带玩味。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之言,范閒只是小辈,他哪里懂得男女之爱。”范建拱了拱手,说话声音理直气壮。 “范閒身为小辈,不管他喜不喜欢晨郡主,既然陛下御赐婚姻,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况且”范建停顿了下,紧接著说道:“晨郡主是大家自小看著长大,这孩子样貌脱俗, 品质贤良淑德,宜室宜家。 范閒能有幸娶晨郡主是他的荣幸,哪里还轮得到他挑三拣四,而且晨郡主一直身体不好,早日完婚对晨郡主也好。” “你说的在理,只不过朕看陈萍萍將鉴查院提司腰牌给了范閒,看他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范閒继承鉴查院。”嘉靖没有反对范建的话,只是语气平淡,陈述之前陈萍萍让费介给范閒,提司腰牌这件事。 “陛下,陈萍萍这是在胡闹,范閒什么都不懂,才十五岁,陈萍萍把提司腰牌给范閒,让他去鉴查院就是害了他。”范建声音激动,陈萍萍这个做法的確让他心底恼怒。 鉴查院作为陛下手中的刀,他知道鉴查院是叶轻眉创建,以前的目的是为了限制皇权,监督一国君主的行为。 对叶轻眉的想法,范建心里很敬佩,但从小接受的教育和经歷告诉他,这种做法完全行不通。 皇帝不论在各个诸侯国中,都拥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就算你设立一个机构,可这个机构还是由人组成。 这些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忠君爱国,你现在让这些人去监督皇帝,岂不是天方夜谭,最后只能成为笑话嘛! 事实也如范建所想,叶轻眉死后,不,哪怕在叶轻眉活著的时候,鉴查院都无法对庆帝產生多少监督作用。 自从叶轻眉去了以后,鉴查院就彻底成为了陛下手中的刀,用来监督百官,要不是陈萍萍手段狠辣,足智多谋。 就凭他执掌鉴查院这么多年,整个庆国內外,包括北齐、东夷城,多少人想除掉陈萍萍於后快。 要不是陈萍萍够谨慎,他早就死了,哪怕如此,陈萍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因为意外失去了双腿。 范閒要是接手了鉴查院,范建不敢想像,到时候范閒会是个什么下场。 帷幕后的嘉靖,早就预料到范建肯定会反应激烈。 他也不急,语气平淡,说道:“陈萍萍心里想法也是好的,为的就是让叶轻眉创建的机构,能在她的儿子手中继承,包括你想让他继承內库的想法,出发点都是一样。” “陛下,这不一样,臣想让范閒继承內库是为他好,以后平平安安做个无忧无虑,天底下最富庶的富家翁,这不比什么强,继承鉴查院只会让范閒成为眾矢之的,將他放在危险的处境。”范建无奈嘆息,他不明白陈萍萍到底在想什么。 当年叶轻眉拿他当姐妹,他现在却想將叶轻眉的儿子置於险境。 “继承內库也好,鉴查院也罢,对范閒来说都是好事,整个庆国有多少人,想得到二者中的任何一个而不可得,范閒现在能隨意挑选,已经是走了天大的运气。”嘉靖沉声说道。 “范閒如今才十五岁,还需要多点儿时间歷练,目前不论是內库还是鉴查院,他的能力尚有欠缺。 朕倒是觉得,让他先在户部底下当个主事-朕看课司就很合適。 让他当一段时间课司主事,熟悉一下京都环境,多参加些公子王孙举办的诗词聚会,多跟晨郡主联络联络感情。 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 嘉靖缓缓睁开双眼,將目光投向惟幕外。 “微臣谨遵陛下圣意,让范閒多歷练一段时间也好,磨磨性子。”范建对嘉靖这个安排自无不可,恭敬施礼回话。 第120章 惊现盗版红楼 第120章 惊现盗版红楼 安排完范閒的差事,范建这边没有別的事情,便告退离开。 精舍內又剩嘉靖一人,坐在蒲团上凝神静气,將心神重新沉入识海中的庆国沙盘上, 对庆国此时发生的事情进行巡视。 每天一次的巡视,几乎已经成为嘉靖的例行公事,拥有庞大神识加持,很快就能將沙盘中的庆国全境巡视一遍。 嘉靖的神识刚扫过庆国沙盘,就注意到范閒和范建的女儿儿子三人,閒来无事在街上溜达。 范閒这边的情况让嘉靖多停留了一会儿,想看看范閒这个跟他一样,从別的世界投胎到这里的人,这时候在干什么,对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 “喂喂喂,要书吗,都是未经过鉴查院八处审核,最新出版的劲爆好书。” 范閒三人正閒逛的时候,旁边一个抱著婴儿的妇女,鬼鬼票崇凑到了范閒身边,压低说话声音。 “这个世界还有卖非法书籍的人?”范閒心头稍显疑惑,这种行为让他想起了前世很久之前,街头巷尾贩卖各种特色光碟的小贩。 “都有什么类型?亚洲、欧美??”范閒好奇询问,眼晴偷偷警向小贩妇女背著的包袱。 “拿著,这是最新出版的好书,里面內容很刺激,拿回家偷偷看。”小贩妇女从包裹里掏出一册小书,塞到了范閒怀里。 掌过书册,范閒粗略看了几眼,封面上没有印刷书名,第一页內容居然很眼熟,上面赫然是自己誉抄的《红楼梦》正文,其中摘抄的一些比较刺激的剧情桥段。 掏出银子,隨手將这册盗版《红楼》买下来,范若若从一旁也凑了过来。 “哥,这是你新买的书?” “你看一下,有没有看著很眼熟。”范閒笑著將书册递给范若若。 顺手接过,粗略翻看了几下,范若若方才还平静的俏脸大变,略带慌张地解释:“哥,这是红楼的內容,没想到他们这些盗版书商速度这么快,居然已经將盗版红楼印刷了出来。 这件事情我真的概不知情,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將你寄过来的红楼內容,在我们京都世家女子中传阅,大都是我的闺中密友。” “无妨,我相信这件事情你不知情,他们喜欢盗版就让他们盗版去吧,权当是为曹公的著作传播知名度了。”范閒一脸无所谓。 反正红楼也是自己閒来无事抄著玩,用来逗若若开心的东西,自己知道若若喜欢看书,抄些前世的好书给若若看,倒也没什么。 “少爷,小姐,一石居的包厢已经订好,我这会儿已经让酒楼后厨准备饭菜了。”正在两人交谈之际,藤子京过来拱了拱手。 临近中午,他在京都最火的酒楼一石居里,为范府三位公子小姐准备好了包厢。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他为了订下这个包厢,可没少费工夫。 “走吧,到里面边吃边聊。”范閒毫不在意书商盗版自己抄的小说,带著范若若和范思辙进了酒楼包厢。 三人刚坐下,范若若將盗版书册放在桌子上,语气中夹杂的情绪极为不忿:“这些盗版书商怎么能如此无耻,私自盗版哥哥你写的小说呢,不行,改天我给爹爹说一声,让他请京都府尹衙门的人,把抄袭哥哥的盗版书禁了。” 坐在一旁,手里拿著人的范思辙,瞧见桌子上放著的书册,他哪里不知道这是最近风靡京都的红楼,又听到自家姐姐说的话,难掩满脸震惊。 “范閒,这红楼是你写的啊?”范思辙瞪大了眼睛,望著范閒,难以置信。 “怎么,你还看过这本书,你看著不像是喜欢看书的人啊!”范閒笑容玩味,平淡的望著范思辙,这小子该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吧。 “哈哈那倒没有,我只是听教书先生讲过,说这本书是稀世佳作,作者若非经歷过重大人生波折,写不出这本惊世大作。”范思辙摇头晃脑,模仿说这句话时的教书先生的样子,侃侃而谈。 “看这样子,你该不会是对我心生崇拜了吧!”范閒好奇的望著范思辙。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既然这本书是你写的,那你肯定知道后续內容吧!”范思辙盯著范閒,贪婪的眼神就像色狼看到了一丝不掛的绝世美女。 “我当然知道,那又怎么样,你別用这种眼神看我。”范閒身子往后稍稍,跟范思辙拉开距离,低声说道:“我户籍不在巴蜀—“” “嘿嘿嘿!”范思辙搓著小手,一脸奸笑:“现在市面上的盗版红楼,一卷都要卖到八两银子,既然只有你知道后续剧情,我们倒不如一起合作经营,我可以掏钱入股。 印刷红楼的钱给谁赚不是赚,让这些盗版书商赚了去,倒不如我们自己赚钱,现在只有你知道后续內容,我们印刷出来赚的就是独一份的钱。” 范閒看著眼前一脸財迷样子的范思辙,心底嘆了一口气,范思辙这小子本性非但不坏,反倒还有些直率的真性情。 要不是自己作为继承家產的竞爭者,早就被柳姨娘当做眼中钉,他倒是真想跟这个弟弟搞好关係。 “跟我合作赚钱,你不怕姨娘知道。” 听到这话,范思辙缩了缩脑袋,心里想到了以往母亲对自己的责罚,只是一想到合作印刷红楼梦的高额利润,就忍不住算起帐来。 “一卷红楼八两银子,印刷一万卷就是八万两银子,一本红楼最起码有好几卷,要是印刷个十几万卷,算下来我们最少能赚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两银子。”范思辙一算帐,將心一横。 “干了,说干就干。”范思辙罕见的將心中对柳如玉的恐惧压下,斩钉截铁地说道:“娘亲她又不懂赚钱,我们要是一起赚上几百万两银子,就算她知道了,想必也不会说什么。 我们范府虽然不缺这么点儿钱,但是我们自己的小金库缺啊,平日里娘亲一个月才给我几百两的销,谁会嫌手里钱少呢。”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范閒心底有些无奈,他面前这个弟弟,不適合在这个时代,要是到了后世,一定是个绝佳的资本家。 毕竟伟人曾经说过,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著被绞死的危险。 自己面前的这个弟弟,现在的贪婪虽达不到这种程度,但小小年纪因为贪財,能跟自已最大的家產竞爭对手搁置爭议,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件事以后再说,过几天有空了,我们可以考虑自己印刷红楼,毕竟钱让盗版书商赚了,不如让我们自己赚。”看著店小二已经上满的一桌子美味饭菜,范閒隨口应付了句,便操起筷子,享用起了满桌美食。 “好,一言为定,君子一言,那什么马也难追!”范思辙见范閒同意,满脸笑容。 “是駟马难追!” “啊—-对对对,就是四匹马也难追,还是閒哥有文化。”范思辙拍桌应和,这么一会儿功夫,在他口中,范閒就变成了閒哥。 “,若若,这菜都齐了,怎么还不吃啊,担心有人下毒,不敢吃啊??”范閒抬头,发现坐在对面的范若若,还板著个脸,筷子都没动一下。 “这些盗版书商著实可恶,红楼中明明有很多引人深省的优秀剧情,他们却在断章取义,刻意將描写房中之事的情节放在前面,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这是什么淫秽书籍,到时免不了污了哥哥名声。” 范若若柳眉倒竖,精致的俏脸,罕见露出几分怒。 一直见自家妹妹,都是气定神閒,温婉尔雅的模样,今天第一次见若若因为一件事发怒,范閒还有些稀奇。 “这有什么,不过是一种营销手段,我要是印刷书籍,说不定比他们做的还过分。 我会將所有房事描写放在前面,说不定还会再出版一些专注於房事描写的二创衍生, 为原作提升热度。”手中筷子夹著饭菜,范閒满不在乎。 这种营销手段实在是太常见了,作为见识过丰富文娱营销手段的后世人,在他看来这种营销手段还停留在小儿科的水平上。 “閒哥,你这招好啊,简直是大才。”范思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忍不住伸手为范閒点讚,“要是按照这个法子,咱们接下来就能赚更多钱了。” “哪里来的狂妄之徒,满嘴污言秽语,还敢自称有才?”正在范府三兄妹笑谈之际,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说话中不乏夹杂著轻蔑语气。 第121章 林婉儿造访仁寿宫 第121章 林婉儿造访仁寿宫 一石居酒楼里范閒遭遇麻烦,仁寿宫精舍內,嘉靖正在用神识观察沙盘中的这起衝突精舍门口忽然传来侯公公匯报声音:“启稟陛下,晨郡主来仁寿宫了,郡主身体不好,此时正在宫中大殿候看。” “婉儿怎么忽然到了?”嘉靖心头闪过疑惑,林婉儿虽然是李云睿和林若甫的私生女,可她在宫中名声很好。 无论是之前的庆帝,还是皇后、太后等人,对林婉儿哪怕谈不上多么宠爱,也不会有丝毫厌恶的情绪。 大家都知道林婉儿的身世,这个姑娘有个不靠谱的娘亲,生下来就名不正言不顺,本就非常可怜。 她又和其他人,不存在任何利益上的爭夺,大家自然要卖庆帝一个面子,对林婉儿態度好些。 “婉儿来的正好,你过去让她来精舍这边,朕刚好有些话要跟她说。”嘉靖转念一想,马上明白林婉儿来仁寿宫的用意,大概还是跟这门亲事有关。 “诺!”侯公公应了一声,隨后迈著小碎步,前去仁寿宫大殿请林婉儿。 侯公公离开后,嘉靖神识又往沙盘上扫了几眼,一石居酒楼內,范閒此时已经跟一个脸色阴沉的贵公子起了衝突,与他手下的护卫打斗在了一起。 没有多想几息,嘉靖立刻认出了这个京都贵公子的身份,不就是礼部尚书郭攸之的儿子,郭保坤嘛! 今天,郭保坤请京都最近崭露头角的才子贺宗纬吃饭,没想到方才贺宗纬与范家的两个紈子弟发生了衝突。 自己身为这场饭局的主事人,当然要站出来为自己的客人撑腰,示意手下护卫教训一下对面这两个紈子弟。 “范思辙,不管今天你身边的这个小子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当著眾人的面出言不逊, 那就不要怪我帮你爹出手教训教训你。”郭保坤看著眼前的范思辙,眼神中都是不屑。 范思辙是京都出了名的紈綺子弟,整天不务正业,既不喜欢科举读书之道,又不会武功走不了军旅行伍,只会跟一群紈子弟玩牌九, 据说这小子牌九玩得不错,每次与这些紈子弟在一起,总能贏得盆满体满,这更加让郭保坤心底不屑。 范建最近虽然圣眷有加,不过终究是京都范氏大族的旁支偏房,没有底蕴加持,最近几年突然暴发,孩子教育果然不行,只会些商贾小道。 “好大的口气,我范家子弟,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范閒运转真气,搭手上前,轻轻將被对面这个护卫推飞的范思辙接了下来,化解了对方气劲。 范閒看得出来,对面这个贵公子的护卫,没有真用气劲打范思辙。 对方作为一个武者还是要脸,不可能真的下手打一个十几岁小孩,只是用真气轻轻將范思辙推飞,想让他摔在地上,嚇唬一下小孩。 只是没想到范閒轻鬆出手,就將被真气推飞的范思辙接住了,顺手还轻鬆將护卫打出的气劲化解,让范思辙身子被旋转得有些晕头转向。 “好小子,有些手段,再接我一招。”护卫好胜心被范閒激起,难得遇到一个少年高手,他忍不住认真出手。 运转体內真气,郭保坤的这个护卫好说也是六品上高手,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更別说一个少年。 真气由丹田激发,运转四肢百骸,双手打出道道掌风,向范閒袭来。 护卫这几道掌风打出来,范閒一眼看出了对方底细,心中瞭然,对面这个护卫只是个六品上境界的武者。 修炼了多年霸道真气的范閒,又被五竹这位第五位大宗师常年教导,一身实力远超六品,平常都能施展出七品上的实力,要是遇到危急情况,还能爆发出八品以上的实力。 霸道真气就是这样,不仅气劲霸道,修炼速度更是一日千里。 眼看对方掌风袭来,范閒没有畏惧,不退反进,丹田中的霸道真气匯聚手中,双手紧紧握拳,悍然无畏向眼前护卫冲了过去。 “砰砰” 两双拳掌相交,霸道真气下的范閒,每砸出一拳,带起的罡风都在空气中,发出震耳嘶鸣,带起破空音障的气势,轻而易举將护卫的掌风消解。 范閒双拳越打越快,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发出,打得护卫体內气血翻涌,真气开始出现不稳。 “不好,他的真气太过霸道!”护卫暗叫不好,感觉有些支撑不住。 对面这个小孩武道境界虽然不高,看著也就是六品左右的样子,但真气强悍是他平生未见,六品境界爆出的真气质量,已经达到七品以上的水准。 “噗—” 护卫心神大乱,没有注意到,范閒另外一拳砸来,正中护卫胸口。 突然遭遇重击,护卫觉得胸口就像被一辆飞驰而来的马车撞上,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像断线的风箏,倒飞了出去。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家父郭攸之,乃是堂堂礼部尚书,你还想当街行凶不成?”郭保坤眼见自己护卫被打得倒飞了出去,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嚇得慌忙叫。 “礼部尚书怎么了,家父还是户部尚书。” “对,我爹是范建,还是户部尚书,大家都是尚书之子,我们会怕你?”这时候脑袋终於不晕的范思辙,看到范閒將郭保坤的护卫打飞,抑制不住脸上狂喜。 跟在范閒身后,看著郭保坤不住叫囂,以前范建是户部侍郎的时候,他就是有名的京都紈,对这些尚书之子从不放在眼里。 毕竟他娘还是国公家的女儿,他外公是堂堂国公,实在不行找他外公,除了庆国皇室宗亲,谁敢惹他。 现在范建成了户部尚书,范思辙行事就更加张扬,面对郭保坤毫无畏惧。 大家的爹都是尚书,户部还掌管庆国財政大权,地位仅次於吏部尚书,他会怕一个礼部尚书的儿子? “诸位,给我一个面子,此事暂且翻篇如何? 一正在范閒范思辙二人,跟郭保坤互不相让的时候,一个衣著华丽的翩贵公子从二楼走了下来,说话声音淡然,似是很有把握斡旋两位尚书之子的爭端。 “世子居然也在!”看到来者,一旁的范若若心头一惊,微微施礼。 “原来是若若妹妹,鲜少见到若若妹妹出门,今日忽然相遇,真是让我心中欢喜。”贵公子看到范若若,眼晴条然一亮,手中拿著摺扇热情走了上来。 “哥,这位是靖王家的世子。” 范若若向范閒介绍,靖王世子听到范若若,称呼这个实力强劲的少年为哥哥,立刻想到了范府里,那位一直生活在澹州的私生子。 他心中也升起好奇心,靖王家与范府关係不错,靖王与范建也都自幼交好,往往还想著让范建將女儿嫁给自家儿子,双方好结成儿女亲家,亲上加亲。 衝突双方眼见靖王世子从中斡旋,大家立刻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郭保坤心中知趣这时候也赶快凑上前,向靖王世子见礼。 郭保坤现在对皇室宗亲態度极好,以前他是东宫编撰,妥妥的太子门下,最近太子被陛下软禁在东宫,宫中似乎有传出风声,陛下恐怕要更换储君人选,这把郭保坤嚇得不轻。 后来郭攸之在家,对郭保坤严加教训,让他以后別打著太子旗號,赶紧跟太子做切割,免得遭遇无妄之灾。 自此之后,郭保坤一直苦恼,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 以前跟太子混,自然就与二皇子那边不对付,现在太子明显被排挤出了政坛,说不定过几天陛下就会宣布储君之位换成二皇子,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他也想投靠二皇子,但因为之前履歷,二皇子这方势力肯定不会容他。 现在偶遇靖王世子,郭保坤赶紧上前搭话,希望跟其他皇室宗亲打好关係,万一以后二皇子继位,自己好有一个容身之所,有个势力保护。 “陛下,晨郡主到了。” 嘉靖看著一石居这场闹剧结束,刚好林婉儿也到了精舍门外,他將注意力从识海中收回,双目候然睁开,缓声说道。 “侯芳,让婉儿进来。” “晨郡主,陛下就在精舍內,奴婢就送到这里,您自行进去吧!”精舍门外,侯公公向林婉儿躬了下身子,施礼说道。 “麻烦侯公公了!”林婉儿知书达理,对待任何人都礼节周到,没有一点儿皇室宗亲的骄纵恶习。 “婉儿见过父皇。”林婉儿走进精舍,对帷幕后的嘉靖施了个万福,轻灵声音从檀口轻轻发出。 第122章 林婉儿吞服丹药,开始发热! 第122章 林婉儿吞服丹药,开始发热! “婉儿今日怎么有心,来仁寿宫见我这个老头子。”嘉靖睁开双眼,笑看向走进精舍的林婉儿。 十四岁的女孩已经到將笋之年,林婉儿今年刚过十四周岁,算起来明年已经算是正式成年。 林婉儿今年论年龄,才满十四周岁,身材却出落得像个大姑娘,身材高挑出眾,完美继承了自己母亲李云睿的美貌,乍一看倒像是十六七岁及的模样。 “父皇哪里是老头子,婉儿瞧著您明明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任谁都不会认为您是老头子。” 一袭鹅黄白的轻纱裙穿在身上,头上戴著点缀白色珍珠的暖玉髮簪,年仅十四岁的林婉儿长相出挑,绝世容顏相比李云睿,更显得几分庄重大气,一眼望去,用明眸皓齿形容再贴切不过。 林婉儿看到帷幕后的嘉靖,嫣然一笑,她心底的惊讶不比嘉靖小多少。 这次是她今年第一次见皇帝陛下,自从去年陛下將自己收作义女,封为晨郡主以后, 据说陛下突然就开始潜心修行,闭门不出。 今天见到陛下第一眼,林婉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去年陛下容顏尚显得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这时一眼看过去,盘膝静坐在蒲团上的陛下,分明是个鬚髮皆黑,看著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 作为女生,林婉儿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眼前的陛下並非化了妆,鬚髮绝不是染成了黑色,从髮根到发梢,能清楚看到陛下鬚髮的表面光泽,其中透露出的生命力,分明就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父皇,要是我们一起出门,旁人肯定会觉得您是婉儿的兄长。”林婉儿美目巧笑, 捏著裙摆走到精舍內的纱帐帷幕前,玉臂轻巧將帷幕豁开,走到嘉靖身边,施了个万福礼。 见到林婉儿独自走进来,嘉靖没有呵斥,十四岁的单纯女孩,一双眼晴清澈无暇。 看不到成年人中的尔虞我诈和谨小慎微,能看到的只有年轻美好的生命力,任何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者,谁能不喜爱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呢。 嘉靖对自己这个义女,同样好感有佳,两世为人见惯了尔虞我诈,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没了少年纯真,迫不得已跟一群老狐狸,在朝堂上爭权夺利。 如今见到这样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儿,又怎么会不心中怜惜。 “婉儿来,坐在父皇身边,朕记得一年多没见你了。”嘉靖面带笑意,从旁边抽出一个软蒲团,放在林婉儿身前。 林婉儿没有扭捏姿態,大大方方地併拢双膝坐在蒲团上,星眸纯真,眼晴如水般望著身旁的义父。 “咳咳咳”刚一坐下,林婉儿就忍不住口中咳嗽,拿过一方锦帕,捂嘴轻咳起来。 “父皇恕罪,婉儿御前失礼了。”林婉儿面带歉意,因为自己多年肺病,整个人自卑不少,面无血色,看著异常憔悴。 “朕记得你这个病已经多年没治好,宫中御医著实无能。”嘉靖剑眉微燮,看林婉儿被肺癆折腾成这个样子,他也觉得有些不好受。 “生老病死皆是天命,这种病从古至今,没有治好过的先例,御医也只是普通人,父皇莫要责怪他们。”林婉儿眼神黯淡,想起自己身体状况,脸色都消沉了起来。 她记得最近陛下给自己御赐了一桩婚事,今天自己过来,就是担心她的身体健康状况拖累別人,想要退掉这门婚事。 “父皇,婉儿今天过来,就是因为身患重病这件事。”林婉儿眼神望著嘉靖,可怜巴巴地说道:“婉儿自知身体有殃,得了这治不好的病,还不知道以后能活多久,要是跟司南伯家的公子成亲,难免害了人家。 婉儿今天过来,就是想请父皇收回成命,退了婉儿和范家公子的这桩婚事。” “你是觉得自己身患疾病,担心配不上范家小子?”嘉靖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婉儿,面色稍显不虞。 林婉儿怯生生低下头,没再说一句话,可从她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这会儿心底的確比较自卑。 自己从小虽然养在宫中,这几年皇帝还將自己收作义女,又给自己封了个郡主封號, 日子看看似乎好过起来。 只是她清楚,自己终归是个私生女。 她的娘亲长公主李云睿和生父林若甫,十几年来权倾朝野不假,不过从两人碍於名声,鲜少看望自己,她实际上是孤零零在宫里长大,从没感受过亲情是什么样子。 更何况自己母亲李云睿,歷来名声不好,她在宫中没少听人说起过,自己母亲的风流韵事。 她的母亲李云睿又养了哪个男宠,朝廷里哪位高官又是自己母亲的面首,作为一个受到传统宫廷礼仪教育长大的女子。 说实话,林婉儿对她母亲李云睿的行为,骨子里同样难以接受,任谁知道自己母亲男宠无数,面首眾多,心里恐怕都接受不了。 林婉儿这样一个传统的古典女子,因为自己母亲的这些破事,听看耳边的眾多流言语,她心底不自卑那就是怪事了。 “说到底,婉儿还是担心自己生的病?”嘉靖语气如常,还是那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嗯!”林婉儿微微点了点头,低著脑袋,情绪有些沮丧。 她的身体最近一年不如一年,谁知道还能活多久,会不会几年后,几个月后,亦或者是明天,就会因病亡故。 “婉儿,要是现在给你一个能练武的机会,你愿不愿意练武。”嘉靖突然岔开话题, 谈起练武的事。 跨度之大,让林婉儿愣住了,她自小体弱多病,哪怕是走几步路都喘,更別说练武了。 “父皇说笑了,婉儿知道灵儿从小练习叶家的绝学大劈棺,一身武艺已至七品,是女子中难得一见的高手,自是巾幗不让鬚眉,婉儿心中从小就艷羡不已。”林婉儿勉强挤出一副笑容。 她和叶灵儿年龄相仿,是从小长到大的闺蜜。 她这个闺蜜不仅身体高挑强健,一身武艺已经快到七品上水平,在整个庆国中算不上是多么厉害的高手,但在女子中,已经算是难得的女中豪杰。 “你是说叶重的女儿叶灵儿?她的確算是女子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要是你以后成为比她还厉害的高手,你心里愿意吗?”嘉靖脸上终於露出笑意,难得出声调笑身旁的小姑娘。 “父皇婉儿要是能练武,自是愿意习武,不求成为多么厉害的高手,能强身健体, 能让婉儿改掉体弱多病的这个坏毛病,都是极好的事情。”林婉儿眼神中流露出畅想,要是能有个健康的体,谁会不愿意呢。 “好,只要你愿意就好。”嘉靖抚掌轻赞一声,转而抬头望向门外,说道:“侯芳, 去丹房將最后一枚丹药取来,速去速回。” “是,陛下!”一直候在门外的侯公公,等的就是嘉靖命令。 这会儿嘉靖让他去丹房取丹药,他自然不敢耽搁,丹田运转真气,脚步如风,向丹房方向疾步走去。 精舍內的林婉儿还在愣神,她听宫人说过,最近一年陛下在仁寿宫中潜心修炼,前不久还建造丹房炼製丹药,她一直都以为陛下做的都是无用之举。 长生修炼,寻仙问道成千上万年来縹緲难寻。 就算前几天听说过玄穹宝殿建成当天,陛下在京都眾多达官显贵面前展露出了神跡, 她还是难以相信陛下真能修仙,说不定当时只是巧合罢了。 更何况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她因为身体不好,难以在这种大型露天活动中挺住,当天玄穹宝殿落成仪式,她就没有去,所有事情只是道听途说。 侯公公没用多久,还在林婉儿愣神当口,就从丹房將嘉靖前段时间,最后剩下的这枚丹药拿了过来。 嘉靖两指捏著丹药,眼神宠溺地看著林婉儿,轻声说道:“来,婉儿张口,將这枚丹药服下。” 看著面前晶莹剔透的红色丹药,林婉儿有些迟疑,陛下炼製出的丹药,真能吃吗? 听说是用铅汞金石炼製出的,铅这种剧毒之物,吃了真不会中毒吗? 看著嘉靖满脸宠溺的样子,林婉儿心中一横。 陛下说到底是自己的义父,她身为义女,面对义父的要求,她又岂能不从。 別说这枚丹药疑似有毒,哪怕义父陛下让她吃下真正的毒药,她都会无条件遵从。 “陛下,餵婉儿吃药吧!”林婉儿星眸微眯,朱唇轻启,檀口微微张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唇齿中瞬间感觉到有一枚异物进入,林婉儿轻轻將圆润的药丸含住,原本看似晶莹剔透的药丸,瞬间在口中融化。 林婉儿只觉得唇齿间传来一股暖流,隨后这股暖流,通过津液流向四肢百骸,很快她就感觉到浑身发热。 丹药融化形成的暖流,快速传到周身,林婉儿这时才惊觉,这枚丹药似乎的確有些不凡。 方才吞入腹中,这股暖流就將自己全身包裹,整个人就像置身於热气腾腾的温泉里, 丹田处燥热难耐。 第123章 改造林婉儿,庆国最强女武者出现 第123章 改造林婉儿,庆国最强女武者出现 “陛下,婉儿热”林婉儿美眸迷离,丹药入腹后,精金之气和草木精气开始改造她的身体, 难免出现浑身发热的情况。 与之前其他人吞服丹药差不多,没一会儿浑身发热的同时,林婉儿就觉得腹中传来剧痛。 “婉儿別慌”嘉靖胸有成竹,他自然不能坐视林婉儿强硬忍受腹中剧痛。 这次目的是为林婉儿打通全身经脉,经过丹药对身体伐毛洗髓,让身患重疾的林婉儿恢復正常仅此而已还不够,林婉儿身子太弱,要想让她迈入武道,没有嘉靖灵力灌输,仅凭她这副病躯,甚至都难以將丹药大多数药力消化。 “婉儿,朕来助你!”嘉靖剑眉倒竖,丹田中灵力匯聚,满头黑髮无风自动。 雾时,精舍內传来一道强大吸力,將天地真气往这里匯聚,很快形成了一个真气旋涡。 好在有嘉靖灵力加持,周围已经提前释放出了一道法力屏障,让汹涌形成的天地真气漩涡,影响不到精舍內外的所有东西。 嘉靖盘膝坐在蒲团上,注视著前面同样在蒲团上,盘膝静坐的林婉儿。 相较於嘉靖的淡然自若,林婉儿这时因为腹中剧痛难忍,抑制不住地满脸痛苦表情。 灵力从嘉靖丹田涌出,隔著一米距离,嘉靖双手成掌,將数道灵力打入面前的林婉儿体內。 “嗖嗖”两声灵力入体,林婉儿觉得身体里药力发作,引起的燥热突然缓和,像是三伏酷暑天,迎面吹来了一阵清凉微风,让人头脑清醒,心旷神怡。 將灵力打入林婉儿体內,嘉靖双目微闭,神识从识海中扩散出来,紧紧注视著灵力在林婉儿体內游走。 林婉儿身子骨原本就弱,灵力引导著丹药发作的药力,顺著她的身体经脉和四肢百骸游走。 每一次灵力和药力游走而过,都会將林婉儿的身体改造一番,將多年积累出来的杂质和疾病逐渐消除,尤其是她肺部的病灶。 肺癆这种疾病在庆国的御医看来,是难以治癒的疑难杂症,可在一枚普通的链气期金石丹药, 和链气期大圆满修仙者的灵气加持下,肺癆病灶几息时间就被清扫一空。 要是仅治疗林婉儿身体中的多年隱疾,现在就已经完成,她现在的身体健康程度,比一般的成年男子都要强。 不过嘉靖志不在此,他想试试看,能不能亲手將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打造成一位境界入品的武道高手。 融化在林婉儿体內的丹药,还有不少药力,如果浪费掉殊为可惜,不如顺便在自己灵力加持下,將林婉儿灌顶成武道高手。 这件事情要是在旁人看来,一定以为是在痴人说梦,怎么可能將一个没有一点儿武道天赋的人,灌顶成一位武道高手。 其他人看起来难以完成的事,对嘉靖来说並不难,链气期大圆满修仙者的灵力,精粹程度远超庆国这方天地间的真气。 灵力的威力和作用比真气大,危害还远小於真气,最起码不会出现修炼像修炼霸道真气,这类俗称功法时候的危险性。 嘉靖通过正统道门修仙功法,修炼出来的灵气中正平和,哪怕普通人被几缕灵气灌输,不亚於吃了灵丹妙药,身体强健、延年益寿完全不在话下。 何况林婉儿体內游走的灵力,还有嘉靖神识注视下的精准操控,每次都游走在关键经脉。 林婉儿此时意识已经飞到九霄云外,方才还浑身燥热,腹中剧痛,这时候整个人在灵力游走过程中,感受到了十几年未见的舒爽。 双眼微眯,檀口微张,一股女子清香从林婉儿周身散发,隨著灵力冲刷身体,原本的杂质被都被清洗出来。 按说这种伐毛洗髓的过程,大概会出现口吐黑血、全身毛孔排出腥臭污垢。 一旁帮助林婉儿调理身体的嘉靖,自然不愿这些杂质污垢,污染了自己的精舍。 早在这些污垢刚刚被林婉儿通过毛孔,排出体外的时候,嘉靖操控的灵力就將这些污垢冲刷乾净,泄火成为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於是就出现了眼前惊奇一幕,林婉儿面色越来越红润,灵气灌输下,她的周身不断散发出清香,这是修仙者才有的灵气清香。 隨著药力完全散发在林婉儿体內,方才意识模糊,神態迷离的林婉儿,逐渐开始有些清醒。 她美目缓缓睁开,正好瞧见,自己居然保持著盘膝而坐的姿势,整个人飞起悬浮在半空中,距离地面有一米距离。 “陛下,您这是?”林婉儿心头疑惑,眼前这幕惊得她目瞪口呆,心中暗想。 “陛下该不会像宫人们说的那样,真的会修仙吧! 不然怎么解释眼前这幕,哪怕陛下是九品武者或者大宗师境界高手,也做不到为一个身体衰弱,不会任何武功的人提高武道境界吧!” 凌空悬浮在半空,林婉儿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態,方才还不停咳嗽的她,这么一会儿功夫,没有咳嗽一声。 她还清楚感觉到,自己以往疼痛的肺部,现在变得暖洋洋,之前病灶带来的痛苦,全然消失无踪。 林婉儿不是傻子,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孩,身子飞在半空中,她精心感受了下,清楚察觉到自己丹田处,不断有暖流游走。 之前不会武功,空空如也的丹由,这时候里面居然充盈了满满当当的真气,而且没有停滯的跡象,天地间的真气在这股暖流引导下,仍旧不断向她的丹由处匯聚。 林婉儿没有法力,看不到周围景象。 她要是身具法力,就能清楚看到,此时的精舍內,已经形成了一个,散发著幽蓝色光芒的真气旋涡,她正好处在旋涡的正中央,周围的天地真气,源源不断涌入她的体內。 “婉儿,接下来真气会很多,你坚持住。”嘉靖隨口吩咐了一声,快要到灌顶的尾声。 隨著林婉儿武道境界越高,丹田中的真气就越多,往后再想强行灌注真气就越困难,她要承受的痛苦也会更大。 到时候就算有灵力加持辅助,帮助她巩固全身经脉,她都会感觉到难以抑制的痛苦。 “陛下放心,婉儿晓得您都是为了婉儿好,婉儿一定能坚持住!!”半空中的林婉儿意志坚定,因祸得福,十几年病痛折磨,帮她磨链出了一颗坚韧的內心。 见到林婉儿意志坚定,嘉靖便不再多说,神识凝聚,加大灌输力度,周围天地真气比之前速度快了数倍,疯狂涌入林婉儿体內,顺著经脉匯聚到丹田中。 好在有灵力巩固她全身经脉,否则在这么多真气涌入下,她非得经受跟当年庆帝经脉寸断一样,產生的巨大痛苦。 “嗯”真气灌输力度加大,林婉儿忍不住轻哼一声,她清楚感觉到了全身经脉的痛苦,真气像无数把利刃,摩擦割裂著她的全身经脉。 好在她承受住了,只是轻哼了几声,很快便一言不发,眼眶中隱隱有泪闪现,全凭她意志力强忍著,没有因为痛苦失声叫出来。 这种痛苦没有持续多久,过了几刻时间,林婉儿的身体骤然一松,真气灌输丹田中的疼痛瞬间消失,她的身体也缓缓从空中落下。 “婉儿好好感受一下,你现在应该算是庆国最强女武者。”嘉靖面色轻鬆,笑著望向面前的女孩。 他最终將游走在林婉儿体內的灵气,打入对方丹田,让这几道灵气成为以后,持续辅助林婉儿提升实力的助力,有这几道灵气存在,林婉儿的武道境界还能继续提升。 “啊??”林婉儿掩不住满脸震惊,屏息凝神,试著將真气从丹田匯聚到双手。 没有多少困难,林婉儿轻鬆感受到一股真气从丹田涌出,通过经脉匯聚到她的双手上。 “轰隆”一声。 林婉儿双手成掌,向前轻轻打去,两道真气化成的掌劲,轻鬆將房內的一根竹棍打断。 两道掌劲威力一往直前,径直朝著精舍中的柱子袭去,要是这道气劲打中柱子,这根粗壮的承重柱非得断成两截。 嘉靖可不希望自己的精舍倒塌,他手掌轻挥,一缕灵力飞去,轻鬆將这道掌劲拦了下来,湮成虚无。 “陛下,婉儿真会武功了!”第一次掌握武功,林婉儿难掩兴奋,开心的失声叫了出来,美目带著崇拜眼神,望著面前二十多岁样貌的嘉靖。 “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超过叶灵儿,她不过是七品武者,你已有了八品境界的实力。”嘉靖轻声说道。 这句话惊得林婉儿瞪大了眼睛,刚才出现的惊喜瞬间消失,变成难以置信的震惊:“陛下,您没开玩笑,逗婉儿开心吧!!” “朕逗你做什么,区区八品实力不足为道,以后你的实力还会提升,今后迈入九品上境界不是问题。”嘉靖面色平静,有他精心灌输灵力和真气,哪怕是天赋再差的人,都能被他灌输提升到八品以上境界。 “好了,境界提升你今后自然能察觉得到,今日要是无事,陪朕去一趟庆庙。”嘉靖话锋一转,將话题岔开。 他转头看向精舍门口,一声令下:“侯芳准备好车马,朕要和晨郡主去一趟庆庙。” > 第124章 范閒庆庙「偶遇」林婉儿 第124章 范閒庆庙“偶遇”林婉儿 仁寿宫精舍內,嘉靖將林婉儿武功提升到八品,神识扫过庆国沙盘,发现范閒正在庆庙附近溜达。 “若若,你以后记住,嫁谁都別嫁才子,他们都很虚偽,尤其是刚才那个名叫贺宗纬的人。” 坐在马车里的范府三人,范閒半带调侃地说道,盯著车厢里的范若若,表情严肃。 “哥,你说才子,岂不是將你也骂了进来。”范若若心中羞涩,忽然被自家哥哥提及婚嫁,她还有些害羞。 “刚才那人还是太学生,据说出身贫寒,是集贤馆大学士曾文祥的学生,才名正盛,估计明年科举能进前三甲。”范思辙在一旁插嘴说道,向范閒介绍起了酒楼遇到的贺宗纬。 “哦,这种才子一般看似忠厚老实,骨子里隱忍不发,未必是纯真良善之人。”范閒轻嘆一声,眉头微皱。 看著车窗外形形色色的人,想起自己近年来的经歷,进入京都后遇到的柳姨娘和今天酒楼发生的衝突,感觉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成为京都中许多人眼中的目標。 “你们先回家吧!我一个人在京都逛逛,熟悉一下环境。”马车停到范府门口,范若若领著范思辙回家,范閒还在马车上,打算到处逛逛。 此时马车里只剩下藤子京和范閒,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著方才发生的衝突,还有范府中柳如玉的性格经歷。 从藤子京的话里,范閒能听出来,范府下人们对柳如玉的印象还不错,大家都觉得她不是心肠狠辣,宛如蛇蝎一般的女人。 平日里非但对下人不苛刻,反而还有一丝率真呆萌的气质,在京都豪门世家里,算是对待下人侍女们比较善良的主家。 藤子京这番话让范閒更加迷惑,按照滕子京话中所言,性格率真的柳姨娘,又怎么会在澹州策划那起不顾奶奶死活的刺杀。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著,不知不觉,范閒透过窗子,警见了外面的一座荒凉小庙。 “这是哪里,繁华的京都中,还有门庭冷清的庙宇?”范閒好奇询问,按照他的理解,规模越大的城市,里面的寺庙一般不都是更加繁华么。 京都作为庆国首都,达官显贵更多,平日里做的亏心事也更多,还不得勤到庙宇烧香拜神, “这就是庆庙,其余诸侯国称之为神庙,天下所有人皆祭祀的庙宇。” “原来这就是庆庙,既然是庆国唯一祭祀的庙宇,大白天为何没什么人。”范閒心中好奇,庆庙如此冷清,倒是超出他的预料。 “庆国各地都有庆庙,只是京都中的庆庙,一般多为皇家祭祀,有时候皇室宗亲会前去祭祀。 一旦皇室宗亲前往,里面大多就要清场,平民百姓不得进入,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不愿意祭拜京都里的庆庙,免得遭到皇室中人的无妄嫌弃。”藤子京轻声嘆息,京都里到处都是达官显贵,平民百姓大都活得战战兢兢。 “先在这里停一下,我想进去看看。”范閒挥手让马车停下,一直听人说庆庙,五竹叔以前也提到过神庙。 今天在京都见到这座庆庙,他的好奇心被瞬间勾起,还真想进去,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庆庙看著庙门紧闭,今日应该没有皇室宗亲前来,大少爷您要是想去的话,我带您进去瞧瞧。”藤子京臀了一眼庆庙,感觉里面应该没有別人。 “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你在马车上等我便是,我进去隨便看看,很快就出来。”范閒不想让人跟著,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到处玩玩。 话音落下,他转身跳出马车,朝庆庙门口走去。 滕子京见自家少爷不愿意人跟著,便也作罢,一切隨范閒心意行事。 庆庙庙门未锁,范閒轻轻一推,庙门轻易被他推开。 缓步走了进去,里面冷冷清清,看得出来因为没有京都百姓前来祭拜,整个庆庙里杂草都长出了不少,平日里没有人精心打理。 不过今天能依稀看到,庆庙庭院里有被人清扫过的痕跡,好像还是不久前。 “停住,你是谁,为何擅闯庆庙!”正在范閒心头思索的时候,旁边忽然传出一声暴喝。 范閒被嚇了一跳,扭头看去,但见一个身穿黑色鎧甲,腰跨一柄长刀的中年侍卫,满眼谨慎地望著他。 “庆庙正有贵人祭祀,閒杂人等速速离开。” “有贵人在,我们普通百姓就不能祭祀了吗?我记得,庆国律法没有哪一条说过,祭拜庆庙还要看具体身份。” 范閒心中不快,前来祭拜的人也太过霸道,怪不得时间久了,京都里的平民百姓,都不愿意过来祭拜庆庙。 整天被人赶来赶去,谁还愿意到这里祭拜。 “牙尖嘴利,赶快从庆庙中退出去。” 中年侍卫见范閒执意要进,伸手就向范閒的胳膊处抓去,想要將范閒扔出去。 没曾想刚接触到范閒的手臂,他就清楚感觉到,一股极为霸道的真气涌出,將他的手格挡了下来。 范閒突遭袭击,自然不愿坐以待毙,真气匯聚双手,下意识和对面这个中年人对了一掌。 “砰”的一声闷声想起,范閒被真气震得倒退了三步,体內一股真气翻涌。 没想到隨便遇到的一个中年人,就是一位高手,粗略估计,对方实力不在八品以下。 “小小年纪实力不俗,你是哪家的孩子。” “要你管!!”范閒手下吃亏,嘴上却不服。 “哼”中年人正待將范閒扔出去,刚往前走了两步,身形忽然一滯,隨后就转身进了庆庙大殿。 范閒还正疑惑的时候,中年侍卫又走了出来,目光紧盯著他,闷声说道:“我家老爷说了,主殿你不得进入,可以去其它殿宇祭祀。” “怪毛病!”范閒心中不忿,暗暗腹誹,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 他打不过眼前这个中年人,没奈何,他只能甩手转身,去其余殿宇看看。 看著范閒离开,中年侍卫再次走进庆庙大殿,朝著正站在大殿中央,一位穿著道袍,样貌年轻的人拱手回话。 “回稟陛下,按照您的意思,方才那个少年,被我打发到其它殿宇祭拜了。” “宫典,你做得不错,这边没什么事,你到別处巡视去吧!”嘉靖看著侍卫副统领宫典,隨后说了一句。 “是,微臣遵命。”方才將范閒教训了一顿的宫典,没有多说,拱手走了出去。 刚才自己想將那个少年扔出去,是陛下对自己暗中传音,让他不用理会对方。 他今天第一次见识到陛下的手段,才惊觉,陛下居然也会武功,而且还是传音入密的高深功法看著宫典离开,嘉靖神识外放,注视著在庆庙中游荡的范閒。 他先前在精舍里,帮林婉儿提升实力后,就注意到范閒坐著马车在大街上转悠,附近就是庆庙。 想著范閒有可能会来庆庙,便带著侯公公和林婉儿过来,提前让林婉儿见一见自己的这位未婚夫。 看看林婉儿见到范閒以后,要是还对范閒不满意的话,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往后范建要是还想让范閒继承內库,到时候就看范閒自己的本事,能不能摆平內库里的这些官更商贾。 林婉儿这会儿正在偏殿祭拜,到时候见了范閒,就能知道他们对各自的看法。 第125章 「女武神」林婉儿暴打范閒!! 第125章 “女武神”林婉儿暴打范閒!! 庭院里遭到宫典出手阻拦,没有进入庆庙主殿的范閒,百无聊赖地在庆庙其余偏殿閒逛。 这座庆庙里的偏殿还不少,范閒隨便逛了几座偏殿,发现里面的陈设和前世看到的大都差不多。 殿內有供桌,桌子上摆著水果和肉类,用以祭祀神灵。 不过庆庙有所不同,因为庆庙不祭祀神灵,据说只祭祀上天,因而殿內供桌后面,没有摆放神像,只放看插了三烂香的一个青铜香炉。 周围墙上画著壁画,大都是一些远古神话,类似大禹治水、女媧补天,还有神庙使者教导眾人的画面。 粗略看了一下这些壁画,范閒心中恍然,既然庆庙祭祀的是天地,那么自然不用拜访神像。 这些壁画中描述的画面,应该就是传说中神庙使者,在人间行走时候的场景。 “既来之则安之,虽说庆庙中不祭祀神仙,但我穿越到这里,还是祭祀祈福一下,希望未来顺顺利利。”范閒拿过香案旁的一块蒲团,虔诚跪拜,对著香案开始祷告。 希望上天以后能让他成为庆国最有钱的人,银子多到不完,家中三妻四妾美女如云,一辈子平平安安。 在这座偏殿祭拜完,范閒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心中祷告结束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看著外面阳光普照天色不错,想著这会儿没有別的事,顺便还有最后一座偏殿没去,倒不如去那边瞧瞧。 范閒打定主意,迈步走到最后一座还没有去祭拜的偏殿,打算在这座殿宇內再祭拜祷告一下, 希望上天能听到自己的呼声,满足他的心愿。 最后这座偏殿房门紧闭,能够透过周围玻璃窗子,看到里面的场景。 范閒走到门口,刚准备推门进去,就看到这座偏殿正中央的香案前,正有一道倩影背对著他, 跪坐在一块蒲团上,双手合十,潜心祷告。 通过偏殿门上的玻璃窗口,范閒清楚看到,这个女子背后黑髮柔顺,一头乌黑秀髮平顺的铺散在后背,头上戴著一个点缀珍珠的百玉发。 光是通过背影,范閒就能看出来,偏殿里的这个女子,绝对是个稀世罕见的大美女。 范閒盯著殿內的美女背影,不由得看出了神,他忍不住趴在殿门窗口,想要將里面美女窥探得更加仔细。 还没等他详细观赏一会儿,殿內正在祈祷的美女耳朵微动,清楚察觉到殿门口有异动。 双眼紧闭,双手合十正在祈祷的林婉儿,觉得身后如芒在背,体內真气自动运转,五感在原有基础上迅速变强,敏锐听到殿门口正有人窥探自己,不由得心中一紧。 “难不成门口有淫贼出没,记得跟隨陛下来庆庙祈福,周围已经被皇宫侍卫副统领宫典清场, 庆庙里应该没有別的閒杂人等。” 林婉儿心中紧张,但隨即转念一想,自己刚才吞服丹药,又被陛下灌顶传功。 如今实力已到八品境界,称之为庆国最强女武神也不为过,又岂会畏惧一个小小淫贼, 林婉儿放下祈祷的双手,猛地起身朝门口望去,看到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正趴在殿门窗口朝內窥探自己。 专心偷窥殿內美女的范閒,这时看到美女转身,清楚看到这位美女的面庞。 这个穿著一身鹅黄色轻薄纱裙的女孩,面庞明艷大气,一双眼晴明眸善睞,身材翘挺有致,是个已经长成的绝美大姑娘,粗略估计能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这时候的女孩,已经是身材曲线凸显,轻薄纱裙下,更衬托出曼妙身姿。 “美美女!!”范閒愣住了,不得不说眼前的女孩的確貌美,他可耻地动心了。 “淫贼受死—” 还没等范閒反应过来,殿內的林婉儿,转身就看到一双贼眼盯著自己,眼光中透露著浓浓欲望,还有几分猥琐的窥探。 顿时让她心中勃然大怒,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这般无礼,今天要好好教训对面一顿, “淫贼好生无礼!”林婉儿一声娇叱,丹田中真气流转,伴隨著灵力加持的真气顿时充盈全身,身形带风,整个人像是天外飞仙,飘飘然优雅的朝门口纵身飞去。 林婉儿目光紧盯门口的淫贼,双手成掌,匯聚真气,猛地朝这个登徒子身上打去。 “不好,这女人会武功!!”范閒心头大惊,没想到隨便警见的这个美女,居然还是一位武道高手。 不过一介女子,她的武功又能有多么强,他身具霸道真气,如今六品上的实力,能爆发出七品,乃至於八品左右的实力,根本不惧对方。 范閒站直身子,迅速將霸道真气匯聚掌心,隨意向朝自己袭来的女人打去,想著將其拦下。 两人双掌挟带著厚重真气,將周围空气都撕扯得喻鸣作响。 只听“砰”的一声,林婉儿和范閒双掌相对,重重打在了一起。 范閒预料中,格挡下美女攻击的情况並未发生,甫一接触到美女掌劲,他就感觉到一股强劲真气袭来。 这名美女真气充盈程度丝毫不在自己之下,他还清楚感觉到,这个美女打出的真气,可能远超自己目前的实力。 心中惊,范閒这次格挡没有用出全力,可是林婉儿为了教训门口的淫贼,將体內真气匯聚不少,一道掌劲打出,她都没有预料到能有多大威力。 “轰隆”声音炸响,双方真气碰撞,爆发出一声巨响,隨后就看到范閒的身影倒飞了出去。 强压下体內气血翻涌,范閒將体內逐渐紊乱的真气平復,神態变得更加认真,面前这个女人是个高手,武功实力不容小,他得认真起来了。 见到面前的淫贼居然挡下了自己这一击,林婉儿心中更加谨慎。 方才自己担心將对方打死,没有用尽全力,眼见对面实力还挺强,她要想摆脱危机,就得再多用几分功力。 目光坚定,双眼如炬,林婉儿再次加强四成力道,相较之前她这时已经使出了七成功力。 因为没有学过武道技巧,林婉儿靠著一身充盈真气和几缕灵气,身法和速度足够弥补武道技巧缺失的不足。 双掌凝聚真气,带起阵阵风声,纵身跃起,纱裙翩飞舞,飞身朝对面打去。 眼见美女高手再次袭来,范閒心中不敢大意,运转全身霸道真气,起身招架美女打来的攻击。 “砰砰”几声传来。 范閒双手成拳,真气凝聚在双拳,面对林婉儿凌厉双掌带起的阵阵真气,不敢有丝毫怠慢,奋力招架。 拳掌相交十几下,范閒越打心头越惊,眼前这个看著只有十六七岁的美女,施展出来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难以置信会有人在这个年纪,就能將武功修炼到七品以上。 范閒的猜测还是趋於保守,要是他知道林婉儿如今实力,已经达到八品境界,恐怕会嚇得三尸神出窍。 林婉儿越打双掌攻击越发顺畅,她没练习过招式的缺点,可通过与这个淫贼交手,双掌挥动的攻击愈发顺畅,开始逐渐琢磨出適合自己的攻击方式。 女子更偏好灵动迅速,林婉儿同样如此,刻意將双掌攻击方法,向著灵动迅捷的方向发展。 双掌挥出的速度越来越快,在真气和灵气的加持下,攻击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渐渐范閒感觉自己有些吃力,十几招应对下来,他察觉自己体內真气更加紊乱,翻涌的气血將要压制不住。 就在林婉儿又一掌袭来,范閒终於出现紕漏,没有注意,被一掌打在了胸口,一道凌厉真气侵入体內。 范閒“噗”的口吐鲜血,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箏,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眼见淫贼倒地,林婉儿心知趁他病要他命,要赶在淫贼有反应之前,將其彻底制服双掌带著真气,灵动轻巧地挥出数掌,再次结结实实的打在范閒胸口。 范閒口中鲜血涌出,实在招架不住,心知要是再纠缠下去,自己非得死在这里不可,得赶紧逃走。 体內霸道真气匯聚,面对危机,范閒全力爆发出霸道真气。 好在霸道真气瞬间爆发能力强劲,他趁著面前的美女双掌攻击间隙,周身真气涌出,伴隨著轰隆响声,地上尘土扬起,让林婉儿看不清眼前情景。 又因为女子天然爱乾净,林婉儿下意识纵身往后跃了几步,挥掌带起真气將烟尘驱散, 等眼前尘埃散去,那个淫贼已经纵身从庆庙围墙处翻出,地上余留一串血跡。 第126章 受惊二人组 第126章 受惊二人组 “郡主,属下听到这里有打斗声音,不知发生了何事。” 偏殿这边发生打斗,在庆庙中四处巡视的侍卫副统领宫典,察觉这边有打斗声音,慌忙带著一队侍卫前来护驾。 只是当他来到婉儿郡主所在的偏殿后,发现偏殿內只有郡主一人,墙边余留下一片血跡。 林婉儿望著墙边贼人逃走,留下的这片血跡,脑海里思绪翻腾。 她没想到陛下为自己灌顶传功,竟然能达到八品境武者的实力,儘管自己目前不会任何武技和打斗技巧。 但面对方才偷偷潜伏进来的淫贼,仅仅只是粗略將体內真气释放出来,让自己的移动速度和出拳力量变强,那个贼人就明显招架不住。 粗略估计,那个贼人恐怕有六七品境界的实力,按照庆国武者的平均水平,已经能称得上是罕见的高手。 看来自己实力不是作假,陛下也没有哄骗她,逗乐自己,她一个任何武功都不会的普通人,服用陛下御赐的丹药和经过陛下灌顶,如今实力已经正式迈入八品境界。 现在缺少的只是一些招式武技,过段时间等她练习部分武技和招式技巧,就能算是一名真正的八品高手。 林婉儿正看著墙面的这片血跡,宫典带著侍卫们慌忙前来救驾,她缓缓將头转了过去,脸上没见任何惊恐表情。 言语轻柔,好似之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轻声说道:“宫统领不必自责,方才有贼人前来,已经被我打跑了,地上血跡是贼人受伤留下来的。” “有贼人,莫不是方才那个少年?”宫典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阵疑惑。 “什么少年!”林婉儿听力敏锐,察觉到宫典在轻声自语。 “哦郡主,没什么。”宫典回过神,恭声说道:“郡主有所不知,方才有个鲁莽少年闯入庆庙,其好似没有什么恶意,陛下就没让我们將其驱逐出去,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在偏殿衝撞了郡主殿下。” “哼,我看那个少年就是个图谋不轨的贼人,正常人哪会用这种眼神,注视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林婉儿轻哼一声,对方才突然闯入的范閒极不满意。 “是,郡主说的是,微臣看那个少年同样不喜,观其习气轻桃虚浮,不似正经人家的子弟。”宫典拱了拱手,应声回话。 这句话倒是他的真心话,当时第一眼看到刚才那个少年范閒的时候,他第一直觉,就感到不喜,觉得对方没由来的有一种厌恶情绪。 “郡主要是没事,微臣就告退了。”宫典没有在偏殿耽搁多少时间,施了个礼,准备去別处巡视。 “无妨,宫统领去忙吧,婉儿过去面见父皇,向陛下说明白这边发生的事情。”林婉儿没有在意,没有因为方才范閒突然闯入,搅扰了自己的好心情,隨口向宫典说道。 “微臣明白,郡主要去面见陛下,就由微臣和侍卫们一路隨行,以防刚才那个贼人二次復返。”宫典双手抱拳拱手,担心林婉儿再出现什么危险,到时候他不好向陛下交代,觉得还是自己和侍卫们,一路护送过去为好。 “如此也好,就是麻烦宫统领了。” 林婉儿也没有在意,护卫皇室宗亲,本就是侍卫副统领宫典和手下的侍卫们,他们自己的本职工作。 隨后便由宫典和两队侍卫一路护送,跟在林婉儿身后,簇拥著向庆庙大殿走去。 跟在身后的宫典,此时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嘀咕:“没想到郡主居然身负武功,以往看著郡主身体不好,看著病的样子,不曾想真人不露相。 方才那个少年跟我对过一掌,对方实力不容小,看似好像没有到七八品的实力。 可是不知少年修习的究竟是何种功法,释放出来的真气无比霸道,不到七八品的境界,瞬间爆发出来的实力,已经快赶上七品上境界。” 想到这里,让宫典更加心惊,郡主能將方才那个少年击退,看著身上还没有受伤,估摸著郡主实力最起码在七品上到八品的境界。 这个发现,让宫典对皇室宗亲们的警惕程度提到了最高,以往看著人畜无害,病重体弱的婉儿郡主,居然是位八品境界的高手。 这话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相信,不愧是长公主的女儿,心机之深沉,相较长公主还要更甚。 林婉儿却是不知身后宫典的想法,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自己在宫典心中,已经成为了一个心机不亚於自己母亲,长公主李云睿的女人。 她要是知道这种情况,恐怕会更加哭笑不得,自己要是出言解释,她在昨天还是个身患肺癆, 命不久矣的弱小女子。 今天只经过陛下一个时辰的调理,她不仅身上患的疾病已经痊癒,还被陛下灌顶传功,有了八品境界武者的实力,这话说出去实在是匪夷所思。 宫典这边在心中对皇室宗亲们的警惕程度,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高度,决定以后在宫中当差,还是要更加小心谨慎,免得被人抓到紕漏,或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 就像这次太子突然被陛下惩罚软禁,他还记得以前自己收过太子的一些礼物,今天以后就要派遣下人,將以前太子送来的那些字画礼物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免得以后落人口实。 林婉儿心中同样震惊,甚至她心中的震惊程度,还要远超宫典心中的惊讶。 她之前听人说陛下最近一直在修仙,还想著是不是陛下年纪大了,开始对长生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今天刚在精舍见到陛下,当场就被陛下一副二十多岁的样貌惊到,后来陛下餵自己吃丹药,给自己灌顶传功,让她瞬间成为八品境界高手,种种事情表明,陛下好像真能修仙了。 林婉儿又不是没有见过九品上高手,乃至大宗师境界的叶流云,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无法做到让一个身患重病的弱女子,身体痊癒后还能达到八品境界的实力。 这一切都过於匪夷所思,以至於她现在有些猜测,陛下修仙恐怕不似作偽,说不定陛下已经真的会修仙。 想到这里,林婉儿顿时受惊,心中一紧,决定今天过后,抽时间要去长信宫好好跟自己母亲谈一谈,让她不要一错再错。 陛下如今迈入修仙,她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怎么能与陛下抗衡,该將內库交出去,安安稳稳交出去就算了。 第127章 谁才是未来天下第一女宗师?? 第127章 谁才是未来天下第一女宗师?? 心中怀揣著揣不安,林婉儿和宫典二人,各怀心思来到了主殿。 此时嘉靖还在主殿中央站立,目光注视著墙上的各种壁画,林婉儿和宫典还没到主殿门口,他就通过神识察觉了二人到来。 “婉儿,方才没事吧!”嘉靖站在殿內背对二人,注视著壁画语气淡然说道。 刚才范閒去偏殿,这些事情都在嘉靖预料之中,他倒是想看一下,林婉儿和范閒双方究竟能不能看对眼,要是二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到时候喜结连理,不失为一段佳话。 没想到婉儿看到范閒,误以为对方是心怀不轨的贼人,双方直接开始动手,最后范閒还被婉儿打伤落荒而逃。 看样子两人这段婚姻的確要告吹,婉儿非但没有对范閒產生一见钟情,双方第一次见面,倒是直接成为了对手。 嘉靖觉得这种事也不能只怪婉儿,实在是刚才范閒的眼神太过轻桃,让庆国任何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看来,范閒看美女的痴痴眼神,都是一种下流的冒犯,实在有种猥琐男人的凝视感。 “陛下,婉儿无事,刚才有个登徒子趴在偏殿窗口偷窥婉儿,现在已经被婉儿打跑了,婉儿现在很厉害。”林婉儿看到站在主殿中的嘉靖,脸上立刻涌现出喜悦情绪,捏著轻纱裙摆快步走来。 等到嘉靖身边,林婉儿俏声说著方才发生的事情,说完还捏了下粉嫩的拳头,脸上故作凶狠状。 林婉儿这副可爱模样,逗得嘉靖龙顏大悦,朝站在门口的宫典摆了摆手。 宫典心领神会,明白陛下摆手的意思,主殿门口无需再站人,接下来是陛下和郡主私下谈话, 他们这些人最好不要听到。 轻点了下头,宫典果断转身离开,顺便朝主殿门口的侍卫们招了招手,领著这些侍卫远离主殿门口,一起走到距离主殿五六十米远的庭院中候著。 婉儿现在是庆国第一女高手,哪怕是叶重家的叶灵儿,如今都远远不是你的对手。 放眼天下,恐怕只有北齐苦荷的弟子海棠朵朵,这个九品高手你暂时打不过,天下其余女子实力皆不如你。” 嘉靖溺爱地拍了拍林婉儿的白皙肩膀,身著鹅黄色轻纱裙的林婉儿,听到这话难掩脸上惊讶。 “刚才发生的事情,陛下都知道了?” “朕虽在主殿,整个庆庙,乃至天下发生的事情,皆是一览无余,都在朕的耳目下,自然知道刚才那个小子和你发生的衝突,说来的確是那个小子唐突,实在不是良配。” 扭头看向凑在自己身边,满脸惊讶和惊喜的林婉儿,嘉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话语气淡然, 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林婉儿聪明绝顶,还是察觉到嘉靖话语中的意思,心头有些奇怪。 “婉儿听闻陛下话中意思,刚才出现的那个登徒子,陛下难道认识,知道这人是哪家的子弟。”林婉儿被嘉靖话中隱含的意思,勾起好奇心,忍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疑惑, “哈哈哈!”嘉靖闻言摇头爽朗大笑:“你啊倒算是相逢对面不相识,这小子就是范建家的私生子,一直养在澹州的范閒。” “他就是范閒??”林婉儿著实吃了一惊,她想过这个被陛下御赐婚姻的范閒会是什么样子。 究竟是仪態翻翻的贵公子,还是不识礼节的乡野小子,唯独没有想到对方是个见了女孩,面露痴相的登徒子。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让她在心中直接將范閒打成了眼露贼光的登徒子,冒犯女孩的淫贼,心中观感直线下降。 『现在知道他是你未婚夫婿,心中觉得有些后悔,担心打错人,將对方打出个好歹了?”看著一脸受惊的林婉儿,嘉靖忍不住出言调侃。 “哪有的事”林婉儿娇嗔一声,她对范閒的印象实在好不起来,柔声细语说道:“婉儿觉得这个范閒实在不是良配,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取消婉儿和范閒的婚约。” “朕之前觉得你年纪也不小,快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范建也一直想让范閒回到京都,朕就想著你们年龄也差不多大,能不能让你们喜结连理,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情。”嘉靖轻声嘆息, 言语中稍显惋惜。 林婉儿这时態度倒是很坚决,听见皇帝陛下这么说,她还在心中庆幸,多亏今天意外见到了范閒本人,知道对方是个秉性冒味的紈子弟,心底实在不想跟对方结婚。 之前不知道范閒是何许人也,今后要是贸然跟对方成婚,等到了结婚当晚,才看到范閒真面目的话,到时候可真要悔疯了。 “婉儿倒觉得是个好事,今天一观这个范閒行径,婉儿觉得对方著实不是良人,恳请陛下还是取消这段婚约。” “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年龄也不小,到时候再拖几年,京都恐怕很难找到其他年龄相仿的世家男子。” 看著凑到身旁的娇俏女孩,嘉靖陈述其中利害,范閒行为的確荒唐,今天在婉儿心里留下的印象实在有些糟糕。 林婉儿態度坚决,她虽然是比较传统的女子,明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对陛下给自己御赐婚姻其实没有太大抗拒。 她又没有接受过,工业时代的独立女性薰陶,骨子里还是个遵守传统礼教的古典女孩。 可是今天一看这个范閒唐突的眼神,她还是决定婚姻大事得再多考虑一下,不能贸然作出决定。 心中有了计较,林婉儿用轻柔的声音缓缓说道:“婉儿心中晓得这些道理,並不是婉儿挑剔亦不是对陛下赐婚有別的意见陛下圣人之躯能为婉儿赐婚,在意婉儿的婚事,婉儿心中已是受宠若惊,要是这个范閒是个平凡男子,婉儿都不会有丝毫意见,嫁给对方倒也无妨,今日看到他的品性,婉儿心中就绝了结婚的想法。 况且现在陛下为婉儿灌顶传功,让婉儿有了八品境界的实力,婉儿还想今后继续提升实力,多练习一些武技功法。 到时候成为全天下武功实力最强的女子,真正成为天下第一女武神,为庆国效力,帮陛下分忧。” “婉儿言之有理,市幗不让鬚眉才是好女儿。”嘉靖闻言大喜,他没想到將婉儿实力提升以后,婉儿心里会產生想要提升境界,今后成为天下实力最强女子的想法。 林婉儿能有这种想法,嘉靖很高兴。 以前李云睿少女时期跟隨庆帝的时候,记忆中就是这副意气风发,雄心壮志的样子,只是没想到后来因为庆帝的冷落,李云睿的爱而不得,导致她心理產生了扭曲。 现在继承李云睿绝世美貌的婉儿,心中能不为儿女私情所拖累,有巾幗不让鬚眉的想法,让嘉靖觉得这是个机会。 今后能够將林婉儿好好调教培养一番,让她何止仅限於九品境界,以后成为全天下,第一位女性大宗师也是不在话下。 嘉靖这边决定將林婉儿勤加培养,让她在武道境界上更上一层楼,打破天下惯例,成为第一个女宗师。 受伤以后从庆届仓皇逃离,钻进庆届门了口不远处,马车里的范閒这时候却是不好受。 他体內气血翻涌,真气游走紊乱,慌忙让藤子京带自己回范府,生怕庆庙里的凶悍女人追出来。 第128章 【丹枢院】的传闻 第128章 【丹枢院】的传闻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庆庙里有列徒行凶?”百无聊赖坐在马车驾驶位的藤子京,无所事事的望著街边行人。 忽然见到自家少爷,从庆庙围墙上翻出来,仓皇钻进马车里。 “別说话,驾马车先跑,里面有个凶悍女人追杀我。”钻进车厢,范閒顾不得閒聊,慌忙让藤子京驾驶马车赶快跑,免得庆庙里的恶女人追出来。 见到范閒慌张失措,藤子京不敢耽搁,赶紧挥舞马鞭,驾驶马车朝范府方向飞快奔走。 车厢里的范閒,暂时看著脱离危险,赶紧运转真气,调理体內翻涌的气血,让自己紊乱的真气平復下来。 过了片刻,受到的伤势终於被真气暂时压了下来,范閒这才抽空能说上几句,提及方才自己遇到的事情。 “庆庙里有个世家女子,年方十五六岁,看著娇柔弱小,没想到实力强悍,最少有七八品境界性格实在蛮横无理,只是多看了她几眼,就运转真气动手打人,少爷我刚才一时不慎,才被她偷袭得手,打得伤势不轻。”感觉身体状態稍稍好转,范閒提及刚才发生的事情,言语中还是极为不念。 驾驶著马车,嫻熟迅速的飞奔在京都街巷,藤子京一边完美避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一边抽空还能跟范閒搭几句话。 “少爷,您是说在庆庙遇到了个十六岁左右,武功境界在七品以上的强悍女子?属下想来,整个京都恐怕只有一个女人在少女年纪,才能达到七品以上实力。”藤子京稍加思索,马上確定了一个目標。 “这凶蛮女人在京都很出名??”范閒满头问號,刚才被女人暴揍一顿,整个人鬱闷得不轻。 “依照少爷您刚才的描述,一个年龄在十六岁左右的少女,具备七品以上的实力,性格还一言不合就打人,凶悍蛮横。 整个京都-应该说整个庆国,仅有一个女人符合您描述里的情况,正是京都守备师禁军统领, 叶重家的女儿叶灵儿,才有这般实力。”藤子京没有迟疑,符合这种描述的人,別说在京都,哪怕在全天下,只有叶家的叶灵儿符合这个標准。 “京都叶家?”范閒心底隱隱有种猜测,轻声询问:“庆国明面上的大宗师叶流云,跟这京都叶家有什么关係?” “少爷一下就抓到了问题的本质!”藤子京適时称讚,拍了个马屁,这才开始解释:“叶流云正是出自京都叶家,要是按辈分算起来,叶流云应该算是叶灵儿的叔祖,就是说叶灵儿的父亲叶重,他是叶流云的侄子,叶流云是叶重的叔叔。”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叔祖就显得莫名其妙,动不动当场动武,他的侄孙女跟自己叔祖简直一个性格,一样地凶蛮无礼。”范閒不由得低声吐槽,听说这女人是叶灵儿,让他下意识想起在澹州,五竹叔遇到叶流云,两人互相切时候的场景。 “少爷您说什么,属下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是说怪不得叶灵儿小小年纪这么强,原来是有个大宗师的叔祖。”范閒隨便朝藤子京应付了几句,他总不能说自己见过叶流云,身边的五竹叔还和叶流云打了一场吧! “哈哈哈!少爷您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范閒这话倒是勾起了藤子京的兴趣,话匣子打开,源源不绝地开始说道:“叶流云的確是庆国千年难遇的武道天才,从小武道境界进展飞速。 更是自己领悟武道绝学,独创流云散手,成为庆国第一位大宗师,称一句惊才绝艷毫不为过。 自从叶流云成了大宗师,让叶家在庆国地位水涨船高,从流云散手里演变出来的叶家绝学【大劈棺】,让叶家人整体的武道水准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整个叶家除了有叶流云这位大宗师,还有叶重这个九品上境界的禁军统领,年轻一辈更有天赋卓绝,十六岁就达到七品境界的庆国最强女武者叶灵儿。 如今在京都的武勛世家,除过秦老將军支撑的秦家外,就属叶家地位最高。 虽未在边疆任职,但掌管整个京都禁军,叶流云还是大宗师,整个家族拥有京都最强武备,以及庆国最强个体力量,叶家称其一句如日中天也不为过。” “你说的大劈棺,是一种武道招式?”范閒好奇起来。 “大劈棺算是流云散手的阉割版,叶流云虽独创出绝世武学流云散手,叶家人想要將其练成, 仍旧需要极高天赋。 哪怕是叶重和叶灵儿,他们天赋已经算得上是人中龙凤,可在叶流云面前仍旧不够看,他们无法將流云散手练成,只能退而求其次,练习叶流云简化出来的大劈棺。 这套招式同样是一种掌法,施展出来威力强横,看似平平无奇,好像只是寻常的挥掌劈砍。 实际上蕴含著流云散手的几分神韵,威力足以开碑裂石,將坚硬无比的石棺劈开都不在话下, 所以称其为【大劈棺】。” 藤子京虽然武道实力一般,可他对京都中的武学知识了解甚多,三言两语间,为范閒介绍清楚了叶家两门绝学的作用,以及在打斗中的特点。 “掌力强劲,足以开碑裂石,庆庙中那女子打斗时也是以掌力为主,看似毫无章法,单纯凭藉强悍真气横推,实际上对方可能使用的正是大劈棺,否则不可能有这种威力。” 范閒低声自语,想起刚才在庆庙里发生的事情,心中一悸,叶家果然不容小,仅仅一个小女子叶灵儿实力就这般强悍,更不用说叶重和大宗师境界的叶流云。 “按照少爷你的描述,那名女子使用擅长使用掌力攻击,恐怕就是叶灵儿无疑了。”藤子京此时心中同样確定,自家少爷在庆庙中遇到的蛮横女子,应当就是叶灵儿无疑。 整个京都如此年龄,这般实力,擅长使用掌劲的女子,唯有叶灵儿一人。 范閒强压下体內气血不適,等藤子京驾驶马车,带著自己回到范府,他刚走到庭院位置,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伤势在真气的压制下,终於是压制不住,此时彻底暴露出来。 一口鲜血喷出,范閒觉得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意识,眼前一黑,无力地朝地上倒去。 “少爷,少爷”藤子京慌忙上前搭手,將范閒扶住。 临到昏迷之前,范閒隱约间看到了,柳姨娘焦急走向自己的身影。 庭院里纳凉休憩的柳如玉,看到范閒走到院中,整个人忽然摔倒在地的时候,顾不得范閒是不是私生子,未来会不会跟自家孩子抢夺家產,连忙上前搭手照应。 范閒晕头转向,整个人向前摔倒,陷入昏迷前,鼻尖轻嗅到了一阵香风。 紧接著,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枕在了一片波涛汹涌的柔软地,一股熟悉的成熟女人体香沁入心脾,这种高级香味,他只在柳姨娘身上闻到过, “出去一趟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谁胆大包天敢將少爷打成重伤,莫不是欺我范家无人?”柳如玉站在范閒另一侧,伸手扶住范閒。 看著十五岁少年脑袋歪靠在自己胸口,柳如玉心里不由自主升腾起一股本能母爱。 这个孩子长相俊秀,母亲早早离世,从小孤苦无依,来到京都竟然被恶徒打到昏迷,儘管他是自己孩子的家產竞爭对手,说到底总归是他们范家的孩子。 家中事务家中解决,哪怕是个私生子,还容不得外人欺负,打了范閒就是打了范家的脸面,这是不將范家和柳氏国公府放在眼里。 “夫人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將少爷扶进臥房,请来郎中为少爷治好伤再说。” 柳如玉没再多说,她明白藤子京的意思,与藤子京一起,將范閒扶进了臥房,赶紧让下人去请京都最好的郎中。 还在房中读书的范若若,听到院中吵闹,了解到自家哥哥被人打伤,正在臥房躺著,赶紧扔下手中书本,匆忙来到范閒臥房,过来一起照顾范閒。 没费多长时间,京都最好的郎中就赶了过来,看到臥床不起的范閒,郎中不敢耽搁,让学徒放下药箱,自己连忙走上前把脉诊断。 “夫人,范公子受到的伤势不轻,老朽看来,应该是受到了一位七品以上的武道高手攻击。 范公子体內真气紊乱,气血翻涌不止,各处臟腑恐怕受伤不轻,老朽这里有几副药,能让范少爷暂时压下伤势,想要痊癒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伤势很难养好。”郎中授著自己的山羊鬍,说话语气一脸沉重。 “老先生,难道没有让伤势更快痊癒的方法,我家閒儿近期还要举办婚礼,一年半载实在有些久。”柳如玉向来心急,见范閒伤势痊癒要一年半载,忍不住出声询问。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京都最近新开了一间【丹枢院】,还是隶属皇家的医药別院。 里面的掌院真人道號灵素子,炼製出的丹药效果显著,称其为医死人药白骨都不夸张。 要是夫人能去【丹枢院】求得妙药,范公子这点儿伤势,不出几天便能治好。”年迈郎中抒著白须,悠悠说道。 第129章 灵素真人专心炼丹 第129章 灵素真人专心炼丹 京都丹枢院,自从袁梦领了嘉靖旨意,拿著內库里批覆的一百万两银子,在京都靠近皇城的位置,圈地建造別院,不到两个月时间,面积足有四千平方米的別院拔地而起。 这座別院的造型同样按照嘉靖指示,依照嘉靖心目中的道观样子进行建造,大门外的青石牌坊上写看【丹枢院】三个大字。 越过丹枢院牌坊,沿著小径一路向內,再走十几米,一座三层楼高的砖木建筑映入眼帘,整体形制和一座小道观差不多。 丹枢院门外马匹嘶鸣,伴隨马匹声,一驾马车安稳停在了丹枢院青石牌坊外。 “夫人,小姐,最近新建造的【丹枢院】到了。”马车逐渐停稳,藤子京候在马车外,请柳如玉和范若若下车。 “若若,姨娘都说了,让下人过来请掌院真人,买几枚治疗內伤的丹药就行,我们何必亲至。”柳如玉一袭靛蓝色华贵袍衫,动作雍容优雅,步履轻缓迈下马车。 话语间对范若若大费周章有些意见,她本来只想著让下人过来购买几枚丹药,看看是否真如郎中所言是灵丹妙药,能轻而易举將范閒的伤势治癒。 可范若若心系自家好哥哥,非要执意过来亲自请丹枢院掌院真人,售卖效果最好的丹药,不然怎么能保证让范閒的伤势药到病除。 范若若没有给大家招呼一声,独自捏著裙摆跑了出来,想要急忙到丹枢院这边购买丹药。 看著范若若孤身匆忙跑出去,柳如玉生怕自家这个长女再出个三长两短,赶紧带著藤子京,他们一起和范若若到这个丹枢院看看。 正巧这座丹枢院开业几天以来,柳如玉还没有来过,出自心底的好奇,顺便过来一起看看。 这才有了现在这幕,柳如玉和范若若在藤子京的护卫下,三人一同到丹枢院购买丹药的事情。 听到柳如玉这话,范若若心里不高兴,还以为后妈因为不喜欢范閒,不愿意过来为范閒购买丹药。 她甚至猜测,自家閒哥哥这次受伤,会不会跟柳姨娘有关。 毕竟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之前哥哥还在澹州的时候,柳如玉就飞鸽传信派遣管家,过去想要毒杀自家哥哥。 猜疑一旦形成,很难解释清楚,柳如玉已经成了范若若重点防范的对象,这时又听到柳如玉发牢骚,范若若当然心里不满,出言开慰。 “姨娘要是不愿意,若若独自一人来此便可,何必在这里说三道四,莫不是觉得若若和哥哥的娘亲走得早,在范府没了依仗。” “矣!若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好列也算是你们半个娘亲,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 閒儿莫名其妙身受重伤,唯恐行凶者將我们范家盯上了,姨娘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嘛!”柳如玉黛眉微,一双美目杏眼稍稍瞪大,难以置信的望著范若若,不敢相信范府长女会用恶意揣测自己。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姨娘先前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范若若撇下这句话,捏著自己的百白色纱裙,快步向著丹枢院里面走去, “你”柳如玉声音一滯,正准备出言反驳,又想起自己之前让周管家在澹州教训范閒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败露。 想到这里柳如玉心底一阵气急,周管家真是中看不中用,小事做的还行,遇到大事怎么尽掉链子,事情办砸了一跑了之,留下自己在范府里外不是人。 “若若跑慢点儿,等等姨娘。”气恼地轻了下脚,柳如玉望著范若若的背影,轻喊了一声, 急忙追了上去。 跟在一旁的藤子京心里轻嘆,他猜测澹州发生的事情,肯定有所差错,毒杀范閒和老夫人这件事,真要是二夫人做的,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茫然无知。 二夫人在中间一定做了些事情,大概率事情后续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二夫人的预料,以至於她现在恐怕都不知道,澹州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藤子京心里有了主意,晚上等老爷回家,他得向老爷说明情况,让老爷来决断澹州刺杀的事情,不然任由事情发酵下去,范府几位主事人之间离心离德,一大家子还怎么过下去。 丹枢院里陈设颇具一番意味,柳如玉和范若若、藤子京三人,沿著青石台阶拾阶而上,穿过两道大门,走上十几道台阶,这才来到一楼大殿门口。 “三位客人前来,可是为购买丹药而来。”三人还未进大殿,只见殿內走出一个青衣道童,莫约十几岁的年纪,声音稚嫩中还有一股尖细,穿著最近皇宫里流行的道袍。 看到这个道童,柳如玉心中有了计较,这种道袍在皇宫里比较流行,京都平民很少穿著道袍, 想来果真如郎中所说,这座丹枢院是皇家產业, “这位小哥,烦请前去稟报一声,户部尚书夫人和长女,前来购药。” “原来是范夫人,奴婢有礼了。”道童听见来人身份,甩了下手中玉柄拂尘,躬著身子,回话轻声细语。 “你这是”柳如玉心中犹豫了下,转而恍然大悟:“原来是宫里的公公,不知先前在哪座宫里当差。” “奴婢先前在仁寿宫,几个月前陛下有令,让奴婢和七八个太监宫女,跟著灵素真人出宫,到外面经营丹枢院。 最近几日,主要在京都售卖炼製的灵丹妙药,想必范夫人今日到访,为的也是购买丹药吧!” 柳如玉心头一跳,先前听说丹枢院是皇室產业,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原以为是某位皇室宗亲经营的產业,不曾想面前穿著道袍的小太监,居然是仁寿宫里出来的人。 整个京都谁不知道,仁寿宫里住的是皇帝陛下,这样一来丹枢院背后的势力再清楚不过,远远不是某个皇室宗亲的產业,而是当今圣人陛下的產业。 得知丹枢院的幕后势力,柳如玉不敢有丝毫意慢,举止端庄,跟隨青衣道童往殿內走去。 及至丹枢院一楼大殿,柳如玉眯眼望去,只见殿中央聂立著一尊两人高的青铜丹炉,炉身有九条青铜雕刻的真龙盘绕,龙口处喷吐著丹炉底部,用来炼製丹药的青色炭火。 炉前绵软蒲团上,一个身著青色丝纱道袍的女子,正掐诀念咒,丹炉中的气浪,隨著她口中念诵法咒上下翻腾不止。 “灵素真人!”道童恭敬行礼,“户部尚书夫人前来求购丹药。” 袁梦一双柳眉微动,顾不得理会道童领著的柳如玉三人,她这时自光紧紧注视著丹炉中的情况。 严格按照陛下先前给她的几道符篆,以及炼製丹药时候需要念诵的道门法咒,专心炼製这炉丹药,她要是分神做其他事情,难保这炉丹药不会炼製失败。 第130章 吃了含铅丹药会中毒吗?? 第130章 吃了含铅丹药会中毒吗?? 丹枢院大殿中,正在炼製丹药的袁梦,没有让柳如玉三人等多久,隨著她一道法咒念完,中央丹炉里大量气雾涌出,这炉丹药基本炼成。 “诸位久等了,范夫人到此,想要购买哪种丹药。” 袁梦这才起身回头,婀娜娉婷向前走了几步。 柳如玉还未说话,范若若已经急不可耐,说话间语气焦急:“请问灵素真人,丹枢院中可否有治疗武者內伤的丹药,主要是气血翻涌、真气紊乱,五臟六腑也受到了敌人真气波及受伤。” “此事不难”袁梦一脸自信,这种伤势用陛下赐下的丹药治疗並不算难。 “你去为范夫人和范小姐取来丹药,记得是治疗真气造成的內伤丹药。” 隨著袁梦吩咐下去,殿內身著道袍的几个太监,赶紧去药架上將已经炼製好的丹药取下来。 但见药架上琳琅满目摆放著各种丹药,这些都是最近几天,袁梦按照陛下指使,使用陛下赐予的符篆和法咒,將採买的珍贵药材按照药理属性不同,进一步炼製出来的丹药。 有的治疗內伤的药材,通过符篆和法咒的加持,炼製出来的丹药会將药性提升几十倍,能让患者有针对性吸收药力。 在丹枢院购买丹药並未用多长时间,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柳如玉三人,就被一身道童装扮的小太监礼送了出来。 “夫人,这丹药可真不便宜,足足五百两银子,都够京都中產之家生活好几年了。”藤子京想起刚才在丹枢院,夫人和小姐取出银子购买这枚丹药,看得是膛目结舌。 一枚小小的丹药,那位灵素真人张口就要五百两,还不能有任何还价的余地。 “京都中最好的郎中都说了,这丹枢院的丹药,想必有其独到之处,收取五百两不算贵,要是哥哥调养身子一年半载,用到的费用最少也有几千两。” 范若若素来持家,不是不懂银钱价值的闺房大小姐,她儘管也觉得丹枢院里的丹药价格贵重。 可是稍稍算一下帐就能明白,要是范閒上一年半载调理身体,费的银钱最少也有几千两, 需要用到大量珍贵药材和养生用品。 这枚丹药真要像郎中所说,吃下一枚能立竿见影药到病除,过不了几天范閒的伤势就能痊癒, 其实这五百两费算不得什么。 一行人取得丹药,快马加鞭回到范府,此时躺在床上的范閒意识已经清醒,只是身受內伤,躺在床榻上,一时半会儿没法行动, 正当范閒百无聊赖的时候,门口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紧接著就见柳如玉和范若若一起走了进来,范若若手里还拿著一个小方木盒,看起来颇为精致。 “姨娘,若若,咳咳咳·—”范閒还想起身,不过他身子刚一动,五臟六腑內只觉得一股撕心的疼痛传来,痛的他又只能躺下去。 “哥哥別乱动,这是我和姨娘在丹枢院求购来的丹药,据说治疗你的伤势很有用处,丹枢院的掌院真人,还是陛下身边的人,炼製出的丹药,想来应该有一番作用。” 看著躺在床榻上,浑身疼痛的范閒,范若若俏脸紧张,心都快揪到了嗓子眼,心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 “哥哥赶紧服下丹药,也不知道是哪个狂徒如此囂张,光天化日下居然在京都庆庙公然行凶。 司“咳咳”范閒轻咳了几声,平復了下胸口的疼痛,这才缓缓开口:“这丹药是用什么做的, 真有用处吗?” 范若若和柳如玉对视了一眼,范若若刚想给范閒解释丹药製作的过程,柳如玉在一旁看得心急,快了一步出言说道:“这个时候就別想这么多了。 丹药是丹枢院的灵素真人从丹炉里炼製而成,灵素真人既然是陛下身边的人,炼製丹药的方法应该是从陛下那边得来的,其中加了不少治疗伤势的珍贵药材,还有一些银汞金石,总之我们也不是很懂。” “银汞金石??”范閒愣住了,他记得歷史上嘉靖的確喜欢炼丹,而且还喜欢给手下臣子御赐丹药。 想来这些丹药中肯定有添加铅汞一类的东西,这些说起来在后世都是重金属,吃了非但不长个,而且会铅中毒伤脑子啊。 “姨娘,我觉得还是先考虑一下,丹药里有铅汞金属,这些都是重金属,人吃的东西里面怎么能有重金属呢?这些东西吃了是会中毒的!!”范閒喉咙滚动了一下,他知晓如今的这位庆国皇帝,应该就是他那个时代从明朝穿越过来的嘉靖皇帝。 歷史上嘉靖皇帝死的时候六十岁,这个寿命在生產力低下的古代,算得上是比较长寿,那个时候的人均寿命,估计才有四十多岁。 不过这也不能证明,嘉靖皇帝炼製的丹药,人吃了会不会重金属中毒,万一嘉靖自己不喜欢吃丹药,只是喜欢炼製丹药,而后將其赏赐给臣子呢? 这完全不能佐证丹药无毒,毕竟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他又不可能穿越回明朝去看看。 “哥,你就放心吧!京都里都传说,陛下是謫仙临凡,天生的圣人,玄穹宝殿建成那天你也看到了,陛下真的会呼风唤雨,驱雷电,謫仙炼製出的丹药,吃了应该有益无害。”范若若站在一旁適时出声劝慰,嘉靖呼风唤雨的能力,让她大受震撼。 她身为一个庆国土著,从小听说神庙的传说,跟著家中长辈一起祭拜庆庙,她们的確比较相信神仙存在。 “是啊!”听到这话范閒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不能用在科技时代的思维想问题。 自己是穿越者,嘉靖也是穿越者,还有他那个掌握大量工业时代技术的母亲,看样子也是疑似穿越者。 这个世界既然连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都有了,嘉靖会修仙又算得了什么稀奇事,况且那天自己亲眼见过嘉靖施展仙术。 “试一试也没什么。”范閒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他也想自己的伤势能好快些,不想身患重伤调理一年半载,时间全都浪费了。 “若若,你將丹药给我,无论有没有效果试试便知。” 范閒从范若若手中接过这个精致的方木盒,隨手打开,里面映入眼帘就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红色丹药。 看到这枚丹药的造型,范閒心里知道里面肯定加了铅汞,否则不可能呈现晶莹剔透的红色。 “试试看吧!”范閒克服掉心理压力,一口將丹药仰头吞下,他此时只希望嘉靖修仙都是真的,这枚丹药吃下去,真能让自己伤势痊癒。 范閒刚將丹药吞服入腹,门口一道声音出现,打破房中寧静。 第131章 什么七品,必须是六品,还得是正六品! 第131章 什么七品,必须是六品,还得是正六品! “好多人啊,你们都在閒儿房中做什么?” 范閒刚吞服下丹药,范建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引得房中三人纷纷转过头去。 “老爷你可算回来了,京都有些人真是不將我们范家放在眼里,閒儿刚出去一会儿,就被京都中的恶徒打成重伤,这才服下丹药治疗伤势。”眼见范建回来,柳如玉说话声音气急,赶紧將刚才情况告诉范建。 她虽是范閒后妈,可在维护范府声誉这件事上並不含糊,范閒虽是范府私生子,归根结底也是范府一员,將范閒打成重伤,等於打了范府的脸。 听闻范閒受伤,范建的脸也沉了下来,快步走到范閒床边,看了一眼面无血色的范閒,脸色有些阴沉。 “閒儿,是谁出重手將你打成重伤,敢在京都中欺负范家人,实在是无法无天。” 吞服下丹药的范閒,並未感觉有什么异常,伤势带来的疼痛,比之前的確小了很多,而且感觉一股暖流从腹中传到四肢百骸,说话的时候没有之前咳嗽声音。 “爹,是个擅长使用掌法,功力深厚,武道境界大概在七品以上的十六岁少女。”范閒觉得身体好受了不少,和范建说话的语气都变得非常平稳,气息也顺畅起来。 “擅长使用掌法,还是个十六岁少女莫不是叶灵儿。”范建还没说话,一旁的范若若顿时反应过来,开口惊讶道。 她这个想法也不假,整个京都符合这几点要求的人,唯有一个叶灵儿,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这几个特点。 “叶家人?”范建眉头紧,脸上有些疑惑:“我范家和叶家往日无讎,今日无缘,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叶灵儿为何要出手伤害閒儿。” 范閒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说自己在庆庙偷窥女孩,被人家发现后,双方出手打斗在了一起,自己还稍逊一筹,没有打过一个差不多的同龄少女。 这种事情说出来多没面子,他就简短將事情经过说了一下,只说是自己在庆庙祭拜时,遇到了一个凶蛮姑娘,见对方漂亮多看了几眼,惹得对方不高兴,一言不合出手偷袭自己。 “这的確是叶灵儿的性子。”范若若点了点头。 常年在京都生活,从小对京都世家女子圈了解清楚,叶灵儿在眾多世家小姐中算是个另类。 平日里不喜欢诗词歌赋,刺绣女工,反倒是对舞枪弄棒,修炼武功很感兴趣。 而且她天赋不差,家中又有大宗师叶流云留下来的简化版武学【大劈棺】,一度让叶灵儿非但是庆国第一女高手,在同龄练武的世家子弟中间,仍旧是罕见的依者。 “老爷,叶家不好对付啊!”柳如玉稍显忧虑,“叶家不仅有叶重掌握京都禁军,还有一位大宗师叶流云。 虽说叶流云常年在外游歷,他一把年纪也应该不会对小辈的事情感兴趣,不过叶家总归是有一位大宗师坐镇,范家要是难办的话,要不我回趟娘家,找找娘家人向叶家討要公道。” “行了,你別在这添乱了,事情到底怎么样还没有调查清楚,明日上朝我去问问叶重即可,何必大费周章將事情搞得麻烦。”范建摆了摆手,没有將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说到底双方不过是小孩子间发生衝突,他明天去找叶重將来龙去脉问清楚,双方要是有什么误会解开就行。 如果真是叶家人不讲理,故意欺负范家,他范建也不是吃素的,叶家除了一个大宗师比较棘手,剩下的人都不足为惧。 “爹,其实没有多大事,服用这枚丹药以后,我伤势好了不少,现在感觉药力挥发,身体里的疼痛基本上感觉不到,估计用不了一两天时间,我的伤势就能痊癒。”范閒轻声开口,他不想一件小事越闹越大。 况且身体伤势逐渐好转,並非他出言宽慰父亲和姨娘他们,刚才服下丹药还没有明显感受,这会儿丹药的药力似乎开始发挥作用。 他能清楚感觉到,身体受到的內伤正在逐渐好转,丹药在腹中挥发出来的这股暖流,逐渐游走全身经脉,用一种难以想像的速度飞快滋养臟腑伤势。 看来嘉靖皇帝的確有些门道,能够確定他確实可以修仙,这可是修仙吶! 范閒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上一世看过的修仙小说不少,传说中能够通过修仙长生不死,飞天遁地是多少人的梦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自古以来多少皇帝寻求长生不可得,如今能够修仙的嘉靖皇帝就摆在自己面前,他要是不心动绝对是假话。 他的確不是个贪恋功名权力的人,说到底他范閒只是个俗人,上一世因为全身肌无力,常年躺在病床上,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见识这个五彩繽纷的世界。 如今让他重活一世,穿越成了一个贵族少爷,他不用费什么心思,已经站到了大部分人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自然不愿意绞尽脑汁,搞什么爭权夺利的事情,只想著娇妻美妾如云,富贵平安度过一生。 可是他承认,面对能够修仙长生的诱惑,他范閒迟疑了。 如果修仙以后寿命增加,能有更长的寿命去享受富贵和美女,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閒儿无恙,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我跟閒儿有些事情要讲。”范建沉稳的声音,將范閒从心中的畅想拉回现实。 只见范建话音落下,站在房中的柳如玉和范若若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哪怕范若若担心范閒的身体安危,她还是不敢当面违逆范建的命令。 范建身为范府一家之主,自身权威毋庸置疑,不论是柳如玉,范若若,还是性格稍显紈的范思辙,都比较敬重范建在家中的权威。 他们从小接受的都是封建大家族那一套规矩,就算范家规矩並不严格,相较其他世家甚至有些开明,范建作为范府大家长的地位却是不可动摇。 等到柳如玉和范若若双双离开,房內只有范建和范閒两人。 范建看了躺在床榻上的范閒一眼,他眼神中的担心,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假,不过他不是个善於表达感情的人,眼神底下的担心,被他隱藏的比较好。 “这几日你在家中好好养伤,我先前和陛下已经商量好,让你先在户部当个主事,掌管课司的大小事宜。 课司是陛下今年才从內库里拆分出来设立的部门,主要负责整个庆国的白贸易和生產,给庆国生產白的工坊商铺批条子和收税。 白生意利润丰厚,如今是国库税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在整个户部,都是至关重要的部门。 陛下暂时没有將內库权柄交给你,打算先让你在课司歷练一段时间,等以后你和婉儿郡主完婚以后,届时再名正言顺执掌內库倒也不迟。” 范建沉声说完,范閒神色稍显惊:“我?一个什么功名都没有的十五岁少年,能去户部课司担任主事?” “区区一个正六品主事算得了什么。”范建不以为然:“正六品主事只是你的起点,以后你的前途还很大,只要不去鉴查院浑水,为父保你在朝廷做到一二品大员不难。 课司郎中和员外郎,虽说是课司的两位主官,等你到了课司,真正的课司主事人其实是你。” “这就是特权的滋味吗??多少士子干了一辈子,才有可能达到的官职,只是京都世家子弟的起点”范閒心中悸动,他还是小瞧了自家父亲,这位户部尚书的能量。 第132章 东夷城服软,贸易制裁见效 第132章 东夷城服软,贸易制裁见效 “號外,號外,重大消息,东夷城遣使抵达京都,即將进行贸易制裁商討会谈,东夷城经济服软,大庆经济蒸蒸日上——” 平静的京都清晨,大街小巷不断传来,卖报郎君沿街叫卖报纸的声音。 “记得这周的大庆周报已经刊发,还没到下周报纸刊售时间,今天怎么会有卖报郎君叫卖报纸的声音。” “这你就草包了吧!今天发售的报纸叫號外,通常是有重大突发消息出现,提前刊印发售没有编號的报纸,这才叫做號外。” 茶摊上几个吃早茶的閒散汉子,没事坐在一起閒聊,他们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提前刊印的报纸,原来提前刊印没有编號的报纸,叫做號外啊。 “敢问兄台,为何会知晓號外这个词!” 茶摊上一个带著文士纶巾,手中摇著羽扇的白衣秀士嘬了一口茶沫,不紧不慢的解释:“此事说来话长,我二舅家的三姑奶奶的四表叔的连襟的侄女婿的乾儿子的同窗的岳母的远房表侄如今在负责审核刊印报纸的鉴查院八处当差。 几天前就收到了东夷城要来和谈贸易制裁的消息,这不就提前刊印號外,好叫京都百姓知晓我大庆威风。” “怪不得,久仰久仰,兄台人脉甚广啊! 1 “不足掛齿,我们在此吃茶用餐,何不买份號外,看看东夷城前来和谈求饶的具体內容。” “兄台说得有理,有茶无报,饮茶也无味呀!” 东夷城不堪忍受贸易制裁,前来和谈的消息,一大早成为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类似茶摊上的情况在京都各处上演,百姓无不竭诚激动,期待和谈时候,大庆力挫东夷城的囂张气焰。 这时哪怕是京都最贫穷的东区掏粪工和乞弓,都因为大庆强大的国力感到自豪,当谈及大庆帝国的荣耀时,也会骄傲地挺起胸膛“启稟陛下,东夷城前来会谈的使团,已经到鸿臚寺客属落脚下榻,朝廷百官都想知道,咱们何时开展贸易会谈。” 仁寿宫精舍外,侯公公躬身站在门口,向房间里的嘉靖低声询问。 嘉靖还是老样子,坐在帷幕后的蒲团上闭目修炼,侯公公前来稟报的时候,他眼睛仍旧没有睁开,只用神识观察周围发生的一切。 “你下去让鸿臚寺和户部做准备,从两部中挑选些头脑灵活的官吏,择日不如撞日,人手准备好以后,明日开始著手双方贸易会谈。”帷幕后传来嘉靖声音,悠悠在精舍里迴荡。 “是陛下!”侯公公领命,正准备离开,后面又传来声音。 嘉靖再次出声叮瞩:“切记让鸿臚寺和户部保证庆国利益,贸易会谈中的一切要务以庆国利益为先。” “是,奴婢明白。” 恭敬听完嘉靖吩咐,侯公公赶紧去向户部和鸿臚寺下达嘉靖命令。 庆国年初对东夷城进行贸易制裁,最开始东夷城还负隅顽抗,认为凭藉自己天下第一港口的优势,能抵抗得住庆国的贸易制裁。 一年下来,事实证明东夷城终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城邦,面对天下综合国力第一的庆国制裁, 失去庆国正当途径销售的珍贵货物,东夷城自己的经济也玩不转。 贸易制裁时间才一年,东夷城已经顶不住,城里十几万人的吃穿用度,都要从外界进口购买, 他们没有广阔腹地,无法承受大国对自己的经济和军事制裁。 剑庐里的四顾剑和门下弟子也无可奈何,他们个体武功强劲,可在处理这些经济事务上,没有太大用处。 东夷城里的商盟掌柜们,镊於四顾剑的个人武力,表面不敢对剑庐有任何不满。 但这一年的经济制裁,让整个东夷城百姓怨声载道,十几万百姓的怨言,四顾剑和剑庐做不到充耳不闻。 四顾剑是大宗师不假,总不能让他这个大宗师跑到庆国,把剑架到庆帝的脖子上,让庆国放开对东夷城的贸易制裁吧! 庆国皇宫又不是没有大宗师,外面还有个游歷四方的大宗师叶流云,算起来庆国一明一暗有两位大宗师,他四顾剑还奈何不了庆帝。 上次四顾剑的贸然刺杀,已经让他明白,大宗师的个人武力,面对庆国的虎狼之师,没有多大用处。 何况庆国皇宫里还有一个洪四摩,上次试探性刺杀,让四顾剑肯定,洪四摩的確是大宗师,自已不可能对庆帝刺杀成功。 最终四顾剑无奈拉下面子,让自己的大弟子领著剑庐和东夷城商盟的人,向庆国递交贸易会谈文书,希望双方能在谈判桌上解决贸易爭端。 这才有东夷城使者,前往庆国京都,意欲在谈判桌上解决贸易制裁问题,无非是减少与北齐的贸易,东夷城並不觉得有多难,北齐又不是他们的最大贸易国。 实际上他们一直忌惮的庆国,才是东夷城的最大贸易国,之前冒著庆国制裁的风险,与北齐进行贸易,虽是本著有钱不赚是傻子的心理,为东夷城多开闢一个商贸线路。 附带著將大量先进的铁器、食盐、白等战略资源销往北齐和西胡,同时提高这两方势力的实力,意图在天下进行制衡,希望北齐和西胡能遏制住庆国统一天下的脚步。 现在庆国铁了心要把东夷城制裁到底,他们要是继续头铁,跟北齐和西胡大规模贸易,第一个要出乱子的恐怕就是东夷城。 东夷城为了自己生死存亡,率先出卖两个虚假盟友,贏得庆国对自己的贸易鬆绑,才是首当其衝的第一要义。 庆国这边反应很快,制裁东夷城主要目的,本就是为了让其放弃对北齐和西胡的大规模贸易, 让庆国接下来对北齐的战爭,有更多获胜的筹码。 免得自己在前面打北齐,东夷城在后面给北齐输送物资,打仗归根结底打的还是综合国力。 北齐军队比庆国弱一点儿,真在战场上以命相搏,庆国能够获胜,士卒的伤亡数量会增加不少。 庆国下一步对北齐的战爭策略,並不是一鼓作气將其灭国,或是打一场持久战。 仅仅是想侵占北齐边疆几座重要城池,顺便对天下其余诸侯国形成威,逐步蚕食北齐疆域。 这次的战略,充其量是一次惩戒式军事行动,並非持续时间长的战爭。 庆国的战略意图並不难猜,诸侯国之间的纷爭,大多数时间都是阳谋,大家都知道各自心里想什么。 东夷城自然不希望庆国用极小伤亡为代价,轻鬆蚕食北齐疆域,他想在背后通过大规模贸易, 货物援助的方式。 让北齐和庆国,打一场持续几年的大战爭,让天下两个最强大国,能够持续掉血,才是他们这些小诸侯国和城邦国家的目的。 庆国明白东夷城的战略目的,嘉靖自然不希望攻打北齐的时候,东夷城在背后搅风搅雨,早在一年前对东夷城实行贸易制裁。 东夷城如今终於顶不住,率先给庆国递交国书,希望双方能在谈判桌上將贸易制裁解决,嘉靖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另一半就看户部和鸿臚寺在谈判桌上的商。 侯公公领了嘉靖命令,让户部和鸿臚寺组织人手开展贸易会谈的时候,他也在用神识,观察庆国境內发生的事情。 前几日范閒受伤以后,范建和范閒在范府里的交谈,嘉靖已经了如指掌,他明白范建的心中想法,范閒未来能不能继承內库,他並不在乎。 修仙以后只要庆国国力增长,信仰愿力不断增加,嘉靖的修仙实力就能提升,至於內库由谁掌控,那就看谁更加听话。 他又不是之前的庆帝,自己只是占据庆帝的这具肉身,范閒是庆帝的血肉子嗣,跟他嘉靖在心理上又没有任何血缘关係。 尤其是嘉靖猜测,范閒应该也是穿越来的华夏人,范閒对自己肯定也没有所谓的父子感情。 大家的意识都是另一个个体,占据的只是这具有些血缘关係的肉身,两人本质上跟陌生人没有太大区別。 嘉靖在庆国沙盘上观察到,今天范建在范閒伤势痊癒后,第一时间带著范閒来户部任职,处理课司的大小事务。 这些事务以前都是內库在办,现在只是办事的主体变了,具体的处理方法,跟在內库的时候没有太大区別,范閒要是能將课司管理好,以后同样能管理內库。 沙盘中的户部堂官们正在处理政务,侯公公领著嘉靖口諭,让范建组织户部官吏,准备参加明天和东夷城的贸易会谈。 户部主管庆国经济商贸和税收,在贸易会谈上,对贸易的事情了解的比其它部门更加清楚,这次会谈才让户部和鸿臚寺一同参加。 嘉靖正在观察户部情况的时候,精舍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神识外放,清楚看到林婉儿居然穿著一身绸缎面料製作的,窄袖束腰劲装,腰间繫著鹅黄色丝絛,快步朝精舍走来。 前来的並非只有林婉儿一人。 还有穿著红黑束腰劲装,腰间碟带上悬著小巧匕首的叶灵儿,她脑袋后用一根缎带扎著高束马尾辫,跟著林婉儿一同向精舍走来。 第133章 叶灵儿学武,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第133章 叶灵儿学武,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林婉儿今天过来嘉靖不意外,她自从那天將范閒打贏后,顿时萌发出练习武功的想法, 现在的林婉儿空有八品真气,没有相应的武技招式, 最多能凭藉真气浑厚,將六品实力的范閒打贏,遇到武技精深招式嫻熟的七品以上武者,林婉几还是力有不逮。 最近几天林婉儿为了练习招式,经常来仁寿宫这边请教嘉靖,按照她的理解,嘉靖能轻而易举,將她的真气提升到八品境界,又有修仙能力。 教授自己的招式肯定属於世间少有,与其让一般武者教授自己,不如让嘉靖教授自己修习更加强大的仙人武技。 好在嘉靖如今处理政务速度飞快,修仙者能力远超常人,不同於一般武者,修仙者的脑力开发速度同样飞快,以前需要大半天处理的政务,嘉靖几刻时间便能处理完。 正巧嘉靖也想让庆国出现天下第一个女宗师,刚好自己修炼的皇极惊世功中附带的武技不少, 这种修仙功法附带的武技招式,放在整个天下都是世间罕有的精深武学。 哪怕是四大宗师练习的武功,都没有皇极惊世功里的武技强劲,既然林婉儿愿意习武,嘉靖从中挑选出了一门名为《霸王撼岳掌》的武技,最近一直向林婉儿教授这门武技。 皇极惊世功中的武学,大都与帝王相关,这门《霸王撼岳掌》出自上古时期,修仙界的大楚仙朝霸王之手。 大楚霸王项翎凭藉这门武技,仙界纵横一时,可惜在与霄汉大帝爭锋过程中,棋差一招,最终身死道消。 大楚霸王仙陨以后,这门武学就被后人收录在了皇极惊世功里。 嘉靖现在修炼的皇极惊世功,最多到筑基期大圆满,里面附带的《霸王憾岳掌》一类的武技, 同样是残缺版,最多匹配到筑基期修士的能力。 这门武技儘管只是筑基期的残缺版,放在这个武道世界,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强大武技,哪怕是四大宗师的流云散手、四顾剑意与其也有不小差距。 天板毕竟在这里放著,不论是武道宗师自己领悟出来的武学,还是神庙里流传出来的武学, 根本无法和修仙功法相提並论。 林婉儿稍加练习了几天,自身实力提升效果显著,身为好闺蜜的叶灵儿,经常找林婉儿谈心, 无意中看到林婉儿在皇家別院练习《霸王憾岳掌》。 刚猛凌厉的掌法让叶灵儿看呆了,她一直自认为叔父留下来的大劈棺,在全天下掌法武学中, 除了流云散手以外,就是第二强的掌法。 她没想到,林婉儿练习的这套掌法更为精妙,哪怕是叔父的流云散手,某种程度上都与其有不小差距。 况且一直身患重疾的林婉儿身体痊癒,还有了武功,这些事情立刻勾起了叶灵儿的好奇心。 两人一番交谈,叶灵儿更加震惊,没想到京都传言中的陛下修仙居然是真的,那天玄穹宝殿落成仪式她並没有去。 叶灵儿生性不喜欢这种礼仪繁琐的场合,她也没有任何官身,去不去参加玄穹宝殿建成仪式都无所谓,当天一直在家里练习武功,后来才听人说陛下是謫仙下凡,还能呼风唤雨。 对於这种市並消息,叶灵儿不置可否,她只觉得这是皇帝御下的把戏,歷史上將自己塑造成神仙下凡的皇帝不少,最后证明大多数都是为了统御百姓,並不能做到修仙长生。 叶灵儿了解到林婉儿身体痊癒,还被皇帝陛下灌入真气,將实力提升到了八品境界,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击碎她的认知。 她下意识觉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事实却摆在这里,她和林婉儿交手过了几招,惊悚发现林婉儿居然真的是八品高手。 要知道她从小练习大劈棺,勤加修炼武功,今年十六岁才到达七品境界。 这都已经是庆国罕见的天赋异稟,除了几个男子天赋比她强,庆国所有女子中,她叶灵儿的练武天赋是公认的庆国第一。 不曾想,她居然被从小病的林婉儿打击了自信心。 林婉儿练习武技招式的时间,虽然只有几天,不过因为林婉儿真气更加强劲,境界比她更高, 一番交手下来,她竟然稍逊林婉儿几分,她现在愿称林婉儿为庆国最强女子。 算得上女中武痴的叶灵儿,知晓有更精深的武学,自然想尝试学习,在她看来叔祖的流云散手只適合叔祖叶流云,其他人很难练习流云散手。 林婉儿正在练习的武技却不同,叶灵儿知道林婉儿身体不好,並没有多么出眾的练武天赋,就连林婉儿都能练习的武功,绝大多数的武者想来都能学会。 迫切追问下来,叶灵儿知道这门武学是陛下教授给林婉儿,自己要想学习武功,不是林婉儿能够决定,得先去徵求陛下同意。 要是陛下愿意自己学习这门名为《霸王憾岳掌》的武学,她才能学习,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作为一个武痴,叶灵儿顾不得冒味,恳请林婉儿进宫和陛下学习武功的时候將自己带上,希望能求得陛下同意,自己也跟著学习这门武功。 於是就有了今天,叶灵儿和林婉儿一起进宫面圣的这幕,两女今天都穿著一身劲装,將曼妙的身材曲线,勾勒的格外清晰,劲装衬托下,两女英气逼人。 嘉靖神识注视下,林婉儿忽然换上全身劲装,常年遮掩在宽大宫袍下的身姿曲线一览无余,腰肢弧线清晰可见,身材窈窕,丰韵娉婷,比之前娇柔无力,更多了几分饱满英气。 得益於肺癆被彻底治好,经过嘉靖的丹药和灵气滋养,林婉儿现在的身形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典型丰满美女的身材,比之前更加成熟。 常年练武的叶灵儿自不必说,她的容貌稍逊林婉儿一筹,不过她的身材別有一番韵味,经常穿著暗红色劲装,完美贴合她挺拔身形。 叶灵儿体態勃发有力,肩背鼓鼓囊囊,隱约可见经常练武塑造的肌肉曲线,双腿更是因为练武,比寻常闺秀显得矫健,一眼望去就像是英姿勃发的年轻女侠。 “陛下,请恕婉儿失礼,灵儿一心痴迷武学,知道婉儿得到陛下指点,学会武功,一时心痒难耐,想恳请陛下指点迷津。”林婉儿和叶灵儿快步走到精舍门口,林婉儿和叶灵儿一同向嘉靖行礼。 林婉儿担心自己贸然带叶灵儿来精舍,引起嘉靖不满,慌忙告罪求饶。 现在虽说陛下將自己收为乾女儿,她有一个郡主封號,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旁系皇室宗亲,和陛下並没有直系血缘关係。 她获得的所有恩宠,除了自身从小长在皇宫比较乖巧,另外还有一部分是她母亲李云睿,跟隨陛下多年的情分。 面对嘉靖,林婉儿生怕自己会遭到责罚,心里不自主的乱想,要是陛下恼怒,今后不愿意教授自己武功,那该如何是好。 可是叶灵儿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闺蜜,十几年来唯一一个,自己能说心里话的密友,她同样不愿意自己这个痴迷武学的密友失望。 林婉儿心中忧虑的时候,叶灵儿也赶紧下拜行礼,说话毕恭毕敬:“民女叶灵儿拜见陛下,今日前来覲见陛下,都是民女自作主张,万般恳求婉儿郡主,带民女前来恳求陛下传授武学。 民女痴愚,自幼只知习武,不通礼数,未得陛下召见,贸然前来还望陛下圣人大量,不要责怪婉儿郡主,要罚就请先惩罚民女!” 盘膝坐在蒲团上的嘉靖,双目缓缓睁开,目光在叶灵儿身上一扫。 往日像一位女將军的叶灵儿,顿觉有座无形大山一般的气势倾压而来,膝盖不受控制地一沉,“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叶重的女儿,叶流云的侄孙女。”嘉靖指尖轻敲手边的铜磐,敲得咚咚作响,隨著铜馨发出响声,每一声都让叶灵儿心跳加速“朕记得你叔祖的流云散手不错,简化出来的大劈棺,同样適合你们练习,怎么看上了朕教给婉儿的粗浅拳脚功夫。” “流云散手適合叔祖练习,我等天赋欠佳,难以练习流云散手。”叶灵儿咬牙抬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况且陛下乃是謫仙临凡,叔祖纵然武道天赋卓绝,又岂能和陛下相提並论。 陛下教授给郡主的掌法,乃是婉儿毕生未见的精深绝学,哪怕是叔祖的流云散手,也根本无法媲美陛下教授的掌法。 民女自幼痴迷武学,还望陛下看在叶家忠心耿耿的份上,帮民女指点迷津,能在武道修炼路途上更上一层楼,突破如今的七品瓶颈。” 叶灵儿只是喜欢练武,並非不通晓人情世故的愣头青,近一年来陛下既然沉迷修仙,那她恭维陛下是謫仙临凡,当世仙人,自然能更加容易收穫陛下好感。 叶灵儿一通彩虹屁拍下来,嘉靖心情显得不错,他本就没打算责罚叶灵儿或林婉儿。 叶家这么多年来的確忠心耿耿,叶重是京都禁军统领,能掌握庆国最精锐的京都禁军,本就能体现出以前庆帝对叶重的信任。 叶流云作为庆国明面上的大宗师,表面喜欢云游四海,背地里参加君山会,看似投靠了李云睿,实际上他一直都是庆帝埋在君山会里的探子,是庆帝的臥底。 现在叶家女儿想要学习一点儿武功,算不上多么麻烦的事情,不过他的武学,並不是谁来都能隨便学。 嘉靖心里自有打算,要想学习自己的武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对自己忠诚,叶灵儿要想学习武学,首先得体现出对他的忠诚才行。 第134章 我叶灵儿献出忠诚 第134章 我叶灵儿献出忠诚 仁寿宫精舍里,檀香炉散发出的沁脾香气,繚绕在房內。 叶灵儿跪在地上,暗红色劲装映出曲线有致的身影,她紧紧低著头,汗水渗透贴身褻衣,不敢看一眼帷幕后的皇帝。 嘉靖手指轻敲铜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叶灵儿的確是个好苗子,练武天赋在庆国女子中算是最佳,哪怕放在全天下,恐怕只有苦荷的弟子海棠朵朵,才能在天赋上超过叶灵儿。 他手头正缺少天赋杰出的武者,虽说他能將没有天赋的人强行提升,打入灵气让其迈入武道, 实际操作起来却比较麻烦,不是每个人都像林婉儿一样,值得他悉心提升实力。 嘉靖轻敲铜馨的指尖突然一顿,目光朝跪伏在地的叶灵儿周身打量一圈。 “难得叶家出了个巾幗不让鬚眉的女子,朕知道叶家世代忠良,你父亲叶重也是忠贞臣子,不过朕要的不仅是叶家的忠诚。”嘉靖声音带著几分玩味。 跪伏在地的叶灵儿,敏锐的武者感知察觉到,嘉靖双眸正在紧盯著自己,她下意识紧了衣袖“抬起头来!” 嘉靖声音不大,却让叶灵儿娇躯一颤。 来自修仙者的威,让她这个七品武者感受到磅礴压力,面前的陛下像一座巍峨高山,让人仰止。 叶灵儿艰难地仰起头,正对上嘉靖摄人心神的双眼,瞬间就让她看得痴了,整个人的灵魂仿佛要被拖拽到深邃双眸。 叶灵儿有这个感觉並不奇怪,嘉靖这时已经暗中对她使用了神识操控,轻而易举干扰了叶灵儿的神魂,这才让她有了一种神魂被操纵的感觉。 “你想学《霸王撼岳掌》?” 嘉靖指尖凝聚出一缕幽蓝色和金色交融的真气,隨手在空中画出了一道符篆神纹,这缕真气是嘉靖將天地真气和庆国龙气混合的產物。 他隨手画的这道符篆神纹,每一道都闪烁著金蓝相间的光芒,看得叶灵儿瞳孔骤缩,她从未见过这种奇特真气,也没有见过有人能用真气隔空画出一道符篆。 她不知道这道符篆神纹的具体用处,仅见到陛下显露出的这个手段,已经是寻常武者难以做到的事情。 她小时候见过身为大宗师的叔祖练功,大宗师境界的叶流云,能將真气外放,当做剑气一类的招式打出来。 不过要像眼前的陛下一样,做到將真气操控自如,叔祖还是万万不能。 “想学《霸王憾岳掌》不难,只是不知道这个代价,你愿不愿意付出。”嘉靖声音悠悠,平淡的声音如有千钧,每一声都让叶灵儿心里受到重击。 “代价—“” 叶灵儿沉吟几息,自己对武道的追求,最终还是压下心中恐惧,说话声音坚决:“灵儿愿意承受代价,不论这个代价是什么,这都是灵儿自己的选择,世间没有免费的馅饼,灵儿明白这个道理。” “你是个聪明人,朕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嘉靖话音未落,隔空画出来的符篆,突然打向叶灵儿。 七品境武者的感知,敏锐察觉到符篆袭来,叶灵儿刚想下意识起身躲避。 忽然想起这是陛下画的符篆,陛下要是想对自己不利,根本用不著使用偷袭的手段,再说这道符篆速度惊人,她压根儿躲避不了。 这道散发著蓝金色光芒的符篆,直挺挺透过叶灵儿胸口,正中灵台位置。 还没等叶灵儿反应过来,浸入体內的符篆突然炸开,几道金光仿若暴雨梨针,没入她的眉心。 “额” 叶灵儿轻叫出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她只觉得整个人如遭雷击。 体內苦修多年的大劈棺真气突然沸腾起来,像是烈火沸腾的熔炉里,扔进去了一块寒冰,顷刻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她十几年练功,达到的七品境界壁垒轰然崩塌,修为一路跌至五品才堪堪停住。 “不要慌,要想修炼《霸王憾岳掌》,首先要破你旧功。”嘉靖的声音从帷幕后遥遥传来。 此时叶灵儿浑身颤抖,汗水浸透了外套下的小衣。 她清楚察觉到自己修炼了十几年的功力,正在迅速消散,儘管知道这是修习新武学的第一步, 她还是忍不住心神颤慄,眼角不经意间滑落几滴晶莹泪珠。 既是对自己多年功力的不舍,又是面对嘉靖时,她没有半点儿反抗之力的畏惧,就像是小兔子面对著真龙,甚至畏惧到不敢有一丁点儿战慄。 “陛下!”跪在一旁的林婉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失声惊呼。 看著自己好闺蜜痛苦的样子,她难免有些於心不忍,记得陛下给自己灌顶传功的时候,自己並没有这种痛苦感觉,反而体內暖暖的很舒服, 就在叶灵儿武道境界即將跌破至四品时,嘉靖那道符篆神纹的霸道力量突然一转。 叶灵儿清楚感觉到,刚才打入自己体內,那股霸道的破坏力突然消失,转而化作一股温润暖流,开始在她四肢百骸和体內经脉中游走,重新构筑新的真气循环。 方才被破功,导致境界跌落產生的痛苦,此时也如潮水一样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清明。 练功十几年,叶灵儿从未有过这种舒爽感受,陛下使用符篆化作的真气,比她以前吸收的任何天地真气都要精纯。 她丹田吸收符篆真气的速度比以往,吸收寻常真气的速度快了十几倍,像是沙漠中口渴好几天的人,突然遇到一汪清泉的感受,贪婪吮吸这些符篆真气。 现在叶灵儿还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每一条经脉的走向,就连真气运转过程中,细微的波动都能察觉。 这种对真气的精准掌控力度,不是她以前修习大劈棺时候可以比擬,让她第一次见识到了,武者对体內真气,操控力度的更高境界是什么样子。 “静心感悟,这是你体內功法破而后立,你对自身真气更精深的掌控力度。”嘉靖为叶灵儿破功的时候,还不忘在一旁出声提醒,不希望叶灵儿忘记感悟新境界。 嘉靖话音刚落,他指尖重新凝聚出一道,夹杂著修仙灵气的金光,沿著刚才打入叶灵儿体內的符篆纹路,隔空描募。 伴隨著嘉靖的隔空描募,叶灵儿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灵台位置,开始沿著符篆的神纹,缓缓出现灼痛感。 嘉靖最后一笔落成,叶灵儿察觉自己胸口前出现了一个新东西,想下意识一探究竟。 忽然想起自己还在陛下精舍,只能压下心中好奇,准备回到家中闺房,看一下自己身体究竟发生了何种变化。 “最后一招,即將功成。” 嘉靖並出一道剑指,伴隨话音,直指叶灵儿眉心。 一道金光如离弦利箭激射而出,正中射入叶灵儿眉心。 隨著金光触及皮肤的瞬间,化作万千道神纹,像活物一样,顺著叶灵儿的经脉游走全身,最后全部匯聚在丹田处,凝结成一道同样神秘的不明神纹虚影。 当叶灵儿胸前和丹田处,两道符篆神纹的虚影烙印成型,她脑海里“轰”的一声產生炸响,十六年间往昔岁月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 直到最后,她脑海里出现嘉靖直衝九天,身穿道袍的宏伟身影,像是神明巨人一样巍峨的嘉靖身影,深深烙印在了叶灵儿的神魂深处。 隨著意识回到现实,叶灵儿发现自己正五体投地,虔诚的跪伏在精舍地上,额头紧贴冰凉的地面。 她看向面前的嘉靖,这时候的感觉完全和刚才不同。 同样有武者对更强者的畏惧,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未有的服从,不同於被强迫的臣服,叶灵儿能感觉到,这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服从。 “这就是陛下方才所说的代价?”叶灵儿心中暗暗想到,似乎这个代价並不算大,自己只是从灵魂深处,对陛下產生了难以抗拒的服从。 相较於能修习到更强的武学,这种代价好像算不上多大的事,他们叶家本就世代忠诚庆国皇室,无非就是自己现在对陛下的忠诚度更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有一种感觉,面对陛下的命令,心里升不起任何反抗意识,只要陛下有令,她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可以奉献,自己现在已经彻底为陛下献上了忠诚。 “民女叶灵儿,即谢陛下赏赐武学。”叶灵儿声音坚定得不像她自己。 她微微抬起头,仰视著面前的嘉靖,说话声音虔诚:“灵儿此生唯陛下马首是瞻,但凡陛下有令,灵儿绝无不从之心。” 第135章 衙门里面称职务 第135章 衙门里面称职务 看著叶家將门虎女低下头颅,使用灵力烙印在叶灵儿胸前和丹田处的两道符篆神纹,將叶灵儿的神魂都打上了嘉靖的烙印。 这不过是皇极惊世功中记载的神魂烙印类符篆,专门为修链气运仙朝修士提供的功法中,自然有诸多操控神魂类的术法。 方便仙朝建立过程中,修链气运功法的仙帝神皇,手底下有忠诚可靠的属下使用,这种神魂烙印符篆肯定必不可少。 这是嘉靖初次使用,他看叶灵儿既然痴心武学,想要执意练习自己掌握的强大武功,不付出一点儿代价怎么能行呢。 她失去的只是神魂上的自由,但得到了世间罕有的强大武功,敦轻敦重叶灵儿自己心里清楚。 先前嘉靖已经讲明了她要付出一定代价,叶灵儿仍旧选择了付出代价,换取这门强大武学,那么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何况神魂烙印,並不会限制叶灵儿日常生活的自由,她还是像往常一样,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性格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唯一发生变化的就只有她对嘉靖的忠诚,面对嘉靖的任何命令,叶灵儿都会无条件执行,时间久了,嘉靖就是她神魂中唯一的神。 早在符篆神纹开始烙印的时候,叶灵儿就已经心知肚明,她没有中断神魂烙印的选择,已经意味著她愿意为了绝世武学,付出自己的绝对忠诚。 神魂烙印完成,嘉靖满意地頜首,转向目瞪口呆的林婉儿,说话声音淡然:“带她去仁寿宫偏殿休息,从今日起,叶灵儿就跟你一同在仁寿宫演武场练习武功。” 林婉儿和叶灵儿双双起身行礼下拜,直到两女退出精舍,林婉儿才敢小声询问:“灵儿,你没事吧?刚才看你满头大汗的样子,嚇坏我了。” 叶灵儿隔著衣服,摸了摸胸口的神纹烙印,皮肤上还能感受到残留的一丝灼热。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其中意味旁人难明,最终还是化为一声轻嘆:“我能有什么事,以后能和婉儿一起练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叶灵儿恢復以往大大咧咧的性格,为了练武,这点儿代价她还付出得起。 学会陛下教授的这门高深武学,今后迈进九品境界,乃至成为大宗师都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是全身心忠诚陛下,又能算得了什么。 陛下教授给她这门武学,不论有没有这道神魂烙印,於情於理她都应该知恩图报,忠诚报答陛下恩赐。 叶灵儿心头豁然开朗,她豪迈的挽起林婉儿的骼膊,开开心心到仁寿宫演武场练习武功,以后她们两个,说不定是天下唯二的女宗师。 仁寿宫这边各自达成自己目的,每个人都心满意足。 范閒在户部衙门这里,整个人却有些鬱闷,右手撑著下巴,百无聊赖的坐在户部课司衙署, 看著周围忙碌的户部官吏。 这几天范建上朝的时候问过叶重,对方並不知道叶灵儿与范閒发生过衝突,叶重可以確定,那天叶灵儿一直待在家里练武,一步都没有迈出过叶家大门。 叶灵儿也不认识范閒,寻常无事,叶灵儿没有去庆庙祭祀的习惯,相较於祭祀庆庙,叶灵儿的心思基本都在练武上放著,没有工夫去庆庙祭祀。 不知道凶手是谁,范閒只能自认倒霉,好在他性格比较豁达,那天的確是自己注视別人女孩太过冒昧。 他心里明白,封建古代社会的女子,大多数不会拋头露面,直勾勾盯著別人看,的確算得上是登徒子行为。 按照范建要求,范閒这几天在户部课司担任主事,日常的具体事务倒也不多,主要是征缴税与核查帐目。 范閒右手撑著下巴,左手把玩著一枚铜製算筹,周围户部小吏们匆忙的脚步声,並没有影响他,翻阅课司日常事务册的注意力。 他这个新上任的课司主事,看似是个六品小官,实际上他的职责比想像中的要繁杂得多。 “每月需要核对庆国七路二十六郡,呈报的类税银,岭南的蔗到北境的蜂蜜皆在管辖之列。”看著面前帐册里密密麻麻的文字,范閒低声琢磨。 常人阅读这些繁琐的帐册,肯定觉得很累,不过在范閒看来还好。 上一世他躺在病床上,一辈子做的事情只有阅读书籍,时间久了阅读能力自然提高,看一遍这些帐册,很快就能理清楚这些帐目內容。 “沧州上报的漕运浸水损耗,怎么能高达三成? 白的水路运输损耗真要这么高,以后商户都別在南北方之间运输白了,你觉得这能赚钱吗?”范閒翻阅完一本帐册,將头转向一旁的老吏,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这种贪污手段实在太拙劣了。 “范主事,这这是以往各地方的惯例啊,三成损耗,已经是近年来,难得的最小损耗。 今年陛下处理吏治,二十六郡的各州货物运输中的指油情况,已经比前几年少了许多。”满头白髮的老吏擦著脑门的汗珠,小心翼翼给范閒解释。 他当然知道这位小范公子是谁家的孩子,有范建这位户部尚书的爹,范閒在户部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少爷。 別看这位爷只是课司主事,就算课司郎中和员外郎来了,都不敢用上官的架势,命令范閒这个主事。 整个课司所有人,只將范閒当作少爷过来镀金,玩腻了自然会回家。 不过让这位老吏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范閒少爷,粗略翻阅了一遍,今年各州郡的白运输损耗帐目。 一眼就看出,水路运输损耗高达三成有猫腻,根本不像一个不语世事的世家贵公子,看样子还有几把刷子。 看这位范少爷的样子,还想亲自追究各州运输途中异常损耗情况,嚇得他赶紧出声劝阻。 这些事都是歷年惯例,损耗三成已经算得上清廉官员,说到底大家当朝为官,为的都是混口饭吃,水至清则无鱼,没必要上赶著砸別人饭碗, “范主事三思啊,一些事情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把各州县地方官得罪死,谁知道他们背后有哪些通天大人物。”老吏站在一旁汕笑,想让自家这位小范主事別主动惹事了。 他有个户部尚书的老爹自然不怕,他们这些在户部当差的小官吏,一家人都指望著自己这点儿俸禄,万一被人穿小鞋打击报復,自己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老孙头,看你也是户部当差几十年的积年老吏,怎么连这点儿骨气都没有。 户部官吏要是都像你这样,睁只眼闭只眼,这些蛀虫早晚把大庆国库掏空,必须查,还要严查这些贪官污吏。”范閒义正言辞,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古以来官吏贪污的毛病,怎么就治不了。 正在范閒还准备向身边老吏交代几句,打算按照自己想法,处理各州县偷税漏税的情况,门口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范尚书来了,下官拜见尚书大人。”满头白髮的老吏,瞧见范建一身尚书官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慌忙面朝门口躬身行礼。 “爹,你怎么来了。”范閒神情异,没想到范建会过来找他“说了多少遍,衙门里称职务,这里只有尚书和主事,没有父亲和儿子。”范建脸色一板,神情严肃地纠正范閒。 “是范大人,下官课司主事范閒,拜见尚书大人。”范閒偷偷撇了撇嘴,表面恭敬的朝范建行了个礼。 “行了,別搞这些虚礼,我过来主要是通知你准备一下,你明天跟著户部堂官,一同参加与东夷城的贸易会谈,顺便熟悉一下商贸中的事情。”范建挥了挥官袍衣袖,扔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留下范閒站在课司衙署,一脸懵逼地跟老孙头大眼瞪小眼。 第136章 庆国和东夷城贸易会谈 第136章 庆国和东夷城贸易会谈 东夷城前来求和会谈,这件事成为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庆周报详细刊登了这次会谈的时间地点。 长达一年的贸易制裁,让东夷城伤筋动骨,主动前来和谈意味著四顾剑向庆国低了头,大宗师都难以对抗大庆强大国力,让庆国臣民自豪感高涨。 “下官辛其物,拜见范尚书。”鸿臚寺少卿辛其物快步迎上前,相隔数米,远远朝著范建拱手行礼。 穿著一身靛蓝色官袍的范閒,跟在户部尚书范建身后,即將走入朝堂殿前大门口。 今天这场会谈,庆国这边的主要官员是鸿臚寺少卿辛其物,以及户部尚书范建。 这两个部门,鸿臚寺主管外交会谈,少卿辛其物出席会谈无可厚非,这次会谈因为涉及大量商路贸易,户部主管庆国商贸財税,自然得一起出席会谈。 户部尚书官职高出鸿臚寺少卿不少,辛其物当了几十年官场老油子,早早守在朝堂大殿门口, 等候户部尚书范建到来。 以前辛其物是太子门下,如今太子被嘉靖实质软禁,又將最大的太子党羽头目,太子太傅的势力进行清理。 曾经的太子门下官员,现在一个个风声鹤唳,生怕惹火烧身,不少人急忙在朝廷寻找靠山,希望能赶紧改换门庭。 辛其物心里当然也是这么想,这次刚好有机会,能让他搭上户部尚书的线,他肯定得多卖力一点儿,爭取在户部尚书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辛其物快步走到了范建和范閒面前,顺便朝范閒这位小范公子拱手问好,紧接著压低说话声音:“范大人,东夷城使团半个时辰前就到了,领头的正是四顾剑首徒,东夷城的九品上高手云之澜,此时正在大殿里等候。” “难得东夷城突然懂事,居然愿意提前半个时辰等候我们,记得四顾剑这位首徒可高傲的很, 今天倒是折了云之澜的面子。”范建挺胸阔步向殿內走去,言语间略带几分对云之澜的调侃。 “范尚书所言极是,东夷城自不量力,面对我大庆贸易制裁,非但不投降,居然还敢负隅顽抗一年之久,终於还是顶不住,由云之澜亲自带队前来和谈。” 辛其物满脸堆笑,像一朵满是褶皱的蓬勃菊,他为官虽说比较諂媚,可对待外国使臣,骨子里还是充满了大国骄傲和自豪。 “辛大人,听说这位四顾剑首徒云之澜,学得也是四顾剑意,堂堂九品上境界的剑道高手,应该是除过四顾剑本人以外,全天下排行第二的剑道高手了。”跟在一旁的范閒,对武功略感兴趣, 忍不住出声询问。 他对庆国与东夷城之间的兴趣不大,这些政事范閒不甚感兴趣,他毕竟有后世人的思维, 对武功一类的超凡力量,关注力要远高於寻常政事。 以前他只在澹州,见过五竹和叶流云,这两位大宗师级別的高手切,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除过五竹以外的九品上高手。 而且还是一位数量罕见,天下第二的剑道高手,让他更加感兴趣。 以前看过许多武侠小说,用剑的武林高手气质更加卓绝,少年时多少人没有梦想过,自己成为一名瀟洒剑侠。 今天终於能亲眼见到天下第二的用剑高手,范閒心情显得比较兴奋,想著一会儿能不能见到, 传说中大宗师修习的四顾剑意。 “小范大人您一会儿就能见到,依下官所见,云之澜就算是四顾剑首徒,九品上境界的剑道高手,还不过是一介莽夫,面对我大庆决决大国,依旧要俯首称臣。”辛其物面对范建和范閒,一直保持諂媚的笑容,耐心和范閒交谈。 他是纯粹的文官出身,对云之澜这类武功高手,不太感兴趣,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他们这些读书人才是国之柱石。 三人閒聊著,很快迈入朝堂大殿,此时殿內左右两边,已经坐满了庆国官员和东夷城使臣,大家分坐左右。 庆国这边的官员主要以鸿臚寺、礼部和户部官员为主,东夷城使臣则在云之澜带领下,默不作声,安静坐在另一侧。 “这不是那个范家私生子范閒,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会来,还成了户部一名主事。” 坐在殿內的庆国群臣中,一个熟悉的面孔看到范閒,眼神中不满意味浓重, 刚刚迈步走进殿內的范閒,敏锐察觉到了席间投向自己的不善目光,扭头望去,这个用不满眼神望著自己的人,还是那天在酒楼里,双方意外发生衝突的礼部尚书之子郭保坤。 “哈嘍!!” 看到郭保坤这个熟面孔,范閒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抬手主动朝郭保坤打招呼。 “哼!”郭保坤看到范閒向自己招手,轻哼一声,將头扭向一旁,他对这个范家私生子,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小范大人,你说的这个【哈嘍】是何意思啊??” 跟在范閒身旁,一同迈入大殿的辛其物,注意到范閒和郭保坤之间的互动,察觉到双方似乎有些不愉快,郭保坤对范閒的敌意溢於言表,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一眼看出来。 不过辛其物倒是发现,自己身旁的小范大人,表面上对郭保坤没有多少敌意,反而还蹦出一句他没听说过的词语,主动和郭保坤打招呼。 第一次听到【哈嘍】这个词,辛其物颇感新奇,他是鸿臚寺少卿,时常和外国人打交道。 本身对语言就非常敏感,小范大人这个词刚刚说出口,他就察觉到,这个词应该不是庆国,以及周边其他诸侯国家的语言,说不定是他没听说过的一门外语。 一下就让他这个鸿臚寺少卿来了兴趣。 “辛大人,我就是隨口一说,这是英语,也就是英国的语言,一门你没听说过的外语。”范閒没有在意,隨意应付了两句。 辛其物倒是兴趣更浓,他当了十几年鸿臚寺少卿,天下但凡是有名有號的国家,他都打过交道,唯独这个英国他没有听说过。 好奇心驱使下,紧追著询问:“小范大人,下官在鸿臚寺任职多年,东洋、南洋、西胡诸国都有所耳闻,唯独这个鹰国从未听说过,天下还有这號国家?” “这个英国你当然没听说过·”范閒无奈撇了撇嘴。 看辛其物好奇心极强,眼巴巴望著自己,他便继续隨口解释了几句:“这个英国是西洋岛国, 距离庆国相隔数万里汪洋大海,从未和庆国建交,辛大人没听说过实属正常。” “居然远隔万里重洋,小范大人真是博学多闻,知识渊博,下官今天还真是涨了见识。”辛其物喷喷称奇:“鹰国叫这个名字,是不是因为这个国家鹰集数量繁多,才会被人称为鹰国?” “额—此英非彼鹰,算了。”范閒实在不想给人解释太多,既然辛其物这样想,就按照他的想法来吧。 范閒轻嘆一声,满脸认真地说道:“辛大人果真聪慧,鹰国之名的確是来源於此!” “哈哈哈,小范大人过奖,您才是博学多闻啊!”辛其物乐不可支,对范閒连连奉承。 “咚.. 范閒和辛其物落座以后,两人正在交谈时,门外突兀响起几道钟声,大殿內肃然安静。 范閒和辛其物的交谈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大殿后方的屏风。 屏风后,一道尖细高亢的声音骤然响起:“陛下驾到·! 2 声音未落,大殿內的庆国官员齐刷刷起身,动作整齐划一,东夷城使团眾人虽稍慢半拍,但也纷纷站起。 唯有云之澜仍端坐不动,目光如剑,冷冷望向屏风方向。 “小范大人,我看这云之澜是在找死。”辛其物瞧见云之澜纹丝不动,露出不善眼神。 范閒也督眼望去,注意到东夷城的这位九品剑客,手指正轻轻敲击膝头,显然是想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屈辱。 第137章 仙人威势完虐九品,云之澜惨烈败北 第137章 仙人威势完虐九品,云之澜惨烈败北 “跪!” 屏风后传出太监第二声唱喏,庆国眾臣纷纷跪下。 东夷城使团眾人面面相,最终在鸿臚寺官员不善的眼神注视下,也缓缓屈膝下跪。 东夷城这次前来会谈,实际上是他们向庆国认输。 自从四顾剑成为大宗师以来,在四顾剑的强大武力保护下,东夷城眾人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屈辱的事情,向其他国家认输低头,十几年来倒是第一次。 作为四顾剑首徒,天下第二的剑道高手,云之澜实在不堪忍受认输的屈辱,哪怕不是自己在武道上认输,仅仅以东夷城使团头领的身份,前来代表国家认输低头,在云之澜看来仍然是莫大耻辱。 说到底他並不是一个政客,而是一名纯粹的武道高手,九品上境界的剑客。 自古以来,以剑入道的武道高手,向来都是性情高傲不屈之辈,武道爭锋时,哪怕不敌对手, 仍旧要敢於亮剑。 要是不敌对方,剑客纵然站著死去,也不会低头认输,这是任何一名剑客的剑道真諦。 可今天,他云之澜,堂堂的天下第二剑客,要参和进这种繁琐不休的政治活动里,本就让他感到厌烦,更別提还是前往庆国屈辱认输,这种感觉比杀了他都难受, “小范大人,你说这云之澜该不会是疯了吧!” 辛其物扭头望著云之澜,百思不得其解,言语中充满疑惑:“国与国之间爭斗,输贏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是前来签订和谈协议,云之澜犯得著一副如丧考姚的样子吗?” “嗨,辛大人你这就不懂了,云之澜不是官员,不是政客,他只是一个剑客,让一名剑客认输,还不如杀了他。”范閒无奈摇了摇头,东夷城著实无人可用: 如果不是有四顾剑坐镇,这座城邦早就应该纳入庆国版图。 如今四顾剑带著剑庐弟子,强撑著保护东夷城,实在不是长久之计,等到四顾剑年迈体衰,个人武力无法威庆国的时候,就是东夷城覆灭投降的日子。 云之澜望著屏风,依旧挺直腰杆,面对庆国皇帝,他仍旧不愿意下跪服软,这是他身为剑客的傲气。 这次前往庆国和谈,他本就不愿意带队,只是打算让东夷城几个商盟掌柜,到庆国京都认输就算了。 只不过东夷城不过庆国鸿臚等,难得让四顾剑低头,庆国自然得藉此机会,好好宣扬一下大庆国威。 最好的办法,莫过於让四顾剑首徒云之澜带队和谈,折损了云之澜的面子,等於是折了四顾剑这位大宗师的面子。 到时候让庆国报纸將此事刊登出去,標题就起个【云之澜下跪,大宗师四顾剑向庆国认输】。 在庆国臣民的角度来看,一个十几万人口的小城邦东夷城不重要,唯有四顾剑这位大宗师最重要,这才是他们执意要求东夷城,让云之澜带队和谈的目的。 四顾剑和东夷城眾人对此心知肚明,云之澜本人也清楚。 他此次前来,早就下定决心,决意不能让庆国落了自己师傅的面子,哪怕是东夷城的利益,也远远比不上,自己师父这位大宗师的面子重要。 还有一点则是,云之澜对自己九品上境界的实力有自信,放眼天下,他这位九品上实力的剑道高手,本就擅长与人爭斗。 云之澜觉得,他好列也算是大宗师之下,为数不多的几位高手,算得上是大宗师之下第一人。 哪怕是庆国隱藏的大宗师洪四庠出手,他就算不敌,也有信心从庆国大宗师手下逃脱, 自己本身有超强实力,就算他不愿意下跪,庆国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哼!” 眼见云之澜不知好歹,面对大庆修仙者还敢狂妄,嘉靖通过神识,早就將云之澜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 他坐在龙攀上,还未抵达大殿,只是將一股凡人肉眼不可见的灵力,匯聚到这声冷哼中,声音不大,却如同闷雷般在殿內眾人耳畔炸响。 云之澜听到声音,脸色陡然大变。 他腰间的佩剑竟自行出鞘三寸,剑身剧烈抖动,发出刺耳的喻鸣声。 “錚一一!” 伴隨这阵激烈的剑鸣声,云之澜运转真气,右手猛地按住剑柄,手背青筋暴起,想要將震颤不停的佩剑强行压下。 跟隨殿內朝臣一同跪在地上的范閒,他是场上除云之澜外,实力第二强的武道高手。 他感知敏锐,锐利眼神看得真切,这位九品上境界的剑客,指尖竟然渗出细密血珠。 看得出来,云之澜是在强行和某种无形力量抗衡。 还未见面,隔空便能让一名九品上实力的剑道高手拼尽全力抵抗,这种实力简直孩人听闻,哪怕是大宗师亲至,恐怕都没有这般强大威压“庆国传闻的大宗师洪四庠並不在这里,能有这种奇异力量的人,除了具有修仙能力的嘉靖皇帝,恐怕再无他人。” 范閒心思活络,隱隱在心中暗想:“修仙者果然恐怖如斯,实力远超武道高手,双方根本不在同一个维度,就像是原始人遇见了三体人。” 此刻在范閒的眼中,清楚看到云之澜全力运转体內真气,他穿著的一身黑色剑客武袍无风自动,右手奋力想將佩剑压入剑鞘。 就在云之澜拼命抵抗之际,屏风后转出一道玄色身影。 穿著一身黑色道袍,宽大道袍上用金线绣著无数汉字的嘉靖,洒然坐在龙琴上。 侯公公紧隨其后,周围簇拥著十几个扛著龙攀、华盖、宝扇和拂尘等礼仪器具的太监。 坐在龙上的嘉靖,姿態隨意鬆散,目光淡淡扫过云之澜,后者顿时如遭雷击,佩剑“鏘”的一声彻底归鞘。 “眶唧”一声,云之澜不堪重负,双膝沉重砸在地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面朝嘉靖,双膝跪地范閒双眼看得清楚,就在云之澜双膝跪地的瞬间,这名九品上实力的剑客,嘴角渗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血液。 云之澜双唇紧闭,强忍著不让口中腥臊血液,从唇缝间渗出,在庆国君臣面前露出自己不堪姿態。 也不想让自己受到的伤势,被其他人看出,他不知道周围藏著何等境界的高手,一声冷哼就让他无形中身受重伤。 这种情况著实匪夷所思,让云之澜心头狂跳,警兆大作。 按理来说,他堂堂九品上境界高手,天下第二的剑道高手,就算是自己的师傅四顾剑亲自出手,也不可能做到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就让自己身受重伤。 这已经超出武道规则,哪怕是大宗师也没有这种诡异的能力。 太监抬著龙攀,行至大殿中央的龙榻旁。 嘉靖缓缓起身走下龙,眼神注视殿下群臣,站在龙榻前负手而立,黑色金绣的宽大道袍无风飘舞。 “眾爱卿免礼!”嘉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殿內温度骤降。 范閒偷警了一眼云之澜,发现这位剑客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强忍著自己身受重伤的现实。 “这就是修仙者吗??”范閒微微抬头遥望嘉靖,满脸羡慕,心思神往,“既然能修仙,谁还想练武啊!?” 嘉靖落座龙榻,指尖轻叩扶手,每一声轻击都让殿下群臣心头一跳。 “东夷城既来求和那就让朕看看,你们的诚意。” > 第138章 面对东夷,我范建重拳出击 第138章 面对东夷,我范建重拳出击 “小范大人,您看先前还气焰囂张的云之澜,这会儿见了陛下也得乖乖跪下。 小国寡民终究坐井观天,见识到了我大庆皇帝圣顏,还是嚇得色变震恐,抖如筛糠,什么九品上剑道高手,旁人不敢视,依下官看来不过如此!” 殿內群臣徐徐起身,辛其物警见方才还一脸执,坚持不愿下跪的云之澜,这时候跪的比谁都沉重。 大家全都起身了,只剩云之澜还在地上跪著,不敢直视嘉靖皇帝,低声嘲讽东夷城的这位九品上境界剑客。 修炼霸道真气,如今境界已经六品上的范閒,五感比辛其物更加敏锐。 他知道云之澜仍旧跪在地上,不是因为被嘉靖的气势震镊,像秦舞阳面见秦王一样,嚇得不敢起身。 而是云之澜此时已经身受重创,这个九品剑客双唇紧闭,为的就是不想让受到內伤,口中涌出的血液流出来,跪在地上强忍著。 范閒能看清楚真实现状,不意味著,辛其物这个不懂武功的文官能看出来。 他也没兴趣对辛其物解释太多,脸上一同露出笑容,缓缓说道:“东夷之鄙人,未尝见过天子,故震镊,也是理所应当。” “是极,小范大人说得对,下官实在是佩服之至。”辛其物笑得諂媚,连忙应声附和。 殿內其余庆国臣子纷纷起身,手持玉坐回原位,目不斜视,遥望坐在龙榻上的嘉靖。 东夷城这边使臣,耳边听到庆国皇帝让眾人起身,他们原本起身到一半,目光警到自家使团领头,四顾剑首徒云之澜大人还跪在地上,脑袋一懵,紧跟著继续跪在地上。 东夷城使团搞不清楚云之澜在干什么,方才眾人全都下跪,他自己一个人腰杆挺直,悍不畏死的站在原地。 现在人家庆国皇帝已经下令,让眾人起身,云之澜反倒像是吃错药了,一反常態地仍旧跪在地上。 不过谁让人家是四顾剑首徒,他们这些东夷城的普通官员,自然要以云之澜马首是瞻,这位云之澜大人还在原地跪著,他们当然不敢再继续起身。 东夷城使臣心中迷惑,云之澜这时候实在是有苦难言,他早想起身了,谁愿意对別人下跪。 实在是方才那声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冷哼,让他体內遭受重创。 这时候经脉中真气逆行,游走紊乱,他只得继续跪在原地,强忍著体內不適,抓紧时间调理真气,压制五臟六腑受到的重创。 嘉靖神態自若,端坐龙榻,目光低垂,蔑看著跪在地上的云之澜,手边放著熟悉的铜馨,右手把玩著馨。 “东夷城使者既是前来和谈,寡人倒想听听,你们为了和谈准备的诚意都有哪些。”嘉靖警了一眼齐齐跪在地上的东夷城使团,声音淡然,隨手挥动铜,轻击了下铜馨。 殿內庆国群臣和东夷城使团鸦雀无声,余留悠扬的铜馨声在大殿迴荡。 时间过去几息,云之澜终於將体內真气勉强授顺,强撑著站起身,嘴角一丝血跡被他起身时, 用袖口悄然拭去。 他深吸一口气,平復住心中对未知强者的惊惧,向大殿中央拱手施礼,手腕尚且微不可查的隱隱颤抖。 “启稟庆国皇帝陛下。”云之澜稍显中气不足,缓声说道:“东夷城愿意献出海贸契书,签订多项海上贸易条约,向大庆让出部分海贸利润。” 侯公公站在嘉靖身边,眼见云之澜双手呈上东夷城为了这次和谈,希冀庆国免除对东夷城,在海上的贸易和军事制裁,由东夷城商盟掌柜们特意撰写的两国贸易契书。 束手迈著小碎步走了过去,顺手带上契书,回到嘉靖身旁。 看到嘉靖没有接过契书的意思,侯公公便双手拿著契书缓缓打开,朗声念起里面的各项条约內容。 “海疆条款,开放东夷城周边白浪、白沙、珊瑚三岛权限,允许庆国商船正常贸易补给。 东夷城战船,往后不进入东夷城以西一千里海域,庆国到访东夷城各港口的商船,获得五成商税的减免特权。” 坐回原位的辛其物和范閒目瞪口呆,尤其是担任鸿臚寺少卿的辛其物,忍不住向范閒,低声说道:“东夷城这次真是豁得出去,一连三款条约,都对我们庆国做出了从未有过的巨大让步。” “辛大人此言何解,东夷城这次条约,里面让出的利益很大吗?”范閒对东夷城和庆国之间贸易知之甚少,从条款里能听出来东夷城让步很大,不过他並不知晓,东夷城让步到了哪种程度。 辛其物眯著眼晴,脸上露出笑容,低声说道:“小范大人有所不知,十几年来,东夷城仗著有四顾剑这位大宗师保护,一直在咱们大庆和北齐、西胡之间左右逢源。 占尽了海上贸易的利益,恨不得把海上贸易的巨额利润都赚了,哪里作出过这等巨大让步。” 范閒和辛其物閒谈期间,侯公公刚將东夷城的这三项海疆条款念完,嘉靖突然隨手一敲,铜馨发出一声轻响。 侯公公念条约的声音顿时停住,他心里明白,这是陛下对东夷城呈递上来的条款不满意,下面就看庆国官员,如何与东夷城使团辩驳。 十几年来,长期在户部任职的范建心领神会。 这一年,每当嘉靖敲响铜馨,他就知道这是陛下对这个话题有异议,此时就需要他们做臣子的適时站出来,提出不同意见,直到陛下心满意足为止。 “启稟陛下,微臣认为东夷城的三项海疆条款诚意不足,还需要再三商榨。”户部尚书范建手持玉站了出来,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庆国和东夷城这次会谈,庆国这边主要是户部和鸿臚寺官员为主,这时候殿內官员,就属他这个户部尚书官职最大,职权符合庆国商贸事宜,由他提出异议最恰当。 范建站在殿內,躬身向嘉靖行礼,紧接著话语连珠,侃侃而谈:“东夷城既是前来和谈,自然需要拿出诚意,这三座岛屿一直以来,都是我庆国商船出海贸易的中途补给地,理所应当在这里进行补给,东夷城又何谈为我庆国开放权限。 第二条东夷城商船不得进入以西一千里的海域,以前或许东夷城能进入西边一千里海域。 不过今年,我大庆舰队一直在东夷城以西,一千里海域进行正常演练,未来还將进行常態化演练。 东夷城已经实质上,失去对以西一千里海域的控制权,又怎么能称得上主动放弃,进入以西一千里海域的权利呢? 至於第三条就更是无稽之谈,庆国到访东夷城各港口的商船,以前没有获得商税减免,本就是东夷城的一桩大罪状,本就是视我大庆国威, 从今往后,但凡是我大庆到访东夷城的任何商船,理应获得东夷城各港口的完全免税特权,而非五成商税减免,如此一来才能表露东夷城心向大庆天朝的诚意。” 范建这番话脱口而出,引得殿內群臣一片譁然,不过庆国和东夷城双方反应截然不同。 这边庆国群臣听到范建的这些要求,无不喜笑顏开拍手称讚。 东夷城使团眾人却是脸色难看,尤其是领头的云之澜。 本就已经身受重伤,这时又听到一连串不平等条约,顿时变得面色铁青,差点儿没忍住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好在他还是强压下了喉咙血液的腥味。 第139章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范围之內! 第139章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范围之內! “庆国皇帝陛下,这三块岛屿本就属於我东夷城,能让庆国商船歷年在此补给,已经是东夷城做出的极大让步。 更何况庆国派遣舰队,强行在我东夷城往西一千里海域,进行水师演练,本就是仰仗军事强权,对我东夷城恃强凌弱,实在有违大国道义。”云之澜越说情绪越激动,几乎是不顾自身伤势, 强行捍卫东夷城利益。 跟隨云之澜一同前来的东夷城使团眾人,这时候同样站在云之澜身后群情激愤,他们东夷城如今依仗四顾剑及其门下弟子不假,他们这些东夷城官吏的確是被剑庐架空,需要仰仗四顾剑鼻息。 可是现在面对庆国的霸道强权,往日心中如何对云之澜不满,此刻他们都需要搁置不满,一致对外,一起捍卫东夷城自身的城邦主权。 东夷城使团反对强烈,庆国这边也不是吃素的,身为鸿臚寺少卿的辛其物,方才还在和范閒交谈。 这时候看到,东夷城使团不满庆国提出的要求,这种外交吵架的场合,自然得他们鸿臚寺出面,尤其是他这个鸿臚寺少卿,一直是庆国外交场合吵架的名嘴。 辛其物当即从座位旁站起身,用手指著东夷城使团,不屑说道:“自古以来国与国之间,哪里有什么道义可言,正所谓弱国无外交。 我们大庆,愿意跟你们东夷城这个小城邦坐在一起商谈,不是因为你们东夷城有多么重要。 如果不是有大宗师四顾剑坐镇,东夷城早就是我们大庆的一部分,哪里还有现在这些麻烦事, 你们莫要不知好列。” 辛其物手持玉,情绪激动,说著走到大殿中央,直视东夷城使团眾人,言辞激烈。 “去年三月,你东夷战船偽装海盗,劫掠我庆国商队十二次!”辛其物一边说著,一边著指头计数:“去年四月,东夷城又无缘无故在珊瑚岛海域,扣押我庆国三艘运输货的商船,五月, 独独给我们庆国香皂货船又加征了三成杂税勿谓言之不预,不要以为你们东夷城,私底下做的这些醃事,我们庆国不知道。 时刻牢记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做的这一件件事情,庆国都记在帐本里,別看你们以前闹得欢,现在就是拉清单的时候。” 辛其物每说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最后几乎要贴到云之澜脸上, 面对这位九品上境界的剑道高手,辛其物心里也在犯忧,生怕对方忽然暴怒,当场將自己格杀。 不过他身为鸿臚寺少卿,堂堂正正的庆国外事官员,跟其它国家进行言语爭锋,本来就是他的为官之责,要是被这位九品上境界的剑客杀了,最不济还能青史留名。 君不见从古至今,外交官员的宿命就是对敌国挑事,万一被敌国杀害,他们为庆国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庆国刚好名正言顺灭了东夷城, 他们后代自不必说,封赏千户侯也不是没有可能,封妻荫子不是虚妄,正是他们这些外交官员为了家族基业,进行的一条康庄大道。 况且这里是庆国京都,谅是借给云之澜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贸然在京都行凶,庆国又不是没有九品高手和大宗师。 东夷城使团不清楚,他辛其物身为庆国臣子,见识过玄穹宝殿建成那天,陛下施展的呼风唤雨,驱雷电的仙力。 如果云之澜敢在殿內行凶,应该会被陛下一道天雷劈下,像之前的刘太傅一样,当场被劈成焦炭吧! 想到这里,辛其物胆气更足,他逐步走到云之澜面前。 一张大脸面目狞,距离云之澜冷峻的脸庞只有一指距离,口中的唾沫都快喷到云之澜脸上。 辛其物嘴上慷慨陈词:“这一件件事情,就是酿下你们东夷城今日祸端的缘由,你们现在倒有脸说什么持强凌弱? 要是你们认为这是持强凌弱,那你们今天就见到了,这个天下就是有强权没公理。” 云之澜强压下心中怒火,他堂堂一个九品上高手,天下第二剑客,居然被庆国一个跳樑小丑, 凑到自己面前饶舌。 处理这些国与国之间的政事就是烦,他要不是东夷城使团头领,早就一剑下去,將庆国鸿臚寺少卿戳出一个透明窟窿。 眼神漠然注视面前的辛其物,云之澜因为身受重伤,苍白的脸色泛起一抹病態潮红,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极力克制自已的衝动。 端坐龙上的嘉靖,一双眼睛灵力闪动,早就注意到云之澜背在身后的左手微微颤动,那是因为愤怒,体內真气即將紊乱,准备失控挥剑砍人的徵兆。 嘉靖没有在意云之澜內心愤怒,对方要是敢在殿內行凶,他能让云之澜,在將佩剑拔出一毫米的瞬间,引动天雷將其轰杀成渣。 正所谓七步之外雷快,七步之內天雷又准又快。 好在云之澜忌惮之前那声冷哼,不知道那个比大宗师还要诡异的高手隱藏在何处,只得强压下心中怒火。 这时候东夷城使团副使站了出来,凑到跟前突然插话:“辛大人慎言,这些事情都是捕风捉影,当不得真的谣言,何必在两国正式的会谈场合,將这种虚无縹緲的谣言说出来,伤了大家和气。” “你说这是谣言?”辛其物面带讥讽,不屑的笑了一声,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叠文书,直视东夷城副使,说话声音高昂:“这是被俘海盗的画押供词,需要本官当眾宣读,他们如何受剑庐指使吗? 你以为东夷城背地里做的事情,旁人不知道,你们可要时刻记著,我们庆国鉴查院从不吃素, 鉴查院院长陈萍萍,早就派人將东夷城,暗中这些小动作记录在案。” 殿內群臣顿时譁然,没有想到东夷城会如此下作,更没想到东夷城的一举一动,居然都在鉴查院的掌控之內,大魔王陈萍萍果然名不虚传。 出席殿前会谈,坐在席位上的范閒,一边吃著桌子上的水果,整个人看得更是目瞪口呆。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识外交场合,看著辛其物对云之澜和东夷城使团火力全开,奋口狂喷,哪里看得出来这是两国的外交谈判,分明是市井泼妇吵架。 但不得不承认,辛其物这种撒泼打滚,不留情面的架势,反倒把东夷城眾人得说不出话,收穫奇效。 “咚.” 还在殿內辛其物奋力狂喷,东夷城使团怒火中烧的时候,嘉靖轻敲铜馨的声音传来,让殿下眾人瞬间声。 “司南伯,你继续说户部擬制的条约。”嘉靖看向范建,让他继续说话。 嘉靖不让侯公公念东夷城剩下的条款,而是直接让范建念出庆国这边对东夷城的要求。 范建心领神会,东夷城一个弱国的条约只是废纸,庆国接下来提出的要求才是重点,不论东夷城百般不情愿,从始至终,这场会谈的主动权都掌握在庆国手里。 今天说是会谈,实际上就是东夷城前来认输,一个被贸易制裁的失败国,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范建接著整理官袍,朗声念道:“今后双方之间的香料关税,完全按照庆国规定执行,东夷商队需补缴过去五年的关税差额,东夷城每年还需要向庆国进献海珠三百颗,品相不低於上品海珠。 东夷城三处岛屿,设为庆国的常驻水师军港,东夷城战船,不得外出东夷城以西二百里海域范围,从今天起彻底断绝与北齐、西胡的贸易往来” 林林总总,范建念了一大串,涉及东夷城经济、军事、贸易航线等多方面的主权利益,听得范閒及殿內群臣膛目结舌,皆未想到陛下如今对外战略,相较往年更加强势。 “实在荒谬。” “绝无可能。” 东夷城使团轰然大哗,每个人都脸色难看,出声反驳庆国的无理要求。 云之澜更是指甲紧扣掌心,得双手发白,几乎快要將掌心掐破流血。 第140章 嘉靖战略初步完成 第140章 嘉靖战略初步完成 “何谈荒谬?”范建冷笑一声,望著东夷城使团丝毫不惧,根本没將云之澜这个九品高手放在眼里。 “东夷城不顾我庆国警告在先,歷年违背两国贸易规则,纵容海盗对我庆国商船劫掠。 擅自向北齐走私內库售往东夷城的货物,肆意违背我庆国再三强调,对北齐的贸易禁令,这些事情难道也是作假?” 范建直视云之澜,说出的话有理有据,这几年本就是东夷城违背庆国贸易禁令在先,至於其他什么海盗猖獗都是小问题。 云之澜自己心里清楚,弱国无外交,他们东夷城需要仰仗庆国內库销售的货物,从中赚取贸易转口的差价。 前几年庆国无心对北齐出兵,李云睿为了笼络朝臣,执掌內库期间一心捞钱,纵然默许东夷城將庆国內库售出的货物,二次转手走私给北齐和西胡,让东夷城从中大赚特赚, 今年很明显庆国政治局势变化,往日纵容內库贪墨的长公主李云睿,如今更是被庆国皇帝擼下台,处於长期软禁的状態。 最近庆国对外战略突然变得强硬,看得出来是要对北齐动武,在此之前切断东夷城与北齐的贸易往来,自然就变得极为重要。 云之澜就算醉心练武,对政治上的事情了解不多,可是这种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明白,今天面对庆国的各种不平等条约,东夷城的確难以反抗, 个人武力在大国面前还是显得渺小,別说他这个九品高手,哪怕是自己的老师,大宗师境界的四顾剑,面对庆国几十万铁骑锐土,照样得退避三舍。 “云之澜先生,今天你们东夷城来庆国和谈,我们在这里不是和你们商量。 庆国鉴查院早就掌握了,东夷城向北齐和西胡走私內库货物的证据,需要我们当著庆国和东夷城使团的面,將这些证据摆出来吗?”鸿臚寺少卿辛其物,走到东夷城使团面前,言语间毫不客气:“庆国和东夷城相互间的贸易,本就是基於两国互利互惠的基础上。 否则庆国何必向东夷城销售內库生產的货物,为的不就是看在东夷城优越的地理位置,能更好將內库货物集散出去。 可你们东夷城是怎么对待庆国,一再触犯禁止向北齐销售货物的贸易禁令。 东夷城在庆国身上赚得银子何止千万,你们非但不感恩,甚至不愿意称庆国一声友好邻邦,反倒是和庆国的世仇北齐纠缠不清,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辛其物说起三国之间的纠纷如数家珍,每一句都直击东夷城使团的心里,云之澜的脸色更加惨白。 一方面是他体內伤势逐渐加重,表现在脸上便是惨白的样子。 另一方面则是,他对范建和辛其物说的这些事情无可辩驳,东夷城这几年一直在庆国和北齐之间反覆横跳,这本就是小国的生存之道。 小国这样反覆无常谁也无可置喙,可要是惹到大国不开心,直接出手对小国进行制裁,像东夷城这样反覆无常的小国,自然也得捏著鼻子自认惩罚。 骑墙小国就是这样,夹缝中骑墙是生存策略,骑墙过程中被大国殴打更是常態,谁让你国小民弱,遭受惩罚自然得立正。 “还要我们庆国把这些证据摆上来,把俘获的东夷城海盗,押到殿上作证吗?”辛其物直视东夷城使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 “够了”云之澜右手死死捏著腰的剑柄,压下体內翻涌不定的真气,说话几乎是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蹦出来:“这些条款,东夷城认了。” 原本吵闹的殿內雾时安静,东夷城这位九品剑客,挺直的脊背僂了几分,两国政治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个天下罕有的九品上境界剑客,他面对任何强大的武者,敢於勇敢亮剑,纵然比斗身死也无怨无悔,只是自己技不如人而已。 可是两国之间的政治爭锋,本质上比拼的就是各自国力。 庆国如今是天下第一强国,仅几十万的军队铁骑锐土人数,都比整个城邦只有十几万人的东夷城要多,凭藉军力完全能把东夷城覆灭十次。 如果不是东夷城出了自己的师傅四顾剑,这位天下唯四的大宗师高手,个人武力对庆国高层形成强大威镊,东夷城这个小城邦早就应该不復存在。 现在让他硬著头皮来庆国,参与两国之间的和谈,本质上就是让他忍受庆国强大国力对东夷城的躁,这种羞辱对一名剑客来说,本就是最难受的惩罚。 他哪怕还有心情待在这里,只想早早签订会谈合约,离开庆国京都这个屈辱的地方。 云之澜右手缓缓鬆开紧握的剑柄,手掌早已掐出鲜血, “国小军弱是我们东夷城的原罪,我云之澜无话可说。” 云之澜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今天这份合约东夷城签了,但请庆国各位大人记住,剑客终究不是政客,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在这里做口舌之爭。” 云之澜说话声音极轻,殿內庆国群臣却一言不发,原本靠近云之澜的辛其物,现在更是微不可查地后退了半步。 现在两国和谈契约已经敲定,他没必要靠这位九品上剑客太近,万一对方不堪屈辱,突然暴起杀人,跟他一起同归於尽,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了云先生,既然东夷城这边对两国契约没有爭议,双方何不坐下来把酒言欢,好让我们庆国一尽东道主礼仪。” 这时候范建站出来打圆场,满面春风的笑道:“自古以来庆国和东夷城,都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双方在海上货物贸易方面,更是合则两利,分则两伤,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 范建场面话说的漂亮,这份契约庆国占尽了便宜,他们现在自然心情不错, 东夷城这边让出了不少主权利益,完全谈不上有什么值得开心。 云之澜与使团群臣,更是满面寒霜,坐回了他们之前的座位,看著太监宫女们呈上来的美酒佳肴,自然是无心享用。 大殿中央姿態妖烧的舞女,伴隨音乐翻翻起舞的时候,东夷城使团更是无心观赏,心中满腹怨气。 强忍著等到了宴会结束,赶忙离开庆国皇宫,回到京都的使团落脚处,等著过几天合约签订结束,赶紧离开庆国,这里他们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对东夷城贸易制裁的事情办理妥当,合约签订以后,最近一年半载內,东夷城肯定不敢再向北齐和西胡,背地里走私货物。 接下来就能专心准备对北齐用兵的事情,嘉靖心中想著,庆国接下来对北齐出兵的事情,在侯公公和眾太监簇拥下回到精舍。 他方才重新坐回蒲团上,准备静心修炼的时候,门口又突然传来侯公公的声音。 “启稟陛下,灵素真人方才入宫,想要前来勤见,此时正在仁寿宫前殿候著。” 第141章 进入精舍覲见,袁梦惊呆了 第141章 进入精舍覲见,袁梦惊呆了 还未行功修炼,嘉靖就听到门口传来侯公公的声音,得知袁梦突然入宫勤见,嘉靖缓缓睁开双眼。 前几个月,让袁梦从內库支取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前往皇城外的一处清净地,购置土地修建了一座丹枢院。 十几天前丹枢院建成,嘉靖为了不让自己费神炼製普通丹药,於是將功法中,记载的一些方便没有灵力的凡人,炼製丹药的方法,传授给了袁梦。 其中主要是嘉靖使用灵气画好符篆,袁梦拿著这些符篆,就算她自身不具备灵气,也能在炼丹的时候,將这些符篆贴在青铜丹炉上面,让丹炉持续具备灵气。 符篆中蕴含的灵气儘管不多,可在袁梦按照丹方,炼製大量普通的治疗內伤、风寒疤疾等凡人疾病的普通丹药时,將这些符篆贴在青铜炉身,能持续炼製大量丹药, 直到炼丹持续到这张符篆中的灵气耗尽,到时候袁梦再更换一张符篆即可。 嘉靖赐予的一张灵气符,里面蕴藏的灵气,能够支撑袁梦最多炼製六炉丹药,每一炉產出的丹药数量,按照品相不同,最少都有二十粒。 这些治疗凡人疾病的普通丹药,並不像此前嘉靖亲自炼製的龙虎金丹,能让凡人起到脱胎换骨,武道境界精进的作用。 可在京都百姓和达官显贵们看来,能够治疗他们身体上所有疾病的丹药,完全称得上是灵丹妙药。 之前范閒服用柳如玉和范若若,从丹枢院购买的丹药后,心中就非常震惊。 范閒了解到凡人身上出现的各种疾病,全都能被丹枢院生產的丹药治癒,这种丹药別说在生產力低下的古代算是灵丹妙药,在医疗技术大发展的华夏,同样是罕见的传奇神药。 当时把范閒惊得目瞪口呆,这种神药可不是后世的某种印度神药,而是货真价实的神药,医疗技术精进的后世,仍旧有很多无法治癒的疾病。 要是这种灵丹妙药,出现在后世,范閒肯定绝对会畅销全世界。 要知道一些医药企业,仅仅只是掌握某几项原研药靶向药的生產技术,就能创造市值数百亿, 几千亿的庞大医疗复合体。 他实在不敢想像,嘉靖皇帝的丹枢院里,炼製出的这种灵丹妙药,如果出现在后世,会催生市值多少亿的恐怖医药复合体,称其富可敌国完全不在话下。 当初刚刚穿越,范閒还想著自己在京都製作大蒜素,青霉素一类的药物,在这个世界展示自己的“神跡”,今后还能利用卖药大赚特赚。 在他吞服下从丹枢院购买的丹药,了解丹枢院里炼製的这些丹药功能后,立刻断绝了这个念头,他已经能预料得到,未来不仅庆国,这个世界全天下的医药行当,將会被丹枢院垄断。 这个事情一度让范閒鬱闷许久,他能想到的生產香皂、白、冶炼钢铁等致富方法,早在十几年前被自己的母亲叶轻眉实现。 好不容易觉得这个世界没有大蒜素,想用土法提炼一些抗菌素赚钱,没想到又被嘉靖皇帝炼製的丹药背刺,思来想去,他现在能赚钱的方法,似乎只有跟范思辙一起卖书这一条路。 而且还得是,明朝嘉靖时期以后的小说书籍,范閒才能从中赚钱。 万幸嘉靖是从明朝穿越过来,不清楚《红楼梦》这类明朝以后才出现的小说,范閒想著还能靠明朝末期及以后的小说,好列赚点儿钱, 范閒当时破防的样子,嘉靖通过沙盘看得一清二楚,他当然知道今天袁梦入宫覲见的目的。 盘膝静坐在精舍內的嘉靖,双眼修然睁开,停下气海吸收灵气的速度,縹緲声音传了出来:“让灵素进来。” 门外的侯公公心领神会,没一会儿就领著袁梦,来到精舍门口。 “奴婢拜见陛下,恭祝陛下仙福永享,万寿永存。”袁梦走了进来施了个万福礼。 她最近几天一直在丹枢院,勤勤恳恳为嘉靖炼製丹药,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清冽药香,伴隨著袁梦迈进精舍,悠悠飘了进来。 嘉靖鼻尖敏锐轻嗅到这缕药香,紧接著他双目如炬,一眼扫过袁梦周身。 今天袁梦穿著一身素白色轻纱道袍,髮髻间插著一支青玉髮簪,在精舍中的烛光下散发著莹润光泽。 袁梦低垂头颅迈进精舍门槛,素白道袍衬托下的满头乌黑长髮,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卓尔出尘的气质。 嘉靖目光微动,袁梦今年虽然才十八岁,却是个极聪明的女人,明白自身优势在哪里,她的一切全来自嘉靖的赏赐,当然得兢兢业业,全力完成嘉靖吩咐下来的命令。 嘉靖让袁梦以灵素真人的身份执掌丹枢院,毫无疑问是给了她庆国数一数二的权柄,冰雪聪明的袁梦,当然明百丹枢院的重要性。 她在丹枢院炼丹,售卖丹药的这半个月来,见识到了这些看似普通的丹药,究竟有多么神奇, 完全称得上是从未见过的灵丹妙药,她见到的所有疾病和伤势都能治癒。 袁梦知道別看丹枢院现在还小,未来创造的利润,將会毫不逊色於庆国內库,这些丹药將会像內库一样,成为全天下所有人生病以后,都要服用的灵丹妙药。 试问天下谁人不生病,谁人不受伤,以往寻常风寒发热就能让人病死的疾病,现在只需要服用丹枢院的丹药便能治癒,到时候肯定会引起全天下的爭相抢购。 今后丹枢院规模做大,像內库一样,发展到在全天下都有店铺商行的时候,袁梦可以料想到自已的权柄,到时候会有多么巨大。 在庆国人心目中,聚拢天下財富的內库执掌者,长公主李云睿的地位,已经是仅次於皇帝陛下,当朝宰相和鉴查院院长三人,甚至与宰相地位相当也有可能。 以后要是丹枢院规模扩大到和內库一样,袁梦可以想像,自己这个执掌丹枢院的掌院真人,地位到时候肯定会堪比长公主李云睿。 自己有可能会成为庆国第二个李云睿,以一介女子之躯,站在庆国財富顶峰,一想起这个成就她就浑身激动,炼製丹药的动力变得更强。 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將嘉靖赐给她的符篆用完,丹枢院里已经炼製出了一千二百枚,主治功能不同的丹药。 丹枢院在京都中的名號也已经打了出去,整个京都的百姓和药铺,都知道京都有个售卖灵丹妙药的丹枢院,不管你生了哪种疾病,服用一粒丹药就能药到病除。 瞬间引起了京都百姓的抢购,只是碍于丹药价格昂贵,以及数量稀少,绝大多数寻常百姓无力购入丹药,大多数丹药都被京都中的达官显贵买走。 毕竟以往药铺治病能力微弱,京都里很多达官显贵们,家中都有家属常年患有顽疾,整日只能依靠珍贵药材吊命,像林婉儿就是一个明显例子。 现在有了丹枢院的灵丹妙药,不管有没有用,他们都想试一试,有了一两例成功的病例,一传十,十传百,丹枢院的名头立刻响彻京都。 不管这些丹药有多贵,哪怕一粒丹药几百两,寻常百姓买不起,但对这些达官显贵们来说,只不过是去一趟青楼妓馆的价钱,还不如跟魁娘子一度春宵,费的银钱多。 短短半个月时间,丹枢院已经售出五百多枚丹药,袁梦已经赚了十几万两银子,这些白的银子让她看得眼,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但她明白,这些都是陛下的钱,自己只是为陛下赚钱而已,千万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她要是敢心生异心,陛下隨便就能换个人,代替自己执掌丹枢院,袁梦自然不会为了一点儿银子,断送自己大好前程。 今天入宫覲见陛下,为的就是將半个月来,丹枢院赚取银子的帐单呈给陛下过目,顺便再请陛下赐予灵气符,她好加紧炼製丹药,现在京都有的是人等著购买丹药治病。 “陛下,这是半月以来,丹枢院所有流水的帐目,恭请陛下过目。”袁梦从道袍宽袖掏出一本册子,恭恭敬敬弯腰,双手捧著呈给嘉靖。 “你自己拿著!”嘉靖目露精芒,眼神掠过袁梦,说话声音悠然:“半个月以来,丹枢院总共售出丹药五百多枚,进帐十五万两,这些数额朕都一清二楚。” “天纵无过皇帝英明,万寿帝君陛下圣明。”袁梦手捧帐册深深俯首,两鬢秀髮如细柳垂落面颊,心底对陛下更加敬畏。 “朕知晓你今天入宫覲见,想必是丹枢院这边的灵气符已经用完。” “陛下明鑑,奴婢入宫面圣,的確是想求陛下赐予几张灵气符。 京都最近求购丹药的人数眾多,几张灵气符炼製的一千枚丹药,用不了半个多月便会用尽。”袁梦回话声音虔诚。 你这半个月来做的不错,朕都看在眼里。 古人言:施恩岂假一餐饱,致远须教六网张,总是让你用灵气符炼丹並非长久之计,未来丹枢院规模扩大,你总得学会自已炼丹才行。”嘉靖似笑非笑的看著袁梦,轻声说道。 “朕今日便亲自传授炼丹仙法,你可愿意?” 嘉靖这句话,让束手立在精舍內的袁梦呆住了,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你不想学朕的炼丹仙法?”嘉靖目光凝视,望向袁梦。 “奴婢愿意,奴婢即谢陛下天恩!”袁梦难掩脸上激动之色。 她不敢相信,陛下愿意教授自己炼丹仙法,一时心中震惊,才呆立当场。 第142章 灵气灌输,淬炼玉体炉鼎 第142章 灵气灌输,淬链玉体炉鼎 袁梦这时立刻反应过来,双膝发软跪伏在地,纤纤玉指因为激动微微发颤, “入宫以来,奴婢做梦都不敢妄想,得到陛下亲授仙法,今日蒙受隆恩,便是肝脑涂地,难报陛下圣恩。”袁梦跪伏在地上,声音哀转中夹带著惊喜,一身素白道袍像白浪一样铺展在地上。 “嗯!”嘉靖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不在乎属下原本自身实力是否强大,唯有忠诚才是他招揽人手的唯一要求。 別说袁梦只是个寻常弱女子,只要她无条件忠诚自己,嘉靖就有一万种方法,让她成为天下罕见的当世高手。 嘉靖双眸低垂看著跪伏在地上,因为激动身子颤抖的袁梦,双手带著玄色宽大道袍缓缓抬起, 气海中涌出一股灵力,匯聚在双手间。 “寧心静气,不要有任何杂念。”嘉靖声音携裹著灵气,搅动得精舍內十几盏烛火摇曳,將袁梦半透轻纱道袍下,若隱若现的肩颈线条照得纤毫毕现。 “是!”袁梦身子跪伏,额头都快贴上冰凉的青砖地面。 “既然学习仙法,应当学会吸收关地灵气。” 嘉靖目光凝视,沉声说道:“可惜此间天地只有真气,而无修仙所用的灵气,你要想学会炼丹仙法,还需要朕將体內气海灵气,引渡到你的丹田之中,才能储存灵气,逐渐开闢气海,施展仙术。” “一切仅凭陛下安排”袁梦乖乖跪伏在地,说话声音清灵。 她对陛下所说的修仙之法一无所知,既然陛下说了,她乖顺听从陛下安排即可。 看著袁梦放鬆心神,乖顺跪在地上,嘉靖將识海中的神识外放,將记忆中《云笈七籤》里记载的炼丹方法,通过神识打入袁梦神魂。 刚还跪在地上的袁梦,看不到嘉靖神识外放,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一股衝击,整个人的灵魂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紧接著她就发现,自己脑海里出现一连串的记忆字符,这些文字记载的,是一部名为《云笈七籤》的道藏典籍。 嘉靖使用神识向袁梦传送道藏典籍,没有一股脑大力传输进去,而是精准把握神识力度,缓缓向袁梦的神魂中传送典籍记忆。 他主要是担心自己力度太大,袁梦一介凡人神魂,难以承受高强度神识衝击,最后说不定会被衝击成一个,脑袋浑浑噩噩的白痴。 《云笈七籤》中记载的炼丹术法,通过每一个汉字,出现在袁梦脑海,她从陌生到熟悉,逐渐了解到各类丹药的炼製方法。 过了几刻时间,袁梦就在脑海里,將道藏典籍中记载的方法,牢牢记住,嘉靖顺便收回神识不过嘉靖只是收回神识,不再向袁梦脑海中传输道藏典籍,等袁梦將道藏典籍烂熟於心,嘉靖携带著灵力的声音再次传来:“褪去衣衫。” 袁梦听到嘉靖的声音,耳根子瞬间漫上緋红,面对陛下要求,她没有一点儿迟疑,纤细指尖在腰间丝带上打了个旋,宽大素白道袍豁然敞开。 素纱道袍顺著袁梦光洁肩头轻轻滑落,显露出她內衬的轻纱小衣,袁梦下意识收拢身子,满头乌黑秀髮披散在白皙肩头。 嘉靖目不斜视,因为袁梦无法將天地真气转化成灵气,需要自己按照穴位经脉,將自身灵气灌输到袁梦丹田,这种操作比之前教导林婉儿和叶灵儿练功,需要的精准度更高。 先前仅需打通林婉儿和叶灵儿的任督二脉,让她们能够按照自己教授的功法,吸收天地真气, 运转体內周天就能练功。 现在袁梦需要做的是引渡灵气,需要打通的经脉和穴位更多,同样需要更加精准,让灵气在袁梦四肢百骸和周身经脉游走。 嘉靖盘膝坐在袁梦正对面,道袍宽袖中手指轻点,从中飞出一道灵气化成的金光,突然打入袁梦的脐下三寸,这缕灵气很有分寸,力度刚刚好,惹得袁梦喉间发出轻柔鸣咽声。 “不要怕,认真感受灵气入体,尝试记住灵气游走的经脉位置。” 嘉靖道袍宽袖中的双手金光大作,再次释放大量灵气,氮氬灵气逐渐將袁梦全部身子,笼罩其中。 袁梦白皙的肌肤上,迅速浮现出一道道淡金色的经络纹路,这些金色纹路在她锁骨与腰间流转,转瞬间便形成几个玄妙莫测的神纹图案。 这些图案出现,袁梦敏锐察觉,体內有一股温暖气息在周身游走,沿著四肢百骸直抵丹田。 听到嘉靖的声音,袁梦不敢怠慢,赶紧凝神气息,细心感受体內游走的这缕灵气。 这道灵气作为引子,为袁梦疏通凡人体內堵塞的经脉,等到周身经脉完全被打通,就像是涓涓细流的河道,开闢出一条宽阔的链气大道。 嘉靖隔空控制灵气在袁梦体內游走,一会儿从头顶流转到胸前,隨机又沿著经脉游走到小腹丹田,泛著金色光芒的灵气,沿著袁梦身姿画出了一条豌蜓金线。 灵气莫约游走了几刻时间,袁梦觉得自己如坠云霄,隨著全身经脉被打开,整个人就像浸入了热气蒸腾的温泉里,从未感觉过自己对自己的身体,控制力度达到这种程度。 “以身体为炉鼎,开闢龙虎交匯丹引,才能让你体內灵气永驻,炼丹需要使用时,顷刻便能从气海中运转灵气,接下来朕要以灵气化指,沿著你的奇经八脉构筑丹鼎。”嘉靖说话语气平稳,话音刚落。 袁梦尚未来得及回应,突然被一股无形力量托起,她像一只鲜嫩羔羊一样,被灵气拖拽到了嘉靖身前,悬浮在半空中。 没有让袁梦久等,嘉靖右手灵气,化作金色灵气凝聚的手指,迅速在空中勾画出一道灵气符篆,飞快没入袁梦的腹中穴。 灵气符篆没入瞬间,袁梦猛地弓起身子,贴身的丝纱小衣瞬间被沁出的香汗浸透,紧隨其后嘉靖马上勾画出十二道灵气符篆,纷纷贴在袁梦周身大穴,没入穴位中。 此前袁梦身上披著的素白道袍,已经滑落到地上,她身上现在只余一件贴身小衣,胸前波涛起伏在轻纱小衣下若隱若现。 “以身体构筑灵气丹道炉鼎,首重水火阴阳相济。”嘉靖声音忽然传来。 袁梦这时发觉足三里穴位传来刺痛,低头看见两缕灵气像烈焰灼烧一样,顺著自己脚踝攀爬, 所过之处在肌肤上,烙印下了精妙绝伦的神秘纹路。 嘉靖灵气幻化成的金色手指,不知何时已经重重按在她后腰处,灵气產生的泪泪寒流,正与脚踝腿间的灼烧灵气形成周天循环。 当冰火二气在丹田交匯时,袁梦瞳孔骤然一缩,身体感受到大量灵气,沿著嘉靖幻化出来的金色手指,涌入她的丹田之中。 袁梦只觉得,这些灵气每经过一处穴道,就激起她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慄,这种感觉一会儿像是飞到云霄,转瞬间又坠入蒸腾温泉。 “陛下”袁梦忍不住轻声低吟,香唇喷吐出的气息与周围灵气纠缠不清。 精舍內此时已经被灵气充盈,外界任何人都难以打扰到房內二人,纵横交错的灵气让袁梦贴身衣物不堪承受,没多久悉数化作飞灰。 嘉靖周身灵气大作,气机牵引下袁梦不由自主飞了过来,嘉靖顺手將浑身颤抖的袁梦揽入怀中“今日灵气引渡已经结束,以你现在的体质,丹田內最多只能承受这么多灵气,再多就要漫出来,严重的话会让你爆体而亡。”嘉靖声音罕见带著几分怜惜,嚇得袁梦身子一颤。 “不过这些灵气已经足够,你每月使用这些灵气,足够炼製三千多枚丹药。”嘉靖手指在袁梦周身游走,帮她梳理灌输灵气后的身体不適。 这次为袁梦淬链灵体炉鼎,等於是强行將她凡人之躯,提升到偽链气期,能够使用丹田中的灵气,却无法將天地真气转化成灵气自主吸收,每次当丹田內的灵气耗尽,就需要嘉靖为其灌输灵气。 嘉靖突然贴近袁梦而后,轻声告知她这种情况:“从今以后,你需要牢记,每半个月来精舍补充灵气。” 这次灵气灌输结束,袁梦脱离嘉靖的灵气控制,身子不受控制,瘫软在嘉靖面前的软蒲团上。 这次灌输灵气,她作为接受方,损耗的精力虽然没有嘉靖那么多。 可她之前仅仅只是个凡人躯体,损耗这么多灵气的反应倒是比嘉靖要大,像是抽乾了浑身力气,瘫软在蒲团上轻喘气息。 第143章 扩大后宫修仙规模,嘉靖初步计划 第143章 扩大后宫修仙规模,嘉靖初步计划 趁著袁梦瘫坐在蒲团上喘息,嘉靖隨即交代了几句:“此方天地没有灵气,从今天起你便按照脑海记忆中,道藏典籍记载的运功路线,静气打坐,运转功法。 引导朕向你丹田內灌输的灵气,借用这些仅存的灵气,修炼提升自身境界,拓宽丹田气海容量。” “奴婢记下了。”正瘫坐蒲团,喘息调理的袁梦,耳边听到嘉靖吩咐不敢怠慢,赶忙躬身行礼,恭敬回话。 “趁著灵气刚刚入体,赶紧盘膝静坐,细心感受灵体运转的路线。”嘉靖没有在意袁梦的恭卑,他方才將灵气灌输进袁梦丹田,现在正是运转功法,调理身体的最佳时候,不想让袁梦错过时机。 “灵气此时全部储存在丹田中,先按照脑海里道藏典籍记录的行功方法,將丹田內的灵气引导进窍穴,然后按照经脉轨跡,沿著体內让灵气运转一周天,一次灵气运转大周天算是完成。” “这样一来,你才算是正式踏上链气道路。”嘉靖眼神掠过面前,正凝神静气,盘膝而坐的袁梦,为其阐述修行要义。 “修仙路途漫漫,起初是链气期,而后又有筑基、金丹、元婴-大乘等等诸多境界,你现在谨记链气期的运功方法即可,切莫好高驁远。” 嘉靖这话既是给袁梦阐明修仙要义,又是说给自己听,同样告诫自己不要急功近利,好高远。 庆国这方天地间不存在灵气,只有一些数量不多的幽蓝色真气,目前唯有嘉靖,能將这些幽蓝色真气转化成修仙的灵气,其余人只能做到利用真气开闢武道。 倒不是嘉靖藏私,不想將修仙功法向其他人传播,主要是他传播了也没有用。 他作为庆国皇帝,修炼皇极经世功后,能够利用庆国气运龙气,將天地真气转化成灵气,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个能力。 除非他將皇极经世功教授给北齐皇帝,但很明显这种资敌行为,嘉靖不会去做,他需要保证自已在这个世界的绝对掌控力。 就算如此,如今整个天下能修炼皇极经世功的人,除了他这个庆国皇帝,就只有北齐的那位小皇帝。 现在天下虽说还有类似东夷城,这样的许多小城邦,小诸侯国,但这些国家面积太小,人口太少,不足以凝聚起天地气运。 西胡游牧部落虽然人口不少,草原骑兵战斗力强劲,可他们同样不是统一的整体国家,不足以凝聚气运。 当今天下,唯有最强大的庆国,以及曾经的第一强国,如今的第二强国北齐,这两个国家能够凝聚天地气运和龙气。 嘉靖心里明白,当今天下可以修仙者,真可谓唯有他与北齐小皇帝,他们两个就是此方天地的天命所归,以后一统天下的重任,只可能出现在庆国和北齐身上。 不过嘉靖要是愿意引渡灵气,自己后宫中的皇后和妃嬪们,同样能利用庆国气运进行修炼,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嘉靖允许。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要是后宫妃嬪和皇后不听话,就算她们迈入修仙道路,嘉靖仍旧可以切断她们和庆国气运的联繫,无非是將其皇后位置和妃嬪位置授夺就行。 嘉靖心里想著,改天为皇后和听话的后宫妃嬪,传授一些基础的链气功法,让她们也跟著自己一起修炼,提升后宫妃嬪们的寿命,她们也能容顏常驻,自己看著也赏心悦目。 现在经过和自己每晚修炼,后宫女子们容顏虽说变得年轻,但是依旧无法长期持久,过不了几年隨著年龄上涨,她们的容顏又会开始缓慢衰老。 除非从现在开始,后宫的这些女子们进行修炼,境界提升以后,加上嘉靖修炼时,使用灵气和气运改善她们身体,就能让她们的青春容顏永驻。 哪怕以后寿命到了大限,她们的容顏也不会有明显衰老,最多是由二十多岁的容顏,衰老到四十多岁的样子。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后宫妃嬪的忠诚上。 嘉靖数了一遍,自己如今的后宫妃嬪数量並不多,甚至可以说有些稀少。 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妃嬪,如今皇后算一个,俞皇后全族尽灭,她如今能依赖的人唯有嘉靖一人。 淑贵妃勉强算一个,她性格恬静,在庆国没有强大家族托底,只是曾经全国选妃,脱颖而出的一个寻常世家的女子。 外加上淑贵妃没有任何野心,不会掺和进权力爭夺,再多加调教一段时间,就能將普通的链气功法传授给她。 至於宜贵嬪还需要以观后效,她看似性格不羈,为人大大咧咧,实际上心里却是门清。 懂得不少权力爭夺的道理,她的家族实力也足够强劲,国公世家柳氏,在庆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 至於最后的寧才人,嘉靖绝对不会传授给她任何功法,同样不会接触她一下,这个女人和陈萍萍情投意合,这件事嘉靖心知肚明。 以前庆帝为了掌控陈萍萍,测试陈萍萍的忠诚度,將寧才人纳入后宫,不过寧才人心里一直有陈萍萍,嘉靖不可能给自己身边,放一个不稳定的炸弹。 这样想来,还是先给俞皇后传授功法最好,这个女人心思最为单纯。 经过嘉靖一年时间的调教,如今对嘉靖算是忠心耿耿,以后让她和自己共享仙福,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嘉靖心中念头转动,袁梦刚好將体內灵气运转了几个周天,她这时心中惊奇,发觉自己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原来这就是修仙!”袁梦心中惊论。 她发现自己体內灵气运转几个周天以后,自己五感相较之前变得非常敏锐,极目望去,窗外漆黑夜晚,十几米外树梢上落脚的飞鸟踪影,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將灵气匯聚在耳畔,能清楚听到外界微不可查的虫鸣,以前袁梦一点儿都不敢想,自己如今能具有这种神奇力量。 她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此刻感觉里面蕴藏著磅礴力量。 自从她体內经脉被嘉靖全部打开,不仅能够使用嘉靖灌输给她的灵气,身体上的武道天赋同样飞跃式提升。 使用灵气悉数打通的经脉,吸收起天地真气的速度,足以远超这个世界的绝世天才。 袁梦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要是在外面找一门武道功法,修炼起来用不了几天时间,就能修炼成七八品左右的高手。 这个发现让她没有自满,心里对嘉靖的敬畏反而愈发强烈,陛下仅用灵气对自己身体进行疏导,就將自己身体淬链成武道天赋卓绝的天才,像陛下这样,能够真正使用灵气的仙人那该多么强大,恐怕传说中的大宗师都不是陛下的对手。 “不对·恐怕民间传言有误,百姓们传闻天下隱藏的第四位大宗师,是庆国皇宫的太监首领洪四庠,现在看来远非如此。”袁梦被自己的猜测嚇了一跳,但越想越觉得靠谱。 第四位大宗师根本不是大宗师,而是陛下这位謫仙人,天地间唯一的修仙者。 “或许说陛下就是大宗师,但没有止步於大宗师。”袁梦觉得这个猜测隱隱接近真相,不过她並未声张。 第四位大宗师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自己面前的陛下,是一位比大宗师更加强大的存在,修仙者面前,大宗师和凡人又有什么区別呢。 袁梦心中安定,不再想这些事情,她现在坚信,紧紧跟隨住陛下,自己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修炼得如何?”嘉靖沉稳的声音突然出现,將袁梦从心底猜想中惊醒。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陛下的精舍內,连忙从蒲团上起身,站在一旁躬身行礼:“回稟陛下,奴婢五感敏锐程度远超以往,粗略已经摸到链气期的门槛。” “嗯!”嘉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讚许,“链气期共有十三层,你今后仍需勤加修炼,儘早將境界提升到链气后期。” “是,奴婢遵命!”袁梦躬身行了个礼,眼见窗外月掛枝头,时间不早,赶紧说道:“如今天时已晚,不知不觉奴婢已经搅扰陛下许久,这会儿理应告退。” 看见袁梦满身拘谨,嘉靖满脸玩味,笑道:“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怎么出去呢?” 袁梦忽觉周身微凉,惊觉適才灵气交融之际,贴身褻衣早已化作飞灰。 此刻不著寸缕,直挺挺立在陛下面前,一时羞得耳根通红,手足无措。 好在嘉靖及时解围,沉声说道:“今日初窥仙道,正当趁热打铁,今夜便留在精舍,隨朕共参仙道玄机。” 袁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宽大道袍笼罩过来,眼前顿时一黑,感触到一双厚实臂膀將她罩住。 袁梦心头一颤,立时领会圣意,白皙玉臂舒展,像藤蔓一样热烈回抱,將娇躯紧紧融入这道宽厚臂膀之中。 道袍宽大,更衬得她身姿纤弱。 此时夜深人静,精舍里十几盏铜灯烛火明灭不定,宽大的玄色道袍衣袂在夜间微微翻飞,忽明忽暗的烛影在帷幕纱帐后若隱若现。 隱约听见玉簪坠地发出清响,香炉中沁鼻的檀香青烟裊裊升起,盘桓在帷幕帐中縹緲若仙。 第144章 庆国文脉如何发展 第144章 庆国文脉如何发展 待到东方既白,嘉靖唤来宫女,让袁梦换了一身道袍离开仁寿宫,他今天不想去御书房处理奏章,让侯公公將朝臣奏章搬来仁寿宫精舍批阅。 侯公公刚將一大奏章放下,嘉靖忽然出声:“这个范閒今日在做什么。” 准备退出精舍的侯公公闻言稍愣,紧接著反应过来,连忙躬身回话:“启稟陛下,自从司南伯让范閒到科司担任主事以来,每日按时打卯当差,政事处理得倒是井井有条。 往日常去户部当差的范閒,今日倒是没有去户部,听说今天靖王府举行诗会,范府长女范若若素来是京都闻名的才女,想来是拉著范閒参加诗会,好方便搏个才名。” “参加诗会?”放下手中奏章,嘉靖心中来了兴趣, 他知道范閒跟自己一样,是转世投胎来到这里的华夏人,以前范閒在澹州抄写的那些诗文,不少都是华夏古代唐宋时期,著名诗人词人的作品。 今年京都大火的《红楼梦》,想来也是范閒从他那个时代的华夏,抄写过来的作品。 今天靖王府这次诗会,倒刚好撞上了范閒的专长上面,別说范閒不懂诗词歌赋,他有记下来的唐宋时期诗词已经够了。 想到这里嘉靖忽然停下批阅手头奏章,抬头说道:“侯芳下去准备马车,静极思动,隨朕去京都城中走动片刻。” “诺!” 侯公公没有多问,以往陛下在皇宫待腻了,有时候也会到京都城中逛逛。 不同於远离京都,前往地方州郡的巡访,皇帝没事在京都游逛半天散散心,这都是人之常情, 无可厚非的事情。 皇宫总归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作为宫廷来说是一国最大的园林,可是就算是再大的园林,人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总会腻。 有些国家的皇帝在国內还有多处行宫,为的就是没事散散心,见识一下不同风景。 庆国皇帝除了京都皇宫,再也没有別的行宫,已经算得上是勤勉廉政,皇帝偶尔去京都城里转一下,並不是多大的事情。 侯公公很快让太监备好马车,这次只是去京都城里閒转,就没有大张旗鼓准备皇帝仪仗,嘉靖仅是让侯公公当做管家赶车,自已换了一身宽鬆便袍,坐在马车里游览京都市井生活。 实话实说,嘉靖看到庆国京都市井难免有些失望,在他看来庆国作为这里的天下第一强国,堂堂京都应该是车马如龙,市井巷陌井井有条,一派繁华都城的景象。 不曾想庆国京都人虽然多,勉强算得上是人声鼎沸,只是京都环境稍差,街巷商贩无序摆摊, 马粪马尿隨处可见,没有专人沿街清扫,环境可谓是杂乱无章。 嘉靖轻嘆一声,心中不免失望,庆国京都相较大明京城有不小差距。 不过想著他便也释然,按照庆帝的记忆,几十年前庆国还只是一个边小国。 当年的天下第一强国,真正在文治武功上碾压其它国家的,实际上是曾经的大魏国,也就是现在分裂后的北齐。 当年庆国主要仰仗叶轻眉出现,將庆国这个尔小国,一步步扶持成了天下最强大的诸侯国。 庆国现在实际上只是个暴发户,除了內库掌握超越这个时代的生產力,军队因此兵强马壮以外,在文治方面相较北齐还是差距很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 嘉靖没有穿越过来以前,庆帝为了扭转庆国在文治方面的劣势,特意鼓励京都皇室子弟举办诗会,让庆国底层士子能藉此博得名声,迈入仕途。 庆帝的这种扶持鼓励下,靖王府和太子东宫举办的诗会,一度成为庆国士子,梦想鱼跃龙门的登天长梯,让庆国崇尚文治的风气增长不少。 可是文风总归是个慢功夫,內库財富和军队武力,能通过短时间技术迅速提高,但庆国的整体土子文采,不是几十年能够提升上来的事情。 无论是庆国还是北齐,亦或者是天下其它大小诸侯国的士子们,现在皆尊奉北齐庄墨韩为天下文宗,庆国不过是空有武力和財富的暴发户。 当了一辈子皇帝,嘉靖深知財富和武力是立国根基,国家文化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支柱,潜移默化中能影响天下人对庆国的看法。 庆国要想一统天下,不仅要拥有冠绝天下的財富和武力,还要有让天下诸侯尊崇的文风才气, 文化方面的征服和同化,才是国家一统天下的基础。 君不见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在文化和制度方面统一天下,才能长治久安。 只可惜秦国当年没有將这些做完,隨后就二世而亡,等到后来汉朝建立,经歷文景汉武以后, 才正式將天下在全方位大一统。 嘉靖坐在马车中,想起之前庆帝鼓励庆国发展文化的策略,並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文化和礼仪名声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自己少年继位的时候,为了確立自己的正统地位,不惜在大礼议之爭上,跟朝廷眾臣斗了好几年,为的就是確立自身合法性。 庆国发展文脉是一个道理,天下诸国的確是以武力为尊,不过在武力基础上,诸侯国们认可的天朝上国法统,还是曾经的大魏国,如今的北齐。 以后嘉靖要想一统天下,確立庆国在诸侯国中,天朝上国的法统,是他绕不开的一环。 而且他在冥冥之中有感应,从北齐手中夺取天朝上国的法统,对他今后修仙大有益,自身可以利用的气运龙气,恐怕会大幅度增加。 正在马车上思索的嘉靖,突然听到外面喧囂声逐渐变大,朝正在赶车的侯公公,出声询问:“现在到了哪里,吵闹声怎么突然大了起来。” “陛下,咱们到了流晶河,外面吵闹声是那些画舫下人,准备晚上的画舫摆设。 如今整个京都最繁华的地界,恐怕就是流晶河这边,晚上画舫云集,白天商贩们便就聚在这里沿河摆摊叫卖。” 听到流晶河三个字,嘉靖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里虽说是烟场所,算起来还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段。 每到晚上京都著名的青楼,都会聚集在流晶河上的画舫里,各路达官显贵和风流士子云集,白天这里只是商业氛围比其他地方热闹一些。 想起发展庆国文化,嘉靖將神识扫过庆国沙盘,在靖王府门口找到了范閒身影。 这时候的范閒和范若若,已经下了轿子,准备进靖王府参加诗会。 “侯芳,调转方向去靖王府。” “是陛下。”侯公公听令行事,嘉靖想去哪里转,他恭恭敬敬赶车就行。 嘉靖神识发现范閒到了靖王府,他也想看看诗会里,都有哪些青年才俊值得培养,未来好为庆国提升文脉水平做准备。 第145章 念诗之王——嘉靖登场 第145章 念诗之王——嘉靖登场 嘉靖游览一圈京都,让侯公公赶马车前往靖王府途中,范閒和范若若已经下了轿子。 “若若妹妹!”靖王世子李弘成看到范若若最先下轿,赶紧迎了上去。 今天范若若这身淡黄色纱裙,看得李弘成眼前一亮,他深感自己以前光顾过的青楼妓院里,那些魁红信人,跟面前的范若若一比瞬间黯然失色。 靖王世子李弘成,平日里是寻问柳的常客,可是自从前些年见过范若若一面后,就对这个京都小才女容顏神往,发现范若若才是自己喜欢的女子类型。 以前寻问柳时见过的那些女子,全都不过是胭脂俗粉,隨即展开了对范若若的暗中追求。 李弘成见到范若若挪著步子走来,往日里的丛老手,却变得像个稚嫩的生瓜蛋子,束手立在门口,要在范若若面前表现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看见李弘成站在门口,为的就是等候自己,范若若露出笑容。 对这位靖王世子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可惜自己並不喜欢李弘成这种为人轻浮,整日寻问柳的紈子弟。 心里对李弘成不感兴趣,表面上该有的礼节还是得做到位,范若若表情如常,跟李弘成保持距离的客套了几句,问了一些诗会的详细情况, 两人交谈之际,范閒这才从后面一顶轿子旁走了出来,他第一次坐轿子,一路上因为晕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范兄別来无恙。”李弘成见到范閒过来,面露欢喜迎了上去。 “上次酒楼初遇,我就对范兄一见如故,深知范兄乃是大才,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范兄便得到陛下詔命,委任课司主事,果真是年少有为。” 靖王世子李弘成这番话倒不是作偽,他之前见过范閒一面,只觉得这个范府的私生子,还身手不错,年纪轻轻还真有几把刷子。 没想到范閒初次进京,没过几天就被陛下任命为户部课司主事。 虽说主事只是个六品小官,可课司被从內库分离出来后,负责全国类货物,生產贸易和税收的职责,算得上是户部首屈一指的实权部门。 课司掌握庆国类贸易和税收,等於是掌握了全天下的类贸易,每年获取的利润不计其数范閒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私生子,能获得陛下重要委任,的確是让包括李弘成在內的,京都世家们出乎意料。 他今天见到范閒过来,表现出了对范閒极高的重视,凑上去和范閒寒暄了半天,三人最终才在眾人簇拥下,来到了靖王府,院中举办诗会的地方。 范府和靖王府本就相熟,李弘成领著范閒入座,便去招呼其他人。 范閒对这种诗会没有多大兴趣,自己找了个清閒的地方,一个人抿著席上的好酒。 乘坐马车的嘉靖,在侯公公一路精湛的驾车技术下,这时也到了靖王府一侧。 “陛下,靖王府到了,奴婢过去通报,让他们出府恭迎圣驾。”侯公公收回马鞭,准备下车给靖王府通报。 “將马车停在这里即可,不必通知靖王府,隨朕在空中一观。”嘉靖摆手说道。 侯公公还愣在车头,不知道嘉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见眼前嘉靖身影闪过,出现在自己身边, 一只手抓著自己肩膀,纵身飞至半空。 耳边传来呼呼风声,侯公公大惊失色,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能飞至空中。 最近心知陛下迈入仙途,一直没见过仙人力量究竟在哪种程度,今天嘉靖带著自己飞到半空, 侯公公终於明百凡人和仙人的区別。 带著侯公公飞到靖王府上空,嘉靖为了避免自己在空中,引起京都百姓惊。 凌空飞行之前,已经施展灵力隱匿身形,现在他和侯公公凌空悬浮在靖王府上方云端,底下眾人丝毫察觉不到。 自从进入链气期大圆满以后,嘉靖发觉气海中的灵气逐渐凝实液化,灵气的质量,已经足够支撑自己凌空一个时辰之久。 就算带上个侯公公,嘉靖凌空时间依旧能够接近一个时辰。 飞身空中的嘉靖,使用灵气化作屏障,將自己和侯公公罩在里面,如此一来既能隱匿两人身形,又能让没有灵力的侯公公,在灵气护罩的笼罩下,一起停留在半空中。 还沉浸在惊中的侯公公,看到面前的嘉靖,又捏了个法诀,底下参加靖王府诗会的眾人说话声音,清晰出现在自己耳畔。 明白这又是陛下的仙术,侯公公没有多说话,束手恭敬站在嘉靖身旁,跟隨嘉靖一起注视底下诗会情况。 嘉靖一眼警见范閒正和坐在一旁的郭保坤、贺宗纬等人打招呼,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郭保坤之前和范閒起衝突,深知范閒的实力,儘管面上对范閒不假顏色,实际上心里还是担心,万一范閒突然暴起伤人,场上没有人是范閒的对手。 不过一想到之前,自己和范閒起衝突,在酒楼里被范閒嚇傻的模样,郭保坤心里就有一股怒气不吐不快。 想到今天这里是靖王府诗会,哪怕范閒再怎么张狂,恐怕不敢在靖王府当面行凶,郭保坤的胆子变得大了起来。 跟席间几个士子交谈了几句,脸上逐渐露出笑容,既然今天是比拼诗词才气的场合,用诗词刁难范閒,想来能一报当初之耻。 想到这里,郭保坤心里就有了主意。 他面对眾人站起身,朗声说道:“今日诗会以诗为友,参加诗会的士子都是京都青年才俊,想必范府范公子诗词造诣深厚,便由范公子为大家作诗一首,好让大家瞻仰范公子家学才气。” “无聊!”范閒没有理会过来挑畔的郭保坤,他实在对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没有兴趣,心里已经有些后悔参加诗会。 “还不如在课司处理歷年帐册,惩治贪墨税款的贪官污吏,都比待在这里要舒服。”范閒心里轻嘆。 范閒对郭保坤的挑畔不在乎,一旁的范若若却看不下去,既然郭保坤提到家学,事情已经涉及范府声誉,她要是不出这口恶气,实在说不过去。 隨即笔走龙蛇,在纸上用娟秀字体开始作诗:“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立在半空中,隱匿身形的嘉靖,看到范若若作的诗,脸色变得奇怪,这首诗又是范閒抄来的。 “陛下,司南伯长女不愧京都才女之名,这首诗起笔第一句,已经超出席间不少才子。”侯公公看到底下诗会中,范若若作的诗,也不由自主的称讚起来。 “哦?”嘉靖轻一声,似笑非笑地开始念诗:“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端居耻圣明—.“ 隨著嘉靖笑著念诗,原本以为陛下是欣赏范若若所作诗句,情不自禁念诵起来的侯公公,此时眼睛逐渐瞪大。 因为他发现,陛下念诗的速度,已经超过了范若若的写诗速度, 范若若才写到“气蒸云梦泽”,陛下已经念到了“端居耻圣明”这一句,也就意味著,范若若还没写出来的诗句,聂立云端的陛下已经轻声念了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候公公,登时愣住了。 第146章 谁的七律才是天下第一啊 第146章 谁的七律才是天下第一啊 范若若很快將这首诗写完,站在云端上的嘉靖和侯公公,看完后还是发现,范若若所作诗篇与嘉靖所念诵的诗句有所不同。 “陛下,司南伯长女范若若所作诗句,其中是澹州城,倒是有几分不同,恐怕是范若若偽作, 没想到司南伯长女居然做出这种抄袭行径,还是大胆抄袭陛下佳作,著实有违京都才女的名头。” 侯公公一脸不忿,现在陛下和范若若念出了同一首诗,不用怀疑,一定是范若若抄袭万寿帝君陛下。 “这首诗非朕所作。”嘉靖面带轻笑:“亦非范若若所作。” “陛下圣明。”侯公公適时拍马屁,不管怎样,都是陛下说得对。 云端上侯公公刚说完,听到底下传来声音,诗会中的士子同样质疑范若若作出的诗句。 面对诗会中士子们七嘴八舌,范若若胸有成竹,朗声说道:“这首诗不是我写的诗,我可写不出这等好诗。” “哦?若若妹妹,这篇诗句,又是哪位才子大作,赶紧向我们引荐一下。”李弘成凑到范若若面前,疑惑询问。 看到士子们的兴趣被勾起,靖王世子李弘成又適时当了个捧眼,范若若感觉情绪烘托到位,隨即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別人,这首佳作正是我家哥哥写的。” “范閒?怎么可能!”郭保坤眼睛瞪得通红,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怎么又是范閒,难不成他真的是个文武双全的天才?? 那一直凑上前,出言挑的我成什么了! “过奖,过奖,不过十岁拙作罢了,但是这首诗並非我所作。”面对眾人惊,范閒拱手隨意回应了几旬。 这首诗的確是他十岁时候在澹州,为了逗乐范若若抄袭的唐代孟浩然大作。 既然是自己誉抄作品,还是得当面澄清的好,以免搞得自己好像借著前人名头,沽名钓誉的小人。 还没等他“作”字说出口,一旁的郭保坤突然大笑,双手摊开,像拉手风琴一样来回张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郭保坤满脸质疑:“你说是你十岁所作,真就是你十岁时候写的吗?” “我都说了,不是我·”范閒无奈,正准备出声解释,突然又被郭保坤说话打断。 “要想证明是你写的,除非现在当场再作出一首,不亚於这首诗的名篇佳作,不然谁知道这首诗到底是不是你的作品。” “我”范閒忍耐到了极致,这些人真是不死心,脸伸过来,非逼著自己当场打脸, “好,既然你们想看佳作,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天下第一七律诗。”范閒挺直腰杆,隨手拿过一支毛笔,准备在宣纸上开始作诗。 “实在囂张。” “大言不惭,敢说自己能写出天下第一七律,整个庆国谁敢说这句话。”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是啊,谁不知道北齐庄墨韩,庄大家,才是天下文宗,他都不敢说自已能写出天下第一七律,就凭你?” 范閒这句话引来眾士子们嘲讽,其中一人更是拿出北齐文学大家,庄墨韩出来举例。 “侯芳,记住这个人,在庆国提什么北齐文坛大家,调查一下,看看他是不是通齐,拿了北齐多少万银子,在庆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嘉靖臀了一眼底下乱说话的士子,脸色有些不满。 “是陛下,奴婢晓得了。”侯公公明白嘉靖的意思,面色阴沉的看了一眼底下那名士子。 话可不能乱说,陛下曾经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不就正在你们头顶看著呢。 领了口諭,侯公公又好奇询问:“陛下,您说方才那首诗,真是范閒所作?” “算是他写的吧!”嘉靖没有戳穿范閒,语气淡然的对侯公公提了一句。 “奴婢还是有些怀疑,难不成这范閒小小年纪,真能作出天下第一七律诗。” 侯公公脸上满是不信,声音疑惑:“少年时候作出方才那首诗倒也罢,算得上少年英才,天赋绝伦,不过要想作出天下第一七律,那可就不是具有天赋就能办到的事情。” 无怪侯公公心底不相信,从古至今,还没听说过,谁敢说自己能写出天下第一七律诗。 “天下第一七律。”嘉靖脸色一肃,想起了唐朝的这个诗歌巔峰时期,轻声嘆道:“天下第一七律,他还真能写出来。” “啊??”侯公公彻底懵了,不是陛下,您没逗我玩吧! 云端上的侯公公,以及底下诗会上的才子们,全都瞪大了眼晴,看著范閒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挥毫泼墨。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这一句刚刚写出,诗会上眾才子瞪大了眼睛,哪怕表面不承认,心底也不得不说,仅这第一句,就已经將他们作的诗句远远甩开。 范若若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家范閒哥哥作的这首诗,忍不住隨著范閒的书写,轻声念了起来。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范若若身为才女,她能明白这首诗的含金量,念诵诗句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慄起来,这首诗对仗工整,无一点斧凿痕跡的匠气,仅前几句意象就已经非常密集。 “陛下,范閒这首诗果真是佳作。”侯公公脸色震惊,声音激动,隱隱都有几分颤音。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看著范閒在底下抄诗,嘉靖轻声念诵起后半段。 听到嘉靖念诗,侯公公立刻竖起了耳朵,他发现底下范閒才写到“万里悲秋常作客”,陛下就已经开始念诵起后半部分。 “难不成陛下也知道这首诗?”侯公公心中惊论,开始產生这个怀疑。 果然,没有让他多等,范閒还在写第三句,嘉靖就已经將最后一句念了出来。 “艰难苦恨繁霜,潦倒新停浊酒杯。”嘉靖將整篇诗句轻声念完,忍不住出声感慨:“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十四个字含八层悲意,人生之孤、老、寡、悲、莫过於此。” 看到杜工部这首诗,嘉靖同样感同身受,他曾经虽是大明王朝的统治者,拥有最高权力的人, 可在自己晚年,何尝不是陷入了孤老寡悲的境地。 年少立志成汉文,紫宸深锁链金真。丹砂未就山河瘦,青词空焚天下贫。 嘉靖心头涌起一阵悲哀,年轻以汉文帝为榜样的自己,到了晚年只落得个三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的结局。 大明王朝未得到中兴,反倒让天下百姓陷入了更沉重的贫困中。 好在自己重活了这一世,嘉靖心中念头坚定,这一世他定要建立一个不朽仙朝。 云端上念头嘉靖和侯公公心中念头各异,底下诗会中,范閒终於落笔写完最后一字。 诗会现场自翊为才子的青年才俊们,看完范閒写的这首诗,全都陷入了沉默,脸上因为震惊, 已经没有了一点儿表情。 他们心头只有一个念想,世间果真有这样精妙绝伦的七律诗吗? “哥哥,这首诗的名称叫做什么?”范若若惊得膛目结舌,连忙询问诗名。 “这首诗名为《登高》!”看著眾人被惊得呆傻当场,范閒满脸笑意,隨口念出诗名,顺便落笔写下“登高”二字。 第147章 范閒的谋划 第147章 范閒的谋划 看到眾人被杜甫的这首《登高》震惊,范閒心头窃喜,扔下毛笔偷偷溜走,深藏功与名,只留下眾人惊嘆。 “这首《登高》意象深远,作出这首诗的人,一定经歷过人生跌岩和国破家亡啊!”云端上的侯公公不由出言称讚。 他现在已经明白,范閒作出的这些诗句,应该是从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抄写过来,恰好陛下也知道这些诗句。 侯公公心头明悟,眼前的陛下,一定和范閒一样,知道他们所不清楚的重大秘密。 心中了解更多,侯公公害怕中还夹杂著激动,陛下能对他展露这些秘密,意味著陛下没有拿他当外人,不然就凭自己知晓的这些秘密,已经足以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范閒这小子已经溜走了,从今天起,他的名声应该要传遍整个京都。”嘉靖不觉得意外,范閒记著诗歌鼎盛时期的唐诗,在庆国这个文脉贏弱的国家,肯定是降维打击。 没人注意到范閒溜走的身影,嘉靖神识展开,敏锐察觉范閒溜走后,上了藤子京的马车,两个人在车里密谋著什么。 嘉靖没有在意范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小孩子打闹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范閒一篇《登高》震撼诗会全场,他偷偷溜走后,诗会上大家还在对范閒这首诗津津乐道,每个人不管心底对范閒是什么看法,都不得不承认,这首诗的確是从古至今,天下未曾出现过的绝佳七律诗。 “郭公子,范閒的確身怀大才,今后您还是勿要和范閒爭锋,此子日后绝非池中之物。”心底默念了几遍这首登高诗,贺宗纬心中惊嘆。 他算是场上士子里,才学最高的一人,此时已经明白,不论这首诗是不是范閒独创作品,仅仅拥有这首诗,已经远非常人能够做到。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首诗不是范閒创作的作品,能够在范閒手底下当替笔,心甘情愿將这首诗赠与范閒的人,绝非一般人物。 这等大才居然愿意给范閒当替笔,看得出范閒背后,肯定有远超常人认知的背景,否则对方凭什么將这首稀世罕见的佳作,赠给范閒,让范閒冠名。 “贺兄何必丧气,你先前的作品,同样是诗会中罕见的佳作。”郭保坤不以为然,没將贺宗纬的话听进去。 眼见郭保坤这副紈子弟的样子,贺宗纬摇了摇头,对方能站在这里,实在是因为生到了好家族,有个好爹的缘故。 以后可得和郭保坤保持距离,他屡次挑畔范閒,今后肯定会吃大亏。 不过听著郭保坤所说,贺宗纬看了下自己撰写的诗句,他承认在同龄人里,除了范閒以外,其他人作的诗,都没有自己的诗句优秀。 只可惜.既生范閒,何生宗纬。 贺宗纬心头无奈,自己以后要想出头,未来还遥遥无期。 他正在底下唉声嘆气的时候,云端上的嘉靖却注意到,诗会上有两人身体周围,蕴藏著不少的天下文气。 一个是名为贺宗纬的年轻人,一个不是別人,正是范閒的妹妹范若若。 整场诗会上,范若若和贺宗纬也作了不少自己的诗,他们作诗的时候,嘉靖灵眼清楚看到,在他们诗成的时候,天地间有几缕微弱的文气在他们周围匯聚。 每当范若若和贺宗纬落笔成诗,笔尖有一丝微弱的儒道文气蕴含其中,虽然不多,但在文风贏弱的庆国,算得上为数不多的两个青年才俊。 他们的文采,得到了这方天地儒道文气的认可,未来要是悉心培养,未必不会成为庆国文脉提升的奠基人。 嘉靖心头微动,方才范閒抄诗的时候,抄写了唐朝两位诗人的大作,都没有引起天地儒道文气的匯聚,证明这方天地能分辨出来,范閒抄写的这些诗句,並非是自己亲自所作。 仅凭范閒自己的作诗能力,想来並没有范若若和贺宗纬两人高,范閒只是占优势在记忆力惊人,能记住前世华夏的那么多著名作品。 “侯芳,记下诗会上的范若若和贺宗纬,明日让这两人到仁寿宫面圣,他们文采不错,未来值得培养。”嘉靖轻声说道,他的確是生了爱才之心。 “是,陛下!”侯公公恭敬回话,他也看出来了,范閒本身並没有多少惊才绝艷的文采天赋陛下应该早就知道,范閒抄写的这些名篇诗句出自哪里。 “诗会至此已经结束,没有多少看的价值,今天发现两名青年才俊,我们也该回宫了。”嘉靖向束手立在一旁的侯公公吩附了一声。 隨后周身灵气运转,嗖的一声从云端转瞬飞逝,飞回到马车中。 侯公公这时看著天色不早,按照嘉靖吩咐,挥舞马鞭朝皇宫方向疾驰过去。 诗会这边事了,神识沉浸在庆国沙盘中的嘉靖,知道范閒和藤子京接下来的动作还没结束。 他能清楚看到,庆国天命沙盘中,范閒和藤子京的微型小人,正在到处忙碌,两人还特意请靖王世子去醉仙居喝酒,为的就是掩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看到这两人在暗中规划郭保坤晚上的回家路线,嘉靖立刻明白范閒想做什么,这几天郭保坤的各种挑畔,的確是將范閒成功激怒,看来范閒今晚准备出手,好好教训一下郭保坤。 嘉靖心中一动,范閒和郭保坤两人之间的衝突,倒是一个好契机。 嘉靖心中思索的时候,马车很快驶进了仁寿宫。 侯公公准备向周围的小太监交马鞭,已经下车准备回精舍的嘉靖,突然转过身,沉声吩咐道:“你这边还有事,一会儿去鉴查院让陈萍萍过来。” “诺!”侯公公听到嘉靖还有吩附,没有多问一句,目视嘉靖离开。 侯公公將马鞭交给一个小太监,立刻安排小太监驾车带著自己,前往鉴查院,向陈萍萍传达嘉靖詔令。 向侯公公安排完命令,嘉靖回到仁寿宫精舍,趁著这个间隙,静坐蒲团上开始潜心修炼。 神识同时在庆国天命沙盘上,关注范閒的一举一动。 范閒这时候已经提前到了醉仙居,在藤子京的安排下,將魁姑娘司理理请到了房中。 身材丰润,双眸含情的司理理,这时正躺臥在范閒怀中,白皙柔黄捏著一盏美酒,手上动作轻柔,缓缓將美酒渡进范閒嘴里。 司理理穿的黑色薄纱丝裙,难掩她曼妙丰润身材,坐在范閒怀中,抖得还是初哥的范閒两颊緋红。 司理理正在挑逗范閒的时候,靖王世子李弘成撩开画舫门帘,看到醉仙居这位当红魁正在挑逗范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也看出来了范閒还是个雏儿。 心底不由得暗笑,没想到范府这位私生子还挺讲究,一点儿不像曾经的司南伯范建,那可是青楼常客,中老手。 三人共入一室,司理理作为醉仙居当红清信人,自然得陪好这两位京都大世家的子弟。 令她好奇的是,往常最爱流连青楼的李弘成,今天居然一反常態,没有大价钱让她陪自己, 而是让自己这个当红魁,陪司南伯家的这位范閒公子。 老钨另选了一位醉仙居头牌,前去陪伴靖王世子,一时间画舫里四人酣畅饮酒。 兴到深处时,靖王世子带著这名头牌姑娘进了另外一间房,范閒也带著司理理,回到画舫臥房。 范閒带著司理理进入臥房,刚將司理理放在床上,还没等司理理反应过来,范閒就拿出迷香將同理理迷晕,旋即走出臥房,前去和滕子京会合。 两人准备在郭保坤深夜回家的路上,將其拦截暴揍一顿,以报郭保坤一直找茬的仇怨。 嘉靖神识观察到此处,精舍门外传来了侯公公的声音,他已经將陈萍萍带了过来。 “让陈萍萍进来。”嘉靖声音从精舍里传出。 第148章 陈萍萍试探嘉靖,確定杀害叶轻眉的真凶 第148章 陈萍萍试探嘉靖,確定杀害叶轻眉的真凶 “陛下!”侯公公推著陈萍萍走进精舍,嘉靖收回体內灵气运转一周天,目光扫过陈萍萍。 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於嘉靖眼神,微微低下头,双手不由自主握紧了轮椅把手。 “近来鉴查院可有察觉,边疆北齐军队调动跡象?”嘉靖神识扫过陈萍萍坐的轮椅,心底洒然一笑,说话声音平淡。 “回稟陛下,鉴查院四处一直在关注北齐动向,最近他们只是加强了边境防御,军队没有大规模调动的跡象。”陈萍萍缓慢鬆开紧握轮椅把手的双手,说话声音中看不出异常。 “你还记得庆国多少年,没有对北齐用兵?” “微臣估计,最少得有三四年时间。”陈萍萍不假思索,隨即脱口而出:“最近几年,咱们庆国都是对北齐保持防御姿態,自从北齐小皇帝登基以来,咱们就很少跟北齐正面发生武力衝突。” “是啊,数年兵甲未动,如今庆国境內已有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架势,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嘉靖声音忽而变得低沉。 陈萍萍点了点头,心底也忍不住开始思索起来,陛下今天召他来,这番问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近四五年间,不对北齐用兵,不正是陛下一直以来的意思。 还记得两年前,陛下曾经说过,庆国不能只有武功没有文治,要想办法提升庆国的文坛风气。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太子和一直支持二皇子的靖王世子一脉,开始经常举办诗会,招揽天下土子,鼓励庆国的学文风气。 今天陛下的意思,倒像是有些不满最近庆国鲜少动武,有一种想对北齐开展一场武装军事行动的意思。 想到这里陈萍萍心底有些打鼓,今年陛下的確反常,半年前范建对自己说陛下最近在修仙。 他还以为陛下是老糊涂了,估摸自己年纪大了,想学北齐曾经的老皇帝,沉迷修仙长生,妄想延长自己的统治寿命。 陈萍萍自己当时还觉得,陛下是妄想长生,世间除了神庙出来的那个女子,还有哪个人能称得上是謫仙人。 没想到前几天,陛下为修仙长生,修建的玄穹宝殿落成仪式上,似乎真能感召天命,呼风唤雨和驱雷电,甚至天降神雷將太傅当场劈死,种种跡象无一不令他心惊胆战。 多年以来的调查和布局,他心底已经有很大確定性,当年叶轻眉之死,跟庆帝有脱不开的关係,庆帝在其中绝对扮演著,至关重要的角色。 一直以来他都在暗中布局,想要找机会为叶轻眉报仇,包括將鉴查院提司腰牌给叶轻眉的儿子范閒,想要將范閒扶持成为鑑查院继承人,下一任院长,都是为了回报当年叶轻眉对他的恩情。 现在他的计划无形中被皇帝打乱,从今年陛下离奇修仙,性情大变以来,似乎一切都开始脱离他的掌控,尤其是陛下的各项措施,让他觉得极其陌生,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想到这里陈萍萍对嘉靖的警惕性更重,警惕的同时,还夹杂著前所未有的忌惮,如今的陛下让他看不清,仿佛不是他从小陪伴长大的那个诚土世子。 今天面对嘉靖问话,陈萍萍都是谨慎作答,不敢有丝毫偏差。 听到陛下感慨,庆国如今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陈萍萍赶紧恭敬回话:“陛下说的是,臣也以为庆国需要一场仗,向天下其余诸侯国展示庆国军力,免得最近又有不少诸侯国像东夷城那样,对庆国生出二心,想要试探庆国权威。”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嘉靖眉头微挑,陈萍萍这话正是他想听的,心底有了打算,面上还是好奇询问道:“打仗总得考虑个师出有名,依照你的想法,庆国该如何对北齐实行一场惩戒。” 陛下终於挑明了自己的意图,陈萍萍心底暗想,看来今年陛下的確是想对北齐用兵,以便威其他诸侯国。 明白了嘉靖意图,陈萍萍没有迟疑,立刻说道:“鉴查院早已掌握北齐锦衣卫在京都的暗探踪跡,必要时刻我们可以拿这些北齐暗探做文章。” “北齐暗探”嘉靖似笑非笑的说著:“你觉得这些北齐暗探,应该如何利用最好。” 陈萍萍手扶轮椅,身子微微前倾,低声说道:“臣记得,陛下最近为婉儿郡主和范閒,安排了一场赐婚。 想来京都中反对这场赐婚的人不少,只是碍於陛下面子,有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可这些人暗中做手脚的胆子还是很大。” 嘉靖眼中精光闪过,陈萍萍这条老狗的確有几把刷子,居然能立刻跟他想到一块去了,怪不得能以一介阉人的身份,成为庆帝最倚重的鉴查院院长。 他还察觉,陈萍萍这条老狐狸不仅心存借刀杀人的想法,还想用范閒和林婉儿的婚约,试探一下自己对范閒的真实想法。 按照以前庆帝的心思,哪怕庆帝忌惮叶轻眉,连带著恨屋及乌,导致他对叶轻眉的儿子范閒, 心底也存在著一丝不放心。 从来没想过让范閒继承皇位,而是想让范閒成为一个孤臣,一把辅佐未来皇帝的钢刀利剑。 可惜陈萍萍想错了,这种试探终究无果,他嘉靖又不是庆帝,范閒实际上也不是自己的儿子, 庆国未来也不可能有下一个皇位继承人,他根本就不存在对范閒有什么忌惮心思或是爱护心理。 至於陈萍萍爱怎么利用范閒,跟他嘉靖又有什么关係,只要能达成目的,让庆国未来国力提升,为以后统一天下做准备,不管是太子、范閒,还是什么別的皇子,都可以拿来利用。 “继续说。”嘉靖心底早有了打算,脸上还是面无表情,诱导陈萍萍继续说出利用范閒的计划。 “根据鉴查院探子今天匯报,范閒和范府护卫藤子京,今晚会暗中埋伏,殴打礼部尚书之子郭保坤。 这是个好时机,鉴查院可以暗中诱导对范閒有意见的,京都其它世家子弟,让他们利用范閒和郭保坤之间的矛盾,暗中做文章。”陈萍萍身子前倾,说话声音低沉阴暗。 “有点意思,按照你的想法,谁是最好利用的推手。”嘉靖笑著询问。 “林相家的儿子,林珙。”陈萍萍狭长眼晴微眯,低声说道:“林珙一直极力反对林婉儿嫁给范閒,要是他知道这个好机会,应该不会错过。” “仅一个林珙够吗?”嘉靖明白陈萍萍的意思,说话声音不以为然:“林琪为了反对林婉儿嫁给范閒,的確会出言劝阻林若甫,要是想让他独自对范閒出手,可能性不是很大。” 陈萍萍浑浊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精芒,沉声说道:“仅仅是对范閒的反感肯定不够,要是再加上对二皇子的投名状,这份大礼的驱动下,林珙有充足动力,暗中对范閒动手。” “你的意思是?”嘉靖明知故问,他想让陈萍萍亲自说出这个谋划。 陈萍萍倒也不负期望,直接说出准备的计策:“如今太子被软禁在东宫,京都中最有希望继承储君位置的人,只剩下二皇子。 京都各大世家都想搭上二皇子这条线,林珙以前是太子门下,现在太子处境不明,林珙为了林家未来,现在恐怕更想搭上二皇子。 范閒这次进京,要是成功迎娶婉儿郡主,势必会將內库从长公主手中夺走,长公主又是一直暗中支持二皇子。 这次为了保住自己对內库的掌控权,长公主大概会对范閒动手,只是因为陛下前段时间,將长公主圈禁在长信宫,现在长公主无法亲自动手,身边又无人可用。 要是让长公主看到,林珙想拜入二皇子门下,正好和长公主想要让人除掉范閒的想法不谋而合。 长公主定会向林珙许诺,只要林珙除掉范閒,就能在长公主的引荐下被二皇子接纳,双方正好一拍即合。 林珙能藉此通过长公主的引荐,拜入二皇子门下,长公主刚好能借林珙之手,除掉对自己掌管內库有威胁的范閒。 等到林珙对范閒出手,不论是否成功,都会受到五竹的报復。 到时候林珙难逃一死,我们就能借这个由头,將林珙之死放在北齐暗探身上,刚好有了为宰相之子復仇的理由对北齐出兵。” 陈萍萍將自己的谋划通篇托出,他说完话后,目光一直暗中注视嘉靖的神情。 他的这个谋划,既是满足陛下想要找对北齐出兵的理由,又是想试探陛下,对范閒这个私生子是否存在感情。 如果陛下爽快同意这个策略,今后他对陛下的警惕性,就要再提升一个台阶,当年叶轻眉之死,大概率就和隆下脱不开关係,否则不可能不將叶轻眉儿子的安危放在心上。 “好!” 嘉靖的表现出乎陈萍萍预料,听完陈萍萍的谋划,嘉靖抚掌称讚:“不愧当了这么多年鑑查院院长,陈萍萍你的想法很好,下去让鉴查院暗中推动,儘早完成这个谋划,对北齐出兵势不容缓。” “是,老臣遵命!”陈萍萍低下了头,向嘉靖沉声说道。 “陛下这边要是没有其他事,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嗯!”嘉靖摆了摆手,淡然说道:“按照你的想法,赶快下去办这件事,儘早办完,儘早对北齐出兵。” 守在门口的侯公公赶忙上前,將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推了出来。 转动轮椅离开的陈萍萍眼神暗了下去,他对当年叶轻眉之死的幕后真凶,已经有了基本確定, 陛下果真对叶轻眉的儿子安危不放在心上。 盘膝坐在蒲团上的嘉靖,看著陈萍萍离开,神识將陈萍萍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他明白陈萍萍早就怀疑叶轻眉之死,跟庆帝有关係,今天这次试探更让陈萍萍確认了自己心中想法。 自己在陈萍萍的心里,已经成了暗害叶轻眉的凶手,接下来陈萍萍恐怕要暗中谋划,对自己动手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係。 庆帝是庆帝,他嘉靖是嘉靖,叶轻眉之死跟他嘉靖又没有关係,陈萍萍要是不知死活想暗中寻仇,那就隨他去吧,凡人还是不明白仙人的通天伟力。 第149章 李云睿灵机一动,准备除掉范閒 第149章 李云睿灵机一动,准备除掉范閒 陈萍萍离开后,嘉靖神识扫过庆国天命沙盘,这时候范閒已经和藤子京,將深夜回家的郭保坤拦在了牛栏街中央,將其头上套了麻袋。 “你们是什么人,意欲何为?”郭保坤第一次遇到贼人偷袭,惊恐叫喊:“我爹是礼部尚书, 你们竟敢当街行凶漠视王法。” “你一个紈子弟还谈王法,让人听了都想笑。”看著被麻袋蒙头的郭保坤,范閒清脆声音传来:“好让你记清楚了,今天打人者范閒。” “范閒你个小杂种,啊”郭保坤话还没说完,范閒和藤子京的拳脚劈头盖脸落下,打得他失声惨叫。 嘉靖在沙盘里,清楚看到范閒在牛栏街殴打郭保坤,他用神识隨便扫了几下,事情都在按照他和陈萍萍的预料进行。 察觉没有意外,嘉靖收回神识,警了一眼窗外深夜,朝门外轻声唤道:“准备一下,今晚去皇后寢宫。” “诺!”侯公公低声应允,隨后便让小太监开道,跟隨嘉靖出发前往皇后寢宫。 皇宫的深夜和往常一样平静,除了嘉靖今晚前往俞皇后寢宫,会让皇后寢宫变得不平静外,还有一处宫殿里面晚上同样不平静。 长公主李云睿被圈禁的长信宫內,今晚同样有几分不平静,李云睿侧臥在主殿中央的软榻上, 身上穿的黑色薄纱丝袍,掩盖不住她的傲人曲线。 自从被嘉靖下令圈禁在长信宫內,李云睿的生活就变得索然无味,之前嘉靖將內库產业剥离, 后来又將內库掌控权暂时移交给户部。 这些都没有让她心里担忧,李云睿心里明白,十几年来自己掌控內库,不仅朝中许多官员,还有眾多皇室宗亲,都从內库里捞了不少好处。 就算內库掌控权,暂时移交给了户部范建掌管,李云睿也相信户部难以染指內库实际上的权柄。 不仅內库里的商贾官吏会阳奉阴违,不少庆国皇室宗亲,同样对范建管理內库不满。 要知道內库十几年来是皇室私產,能从內库里捞到最大好处的势力,肯定要数庆国的眾多皇室宗亲。 现在內库被移交到了户部手中,实际利益受损最大的是他们。 碍於这是陛下的命令,他们不敢明面上反对,但不妨碍他们背地里对户部和范建耍手段,让范建没有那么容易管理內库。 事实也的確如此,范建管理內库,遭到了內库官吏商贾和皇室宗亲的强烈牴触,暗中给范建使了不少绊子,让范建一直无法將手伸进內库。 李云睿自以为时间久了,陛下会重新將內库交给自己,毕竟她才是陛下的心腹皇妹,跟了陛下几十年,算得上是同甘共苦,同渡患难了。 当年陛下还是诚王世子的时候,她李云睿就已经跟隨陛下,成为陛下的忠实拥夏和小妹。 后来叶轻眉出现,她才第一次见识到,女人也可以大权在握,掌握天下最充足的財富,影响皇位更替的权力。 这让她对叶轻眉心生敬佩,不过在敬佩的同时,她又因为叶轻眉抢夺了庆帝的欢心,以至於將自己冷落,心底里又对叶轻眉隱隱有种嫉妒。 直到叶轻眉死后,她心中既是难过,又是窃喜,自己终於能掌握內库,代替叶轻眉成为陛下最爱的女人。 谁知事与愿违,就算自己掌握內库这么多年,替陛下做了这么多事,暗中的不少脏事黑事都是自己在做,为的就是让陛下坐稳皇位。 可她做到了这种地步,仍旧没有获得陛下欢心,一直不接受自己的爱意,这是让李云睿最感到挫折的事情。 陛下这次的做法,更是让她没有想到,居然为自己的女儿林婉儿赐婚,打算让自己女儿嫁给范建的私生子,一个叫做范閒的毛头小子。 还打算等林婉儿和范閒完婚后,將內库控制权交给范閒。 不同於范建掌控內库,范閒要是与林婉儿成婚,范閒就是名正言顺的郡主夫君,货真价实的皇室宗亲。 到时候內库还算是掌控在皇室手中,毕竟林婉儿是货真价实的皇室宗亲,內库交给范閒和林婉儿,不太会引起眾多皇室宗亲的牴触。 想到这里,李云睿心头一阵火大,自己恐怕真的要丧失对內库的掌控权,难不成自己真要一辈子幽禁在长信宫,陛下真就这么无情? 最近几天因为这件事,李云睿整宿整宿睡不好,每天都在思索陛下用意。 儘管心底对陛下有怨言,可她还是不敢表露分毫,还是源於她最近发觉,陛下今年的確有些异常。 之前还听人说,陛下在玄穹宝殿建成仪式上,施展呼风唤雨,驱雷电的仙术,引动九天神雷將太傅当场劈死。 因为一直被幽禁在长信宫,李云睿那天没法去现场,没有亲眼见到这些事情,只是从宫中的宫女口中听到,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现在的陛下让她更看不清,心底有一股浓浓的陌生感。 她如今又想对范閒出手,阻止范閒和林婉儿成婚,从她手中抢夺內库,又碍於陛下的威,不敢亲自动手,生怕触怒了陛下。 思来想去,要想对范閒出手,还是得要將事情做完善,免得被人抓到把柄,要是被陛下知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次引起陛下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李云睿向身边的侍女,轻声吩咐:“你回头去外面看看,朝中有没有人和范閒有衝突,要是有可以利用的人,我们不妨推波助澜,让其代替我们对范閒动手,要是能除掉范閒最好。” “是,殿下!”李云睿身边侍女躬身应允,她作为李云睿最信任的贴身侍女,整日脸色虽然冷冰冰,但对李云睿的忠心毋庸置疑。 现在李云睿被圈禁在长信宫,她就成了李云睿对外接触的传声筒,按照李云睿的吩咐,暗中做些事情。 对李云睿的暗中小动作,嘉靖一直都看在眼里,他並不在意,也不想將李云睿身边的所有侍女撤走,让李云睿完全被圈禁在长信宫。 李云睿虽然性情癲狂,可却是个聪明人,现在对李云睿的圈禁,不过是对她的威,让李云睿安分守己,不要妄想对皇帝做一些小动作。 李云睿以前建立的君山会,庆帝早就知晓,因为庆帝暗中有更深的图谋,於是將计就计,放任李云睿通过君山会撰取权力。 嘉靖现在却是不同,他已经成功修仙,放眼天下不论哪个大宗师,都不是他的对手,完全没必要和李云睿在这里搞阴谋。 他只需要忠诚,李云睿要是想明白,愿意对他忠诚,嘉靖不妨碍让李云睿也走上修仙道路。 不过这就要看李云睿能否领悟,要是她还冥顽不灵,继续想用君山会算计皇帝,嘉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仙凡有別。 李云睿向侍女吩附下去,满怀心思睡去。 直到第二天一早,侍女匆匆跑进宫中,向她稟报消息。 “启稟殿下,京都有线人传来消息,据说林若甫之子林珙,极力反对林婉儿嫁给范閒。” 听到侍女通报,李云睿兀然从榻上坐起,眼中精光闪过。 “林珙”李云睿轻声琢磨,心里想到,这个林珙倒是个好工具。 第150章 让俞皇后共赴仙道 第150章 让俞皇后共赴仙道 “林珙”李云睿坐在榻上,口中琢磨著这个名字,心底顿时有了想法。 “这个林珙倒是一把好刀,记得他以前是太子的人。”李云睿脸上泛起笑容,轻声说道。 “是,殿下,林琪以前在太子门下做事,现在太子处境不妙,林珙和曾经太子门下的官员们一样,最近都想改换门庭。”侍女站在一旁,恭敬回话。 听完侍女匯报,李云睿心里立刻有了想法。 林珙曾经是太子门下,现在太子被陛下实质软禁,未来皇储之位大概与太子无缘,当下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选,只有一个二皇子。 现在林珙肯定四处寻找关係,想要搭上二皇子这条线,今后要是能转投二皇子,顺便能將林若甫拉上二皇子的战车,二皇子在朝中获得的文官支持会更大。 李云睿打定主意,她以前表面上和太子走得近,实际上只是利用太子,真正想要扶持的人是二皇子,要是能將林珙拉过来,还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既能借林珙之手,將范閒除掉,完成这件事后,顺便將林珙为代表的林家,拉到二皇子阵营, 今后他们在朝廷中,基本就能实质掌握所有文官力量。 想到这里李云睿有了主意,笑得枝乱颤,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破局之法,別看自己被圈禁在长信宫,以后等二皇子大权独揽,她隨便就能恢復自由身。 “你下去给林珙传话,问他愿不愿意加入二皇子阵营,他要是愿意搭上二皇子这条线,只需要让他去醉仙居找司理理,拿上令牌將范閒除掉,作为加入二皇子阵营的投名状。”李云睿觉得自己的计策天衣无缝,轻笑了起来。 “属下遵命!”冰冷侍女躬身应允,立刻离开长信宫,按照李云睿吩附行事。 李云睿在长信宫暗中谋划的时候,嘉靖还在皇后宫中,清晨时间尚早,正是温存片刻的好时候。 皇后寢宫中,晨光透过轻纱惟帐,映照在两人身影上,俞皇后早已醒来,仍旧闭目假寐,感受著嘉靖臂膀环在她的腰间。 俞皇后白皙藕臂,搂著嘉靖宽大身子,像条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绕在嘉靖身上。 “你醒了?”嘉靖神识展开在皇后寢宫,方才已经醒来的俞皇后,逃不过神识观察。 看著闭目假寐的俞皇后,嘉靖轻唤一声,大手楼在皇后白嫩肩头。 “嗯”被嘉靖察觉的俞皇后,不再矜持,轻寧一声回应嘉靖。 “今日早朝没有要事,朕在宫中多陪陪妃鸿。” 嘉靖大手拂过俞皇后如瀑青丝,掠过脖颈与肩头,手指顺著轻薄的丝绸寢衣缓缓下移,在堪堪触及柔软边缘时故意停住。 皇后寢宫中嘉靖和俞皇后温存间隙,並没有耽误正事,神识同时还关注著庆国沙盘中的长信宫,当他看到李云睿在软榻上坐起,吩咐宫中侍女给林珙传话时,心中大定。 李云睿还是不甘心自己被圈禁在长信宫,不肯让內库掌控权在自己手中丟掉,时刻想著寻找机会翻盘。 她为了派林珙將范閒暗杀,不惜动用北齐安插在庆国中的暗探一一醉仙居魁司理理,冒著暴露自已和北齐暗探有交易的秘密,都要將范閒彻底剷除。 看见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嘉靖甚至颇有几分欣赏。 对方遇到的如果不是曾经,隱藏身份的大宗师庆帝,也不是现在能够修仙的自己,很大可能, 李云睿最后能成长为庆国最具权势的人。 只可惜,李云睿生不逢时,且不说遇到了自己,这个能洞察庆国分毫的修仙者。 哪怕是曾经的庆帝,都在隱藏自己身份,李云睿根本不知道,庆帝是天下第四位大宗师,她的君山会以及各种谋划,在庆帝眼中毕露无疑,一直被庆帝將计就计。 观察了一会儿李云睿在长信宫的谋划,知道李云睿按照自己和陈萍萍的想法行事,嘉靖便不再关注李云睿,將注意力放到俞皇后这边。 看到俞皇后此时终於转过身来,轻纱寢衣领口在动作间微微开,露出一片雪白肤色。 哪怕俞皇后极力迎合嘉靖,神识敏锐的嘉靖,清楚察觉俞皇后神思无主,眉眼间透露著深深忧虑。 嘉靖一把捉住俞皇后的手,將其娜身子移了过来,看著最近一年恢復二十多岁容顏的皇后, 他將身子贴近几分:“朕看你眉眼忧虑,可是为承乾的事担忧?” 被嘉靖戳穿心思,俞皇后身子一愣,担心自己惹得陛下不愉快,慌忙回话:“臣妾深知后宫不得干政,至於承乾的事,陛下所为定有自己深意。” “你心里还在埋怨朕?觉得朕將承乾软禁,以后会让他失去储君之位?”嘉靖说著,大手在皇后曼妙身姿上作怪。 俞皇后不敢抗拒,声音中夹杂著哀怨:“臣妾不敢妄议陛下用意,臣妾的確担忧承乾未来,还望陛下恕罪。” “朕可以让你放心,承乾未来不会失去太子之位。”嘉靖在俞皇后耳畔低语:“承乾以后能当一辈子太子,他的位置谁都抢不走,不过庆国未来的皇帝只有朕一人,不会再有下一任储君当皇帝。” “陛下”俞皇后眉眼不解,她不明白嘉靖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俞皇后面露疑惑,嘉靖知道对方还不明白,自己能够修仙,到底意味著什么。 “你应该发现最近一年,朕和你们这些妃嬪发生的变化。”嘉靖目光注视著俞皇后。 “臣妾明白,陛下是圣人之躯,天生的仙人,自然能返老还童,我们这些后宫妃嬪,得以仰仗陛下仙力,才能重焕青春。” 俞皇后心底清楚,陛下今年的確能够修仙,自已和宜贵嬪她们的容貌变化,就是最好的印证。 “有件事你还並不清楚,朕能修仙意味著什么。”嘉靖眼神稍显郑重,认真说道:“你们只知道朕能让你们重焕青春,还不知道朕修仙以后,未来仙寿提升到成千上万年,都不在话下吧!” 俞皇后仰起头,她脸上的惊讶神色掩盖不住,颤声说道:“陛下是说·未来您真能得道长生了??” 无怪俞皇后惊讶,她今年发现嘉靖拥有特殊能力,以为最多让人的容顏变年轻,再加上能呼风唤雨,已经到了她想像的极限。 没想到她今天亲耳听到,嘉靖说他自己修仙以后,未来寿命能够达到成千上万年,这和长生不死又有多大区別? 由不得俞皇后心神震颤,忽然她想起了嘉靖刚才说的话,明白嘉靖话中意思。 今后庆国的確没有必要再有储君,以后陛下一人能统治成千上万年,庆国的储君之爭,將成为一个笑话。 “你现在明白,朕为什么说承乾以后都將是太子,不论是他还是李承泽,以后安安心心做个閒散皇子,一辈子富贵无忧,岂不是件好事。”嘉靖看著俞皇后,说话声音低沉。 这个时候,俞皇后心底也明白,嘉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后庆国只有一位皇帝,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从现在开始,已经可以断绝继承皇位的心思了。 想到这里俞皇后心中有几分失望,不过在失望之余,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十几年来一直埋在她心里的念想,彻底断绝以后,反倒让她浑身轻鬆。 “你既然知晓这些事情,应当明白承乾现在处境很安全,没有任何人能影响到他的地位。 只要他自己能想清楚,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心里不要再想那个女人,以后安安心心做个閒散太子,富贵平安一辈子岂不美哉。” 嘉靖双手穿过俞皇后身子,挨著俞皇后耳边,说话声音轻柔。 俞皇后心底这时候也想明白了,知道陛下说这些话的用意,赶紧柔声回话:“臣妾明白了,以后臣妾绝不会让承乾有任何胡思乱想。” “承乾这件事先不提,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嘉靖话锋一转,目光注视著俞皇后,认真说道:“朕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同朕一样,共赴修仙大道。” “啊?!”俞皇后愣住了,她没想到陛下会问自己这句话,心思立刻有些纷乱。 俞皇后愣神片刻,马上反应过来,陛下这句话到底意味什么,目光望了过去,说话声音难以置信:“陛下,您是说—臣妾也能和您一起修仙?” > 第151章 唯愿追隨陛下,一心修道 第151章 唯愿追隨陛下,一心修道 “这有何难,只要你愿意,现在就能和朕共同修仙。”嘉靖面露笑意,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口,会让俞皇后引起多大震动。 “妃鸿愿意,陛下能让妃鸿陪著一起修仙,已经是给妃鸿的天大恩赐。”俞皇后心中激动,顾不得现在自身状態,急忙起身,跪在软榻上谢恩。 跪在嘉靖面前的俞皇后,愜愜地望著嘉靖,那双秋水一样的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撼。 修仙,对天下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俞皇后深知陛下愿意让她一起修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荣幸。 她虽不知道陛下如何领悟仙道,可看陛下今年来的变化,以及给她们带来的容顏变化,俞皇后明白,这是莫大的荣幸落到了自己头上。 想到这些,俞皇后呼吸急促,心绪翻涌。 按照陛下话中意思,修仙意味著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甚至—未来有朝一日能超凡脱俗,与天地同寿。 这些要是被外人知道,一定会让天下人疯狂,上到皇亲贵胄王侯將相,下到贩夫走卒市井乡民,谁不愿意修仙得道,长生不老,永远不死。 以前北齐老皇帝,为了寻求修仙长生,派出大量人马,寻找神庙踪跡,寄希望能在神庙中找到长生秘法。 后来自然无果,没有人知道神庙究竟在哪里,没想到如今,陛下居然能迈入仙道,掌握了长生不死的修仙能力。 还愿意將这种能力教授给自己,这如何不令俞皇后激动想到自己今后能够修仙,以前自己追求的望子成龙,让儿子李承乾继承皇位,现在看来又有什么意义。 哪怕自己未来成了太后,也不过是深宫里的金丝雀,又能有多少荣华富贵的日子享受,最终也不过是黄土一杯。 可如今,陛下竟给了她一个跳出生死轮迴的机会,她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关心李承乾未来能不能当皇帝,眼神中只有面前伟岸的嘉靖身影。 看著俞皇后不顾春光乍泄,跪在自己面前,嘉靖满意地点头,既然俞皇后愿意修仙,对自己也足够忠诚,今后让自己身边多个修仙助手,同样是件好事。 而且皇后身为庆国之母,身负母仪天下的另一部分庆国气运,能跟隨他一起修炼皇极惊世功。 因为阴阳相济,俞皇后学会皇极惊世功后,跟嘉靖一起修炼阴阳交征秘术,两人的修炼速度都会与日俱增。 看到俞皇后心思恳切,嘉靖没有再多说什么,指尖在俞皇后眉心轻轻一点,一缕温和的灵力, 渡入她的体內。 “修仙之道,首重气运,你身为庆国皇后,跟隨朕一同修炼修仙功法,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这道灵气渡入俞皇后体內,嘉靖认真说道。 俞皇后只觉得一股暖流,自眉心处涌入,瞬间流转全身,四肢百骸都仿佛浸泡在温泉中,这种舒適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轻哼一声。 “陛下”俞皇后脸颊微红,眼神中满是修仙的期待。 嘉靖轻笑一声,手掌轻轻按在俞皇后的丹田处,说道:“修仙第一步,便是引气入体。朕今日先助你开闢气海,日后你便可自行根据功法修炼。” 话音落下,嘉靖掌心灵力涌动,缓缓引导著俞皇后体內的灵气流转。 俞皇后只觉得一股温暖力量,在她体內游走,每经过四肢百骸和周身经脉穴位,都让她忍不住发出舒爽轻吟。 她的肌肤原本就白皙滑嫩,如今在嘉靖的灵气引导下,泛起淡淡的莹润光泽,呼吸逐渐变得绵长悠远。 “凝神静气,感受体內灵气流动。”嘉靖声音低沉,带著不容抗拒的威严。 俞皇后闭上双眼,努力按照嘉靖的指引感受体內灵气流动。 逐渐,她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正顺著嘉靖的引导,缓缓匯聚在丹田。 “这就是灵气?”俞皇后口中呢喃,心中震撼难以言喻。 看著俞皇后满脸震惊,嘉靖微微点了下头:“第一步引气入体算是完成,从今天起,你以后便是正式踏入仙途。” “不过”嘉靖声音一转:“你今后要想修炼,还需要按照这门功法记载,利用承载在你身上的庆国气运龙气修炼,才能日拱一卒,修行精进。” 还没等俞皇后反应过来,嘉靖从识海中展开神识,夹带著《皇极惊世功》的內容,缓缓打入俞皇后的神魂中。 这时俞皇后已经换了姿势,按照嘉靖灵气引导,变成了五心朝元,盘膝静坐的状態。 隨著这道神识徐徐打入,俞皇后觉得神魂深处,开始逐渐出现一段文字,隨著记敘的文字越来越多,她逐渐將皇极惊世功的修炼方法,牢牢记在神魂深处。 看到俞皇后將皇极惊世功记住,嘉靖隨后將灵力化作一道金色法指,隔空画了几道神秘符篆, 还未等俞皇后反应过来,几道符篆纷纷打入她的灵台、丹田、神庭等关键穴位。 盘膝静坐片刻,俞皇后突然睁开眼睛,美眸中闪烁著熠熠光彩,她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子,发现灵台、神庭和丹田三处大穴,出现了三道符篆化成的灵力符文。 神庭位置的神纹,在符篆打入后迅速隱匿消失,灵台和丹田两处位置打入的符篆,已经化作两道灵力神纹,烙印在这两个地方。 嘉靖看到神纹烙印完成,眼神一沉,声音严肃:“你要记住,朕教授你修仙功法,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忠诚,你应该清楚,修仙以后要是存有二心,这两道神纹烙印,会让你神魂湮灭,终生不入轮迴。” “陛下”俞皇后还没从获得修仙功法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听到嘉靖这番话,她心里清楚,自己能获得修仙功法,最重要的就是对陛下忠心,她虽不是什么聪明人,却知道在修仙道路上,陛下才是她的引路人。 俞皇后心中明白,她的声音微微颤动,带著敬畏和感激,立刻跪伏在软榻上:“妃鸿此生,绝不负陛下恩赐。” 嘉靖淡淡一笑,手指轻轻挑起俞皇后的下巴,说道:“你也不必担心,修仙路途漫长,今后朕会亲自教你修炼秘法。” “妃鸿明白。”俞皇后郑重点头:“从今往后,妃鸿只追隨陛下,一心求道。” 嘉靖满意地頜首,隨即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低声道:“很好,今日起,朕先教你阴阳交征秘术。” 话音刚落,嘉靖周身灵气涌动,一把將俞皇后拽入怀中。 俞皇后脸颊瞬间变得緋红,眼中没有半分抗拒,反而带著浓浓期待。 寢宫纱帐无风自动,灵气將嘉靖和俞皇后的身影包裹,臥榻帐內香风渐浓。 第152章 梅执礼一个头两个大 第152章 梅执礼一个头两个大 將俞皇后引入仙道,两人又是一番勤劳修炼,从皇后寢宫离开,嘉靖觉得自己气海中,灵气液化的趋势逐渐增加。 现在九成灵气已经变得粘稠,开始由灵气转化为灵液,让同等数量下的灵力更加强大。 嘉靖心情大好,带著侯公公前往御书房批阅奏章,神识掠过识海中的庆国沙盘,发现范閒这边出现了些意外,將嘉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时的范府里,来了京都府尹衙门的两名官差,拿著一纸诉状,要请范閒去衙门对簿公堂。 “你们哪里来的官差,瞎了你们的眼,梅执礼都敢派你们,来我们范府抓人。”柳如玉知道两名官差来意,二话没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柳如玉迈著娜步子,双手叉腰指著两名官差的鼻子骂。 范閒是她儿子的家產竞爭者不假,但在柳如玉看来,范閒首先是范府长子,欺辱范閒等於是欺负范府,维护范府顏面在她心中比什么都重要。 “姨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您也不必恼火,我陪这两位官差大哥走一趟便是,是非曲直到公堂上讲清楚即可。” 看到两名官差到来,范閒心里立刻明白对方因为什么过来,郭保坤挨了打,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两名官差尷尬站在范府庭院中央,府尹老爷让他们来户部尚书府说是请人,实际上是给户部尚书的长子送官司,这种事派谁不好,偏偏派他们两个无权无势的差役过来,这不是上赶著挨骂。 一边是府尹老爷,一边是尚书大人,这两边他们谁都不敢得罪,从进来以后面对尚书夫人痛骂,两个人只能尷尬受著。 这时听到尚书长子范閒说话,愿意去衙门,他们两个终於长舒一口气,总算能交差了,要是范閒仗著尚书长子身份耍赖,他们两个小差役还真没什么办法。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贴心,??????????????????.??????等你寻 】 “哥,我们跟你一起去。” “对我们还要一起赚钱,你要是被抓进去了,我去找谁写红楼。” 范閒还没出范府,身后就传来范若若和范思辙的声音。 范若若是真担心范閒安危,想要陪范閒一起去衙门,范思辙一方面是气不过京都府尹欺负到范府头上,另一方面则是真担心范閒被抓走,以后他靠印刷红楼赚钱的想法会天折。 为了捍卫赚钱权益,范思辙差点儿拿著扫帚,將这两名官差打出去。 看到弟弟妹妹维护自己,范閒心里罕见的生出几分感动,他虽说是穿越者。 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从没有感受过亲情的关怀,没想到今天在若若和范思辙身边,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嗯!同去!”范閒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范若若和范思辙好意,三人跟著官差,一同前往京都府尹衙门。 还没走近衙门大门,隔著几米远,范閒就听到衙门里传来熟悉的哀號声,还夹杂著几声痛骂, 听这样子是在骂他范閒。 “哎呦,你干嘛!別碰我,疼著呢。”全身缠著绷带,被几名家丁抬著放在衙门公堂上的郭保坤,对身旁一个家丁怒骂。 对方刚准备扶自己,碰到了身上伤口,痛得他牙咧嘴。 “该死的范閒,天杀的范閒,范閒一个鱉孙,小爷一定要告到你將牢底坐穿。” “呦这是哪个孙子在骂小爷呢。”范閒嘴角咧笑,大步迈进衙门公堂。 “范閒,你终於来了。”郭保坤全身缠著绷带,透过缝隙看到范閒这张熟悉的脸,激动地都快蛹起来。 范閒看到全身缠著绷带的郭保坤,嘴里喷喷称奇:“刚才我好像听到孙子在骂谁。” “孙子骂你呢!”郭保坤怒火攻心,当即骂了出来。 “哦——”范閒惊奇笑道:“原来刚才是孙子在骂我呢!” “范閒”郭保坤被范閒反呛一声,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谁呀,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我认识你吗?”范閒警见身旁的郭保坤,表面上嚇了一跳, 脸上满是疑惑。 “范閒你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昨天晚上你和一群打手,在牛栏街对我行凶,现在休想抵赖。”郭保坤身子虽然因为伤势动不了,可他看见范閒这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要污衊好人,昨晚我什么时候打过你,我连你谁是都不知道,你把自己缠成这个样子, 谁知道你是哪一位。”范閒看著郭保坤,一脸不解。 “眶眶眶!”京都府尹梅执礼將惊堂木,在桌子上敲得眶眶作响,顿时让堂下眾人安静下来。 “到了府尹衙门,不管你们是谁,都得听本官问话。”梅执礼放下惊堂木,目光警向公堂下的郭保坤和范閒,心里立刻犯了难。 一个是礼部尚书之子,一个是户部尚书之子。 现在礼部尚书之子告状,说户部尚书之子打了自己,户部尚书之子又说自己全然不知,这一桩案子实在不好判断。 不管是郭府还是范府,他都不想得罪,尤其是现在的户部尚书范建,可谓是简在帝心,手握庆国內外財政大权,国库和內库权柄在手,最近一段时间风头无两。 想到这里,梅执礼觉得还是和稀泥的好,两方谁都不得罪。 “郭保坤,你说昨晚范閒打了你可有证据?”梅执礼望向躺在担架上的郭保坤,轻声询问。 “回大人,昨晚有京都百姓,看见范閒的马车未回范府,范閒一行人鬼鬼祟崇在京都街头游转。”郭保坤请得状师,向梅执礼拱手说道。 “可有人证?”梅执礼了状师一眼,没好气地提了一嘴。 “回大人,人证就在门外,他们几个人昨晚看见,范閒一行人深夜未回范府。”状师说完,將几个战战兢兢的百姓叫到了公堂上。 面对京都府尹,几个市井小民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將自己昨晚所见所闻一一说出,其中就提到了范閒深夜没回范府。 “面对这些人证,范閒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回大人。”范閒上前一步,神情中没有慌乱,说话声音气定神閒:“实不相瞒,我昨晚的確没有回家,而是去” 范閒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说道:“我昨晚是趁著深夜,去醉仙居喝酒,一晚上都未曾回府。” 听到范閒这话,公堂上眾人心领神会,大家都明白范閒说的去醉仙居喝酒,意味著什么。 梅执礼点了点头,继续沉声询问:“你说昨晚去喝酒,可有什么人为你作证。” “自然是有!”范閒嘴角带笑,轻声说道:“昨晚和我一起去喝酒的人,还有靖王世子,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靖王世子。” “靖王世子”梅执礼心底有些犹豫。 这么一会儿居然又扯上了靖王世子,原本两位尚书之子已经够麻烦,现在扯上靖王世子,他总不能真去问靖王世子吧。 正在梅执礼犯难之际,府衙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不错,本世子可以作证,昨晚范閒的確和我一起在醉仙居,喝了一晚上的酒,作陪的正是当红魁司理理姑娘。” 梅执礼循声望去,一眼瞧见衣冠楚楚的靖王世子李弘成,阔步走了进来。 他擦了下脸上冷汗,赶紧起身迎接。 京都府衙中发生的这一幕,全然被嘉靖用神识看在眼里,他放下手上奏摺,对守在门外的侯公公,沉声吩咐道。 “你去京兆府衙,將范閒和范若若带过来,顺便再派人將诗会上那名叫贺宗纬的士子带来。” “是!” 侯公公领了嘉靖旨意,没有丝毫耽搁,带著几个小太监,快步向宫外走去。 第153章 嘉靖召见范閒,御赐仙缘 第153章 嘉靖召见范閒,御赐仙缘 此时梅执礼彻底犯了难,靖王世子又被牵扯进来。 刚才只有礼部尚书之子和户部尚书之子还好说,靖王世子是真正的皇室宗亲,自己压根不敢得罪。 现在靖王世子为范閒辩护,瞬间將局势逆转,场上原本一直叫囂的郭保坤,听到靖王世子和范閒,那晚一起去醉仙居喝酒。 他心底知道,一定是范閒最初和靖王世子说好,借著和靖王世子喝酒为由,背地里过来找自已寻仇。 没想到范閒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复杂心机,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正在场面僵住的时候,没有让梅执礼等多久,侯公公驾著马车,很快来到了京都府衙门口。 “陛下口諭!”侯公公跳下马车,一眼都没看场上眾人,束手而立,沉声说道:“奉陛下口諭,著令京都府尹查明案情速速结案,让范閒和范若若赶快进宫面圣。” 眾人听闻皇帝口諭,衙门里所有人全都跪下听旨,等侯公公说完后,梅执礼瞪大了眼睛。 “让范閒和范若若进宫?”陛下意思再明显不过,混跡宦海几十年的老官油子,梅执礼如何听不懂陛下话中意思。 这哪里是让他快速结案,分明是陛下已经盖棺定论,让他不要再揪著这件事不放,范府长子长女,陛下还有大用。 听完陛下口諭,梅执礼起身后,匆忙敲下惊堂木,朗声说道:“案情已经查明,靖王世子李弘成为范閒作证,昨晚范閒和靖王世子去醉仙居证据確凿。 郭保坤被打一事证据不足,范閒並非犯罪嫌疑人,这桩案情府衙后续再继续调查,现在结案散堂。” 梅执礼对这件案子立刻作出判决,门外围观的百姓没有看到案件真相,大家顿觉无趣,案件宣判后围观百姓一鬨而散。 范閒和靖王世子寒暄了几句,他没想到靖王世子会好事做到底,亲自过来为自己辩明清白。 “范閒公子,范若若小姐请吧,不要让陛下等急了。”侯公公看著眾人皆大欢喜,满脸带笑, 向范閒和范若若轻声说道。 范閒表情虽有疑惑,不过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已经知道这位皇帝跟自己一样,是同一个世界过来的穿越者,还是能够修仙的嘉靖皇帝。 他本来就想去见见这位道君皇帝,毕竟能够修仙,谁会不心动呢。 范若若倒是疑惑不解,她不明白,自己既无官职,陛下为什么突然召自己进宫。 “侯公公,陛下让我哥进宫倒是不奇怪,我哥现在本就有官职在身,我一介小女子,陛下为何突然唤我进宫?”范若若面带疑惑,轻声询问侯公公。 “若若小姐,咱家也不清楚,你入宫面见陛下,自然就明白了。”侯公公仍旧面带笑意,对范若若和范閒说话声音轻柔。 “若若,入宫便知。”范閒向范若若说了一声,隨后又向侯公公答谢说道:“劳烦侯公公带我们面见陛下,这是一点小意,不成敬礼。” 范閒凑到侯公公身边,悄悄將几张银票塞了过去。 “范閒公子,不必如此!”侯公公没有跟范閒客气,反手又將银票从怀中拿出,手法飞快塞回范閒怀中。 “八品高手!”范閒一时不察,侯公公手法飞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几张银票就被侯公公,反手塞回到了自己怀中。 这种飞快的手法,能让他都反应不过来,当前唯有八品境界的武道高手。 侯公公面色如常,仍旧侧著身子,面带笑意,请范閒和范若若上马车。 他自从服用了陛下赐予的丹药,武道天赋水涨船高,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已经迈入了八品境界。 “多谢侯公公!”范閒再次拱手答谢,既然侯公公不愿意接受银票,就算他强求那也没有什么办法。 范閒向靖王世子和一眾熟人答谢后,转身和范若若上了侯公公的马车。 此时府衙公堂內,余留郭保坤悠长哀號余音绕樑,“怎么都走了,我这算是白白挨打了?!” 府衙內眾人离开,郭府家丁没有办法,只得抬著还在哀號的郭保坤返回郭府。 侯公公自身速度,比他派出去请贺宗纬的速度快得多。 还没等小太监们回来,他已经驾驶马车,將范閒和范若若带到了御书房。 嘉靖这时已经批阅完所有奏章,范閒和范若若一行,刚走到御书房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了,嘉靖穿看一身宽大道袍,站在窗口的縹身影。 “启稟陛下,范閒和范若若带到。”侯公公躬身行礼,嘉靖没有说话,他躬著身子,知趣地退了出去。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浊酒杯。”早就知晓范閒和范若若到来,嘉靖没有转身,低声悠然沉吟著《登高》的最后两句。 范閒和范若若进了御书房,向嘉靖恭敬行礼。 嘉靖沉吟著,念完“潦倒新停浊酒杯”最后一个字,还没等范閒反应过来,他便朗声说道: “范閒,京都盛传你是庆国诗仙,这首《登高》是天下第一七律诗,依朕所见,你不应该被称作诗仙,应该被称为【诗圣】。” “微臣惶恐!”范閒听到这话,慌忙低下身子,说话声音毕恭毕敬:“陛下明鑑,微臣不敢贪墨前人功绩,如若不是被人逼迫太甚,微臣绝不会誉抄前人诗句。 微臣早就对其他人说过,这些诗句都是微臣抄来的,可他们都不信吶!” “哥”范若若没想到自家哥哥,面见皇帝会自灭威风,偷偷扯了一下范閒衣角。 这时候正是在陛下面前表现的时候,怎么能说这些诗不是自己写的,要是陛下欣赏自家哥哥诗才,因此得到重用,岂不是因缘际会的好事。 没有理会范若若的小动作,范閒仍旧一脸虔诚,面对嘉靖,说话声音毕恭毕敬:“微臣只是站在巨人肩膀上,轻轻摘下前人巨著,不过是拾人牙慧,如何比得了陛下。 陛下以仙躯证道,如今已是仙体无疆,这才是真正的通天彻地之能。” 范閒微微抬头,偷看著嘉靖神情,继续恭声说道:“微臣抄来的那些诗句,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文字把戏,陛下举手投足间呼风唤雨,驱雷电,这才是真正的【仙人抚我顶,结髮受长生】,常人可遇不可得的无上大道。” 嘉靖闻言转身,宽大道袍飘逸飞扬。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范閒,悠悠声音传来:“你倒是聪明,朕相信你说的话,这些诗句都是辛弃疾、杜甫杜工部所著。” 范閒这时心头大定,他从未提及杜工部这个称號,嘉靖皇帝既然能脱口而出,必定是自己记忆中,明朝的嘉靖皇帝无疑。 他立刻躬身说道:“微臣斗胆猜测,陛下今日召见,想必不是为了听微臣讲那些抄来的诗句, 应是有用得著微臣的地方,微臣必然不负圣望,为陛下肝脑涂地。” 嘉靖目光在范閒身上停留片刻,隨即朗声说道:“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异地相逢便是有缘,所谓观棋柯烂,伐木丁丁,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今日朕召你前来,自是要赐你一场造化,及至功成,汝亦得仙缘。” 嘉靖话音方落,范閒猛然抬头,目光灼灼注视前方。 他没有听错,嘉靖皇帝召令自已过来,对他来说的確是罕见的大机缘,不论是让他做什么事情,只要这件事做好,能让自己迈入修仙,一切都是值得的。 > 第154章 委任范閒「改稻为药」 第154章 委任范閒“改稻为药” “不久前朕和司南伯林相商议,开闢西南地区山林,在西南地区修建官道,將山路开通,此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嘉靖看著范閒,轻声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想让微臣去西南地区负责开山修路?”范閒神色微惊,现在这种生產力下, 开山修路可不是件容易事。 嘉靖看出范閒心思,明白这是个苦差事,朗声继续说道:“如今不论是国库还是內库,每年收益已经到了极限,最近几年都没有增加新收入。 朕思来想去,前段时间让人在京都成立丹枢院,炼製医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售卖,最近看来营收可观。 只是炼製丹药需要大量珍稀药材,以往药材都是西南山地的药农进山採药,要是开闢出进入西南山地的官道,就能在西南山地开闢药田。 大量稻农可以转化为药农,种植丹枢院需要的各类药材。 如此一来,稻农改种收益更高的药草变为药农,既解决了西南山地稻农种粮收益低,又解决了丹枢院缺少大量珍贵药材的问题。” “改稻为药??”范閒念头涌动,这四个字脱口而出。 他太熟悉不过,陛下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前世自己在影视作品看到过,不过影视作品里描述的是改稻为桑的事情。 范閒没想到,自己以前在影视剧里看过的桥段,竟然被自己在现实中遇到了。 事情最弔诡的还在於,当时影视剧描写的就是明朝嘉靖时期的事情,现在让自己办这件事的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嘉靖皇帝。 “陛下按道理来说,这件事可行。”范閒思索片刻,言语中赞同嘉靖和林相,自己老爹的想法。 他在前世,生產力极大进步的工业社会看到过,一些山地没有平原,农民种植粮食的收益太低,当地会引导山民种植高附加值作物,药材就是其中一项。 不得不说,这种做法的確能提高山民收益,可是前提在於,后世处於工业社会,生產力极大提高,不要太多农民种粮食。 很多时候可以在全球进口粮食,这些不適宜种植粮食的地区,就可以因地制宜,种植適合当地气候的高价值经济作物。 外加上工业化进步,让基础建设公路交通网络增加,长途冷链运输能力提高,让將全国各地的优势產业进行互补,山民们种植经济作物,不用担心没有销路。 可哪怕是在后世这种高度工业化社会,山民种植高价值作物,有时候遇到市场变化,或者自然灾害,经济作物都有可能滯销,最后烂在地里,依靠卖茶小妹救救爷爷。 后世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经常会让当地官员亲自下场助农促销,或是採买当地农產品,提高农民销路。 不得不说这是个办法,范閒深知这个办法有一定成效,可是现在身处生產力不发达的古代,“改稻为药”弄不好,很有可能会发展成为“改稻为桑”一样的祸事。 心里有这个顾虑,他虽然赞同嘉靖的做法,还是出声说道:“陛下,臣以为这件事可以做,但在实际操作上,还需要政令层层传达,最终导致变样。 原本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要是政策走样,难免会成为害国害民的祸事。” “听你这意思,你对这个事情有其他看法?”嘉靖目光警向范閒,笑著询问。 “臣不敢欺瞒陛下,臣以为这件事可以做,但有几点隱忧。”范閒深吸一口气,拱手说道: “改稻为药,恐怕会导致粮价波动,西南山地虽非產粮重地,但若是数十万农户同时改种药材,势必会导致当地粮食產量减少,要是遇到灾年,恐引发粮价飞涨,反伤民生。” 嘉靖微微頜首,目光注视范閒,说道:“说的不错,接著说。” 见到嘉靖没有反对,范閒心头安定,继续侃侃而谈: “臣最忧虑的地方还在於,当地官吏藉此机会盘剥百姓,要是朝廷强令农户改种药材,某些囊吏可能会借著丈量田亩,评定药田品质的机会,上下其手,到时候良政反倒成为酷政,难免会令当地百姓怨声载道。” 听完范閒说话,嘉靖眉头舒展,忽然轻声笑道:“范閒你知道朝中这么多能臣干吏,朕为何偏偏选中你?” 还没等范閒回话,嘉靖紧接著继续说道:“因为朕能看得出来,你虽然是个混不吝的性格,但自身秉性並不坏。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对寻常百姓的態度,和朝中,乃至京都,所有达官显贵们都不同,你將天下寻常百姓视作一样的人。” “陛下谬讚!”范閒自嘲轻笑:“臣只是觉得,人不应该有三六九等之分,臣在一个时代,曾经看到过一位伟大的人,带领天下农民建立起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后来那个世界的人们,儘管还有贫富差別,可是那位伟大的人说的话留了下来,他说人们从此站起来了,每个人都能当家作主,人人平等了。” “你所言属实?真有那样一个时代?”嘉靖的兴趣被勾了起来,他知道范閒是明朝往后的后世之人,说的应该是明朝以后的时代。 想到这里,嘉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你所说的时代里,曾经的大明可还存在?” 范閒无奈摇了摇头,向嘉靖沉声解释:“那个时代距离大明已经过去三百多年,期间有两个朝代都经歷过覆灭。” “三百多年”嘉靖声音突然低沉,任谁听到自己曾经想要中兴的王朝,最终不可避免走上灭亡,心里难免有些感慨。 “这些都已是往事,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从秦皇肇始,数千年间王朝兴衰覆灭数不胜数,大明又如何避免得了。”嘉靖站在房中喃喃自语,他想知道后世对自己的评价。 眼神看了范閒一会儿,最终还是洒然一笑,自古以来世人最在乎生前身后名,可是不论骂名还是美誉,都免不了尘归尘土归土。 自己既然重活一世,在这个世界走上仙路,理应超凡脱俗,前尘往事莫再提起,让其都化作史海云烟吧! “范閒!”收拾心情,嘉靖忽然话锋一转,声音低沉:“既然你明白此事关係重大,朕今日对你委以重任,希望你日后去西南地区执行政令时,牢记你今天说的话。 从今天起,朕特派你为西南巡察使,督察西南改稻为药诸多事宜,凡有不从政令,贪赃枉法者,总督以下皆可缉拿惩处。” 范閒难掩脸上惊讶,没想到嘉靖会授予他这等重任,要知道庆国一路总督是一品大员,总督以下皆可惩处,意味著自己暂时的职权,不低於二品官员。 “臣,定不负陛下所託!”范閒拱手行礼,对嘉靖的任命毕恭毕敬。 > 第155章 北齐有圣女,南庆有才女 第155章 北齐有圣女,南庆有才女 “若是这件事情办好,今后修仙亦是不难。”嘉靖看著恭敬行礼的范閒,笑著向其许诺回报。 听到嘉靖这么说,范閒也终於放下心来,如果不是修仙这件事的確太过诱人,他根本不愿意当这个劳什子的官。 他的志向一直是做个閒散富家翁,实在是嘉靖皇帝许诺给自己的修仙报酬,太过重要,为了这份长生仙缘,他没有道理不將这件事情做好。 “微臣,恭谢圣恩!”范閒再次躬身下拜,言语中更加恳切。 范閒话音刚落,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得面露难色,望向嘉靖说话恳切:“陛下,您看微臣如今將要去西南担任巡察使,负责改稻为药的大事,与郡主之间的婚约,是不是可以就此解除。” “照你的意思,你是不愿意和郡主成婚?”嘉靖沉声询问,他之前就觉得,范閒和林婉儿两人之间互相觉得不妥。 庆庙偶遇那天,双方更是爆发了不小衝突,今后基本上是两看相厌,不会再有结婚的机会。 “这段婚约,你们双方既然都不愿意,朕可以为你们解除婚约,不过”说到这里嘉靖语气微变:“婚约解除后,你可就无法继承內库,你回府后可得想好,跟司南伯如何交代。” “微臣明白,婚姻大事微臣还是想自己做主,父亲应该会明白我的想法,况且我也不想接手这个內库,爭来抢去也没有多少意思。” 这句话的確是范閒的真心话,他从始至终,都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人安排,哪怕这个內库他也不愿意接手。 “此事皆由你自己取捨,其中利弊你自己想明白就行。”嘉靖摆了摆手,道袍宽袖空中飘扬。 “陛下此时若是无事,臣和若若先行告退。”范閒进宫一趟,领了嘉靖重任,又得到了传授仙缘的承诺,一时间心情大好。 “你这边的確无事,不过范若若还得留一下,朕有要事安排。”嘉靖突然出声让范若若脚步停滯,拱手行礼的范閒也愣了一下,不明白嘉靖找自己妹妹,还有什么事情。 “民女范若若拜见陛下。”范若若倒是不怯场,落落大方的朝嘉靖行了个万福礼,轻声疑惑道:“若若不过寻常女子,不知陛下传召民女,所为何事。” 嘉靖目光在范若若身上停留片刻,笑著说道:“昨日你在诗会上的表现朕都看到了,如今在整个京都,你可算得上炙手可热的才女了,范建倒是生了个有才学的女儿。” “陛下谬讚,要论诗词才学,民女万万比不上兄长,民女学到的那点儿微末诗词,完全无法与兄长的惊世才学相提並论。”范若若连忙低著身子行礼,说话中儘是谦虚。 她的確认为,自己的诗词才学比不上兄长范閒,只是自从今天兄长面见陛下以后,两人之间对话倒是颇为奇怪,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兄长范閒和陛下好像曾经认识,两人说出的一些话和词语,她完全听不懂, 记得以前,范閒也经常会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可是如今在陛下面前,陛下说的话她也听不懂,但看著自己兄长范閒,他好像明百陛下在说什么。 现在面对陛下夸奖,范若若还是出言称讚兄长范閒。 她又不是穿越者,自然不明白,范閒和嘉靖两个穿越者之间的默契,她仍旧认为,范閒写的这些诗句都是范閒所作,不过是假託辛弃疾、杜甫之类的笔名。 站在一旁的范閒没有说话,他知道这种事情没法解释,嘉靖跟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者。 他们两个当然明白,这些诗词的真正出处,可是自己的妹妹又不是穿越者,范若若自然不知道,他和嘉靖皇帝话中的意思。 “过谦了,你的兄长范閒,朕已经委以重任,你作为京都最负盛名的才女,当然也应该受到重用。”嘉靖没有在意范若若的客套,目光注视面前的少女。 “庆国经过几十年发展,如今兵强马壮,统一天下是早晚的事情,可是在文脉上庆国仍旧贏弱,需要更多年轻才俊担当重任,承担起庆国文脉崛起的重任。”嘉靖沉声说道。 他当然明白范閒抄写的这些诗句,全都是前世唐宋时期的大家作品,要是想简单让庆国文化水平提高,范閒抄写的这些诗句绰绰有余,完全能够將这个世界的诗词大家吊打。 可是这种浅显的提升,对嘉靖来说意义不大,他需要庆国文脉提升,从而整体提升加强庆国的文气,顺便用来辅助庆国气运增加,加快自己的修炼速度。 仅凭范閒抄诗,对庆国气运提升没有帮助,对这方天地来说,范閒抄写的这些诗句,不符合此方天地的气运规则,起不到实质上增加庆国文脉气运的作用。 但是范若若不同,她是这方天地的土著,本身具备诗词才学,写出的诗句哪怕不如范閒抄诗, 仍旧能相对应提高庆国的文脉气运。 相较而言,嘉靖还是希望,像范若若这样的才女才子能更多些,今后方便自己提升修炼速度。 心里有这个打算,他便没有让范若若再谦虚下去,直截了当地明说:“朕怜惜庆国年轻才俊, 似你这般美玉,为朝廷效力才是正途,朕观古时候朝廷旧制,有【尚宫】【女史】之职,庆国如今国力强盛,自然应该开当代新风。 即日起,授予你【彤史令】之职,品级比照正六品,日后掌管后宫女官功绩考核,另赐紫綬金印,可入翰林院与诸学士论道。” 范若若檀口微张,没想到陛下会授予自己官职,虽不知道【彤史令】具体是什么官职,但听陛下话中意思,这个官职应当是个责任不小的女官。 “陛下。”范若若没预料到,自己小小年纪陛下会授予官职,忍不住出声:“民女资歷尚且不足,恐怕难以担当重任。”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才,庆国开创女官先例,能在天下做出表率,让天下诸侯明白,庆国唯才是举。”嘉靖凝视著眼前的范若若,沉声说道:“北齐有圣女,南庆岂可无才女?” > 第156章 御前问对,贺宗纬心神巨震 第156章 御前问对,贺宗纬心神巨震 “臣等告退!”范閒和范若若领了官职,双双离开皇宫。 嘉靖向范閒和范若若亲授官职,对两人来说是意外之喜,尤其是范閒有了修仙期望,做事积极性极大提高。 范閒和范若若两人离开没一会儿,门外又传来侯公公稟报:“启稟陛下,贺宗纬带来了。” 几个小太监带著这位在诗会上,被范閒压过一头的青年才子,进到皇宫以后,贺宗纬一直局促不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阵仗。 本就皮肤黔黑,面相一般的贺宗纬,此时跟在几个小太监身后,低著脑袋,一点儿都不敢四处张望。 当他听到侯公公向嘉靖稟报的时候,脑袋低得更深,生怕被人瞧出有任何举止失礼的地方。 “进去吧!”侯公公警了一眼这个寒门士子,脸上仍旧带著標誌性笑容,並没有因为贺宗纬出身贫寒,对其有任何蔑视。 “是,宗纬谢过侯公公!”贺宗纬这才抬起头,对面前的侯公公拱手答谢。 “別耽搁了时间,让陛下等久了,赶紧进去吧!”侯公公轻微点了点头,提醒了一声。 贺宗纬打量了一番身上穿著是否得体,鼓起勇气走进了御书房中。 刚迈进御书房大门,贺宗纬没有丝毫耽搁,赶忙跪伏在地,五体投地跪地大拜:“草民贺宗纬,叩见陛下,恭祝陛下仙福永享,千秋万代。” 贺宗纬面对嘉靖恭敬跪拜,额头重重叩在地板上,跪伏在地,没有嘉靖命令,他丝毫都不敢乱动。 嘉靖一眼看出来,这贺宗纬是个从小接受圣贤书教育,懂得礼教尊卑,君臣父子之道的传统书生。 贺宗纬也是个聪明人,出身寒门,为了获得进身之道,接近担任宫中编撰之职的郭保坤,希望能藉此有个出路。 诗会上遇到范閒与郭保坤斗诗,全场眾人被范閒抢过风头,贺宗纬深知自己诗词才学不如范閒,並没有因此恼羞成怒,嫉恨上范閒。 反倒是清楚察觉,自己与范閒之间的差距,还出言劝慰郭保坤,不要与范閒再起衝突, 这样一个人,完全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现在只是个身负才学,怀揣一身报国之志,却投靠无路的寒门子弟。 要不是遇见范閒,贺宗纬说不定会在诗会上崭露头角,毕竟他写的那几首诗,除过范閒抄写的唐代大家作品將其碾压以外,诗会上作诗才能最强的人,就是贺宗纬和范若若。 只不过就算贺宗纬倒霉,遇到了范閒这个不同於常人的变数,在京都中处处被范閒压过一头。 嘉靖警了一眼跪伏在地的贺宗纬,悠悠声音传来:“起来吧,朕听说过你,昨日诗会上可是大放异彩,作的几首诗水准尚可。” 耳边听闻陛下声音,贺宗纬这才战战兢兢,缓缓將头抬起,心惊胆战的向当今圣上望去。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当今圣上,心中的激动之情溢於言表,在他们老家,別说自己这样的寒门子弟,就算是县太爷都没有资格面见圣上。 渐渐抬起头的贺宗纬,看清楚眼前的圣人天子,穿著一身黑色宽大袍子,他来到京都后听人说过,这是陛下自己发明的衣服,名为道袍。 头顶用黑金髮箍束著一个髮髻,脑后满头黑髮披散在肩头,面容俊朗刚毅,一双剑眉深邃无比。 贺宗纬眼神中逐渐露出惊讶之色,心中难以置信,暗自想道:“不是说陛下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可面前陛下的样子,分明是个二十八九岁的青年人,哪里有四十多岁的模样。” 贺宗纬心中大惊,他这时候想起来,自己来到京都后,京都城內传闻陛下今年在深宫闭关修仙,有时候几个月都不上朝,目前已经仙道有成。 初次听闻这些消息,贺宗纬之以鼻,像他这种熟读圣贤书的传统文人士子,向来不相信修仙长生之说,哪怕是传说中的神庙,他也是不语怪力乱神。 通晓天下歷史的贺宗纬,心中深知,皇帝沉迷长生修仙,对百姓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往往会落得个劳民伤財,一无所得的下场。 歷史上有些皇帝沉迷修仙,更是到了荒唐的地步,迷信一些游方术士的说法,用女子的经血, 童子尿,甚至有的人用童男童女炼丹妄图长生,到头来只不过是害国害民。 就像之前的北齐老皇帝,为了寻求长生不死,在国內耗费重资信奉游方术土,甚至多次派出大量军队和人手,全天下寻找神庙踪跡,妄图在神庙里获得长生不死的方法。 最后下场可想而知,北齐老皇帝早早就病死了,非但没有获得长生不死之法,反倒是因为多年沉迷寻求长生之道,最终懈怠国事,坐视庆国国力愈加强盛,逐渐反超北齐。 最终经过庆国多次北伐,彻底扭转两国局势,北齐步步退缩,接连战败,今日割一城,明日割五城,然后得一夕安寢。 犹如抱薪救火,国力日渐倾颓,只留下一个烂摊子,交给三十多岁的北齐太后垂帘听政,以及一个没有多大权力的北齐小皇帝。 贺宗纬看来,北齐被庆国吞併是早晚的事情,这一切的源头,都要来自北齐老皇帝的不作为。 初入京都时,贺宗纬听闻当今圣上沉迷修仙,立刻感到痛心疾首,觉得庆国再这么下去,迟早要步北齐后尘,寻求长生,最后寻的国家都要亡了。 让贺宗纬没有想到的是,今天被几名小太监传唤入宫,第一次见到陛下真人,看见的居然是个,样貌仅有二十八九岁的青年人。 这种情况如何不令他心中震惊,脑海中的记忆不假,庆国当今皇帝陛下的年龄,的確是四十多岁,可是今日一见,不管他从哪个角度看去,眼前的皇帝陛下,都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样貌。 想到这里,贺宗纬心中涌现了一个连他都觉得荒唐的想法,莫不是陛下真如京都坊间传闻所言,真的已经迈入仙道,成功修仙了?? 心中升起这个念头,贺宗纬被震惊得久久不语,刚刚起身,呆愣的看著眼前的皇帝,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怎么?你见到朕,似乎很惊讶!”嘉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玩味的看著站在房內的贺宗纬听到嘉靖的声音,贺宗纬这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 急忙再次躬身下拜:“草民愚钝,初次入宫骤睹天顏,惶惧失仪,伏乞陛下恕罪!” “行了,起来吧,不知者无罪。”嘉靖没有理会贺宗纬殿前失仪,任谁第一次看到自己相貌变化,都会心神震颤,更別说第一次见这种大阵仗的寒门士子。 “谢陛下!”贺宗纬闻言慌忙起身,平復心情束手而立,喘喘不安的低头望著面前的陛下。 “昨日你在靖王世子府上诗会的表现,朕都听说了,诗写的不错,当得起青年才俊中的依依者。”嘉靖轻赞一声。 “草民惶恐,诗会上才子眾多,宗纬哪里能担当得起依者的名头。” 面对嘉靖讚赏,贺宗纬面露羞愧,恭声谦虚道:“诗会上草民不过是写了几篇拙作,要论诗词才学,还得是范府长子范閒公子最为出色,一首《登高》技压全场,草民实在是自愧不如。” 实在不是贺宗纬谦虚,他一个寒门出身的士子,以前自认为颇有一些诗词才学,等到了京都以后,多次见识了范閒所作诗篇,才终於明白,什么叫井底之蛙抬头见月,更如蠣见青天。 想到这里贺宗纬面色羞愧,开口嘆道:“与范閒公子所作《登高》相比,草民的几篇拙作,实在是萤火之光,焉能与皓月爭辉,草民自认为穷尽毕生才学,都难以作出与这首诗相提並论的诗作。” “你的確是写不出《登高》这等诗作。”嘉靖轻声脱口而出,更听得贺宗纬面容羞愧。 不过嘉靖紧接著变转语调,继续说道:“別说是你,哪怕是天下才子,再过成百上千年,仍旧难以有人写出可以比肩《登高》的诗作,这不是你不如別人的原因。” 贺宗纬听著嘉靖说话,明白陛下是在宽慰自己,可他怎么觉得,这句话听著就非常奇怪,虽然是实话,听著好像还挺伤人。 没有等贺宗纬多想,嘉靖继续说道:“朕今天召你过来,不是让你写出堪比《登高》的诗作, 你不用执著於此。 朕观你在诗会上,还是有几分才学,庆国如今正值盛世,不仅需要能写出《登高》的才子,还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草民即谢陛下厚爱,寒窗十载,不过萤烛末光,今日得蒙陛下天语褒奖,如拨云雾而睹青天,自当竭尽弩钝,以报君恩。”贺宗纬听到嘉靖皇帝的勉励言语,心中激盪难平,当即伏身叩首。 贺宗纬心情激动,作为士子,一生中最期盼的事情,就是自己的才学被皇帝赏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所有读书人日夜盼望的事情。 “朕素来唯才是举,然而国之栋樑,不可轻授,你若欲得重用,尚须经歷一番殿前考教。”嘉靖目光沉静,缓声说道。 “今日朕不考你经义策论,亦不试你诗词歌赋,朕要你,当场作出一篇青词。”嘉靖声音陡然一顿,悠悠说道:“这篇青词需要契合道韵天成,以及文采斐然等要点。” 第157章 大庆出了个青词状元 第157章 大庆出了个青词状元 束手而立,恭敬站在御书房內的贺宗纬,神情微愣,在他看来陛下可能会问他一些治国方略, 亦或者是经义策论,没想到陛下居然会让他现场写出一篇青词。 “怎么?朕出的题目难住你了?”嘉靖轻笑一声,目光看向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草民草民自当谨遵圣命!”贺宗纬突兀惊醒,想起陛下现在仿佛已经真正修仙,现在让他御前写出青词,而不是经义策论也有道理。 想到这里,贺宗纬心中释然,无论是青词还是策论,他认为难不倒自幼饱读诗书的自己。 只要是能有晋升之途,让他写策论还是青词,又有什么区別呢, 嘉靖看著贺宗纬神情大定,明白贺宗纬已经准备好撰写青词,他在御前桌案上轻敲了几下。 紧接著侯公公双手捧著宣纸毛笔,手底下几个小太监,抬著低矮案几走了进来。 方才侯公公在门外,耳边听到陛下准备考教贺宗纬,便立刻让人下去准备宣纸毛笔和案几。 他心里知道,不论陛下准备考教贺宗纬什么,这些文房用具要提前备好,可不能等著陛下伸手要,自己才行动。 长年侍奉多位皇帝,侯公公深知要时刻领悟陛下用意,不能干看著等旨令。 侯公公和几名小太监,將贺宗纬要用的案几和宣纸毛笔摆放好,便躬身退了出去。 贺宗纬提起精製狼毫,心中开始沉思起来,陛下喜欢修仙长生,现在还疑似修仙成功重返青春,如今要他自己撰写青词,应该从哪个方向入手。 思来想去,贺宗纬还是决定,从陛下修仙出发,青词要体现陛下修仙有成的这一点。 贺宗纬深吸一口气,狼毫笔尖轻触宣纸,墨跡行云流水般,开始在纸上行走。 上启飞玄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 贺宗纬在京都这段时间,也知道嘉靖皇帝新建玄穹宝殿,里面供奉著飞玄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三尊神位。 他还听坊间传闻,这三尊神位乃是陛下的道號化身,自己现在写青词以这三尊神位开篇,自然能获得陛下欢喜。 写完启圣开篇一句,贺宗纬继续挥毫泼墨,开始书写青词正文, 约莫过了几刻时间,趴在案桌上伏案写作的贺宗纬,终于洋洋洒洒完成了一篇青词。 贺宗纬搁下狼毫,双手捧起墨跡未乾的青词宣纸,恭敬地向前迈了半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在距离御案五步处停下,深深躬下身去。 “启稟陛下,草民斗胆擬就青词,诚惶诚恐,伏乞圣览,如若词句有褻瀆天威之处,万望陛下恕草民愚钝之罪。”贺宗纬说话时额头沁出细汗,捧纸的指尖微微发颤。 嘉靖抬头警了贺宗纬一眼,伸手一张,贺宗纬惊觉手中宣纸无风自动,悠悠飞到了陛下手中。 见此情景,贺宗纬心头大惊,他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展露神跡,终於明白坊间传闻不是说笑,陛下如今真的能够施展仙术贺宗纬不是傻子,他见过一些强大武者施展武功,要想像陛下这样从容將宣纸摄过去,除非是大宗师境界的武者,才能灵活自如,外放运用自身真气。 他不知道陛下用的是真气还是仙术,不过无论是仙术还是大宗师境界的武者,在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眼里,都是堪称神明的强大存在。 嘉靖轻轻挥手,將贺宗纬撰写的青词隔空拿了过去,双手拿著宣纸。 目光扫过纸上所写的青词,声音悠悠念了起来:“乘龙琴而游碧落,星冠染露;握雷印以镇玄黄,云履生霞;蓬莱路远,觅得不死药;黎庶情深,怎舍社稷舟;若得苍生俱饱暖,甘墮轮迴九万年。” “好,好,好。”嘉靖將贺宗纬写的这篇青词念完,口中连诵三声好。 这篇青词,让嘉靖的记忆回到了曾经一位故人身上,直至今日,嘉靖还记得,故人那篇青词其中两句所言:离九霄而膺天命,情何以堪;御四海而哀苍生,心为之伤。 故人所写的那篇青词,字也好,词也好,意也好。 贺宗纬写的这篇青词,虽然不如曾经那位故人写的好,不过念在贺宗纬尚且年轻,能写出这篇青词已经实属难得,算得上一篇还看得过去的青词,品级可以称为尚可。 “你虽年幼,诗词歌赋尚且有几分水准,仅凭这篇青词,你在同龄读书人中,已经足以称得上,年轻人中的者。”嘉靖將这篇青词放在御书房案桌上,对贺宗纬开口称讚。 面对陛下讚赏,贺宗纬心头喜悦,眼神中难掩激动神色,可他还是没有御前失態,行为举止, 颇有几分青年才俊的从容仪態,表现得不以物喜,不以已悲。 “微臣愧不敢当,这点儿萤烛末学,不过偶得陛下天恩点拨,方能窥见一丝道韵玄机,臣今日之作,实乃仰承陛下仙气所感。”贺宗纬拱手深深一揖,姿態恭敬回话。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必过於恭谦。”嘉靖隨意抬手,言语间语气平淡。 嘉靖对贺宗纬的確不是过誉,他话中的夸讚有几分真情实意, 因为此时在他的识海中,能清楚感应到,一股香火愿力飘散过来,从庆国天命沙盘中,微型皇宫和沙盘上的微缩贺宗纬头顶传来, 这股香火愿力,来源於贺宗纬所写的这篇青词,只因这篇青词开篇首句启圣,表明了是献给飞玄真君、忠孝帝君和万寿帝君。 嘉靖在玄穹宝殿里塑立的三尊神位,让世人供奉的就是他自己,这篇青词產生的文脉愿力,自然匯聚到了自己识海中的天命里。 不同於一般百姓祈愿產生的香火愿力,这股文脉愿力更加精粹,精纯,数量比百姓祈愿要多出不少。 隨著这股文脉愿力匯聚到识海天命中,嘉靖顿时感觉,加持在自己身上的庆国气运增强了一丝,吸收天地真气,將真气转化成灵气的速度也更快。 而且这些香火愿力和文脉愿力似乎还有奇效,在他的识海天命沙盘上方,这些香火愿力和文脉愿力,逐渐匯聚在一起,依稀有悉数聚拢的跡象。 如今香火愿力和文脉愿力较少,嘉靖暂时不知道这些愿力,聚拢在一起会形成什么,只得等以后愿力数量积累足够,才能初窥全貌。 嘉靖注意力从识海天命中离开,目光略过毕恭毕敬站在原地的贺宗纬,开口念诵诗云:“鬱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胃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 贺宗纬听闻陛下出口成章,念诵的这篇诗句,登时惊为天人。 他没想到陛下诗词才学同样惊世,这首诗句辞藻朴实无华,却念诵出了寒门子弟晋升无望的无奈,让他这个寒门子弟听著,心中大为感动。 没等贺宗纬感概,嘉靖念诵完诗句后,继续开口说道:“从今日起,你就去翰林院担任六品修撰,兼领通政司右参议,特许入仁寿宫参议政事。 在翰林院担任修撰的时候,主要负责精研撰写青词,日后青词写得更好,还有重用。” 贺宗纬闻言心神俱震,初见陛下就获得正六品以上的官职,心中感激难以言说,眼眶瞬间通红他猛地撩起衣摆,双膝重重跪伏在地上,额头贴地重重叩了几个响头,发出“咚咚”闷响。 “微臣,叩谢陛下圣恩,寒窗苦读十余载,幸得陛下圣主明君垂怜,今后肝脑涂地,万死难报陛下重恩。”不由得贺宗纬难掩激动,这可是正六品的官职,更是兼领五品通政司右参议。 以后只要自己不犯大错,勤勉工作,早晚能普升到五品官职,这是多少士子穷极一生,才能实现的目標,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仅凭一篇青词,陛下就將他拔擢到了许多人一辈子的终点。 这如何不令贺宗纬心神激动,在他的眼中,陛下完全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以死报君恩,並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起身退去吧。”嘉靖指尖轻叩身前案桌,说话声音平淡。 “是,微臣告退。”贺宗纬平復住心中激动,躬著身子,毕恭毕敬地倒退著离开御书房。 从今天起,他也是有官职在身的朝廷命官,自己的人生毫无疑问,就此发生顛覆性改变。 这一切仅仅只是陛下一句话,欣赏他的一篇青词,就轻而易举让他迈入朝堂。 贺宗纬怀著复杂心情退出御书房,门外早就有小太监等著,带他去领取翰林院修撰的官袍,领了官袍和官印,贺宗纬就能去翰林院任职,从今往后,他贺宗纬也好起来了。 御书房中的嘉靖,神识一直在注视著贺宗纬离开,这个年轻的读书人,今天无意间,倒是给他带来了几分惊喜。 嘉靖没想到身负文气的读书人,为自己称颂撰写的青词,还能提高识海中的文脉愿力。 看来以后要多养一批身负文气的读书人,专门为他撰写青词,歌功颂德,让自己早日真正成仙得道。 第158章 林若甫將计就计,反坑李云睿 第158章 林若甫將计就计,反坑李云睿 嘉靖这边因为发现文脉愿力,能提升自己识海中的神魂力量,一连册封了范若若和贺宗纬两人官职,日后让他们撰写青词,方便提升自己的神魂力量心情不错。 京都,宰相府邸这边,林珙接到了手下人递来的一封密信,心情变得有些纠结。 “你说这封密信,是今天你早上出门的时候,路边一个神秘女子交给你,让你带回府中?”林珙手上拿著密信,双眉紧,疑惑的看著下人。 “回少爷,的確如此,那名女子將密信交给属下后便离开了,离开前再三叮瞩,要让属下將密信交到少爷手中。”林珙手下这名护卫拱了拱手。 “嗯-你叫上几个七品境界的好手,跟我去会会这个神秘人。”林珙沉吟一番,决定按照密信所述,前去见识一下到底是谁想找自己。 看著手下护卫领了命令,出门前去召集人手,林珙目光又往密信上警了一眼。 按照这封密信所说,这名神秘人让他一会儿前往京都一石居,能让他藉此机会得到二皇子的赏识,由之前太子阵营转投到二皇子门下。 林珙知道此前太子已经失势,现在唯有二皇子能顺理成章继承皇位,看似投靠二皇子是个不错的想法。 想到这里林珙又不免想起之前,自己父亲林若甫提醒过他,不要跟太子和二皇子走得近,林家以后要想长久生存,只需要无条件站在陛下这边,对陛下绝对忠诚即可。 这让林珙心里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到底是谁邀请自己,二皇子还有哪些背后的底牌。 手下护卫很快清点好人手,林琪腰跨长剑,带著五名七品水平的护卫,一起前往一石居三楼雅间。 “砰砰砰!” 上了三楼,林珙让一名护卫敲响房门,一短两长,总共敲了三次,这是密信中约定的暗號。 没有让林珙久等,三次敲门声刚结束,雅间房门便嘎吱一声被人打开,看到打开房门的人,林珙瞳孔微张,眼晴瞪大,失声惊讶:“怎么是你?” “进来说话!” 打开房门的女人,没有多说,径直转身,坐回到桌子旁边的矮凳上。 “你们两个守在门口,其余三人跟我进去。”林珙安排好手下护卫,立刻跟著进了房內。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长公主手下的贴身侍女,怎么会为二皇子做事。”林珙看著雅间中,长公主身边的冷冰冰侍女。 “我记得林相家的二公子也不笨,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冷脸侍女警了一眼林珙,说话声音低沉。 “长公主也是二皇子的人?”林珙坐在冷脸侍女对面,面带疑惑地出声询问。 “准確的说,长公主和二皇子一直都是合作关係,只是没有放在明面上,长公主殿下一直在暗中和二皇子合作。”冷脸侍女没有卖关子,直接了当的给林珙解释缘由。 “你想的怎么样?眼前就有一个除掉范閒的天赐良机,只要你除掉范閒,婉儿郡主也就不会嫁给那个范家的私生子,免得污了郡主的声誉。 以后林家也能跟二皇子站在同一阵营,未来二皇子继位,林家仍旧在朝廷中坐拥关键位置。”冷脸侍女硬挤出一抹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说著。 “除掉范閒对二皇子有什么好处,范閒貌似和二皇子没有根本衝突。”林珙没有被诱惑迷了双眼,仍旧保持思维清醒,沉声问道。 “范閒的確和二皇子没有衝突,不过谁让他要將手插进內库,十几年来谁不知道,內库由长公主执掌,想要將手插进內库,就是不將长公主放在眼里。” 冷脸侍女眼神沉下,对於范閒想染指长公主內库这件事,她心里也很不高兴。 “我知道了,这就是长公主为什么,欲將范閒除之而后快的原因了。”林琪轻嘆一声,对於李云睿这个女人的警惕性,又提高了几分。 李云睿这么多年来,使用各种手段,算得上在京都朝廷搅风搅雨,笼络了不少势力,就连自己父亲林若甫,这样一个老道持重的人,曾经都被长公主摆了一道。 “除掉范閒可以,但我不能直接出手,京都认识我的人太多。”林珙提出要求,看著冷脸侍女认真说道。 冷脸侍女硬笑了下,轻轻开口:“不用你出手,长公主早就想到了,到时候会有其他人出手, 跟你绝无瓜葛。” “容我想想”林珙沉吟一番,著实有些难做抉择。 他父亲三番两次告诫过自己,不要和太子、二皇子两人有牵连,可他还是想不明白,难不成陛下真能长生不死了。 就算陛下能再活四五十年,皇位最后还是得传到二皇子手中,现在要是不站队二皇子,到时候林家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他也实在不愿意,自家妹妹林婉儿嫁给一个范府的私生子,本来林家就亏欠林婉儿太多,要是不能给林婉儿选个贤夫良婿,实在说不过去。 “行-你说具体怎么办,这件事办完以后,林府和二皇子站在同一阵营。”林珙迟疑片刻,终於下定决心。 看到林珙作出抉择,冷脸侍女暗自鬆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一会儿去醉仙居找司理理,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司理理也是你们的人?”林琪这下真被惊到了,司理理这个醉仙居当红的魁,居然也是长公主的人。 “算不上是我们的人,只不过是和我们有合作关係,其他的你就別问了。 要是愿意的话,前去醉仙居找司理理,一切就都知道了。”冷脸侍女简单解释了下双方关係, 隨后目光紧紧注视著林。 “希望你们不要食言。”林珙拿著佩剑霍然起身。 “你只要完成这件事情,后面的都不用担心,有长公主殿下替你向二皇子引荐,到时候到了二皇子这边,林家依旧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冷脸侍女许下承诺,这是来之前,长公主给她交代好的说辞。 “嗯!” 林珙没有再多说话,起身后带著手下护卫迅速离开一石居,朝著醉仙居的方向快步走去。 百天醉仙居客人不多,林珙带著五名护卫,很快找到司理理说明来意,將冷脸侍女的密信交给司理理。 见到密信司理理心中明了,林珙已经和长公主达成约定,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你拿著这个令牌,到时候可以命令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前去袭杀范閒。”司理理將令牌交给林珙,没有再多说什么。 林琪倒也知趣,眼见司理理不想再透露她和长公主之间的事情,他也没有兴趣在醉仙居多待, 带著令牌回到宰相府。 林珙刚带著护卫迈进大门,林若甫早就已经站在庭院,目光审视地看著林珙。 “说说吧!刚才干什么去了,在一石居见了什么人。”林若甫挥手让护卫离开,看著林珙沉声询问。 “爹,我又能见什么人,只不过是去一石居喝喝酒。”林珙强作镇静,声音故作平淡。 “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是不是二皇子找人接触你。”林若甫看著林珙,隨即脱口而出。 “爹怎么可能。”林珙还想狡辩,被林若甫立刻打断。 “怎么不可能,现在整个京都的人都在接近二皇子,尤其是曾经太子门下的官员,现在恨不得彻底和太子撇清关係,我记得你之前和太子关係不错吧!” “爹—” “说实话。” 林若甫看著林琪,没有让林琪狡辩下去,一直追问详情。 林珙终究敌不过林若甫的眼神,长嘆一声:“爹,你知道的,现在太子被陛下软禁,以后肯定是二皇子继位,我这都是为了林家好。” “想要为林家好,你就不应该去接触二皇子。”林若甫怒其不爭,沉声询问:“说说看,二皇子给你许诺了什么,让你想要加入二皇子门下。” “不是二皇子,是长公主找我。”林珙犹豫片刻,终於给林若甫说出实情,他记得林若甫不喜欢和长公主打交道。 因为以前和长公主之间的关係,林若甫当年没少在李云睿身上吃亏,他深知这个女人的狼辣秉性,现在听到是李云睿联繫林珙,立刻火冒三丈。 『我都说了多少遍,別说二皇子,李云睿这个女人尤其不要去招惹,她能有什么好心思。 你现在跟她走的近,听她吩咐下来的事情,到头来被她卖了,你还在为她数钱。”林若甫肉眼可见怒火中烧,他非常反感李云睿,听到这个名字他就心生厌恶。 可是自己儿子遇到的事情,还得他帮忙出手解决,只得继续沉声说道:“她想让你替她做什么事,全都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不要有任何隱瞒。” 林珙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对自己父亲隱瞒,老老实实將事情原委说明白。 听完林琪讲述,林若甫立刻破口大骂:“糊涂,你真是糊涂了。 范閒是什么人,那是范建的儿子,范建和陛下是什么关係你能不清楚? 你要知道,我们林家现在不用选边站队,只要一门心思忠诚陛下,任他浪打风吹都影响不到我们。 更何况,现在陛下还给范閒委以重任,你想对范閒出手,就是在授陛下虎鬚,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爹,没这么严重吧!”林珙心底不以为然:“范閒只不过是司南伯的私生子,不至於因为一个私生子,就会在京都引起多么大的波澜吧!” “哼,私生子?”林若甫冷哼一声,冷眼看著林珙,一字一句说道:“你现在听清楚了,范閒昨天刚被陛下任命为西南巡察使,负责西南山地【改稻为药】的大事。 这件事正是陛下召集我和司南伯,亲自商议出来的大事,现在陛下让范閒去西南负责这件事, 其中对范閒的重用不言而喻,你还敢对范閒出手?” “西南巡察使??”林珙瞪大了眼睛,他的三观彻底被震惊了:“范閒如今才十五岁的年龄, 陛下就已经委任他去担任巡察使的重任,这未免不会太过儿戏吧!” “你懂什么,陛下这么做,自然是有其用意,我等作为臣子,不应该也不能,在私底下妄议陛下。”林若甫纠正了林珙的话,现在提起陛下,他言语中仍旧充满了敬畏。 “爹,但是我已经领了长公主让司理理给的令牌,最近就要选择时间去袭杀范閒,我总不能將令牌原封不动还回去我已经知晓了长公主和司理理之间的关係,现在將令牌还回去,不就是恶了长公主和二皇子, 到时候未免给林家带来麻烦。” 林珙言语中充满疑惑,他现在彻底成了一根筋变两头堵。 一方面是长公主和二皇子双方合作的势力,另一方面是有陛下重用的范閒,以及其背后的户部尚书司南伯范家。 自己要是突然不做这件事,到时候免不了会惹恼了长公主和二皇子,何况他现在还知晓了长公主和二皇子的关係,以及长公主在私底下,与北齐暗探司理理之间,似乎还有不可告人的合作。 想到这里,林珙立刻犯了难,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想到长公主和二皇子的势力如此错综复杂,其中甚至还牵扯到了北齐暗探,这一大事情,处处都透露著不简单。 “你是说-醉仙居的司理理是北齐的人,而且长公主和司理理这个北齐暗探还有关係。”林若甫立刻抓住了长公主和司理理这层关係,沉吟著自语:“你说她李云睿一个庆国长公主,为什么跟北齐暗探之间有联繫。” “爹,您是说长公主卖国通敌??”林珙下意识脱口而出,他都被自己的猜想震惊了,瞳孔骤缩,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卖不卖国不好说,最起码李云睿和北齐关係不简单,以往內库就有不少商贾往北齐走私货物,最近几年內库营收停滯甚至下降,其中未必没有李云睿这个女人从中作梗。”林若甫仍旧冷静,將脑海中的头绪抒清楚。 “爹,这可是大事,那我將令牌还给长公主,我们林府还是名明哲保身,不参合这些破事。”林珙此时心底非常后悔,他没想到长公主玩得这么野,堂堂的一国长公主,居然和北齐暗探不清不楚,这可是通敌卖国的大罪。 “不!” 林若甫脑海中灵光一闪,抬手阻止道:“你现在不能贸然將令牌还回去,这件事未必不能由一件坏事,变成一件好事。 陛下曾经说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好事有时候不一定是好事,坏事也有时候不一定是坏事。 最近陛下一直想要出兵北齐,但因为找不到什么正当理由,这件事未必不能拿来做文章。” 林若甫抚摸著下巴鬍鬚,心中暗自思索,向林珙缓缓分析:“你说这块令牌,可以控制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李云睿想让你將程巨树偷运进京都,到时候让程巨树出手袭杀范閒?” “是啊,爹,这有什么问题吗?程巨树出手袭杀,到时候哪怕是鉴查院调查,都查不到长公主头上,长公主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林珙面露疑惑,不明白自家老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妙,太妙了!”林若甫狭长的眉眼间,忽然露出精光,恍然大悟地说道:“程巨树是北齐人,他前去袭杀我朝重臣,妄图破坏我庆国发展大业,这岂不是一个很好的开战理由。” “爹,您的意思是?”林珙没太想明白,疑惑地看向自家老爹。 “你还是脑袋不清楚,这种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化被动为主动。”一个计划,逐渐在林若甫脑海中成型。 但见他面色沉重,低声说道:“既然陛下一直在寻找对北齐的开战理由,程巨树刺杀范閒,这不就是个很好的理由吗,你下去继续执行这个计划,我们顺便將其假戏真做即可。” “爹,万一程巨树真把范閒杀了怎么办?”林珙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可是八品高手,杀个十五岁的范閒,还不是像杀个小鸡惠子一样轻鬆。 “程巨树八品高手杀范閒一人,范閒当然很难从中逃脱,不过范閒要是知道有人刺杀,提前做了准备,程巨树还能在光天化日下,在京都强杀范閒?”林若甫面露不屑,八品武者听著强,可在京都也就那么回事。 “爹,要是范閒知道有人要刺杀自己,他万一不出门,一直待在家里,那该如何是好,这件事我们也办不成啊??”林珙还是面带疑惑,他的思维能力相较林若甫,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唉”林若甫长嘆一声,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一眼林珙,无奈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缓缓出声:“如何向范閒通风报信,又不至於让他因为畏惧,躲在家里不出门,这种小事由你自己去想。 你只要在程巨树刺杀范閒的时候,让几名好手暗中注意,关键时刻保住范閒性命,不要让范閒预命便可。 到时候这件事情做完,刚好能给陛下对北齐出兵的理由,至於李云睿和二皇子那边不必理会, 我们给了陛下一个大礼,这点儿小错又算得了什么。 你今后牢记,整个庆国只有一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陛下,我们林家只要对陛下忠心耿耿, 未来绝错不了。” “可是,爹,您说以后万一二皇子继位,咱们这不就和二皇子结仇了吗?”林珙说出了,自己一直的担忧。 听到这话,林若甫直接笑出了声:“放心,他做不了储君,更当不了大庆的一国之君。” 说完这句话,林若甫转身便走,没有向林珙解释。 徒留林珙一人站在庭院,思索自家老爹话中深意 第159章 都能修仙了,谁还要內库啊! 第159章 都能修仙了,谁还要內库啊! 范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这会儿在范府傍晚家宴上,一家人罕见地安静,范建坐在主位上默不作声,情绪稍显沉寂。 这会儿大家眼看范建心情不佳,范思辙吃饭时都安静了许多,良久—范建还是没有忍住,放下手中筷子,目光看向范閒,说话声音沉闷。 “陛下召见你进宫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西南地处偏远,生活环境別说和京都相比,比起澹州都是远远不如,更別说还是负责改稻为药这种麻烦事。” 范閒愣了下,他心里清楚,范建说的话不无道理, 按照自己的性格,放著京都舒適的环境不待,要去西南山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那真的是脑子有泡了。 可是面对修仙诱惑,范閒还是按耐不住,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和嘉靖皇帝都知道各自是穿越者,这位嘉靖皇帝还真能修仙。 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没有任何人,比他更相信嘉靖能修仙,毕竟都有穿越这种事情,突然多出一位可以修仙的嘉靖皇帝,似乎也不是多么难以想像的事情。 事情原委他也不想瞒著范建,再说了这种事情也瞒不过。 范閒在脑海中思索了下措辞,缓声出言说道:“爹,你也知道,如今陛下已经迈上仙途,拥有远超一般武者的修仙伟能。 这次陛下召见我和若若,答应我將西南山区【改稻为药】的事情了结后,会亲授我修仙之法。 这可不是许诺些富贵官职,普天之下提及修仙,谁能不心神往之,相较修仙,区区凡间富贵又算得了什么。” “范閒,陛下真能修仙啊??”范思辙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之前在玄穹宝殿落成仪式上,他就见过陛下呼风唤雨,少年心性觉得修仙这种玄妙之事很好玩。 现在听见自己家人亲口说,陛下能够修仙,而且还许诺给自己家人修仙之法,立刻就让范思辙来了兴趣,目光灼灼的望著范閒。 “这是自然。”范閒笑了下,表情郑重:“陛下能够修仙不是坊间传闻,而是確有其事的真事,不过古人曾说法不可轻传,想要得到陛下传授仙法,得拿出真正的诚意,这才是此番接下这个重任的原因。” “那你这次去西南,可別忘了咱们在京都开办书局,印刷售卖《红楼梦》这件大事,这些钱可不能被那些无良盗版书商赚了去。”范思辙对修仙感兴趣,同样对开办书局的兴趣很大,他不希望范閒因为这件事,让他们的生意黄了。 “这是自然,我们的生意还是要做,最近几天,我会將红楼的最新几章內容抄写下来,这些內容足够你在印刷红楼的时候,內容的最新程度超过这些盗版书商,彻底占据京都市场。” 范閒这一番话,给范思辙安了心。 这次他去西南,又不是不给范思辙提供红楼的最新章节,他到时候能像在澹州一样,通过驛站邮寄,陆续將红楼的新章节发给范思辙,这些內容,也足够范思辙在京都赚钱, “跟隨陛下修仙的確是大事,可是这也不是你放弃婚约,放弃內库继承权的理由。”范建稍作思量,还是出声打断范閒,將话题引到了內库继承权这方面。 看著范閒一脸稚嫩的面容,范建微微嘆息:“林婉儿久居皇宫,不同於她母亲李云睿,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緋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跟隨陛下修仙,並不影响你和林婉儿的婚约。 退一万步去讲,哪怕你不愿意继承內库,一心想要跟隨陛下修仙,可是和婉儿成亲,跟你修仙这回事又不衝突,何必出言求陛下取消婚约。” “爹,我有我的想法,我向来不能接受包办婚姻这套逻辑,以后要是有喜欢的女孩,我当然会主动爭取,可是—”范閒欲言又止,无奈说道:“可是我和这位婉儿郡主素未谋面,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秉性,贸然成婚实在有些唐突。” “行吧!”范建摇了摇头,长嘆一声。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预期,最开始让范閒进京,只是想著让他继承自己母亲的產业,以后安安心心当一个富家翁这辈子不要掺和进鉴查院的权力斗爭中,只不过没想到,诸多事情发生了变化,以前醉心玩弄权术的陛下,今年突然沉迷上了修仙,而且还真让陛下修炼出了门道。 陛下甚至对往日最关注的鉴查院,最近一年都鲜少提及,只是在查处贪官污吏的时候,会让鉴查院和刑部携办,其余时间都是幽居仁寿宫修仙。 现在更是拉著范閒一起修仙,想到这里范建更加无奈,只能在心里感嘆,这两个人真不愧是一对父子。 父亲突然沉迷修仙,儿子只见了父亲一面,就被父亲修仙的承诺打动,也要跟著自己父亲一起修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个人还真是亲父子,修仙对他们的诱惑居然一样大。 范建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儘管他並不知道,范閒和嘉靖能趣味相投,完全是只因为范閒和嘉靖都是穿越者老乡,两个人虽然上一世不是同一个朝代的人,但总归是一个地方的老乡。 同为穿越者,一个还是歷史上有名气的奇葩皇帝,自然能引起范閒的关注。 再加上因为是穿越,范閒並不觉得修仙这回事是虚妄,要是庆国其他人看来,到底能不能修仙天下从没有人验证过,现在让他们选择修仙还是一生荣华富贵,估计很多人还是选择富贵。 在范閒看来,穿越这种事都让他遇上了,还遇到了歷史中的人物,心里对修仙的接受程度自然会变高,不会认为修仙就是虚无縹緲的空中楼阁。 要是修仙不成,自己又损失不了什么,带他修仙的嘉靖是当今皇帝,以后自己跟紧了这位道君,哪怕修仙不成,一辈子荣华富贵照样跑不了,他可以全都要。 一顿晚宴,简单解开了范閒和一家人之间的嫌隙。 尤其是柳如玉,现在越看范閒越觉得欢喜,之前她还以为范閒回到京都,会和自己儿子范思辙爭夺家產和爵位,没想到范閒会带给她这么多惊喜。 非但不和自己儿子爭夺家產,反倒是带著自己儿子一起著书赚钱,现在更是要去西南山地处理政务,以后要一心跟著陛下去修仙,更加不会和自己儿子,有任何爭夺家產的可能性。 这让柳如玉心中大定,外加上范閒本就容貌清秀,看著惹人疼爱,一下子让她对范閒,看著无比顺眼。 家宴结束,范閒早早就跑进书房,手握毛笔,用潦草字体將记忆中,红楼梦的后续章节抄写下来,儘早赶在去西南履职之前,多抄几章小说,好让范思辙这小子能多卖些银子。 忙活了一整晚,范閒自己抄写的时候,不知不觉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还是门外突然传来范思辙的声音,他才从熟睡中醒来。 “范閒,赶紧走,咱们今天就去开办书局。”范思辙一把推开书房大门,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拉著范閒就要去准备,开办书局的具体手续。 “別著急,让我洗漱一下,开办书局也不急於一时。”范閒揉著悍松睡眼,被范思辙拉了出去。 他简单洗漱了下,等他换了身衣服,范思辙早就已经站在庭院,等著他一同出门。 没奈何,范閒只能被他拉著去办理书局手续,趁早赶在范閒去西南地区之前,將这件事情办妥。 藤子京眼见范閒要出门,赶紧带上了几个五品护卫,跟在范府两位公子后面,保证两位公子的安全。 就在一行几人刚出门,马车快要行至牛栏街的时候,一枚飞鏢忽然从远处飞了过来,正中范閒和范思辙乘坐的车厢外面。 第160章 牛栏街反杀,我程巨树被资本做局了!? 第160章 牛栏街反杀,我程巨树被资本做局了!? “怎么回事,外面有敌袭?”车厢內,范閒和范思辙,藤子京三人围坐在一起,外面有两名护卫驾车,两名护卫骑马护在周围。 这枚飞鏢正好扎在木头车厢上,一名护卫伸手將这枚飞鏢拔下,上面还带著一张纸条。 护卫没来得及看纸条,恭敬將飞鏢和纸条递到了车內,藤子京伸手接过,打开纸条,上面几个字赫然映在三人面前,【快到牛栏街,赶紧跳车】。 看到这一行小字,范閒心情骤然提了起来,撩起车厢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声音凝重:“前面十米就到了牛栏街,前面有埋伏,赶紧跳车。” 他的话音刚落,右手拉著不会武功的范思辙,运转丹田霸道真气,挺身从车厢里朝外跃了出去。 范閒的霸道真气最为精纯,他带著范思辙,最先跳出车厢,紧隨其后藤子京和两名护卫听到声音,赶紧运转真气,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跳下车厢,范閒不敢停歇,將范思辙推进一个安全的商铺,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巨大的石碌子,从巷子旁飞了出来,携带著巨力,正中马车车厢,无数细碎木屑飞扬,车厢连带著拉车的马匹,碎成无数块向四处飞去。 范閒余惊未消,如果没有这张纸条,自己和范思辙,恐怕就和这个车厢一样,被砸成了无数碎块。 看著范思辙,已经被他安全送到人声鼎沸的商铺里,还没等范閒缓过神,就看到周围一阵箭雨零星疾射了出来。 隱藏在深处的刺客似乎也在纳闷,没想到范閒不按照预定轨跡行进,还没到牛栏街中间,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让暗处的刺客们也有些措手不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超全 】 这阵箭雨没有一起射出,只有理伏在靠前位置的刺客,仓促下急忙將箭矢射了出来。 原本天衣无缝的刺杀行动,开始就出现了变故,面对这阵零星箭雨,范閒辗转腾挪了几下身形,藉助散碎在周围的车厢木板,轻而易举將几支疾射过来的箭矢挡下。 承受最多箭矢疾射的人,反倒是藤子京和几名护卫,別看他们只是五品境界的武者,面对突然袭来的箭矢丝毫不乱,迅速抽出腰间长刀,运转真气快速挥舞,轻而易举將疾射过来的箭雨,纷纷格挡下来。 范府这些护卫全都是训练精良之辈,面对突如其来的刺客袭杀,他们在挥刀格挡之余,同样没有忘记反击。 循著箭矢飞来的方向,他们四人趁著箭雨稍作停歇的间隙,翻身跃到了刺客埋伏的矮墙背后, 几人形成合击之势,三两下便將埋伏这里的箭手砍得人仰马翻。 “少爷小心,有人埋伏在暗处,想要偷袭我们。”藤子京趁著这个间隙,赶紧和范閒会合,两人背靠背警惕著埋伏在周围的刺客。 “这些人应该是针对我来的。”范閒面对刺杀,情绪没有发生波澜,沉著冷静,目光警惕的望著四周。 范閒能有这个猜测也不奇怪,他將范思辙安顿在一个商铺里面后,发现周围刺客,没有一个人去袭杀范思辙,这阵箭雨全都是朝自己这边疾射过来。 正在范閒和藤子京警惕周围的时候,反杀进矮墙后面,將几名箭手砍翻的四名护卫,突然传出几声惨叫。 范閒和藤子京循声望去,看到一双远超常人的大手出现,直挺挺按在了一名护卫的头顶,顷刻间这名五品境界的护卫,瞬间脑浆进裂,惨死当场。 “透他娘的!”范閒痛骂一声,找准了这名大汉藏身的位置,隨即便要带著藤子京前去救援。 还没等范閒迈出两步,周围又跳出来了两名女剑客,蒙著面纱看不清容貌,挥舞手中长剑向范閒这边刺了过来。 这几名女剑客的实力不差,刚刚交手,范閒就敏锐察觉到,这几名女剑客的实力都在六品上境界的水平,施展出来的剑术也异常精湛。 一时半会儿,他和藤子京两人,居然不能立刻將这两名女剑客拿下。 只能眼睁睁看著,这个突然出现的壮汉,挥动著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活生生將几名护卫依次拍死,有的护卫脑浆进裂,有的护卫脑袋被从脖颈上扯下来,场面无比血腥。 “我透你娘!”范閒难得朝这两名女刺客爆出粗口,一连四名护卫惨死,登时將他心头怒火勾了起来。 他从腰间抽出一柄精钢匕首,体內霸道真气进发,涌现出一股远超自身境界的战力。 范閒在澹州这几年,並没有跟隨五竹学习任何武道招式。 因为五竹本来就不会武道招式,五竹只是凭藉自身,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和力量,能够在施展出不亚於大宗师水平的实力。 这几年跟隨五竹,范閒虽然没有学习任何招式,可五竹对他的武学教导,却是实打实让他的实力提升不少。 尤其是他修炼的霸道真气,本来就是世间,爆发力最强悍的武道功法,五竹对他在速度和力量上的教导,反而与霸道真气相契合。 在心中怒火爆发下,范閒身法突然加速数倍,变得鬼魅难寻,立刻让这两名女剑客慌了神,原本两人的合击剑法,这会儿面对范閒的惊人速度,根本发挥不了作用,马上被范閒打破僵局。 手握一柄精钢匕首,心中怒火中烧,体內爆发著磅礴的霸道真气,力量和速度翻了数倍,范閒很快利用自己灵巧的身法,找准一名女剑客疏忽的弱点,径直在其腰间,划了一道几厘米深的伤口。 跟隨费介学习多年毒术的范閒,手中握著的已首上面,本就淬著烈性毒药,匕首刚將女刺客划出伤口,毒素隨著血液迅速蔓延全身,这名女刺客脸色变黑,眶当一声倒了下去。 两名女剑客中的一个被毒倒,另外一个解决起来更加简单。 范閒又是调转身法,匕首轻轻从这名女剑客的喉间划过,一条红色的血痕出现,女剑客痛苦地捂著脖颈倒在地上,上半身洒满了从喉间喷涌出来的鲜血。 范閒这边將两名女剑客解决,这名身材魁梧如同一座小山的大汉,同时也將四名范府护卫全部格杀,看见一脸白净,像个小白脸一样的范閒,嘴角咧开一道残忍的笑容,径直朝著范閒这边奔驰而来。 大汉像一个疾驰过来的火车头,奔跑过程中连带著地面都抖动起来,他的肉身力量和真气,远远超过范閒和藤子京。 面对这名壮汉,范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体內的霸道真气的確强横,可境界水平的差距的確存在,他也不好保证,自己是否能对付得了,这名真气强度在八品境界的壮汉。 面对壮汉袭来,范閒没有畏惧,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灵巧躲过壮汉砸来的一拳。 这时候藤子京同样反应迅速,趁壮汉不备,手持长剑从壮汉背上掠过,划出一道可见皮肉的伤口,鲜血沿著伤口马上渗了出来。 一击得中,藤子京高兴了起来,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下来,这名壮汉背上被利剑划过,对方仍旧浑然不觉,挥动著蒲扇般的大手,朝范閒身上抓去,一副势要將范閒拍死的打算。 范閒面对这名八品壮汉的攻击,也不过是堪堪躲避,对方的速度,和全面爆发霸道真气的自己相差无几。 堪堪避开壮汉又一拳砸来,范閒正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暗处突然疾射出一支暗箭。 范閒以为是朝他这边射来的箭矢,正准备翻身闪躲,没想到箭矢径直射中了壮汉的骼膊。 无暇顾及突然出现的变故,范閒立刻趁机冲了上去,霸道真气涌动,手中匕首悍然从壮汉胸膛划过,立刻扯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要是范閒循著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一定能发现,此时藏在暗中的还有一队人,领头的正是林若甫训斥一顿的林珙。 他这时候带著手下,六名七品上境界的高手,埋伏在暗处,时刻关注程巨树袭杀范閒的动静防止这名北齐八品高手,真將范閒杀死,必要时刻出手相救。 “二公子,这程巨树著实厉害,一枚箭矢难以伤及根本,看我这枚飞鏢突袭。”手下一名高手,看著战场局面,准备出手,向林珙徵求意见。 看了一眼魁梧如同小山的程巨树,林珙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时刻出手,不要让范閒死了。” 领了命令的六名手下一脸惊喜,隱藏在暗处看著范閒和藤子京二人,与程巨树相斗。 他们时不时地从暗处扔出一枚飞鏢,扎在程巨树大腿或胳膊,有的射出一支利箭,干扰程巨树的攻击。 场上出手攻击范閒的程巨树一脸懵逼,他们不是接受了林珙的令牌命令,出手袭杀范閒,为什么暗处还隱藏著一群老鼠,时不时射出暗箭,干扰自己攻击范閒。 这时候,范閒也察觉到了,还有人隱藏在暗处,若隱若现的帮助自己对付面前这个壮汉。 抓住时机的范閒,顿时觉得轻鬆了不少。 一枚利箭或飞鏢射出,干扰了程巨树攻击后,范閒立马衝上去补刀,偷摸摸用匕首在程巨树身上划出一道伤口。 还没等程巨树反应过来,赶紧后退缩回去,防止被这名壮汉击伤。 场面顿时变得极为诡异,原本这场针对范閒的刺杀,好像突然变成了对程巨树的陷阱,他忽然成了被围起来的困兽,既要时刻防范背后出现的暗箭,又要面对范閒的正面偷袭。 一时间让程巨树腾转艰难,左右自顾不暇, 到了这个时候,程巨树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人骗了,这场刺杀看似是针对范閒,实际上是自已和北齐被人做局,自己成了被人戏耍的困兽。 还没等程巨树思量是谁暗算自己,他堪堪躲开暗处射出的一道飞鏢,范閒又手持匕首挺身而上。 这一次他找准时机,这次攻击没有浅尝輒止,而是握紧匕首,趁壮汉没有防备,整把匕首完全没入壮汉胸口。 匕首刺入壮汉胸口,范閒没有迟疑,体內霸道真气轰然爆发。 带动右臂肌肉膨胀,刺啦一声。 范閒右手紧握匕首,从程巨树胸口向下划去。 从上到下,程巨树整个前胸到腹部,被范閒开膛破肚,肚子里绿绿的內臟肠子流了一地。 身形像小山一样巨大的程巨树,艰难的看了一眼范閒,又想扭头望向暗处暗算自己的这群老鼠,心中涌出强烈不甘,自己这是被人做局了。 没等程巨树痛斥,全身骤然泄气,好似巨山倾倒,轰隆一声摔倒在范閒面前。 看著面前壮汉倒地,范閒长鬆了一口气 第161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庆国对北齐的开战理由! 第161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庆国对北齐的开战理由! 牛栏街发生的这起,针对庆国户部尚书之子范閒的悍然刺杀,將整个京都,世家大族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世家大族之间可以相互爭斗,却需要有一个约定成俗的前提,那就是不能逾越规矩,对世家子弟们下死手,这次刺杀明显超出了这个潜规则的范围。 鉴查院行动很快,马上对这起刺杀事件展开调查,事情经过並不难调查。 前来刺杀范閒的三个刺客,其中这名壮汉是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其余两名女刺客,则是依附北齐的小诸侯国家的人。 鉴查院调查出事情原委,陈萍萍马上赶到仁寿宫精舍,向嘉靖匯报刺杀事情的经过和调查结果。 “回稟陛下,事情的確如先前预料,林相家二公子林珙,为了加入二皇子门下,接受了长公主派人刺杀范閒的委託,接下来只要静观其变,便可拥有对北齐出兵的理由。” 仁寿宫精舍內,陈萍萍推著轮椅,向惟幕纱帐后修炼的嘉靖匯报这起刺杀事件,陈萍萍脸上浮现笑容,说话间颇为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向嘉靖匯报完情况,陈萍萍静静等待嘉靖接下来的吩咐,惟幕后盘膝坐在蒲团上的嘉靖,像是没有听到陈萍萍说话,仍旧是双眼微闭,双手在腿上掐了个法指,静静修炼没有说话。 嘉靖沉默良久,陈萍萍也等了许久,他不知道陛下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这场刺杀的结果,不正是前段时间陛下和自己商议出来,希望能有一个对北齐出兵的理由,现在结果见了分晓,陛下怎么没有一点儿反应,变得沉默起来。 陈萍萍看著帷幕后,沉默不语良久的嘉靖,他脸上一直保持著耐心的微笑,陈萍萍深刻明白, 自己在陛下面前,时刻都只是一条老狗,不能表现出任何疏远陛下的行动。 嘉靖半响没有说话,陈萍萍也等了许久,嘉靖双眼仍旧微闭,不过却缓缓开口:“事情结果未必如你所料,这不又有人上门了。” 牛栏街刺杀的前后始末,包括林若甫在林府教训林珙的事情,嘉靖都看在眼里,知道林若甫让林珙將计就计,不要真的出手將范閒置於死地, 林珙在將程巨树这个北齐高手派出后,立即反水,提前向范閒飞鏢传信,通风报信。 范閒在与程巨树打斗过程中,林珙和其手下多名七品上境界的高手,还在背地里用暗器帮助范閒,不断给程巨树身上添加伤口,这才让范閒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次刺杀。 林若甫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不要让林家牵扯进去,陛下和范閒之间的事情,他在京都宦海沉浮了几十年,从不相信陛下会无缘无故,突然对手下臣子家里的私生子青睞有加。 又是为这个私生子赐婚郡主,又是打算將收拢天下財富的內库交给范閒,种种事情都让林若甫觉得诡异。 他儘管还搞不清楚,陛下和范閒之间到底是什么关係,可林若甫心里明白,这两个人背后的关係,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这才有了他突然出手,让林珙回心转意,不要与范閒为敌的做法。 就在牛栏街这场刺杀结束,鑑察院放出调查结果。 这起刺杀事件,主要是北齐锦衣卫的暗探出手,想要刺杀庆国朝廷重臣的子嗣,进而挑动庆国皇室长公主,和朝廷重臣之间的矛盾。 眾所周知,范閒未来要迎娶郡主,接手长公主执掌了十几年的內库。 北齐暗探一定是打算將这场刺杀范閒的事件,嫁祸在庆国长公主李云睿的头上,让朝廷重臣与长公主產生间隙,进而影响庆国即將对北齐的北伐大业。 好在庆国年轻一辈子弟神勇,范閒在范府护卫的英勇保护下,成功將三名北齐刺客反杀,挫败了北齐妄图挑拨庆国內部关係的阴谋。 这就是经过鉴查院调查,对外放出的最终结论,表现出庆国对北齐这种阴谋破坏行为的极度不满,接下来將时刻准备著,对北齐进行反击式惩戒。 林若甫在府中收到这个消息,没有丝毫停留,赶紧换上宰相官服,来到仁寿宫面见当今皇帝。 精舍內,嘉靖儘管盘膝而坐,他的神识却一直散布在整个仁寿宫中,如今他即將突破进入筑基期,自身拥有的神识范围得到了极大提高,將整个仁寿宫布满不在话下。 林若甫匆匆来到仁寿宫门口的时候,嘉靖在神识里已经察觉,他对陈萍萍说的这句话刚刚结束,没一会儿,精舍门口就传来了侯公公的稟报声。 “陛下,林相来了,这会儿正在门外候著。” “让他进来。”精舍里嘉靖声音悠悠传出。 林若甫没有耽搁,得到了陛下准许,他赶紧整理了下官袍,步履匆匆,向精舍內走去。 “老臣有罪,恳请陛下恕罪——” 刚刚走进精舍,林若甫没有丝毫耽搁,噗通一声,朝著嘉靖就跪了下来。 “林相何至於此,你是我庆国肱股之臣,庆国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处理朝廷政务歷来勤勤恳恳,又何罪之有。”这时嘉靖才缓缓睁开双眼,警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若甫。 面对嘉靖顾左右而言他,林若甫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陈萍萍,心头电光火石间迅速思索。 林若甫没有任何耽搁,跪在地上面朝嘉靖,继续沉声说道:“老臣教子无方,以至於犬子林珙,差点儿冒犯了同僚之子。 好在犬子及时止损,没有一错再错,在牛栏街这场北齐的刺杀行动中,身居暗处,时刻保护同僚之子安危,协助范閒公子將北齐刺客击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嘉靖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说话声音沉静:“这件事的前后原委朕已知晓,林琪也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尤其是北齐锦衣卫的暗探司理理,隱藏在烟柳巷蛊惑庆国臣子,妄图挑起庆国內部矛盾,鉴查院已经派人前去缉拿,北齐势必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陈萍萍目光在林若甫和嘉靖之间寻思了一番,立马明白了事情出现的偏差,林珙居然没有一错到底,还临时改变了主意。 非但没有投靠在二皇子或长公主任何一边,还能將计就计,將刺杀的帽子扣在北齐头上,看著完全不像是林珙的手笔,应该是林若甫提前有了察觉,让林珙改变了想法。 想到这里,陈萍萍又深深看了林若甫一眼,不得不说薑还是老的辣,能清楚关键时候应该站在哪边。 听到陛下这番话,林若甫悬著的心立刻放下,连忙跪在地上,再次下拜,说话声音恭敬:“陛下明鑑,老臣和林家不论在何种情况,永远唯陛下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第162章 若有战,召必回,杀齐狗,建功勋! 第162章 若有战,召必回,杀齐狗,建功勋! “林相和林家忠心可鑑,朕自然是知道,林珙不过是被一时蒙蔽,林相不必这般惊慌,起来吧!”嘉靖面色如常,目光遥遥注视著跪在地上的林若甫。 得了嘉靖命令,林若甫终於放下心,缓缓从地上起来,束手站在一旁默然无语。 “陛下,北齐著实可恨,这次刺杀我庆国臣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庆国占据道义,理应派遣军队对北齐出兵,出手惩戒北齐的囂张行径。” 一旁轮椅上的陈萍萍,明白计划有变,既然林若甫已经前来向陛下陈明实情,林珙关键时候悬崖勒马,没有一条道走到黑,五竹到时候没有充足理由对林珙出手,正巧林珙能逃过一劫。 儘管他之前布置的计划有了变化,陈萍萍也並不是拘泥迁腐之人,就算林珙没有因为这场事件身死,庆国同样有对北齐的出兵理由。 哪怕惩戒北齐暗探,刺杀庆国臣子的理由稍显薄弱,但这总归是有了对北齐出兵的理由,尤其是这个臣子还是户部尚书之子,庆国未来的郡马,已经勉强算得上是皇室宗亲。 北齐刺杀庆国皇室宗亲,足够庆国借著这个由头出兵了。 陈萍萍明白机不可失,赶紧出声向嘉靖请求出兵北齐,惩戒北齐暗探的刺杀行为。 “陛下,陈院长所言极是,北齐悍然出手刺杀我庆国郡马,已经有违大国道义,如若不对其用兵惩戒,实在难以彰显我大庆国威。”束手站在一旁的林若甫,適时出声表达立场,希望嘉靖能派兵惩戒北齐。 这时候他哪里不知道,这起刺杀事件,陛下和陈萍萍说不定早就知晓,不论是长公主李云睿, 北齐暗探司理理,还是自己儿子林珙,不知不觉间,早就成了陛下和陈萍萍布局中的棋子。 恐怕只是为了让庆国对北齐出兵,有一个充足的理由。 想到这里,林若甫生出一背冷汗,他家里只有林琪这个心智正常的二儿子可以继承家业。 要是自已没有提前察觉到,林珙受到李云睿的指派,让林珙就这样贸然与北齐刺客合流,擅自刺杀范閒,到时候不论范閒是死是活,自己儿子林珙肯定是活不下来。 试想一下,又有哪个理由能比得上,庆国上下为宰相唯一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復仇,来得正大光明。 林若甫只觉得后怕,这场刺杀中,包括李云睿在內的一切人,都只不过陈萍萍,为了替陛下製造对北齐的出兵理由。 陈萍萍暗中,將这些人阴差阳错引导在了一起,看似一切是李云睿的谋划,实际上李云睿,也只不过是个被拿来利用的棋子。 不然无法解释出了这档子事,嘉靖和陈萍萍跟没事人一样。 既不追究李云睿的责任,又不追究林珙的过错,一股脑將所有帽子都扣在了北齐头上,要將北齐阴谋刺杀庆国臣子这件事做成铁案。 想明白了事情原委,林若甫赶紧出言劝諫嘉靖,趁著这个机会对北齐出兵,他可不想自己这个庆国官职最大的臣子,成为嘉靖手中的弃子。 “两位爱卿说得在理,鉴查院这边要抓紧行动,將北齐暗探司理理抓回来,揪出北齐在庆国境內的其余暗探,北境军队马上集结,时刻准备北伐,发兵惩戒北齐。”嘉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陈萍萍和林若甫的说法。 他对林珙不感兴趣,只要有理由对北齐出兵即可,自己刚好能借这个机会,让庆国占据更多北齐城池,加快庆国一统天下的步伐,提升庆国气运龙气,加快自己的修仙速度。 仁寿宫精舍內庆国大脑做出决定,整个庆国马上被动员了起来。 第二天,【大庆周报】紧急刊发號外,刊载题名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对北齐的惩戒反击战】。 报纸连续陈述近年来,北齐在边疆挑起的各种事端纠纷,无故侵占庆国土地,攻击庆国士兵。 现在甚至猖狂到利用暗探渗透,进行对庆国皇室宗亲和朝廷重臣的刺杀行动,妄图搅乱庆国內政。 这份报纸刊载出来,立刻引起了京都百姓的竞相购买,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无不心神震怒,街头巷尾都在流传著,什么时候对北齐出兵。 “若有战,召必回!我祖辈就是在边疆建功立业,攻伐北齐贼子立下的功勋,这身明光鎧一直供奉在家中,就等著今日一战。” “算我一个,投笔从戎,为国尽忠乃是人生一大快事,我们现在就去军事院报名参军,杀齐狗,建功勋。” 【杀齐狗,建功勋】,一时间成为京都人人嚮往的事情,军事院徵兵处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这几年许久没有打过仗,庆国歷来尚武,很多平民百姓家的子弟,自幼读书能力不足,但是弓马骑射技艺超群,一直苦於庆国与北齐之间休战多年,大家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现在陛下发布詔令,时刻准备出兵北伐,立刻让京都中的良家子们,看到了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机会,谁都不想放过这次北伐,想要在行伍中博得一番功勋。 其中范閒遭遇刺杀一事,在京都上下百姓求战心切的氛围下,反而变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已经没有人记得陛下因何理由要出兵北伐,只记得马上要北伐,自己马上就能建功立业的事情。 一时间民心可用,出兵北伐之事已成定局,边疆军队枕戈待旦,时刻准备朝廷一声令下,弓马骑射出兵北伐。 皇宫外百姓求战心切,长信宫內,幽居独处的李云睿,此时心头纷乱。 她没想到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亲自刺杀范閒,最后居然会功败垂成,她因为被嘉靖圈禁在长信宫,没有办法外出,不知道刺杀过程中究竟出现了什么偏差。 自从这起刺杀失败后,先前打算投靠过来的林珙,忽然又没有了消息,仿佛林珙和她们暗中合作的事情,像是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搅得李云睿心情烦闷。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珙会突然断绝与她们的联繫,看这样子,似乎是在刻意与长信宫,和二皇子保持距离。 『难不成林珙真的铁了心,带著林家要在朝廷上做中间派,哪怕现在二皇子夺嫡十拿九稳,未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储君,林家都不愿意投靠过来?”李云睿撑著下巴,坐在长信宫大殿上心中沉正在李云睿心头思索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阵匆忙脚步声,紧接著就看到冷脸侍女快步走了进来,拱手说道。 “殿下,大事不妙—“” 第163章 惊疑不定,李云睿的猜想 第163章 惊疑不定,李云睿的猜想 “有事就说,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李云睿侧躺在软榻上,撩过胸口黑色的轻丝纱裙,没好气地警了一眼殿下行礼的侍女。 慌忙失措,前来拜见李云睿的冷脸侍女,缓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奴婢在外听到消息,陛下要借著程巨树刺杀范閒的由头,出兵北齐,不久就要开始北伐,这是今天最新刊载出的大庆周报。” 冷脸侍女说完话,直起身子,將手中拿著的一份大庆周报,呈给了李云睿。 李云睿没有说话,冷著脸从侍女手中接过大庆周报,仔细阅览起来,没一会儿李云睿读完上面內容,一把將报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我们被人利用了。”李云睿气得胸口波澜起伏,说话声音沉闷:“没想到林珙心机深沉,假借与我们合作,实际上只是將计就计,藉此机会,利用程巨树对范閒的刺杀行动,留给陛下一个出兵北齐的理由。” “殿下,林珙有这种心机?”冷脸侍女不可置信,她看著林珙虽然暗中养了不少七品以上的高手,但林珙在心智计谋上,並没有多高的天赋。 “哼!”李云睿冷笑了声,眼中闪烁著怒意:“林珙是没有这个脑子,不意味著其他人没有, 定然是林若甫这个老匹夫,帮他儿子出谋划策,玩了一手將计就计,摆了我们一道。” 李云睿心中怒火蒸腾,今年以来她的运道一直就没顺过,先前有陛下將內库从她手中剥离,原本是她手中一把好刀的太子,不知犯了什么错,居然被陛下实质软禁在东宫。 后来仅剩二皇子可以继承大统,自己又被陛下圈禁起来,现在就连林若甫这个老东西,都敢出手摆自己一道。 “殿下您是说林若甫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按照道理来讲,林若甫从来都以林家利益为重。 如今唯有二皇子可以继承皇位,能有投靠二皇子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会弃之如履,反倒与我们作对,站到我们的对立面?” 冷脸侍女束手站在殿下,看著侧躺在软榻上的李云睿,满脸疑惑,说出了自己心中不解。 “此事的確蹊蹺!”李云睿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林若甫这次行为实在过於异常。 按道理自己和二皇子,向林府拋出橄欖枝,他应该顺势而为,加入二皇子阵营,怎么会置二皇子於不顾,阳奉阴违执行刺杀范閒的计划。 李云睿陷入沉思,片刻后她忽然灵光一闪,一个縹緲若仙人的身影浮现在她眼前,李云睿心中暗道:“自己怎么把陛下忘了。” “林若甫不是蠢货,他这个人向来狡诈如狐,这番举动只有利於一个人,那就是陛下。”李云睿从脑海中抓到这个线索,瞬间觉得豁然开朗。 “殿下,这话从何讲起?”冷脸侍女凑到殿下,面上闪过疑惑。 李云睿暗嘆一声,调整坐姿,將身子坐直。 目光扫过殿下冷麵侍女,脑海中思路逐渐成型,声音中露出一丝恍然,缓缓说道:“我终於明白了,林若甫这次行为,不是做给我们和二皇子看,而是向陛下表忠心。 这次范閒进京,按道理范閒只是司南伯的私生子,陛下就算和司南伯私交甚好,想要將司南伯的儿子委以重任,又怎么会选择一个没有母族背景的私生子。” 李云睿声音一顿,紧接著继续说出自己猜想:“不管怎么说,陛下的確是將范閒委以重任,我们去刺杀范閒,毫无疑问与陛下的想法起了衝突。 林若甫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明白范閒是陛下看中的人动不得,哪怕是二皇子这边的好意,在林若甫看来,仍旧无法与陛下的信任相提並论。” “殿下,奴婢还是想不通,就算林若甫为官几十年,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压根儿不是个对陛下死忠的孤臣。 如今陛下年纪也大了,用不了十几年时间,皇位恐怕就要传给二皇子。 林若甫还对陛下忠心耿耿,完全没有道理,难不成他看著十几年后二皇子继位,不想让林家继续在京都官场存在了?” 冷脸侍女觉得自己一通分析不无道理,皇位再怎么说,未来都会传给二皇子,林若甫不是这般迁腐的人。 “皇位传给二皇子?”李云睿觉得自己,冥冥之中似乎抓到了什么,坐在软榻上喃喃自语:“按道理皇位未来应该传给二皇子,难道说·陛下不想把皇位传给二皇子? 林若甫正是明白了陛下这个心思,才会放弃让林家和二皇子之间有瓜葛,转而向陛下表忠心。 2 “陛下要是不想將皇位传给二皇子,那传给谁,难道要传给年龄才十一岁的三皇子??”侍女脸色惊疑不定,觉得这个猜测实在过於离谱, 陛下今年四十多岁,三皇子只有十一岁,从古至今天下任何人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体免不了要出各种问题。 何况陛下年轻时候常年北伐征战四方,体內受到的暗伤不计其数。 万一就在这几年发生个什么意外,到时候三皇子才十几岁,主少国疑,为了庆国权力平稳交接,都不可能將皇位传给三皇子。 “三皇子可能性不大,陛下不喜欢储君的母族有太强势力,以免皇帝继位后外戚专权,三皇子母亲是出自国公世家的宜贵嬪,在京都中威望强盛,陛下不可能让三皇子继位,除非——“ 李云睿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抓到了重点,声音中透过一丝不確定:“说不定陛下现在並不急著確定储君人选,除非陛下认定自己身体还很健康,往后能再平稳活个二三十年的时间。” 说到这里,李云睿眼神发亮,她终於明白林若甫为什么,毫无保留地向陛下表忠心。 一定是林若甫知晓陛下的身体状况,林若甫还篤定陛下今后能再活个几十年,身体还很健康, 不然无法解释林若甫为何对陛下忠心耿耿地像个孤臣。 “林若甫凭什么认定,陛下能再健健康康活个几十年,难道说京都中传言陛下能够修仙是空穴来风,陛下的確在修仙上有所建树,健康状况改善不少?”李云睿轻声说著。 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陛下年轻时健硕的身姿,心头忍不住轻跳起来,双腿交错换了个姿势,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殿下,京都中传言陛下在玄穹宝殿建成那天,的確是施展仙术呼风唤雨,还召唤九天神雷, 將刘太傅劈成焦炭,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听著不像是流言。”冷脸侍女想到京都中的传言,心里也有些不確定,看样子陛下真能修仙了。 “收拾一下,跟本宫一同去仁寿宫覲见陛下。”李云睿思索片刻,忽然起身。 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见嘉靖一面,確定陛下是否真的能够修仙。 第164章 仙人之力,威慑凡俗 第164章 仙人之力,威慑凡俗 长信宫中,李云睿和侍女一番对话,终於让李云睿心里有了一个猜想,打算前去覲见嘉靖,確定好陛下是否真的能够修仙。 仁寿宫,精舍內。 纱帐惟幕后,嘉靖盘膝坐在蒲团上静气养神,他的神识偶尔在庆国天命沙盘和皇宫中扫过,纵览庆国全貌,將天下事和身边事瞭然於心。 方才李云睿和贴身侍女在长信宫中的对话,悉数被嘉靖洞察的一清二楚,李云睿这会儿准备离开长信宫,前来覲见他的这件事,嘉靖心中同样清楚。 之前有他的命令,將李云睿圈禁在长信宫中,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放李云睿出来。 这会儿李云睿想要前来覲见,恐怕不太容易,嘉靖稍作思索,突然提高嗓音向门口唤了一声:“侯芳你去一趟长信宫,准许长公主出宫见朕。” 向来恭恭敬敬,守在精舍门口的侯公公,突然听到房內传出嘉靖这声交代,心中刚准备纳闷, 陛下怎么知道长公主要来勤见。 忽然想到,陛下乃是九天仙人下凡,知晓这么一点儿小事自然是不在话下。 侯公公得了嘉靖命令,自然不敢懈怠,急忙动身,朝长信宫方向走去。 精舍內的嘉靖,神识扩散在仁寿宫中,侯公公动身离开后的踪跡,全都在他的观察之下。 嘉靖的神识观察中,侯公公离开仁寿宫后速度不慢,中间没有任何耽搁,片刻时间就走到了长信宫门口。 一眼就看到,李云睿带著身后一群侍女,正在门口与奉了嘉靖命令,监禁李云睿的几名小太监正在交涉。 “你们这群奴才实在大胆,没见长公主殿下要出门勤见陛下,居然连长公主都敢阻拦。”几名侍女对守门太监厉声呵斥。 守在门口的太监也是无奈,他们只是听令行事,这会儿没有陛下派遣侯公公传达詔令,他们谁敢私自放长公主外出。 几名小太监连连叫饶,纷纷跪在李云睿面前,不过谁都不敢放李云睿迈出半步,其中一名小太监正准备向仁寿宫这边匯报,还没等他起身迈出一步,后面就传来了侯公公的声音。 “长公主实在见谅,奴婢来晚了。” 满脸笑容的侯公公,挥手让长信宫门口的小太监们让开,眾太监见到侯公公到来,一群人赶紧退到了旁边,他们心里都清楚,侯公公是陛下手底下的人,来此一定是奉了陛下旨意。 事实不出小太监们所料,侯公公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看著李云睿,沉声说道:“传陛下口諭, 允许长公主李云睿前往仁寿宫勤见。” 侯公公话音落下,连忙躬著身子,向李云睿做出了个恭请的手势,说话声音淡然:“长公主请吧,陛下已经知晓您的动向,特遣奴婢前来带领长公主前去覲见陛下。” 侯公公这番话让李云睿心头一惊,她可以確定,自己在长信宫中与侍女交谈的话,没有任何人敢私自泄露出去。 长信宫中的这些侍女,全都是自己的心腹,这些人不可能將自己的谈话泄露出去。 自从陛下將自己圈禁以后,宫中基本上也没有任何人前来,陛下又是从何得知,自己想要前去覲见。 “难不成,陛下的確是修仙有成,能够隔著远方,洞悉自己心中所想??”李云睿被她心底闪过的这个想法嚇了一跳,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今后根本不敢再轻举妄动。 “走吧!”强压下心中不安,李云睿看了一眼侯公公,故作镇静应了一声。 这次有侯公公带著嘉靖口諭,李云睿一行畅通无阻,没费多少时间,很快来到仁寿宫精舍门口“回稟陛下,长公主来了。”侯公公躬身,恭敬向精舍內的嘉靖回话。 “让她进来!”精舍內传来嘉靖悠长声音侯公公转身向李云睿点了点头,李云睿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入房中。 帷幕后的嘉靖还在盘膝静坐,没有因为李云睿到来,静修姿態有过任何变化。 穿著一身暗黑色轻纱宫袍的李云睿,压下心中惊惧,不敢多看一眼精舍中的嘉靖,连忙施了个万福礼,轻灵声音传来:“臣妹见过陛下,恭祝陛下仙福永享,修道有成。 臣妹数月来,在长信宫中闭门思过,每每想起昔日行为,实在羞愧难当,实在不该贪图权柄, 不应將陛下所有的內库,当成自己私產,今日特来向陛下请罪。” 惟幕后,嘉靖依旧闭目打坐,只有周围香炉中升起的青烟在隨风晃动, 李云睿等了片刻不见回应,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臣妹听闻陛下近来修仙有成,特来恭贺陛下仙体康泰。” 听著李云睿躬身站在精舍中央,盘膝静坐的嘉靖终於缓缓睁开双眼,那一瞬间,李云睿好像看见嘉靖眼中有金光流转,但定晴再看时,又恢復如常。 “云睿。”嘉靖目光警了李云睿,他的声音难辨喜怒:“你可知朕为何要將你禁足?” 李云睿心头一跳,强自镇定说道:“臣妹不该擅自插手朝政,拿著內库掌控权不放,不配合司南伯户部管理內库事务。” “哦?”嘉靖指尖轻叩铜馨,发出咚咚响声:“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一滴冷汗顺著李云睿的鬢角滑落,她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五体投地,声音带著哭腔:“臣妹糊涂,不该指使林珙行刺范閒!” 面对帷幕后嘉靖的淡然声音,李云睿却觉得自己心神遭受重压,原本心中想要掩饰的任何话, 忽然都说不出口。 明明陛下什么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多看自己几眼,李云睿就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不敢有任何隱瞒,一股脑將自己先前的谋划和盘托出。 嘉靖目光隔著帷幕,遥遥注视著跪在地上的李云睿,他什么话都没说,李云睿此时不堪重负, 面对自己的和盘托出的话,完全在嘉靖预料之中。 本来这一切都是嘉靖所为,在李云睿刚进门那一刻,嘉靖就已经从识海中施展神识威压,震李云睿的神魂,让李云睿心神不寧,在嘉靖面前不敢有任何谎言掩饰。 嘉靖的这种手段,算得上是皇极惊世功中,记载的一种神识攻击方法。 第一次施展这种手段,嘉靖还不算纯熟,要是面对其他有修仙境界的修仙者定然不会成功,不过面对李云睿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一介凡人,这种神魂威手段倒是出奇好用。 跪在地上的李云睿,面对嘉靖心中惶惶不安,不敢有任何隱瞒。 將自己与北齐暗探司理理之间的勾结和盘托出,为了避免范閒接过內库掌控权,她想要在牛栏街將范閒刺杀,只可惜事情没有成功。 “陛下!”李云睿神情惊恐,眼中吩著泪水,连连求饶:“臣妹知错了,恳求陛下开恩,饶怒云睿举止失措。” “云睿,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嘉靖明明坐在李云睿面前,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你错就错在,总是喜欢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第165章 李云睿知错了!! 第165章 李云睿知错了!! “陛下,云睿知错了。”李云睿五体投地,跪伏在嘉靖面前。 她眼晴看著嘉靖坐在自己面前,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將李云睿嚇得心惊胆战,从没有见识过这种手段。 嘉靖的声音中,还夹杂著神识攻击,威李云睿的神魂,让她整个人的心神更加惊惧。 “你十几年来的所作所为,自己心里清楚,十几年来做的这些事情,放在別人身上,早就让鉴查院和刑部下入天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嘉靖阵阵声音传入李云睿耳中,让李云睿明白这次陛下是动真格。 將神识散开,笼罩在李云睿周围,嘉靖继续沉声说道:“以前你做那么多越界的事,朕都不予计较,导致你现在愈发无法无天。 数月前將你圈禁在长信宫,目的是让你禁足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朕自然会放你出来。 你却不识好列,身为庆国皇室亲自与北齐暗探做交易,还利用北齐刺客刺杀本国朝廷重臣,理应当诛。 不过念在你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的份上,更何况还是庆国皇室宗亲。 庆国歷来没有诛杀皇室宗亲的先例,这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老实实在长信宫闭门思过,不要再生事端。” 看著跪在地上的李云睿,曼妙身姿在宫袍下瑟瑟发抖,嘉靖想起以前庆帝对李云睿的放纵,將她养成了这种骄纵的性格。 庆帝对李云睿的感情也很复杂,李云睿小时候就跟隨庆帝,等到李云睿长大,更是將庆帝当成自己的人生模板,少女怀春的年龄,还对庆帝动过情。 怎奈何庆帝醉心权力,年轻时候將全部心神用来思考夺取皇位,或许庆帝曾经也对李云睿產生过感情,毕竟李云睿姿容绝世,风华绝代,货真价实的庆国第一美女。 碍於两人名义上的结义兄妹关係,庆帝无法走出最后这一步,最终將李云睿晾在了一边。 时间久了,李云睿感情得不到释放,她眼中唯一能看得过眼的男人,只有庆帝一人, 这么多年养面首无数,为的无非是证明,自己要凌驾在世间男人之上,想让庆帝关注到自己, 让庆帝觉得自己有价值,不是一个瓶女人,而是配得上庆帝身份的杰出女子。 可惜李云睿这种事情做得越多,越无法得到庆帝认可,做了太多逾越边界的事情,按道理庆帝杀她一百次都不够。 不过庆帝却没有动李云睿分毫,最多就是言语批评训斥几句,证明庆帝心里还是有对李云睿的感情,儘管他无法接纳李云睿,但不影响他对李云睿的看重。 事情累积到现在,更加导致了李云睿骄纵的性格,嘉靖今天使用神识攻击进行震,为的就是让李云睿清楚,从今往后自己不可能无限度纵容她。 嘉靖自己又不是庆帝,没有对李云睿从小到大,亦兄亦师的感情。 就算李云睿如今完全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嘉靖也不愿意看到李云睿再做出逾越之举,这个女人在他眼中,唯一能值得提及的一点,可能只有姣好的容貌,除此之外再无他用。 “云睿谢过陛下开恩,今后云睿绝无逾越行为,再也不敢干涉朝廷政事,內库掌控权,云睿今后再也不敢染指。”李云睿跪在地上,曼妙身子瑟瑟发抖,跪在惟幕前面毕恭毕敬。 “行了,没什么事就起来吧!”嘉靖目光闪动,斜蔑了一眼,沉声说道: “你是个聪明人,明百朕如今已经修仙有成,希望你在长信宫里能想明白,整个庆国已经不是从前那样,朝廷百官也好,各位皇子也罢,在朕看来,並没有多么重要。” “云睿明白,云睿告退了。”李云睿缓缓起身,行了一礼,躬身退出精舍。 直到李云睿离开,嘉靖没有再多说任何话,他已经將该说的都说完了,李云睿今天知晓了自己修仙有成,他们这些凡人的权谋,在自己眼中与小孩玩闹没有任何区別。 李云睿要是明白这一点,就不会再心生妄念,安安心心忠诚庆国唯一一位修仙皇帝才是正道往日合纵连横朝廷重臣的那些把戏,如今在嘉靖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陛下,长公主已经离开了。”精舍门外的侯公公,看著李云睿离开后,站在精舍门口,恭敬匯报。 “嗯!”嘉靖声音沉稳简单回应了一声,隨即收功缓缓起身,掸了一下身上穿著的宽大道袍, 悠长声音再次传来:“整日待在精舍难免无趣,隨朕四处走走。” “诺!”侯公公低著头,赶紧上前准备扶著嘉靖,就算他知道陛下如今已是仙人之躯,根本不用旁人扶,他最基本的举动还是要表现出来。 事实的確如此,嘉靖一把甩开侯公公想要扶的手,朗声说道:“朕还没有七老八十,用不著別人扶。” 嘉靖大步走出精舍,走在仁寿宫过道的长廊上,身后跟著恭顺的侯公公和几个小太监,亦步亦趋紧跟著他。 现在身体机能已经恢復到二十多岁的嘉靖,就算不使用体內灵气,仅凭变年轻的体质,走路依旧虎虎生风,步履轻快,身后紧隨的侯公公和几个小太监,要是不一路小跑,都快跟不上嘉靖的步子。 漫步在仁寿宫中的嘉靖,並非漫无目的地乱走,没一会儿功夫,他就走到了仁寿宫演武场旁边。 往日人跡罕至的演武场,今天倒是有几分热闹氛围,时不时传出几声练习武技的娇呵。 目光粗略扫过,一眼就能看到此时的演武场中央,一身黑色劲装的叶灵儿和林婉儿两人,正一板一眼施展著《霸王憾岳掌》的招式。 隨著两人运转体內真气,一套《霸王憾岳掌》打得虎虎生风,每一招一式,都显得颇为纯熟逐渐有登堂入室的跡象。 脸上泛起笑容,嘉靖看了一会儿,缓缓走到了演武场里面,沉浸在练功中的二女,还没有察觉到有外人到访。 嘉靖负手立於演武场边,目光落在场中两道翩若惊鸿的身影上。 林婉儿一袭玄色劲装,腰间束著轻纱丝带,將本就纤细的腰肢衬得盈盈一握, 腾挪间林婉儿头上秀髮飞扬,瓷白的肌肤因练功泛起淡淡红晕,一招“霸王举鼎”使得行云流水,袖口翻飞时,不经意间露出洁白皓腕。 一旁的叶灵儿却是截然不同的风姿,她身形较林婉儿更为高挑,黑色秀髮高高束成马尾,隨著腾跃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使出“憾岳摧城”这一式时,叶灵儿足尖点地凌空旋身,衣袂翻卷如乌云蔽日,眉宇间自带三分讽爽英气。 二女掌风交错间,地上落叶无风自动,在周身三尺外形成了一个无形气旋。 林婉儿忽然变招,一个子翻身,掌中真气涌动,將三丈外箭靶上的红缨齐根削断,叶灵儿同时娇叱一声,反手拍向演武场的石锁,重达百斤的石锁,被这一掌拍得微微震颤。 “好!”嘉靖不由抚掌讚嘆。 直到此时,沉浸在武学中的二女,才惊觉嘉靖圣驾到来。 林婉儿慌忙收势,却不料真气回涌,衝撞的身形不受控制,一个跟跑险些跌倒。 纤纤倩影即將倒地的时候,方才还站在数米远的嘉靖,身形条然闪动,电光火石间,探手扶住林婉儿皓白手肘,身影交错中,林婉儿侧身倾倒在嘉靖怀中。 第166章 帝王亲授,两女练功旖旎! 第166章 帝王亲授,两女练功旖旎! 嘉靖身影快如鬼魅,还没等林婉儿和叶灵儿反应过来,就已经出现在她们面前,瞬间扶住了即將倒地的林婉儿。 “婉儿不知陛下驾到,未能远迎,还望陛下恕罪。”林婉儿慌张从嘉靖怀中离开,站直身子, 脸上泛起两朵红晕。 “灵儿恭迎陛下圣驾。”一旁的叶灵儿同时双手抱拳,向嘉靖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了,你们跟隨朕学习武功,严格来算,称得上是朕的弟子,用不著这么生分。”摆了摆道袍宽袖,嘉靖满不在乎。 隨意打量了一下林婉儿和叶灵儿,嘉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话声音洪亮:“方才朕见到你们二人练武,十几天时间已將掌法招式练习的游刃有余,估摸著用不了多久,这套《霸王撼岳掌》,你们就能练习得炉火纯青了。” 这也不是嘉靖刻意夸奖两女,刚才他隔著数米,將两人练功过程看在眼里,林婉儿和叶灵儿两人的掌法嫻熟,並非隨口一说,她们两个的掌法,十几天时间已经游刃有余。 “谢过陛下夸奖。”林婉儿和叶灵儿相视一笑,能够得到陛下认可,她们两人心里也非常高兴,就像是得到老师表扬的学生,俏脸笑开了。 现在她们又听到,嘉靖亲口说將她们当做弟子,两人脸上喜色更盛。 黑色马尾高高耸起,一身劲装英姿讽爽的叶灵儿,本来就性格爽朗。 这会儿听到陛下將她们认作女弟子,叶灵儿立刻双手再次抱拳,拱手发出爽朗声音:“弟子叶灵儿,有幸被陛下收作弟子,皇天后土作证,弟子拜见师尊。” 叶灵儿的举动搞得林婉儿措手不及,眼看自己的好闺蜜拱手拜陛下为师尊,林婉儿倒不知道自已该怎么称呼嘉靖。 先前陛下早就將自己收作乾女儿,林婉儿想起自己在陛下面前,又有了一层身份,这会儿自己应该是称呼陛下为师尊,还是什么別的称呼。 看著讽讽身姿的叶灵儿,顺势拱手拜自己为师尊,嘉靖朗声笑道:“朕只是说將你们二人视作弟子,你们和我之间的確是有传授武功的情谊,不过朕可没有说要收你们二人为弟子。” 听到嘉靖这番话,叶灵儿脸上肉眼可见,稍稍露出失望神色, 她不是傻子,知道林家如今儘管圣眷正隆,可归根结底终究是外臣,与陛下之间的关係,远远没有朝廷中有姻亲关係的重臣相近。 凑巧最近陛下传授自己武功,刚才又听到陛下说將她们视作弟子,让叶灵儿顿时心情激动,她性格本就豁达开朗,心里想到什么,立刻就会做出什么。 哪怕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当今皇帝,叶灵儿心中以为陛下要將她们收做弟子,立刻就向嘉靖拱手执弟子礼仪,现在被嘉靖出言纠正,只说有师徒情谊,並无师徒名分,还让叶灵儿心中颇为失望。 另一旁的林婉儿倒是不觉得失望,心中反而还在庆幸,多亏陛下没有將她们收做弟子,相较於当陛下的女弟子,林婉儿还是觉得乾女儿更加亲切。 两女在面前的表现,嘉靖都看在眼里,他並没有责怪叶灵儿慌慌张张,像叶灵儿这种心里不藏事,没有小心思的性格,嘉靖倒是比较欣赏。 见叶灵儿因为没有成为自己的弟子失望,嘉靖也没有多说,只是再次出声:“朕没有將你们收作弟子,你们心里也不必失望。 我们之间虽无师徒名分,却有师徒之实,你们的功法毕竟由朕传授,日后算得上是朕的记名弟子,有个实质的师徒关係即可,名分只不过是外在形式。” 嘉靖这句话,让叶灵儿心里好受了不少,自从之前在精舍中,陛下亲手为她传授武功,叶灵儿心中一直都有对嘉靖的感激之情。 当时嘉靖为她传授武功,不仅让她学会了这门,稀世罕见的绝世功法,想起传授功法过程中, 陛下在她身上使用仙力打下的几个烙印,叶灵儿后来通过练功,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两处烙印的不平凡。 叶灵儿能明显察觉到,自己那天身上有了仙术烙印以后,每次练功的时候,身体胸口和丹田处的两个神纹烙印,都会不由自主地发热,起初叶灵儿还以为,只是神纹烙印的正常反应。 没想到自己在练功时候,伴隨著身体上的两处神纹烙印发热,身体吸收天地真气的速度明显加快,比以前没有神纹烙印的时候,速度快了十几倍不止。 原本只有七品上境界的叶灵儿,在胸口和丹田处,两个神纹烙印加持下,这才区区十几天的工夫,她通过勤勉练功,现在实力已经迈入八品武者的境界。 这个变化让叶灵儿大喜过望,陛下当初在她身上留下烙印的时候说过,这两个烙印能够让她今后无法违逆陛下意志,以后要是生出不臣之心,这两个神纹烙印会让她神魂灭,彻底消散在天地间,甚至都无法轮迴投胎。 叶灵儿还以为这两个神纹烙印,只是作为自已得到陛下传功的禁制,她从没想到,这两道烙印,还有提升自己吸收天地真气的作用。 这下彻底让叶灵儿对嘉靖的忠诚度,达到死心塌地的地步,別说这两个神纹烙印会让她神魂湮灭,叶灵儿本来就是个武痴,根本不可能有违逆当今皇帝的心思。 叶家一直以来,面对当今皇帝都是忠心耿耿,叶灵儿根本不觉得这个神纹烙印有什么不妥。 如今这两个神纹烙印,更能將她吸收天地真气的速度,提升十几倍都不止。 叶灵儿这会儿都巴不得,陛下多在自己身上留下几个烙印,让她吸收天地真气的速度提升到几十,上百倍。 实在是由於这个想法过於羞耻,叶灵儿面对嘉靖实在说不出口,一想到陛下在自己身上留下神纹烙印的过程,叶灵儿登时身子发软,耳根子都快羞得通红。 今天恰逢陛下亲至演武场,就算不能让陛下在自己身上,再留神纹烙印,能够得到陛下言传身教亲自指点,在叶灵儿看来对提升武道实力仍旧大有神益。 “陛下,灵儿每每施展《霸王憾岳掌》第七式“揽月摘星”,总觉得欠了几分火候,练习过程中总是不得要领。”叶灵儿目光灼灼注视嘉靖,拱手行礼,发出清灵悦耳的声音。 嘉靖看著痴心练武的两女,道袍宽袖大手一挥,场边石锁无风自动,在青砖地上划出半圆,將三人笼在中央。 嘉靖身影贴近林婉儿,沉声指点练功动作:“婉儿,手再抬高两寸。” 左手虚按在林婉儿腰后命门,右手沿著她抬起的手臂缓缓抚过,林婉儿只觉一股暖流自尾椎窜上后颈,陛下指尖所过之处,衣料下的肌肤不由自主微微战慄。 “陛下这样吗?”林婉儿声音发颤,努力维持著出掌姿势。 嘉靖的气息,若有若无拂过她的耳垂,带著阳刚之气的温热:“气走手少阳,要像这样———“ 他的掌心突然贴上林婉儿后背,林婉儿轻呼一声,整条右臂进发真气,凌空划出三尺长的气痕,远处箭靶应声而裂,碎木纷飞洒在演武场的地上。 叶灵儿看得杏眼圆睁,她没想到有陛下指点,婉儿居然能利用真气外放,施展出三尺长的气痕。 正在她发愣之际,只觉得腰肢一紧,身形不由自主被嘉靖控制起来。 “第七式掌法,应该这么用。”嘉靖低沉嗓音传来,顺势扣住叶灵儿手腕,带著她施展第七式掌法。 叶灵儿察觉到,隨著陛下指点自己练功,丹田处的神纹烙印开始发热,吸收真气的速度变得更快。 她整个人被嘉靖带著腾空而起,高蹺马尾拂过宽大道袍,第七式掌法忽然变得丝滑顺畅,运用自如起来。 “看仔细了,悉心感受运功方式和招式间的契合。”嘉靖突然低语,握著叶灵儿手腕的力道陡然加重。 叶灵儿只觉浑身真气沸腾,不受控制地涌向掌心,“轰”的一声,演武场地面的青砖,被真气余波震得裂出蛛网痕跡看著真气爆发出的强大威力,叶灵儿瞪大了眼晴,赶紧平復了一下自己心情,讽爽身姿从半空缓缓落下。 落地后叶灵儿慌忙站稳身形,她这才惊觉,经过激烈运功,以及丹田处神纹烙印吸收真气,已让衣衫汗湿,轻薄的练功服,正紧贴著玉瓶般的曼妙曲线。 第167章 范府夜话,柳姨娘怒! 第167章 范府夜话,柳姨娘怒! 演武场上嘉靖亲自教导,让林婉儿和叶灵儿受益匪浅,两道倩影在场地中央练武,称得上是若惊鸿,婉若游龙。 有仙人嘉靖亲自指导,两人进展飞速,很快將以前想不通的招式融会贯通,估摸著用不了太久时间,她们的武道境界就能再次突破。 时间飞逝,天际边暮色渐染,嘉靖停下手上教导,缓缓出声:“今天先到这里,你们明日再来,不要误了出宫时辰。” 嘉靖这话,主要是对叶灵儿说,林婉儿本就住在皇家別院,叶灵儿一个外臣家的子女,不是皇帝的后宫妃嬪,理应不该在皇宫过夜。 “陛下,我和灵儿在演武场再练一会儿武功,等到天色將晚,我带灵儿一同回皇家別院。”林婉儿擦了一把天鹅颈上的香汗,面朝嘉靖,轻声说道。 看两女练功勤勉,有各自打算,嘉靖不再继续多说。 林婉儿和叶灵儿两人本就私交匪浅,叶灵儿从小没少在林婉儿居住的皇家別院过夜,今晚在皇家別院留宿一宿,並不值得奇怪。 没有理会两女心中想法,眼见天色渐晚,嘉靖才动身往皇后寢宫方向走去。 “陛下,今晚该去宜贵嬪宫中过夜了。”跟在身后的侯公公,见到陛下准备去的方向,適时出声提醒。 “宜贵嬪?”嘉靖思索了下,转念间便想起来,今晚的確是翻到了宜贵嬪的牌子,应该去宜贵嬪宫中。 心中思量片刻,只见嘉靖眉头微,沉声说道:“派人让宜贵嬪来皇后寢宫,不要耽搁了时间。” 侯公公心思活泛,如何不明白陛下话中意思,赶忙让手下小太监去宜贵嬪宫中稟告,看来今晚陛下既要又要啊。 明白了嘉靖的意思,侯公公继续紧跟在嘉靖身后,一起朝著皇后寢宫方向走去。 嘉靖一行速度不慢,没一会儿已经来到皇后寢宫,提前得到太监消息通知的俞皇后,这会儿带著宫中侍女,齐齐站在门口恭迎嘉靖。 这时俞皇后心中还纳闷,今晚陛下翻的是宜贵嬪的牌子,按道理应该去宜贵嬪寢宫,为何会突然到自己宫中。 没让俞皇后心中思索多久,她前脚和嘉靖共同走入寢宫大殿,没多久就听到有侍女来报,宜贵嬪也已经来到自己寢宫。 心细如髮的俞皇后,如何不明白嘉靖此举含义,剎那间羞红了脸颊,眉目含情看著面前容貌年轻的皇帝陛下。 宜贵嬪到来之前,心中早就明白皇帝的想法,低著头走进皇后寢宫大殿,没一会儿月掛枝头下,皇后寢宫中一片春色撩人,俞皇后和宜贵嬪双双体验到修仙的乐趣。 皇宫中这会儿嘉靖忙碌,皇宫外司南伯府中同样未得安寧,自从范閒上次在牛栏街遭遇刺杀, 除了手下不幸死了四名护卫,范閒和藤子京只是受了点儿伤,並无任何性命之忧。 “多亏这次有人在暗中提醒,我们才得以提前进入牛栏街之前,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躺在床榻上,胳膊和身上缠著绷带的范閒,仍心有余悸的说著当时场景。 旁边围著范建一家四口,范若若还贴心的拿著汤勺,捧著药碗,一口一口,轻轻餵范閒加了水的汤药补剂。 听到范閒提及刺杀场景,旁边站著的范思辙立刻来了精神,少年心性的他丝毫意识不到,当时刺杀的危险性,反倒是经歷过这次刺杀,让他京都中的紈綺子弟跟前,好好涨了一把脸面。 现在没有人敢再说他是小孩,每一个十几岁的紈綺子弟,不论他是国公家的孩子,还是皇室子弟。 一想到范思辙这个整天不学无术,只喜欢搞钱的紈子弟,面对刺杀能全身而退,他们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艷羡之情。 要不怎么说伤疤是男人的功勋章,这些紈子弟再怎么不学无术,可以鄙夷蝇营狗苟的商人, 蔑视寒窗苦读的士子,可他们面对征战沙场的將军和武道高手,心中还是充满憧憬和嚮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贴心 】 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哪个少年,希望日后的自己,会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或者是藏在暗处,阴谋算计的官场士子。 哪怕这次刺杀本就不是针对范思辙,说到底他也算是亲身经歷过险境,有了一次死里逃生的机会,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刺激。 这会儿站在房中满脸神气,觉得自己这位亲歷者,有必要好好说一下这次被刺杀的经歷。 范閒这边话音刚落,范思辙马上接话说道:“你们可没看见,当时真可谓是千钧一髮,那块向我们飞来的石碌子,足足有磨盘那么大,没想到那个北齐刺客程巨树,竟然天生神力,一把舞起石碌子,轻轻鬆鬆扔了过来,当时都把藤子京嚇尿了。” “啊??不会吧,藤子京那么大的人,会被一个石碌子嚇得那个啥了。”正贴心给范閒餵药的范若若,听到范思辙的话,好奇地出声询问,她不敢相信藤子京一个护卫,会被程巨树扔过来的石碌子嚇尿。 “哎呀,比喻,比喻你懂不懂,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范思辙满脸无语,他只是简单比喻一下当时情况危急,並不是藤子京真的被嚇尿了。 “切~,我就说,当时被嚇尿的人,应该是你吧~”轻了一下范思辙,范若若没有再理会一旁侃大山的范思辙,专心餵范閒喝药。 “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可能被嚇尿,才没有,对的,我当时根本没被嚇尿~”范若若无意回,没想到惹得范思辙脸面不快,反覆强调,自己当时根本没有被飞来的石碌子嚇尿。 “行行行,你没被嚇尿好了吧!”范若若余光警见自己这位愚蠢的弟弟不依不饶,没好气的回应,语气显得极其敷衍了事。 “你-娘亲,你看她~”范思辙被范若若这种敷衍態度气急,他又不敢真的去招惹范若若,只得去向坐在房中桌子旁的柳如玉告状求助。 “好了,別闹了,刺杀可不是闹著玩的事,没看到范閒都受伤了么。”柳如玉轻声劝慰了下自己儿子,看著躺在床上的范閒心有余悸,还有几分暗含的隱怒。 “之前閒儿前去庆庙,就遭到了不知名的神秘人袭击,被人打成重伤,这次更是过分,北齐人居然敢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下,在我们大庆京都行凶,简直是肆意妄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无怪柳如玉心头愤怒,范家人什么时候,能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公然多次暗杀自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留在这里净是添乱,我跟閒儿有几句话要说。”坐在桌子另一边的范建,无奈摆手让眾人离开,准备亲自问问范閒,北齐刺客行凶时的具体经过。 第168章 仁慈的父,不应该是,幕后凶手…… 第168章 仁慈的父,不应该是,幕后凶手…… 注视眾人离开,范建將头转向躺在床上的范閒,沉稳声音中夹杂著几分隱藏的怒意:“说说看,当时经过到底是什么,京都中防范严密,程巨树这种体型硕大,目標明显的北齐刺客,没有京都重要人物做內应,根本混不进来。” 范閒脸上也露出几分沉思,自己老爹这句话说得不错,京都不像庆国其他城市,没有重兵把守,没有鉴查院总部监督,北齐暗探稍微用点儿心,就能混到其他州郡中不重要的城市。 京都则不然,这里乃是庆国权力中枢,最核心和紧要的城市。 城中不仅有京都守备师的禁军把守,更是鉴查院总部所在,还住著庆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以及无数皇室宗亲和世家大族。 要说是个善於偽装,像司理理那样,表面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暗探,还能在京都城中隱藏起来。 可像程巨树这种天生异票,从小体型就异於常人的存在,放眼全天下,都没有几个人有他这种体型,別说出现在京都,就算是走到庆国其他大点儿的城市,都会被人当做异类围观,引来官府注意。 正是这起刺杀的蹊蹺之处,范閒心头也有这个疑惑,程巨树体型如此特殊的一个北齐人,怎么能完好无损的混进京都。 还提前伙同一群带著弓箭的刺客,埋伏在自己前往牛栏街的必经之处,悍然对自己发起突然袭击。 “我现在想来,这起刺杀从头到尾,处处透露著蹊蹺。”躺在床上沉思片刻,范閒也觉得这起刺杀实在奇怪,说话声中透露著浓浓的疑惑。 “不仅是程巨树这么明显的目標,怎么在守备师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混进京都。 还有我在遭到刺杀之前,还没走到牛栏街,旁边就有高手扔来飞鏢书信提醒,让我们及时跳下马车,这才躲过程巨树的突然袭击。 后来我们在和埋伏起来的北齐刺客缠斗廝杀时,暗处不知隱藏在哪里的一伙人,不断出手帮助我向程巨树射出暗箭。 持续干扰和消耗程巨树的体力,给程巨树身上留下不少伤口,让他持续流血衰弱,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轻鬆將其反杀。 没有暗处那群神秘人的帮助,我就算能反杀程巨树,自身受到的伤害决计不轻,哪怕不死也得重伤。” 说到这里,范閒眼中疑惑更盛,出声猜测起来:“我看那伙人的样子,应该早就知道我將要遭遇刺杀,可他们並不想让北齐的这次刺杀失败,同时也不想让我真的被北齐人刺杀身亡。 碍於这两个要求,於是这群人隱藏在暗处,时不时地出手帮我,让我有惊无险躲过这次刺杀之余,顺便还能坐实,北齐刺杀庆国臣子的卑劣行径。 这个计策看起来天衣无缝,可以说是一石二鸟的妙计,既能让北齐吃个闷亏,又能让庆国占据大义,顺理成章发动对北齐的北伐行动,看起来真是一个好计谋。” 范閒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从头到尾经过他的一番猜测,这起刺杀获利最大的就是庆国, 准確来说应该是当今皇帝陛下。 “此事没有確凿证据,不可胡乱猜想。”没有让范閒继续猜测下去,范建直接出声打断范閒说话,脸上透露著挥散不去的阴霾他看著受伤躺在床上的范閒,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叶轻眉唯一留在世间的儿子,自己早就在心里答应过叶轻眉,今后不能让她的儿子受到分毫伤害。 但自从范閒进了京都,屡次三番受伤,处处被人针对,这次更是被北齐刺客明目张胆刺杀,他心中怒意隱现,实在想要带著虎卫,將这些暗处的老鼠杀得一乾二净。 不过现在事態未明,还不是他能真正出手的时候,得先知道这起刺杀,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才能有针对应对。 范閒刚才的推测,范建一字一句都听在心中,看起来这起事件,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一直想要出兵北伐的皇帝陛下,事情的结果,处处都是对庆国皇帝有利。 心中有这个想法,范建还不敢相信,他知道范閒的话中意思,沉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句话以后还是不要说的好。 前段时间陛下才对你委以重任,让你將事关庆国新財税的来源,西南改稻为药这件事亲自督办,事成之后还许诺传授你修仙之法,此事於情於理都和陛下没有任何关係。 何况旁人不知,你还不清楚吗? 陛下如今已非凡人,如果想要你性命,哪里犯得著用这么麻烦的方法,搞这么多弯弯绕绕,陛下直接引动天雷,相隔数里之外,都能將范府劈成一片废墟,根本用不著耍这种小计谋。 真要说这起事件的结果,的確是合了陛下对北齐出兵的念头,让陛下有了北伐的道义,最多只能算是机缘巧合,与陛下应该没有多大关係。” 范閒无法反驳范建这句话,因为自己老爹说的是实话,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陛下是修仙者。 而且同他自己一样,是从后世同一个地方穿越过来的人,这么来说他们两人还是老乡,古人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於情於理嘉靖都没有刺杀自己的道理。 他知道,嘉靖作为一个修仙者,有上百种,乃至无数种方法將他物理消灭。 范閒自己前世也看了不少某点的修仙小说,比这个世界的人更清楚,修仙者的无穷手段,他深知在修仙者眼中,凡人和修仙者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物种,完全没有必要暗杀自已这个一介凡人。 就算是嘉靖想要杀自己,就跟捏死路边蚂蚁一样简单,都用不著派兵缉拿,可能对方一个念头,使用一些什么传说中神识攻击,神念攻击一类的东西,就能彻底让自己身形俱灭。 正如一句老话说得好,“消灭你与你何干”,修仙者就是这样的至高存在。 这才是让范閒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不是陛下想要杀自己,这起刺杀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暗中帮助自己的这批人又是谁,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 范建心中同样疑惑,他更不相信是当今皇帝出手刺杀。 他知道皇帝和范閒的关係,就算皇帝陛下没有私人情感,终究虎毒不食子,不管怎么说,陛下都不可能是刺杀范閒的凶手。 范閒和范建两人没有商量出头绪,看著时间不早,范建抽身离开,留下范閒在房中安心休息。 范府眾人满腹疑惑休息后,京都其他人的府邸,因为这起刺杀同样不得安寧,这会儿还在府中思虑。 第169章 林珙陷入反思,准备负荆请罪 第169章 林珙陷入反思,准备负荆请罪 夜晚,京都城中夜深人静,宰相府中,一间房內仍旧灯火通明。 “爹,正如你所说,这次陛下的確以刺杀为由头,准备出兵北伐,这样一来,我也没有与范閒结仇,还给陛下留了个出兵理由,算得上是一举两得。” 房內林若甫和林珙相对而坐,林珙语气惊喜,庆幸自己这次没有酿成大错。 林若甫抹了一把下巴这撮鬍子,沉吟半响说道:“以后遇到事情要多想,这次不是你救了范閒,而是你救了自己,这场刺杀无论能否將范閒刺死,你最后的下场必定不会太好,十有八九会身首异处。” “爹,没这么严重吧!”林珙脸色不以为然,语气平淡:“这个范閒在陛下心中怎会如此重要,再说了,没有別人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就算我没有中途改变主意,还有人能查到我的头上。” “不知所谓,范閒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鼻腔里闷哼一声,林若甫看著自己儿子,这副不知所谓的样子,厉声出言训斥。 “你不常去宫中,见不到陛下,自从今年陛下经常闭关修炼以来,我偶尔会去仁寿宫面见陛下,如今坊间传闻的陛下修仙成功不是说说而已。 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估摸著现在大概是已经修仙有成,容顏都变成了二十多岁的样子。” “容顏都返老还童了,此事我真还不知道。”声音惊论,林珙脸上表情同样吃惊。 上一次玄穹宝殿建成,他因为手头有事没有前去观礼,记得上一次亲眼见到皇帝,还是一年前的时候,今年陛下修仙以后,林珙的確没有亲眼见过皇帝。 这让他对陛下是否修仙成功,尚且心有怀疑,坊间所谓的呼风唤雨,驱雷电,在他看来绝大程度应该是蒙味百姓,市井街头巷尾的閒谈罢了,根本当不得真。 坊间歷来传闻离谱,经常会有这种奇诡异事一类的故事出现,不是哪家进京赶考的士子遇到狐女报恩,就是哪家深闺寂寞的小姐房中,夜晚出现鸣咽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诉,让人听著好似倩女幽魂,恶鬼附身。 任何一件事情,一旦流传到了市井坊间,都会被这些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最后凭空添加许多无中生有的桥段。 这些事情,林珙从小到大都屡见不鲜,他以为这次还是和往常一样,陛下说不定只是在玄穹宝殿落成的时候,天上恰好下起了雨,下雨伴隨打雷岂不是很正常,这位刘太傅说不定是站得太靠前,不幸被天雷击中身亡。 坊间得到消息开始以讹传讹,最后流传出陛下是仙人下凡,拥有修仙的无上伟力一类的传言。 这时听到自己父亲所说,让林珙心中惊讶,难道陛下所谓的修仙长生不是虚妄,如今真的已经迈上了修仙长生路? 这让林珙心中疑惑,开始出声询问:“爹,听你这么说,陛下真是仙人下凡,真有修仙长生的能力,能够呼风唤雨,驱雷电??” “为父亲眼所见,岂能有假。”闻言林若甫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流露出对未知的惊惧,刻意压低声音:“陛下闭关修炼以来,其他人难以接触陛下,期间我却有几次,幸而得到了陛下召见,在仁寿宫精舍內见到了陛下。 当时我肉眼可见,陛下容貌一夜间重焕青春,变成了二十多岁的模样,不仅容貌发生变化,陛下说话中气十足,根本不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处处显露著与寻常人的不同之处。 玄穹宝殿落成那天,我更是站在百官首位,亲眼看到了陛下呼风唤雨,当场天降甘霖。 驱雷电更是神乎其神,数道天雷落下,一道不多一道不少,每一道天雷都落在了,敢当场顶撞陛下的刘太傅身上,当时现场百官看得一清二楚。” 提及这件事,林若甫仍旧心有余悸,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有人掌握近乎仙神的超凡力量。 自己父亲言之凿凿,唬的林珙一愣一愣。 自己父亲的性格林珙心里清楚,堂堂庆国宰相,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什么大事小事没见过,当今皇帝陛下,要不是真有修仙术法,绝大多数障眼法,他敢保证,全都瞒不过自己父亲的眼睛。 现在自己父亲提起陛下,言语中早就完全相信,陛下的確是拥有了修仙力量,能够施展出超越凡俗的仙神术法。 这让本就是一名武道高手的林珙,心神俱惊,从古至今从未见过,真有人能够拥有修仙长生的能力。 “爹,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陛下真能开始修仙,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像在做梦,从古至今有谁能修仙成功,这些事情未免太过无稽。”林珙心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父亲该不会真糊涂了,陛下只是使用了一些江湖术士的障眼法,便將宦海沉浮多年的父亲蒙在鼓中,真以为陛下是天上的仙人。 “为父言尽於此,你是我林家唯一的希望,不论如何,哪怕未来你没有多么的成就,只要你能平平安安活过一生,父亲心里就满足了。 记住以后绝对不能和范閒再起衝突,有多少人盯著我们林家的一举一动,都想抢过这个宰相的帽子。 这么多年来父亲得罪的人不少,你日后要想保全林家,需要毫无顾忌,毫无保留的站在陛下这边,唯有对陛下绝对忠诚,我们林家今后才能高枕无忧。” 说完这句话,林琪深深嘆了一口气,他为了林家,为自己这个儿子可真是操碎了心。 谁让他总共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心智有缺陷,另一个女儿严格来算只是个私生女, 跟林家只有个名分,没有多少亲密的关係。 “为父最后再告诫你一句,不要想著今后哪位皇子继位,你再站哪位皇子的阵营,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今后几十年间可能都不会有新的储君。 太子的名头会一直保留,给被陛下软禁在东宫,关押起来的太子留个名分。 但无论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亦或者是什么皇子,最后都无法继位,因为陛下修仙以后必定產生,哪怕是凭藉现在仅有二十多岁的样子,陛下再安安稳稳活个三十多年不在话下。 试想一下,陛下再当三十多年皇帝,到时候太子和二皇子都快五十岁左右,根本难堪大用,难以继承皇位,你这时候上赶著给二皇子留投名状,真是犯了臣子大忌,暗中结交皇室宗亲,这可是个不小的大罪。” 林若甫一番话,也让林珙大惊失色,按这么说,陛下要是以后能持续修仙长生不死,到时候庆国岂不是没有皇位更迭的必要,陛下一个人就能管理一辈子。 还真是只要忠诚陛下,林府这么多年来,留下的人脉和財富也能保存。 林珙心中惊讶的时候,林若甫想到一件事,突然出声:“你明天亲自去范府向范閒请罪,他现在是陛下重用的西南巡察使,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说明来意和原因,总比被人查出幕后主使是你要好得多。” “是,我明天就去范閒府中拜访,解开两人之间的恩怨。”林珙轻声回话,他没有因此牴触, 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林家和自己。 第170章 林珙上门,化干戈为玉帛 第170章 林珙上门,化干戈为玉帛 翌日天光大亮,经过林若甫一晚上的耳提面命,林琪现在心里明白其中利害。 他並不知晓范閒只是司南伯的一个私生子,为什么会得到陛下重用,整个京都从未有过哪个世家子弟,能够得到陛下如此看中。 想来自己与范閒为敌,实在是殊为不智,正如自己父亲昨晚所说,陛下如今已经能够修仙,今后几十多年,陛下还会稳坐龙椅当然不动,到时候不管是哪个皇子,最终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已和林家,只需要心无旁警,完全对陛下忠诚,以后绝对不会家道中落,陛下堂堂仙人,手指缝里流出一丁点儿优待,已经足够林家在京都中稳坐楼台。 这时候的范府气氛,比昨天好了不少, 范閒受到的伤本就不重,喝下了太医院送来的补药,柳如玉又派人,去丹枢院买了一枚疗伤丹药,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调养,范閒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趁著自己伤势好转,范閒大清早就已经起床,在范府庭院中运功练习拳脚。 经过那天和程巨树打斗,生死之间虽有大恐怖,渡过以后得到的收穫也不小。 范閒亲身察觉自己的功力增长不少,外加上有了实战经验打底,让他现在的实力水涨船高,刚好借著这个机会,巩固练习一下自己的武功, “范閒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刚刚起身,揉著悍松睡眼的范思辙,路过庭院,警眼范閒正在院中练功,主动凑上前搭话。 “怎么,听你的意思,我还不该起这么早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起这么早没有问题,但你不该练这些没有什么用处的武功,你以后又不靠著军功普升,干嘛苦哈哈的费劲练功。”范思辙看到范閒练功不以为然,他將脑袋凑了过去,脸上露出贱兮兮的笑容,沉声说道。 “你这会儿应该去写红楼,別忘了我们是合伙做生意,以后书局办起来,需要大量印刷最新章节的红楼梦,你身为红楼原作者,到时候利润要分你大头。” “利润分我大头,你会有这么好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余光警了一眼范思辙,范閒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敢相信,一向嗜钱如命的范思辙,能將卖出红楼的利润大头分给自己,范閒满脸怀疑。 “你这是什么表情,还別不信,我只是赚钱如命,又不是嗜钱如命,喜欢赚钱和喜欢钱,两者有根本区別。”范思辙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自己喜欢的是赚钱,不是喜欢钱。 自己老爹就是户部尚书,还是拥有爵位的司南伯,自己娘亲的母族又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国公世家,从小到大他哪里缺少过钱。 范府中钱多的自己根本就不完,他喜欢赚钱,完全只是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他老爹范建在户部任职,从小到大自己耳濡目染间,知晓的就是財政税收一类的知识。 不过自己尚且年幼,接触不到国家层面的税收,范思辙想获得自己父亲认可,他自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赚钱。 只要能赚更多的钱,在自己父亲面前,展示自己的商业天赋和赚钱能力,自然就能得到自己最崇拜的父亲认可。 “嗯——. 听到范思辙反驳的话,范閒一阵沉思:“你说的这话好像没有问题,喜欢钱和喜欢赚钱,两者好像真不是一个意思。” “那是当然!!”能够被人认可,范思辙心中喜悦难耐,说话时欢欣雀跃:“你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咱们这次合作成立书局印刷红楼,能让我实现赚更多钱的理想,这並不妨碍赚到钱后,我把赚到的这些利润大头分给你,我又用不了这么多钱。” “士別三日当刮目相待,这才一晚上没见,你就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种有水平的话。”范閒口中喷喷称奇,目光打量著范思辙,好像自己今天才是第一次,认识到这小子的真实性格。 “別閒扯淡了,赶紧去写红楼吧,我们赚钱才是最重要的事,过不了几天你又要去西南,得多存点儿稿子。” 范思辙拉著范閒,当场就要拽著他去房间写红楼,范思辙每看到范閒耽搁一息时间,心中就觉得有几百万两银子在离他而去,让自己距离实现赚钱目標的距离,又远了不少。 “哥,你们大白天拉拉扯扯干嘛呢!?”从门口过来的范若若,看见范閒和范思辙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她满脸震惊,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若若你別误会,范思辙这小子,非要拽著我去写红楼,要在临走之前多存点儿稿子,除此之外,我们之间没什么的!!”范閒满脸无辜,没想到自己和范思辙拉拉扯扯时,会被若若突然撞见,她该不会误以为自己和范思辙之间,有了什么超越级友谊了吧! “范思辙-別闹了,哪凉快哪呆著去,別在这里缠著哥。”明白事情经过,范若若俏脸一板, 冷眼看著范思辙,说话声音变冷。 整天混不吝性格的范思辙,最怕的就是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姐姐,別说是他,就算他娘亲, 面对范若若仍旧无可奈何,都要退避三舍。 这会儿看到范若若冷下脸,范思辙自然不敢再继续纠缠范閒,嘴里嘟著什么有钱不赚王八蛋,一边低著头朝自己房间走去,他要再去睡个回笼觉,不想和范若若一介女流计较~ 看著范思辙离开,范若若这才看向范閒,脸色陡然转晴,满面含笑地说道:“哥,林珙这会儿到了门口,说是要亲自拜访你。” “林珙?”范閒面露疑惑,他对京都中的这些人还不太熟,没听说过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个叫林珙的人打过交道。 “哎呀,忘了给你说,林珙就是林婉儿的二哥,林若甫家的二公子,说起来你们现在还是亲戚呢!”范若若捂嘴偷笑,林珙还是范閒的二舅哥,这会儿找范閒为了什么不言而喻,自然是为了范閒和林婉儿之间的婚约。 “原来是林婉儿的二哥,他来的正好,我刚好也有事想要给林家的人说,既然他今天亲自到访,倒是省了我出门去林府说事。” 范閒不清楚林珙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不过刚刚好,自己退婚的想法心意已决,既然林珙来了,他直接將这件事告诉林珙,免得他再去林府多跑一趟。 心里有了决定,还没等范閒往外走几步,在门口处等不及的林珙,已经率先走了进来。 隔著老远看见范閒的身影,林珙快步上前,连忙拱手行礼:“范兄伤势可大好了?昨日听闻牛栏街之事,林珙心中实在愧疚难安。” 第171章 幕后主使让范閒呆住了 第171章 幕后主使让范閒呆住了 “心中愧疚??”这话当场让范閒愣住了,自己被北齐人刺杀,他一个庆国宰相之子愧疚个什么劲。 “这位林兄,记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以前素未谋面,你又何出此言?” “范兄有所不知”林珙扭头在庭院里瞧了范若若一眼,欲言又止。 “范閒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事关牛栏街刺杀一事。”想了一下,林珙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林琪这话脱口而出,范閒目光立刻凝重,没想到自己昨晚心里还在猜测,他到底得罪了谁,会遇到刺杀事件,今天就有人上门给自己送消息。 看著林珙欲言又止,范閒没有在意,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这里没有外人,若若是我妹妹,没有什么话是她不能听,就在此地林兄但讲无妨。” “..—”林珙心头沉吟,咬咬牙,还是沉声说道:“这起刺杀幕后主使不是外人,正是在下。 h “是你?”范閒还没出声,范若若最先惊叫失声:“你是幕后主使,你还敢来我们范家,莫不是真以为我们范府无人,就算你是宰相儿子,我们范家依旧不惧,大不了鱼死网破。” 看著眼前的林珙,范閒同样面色不善,不清楚林珙今天来范府的目的是什么,莫不是真以为林相可以只手遮天,仗著自己宰相儿子的身份,能够肆意妄为。 “你们误会了,这件事並非是我本意,实在是被奸人利用。”林珙垂著脑袋,满脸丧气:“好列愚兄最后悬崖勒马,这才没有酿成大错,要是导致范兄因此身受重伤,在下难辞其咎。』 “牛栏街刺杀之前,给我们通风报信的人是你?” 范閒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如此精准的预知刺杀行动,提前为他们通风报信。 “是!”林琪无奈回话。 得到林珙印证,范閒心中疑惑更浓,林珙即是这起刺杀的幕后主使,为什么要向自已通风报信。 心中怀著疑惑,范閒忍不住出声:“这起刺杀即是你在幕后策划,不想刺杀了临时取消就行, 犯得著还给我们暗中通风报信,要是我没猜错,背地里放暗箭击伤程巨树,暗中帮助我的人也是你吧!” “的確是我和手下人,暗中助你击杀程巨树。”林珙垂下头颅,此时仍旧心有余悸。 “此事说来话长,起初我只是不愿意婉儿嫁给范府一个私生—不好意思,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总之我因为不想让婉儿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恰好有一个人说她能不用我出手,利用北齐暗探就能除掉你,这才让我一时行差將错, 此事安排下去,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仅仅因为婚约这么一件小事,就要我动手刺杀一个无辜者,想来心有愧疚。 不过因为暗杀这件事已经派下,与这些北齐暗探有联繫的也是背后那人,我没办法突然取消这起刺杀,只好將错就错,暗中出手相助,不希望你死在程巨树的手中。”林珙面带歉意,说出了事情原委。 当然他没有完全说实话,只是挑选了一些有利於自己的地方说出来,不希望因此和范閒以及范家结仇。 经过林珙一通话,范閒心头疑惑迎刃而解,一直想不明白的事,这会儿终於想明白。 他就说为什么有人能提前预知刺杀,还在暗中埋伏好一群武者,偷偷帮助他一起击杀程巨树, 如果帮助他的人和暗杀他的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就能说得通了。 “真正的幕后主使,那个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究竟是谁?”明白林珙只是幕后合谋者,真正的主使另有其人,范閒心中难以平静,当即出声询问。 他知道林珙这次是被人当成了刀,起初並不想杀自己,真正想置他於死地的另有其人,那个幕后主使林珙的人,才是真正想杀自己的人。 “此人此人不好说,范兄还是莫要继续追问,说出来恐怕对你和范府都不利。” 看著林珙吞吞吐吐,范閒这下更来了兴趣,还能有什么人,是林珙这位宰相儿子都不敢轻易招惹,不敢说出口的,想来应该是庆国的一位大人物。 “范兄,此事是愚兄的错,你就不要再追问幕后之人,说出来反倒是害了你。” “呵呵!” 范閒摇头笑,別人已经骑到了自己头上,都要动手杀自己了,还有什么后果是比生死之仇, 更加严重的事情。 “林兄要是真心认错,就將暗中刺杀我的人说出来。 试想一下要是有人想杀你,难不成你会因为害怕对方地位,连知道是谁想杀你的胆子都没有了吗?”范閒今天的確气急,自己没招谁没惹谁,这还能招惹来杀身之祸,简直是岂有此理。 “范兄——喉!” 林珙轻嘆一声,看了旁边范若若一眼,范閒立刻明白对方意思。 不想將范若若牵扯进这件事情,知晓幕后主使的人越少越好,要是范若若知道了背后是谁主使,难保这个幕后之人不会对范若若出手。 “若若,你先回房去,这件事情你不必知晓。” “哥,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 范若若纹丝未动,看著范閒满脸执:“不管幕后主使的人是谁,既然他想刺杀范家人,已经是在和整个范家作对,兔子急了还咬人,別以为我们范家人是没火气的泥人。” “是啊,閒儿,若若说得对,你是我们范家的孩子,有人想要对你不利,就是和整个范府作对。” 范若若话音未落,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紧接著范閒就看到雍容华贵的柳姨娘从门口出来,他们刚才说的话,柳姨娘在门口都听见了。 林珙看著旁边的范若若和柳如玉,突然间一阵头大,自己本想给范閒一人赔罪,没想到这些话都被柳如玉听了过去,要是再多待一会儿,恐怕整个范府的人都要知道。 这下林珙不敢迟疑,只想赶紧將话说完离开,免得一会儿牛栏街刺杀案幕后实情闹的人尽皆知。 “我就只给你们三个人说,你们不要再往外传,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说!” 范閒心里藏著怒气,这下都没有给林珙好脸色,他就算后来改变了刺杀自己的主意,起初还是同意了这起刺杀事件,自己没道理,对一个曾经想刺杀自己的人留什么好脸色, 看著范府眾人一个个固执己见,林珙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自己上门赔罪的事情完成了,后面的事都和他没有关係。 心中稍稍犹豫,林珙口中还是蹦出一个名字:“幕后主使,是长公主,李云睿—“ 第172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私生子!? 第172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私生子!? “长公主李云睿?” 知晓幕后主使,让范閒和柳姨娘范若若都呆住了。 “记得范府从没惹过李云睿,她为什么要刺杀閒儿。”柳如玉最先发问,她心中疑惑,范家从没和这些皇室宗亲有过节,李云睿为什么要刺杀范閒。 “许是传闻哥以后要掌握內库,外加上李云睿是林婉儿的生母,她恐怕也不想林婉儿嫁过来。”范若若在一旁,说出自己猜测,她所能想到,也只有这两个原因。 “各位,在下话已经带到,剩下的事情与我无关,就此告辞了!” 看著自己的话引来范府眾人猜测,林珙顿觉事情不妙,为避免惹火上身,他还是先走为妙。 “等等—” 范閒叫住了刚走到门口的林珙,面无表情,沉声说道:“还有件事带给你们家的林婉儿,这场婚约我已经退掉。” “什么?” 林珙闻言目瞪口呆,今天这么刺激的吗?范閒说出的话,让他心中久久不能平復,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柳如玉和范若若倒是表情如常,之前范閒取消婚约,范若若就在旁边,亲耳听到当时的事情经过。 “我自知自己只是个私生子,配不上堂堂郡主,与其留著婚约不过是让两家难堪,倒不如现在就取消婚约,大家各自安好,互不干扰。” 范閒此时满脸平静,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眾人沉默不语,只是为了不让自家女儿嫁给范閒,林府和长公主甚至敢在京都街头,悍然动手刺杀一位尚书之子,朝廷命官。 想到这里范閒心中就是一阵悲哀,原因竟然只是不想让女儿嫁给自己,这些人就要动手刺杀他,要將自己置於死地,这不仅是对他的刺杀,更是对他的羞辱。 “哈哈哈!”范閒打破冷静,失声狂笑起来:“你们林家也好,长公主李云睿也罢,做这么多事情,无非是认为我范閒配不上你们。 好! 既然事已至此,我范閒也就把话说明白了,我连你们家的林婉儿是美是丑都不清楚,哪怕你们家林婉儿美若天仙,本少爷我一点都瞧不上眼,你们无非是认为我只是个私生子。 的確,我只是个私生子,但你们凭什么认为,我这个私生子,未来不会屹立鰲头,不能创造属於私生子的奇蹟。” 面对林府和长公主咄咄逼人的態势,之前暗杀自己的所作所为,范閒终於无法平静,心中怒气爆发。 满脸寒冷,將现场眾人震得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林珙,嘴唇喃喃著说不出话来,他终究还是没劝范閒大度,毕竟自己有错在先,有人想要杀范閒,自己要是在一旁劝人大度,换成是你,你死不死啊! 自己要是遇到这种事,肯定要把劝他的人先打死,就算自己不把对方打死,难保以后出门不会被雷劈。 “林珙,之前你参与刺杀的事情我既往不咎,毕竟你在刺杀中帮助过我,但是有一句话,麻烦带给你们家林婉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私生子!?”一字一句,像是从范閒牙缝里挤出来,看的林琪浑身发冷。 “好,这才是我们范家儿郎的风范,就凭这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要是敢欺负我们家閒儿,得先过老娘这关。”柳如玉闻言大喜,没想到范閒会说出这种不平凡的话,听著真让人解气。 一旁的范若若也满眼放光,看著自家哥哥豪气冲天,壮志凌云,心中也忍不住激动起来,这才是从小到大,一直护著自己的范閒哥哥。 面前范閒这番话,让林珙心情复杂,又不是自己上门退婚,听著他怎么像话本小说里的恶毒反派,前来欺压弱小主角似的。 但不得不说,范閒这句话听著的確提气,要是將范閒换成自己,他决计说不出这种振奋人心的话。 他身为宰相府唯一的继承人,自幼在京都中便是无人敢惹,除了几位皇子,京都里的其余世家子弟,见了他没有敢不退避三舍的人,让他从没有体会过范閒的这种处境。 看著面前態度强硬的范閒,林珙觉得自已实在说不出別的话,他也没办法劝慰范閒,只能沉闷出声:“范閒,这场婚约不是林家,也不是范家,更不是你我能够决定。 这是陛下赐婚,我林家对陛下从始至终忠心耿耿,绝不敢违逆陛下旨意,退婚一事还需要再作考量。”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范閒大手一挥,朗声说道:“先前我已进宫向陛下阐明实情,不仅这场婚约可以取消,所谓的內库掌控权我也没要,陛下已经同意,其余事情由你们林府自已看著办。” 听见这话,林珙心中一沉,他没想到范閒竟然敢当面向陛下恳求取消婚约,自古以来君无戏言,谁敢让陛下收回成命,简直是活得不耐烦。 没想到这个范閒居然干了,陛下还没有怪罪范閒,反倒是收回旨意,允许范閒和林婉儿取消婚约。 想到这里林珙无奈摇了摇头,心里难免有几分庆幸,看来自己父亲猜测是正確的,陛下和范閒果然关係匪浅,从没见过陛下会因为一个人收回旨意。 “既然你已求得陛下取消婚约的旨意,我们林府也不好再说什么,將內库滔天財富弃之不顾, 你范閒的確让人刮目相看,我林珙愿称你为最强!!” 拱了拱手,林珙留下一句“后会有期”,便径直转身离开范府,只留下柳如玉和范若若面面相朗。 今天得到的消息太多,她们也震惊於长公主李云睿的丧心病狂,为了內库权柄和避免女儿外嫁,会出手刺杀范閒。 “閒儿,你也不要因为这件事乱了心神,就算是长公主李云睿,也不敢拿我们范家子弟怎么样,她要真是欺人太甚,大不了姨娘回娘家,让娘家人出手帮忙。” 柳如玉脸上也是浑然不惧,长公主的確权势盛大,但他们柳氏国公世家不是泥捏的,祖祖辈辈在朝中积累的人脉,同样是个恐怖的力量。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当初李云睿请自己去长信宫,从中自己刺杀范閒,隨后就有了自己派到澹州的命令被篡改,以至於差点儿將老夫人毒害,现在想来,这一切恐怕都是李云睿在从中作梗。 想到这里柳如玉心中暗恨,悔不该当初听李云睿的煽动,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管家居然会在老夫人饭中下毒,自己当初飞鸽传书,下达给澹州的命令,可不是对老夫人全家下毒。 看著眼前关切自己的柳如玉和范若若,范閒心中一暖,难得十几年来,范府有人关心自己,让他在这个世界终於有了家人的感觉。 “姨娘无需担忧,我现在是陛下委任的西南巡察使,李云睿要是还敢对我出手,就是和陛下作对。” 范閒这番话,听得柳如玉和范若若心神大定,她们这才想起,陛下之前已经对范閒委以重任, 最近在安全这方面的確无需担忧。 知晓牛栏街刺杀案的幕后主使,白天范閒三人守口如瓶,他们全都將此事放在了心里。 等到了晚上,范閒刚躺在床上,房中突然闪出一道黑影。 第173章 五竹的计划 第173章 五竹的计划 躺在床上的范閒,还没反应过来,这道身影就来到了他的身旁,黑影靠近范閒这才放下心来。 “我去杀了林珙!” “五竹叔,杀了林珙有什么用,他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把刀,更何况他还亲自登门赔罪,我已经答应他说出背后指使者后,不再追究他的责任。“ 看著突然进入房间的五竹,范閒悬著的心终於放下,自己来京都以后五竹叔就神秘失踪,没有了唯一信任的人,范閒每晚睡觉都睡不安稳。 见到五竹以后,他嘴上哪怕装作不在乎,心中还是泛起一阵暖流。 “我白天听到了林珙说的话,李云睿想要杀你,我这就去杀了他。”眼睛上蒙著黑布的五竹,站在范閒窗前,说话声音还是不带丝毫情绪。 “叔,这件事先不著急,李云睿的事情等我以后修仙有成,自会上门討教,你现在去皇宫行刺陛下的皇妹,实在太过危险,陛下不会坐视你刺杀李云睿。” “庆帝?”五竹沉吟片刻,声音中夹杂著疑惑:“曾经的庆帝我能看懂,现在的庆帝我看不懂。” “你当然看不懂,现在的陛下根本不是庆帝。” “不是庆帝?不可能,他的確是庆帝,我以前见过他,和现在的容貌一模一样。” 看著五竹斩钉截铁地確认,范閒心里一阵无奈,他怎么才能向五竹形容,自己和嘉靖並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只是莫名其妙穿越过来。 心里思考了一下措辞,范閒这才解释道:“自从陛下改年號为嘉靖以后,现在的嘉靖皇帝已经不是以前的庆帝,哪怕他们现在外貌一样,但本质上的灵魂不同。 对,就是这个区別,你可以將他们看做外貌一样,但灵魂不同的两个人。” 范閒思索了一阵措辞,终於想明白自己该用什么方式形容,要是说穿越五竹叔他们这些古代人肯定听不懂,要是说灵魂五竹叔应该能听懂。 “灵魂?”平常面无表情的五竹,此时脸上终於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不明白灵魂是什么,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东西。” “啊??” 这下轮到范閒愣住了,此时他的表情就和先前知晓嘉靖能修仙一样,他没想到五竹叔居然连灵魂是什么都不知道,按道理这个世界的人应该能明白这个词语。 “不会吧,五竹叔,灵魂就是意识,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人他的外表没有变,某一天意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时候儘管他的身体没有变,但这个人早就已经不是原本的他。“ “我听不懂,他就是他,记忆里的事情是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我的记忆里庆帝就是这个模样,那现在的庆帝就还是庆帝。“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范閒无奈摊手,放弃了向五竹解释这些事情的想法,当机立断说道:“五竹叔你不用想这么多,你心里明白一件事就行,庆帝已经没了,现在的陛下是嘉靖皇帝,你可以把他称为嘉靖帝,而且是能够修仙的嘉靖皇帝,修仙你总该懂吧。“ “我有关於修仙的记忆,但是记忆里修仙这件事並不存在,只是曾经人们心中的幻想。” “那你可就想错了,如今的嘉靖皇帝真能修仙,这是千真万確的事情。 等我去西南將改稻为药的事情完成,嘉靖帝许诺传授我修仙秘法,到时候我能修仙以后,我给你教修仙方法,以前是你教我,以后就轮到了我教你。“ 范閒看著面前的五竹心里美滋滋,五竹传授他修炼《霸道真气》的情谊自己还记得,等以后自己能修仙以后,一定要给五竹叔教修仙功法。 这可是修仙功法,传说中能够长生不死,永世不灭的修仙秘术,到时候自己要让身边人都和他一样,走上仙途迈向修仙道路。 “我不能修炼,这个修仙功法我应该也无法修炼。”五竹声音平淡,没有因为范閒的许诺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怎么可能,以后要是我能修炼,你以后肯定也可以一起修仙,五竹叔你就放心吧,等以后咱们大家一起修仙。“范閒满脸兴奋,一点儿都没有把五竹的话放在心上,按道理就没有不能修仙的人。 “对了五竹叔,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今晚为什么突然找我,总不能是真打算去皇宫杀李云睿吧!”方才话音刚落,范閒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五竹叔突然现身的原因。 “西南地区你暂时还不能去。”五竹没有回答范閒询问,只是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话。 耳边听到五竹说话,范閒心里更加纳闷,自己要去西南担任巡察使,能够远离京都里的暗流涌动,事成之后还能得到嘉靖帝传授的修仙功法,分明是件好事,为什么五竹叔让他暂时不要离开京都。 还没等范閒出声询问,五竹平淡的声音再次出现:“我已经想起来打开小姐箱子的钥匙在哪,你去西南之前,得先打开小姐的箱子,里面有小姐留给你的东西。” “箱子在哪??”范閒心里也一直好奇,这个砸不烂敲不碎的箱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关係到自己的身世和母亲的经歷,范閒当然想弄清楚。 “就在庆国皇宫,准確的说是在太后枕头底下的匣子里。” “五竹叔,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庆国皇宫,偷取藏在太后枕头底下的钥匙吧!” 范閒脸上表情彻底震惊,他没想到钥匙居然在太后的枕头底下,这可是庆国皇宫,里面不仅有大宗师境界的高手,还有一位能够修仙的修仙者皇帝,自己这会儿去庆国皇宫偷东西,这和过去送死有什么区別。 “不要担心,我会替你引开大宗师境界的洪四庠,你到时候趁机潜伏进去,只要不惊动禁军统领燕小乙,应该能够安然无恙。 “这都不重要,不论是洪四庠还是燕小乙,哪怕他们两个全是大宗师都不重要,五竹叔,最重要的是皇宫有一位修仙者,要是被能够修仙的嘉靖皇帝发现,我们两个全都得完蛋。” 范閒脸色紧张,別人不清楚修仙者的厉害,但自己再清楚不过,別说他和五竹,哪怕天下大宗师一起来,恐怕都不是嘉靖的对手。 儘管自己不知道嘉靖目前的修仙境界,可但凡超越练气期的修仙者,哪个不是普通武者的对手,二者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是小姐留下的东西,你应该拿出来,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这——”” 看著五竹一脸篤定,范閒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自己的確想知道同为穿越者的母亲,留下的东西是什么,站在臥室里忍不住思索起来。 过了片刻,范閒抬头望向五竹,终究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 他也不愿意五竹失望,沉声说道:“五竹叔我就听你的,我们一起去庆国皇宫,你引开洪四庠,我去太后房间偷钥匙。 但如果钥匙被偷出来,被太后发现钥匙失踪了那该怎么办,我们总得找个钥匙替代吧!” 范閒这话也让五竹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的淡漠声音:“鉴查院里可能有人会有办法”' “鉴查院吗?”再次听到这个地方,范閒的心里也开始活泛起来。 第174章 皇后,我要你助我修行!? 第174章 皇后,我要你助我修行!? 范閒和五竹在房间暗中谋划的时候,远在皇宫中的嘉靖,早已通过神识中的庆国沙盘,將他们的一言一行完全洞悉。 躺在俞皇后寢宫床榻上的嘉靖,神识沉浸在自己识海中的天命沙盘上,他每隔一会儿都会用神识巡视一遍庆国沙盘全境,早在五竹出现在范府的时候,已经被嘉靖通过庆国沙盘察觉。 五竹在房中,向范閒提议的计划也全都被嘉靖听见,他看著庆国沙盘上的两人,嘉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其实他心里也在好奇,叶轻眉留下的箱子里,到底装著什么东西。 这时候听到,打开叶轻眉箱子的钥匙藏在太后寢宫,同样勾起了嘉靖的好奇心,他倒想看看,等范閒打开箱子以后,里面究竞放著什么东西。 心里有了决断,嘉靖收回神识,没有再理会范閒和五竹的谋划,等他们俩拿到钥匙以后,自己顺便也能知道箱子里藏著什么东西。 “陛下——” 感受到身旁嘉靖没有睡觉,躺在旁边的俞皇后这时睁开双眼,转过身好奇的望向嘉靖,燕语呢喃轻声询问:“陛下可是有心事,臣妾看陛下这会儿既没有睡觉,又没有在修炼功法。” “没有什么事,我在想你最近的修炼速度不算慢,在庆国龙气加持下,现在已经迈入了练气期三层。”伸手搂过俞皇后露在被子外面的白皙玉肩,嘉靖声音平淡转移了话题。 俞皇后听到嘉靖询问自己修仙境界,立刻来了精神,她没想到陛下传授给自己的修仙功法如此玄妙,自从她开始按照功法中记载的方式每天进行运功修炼,果真看到了曾经前所未见的一个新世界。 每当她闭上眼睛开始修炼,能够清楚看到周围一只金色凤凰环绕著自己,出於好奇心她当时就问嘉靖这是什么,嘉靖这才告诉她,这是庆国气运幻化而成的东西。 要是皇帝修炼皇极惊世功,幻化出来的东西就是一条金色巨龙,称之为庆国龙气,要是皇后修炼这门功法,就会幻化出来一条金色凤凰,象徵著皇后凤仪天下的雍容姿態和地位。 俞皇后在庆国气运的滋养下,修炼速度可谓一日千里,仅仅只逊色於嘉靖皇帝,远比修炼丹道仙法的袁梦要快。 尤其俞皇后发现,自己在和嘉靖皇帝一同修炼的时候,在阴阳交征秘术的加持下,自己修炼的速度会更快,远比自己一个人修炼要快上数倍。 心中想到这里,俞皇后就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心情,双目含情默默凝视:“幸得陛下垂怜,赐予臣妾修仙功法,臣妾察觉每当与陛下一同修炼,功法的修炼速度总会快上数倍,完全得益於陛下帮助,臣妾才能一起修仙。” 说著俞皇后不由得面色泛红,她和嘉靖在一起修炼阴阳交征秘术虽是事实,这件事说出来仍旧让她羞红了脸。 嘉靖注视著俞皇后,神识探查了一番自己丹田,如今他丹田气海中的灵气基本上也已经凝实,还差一个契机就能突破迈进筑基期。 以前自己独自修炼,这种契机总是在冥冥之中若隱若现,自己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直到今天他看到俞皇后迈入练气三层,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终於明白自己突破至筑基期的契机在哪里。 看著躺在自己怀中的俞皇后,嘉靖心里终於明悟,既然这门皇极惊世功是皇帝修仙的功法,那么自然不是皇帝仅凭自己一人单独修炼的功法,其中定然少不了后宫妃嬪们的一同苦修。 这会儿看著俞皇后,嘉靖终於抓住了自己突破的契机,明白了今后修炼的方向在哪里,既然未来要將自己修炼成为仙帝,铸就无上仙朝,那么后宫妃嬪们必然不能是凡人,否则如何与自己共勘大道。 嘉靖和俞皇后四目相对时,寢宫中的烛火忽然无风自动起来,俞皇后只觉腰间一紧,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觉得一股温润灵力自后腰命门穴涌入,顺著经脉游走周身。 “陛下?”俞皇后轻呼一声,却见嘉靖眼中灵气流转,周身隱隱浮现龙形虚影—这是皇极惊世功运转的徵兆。 “不要慌,屏息凝神,今晚我要你助我修行,突破进入筑基期。”嘉靖声音低沉,指尖划过俞皇后雪白腰背,在督脉要穴连点七下。 俞皇后顿时感到体內灵气沸腾,与嘉靖周身的龙形虚影纠缠交织,床榻四周的纱帐无风自舞,悬掛的玉坠叮咚作响。 听到嘉靖的声音,俞皇后明白陛下要自己做什么,既然今晚陛下打算就此突破,自己肯定要全力以赴,等候陛下带著自己一起运转阴阳交征秘术。 俞皇后周身灵气,在和嘉靖幻化出来的龙影交融时,凝聚出了宛如实质一般的金色霞光,要不是嘉靖提前用法力屏障將他们二人罩住,此时皇后寢宫发生的异象,肯定会引起皇宫眾人惊诧。 伴隨著霞光出现,嘉靖將一缕携带著龙气的精纯灵气,渡入俞皇后体內。 俞皇后只觉得自己浑身剧颤,眼前浮现出庆国万里山河的幻象,北疆雪原、南域烟雨、西境大漠·每一处地脉都腾起丝丝缕缕的金线,朝著京都方向匯聚而来。 这是嘉靖利用庆国气运,引动庆国四处地脉涌动,用以匯聚灵气,为一举衝刺,突破至筑基期做准备。 这时嘉靖手指泛起灵气光芒,按照阴阳交征秘术记载,在俞皇后光洁无瑕的后背画出繁杂纹路,俞皇后体內飞出一只金凤,伴隨著嘉靖身边的金龙,环绕在两人周围。 俞皇后感觉自己体內灵气疯狂涌动,在和嘉靖体內的灵气进行融会贯通,她因为灵气狂暴疼得仰起脖颈,十指深深掐入嘉靖臂膀。 没等俞皇后感到疼痛多久,龙凤在他们周身展翅翱翔,窗外一道月华在龙凤飞舞中迎来,隨即星空中点点繁星闪耀,磅礴的星辰之力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这些星辰之力经过龙凤的引动过滤,悉数化作温润灵气,源源不断注入嘉靖丹田。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窗欞,嘉靖灵台处衝出一道璀璨光柱,在法力屏障掩盖下,只有房中的他和俞皇后二人能够看见,可是这时的俞皇后早已力竭昏迷。 嘉靖將神识沉入丹田,看著气海中全部凝练成液体的灵气,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喜悦:“今日,筑基已成!” 嘉靖睁开双眼,看著怀中早已昏睡过去的俞皇后,雪白肌肤上残留的金色道纹正缓缓渗入体內。 这是他筑基成功后的筑基道韵,对练气期修士乃是无上滋补,俞皇后將这些道纹吸收后,自身境界也会水涨船高。 ] 第175章 嘉靖上朝,商议庆国朝政 第175章 嘉靖上朝,商议庆国朝政 神识內视,查看了一番气海中的灵气状態,嘉靖发现自己筑基成功,迈入筑基初期以后,如今的气海宽阔无垠,神识扫过几乎望不到尽头。 原本气海里全部的灵气,现在已经液化成为灵液,在质量上比先前练气期的气態灵气要高出不少。 运转皇极惊世功,嘉靖瞬间感到气海里灵液翻涌,一股强大灵力从自己体內匯聚出来,强度比练气大圆满时期足足高出十几倍有余。 嘉靖毫不怀疑,自己现在的实力,能够轻易抹杀先前十几个自己,这是属於练气期和筑基期的境界差距,每次境界提升,自身实力都是指数级提高。 看了一眼身旁还闭著眼睛深睡的俞皇后,嘉靖动作悄无声息,没有將俞皇后惊醒。 昨天晚上俞皇后作为庆国之母,协助自己利用庆国气运,沟通星辰和月华之力,让自己成功突破到了筑基期,她自身灵气也受到了不少损耗,这时候还在熟睡恢復灵气。 经过这次帮助自己突破,嘉靖知道俞皇后同样受益匪浅,她仅在练气期的时候,因缘际会吸收了嘉靖普升筑基期的天地道韵,经此一事后,俞皇后修行速度比以往能提高不少。 这些以后就等俞皇后自己领悟了,嘉靖挥手轻招,散落在地上的道袍衣衫自动穿到他的身上,动作没有带起一丁点儿声音,让俞皇后继续休息,嘉靖起身向朝堂大殿方向走去。 近来许久没有召开朝会,刚好嘉靖有些事情也得在朝会上宣布,今天就没有在御书房处理奏章和仁寿宫精舍修炼,径直向朝堂大殿走去。 嘉靖刚迈出皇后寢宫,门口早就候著等了许久的侯公公,看到嘉靖皇帝出门,侯公公赶忙迎了过去,低头躬著身子。 “陛下今日可是去御书房,奴婢这就让人將奏章搬过去。” “不必!”嘉靖摆了一下道袍宽袖,动作洒脱飘逸:“通知下去今天照例召开朝会,朕有事情需要和朝臣商议。” “是,奴婢这就去办!” 侯公公听到嘉靖吩咐,整个人不敢怠慢,陛下上朝可是最近头一遭,突然上朝一定有大事商討,侯公公不敢耽搁嘉靖的事情,带著手下小太监们提前向进宫的朝臣知会一声,免得人没到齐误了陛下的大事。 侯公公脚步轻快,办事利落,嘉靖慢慢著步子,在往朝堂大殿方向走的时候,侯公公就已经通知了所有进宫的朝臣。 大家以为陛下会像往常一样,取消今天的朝堂会议,没想到侯公公突然到访,叫住了朝堂大殿上的眾多朝臣,传达嘉靖口諭,一会儿准备召开朝会。 听侯公公说今天陛下要上朝,朝臣们心中好奇,最近鲜少上朝的陛下,今天怎么忽然想上朝了。 没让朝臣们心里疑惑多久,嘉靖就在侯公公和一群太监的簇拥下,走进了朝堂大殿。 隨著嘉靖阔步进来,周围响起了太监们挥舞鞭子的声音,方才还在大殿上窃窃私语的朝臣们,马上將嘴闭上,整个朝堂大殿一片肃穆。 这是挥鞭示意,每次上朝前整肃朝堂纪律的一种方式,听到鞭子声响,朝堂大殿上的群臣就不能再说话,要是有违背规矩的人,惹得皇帝不开心,到时候少不了被御史记上一笔。 看著朝堂上手持玉,低著脑袋的百官,嘉靖径直走上殿前,坐在了龙椅上盯著殿下群臣。 “恭祝陛下玄功精进,仙寿永昌。” 嘉靖刚坐在龙椅上,殿下群臣纷纷山呼万岁,躬身行礼。 “眾爱卿平身,朕今日召开朝会,眾卿可知这是为何?” 盯著殿下群臣,嘉靖目光深邃,沉声询问。 殿下文武百官被嘉靖问到,他们突然还愣住了,许久没有召开朝会,他们又怎么知道陛下的用意,每次召开还是不召开朝会,都是陛下的意思,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又怎么能预料得到陛下的仙人心思。 这是庆国百官如今最真实的写照,自从嘉靖修仙以后,在眾人面前展示了几次仙法,庆国百官现在没有一个人敢违逆嘉靖,同样不敢猜测嘉靖的任何心思。 当然他们想猜测嘉靖心思,也根本无法猜测得到,要是有人这时候对他们说嘉靖是大宗师武者,殿下百官都不会有任何惊讶,毕竟大宗师还在他们的理解范围。 可是嘉靖不同,他是庆国群臣亲眼见证的仙人,能够施展仙法的謫仙人,面对他们理解不了的东西,庆国百官现在根本看不清嘉靖的心中想法,更別说知晓嘉靖召开朝会的用意。 群臣下意识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他们心中不明白陛下的用意,还仍旧不能表现出来,自己要是表现出不明白嘉靖的用意,群臣还担心因此惹怒了嘉靖,受到无妄之灾,先前被雷劈死在玄穹宝殿前面的刘太傅就是前车之鑑。 殿下文武百官心中不明,还是宰相林若甫往前一步最先站了出来,还没等殿下百官冷场,林若莆率先拱手说道:“微臣以为陛下这次召开朝会,莫不是与出兵北齐一事有关。” 坐在龙椅上的嘉靖,看到林若甫最先站了出来,他没有感到意外,林珙刺杀范閒这件事,包括后来林珙去范府登门赔罪,嘉靖都通过庆国沙盘看在眼里。 知道林若甫的意思,这是林若甫为了避免林珙的诸多行为惹得嘉靖不愉快,这才赶紧趁著召开朝会的机会上前表示。 嘉靖等林若甫说完话,缓缓摇了摇头,带著沧桑嗓音的话迴荡在朝堂上:“北伐之事已是定局,无需再多加商议,我庆国天兵抵达,沙场上自然是无往不利。 朕今天召集眾卿前来召开朝会,为的是商议庆国接下来全面传授道藏典籍的事情,最近朕修仙有成,感悟天道自然,撰写了几本道藏典籍,以便庆国士子百姓们学习。” 嘉靖这话听得殿下群臣一愣,什么叫道藏典籍他们都没听说过,以前听陛下说过传道这件事,但他们並不知道陛下以后要传授什么道。 今天突然听到陛下说,撰写了一些道藏典籍,文武百官心中若有所思,这可能与陛下先前所说的传道一事有关联。 第176章 传播道统,开闢庆国全民修仙路 第176章 传播道统,开闢庆国全民修仙路 “道藏典籍,这是何物啊?” 百官在殿下面面相,他们心中升起疑问,不知道陛下所说的道藏典籍,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到殿下百官面色疑惑,嘉靖脸上不由得泛起笑意,他没有让殿下文武百官久等,抬手挥了挥道袍宽袖。 一旁的侯公公心领神会,没一会儿就从大殿后面捧出了一大书册,看到侯公公捧著这些书册回来,殿下群臣扬起了头颅,爭先恐后都想看看嘉靖所说的道藏到底是什么。 嘉靖看到百官脸上都带著好奇的表情,他没有继续卖关子,没让殿下群臣心里继续猜,朗声说道:“这些是朕最近修行略有感触,撰写出来的一些道藏典籍。 侯芳你去將这些道藏分发下去,让眾位爱卿流传阅览,好叫眾爱卿知道,今后庆国要广泛传播的道统是什么,大家心里也好有个数。” 侯公公领了命令,捧著道藏向殿下群臣一一传阅,他捧著不少道藏典籍,身后跟著几个小太监,手中也捧著不少,嘉靖这几天撰写出来的道藏典籍。 站在百官首位的林若甫,最先拿过了一本嘉靖所说的道藏典籍,看著上面这些的三个字《阴符经》,隨即打开了自己手中的这本名为《阴符经》的书,粗略翻看了起来。 开篇第一句,就將林若甫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本就是凭藉十几年寒窗苦读,通过科举考试出来的卓越士子,看到《阴符经》上的第一句话【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瞬间就明白了这本书要讲的是什么,林若甫心中琢磨著这本书的第一句,开篇点明主旨,简要讲述了这本书要讲的內容,就是让人认识天地大道运行的规律。 “这是一本讲述天地大道的书?”林若甫心中惊,他不说是学富五车,也能称得上读了几十年的书,包括庆国在內全天下的经典著作他都读过,从未见过哪本书上敢写,自己要讲述的是天地大道的规律。 粗略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这本《阴符经》,最开始林若甫还是抱著隨便看看的態度,隨著他看到后面,心中震惊愈发浓烈。 看到书上写的【宇宙在乎手,方化生乎身】,还有其中几句【天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诸如此类的句子数不胜数,让林若甫看得如痴如醉,心中暗想:“这哪里是一本讲述修行的书,这本书要是放在治国理政上面,同样是一本不可多得的经典著作。” 不由得林若甫被《阴符经》的內容看得心神震颤,他读了几十年书,当了几十年官,又当了十几年一国宰相。 他从这本书上看到的不是修行秘法,而是在治理国家的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许多歷史规律和社会现象。 整个国家的百姓和子民,在国家中会因为各自处境不同,所作出的各种行为和举措的基本规律,这本书都进行了详尽的讲述。 这本书应该说是小册子。 林若甫看著自己手上薄薄的一层小册子,这篇《阴符经》他很快看完,全文不长,总共只有几百个字,说是一本书,倒不如说是一篇文章。 可就是仅仅这几百个字,让他看得满身大汗,如获至宝的捧著手中的书,眼神中充满了对这本书的崇敬。 他第一次看尚且不能完全理解这本书的內容,这篇阴符经区区几百个字,值得他回家后反覆观看琢磨。 林若甫心中打定主意,等会儿退朝以后,他一定要借过这本书回家好好研读,他的心中有预感,自己要是能够將这本书里的內容了解一些,以后自己在处理国家朝政上,会有一个更高层次的进步。 手中捧著这本《阴符经》,林若甫的目光又警向了,朝堂上的其他官员手中书籍,看到了周围几个官员,手上拿著的名为《道德经》《太平经》《参同契》《云笈七籤》等等不一而足的各种典籍。 经过刚才读完自己手中的这本《阴符经》,林若甫现在心中,对嘉靖分发下来的典籍开始郑重起来。 他觉得自己心中,有对这些典籍更深的认识,想要看看除了这本《阴符经》以外,其他几本道藏里记载的內容是什么。 “张大人,本官手上的这本书已经看完,不知可否让我借阅一下,你手上的这本《道德经》。” 旁边一个尚书,看到是当朝宰相林若甫向他借阅书籍,他正將这本《道德经》看得入神,心中儘管不舍,还是碍於宰相的面子,將自己手中的这本书递了过去。 林若甫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看到別人將手中的《道德经》递给自己,他顺便將自己手上的《阴符经》也递了过去,让大家都互相传阅,看一看这些典籍上记载的都是什么內容。 拿到这本《道德经》的林若甫,迫不及待打开手上的书,快速开始认真阅读起来。 这本书通篇內容也不长,林若甫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个几千字,比之前自己读的那本书要长不少,但这几千字实际上也没有多长,凭藉他的阅读速度,很快就能將书中內容通篇阅读。 刚一打开这本书的,开篇几句话再次將林若甫的心神吸引了过去,这本书的玄妙程度,丝毫不逊色刚才的那本《阴符经》。 开篇第一句所写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再次让林若甫看得目不转晴,他心里瞬间意识到,这本书和刚才那本书差不多,讲述的都是天地之间的大道规律。 粗略看去有些地方能够看懂,但当他想仔细研读,就能发现这两本书中內容的晦涩之处。 有些词语和句子他读不明百是什么意思,粗略看去好像是这个意思,再往深了仔细去看,好像书中所说的內容又有了不同含义。 这个发现让林若甫將这本书看得更加仔细,其中的许多句子和词语,他都会在心里仔细琢磨,在心中沉思这句话讲的是这个意思,究竟还是另外的一个意思,有时候仅仅只是自己断句不同,一句话的意思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隨著道藏典籍分发下去让殿下群臣传阅,能在站在朝堂上的百官,没有一个不是饱读诗书典籍的士子名家,算得上是整个庆国最顶点的那一批人,只是隨著他们仔细阅读起手上的道藏,朝堂上百官心中的震颤更重。 没一会儿殿下的这些饱学之士,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这些道藏典籍上面,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时候还在朝堂参加朝会。 嘉靖看著殿下群臣看得忘乎所以,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自己抄写的这些道藏典籍,每一本都蕴藏著深刻道理,有的还直指天地大道的规律,自然能让庆国的这些文官看得耳目一新,心神受到巨震。 可能是因为歷史尚且不久远,这个世界的著作典籍並不多,庆国在天下诸侯国中,又是文脉稍弱的国家,庆国百官第一次看到这些道藏典籍,自然大受震撼。 他没有出声打扰百官阅览道藏,反倒是坐在龙椅上,饶有趣味的看著平日里这些文人名土,此时读著自己手中的道藏,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展顏欢笑。 第177章 人人修道,人人修仙 第177章 人人修道,人人修仙 朝堂上有学识的眾多官员,如痴如醉阅览这些道藏的时候,还是宰相林若甫最先清醒过来,他记得方才陛下说过,以后要向庆国百姓传授这些典籍,心中念头条然转动,放下手上的典籍上前一步。 “陛下,微臣方才听您的意思,是打算將这些道藏典籍公之於眾,向所有庆国百姓传授?”林若甫拱手行礼,目光灼灼望著嘉靖。 看到林若甫最先站出来说话,高坐在龙椅上的嘉靖嘴角泛起弧度,脸上稍微露出笑容:“林相说得不错,这几日朕便打算將这些道藏向庆国百姓传授,今后全国要掀起一番学习道藏的风气。” “陛下,微臣以为万方不可啊”看著面色如常的嘉靖,林若甫心中反倒涌起一阵急切:“陛下所著的这些道藏典籍,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天地至理,治国妙方,称之为屠龙之术一点儿都不为过,放任道藏流传到民间,恐怕对朝廷不利。” 高坐在龙椅上的嘉靖,知道林若甫话中意思,从古至今帝王士大夫们,都是以愚民作为统治手段。 哪怕是在他那个时代,歷史上仍旧有很多皇帝,会禁止民间阅读不利於统治的书籍,秦始皇焚书,汉武帝罢百家独尊儒术。 到了明朝自己的老祖宗洪武大帝,还將孟子的牌位从孔庙移除,认为“民贵君轻”的思想不利於老朱家统治。 相较而言反倒是这个世界的庆国和其它诸侯国,因为文化还没有发展到前世华夏那般璀璨,这个世界的帝王君主和士大夫们,还没有禁止文化在民间广泛流传的做法,並不认为几本书能对国家有多么大的影响。 但是嘉靖將这些道藏拿出来以后,林若甫等人阅读完发觉,这些道藏里的內容丰富,境界高深,都在阐述天地大道至理,要是將这些典籍流传出去,说不定会引起天下大乱,让天下百姓开启民智,有了思想和智慧就会更加难以管理。 林若甫说的这番话嘉靖自然明白对方用意,为的还是整个士大夫群体的统治地位,这些道藏典籍都流传在民间的话,势必会衝击庆国官方现有的经典著作。 庆国乃至全天下任何一个诸侯国,现存的官方经典著作大都是尊崇君主和士大夫统治的书籍,可嘉靖拿出来的这些道藏內容多样,其中不少言论在林若甫这等职业官僚看来,完全就是逆之言。 比如林若甫刚才阅览的那本《道德经》中,就有提到的几句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芻狗”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等许多话,都是直指统治阶级的核心弊病。 林若甫不敢想,道德经中的这些话流传到民间,让民间百姓们都开了民智,到时候庆国该如何管理。 他们以前愚民的一些手段应该如何实行,毫无疑问会挑战到他们这些土大夫统治者的地位,同样也会危害到皇帝的权威性。 他不明白英明神武的陛下,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要將这些堪称“屠龙术”的道藏典籍流传出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按照他的想法来看,陛下能写出这些典籍,果然不愧是从九天上临凡的謫仙人,能写出这些典籍,封號成圣都绰绰有余,更何况区区仙人之姿。 本书首发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庆国既然有了这些典籍,更应该让士大夫们保存下来,自己在私下治理国家的时候使用,让他们更有利於管理国家和牧守天下百姓,万万不可流传出去,引起天下百姓的思想开蒙。 这才有了林若甫突然醒悟,向嘉靖諫言这回事。 明白林若甫心中所想的嘉靖不以为意,道袍宽袖轻轻一挥,朗声说道:“朕此番为天下百姓流传道藏典籍,为的就是让全天下百姓学习,让天下百姓明白道门经要,让以后更多人修道悟道,整个庆国自然会愈发强盛。 国家的强盛不仅在於兵强马壮,府库充盈,更在於全国百姓开启民智,有了民智民慧,庆国才能真正成为全天下最强大的国家,为庆国一统天下铺平道路。” 这时候殿下群臣都放下了手上的典籍,將目光投向了林若甫和嘉靖这边,林若甫和嘉靖之间的对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毫无疑问他们肯定认可林若甫的说法。 有了这些道藏典籍,自然使得士大夫们掌握道藏典籍的学习和注释权,怎么能將这么宝贵的道藏典籍流传在民间,让那些泥腿子农民和工匠学习,岂不是乱了天下自古有之的统治法度。 可是嘉靖说的这番话,同样让他们无法反驳,他们都是通过科举考试,层层选拔上来的庆国精英,自然没有脑袋蠢笨的人,知道要是让天下百姓学习典籍开启民智,人人都能有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和认知,整个庆国將会更加强大。 但是-到那个时候的庆国,还是他们士大夫的国家吗?还是庆国皇帝,庆国皇室的国家吗? 当了几十年皇帝的嘉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要是按照上一世的他,一生都在玩权弄术,牢牢將帝国权力握在自己手中,又怎么会允许平民百姓开启民智,撼动君主自己的统治。 现在的嘉靖有自己的想法,他自从突破至筑基期以后,愈发觉得自己今后成仙,要建立无上仙朝,仅凭自己一人修仙还不够,还需要更多人信仰自己,他才能收穫更多香火愿力提升自身境界。 自己今后的境界提升,与全天下百姓的信仰密不可分,要是全天下百姓都能学道修道,乃至以后自己广泛教授全天下人修仙之法,自己才能成为货真价实的仙帝,才能铸就无上仙朝。 这是自己迈入更高境界的必由之路,等到自己成为仙帝,区区一个凡间帝王的位置,自己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才是他想將道藏典籍向民间流传的原因。 嘉靖站的高度和殿下百官不同,群臣们站在的是凡间统治群体的位置,嘉靖站在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更高维度。 第178章 传播道藏,培养修仙苗子 第178章 传播道藏,培养修仙苗子 嘉靖心中早有想法,这些话他又不可能对庆国百官说明白,就算说明白庆国百官也不会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用自己的绝对统治力,將这些典籍散布在民间,有组织,有系统的让全天下百姓学习道藏。 嘉靖的话刚说出口,马上就有几个官员站了出来,直接諫言:“陛下这番话不无道理,让全庆国百姓开启民智对庆国来说是一件好事,可这件事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且不说庆国中巫医乐师百工农户,各行各业的人不计其数,有能力认字读书的没有多少人,这些人每天务农做工就已经占据了一整天时间,基本上很难再有时间学习道藏典籍。 微臣以为,向庆国民间流传这件事,还需要再从长计议,可以先不用这么著急將典籍流传到民间,由一批士子最先开始学习,等以后识字认字的人多了,再让百姓阅读道藏典籍也不迟。” “是啊陛下,臣等以为这些事,仍需从长计议。” 这几名官员的话,引起了殿下眾多大臣附和,这些道藏典籍流传到民间,有能力阅读的本就没有几个人,又何必將珍贵的道藏典籍让民眾阅读呢。 目光扫过殿下群臣,尤其是几个有不同意见的大臣,嘉靖並没有因此动怒,他知道这几名大臣说的是实话。 自己现在將道藏典籍向民间流传,整个庆国和全天下,能够写出自己名字的都没有多少人,更別说阅读信屈驁牙的道藏,对大多数庆国百姓来说仍旧没有多大意义。 按照常理来说的確如此,心里有数的嘉靖却不这么认为,他知道庆国能够读书识字的人不多。 不过人数少不意味著没有,民间一些小地主,小商贾和工匠出身的人,他们手头有多余的银钱,能够供得起自家孩子读书,有很多人读了书没有考上科举功名,做的也只是代人抄写书信,撰写对联的事情。 这些人並不属於士大夫群体,可他们能够读书识字,相较於绝大多数不识字的农户和工匠,这个群体的人数虽然还是比较少,却比身负功名的士大夫人数要多不少。 能够识字但没有功名的读书人,数量比士大夫群体多,这些人才是嘉靖最看重的群体,他们由於没有功名傍身,在市井巷里做著写写画画的事情,难免鬱郁不得志。 如今有了学习道藏的机会,没有功名的读书人群体必定会趋之若鶩,这些人才是嘉靖能够最先收穫香火愿力的群体。 自己今后为了將这些人纳为己用,要做的事情肯定不止於,將道藏典籍流传出去,还要有足够的利益驱动,这些人才有学习道藏,传播自己信仰的动力。 到时候他肯定要在全国修建道观,让学习道藏中的依者,成为这些道观的观主,向全天下传授自己的道门教义,这样才能更好地向百姓群体中传播信仰,將天下百姓的神庙信仰扭转过来。 嘉靖想让全天下,人人能修仙这件事暂时做不到,他能一对一精心將几个心腹,调理成可以修仙的资质,但要是让他现在將全天下人,都使用灵力改造成修仙者,凭藉他筑基期的实力还远远做不到。 更何况庆国所在的这方天地没有灵气,只有那种幽蓝色的真气。 嘉靖粗略估计了下,就算將庆国这方世界,现存所有真气全部吸收完,转化成灵气,估计都不够自己今后提升境界所需的灵气数量,湟论让全天下人都能修仙。 让全天下人修仙,肯定是他未来要实现的目標之一,现在虽然做不到让全天下人修仙,但不影响他向民间传播道统。 以后將这些道藏典籍流传下去,民间总有惊才绝艷之辈,能够读懂道藏中蕴含的深意。 嘉靖决定等到这些人的数量变多以后,他可以从这些人中挑选一些,改造这些人的资质,带领其登上仙途,成为自己这尊庆国仙帝在民间的代言人。 嘉靖心意已决,看著殿下群臣委婉劝諫,他没有发怒动手,只是抬抬手安抚群臣情绪,坦率之言:“眾位爱卿心中忧虑朕也明白,知晓诸位都是为了庆国皇室基业,拳拳报国之心日月可鑑。 不过这件事朕心意已决,道藏典籍不应该成为只藏在皇室书舍,或者一部分士大夫家中的私藏,如今我庆国印刷技艺早已不是几十年前可比,足够印刷大量价格低廉的书籍小册。 这样能更加方便道藏典籍在民间流传,你们无需担忧道藏典籍印刷流传到民间,会对庆国皇室或者士大夫们造成不利,古话说得好,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 朕今日向民间流传道藏典籍,为的就是谋天下大势,而非帚自珍,行私藏典籍只谋一子一隅的狭隘小计。” 嘉靖脸上神采飞扬,浑身都散发著一往无前的浩瀚气势,眼神炯炯巡视群臣,悠扬声音从殿上传来: “今日朕詔令庆国,著令工部和鉴查院协同,將道藏典籍分批印刷成册,在庆国各大书局售卖,定价不能太贵,最多仅比成本价高出几成,要让庆国大多数人买得起道藏典籍。” 嘉靖拍板定下这件事情,殿下群臣再无一人敢有异议,先前刘太傅的死状还歷歷在目,就算这次他们並没有触怒陛下,但不敢保证要是出言违逆陛下的詔令,到时候陛下会不会迁怒下来。 他们这些士大夫面对寻常帝王,心中清楚皇帝还需要他们治理国家,统御万民,自然敢挺身而出直言死諫,捍卫整个士大夫群体的利益。 可他们面前的陛下不同,现在的嘉靖皇帝修仙了,完全不会在意他们这些凡人的看法。 大臣们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们可不希望自已在家躺著,怀中拥著娇妻美妾乐趣无穷,突然一道雷霆从天而下,將自己劈成焦炭。 士大夫们又不止自己一个人,其他人都不敢触怒仙人皇帝,凭什么让自己做这个出头人,这是朝堂上绝大多数大臣心中的想法。 今时不同往日,面对这位仙人皇帝,他们心里的確升起浓浓无力感,不敢对这位皇帝的政令有任何异议,嘉靖乾纲独断一声令下,所有政策都有条不紊的开始执行,没有一个人敢在私下阳奉阴违。 朝堂上百官认怂,又有鉴查院从中监视,嘉靖的政令自然畅通无阻传达下去,工部著令印书局,立刻开始大批量印刷道藏典籍,没有任何人敢私藏道藏。 第179章 惨遭堵门的王启年 第179章 惨遭堵门的王启年 嘉靖詔令下达,印书局很快刊印出了第一批道藏,分派在京都各大书局进行售卖,朝中有品阶的士大夫们购买热情很高,大家都想看看出自当今圣人天子手笔的著作內容。 除了朝廷上的士大夫们,京都其他人购买的欲望就小了很多,绝大多数市井百姓閒余时间,喜欢看的还是小说话本,公案誌异一类的书籍,一天忙碌的生活之余放鬆一下。 嘉靖让人刊印的这些书籍,目前还没有在市井小民中间流传起来,倒是不妨碍书局將这件事情当成了一件差事,主动或是被动將这些道藏摆放在显眼位置,经常能吸引到很多人的好奇,不过绝大多数人询问以后,转身就去买话本小说了。 今天京都城內的致远书局,就將一本名为《庄子》和《道德经》的书,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一个身著鉴查院文书的中年人,正在致远书局里正翻阅小说话本的时候,第一眼就警见了这两本道藏,眼中立刻放出一阵精光,快步上前,拿起了显眼处的这两本书。 “掌柜的,你们书局是不是嫌弃自己赚钱太多了。”翻看了几下手中的这两本书,中年文书忍不住轻笑一声,奇怪地看了书局掌柜一眼。 致远书局的掌柜是个两鬢斑白的老者,停下手中正在敲打的算盘,苦笑著摇摇头看著中年文书“王大人你就別在这里说风凉话,拿老朽开玩笑了,我们书局不过是小本生意,赚得都是辛苦钱,何来嫌弃自己赚钱太多一说呢!” “你们要是不嫌自己赚钱太多,今天不把近日里最火爆的红楼摆在最显眼位置,倒是把这两本看不懂的书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岂不是嫌弃自己赚钱太多了。” 书局掌柜心里是有苦难言,自己当然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这是书局东家的意思,自己也只是个打工人。 今天一大早,东家吩附將这两本书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他也向东家建议过,应该將最热门的红楼摆在显眼的位置,这两本据说是出自当今陛下之手的道藏,摆在这里一般人也看不懂啊。 怎奈何书局东家在朝廷里任职,是个礼部的员外郎,当今陛下向民间流传刊用道藏,普通商人可以当做不知情,朝廷里的官员为了逢迎上意,动作倒是非常积极。 手底下有经营书局营生的官员,都给自家书局吩好了,將陛下的道藏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就算手底下没有经营书局的官员,哪怕是经营著客栈,酒楼一类的营生,都会在店里摆放几本道藏,表明自己对陛下忠心耿耿,要是能获得陛下夸讚,摆放几本道藏又算得了什么,又不耽误自已做生意。 心里有苦难言的掌柜,轻声嘆了一口气:“老朽哪里不知道如今红楼最火,我们东家自己也知道,但是东家在朝廷里当官,这几本道藏都是出自陛下手笔,將道藏摆放在显眼位置不为赚钱,为的是表示一颗忠心。” “怪不得,我还以为你们书局嫌赚钱太多,故意摆放几本谁都看不懂的书,彰显自己藏书数量眾多呢。” 中年文书瞬间恍然,脸上露出瞭然的表情,將手上的这本《道德经》放下,拿著《庄子》又多看了几眼,口中喷喷称奇:“这本书我看著还挺有意思,里面很多寓言小故事看著挺好玩” 翻阅了一会儿手中的《庄子》,中年文书刚准备將书放下,只听得门口传来一道声音:“王启年,你还记得我吗?” 身为鑑查院文书的王启年,虽说在鉴查院的表面身份平平无奇,背地里却是替院长陈萍萍做事的人,走在京都市並里,还没有人敢直呼自己的大名,当即沉下脸转身望了过去。 “你是——?”看到面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王启年脸上露出疑惑神情:“你谁啊,王某记得自己不认识你吧!” “哦?王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在京都城门口入城时候,你二两银子卖给我的庆国地图还记著吗?”站在门口的范閒,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这个,脸上透露著市偿精明的王启年。 “那王某不记得,这位小公子你恐怕是记错了,王某何时向你卖过地图。” 看著堵在门口的这位小公子,王启年顿觉不妙,看对方穿著的衣服面料华贵,绝对是京都中的官宦子弟,自己每次在城门口卖地图,找的目標都是那些,第一次来京都的富家弟子或者官宦子弟。 他隱约记得,对面这个小公子的样貌有些眼熟,估摸著曾经也是买过自己地图的官宦子弟,心里暗叫不好:“这小公子恐怕是发现地图太过粗糙,特意前来找麻烦的人,得找个机会赶紧溜走。” 王启年打定主意,嘴上呵呵笑著:“小公子你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孩子,说不定是你记错了。 王某乃是鉴查院堂堂文书,正儿八经在鉴查院任职,吃的是皇粮,又怎么会在乎区区二两银子,给你售卖製作粗糙的地图呢。” “你承认你卖的地图粗糙了?”范閒笑看著面前混不吝的王启年,轻声说道:“我还没说当时买的地图是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地图粗糙,莫不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自己率先承认了。” “一派胡言,王叔叔看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凭空污人清白,不然我告你誹谤,告你誹谤你信不信!” 王启年被堵在书局房內,这时候想跑也跑不了,一身绝顶轻功无处施展,梗著脖子硬挺著拒不承认。 看著仍旧死鸭子嘴硬的王启年,范閒脸上皮笑肉不笑,一步步向前逼近,直到距离王启年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王大人,本官姓范名閒,家父当今户部尚书范建。” “户部尚书范建!”王启年愣住了,立马换上笑脸:“原来是范閒公子,我就说怎么长得仪表堂堂,这才是虎父无犬子呀! 但是就算小范公子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无缘无故也不能將我们鉴查院的人拦住,要知道鉴查院可不归属六部管理。” “我知道鉴查院不归属六部管理,但是这件东西想必王大人身为鑑查院文书,不会不认识吧话音刚落,范閒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暗中向王启年递了过去。 刚刚看到令牌的王启年还满不在乎,等他看清楚令牌上的铭文,立刻瞪大了眼睛,嘴上喃喃自语:“这是鉴查院提司令牌??” 第180章 提司腰牌的大作用 第180章 提司腰牌的大作用 “嘘——小声说话不要声张!”范閒收回提司令牌,身子靠近王启年,刻意压低声音:“提司令牌的真假,想来你不会不认识。” “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真的不能再真的提司令牌,下官王启年见过提司— 范閒一把拦住了准备拱手行礼的王启年,四处警了几眼看没人注意,凑了过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说著范閒拉过王启年准备出去,前脚刚迈出门槛的王启年突然回身,將几块碎银子扔在了书局掌柜的桌子上,远远留下一道声音:“老掌柜钱我放你桌子上不用找了,这本《庄子》我拿走了!” 怀里揣著《庄子》这本书的王启年,跟著范閒来到了一处没有人的角落,带著好奇和警惕的眼神,偷瞄著面前的小范公子。 由不得王启年既好奇又警惕,他实在是想不到,鉴查院提司的令牌,居然会在这么一个少年手中,他身为文书经常和鉴查院的各种简读打交道,对於鉴查院令牌的样式再清楚不过。 方才范閒手中拿著的令牌,確实是鉴查院提司的令牌,整个鉴查院只此一枚,以前都在院长陈萍萍的手中,没有陈萍萍的授意,这枚令牌不可能出现在其他地方。 將王启年带过来的范閒,心里同样非常惊讶,他没想到老师费介离开之前,留给他的鉴查院提司腰牌这么好用,王启年这个文书见了立刻就乖乖听他的话。 看著面前的王启年,范閒心中念头转动,故作高深的说道:“这枚提司令牌意味著什么,想必你心里也清楚,就不用我再多说。” “下官自然清楚,提司令牌整个鉴查院只此一枚,以前都在陈院长手中,手持提司令牌意味著是鉴查院下一任院长继承人,这个道理属下如何不知。” “院长继承人??”心中骤然一惊,范閒知道提司令牌很重要,不然自己老师费介也不会把令牌特意留下,但万万没想到提司令牌居然是下一任鉴查院院长继承人,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以前范閒想来,提司令牌可能是鉴查院里比较重要的官职,不然自己老师身为三处主办,也不可能將这枚令牌交给自己,手中势必有点儿权力。 可没想到提司令牌竟然会如此重要,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提司一职,是下一任鉴查院院长继承人才能担任,这样想来的话,这枚提司令牌就不可能是自己老师费介,一个三处主办能够拿出来的东西。 “难不成这枚令牌,是老师从陈萍萍身边偷过来的东西!?”紧接著范閒又在心里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鉴查院院长陈萍萍是何许人也,乃是整个庆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只听从皇帝一人,自已老师费介再怎么是用毒宗师,都不可能从陈萍萍身边將提司令牌偷出来。 “难道这枚令牌,实际上是陈萍萍交给老师,让他给我的东西?” 正在范閒心中思索的时候,王启年轻声呼唤將他惊醒。 “小范大人,小范大人?您特意找属下出来,是有何要事吩咐?”看著面前忽然发愣的范閒,王启年好奇的在范閒面前挥了挥手,將沉思中的范閒惊醒。 修然转醒的范閒,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找王启年,现在不是想这枚提司令牌,到底是谁给他的时候。 “王启年我这次过来找你,主要是想起了之前在城门口,你卖我地图的经歷,后来我才知道,你在鉴查院任职。” “下官当时鲁莽,失了分寸,还望大人恕罪,卖地图的二两银子下官立刻还给您,地图就当是下官的一点儿心意,您就留著给自己做个纪念。” 话还没有说完,王启年赶紧从衣袖內衬的口袋里掏出几枚散碎银子,脸上稍许有些不好意思,瓣著指头数了下碎银子,发现尚且不足一两:“小范大人莫要著急,王某这就回家找夫人要点儿银子还给你,区区二两银子,王某还是拿得出来。” “別著急!” 范閒一把拉住抽身准备回家的王启年,口中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找你来要这二两银子,这二两银子也是你卖给我地图的钱,决计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不是问我要银子的呀!”王启年长舒一口气,赶紧將手中几枚散碎银子收进衣袖口袋,望著范閒,面带好奇:“既然小范大人不是来向王某討债的,有什么事您但说无妨,只要王某能做的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范閒看著王启年收回银子的速度,脸色有些奇怪,心里暗暗想著:“怪不得王启年能干出在城门口,给官宦子弟高价卖地图的事情,这傢伙原来是个財迷。” 想到这里,范閒不由好奇的望了过去:“王大人,你先前在城门口卖地图没少赚钱吧,怎么这会儿口袋里就只有几粒散碎银子。” “让小范大人见笑了,王某夫人家教甚严,家里財政大权都在夫人手里,王某手里这点儿银子够用了,先前不是刚买了一本书,这才將手头银子完了。” 稍稍低下了头,王启年脸色稍显羞愧,辩解著自己只是因为刚才买书光了银子,不是自己手头没有钱。 没想到王启年还是个气管炎,但是范閒也没兴趣管王启年的家事。 他趁著周围没有旁人,压低说话声音:“我刚来京都不久还没来得及去鉴查院点卯,这会儿有些事情,想要在去鉴查院之前向你了解一下,你知道鉴查院中,谁的消息最为灵通吗?” 一旁的王启年听到范閒的话,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小范大人您也算是问对人了,要说整个鉴查院里谁的消息最为灵通,真可谓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呀??”这下轮到范閒惊讶了,他没想到王启年居然如此大言不惭,想来对方只是个文书,还能有这般本事? “王大人,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最近我的確是有要紧事,急需寻找一位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晓鉴查院里人杰地灵,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这才想著向你諮询消息。 咱们也不是外人,三处主办费介还是我的老师,我手中又有鉴查院提司令牌,你就別和我开玩笑了。” “费老的弟子??”王启年闻言下意识后退两步,他这时候看向范閒已经带上了惊恐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躲那么远做什么,无缘无故我又不会给你下毒。” “哈哈哈,小范大人见谅,实在是下意识行为,遇到三处费老的弟子习惯了,勿怪,还望海涵!!” 王启年又凑了上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实在是整个鉴查院里,没有人敢太靠近费老的弟子,这帮三处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就带著稀奇古怪的毒药,任谁见到三处的人都得退避三舍。 “小范大人,王某方才也没有和你开玩笑,整个鉴查院里要是没有意外,应该是王某的消息最为灵通。 整个京都上到世家大族的緋闻軼事,下到市井中的贩夫走卒,奇人奇事,就没有王某不知道的事情。” 看王启年不像是开玩笑,范閒的眼神立刻郑重起来,认真的望著对方。 第181章 范閒的行动准备即將完成 第181章 范閒的行动准备即將完成 “这么说来,王大人知晓的市井奇人不少。”这下范閒来了兴趣,好奇地望著王启年方才还畏畏缩缩的王启年,这会儿知道范閒有事找自己,马上变得精神了起来,看范閒的样子也没有之前那么畏惧。 “小范大人要是有用得著王某的地方但说无妨,別看王某只是鉴查院里的文书,可正因为这个文书身份,才让王某能接触到很多人都接触不了的机密消息。” 看到王启年自信满满,范閒也不再耽搁,再次探查周围没有旁人以后,低声询问:“我最近需要配一把钥匙,但要做到与我手中钥匙別无二致的样子,不知道京都哪里有这种能工巧匠。” “小范大人你可算是问对人了,王某知晓的京都眾多奇人中,恰好就有这么一位仿製钥匙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大人要是需要的话,在下这就带大人过去寻找那位锁匠。” “相似程度能达到多少?” 面对范閒接连询问,王启年浑然没有一点儿迟疑,说话內容流利清楚:“要是寻常钥匙仿製出来以后,和原配钥匙没有区別,同样能够打开这把锁子。 如果是那种特意製作的钥匙,其中有寻常人难以洞悉的机关,仿製出来以后就算打不开原配的锁,但在外观上看著与原配钥匙依然没有区別。” “好!” 王启年的话让范閒心中大喜,正准备让王启年带他去找那个锁匠的时候,范閒紧接著又想到了一件事,连忙询问起来:“这个锁匠仿製钥匙的时间快吗? 我到时候需要让他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將我手中的钥匙仿製出来,这种速度他能否做到?” “半个时辰—”王启年沉吟了几息,脑海中想了一下。 然后坦言说道:“回大人的话,寻常钥匙別说半个时辰,仅用几刻时间就能製作出来,可要是那种异常精致的钥匙,仿製时间可能会长点儿,但我估计最多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 “这样就没有问题,你把锁匠的地址给我,今天晚上在那里等看我,等到晚上子时期间你就在锁匠铺子等著我,到时候我会把钥匙带过来。” 有了这个锁匠的消息,范閒心中大定,准备今天晚上就和五竹一起夜闯皇宫,从太后寢宫中將枕头底下的钥匙偷出来。 找到锁匠以后范閒刚准备离开,王启年赶紧叫住了范閒,轻声笑道:“小范大人您看这件事情做起来也不容易,王某晚上还不回家,难免会引起家中夫人误会,您看—” 说著王启年眼巴巴地望著范閒,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看著王启年的表情,范閒瞬间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伸手拍了拍王启年的肩膀,说话声音和缓:“事成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这点儿银票你先拿著,今天这件事就辛苦你了。” 一边说著,范閒一边把一张银票塞进了王启年的手中。 王启年丝毫不见外,看到银票上面印著的一百两银子的面额,眼睛瞬间发亮,眼珠子里的瞳孔都瞪大了起来,迅速將这张银票揣进自己怀里。 “小范大人说的哪里话,为大人做事是王某的荣幸,哪里算得上辛苦,大人慢走,下官晚上在锁匠铺等著大人,您到时候按照我给您的地址过来就行。” “嗯!”范閒点了点头,顺便朝王启年拱了拱手,看到周围没有人注意这里,整理了下衣服迅速转身离开。 等到范閒离开以后,得了一百两银子的王启年脸上表情喜滋滋:“没想到今天出门撞大运,白得了一百两银子,这些富家贵公子的银子就是好赚。” 从怀里抽出这张银票,王启年乐得合不拢嘴,拿在手中轻轻拍打,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你这生意做得好,拿了钱还想不办事,什么时候你王启年变得这么会做生意。” 听到耳边传来的这道熟悉声音,王启年迅速转身回过头,拱手向声音出现的地方恭敬行礼。 “属下见过院长,不知院长到来未曾远迎,还望院长恕罪。” 这时候全身罩著一身黑色袍子的影子,推著陈萍萍的轮椅缓缓出现在王启年面前。 陈萍萍警了一眼王启年手中的银票,发出似笑非笑的调侃声音:“看来你今天生意不错,隨隨便便就赚了一百两银子,还是和你的顶头上司,鉴查院提司做生意。” “院长笑话启年了,方才范閒拿看的那枚提司令牌不似作假,启年不知范閒一介少年,从哪里得到的这枚提司令牌,心中疑虑不敢贸然行动,正要准备向您稟报。” “这件事不用向我稟报,范閒手中的提司令牌货真价实,他就是我们鉴查院未来的提司,今天他吩咐你的事情晚上你好好去办,不要出现任何差错,否则我唯你是问。” 没想到院长会直接承认这枚提司令牌的来歷,王启年心里猛地一惊,暗暗想到这范閒的身份果然不简单,院长居然直接承认范閒是鉴查院未来提司,这意味著范閒就是鉴查院未来的院长继承人。 想到这里王启年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向面前的陈萍萍拱手行礼,回话声音毕恭毕敬:“属下遵命,今天晚上一定配合小范大人做好这件事,其中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紕漏,要是泄露了一点儿风声,王某任凭院长处置。” “行了用不著立下军令状,你办事我自是放心,以后要是范閒有事情找你,你都要毫无保留地替他完成,他是鉴查院提司,见到范閒就相当於我本人亲至。” 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隨意的摆了摆手,没有在乎王启年的话,表情郑重地吩附王启年以后要听范閒的命令,除了自己以外,范閒的话在整个鉴查院最有权力。 站在对面的王启年听到这话,眼晴都瞪大了,他没想到院长会赋予范閒这么高的权威,心里都在暗暗思索,范閒这小子会不会和院长大人有什么关係,难不成是院长遗落在外的私生子?? 第182章 夜探皇宫 第182章 夜探皇宫 这边王启年面对陈萍萍毕恭毕敬,知晓陈萍萍对范閒的看中程度以后,王启年办事效率飞速提高,马上赶到了锁匠铺子,向锁匠吩附好仿製钥匙这件事,静静等著晚上范閒带著钥匙过来。 通过王启年得到这名能工巧匠的消息以后,范閒没有丝毫耽搁,回到范府准备好自己的夜行衣,就等天黑五竹过来,两人一起潜入皇宫,从太后寢宫將钥匙偷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的时候,五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范閒的房中。 已经换好一身夜行衣,坐在自己房中的范閒,看到五竹出现在面前,肉眼可见的脸上露出喜悦之情。 “五竹叔,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去太后寢宫將钥匙偷出来,事不宜迟,早去早回。” “嗯!”看了一眼面前的范閒,五竹並没有说多余的话,仍旧满脸冷漠地点了点头,隨后两人离开范府,身影隱藏在了一片漆黑的街道上。 范閒和五竹行动迅速,范閒运转体內真气,施展轻功紧隨在五竹身后,很快来到了皇城底下,两个人纵身跃起,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趴在了城墙垛口上,仔细观察著皇宫里四处巡逻的侍卫分布情况。 就在他们两个悄无声息潜伏进皇宫的时候,还在仁寿宫精舍中修炼嘉靖眼中精芒闪过,神识立刻探查到了趴在城墙垛口上的五竹和范閒,看著两人终於出现,嘉靖嘴角泛起一抹笑容。 “终於还是按捺不住,想要过来从太后皇宫偷走钥匙,准备打开叶轻眉留下的箱子。” 自从范閒和五竹决定今天潜伏进皇宫盗取钥匙的时候,嘉靖就已经通过庆国天命沙盘,了解到了两人准备的计划。 他这时候看到两人终於来到皇宫,並不打算理会潜伏进皇宫的范閒和五竹,他们两个人的行动踪跡完全在自己的神识覆盖范围內,自己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根本不担心两人会做出什么莽撞的事情。 因为嘉靖也想知道,叶轻眉的箱子里到底放著什么东西,早在两人来到城墙上的时候,嘉靖就借著让林婉儿代替自己去向太后问安的理由,让林婉儿去寢宫问候太后。 嘉靖心知太后一向对林婉儿观感不错,每次林婉儿过去问候,太后都会让林婉儿留在寢宫许久陪陪自己。 这次仍旧不例外,嘉靖让林婉儿去太后寢宫以后,太后看到许久未见的林婉儿,出奇地高兴,拉著林婉儿在前殿大厅吃点心,这会儿太后寢宫的臥室內,完全是空无一人的状態。 嘉靖放任五竹和范閒潜伏进入皇宫,毫不在意两人去太后寢宫偷盗钥匙,他这次刚好能借著范閒和五竹偷盗钥匙的机会,看一下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躲在城墙上的范閒和五竹,观察了一会儿皇宫侍卫们的巡逻轨跡,趁著侍卫巡逻的间隙,两人马上纵身跃进了皇宫中,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你先在这里等著我,我去太后寢宫打探一番,要是有机会我再回来告诉你,到时候我將洪四座引走,你去太后寢宫臥房將钥匙拿出来。” “嗯!” 得到五竹吩附的范閒郑重点了点头,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皇宫中除了大宗师洪四座以外,还有一个拥有修仙能力的嘉靖皇帝,他不知道嘉靖现在的修仙实力是什么境界,能不能提前发现他们的踪跡,儘管嘉靖皇帝所在的仁寿宫,距离太后寢宫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是范閒不敢保证,隔著这么远,嘉靖能不能发现他们的行踪,这时候只能在心里祈祷,嘉靖皇帝不要发现自己。 “五竹叔,你小心点儿,皇宫里不仅有大宗师洪四座,还有一位拥有修仙能力的嘉靖皇帝,千万小心不要被嘉靖皇帝发现,要是有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咱们就赶紧跑。”范閒言语中充满担忧,他是真怕嘉靖发现他们潜入皇宫的踪跡。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皇帝能够修仙是怎么回事,但我会注意,儘量不要让皇帝发现” 五竹给范閒扔下一句话,立刻纵身跃进了黑暗之中,范閒则留在原地静静等候五竹的消息。 没有让范閒等多久,五竹的身影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没等他迎上去询问五竹消息,五竹就朝范閒招了招手。 “太后这时候正在前殿大厅,后院臥房里没有人,我一会儿將洪四摩引走,你去太后臥房將枕头底下的钥匙取出来,到时候你赶紧去铁匠铺仿製出一把钥匙,再將仿製的钥匙放回去。” 听到五竹的话,范閒点了点头,紧接著他们两个人分头行动,五竹去太后寢宫將洪四座引出来,范閒则趁机潜伏进太后寢宫臥房,趁著洪四座不在的时候,从太后枕头底下將钥匙取出来。 五竹这边行动非常顺利,这时候太后正和林婉儿在前殿大厅里喝茶閒聊,洪四摩则是守候在寢宫大殿门外,五竹看到洪四座穿著一身暗红色太监官服,面无表情站在大殿门口。 隨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在五竹强劲的力道下,这枚石子飞速向洪四庠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 眼角余光轻鬆一警,洪四庠迅速发现了朝自己袭来的石子,真气迅速匯聚到双手上,轻轻一拈,便將这枚小石子捏住。 明白有外人闯入,洪四庠脚下用力施展轻功,身形迅速向石子飞来的地方掠去,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暗处,眼上蒙看眼罩,脸上裹看一层黑布的五竹。 “好贼子,竟敢私闯皇宫!”看著眼前的蒙面人,洪四庠丝毫不敢大意。 从刚才飞过来的石子力度来看,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在九品上境界之下,这么多年来他在京都,都没有见过这种实力的高手,心里顿时升起了爭强斗胜的想法。 五竹见到洪四摩追出来,他没有耽搁时间,转身就朝皇宫外纵身跑去。 洪四座眼见这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想要离开,他哪里愿意將五竹放走,立刻运转体內真气,脚下步履生风,紧隨其后跟著五竹追了过去。 一直躲在太后寢宫外的范閒,看到洪四座追著五竹,两人一前一后迅速走远,他这才放心大胆,潜入进了后院,这时候寢宫后院並没有其他人,范閒轻而易举进入了太后的臥房。 来到太后臥房以后,范閒按照五竹的吩咐,迅速拿开太后床榻上的枕头,果然在底下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以后里面出现了一枚泛著古铜色的奇特钥匙,这个钥匙的造型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第183章 差点儿遭遇的危急关头 第183章 差点儿遭遇的危急关头 拿到钥匙以后范閒不敢耽搁,心知自家五竹叔还在和洪四座缠斗,他得赶快將钥匙仿製出来,重新放回太后寢宫,不能被人察看出丝毫异常。 范閒拿到钥匙以后,盘膝坐在仁寿宫中,一直关注范閒的嘉靖这时候也看到了范閒手上的这枚钥匙,神识扫过这枚钥匙,嘉靖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讶。 进入筑基期以后,他的神识能够探查出大多数物品的材质,当他神识掠过这枚钥匙,惊讶发现这枚钥匙的材质並不属於这个时代。 简单来说,就是製造这枚钥匙用到的材料,凭藉这个时代的工匠技术根本造不出来。 “想来这个钥匙,恐怕也是叶轻眉从神庙里带出来的东西,看来她留下来的箱子,不是天下这些诸侯国的產物,而是神庙里的东西。”手指上捏著一个法决的嘉靖,坐在精舍內心里暗暗想著。 在他神识的关注下,范閒拿到钥匙以后揣进了怀里,马上施展轻功又偷偷从太后寢宫里纵身跃了出来,脚下真气匯聚,范閒轻鬆飞到了皇宫屋顶,將身形隱藏在黑夜中,躲避看下方巡视的皇宫侍卫,朝外面跑去。 范閒的速度很快,身形不断在皇宫屋顶飞跃,周围的侍卫都没有察觉到此时屋顶有个人,正当范閒放下心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相邻的另一条巷子里,侍卫统领燕小乙正带著一队侍卫,朝这边巡视过来。 两人相距差不多只有几百米,要是燕小乙巡视到这里,凭藉他九品境界的听力,能迅速察觉到屋顶的范閒,这时候的范閒还茫然无知,轻鬆躲避许多侍卫,让他的精神稍微放鬆下来。 这种危急关头下,好在一直用神识注意范閒的嘉靖,早就发现燕小乙巡视的区域距离范閒很近,半烂香之前,已经將门外的侯公公派了出去,让侯公公將燕小乙支到其他地方。 估摸著时间,这会儿侯公公也快到了燕小乙巡视的地方,同时燕小乙距离范閒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就在两个人相距仅有一百米的时候,燕小乙耳朵下意识动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刚准备加快速度,朝范閒所在的位置疾驰过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將他叫住。 “燕统领请留步!” 耳边传来的这道尖细声音,让燕小乙正准备往前走的脚步一滯,他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宫中绝大多数人的说话声音都能分辨出来,尤其是侯公公这些有辨识度的太监声音。 耳朵轻轻耸动了下,燕小乙立刻分辨出来,这道声音的主人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侯公公,心里好奇侯公公怎么会突然过来找自己。 按道理来讲,侯公公作为陛下身边的近侍,没有陛下的命令一般不会主动离开陛下身边,往常跟他的接触也不多,不知道今天怎么会过来叫住自己。 心中虽然疑惑,燕小乙还是停下了脚步,他估计侯公公是领了陛下的旨意,过来有事寻找自己。 停下脚步的燕小乙,转身望了过去,果然看到疾步走来的侯公公。 看到侯公公行走途中的飞快速度,燕小乙眼中瞳孔骤然一缩,身为庆国唯一的九品箭手,他一眼就看出侯公公现在的速度,不是一个六七品境界的武者能够施展出来的。 “记得侯公公以前是六七品境界的武者,按照他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到了武道境界停滯不前的程度,一段时间不见,他怎么能发挥出八品上境界的实力。” 心里暗自想到的燕小乙,清楚察觉到面前的侯公公武道境界,在本应该停滯的时期文有精进,施展出这个速度的侯公公,最少都是八品上境界的水平。 虽然惊讶於侯公公的武道境界再次精进,燕小乙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主动向前来的侯公公拱了拱手,口中声音鏗鏘有力:“原来是侯公公,不知侯公公前来叫住小乙所为何事。” “燕统领你可让咱家一顿好找,巡视速度这么快,咱家差点儿都没有追上来。”侯公公脸上带著习惯的笑容,缓缓说著:“方才陛下有令,命燕统领亲率一队侍卫在仁寿宫外巡视,这会儿陛下有要事要做,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陛下清净。” 果然! 燕小乙心中一定,马上反应过来的確是陛下找自己,得知陛下有命令,燕小乙不敢有丝毫迟疑,只是对留在此地的侍卫吩咐下来,一会儿著重巡视一下他刚才听到有异响的那个地方。 吩咐完留在原地的侍卫以后,燕小乙马上带著一大批侍卫,跟著侯公公朝仁寿宫方向快步走去。 前方一百多米外的范閒,自身听力也格外敏锐,拥有八品境界以上的听觉水平,就在方才侯公公赶来叫住燕小乙,两人对话的时候,他就敏锐听到了两个人的说话声。 知道燕小乙九品实力的范閒不敢大意,赶紧隱匿身形,停下在屋顶上潜行的脚步声,担心九品境界的燕小乙察觉到自己存在。 他对自己现在的实力很有自知之明,要是被燕小乙发现自己夜晚潜入皇宫,就算自己侥倖能从对方手中逃脱,但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停下继续潜行的范閒,胆战心惊的趴在一处宫殿的屋顶,运转真气將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音压到最低,儘量不要被远处的燕小乙察觉。 同时小腿处也有真气匯聚,要是一会儿燕小乙巡视到这里,他就得提前做好奋力奔逃的准备。 没想到让范閒担心的最坏情况没有发生,后面又传来了侯公公和燕小乙说话的声音,因为距离太远范閒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是他清楚察觉到,隨后没过多久,燕小乙就带著一群人跟隨侯公公,向另外一边快步走去。 侥倖逃过一劫的范閒,长舒了一口气,继续用真气压低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脚步轻缓灵巧的朝皇宫外方向潜行,直到半香的时间过去,范閒终於看到了皇宫城墙上的垛口,仅需一步他就能顺利离开皇宫。 > 第184章 足够以假乱真 第184章 足够以假乱真 看到皇城城墙垛口的范閒没有著急,仍旧保持著低声前行的状態,等跑到城墙脚下的时候,他这才鼓起腿上的真气,纵身一跃飞出城墙外面。 来到城墙外,这时候京都街巷上一个人都没有,范閒按照王启年给他的一张小纸条上的地址,敞开脚步快速飞跃著疾驰而去。 在京都城中晚上虽然有打更巡街的人,但这些人的实力水平不值一提,范閒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京都街巷上施展轻功疾驰奔跑会被人发现,迈开了步子飞速向著锁匠铺的位置跑去,很快就看到了这时候站在锁匠铺门口,焦急等待自己的王启年。 这次因为有陈萍萍的命令,王启年面对范閒的事情不敢有一点儿耽搁,站在铁匠铺门口不停朝远处张望,希望范閒赶紧过来,好让他完成陈萍萍下达给自己的任务。 等到范閒施展轻功疾驰过来,距离铁匠铺门口仅有几十米的时候,王启年一眼就看到了朝自己这边跑过来的范閒,他赶紧主动迎接了过去。 “属下参见小范大人,属下在此早已等候多时,不知小范大人可曾將想要仿製的钥匙带来,要是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可以立刻让锁匠开始仿製钥匙。”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到锁匠铺以后再说。”范閒轻声回应了一句,稍稍缓了一下体內的真气,施展真气的连续奔跑,让他体內真气也显得有些不济,看到等在这里的王启年,他才能稍微放下心。 不过范閒看著眼前的王启年,心里有些好奇,白天看王启年的样子,只是將这家锁匠铺的地址给他,丝毫没有晚上等他带著钥匙过来的意思。 这才半天没见,王启年怎么突然变得对他这么活络,言语中的尊敬態度更加浓重。 殊不知,这时候的王启年看见范閒穿看一身夜行衣的样子,心里也非常奇怪:“小范大人不是准备仿製钥匙,怎么穿了一身夜行衣,难不成这是小范大人今晚去哪里偷的钥匙。” 心中有这个猜想的王启年,没有將他心里猜测的想法说出来,见到范閒带著钥匙过来,他终於能完成院长交给自己的任务,一块大石头也在心里安心落地。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锁匠铺,两人进来后迅速关上了铁匠铺的大门,原本已经应该打烊休息的铁匠,因为有王启年过来找他,这时候还没有休息,待在铁匠铺静静等著王启年向他说的,今晚仿製一把钥匙的生意。 当他看到穿著一身夜行衣的范閒进来,老道稳重的锁匠没有多问,每天来自己店里仿製钥匙的人很多,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其中肯定也少不了那种梁上君子。 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他都会和对方做生意,毕竟赚钱不寒,谁会嫌自己手里钱多。 更何况他今晚能安静在这里等候,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下午的时候,鉴查院院长陈萍萍突然给他传来密信,让他今晚完全配合王启年,等到晚上仿製一把钥匙。 表面身份是个锁匠,实际上是鉴查院探子的他,收到陈萍萍的密信不敢怠慢,他隱姓埋名,用锁匠的身份藏在京都这么多年,就是陈萍萍吩附下来,安排他利用这个锁匠铺搜集京都中的一些消息。 作为一名技艺高超的锁匠,时间久了他的名声自然就流传了出去,来他这里配锁换钥匙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有京都中的世家子弟,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需要在他这里製作一些工艺复杂的钥匙和各类材质的锁。 这么多年来,凭藉这家锁匠铺,锁匠也为鑑查院打探了不少消息,就连跟他私交甚密的王启年,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陈萍萍隱藏起来的鉴查院探子,还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跟他关係不错的锁匠。 王启年和范閒进来以后,范閒没有片刻迟疑,立刻將自己从太后寢宫偷的钥匙亮了出来,带著认真的表情看著面前的锁匠,声音稍息焦急的说道:“半个时辰以內,能不能仿製出和这把钥匙一模一样的品。” 从范閒手中接过钥匙的锁匠打量了一番,看著手中这把钥匙,他立刻来了兴趣。 当了几十年锁匠,他的仿製钥匙技艺早就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眼前这枚製作精良,丝毫看不出材质的钥匙,还是让锁匠陷入了沉思,十几息时间都没有说话。 一旁的王启年看得有些著急,语气迫切地出声询问:“你到底行不行啊,当了这么多年的锁匠,京都里的人都说你是整个京都技艺最超群的锁匠,到底能不能仿製这枚钥匙也说句话呀!” “要说仿製,的確是能仿製出和这枚钥匙一模一样的钥匙,但是我入行几十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材质的钥匙,就算將钥匙仿製出来,我也只能仿製出钥匙的外形,仿製不出来和这枚钥匙一样材质的金属。” 將这枚钥匙拿在手中,铁匠打量了一会儿,这才惊疑不定的说出这句话。 今天虽然是得到了陈院长的命令,但是看到这枚钥匙以后,还是让锁匠来了兴趣,他的確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材质的钥匙,让做了几十年钥匙的他都闻所未闻。 “能仿製出外形一模一样的钥匙已经足够,这枚钥匙的材质无法仿製也不用强求,要是將这枚钥匙做出来,你大概需要用多长时间,最好不要超过半个时辰,我的时间不多了。” 一旁的范閒看到锁匠打量著自己手中的钥匙,顾不上让对方思索这枚钥匙的材质,他也没有寄希望於这名锁匠,能仿製出连材质都完全相同的钥匙。 想来这枚钥匙,大概率也是自已老娘叶轻眉留下的东西,估计也是超越这个时代技术的產物,眼前的锁匠仿製不出来很正常,只要能仿製出外形一样的钥匙顶替即可。 听到范閒这句话,锁匠这才將目光从钥匙上移开,看著面前这个不知道来歷的少年,锁匠不敢耽搁陈萍萍留给他的命令,能让鉴查院院长传递密信帮忙的少年,不是他一个小小探子能够揣测。 抬头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锁匠这才说道:“半个时辰足够了,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將这枚钥匙仿製出来。” 看到锁匠迅速去后院使用工具仿製钥匙,范閒终於放下心来,他和王启年在锁匠铺里等了一会儿,还没到半个时辰的时候,锁匠就重新走了出来,將两枚一模一样的钥匙放在了他们面前。 第185章 深夜追击,洪四庠惊 第185章 深夜追击,洪四庠惊 “左手是真的,右手拿的是假钥匙,不要记错了。”锁匠將钥匙交给范閒,临时还不忘提醒几句。 范閒將拿到手的钥匙在掌心掂量了几下,两枚钥匙外观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区別,就连拿在手上的重量都一样。 “果然足够以假乱真!”范閒口中连连称讚,將钥匙收进怀中口袋,范閒头也没回地快步走了出去。 完成陈萍萍吩附的王启年,长鬆了一口气,紧跟著就打算迈步离开,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他可不敢让自家夫人等的久了,不然太晚回去都进不了家门。 “且慢!” 刚迈开步子,王启年准备走出锁匠铺大门,旁边凭空伸出一只手,將他拦在了铺子门口。 “钥匙做好,该给工钱了。” “你—”王启年欲言又止,刚准备和锁匠好好理论一番,钥匙又不是给他做的,凭什么向他要钱。 脑海里又想起自家夫人还等著他回家,他可不想一会儿又被夫人训诫,没好气的说道:“多少钱!” 锁匠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银子,你抢钱呢??” 刚准备掏钱的王启年,看到锁匠伸出的右手,整个人立刻急了,五两银子够庆国一户寻常百姓一个月的生活销了,亏得锁匠能说出这个数。 “不是五两,是五十两!!” “五十两!?” 王启年眼晴都瞪大了,直勾勾注视著锁匠,满脸难以置信:“这么多年交情,你非但跟我收钱,还张口就要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一码归一码,交情是交情,但还得在商言商,製作这枚钥匙不简单。 儘管找不到和这枚钥匙相同材质的金属,可为了与这枚钥匙做到外观重量分毫不差,我还是用了珍藏的玄铁打造,一小块的价值已经足够有三四十两,再算上人工钱,收你五十两一点儿不冤枉。” 锁匠说话有理有据,让王启年將准备反驳的话停在嘴边,在防止钥匙的成本这方面,锁匠应该不会矇骗自己,转而从怀中掏出银子,满脸肉疼地递了过去。 “五十两就五十两,给你了,王某实在不想与你斤斤计较。” 给了银子的王启年匆匆离开,他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急著回家是担心家中一会儿河东狮吼。 拿到钱后的锁匠这次没有阻拦王启年,他只是站在铺子门口看著王启年远去,等看不到王启年的人影,锁匠马上关上铺子大门,在夜色中朝鉴查院方向走去。 另一边拿到钥匙的范閒,很快匆匆返回皇宫,这次潜入皇宫一路上基本有惊无险,让他轻易躲开了巡逻的侍卫,顺利返回太后寢宫臥房,將仿製好的假钥匙,重新放回枕头下的暗格里。 做完这些事情,范閒不敢在皇宫里耽搁片刻时间,赶紧匆匆潜入黑暗中,从城墙上跃了出去。 他这会儿无比庆幸今晚一切顺利,不仅成功將钥匙拿了出来,还將仿製的假钥匙放了回去,最关键的是,没有遇到身为修仙者的嘉靖皇帝。 正在庆幸的范閒,殊不知自己今晚做的这一切,都被嘉靖看在眼中,他的神识一直锁定著范閒,范閒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重新返回皇宫的范閒没有被侍卫察觉,完全是因为嘉靖方才將燕小乙和大批侍卫调到仁寿宫这边的原因。 看到神识中范閒怀揣著真正的钥匙离开,嘉靖心中隱约也有些期待,他只等著范閒什么时候回去,將叶轻眉留下的箱子打开,看看这个箱子里,到底装著叶轻眉给范閒的什么东西。 另一边五竹还在和洪四座紧张追逐,五竹体內虽然没有真气,可他凭藉远超人类的速度和力量,爆发出来的实力丝毫不弱於任何一位大宗师。 这会儿完全是在刻意压低自己的实力,吊著身后追赶的洪四座,通过今晚的初次交手,五竹心里也有些疑惑,按照大家以往的猜测,第四位大宗师应该是庆国的太监首领洪四座。 今晚他通过和洪四座的一番追击,能明显感觉到洪四座的实力稍弱,看似好像比九品上境界的武者要强出几分,但是五竹和其余大宗师交过手的状態来看,洪四座现在的实力远没有达到大宗师的地步,最多算是个九品巔峰境界。 诚然比其他九品上境界的武者高出不少,不过要想和几位大宗师相提並论,这个时候的洪四庠还远远不及。 这让五竹有些疑惑,除了洪四座以外,那位隱藏在庆国的第四位大宗师到底是谁,对方为什么一直要隱瞒自己身份。 心里想著这回事,五竹脚下速度丝毫不慢,一直保持著能让洪四座追上的程度,要是他使出自己往常的真正实力,此时早就將洪四庠远远甩开。 追了一会儿的洪四庠,眼看著每当自己快要追上前面的黑衣人,对方立刻就与自己拉开距离,每次都是差一点点就能追上对方,这让紧追不捨的洪四摩也在心底打鼓。 “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庆国除了陛下和叶流云以外,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位高手,要说他是大宗师又不像。 陛下和叶流云的实力我曾经见识过,对方要真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我肯定在他手里撑不过一个回合。 要说是九品上境界的武者,速度又能一直吊著我,每当我要追上的时候,这人与我的距离又马上拉开,完全不是九品上武者能发挥出来的实力,难不成其他诸侯国,出了一位九品巔峰境界的武者?” 越追,洪四摩心里越没底,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正在他紧隨其后,思索看该不该继续追下去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別追了,再追下去你也追不上他。” 这道声音让洪四座身形一滯,他对这道声音无比熟悉,正是陛下的声音,他不知道陛下如何做到相距几千米以外,能够將声音传到自己耳边,可得到陛下命令以后,他的確不用再继续追下去,这会儿当务之急是回宫向陛下稟明情况。 还在前方飞速疾驰,时不时还控制一下速度不让洪四摩跟丟的五竹,忽然看到身后的洪四庠停了下来,还没等他转身过去牵制的时候,洪四座扭头离开,抽身向皇宫方向返回。 不明所以的五竹,算了一下时间,计算到这会儿范閒也应该將钥匙带了出来,他便没有理会离开的洪四庠,转身向范府的方向跑去。 第186章 天下第五位——超级大宗师 第186章 天下第五位——超级大宗师 五竹估计得一点儿不差,这时候的范閒已经带著真正的钥匙,潜伏在一片漆黑的京都夜色中,从范府外墙上灵巧跃下,返回自己房中褪下一身夜行衣,换上自己经常穿的衣服。 將钥匙放在烛灯下仔细观察,他静静等候五竹回来,到时候和五竹一起將自已老娘留下的箱子打开。 这边得到嘉靖命令的洪四庠,不敢有丝毫怠慢,停下追击五竹以后,马上施展轻功,快速返回皇宫,很快来到仁寿宫外,准备向陛下稟报今晚出现的神秘人。 来到仁寿宫外的洪四庠,一眼就看到了带著一队侍卫,在仁寿宫外巡视的燕小乙,他心里有些疑惑,以往都会在皇宫四处巡视的燕小乙,今晚怎么突然守在仁寿宫外,难不成陛下还需要燕小乙他们的保护? 不明所以的洪四座虽然心中存有疑虑,但他没有在意守在仁寿宫外巡视的燕小乙一行人侍卫,快步朝著仁寿宫大门处走去,没有刻意掩饰自己脚步声的洪四座,很快就被守在门外巡视的燕小乙注意到。 听到耳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燕小乙条然转身,紧接著就看到了匆匆而来的洪四座,面对这位庆国“大宗师”,燕小乙不敢托大,远远朝著洪四庠拱手抱拳。 “原来是洪公公,小乙有礼了。” “燕统领不必多礼,方才陛下唤我来仁寿宫覲见,烦请燕统领移步让咱家进去。”洪四座脸上还是像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听闻洪四庠是得到了陛下的召令入宫勤见,燕小乙没有一点儿迟疑,果断挥手让守在门口的侍卫退到两边。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面对洪四座他没有任何阻拦,皇宫中陛下最信任的人就是洪四座,对方一直都是陛下的绝对心腹。 以前常年守在陛下身边护卫,后来还是因为陛下看太后年纪大了,担心太后的安危,特意派遣洪四座守在太后身边保护,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从哪个方面看洪四座一直都是陛下最忠诚的心腹。 燕小乙心知肚明,別说自己是皇宫侍卫统领,但是陛下对洪四座的信任程度,绝对远远超过自己,洪四座前来覲见陛下,根本用不著自己通报。 “洪公公请!”带著侍卫放行的燕小乙,抬手示意洪四庠进入仁寿宫。 洪四庠没有和燕小乙客气,大步迈开,快速向嘉靖所在的仁寿宫精舍方向走去,面对陛下命令洪四摩不敢有任何耽搁。 守在精舍门外的侯公公,此时已经是八品上境界的武者,隔著老远就察觉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当看到是洪四庠以后,侯公公率先朝洪四庠行礼。 洪四走到侯公公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侯公公,轻声说道:“几天不见,侯公公武功进展飞速,没想到已经到了八品上的境界。” “洪公公谬讚了,咱家这也是託了陛下的福,要不然这辈子武道境界都难有进展,陛下已经在精舍等著您呢,可別让陛下等久了。” 急忙赶著向嘉靖稟告的洪四座,听到侯公公的话,这会儿也不和侯公公继续寒暄,躬著身子走进了精舍里。 进入精舍的洪四庠,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纱帐惟幕后盘膝修炼的嘉靖,洪四座急忙行礼“启稟陛下,方才有个贼人潜伏进入皇宫,奴婢费了一番功夫,仍旧没有追上对方,在皇城外与贼人一番追逐,奴婢觉得这个贼人的实力不在我之下,可能还要更高。” “知道了。”嘉靖声音依旧平淡:“他的实力寡人知道,你不是这人的对手,要不是他故意压低速度吊著你,你根本难以望其项背,你追不上他实属正常。” 嘉靖这番话让洪四座心头一惊,陛下居然认识这个神秘人,既然如此就不用他再多说什么,陛下愿意放对方离去,没有追究此人深夜潜入皇宫的事情,想来陛下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明白嘉靖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洪四摩,起身后束手站在帷幕外,静静等候嘉靖的命令,他知道陛下方才叫自己回来,一定有事向他吩咐。 果然没让洪四座等多久,嘉靖淡然的声音再次从帷幕后面传来:“朕这次找你过来为的不是方才那个人的事情,记得你跟在朕身边也有年头了。“ “回稟陛下,奴婢跟隨陛下至今足有几十年了。”束手立在旁边的洪四庠,面对嘉靖询问,回话毕恭毕敬。 方才说完这句话的嘉靖,从蒲团上缓缓起身,宽大道袍无风自动,嘴里一边说著话,一边朝洪四摩这边步走来。 “子在川上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你跟著朕这么多年,现在也已经满头华发了。” “是陛下將奴婢拔擢成为太监首领,对奴婢委以重任,奴婢这身武功也是陛下传授奴婢此生无以为报,只有对陛下尽忠职守。” 洪四座这话不仅仅是恭维,更多是发自內心,他当年也是家里穷,养不起他这个孩子,托关係被净身送进宫里,还是偶然得到陛下器重,传授给了他一身武功。 好在他练功天赋尚可,得到陛下传授武功以后,几十年来终於成为了九品巔峰境界的武者,可以说除了四大宗师以外,他就是全天下功力最强的武者,这一切都得益於陛下当年传授武功,要说不感激,那绝对是假的。 看著洪四庠满脸恭敬,眼神里还透露著对自己的感激,嘉靖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洪四庠忠诚的是以前的庆帝,但他现在顶替了庆帝的身份,洪四摩忠诚的人也是他自己。 在整个庆国之內,洪四摩绝对是最忠於庆帝的人,嘉靖对洪四摩格外放心,现在既然自己已经到了筑基期境界,也是时候將洪四庠的实力提高,免得以后年老力衰,替自己做不了事情。 “四座,今日朕召你过来,为的就是送你一场造化,让你的境界再进一步。”注视著面前的洪四庠,嘉靖语气平淡。 洪四庠心中却掀起了巨浪,自己已经是九品巔峰境界的武者,因为年龄大了,此生迈入大宗师早已无望,原本已经死了这条心,没想到听陛下所说,自己实力还有更进一步的希望,这如何让他不心神激动。 激动的洪四座正准备跪下行礼谢恩,突然感觉全身被一道无形力量控制,任何动作都做不出来,他心里没有恐慌,知道这是陛下的手段,接下来陛下应该就会提升自己实力,让他的境界突破九品巔峰。 经过之前提升林婉儿,叶灵儿和俞皇后的经歷,嘉靖现在对提升武者境界早已炉火纯青,只见他指尖泛起几道金光,隨手在空中画了几道灵气形成的符篆,甩手將这些符篆打入洪四庠体內。 符篆入体,洪四座顿时觉得全身经脉和穴位,似乎被一道无形力量打开,疯狂吸收天地真气,几乎快要將他的经脉撑爆,好在有这股无形力量保护,任由他吸收多少真气都不会损害到自身经脉。 这让洪四庠彻底放下心来,开丹田吸收天地真气,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丹田中的真气,比之前浑厚了不止十几倍,感觉全身充满了真气。 但是嘉靖的施法还没有停下来,继续用大量灵气冲刷著洪四座的身体,不断强化洪四座的肉身。 经过他的一番灵气改造,从此之后天下將会出现,比一般大宗师还要强大的第五位,超级一一大宗师。 第187章 传奇巴雷特再现 第187章 传奇巴雷特再现 “屏气凝神,静心感受灵气在经脉丹田中的游走。” 正在全力吸收天地真气的洪四座,听到耳边传来的嘉靖声音,心中顿时恍然,陛下在用一种名为灵气的东西拓宽自己全身经脉。 洪四摩能清楚感受到,这种灵气与真气看看类似,实际上有不少区別,同样数量下的真气,完全不可能有灵气这种温养经脉的效果,其中蕴含的威力也远远超过真气。 惊讶之余,洪四座这才想起陛下最近一直在闭关修仙,明白这是陛下修仙有成以后,才会產生的灵气。 他猜想这种灵气,应该是修仙者独有的东西,灵气之於修仙者,就像真气之於练武者一样,都是自身本源之物。 明白这是陛下对自己的信任,他才能有幸得到陛下使用灵气为自己温养经脉,帮助自已突破至大宗师境界,洪四座心中只剩感恩,这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庆国嘉靖皇帝。 时间过了一个时辰,嘉靖终於收回指尖灵气,只留下一部分灵气在洪四庠体內稳固他的境界,保护吸收大量真气的经脉和丹田,不至於让洪四座因为真气过多爆体而亡。 此时的洪四座盘膝静坐在地上,他现在已经停下吸收真气,只是运转功法,让真气在自己体內运行大周天,巩固自己刚刚突破的境界。 將功法运转了几个周天,洪四座心中大喜过望,他能清楚察觉到自己如今的真气,比刚才足足多了有二十多倍,这种真气数量的增加,为他实力带来的提升,几乎是翻倍式增长。 他完全可以肯定,凭藉自己现在的实力,要是和一个时辰前的他交手,只是一个照面,曾经的他就会瞬间身死,这种差距不是一点半点,毫无疑问,他现在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大宗师。 洪四座停下运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著面前的嘉靖不住地磕头,口中连连拜谢:“奴婢多谢陛下恩赐,让奴婢突破至大宗师境界,此生奴婢无以为报,唯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起来吧,几十年来你的忠诚朕都看在眼里,从始至终你都是朕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往后朕也不要你以死相报,以后的日子还长著,你要是死了,朕身边岂不是少了一位得力干將。” 摆了摆道袍宽袖,嘉靖挥手示意洪四座起身,这时洪四座才敢慢慢从地上起来,他眼神崇敬的望著嘉靖,对嘉靖的敬畏之心更盛,但在敬畏之余,更多的还是对嘉靖的感激之情。 要是没有陛下点將,现在的他只是浣衣司的一个普通太监,年轻时候是个小太监,等到了现在估计也只是个老太监,哪里能成为如今赫赫有名,威震天下的庆国大內太监首领。 这一切都是陛下对自己的恩赐,几十年前教授自己武功,让自己成为九品巔峰武者,现在又使用灵气帮自己突破至大宗师,这份恩情已经不能简单的用主僕关係形容。 他对嘉靖的感激,甚至都要超过自己的父母,想到这里洪四座纳首再拜:“生我者父母,帮我者陛下,要不是陛下对四座的提拔,恐怕四座还只是个不闻一名的残缺之人,这份恩情无论四庠如何回报都还不完,今生唯有成为陛下马前走犬,愿为陛下驱使。” “嗯!”嘉靖轻嗯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朝跪在地上的洪四庠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了惟幕之中。 领会嘉靖意思的洪四庠,这才缓缓站起,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面对嘉靖的隨意態度,洪四庠毕恭毕敬莫敢不从,就算嘉靖让他现在去死,洪四庠都会毫不迟疑的照做。 毕竟他都这么大的年纪,人生中唯一一件遗憾,就是没有突破成为大宗师,不知道九品之上的大宗师境界,到底是何种风采。 曾经不止一次地畅想过,自己如果成为第五位大宗师,就算成为大宗师的一瞬间后去死,他都心甘情愿,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成为大宗师就是天下所有武者的终极大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s??.???超省心 】 本以为自已就要带著遗憾离去,没想到陛下只是动了动手指,就让他迈入大宗师境界,成为了天下第五位大宗师,这种惊天伟力,完全顛覆了洪四座的想像。 他第一次知道了,在大宗师之上,还有另一番广阔天地,传说中的修仙长生並非虚妄,如今迈上修仙道路的陛下向他证明了,大宗师並非终点,前方还有一片坦途。 这更加深了洪四庠对嘉靖的忠诚,嘉靖只是动了动手指,就让他迈入大宗师境界,以后要是有机会,陛下可能也会將他引入仙途,成为大宗师之上的修仙者。 原本嘉靖的確有这个打算,让洪四庠成为继他和俞皇后之后,第三位修仙者,不同於传授给袁梦的一些浅显丹道之术,而是要给洪四座传授真正的修仙法门。 但他现在手头能够修仙的功法不多,还得再精心挑选钻研一番,等找到合適功法以后,一併传授给范閒和洪四座,让他们也迈入仙途,成为真正的修仙者。 而且不只范閒和洪四座,未来嘉靖还要向全天下传授修仙法门,让这个寻常的武道世界,成为一个修仙世界。 因为自从他晋升至筑基期以后,明显感觉到武道世界的王朝气运有些不够用,《皇极惊世功》中也有提到,要是想將这门功法修炼至更高境界,得打造一个修仙王朝。 唯有这样,他才能证道仙帝,成为不弱於玄穹高上帝的真仙至尊。 这也是嘉靖源源不断提升国力的动力,只有自己掌握的王朝更加强大,他的实力也会更加强大,这是一荣俱荣,相辅相成的事情。 洪四庠离开以后,重新回到惟幕之后的嘉靖,再次盘膝静坐在道台蒲团之上,他將神识沉入识海天命沙盘之中,將目光放在已经拿到钥匙的范閒身上。 这时候的范閒,已经取出叶轻眉遗留下来的箱子,將其放在桌子上,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五竹回来。 坐在房中的范閒,等了好一会儿,都强忍著困意没有睡觉,他相信自己这位五竹叔的实力,以前在澹州的时候和大宗师叶流云交手,五竹都没有落在下风。 施展出来的速度和力量,与叶流云不相上下,而且范閒后来才知道,在天下四大宗师出来之前,自己的五竹叔就是这么厉害,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武道无冕之王。 虽然五竹一直在说自己並没有真气,只是速度和力量,能够达到不弱於大宗师的水平,但在范閒看来,这就已经是妥妥的大宗师实力,只是没有大宗师这个名头而已。 他相信,放眼整个庆国,除了身为修仙者的嘉靖皇帝,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五竹的安全,既然这次夜探皇宫,他们没有遇到嘉靖皇帝,仅仅只是一个大宗师境界的洪四座,还远不能將五竹留下来。 事实也的確如范閒所想,大约又过了几烂香的时间,正在他用胳膊靠在桌子上撑著脑袋的时候,五竹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面前突然出现的五竹,让范閒瞬间清醒过来,他高兴的连忙起身,声音中的激动清晰可闻:“五竹叔,你终於回来了,我还担心你被洪四庠缠住无法脱身。” “洪四摩远不是我的对手。” 五竹声音依旧不带丝毫感情,面对范閒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让范閒愣住了,洪四座不是第四位隱藏起来的大宗师吗? 按照以前五竹叔和叶流云的交手,能看出来五竹叔和大宗师的实力相当,双方要是单打独斗,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可现在听五竹叔的意思,似乎很不认可洪四摩的实力,让范閒稍微有些发愣,他知道自己这位五竹叔,从来不是信口开河,无的放矢的人,面对与他交手的武者,不论实力强还是弱,五竹叔都不会刻意贬低对方,说出的话完全是实事求是。 按道理既然洪四座同样身为大宗师,五竹叔不可能说出对方完全不如自己的话,毕竟五竹叔和大宗师也就是五五开,双方实力基本在同一条水平线。 心中疑惑的范閒,没有隱藏自己的想法,向五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內心疑惑:“五竹叔,洪四座不是庆国大宗师吗?按道理来说,他的实力和你差不多,他应该能和你打个平手吧!” “洪四庠,应该不是大宗师。” “不是大宗师??” 范閒心里更加惊讶,洪四座不是大宗师,比洪四座是大宗师更让他惊讶,全天下人传了这么多年,大家都在传言洪四座是隱藏在庆国的第四位大宗师。 可现在五竹叔却说洪四座不是大宗师,这让范閒心中疑惑更盛,洪四座如果不是大宗师,那天下第四位大宗师究竟是谁,又將成为天下的又一个悬案。 还有那个神秘的第四位大宗师,如果不是洪四座到底会是谁,对方为什么会刻意隱藏自己大宗师的身份,按道理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大宗师已经是天下最厉害的四个人,要是没有修仙者嘉靖的出现,全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大宗师的对手,只要大宗师透露一丁点儿风声,会有无数诸侯国君主和王公贵胃將其奉为上宾,难道这么多年,这些诸侯国的君主,从没有找到过这个第四位大宗师的真实身份? 要是全天下人都不知道第四位大宗师的身份,那天下还存有第四位大宗师的消息,究竟是谁透露出来的,还有传言说洪四座是第四位大宗师,传言还將这件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信。 正在范閒惊讶的时候,五竹又发出机械的冰冷声音:“洪四庠的实力距离大宗师,还有一定差距,要不是我刻意控制速度,他会完全跟不上。” “洪四庠要不是大宗师,谁会是第四位大宗师,难不成是嘉靖皇帝??”心里疑竇丛生的范閒,忍不住想起了皇宫里的修仙者嘉靖皇帝,但他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嘉靖皇帝跟他一样,都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人,而且按照一年前庆国才改年號为【嘉靖】,而且也是今年年初,皇帝才突然变得喜欢修仙。 按照这个思路推断,嘉靖皇帝绝对不是第四位大宗师,如果嘉靖皇帝是大宗师,也不会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毕竟他连自己是修仙者的身份都不隱藏,更別说只是区区一个武道大宗师的身份。 嘉靖皇帝完全没有隱藏这个消息的必要性,修仙者的实力远远超过武道大宗师,放眼天下已经没有人是嘉靖皇帝的对手,面对一群都快和嘉靖不是一个物种的凡人,嘉靖没有隱藏自己的必要性。 实力差距太大,嘉靖面对这些人就是降维打击,毁灭你与你何干,这是身为高纬度生物的本性。 范閒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这个问题,他也不想去想,自己以后是要跟著嘉靖一起修仙的人,未来成了修仙者,所谓的武道大宗师根本不值一提,第四位大宗师就算再怎么隱藏身份,都和他没有一毛钱关係。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打开自己娘亲留给自己的箱子,看看里面到底藏著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范閒赶紧將钥匙拿了出来,走到了箱子旁边。 “五竹叔,这枚钥匙看著颇为不凡,你知道这枚钥匙的材质吗?” “....” 范閒说完话,看著面前的五竹默然无语,他对五竹叔这个样子都已经习惯了,一贯惜字如金,而且和他聊天的时候遇到不感兴趣的话题,五竹叔就会立刻沉默,完全不说一句话。 看到五竹既然不想说话,范閒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径直將钥匙插入箱子上的钥匙孔,只听到一阵金属机扩的声音传来,箱子被范閒和五竹一把打开。 隨著箱子被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范閒整个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仔细看了一下,紧接著就大笑起来:“这太离谱了,五竹叔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你好像很惊讶!”看到面前狂笑的范閒,五竹这才再次出声说话。 范閒摇了摇头,癲狂发笑的表情中透露著深深的无奈:“居然是手机,五竹叔你知道手机多久才能製造出来吗?” 五竹没有说话,大脑一片混乱的范閒,这才缓缓平復下自己的心情,现在已经有一位修仙者嘉靖皇帝了,自己娘亲给他留下一个手机,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更让范閒难受的是,手机蹦出来以后,还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箱子的內层,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密码错误。 看著旁边让他多试几次的五竹叔,范閒无奈的说了一声:“我说不行吧!这下真的打不开了。” 没曾想手机忽然传出声音:“口令正確!” 箱子內层隨即打开,范閒和五竹赶紧回头看去,范閒脸上再次露出惊讶表情,但因为已经见识过了手机,这次范閒相较於刚才,心態已经好了很多。 他只是稍微惊讶了下,隨后拿起箱子里的一个圆筒枪管,口中喃喃自语:“居然是巴雷特,我娘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第188章 了解到世界的真相,嘉靖懵了 第188章 了解到世界的真相,嘉靖懵了 “巴雷特??” 从范閒口中蹦出这几个字,让五竹和嘉靖心头皆是疑惑,他们都没有听过这个东西,但嘉靖心中已经隱隱有了答案。 “巴雷特就是枪,不是咱们用的红缨枪,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个超级加强版的火。”范閒拿起巴雷特的金属枪管,放在手中掂了掂,介绍著箱子里的巴雷特。 明白这是加强版火以后,五竹立刻就对巴雷特有了概念,庆国这里已经有了火,还是当年叶轻眉留下的技术。 此时远在仁寿宫精舍中的嘉靖,通过神识將范閒和五竹说的话尽收耳底,得知巴雷特是一种火的时候,嘉靖心里对这把武器已经有了概念。 不过他还记得范閒前面说的几个字,巴雷特是一种超级加强版的火,这让他对巴雷特的威力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以后,嘉靖这时也明白了当年叶轻眉用来刺杀那两名皇储,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想来就是这把名为巴雷特的超级火。 以前庆帝在房子里经常试验弓箭和甲胃,想来就是因为忌惮巴雷特,现在看来这把武器相较而言也不过如此。 嘉靖心里这样想,凭藉他如今的筑基期实力,这把巴雷特远远对他造成不了伤害,自已要是大宗师,这把武器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但对现在已经修仙的他来说,巴雷特没有多少威胁。 他仅仅將神识散开,就能轻易洞悉出隱藏在暗处,使用巴雷特的人,然后一道天雷劈下,任他是谁都得化作飞灰。 就算这把巴雷特真打向了他,嘉靖凭藉自己的速度和护体灵力,巴雷特的金属弹丸同样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心中没有丝毫担忧。 范府这边的五竹却不这么想,他看到巴雷特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巴雷特的材质很好。 “你说的这个枪管,挥舞起来打人很有用。” “五竹叔,这可是巴雷特,你用他的枪管打人,真就是暴珍天物了。” 范閒无奈说著,任谁听到要用巴雷特的枪管打人,想必都一定会露出和他一样的表情。 他没有理会一旁拿著枪管玩的五竹,將箱子里的巴雷特拿出来试了几下,发现因为时间太长,这把枪已经不能正常使用,现在纯粹就是一堆废铁。 摇了摇头,范閒声音颇为可惜:“已经用不了,看来以后这把枪的真实用法,可能得真像五竹叔说的那样,抢起来打人了。” 轻声感慨了下,很快范閒又在箱子里找到了两封信,其中一封是这位素未谋面的娘亲,写给五竹的一封打趣信,给五竹念完以后逗得范閒都笑了起来。 等范閒打开叶轻眉留给自己的信后,脸上的表情更加震惊,自己所在的地方,居然还是以前的那个星球,自己也不是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这里不是平行世界,也不是异世界,而是自己所在星球的未来时代,只因为全球陷入大冰川期,覆灭了上一个文明,叶轻眉是大冰川时期冷藏休眠起来的人,直到文明重新復甦以后,她才从休眠中甦醒了过来。 而且以前从休眠中醒来的人不止叶轻眉一个,曾经醒来的人作为天脉者,引导过这个时代的文明进程。 但是更让范閒惊讶的是,自己居然也不是穿越者,而是叶轻眉从神庙实验室里,將遗留下来的一个人类记忆数据,转移到了叶轻眉生產的孩子身体里。 看完这封信,让范閒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世这么复杂,这具身体是叶轻眉的儿子,但记忆却是叶轻眉转移的另一个人。 这时同样疑惑不解的还有坐在精舍里,一直关注这边情况的嘉靖。 当嘉靖用神识看完信件里的內容后,他这时候也才明白了,自从大明王朝覆灭以后,人类世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文明甚至都重启了一次。 而且他还知道了,人类是从原始人,逐渐进化成人类的这件事,毫无疑问,这些事情极大地衝击了嘉靖的三观。 就算嘉靖发现自己能够修仙以后,给他带来的震撼都没有叶轻眉信里的震撼大,毕竟以前他对修仙深信不疑,来到这个世界能修仙以后,接受速度非常快,这本来就是他一辈子的梦想。 可是叶轻眉说的关於人类文明和星球的知识,让嘉靖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居然是球形,而且还存在了四十亿年。 这些知识都让嘉靖觉得匪夷所思,看著沙盘上范閒手中的这封信,嘉靖忍不住轻声念了一句古文:“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圜则九重,敦营度之?” 引得守在门外的侯公公频频侧自,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在房中念叻看古怪诗句。 看看范閒手中的信,嘉靖在心里忍不住感慨,叶轻眉所说应该是真的,未来的人类文明,应该了解到了天地的真实模样,顺便解答了春秋时期屈原在《天问》中的疑惑。 可嘉靖的心里仍有疑惑,要是范閒和叶轻眉都不是穿越者,以前引导这个文明的天脉者也不是穿越者,而是一群和上个文明时候,通过技术休眠沉睡,而后甦醒的人。 那他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叶轻眉这封信里没有提到自己,看来他自己的来歷和叶轻眉无关。 思来想去,嘉靖在精舍里著步子,最终只能得出结论,不同於叶轻眉是上个时代的甦醒者,范閒是利用科技手段移植记忆的人,他自己应该是转世投胎的人。 暂时想不明白的嘉靖,也只好用这个理由解释,不然自己的来歷根本说不通。 另一边被震撼的范閒,这时候也瞬间想到了皇宫里的嘉靖皇帝,心里不由地沉思起来:“我娘叶轻眉是从休眠中甦醒的人,我是將成人记忆移植到婴儿身体里的人,那嘉靖皇帝是从哪里来的??” 想到这个问题,范閒心里有些纳闷,叶轻眉的信里也没有提到过一点儿关於嘉靖的內容,这让范閒初步有了猜测,这个时代的嘉靖皇帝,应该与叶轻眉无关。 “说不定,嘉靖才是那个通过时空穿梭,来到这个时代的穿越者。”范閒心里暗暗想著,既然文明覆灭和诞生都有了,这个时代再出现一个穿越者,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而且范閒还从信里得知,这个时代的真气,是上个时代爆发过核战爭,遗留下来的核辐射。 后来文明重启,重新诞生的人逐渐適应了核辐射,並且学会了利用核辐射增强自身,將其纳入体內,成为了具有超越常人能力的武者。 想到这里,范閒心里又產生了疑问,如果天地间的真气是核辐射的话,那么嘉靖皇帝修仙,使用的又是什么东西。 “难不成,嘉靖皇帝也是在用核辐射修仙?!”范閒想不通这些事情,本以为看到自已娘亲留下来的东西,知晓自己身世后,他会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谁知自己的疑惑越来越多,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越来越陌生,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让他看不明白,最后叶轻眉还告诉他,太平別院里隱藏著更多秘密,这让范閒又对太平別院產生了好奇心。 精舍里缓缓步的嘉靖,得知这些事情以后,他也在脑海里沉思,原来自己修炼的时候,感应到的那种幽蓝色天地真气,是一种名为核辐射的东西。 而且这种核辐射,是上个文明的人发明出来的东西,上个文明的人製造出了一种名为核弹的武器,这种武器威力极大,最后甚至能威胁到所有人类的安全。 上个文明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核大战,最后叠加大冰川时期到来,导致文明覆灭,重新开始进行演化。 得知这个情况,嘉靖想了起来,自己每次吸收天地真气的时候,都会察觉到这种天地真气在减少,也就是说隨著时间的流逝,曾经遗留下来的核辐射在减少。 嘉靖以前修仙是利用庆国龙气,將天地间的真气,也就是这种核辐射,转化成更加强大和温润的灵气,虽然后来修炼出天命沙盘以后,还能够通过吸收天下百姓的信仰愿力,提升自己的修仙境界。 但是等到这个世界的核辐射完全消散,自己以后修仙的速度必然会减缓,而且就算他自己能够利用百姓的信仰愿力修仙,但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不能。 自己也不会给其他人教授这种修炼方法,天下的国家就这么多,等自己以后统一天下,百姓们提供的信仰愿力也有限度,自己一个人修炼都不够,更別说让其他人一起修炼,这不是纯粹抢自己的机缘吗? 天地间的信仰只能属於他一个人,就像曾经的三百万两银子,严党拿两百万两,自己只拿一百万两,难不成还要自己感谢他们吗? 更何况还是关係到自己修仙的信仰愿力,这种东西嘉靖更不可能分给別人,不过要是以后核辐射消失,这个世界的人应该怎么修仙,这个问题让嘉靖產生了深思。 他以后要建立修仙王朝,之前想著自己用灵气改造其他人的体质,让別人的身体可以將天地真气(核辐射)转化成灵气,这样一来大家都能修炼,距离通向修仙王朝又更近了一步。 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情还有疑虑,要是自己以后將核辐射完全吸收,到时候其他人应该吸收什么东西。 如果其他人没有核辐射吸收,天下將无法变成修仙王朝,他自己的修仙境界也会停滯不前,这种结果无论如何都让嘉靖无法接受。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脑海里忽然灵光闪过,想到了叶轻眉在信中提到的一件事。 现在天地间的真气(核辐射),是上个时代的人研製出了一种名为核武器的东西,这种东西爆发以后就会產生核辐射。 既然这个核武器是人为製造出来的东西,要是他自己能製造核武器,或者说製造出可以產生核辐射的东西,那么天下人不就能顺理成章进行修仙了吗? 想到这里,嘉请顿时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只不过他还不知道如何製造可以產生核辐射的东西。 他心里清楚,凭藉现在庆国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製造出能够產生核辐射的物品。 但现在的技术水平达不到要求,不代表没有办法製造出这种东西。 一方面是他从叶轻眉的信里知晓,神庙里有上个时代的科技,要是他利用上个时代的科技,未必不能製造出可以產生核辐射的物品。 至於叶轻眉信中提到,神庙里还有和五竹一样的“人”存在,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神庙使者,这件事嘉靖倒是早就从庆帝的记忆里得知了。 以前叶轻眉被害的时候,就是神庙使者出来主动拖住了五竹,侧面帮助庆帝清除了叶轻眉。 神庙使者不愿意叶轻眉频繁干预这个时代文明进展的事情,嘉靖心知肚明,以后自己去神庙寻找上个时代的科技,这些神庙使者必然会成为阻碍,到时候顺手將其消灭即可。 嘉靖现在有这个信心,这些神庙使者说到底,就是大宗师的水平,別说嘉靖自己出手,就算他让成为大宗师的洪四座出手,都能將这些神庙使者拿下。 毕竟经过他的灵力加持,晋升成为大宗师的洪四座,应该是天下最强大宗师,他让洪四座体內容纳的天地真气数量,足足达到了一般大宗师的数倍,真要是打斗起来,苦荷、四顾剑和叶流云任意一个,都不是洪四座的对手。 更何况是已经达到筑基期的嘉靖,他只需一道法决引来九天雷霆,就能將神庙使者,或者任何一个大宗师劈成飞灰,这些人根本不足为惧。 他现在唯一思考的事情,就是怎么利用神庙科技,製造出可以產生核辐射的物品,以后让这个世界能够有源源不断的核辐射。 想到这里,嘉靖心里马上有了一个人选,那就是范閒。 在嘉靖看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范閒还合適,范閒的记忆本就是上个文明的人。 而且范閒的记忆被移植之前,他因为患有先天肌无力,只能每天阅读各类书籍打发时间,这让范閒掌握了很多上个时代的知识。 获得神庙科技以后,范閒能更加得心应手的学习,到时候让范閒学会製造核武器的方法,才能让这个世界有源源不断的核辐射。 想来范閒会非常乐意做这件事,因为这也关係到范閒能不能修仙的事情,要是没有了核辐射,范閒就算想修仙,那也无从谈起。 第189章 范閒启程西南,嘉靖准备北伐 第189章 范閒启程西南,嘉靖准备北伐 嘉靖心中有了决断,未来自已要想建立修仙王朝,得让范閒把神庙中,上个文明遗留下来的科技研究明白。 怎么能源源不断產生天地真气(核辐射),隨后再由他向天下传授功法,让他们所在的星球走进修仙。 “这件事先不急,范閒这会儿还要到西南,督办『改稻为药”的事情,庆国最近还要开始一场北伐,现在徵兵征粮已经完成,接下来还要在京都修建传道馆,传播道藏经典。” 嘉靖心里这样想著,隨即便向侯公公吩咐下去:“侯芳,你去范府下旨,让范閒准备一下,近两日儘快启程前往西南。” “是!” 一直守在门口的侯公公,听到精舍里传来嘉靖声音,立刻躬身领命离开。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侯公公这时候出宫也不算早,范府中早就点上了晨灯,准备好了一家人的早饭。 身为户部尚书的范建向来尽职尽责,每天早上不论有没有早朝,他都会早早起来穿戴整齐,用完早饭后进宫呈递奏章,或者去户部衙门处理公务。 范閒臥房里,五竹早就已经离开,剩下范閒將装有巴雷特的箱子重新收好,看著外面天色际白,一晚上没有睡觉的范閒丝毫没有感到困意。 实在是昨天晚上,他看到叶轻眉留下来的那封信后,心神的確產生了巨大震盪,让他久久不能停息,哪怕一晚上没睡觉,这时候也没有感觉到疲惫。 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范閒走出臥房,朝著庭院走去。 他知道范府这时候早就准备好了早饭,自己父亲范建的作息非常规律,现在早就已经坐到了桌前准备用餐。 来到庭院的范閒,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心里又忍不住想起了叶轻眉的那封信,暗暗想到:“看起来叶轻眉和自己父亲的关係也一般,不然不会生下孩子以后,就將其移植了其他人的记忆,看著自己父亲就像是被借金生子了。” 想到这一茬,范閒就忍不住为自己这位父亲感到悲催,原来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是一个被叶轻眉拿来用的工具人。 刚刚坐在餐桌前的范建,还不知道自己在范閒的心中,已经成了一个悲催的工具人,他要是知道范閒心中所想,一定会大呼冤枉,自己哪里是工具人,真正被叶轻眉拿来用的人,应该是那个悲催的庆帝。 落座后的范建,余光敏锐察觉有人在远处注视自己,心头顿觉奇怪的他转头就看到了远处望看自己的范閒。 这还是范建第一次见范閒起得这么早,以往范閒和范思辙,都是府里起的最晚的人,范思辙好歹因为畏惧范建和范若若,不敢在臥房里拖延太久。 范閒则不同,范建和范若若出自不同的个人原因,都对范閒態度更好,哪怕范閒经常晚起赖床,整个范府也不会有人多嘴。 最多就是被范若若起来的范思辙,满脸幽怨的发看牢骚,质疑范閒为什么可以晚起,自己睡一会儿可就要被拉起来,自己父亲和姐姐完全是偏心。 今天范建第一次看到范閒早起,心里颇为高兴,主动朝范閒招了招手,范閒坐过来以后,范建脸上笑意肉眼可见。 “今天起这么早倒是罕见,一会儿早早去户部课司点卯,安心处理政事,不要耽搁了。” “爹,我知道了。” 看著范建的叮嘱,范閒心里隱隱有些安慰,自己儘管是一个成年人的记忆,自己母亲叶轻眉儘管拿自己生父当工具人,可范建好列是自己的父亲,他对自己的关怀做不了假,自己能明显感觉得到。 范閒落座没一会儿,柳如玉和范若若,身后还跟著满脸不情愿的范思辙,从远处走了过来。 现在范閒的感知力和八品武者差不多,范建自从服用嘉靖赐下来的丹药后,体內有了真气存在,自身也迈入了武道境界,听力比以往更加敏锐,他们两人隔著老远,就听到范思辙嘴里在嘟嘟囊囊。 “每天都是这样,我睡个懒觉都不行,范閒天天睡懒觉,你们怎么不叫他起来,娘我还是不是你的亲儿子了!!” 看著跟在后面的范思辙,柳如玉心里稍有不忍,范思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她如今与范閒和范若若关係缓和,双方之间態度还算可以,可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再怎么说都不如自己的儿子亲。 眼见自己儿子每天被起来,范閒每天早上都在家里躺平,柳如玉心中的確是稍有不满,可与此不同的是,她在不满的同时,心底还有些窃喜。 如果范閒经常生活惫懒,她才更要让自己儿子多在范建面前表现,时间长了哪个儿子更有出息,更懂事听话一目了然,以后范思辙继承家產和爵位的事情就稳了。 鑑於这个原因,哪怕柳如玉关爱自己的儿子,到了每天早上饭点儿能表现的时候,都会默认范若若將范思辙起来的行为,心里哪怕有些不舍,可为了以后自己儿子的前途,她还是要狠下心来。 可今天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柳如玉和范若若,带看满脸不情愿的范思辙走过来以后,他们这才看到范閒今天忽然早早地坐在了这里,跟范建两人还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这让柳如玉心里咯瞪一下,顿觉不妙,看起来范建最近和范閒的关係很好,自己儿子以后的地位又要岌发可危了。 范若若倒是一如既往的崇拜著范閒,看到范閒破天荒的早来了一次,高兴欢喜地坐在了范閒身边,口中不住称讚著自己的好哥哥。 唯有范思辙看到范閒以后,顿时满脸惊讶:“范閒,你怎么来了?” 范閒没有理会范思辙的惊讶,得知自己身世和世界真相,心情不错的范閒面带笑意,主动朝范思辙挥了挥手。 “哈嘍!” 看到早就已经坐在这里范閒,想起刚才自己还在嘟嘟的范思辙,立刻没了脾气乖乖坐下,心里纳闷,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范閒怎会起来得这么早。 正在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早餐甜点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马儿嘶鸣声,紧接著就见一个下人飞快跑了进来,弯腰稟报:“老爷夫人,宫里侯公公来了,带著陛下的口諭。” 得知宫里来人,还是陛下身边的心腹侯公公,范建一大家子人立刻放下筷子,匆忙来到门口迎接。 刚走到庭院外,就看到侯公公满脸堆笑,出现在他们面前。 “范大人,范夫人,还有小范大人,咱家有礼了,奉陛下旨意,特来向范閒传达陛下口諭。” 侯公公话音刚落,范建和柳如玉四目相对,两人心里都有疑惑,陛下怎么一大早派人过来向范閒传达口諭。 唯有站在后面的范閒,得知嘉靖皇帝今天来向自己传达口諭,脑海中立刻想到了一件事,想来嘉靖皇帝应该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前来派侯公公向自己传达口諭。 范府眾人得知是嘉靖口諭,纷纷跪在地上接旨,侯公公尖细清亮的声音紧接著传了过来:“奉天承运皇帝,飞玄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大罗仙尊口諭: 户部课司主事范閒,素知尔勤勉干练。西南『改稻为药』之事,关乎国计民生,乃朝廷要务。著尔即刻准备,三日內启程赴任,务必督办事宜周全,体察民情,剋期奏功,不得延误。此行舟车劳顿,亦当善自珍摄,钦此。” 侯公公念完嘉靖皇帝口諭以后,范府眾人这才起身。 范閒心中瞭然,果然是嘉靖皇帝催促自己儘早去西南的事情,让他早点儿將“改稻为药”这件事情办好。 面对嘉靖皇帝催促,范閒心中想法和嘉靖差不多,昨天打开叶轻眉的箱子后,他就已经准备动身前往西南,这下刚好合了心意。 “微臣遵命!” 范閒朝侯公公拱了拱手,这是给嘉靖皇帝表明態度,范閒知道侯公公回宫以后,会將范府这边的事情都匯报给嘉靖皇帝,他就是要让嘉靖皇帝安心,自己马上就会动身前往西南,不会有任何耽搁。 “小范大人心里有数就行,咱家只是过来替陛下传达口諭,希望小范大人能儘早动身,莫要耽误了陛下的大事。”仍旧带著笑脸的侯公公,看著范閒,说话声音轻柔。 “范閒明白,最近几天就马上启程了。” 向侯公公点了点头,范閒自己也早想去西南,等著完成“改稻为药”这件事后,他能儘快得到嘉靖皇帝传授的修仙功法,跟著一起学习仙术,迈上修仙大道。 修仙这件事,在范閒看来,比任何事情都更有吸引力,別说他那个时代,或者是后来科技文明发展的时代,修仙都是具有极强吸引力的一件事,將天地伟力纳於一身,但凡是个智慧生物,都抵抗不了这种诱惑。 侯公公传完嘉靖口諭后,又马上动身赶回皇宫,范府这边立刻忙碌了起来,为范閒准备这次前往西南的换洗衣物和一切用品。 范府毕竟是豪门大族,范閒这次带著嘉靖皇帝的旨意,顶著赐予的西南巡察使的头衔,就算见到了总督,都可以不用下拜。 面对总督以下的任何官员,但凡对方有贪赃枉法的行为,范閒都有惩治缉拿的权利。 这样的话,范閒到西南地区具有绝对权力,因为西南地区还没有总督,庆国整个七路辖区中,还没有设置西南路总督一职。 因为西南地区是庆国强大以后,近几十年来才征討下来的土地,以前这里都是南詔国、大理国,还有当地土著居住的地区,几十年前庆国覆灭南詔国和大理国以后,才將西南地区纳入了庆国管辖。 如今的西南地区还不安稳,更多时候是以原本投降的南詔国和大理国中的世家大族,作为主要统治力量,庆国派去的官员只是具有一定监督权力,还无法將触角伸到西南地区基层。 现在的西南地区,说白了还没有完成改土归流这一步,自然没有办法设置成庆国第八个路的辖区,也就没有了总督一职。 范閒这次前往西南,明面上肩负的是“改稻为药”的职责,另一方面的背后深意,还有嘉靖对西南地区的一次服从性测试,这次“改稻为药”的事情能不能办成,关係到庆国中央朝廷,对西南地区到底有没有强力的控制权。 而且嘉靖还想通过这次在西南地区推行“改稻为药”,將西南地区原本的南詔国和大理国以及当地土著中,不服王化,整天阳奉阴违的人挑出来,用正当名义將这些人进行处理。 对於这些人的具体身份,嘉靖早就通过天命沙盘有过了解,可他没有正当的理由,不好直接对这些人下手。 不然惹得西南地区民变再起,自己纵然身为修仙者,总不能飞过去將几十万,上百万人灭掉吧! 就算他真想將这些不服从的人灭掉,然后迁移庆国传统地区的人口填充,凭藉他现在筑基初期的实力,做起来实在太费时间了,体內的灵力也支撑不了,他將上百万人灭杀的程度。 这才有了让范閒前去挑事的想法,到时候自己通过沙盘將不安分的人看得一清二楚,顺便派遣军队和鉴查院,將其悉数缉拿。 这样有了名分,又能將这些投降的旧贵族和世家分化瓦解,不让他们之间形成互相帮助的合力。 这件事情以前的庆帝就想做,但是碍於北齐在边境不断骚扰,东夷城为了制衡庆国和北齐,时不时的也会和北齐眉来眼去,偷偷摸摸给庆国製造麻烦。 以前的庆帝作为大宗师,深知大宗师的厉害,一直还想將苦荷与四顾剑除掉,他还要防备五竹以及叶轻眉留下来的箱子。 有诸多事情牵绊,让以前的庆帝无法將精力,用在削弱西南旧贵族和世家土著方面,前面有更多需要他处理的事情,西南地区只是癣疥之疾,对庆国没有多大影响,无非就是一种暂时的自治管理。 可现在的嘉靖不同,他已经將庆帝担忧的许多问题解决,筑基初期的实力,根本不用担心其他大宗师的制衡,东夷城也早就服软,五竹和叶轻眉留下来的箱子也不足为惧。 剩下的就只有西胡、西南和北齐这三方面,西胡现在还是一盘散沙,许多游牧部落各自为政,值得嘉靖处理的也就只有西南地区,以及对北齐的北伐战爭。 安排完范閒这边的事情后,嘉靖这时也早就来到了朝堂之上,今天要和庆国群臣商议,接下来对北齐进行北伐的战事计划。 第190章 出兵北伐,扬我大庆国威! 第190章 出兵北伐,扬我大庆国威! “诸位爱卿畅所欲言,都谈谈对这次北伐的想法。” 早早坐在龙椅上的嘉靖,凝视殿下群臣,声音从殿上徐徐传下。 这会儿一大早前来上朝的文武百官,脸上无一不透露著兴奋,这次北伐势在必行,没有任何人敢授嘉靖虎鬚。 以往庆国对外战爭,朝廷里还有一批主和的文官派系,会跳出来对以往战事有异议,今天朝堂上一反常態,往日文官中的鸽派,一个个都偃旗息鼓,不敢对嘉靖的北伐战事有任何非议。 以至於今天上朝时候,文官这边罕见的安静了不少,倒是武官这边一个个神情激动尤其是老將军秦业和手底下的將领们,早就想打一场仗建立功勋。 文官这边沉寂许久,最后还是兵部尚书站了出来,面对高坐殿上的嘉靖,拱手行礼:“启稟陛下,兵部这边已將这次北伐出征的后勤粮草徵集完毕,已经徵召的预备士卒和火工挑夫,也已经在全国各路徵招完成,前几日已经启程前往北境军营。” 兵部尚书第一个站出来,及时向嘉靖匯报兵部最近为北伐做的准备,他们应该算是文官派系中,为数不多並不排斥打仗的部门。 以前他们也许为了自身羽毛,不敢主动得罪朝廷里的鸽派官员,可现在嘉靖很明显大权独揽,还拥有修仙伟力,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抵挡得了。 现在面对嘉靖下达北伐命令,整个兵部行动迅速,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贪墨军,大战在即,嘉靖在庆国沙盘上密切关注徵兵和徵集粮草的动向,但凡查到一例,立刻就会派出鉴查院的探子,將贪官污更当街处死。 发生的几次事件多了,朝廷里的官员们惊惊发现,嘉靖好像真开了天眼,他们手底下的那些皂吏做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嘉靖的眼睛,只要有人敢对军动手,哪怕只是贪墨区区几担粮食,都会被处以极刑。 这时候京都官员们终於反应过来,迈入仙途的嘉靖皇帝,恐怕有某种手段能观察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有贪污腐败的事情发生,都会被迅速处理。 这下让整个庆国官场风气为之整肃,从古至今这么多朝代,没有哪个朝代能像嘉靖管理下的庆国一样,出现一丁点儿贪墨行为,都会被皇帝洞察处理。 得益於这个原因,自从嘉靖宣布北伐开始,兵部在徵集粮餉和后勤士卒的时候,行动不仅迅速,途中再也不敢有任何贪墨行径,今日上朝,兵部尚书才敢率先站出来,向嘉靖匯报兵部的徵兵工作进展。 轻描淡写警了兵部尚书一眼,嘉靖缓缓开口:“近来兵部事务朕都看在眼里,你们徵集军队和粮餉的速度可圈可点,有功就要嘉奖,有劳就要搞赏。” 端坐在龙椅上的嘉靖,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自光扫过束手而立的兵部尚书,他的悠悠声音迴荡在朝会大殿上:“兵部將这些差事,办得还算利落,既知敬畏,亦知勤勉,朕心甚慰,赏赐,自然是要有的。” 嘉靖並不显得洪亮的声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赏赐兵部尚书健体丹药一枚,兵部其余堂官今年俸禄各加三成。” 此言一出,引得满朝文武纷纷侧目,提高兵部官吏三成俸禄,儘管也是非常优渥的赏赐,但相对於赐予兵部尚书的那枚健体丹,其余赏银奖励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自从丹枢院开业以后,京都所有达官显贵都知道,嘉靖能炼製对凡人身体大有神益的灵丹妙药,以往他们在丹枢院可以购买的丹药,大都是被嘉靖封为掌院真人的灵素子袁梦,炼製出来的丹药。 价钱虽然昂贵,可对於京都里的达官显贵来说,並不算多么难得的东西。 可今天嘉靖赏赐给兵部尚书的丹药,明显让他们看得眼馋,当侯公公捧看这盒丹药过来以后,其中的沁鼻清香充盈了整个大殿,哪怕距离比较远的官员都能嗅到。 他们心里明白,这枚丹药的恐怕是由嘉靖皇帝亲自炼製,丹枢院里尚且不存在这等品阶的丹药,能够得到陛下赐予的丹药,兵部尚书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他那副老迈的身子骨,顺便能被这枚丹药好好调理一番。 之前范建和侯公公服用嘉靖的龙虎金丹以后,整个人的变化,所有官员都瞧在眼里,时间久了他们便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 再加上嘉靖並未刻意隱瞒,给范建和侯公公赏赐丹药这回事,时间一长,文武百官耐心打探,基本了解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后百官们都在流传,嘉靖赏赐的丹药能够强健体魄、祛除沉、甚至延年益寿,是真正的仙家丹药。 兵部尚书得了赏赐以后,激动得身体微微发颤,双手捧著这枚丹药,立刻双膝跪地当场叩谢嘉靖天恩。 看著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兵部尚书,嘉靖仍旧不动声色,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坦然接受了兵部尚书跪在地上行的大礼。 嘉靖今天赏赐的这枚丹药,功效自然没有此前给范建和侯公公吃的丹药这么大,但相较而言,也是世间罕见的灵丹妙药,由嘉靖使用灵力亲自炼製。 如今年近甲的兵部尚书,服用丹药以后,虽然做不到返老还童,但延年益寿到百余岁,还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人的年龄大了,自然会畏惧死亡,这是人的天性,任何人都避免不了,尤其是庆国京都的这些达官显贵,要是能有人愿意给他们这样一枚丹药,让他们將一半家產拿出来都愿意。 更別说这还是嘉靖赏赐的丹药,其中荣幸可见一斑,嘉靖自然能坦然受下兵部尚书跪地行的大礼。 看著殿下其余官员羡慕的眼神,嘉靖目光如电一般锐利,再次扫视全场,尤其在文官队列中停留了一瞬,悠悠声音缓缓说道:“今日朕赐予兵部的这些恩赏,乃兵部恪尽职守,不敢逾矩应得的赏赐,希望眾位爱卿以此作为榜样,日后在各自衙门处理公务尽心尽责。 你们的功劳和苦劳,朕都看在眼里,但是——-你们的过错是非,朕同样看得一清二楚,有功,灵丹妙药,金银绸缎,朕从不吝赐予,可有过的话———。” 嘉靖最后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心知肚明,他们要是敢性逆嘉靖,九天神雷的惩罚,是一把时刻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 以前嘉靖常说的那句“举头三尺有神明”,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一句空话,迈入仙途的嘉靖皇帝,应该有某种类似天眼的手段,可以查看到庆国文武百官私下的工作情况。 这让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怠慢,耳边传来嘉靖说的这段话,殿上的所有官员,全都束手而立躬身行礼:“臣等谨记圣训,必当恪尽职守,鞠躬尽,不负陛下天恩仙赐。” 隨后,嘉靖又將目光转向老將军秦业,询问声音徐徐传来:“秦老將军,这次北伐事宜安排的如何,北境將领可有信心攻城拔寨,夺得北伐首功,短时间內一举將北齐边军击溃。” 这才是嘉靖最关心的事情,庆国歷来尚武热潮蔚然成风,百姓们普遍都性格悍勇,家里常年有祖辈们遗留下来的甲胃,一到需要打仗的时候,这些京都良家子们,都会请出祖先们传下来的甲胃,披掛上阵,为国杀敌报效疆场。 何况庆国歷来都有军功爵制,以前庆国还是个小国的时候,根本没有科举这回事,大多数庆国百姓想封侯拜相,为数不多的渠道就是上阵杀敌,夺得军功以后,才能得到皇帝赏赐的官职爵位。 就算经过几十年开疆拓土,庆国疆域已经拓展了几十倍不止,为了更广泛地选拔人才,便隨即效法北齐等一干原本的老牌大国,实行科举制度。 但以前的军功爵制,庆国也没有拋弃,毕竟现在还没有一统天下,还需要持续增强军队战力,征服剩余诸侯国,以及討伐西胡蛮夷部落,还需要大量兵源,军功爵制无疑是个很好的徵兵手段。 听到嘉靖询问,唯独得到赐座的老將军秦业,刚准备缓缓站起身,回復嘉靖的询问。 看到秦业准备站起来,嘉靖摆了摆手,声音平淡:“秦老將军就不必起身了,坐著回话就行。” “是,老臣拜谢陛下垂怜。”秦业晃晃悠悠,又坐回了椅子上,胸口还喘著粗气。 看得嘉靖心底冷笑,秦业这个老狐狸,以前还一直隱藏自己真实实力,他从庆帝的记忆中发现,以前庆帝察觉出秦业可能实力不凡,但因为秦业年龄大了,又是军中第一元老,庆帝並不知晓其真实的武道境界。 只觉得秦业身为军中老將,自身具有超高武功很正常,可由於年纪大了,不知道一身武功能施展出几分,这让庆帝儘管对秦业存有猜忌,但一直难以知晓其真实的武道境界,还想著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试探一下秦业。 可现在的嘉靖,根本不用试探秦业,拥有强大神识的他,一眼就將秦业的武道境界看得通透。 嘉靖之前,第一次利用神识探查出秦业的武道境界时,心里还稍稍吃了一惊,没想到秦业看著年纪大了,好像一身武功施展不出来多少,当神识扫过以后,嘉靖发现秦业居然有九品上的武道境界。 这让嘉靖大感惊奇,而秦业的九品上境界,並没有因为年龄增长开始衰弱,体內真气居然仍旧充盈。 他粗略估计了下,整个庆国九品上境界的高手,应该只有洪四座能压过秦业,其余人叶重、宫典在內,都不是秦业的对手。 只是秦业一直隱藏自己实力,每次上朝的时候,都装作一副年老体弱,昏昏欲睡的模样。 看著秦业这般作態,嘉靖心里也清楚,这个老傢伙,以前肯定背著庆帝在谋划什么,只是自从他在百官面前展露仙术以后,秦业立刻沉寂下来,变得默不作声。 以往让家里子弟私自编练的护卫,都被秦业遣散驱离,绝大多数人,最终都被秦业杀人灭口。 对於秦业的这些行为,嘉靖通过沙盘看在眼里,並未因此追究秦业罪责,京都的世家大族招揽大批护卫,甚至是编练私兵,都是以前墨守成规的老传统。 当时庆帝的確是想整治这些事情,但因为琐事太多,最后庆帝也不了了之,到了现在的嘉靖,他对京都世家们招揽护卫的行为,更加不在乎,这些武道高手根本对他產生不了任何威胁。 君子论跡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嘉靖深谱这个道理,自己又没有发现秦业对皇位图谋不轨的行径,仅凭他私下招揽大量护卫,並不能证明秦业私下有什么越之举。 何况后来秦业將这些护卫悉数驱散,只剩下一些看家护院的家丁,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向嘉靖表明自己的態度,嘉靖相信秦业这种老狐狸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这时重新坐回椅子上的秦业,朝嘉靖拱了拱手,这才开始一一稟报,近期军队在北境边疆做的系列部署:“启稟陛下,北伐大军已按陛下旨意完成部署,此次兵分三路,互为椅角,必使北齐边军首尾难顾。” 秦业身子微微前倾,手指在空中比划著名:“东路大军以披甲重骑作为先锋,配备重甲步卒三万人,沿沧州至青州一线推进。老臣特意命他们大张旗鼓,做出要强攻河间府的架势,北齐大將上杉虎性情刚烈,见此阵仗必率主力东援。” 说到这里,秦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届时中路由犬子秦恆率领五万轻骑,从落雁峡突袭燕山关。老臣已命人暗中破坏了燕山关三处烽火台,待北齐发现时,我军早已破关而入。” 嘉靖听著秦业稟报,微微頜首,带著讚许的目光落在秦业身上。 最后,秦业说出第三路大军的部署:“西路军由叶重率领两万精兵,在关外虚张声势,北齐西线守將生性多疑,见此阵仗必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便可確保中路大军无后顾之忧。” 秦业大致讲述北伐军队部署,听得殿上群臣频频侧目,不住的点头。 秦业不愧是征战沙场几十年的百战老將,从庆国只是一介边陆小国开始,再到一路征战的过程中,都能看到秦业的身影,他也从一介將,逐渐晋升成为庆国军中第一元老。 对於此次北伐的部署,秦业心中早已有了明確的计划,不仅从军力上对北境边军进行调拨调控,还从北齐的守军將领性格上分析,策划出最適合攻击的手段,一番排兵布阵,没有丝毫紕漏。 坐在龙椅上的嘉靖,听完秦业的部署,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秦业这老傢伙,以前虽然对庆帝隱瞒了不少事情,但要论排兵布阵,庆国也很难有人能超越他,用得好了,也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刃。 警了一眼殿下群臣,嘉靖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久久迴荡在朝会大殿上:“既然兵部和军队各方部署已经完成,即日起立刻出兵北伐,扬我大庆国威。” 第191章 让洪四庠去北齐 第191章 让洪四庠去北齐 庆国朝会结束,北境军队立刻按照部署,兵分三路朝北齐逼近,北齐守將正是大將军上杉虎。 他作为武道九品上境界的高手,个人实力儘管勇武异常,可军队作战不是单打独斗,武道九品境界的高手可以对军队作战造成一定干扰,但无法影响到一场战爭的根本走向。 面对从后勤到前方作战,全体系几十万人的军队,別说九品境界的高手,就算是武道大宗师来了,依旧得暂避锋芒。 大宗师可以称之为万人敌,不过这已经到了大宗师极限,面对庆国兵强马壮,武库充盈的几十万大军,北齐根本没有抵抗之力,上杉虎的个人勇武,无非是让战爭多持续几天。 除非北齐大宗师苦荷以及手下的两名弟子,狼桃和海棠朵朵领著门下弟子,一起到战场上给庆国找麻烦,这样庆国的损失可能会比较大,但仍旧改变不了战爭胜负。 不过召开完朝会的嘉靖,已经將这种情况考虑在內,军队里的士卒说到底都是庆国的子民,是以后嘉靖修仙获取香火愿力的来源,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著,大量士卒在战场上被那些武道高手白白消耗掉。 回到仁寿宫精舍里的嘉靖,使用神识,对正在太后寢宫护卫的洪四摩进行传音。 有了上一次嘉靖在耳边传音的经歷,这次洪四庠並未感觉到震惊,只是惊讶於嘉靖皇帝这种传音手段的高超。 既然嘉靖传召,洪四座丝毫不敢耽搁,宫中一般不能使用轻功,洪四座便將真气匯聚在双腿,用比寻常人快数分的速度赶来。 来到精舍,洪四座一眼就看到了守候在门口的侯公公,两人打了个照面,互相点头示意,紧接著洪四庠走到精舍门口,躬身行礼:“奴婢见过陛下。” 看著洪四座迅速赶过来,嘉靖没有废话,说话言简意:“你这会儿去一趟北齐雾州,目前北伐大军已经开拔,几天后就要爆发一场大战,这场战爭不容有失。 就算我庆国將士英勇无比,贏得这场战爭不过是时间关係,但士卒们都是我庆国的子民,任何一个人上战场后出现闪失,都是我们整个庆国的损失。 万一苦荷领著天一道弟子,前往战场阻拦我庆国大军,普通士卒的损失一定会增加。 为了避免这种不必要的损失,你去一趟雾州天一道总坛,將苦荷及其门下弟子牵制住,不要让他们在战场上横生事端,顺便与大宗师高手切,巩固一下你目前的境界。” 恭敬站在精舍门口的洪四庠,听完嘉靖这番话,顿时明白了陛下的意思,连忙拱手称是。 前几日得到陛下帮助,自身境界普升至大宗师的洪四摩,心里早就有和其他大宗师切磋的想法,只可惜皇宫里没有人能和他切。 整个庆国皇宫,以前真正的大宗师是躲在幕后的庆帝,现在的嘉靖自身武道境界儘管是大宗师,不过他更强力的手段则是修仙秘法。 使用修仙手段与寻常武道高手切,明显是有些欺负人,再说了,洪四座也不敢和嘉靖切,整个庆国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叶流云,不过叶流云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在天下游歷,洪四庠就算想和叶流云切,也找不到对方人在哪里。 剩下的就只有守在东夷城的四顾剑,以及长年在天一道总坛修养心性的苦荷,洪四座早就想和这两个人切,可因为没有嘉靖命令,他还要在皇宫守卫,不可能主动离开皇宫。 这下听到嘉靖皇帝让他去北齐找苦荷切,立刻就让洪四庠来了精神,脸上的喜色和隱隱的激动根本藏不住,连忙朝著精舍惟幕方向拱手行礼:“奴婢领命,这就去北齐拖住苦荷。” 说完这句话,洪四摩便恭敬的躬身退下。 等洪四座离开后,嘉靖心里又想著另外一件事,此前他特意给贺宗纬和范若若封官,为的就是培养在文脉方面,有潜力的庆国年轻一代中的依者。 之前给贺宗纬封了个翰林院修撰,兼领通政司右参议,给范若若封了个彤史令,负责掌管后宫女官的功绩考核,还有自己赐予的紫綬金印,能够与翰林院学士论道,以及著书立传,算是一个年轻的女学士。 最近贺宗纬和范若若两个人,在各自职位上都乾的不亦乐乎。 原本就出身贫寒的贺宗纬,现在能被嘉靖提拔进入翰林院当修撰,在他看来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做起事情来认真专注,丝毫不觉得翰林院这个没有实权的清水衙门不好。 范若若虽然是范建的女儿,出身世家大族,对於官职的高低並没有多大感受,不过她年纪轻轻,十几岁就被陛下册封为彤史令,掌管后宫所有女官考核。 这让年纪轻轻的范若若心头喜悦,任谁十几岁的年纪,能够入仕当官都是一件好事,何况还是彤史令,以及和翰林院学士相当的女学士,这对本就是文艺女青年的范若若来说,有很大吸引力。 最近几天范若若一直在宫中担任彤史令,整个人工作热情十分高涨,时不时还会写一些文章,去翰林院与里面的才子以文论道,让范若若的文青內心得到极大满足。 这会儿嘉靖想到他们两个,主要是因为那些道藏典籍还需要人整理成册,將其中內容进行梳理,以便这个时代的人更好理解,范若若和贺宗纬適合做这件事。 外加上之前让贺宗纬写青词,嘉靖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些歌颂自己的青词,会提高他的文脉愿力,以后得让翰林院这帮人多写写青词,让他的我文脉愿力得以提高,辅助自己进行修行。 撰写青词,就要多了解一些道藏典籍,不然很难將青词写得更好,况且这些道藏典籍中,同样蕴含看天地大道至理。 要是让范若若和贺宗纬,將这些道藏內容,融合进撰写的青词中,同样会让嘉靖的文脉愿力提升不少。 想到这里,嘉靖心里便有了主意,立刻朝守在门口的侯公公吩咐了一声:“你去一趟翰林院,將贺宗纬和范若若叫来,朕有要事吩咐。” > 第192章 寒门子弟的无奈 第192章 寒门子弟的无奈 “微臣参见陛下!” 没一会儿,贺宗纬和范若若两人,就被侯公公带了过来,束手站在精舍门口恭敬行礼。 今天的贺宗纬穿看一身青色圆领官袍,头顶戴看黑色噗头官帽,身上穿的官袍裁剪整齐,简洁合体,看得出来贺宗纬一丝不苟,小心谨慎的性格。 一旁的范若若衣著素雅许多,身上穿著藕白色儒裙,头上戴著一根玉簪,肌肤白皙,五官精致,样貌清丽脱俗,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因为范若若自幼聪慧博学,身上自带著一股子沉静嫻雅的气质,此时面见嘉靖皇帝,还是保持著以前那样端庄得体的仪態,恭谨中带著几分不卑不亢的稳重。 看到两人过来,嘉靖脸上不动声色,心底还是有些高兴,毕竟他们两个是让自己获得文脉愿力的关键,简直就是两个人自走的,人形文脉愿力製造机。 原本一直坐在蒲团上闭目修炼的嘉靖,看到范若若与贺宗纬,眼晴缓缓睁开,剑眉下的星目中闪烁过一丝精芒,隨即展顏笑道:“你们可知,朕今日传召你等过来的用意。” 贺宗纬和范若若下意识四自相对,两人其实都不知道,嘉靖皇帝今天传召他们过来的目的。 他们两个人虽说年纪轻轻就已经被册封官职,不过他们担任的官职,主要职责还是编撰书籍。 范若若可能再加上一个考核后宫其他女官,除此之外两人的日常职责中,很难与嘉靖產生交集,自然不明白当今皇帝传召他们过来的用意。 101看书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贺宗纬和范若若对视一眼后,两人皆同时回话:“微臣不知。” 看著面前不明所以的贺宗纬和范若若,嘉靖並没有故弄玄虚的意思,撩了下宽大的道袍袖子,低沉的悠悠嗓音从帷幕后传来:“你们二人担任的官职不大,平时也主要和文章书籍打交道,不知六部堂官位高权重,心里可曾有怨言?” “微臣不敢!”贺宗纬和范若若两人赶忙低下身子,毕恭毕敬行礼回话。 尤其是贺宗纬,低著的身子此时都开始微微颤抖,他本就是寒门出身,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陛下封赏的官职,对这份没有多少权力的翰林院修撰一职极为珍视。 他往日处理公务都是小心谨慎,兢兢业业,不敢在这些文章卷楼中出现任何差错,心里哪里敢有对这个官职的不满。 这时候贺宗纬不知道陛下何出此言,以往他面对朝中大官的时候,尚且能保持心中平静,表现出不卑不亢的態度。 不过他眼前面对的人是嘉靖皇帝,这让贺宗纬倍感压力,面前的嘉靖不仅是当朝皇帝,还是一个通晓天下事的仙人,这让贺宗纬心中的压力更大,自然难以保持稳重平静的態度。 心神惊惧的贺宗纬,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面朝帷幕五体投地,声音中都带著几分颤抖:“陛下,微-微臣心中绝无此意,能够得到陛下看中拔擢,已经是微臣祖祖辈辈积赞下来的功德,已是幸得天顏垂怜,微臣心中绝不敢有半分不快。 微臣日常处理翰林院书卷文章时,向来都是谨小慎微,全然不敢有半分疏忽,自从任职翰林院修撰以来,未曾出过任何差错,恳请陛下恕罪!” 贺宗纬话音未落,紧接著额头触地,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贺宗纬这番举动,倒是把旁边的范若若嚇了一跳,余光警见跪在地上的贺宗纬,她心里疑惑不解,暗暗寻思著陛下也没说什么呀,只是正常询问了几句,怎么就把贺宗纬嚇成了这副模样。 出身京都世家大族里的范若若,自小出入京都其他王公贵胄的府邸,就连皇宫她也经常来。 甚至有独自面见太子、长公主、宜贵嬪等人的特权,从小就经常和这些大人物接触,范若若的心神早就被锻链的十分稳固。 她明白嘉靖皇帝问的这些话,並不是针对他们有什么意见,只是上位者面见下位者的时候,惯用的一些套话。 既是对他们进行一定的敲打,又是作为和他们问话的正常开场白,不然上位者面对下位者,直接说出自己的话,未免有些太过直白。 正如嘉靖以前常说的那句话“话不说出口,人是话的主人,话一说出口,人就成了话的奴隶”,上位者,尤其是君主帝王,说的话就更应该谨慎。 有时候皇帝们不会主动挑明用意,而是用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诱导手底下的官员们回话,有事没事就会诈一诈这些官员,並非是真对他们的工作有什么看法。 对於这些事情,范若若心知肚明,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范建本就圣眷隆重,自己在彤史令的职位上,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紕漏,於情於理陛下都不会对她有任何指责的意思。 此时面对嘉靖皇帝,范若若的情绪仍旧稳定,面不改色心不跳,身姿娉婷的束手立在一旁,脸色平淡的没说一句话。 惟幕后的嘉靖,將贺宗纬和范若若两人的言行举止都看在眼里,对跪在地上心神惊惧的贺宗纬,並没有任何鄙夷或是蔑视,他知道这是寒门子弟们的无奈。 不同於范若若这般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背后有著长辈们的看护,就算是处理公务的时候,出现一些紕漏,最后基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並不会对这些人有太过严重的处罚。 但贺宗纬这些寒门出身的人,经过十几年,乃至几十年寒窗苦读,终於谋得了一官半职,日常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得小心谨慎,面对上官要小心翼翼,面对下官要心思镇密。 毕竟寒门子弟们,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下官,是不是某个大家族出身的人,如果他们家族里有在六部当大官的长辈或亲戚,自己要是贸然得罪了对方,到时候还是吃不了兜著走。 长此以往,自然养成了贺宗纬这般小心谨慎的性格,尤其是面对嘉靖皇帝,这位天下最有权势的人问话,贺宗纬心中压力可想而知。 看到这种情况,嘉靖不以为意,脸色平淡的摆了摆道袍宽袖,沉声说道:“跪著做什么?朕又没降罪於你,今日叫你们过来,不是论你们的功过,而是有一桩重任交予你们。” 第193章 开办传道院,传播道藏经典 第193章 开办传道院,传播道藏经典 此时站在精舍门口,表现各异的贺宗纬和范若若二人,耳边传来嘉靖的声音,让他们心下皆是一惊。 陛下今日传召他们过来,居然是又有新的事情安排,並非是两人在各自任上有何不满。 跪在地上的贺宗纬长鬆一口气,嘉靖皇帝只要对自己有意见,哪怕安排再多事情他都心甘情愿,正体现了嘉靖皇帝对他们的重视一旁的范若若脸上露出果然如此表情,由始至终心里都没有丝毫波澜,她对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耳濡目染下自然是见怪不怪,並不认为嘉靖皇帝叫他们过来,是对他们有什么不满。 终於放下心的贺宗纬,这时跪在地上,再次磕头称颂:“臣,贺宗纬,谢陛下天恩! 陛下但有驱使,纵是刀山火海,臣亦万死不辞,微臣定为陛下效死,为朝廷尽忠!” 贺宗纬以头触地,声音因激动,而带著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能看得出来,他对嘉靖皇帝的感恩戴德之情。 见此情形,范若若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她对贺宗纬这种人谈不上討厌,但也绝对说不上欣赏。 尤其是贺宗纬面对权贵时候的样子,最是让范若若这种清冷性情的文艺少女不齿,她心目中的大好男人,自然不能是这样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不说像她哥哥范閒一样,有一种遗世独立,傲立寒秋的自信,最起码也要是个不卑不亢的才子,就贺宗纬这副模样,范若若不鄙视他都已经算是家教甚严。 盘膝坐在惟幕后的嘉靖,看到贺宗纬这副模样,眼底反倒带著几分笑容,贺宗纬这样的人,才最是好用。 贺宗纬是个小人不假,可谁说小人就不能用了,小人有小人的用法,清流有清流的用法,不能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水浊而偏废,帝王之道唯在於制衡。 惟幕后盘膝静坐的嘉靖,看到贺宗纬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沉寂片刻,终於再次缓缓开口:“朕素来知晓你们二人颇有才名,最近在翰林院修撰和彤史令的官职上,做的成效朕都看在眼里,修书著传你们二人都是好苗子。” 精舍里香炉中散发的青烟,伴隨著嘉靖在惟幕后平稳淡漠的声音,让贺宗纬和范若若,听不出其中任何喜怒,嘉靖话音稍作停顿,目光透过纱帐惟幕,在门口的两人身上流转,好像在斟酌词句。 隨即嘉靖声音微转,注视著二人再次开口:“想必你们先前也听过,朕最近编写了不少道藏典籍,刊印了数万册书籍,在京都上下流传,以及书局书馆里出售。” 听到这话,范若若和贺宗纬心下顿时有些明悟,嘉靖皇帝说这些话意思,他们隱隱有些明白了。 前几日嘉靖皇帝编写的那些道藏经典,在京都书局中流传的时候,他们閒来无事也看过几本,尤其是那几本《道德经》《阴符经》《庄子》一类的道藏最为经典。 只可惜,他们阅歷太浅,有很多內容都看不懂,唯一接受度比较高的道藏,唯有那本名为《庄子》的书。 这本书不仅想像天马行空,还擅长使用各种寓言故事,讲述天地大道和人生至理,看起来没有那么枯燥乏味。 就算是一些看不懂其中蕴含深刻大道理的人,仅仅是看著那些寓言故事,同样容易被书中的內容吸引,勾起广大读者的好奇心。 以至於让《庄子》,成为了所有道藏典籍中,卖得最好的为数不多几本书籍,一度成为京都文人们竞相购买的又一本热门书籍。 可就算如此,《庄子》这本书的销量,依旧很难和红楼相提並论,话本小说这种体裁,应该算是所有文学体裁中,趣味性和適读性最高的一种。 这时候,范若若和贺宗纬听到嘉靖皇帝提及道藏,他们立刻就想到了那本《庄子》,这本书中的內容,他们倒是看了不少,只是不知道嘉靖皇帝,接下来的用意是什么。 看著两人疑惑的表情,嘉靖没有卖关子,当即直截了当的开口说话:“想来你们都已经阅读过这些道藏,就算没有通篇阅读过,想来也读过其中几本。 朕今日传召你们过来,为的就是让你们担任传道院教习,日后勤加学习这些道藏,以后方便为庆国更多年轻士子和蒙学中的孩子们,教授这些道藏內容。 同时还要將写青词,作为日后教授学生们的必修课业,多多练习撰写青词的才能。” 嘉靖这话让贺宗纬和范若若一愣,“传道院?”,他们从没听说过这个机构,难不成又是陛下最近创造出来的一个部门? 还有撰写青词,经过上次贺宗纬撰写青词被嘉靖赏赐,朝中大小官员得知此事后,立刻蜂拥练习撰写青词,一度让写青词,成为京都中的一项热潮,嘉靖也因此收穫了不少文脉愿力,让自身实力精进不少。 这时候他提出要將学习道藏和青词,以后作为一件庆国日常的事情,甚至还要专门开设一个机构,用来向蒙学中的孩子们教授,这件事听著感觉有些不靠谱。 不过贺宗纬和范若若,两个人没有谁敢说这句话,如果是寻常帝王,可能会被朝中清流言官斥责为昏,不过面前的可是庆国仙人嘉靖皇帝,没有任何人敢对他的决策有异议。 何况贺宗纬从一介寒门,能够入仕当官,完全得益於嘉靖皇帝对他的拔擢。 他心里有的全都是对嘉靖皇帝的感恩,別说嘉靖现在让他写青词和学道藏,哪怕是让他写淫诗艷词,画春宫图,他都会立刻提笔开搞。 范若若则是无所谓的样子,不论道藏还是青词,都是与文学相关,作为一名文艺少女,任何与文学文化相关的东西,她都喜欢接触,尤其这还是当今陛下安排下来的任务,她做这些事情的兴趣同样高涨。 嘉靖看著两人有些疑惑的样子,隨口解释了几句:“传道院还在筹备中,现在尚且没有这个机构,你们下去以后用几个月学习道藏典籍,精练青词文章,数月后传道院开办,你们就可以去里面当教习,传授道藏经典和教授青词。 而且传道院中,会开设男学和女学两个部分,届时你们各自负责男学和女学,庆国不仅要让男子学会道藏,还要让能读书识字的女子们学习道藏,不能有男女分別,这是庆国未来文脉发展的大计。” 嘉靖说到此处,贺宗纬和范若若两人瞬间明悟,怪不得陛下会传召他们两人过来,到时候传道院女学开办,范若若肯定是当女学教习,教授女学生们学习道藏典籍。 第194章 洪四庠对峙苦荷 第194章 洪四庠对峙苦荷 贺宗纬和范若若两人,了解到嘉靖皇帝此番传召他们过来的用意,离开后立刻行动起来,专心研读道藏经典和青词。 嘉靖看著两人离开,隨后便让侯公公下去安排,准备传道院筹建一事,这件事需要立刻提上日程,事关今后嘉靖收取文脉愿力,由不得他不重视。 这两件事安排下去,在仁寿宫中修炼的嘉靖,此时通过庆国沙盘,早就已经看到洪四摩从北境潜入北齐。 由於北齐现在还不是庆国的地盘,嘉靖的天命沙盘无法看到北齐国境里的状况,洪四座进入北齐以后,后续会发生什么,嘉靖也就没法看到。 不过对於洪四座进入北齐,前去牵制苦荷,不让其有空对前线军队造成困扰,嘉靖还是信心满满。 再怎么说洪四庠现在都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而且还是有嘉靖灵力加持的大宗师,就算在实战经验上稍逊苦荷,但苦荷想要將洪四庠拿下,同样千难万难。 苦荷普升大宗师以后,爆发力没有庆帝强,武学凌厉程度也没有四顾剑和叶流云强,但他胜在体內真气磅礴,防御力强,生命力顽强。 而有嘉靖使用灵力淬链肉身,真气中还带著嘉靖灵力的洪四座,自身实力同样不可小,使用灵力淬链过的肉身刀枪不入,承载的真气数量也空前增加,施展出来的真气附带著灵力威能,比寻常真气的杀伤力更强。 因此嘉靖並不担心洪四座的安危,洪四座和苦荷交手,两人最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就算洪四摩在实战方面暂时和苦荷打个平手,可苦荷想要杀死洪四摩,同样没有太大可能。 盘膝坐在精舍中的嘉靖,深邃目光早就穿过层层宫墙,投向了北齐方向,此时的洪四座已经刚刚进入北齐境內,得到嘉靖灵力加持的洪四庠,离开皇宫以后仿若鱼游入海,一路上轻功施展不停,飞速向前疾驰,很快就来到了北齐境內。 站到北齐土地上的洪四座,心神中带著浓浓激动,今天就是他正式扬名天下的时候,一会儿他与苦荷一战后,不论成败,天下人都会知道第四位大宗师是他洪四庠。 以前自己只不过是陛下放出去的一个诱饵,诱导天下人猜测第四位大宗师就是洪四座。 今天他前来与苦荷一战,天下人以后都会认定,洪四座就是第四位大宗师,假宗师变成真宗师,如何能不令洪四摩心神激动。 来到北齐以后,洪四座没有分毫耽搁,继续运转体內真气,向著雾州天一道总坛方向一路疾驰。 经过一整天的长途奔袭,洪四庠觉得自己体內真气竟然没有减少,一路上在消耗丹田中的真气时,他的身体还会自动补充天地间的真气,让他能源源不绝的施展轻功一路疾驰,丝毫不觉得疲惫。 此时洪四庠丹田中的真气浩瀚如渊,只要运转丹田中的真气,就能隨时吸收天地间的真气,这让他的真气近乎磅礴无尽,单以量而论,已丝毫不逊於以绵长深厚著称的苦荷。 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运行的真气核心,携带著几缕嘉靖的纯正灵力,催发出的真气至刚至阳,带著一股破灭万法的帝王霸道,威力与寻常大宗师的先天真气已有云泥之別。 洪四庠虽然初入大宗师境,他的经验或许稍逊,然而其力、其体、其气,皆已稳稳立於大宗师之列。 北齐,雾州之外,一片幽深的山谷中万籟俱寂,唯有山风拂过林梢的鸣咽。 全身散发著磅礴真气,朝这边疾驰奔来的洪四座,整个人像是一支疾驰而出的利箭,速度迅猛,向前疾驰的时候,都带著撕破空气的刺耳嘶鸣声。 这处山谷正是苦荷静修的地方,同样是天一道总坛,对於其他人来说,这个地方可能显得比较神秘,可对於嘉靖这些天下最根本的掌权者来说,苦荷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秘密,洪四摩轻易就找到了这里。 原本在一处幽潭旁边,静坐在一块青石上,穿著一袭麻布衣服的苦荷,紧闭著的眼晴修然睁开,露出深邃幽暗的目光,紧接看身形闪动,瞬间从幽潭处消失。 等他身形再度出现,已经来到了这个深谷入口处,此时正在这边练习武功的狼桃和海棠朵朵,看到苦荷突然现身,皆是心头惊,不知道常年在深谷中静修的师傅,为什么忽然出来。 “师傅,您不是在谷中静修,怎么会突然过来,我和师兄一直都在练功,可没有偷懒呀!” 一副年轻村姑模样的海棠朵朵,看到苦荷以后,调皮的跑了过去,眼神中还带著几分不解。 静立在此处的苦荷,却是浑身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一直紧盯著面前不远处的小径上。 “师傅—”海棠朵朵还想再问,苦荷只是抬了下手,示意对方声。 此时海棠朵朵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什么事能让自己师傅如此紧张。 旁边的狼桃倒是听话,苦荷出来以后,就一直安静站在苦荷身边,没有多说一句话,看到自己师傅表情严肃,让他的脸色也紧绷了起来。 静立在这里的苦荷,看似没有变化,实则身体中的真气已经暗暗调动,自身气势早已与周围山林雾气融为一体。 “贵客远道而来,既然踏足北齐,何不现身相见。”苦荷望著前方目光专注,平淡话语从他口中缓缓说出。 苦荷话音未落,一股磅礴凌厉气势从谷口处猛然腾起,將瀰漫在周围的雾气都逼退三分。 紧接著洪四座的身影修得出现,他今天身上倒是没有穿以往的太监服,而是换上了一身黑色长袍,整个人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深藏不露的阴驁,如今已成毫不掩饰的霸道与强横,周身上下散发著磅礴真气,每走一步,脚下的石子都悄然化为粉。 “国师,別来无恙。”洪四庠声音沙哑,却带著一股强烈自信:“陛下有旨,请国师在此清修数日,勿要过问窗外之事。” “你好大的口气,你是谁呀!?”一旁的海棠朵朵最先看不过去,哪怕她能察觉到对方实力强横,可能是一位罕见的大宗师,但还是出声替自己师傅扬威。 苦荷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惊讶,他能清楚感觉到,眼前的洪四座周身气势,那是不同於寻常武者的境界,让同为大宗师境界的他,能清楚感觉到,那股独属於大宗师的气势。 “洪四座,你真是那位隱藏的庆国大宗师。”苦荷轻一声,这道声音中竟有几分见猎心喜的意味。 第195章 苦荷大战洪四庠,新晋宗师之威 第195章 苦荷大战洪四庠,新晋宗师之威 “大宗师?” 洪四座嘴角闪过一丝笑容,眼底深处蕴含著不知名的情绪,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係。” 苦荷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能清楚感觉到洪四摩身上爆发出来的大宗师气势,以及独属於大宗师的磅礴真气,可他並不明白,洪四座为什么没有正面回应这句话。 “洪公公既然身为大宗师,何必还要在庆国皇宫做一个小小的太监首领,似我这般开宗立派,或是像叶流云那样週游天下,无拘无束岂不美哉,何必在宫中任人驱使,这也是最让我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苦荷轻嘆一声,声音中似乎有在为洪四庠惋惜的意味。 面对苦荷的游说,洪四座丝毫不为所动,说话声音陡然低沉:“我自是有我的打算,你曾经也见过皇帝陛下,胸中韜略,腹有良谋,又岂是你我凡夫俗子能够相提並论,咱家在陛下手下甘做马前卒,不是你可以枉然揣测的事情。” “冥顽不灵,那倒让老夫看看,你这位最神秘的大宗师,到底有什么手段。” 话不投机半句多,苦荷说完,率先出手。 苦荷並未有太大动作,他只是微微抬袖一挥,雾时间整个山谷的雾气像是活了过来,四面八方地向苦荷这边涌动,苦荷就像是雾海翻腾中,遗世独立的縹緲仙人,周遭漫天雾气沿著苦荷运转真气的方向运转流动。 將真气与西方法术结合,沟通天地自然力量的苦荷,此时好像在藉助山谷间的无数雾海,让无形真气融入这些有形雾海之中,带著惊涛拍浪的威势,朝著洪四座所在位置涛涛奔涌而去。 目光凝视著席捲过来的涛涛雾海,洪四庠面无表情,不闪不避,喉间只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 “破!” 隨著一声暴喝,洪四座周身真气骤然爆发,如同往古井无波的平静湖面上,投去一枚万钧巨石,瞬间將周围笼罩过来的雾海炸开。 那股蕴含著嘉靖灵力的至刚至阳真气轰然扩散,所有席捲而来的雾海,在接触到这股真气的时候,就像是春雪遇阳,纷纷消融,散开,蒸发,根本无法靠近洪四庠周身三尺之內。 见此情形,苦荷目光凝视,他没想到洪四座身为太监,身上居然能爆发出至刚至阳的真气,甚至能將他沟通天地自然力量的真气驱散。 这让苦荷不得不严阵以待,四大宗师各自修习的功法,皆有各自特点,以前苦荷与四顾剑和叶流云多有交手,三人对各自的功法颇为熟悉。 四顾剑的剑势凌厉莫测,叶流云的流云散手千变万化,以柔克刚,都让苦荷印象深刻。 唯独这第四位大宗师,一直隱藏在庆国皇宫的洪四庠,他从未与其交手,並不知道对方的功法特点,今天甫一交手,立刻让他明白了洪四座的真气刚猛霸道,其中还带著一丝莫名神韵。 苦荷明白自己再不全力以赴,他与洪四庠这位大宗师,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眼神变得郑重,苦荷体內真气源源不断的流转,沟通天地自然力量以后,像是拥有了无穷威能。 隨即他双手合十,身后被真气牵引的雾海,瞬间形成一片碧海虚影,磅礴真气夹杂在这片雾海中间,像是海潮奔涌而出一般,向著洪四座再次袭去。 这股海潮中,还有一道真气匯聚而成,巨大无比的青色手印,带著碾碎一切的万钧压力,朝看洪四庠当头压下。 面对苦荷滔滔如海浪般的攻击,洪四庠身形终於闪动,他右手化拳紧握,经过灵力淬链的臂膀上青筋结,其中蕴含著无穷真气。 面对袭来的遮天蔽日的雾海,以及中间那道真气手印,洪四摩只是一拳简单直接地向上轰出! 两人交手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绝对力量与速度的碰撞。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轰隆的震颤!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谷中炸开,肉眼可见的衝击波呈环形疯狂扩散,將方圆百丈內的树木尽数摧折,巨石纷纷掀飞! 苦荷发出的那道真气匯聚而成的掌印,瞬间被洪四庠这纯粹霸道的一拳从中生生打穿,周围的雾海都被拳劲纷纷崩碎。 两人交手,大宗师境界的武道高手,逸散出来的真气疯狂肆虐,將周围的地面犁出无数道深沟。 原本站在旁边静立著的狼桃和海棠朵朵,两人本来是想看看能与自己师傅交手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 他们却没想到,大宗师爆发出的真气居然恐怖如斯,他们仅仅是站在一旁观看,从两位大宗师周身逸散出来的真气,衝击到他们身上,將他们打的生疼。 为避免被交战中的大宗师误伤,狼桃和海棠朵朵,只得无奈再退避三舍,脚下踩著轻功,將自己与两位大宗师的距离拉开了十几米远。 两位大宗师间的交手刚刚结束,苦荷身形微微一晃,脚下青石已然布满裂纹。 他看向洪四座的眼神有些变化,没有想到洪四庠这把年纪,爆发出的真气还如此强劲,苦荷隱隱中有个感觉,对面的洪四摩似乎比自己还要强劲几分,脸上带看难以置信的凝重。 “真气威力强劲,乃是老夫毕生罕见。” 洪四庠甩了甩手腕,声音依旧平淡:“国师谬讚,咱家能与国师这等世间罕见高手,四大宗师之一的强者交手,已经是此生幸事。” 听到这话,苦荷摇了摇头,声音中带著几分苦涩:“洪公公还真是有耐心,够隱忍,能这么多年隱而不发,老夫从未想过,第四位大宗师修习的真气,竟然是以刚猛霸道著称。” “多说无益,咱家只是为了陛下北伐行事,希望国师和门下弟子安心待在谷中,等这场北伐结束,咱家自会离去。”洪四座不置可否,声音仍旧像之前一样平淡,没有和苦荷解释太多。 “嘶——” 苦荷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洪四座今天阻拦自己的意思,是为了防止自己,在北齐和南庆的这场战爭中出手,干扰南庆北伐战事。 他也知道多说无益,今天自己在这里,无论是打贏洪四座,还是被洪四座打贏,他大概率都无法抽身去影响两国战事,毕竟经过今天这场恶战,他体內真气也损耗不少。 因为不管是打贏还是打输,最终他的身上恐怕都会带著伤势,到时候只能勉强自顾根本影响不到两方交战的局势。 实际上苦荷本身並未想著影响这次战事,他知道北齐和庆国军力差距,以前尚且无法战胜庆国,更湟论经过十几年休养生息,国力军力持续增强的庆国。 而北齐现在是江河日下,国土疆域不断被庆国蚕食,国力已经一年不如一年,至今能够在北方苟延残喘,主要还是因为自已这位大宗师坐镇,以及天一道门下的这些武道高手。 外加上东夷城四顾剑对庆国的牵制,还有西胡各个部落对庆国的骚扰,他为了拉拢西胡,手下收的弟子海棠朵朵,正是西胡游牧部落中的人,其在西胡的影响力不小,这样才对庆国形成了三面侵扰之势。 苦荷也知道,庆国这次北伐,並非是对北齐进行灭国之战,主要目的还是对北齐的又一次蚕食,几十年来,类似战爭爆发的次数不计其数,要是每次北齐都需要他出手相助,他自己也没这么多閒时间。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北伐庆国皇帝会如此看重,居然不惜暴露一直隱藏起来的大宗师洪四庠,都要派其前来牵制自己。 看著面前气势如虹的洪四庠,同样身为大宗师的苦荷也不甘示弱,再次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再度变得縹緲深邃,整个人就像是与山谷间的自然融为一体。 一一草,一树一木,每一个生灵都在源源不断地给苦荷提供生命力,让他的真气源远流长,连绵不绝。 “既然如此,老夫便倾力与洪公公酣畅淋漓一战,好教洪公公知道,北齐並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苦荷言罢,整个人气息变得厚重绵长至极,如渊真气在他周身迴荡。 苦荷话音方落,身形条然一闪即逝,两道身影再次激烈碰撞。 这一次两人都拋却任何繁杂招式,丹田中源源不绝的真气,沟通著天地真气,拳风掌影猛烈交错,每一次碰撞,都能引得脚下大地震颤,周围山石滚落。 要那间地动山摇,真气爆裂之声不绝於耳,苦荷的招式圆融绵密,真气生生不息,宛如大海无量,他不断出招挥掌,试图以深厚的真气底蕴消耗洪四座。 洪四庠这边也毫不示弱,一身刚猛霸道的真气,夹杂著嘉靖留在他体內的几缕灵力,整个人爆发出来的真气强横霸道,没有里胡哨的招式,仅仅只是一次挥拳相击,都能砸开苦荷源源绵长的如潮真气。 再加上洪四座的肉身被嘉靖使用灵力进行过淬链,要是拋却真气,他的肉身体质在其余三名大宗师之中,应该是最为强悍的存在。 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开天闢地的神兵利器,纯粹以绝对力量,超快速度向著苦荷碾压,洪四庠拳风连绵不绝,就像是乱披风拳法一样,朝著洪四庠飞快砸出。 蕴含著灵力的真气,对上苦荷自然悠长的天一道真气,爆发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效果。 而且洪四庠夹杂看灵力的真气,好像对苦荷施展的天一道真气,有看天然的克制和侵蚀功效,这是独属於来自更高维度的修仙者灵力,对凡俗武道巔峰高手的降维打击。 两人每次交手,都让苦荷暗暗心惊,他实在想不明白,同样身为大宗师,自己的真气儘管看著气势绵长,好像源源不绝。 但作为自己对手的洪四庠,体內真气更加精纯和霸道,在质的方面,好似对他有一种超越一个层级的优势,与他平生见到过的任何真气都有区別,好似是来自於另一番天地的精纯真气。 两位大宗师的强强交手,一时半会没有停下的意思,原本幽静祥和的山谷,在洪四座与苦荷的交战下激烈哀嚎颤抖。 山林中的各类飞鸟早就隱天蔽日的飞走,其中走兽四处奔逃,时不时还会传出几声豺狠豪叫与猛虎咆哮。 远在庆国皇宫的嘉靖,虽然没法用天命沙盘看到两人交手的场面,但他在凝神静气,悉心修仙的时候,敏锐的神识却能通过天地间的冥冥联繫,感知到两位大宗师交战时候,引起的天地真气波动。 嘉靖从源源不断的真气波动中,能清晰感觉到,两股惊天真气正在疯狂对撞,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这次洪四摩前去挑战,恐怕会让苦荷大吃一惊。 洪四庠或许无法彻底击败苦荷,但將其牢牢钉在雾州,使得苦荷与门下弟子,无法分身他顾的目的已经达到。 雾州的天一道总坛山谷中,洪四座和苦荷的交手还在继续,两人已经从早上清晨初次交手,打到了日落西山临近黄昏。 整个山谷中已经看不到原貌,周围的山林树木都被破坏殆尽,山林中的豺狼虎豹被嚇得缩在洞穴一动不敢动。 原本站在十几米远观看的海棠朵朵和狼桃,此时也已经躲开到了五六十米开外,远远地望著苦荷与洪四庠两道身影对轰。 他们两人谁都不敢贸然插手大宗师之间的战斗,別说他们是九品中的者,要是敢上去参与大宗师的战斗,仅仅一道掌风,一招拳劲,都足以將他们轰成碎片。 “师兄,你说师傅和这个老太监,他们两人谁能胜出。”海棠朵朵好奇心浓烈,看著远处自家师傅与洪四座战斗,疑惑地出声询问。 “自然是师傅!”狼桃阴冷严肃,面对海棠朵朵的询问,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断言自己师傅能够胜出,这是源於他对苦荷的无上崇拜。 一旁听到这话的海棠朵朵却撇了撇嘴,目光从远处苦荷与洪四座交战的场景中收回,声音中带著一丝忧虑:“我看师傅好像处於下风,对面这个老太监真气刚猛霸道无比,是我练武以来,见到过最为刚猛霸道的真气。 师傅的真气儘管渊源绵长,可爆发力逊色对方不少,万一露出一点儿破绽,被这个老太监打中,受到的伤势恐怕不轻,时间久了难免会出现疏忽,师傅到时恐怕会处於不利境地。” 海棠朵朵这话让狼桃的心也揪了起来,他身为九品上境界中的依依者,哪里看不出来海棠朵朵所言属实,自己师傅的真气,的確没有洪四庠的那么霸道刚猛。 正在两人心中忧虑的时候,远处交战中的洪四座和苦荷似乎出现变故。 只见两人拳掌相交的一个档口,洪四座似乎抓到了苦荷的破绽,带著刚猛真气的一拳,径直砸在了苦荷的胸口,眼见苦荷的身影瞬间倒飞出去。 “师傅!” 看到苦荷身影被洪四庠击飞,狼桃和海棠朵朵同时惊呼一声,隨即脚下轻功施展,纵身朝两位大宗师交手的地方飞去。 好在苦荷及时稳住身形,朝狼桃和海棠朵朵的方向挥出一道真气,將两人及时拦住。 第196章 场面僵持起来了 第196章 场面僵持起来了 “好手段!” 將自己两名弟子拦住的苦荷,缓过一口胸中鬱结的真气,眼神凝视著面前的洪四座,对方这一拳的確是將他打得陷入下风,这让苦荷对洪四座的警惕性又提高了几分。 他以前对叶流云、四顾剑两人的功法有过了解,自认为要是与其余两位大宗师交手,他不会如此轻易被对方击退。 哪怕是以剑法凌厉多变著称的四顾剑,苦荷在与其交手的时候,仍旧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唯独今天和洪四摩交手,让他感受到了从未见过的一种霸道刚猛真气。 苦荷与洪四摩打斗过程中,注意力高度集中,霸道刚猛的真气给他带来的压力极大,让他丝毫都不敢分神,不然但凡有一处失误,最终结果都有可能身受重伤。 面对洪四座来势汹汹的攻击,苦荷就像是一汪被搅得波涛汹涌的湖水,时刻都要防备洪四庠的迅猛拳风,导致他一直处於守势,从早晨打到黄昏,他可谓是左支右出,勉强防御洪四庠密密麻麻的攻击。 不过百密终有一疏,面对洪四庠迅猛的拳风,苦荷还是被抓住机会,结结实实挨了洪四庠挟裹著刚猛真气的一拳。 这一拳打得苦荷体內气息紊乱,急忙沟通天地真气缓和调理內力。 当他看到自己两名弟子要过来助阵的时候,急忙抬手阻拦,怕的就是狼桃和海棠朵朵不知深浅,贸然过来方一被洪四摩打出的拳风击中,恐怕当场就会身受重伤。 强行压下体內翻涌的真气,苦荷盯著眼前的洪四庠,抬手说道:“洪公公体內真气磅礴霸道,真是老夫生平罕见的刚猛真气。 你我在此已经打了一整天时间,何不就此暂且停手,想来这会儿前线战场上第一天的交战已经结束,我们再打下去也改变不了战场格局。” “停手?”洪四庠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经过一整天的打斗,他也稍稍感到有些许喘息,体內真气虽说一直有天地真气补充,但时间久了人身体的疲惫却难以消除,持续的疲累加,让他的身体也有些倦怠。 苦荷源源不断的真气,以及沟通天地生命力以后的防御能力,的確不容小,在三大宗师中,应该是最强的存在,这一点洪四座也要承认。 一时半会儿让他拿下苦荷,应该是做不到,这会儿看到苦荷想停手,洪四座心底也有些意动,再说他这次奉陛下旨意过来,跟苦荷切武功只是一方面,主要原因还是將苦荷拖住,不让其和两位弟子去干扰前线战爭。 从这一点上看,洪四摩已经做到了,他现在已经和苦荷打了一整天时间,这会儿两人基本上都感到些许疲惫,要是继续打下去也能打,但就算再接著打一整天,双方还是谁都奈何不了谁。 苦荷就算想要脱身,从这里去战场上同样做不到,何不暂时停手,自己只要將苦荷在这里拖住,不让其前去干扰战场走向即可。 听到这话的洪四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停下了继续进攻苦荷的招式,径直在地上盘膝静坐调理真气,注意力却一直在对面的苦荷以及对方的两名弟子身上。 看到洪四座停手,苦荷也缓了一口气,他与洪四座打斗可以,但完全犯不著和对方拼命。 这次只是庆国和北齐的一场寻常战爭,庆国获胜的最终结果人力很难扭转,最后无非又是北齐割几座城池,赔几块地,这些在苦荷看来都无伤大雅。 整个北齐最关键的是他自己,只要有他这位大宗师存在,庆国就不敢对北齐进行灭国战爭,实际上要论庆国现在的军力,完全可以將北齐灭国。 不过庆国无法承受將北齐灭国以后,苦荷这样一位大宗师,带著门下许多九品、八品的门人弟子,对庆国进行的无差別报復。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庆帝迟迟不將北齐灭掉的原因,从古至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庆国將北齐灭掉不难,最后结果可是要面对苦荷这位大宗师,层出不穷的暗杀,对庆国来说也是烦不胜烦。 这也是苦荷这会儿,不想和洪四摩生死相搏的原因,他要是和洪四摩生死相拼,双方都把自己拼死了,或者他和洪四庠都身受重伤,对於洪四庠来说生死无所谓,死了就当报效庆国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苦荷却不同,他要是死了或者重伤,接下来北齐就要面临庆国的灭国之战,到时候北齐才算是真的完了,谁来都没救。 苦荷现在想的就是只要自己安然无恙,还是全盛状態下的大宗师,北齐最后的安全就有保障,庆国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对北齐发动灭国之战。 这才是苦荷想停手的原因,哪怕他被洪四摩在这里拖住也无所谓,反正他本来就没想过干涉这一场小规模战爭。 自己作为北齐压舱石的大宗师,未来要发挥的作用不是这一场小规模战爭,而是保持全盛状態,对庆国的战略威力量。 苦荷对面的洪四座,他停手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这次本来奉嘉靖的命令,就是过来牵制苦荷,顺便因为自己新晋大宗师境界以后,嘉靖让他过来和苦荷交手切一番,好好巩固一下自身境界。 他同样没必要和苦荷以命相搏,对面这个区区苦荷,还不足以让洪四座与对方生死相搏,天下其余三名大宗师,都不知道嘉靖皇帝的修仙伟力。 可是洪四座却不同,他深知嘉靖皇帝的强大,以后要是对北齐发动灭国之战,陛下肯定会亲手將苦荷除掉,这对身为仙人的嘉靖皇帝来说並不难。 所以这会儿看到苦荷想要停手,洪四座也乐得卖对方一个面子。 自己刚好调理巩固一下体內真气,避免刚刚晋升大宗师境界不久,自身实力还未巩固,就因为和苦荷生死相搏,最终让他身体留下隱疾,同样也是得不偿失。 就这样,两名罕见的大宗师,一时间诡异的僵持起来,双方都盘膝相视静坐,开始调理体內紊乱的真气。 一旁的狼桃和海棠朵朵,两人纵是心有不甘,他们知道洪四摩这次过来,目的是拖住自己师傅和他们两个,不让他们插手两国战事,心里不禁有些气闷。 但面对洪四庠这样一位大宗师拦路,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跟苦荷一起与洪四庠僵持住。 第197章 战况惨烈,上杉虎的无奈 第197章 战况惨烈,上杉虎的无奈 庆国和北齐时隔十几年,再次进行的这场战爭,將全天下所有诸侯国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全天下自从几十年前,庆国强势崛起以后,天下所有诸侯国在与庆国交战的时候,都是败多胜少,一度让庆国有问鼎天下之势,所有诸侯国都畏惧在庆国的兵锋之下。 现在能让各大诸侯国有点儿希望的国家,唯有一个北齐,当年庆国没有崛起的时候,北齐的前身北魏,是整个天下最强大的国家,其称之为天下共主一点儿不为过。 可惜后来北魏国內发生政变,庆国又趁机从南边崛起,找准北魏內乱的苗头,一路开始从南到北发动北伐战爭,一度將北魏打得差点儿亡国。 最后还是苦荷这位大宗师站了出来,收拢北魏残余势力,重新颗合出了一个北齐,这才止住了庆国一路北伐的攻势,就此天下形成了南庆,北齐两强对峙的局面。 不过庆国这边最终还是占据优势,因为北齐只是在苟延残喘,苦荷虽说凭藉自己天一道的强大信仰,將北齐人心重新稳固了下来,可国与国相爭,拼的还是本身国力。 庆国这边有叶轻眉指导下来,超越时代的生產力,各种跨时代的產品层出不穷,不仅吸纳著全天下的財富,还让庆国的军队实力不断增强。 时间久了,此消彼长之下,北齐面对庆国的优势就更加弱小,原本十几年前庆国就应该北伐,將北齐一举灭国。 但因为苦荷的存在,以及庆帝当时对叶轻眉的忌惮已经到达顶峰,他绝对不充许叶轻眉这样一个太上皇存在,策划了一系列阴谋,发动了在太平別院中对叶轻眉的暗杀。 这场暗杀最后虽说將叶轻眉除掉,让庆帝少了叶轻眉这样一个心腹大患,但也给了北齐一次喘息的机会,让两国重新回到两强对时的局面。 尤其是这场刺杀,在范建和陈萍萍心底埋下了一根尖锐的刺,他们两个和庆帝之间,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完全信任彼此。 范建和陈萍萍,两人后来一直將精力用在调查叶轻眉的死因上,庆帝为了隱瞒真相,再也不敢完全信任范建和陈萍萍,三人之间离心离德已成定局,这就给了北齐喘息的机会。 后来庆帝为了做局,谋划以后对苦荷与四顾剑的杀招,十几年间罕见地没有对北齐用兵,两国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只是时不时爆发一点儿小衝突,但远没有到发动一场战爭的程度。 这次庆国对北齐的战爭,毫无疑问是十几年来头一遭,全天下诸侯国都想看一看,相持了十几年的南庆和北齐,双方谁才是当今天下的魁首,以后方便做好站队的准备。 所以自从嘉靖的这场北伐战爭打响以后,各个诸侯国派出的探子,都把目光放在战场局势上面,想要看看十几年没打过仗的庆国,是否还是像曾经一样勇猛,是不是还是曾经的虎狼之师。 这会儿远在庆国北境,庆国和北齐两军相交的第一场战爭已经结束,此时天色已经黄昏,两个第一场战爭鸣金息鼓的时间,跟苦荷与洪四座停手的时间差不多。 此时远远望去,地上残留看一片打看“齐”字號的大,地上横七竖八躺看的户体中,绝大多数人穿著的都是北齐兵甲,地上鲜少留下庆国士卒的身影,更別说庆国的大,还是安然无恙的树立在军营中。 毫无疑问,今天第一场战爭,以北齐的大败而归告终。 这时候北齐这边的中军营帐中,身材挺拔魁梧,身披战甲,身旁著一把长枪的上杉虎,正端坐在营帐中大发雷霆。 “都是一群废物,庆国仅仅只是几场骑兵冲阵,就將你们嚇得四散溃逃,还让人斩了大,留下上万具尸体溃逃回来,你们实在应该军法从事,斩立决。” 虎目圆瞪的上杉虎,盯著营帐中跪在底下,神情仓皇的几个將领,脸上横肉不住地抖动,嚇得这几个將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將军饶命,兄弟们的確尽力了,咱们军中兄弟都是悍不畏死的好汉,可是庆国几次冲阵的是重甲骑兵,背后还有无数强弓劲弩打掩护,尤其是几门床弩,打得我们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是啊大將军,兄弟们也都是血肉之躯,庆国那边的军械威力凶悍至极,据说都是庆国內库最新生產製造的军械,威力完全不是我们这边的老旧弓弩能够相提並论。 而且南庆那边还有火营,这种火技术,我们北齐完全没有掌握,这种名为火的火器,几十年前从庆国横空出世以后,几乎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兄弟们的血肉之躯,根本抵抗不了这些威力巨大的军械。 不是兄弟们不卖命,如果兄弟们都畏战不出,今天战场上根本不会让一万个弟兄丟了性命,他们都是咱们上京城的良家子,但凡牺牲任何一人,都是我们北齐的巨大损失。” 跪在地上的这些北齐將领,声音中全都带著一丝淒凉,不是他们作战不英勇,相反,恰恰是因为他们手底下的士卒悍不畏死。 面对庆国的重甲骑兵,强弓劲弩,以及威力巨大的火营,整个北齐军队都是悍不畏死地奋力抵抗,最终才造成了一场战斗,折损一万名精锐土卒的战损。 北齐士卒要是面对庆国的强劲军械避战不出,节节退缩的话,反而不会有这么大的战爭损耗,正因为北齐士卒心里也窝著一肚子火,曾经他们北齐才是天下共主,堂堂的天朝上国。 庆国只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尔小国,忽然崛起的暴发户,竟然打得他们北齐节节败退,十几年来一直是北齐人心中的耻辱,这才有今天第一场战爭,北齐士卒悍不畏死的衝锋。 可惜双方军力之间存在巨大鸿沟,庆国內库生產的重甲,装备了大量的重甲骑兵和步兵,还有唯独產自內库的巨大床弩,各类威力巨大的火,火雷,都给北齐这边造成了重大伤亡。 双方一照面,北齐士卒连庆国军队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对方阵营里舖天盖地的箭矢射杀了不少人,他们准备盾牌打算压上去,又被庆国战阵中床弩疾射的巨大箭矢撕碎了不少人。 就算北齐这边有士兵侥倖衝到了跟前,隨后面临他们的就是一阵火三连射,紧接著就是紧隨其后的重申骑兵衝锋,仅仅这几波攻击,已经让北齐这边损失惨重。 此时端坐在营帐中的上杉虎,听著手下將领带著哭腔的稟报,他如何不知道,两个军队在军械实力上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仅凭他们这边士卒的血肉之躯,很难抵挡得了对面的强弓劲驾和火。 想到这里,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上杉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看看跪在地上的几名將领,他知道就算是把这几个將领斩首,仍旧无法改变两军之间的巨大差距。 心里气闷的上杉虎,坐在中军营帐里一言不发,直到门外忽然有斥候疾步入帐,匆忙进来报信:“启稟大將军,京中六百里加急,太后懿旨已至辕门!” 第198章 来自太后的宽慰 第198章 来自太后的宽慰 “太后懿旨?”看到营帐门口,斥候前来稟报,上杉虎心底一沉,这仗才开打第一天,就传来了上京城懿旨,让他心底稍显烦躁。 “大將军,太后突然传来懿旨,恐怕来者不善,上京城都在传言太后和陛下—.”营帐中的其余將领,看到斥候带来太后懿旨,脸上表情也显得有些沉重。 “勿要擅自揣测。”上杉虎神情严肃,语气鏗鏘:“太后和陛下,为的都是我们北齐稳固,我上杉虎只是一介武夫,不懂得朝廷里的弯弯绕,只知道任何敢侵扰北齐国境的国家,才是我们应该应对的敌人。” 嘴上这么说著的上杉虎,让斥候將太后懿旨拿过来的时候,脸上表情却看不到丝毫轻鬆,阴沉的脸色,比刚才还要严重。 站在营帐中缓缓步的上杉虎,看著手中这份来自上京城的太后懿旨,阴沉的脸色才稍稍和缓。 他作为朝中大將军,一直以来都是听命於北齐皇帝,长年在外带兵,与太后这边的交际並不多。 最近几年,自从北齐小皇帝战豆豆继位以后,上京城里流传的太后和小皇帝之间的爭斗,远在边境带兵防范庆国的上杉虎也略有耳闻。 朝中不少人都在站队,有人是帝党,有人是后党,严格来说他並不属於皇帝和太后任何一边,只是因为以往上將军听命的人是皇帝,上杉虎一直以来听的都是小皇帝的命令,並没有明显站队哪一个。 时间长了,不少人都觉得上杉虎站队的是小皇帝,实际上只有上杉虎和他的亲信將领知道,上杉虎站队的不是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 他唯一忠诚的只有整个北齐国家,上杉虎是个很纯粹的北齐爱国者,毕生理想就是率领北齐儿郎,南下打回去,让北齐的兵锋再现几十年前的魏国荣光。 此时他收到太后懿旨,心里还是有些奇怪,这么多年他一直向小皇帝稟告军情,太后这边上杉虎鲜少接触,没想到今天会收到太后懿旨。 “难不成是太后见战况不利,想要责罚怪罪於我?” 怀揣著不安情绪,上杉虎打开了太后的懿旨,没想到太后在懿旨上竟然没有训斥他,反倒是对前线阵亡的士卒发来一封慰问信件,希望战场伤亡能小一些,儘量保存北齐军队有生力量。 上杉虎打开北齐太后的懿旨,上面字跡端庄的同时又显得柔韧,一侧还盖有太后宝璽,行文语气在关怀中,还透露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諭示征南大將军上杉虎並诸军將土,前线军报,朕已览毕,闻我將士浴血战,奋不顾身,以血肉之躯抗庆贼坚甲利器,朕心深为震动,悲悯之余,亦感骄矜,我北齐有如此忠勇之士,国基岂能动摇? 此战之失,非战之罪,乃器不如人,朕深居宫中,亦知庆国內库所出之军械,实非人间常见之物。尔等已竭尽全力,朕心甚明,岂忍再加苛责? 然,庆贼狼子野心,断不会因一役之得失而罢兵,大战方启,来日尤长。朕惟望大將军慎思,明辨,將士之热血,当洒於必爭之地;国家之元气,当存於关键之时,切忌因一时之意气,徒耗我北齐好儿郎之性命。 战场之事,卿可临机决断,不必事事奏请,朕所要者,非一城一地之得失,乃我军之筋骨与元气,望卿能体恤朕心,以持重为上,以保全我军实力为要,伺机而动,以待天时。 阵亡將士,从优抚恤,负伤者,悉心照料,此乃国之恩典,亦慰忠魂於地下。” 看完这篇太后发来的懿旨,上杉虎久久没有说话,眼神愈发深邃,看著营帐中的其余將领一言不发,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眾位將领看到上杉虎沉默不语,谁都不知道太后在懿旨中讲了什么,竟然能引得大將军许久不语。 终於还是其中一位將领按捺不住,看著上杉虎,主动出声询问:“大將军,太后懿旨上讲了什么,莫不是因为今日战况不利,要对我军中兄弟们责罚。” 听到这话,其余將领立刻来了精神,他们谁都不想自已在外打仗,拋头颅洒热血出生入死,最后还要因为非战之过遭到责罚,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能接受,纷纷出声说话。 “说的不错,我们追隨大將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能蒙受不白之冤,今日战胜不了庆国原因很多,我们也不想狡辩什么,这些原因我们都认,但要是斥责我等没有尽心尽职,那我们可不服。” “说得好,没丟份—” 营帐里原本还默不作声,忽然因为几个將领的牢骚,整个营帐里立刻变得吵闹不安,听得上杉虎眉头紧皱,隨即怒喝一声:“够了,都给我住口,太后旨意岂是你等能够妄议。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莫说太后对我们的战事不满,就算现在要將我们军法处置,我上杉虎都不皱一点儿眉头。” 上杉虎在军中威望果然最盛,周围將领见其震怒,立刻声不语,谁都不敢再发牢骚,大眼瞪小眼束手站在原地。 上杉虎见將领情绪稍缓,他这才將手中懿旨递了过去,声音沉稳舒缓:“你们將这份懿旨传阅著看一下,太后並未因今日战事不利对我们进行责罚。” 周围將领纷纷传阅看著太后懿旨,等他们看完太后懿旨以后,大家的脸色才由阴转雾,这封懿旨看得他们精神振奋,明白自己在外流血卖命,上京城的当权者们也都看在眼里,没有隨便对他们进行斥责。 营帐中將领们脸色稍稍和缓,可上杉虎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任何喜色,他知道太后这话只是无奈之举,庆国军力的確强盛,拥有北齐没有的强弓利器,但这並不是他们阵亡这么多人的理由。 太后懿旨中虽未明说,还是提到了让他们考虑到普通士卒的性命,就算打不过庆国,也要考虑到战爭策略,不能让这些士卒白白丧生。 每多死一个人,北齐未来的国力就衰弱一分,要是一场战爭下来,十几万,几十万的青壮劳力都战死了,这才是对北齐最致命的事情。 庆国本身想的就是这个策略,对北齐进行步步蚕食,逐步消耗北齐的有生力量,直至最终青壮年人数逐渐降低,最终才会迎来对北齐的灭国决战。 这才是最令北齐太后关心的事情,心里琢磨太后想法的上杉虎又陷入沉默,他在想太后的用意到底是什么,难不成真是心中关切前线十几万寻常士卒? 正在上杉虎心中沉思的时候,上京城皇宫內,北齐太后寢宫大殿上,一个风韵犹存的三十多岁美妇人,正端坐在大殿主位上,面前案几上还摆放著几十封奏章。 第199章 未亡人的恼怒 第199章 未亡人的恼怒 此时的上京城沉寂得可怕,以往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的达官显贵们,这会儿全都將目光集中在边境战事上,在朝廷上他们因为利益纠葛你爭我抢,但这会儿在面对庆国北伐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再疏忽大意。 北齐存在的时候,他们算得上是达官显贵,皇亲贵胄,北齐要是因此覆灭,他们全都要当亡国奴,任你曾经有多么高的地位,一旦国破家亡,今后的日子可是天壤之別,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尤其是北齐皇室,他们对北齐存在比一般官僚更上心,毕竟官僚阶层只是皇室的打工仔,以后就算是北齐覆灭,庆国前来统治这里,他们依旧能在庆国手下当官。 北齐皇室则不然,以后要是北齐覆灭,整个皇室的下场那可就惨了,可谓是一朝归为臣虏,男的基本上要被杀头,皇室的这些女眷,什么公主、妃子、太后,可能都会成为敌国的玩物。 所以这会儿坐在太后寢宫大殿主位上的北齐太后,满脸严肃,自从今天早上边境这场仗打起来以后,上京城的皇室宗亲和达官显贵,都往边境战场上派出不少探子,时刻匯报战场情况。 谁知道这才是第一天交手,十几年没有大动干戈的庆国,就让包括北齐在內的所有诸侯国大开眼界。 这十几年来,庆国內库生產积攒了不少没有亮相的强劲军械,很多威力巨大的火器,火雷都是北齐这边闻所未闻的东西,一经亮相就让北齐损失惨重,一万名士卒当场阵亡,溃败下来的伤兵就有几千人。 十几年没有发动大规模战爭的庆国,这架全天下实力最强的战爭机器发动以后,顿时让其它诸侯国的眼神清澈了不少。 他们最后只能无奈承认,哪怕庆国经歷了十几年前的宫廷变故,现在的庆国,依旧是全天下最强盛的国家,哪怕是身为天下第二的北齐,面对庆国锋芒都得退避三舍。 这才有了北齐太后坐在寢宫大殿,看著案几上摆放的几十封奏章,大多数奏章內容都是底下文官劝諫,希望北齐能割几座城池,对庆国割地赔款,来换取一朝安寢,反正打又打不过,还不如少死点几人。 对於前线战况不利,北齐太后同样心知肚明,她派遣了不少探子在前线,对边境战事情况了如指掌。 她明白庆国军械强劲,就算北齐士卒再怎么悍不畏死,英勇对敌,但他们归根到底是血肉之躯,面对眾多火器和强弓劲弩,並没有什么好办法,一味硬冲反倒是让北齐这边寻常士卒死伤惨重。 面对这种情况,才会有北齐太后及时向上杉虎发去懿旨,让上杉虎在打仗的时候不要太蛮干,儘量以保全有生力量为主,不要让手下士卒死伤太多。 懿旨发出去以后,端坐在寢宫大殿上,一袭华贵宫装的北齐太后,眉眼间却有一股化不开的忧愁。 外面天色已经將晚,寢宫大殿內早早点上了几十盏烛灯,照得殿內灯火通明,但大殿中的气氛却稍显沉闷,就连香炉里升起的青烟,都只是繚绕在周围难以升腾。 主位凤座上,北齐太后今年虽已经三十多岁,早已褪去了二八少女的娇嫩,岁月在眼角上留下了几条微不可察的细纹,却更给她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姿韵味。 北齐太后风韵有致的曲线,包裹在贵气逼人的凤凰纹绣的宫装下,宫装领口並未保守地紧扣著,而是恰到好处地微微开,露出了一段光滑如玉的天鹅颈,以及线条优美的纤细锁骨。 一串珠圆玉润的珍珠项链垂落在太后脖颈,其中最硕大的那一颗,正好陷在了她锁骨下,那一抹诱人沟壑之中,隨著她平稳深沉的呼吸微微起伏,於无声处搏动著成熟女人才有的丰脾魅力。 三十多岁的北齐太后,不仅身材曲线妖嬈动人,时间仍未在她雪白光滑的肌肤上留下分毫痕跡,保养的极好的肌肤,在烛火宫灯的映照下,透露出一种莹润如玉的光泽,就像上好的羊脂美玉。 精心修饰下的娥眉稍显修长,还用粉黛精心描画过,斜飞入鬢,带著久居上位的凌厉气势,凤眸眼角微微上挑间,眼神流转在手上拿著的一封奏章上,精明锐利地打量著上面劝諫求和的內容。 她纤细的指尖,紧紧握住这份求和奏章的边缘,將这份奏章都紧握得有些变形,看得出来,此时她的心情远没有外表那么平静。 这具包裹在华贵宫装下,性感风韵的女人娇躯,此刻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身为北齐临朝摄政的太后,她比谁都清楚,如果北齐这艘巨船沉了,未来等著她们的会是什么下场,自己这具精心养护的皮囊,这身权势无双的太后华服,將会迎来怎样不堪的结局。 她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北齐边境的战事,既不想北齐在这场仗中输的太难看,又不想让北齐军中士卒损失惨重,这场战爭以后,还要面临庆国的步步蚕食,尚且需要保存有生力量。 这样一来,就给了朝中想要求和的那些官员可乘之机,纷纷上表奏章,希望朝廷能早日结束这场战爭,不要让北齐军队损失惨重,无非就是割地赔款。 只要庆国能因此退走,以后北齐还有回圜余地,毕竟北齐疆域辽阔,虽说现在的疆域面积不如北魏时期,但仅剩的北方一大片疆域,面积仍旧和庆国差不多。 这几封奏章看得北齐太后柳眉紧燮,她不可否认这些朝臣递上来的奏章里面,说的都是实话,但往往实话最伤人,每在割地赔款的条约上签字,折损的都是她这位北齐太后的顏面,今后史书该如何形容她这位北齐最有权势的女人。 想到这里北齐太后暗暗摇头,心里忍不住暗道:“今后在史书上,无论北齐未来如何,我的记载都不会有多好,大概率又是鸡司晨,妖后乱国的定论。” 正在北齐太后心神沉寂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一名身著淡青色宫装的侍女,垂首趋行至珠帘纱帐外,屈膝柔声稟报:“启稟太后娘娘,陛下圣驾已至前殿,特命奴婢前来通传,恭请娘娘懿示。” 第200章 母女两人的游戏 第200章 母女两人的游戏 “请陛下进来吧!”北齐太后警了一眼前来稟报的宫女,压下心头烦躁,她在外人面前的表现永远都是雍容庄重。 “是,奴婢遵旨!”宫女款款施礼,隨即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见一位身著黑红色龙袍,容貌映丽的美少年阔步走了进来,行至大殿中央,恭敬地拱手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恭祝母后万福金安。” “陛下免礼了,过来坐在母后身边。” 今年莫约十五岁左右的战豆豆,闻言再次微微作揖,声音清朗平稳:“儿臣谢过母后。” 北齐先帝暴毙以后,战豆豆自幼继位成为皇帝,看似受肘於自己的母亲北齐太后,实际上这只不过是母女二人演的一出双簧。 战豆豆原本就是女儿身,天下从古至今还没有女子当皇帝的先例,实在是北齐先帝暴毙之前,除了战豆豆这个女儿以外,再也没有一个儿子。 以至於战豆豆不得不在太后授意安排下,男扮女装继位登基,免得让战家的皇位旁落。 战豆豆能坐稳皇位,最应该感谢的就是自已这位母后,不得不说北齐太后是个人物。 她为了让战豆豆坐稳皇位,打消朝廷眾臣心中疑惑,主动和战豆豆之间做出一副母子不和的表象,用来制衡朝中眾多心思如狐的官员。 从战豆豆幼年女扮男装继位,到后来在太后的安排下两人在朝堂上唱双簧,背后的一切都是这位北齐太后授意安排,她在其中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对於自己母后做的这一切,战豆豆心知肚明,她在心底里对自己这位母后同样感激至极,只不过为了制衡朝廷里心思各异的官员,战豆豆不得不和自己母后表面装作不和,用以分化朝廷官员,保全战家能坐稳北齐皇位。 此刻战豆豆听到北齐太后说话,她依言上前,但並未立刻坐下,目光似是无意间,扫过太后案几上的那几封未来得及合上的奏章,眼神微微一凝,隨即迅速恢復如常,语气中带看恰到好处的关切。 “儿臣见母后面有倦色,可是为边境军务忧心?今日战报,儿臣也已经览阅,庆国军械锐利,確实出乎意料。” 北齐太后看了身旁的战豆豆一眼,目光深处带著旁人无法察觉的感情,这是身为母亲对自己女儿的亲情,这么多年两人要在皇宫內外,这么多人面前做出不和的表象,自己女儿承受的压力同样不小。 想到此处,北齐太后轻轻嘆了口气,抬手示意战豆豆坐下,语气中带著微不可查的一股深沉疲惫,但同时还有对维护战家皇权,不可置疑的权威。 “没想到皇帝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寡人正准备派人通知陛下。”北齐太后脸上带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沉稳柔和: “寡人正是为此事烦扰,我北齐將士作战並非不勇,然而庆国的强弓劲弩和各类火器,堪称雷霆之威,寻常將士的血肉之躯,终究难以抵抗军械锐利,首战受挫,损兵折將,实非战之过。” 北齐太后说话间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战豆豆俊美的脸上:“朝堂之上,此刻怕是已经议论纷纷了吧?可有听到些什么风声?” 面对太后询问,战豆豆恭谨端坐在一侧,神色依旧平静,指尖隨意掠过袖袍,说话语气平平淡淡:“朝臣们所议论的事情,无非是老生常谈的东西,有些怯战的文官,还是妄言割地以求苟安。 还有性情激愤的朝臣,说什么主张倾力死战,在儿臣看来,这些皆是书生之见,都是些误国的空话。” 说到这里,战豆豆话音稍作停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儿臣以为,在当下危急关头,首要大事还是保全我北齐军队的有生力量,这次庆国並非与我北齐进行决战,切不可將北齐所有士卒的生命,白白耗费在这种军械悬殊的正面战场上。 目前首要做的事情,还是稳定军心保全国力,上杉虎身为大將军,乃是我北齐国之柱石,擎天玉柱,在军中威望极盛,母后此前传达懿旨抚慰军心,的確是老成谋国的做法,儿臣深以为然,但是.” 战豆豆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北齐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没想到皇帝会赞同自己的决策,不过皇帝最后话语中的转折,还是让她脸上显露了几分疑惑,不知道皇帝接下来的意思是什么。 战豆豆也没有让自己母后久等,隨即脸色一肃,说话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但是儿臣以为,上杉虎向来性情暴躁,每当指挥军队作战,总是不计寻常士卒性命,每场战役结束以后,士卒伤亡人数都是非常巨大,长此以往,这对保全我北齐有生军力极为不利。 儿臣以为,应该暂时將上杉虎从前线营帐调离回上京城,这次首战失利,虽说有庆国军械锐利的原因,同样还有上杉虎指挥不力,行事风格野蛮粗暴的缘由。 应当及早將上杉虎调回上京城,免得他在前方徒劳消耗士卒性命。” 战豆豆一番话说完,北齐太后脸上闪过惊讶表情,她没想到自已女儿会有这种想法。 上杉虎身为北齐大將军,自从自己女儿继位以后,表面上的態度还算恭敬,並没有像朝中一些官员,眼见太后这边临朝听政手握大权,就倒向自己这边对皇帝阳奉阴违。 上杉虎其人倒是维持看对皇帝的表面尊敬,他没有倒向太后这边,名义上是听命於皇帝,可上杉虎实际对这位小皇帝谈不上有多少尊敬,他手握军权,军队中很多將领都听命於上杉虎,对战家这个皇室反倒是没有多少忠诚度。 这才是上杉虎面对太后和小皇帝分权,能够坚守自己立场,不隨意站队的原因,因为不论是小皇帝还是北齐太后,都无法对上杉虎太大的约束力。 现在上杉虎没有造反自立为帝,既有他忠君爱国的思想存在,又有苦荷身为小皇帝的叔祖父,这位大宗师带著手下天一道全体信徒支持小皇帝的原因。 这让上杉虎只是在军中有极强威望,但还是做不到完全无视皇帝和太后命令的原因,如果上杉虎有不臣之心,当天晚上就能被苦荷直接除掉。 儘管如此,小皇帝还是对上杉虎在军中的权威,有看不小的忌惮,想借看首战不利的机会,將上杉虎从前方调回上京,暂时卸下对方兵权,將兵权重新收拢回皇室手中。 反正不论兵权在皇室手中,亦或者在上杉虎手中,北齐军队都是难以抵抗庆国军队,倒不如將兵权收回,还能让皇室权力更加稳固。 执掌北齐大权十几年的太后,一眼就看出了小皇帝的想法,是想卸下上杉虎手中兵权,最起码要让对方回到上京城,处在皇室的眼皮子底下。 对於战豆豆的这个想法,北齐太后心底里实际上比较赞同,上杉虎不仅是手握兵权的大將军,还是一位九品境界的武道高手,让他一直在边境带兵,对於北齐皇室的实际统治的確不利。 既然无论是上杉虎领兵,还是其他某位寻常將领带兵,都无法抵抗得了庆国兵锋,倒不如调回上杉虎,派出一位更加听话,战场策略更加保守的將领,顺便还能保全北齐有生军力。 北齐太后听闻此言,缓缓点了点头,上杉虎现在表面上是小皇帝这边的人,她更加没有反对小皇帝这个命令的意思。 到时候將上杉虎调回上京城,她和小皇帝再唱一出双簧,將上杉虎收拢到自己魔下,以此笼络一波上杉虎的忠心,既对上杉虎进行了一番敲打,最终又能將上杉虎掌控在手中,不至於让其对北齐皇室心寒。 一直以来,北齐太后和小皇帝唱双簧的根本目的就是如此,面对这种本身权势强大的权臣和將军,小皇帝和太后一边对其打压,不让对方的势力膨胀到威胁皇权。 又为了避免將这种实力派真的逼反,再有另一方对其进行拉拢,这样一来一回,就能让风雨飘摇的北齐皇室地位更加巩固,这么多年母女二人做过类似的事情不少,两人早就在暗中有了某种默契。 北齐太后表面上还是装作带有犹疑的表情,说话间带著几分不同意见:“陛下所言不虚,首战失利上杉虎的確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上杉虎身为大將军,三军统帅,作战不计后果,行事野蛮粗暴的確是他的缺点。 可是庆国军械强大也是事实,哪怕上杉虎再怎么小心谨慎,最终都免不了和庆国军队正面交锋,到头来仍旧难以抵抗庆国威力巨大的军械锋芒,就此將所有责任放在上杉虎身上,倒也有几分不妥。” “母后,儿臣心意已决,不日便会派出旨意,著令上杉虎即刻返回上京城。” 战豆豆看著身侧的太后,俊美脸庞露出几分坚毅,说话声音斩钉截铁:“儿臣尚且还是皇帝,是这北齐的一国之君,想来下达旨意调回前方將领的权力,还是应该有一些吧!” “陛下说的哪里话,陛下身为北齐皇帝,自然有权力调回一位將领,不过眼前大战正酣,临阵换將乃是兵家大忌。”北齐太后面不改色,看不出其中任何情绪,说话语气仍旧淡然。 “母后不必再讲,既然母后认为儿臣才是北齐皇帝,儿臣所作所为希望母后不要多加干预。” “寡人知道了,你是北齐皇帝,这些事你心里有数就行,既然你想將上杉虎从前方调回,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一切全凭你自己的心意行事,这会儿我也乏了,陛下要是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北齐太后说著摆了摆手,已经是下达了送客令。 战豆豆注视著太后的目光,此刻他身上没有半分怯懦,只有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刚毅。 “母后暂且稍候,对於前方战事儿臣还有几点建议,希望母后能够採纳。” 战豆豆说著,语气略微加重:“儿臣以为,此次將上杉虎调回上京城后,对於前方將士还要有所嘉奖,毕竟此次士卒损失惨重,应该明发上諭,嘉奖前线將士的忠勇,抚恤加倍,以示朝廷绝不辜负为国流血之臣民,安定人心。 其次,恳请母后与儿臣一同召见几位真正知兵善战,通晓军事,且忠於我北齐的老臣,不议和与战,只议“如何守”。 庆国军队虽然军械强劲,可他们长途奔袭,补给线长,况且庆国士卒多为南方子弟,面对北境苦寒恐怕难以忍受多久,我北齐只需坚壁清野,据险而守,一旦找准庆国军队的破绽,挫其锐气,未必没有两相抗衡的机会。” 此言一出,大殿內陷入短暂沉寂,北齐太后深深看了一眼自己女儿,心底涌现出一股讚许,自己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如今在风雨飘摇之际,展露出的沉稳心思,已经达到了作为一个皇帝的预期。 只可惜,自己这个女儿是个女子,如果要是一位男儿,继承皇位自然无需这般波折,也省得她和自己女儿在朝臣面前演双簧。 北齐太后沉默片刻,丰身姿款款靠在主位凤椅上,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笑容,缓缓出声:“好—就依皇帝所言,明日便召集镇国公,兵部尚书几人入宫议事,寡人这会儿也乏了,陛下暂且请回吧!” “既然如此,母后早些休息,儿臣告退了!”战豆豆起身朝太后拱手施礼,隨后阔步迈出寢宫大殿。 北齐太后寢宫中,看似仅有几个宫女守候在大殿左右,可小皇帝和太后的这番对话,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被人传到了上京城中的各大门阀世家手中。 原本战家能够平定北魏当初的內乱,战清风被一眾世家大族推举成为皇帝,其中既有苦荷这位大宗师弟弟的支持,又是因为战清风得到了眾多门阀世家支持的平衡点,这才有了北魏名將战清风乱,在北方重建北齐的情况出现。 但是这种情况也导致了不利后果,那就是北齐门阀世家眾多,哪怕是身为皇室的战家,都无法对北齐做到完全统治,需要依赖以前北魏遗留下来的门阀世家,他们这个皇位才能坐得稳。 这也是太后和小皇帝,为什么要一直唱双簧演戏的原因,皇宫中到处都是上京城各大门阀世家的探子,她们两个要是不小心谨慎,掩饰战豆豆作为女子的真实身份,战家的皇位恐怕也坐不稳。 战豆豆在太后寢宫,提出调回上杉虎的想法一出,立刻让上京城的门阀世家心思活泛了起来,上杉虎的这个大將军身份,他们这些门阀世家早就眼馋了很久。 这次上杉虎要是被调离回来,他们岂不是有机会將自家子弟塞入军中,到时候门阀世家对北齐的影响力將会更加深远,一时间上京城的各大世家,全都在暗中活动起来。 北齐前方打仗,后方世家们想著爭权夺利,让原本平静的北齐局势,瞬间变得暗流涌动。 谁都想从这次前方战事变局之中,撰取一份属於自己的利益,唯独死伤的上万北齐土卒,立刻变得无足轻重。 第201章 变故突如其来,陈萍萍心態裂开 第201章 变故突如其来,陈萍萍心態裂开 庆国一场战爭,在北齐政局中投下一块巨石,让原本平静的上京城局势,陡然变得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知道这里正面战场上很难抵抗得了庆国,乾脆借著这次战爭,从中取一份属於自己的利益。 这对於北齐皇室和眾多门阀世家来说,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哪怕前线战爭的胜负,都不如藉此搜取利益重要。 毕竟谁都知道,庆国暂时不可能对北齐发动灭国战爭,有了苦荷这位大宗师坐镇,北齐上下都觉得无比心安。 北齐这边各方势力云动,庆国京都同样有人心底不安,此时在鉴查院的一处密室中,只有一小块窗户將外面的阳光投射进来,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目光深邃,翻阅著各地探子匯报上来的情报。 影子站在陈萍萍身后看得清楚,陈萍萍专注的视线看似集中在面前的情报上,实则已经不知道飘忽到了哪里。 “你的心乱了,这事很不平静。”守卫在陈萍萍身旁的影子,看著情绪飘忽的陈萍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说话。 “嗯—?”没有想到影子会突然说话的陈萍萍脸色一愣,放下手上捏著的情报信件,轻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连你都看出来了,多少年来,我都未曾感觉到事情超出掌控。” “你在为范閒的事情忧心。” “忧心?你把这话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特务头子,会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忧心!”陈萍萍摇头苦笑了下,似是在自嘲,又似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影子全身都笼罩在黑袍底下,但是露出来的眼神中,罕见流露出几分好奇,盯著陈萍萍,疑惑地出声询问:“我不知道范閒究竟有何独到之处,能够让冷静了几十年的你,心神居然开始出现波动。” “你不懂这件事我说出来,没有任何人会懂,除了当年的那个她。” “叶轻眉?” 影子面对陈萍萍,不是一个喜欢藏著掖著的人,对於陈萍萍,有什么话他一般都是直言不讳。 跟隨陈萍萍这么多年,影子从细枝末节上,了解到了曾经的些许往事,明白叶轻眉在陈萍萍心中,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后来还知道,不仅庆国內库以前是叶轻眉的產业,就连这个鉴查院,同样是叶轻眉一手创办。 当时无意间得知这个內情的时候,还让影子震惊了许久,他没想到,曾经一个柔弱女子,竟然亲手创办出了一个匯聚天下財富的產业,在此之外,还创办出了一个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机构。 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听到影子提及这个名字,很明显心神乱了几分,握住轮椅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几分。 “你想必早就知道了曾经的一些往事,我对范閒如此看重,的確和叶轻眉有离不开的关係,这是以前我对叶轻眉的承诺,这同样也是范閒未来的命运,可我没想到事情现在的走向,已经变得不由我掌控。” 提及这一点,陈萍萍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忧虑,他谋划了半辈子的计划,原以为一切都滴水不漏,只等著范閒进京以后,京都城中的各方势力粉墨登场,再由他策划这场惊天大戏。 可是谁知,今年以来事情的发展逐渐脱离了陈萍萍的预料,先是陛下莫名其妙突然沉迷修仙,陈萍萍起初以为庆帝可能是年纪大了,生出了长生不死的妄念。 后来没想到,一系列事件证明,他们这位陛下修仙,好像真不是虚妄,对方似乎修炼出了一点儿门道,最起码在陈萍萍看来,嘉靖的一些手段,完全就是仙家手段,自己几十年来闻所未闻。 这是让陈萍萍最没有想到的事情,当今皇帝陛下变得不像以前的那个人,以前的皇帝陛下虽说心机深沉,一直在隱藏目己的真实实力,可最起码在陈萍萍看来,还在自己的理解范围之內。 但是面对现在的嘉靖皇帝,陈萍萍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方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让他完全看不透,不论是修仙长生,还是创办道门学说,这都不是以前的那个庆帝能做出来的事情。 对於以前的庆帝,天下所有人可能都会心存畏惧,唯独从小跟隨庆帝的小太监陈萍萍,深知庆帝的阴谋诡诈和心机深沉,正因为如此,让他一度觉得,就算是心机如此深沉的庆帝,同样只是他计划中的一个角色,不可能脱离这个计划本身。 但这一切从今天起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让陈萍萍感到猝不及防,他甚至觉得,如今坐在仁寿宫中的那位將年號改为嘉靖的皇帝,跟以前的庆帝完全是两个人。 如果不是陈萍萍心里清楚,庆帝隱藏起来的实力强劲,以及从外貌上看,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別,否则陈萍萍都要以为庆帝突然被人掉包了。 陈萍萍想到这里,脑海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募然转头看向身后的影子,眼神惊疑不定,徐徐开口说道:“你说-世间会不会有外貌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如果这两个人发生了调换,旁人能看出来吗?” 面对陈萍萍的突然发问,影子稍作思考,隨即出声:“世间未必没有长相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下总会出现相貌相同的两个人。 就算没有相貌相同的两个人,可想要將一个人的外貌变得和另外一个人完全相同,具体操作起来也不难。” “听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有这个可能?” “有这个可能,但你要是觉得宫中那位被人掉包,我想大概率没有这个可能性。”影子说话稳健平淡,没有因为陈萍萍的猜测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世界上有长相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但想要用相同样貌的人,將宫中那位调换没有这个可能。” “是,宫中那位应该还是以前的他,只不过他可能產生了什么变化,已经变得不是以前的那个他。” 面对影子的这番看似口的话,陈萍萍心底却感觉自己隱隱抓住了什么,似乎对当今皇帝產生的变化,有了一种猜测。 “你说,宫里的那位,会不会外表还是以前的他,身体中的灵魂早已发生了改变?”陈萍萍坐在轮椅上,用手摩著自己额头,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听到陈萍萍说出如此荒诞不经的话,影子眼神中仍旧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说话声音依旧平淡:“你的猜测很大胆,我们看来完全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可这个世界让我们看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 以前的叶轻眉和那个神秘的神庙,不都是听起来荒诞不经的事情吗,但这些都是真正存在的事物。”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我们看不清的事情很多,以前我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事情,哪怕宫里的那位,亦不过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脱离棋局。 谁知这才一年时间,一切已经发生变化,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清宫里的那位,更加不明百这个世界难道真的存在仙人,否则无法解释宫里的那位为何会有这般惊天伟力,能够呼风唤雨驱雷电。” 陈萍萍说到这里,脸上疑惑的表情中,更夹杂著许多疑惑与不解,其中还有一丝旁人难以察觉,对未知事物的一种莫名恐惧。 “既然存在,那就无法证明没有这回事,仙人是否真的存在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就算仙人存在,那也不过是另一个强大的人,就像是大宗师和九品武者的区別。 诚然大宗师拥有了超越所有武者的强大能力,但归根结底大宗师也是从武者中修炼出来的人,按照这个想法推论,世间就算有仙人存在,所谓的仙人也是从寻常人中修炼出来的存在。” 影子没有正面回答陈萍萍的问题,只是面对陈萍萍的询问,说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他认为不论仙人是否存在,本质上跟人並没有什么区別,最多就是拥有另一种能力,比寻常武者更加强大的人。 听到影子的这个说法,陈萍萍疑惑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沉思:“你说的似乎不无道理,看来在这件事情的认知上,我还不如你理解的深刻。” 面对陈萍萍的夸讚,影子说话语气还是古井无波:“你和我所处的角度不同,你不是武者,你不明白寻常武者看待大宗师的態度,就像我们这些寻常人,看待仙人的態度一样。 而宫中那个所谓的仙人,恐怕是比大宗师还要强大的存在,但纵然他再怎么强大,他本质上也还是个人,还是从无数人中修炼出来的一位更加强大的人。 我能看得出来,你对营里那位的情绪很复杂,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但凭藉我身为武者的直觉,我认为宫中的那位很恐怖,比天下盛传的四大宗师还要恐怖,要是与其为敌,恐怕並非明智之举。”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他为敌了。”方才还在愣神的陈萍萍,耳边听到影子的话,立刻出言反驳:“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与他为敌,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以前一些事情的真相,最近几年我已经慢慢找到了这个真相的一点儿头绪。 其中的確可能会牵扯到宫里那位,最后要是真到了和他產生衝突的地步,我这个老头子也不会退缩,哪怕是將我千刀万剐,我都要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他在其中-到底扮演著什么样的角色。”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陈萍萍扯看嗓子低吼出来,听得出他对当年叶轻眉之死的那件事耿耿於怀,以至於面对自己从小侍奉的庆帝,都能瞬间反目成仇。 让范閒进京以后,陈萍萍本以为一切事情都在自己的计划中,只要范閒这个引子进来,就能逐步將以前被人隱藏的那件真相揭开,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实行,今天就听到探子匯报的消息,范閒居然被皇帝册封为西南巡察使,负责督办西南山地改稻为药的事情,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户部主事,一跃成为影响整个西南地区的大人物,这个跨度可谓是亘古未见。 这让陈萍萍原本智珠在握的心態发生变化,开始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想像。 当今陛下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调查当年这件事情的真相,同样不担心范閒这个叶轻眉的亲生儿子,会对自己產生不利影响,居然还给对方委以重任。 可惜陈萍萍心里的疑惑,只能深深埋在自己心里,不能对外面任何一个人说出来,哪怕是身边最信任的影子,他都不能將自己心中疑惑说出来,只能旁敲侧击,从侧面让影子说出自己的见解。 警了一眼面前的陈萍萍,影子从未见过,任何时候都风轻云淡的鉴查院之主,全天下心机最深沉的情报头子,居然会因为一件事情產生巨大的情绪波动,以至於在他看来都有些失態。 “我猜,你藏在心里的事情,可能与范閒有关,这次范閒被宫里那位调离京都,让你最初的谋划发生了变化。”影子盯著陈萍萍,徐徐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你猜的大致没有问题,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一件事,按照范閒那个懒散的性子,怎么会愿意替陛下去西南任职,还是处理以往他最厌烦的政事。”陈萍萍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以前范閒在京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都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內,唯独范閒听从陛下安排,居然愿意处理政事,这大大超出了陈萍萍的预期。 “只要利益足够大,世间任何人都能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影子又是言简意地一句话,道出了世间真諦。 “利益足够大?”陈萍萍忍不住琢磨看这句话,口中喃嘀自语:“这话並不全对,曾经的那个像仙子一样的女孩,从来不会被利益驱动,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范閒不是叶轻眉,或许你知道他们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关係,但现在的那个人是范閒,面对的陛下也不是以前的陛下,而是一位你我都看不透的謫仙人。”影子再次直言不讳,让沉浸在回忆中的陈萍萍瞬间清醒。 “你是说,范閒可能和陛下达成了某种协议,陛下给了范閒一个他不可能拒绝的报酬。”陈萍萍说到这里,顿时感觉自己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自从叶轻眉去了以后,他一直將范閒看做叶轻眉的化身,將自己对叶轻眉的感情,完全投注在了范閒的身上。 可现在范閒却和陛下达成了某种协议,开始为陛下做事,无疑让陈萍萍有种被人当面背叛的感觉,想到这里陈萍萍的心思就有些纷乱,思索起今后自己的计划应该如何调整就在陈萍萍在鉴查院暗中思索的时候,他完全不会想到,自己和影子的这番对话,已经原封不动的被仁寿宫中的某位老道长,完全看在了眼里,居高临下,静静注视著天命沙盘中的两人。 第202章 启程西南,范閒开启新篇章 第202章 启程西南,范閒开启新篇章 庆国京都,仁寿宫,精舍门外。 日上三竿,天朗气清。 一个小太监捧著一卷文简,脚步匆匆走了过来,朝著面前的侯公公深深躬了一礼,压低了尖细嗓音:“侯公公,这是军枢院呈奏的前方军情。” “知道了,下去吧!”从小太监手中接过这份军情奏章,侯公公挥手让小太监退下,紧接著走到精舍门口,朝房中闭目修炼的嘉靖躬身行礼。 “陛下,军枢院发来前方奏章,请您过目。” 盘膝静坐在惟幕后的嘉靖,双目都没有睁开,只是缓缓开口:“知道了,你將奏章放到一旁。” “是!” 侯公公对嘉靖的反应丝毫没感到奇怪,自从皇帝修仙以后,对朝廷陈奏上来的奏章从未翻阅过,可这丝毫不影响陛下居於精舍之中,运筹惟於千里之外。 朝廷里发生的大小事情,朝臣呈奏上来的奏章內容,嘉靖皇帝不用翻阅,就能通晓这些事情。 起初还让侯公公心神惊骇,时间久了他对这件事已经变得见怪不怪,知道陛下如今深不可测,仙家手段不是凡人可以揣测,能够感知到庆国的这些事情,在侯公公看来这是陛下本就可以做到的能力。 看著惟幕后的嘉靖没有翻阅奏章的意思,侯公公按照惯例將奏章收好,放到精舍內的书柜里,隨即准备躬身退出去。 就在这时,惟幕后突然传出嘉靖的声音:“今天一早,范閒应该已经启程,离开京都朝著西南方向去了吧!” “是,陛下明察秋毫,小范大人一大早收拾行李,乘坐马车前往西南地区赴任。”侯公公听到嘉靖的声音,身形一滯,隨后立刻躬著身子,毕恭毕敬的说著。 “朕知道了,最近你密切关注北齐那边的动向,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稟报。”嘉靖点了点头,隨口问了范閒一句,紧接著又交代侯公公要时刻关注北齐那边的动向。 “是!”侯公公再次躬身行礼,最后见面前的嘉靖皇帝再也没有吩咐什么,侯公公这才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等侯公公从精舍中离开,原本闭目修炼的嘉靖忽然睁开双眼,神识从天命沙盘中陈萍萍和范閒等人的身上掠过,扫了一眼最近这些人都在做什么。 尤其是陈萍萍在鉴查院密室內和影子的一番交谈,从头到尾被嘉靖悉数听了进去,看到陈萍萍因为范閒突然离开京都,自己十几年精心策划的计划被打乱,嘉靖嘴角微微掛起一道笑容,心中暗暗思索。 “陈萍萍这个老狐狸,再怎么机关算尽,都想不到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庆帝,他想为叶轻眉报仇,策划的一系列计划算是找错了人,希望他以后能像范閒一样,早些看清形势,莫要再自误下去。” 嘉靖心里闪过这个想法,实在是因为陈萍萍此人执念太深,陈萍萍对叶轻眉的崇拜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凭藉十几年的探查,陈萍萍也已经发现当年叶轻眉被害,与以前的庆帝有密不可分的关係。 这才是陈萍萍为什么最近十几年,一直在暗中谋划的原因,只是为了揣测庆帝的真实实力,等待范閒长大以后,按照他事先谋划好的计策行事,最终从庆国皇室入手,对庆帝进行致命一击。 只可惜,陈萍萍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原本的庆帝居然会被穿越来的嘉靖夺舍,严格意义上庆帝已经不復存在,如今的庆国皇帝是货真价实的大明嘉靖帝。 拥有上个文明记忆的范閒能明白这件事,不过身为地地道道土著的陈萍萍,根本无法理解现在的皇帝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还是固执的认为,自己要按照曾经的计划,对庆帝进行復仇。 对於陈萍萍满怀执念的行为,嘉靖不置可否,只能在心里希望陈萍萍能够识时务,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不大,以后说不得要和陈萍萍过上几招。 对於这件事,嘉靖心里还颇有几分期待,想知道叶轻眉以前,给陈萍萍留下了什么东西,能让他有这个自信和现在的自己,曾经的庆帝过招。 嘉靖知道,以前陈萍萍肯定猜测过,庆帝是不是第四位大宗师,按照陈萍萍的智谋,如果不是自己突然穿越成庆帝,陈萍萍十有八九能搞明白庆帝的真正实力。 这也正是让嘉靖好奇的地方,不知道陈萍萍是真不怕死,还是手中有叶轻眉留下来的底牌,不然怎么敢暗中谋划庆帝这位大宗师。 要知道如果没有他这个修仙者,大宗师在世人眼中和神仙没有什么区別,九品境界的武者和大宗师差距太大,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宗师都快和寻常武者不是一个物种了。 可就算如此,陈萍萍还是固执地执行自己的计划,暗中对庆帝进行谋划,这是让嘉靖最好奇的事情,他想知道陈萍萍手中到底还有什么手段,能让他面对大宗师还不心存畏惧。 嘉靖很期待,过段时间见识一下陈萍萍的手段。 想到这里,嘉靖又闭上了双眼,开始潜心修炼,同时神识时不时地在天命沙盘上掠过,关注陈萍萍和范閒此时的动向。 这时候京都城外三百多里,一队马车不快不慢的在官道上行驶,一行大约有二十几个人,簇拥著中间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 “高达,我们这会儿到了哪里?” 中间这辆装饰华贵的马车里,范閒伸了伸懒腰,一路顛簸让他有些犯困,抬手掀开马车前方的帘子,对熟练驾驭马车的虎卫统领高达轻声询问。 这次范閒前往西南地区任职,一行路途遥远,范建担心一路上可能遇到莫测的危险,更是为了避免之前牛栏街刺杀这件事再次发生,不仅將拥有最强八品境界的虎卫统领高达派了出来。 还从虎卫中,精心挑选出了二十多名八品境界的武道高手,在高达的率领下一路护送范閒前往西南地区,同时方便范閒在到达西南地区以后,身边有可以用的忠诚人手。 有高达这位最强八品高手,还有二十多名八品境界的虎卫,他们组合在一起形成的刀阵,哪怕是面对九品境界的高手,都能相持不下,缠斗一番。 再加上范閒自身的实力,这一行人在天下可以说是横著走,除非被两名以上的九品高手刻意针对,否则范閒的安危完全不用担心。 而且范閒背后不只有范建的支持,他这次去西南地区,领的是嘉靖皇帝的命令,代表的是嘉靖皇帝的意志,西南地区的土著和世家们想要对范閒不利,还得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嘉靖皇帝的怒火。 坐在前方手持马鞭,亲自为范閒驾车的高达,听到车內传来范閒的声音,回头笑了一下,说话声音洪亮:“少爷,我们这会儿已经到了宛州境內,估计天黑之前刚好能到宛城,我们不用露宿荒野。” “能到宛城住宿自然最好,一晚上露宿荒野,什么豺狼虎豹倒是其次,我们这些好手隨便一个人都有手格猛虎的实力,唯独漫天遍野的蚊虫防不胜防,我可不想第二天醒来满身都是被蚊子叮的包。” 范閒语气也比较轻鬆,主动和高达打趣起来,他对父亲安排过来的高达颇有几分好感,这个二十岁刚出头的青年,不仅实力强劲,八品上境界的实力,称得上是天下最强八品高手。 高达据说是九品之下无敌手,预计以后过不了几年,高达武道造诣再精深一些,就能顺理成章迈入九品高手的境界。 范閒对高达感官不错,不仅是因为高达年纪轻轻就实力强劲,更是因为高达性格爽朗,为人没有什么阴损心思。 而且高达並不像范府中绝大多数下人,面对范閒他们这些少爷,上下尊卑分得很明显,这些人总让喜欢平等交流的范閒心底彆扭。 他实在受不了人与人之间尊卑分的太明显,唯独高达与他相处更像是个同龄的朋友,这让范閒与高达相处起来心底特別舒服。 鑑於这个原因,范閒也愿意和高达多说几句打趣的话,正当两人閒来无事聊天的时候,最前方的马车忽然嘶鸣一声,突然停了下来。 前方马车停下,逼得后面跟著的一连串马车都被迫停了下来,这让不想耽搁时间,想要趁早前往宛城的高达一阵火大,冲前面大声询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没等高达疑惑多久,最前方马车上的虎卫跑了过来,拱手说道:“高统领,前面有个人將咱们的马车拦了下来,说他名叫王启年,是奉了鉴查院院长命令,前来跟隨少爷一同前往西南任职。” “王启年?不认识,立刻將他赶走,不要耽误了少爷前往西南的行程。” “等等!” 范閒听到王启年的名字,从车厢里探出半截身子,赶忙出声將高达拦了下来:“这个王启年我认识,他的確是鉴查院的人,曾经是鉴查院文书,以前帮过我一些忙,算是熟人,你叫他过来,我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你把那个王启年叫过来,少爷有事问他。”高达听到范閒说话,这才摆了摆手示意虎卫將王启年带过来。 没一会儿,范閒和高达就看到满脸堆笑,背著一个大包袱的王启年走了过来。 王启年充满市偿的脸上,一看到范閒笑容变得更加灿烂,深深拱手行了一礼:“下官王启年,见过小范大人,我们之前见过一面。” “嗯!我记得你,上次多谢你帮忙,我最近还想著抽时间去鉴查院答谢你,不过因为此番去西南任职时间紧急,我这才没顾得上去鉴查院。”范閒警了一眼王启年,脸上带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到范閒並不抗拒自己,王启年脸上的笑意更浓,连忙说出了自己此番来意:“小范大人,下官正是为这件事而来,陈院长听闻大人要去西南任职,特意吩附下官跟在大人身边,为大人鞍前马后,以作驱使。” “鉴查院院长·陈萍萍?” 听到这个名字范閒心底有些疑惑,自己似乎和陈萍萍並没有多少交集,为数不多能和鉴查院扯上关係的事情,就是自己曾经的老师费介,以及费介临走之前给他的那枚提司令牌。 这件事同样让范閒心中疑惑,他以前小时候在澹州生活,费介第一次找过来的时候,说是奉了老爷的命令,特意前来教导自己用毒秘术。 当时范閒还以为费介说的老爷,是自己的父亲范建,后来等他进入京都城以后,发现鉴查院和六部並没有隶属关係。 自己父亲当时也不是户部尚书,只是一个普通的户部侍郎,又怎么可能命令得了,身为鑑查院三处主办的费介。 对於这件事情,范閒后来也向自己的父亲范建提过,可范建只是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这件事,轻描淡写的將费介前去教导自己毒术的事情揭了过去。 这反倒让范閒心里更加疑惑,后来他又发现自己父亲身为户部尚书,手中居然掌握著虎卫,这支实力强劲的侍卫力量,完全超出了一个二品官员的护卫实力范畴。 在京都当了一段时间的官,范閒早就不是那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他心里清楚虎卫这支力量有多强大,別说只是区区一个二品户部尚书,就算是皇室宗亲的靖王,二皇子等人,手中都没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別看虎卫只有一百多人,可这一百多人全都是八品上下的高手,领头的高达更是拥有最强八品的实力,这一百多人的虎卫还擅长军中合击之术。 如果这一百多人一起出手组成刀阵,就算是堂堂九品境界的高手过来,都得饮恨当场。 范閒粗略估计了下,这支虎卫的实力,就算面对皇宫侍卫同样不多让,別看皇宫侍卫人数眾多,但其中的八品高手远没有虎卫这么多,要是双方真的以死相搏,还真不知道谁能打得过谁。 可就是强大至极的一股力量,居然在自己父亲手中,当今皇帝竟然无视自己父亲组建的这一支力量。 当时范閒还在心里想过,自己父亲暗中组织一批强大力量,到底有什么心思,难不成真准备找时机谋权篡位。 后来时间久了,范閒这才发现,自己父亲和当今皇帝的关係似乎很好,隨后他又从京都的坊间传闻中得知,自己的父亲范建居然和皇帝陛下曾经是奶兄弟,两人自幼就关係匪浅。 这下让范閒將自己父亲养虎卫这件事想明白了,这件事应该是得到了曾经庆帝的允许,或者说自己父亲户部尚书的明面身份只是个幌子,暗中还在组织一支强大力量,常年为庆帝做其他事情。 只是想到这里,范閒心里又有些打鼓,別人不知道现在的庆帝已经不是庆帝,可他却深知现在的庆帝是来自大明王朝的嘉靖皇帝,体內的灵魂早就不是以前的庆帝,以后还会不会容许自己父亲掌握这么庞大的一支力量。 不过从嘉靖醉心修仙,还像以前一样对自己父亲委以重任来看,嘉靖皇帝並没有对自己父亲有太多猜忌心,或者说已经迈入修仙者行列的嘉靖皇帝,並不需要对手下臣子有任何猜忌心。 就算范建掌握著虎卫这一支庞大力量,对嘉靖这位仙人来说,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任由范建去管理安排这支力量。 不过面对这件事情范閒能想明白,但陈萍萍对他的各种关照,让范閒有些摸不著头脑,不知道鉴查院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將提司腰牌给了自己。 他看著面前的王启年,一时间陷入沉思,不知道陈萍萍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自己该不该將王启年放在身边。 第203章 夜宿客栈 第203章 夜宿客栈 何等精明的王启年,如何看不出来范閒面对自己时的迟疑,心里知道范閒肯定对自己突然到访心有疑虑。 嘴角泛起一抹笑容,王启年看了范閒一眼,说话声中带著几分笑意:“小范大人,可是心有疑虑,担心王某这次前来別有用心!” “王大人你多虑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放著京都安逸日子不过,怎么会想著跟我一起去西南地区,眾所周知那可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 看著范閒对自己的警惕,王启年心里也是有苦难言,谁放著京都安逸日子不过,非要跑去西南山地这种不服王化的地方,还不是因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有令。 堂堂鉴查院院长,指名道姓让他跟著范閒去西南地区,帮助范閒处理事情,他身为鑑查院文书,又是紧跟院长陈萍萍的追踪高手,算得上是陈萍萍的心腹手下之一,自然没有办法拒绝陈萍萍的命令。 想到这里,王启年脸上露出一股哀怨的表情,声音颇为感慨:“小范大人您是有所不知,王某肯定喜欢京都安稳日子,为了这件事回家以后夫人没少训诫王某,估计西南这件事办完以后,王某连家都不能回了。 但王某对院长大人忠心耿耿,这次任务是院长特別交代,让王某跟隨小范大人一同前往西南地区,一路上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王某也能跟著出把力。” 说到这里,王启年停顿了下,语气颇为感慨:“王某还是第一次见院长对鉴查院里的人如此重视,小范大人您这可还是头一遭,看起来院长对小范大人极为器重,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呀!” “陈萍萍对我极为器重??”范閒脸上露出浓重的疑惑,他不明白自己和陈萍萍素不相识,对方凭什么对他这么器重。 “王大人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目前是陛下委任的西南巡察使,又是在户部掛了名的课司主事,素来与鉴查院没有瓜葛,又是从何得知陈院长对在下器重至极的道理。” 站在范閒马车下方的王启年,听到范閒说这话,脸上的笑意几乎隱藏不住,鬼鬼崇崇將脑袋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小范大人您是忘了,之前您给王某看过的那枚提司令牌,可是货真价实的鉴查院令牌。 手握提司令牌,您就是鉴查院提司,地位不可谓不重,要是没有陈院长的授意,这枚令牌怎么能到您的手中,一切事情都是不言而喻,您细想一下就能想通,无需王某再多加赘述。” “你的意思是这枚令牌是陈萍萍给我的?” 王启年这番话,瞬间吸引了范閒的注意力,他一直都不知道,费介为什么不远万里从京都过来教导自己,临走之前还给了他一枚鉴查院的提司令牌。 以前他只以为这是费介给自己的东西,后来到了京都以后,他了解到鉴查院提司令牌,根本不是一个主办能拿出来的东西,更加深了他对这枚令牌来歷的疑惑。 这会儿按照王启年所说,这枚提司令牌,只有鉴查院院长陈萍萍能够带出来,按照这个想法来看的话,这枚提司令牌应该就是陈萍萍给自己的东西。 现在从王启年口中,范閒已经能够確定,这枚令牌的確是陈萍萍给自己的东西,但让他疑惑的是,陈萍萍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枚提司令牌,他记得自己与陈萍萍素未谋面。 “难不成,又是因为自己的那位娘亲叶轻眉??” 想到这里,范閒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问题,记得他以前路过鉴查院门口的时候看到过叶轻眉树在鉴查院门口的石碑,上面鐫刻著自己这位娘亲的人生理想。 要是没有猜错的话,鉴查院或者说是陈萍萍,以前应该与自己这位娘亲之间有关係,说不定鉴查院的成立,与自己的娘亲之间就有关联。 王启年盯著沉思中的范閒,轻嘆一声:“这种事情根本不用想,提司令牌除了院长大人,任何人都无权使用。 小范大人您手中有提司令牌,必然是得到了院长的授意,不然哪怕是费老都无法將这枚令牌带出来,更別说是將其隨便给人了。” 王启年的话將范閒从沉思中拽了出来,他看了王启年一眼,稍作思索了片刻,隨即沉声说道:“你说是陈萍萍让你过来跟我一同前往西南地区,主要目的是帮助我?” “千真万確,王某確实得到了院长的授意,让我跟隨小范大人,但凡有事任由小范大人驱使。”王启年言辞恳切,丝毫作不得假,况且他身为鑑查院文书,自然不敢隨便捏造陈萍萍的命令。 范閒思索了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兵来將挡水来土掩,不论陈萍萍打的什么主意,他只需要让王启年待在身边,时间久了自然就能知道陈萍萍的心思。 想通这一点后,范閒没有耽搁时间,立刻做出了决定:“既然是陈萍萍有命令,那你就跟著我们同行,一路上不要有別的心思,不然我身边这些八品武者手里的长刀可不长眼。” “那是自然,王某定当遵从院长和小范大人的命令,您让王某往东,王某绝对不会往西。”听到范閒愿意让他跟著一起前往西南,王启年肉眼可见的脸上露出笑容,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 路上被王启年突然出现耽搁了一会儿,高达他们驾驭马车的速度更快,想要趁早赶到宛州城內,最起码到了宛州城里后,他们就不用露宿街头,可以住在城里的客栈。 路上王启年安安静静,在范閒和高达他们眼里都没有任何异常,一行人顺利到了宛州城外。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0?????????????.??????超方便 】 这时候天色已经由昏暗转向漆黑,一路上从宛州城里出来的行商都剩不下几个,范閒他们幸好赶在了宛州城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及时驾著马车进了城內。 宛州城的风气还不错,范閒他们一行人进城的时候,並没有遇到守城士兵的无礼盘剥,或许是守城士兵看得出来范閒一行人身手不凡,知道范閒这些人是硬茬,不敢故意盘剥他们。 这些守城官兵,大都是当地的地头蛇,每天领看並不算多的俸禄,还要站在门口守城门,目的肯定不是单纯地为庆国百姓服务,他们手里掌握著收取入城费的权力,对往来的行商和中小地主收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尤其是这些行商,他们来宛州城之类的州一级別城池经商,为的就是这里人口密集,来这里能多赚点儿钱。 每日进城和出城都是不可避免的一个环节,这也就给这些守城官兵有了可乘之机,守城官兵知道这些往来的小行商,背后没有多么大的关係,並不担心惹到什么硬茬,收取这些人的入城费往往最高。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做些小本生意的往来行商,犯不著为了几枚铜板,跟这些守城官兵过不去,他们要是敢不给这些守城官兵打点,那么今天就別想进去做生意。 小行商们每天就靠著在城里,走街串巷摆摊卖货谋生,要是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自己卖货,自然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损失几枚铜板,今年说不定早早进城就赚回来了。 如果跟守城官兵硬扛,一时半会儿进不了城,对他们来说其中损失可就大了,自己一家老小都指望看他做生意赚钱,但凡敢耽搁一天时间,对他们来说都要面临一笔不小的损失。 范閒他们对这件事早就见怪不怪,这种底层小吏乱收费的事情,別说在庆国如今生產力不发达的古代,哪怕是范閒在曾经自己生活的工业文明现代社会,这种底层小吏掏空心思借著各项检查名义收费的事情仍旧屡见不鲜。 对於这种事情就算后世都很难管得过来,更別说庆国这种生產力低下的古代,底层小吏对普通百姓的盘剥基本没有办法管理,就算出了个青天大老爷,想要处理基层小吏都没有好办法。 官员一般是流官,基层小吏一般是世代生活在当地的地头蛇,这些流官对当地人生地不熟,还要靠看底层小更进行管理,他要是敢对这些底层小更下手,第二天就会被人彻底架空,政令估计连衙门大门都出不了。 今天范閒和王启年一行人,进城的时候並没有看到守城官兵胡乱收费的事情,这也让他们省了事,不然要是遇到这种事情,说不得范閒会挺身而出,对这种见不惯的事情伸张正义。 一路上王启年自然是不愿意横生事端,他虽然为人秉性良善,可在京都生活这么多年,王启年早就养成了八面玲瓏的手段,面对这种事情一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算看见了前去制止守城官兵,最后结果大概是吃力不討好,哪怕守城官兵今天不对这些行商胡乱收费,第二天没有他们在场,照样会故態復萌,开始对行商再次收取入城费。 好在他们一行人进城的时候,並没有遇到这种事情,范閒和王启年顺利在城里找到一家客栈,看著这家掛著【悦来客栈】牌匾的门口,范閒心里一阵感慨:“没想到在庆国,还能看到这么熟悉的名字,记得前世影视剧里,悦来客栈这个名字,应该是影视剧里老面孔了。” “小范大人—”” “出门在外,叫我公子即可,不必再称呼什么大人,免得徒生事端。” 马车停到客栈门口的时候,王启年最先从马车上跳下,满脸笑容的跑到范閒的马车旁边过来献殷勤,他刚开口准备称呼范閒的官职,就被从马车里走出来的范閒抬手拒绝。 看到范閒不想过分张扬,王启年瞬间心领神会,再次抬手笑道:“一切谨遵小范大人吩咐,这家客栈王某一眼看去,就知道这应该是宛州城里最好的一家客栈,我们今晚住在这里,定然能让小范少爷晚上睡个好觉。” “客栈好坏暂且不提,只要今天晚上能有个住的地方,不用露宿荒野就是极好的事情。”范閒摆了摆手,他一向对自己的生活质量没有太高要求,只要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休息,已经是让他很满意的事情了。 看到范閒对住宿质量並没有太多要求,王启年眼底闪过一丝异,他没想到这位尚书家的贵公子,居然还没有京都里的那些世家公子的紈毛病,他记得户部范尚书的家教並不是非常严厉。 范府中的那个小公子,虽然在京都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对方喜欢在京都城里找其他世家公子赌钱做生意,都已经是整个京都里非常出名的一件事。 可他却没想到,范閒这位范府长子,性格和那位名叫范思辙的范府二公子完全不同。 看到范閒对居住的客栈並不在意,王启年便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了拱手,隨即给范閒留下一句:“小范少爷暂且稍等,王某过去看看这家客栈是否还有客房,免得已经住满让咱们空欢喜一场。” 没等范閒有什么反应,王启年立刻一溜烟窜进客栈,找到前台掌柜不知在那边说著什么。 刚刚下了马车的范閒,站在门口伸了伸懒腰,正在缓解一路上那个的顛簸疲惫时,朝客栈里警了一眼,就看到王启年不知道在和客栈掌柜说什么,时不时情绪还有些激动。 “走,进去看看,王启年这傢伙在搞什么鬼!” 范閒招呼著高达和手下二十多名虎卫跟上,一起走进了客栈。 他们一行人腰间都挎著长刀,一个个看著都虎背熊腰,身强体壮,一眼望去就是修习武功的武道中人,立刻让在客栈大堂里吃饭的食客纷纷將头低了下去。 范閒他们看著就不好惹,客栈里的食客都不是傻子,但凡出门能带著二十多名护卫的人,肯定有点儿来头,別说这些人是修炼武功的武者,就算是二十多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都是一般小门小户供养不起的护卫。 “怎么回事,客栈住满了吗?” 听到身后传来范閒声音,王启年这才转身说道:“小范少爷,掌柜的说客房还有几间,咱们挤一挤还能住,但您最起码得住个单人雅间,这客栈掌柜的说什么都不愿意匀个雅间出来,您说这傢伙可气不可气。” “行了,我还没有这么矫情,不用装腔作势为客栈掌柜打掩护,我跟你挤一间就挺好。” “是,小范少爷高义——等等,跟我挤一间??”王启年正准备拍范閒马屁,这才反应过来范閒话中的后半句,立刻愣住了。 范閒没有让王启年耽搁时间,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就带著高达一行人坐在了大堂里的空位上,等看王启年办理入住。 没奈何,王启年只得无力接受这个现实,跟客栈掌柜开了几间房子。 第204章 范閒西南行,遭遇沿途跟踪 第204章 范閒西南行,遭遇沿途跟踪 范閒抵达宛州城客栈入住以后,远在京都鉴查院的陈萍萍,手中看著探子匯报过来的范閒行程,包括范閒入住的那家客栈,哪个房间都有详细情报。 “下去密切关注范閒一路上的踪跡,但凡遇到什么情况及时向我匯报。”放在手中的密信,陈萍萍对手下探子吩咐了一声,隨后就见几个探子拱手离开。 安排好这些事情以后,陈萍萍还是觉得心神不寧,又对一旁的影子吩咐了声:“你一会儿安排一支黑骑暗中跟著范閒,防止范閒在去西南途中遇到危险,不能让牛栏街刺杀事件再次发生,不然我就算是死也难以目。” “我这就去安排!”影子听见陈萍萍吩咐,没有任何耽搁,立刻下去安排黑骑,他还是第一次见陈萍萍对其他人这么关心,心里对陈萍萍和范閒的关係也有些好奇。 影子离开以后,鉴查院密室里就只剩下陈萍萍一人,他抬头看著窗外天空上月明星稀,思绪不住地飞扬到了几十年前,嘴角有时还难以抑制的露出一点儿笑容。 范閒这次西南之行,不仅在庆国京都引起了范建和陈萍萍等人的关注,京都之外的其他州郡,知晓京都突然派遣一个西南巡察使前去巡察西南地区的时候,很多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高坐京都中的皇帝陛下,近十几年一直没有过多关注过,庆国各路官场情况,尤其是长期处於羈摩的西南地区,更多时候依靠的都是当地世家和少数部族管理。 这次从京都中突然派出一位西南巡察使,一时间让整个西南地区世家大族的精神紧张起来,尤其是坐镇西南首府滇城的穆国公,他父亲曾是以前被庆国覆灭西南诸侯国中的大將军。 曾经在庆国铁骑踏足西南地区以后,自知不是对手的这个诸侯国大將军穆英,带领手下士卒开城投降,让庆国最终没有爆发太大战爭,就將西南地区纳入魔下统治,至今已经几十年时间。 如今穆国公爵位已经传承了两代人,曾经的大將军穆英早就已经寿终正寢,如今的穆国公正是他的长子穆铭。 今年刚刚四十岁的穆铭,算得上是一位守成家主,没有让穆国公府在庆国京都重要职位上任职,但也牢牢巩固著穆国公府在西南地区的威望。 早在嘉靖安排范閒前往西南任职的时候,没过几天远在滇城的穆铭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得知陛下要派遣一位年轻的西南巡察使,前来推动“改稻为药”的大事。 得知这件事以后,穆铭便一直派人注意范閒行踪,想知道这位年轻的西南巡察使此次前来,到底打著什么主意,高居京都的陛下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国公爷,范閒从京都出来以后,我们的人在暗中一直盯看这位巡察使,这会儿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宛州城,估计用不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能赶到西南地界。” 恢弘大气的穆国公府邸,矗立在景色怡人的滇城之中,正坐在府中正殿的穆铭,优哉游哉的品味著茶桌上的香茗,就在他享受这份安寧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著就见几个护卫匆匆走了进来,朝著端坐在主位上的穆铭拱手行礼:“国公爷,我们已经打探清楚,这次前来担任西南巡察使的范閒,年龄只有十五六岁,乃是户部尚书范建的私生子,不知道走了什么天大的狗屎运,无意间被陛下选中成为了西南巡察使。” “范建的儿子?” 放下手中茶盏,穆铭脸上有些惊讶,但脸上讶异又很快平復,他知道范建和庆帝以前的关係,心里清楚別看以前范建长年担任户部侍郎,看似在高官眾多的京都无足轻重,实际上范建是庆帝最为倚重的臣子之一。 儘管久居滇城,穆铭每年都会去京都向庆帝进献贡品,趁此机会顺便和住在京都的朝中大员互相联络一番,交流一下京都里的各种信息。 对於范建他並不陌生,就算以前范建只是户部侍郎的时候,他都会偶尔去范建府中拜访,毕竟户部侍郎只是范建的官职,此外范建还是庆帝的奶兄弟,正儿八经的庆国司南伯,跟他们一样算是贵族群体。 哪怕司南伯的伯爵爵位,要比穆国公的公爵爵位低两个等级,但因为范建小时候和庆帝的关係,让穆铭並不会因为爵位就对范建有任何小。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原以为庆帝和范建关係好,可范建在仕途上到户部尚书也就到头了,以后估计再难有所提高,谁知道陛下竟然会任命范建的一个私生子担任西南巡察使立刻让穆铭对范府的警惕性提高了几个等级。 看著手下过来的匯报,脸色平復的穆铭,这才缓缓开口:“你说陛下这次派遣范閒前来担任西南巡察使,明面上是要推动【改稻为药】的事情,背后会不会还隱藏著更深层的谋划。” “国公爷,依属下所见,京都很有可能是想收拢西南地区的权力,眾所周知现在西南地区除了国公爷以外,剩下都被【播杨思罗】等四大家族掌控,说是属於庆国境內,事实上西南地区一直由这些大族掌控。 京都派遣过来的流官,根本没有对西南地区的实质掌控力,京都前段时间推行的【改稻为药】政策,根本无法执行下来,想必应该是京都要借著这次事件,对西南地区进行整一番,说不得这位西南巡察使范閒,就是陛下派过来的先头兵。” “你的意思是-陛下打算整顿西南地区?”穆铭脸上惊疑不定,他有些难以相信这个事情,一直以来西南地区都是各大世家分治的情况。 他们世代驻守滇城的穆家,名义上是西南地区爵位最高的穆国公,但实际上也只是在滇城一带有影响力,除了滇城以外,西南播州由杨家世代统治,思州由罗家世代统治,此外还有水东宋氏,水西安氏,一同形成统治西南地区的几大世家。 可就算是他们这些世家,统治的也只不过是西南地区主要的大城市,周围山区里的大小部落,都有各自的统治体系,他们这五大世家的触手,同样难以深入山区里的这些大小部落之中。 陛下突然从京都派遣西南巡察使,要是想对西南地区进行整合,在穆铭看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成百上千年以来,他们五大世家仅仅只是將西南几个大城市整合在了一起,形成了自己的统治。 那些住在深山老林的部落,根本就没有办法进行统治,你要想去山里向这些部落收税,他们部落里的男女老少会立刻武装起来,拿著手里能用的任何木棍铁器与官府作战。 哪怕他们打不过官府,溃败以后立刻就会遁入绵延数千里的群山之中,任何朝代的官兵都做不到將这些部落完全斩草除根。 等官兵离开以后,这些远遁山林的各种部落就会重新出现,继续在深山里过著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生活。 最多就是偶尔需要一些铁器、精盐等生活必需品,这才会到滇城或者思州、播州等大小城池进行贸易。 对於这些大小部落,別说是庆国官兵,就算是驻守滇城的穆国公,拿他们都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听到嘉靖皇帝从京都派遣一个毛头小子过来,担任什么西南巡察使,他心里就想笑。 穆铭脸上表情变得鬆懈下来,说话声音满不在乎:“隨他们去吧,京都哪怕派一支军队过来,都没办法整合西南地区,更別说陛下突发奇想要搞的什么【改稻为药】,完全是异想天开。 西南地区全都是绵延横亘的大山,就算在山地里种上价值不菲的药材,怎么运送出去都是个大难题。” 抬手拿起茶桌上的茶盏,穆铭在嘴边嘬了一口,隨即对属下摆了摆手:“让人暗中注意这位西南巡察使即可,其余事情咱们一概不管,这次陛下派遣西南巡察使过来,不论是推行【改稻为药】,还是想要整合西南地区,都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情,我们国公府只需稳坐钓鱼台,最先著急的应该是那四大世家。 他们和大山里的各种部落往来密切,所处的地方都是种植药材的好地方,我们滇城这里还算一片小平原地区,完全不適合种植药材,就算是【改稻为药】也轮不到我们头上,最看急的应该是其余四大世家。 我们只需要看好戏就行,就算是陛下要整合西南地区,我们国公府也是全力支持。 毕竟我们所处的位置本来就显眼,陛下要想整合西南地区,没有滇城的后勤支持同样千难万险,我们和京都没有什么利益衝突,反倒是其余四大家族他们最应该慌了。” “国公爷英明,小的们受教了。”穆国公府邸的属下,听完穆铭一阵分析,全都奉承著拍穆铭马屁,谁让穆铭是他们的主人,他们身为穆铭手下的鹰犬,自然要唯穆铭马首是瞻。 此时还在宛州城客栈过夜的范閒,尚且不知道自己这次任职西南,已经被四面八方的势力盯上,甚至有可能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路上面临的未知风险不可谓不小。 他这时候和王启年住在同一间客房,他这次突然要求王启年和自己住同一间客房,主要是担心王启年被陈萍萍派来,会不会在暗中对自己有別的谋划,把王启年放在身边时刻盯著更安心一些。 范閒看著这时天色不早,刚將桌子上的蜡烛熄灭准备躺床上休息,这时躺在另一张床上的王启年,在黑暗中突然出声:“小范大人,我们今天刚刚入住宛州城,暗中就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 王启年这番毫无徵兆的话,让刚准备躺在床上休息的范閒立刻提起了神,豁然从床上坐起,眼晴盯著对面的王启年,眼神中有一些怀疑:“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跟踪我们?” “小范大人,这不是明摆著的事吗!整个鉴查院要论追踪能力,没人比得上王某,就在今天王某进入大人的车队以后,就清楚发现有藏匿行踪的武者,在暗中关注著我们的踪跡。”王启年抚掌轻嘆,说话中还带著几分得意,他对自己的追踪能力很有信心。 对於从王启年口中说出的话,范閒脸上却闪过一丝狐疑,他还是第一次听王启年说自已是鉴查院的追踪高手,看看王启年一副不看调的样子,他怎么样都没法將对方和鉴查院追踪高手联繫在一起。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自己是鉴查院文书,什么时候又成了鉴查院的追踪高手,谁知道你是不是信口开河。” “嘿嘿!” 眼见范閒不相信自己,王启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后慢慢解释起来:“正所谓人不可貌相,小范大人別看王某平日里只是鉴查院一个普通文书,但实际上却是为院长办事的追踪高手,整个鉴查院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不超过五个,其他人只以为我是鉴查院的文书,並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就连这次院长派我过来跟隨小范大人,鉴查院的人都知之甚少,要是王某没有几把刷子,又怎么可能入得了院长大人的法眼,特意吩咐王某过来辅助大人。” 范閒目光在黑暗中凝视了一会儿王启年,心中思索著王启年话中真假,按照王启年所说,细细想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就算陈萍萍真和自己母亲叶轻眉以前有什么关係,现在派人过来帮助自己,那也得派一个和自己老师费介一样有非凡能力的人,怎么可能会派遣一个寻常文书过来。 想到这里范閒心中怀疑稍稍减弱,看著坐在对面的王启年,沉声询问:“你说有人跟踪我们,怎么高达他们身为八品高手,都没有察觉出来,你反而能有所察觉?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你无凭无据的一番话,很难让人信服。” 面对范閒话语中的质疑,王启年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反而保持看笑容,耐心向范閒解释起来:“嘿嘿,大人,这您就有所不知了。” 王启年笑了笑,声音压得更低,防止被隔墙的人听见:“高护卫他们武功高强,感知的是杀意,內力波动和明显的敌踪。 但真正的跟踪好手,讲究的是如影隨形,融於市井,他们或许毫无修为,但极擅利用地形和人群,甚至光影来隱藏自身,呼吸心跳都能控制得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专盯著大人物身边的护卫高手,反而容易忽略这些看似寻常的『路人』。” 他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音。 “今日午后,车队在城外短暂休整时,坡下那个提著篮子的农妇,篮子里並非野菜,而是空的,她的鞋履也过於乾净,不似常走田间地头之人。 还有进城时,城门边那个靠著墙根打盹的货郎,他的扁担两头货物重量明显不均,更像是隨时准备起身行动的架势,咱们的队伍过时,他眼皮下的眼珠又偷偷瞄了这边几眼。 方才入住这客栈后,对面街角那家茶肆,靠窗的位置换了三波人,却都点了最便宜、 最耐喝的粗茶,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咱们这扇窗。” 王启年如数家珍,將一个个细微的疑点串联起来。 “这些人的动作极其隱蔽,单个看去似乎都只是巧合,但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指向咱们这一行人,那便绝不是巧合了。 他们行事的路数,带著很明显的官家探子的味道,却又似乎比京都鉴查院常用的手法要更-更野路子一些,像是地方上蓄养的好手。高达诸位兄台专注於防范武道强敌,对这些市並使俩,一时不察也是有的。” 范閒静静地听著,王启年这番话条理清晰,细节详实,確实不像临时编造。他想起陈萍萍的深不可测,派一个追踪高手在自己身边,確实比派一个普通文书,更有一定道理。 “依你之见,他们是哪一路的人马?”范閒沉声问道,心中的警惕又提升了几分,西南之行居然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各方势力的注视之下。 王启年略作沉吟:“回大人,眼下还不好断定,可能是京都里某些人派来的,也可能是西南地界上的人,想提前摸摸钦差巡察使的底细,总之,来者不善,咱们日后行程,须得更加小心了。” 范閒默然片刻,终於缓缓点头:“我知道了,此事暂且不要声张,明日一早,你暗中指点高达一二,让他知道该如何留意这类踪跡。” “王某明白。”王启年爽朗应声,脸上仍旧带著一贯的市偿笑容。 王启年和范閒交流结束后,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两人都躺在各自的床上合衣休息,但范閒心中的那根弦却微微绷紧。 第205章 嘉靖的两手准备 第205章 嘉靖的两手准备 对於范閒此次前去西南任职,一路上有人暗中跟踪这件事,在仁寿宫中修炼的嘉靖了如指掌,他通过天命沙盘早就將跟踪范閒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几个人他都知道是谁派过来的人手,除了有滇城的穆铭,剩下主要暗中跟踪范閒的人,就是西南地区剩下的四大世家,他们久居西南地区,世代统治著当地百姓,面对京都突然派过来的这位西南巡察使自然极为警惕。 “侯芳,现在的播州和思州知州是谁?”坐在精舍內修炼的嘉靖,看到西南五大世家暗中跟踪范閒,隨口向守在门口的侯公公询问西南情况。 突然听到嘉靖问话,侯公公赶紧来到精舍门口,沉声稟报:“如今播州知州乃是杨行业,他出自播州杨家,一直以来杨家都是世代商替管理播州的世家。 至于思州知州则是罗密,他所在的思州罗家同样是世代统治思州的世家,西南地区因为纳入庆国疆域时间太短,那地方山多地少,朝廷派遣官员过去极难管理,外出的时候甚至可能会遇到山匪袭杀,最终导致朝廷后来很少往西南派遣知州。 目前最多就是派遣一些通判前去监察知州行事,可在西南地区名义上是监察,实际上很难起到监察作用,最多就是不定期向朝廷匯报知州的日常政事。” 说完这句话,侯公公看看不言不语的嘉靖,赶紧將头低了下去,他生怕陛下因为西南这几大世家的行为心中不悦,免得殃及池鱼触怒陛下。 许久没有说话的嘉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只是轻瞄了侯公公一眼,將手边的铜拿起把玩,沉稳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朕记得西南除了播州杨家,思州罗家以外,还有水东地区的宋氏,水西地区的安氏,这两家同样是盘踞在西南地区的千年世家。” “陛下所言极是,西南地区主要有五大世家,最大的当属管理滇城的穆国公,不过穆国公虽然爵位最高,管理的地方最大,同样最为富庶,是山地眾多的西南地区里,为数不多的一块小平原地区。 可是穆国公府统治滇城的时间並不长,他父亲是以前西南诸侯国的降將,因为投降有功这才得到了国公封赏。 要论统治当地的时间,並不如其余四大世家久远,因此与朝廷关係更为密切,也是最服从朝廷管理的西南世家。” 耳边传来嘉靖声音,侯公公这才敢抬起头,向嘉靖稟明西南地区目前的几个世家的情况,他心里有个预感,陛下这次派范閒前去担任西南巡察使,其中恐怕另有深意。 “很好,朕记得水东和水西现在似乎还没有设置郡县,朝廷在当地只是设置了一部分驻军,这两个地方的主要管理职责,还是在宋、安两大世家手中。” “的確如此,这两个地方处於群山之中,宋、安两个世家也只不过是这两个地区最大的家族,此外山里还有大量的少数部落,朝廷要想统御山中的大小部落,离不开宋、安两大世家的协助,时间久了,这两家和朝廷也形成了互相羈摩的一种默契。” 侯公公对嘉靖介绍西南情况知无不言,听完侯公公的一通讲解以后,嘉靖和庆帝脑海中的记忆一对照,侯公公讲述的情况基本差不多。 西南地区群山绵延数千里,庆国目前在没有统一天下的情况下,很难对这些地方进行深入管理,更论进行改土归流。 这次他派遣范閒去担任西南巡察使,主要就是之前朝廷向西南地区发布【改稻为药】 的政令,可西南当地世家阳奉阴违,事情推进没有一丁点儿的进展,不得已嘉靖只好直接从京都派人过去。 至於为什么派遣范閒过去,一方面是对范閒进行一番磨链,等范閒经过这件事懂得了为官之道,能够服从自己的安排,到时候再给范閒传授修仙秘法也不迟。 另一方面则是派遣范閒过去比较省事,范閒身边有多少人保护,朝廷里其他人不清楚,唯独嘉靖心里一清二楚。 除了实力堪比大宗师的五竹,范閒要是去西南地区,身边绝对会有范建派去陪同的虎卫,將范閒当作叶轻眉精神寄託的陈萍萍,必然会派遣黑骑暗中保护范閒。 有这么多高手和黑骑的保护,范閒的个人安全基本不成问题,整个庆国內只要嘉靖和洪四座不亲自出手,几乎能够在庆国境內横行无忌。 刚好让嘉靖省去了派遣其他官员过去,还要考虑到这个官员安全的问题,京都能够派出去的高手也没有多少,再说就算派宫典或者叶重一同前去,这两人官职並不低,前去照顾朝廷官员安危也不现实。 范閒身边的保护者则不同,他们为了保护范閒可以说是竭尽全力,对范閒的个人安危极为重视,有这几个人在身边,谁要想对范閒不利,倒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至於范閒能否將这件事办妥,嘉靖心中早就有了计划,他派范閒过去只是明面上的操作,让范閒將有其他心思的西南世家引诱出来,嘉靖最后还是会继续派遣人手,將这些敢露头和不听从朝廷命令的当地世家一一剷除。 今天他叫侯芳过来问话,为的就是处理后续的事情,嘉靖听完侯芳对西南地区一系列的介绍以后,这才沉声说道:“你下去准备一下,一会儿领著宫里几个武功在七品以上的太监,从京都守备师和鉴查院调些人手,乔装打扮以后一起前往西南地区。 不要暴露你们的身份,范閒那边出现任何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去了西南以后,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即可。” “奴婢遵旨!”侯公公毕恭毕敬地躬身拱手行礼,儘管他不明白陛下派他们暗中去西南地区,到时候远在京都的陛下如何联繫上自己,不过陛下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有其道理,他们只需要遵旨就行。 从嘉靖这边领了命令的侯公公,立刻在宫里调集了一批实力在七品以上的太监,隨后又匆匆去京都守备师和鉴查院这边调集人手,乔装打扮好了以后,一行人装作往来行商,暗中向西南地区行进。 第206章 北伐战果显著 第206章 北伐战果显著 在西南地区进行两手安排以后,第二天,嘉靖又派人將老將军秦业叫了过来,准备询问秦业前方庆国和北齐交战的情况。 自从军队出了庆国地界以后,嘉靖的沙盘没有北齐的气运天命,因此在沙盘上看不到两军交战的具体情况。 这时候就需要主管庆国军队的秦业过来,向嘉靖匯报目前的两国战事,因为前方战事正酣,以往很少去军枢院处理公务的秦业,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会去庆国军枢院处理前线军情,好方便向嘉靖稟明前方战事。 这会儿天色刚蒙蒙亮,嘉靖就派小太监將秦业叫到了仁寿宫精舍,刚走到精舍门口的秦业,看到盘膝静坐在精舍惟幕后面的嘉靖,心神骤然紧张,他自从年纪老迈以后,一直在暗中隱藏自己的真实实力,整天將自己装成一副弱不禁风的垂垂老矣模样,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时机成熟,暗中支持太子李承乾夺取皇位。 这才將自己武道九品的境界隱藏了起来,以前的庆帝虽然怀疑过秦业的实力,却不知道秦业真实的武道境界有多高,自从穿越过来的嘉靖修仙以后,一眼就看穿了秦业隱藏的自身实力。 对於秦业隱藏实力,嘉靖並没有戳破,这个老傢伙以前想要暗中支持太子,跟太子走得比较近,隱藏自身实力的用意自然不言而喻,只可惜嘉靖后来將太子软禁在东宫,隨即又处理了一大批太子党羽,这让秦业感受到了不安。 秦业生怕自己以前和太子之间的暗中交流,会被嘉靖知晓,后来知道嘉靖能够修仙以后,嚇得秦业更是將府中的私兵尽数遣散,自已在朝廷上积极建言献策,为的就是希望嘉靖能够不计前嫌,对他网开一面。 对於秦业后来做的事情,嘉靖看在眼里,明白秦业实质上已经放弃了对皇子继位的谋划,全心全意做嘉靖手下的臣子,这也是嘉靖后来没有处理秦业的原因。 这个老傢伙打仗的確有一手,由他在军枢院统筹战爭全局,制定作战计划,都让嘉请非常放心,秦业毕竟也是百战老將,为庆国打下的疆土不计其数,制定一场针对北齐的小规模战爭,自然是手到擒来。 以前庆帝不知道秦业的武道九品实力,看到对方装作垂垂老矣的样子,还不忍心让秦业在朝廷里呕心沥血处理政事,等到嘉靖一眼看穿秦业的实力以后,知道这老傢伙一时半会儿根本累不死。 本著人尽其用的做法,嘉靖提出对北齐的这次北伐以后,整天將秦业在军枢院,让他全身心统筹这次北伐战事,务必要打一场漂亮仗出来。 秦业自己本身对於隱瞒皇帝这件事就心存不安,嘉靖现在安排他处理北伐战事,秦业不敢有半句怨言,每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赶紧去军枢院了解前线情况,然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制定后续大方向的作战计划。 今天听到陛下传召自己过来,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都没有刻意装作一副老迈的样子,腿脚麻利地来到了仁寿宫精舍门口。 刚看到精舍里闭目修炼的嘉靖皇帝,秦业赶忙躬身行礼:“微臣秦业参见陛下。” 神识早就看到秦业过来的嘉靖,直到听见秦业躬身说话,他这才慢慢睁开眼睛,脸上带著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在秦业身上打量一番,沉声开口:“听说最近秦老將军,每日都在军枢院处理前线军情,称得上是弹精竭虑了。” “陛下谬讚老臣了,老臣本就是军中將领,这次我庆国北伐事关重要,老臣理所应当在军枢院一起处理前线军情,这都是老臣的分內之事。” 秦业现在面对嘉靖丝毫不敢托大,说话语气和態度毕恭毕敬,生怕被嘉靖挑出什么毛病。 “秦老將军恪尽职守自然是极好,朕今日传召秦老將军过来,正是想了解一下最近两军战事,现在已经拿下北齐几座城池。”嘉靖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秦业最近几天的辛劳,开宗明义的询问当前两国战事。 听到惟幕后嘉靖平淡的声音传来,秦业立刻挺直了腰杆,不敢有丝毫隱瞒,收敛心神,说话声音沉稳清晰:“回陛下,托陛下仙福,我军北伐之势甚为顺利,自大军出关以来,连战连捷,至今已攻克北齐边境重镇三座。” “哦?细细说来。”秦业的话让嘉靖来了兴趣,他早就想將庆国的疆域面积扩大,进而增加庆国气运,提高自己的修仙速度,迈入筑基初期以后,他明显感觉到相较链气期,需要转化吸收的天地真气更多,气运加持辅助修炼的速度也开始变慢。 这时候听到前方战事大捷,嘉靖自然会比较开心,想著等这次北伐胜利以后,从北齐那边再多要几座城池,让北齐多割一点儿土地,提高庆国的气运。 见到嘉靖皇帝对北伐战事感兴趣,秦业接著继续沉声匯报,说话间对前方战事如数家珍:“我庆国北伐军队,首先攻克了北上最为险峻的关隘,此关扼守北上要道,地势险峻。 北齐守將负隅顽抗,但在我军前锋的悍勇作战下,利用陛下钦定的新式攻城器械,昼夜不停猛攻一日,最终將其一举拿下,歼敌一万多人,俘获大量粮草军械,此战之后,北齐边境门户已然洞开。” 秦业说完这些话,略微停顿了下,见帷幕后的陛下没有表示,便继续沉声讲述起来:“其后,我军兵分两路,左路军趁势北上,攻占了北齐用来养战马的畜牧草场,兵锋直指北齐核心的平原地区。 右路军则是向东迁回,攻克了北齐东部重要城池,如此一来,我庆国右路军可以和左路军形成椅角之势,隨时能够大兵压境威胁到北齐腹地。” 秦业向嘉靖票报完前线战事以后,再次微微躬身,出声补充说道:“前方將土能够取得战功,皆得益於陛下运筹惟,老臣已將具体军情尽数整理清楚,放在军枢院存档,陛下可以隨时调阅。” 秦业將这些话说完以后,精舍里罕见陷入一阵沉默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嘉靖的声音从惟幕后传出来:“嗯,朕知道了,北齐上京城对前线战事有什么反应,小皇帝和北齐太后有没有什么异动。” “回票陛下,根据前线探子回报,北齐那边因为首战失利,已经將北齐大將军上杉虎解除兵权,召命上杉虎返回上京城闭门思过,此时上京城里的各大世家,对於军中统帅权柄爭得不可开交。” 听到秦业说的这个消息,嘉靖眼前一亮,上杉虎被解除兵权,对庆国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第207章 苦荷假仁假义 第207章 苦荷假仁假义 “上杉虎被调回上京城,算是一件好事,看来北齐那边应该不想继续打下去了。” “陛下明鑑,老臣以为北齐军中上杉虎是最顽固的好战派,他这次被小皇帝调回上京,想必是北齐皇室已经对手握兵权的上杉虎深深忌惮,这才会趁此机会,將上杉虎兵权解除。” 秦业站在精舍门口,恭敬地向嘉靖陈述自己对北齐局势的看法,帷幕后的嘉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北齐那边母子相爭,君臣不和,让庆国统一天下的大业又近了一步。 “秦老將军近日劳苦功高,北伐战事结束以后,理应论功行赏,秦老將军当居首功。”嘉靖说话声中带著笑意。 “老臣不敢贪天之功,这都是得益於陛下仙福齐天。” 面对嘉靖的夸讚,秦业情绪非常稳定,脸上表情古井无波,没有因为將要得到奖赏就得意忘形。 看著秦业小心谨慎的样子,嘉靖心知肚明,秦业这是担心以前他和太子牵扯不清的事情,遭到自己清算,最近一段时间表现得极尽忠诚。 “閒话朕就不多说了,秦老將军预计这次北伐,再过几天北齐就会派人求和?” “老臣以为,北齐最多再过四五天,朝廷里求和派就会占据上风,北齐军队本就因为军械不如我庆国,打仗时候伤亡惨重,军心士气损失不少。 现在上杉虎又被解除兵权,名为调回上京城述职,实为遭到北齐皇室软禁,一人在家里闭门思过,北齐將士失去了作为主心骨的大將军上杉虎,军心势必会一落千丈,前线战事节节败退,北齐朝廷为了保全实力,定然会派人前来求和。” “好!”嘉靖点了点头,抚掌称讚:“这次北伐一役打得漂亮,內库最新生產出的攻城器械起了很大作用,以后还需要让內库多研究一些军械火器,未来统一天下离不开这些东西。 最近可以继续让前方將士对北齐持续施压,力图让北齐两三天时间认输求和,如此一来我庆国士卒的伤亡也会小点儿。” “陛下仁慈!”秦业適时低头吹捧嘉靖,束手站在门口静静聆听皇帝陛下接下来的打算。 “朕今日传召秦老將军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前线情况,既然北齐国內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前方战事自然再无后顾之忧,军枢院那边军情繁重,朕就不在宫中久留秦老將军了。”嘉靖摆了摆手,示意秦业这会儿可以离开。 “陛下修炼为重,老臣先行告退!”看到嘉靖示意自己离开,秦业如蒙大赦,躬身行了个大礼,紧接看就从精舍里退了出去。 盘膝静坐在惟幕之后的嘉靖,看著秦业告退离开仁寿宫以后,隨即又將神识集中在天命沙盘上,这时候洪四庠还在天一道总坛阻拦苦荷。 嘉靖在沙盘中儘管看不到洪四庠此时的身影,却因为其体內有他留著的几缕灵力,神识能在沙盘上对洪四摩进行隔空传音。 正在嘉靖准备向洪四摩传音的时候,此时远在北齐的天一道总坛的洪四庠,同样盘膝静坐在之前和苦荷打斗的地方,对著面前的苦荷一动不动,两人已经在这里互相僵持了三天多的时间。 “洪公公,老夫手下弟子来报,我北齐皇帝已经將上杉虎从军中调回京城,这次北伐你们庆国胜利已成定局,难免有更多人生灵涂炭,你还是回去劝諫庆国皇帝陛下收兵,没必要跟老夫僵持在这里。 你我同为大宗师,已经站到了天下武道巔峰,理应对天下苍生尽献出一份力量,天下数百年时间都是诸国林立,各国百姓安居乐业,各大诸侯国维持著长久平衡,自从庆国崛起以后四处征战,天下战火纷乱不休,实在有伤天和。” 看著面前一脸阴冷的洪四座,苦荷轻嘆一声,苦口婆心地劝慰洪四庠,希望这位天下第四个大宗师回去劝諫庆国皇帝,不要对北齐苦苦相逼。 对於苦荷满脸和善,义正辞严的说法,洪四庠只是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一股不屑:“苦荷你不用在这里假仁假义,悍悍作態,数百年来诸侯国林立,相互之间的战爭什么时候少过。 你出自北魏大世家,后来更是成了北齐皇室,哪里懂得底层百姓的生死辛劳。 我自幼出身贫寒,庆国以前还是一个尔小国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小,身边不少父辈兄长因为敌国入侵惨死沙场,那时候又有谁站出来替庆国百姓伸张正义,不要让那些强大的诸侯国攻打庆国? 如今庆国在陛下的励精图治下,已经如同东方骄阳旭日东升,用不了几年时间就能统一天下,到时候全天下只剩下一个国家,所有人都在陛下的羽翼下安居乐业,天下才能真正地没有纷爭和战乱,所有百姓才能够安居乐业。 如果未来天下还是诸国林立,就算再过几百年都是你方唱罢他登场,平民百姓每日都要因为各种诸侯国的征战葬身沙场,这样的日子对平民百姓来说,才是最痛苦的生活。” “洪公公所言有一定道理,但老夫还是不敢苟同,最近十几年间庆国没有四处征战,天下诸侯国之间难得拥有和平共处的时间。 在此期间,老夫並未看到有哪个诸侯国互相征伐,反倒是因为庆国皇帝执意进行北伐,再次掀起爭端,这才让庆国和北齐两国百姓葬身沙场。”苦荷脸上还是一副长者姿態,对洪四座作出淳淳善诱的样子。 对於苦荷的这些说法,洪四座仍旧是不屑一顾,笑一声:“你说十几年间天下各大诸侯国之间难得存在和平,不是因为各个诸侯国的君主都变得仁慈了。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有我庆国征战四方,让这些诸侯国之间因为畏惧庆国的虎狼之师,他们才被迫团结在了一起,共同对抗我庆国军队,倘若没有庆国存在,这些诸侯国势必会继续开始纷爭。” “洪公公,你这番话实在是诡辩—” “苦荷,我不想和你爭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这几日陛下交给我的事情已经完成,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过几招,到时候你会看到更加强大的我。” 原本盘膝静坐,与苦荷对峙的洪四摩,脑海里突然传来嘉靖的传召回宫的声音,让他立刻精神一振。 洪四庠没有想到,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北齐雾州,嘉靖皇帝都能向自己传音,这让他在心里对嘉靖的敬畏,再次提高了不止一个台阶。 既然陛下传召自己回去,洪四座也没有心情和苦荷在这里僵持,直接出声打断了苦荷的碟碟不休。 他这几天的任务已经完成,这会儿就要回宫向陛下匯报情况,压根不给苦荷继续说话的机会,起身催动体內真气,施展轻功直接从苦荷面前纵身飞走。 “洪公公走好,希望洪公公回去以后能对庆国皇帝劝諫一番,不要再让天下各国生灵涂炭。”看著洪四庠施展轻功飞走,苦荷还不忘继续出声劝导洪四庠。 “师傅!” 眼见洪四座离开,这时候躲在一百多米远的狼桃和海棠朵朵,两人这才敢接近大宗师交战的场地,急忙施展轻功跑了过来,看自己的师傅苦荷有没有受伤。 “师傅您没事吧,这个洪四座实在不知好列,明明是庆国出兵挑起战爭在先,他还有那么多歪理邪说。”匆匆跑过来的海棠朵朵,言语间极为不忿,对於洪四庠之前的说法,她是一点儿都不会赞同。 一向沉默寡言的狼桃,过来以后看到苦荷並无大碍,他也就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站在旁边,看著海棠朵朵对苦荷碟噗不休。 “为师並无大碍。”苦荷宠溺的拍了拍海棠朵朵的手,看似和蔼可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轻声说道:“洪四座不愧是那位最神秘的大宗师,真气强悍霸道不容小。 要不是为师真气源源不绝,生命力旺盛,能够藉助天地自然力量增强自身,恐怕还真不是洪四座的对手,就算为师手段尽出,最后还是在洪四座手下吃了一个小亏。” “师傅,那个洪四庠真有这么厉害??”海棠朵朵脸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她没想到,自己以往最为尊重,整个天一道都將其视为神明的师傅苦荷,居然有一天会承认其他武者实力强悍,自己甚至都稍逊几分。 “嗯”看著海棠朵朵难以置信的表情,苦荷轻嘆一声,思绪忍不住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实力平平的武者,直到遇到了那个宛如仙子的女人,从神庙里走出的叶轻眉。 自己当时以为遇到了神仙,主动给叶轻眉磕了好几个头,最后才意外得到了叶轻眉给的天一道功法,藉助这门威力强大的功法,他最后才修炼成了大宗师。 虽然同样都是大宗师,苦荷自己心里清楚,相较於其他三位大宗师,自己的天赋並没有那么杰出,更大程度是得益於叶轻眉曾经给他的这门功法,才让他最终修炼到了大宗师境界。 东夷城的四顾剑儘管也得到过叶轻眉赠与的一本功法,但叶轻眉给四顾剑的只是一门基础功法,最多就是让四顾剑懂得了真气在体內运转的原理,最终还是凭藉著四顾剑自身的剑道天赋,这才让他领悟出了四顾剑法。 剩下的叶流云更加惊才绝艷,他並没有得到叶轻眉赠予的任何东西,只是偶尔与五竹互相切,最终自己领悟出了流云散手,自创功法晋升成为大宗师,要论四大宗师中天赋最高的人,任何人都比不过叶流云。 原本苦荷以为天赋最高的人仅仅只有一个叶流云,可今天经过与洪四座一番交手,他能明显感觉到洪四座体內的真气强横,如果今天洪四座跟他生死相搏,自己未必能胜得了洪四座。 这让他对洪四庠心中的疑惑更重,他不知道洪四庠到底是像叶流云一样是惊才绝艷之辈,自己领悟出了这门霸道的真气,晋升成为大宗师,还是叶轻眉曾经在庆国帮助过洪四庠,留下过什么功法秘籍,最后让洪四庠普升成为大宗师。 无怪苦荷心里有这个疑惑,叶轻眉从神庙离开以后,他知道叶轻眉后来去了庆国,正是从这时候开始,叶轻眉前往庆国以后,原本只是个最尔小国的庆国居然在一夜之间崛起,成为了拥有各种先进技术的诸侯国。 叶轻眉创立的商號,鉴查院,都为庆国后来的崛起提供了依靠,与其说庆国的崛起是庆帝励精图治,倒不如说是叶轻眉提供先进技术的功劳。 因为叶轻眉在庆国待得时间最长,这也让苦荷有些摸不准,洪四摩这第四位大宗师,到底有没有获得叶轻眉的帮助,后来叶轻眉在庆国离奇被害,其中谁又是幕后真凶。 这些事情一直縈绕在苦荷心中,他与庆国一直作对,诚然主要原因是为了维持北齐的存在,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叶轻眉死在了庆国。 在苦荷看来,叶轻眉对自己有再造之恩,无论是庆国哪位权贵暗杀了叶轻眉,这都是与他为敌,苦荷必定要与庆国不死不休。 心中思绪想到这里,难免又引起了苦荷几分感伤,他面色复杂的看著自己的女徒弟,轻声说道:“洪四庠实力的確不容小,以后北齐要想在庆国的步步紧逼下生存,还有艰难至极的一段路要。 只要那位想统一天下的庆国皇帝存在,我们北齐无时无刻都要抵挡庆国发动的战爭。” “庆国皇帝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为什么非要统一天下,所有诸侯国和草原部落,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国家不好吗!”海棠朵朵闻言脸色更为不忿,她作为出身草原部落的女人,自然不能理解庆帝一统天下的想法。 “好了,不说这么多了,这次陛下突然將上杉虎从前线调回上京城,这场战爭已成定局,到时候庆国难免狮子大开口,上京城內为了爭夺兵权也会吵得不可开交。 你身为北齐圣女,是时候到上京城去保护陛下安危,免得有些人为了爭权夺利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苦荷面色郑重的交代了海棠朵朵几句,他对战家能否掌握北齐皇权还是比较看重。 “知道了师傅,我这就去上京城,你不说我都把圣女这个名头给忘了。”海棠朵朵拽著苦荷的衣角撒娇了一会儿,隨后就收拾东西向上京城方向赶去。 这时候的上京城皇宫气氛紧张,因为小皇帝突然將以前名义上还算忠诚的上杉虎解除兵权。 不少站队太后的大臣,这会儿已经想著如何处心积虑,將上杉虎拉进自己阵营,整个上京城权力爭夺的风波一浪高过一浪。 第208章 嘉靖一统天下的野望 第208章 嘉靖一统天下的野望 洪四庠离开天一道总坛以后,一路上催动真气施展轻功,快速回到庆国皇宫,向嘉靖凛明这次与苦荷交手的情况。 庆国皇宫,仁寿宫。 嘉靖还在精舍里吸纳天地真气,將其转化成提升实力境界的灵气,迈入筑基初期以后,提升实力需要的灵气更多,嘉靖需要转化的天地真气数量大大增加。 数月以来,他吸收了相当於链气期两倍的天地真气,自身境界还停留在筑基初期,远没有链气期时候境界普升的速度快,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炼,他距离达到筑基初期圆满,衝刺进入筑基中期,气海中需要凝聚的灵液尚且不足五分之一。 好在相较於之前链气期时候的十三层,晋升到筑基期以后,就只有三个大境界,分別是筑基初期,筑基中期,筑基后期,最后从筑基期大圆满突破至金丹期,就能拥有传说中的仙人伟力。 每每想到这里,都让嘉靖心潮澎湃,迈进金丹期以后他就能拥有五百年,乃至更加悠长的寿命,体內的灵液就会凝聚成为一粒金丹,自身法力和神通近乎无穷,很少会像前期一样,因为施展法力导致体內灵气和灵液耗尽的事情发生。 不过让嘉靖颇感无奈,自己进入筑基初期以后,就明显感觉到修炼速度开始变慢,现在经过数月修炼,让他將筑基初期提升至筑基中期,所需的灵液都没有积攒到五分之一。 按照这个速度推算下来,等他將筑基初期丹田中的灵液积赞圆满,突破进入筑基中期,足足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这个时间在嘉靖看来还是有些长,实际上他要是真接触过其他修仙者,就会知道两三年时间从筑基初期迈入筑基中期,已经是可以称之为神速的进展。 在能够修仙的修真世界中,多少筑基期修士穷极一生,徒徒耗空二百多年的寿命,最后都突破不到筑基后期进入金丹期。 如果真有修仙者知道嘉靖凭藉这门皇极惊世功,在凡间王朝藉助王朝气运吸纳天地真气就能进行修炼,而且在修炼过程中很少会遇到瓶颈期,短短一年时间就从链气期修炼到了筑基期,整个修真世界的修仙者恐怕都会疯狂。 嘉靖並不清楚这件事,他只是凭藉自己从链气期到筑基期的经歷来看,对自己现在需要两三年的时间,修炼到筑基中期有些不满。 自幼就聪明绝顶,少年时期更是成为一代权谋皇帝的他,向来都是心高气傲,並不满足於两三年时间突破到筑基中期的速度。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精舍里勤加修炼,完全放弃了每日上朝,每日只是使用神识在天命沙盘上將庆国整体巡视一遍,发现这些朝中文武百官没有懈怠政事以及重大的贪污腐败,他都不予理会。 庆国朝臣面对嘉靖皇帝又开始在仁寿宫闭关修炼不理朝政,一年前还敢懈怠朝政,如今完全面对近乎全知全能的嘉靖皇帝,他们完全没有阳奉阴违的胆量。 这么多官员的前车之鑑在这里放著,他们明白嘉靖皇帝之前给他们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並不是一句空话。 他们自以为暗中谋划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嘉靖皇帝施展了什么仙法,立刻就能知晓他们贪污腐败的行为,最后就是直接派遣鉴查院对其进行抄家灭族。 这让嘉靖皇帝儘管又开始不上朝,可整个庆国,尤其是天子脚下,京都的官员们都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明白嘉靖皇帝虽然看著在闭关修仙,实际上无时无刻都在关注自己的动向。 如此一来让嘉靖也很省心,不用担心因为庆国官员懈怠懒政,贪污腐败,最终败坏庆国气运,影响自己的修仙速度。 对於官员腐败懒政,按照他以前的性格,只要手底下的官员在自己的制衡手腕中,听从自己的政令,贪污一点儿东西他並不十分在乎,反正都是家里养的大肥猪,身上肥长好以后待宰而已。 穿越过来以后却不同,他需要庆国气运转化天地真气,提升自己修仙速度,要是庆国气运被这些官员败坏以后,他修炼的速度就会相应变慢。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对於这些敢於败坏庆国气运的官员,他不介意一道天雷从天劈下,將这些官员劈成焦炭。 对於提升修仙速度有需要的嘉靖,自然对这次北伐战况极为关心,前几天刚询问了秦业前线的战况,得知北齐那边早就无心再战,北齐小皇帝都將上杉虎调回了上京城。 北齐阵中士气低落,连续几天都是步步后退,避战不出,给庆国让出了七八座城池其中还有几座比较险要的关隘,预计很快北齐那边就会递出投降国书。 嘉靖倒是很期待这件事情,他想看看从北齐这边割下来七八座城池以后,庆国气运会有多大幅度的增长,这对他加快后续修炼速度,是个很重要的参照標准。 正好这时候洪四座也从天一道总坛回到皇宫,刚刚回到庆国皇宫的洪四座没有丝毫耽搁,他脚步匆匆来到嘉靖所在的仁寿宫精舍。 洪四座这次过来,没有看到往常一直守在精舍门外的侯公公,只剩下几个小太监守在精舍门口。 对於这种情况洪四座並没有感到意外,侯公公身为陛下身边的近侍,经常会被嘉靖皇帝派出去做事,最近没有见侯公公的踪影,大概率又是被陛下派了出去。 来到精舍门口的洪四庠,躬身站在门口深深行了一礼,说话声音平稳有序:“陛下,奴婢回来了。” “嗯!” 早就感知到洪四庠过来的嘉靖睁开双眼,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说话声音古並无波:“这次与苦荷交手感受如何,他当了几十年大宗师,你和他这次切应该有不少收穫。” “回稟陛下,奴婢这次与苦荷交手的確受益匪浅,他身负天一道真气,还將武道真气和西方术法相结合,能够沟通藉助天地自然力量,体內真气源源不绝,自身防御能力也极为惊人,奴婢与其苦战两个日夜,最终才堪堪將其击退几步。” 洪四座对他这次与苦荷的交手如实相报,这是他第一次与大宗师交手,苦荷確实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对方一身真气磅礴浑厚,儘管没有陛下教授给自己的功法霸道强横,攻击性没有自己修炼的功法如此强劲,可防御力却非常惊人,自己攻击的十之八九都会被苦荷一一化解。 这时候洪四座才切身感受到了,九品武者与大宗师之间的差距,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九品境界的武道高手,看似距离大宗师就只有一步的距离,实际上这道距离的差距之大,比五品境界距离九品境界的差距,还要大上无数倍。 如果他面前没有出现真正能够修仙的嘉靖皇帝,他一定会认为大宗师是最接近仙人的那一批人,九品境界的武道高手自身真气还有一个明显的限度,经常会因为施展武功將真气耗尽,不得不精心修炼补充体內真气。 可是他经过这次与苦荷的交手,明显感受到大宗师体內的真气虽然也有一定限度,但大宗师有其他境界以下武者所不具备的最大优势,那就是大宗师可以在战斗的过程中,一边对敌战斗,一边吸收天地间的真气补充自身。 这种能力让大宗师的真气在其他武者看来,简直是有源源不绝的能力,洪四庠完全可以想像得出,要是一位大宗师面对一群八九品的高手围攻,就算大宗师一时半会儿无法將这些八九品的高手杀光,但是经过双方长时间的交手以后,最终结果肯定还是大宗师获得胜利。 因为就算大宗师凭藉自己体內浑厚的真气,以及强大的防御能力,能够让这些八九品的高手短时间內,无法对大宗师造成实质性的致命伤害。 时间一长,大宗师能够在战斗过程中,隨时从天地间补充自身损耗的真气,其他八九品武者却並不拥有这个能力,双方战斗的时间越久,大宗师胜出的机率就越大,完全不存在依靠人数將大宗师真气耗空这件事。 除非谁真能召集十几万人的军队,不计生死地对大宗师进行攻击,可是大宗师並不是傻子,面对人数眾多的军队,大宗师不可能傻乎乎的正面硬槓。 身为大宗师境界的强者,只需要在万军从中,將身为主帅的主要將领斩首即可,十几万人的军队便会瞬间土崩瓦解,就算这些士兵意志坚定,並不会因为主帅身死溃散,可大宗师要是想走,这些人也根本拦不住。 按照这个逻辑来讲,每一位大宗师在天下都是横行无忌的存在,但凡一个小诸侯国中有一位大宗师,这个诸侯国根本就不会有覆灭的危险,毕竟没有任何诸侯国的君主,能够承受一位大宗师不计后果的报復。 不过庆国是个例外,以前的庆帝能够不惧四顾剑和苦荷,发动军队对周边诸侯国进行吞併,最大原因是庆国明面上有一位大宗师叶流云存在。 背后真正的原因,则是庆帝自己本身就是大宗师,他以前之所以急著想將四顾剑和叶流云除掉,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自己现在身为庆国皇帝,同时还是一位大宗师,並不会畏惧四顾剑和苦荷对自己的暗杀。 要是等以后自己年老力衰,庆国下一位皇帝不再是大宗师,叶流云又整天游歷天下,到时候四顾剑和苦荷再培养出一位大宗师继承人,庆国一统天下的心愿將会彻底失败。 不过嘉靖如今穿越了过来,不仅拥有庆帝以前的大宗师武道境界,他还拥有远超大宗师的修仙力量,在天下诸侯国的高端战力方面,庆国已经完全超出了天下任何一个诸侯国,就算是四顾剑和苦荷都远远不及。 这种情况让嘉靖对庆国统一天下的想法再次加深,他这次派兵进行北伐,表面上是对北齐和庆国之间的边境摩擦,进行的一次惩戒式军事行动。 实际上是测试庆国和北齐之间的军队战力,他自己儘管可以出手將四顾剑和苦荷除掉,但是两国交战最终还是要看军队实力。 嘉靖现阶段的筑基初期实力,可以在法力耗尽的情况下直接消灭五六万人的军队,不过北齐国內明显不止这么多人,到时候总不能让他每天杀几万,每天杀几万,到时候还要庆国军队做什么。 况且最后庆国是要將北齐吞併,目的是吞併北齐的土地和人口,並不是像修仙界的魔修一样,將北齐杀成一片人间炼狱,將所有人都扔进万魂幡里做道友。 嘉靖修炼的皇极惊世功,是正经的皇朝仙帝修炼功法,並非魔门巨修炼的功法。 他要是做出这种有伤天和的事情,到头来修炼境界並不会提高,相反庆国气运还会因为妄造杀孽受到损失,完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这样一来,嘉靖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正面战场上,让庆国军队堂堂正正將北齐军队击败,到时候庆国再向北齐输出先进的生產技术,提升北齐平民百姓的生活质量。 现在处於古代的庆国和北齐,双方国民並没有產生上个文明工业革命以后,所诞生的民族国家概念。 这时候因为生產力太低下,天下所有诸侯国中的大多数底层平民百姓,日常生活都是朝不保夕,有上顿没下顿的状態,自己国家要是今年出现个天灾人祸收成不好,往边境相邻的诸侯国逃荒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算国君想制止这种情况,可国家里要是出现大规模饥荒天灾,几十万,上百万人进行逃荒,这些诸侯国的君主本身也拦不住,要是不让这些百姓逃荒去其他诸侯国,到头来这些百姓组织起来造反,对这个诸侯国的皇室来说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所以现在嘉靖就算想加快吞併北齐的步伐,仍旧需要庆国军队在正面战场上战胜北齐,庆国百姓的生活质量明显高於北齐,这样一来北齐百姓才会心甘情愿,接受庆国的吞併统治。 当然在发动最终决战之前,嘉靖並不介意自己亲自出手,將四顾剑和苦荷彻底除掉,以免他们暗中作票,影响自己的统一大业。 这就是他让洪四座,前往天一道总坛与苦荷交手的另一个用意,旨在试探出苦荷这位大宗师的真正实力,到时候方便他带著庆国的大宗师,將四顾剑和苦荷彻底除掉。 第209章 百舸爭流,鱼翔浅底 第209章 百舸爭流,鱼翔浅底 “朕知道了,你如今刚刚迈入大宗师境,能与苦荷战成平手已是难得,日后只需勤加巩固境界,到时胜过苦荷不难。” 看著站在精舍门口,神態恭敬稟告这次与苦荷交手情况的洪四庠,嘉靖淡淡宽慰了一句。 对於这次交手情况,洪四座自已本身已经非常满意,这是他第一次与大宗师交手,前往北齐之前,他预计自已能与苦荷交手而不落败,已经实属难得。 没想到这次他不仅没有落败,反而在与苦荷相持不下的时候,还小胜了苦荷一手。 洪四庠心里明白,自己並不是真正修炼领悟到的大宗师境界,主要还是得益於嘉靖皇帝使用仙法,將自已提升到了大宗师水平,儘管只是得到了陛下的帮助,他的实力已经与苦荷不相上下,足以显示得出陛下的修仙力量。 站在精舍门口,洪四座心里满怀著对嘉靖的感激,声音中虽未有多少语气波动,说话间的语气仍可以看得出,他的情绪並不平静:“奴婢今日能有大宗师实力,完全仰仗陛下相助,陛下恩重如山,奴婢此生莫不敢忘。” “嗯,北齐事了,你这次受益匪浅,下去细心感悟与苦荷交手的收穫去吧!”嘉靖摆了摆手,示意洪四庠可以下去了。 將这次与苦荷交手的结果稟报完毕的洪四庠,看到陛下摆手,他又朝嘉靖深深行了一礼,隨后躬身退了出去。 洪四座离开以后,嘉靖没有继续修炼,他將神识沉浸在天命沙盘中,清楚看到一路朝西南走去的范閒,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前几日,范閒一行人借宿宛州城的时候,深夜王启年向范閒说明暗中有人在跟踪他们,这让范閒后来一路上再次提高了自己的警惕性,时刻防备著暗中跟踪自己的这群人。 为了避免一路上出现什么意外,范閒、高达和王启年,一路上在不影响休息的情况下,加快了他们一行人赶路的速度,基本上可以称之为快马加鞭。 现在已经走到了夷陵地界,地处长江之畔的夷陵城巍峨雄伟,凭藉长江运输的便利,夷陵城水路商贸繁荣,城中人多口杂,都是从五湖四海匯聚而来的各类行商。 常年生活在京都的王启年和高达,两人没有见过像长江一样这么宽阔的江河,因为京都地处中原地区,河流水系並不发达,而且没有能与长江媲美的大江大河。 第一次看到仅水面宽度就有两三千米的高达和王启年,两人都被长江的宽阔深深震惊,望著江面上往来商船络绎不绝,四处都是码头力工卸货装货的场景。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江,这条长江水面宽度就有两三千米,真是让王某大开眼界,毕生罕见吶!”王启年站在江畔,看著宽阔无垠的江面,不由得心生感慨。 一旁的高达第一次看到长江,同样忍不住出声讚嘆:“怪不得人都说长江沿线城池繁荣,有长江这条横亘东西,贯穿庆国的大江存在,天下近乎七成的商贾都要依靠长江运送货物,沿线城池如何能不富庶呀!” 这时候下了马车的范閒,放眼望去看到了长江宽阔江面,心里震盪同样源源不绝,相较於高达和王启年两人只是震撼於长江的宽阔,范閒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在上个文明的时候,从电视上没少见过长江的宽阔无垠,心中早就知道长江有多么悠长和宽广,让他最受感触的不是长江的辽阔,而是时过境迁,人类文明已经重启了一轮,长江依旧是天下货运能力最强的河流,造福了沿线无数百姓。 “长江最宽阔的地方,可不止区区两千米。”范閒走到高达和王启年身旁,说话声中带著深深追忆:“长江最为宽阔的地方,可是足足有九十多千米。” “九十多千米??” “怎么可能?!” 高达和王启年听到范閒这么说,两人异口同声的表示震惊,脸上表情难以置信,不敢相信长江最宽阔的地方能有九十多千米。 “小范公子,你莫不是在骗我等,两三千米的江面已经足够宽阔,九十多千米都比一些小河还要长,世间怎么可能有这么宽阔的江河。” “是啊少爷,你这话说的太离谱了,这条长江儘管宽阔无垠,我还是不敢相信,一条河最宽的地方能有九十多千米。” 王启年和高达,两人都不相信范閒所说,在他们的认知里,两三千米已经足够宽阔了,要是江面能有九十多千米,这条长江还能被称之为江河吗? “两位先生,这位小少爷並非骗你们,这条长江在江南入海口,最宽阔的地方確实有八九十千米。” 范閒还没有出声解释,旁边路过几个行商听到他们三人的交谈,其中几个身著绸缎锦袍,相貌富態的商人停了下来,面带微笑的主动上前攀谈。 王启年听到身旁这几个行商说话,他面带疑惑地出声询问:“敢问几位应该不是本地商人吧,难不成几位亲眼见过九十多千米宽的江面?” “这位兄台实不相瞒,我们正是江南地区北上而来的行商,我们確实见过江南长江入海口地区的江面,放眼望去看不到头,九十多千米的江面可以称之为一道天堑。” “哈哈哈,王启年你这是大惊小怪了。” 范閒眼见有人已经替自已解释,省得他向王启年和高达两人说话他们不信,说话间声音稍显愉悦:“你们两个刚才还不信我,现在有人亲眼见过长江最宽的江面距离,终於涨了见识吧,明白什么叫做百爭流,鱼翔浅底了吧!” “百爭流,鱼翔浅底!小范公子这句诗说得妙极,不知这句诗可有全文。”听到这句诗,王启年眼前一亮,立刻反应过来这恐怕是范閒新作的一首诗,急忙想要知道这首诗句的全文。 现在整个京都都被范閒的诗句和小说话本折服,王启年之前凭藉盗版范閒所作的《红楼梦》赚了不少钱,这时候听到范閒似乎又有一首新诗,急忙想知道这首诗的全文,等回去以后收录在他盗版的诗集里赚钱。 “这首诗可不是我写的,乃是曾经一位伟人所作,我可不敢冒领功劳。”范閒赶紧出声解释,他对这首诗的作者心怀崇敬,自然不会冒名抄写这首诗:“这首诗的全文你就不用问了,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范閒不想让王启年再纠缠不休,隨便应付几句塘塞了过去。 旁边几名行商听到范閒作诗,眼前陡然一亮,又看了一眼范閒身上的华贵衣著和不俗谈吐,以及身边跟著二十几名杀气腾腾的护卫,看著就是不好惹的人。 行商互相对视一眼,稍加思索,其中一名体型富態的商人走了过来,朝著范閒拱了拱手,主动搭汕:“这位小公子有礼了,在下周逸富,江南钱塘人士。 在下听小公子说话並非江南口音,却对江南地区了如指掌,实在让周某心生敬佩,不知小公子是何方人士。” “嗯!想干什么?” 这名叫周逸富的商人刚走到范閒身前,旁边的高达立刻手持长刀,將周逸富拦下,不让其再靠近范閒。 天下最强八品武者儘管没有催动真气,只是伸手拦在周逸富身前,立刻就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庞大压力,这是强大武者对普通人的天然威。 这些行商走南闯北,见识的人形形色色,为了保障自身安全,身边自然僱佣看一些武者保护安全。 周逸富同样如此,他这次前来夷陵城售卖瓷器,就僱佣了江南地区有名的鏢局保护安全,其中五名鏢师都是六品左右的武者,在民间已经算得上是顶级高手了。 这五名鏢师眼见高达手持长刀將周逸富拦住,他们作为保护周逸富安危的鏢师,匆忙赶了过来,避免对面武者对自己东家不利。 当他们腰挎长刀,刚刚靠近高达的时候,高达只是一个眼神扫过去,体內真气慢慢运转,一身八品境界的气势浅浅显露,立刻就將这五名鏢师威的一动不动。 没有武功的寻常人,尚且对武者的气势感受较为迟钝,但已经到达六品的武者,对更高境界的武者气势感应更加清楚,高达只是微微將八品武者的气势显露几分,立刻就让这五名六品境界的鏢师心神震颤。 他们凭藉武者气机,敏锐察觉到面前这名手持长刀的武者不一般,仅仅只是散发一点儿武者的气势,就让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危险至极的威胁,明白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 就在高达显露气势,將这五名鏢师当场威的时候,马车周围的二十多名八品境界的虎卫也围了上来,他们並没有直接出手,只是和高达一样,微微散发了一下周身气势。 二十多名八品武者的气机,將中心五名鏢师牢牢锁定,对方但凡有一点儿异动,他们就能瞬间让这五人身首异处。 这时候感应到周围二十多名同样手持长刀的虎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机,立刻將五名鏢师嚇得魂飞魄散,他们清楚感应到这名小公子周围的二十多名护卫,每一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机,都远远超过自己。 “眶当”一声,五名鏢师手里拿著的武器掉落在地上,五个人此时面如土色,他们作为六品武者,能清楚感觉到自己与周围这二十多名护卫的差距,对方不止高出他们一个境界,细细感受,最起码要高出他们两个境界。 “周围二十多名护卫全是八品武者,这怎么可能??”这是五名鏢师此时內心的真实感受,他们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几个八品武者,要知道他们鏢局的总鏢头,也只不过是一名七品上境界的武者。 一般八品武者,已经可以在朝廷里担任职位不低的武官,或者去军中谋一份好差事,当个神將也无不可。 就算一些武者天生爱自由,不喜欢被朝廷的条条框框约束,自己开办武馆或者鏢局,都能闯出一番天地,又怎么可能会给別人当护卫。 眼前这二十多名八品武者,完全超出了这五名鏢师的想像,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对面这名小公子究竟有何种尊贵的身份,竟然能让二十多名八品武者成为护卫沿途保护。 “小公子,在下没有半分恶意,只是一时好奇想来交个朋友,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公子海涵。”被二十多名八品武者的气机锁定,嚇得站在中间的周逸富两股战战。 他虽然不会武功,无法清楚感应到周围二十多名护卫的真正实力,不过他僱佣过来的五名六品高手,还没有与对方交手,仅仅只是被二十多名护卫围住,就已经嚇得他们面无血色,手中武器都嚇得掉在了地上。 看著自己僱佣的鏢师这般表现,周逸富並不是个傻子,他清楚对面这二十名护卫肯定不是五名鏢师能够抗衡的存在,心知对面的这位少年贵公子,恐怕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说不定是京都的某位大人物家的子嗣,嚇得他带看哭腔连连求饶。 “高达,你们不用这么紧张,他们没有什么恶意,都是武功稀鬆平常的普通人,根本伤不到我分毫,没必要嚇嘘他们。”范閒看著对面的商人和五名鏢师都快被高达他们嚇哭,他及时出声让高达和护卫散开,不必使用气机威这几名鏢师。 高达和周围的二十多名虎卫,听到范閒的吩咐,这才纷纷放下手中长刀,將身形散开,不再使用气机威镊对面的鏢师。 感受到周围如同大山一样的威压消失,这五名鏢师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冷汗几乎將全身衣衫浸湿,面庞已经惨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多谢小公子,多谢小公子!”看到周围杀气腾腾的二十多名虎卫散开,周逸富一干行商和五名鏢师,嚇得转身就跑,根本不给范閒半点儿说话的机会,生怕放过他们一命的范閒反悔。 “你们,唉”范閒看著逃之天天的行商和鏢师,还准备出言挽留一下对方,毕竟是自己身边的虎卫嚇到了他们。 没想到对方被嚇成了这副模样,就像是身后有嗜人猛虎紧追不捨,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仓皇逃跑得飞快。 “小范公子,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咱们还是先进城住上一宿等明日再赶路,前往西南赴任不急於一时,路途还很遥远。”王启年脸上带著笑意,对范閒低声说著。 明白王启年话中意思,范閒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王启年说的是实话,他们这会儿才刚刚过了长江,距离西南群山地区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一时半会儿急也急不得。 等他们一行人催马进城以后,城外原本摆摊的几个小贩,这时候也动了起来,收拾行囊,一路尾隨看范閒的马车进了城。 第210章 破获北齐暗探阴谋,范閒辣手摧花 第210章 破获北齐暗探阴谋,范閒辣手摧 暮色四合,夷陵城內华灯初上,范閒一行人进了城內,下榻的“临江仙”客栈恰好在长江一畔,推开窗子便可听见外面江涛拍岸的哗哗水声,看见往来商船的千帆灯火。 眾人包下客栈整层的东厢房,二十余名虎卫默不作声,却又动作整齐划一的开始布防,他们腰间挎著的长刀虽已入鞘,那股真刀真枪里淬链出的肃杀之气,仍让店小二战战兢兢。 大堂雅座房间內,范閒手执筷子夹起一尾清蒸江鱼,笑著望了一眼对面的王启年,说话声音平淡:“这长江银鳞確实肥美,曾有古人诗云【银鳞细骨堪怜汝,玉筋金盘敢望传】,这条鱼堪称为长江三鲜之一,王兄今日可要多饮几杯。” “小范大人博学多才,文章盖世,出口便是诗文佳句,王某实在佩服。”王启年提起筷子,夹了一块鲜嫩鱼肉放入盘中,忍不住轻声讚嘆范閒。 这倒不是他阿奉承吹捧范閒,面前的这位司南伯家小公子,的確给他带来了许多惊喜,他原以为范閒只是个背景强大的世家二代,陈萍萍院长说不定是与范建有故交,適才让他前来辅助范閒。 经过数日朝夕相处,范閒的渊博知识和出口成章的诗才,的的確確让王启年心悦诚服,就算范閒每次都说自已这些诗是抄的,一次两次王启年或许会信。 时间久了范閒出口说的都是他闻所未闻的诗词佳句,隨便几首都能力压整个时代,何况这么多首诗词,无论如何王启年都无法相信范閒隨口说出的这些诗词是抄写而来。 拿起筷子品味了一下盘中珍,王启年正准备出声讚嘆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譁声音。 雅间內的范閒和王启年循声望去,但见江心数艘楼船张灯结彩,丝竹之声隨风飘来,极目远望,还能隱约看见楼船舞姬的曼妙舞姿,一袭倩影翩在楼船之上。 “小范大人,外面这艘楼船可是好雅兴,这个时辰还在宴饮歌舞。”王启年看著外面楼船上的丝竹舞乐,口中喷喷称奇,自己要是在京都城里,哪里敢看这些船娘子,如果被人传到了自己娘子耳朵里,他晚上就別想回家了。 另一边放下筷子,右手下意识按在刀柄上的高达微微眉,声音中透露几分惊疑不定:“外面的楼船似乎是北齐商船,没想到我庆国將士在前线与北齐士兵拼杀,这些商贾居然还和北齐商人做生意,真是该死。” “商船?”范閒闻言挑眉望去,但见最大的那艘楼船上面雕樑画栋,船头还悬著一桿旗帜,正是北齐皇商的標誌。 看到这里范閒不由得轻声嘆息:“商人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哪国的商人都是这样,別说我们庆国正在和北齐打仗。 哪怕两国到了灭亡的关键时候,都不妨碍这些商人和敌国做生意,如果利益足够的情况下,就算出卖国家利益很多商人都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古来有之,並不罕见。” 范閒话音落下,听闻范閒说话的王启年赞同的点了点头,对於范閒说的这些话他心里认同,只是没想到看著才十几岁的范閒,居然能说出这些振聋发的惊世言论。 刚准备出声说话的王启年,顺看范閒和高达的自光看向窗外江面上的楼船旗帜,心中突然微微一动,他忽然想起鉴查院卷宗记载:【北齐皇商近些年经常借著贸易的名义,前来庆国进行间谍探查。】 作为表面鉴查院文书身份的王启年,阅览的鉴查院各类机密卷宗並不少,很快反应过来这艘北齐商船,看看似乎並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王启年品味著口腔中爆开的美酒清香,凑近范閒身前,低声耳语:“小范大人可察觉到,自从进了东夷城我们身边的暗探又多了不少,又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其中一拨人身法诡,全然不似庆国这些世家常用手段,倒像是” 说著,王启年用手指在酒杯中蘸了几滴酒液,在桌子上画了三个字“锦衣卫”。 看到王启年在桌子上写的字,范閒目光凝重,低声惊:“北齐锦衣卫?” “嗯!” 王启年点了点头,將鉴查院卷宗告诉了范閒,语气平淡倒像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人可知近年来北齐锦衣卫,往往会借著北齐商船的名义,前来我大庆布置暗探进行调查,此前京都醉仙居中的魁娘子司理理,就是这类暗探。” “北齐锦衣卫在庆国有暗探,想来庆国在北齐同样有这些探子吧!” 听著耳边传来的这些秘辛,范閒隨即想到鉴查院在北齐境內,应该也安插了不少这样的暗桩密探。 “那是自然,来而不往非礼也。”王启年的脸上露出一股得意之色,口中侃侃而谈:“北齐锦衣卫虽然厉害,可天下各个诸侯国公认的最强密探,还是我们鉴查院的探子。 以前肖恩担任北齐提骑的时候,北齐还算和我们鉴查院势均力敌,自从当年院长设计將北齐肖恩捉回来以后,现在的北齐锦衣卫沈重,远不能和我们院长相比。” “肖恩?”范閒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从王启年得意的眼神中能够看得出来,將北齐这个名叫肖恩的人抓回来,似乎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一下就將范閒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就在他准备详细询问王启年,肖恩是何许人也的时候。 窗外的楼船上忽然爆起一阵绚烂的烟,在漫天火树银中,一道黑影,形如鬼魅般的掠过长空,竟在江面上连点了七步,瞬息间没入岸上的黑暗里。 “好俊的轻功,是个高手!”高达握紧刀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口中喷喷称讚:“这手踏浪无痕的轻功,要想施展得似这般行云流水,至少需要八品上的实力。” 高达话音未落,客栈后院突然传来几声瓦片轻响,二十多名虎卫察觉异响同时起身,长刀出鞘声嗖嗖传来,警惕周围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正在虎卫们全神贯注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翻檐而下,摔落在客栈大厅內,落地时竟然是个浑身湿透的俏丽女子。 这名女子约莫十八岁妙龄,一身水绿色劲装被江水浸透,紧紧贴在玲瓏有致的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湿漉漉的几缕青丝紧贴在雪白的脸颊,簪著的白玉髮簪断了一半,残存的裂口处在灯火下泛看柔和白光。 妙龄女子杏眼中包含惊惧,娇艷嘴唇因为江水寒冷微微发白,却凭空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情。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腰间別著的一柄青绿长剑,剑柄上刻著的海浪波纹,毫无疑问展示出对方的身份,正是东夷城剑庐特有的標誌样式。 “救救我!” 女子脚步跟跪著扑向范閒,周围的虎卫见此情形,立刻提起手中长刀,就要將这名不知来歷的女子拦下。 见此情形范閒只是抬了抬手,示意虎卫不用过分紧张,张开双手將这个妙龄女子揽入怀中,碰到女子被江水浸湿的贴身衣服上时,范閒明显感受到双手间传来一股曼妙绝伦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阵荡漾。 两世为人,严格算来已经活了三十多岁的范閒,至今还是一个稚嫩处男。 自从进入京都以后,范閒一直哀嘆在澹州的时候,没有將那个贴身小丫鬟正法,以至於让他去了京都以后,长期找不到机会解决自己人生大事。 这时面前出现一位身材傲人,长相俏丽的十八岁美女,范閒又怎么能让不解风情的虎卫坏了自己好事,当然在女子入怀之前,他就已经运转周身真气,全身肌肉紧绷著,时刻防备这名女子行为不轨。 英雄救美,揽美女入怀是件美事,可范閒对自己的小命同样看的非常重要,时刻牢记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能在温柔乡里翻了船。 好在美人入怀以后,范閒触手可及就是一片柔嫩雪白,女子身上有好几道伤口,这时候还渗著血液,娇躯柔弱无骨的依偎在范閒怀中。 “绿衣恳请公子相助,江面上有庆国內库的几艘运往前线战场的军粮船,对面北齐楼船里都是北齐锦衣卫的探子,他们船上装著黑火,准备炸毁庆国的这几艘运粮船。” 靠在范閒怀中的女子並不傻,她有七品上境界的身手,一身轻功更是直逼八品高手。 她刚才逃到这家客栈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周围这二十多名护卫不是寻常武者,个个散发出来的气机都让她心惊,这才放弃了准备去知府衙门寻求救兵的想法,直接过来请求这位不知名的庆国贵公子。 这位名叫绿衣的女子並不傻,她很清楚庆国对北齐探子防备的严密,一般其他诸侯国的人,不可能在庆国城池內大张旗鼓地领著二十多名护卫。 但凡能有这么多高手做护卫的少年,肯定是庆国少有的顶层世家少爷,对方一定不会坐视庆国军粮船被北齐暗探炸毁,要是能制止这桩大案,对任何一个世家子弟来说都是一件不小的功劳。 毫无疑问绿衣赌对了,范閒听到怀中佳人说对面北齐商船里的暗探,想要炸毁江面上的庆国军粮船,立刻来了精神,他身为鑑查院提司,庆国西南巡察使,岂能坐视不理。 这件事要是办好了,说不定在嘉靖皇帝那边又是一件功劳,以后嘉靖皇帝传授自己仙法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多传授给自己几门功法。 就算嘉靖皇帝没有主动传授自己仙法,到时候自己主动向嘉靖皇帝邀功请赏,也好有些说法。 “小范大人,这位姑娘所言不假,那艘北齐商船上虽然不知道里面是否有黑火药,一般这种商船里面的確潜藏著北齐暗探。” 一旁的王启年眼见美女对范閒投怀送抱,刚才还一脸奸笑,准备吃瓜看范閒好戏的他,听到美女说的事情,心里思绪立刻回到正轨,反应过来这艘北齐商船里面的探子,恐怕真要在庆国境內搞些破坏,急忙向范閒讲明道理。 范閒看到怀中气若游丝的绿衣檀口微张,又听见一旁王启年及时的劝告声,心中立刻有了打算,明白这是件大事不能坐视不理。 “高达就在范閒刚叫了一声高达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撞船声,骤然从江面传来。 但见那艘北齐楼船,竟然拦腰撞翻了一艘军粮船,顷刻间就有数人掉落水中,在波涛汹涌的江水里失声豪叫。 这艘北齐楼船速度不减,径直朝著七八艘停在岸边的庆国大船撞了过去,范閒所料不假的话,这七八艘庆国大船应该都是前往前线的军粮船,这艘北齐楼船目的很明確,要是船上真载看黑火,就是准备一举炸毁庆国这七八艘载满军粮的大船。 这时候高达已经率领虎卫结成战阵,沉声询问:“少爷,这时是否出手?” 范閒低头警了一眼怀中的美女绿衣,此时绿衣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又看了一眼江面上纷乱的火光和叫喊廝杀声,电光火石间,范閒立刻做出决定:“高达你带著十名虎卫前去救人,王启年你速去夷陵城衙门告知官府。” 范閒將这名女子放下,看著一片混乱的江面,朗声喊道:“其余人隨我杀贼,斩杀北齐贼人。” 隨著范閒一声令下,虎卫们手持长刀,挺身从客栈窗口飞跃了出去。 手中长刀映照著空中皎洁月光,个个身手都在八品境界的虎卫们踏著江面波浪如履平地,施展轻功从江面上飞奔到了北齐楼船上。 这些虎卫每一个都身手不凡,立刻与北齐楼船上跳下来的黑衣人战作一团,长刀过处血浪翻涌,轻而易举將数名黑衣人砍翻在在江水中。 范閒凌空飞掠到沉船桅杆上,看到从北齐楼船上下来的黑衣人並不恋战,看到自己过来以后准备抽身逃跑,可是范閒又岂会让他们如愿。 “將这些北齐贼人拦截斩杀,只留几个活口足矣,我去拦住北齐楼船。”范閒挥了挥手,指挥身后跟隨著自己的十名虎卫,拦截准备逃跑的北齐探子。 他则是施展轻功,挺身飞跃到北齐楼船上,想要將朝著庆国军粮船驶去的北齐楼船阻拦下来。 丹田中霸道真气涌动,范閒带看一往无前的气势挺身飞跃到了北齐楼船上,这时候楼船里留下的都是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女,方才范閒在岸边窗口看到的翩跃倩影,就是这群舞女的曼妙舞姿。 不过此时这十名舞女,完全没有方才娇柔诱人的模样,每个舞女手中都拿著一把长剑,看到衣著华贵的少年范閒跳到楼船上,十名舞女对视一眼,並没有將范閒放在眼里。 別看她们只是一群女子,真实身手却都在六品和七品之间,面对寻常衙门的官兵都丝毫不惧,更何况是范閒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她们看来范閒一介少年,就算有点儿武功又会有多高。 “哪里来的小子不知死活,还想学別人逞英雄,我们正想看看庆国民间有多少武道高手。” 几名舞女看著范閒手持长刀,不屑笑一声,出言嘲讽了范閒几句,她们从范閒的衣著和手中长刀断定,眼前出现的少年,又是一个想要年少成名的富家公子。 她们都是北齐锦衣卫精心调教出来的暗探,名义上是舞女,实则都是剑术高手,看著眼前的少年范閒相貌俊朗,平常很少见到如此英俊的少年郎,她们心里倒是有些不舍。 “小哥哥长相如此俊朗,想到一会儿就要身首异处,姐姐们心里还有些不忍,可惜谁让你是庆国人,就不要怪姐姐们心狠了,来世投胎別当庆国人了。” 看著眼前女子,范閒嘴角泛起一抹好看的笑容,他没有过多解释,一会儿的確是有人要身首异处,不过並非是他,而是眼前这群身姿曼妙的美女,想到一会儿这些美女的惨状,范閒心中才是有些不忍。 可他还是语气平淡地开口:“几位姐姐恐怕说错了,最应该心有不忍的人应该是小弟我,想到一会儿我就要辣手摧,心里不免有些可惜。” “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 对面的女子见范閒唇齿相讥,扔下一句话就提著手中长剑向范閒一起刺来,面对十名女子长剑飞舞,范閒丝毫不惧,体內霸道真气汹涌而出,灌输在手中长刀上,爆发出惊人威力。 任由这十名女子手持长剑施展合击之术,儘管招式狠辣刁钻,范閒霸道真气涌动,手中长刀来回飞舞。 他足尖轻巧点在楼船甲板上,身形如燕躲过对面袭来的十几道剑芒,回身抽刀挥砍,顷刻间一名女子就身首分家,好大头颅直挺挺飞了出去,美艷的脸上还残留著难以置信的惊恐。 一人瞬间被范閒当场斩杀,几名女子的合击之术当场被破,范閒趁机继续挥刀挺上,霸道真气所向披靡,爆发出来的力量根本不是寻常六七品武者能够抵挡,转瞬间又有三名女子被范閒当场砍翻。 眼见范閒来势凶猛,余下的六名女子脸上沁出冷汗,心头大惊,暗道方才自己对眼前少年的实力判断失误。 已经个红眼的范閒响未怜香惜玉,手中长刀再次挥动,横劈竖砍,一名女剑客想要举剑格挡,没想到在范閒一招力劈华山的重刀挥砍下,手中长剑应伟而断,整个人被范閒一刀竖砍劈死,身驼罗衫都碎裂了一地。 剩下五名女剑客自知不敌,可她们身为北齐锦衣卫精心调教出切的暗探,又怎么可惕坐视任务失败,面对范閒纷纷提剑迎驼,明知不敌也要殊死一搏。 面对这五名女剑客的殊死搏斗,范閒手中挥刀动作仍旧行云流水,每砍翻一名女剑客,就像是优雅的挥刀作画,一招一式都没有丝毫多余,全部是正中门的个招,这些全都得益於五竹对范閒的常年教导。 仅仅几个照面,范閒依次挥刀,將最后的五名女剑客悉数斩个,船元和甲板驼已经被鲜血並红,满地散落著这些美女剑客的残肢断臂。 范閒將这十名女子解决后没有迟疑,楼船主元门被霸道真气瞬间震碎,里面堆满承装火药的木箱,引线这时还在毗吡作响。 终於找到目標,范閒看著距离火药箱仅剩几尺,冒著火星的引线,一刀挥下,將几条点燃的引线斩断,这役制瓦了一场针对庆国军粮船的破坏行动。 心中安定的范閒,这时候还不知道,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远没有结束,今天只是这场阴谋的开始。 第211章 你不要过来,你这个魔鬼! 第211章 你不要过来,你这个魔鬼! 北齐楼船上的人,这时基本已经死伤殆尽,看著船舱里堆满的火药,范閒手心已经稍微沁出了一层冷汗,如果这些火药被点燃后隨著北齐楼船衝到岸边停驻的七八艘军粮船里,到时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范閒俯下身子,仔细检查火药木箱上的封漆,一眼瞧见木料边缘刻著细小的“锦衣卫”標记,这和先前王启年提及的北齐锦衣卫完全吻合,今天这艘楼船承担的就是对庆国军粮船的破坏行动。 现在庆国和北齐两国交战的前线,庆国北伐態势一往无前,得胜已成定局,北齐小皇帝已经將大將军上杉虎调回上京城,朝中大量求和的官员人数占据上风,没想到北齐锦衣卫还不死心,想要利用潜伏在庆国的北齐密探,暗中针对庆国进行破坏行动。 想到这里,范閒摇了摇头,两国交战根本还是国力为先,从古至今比拼的都不单单是军队实力或者间谍情报能力,这两方面在一场大战爭中能起到重要作用,可是决定一场大战爭最终胜负的关键,还在於两国的综合国力。 熟读典籍的范閒对这件事情再清楚不过,就像他以前熟读三国歷史,明白北方曹操哪怕在赤壁之战失败一场,短时间內难以將蜀汉和东吴统一。 但在汉代经济和人口重心都在北方,曹操可以在赤壁之战失败一次,等到几年休养生息过后,往后的魏国仍旧能对东吴和蜀汉进行征討,最终直至覆灭其余两国彻底统一天下。 这种情况就像现在的庆国和北齐,庆国有叶轻眉留下的內库先进技术和经济实力,一两次北伐战爭可能短时间內无法將北齐覆灭,可像这样一点点儿切香肠,庆国迟早都会將北齐统一。 这种情况不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北齐锦衣卫镇抚使沈重,儘管在暗处与庆国鉴查院斗得不相上下,甚至能利用北齐暗探对庆国军粮船进行破坏行动,不过沈重能做的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 利用密探可以在暗中对庆国造成一些麻烦,甚至可以说是困扰,不过想要就此改变战局还是痴人说梦,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次北齐暗探的行动成功,最终炸毁了庆国七八艘军粮船,能困扰庆国一时半会。 可用不了几天,庆国內库很快就能调集更多军粮船,载著从各地徵集上来的粮草,再次运往庆国和北齐交战的前线,让庆国將士没有缺少粮草的后顾之忧,最终无非是让北齐战败拖延几天,对最终结果没有多少改变。 范閒对此心知肚明,他知道远在北齐,自己素未谋面的锦衣卫镇抚使沈重,当然也知道这场战事的结果,不过沈重身为北齐锦衣卫镇抚使,掌管北齐所有的情报行动,他要是不在战爭中发挥一点儿作用,实在说不过去。 “两国相爭,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范閒鼻尖微微耸动,轻嗅到江风裹挟著浓重血腥味涌入鼻腔,他刚刚抬起头,就看到高达率领虎卫,將最后几名试图跳江逃窜的黑衣人按在甲板上,长刀死死架在几名黑衣人的脖颈,江风吹过锐利刀锋发出的金属錚鸣,与江水鸣咽交织成一片。 “少爷,共擒获三名活口,其余十七人尽数伏诛。”高达大步上前,向范閒拱手稟报,身著劲装的护卫身上,还有血珠顺著衣角滴落在楼船甲板上,流下来的都是北齐暗探的血液。 前来的高达目光扫过船舱內满地的火药箱,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沉声开口:“北齐锦衣卫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船舱里这些黑火威力惊人,要是真的全被引爆,到时候不仅七八艘军粮船难保怕是夷陵城的江岸港口都要被掀翻。” 范閒点了点头,他同样心有余悸,不敢想像这些火药如果在夷陵城江岸点燃,忙碌了一天还有许多在岸边休息的码头力工,到时候恐怕死伤惨重。 他的手指在火药箱上轻轻敲击了几下,深吸一口气说道:“把活口带进来,分开审问,另外让王启年速带官府的人来清点现场,这些黑火和船身构造,都得留作证据。” 范閒话音刚落,客栈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夜色中隱约可见数十名身著青色公服的衙役们,举著火把奔袭而来,为首的第一人正是夷陵知府,看来应该是王启年动用鉴查院令牌,將夷陵城地方官府的人调了过来。 夷陵知府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不似一般文臣一样贏弱,居然骑著一匹高头大马一路疾奔,看得出来应该具有几分武艺。 来到江岸边上,夷陵知府立刻翻身下马,眼见江面上军粮船歪歪斜斜搁浅在岸边,北齐楼船甲板上血跡斑斑,嚇得他脸色煞白,快步走到范閒面前拱手行礼,声音发颤:“不知是小范大人在此,下官周康护城不力,险些酿成大祸,还望大人降罪。” 夷陵知府方才被王启年叫来的时候,已经从王启年那边得知,最近京都中风头最盛的户部尚书私生子范閒,前往西南地区赴任途中,经过自己管辖的夷陵城时,破获了一场北齐锦衣卫针对庆国军粮船的破坏行动。 他又看到了王启年亮出的鉴查院令牌,明白对方不是作假,嚇得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慌忙领著官府所有衙役,前来处理后续事情。 事情牵扯到北齐锦衣卫和庆国北伐战事,稍有不慎就是貽误战机的杀头大罪,夷陵知府可不敢掉以轻心。 “周知府不必惊慌!”范閒抬手扶起这位名叫周康的夷陵知府,他的目光投向远处被虎卫看守的北齐锦衣卫残留余孽,说话声音平淡:“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这些北齐探子的底细,他们能运送黑火潜伏进我们庆国,背后定然还有同党,还需要周知府带领官兵在夷陵城中好好搜查一番。” “下官遵命,绝不放过一个可疑人等。”周知府听到这话,慌忙拱手回话,范閒说完后,转身走向舱內,却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警见楼船甲板上站著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先前昏迷的绿衣。 这时候绿衣身上伤口已经被虎卫包扎好,人也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只是水绿色劲装下摆仍在滴著江水,她靠在舱壁上,手中紧紧著那柄青绿长剑,见范閒进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隨即又化为感激:“多谢公子方才在客栈里出手相救,绿衣感激不尽。” 范閒在她对面坐下,隨意警了一眼绿衣手臂上包扎起来的伤口,沉声询问:“绿衣姑娘既然是东夷城剑庐女弟子,为何会出现在我庆国夷陵城的江面上,又怎么会知晓北齐暗探的阴谋?” 听到范閒问话,绿衣水汪汪的大眼睛和长睫毛微微低垂,指尖轻轻摩挚著剑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我奉剑庐大师兄云之澜的命令,护送一批货物前往庆国江南地区,途径夷陵时,无意间发现这艘北齐楼船行踪诡异,上面的舞女看著好似身负武功。 这才让我心下好奇,晚上趁著夜色偷偷潜入船底,听到他们提及要炸毁庆国军粮船,还说要嫁祸给东夷城,挑起两国爭端,將东夷城也拉进庆国与北齐的战爭中。 我身为剑庐弟子,怎么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便想要设法阻止,没想到被北齐暗探发现,若非公子相救,我此时恐怕早已葬身江中。” 范閒心神微动,先前东夷城暗中和北齐有贸易往来,已经被嘉靖皇帝使用贸易封锁威镊了一年,最后终於来京都与庆国签订了国书,约定往后绝不再与北齐有任何形式的贸易往来,同时还付出了很大的主权代价。 最终让东夷城彻底站在了庆国与北齐的中立面,要是这次北齐暗探嫁祸成功,势必会將与庆国关係稍稍缓和的东夷城拉下水,的確会让三方关係陷入混乱,要是东夷城再被庆国进行一次贸易封锁,城中十几万百姓的生计真就彻底没了著落。 这是东夷城最无法接受的事情,他们以前和北齐暗中进行贸易,为的还是让北齐牵制庆国,確保两虎相爭无暇顾及自己,东夷城绝对不希望自己成为庆国针对的主要目標之一。 相较於北齐和庆国的庞大体量,人口只有十几万的东夷城能够存在至今,完全得益於四顾剑对东夷城的庇护,要是真將庆国激怒,就算是四顾剑都难以保全东夷城所有人。 范閒听完绿衣解释,正准备继续追问详情,船舱外忽然传来一阵爭吵声,紧接著王启年掀开帘子进来,脸色稍显凝重:“小范大人,那三名活口嘴硬得很,无论怎么审问都不肯开口。” 范閒眉头微挑,起身走向船舱外,月光下,三名黑衣人被绑在桅杆上,儘管他们脸上沾著血跡污垢,仍旧难以掩盖一身傲气。 三人见到范閒过来,口中不住叫囂:“原来只是个庆国的毛头小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北齐儿郎绝不会皱半点儿眉头,更湟论从我们口中问出什么情报。” “看来你们还真是铁骨錚的汉子,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我这个庆国的毛头小子就满足你们。”范閒蹲下身子,锐利目光在三名北齐暗探身上扫过,隨即抽出旁边虎卫腰间的长刀,径直挥刀掠过。 一名北齐暗探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线,就见这名北齐暗探捂著自己脖子上的血痕,挣扎著想要说什么,但因为他的喉管早就被一刀割开,他最后只能挣扎几下,最终倒在地上。 “我庆国前方战事势如破竹,不管你们说不说北齐潜藏在庆国境內的暗探,都影响不了这场战爭的最后走向,庆国定然取得战爭胜利,別以为你们这三条人命有多么值钱,真当我会在乎你们说不说出情报? 现在你们北齐军功最盛的大將军上杉虎,已经被小皇帝调回京都卸了兵权,北齐朝廷里早就想著该如何向我大庆祈和。 你们说不说出自己的秘密都已经无所谓,没有人会知道你们孤零零的死在庆国江水里,到头来北齐朝廷的达官显贵们得到一息安寢,照样是左拥右抱美女在怀,照样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这些无名小卒和前线的大头兵的生死,又有谁会在乎。 別以为你们在庆国战死以后,家中姊妹兄弟会过上什么好日子,说不定等你们死了以后,家里没有了青壮劳力,你们的姊妹妻女,到头来就会被北齐的地主恶霸抢走。 庄里的田地无人耕种,你们的姊妹妻女为了一口饭吃,在北齐达官显贵的床榻上搔首弄姿百般討好,那时候北齐上京城的世家权贵们,谁又记得你们这些死在庆国的无名小卒。” “住口,不要说了。” “杀了我们,赶快杀了我们吧!” 剩下的两名北齐暗探,听完范閒说的一番话,再加上身边同伴的脖子上还在汨泊冒著鲜血,整个人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刚才虎卫对他们严刑拷打,他们还能靠著对北齐的荣誉死撑。 这时候面对范閒说的一番话,他们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因为范閒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们身为北齐人,这么多年北齐和庆国屡次发生战爭,自己身边诸如此类的事情屡见不鲜,很多死在前线家中没有青壮年劳力的北齐百姓,下场都不会太好。 別说朝廷发的那一点儿可怜的抚恤金,能不能全部到他们手上,就算都能到他们家人手中,那点儿抚恤金也没有多少钱。 可是他们家里实实在在是没有了种地经商的壮年劳力,家里姊妹妻女没有种地的力气,最后无力保卫自家田地,被人吃绝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他们身边发生。 只不过以前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他们身边,才让他们对此没有多少感触。 现在一想到自己死了以后,被吃绝户的事情就要发生在自己家里,这两名北齐暗探的精神彻底崩溃。 他们不敢想像这种事情,不敢想像自己一辈子为了北齐付出一切,到头来连家里姊妹妻女都保全不了,这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说吧,你们炸毁军粮船的目的是什么,背后还有多少同党在夷陵城內活动。”范閒声音冰冷,完全不像是个表面人畜无害的十几岁美少年。 “你就是魔鬼,杀了我们,赶快杀了我们—”一名北齐暗探失声哀號,他已经不敢想像自己死后家里的情况,他身上的伤口和心里的痛苦,已经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只想著赶紧去死。 “刷!” 一道刀芒划过,范閒再次行云流水的挥刀,刀光从这名暗探脖颈处划过,这次挥刀他运转了体內的霸道真气,在不可比擬的威势下,一把將这名北齐暗探的脖颈从中斩断,硕大头颅倒飞出去。 脖颈处喷涌的黑红色血液,更是浇满了最后一名暗探全身,看著自己两名同伴前后在自己身边死去,最后这名暗探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 范閒见状,继续对其施压:“你以为死在这里,北齐朝廷会为你们家人留下抚恤金吗?你们这些潜藏在暗处的老鼠,就算死了以后也別想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族谱里,北齐朝廷的达官显贵们为了不激怒我大庆,求和的时候肯定会矢口否认你们是北齐的人。 到头来你们死的不明不白,没有人会知道今天这里的三具无头户首到底是谁,他们巴不得你死在这里,好撇清关係。 你要是乖乖招供,我还能留你一条全户,说不得还会在庆国为你討一房媳妇,让你在庆国颐养晚年。” 或许是因为范閒的话起了作用,或许是恐惧战胜了对北齐的忠诚。 精神已经彻底崩溃的最后一名北齐暗探,终於战战兢兢地鬆口,声音不住颤抖:“我们,我们是奉沈重大人之命,炸毁军粮船,拖延庆国前线的粮草供应,至於同党,夷陵城內还有一处联络点,设在城南的悦来客栈。” 得知还有北齐锦衣卫同党潜藏的消息,范閒立刻让高达率领虎卫和夷陵衙役,一起前往城南悦来客栈搜查。 半个时辰后,高达带著虎卫回来,城南悦来客栈內的北齐探子已被一网打尽,共缴获密信十几封,庆国地图若干。 其中一封密信上还提到了“鉴查院內部眼线”,让范閒心头一沉。 第212章 看似事情了结 第212章 看似事情了结 一晚上处理后续事情,此时天已经蒙蒙亮。 夷陵知府带著衙役清理完现场,前来向范閒復命:“大人,共查获黑火两百余箱,军粮船损失一艘,其余七艘虽有损伤,但並无大碍。 下官已派人將受伤的船夫送往医馆救治,也通知了户部前来处理后续事宜。” 范閒点了点头,又將目光投向绿衣:“绿衣姑娘,此次多亏你通风报信,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们一行人准备去西南地区任职,接下来可能无法和姑娘同行,你这次对我们庆国有功,你可以带著我写的一封书信,前往京都户部领取奖赏,庆国向来赏罚分明,对庆国有功的人不论是谁,都能得到相应奖励。” 绿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隨即摇头:“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还有任务在身,需要儘快將药材送往江南,待任务完成,我还需返回东夷城向大师兄復命。“ 说罢,绿衣起身拱手,声音中带著感激:“这次我虽尽了一点儿绵薄之力,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公子出手相救。 如若不是公子仗义出手,別说破获北齐暗探的行动,就连绿衣可能都得命丧当场,公子恩情绿衣没齿难忘,他日要是有需要,绿衣一定鼎力相助。“ 眼见绿衣態度坚决,范閒也不勉强对方,让人取来一些伤药和盘缠交给绿衣,叮嘱了对方几句:“姑娘一路保重,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绿衣拱了拱手,再三道谢后,便提著长剑,纵身一跃,消失在凌晨江面的雾气中。 待绿衣离开,王启年走到范閒身边,压低说话声音:“小范大人无需担忧密信中提到,北齐锦衣卫潜伏在鉴查院中的暗探,对於这些暗探我们鉴查院早有察觉,一直没有动手处理,是因为这些人有时候还有出人意料的作用,偶尔释放一点儿假情报过去,还能迷惑北齐锦衣卫那边的人。“ “哦?”王启年这话勾起了范閒的好奇心,他没想到鉴查院居然对这些事情早有察觉,忍不住好奇询问:“依你所言,鉴查院早就知道有北齐暗探潜入其中,以往没有动手只是因为能够將计就计??” “那是自然!”王启年嘿嘿笑了一声:“我们院长大人是何等的神机妙算,別说现在北齐锦衣卫的沈重,就算是当年赫赫有名的肖恩,在运筹帷幄情报收集方面,都比不上院长大人,我们鉴查院陈院长是当之无愧的暗夜之王。“ “陈萍萍——” 范閒低声琢磨著这个名字,他经常在王启年和其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以至於他虽然没有见过对方,却对陈萍萍有著极强的好奇心,甚至想要亲自见一见,这位在眾人口中风评不一的传奇人物。 京都中大多数世家大族,提到陈萍萍所有人无不心底痛恨又心怀忐忑,所有人既痛恨陈萍萍几十年间,率领鉴查院对庆国文武百官形成了极强的监视力度。 以至於提到陈萍萍,所有人都会將其和破家遭灾联繫在一起,任何官员被皇帝抄家灭族,背后都离不开陈萍萍和鉴查院调查出来的罪证。 在这种惧怕心理下,所有官员又对陈萍萍这个名字心怀忐忑,一旦提到这个名字,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心生畏惧,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对方抓住什么把柄,最终惨遭罢官免职,抄家灭族。 以前范閒听到最多的也是这类言论,可自从和王启年接触以后,王启年对陈萍萍却没有这种畏之如虎的恐惧,反而屡次在自己面前提及陈萍萍有多么足智多谋,言语间不乏对陈萍萍的尊崇。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还真让范閒对这位素未谋面,又屡次派人过来帮助自己的鉴查院院长,全天下最大情报机构的掌控者有了一点儿好奇,打算以后抽空去见见对方,看看这个似乎认识自己母亲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站在甲板上,看著凌晨江面升腾的雾气,范閒心中思绪万千,北齐的阴谋破坏行动,两国之间的战事,还有自己的身世之谜,以及能够修仙的嘉靖皇帝。 这些事情都让他摸不著头脑,儘管已经看过叶轻眉留下来的信,却让他心中的疑惑更重,自己如果不是穿越者的话,嘉靖皇帝又是怎么穿越而来。 难不成除了自己和娘亲叶轻眉是十著以外,现在顶替庆帝的嘉靖皇帝,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穿越者,不然无法解释对方为何能够修仙。 毕竟从叶轻眉留下的信件来看,上个文明因为气候变化覆灭,最后留下文明火种,利用先进的技术让这个世界的文明重启,看起来似乎更加科学合理。 唯独嘉靖皇帝转世穿越过来,而且还拥有了修仙能力,对方才是最神秘的一个人,除了嘉靖皇帝是穿越者以外,他实在无法解释对方为什么能够修仙。 面对未来前途莫明的情况,范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起码现在京都的这位嘉靖皇帝,对自己似乎並没有什么恶意,只要自己按照对方的命令行事,他还会给自己一定好处。 尤其是传授自己修仙秘法,这才是让他最在意的事情,不论这个文明还是以前自己所在的科技繁盛的文明,所有人都没法解决长生久视的问题。 这时候突然有个人能够修仙,而且还是自己亲眼所见,对方是具有仙法的存在,这种吸引力空前强大,但凡是个人都无法拒绝修仙证道,往后获得长生的梦想。 这就是明知前往西南任职,到头来会无比艰难,范閒还是毅然决定,为了得到嘉靖皇帝传授的修仙秘法,前往西南地区担任巡察使,督办改稻为药的事情,以及嘉靖皇帝没有明说,用来监督西南本地世家的任务。 隨著此间事了,范閒看著东边朝阳渐渐升高,夷陵江面上的混乱也逐渐平息。 夷陵知府带著衙役们基本清理完了现场,虎卫们则在四周巡逻警戒,防止再有意外发生,范閒坐在船头望著滔滔江水,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掌握修仙秘法,只有获得修仙秘法以后,自己才能保证自身安全,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 “少爷,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高达的声音传来,惊醒了还坐在船头的范閒,他看著周围一切归於平静,自己也该启程继续前往西南地区,只可惜一晚上又没睡觉,这会儿大家都有些精力不济。 范閒心中沉吟了下,最后还是决定让所有人再暂歇一天,好好养足精神以后再出发,毕竟这次路途遥远,要是虎卫们精力不济,路上遇到危险难免有些不保险。 对於范閒做出的决定,高达和王启年他们都没有异议,所有人都想好好休息一下,既然自家少爷都不著急,他们自然没有著急的理由。 一行人於是再次回到先前落脚的客栈,没想到范閒刚走到客栈门口,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子身影。 第213章 携美同行,一路向西 第213章 携美同行,一路向西 “绿衣姑娘??”看到的身影范閒颇感意外,没想到绿衣这会还没有离开。 原本已经闪身离开,想要跟隨东夷城商队前往江南地区的绿衣,此时却站在客栈门口的青石小道上,手中握著那柄熟悉的青绿长剑。 绿衣迎面看到范閒一行人过来,脸上同样露出惊讶,快步迎了上来:“公子,你们怎么也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一早就要启程去西南了。”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似是无意间扫过范閒身后的虎卫,隨即又很快被感激的神色掩盖。 “昨夜处理事情到天亮,大家都累了,便想著歇一天再走。”范閒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绿衣手中的长剑,脸上仍旧带著標誌的美少年笑容,轻声开□:“绿衣姑娘怎么也没走,莫不是中途出了什么问题?” 绿衣闻言,轻轻嘆了口气,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鬢髮,声音带著几分无奈:“別提了,昨夜从江边离开后,我去城外找商队,却发现商队的人不知为何提前走了,许是他们见我一整天不在,为了赶时间就提前开船前往江南了吧! 商队已经启程去了江南,我一个人匆忙赶过去早就已经追不上溯流而下的商船,一个人在夷陵城閒来无事,便想著要不要往东返回东夷城。” 绿衣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范閒心中虽有疑惑,却也觉得可能只是巧合,便隨即展顏笑道:“既然如此,那倒真是巧了,正好我们也歇在这里,若是姑娘不嫌弃,中午一起用饭,也算是感谢姑娘之前通风报信的恩情。” 听闻范閒挽留,绿衣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欣喜,表面上却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绿衣在此多谢公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请记住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范閒隨后与绿衣寒暄了一会儿,便返回房间,王启年紧隨其后,关上房门后压低声音:“大人,王某感觉这姑娘有问题,口中说著商队提前走实在太过巧合,我们得以防不测。” 范閒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表情轻鬆没有看到半分紧张感觉:“我知道这女子的理由太巧合,似乎是在无意间接近我们,可是我们这会儿没有確凿证据,方才对方的確是帮我们破获了北齐暗探的行动,於情於理都应该答谢对方。” 说罢,范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中透露著几分深邃:“况且对方是东夷城剑庐的弟子,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好贸然对剑庐弟子出手。 现在庆国和东夷城签订国书以后,双方暂时处於和平的状態,我们前线还正在和北齐打仗,实在不好再將东夷城牵扯进来。” 对於范閒的理由,王启年心底也认同,这名突然出现的绿衣女子確实有些奇怪,似乎一切都太过於巧合,只是他们目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实在不好有什么別的动作。 放下手中茶杯,范閒声音顿了顿,隨即沉声开口:“你去安排一下,让虎卫们多留意二楼的动静,尤其是绿衣姑娘的房间,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多加小心。” “是,大人!”王启年拱手应下,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范閒独自坐在房间里,看著窗外旭日东升,他心中暗暗思量著。 绿衣的出现实在有些巧合,从夷陵江边的偶遇,到此刻的滯留,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事情,对方要是心怀不轨,又会是谁的人? 是沈重派来的,还是一直跟著自己的西南世家暗探,还是东夷城又有了別的想法,打算趁著庆国和北齐交战,从中渔翁得利? 心里思索了一会儿,范閒始终没想明白,他只能暂时按捺心中疑虑,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看看绿衣会不会有什么破绽。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中午饭点儿,范閒整理了下身上穿的华贵衣袍,推开房门朝著一楼走去,刚到一楼雅间门口,他鼻子微微耸动了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某种草的味道,却又带著几分奇异的甜腻。 “公子,您来了。”绿衣听到脚步声,立刻起身迎接,手中端著一个酒壶,姣好的面容上带著笑意:“我听说夷陵的青梅酒很有名,特意让伙计买了一壶,想著和公子一起尝尝。” 范閒走进雅间,目光隨意扫过桌上的菜餚,看起来都是一些家常小菜,无非是加上了一些夷陵城有名的小吃,看起来並没有什么异样。 他刚在桌边坐下,王启年和高达隨后推门而入,范閒抬手示意两人找个位置坐下,这样三男一女就都已经到齐。 看著范閒没有动筷子,绿衣主动前来为其倒酒,说话声音轻灵:“绿衣为公子斟满这杯酒,好答谢公子先前救了绿衣一命,这青梅酒是夷陵城的特產,据说酸甜可口,公子可以尝尝。” “夷陵特產的青梅酒,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可不能辜负了姑娘美意。” 范閒脸上带著好看的笑容,他顺便端起酒杯,指尖刚碰到杯壁时,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清凉,酒杯的温度比寻常时候低了几分,像是被人特意冰镇过。 绿衣看到范閒摸到杯子时候的迟疑,俏丽容顏微微一笑,轻启檀口:“公子有所不知,冰镇过的青梅酒口味更佳,这壶酒和杯子,先前我已经让客栈小二冰镇过,您这时候品尝的青梅酒口味最好。” “如此多谢姑娘了!”范閒笑了笑拿起酒杯,放在嘴边痛饮一大口,清冽酒香和青梅甘甜在他口中炸开。 绿衣没有夸大,这杯冰镇过的青梅酒,的確是罕见的口味独特,范閒脸上露出几分讚许表情,同时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小菜,慢慢咀嚼著,隨后开口轻声询问:“姑娘现在与商船走失,接下来是打算往江南寻找商船,还是往东返回东夷城?” 听到范閒询问,绿衣这时也放下酒杯,轻嘆了一口气:“我这会儿也不知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实在不想这么快回东夷城,整天都在剑庐里练功,都快把人待生锈了。” 话音刚落,绿衣隨即就抬起头看向范閒,眼中带著几分犹豫:“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姑娘请说。”见绿衣面色犹豫,范閒放下筷子,目光注视著对方。 这时候绿衣脸上露出俏皮笑容,说话时带著几分轻笑:“公子既然要去庆国西南,我还是第一次来庆国,听说庆国西南地区风景最好,素有甲天下之称。 要是公子不嫌弃,能不能让我跟著你们一起同行,大家互相是个照应,我顺便也能去庆国西南地区游玩一段时间。” 王启年在一旁听著,脸色微变,刚要开口拒绝,却被范閒用眼神制止了。 范閒看著绿衣,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姑娘既然倾心我庆国美景,我们一路同行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我们去西南有公务在身,路上可能会有些危险,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同段路程。” 绿衣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欣喜,连忙起身拱手:“多谢公子,能满足绿衣的微小请求。” 范閒笑著点了点头,心中却冷了下来,看来对方的目標確实是自己,只是不知道她是谁派来的人。 第214章 快说,你在北齐那里当的什么官! 第214章 快说,你在北齐那里当的什么官! 接下来几天,绿衣就跟著范閒一行人启程前往西南,她平日里话並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马车里,偶尔会从范閒这里,了解一些庆国的风土人情,看起来並没有什么异样。 王启年听从范閒吩咐,一直在留意绿衣的动静,却始终都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同一辆马车內,王启年和范閒对视而坐,他们不经意间就提及了突然出现的绿衣,王启年脸上还是有著浓重的担忧:“要我说就不应该让她和咱们同行。 这个女人来路不明,如今距离西南越来越近,一路上翻山越岭路也越来越难走,万一对方在某个荒郊野外埋伏我们,內外提前照应,到时候对我们来说情况极为不利。” “无妨!” 对於王启年的担忧,范閒淡淡摆了摆手,说话间有几分无所谓的態度:“自古以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算我们不让这个女人加入队伍,躲在暗处跟踪我们的人还会想其他办法。 与其整日提心弔胆,不如直接將计就计,首先將这个女人解决,暗处跟踪我们的那些人,他们要想再对我们动其他心思,到时候就得掂量掂量。” “少爷,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附近几百里都没有城镇,我们今晚只得就地扎营休息了。” 王启年和范閒正在马车里商討的时候,外面传来高达的声音,范閒听到高达的声音心中一动,起身揭开马车门帘,朝外面望了望。 这会儿天色的確已经渐暗,刚好这边是一处接近水源的山谷,四处没有深夜山林里刺骨寒风,的確是个扎营休息的好地方。 “我们就在这里暂歇晚吧!” 范閒决定今晚就暂时在这里休息,虎卫们立刻忙碌起来,搭建帐篷,生火做饭,绿衣则站在一旁,看著他们忙碌,偶尔会帮著递些东西,显得十分乖巧,看著没有什么异样。 等到简单生火做饭以后,王启年和高达招呼范閒过去吃饭,三人这时围坐在火堆周围,三人捧著晚饭,高达和王启年准备吃饭,可范閒刚將饭碗拿到嘴边的时候,刻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等等!” 范閒赶紧抬手制止王启年和高达吃饭,他眼神在手中的这碗饭上打量了一会,隨后发出沉闷声:“这碗饭不对劲,有在面下了药。” “下药?绝对是那个女人,我们这就將她抓住。”王启年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声音略带篤定:“这个女人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对我们下毒。” “不要打草惊蛇。”范閒眼神略带凝重,他自幼受到费介传授毒术,世间任何毒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晚饭里的毒药主要以迷倒人为主,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有可能会被毒死,可对於这些八品境界的虎卫来说,这点儿毒性就不够看了。 况且但凡毒药毒性越大,放在饭菜里越容易被人看出端倪,想要悄无声息將人毒倒的毒药,一般都是没有太强杀伤性,只有短暂麻痹人的作用。 高达按住腰间的佩刀,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过营地,最后停在绿衣的帐篷里,说话声音逐渐变冷:“少爷,我这就去把那个女人揪出来,看看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不著急!”范閒按住他的手腕,指尖在饭碗边缘轻轻一抹,將沾染的饭粒拈在指间搓了搓,鼻尖微动,说话声音淡然:“这是醉仙散,无色无味,服下后半个时辰內便会浑身酸软,真气凝滯,却不会伤及性命。 她用这种毒药,为的就是保险起见,能將我们所有人迷晕,毕竞一般毒性比较强,可让人毙命的毒药很难做到无色无味,容易被人察觉出来,她能这样做,想必同党就在附近埋伏,目的是等我们中招后再一网打尽。” 范閒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投向绿衣所在的帐篷那边,他压低声音对两人轻声吩咐:“高达,你立刻让虎卫们装作中毒的样子,躺在地上不要动,把气息放弱,儘量逼真一些,王启年跟我躲在帐篷后面,看看她的同党到底是谁。” 不一会儿,虎卫们纷纷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看起来像是真的中了毒。 实际上在得知饭菜被人下毒以后,虎卫们並没有惊慌,他们每个人都是八品境界的实力,一般毒药他们运转真气就能驱散,没一会儿所有人就將体內的毒药抑制住了。 这时候范閒三人也假装中毒,纷纷倒在地上。 营地里所有人都中毒倒地以后,绿衣才从帐篷后缓缓探出身子,她手中握著青绿长剑,眼神警惕地扫视著营地,见所有人都倒在地上,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朝著帐篷后的草从吹了一声口哨。 她发出的哨声刚落下,三道黑影就从草丛深处窜了出来,个个身著黑衣,蒙著脸,手里还握著数尺长刀,快步走到绿衣身边。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沉闷:“事情办得怎么样,都解决了吗?” “放心吧,李大人。”绿衣收起手中长剑,语气带著几分得意:“药都已经在我刚才打水的时候,下到了做饭时用的水里,他们这会儿全都中了毒,现在一动不动,你这会儿就能除掉范閒这个西南巡察使,不让他去西南任职。” 领头的黑衣人目光投向范閒躺倒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等杀了范閒,回去以后罗大人一定会重重奖赏我们。” 说罢,他大手一挥,对另外两名黑衣人低声吩咐:“你们去把那些虎卫都杀了,一个不留,我去杀范閒。” “是!”两名黑衣人应了一声,提著长刀就朝著虎卫们走去。 就在这时原本躺在地上的范閒,忽然挺身站起,朝著四周暴喝一声:“动手。” 话音未落,原本倒在地上的虎卫们立刻翻身跃起,长刀在手朝著几名黑衣人所在的地方扑去。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绿衣和黑衣人,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中计,范閒等人竞然没有被醉仙散毒倒。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他们已经吃过晚饭。”绿衣脸上的惊愕表情最为浓重,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显已经看到范閒他们吃过了有毒的饭菜,竟然会没有中毒。 三名黑衣人见状也大惊失色,领头的这位李大人反应最快,立刻挥刀挡住一名虎卫的长刀,刚一交手,他就感到自己手腕一震,一股巨力从对方的长刀上传来。 “八品境界!!” 领头的黑衣人没想到自己刚刚交手,就能遇到一位八品境界的高手,好在他自己也是最近刚突破至八品境界不久的武者,面对眼前这位八品高手的挥刀猛击,他倒是没有任何慌乱,运转真气坦然应对。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领头黑衣人的武功並不弱,刀法同样刚猛有力,跟这位八品虎卫斗得不相上下。 绿衣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败露,脸上闪过浓重的慌乱,她在先前是真切见过范閒身边这些虎卫的实力,每一位都有八品武者的实力。 她们这边除了领头的那位黑衣人,她和剩下两人都只有七品上的实力,正面交手起来,自己完全不是这些虎卫的对手。 虎卫们处理绿衣和三名黑衣人的速度很快,领头的黑衣人还以为只有与自己交手的护卫是八品境界,没想到他手下的两名七品黑衣人刚和这些护卫交手,一个照面就被当场砍倒,瞬间户首分家。 “你们都是八品高??” 黑衣人脸上的震惊掩盖不住,他声音中都带著几分战慄,目光粗略扫过四周,范閒带著二十多名虎卫,刚才仅仅只有四人出手,他手下的两名黑衣人就已顷刻身死。 正在他慌忙招架面前这名虎卫进攻的时候,周围两名虎卫已经挥刀砍上,他还没有格挡几招,转眼间就被人一刀砍翻在地,等他狼狈起身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两把冰凉的长刀。 另外一边绿衣早就已经被两名虎卫控制,脖子上同样架著长刀,脸上早就没有了血色。 绿衣和这名黑衣人被控制以后,范閒从容不迫的走了过来,看著面前的两人,声音冰冷:“说说看,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人,为什么要杀我?” 绿衣满头秀髮散乱,脸上都是绝望的表情,却咬牙不肯开口,剩下这名黑衣人也紧闭著嘴,一副寧死不屈的样子。 范閒蹲下身,一把揪住绿衣的头髮,迫使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著她,说话声音没有半点儿感情:“你不要以为什么都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到底是谁想暗杀我,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幕后主使人是你们口中所谓的罗大人吧! 既然你们刚才都已经提到了西南巡察使,想来这位罗大人应当和西南地区的世家密不可分,据我所知现在西南五大世家里,就有一位是罗家,应该和指使你们过来刺杀我的人牵连颇深吧!” 绿衣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她知道方才自己说的话范閒都听到了,这会儿反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你既然都已经听到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的確是西南罗家派来的人,目的就是不让京都派去的官员染指西南地区,推行什么所谓的改稻为药政策。” “你倒是爽快,没有藏著掖著,说的直接了当。”范閒饶有趣味的瞥了一眼面前的绿衣,他以为自己还需要经过一番严刑拷打,这个女人才会开口说实话。 绿衣这会儿知道自己活不下来,彻底拋弃了畏惧心理,说话干练果断:“我知道你想问幕后主使,就算你知道了幕后是罗家又有什么用,上千年以来西南都是几大世家的地盘,哪怕你是陛下任命的西南巡察使,难不成真以为你到了西南地区就能斗得过几大世家? 我们只是第一次暗杀,等你再过半个月到了西南地区,彻底进入了四大世家的地盘,就算你身边有这么多八品高手保护,他们都会想方设法除掉你。 西南地区几十万百姓听从的都是五大世家,除非朝廷派遣大军罢免世家权力,否则无法改变这种情况,你识趣的话还是赶快回去,不要白白丟了性命。” “绿衣说的对,你一个京都来的世家公子,哪里懂得江湖险恶,西南地区一千多年都是几大世家掌控,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背后牵扯的利益繁琐复杂,你们根本无法破局,就算最终侥倖保全性命,到头来免不了灰溜溜返回京都。” 这名黑衣人看到绿衣已经全部交代,他这时候也变得有特无恐,想著自己是西南罗家的人,几大世家早就已经暗中商量好了,等范閒到了西南地区,就会遭到四大世家的联手抵制。 到头来这个京都的贵公子,这场西南任职无非就会变成闹剧,就算范閒身边有二十多名八品高手保护,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障,可是遭到西南世家联手抵制的范閒,任何政策都推行不下去。 范閒看著一旁的黑衣人还在聒噪,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辣,举起手中长刀,但见一阵刀芒闪过,正在说话的黑衣人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著黑衣人的脖颈处就喷涌出一股鲜血,黑衣人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最终彻底没了生息。 “实在是聒噪,陛下这次派遣我前往西南,授予我西南巡察使的职务,只要是在总督以下的官员,我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既然你上赶著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 范閒反手在一具尸体的衣服上,抹乾净长刀上的血跡,声音冷厉的开口说著。 现在有一个愿意说出幕后主使的绿衣已经够了,剩下这名黑衣人的死活已经不重要,既然对方一直聒噪,自己满足对方找死的想法那也没有多么麻烦。 范閒这时將目光转向绿衣,眼神注视著对方,说话声音平静:“这么说来,你既然是西南罗家派来的人,那个东夷城剑庐的身份,应该也是假的吧!” “是假的,那又怎么样。”绿衣没有狡辩,反倒是直接承认自己偽装了东夷城剑庐女弟子的身份。 “好!” 范閒脸上笑容更盛,他就喜欢跟明白人说话,再次缓缓开口:“前几日,北齐锦衣卫策划破坏夷陵城军粮船,背后应该也是罗家和北齐暗中勾结,妄图破坏我庆国北伐大业的行为嘍!” “北齐锦衣卫破坏军粮船確有其事,当时我们也是偶然撞见了北齐暗探的谋划,这才想著利用通风报信的方法接近你,然后在今天对你们下毒进行暗杀,罗家还犯不著和北齐互相勾结。”绿衣脸上闪过一抹不屑,矢口否认西南世家和北齐暗中有所勾结。 “想来你们也不会认罪,但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既然你们敢在陛下进行北伐大业的时候,暗中和北齐勾结,妄图破坏庆国军粮船,果然是罪大恶极,快说,你在北齐那边当的什么官。“ 范閒眼神里的笑意更浓,不管真假,他都要坐实西南世家暗中与北齐勾结的事情,否则去了西南地区处理这些世家都没有理由,现在有了这样一个天赐良机,他又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第215章 北齐朝堂爭论不休 第215章 北齐朝堂爭论不休 “什么北齐官员,我不知道!!” 遭到范閒欲加之罪,绿衣一脸懵逼,不明白范閒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王启年马上明白范閒的意思,他脸上露出一股狡黠,沉声说道:“你现在不明白不要紧,等去了西南地区,我们亲自见了那几个世家的人,自然就知道內外勾结北齐是怎么回事了。” “多说无益,你不承认不要紧,证据確凿摆在面前,由不得你再三狡辩。”范閒和王启年两人一唱一和,根本不给绿衣任何辩驳的机会,冲高达大手一挥,朗声开口:“高达將这名北齐细作好生看管起来,以防她畏罪逃跑,这可是西南世家通敌的人证。“ “额是,少爷!”高达愣了一下,他身为一介武夫,脑子没有范閒和王启年转的那么快,停顿了下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话中深意。 处理完绿衣这个短暂插曲,范閒一行人再次朝西南地区赶去,自从有了绿衣横插一槓的突然暗杀,接下来他们一路上反倒是比较平静,没有再遇到別的意外。 远在京都仁寿宫中的嘉靖,通过天命沙盘將范閒遇到暗杀的经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底闪过一丝瞭然。 在精舍里盘膝静坐的嘉靖,双目炯炯有神,心中暗自思量:“范閒应变能力到底极强,面对西南世家的暗杀,还能扭转局势反咬一口,西南世家与北齐勾结,倒是给了朝廷处理西南世家的理由。” 嘉靖心中有了计较,他此前让侯公公带著人手在范閒之后,前去西南地区,为的就是出现这种事情以后,范閒在前面引得西南世家出手,掌握证据以后侯公公紧隨其后,带著大批人手对西南世家重拳出击。 前后关联一气呵成,这才是嘉靖想要处理西南世家的手段,凡事都得合情合理,不论这个名义是真是假,有几分可靠性,只要是有一个名义在,就能顺理成章做一些打破规矩的事情。 西南这边的事情嘉靖一直在用天命沙盘关注,庆国和北齐之间的战事,他同样没有鬆懈,最近几天一直在传召军枢院的武官前来议事,了解前线的战事情况。 想起昨天军枢院武官匯报的情况,嘉靖拿起一份奏章又看了起来,奏章里面详细记录了北伐第一天以来,到现在北齐朝廷那边的动向。 这场仗打到现在,北齐那边已经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北方边境几个最重要的关隘都被庆国军队攻破,北齐军队主力已经全部收缩到了平原地带,接下来如果继续负隅顽抗的话,难免遭到全军覆灭的打击,这是北齐朝廷最无法接受的结果。 自从上杉虎被解除兵权调回上京城以后,北齐军队群龙无首,就算上京城的世家想要趁机夺取北齐兵权,可是他们派出去的人在军中没有半点儿威望,难以获得北齐將领的认可,军队士气萎靡不振。 上京城里,整个北齐朝廷求和之声甚囂尘上,上京城的这些世家此时也已经看清楚,他们在朝廷里爭权夺利还行,真要派人去前线真刀真枪的拼命,自己世家的这些人完全无法和上杉虎相提並论。 为了避免上杉虎再次返回军队,对他们秋后算帐,这些世家打算现在就逼小皇帝与庆国议和,双方接下来只要不再继续打仗,上杉虎自然就无法掌握兵权復出。 对於北齐朝廷里的事情,嘉靖这边通过鉴查院探子匯报的情况,以及军枢院稟告的军情,將事情来龙去脉基本掌握清楚,他心底已经有了预感,过不了多久北齐就会派人过来议和,时间就在最近几天。 事实確实如嘉靖所料,这会儿北齐朝廷中,文武百官正在上朝,一群人在堂下议论纷纷,所有人都在討论应该立刻停战,只有少数武官表示不能再对庆国继续让步,长此以往北齐国將不国,以地事庆,犹如抱薪救火。 看著堂下文武百官乱糟糟的样子,高坐在朝堂正殿上的北齐太后和小皇帝脸上没有半点儿情绪变化,朝廷里这些世家权贵的心思她们比谁都清楚,知道这些求和派与主战派,双方看似水火不容,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殿下文武百官站在两侧,唾沫星子隨著各自的论调飞溅,主战派的少数武官声嘶力竭地痛陈割地求和的危害,求和派的文臣则捧著笏板,反覆强调国库空虚、军心动摇,若再打下去,北齐江山恐难保全。 北齐小皇帝战豆豆穿著龙袍,十五岁的脸庞尚显年幼,刻意维持著帝王的威仪,她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下方爭吵不休的臣子,最终还是投向坐在她身后一侧的北齐太后。 小皇帝身后的珠帘之后,北齐太后慵懒地斜倚在凤座之中,她的髮髻整洁地盘在头顶戴的凤冠下方,暗红色宫装的领口微微敝开,露出一段细腻洁白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身段在宽大袍服的遮掩下,仍能窥见其丰腴曼妙的轮廓。 这时候她正面无表情地看著底下爭吵的群臣,眼神中没有半点儿波动,对殿下的爭吵声音恍若未闻。 一位主战的將领鬚髮皆张,出列跪地,洪亮声音中带著悲愴:“庆国狼子野心,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寢。起视四境,而庆兵又至矣!以地事庆,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啊!请陛下、太后三思,速调上杉虎將军回前线,重整军心,我北齐尚有可为!” 將领话音未落,一名文官立刻站出来高声反驳,他对太后和小皇帝躬身行礼,说话声音痛心疾首:“李將军此言差矣,岂不闻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如今我军新败,士气低落,国库空虚,百姓厌战。强行再战,无异於以卵击石! 上杉虎將军固然勇武,然岂能一人敌一国?当务之急,是暂息干戈,与庆国议和,换取喘息之机,休养生息,方是长治久安之道!“ “你这是苟且偷安,尔等文人实在是误国太深!”殿下將领和武官直言不讳的出声反驳。 面对武官驳斥,文官们也有话说,他们脸上露出不屑表情,沉声说道:“你们这是匹夫之勇,只会打仗,不懂得治理朝政,又怎么会明白治国艰辛。“ 朝廷里吵成了一锅粥,小皇帝不知道该怎么办,北齐太后依旧是那副雍容华贵的姿態,对殿內的喧器充耳不闻。 良久—— 直到殿內的爭吵声,因为双方的疲惫暂时平息,北齐太后这才柳眉舒展,微微抬眼,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全场,让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朝堂瞬间彻底安静下来,所有大臣都屏息凝神,等待太后决断。 第216章 太后决定议和 第216章 太后决定议和 “吵够了?”北齐太后的声音不,却让殿內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等到殿內文武百官都不说话,大殿底下彻底安静了下来,北齐太后这才缓缓开□:“诸位大人皆是北齐的栋樑,如今国难当头,不思如何共渡难关,反倒在这里爭得面红耳赤,传出去,怕是要让庆国人耻笑。“ 主战派的几个將领,见到太后发话,他们立刻上前一步拱手回话:“太后,臣等以为庆国凭藉的不过是军械便利,占据了我们北齐几座关隘,只要陛下和太后让上杉虎大將军返回前线大营,定然能將庆国军队赶出北齐,收復失地。“ “收復失地?”北齐太后目光落在殿下几名將领身上,语气中带著几分反问:“你们倒是说说怎么收復失地,先前上杉虎在军中的时候,大军据守天险都能被庆国军队攻破,现在已经快到冬天,军粮吃紧,百姓尚且食不果腹,国库早已空了大半,寡人倒是想知道你们该如何收復失地。” 说话的將领听到北齐太后詰问,脸色一白,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他知道太后说的是实情,只是身为武將,他实在不愿意眼睁睁看著北齐向庆国低头。 求和派的几名文官见状,立刻上前躬身说话:“太后英明,如今北齐国力衰微,实在不宜与庆国硬拼。 臣以为,不如派使者前往庆国议和,暂且割让几座城池,待我北齐休养生息几年,再图后事。” “割让城池说得轻巧!”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战豆豆终於开口,她语气中带著几分不满:“那些城池是北齐先祖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怎么能说割让就割让,传出去朕还有何顏面面对北齐先祖。” 见到小皇帝稍带几分慍怒,几名文官连忙躬身行礼,声音中带著几分恳切:“陛下息怒,臣等並非真心要割让北齐城池,这些只是权宜之计。 日前庆国北伐攻势迅猛,如若不暂时妥协,一旦庆军大举进攻到我北齐平原地带,到时候大军无险可守,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到时候別说几座城池,怕是整个北齐江山都要风雨飘摇。 我们现在还有苦荷大师稳坐后方,庆国尚且不敢乱来,未来还有时间重整旗鼓再战,重新夺回失地。” 面对几名文官的说辞,小皇帝战豆豆心里也明白,她知道这些文官说的都是实话,自己先前派人卸下上杉虎兵权,將其调回上京城,就是看清楚了哪怕是上杉虎留在军中,凭藉北齐现在的军力和军械,仍旧无法和庆国互相抗衡。 到头来只不过是损兵折將,还不如將上杉虎调回上京城,暂时卸下对方兵权,让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將军,真正归服北齐皇室。 这些都是小皇帝和北齐太后事先商量好的事情,两人一唱一和,一个当白脸,一个当红脸,互相唱双簧,目的就是削弱北齐这位权势滔天的大將军权力。 这会儿的朝堂爭论,小皇帝和太后只是逢场作戏,她们代表的毕竞是北齐皇室,任何人都可以提出议和,唯独她们不能明面上主动议和,不然让北齐百姓如何看待皇室。 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爭论,文官和武官在互相爭论的过程中,说出各自的心中想法,最终太后和小皇帝中的一人再次拍板,作出决定。 小皇帝名义上还是北齐的一国之主,拍板议和的事情,还是不能由她直接做出决定,到头来还是北齐太后会承担下一切,小皇帝所做的只是表明自己不愿意议和的態度。 这样在北齐百姓看来,皇帝本意还是好的,都是底下人执行坏了,朝廷里还有太后垂帘听政,小皇帝也是有心无力,难以做出自己决定。 有了这一层微言大义的护身符在,纵然北齐与庆国议和,北齐百姓都不会怪罪到小皇帝头上,反倒能激发民间一些鬱郁不得志的文人,他们忠君爱国的心理,最终站在小皇帝这一边,坚定不移地支持帝党。 他们就不会將真正的矛头指向北齐皇室,能让北齐皇室在內忧外患的情况下,继续坐稳皇帝的宝座,至於以后庆国再次发动北伐又该如何是好,这就不是现在值得考虑的事情了。 北齐太后这时候也看向殿內群臣,缓缓开口:“议和之事,並非不可行,但也不能轻易答应庆国的条件,庆国想要城池,想要赔款,这些都可以谈,但我们北齐也不能毫无底线。” 她说话声音停顿了下,目光观察了下殿內群臣的反应,紧接著继续说道:“寡人以为,可以派遣礼部尚书作为使者,前往庆国京都议和,力求为我北齐爭取最大的利益,至於割让城池,最多只能给庆国两座边境小城,赔款也不能超过数百万两白银,要是庆国不同意,那便再议。” 求和派的文官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显然有了几分喜色,立刻躬身回话:“太后思虑周全,臣等以为太后此举並无不妥。” 主战派的將领心里仍有不甘,可是见到太后都已经赞同求和派的说法,他们再说什么都无济於事,只得悻幸退了下去,表示妥协。 其他臣子见双方都已经妥协,也纷纷表示附议,整个朝堂上再也没有什么异议。 “等等!” 就在眾人以为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没想到小皇帝战豆豆再次出声,所有人都將目光转向了小皇帝这边。 小皇帝战豆豆看到殿下眾人目光投向自己,她脸上没有任何慌张,说话声音沉著冷静:“诸位爱卿和太后既然已经有了决断,朕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议和一事就按章程进行。 只是朕觉得派遣使者前往庆国,可以让我北齐圣女海棠朵朵一同前往,即是为了此次前去庆国议和万无一失,海棠朵朵身为天下第一女武者,此次前往庆国,还能彰显我北齐青年才俊。” “陛下,圣女最近一直在苦荷大师身边修,並未在上京城。” “这件事不用著急,海棠朵朵昨天已经回到上京城,这会儿正在皇宫之中,此次前往庆国议和,圣女一同前往方能万无一失。“ 听到皇帝说海棠朵朵已经回到上京城,殿下群臣没有再多说,他们对皇帝的这个意见没有异议,北齐圣女的確是天下第一女武者,一同前往庆国议和,最起码能挽回一下北齐的顏面。 北齐太后见状,看到底下群臣没有异议,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启程前往庆国,记住,议和之事既要懂得妥协,也要守住底线,莫要让庆国人看轻了我北齐。” 站在文官队列中的礼部尚书,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回话:“微臣遵旨,定然不辱太后和陛下使命。” “嗯!” 北齐太后摆了摆手,目光看向殿內臣子,平淡声音中透出几分威严:“如今议和之事已定,诸位大人当各司其职,安抚百姓,整顿军备,莫要再出什么乱子,尤其是边境地区,要加强戒备,防止庆国趁机偷袭。” “臣等遵旨!”朝堂上,文武百官齐声应道,隨后纷纷躬身退下。 殿內很快只剩下太后和小皇帝两人,这时候小皇帝才將目光转向太后,眼神中露出几分温情。 第217章 庆国最强的两名女武者 第217章 庆国最强的两名女武者 “母后,这次前去议和,庆国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签订国书。” 小皇帝战豆豆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无怪她对这次议和信心不大,实在是庆国时隔多年再次北伐,图谋定然不是一点半点。 看到小皇帝神色担忧,北齐太后同样面露忧虑,她作为北齐权势最大的人,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庆国实力太强,要不是有苦荷这位大宗师坐镇,北齐早就被庆国吞併了。 北齐太后轻嘆一声:“尽人事听天命,庆国如今势,我们北齐只得暂避锋芒。” 战豆豆明白自己母后的无奈,北齐如今不仅实力远远不如庆国,就连自己父亲都只有她这一个孩子,以女儿身当这个小皇帝,整日要在朝臣面前装扮成男儿,对她来说同样身心俱疲。 母女俩相顾无言,北齐朝堂上做出议和决定,民间百姓儘管百般不情愿,觉得有损国格,可要让他们上前线去送命又是不愿意,北齐上下只好无奈接受这个结果。 北齐这边有了议和的打算,消息很快传到了庆国京都,鉴查院安插在上京城的探子,早已將这条消息飞鸽传信给了京都,京都鉴查院內陈萍萍,一早就收到了暗探发来的这条消息。 “没想到北齐会这么快打算议和!”站在陈萍萍身后的影子,声音沉闷地说了一句话。 “前线战场一泻千里,多座要塞关隘都被攻陷,由不得北齐不愿意前来议和。”陈萍萍冷笑一声,脸上表情稍显不屑:“北齐如今只靠著苦荷硬撑,没有苦荷北齐早就已经覆灭了。 既然他们已经决定议和,我得进宫一趟,向陛下稟告这个消息。” 陈萍萍决定进宫向嘉靖稟明情况,影子立刻跟上,轻轻推动陈萍萍坐著的轮椅,从鉴查院密室中一路向皇宫方向走去。 “北齐那些世家,倒是比想像中更识时务。”正在前往皇宫的路上,陈萍萍轻声说道:“当年肖恩在时,就算败得再惨,也绝不会轻易低头求和,如今换了沈重,看似手段狠辣,终究还是少了几分血性。“ 影子沉默片刻,隨即语气平淡地开口:“北齐锦衣卫或许仍有不甘,否则前几日他们就不会在夷陵城破坏庆国军粮船,好在范閒机缘巧合破获了这场大案。” 影子话音落下,陈萍萍脸上微微露出笑容,嘴角泛起一抹弧度:“没想到范閒运气还不错,前去西南的路上,都能撞见一场北齐暗探前来破坏的行动,等他回京都以后,在陛下面前肯定又是一桩功劳。”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仁寿宫门口,这时候早就有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迎上来,躬身行礼,语气恭敬:“陈院长,您一大早进宫,想必有要事稟报,您先在这等一会,我这就去向陛下稟报。” 陈萍萍点了点头,没让他等候多久,几名小太监很快走了过来,恭敬回话:“陈院长您这边请,陛下早已等候多时。” “嗯!” 轻声回应了下,陈萍萍由影子推著轮椅,跟隨几名小太监走进仁寿宫,沿途的宫女太监见到陈萍萍,无不低头避让,眼神中带著浓重的敬畏和恐惧。 在整个庆国,还没有人不怕这位手握监视百官和天下百姓的鉴查院院长,所有人见到陈萍萍以后,都小心翼翼,生怕无故被对方盯上。 精舍里,嘉靖静坐在蒲团上,方才陈萍萍来到皇宫门口,他的神识早就探查的一清二楚,知晓陈萍萍这是前来稟报议和的消息。 “陛下,陈院长到了。”门口传来小太监尖细的通报声,让嘉靖缓缓睁开双眼。 “让他进来!”嘉靖望向精舍门口,挥动了下宽袍大袖声音平淡。 陈萍萍被影子推著进了房內,刚准备行礼,就被嘉靖出声制止:“这些俗礼就免了,北齐那边想必已经传来消息了吧!” “是!臣刚收到密报,北齐已决定派礼部尚书和北齐圣女海棠朵朵为使者,前来京都议和。”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推著轮椅缓缓进来,影子这时候站在门外没有被允许进入精舍。 看了一眼帷幕后的嘉靖,陈萍萍说话声音平淡:“据探子回报,北齐朝堂上,求和派已占据绝对上风,主战派的武將虽有异议,却无济於事。“ 对於陈萍萍匯报的消息,嘉靖心里已经有数,他微微点了下头,手指轻轻敲著旁边的铜磬,好奇地出声询问:“对於这次议和,北齐太后和小皇帝两边是什么態度?” “议和是太后一党长期坚持的提议,北齐太后对於朝臣的意见没有异议,至於北齐小皇帝,他年纪尚幼,虽然对这次议和颇有微词,不过如今北齐权力都被太后和世家大族把持,小皇帝难以有所作为,只能勉强默认这件事实。“ 陈萍萍脸上带著笑意,面对嘉靖,语气轻鬆的回话:“好像这次一同前来议和的北齐圣女,就是小皇帝提议一同前来参加议和,想必在议和会谈的时候,展示一下北齐圣女的武功,好为他们北齐爭些脸面。” 得知小皇帝还有这个心思,嘉靖也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下,说话声音满不在乎:“北齐小皇帝终究是小孩心性,北齐圣女海棠朵朵虽然是九品武者,就算她是天下第一女武者那又如何,为了挽回这一点儿面子,就想著依靠海棠朵朵为北齐出出风头?” “陛下所言极是!”陈萍萍点头赞同,对於这种虚名,他一向同样不太在乎,北齐小皇帝就算让海棠朵朵在庆国出了风头那又如何,无非是让海棠朵朵的名声大了几分。 “北齐小皇帝这是小孩赌气,海棠朵朵身为苦荷女弟子,全天下唯一的九品女武者,实力强劲是不假,无非是逞匹夫之勇,况且海棠朵朵本质上还不是北齐人,她只是个草原部落出身的女子,在苦荷身边学武功罢了!” 陈萍萍言语中同样不太在平,海棠朵朵一同前来庆国参加议和,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在他看来这都是北齐小皇帝的少年心性。 “你说得不假,这件事无足轻重,並不值得关心。“嘉靖丝毫没有將这件事放在心上,说话语气依旧平淡:“当前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得考虑北齐这次前来议和,我们能从中获得多少利益。” 嘉靖说完话,目光望向陈萍萍,想要听听对於这次议和,陈萍萍有什么看法。 面对嘉靖询问,陈萍萍沉吟了一会儿,紧接著轻声说道:“回陛下,臣以为这次我庆国占据优势,理当应该多向北齐索取一些利益,最好是让北齐將边境三座重镇割让出来,还要让他们赔偿一千万两的战爭赔款。 割让三座重镇,可以进一步削弱北齐的防御力量,为日后彻底吞併北齐打下基础。“ “你说得有道理!”嘉靖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议和的事情就按你说的办,爭取利益的同时,不能將北齐逼得太紧,要是他们狗急跳墙,事情最后反倒是不好。“ “微臣明白!”陈萍萍说话声音淡然:“议和谈判的事情,想来礼部的官员应该懂得把握分寸,既能让北齐付出足够的代价,又不会將北齐彻底逼急。“ “嗯,隨后议和的事情朕会安排礼部去办,最近你们鉴查院为了北伐探查北齐情报劳苦功高,你们应该得到奖赏。”看著陈萍萍,嘉靖朗声说道:“朕打算赏赐鉴查院白银共计三百万两,绸缎数百匹,另外准许你从內库里支取三年的黑骑军械消耗,充实鉴查院暗探和黑骑的实力。” 没有想到嘉靖赏赐会这么丰厚,陈萍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躬身行礼,声音中带著少见的郑重:“臣代鉴查院上下,谢陛下隆恩!” 陈萍萍深知內库里的军械威力,以往陛下就算是奖赏鉴查院,只会给一些丰厚的財物奖励,对於从內库支取军械消耗向来是慎之又慎,毕竟鉴查院只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 这把刀需要时刻锋利,但不能过於锋利,不然会伤到自己的手,这对一位权力欲望强大的皇帝来说,绝对是难以容忍的事情,以前对於鉴查院支取內库军械,庆帝一直都是小心谨慎。 谁知道今天陛下会给他这么一个大礼,这在陈萍萍看来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让他的表情有些惊讶。 对於陈萍萍恭敬谢恩,嘉靖只是平淡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多礼:“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东西,鉴查院同样是我庆国皇室下属的机构,自然不能厚此薄彼,给了鉴查院你们拿著就行。 除了稟报北齐议和的事情之外,要是再没有別的事情,你就下去吧!“ 看到嘉靖让他退下,陈萍萍心下瞭然,他今天过来,主要就是向陛下稟告北齐议和这件事,现在他这边同样没有別的事情,既然陛下让他下去,他自然没有別的异议。 “微臣告退!”陈萍萍再次俯身行了一礼,隨后转动轮椅,从精舍里缓缓退了出来。 陈萍萍离开以后,坐在帷幕后面的嘉靖,心里想到了这次北齐议和,会有北齐圣女海棠朵朵一同前来,想要在京都展示天下最强女武者的气势,为北齐挽回一点儿顏面。 对於这件事,嘉靖只能表示北齐小皇帝还是太年轻,北齐圣女海棠朵朵是九品武者不假,以前全天下只有海棠朵朵一位九品女武者,可现在情况未必如此。 想到这里,嘉靖缓缓起身,挥舞了一下宽大的道袍衣袖,慢慢踱著步子走出精舍。 这时候一直守在精舍门外的几名小太监,眼见嘉靖皇帝动身从精舍里出来,赶忙躬著身子跟在嘉靖皇帝身后,时刻准备听候嘉靖皇帝的吩咐。 走出精舍以后,嘉靖没有去別的地方,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仁寿宫中的演武场方向,这时候演武场里正有两道靚丽身影修炼武功,一道素白色身影,一道暗红色身影,两人来回过招,你来我往在演武场里留下了一片吸引眼球的风景。 嘉靖看似缓缓踱步,他实际上走路的速度並不慢,后面的小太监几乎是一路小跑著,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很快,嘉靖领著一群小太监就来到了演武场旁边,他甩动了下一身黑色的宽大道袍,背著双手看向林婉儿和叶灵儿在演武场里练习自己传授下来的武功。 林婉儿穿著一身素白色纱裙,每次起身行动的时候,裙摆都在空中轻轻飘扬,曼妙身形灵动飘逸,她头顶的髮髻松松挽起,上面插著一根白玉簪子,几缕碎发垂落在她的脸颊两侧,衬得那张俏脸愈发清丽。 此时的林婉儿正在凝神专心练习剑术,自从前段时间將嘉靖传授的霸王憾岳掌练习到了八品上境界以后,她就开始尝试练习一些別的武功,这会儿拿著一把长剑,开始灵动的挥舞起来,剑光流转间,裙摆翻飞,让林婉儿显得既有少女的娇俏,又有武者的颯爽。 站在林婉儿对面的叶灵儿,则是穿著一身暗红色劲装,裁剪得体利落,勾勒出叶灵儿挺拔纤细的身姿。 叶灵儿的头髮束成了一个高耸的马尾,用一根黑色髮带绑著,露出洁白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她的眉眼比林婉儿多了几分英气,眉毛微微上挑,一双凤眼锐利有神,带著几分女中豪杰的颯爽干练。 自从练习了霸王憾岳掌这门功法以后,叶灵儿境界进展神速,她同样已经迈入了八品上境界的水平,这时候她手中挥舞著一柄长刀,刀风凌厉霸道,每一招都显得虎虎生风。 两人在演武场中央互相切磋,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刀光和剑影交织在一起,却看不到半分凶险,在两个美人的施展下,倒像是在表演一场优美的舞蹈。 林婉儿素手挥舞长剑,一手剑法轻盈灵动,像蝴蝶一样轻巧,总能在不经意间避开叶灵儿的迅猛攻势,对面施展刀法的叶灵儿则是刚猛有力大开大合,试图用力量压制林婉儿的剑舞节奏。 两人手中的兵器不停撞击,发出一声声脆响,震得周围空气都微微颤动。 “不错,朕没想到你们的武功进展会这么快。”看了一会儿两人切磋,嘉靖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让正在演武场里比试的两女,將目光转了过来。 第218章 晋升九品境界,两女面露羞涩 第218章 晋升九品境界,两女面露羞涩 林婉儿和叶灵儿看到来人是嘉靖,两人同时收招,手中长剑和长刀顺势收归鞘內,发出清脆的咔噠声。 这是两人过了半个月,再次见到嘉靖皇帝来演武场看她们练功,林婉儿和叶灵儿快步走到演武场边上,对著嘉靖盈盈下拜行礼,齐声回话:“婉儿、灵儿参见陛下。” 看到林婉儿和叶灵儿武道进展,嘉靖心底感到微微惊讶,他知道得到自己灵力洗礼后,两人的武功进展速度会比其他武者更快,只是他没想到两人武道进展速度这么快,都已经拥有八品上的武道实力。 不过两人武道进展速度虽快,可这次跟隨北齐使团一同前来参加议和的海棠朵朵实力更强,作为北齐圣女,海棠朵朵拥有武道九品的实力,的確是全天下不折不扣的第一女武者。 要想在这次两个议和的时候让北齐使团折羽而归,莫过於杀杀北齐圣女的威风,但凡庆国同样能用年轻一辈中的女武者,成功战胜海棠朵朵,北齐想要靠海棠朵朵撑场面的想法將会彻底破灭。 嘉靖目的就是这么简单,他今天过来看林婉儿和叶灵儿的练功进展,根本还是想提升一下两人实力,让所有诸侯国的人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女武者。 目光在两人身上掠过,嘉靖抬手示意她们起身,语气中带著几分讚许:“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你们能將霸王撼岳掌的內劲,融会贯通到手中兵刃上面,可见平时没少下功夫。” “陛下谬讚了。”林婉儿和叶灵儿相视一笑,能得到嘉靖的夸奖,对她们来说算是非常开心,她们能提到到现在的武道境界,离不开陛下使用仙法,对她们进行伐毛洗髓重新打造根骨。 在此之后,她们练功的时候自然不敢怠慢,几乎每天都在努力提升实力,不想辜负嘉靖使用仙法对她们的帮助,今天能得到嘉靖的肯定,当然让两人在心底开心至极。 看到两女面露喜色,嘉靖脸上並未流露出什么表情。 他的视线落在林婉儿腰间挎著的那柄精钢长剑上,隨口提点了几句:“婉儿的剑法虽然灵动有余,但內劲灌注仍旧显得比较滯涩,方才切磋的时候,避开灵儿手中长刀劈砍时,婉儿左肩下沉的幅度太大,要是遇到身法嫻熟的八品以上高手,这个破绽就比较致命,容易遭到对方反制。” 林婉儿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她心里知道陛下的提点都是字字珠璣,心里虽有一点儿被人批评的羞涩,却还是恭敬地低头回应:“婉儿多谢陛下指点,最近几日再勤加练习,让招式更加嫻熟。” 林婉儿自幼体弱多病,此前得益於陛下使用仙法让她疾病痊癒,还拥有了练功的天赋,短短几个月时间能从一点儿武功都不懂的小白,修炼成八品上境界的高手,这种速度但凡被其他人知晓,都会惊掉下巴。 对於嘉靖提点的问题,要是在旁人看来並没有什么值得注意,唯独林婉儿不同,她知道自己能在短时间內迈入八品上境界,完全是陛下对自己的帮助,面对嘉靖的指点,她绝对不敢有半分懈怠。 一旁的叶灵儿看到林婉儿被嘉靖提点了几句,明白这是陛下对两人的告诫,让她们不能有骄傲自满的心態。 她这时也赶忙抱拳行礼,说话声音恳切:“陛下所言確有道理,方才我与婉儿切磋的时候,同样觉得自己的刀法虽然迅猛,可少了招式上的几分变化,要是遇到擅长迂迴的对手,到时候我也恐怕难以应对。” 自幼出身武將世家的叶灵儿,家中更是有大宗师叶流云留下的武功大劈棺,自小耳濡目染,对武功的悟性本就极高,之前没有嘉靖使用灵力提升林婉儿武道境界的时候,她本就是庆国女子中最强的武者。 如今得到了嘉靖的灵力灌输,还有传授下来的霸王憾岳掌,对於武道一途的理解更超出以往,眼界也隨之开阔不少,能清楚发现自己和林婉儿在练功过程中的疏漏。 看到两女態度恳切,没有因为实力提升迅速就骄傲自满,嘉靖心底更加满意,他使用灵力提升林婉儿和叶灵儿的境界,为她们重塑经脉和根骨,不是想伤仲永,那就成了对两人的揠苗助长,反倒是不利於两人今后在武道境界上的提升。 毕竞武道八品的境界在嘉靖看来只是个开始,他想要的不是林婉儿和叶灵儿止步於九品的实力,更希望她们两人以后的实力能更进一步,成为大宗师,乃至成为大宗师以后的武道,跟他一样迈入仙道。 这才是嘉靖提点两人的想法,他今后打造的不仅是庆国的武者,更是一群跟隨自己的修仙者,只有修仙者的数量庞大起来,他才能建立一个修仙王朝,自己的实力才能进一步增长,让他成为真正的仙帝。 现在看到两人態度诚恳,嘉靖微微頷首,迈步走到演武场中央,隔著好几米的距离,隨后一招,兵器架上的一柄长刀,嗖地一声隔空飞到了他的手上。 看著手中这柄刀身狭长,刀刃泛著冷冽光芒的长刀,嘉靖反手一把握住刀柄,手腕轻轻转动,长刀顿时发出“嗡”的一声轻鸣,一股凌厉的刀气瞬间扩散开来。 就连站在演武场外面几米远的小太监们,都忍不住露出恐惧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好在林婉儿和叶灵儿现在是八品上境界的武者,面对嘉靖隨手释放出来的刀气,体內真气还能做到堪堪抵抗,仍旧站在演武场上没有惊恐后退。 “任何练武的人都应该知道,所有武功和招式,讲究的都是刚柔並济,就算刀法同样没有例外。”嘉靖说话声音沉稳有力,在他说话的间隙,这柄长刀在他手中挥舞出一道残影,时而如猛虎下山,气势磅礴,时而如灵蛇吐信,变幻莫测。 “你们將这招瞧仔细了,看似劈砍迅猛,实则暗藏收势,对手如果格挡,就能顺势回撩,反手攻击其下盘,还有这招风捲残云的刀势,虽然看著形態散乱,却能在施展招式的时候形成合围態势,让对无处可逃。”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体验棒,101????????????.??????超讚 】 站在演武场上的林婉儿和叶灵儿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著嘉靖的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们能明显感受得到,嘉靖的一招一式中,都蕴含著武道真諦,看似简单的劈砍撩刺,却能发挥出远超本身的威力,这就是她们与真正的大宗师境界之上的强者差距。 再次隨手施展了几个招式,嘉靖收回长刀,气息平稳的站在演武场上,就像是隨意活动了一下筋骨,完全看不出他施展招式的时候有任何的气息急促。 停下施展招式,嘉靖隨手將长刀拋给了叶灵儿,朗声说道:“这两招你先领悟,等融会贯通以后,朕再教你后续招式,还有婉儿—..” 说话间嘉靖语气稍稍停顿,看向了一旁的林婉儿,轻声交代了几句:“婉儿的剑法灵动,最近可以尝试將霸王憾岳掌的內劲凝聚在剑尖,以刚补柔,或许能有新的突破。” “谢陛下!”两人再次礼,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佩。 看到两人屈膝行了个万福礼,嘉靖摆了摆手,让她们起身,语气平淡:“招式方面需要你们日后勤加练习,朕要讲的东西也就这么多,不过你们的境界最近可以再提升下,品上的实还是太弱,你们应该要提升到九品境界。” “九品!?”林婉儿和叶灵儿齐声惊诧,她们才是前几天晋升到了八品上的境界,现在陛下就让她们提升到九品境界,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从古至今全天下的武道高手中,从未见过有人能用几天时间提升到九品的境界。 嘉靖一眼就看到两人惊诧的表情,知道她们两个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像,几天时间如何提升到九品境界,这对任何武道高手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嘉靖却不是武道高手,他是筑基初期的修仙者,拥有的灵力和法术不可估量,让八品上境界的武者提升到九品境界,对他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 之前让洪四庠从九品上境界提升到大宗师,对嘉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不用说仅仅只是从八品提升到九品境界,这种事情更是简单至极。 嘉靖看著两人满脸惊诧的模样,嘴角泛起一抹轻笑,语气轻鬆至极:“这件事情在旁人看来或许天方夜谭,但对朕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向前两步,站在林婉儿和叶灵儿中间,气海中灵液涌动,一股泛著淡金色的灵力从他身体周围渐渐出现。 “你们放鬆神,不要抗拒朕接下来灌输的灵力。” 已经有先前嘉靖为她们灌输灵力的经歷,林婉儿和叶灵儿都知道陛下这是又准备使用仙法,提升她们两人的武道实力,两人乖巧站在嘉靖身旁,身体完全放鬆,没有一丝抗拒情绪。 嘉靖缓缓抬手,掌心对准两人头顶,金色的灵力像涓涓细流一样从掌心涌出,疾射进入林婉儿和叶灵儿的身体。 林婉儿只觉得一股暖意顺著头顶缓缓流淌,所过之处,经脉中的滯涩感尽数消散,原本运转不畅的內劲变得前所未有地顺畅。 她忍不住微微蹙眉,只是並非因为身体的痛苦,而是灵力在洗礼她全身经脉的时候,那种极致的舒適感让林婉儿有些难以自持,脸颊不由自主的泛起淡淡红晕。 旁边叶灵儿的感受更加强烈,灵力持续涌入身体以后,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被这些灵力温养,原本紧绷的筋骨都变得柔软起来,身体里传来的舒爽和愉悦,让她的呼吸都渐渐急促了起来,额头上不由自主渗出细密的汗珠,甚至浸湿了额头处的几缕碎发。 两人此时体內的变化,嘉靖感知的一清二楚,他平稳的控制灵力输出,在提升两女境界的时候,同时避免灵力太多变得狂暴,损伤她们体內的经脉。 隨著时间推移,林婉儿只觉体內的內劲越来越充盈,好像即將衝破身体束缚。 就在这时,嘉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著一丝温热的气息:“凝神静气,引导內劲衝击丹田处的瓶颈。” 嘉靖的声音近在咫尺,感受著耳畔传来的温度,让林婉儿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脸颊的红晕愈发深邃,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按照嘉靖的指引,集中精力引导內劲衝击瓶颈。 隨著体內一声轻响,林婉儿清晰感觉到,桎梏在八品上境界的瓶颈应声而破,一股更加强大的真气瞬间席捲全身,她的气息陡然攀升,正式迈入九品境界。 林婉儿脸上露出惊喜,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感到嘉靖的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一股温和的灵力再次涌入,帮她稳固刚刚突破的境界。 “婉儿谢过陛下!”林婉儿说话声中都带著一丝颤慄,她这时既有突破境界的激动,也有近距离接触男的羞涩。 嘉靖没有注意到林婉儿的反应,他转而看向一旁的叶灵儿。 这时候叶灵儿正处於突破的关键时刻,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眉头紧蹙,突破境界对她来说也是一场考验。 看到叶灵儿逐渐变白脸色,嘉靖伸手轻轻抚上叶灵儿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灵力有序涌入她的体內,帮助叶灵儿衝击最后一层障碍。 叶灵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传来,原本停滯不前的真气,瞬间变得汹涌起来。 她咬紧牙关,引导全身真气突破瓶颈,隨著真气在灵力的帮助下进行最后衝击,叶灵儿体內真气彻底衝破桎梏,她的气息瞬间暴涨,成功突破到了九品境界。 突破境界的瞬间,叶灵儿只觉浑身脱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嘉靖眼疾手快,伸手將她揽入怀中。 叶灵儿柔软的身体,带著淡淡的处子芳香,依偎在了嘉靖怀中,紧贴著嘉靖的胸口。 这时候的叶灵儿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会直接倒在陛下怀里,娇躯感受著嘉靖坚实的胸膛,叶灵儿的脸颊嗖得通红滚烫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男人拥入怀中。 “陛下——臣女失礼了!”叶灵儿口中连连抱歉,挣扎著想要从怀里脱身。 “无妨。”嘉靖轻轻托起叶灵儿的纤细腰身,將她稳稳扶好,语气依旧平淡:“你刚刚突破境界,身体还未適应,先调息刻。” 叶灵儿低著头,不敢看嘉靖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谢陛下!” 一旁的林婉儿看著这一幕,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酸涩,却又很快压了下去,上前步扶住叶灵的胳膊:“灵,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脱力。”叶灵儿勉强笑了笑,靠在林婉儿身上调息。 嘉靖看著两人突破境界,这才缓缓收回灵力,周身的金色光晕逐渐消失。 演武场外面的小太监们见光晕散去,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不敢直视场中的三人,只能低著头,眼观鼻,鼻观心。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叶灵儿和林婉儿彻底稳固了境界,气息变得平稳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惊喜和激动。 嘉靖目光在两女身上扫过,突破到九品境界以后,两女的气质更加脱俗不凡,脸上还残留著的红晕,更让她们显得娇艷动人。 “境界突破以后,你们日后还需勤加修炼武艺。”嘉靖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他的目光在掠过林婉儿发梢的时候稍微一顿。 林婉儿髮髻上的玉簪子,因为刚才的动作微微歪斜,几缕碎发垂落下来,嘉靖轻轻將那缕碎发別到了她的耳后,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林婉儿光滑面颊,温热的触感让林婉儿身体一僵。 林婉儿的脸颊更加滚烫,心底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谨遵陛下教诲,臣女日后定当勤加练习武艺。”突破境界心情激动的叶灵儿,对嘉靖双手抱拳礼,回话时脸色欣喜。 嘉靖点了点头,留下句话:“你们继续练习吧,朕先回去了。” 隨即迈步离开演武场,转身向精舍走去。 只留下林婉儿和叶灵儿站在原地,望著嘉靖的身影,心中思绪各异。 第219章 俞皇后修炼速度飞快 第219章 俞皇后修炼速度飞快 嘉靖离开演武场以后,林婉儿和叶灵儿继续在演武场里练习了一会儿武功,感悟方才嘉靖指点的几个招式,顺带巩固熟悉一下武道九品的境界。 演武场中的两女练习武功直至天色渐晚,两人这才收了兵刃,返回林婉儿居住的皇家別院。 这时候嘉靖在皇宫中溜达著,来到了俞皇后寢宫,他先前从演武场离开以后,没有回精舍修炼功法,閒来无事他在皇宫中漫无目的沿途观赏了一段时间。 没想到时间过得很快,嘉靖溜达著天色就暗了下来,他抬头就看到了皇后寢宫的大门。 “吩咐下去,今晚就留在皇后寢宫了。”瞥了眼身后跟著的几名小太监,嘉靖隨口决定了今晚住在皇后寢宫。 得到嘉靖旨令的几名小太监,自然不可能有別的意见,面对陛下的决定,他们立刻安排下去,今晚陛下就不用翻牌子了。 没有理会身后的小太监,嘉靖扔下这句话后,阔步朝著皇后寢宫走去,伴隨著宽大道袍隨风飘舞,嘉靖刚走进皇后寢宫,正在宫中做杂役的宫女和太监一眼就看到了他。 “见过陛下!”看到嘉靖突然出现,皇后寢宫的宫女和太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面对嘉靖躬身行礼。 “你们忙你们的事,不用通报皇后,我自去寢宫大殿。”嘉靖挥手示意宫女和太监们离开,没有让宫女们去通报俞皇后。 刚才还没走到皇宫的时候,嘉靖的神识就已经看到俞皇后在寢宫的位置,他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著俞皇后所在的寢宫大殿方向走去。 通过神识,嘉靖一眼就看到俞皇后正在寢宫大殿里静心修炼,自从能够修仙以后,俞皇后的修仙动力同样十分强劲,长生不死,永葆青春,不论对於男人还是女人来说,都有十足的吸引力。 尤其是永葆青春这一点,但凡是个女人都无法抗拒这种诱惑,得到嘉靖传授的修仙功法以后,俞皇后的勤勉程度与嘉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整日都在寢宫大殿里吸纳天地灵气。 走到大殿门口,嘉靖一眼就看到了盘膝静坐在绵软蒲团上的俞皇后,穿著特意定製的宽敞道袍,难掩俞皇后的曼妙身姿,玉瓶葫芦状的身材风韵有致,看著格外吸睛。 嘉靖目光闪动了下,在他面前俞皇后正微闭双目,静心运转著功法,將吸收入体的天地真气转化成修仙灵气。 走入大殿的嘉靖悄无声息,作为筑基初期修士,在嘉靖的刻意掩饰行踪下,静坐在大殿里的俞皇后根本没有察觉到嘉靖的气息,她还是旁若无人地运功修炼。 掩饰身形悄悄走到俞皇后身边的嘉靖,看著面前佳人一身道袍飘逸出尘,他一时间玩心大作,双手轻轻朝俞皇后无暇脸庞抚去。 手指刚接触到佳人脸颊,俞皇后立刻感觉到了熟悉的男人气息,她立刻睁开双眼,入目就看到了道袍翩翩,宛若謫仙人的嘉靖。 “陛下来了,怎么都没有知会妃鸿一声。”俞皇后看著面前嘉靖作怪的大手,娇嗔了一声,两团红晕飞上脸颊。 “怎么,朕来你这里看看,还需要下人提前通报?”嘉靖笑著打趣了一声。 “陛下,妃鸿不是这个意思——” 遭到嘉靖打趣的俞皇后,神色紧张地站了起来,她心神紧张中,没有听明白嘉靖话语中的打趣意味,慌张著就要屈膝向嘉靖告罪行礼,“欸,不必这样紧张,朕只不过是隨口开的一句玩笑话,看你修炼如此专注,朕实在不忍打扰到皇后。” “这都是陛下对妃鸿的再造之恩,妃鸿毕生定当牢记在。” 面对嘉靖皇帝的夸讚,俞皇后还是神色谦恭地答谢嘉靖,她作为出身世家大族的传统女子,如今儘管已经成了皇后,成了嘉靖亲密的枕边人。 可在她心里还是熟知君臣有別,明白哪怕自己是皇后,在皇帝面前仍旧是臣妾,宫廷礼仪不可荒废,就算她现在得到了嘉靖传授的仙法,同嘉靖一样成为了传说的修仙者,俞皇后骨子里还是深深烙印著对嘉靖的尊崇。 抬手將俞皇后扶起,嘉靖神识在俞皇后身上扫了一下,发现时隔几天不见,俞皇后现在已经到了练气期四层的境界,她的修炼速度相较嘉靖来说没有多快,但同样令人惊讶。 嘉靖记得前几天他过来和俞皇后一起修炼的时候,俞皇后还只是练气期三层的水平,这才几天没见,已经修炼到了练气四层,这种速度就算无法和嘉靖相比,却已经超越了很多一般的修仙者。 “没想到你最近修炼速度喜,这么快就到了练四层的境界。” 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俞皇后,嘉靖由衷的讚嘆了一句。 最近一直沉浸在修仙中的俞皇后,不知道自己的修炼速度算快还是慢,面对嘉靖给自己传授下来的功法,俞皇后总是担心自己的修炼速度不尽如人意会让嘉靖失望,真要是这样的话,同样会非常打击她的自信心。 得到皇极惊世功的修炼方法后,俞皇后一直不敢鬆懈,每天除了正常的吃饭睡觉以外,都是盘膝坐在大殿里的绵软蒲团上静心修炼,只希望自己的修炼速度不会让陛下失望。 好在今天,她没有从嘉靖这里听到对方失望的话,当她听到嘉靖讚嘆自己的修炼速度迅速的时候,脸上儘管强忍著笑意,俞皇后心底还是乐开了。 望著身边这个她从小迷恋的男人,俞皇后面带羞涩,轻灵声音缓缓开口:“这都是陛下传授的功法神异,妃鸿这才能修炼得这般迅速,幸得陛下仙福齐天,妃鸿这才能有现在迈入仙途的机会。” “你呀——”嘉靖宠溺的將俞皇后揽在怀中,亲呢的说道:“你最让朕喜欢的一点就是知晓分寸,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后宫中有这么多女人,有知书达理冰雪聪明的人,有工於心计善於谋划的人,唯独你是最让朕放心的一个,因为你是心思最少的那个人,心思少的女人总是惹人恋爱。” “嗯”俞皇后忍著发烫的脸颊,声音低若蚊蚋,以前她没有修仙的时候,心里还想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打算谋划著名让太子早日登基。 可是自从今年陛下能够修仙以后,俞皇后立刻打消了自己心里的念头,尤其是今年以来陛下经常来自己寢宫留宿,让孤单枯寂了十几年的俞皇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重新获得陛下宠爱的她,更加没有意愿去在朝政上暗中谋划。 更何况现在陛下还传授给了她修仙功法,让她以后能和陛下一起成为仙侣,共同朝著长生久视的仙道上走去,这种恩情比任何凡俗的权力都要大。 得到这般恩情的俞皇后,对嘉靖的忠心此时已经到了死心塌地的程度,她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缺乏爱情和安全感的女人,如今有陛下站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已经是俞皇后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 低头看著俞皇后满脸幸福的样子,嘉靖声音平淡地开口:“你既然已经到了练气四层,今天朕就传授你一些颇有妙用的法术。” “法术??” 俞皇后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她不由得想起嘉靖在玄穹宝殿建成的时候,施展出来的呼风唤雨仙术。 第220章 传授法术,俞皇后欣喜若狂 第220章 传授法术,俞皇后欣喜若狂 “陛下所说的法术,难不成就是你以前使用的呼风唤雨仙术?”俞皇后面带好奇,扭头看向身旁的嘉靖皇帝。 面对俞皇后的询问,嘉靖只是淡笑著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拂过俞皇后额头前的碎发,沉声开口:“呼风唤雨,驱雷掣电,那是沟通天地法则的大神通,非你现在练气四层修为所能驾驭得了,强行施展恐怕会伤及自身。” 俞皇后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她还是很嚮往此前看到嘉靖施展呼风唤雨法术时候的样子,但她很快就平復了情绪,明白自己有些好高騖远了。 看到俞皇后眼神中闪过的失望,嘉靖没有在意,微笑著继续说道:“你也不必灰心,练气四层已经初具法力,足够修习一些实用的小法术,朕今天就传你几门傍身法术,就要看你想学哪一类。” 嘉靖略微沉吟了下,想起自己在皇极惊世功中领悟出来的那些法术,隨著他现在迈入筑基期,逐渐发现自己能在皇极惊世功中领悟出来许多不同的法术。 但跟隨自己一起修炼功法的俞皇后,不知是因为这门功法是由自己传授过去的,还是俞皇后领悟天赋不行,嘉靖发现俞皇后没有像他一样领悟出任何法术。 对於这个区別嘉靖暂时没有想明白,或许是由於这门功法是自己转世投胎带来的原因,可能只有自己能深度开发皇极惊世功的妙用。 其他跟隨自己学习功法的人,只能学习他传授过去的这部分內容,並不能自行领悟皇极惊世功中的其他功法。 嘉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领悟的功法,沉声列举了起来:“如今朕这里有【导引术】,能让人餐霞服气,辟穀休粮,不食人间烟火也能正常生活。” “不食人间烟??”俞皇后脸上露出一抹欣喜,这门功法对她来说吸引力挺大,一想到自己会成为传说中不食五穀的仙人,以后不用出恭,想来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 没有理会俞皇后脸上的欣喜,嘉靖继续沉声说著:“你先听朕说完这些法术,而后再作决定。” 看到俞皇后点头称是,嘉靖这才继续列举后续的法术:“朕还有符水术,修习者通过画符念咒就能祛病禳灾,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寻常病痛符到可除。 此外还有炼丹秘法,学习以后能够辨识百草,调和龙虎,炼製铅汞丹药,初学者可以炼製一些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凡俗丹药,等到深入大道以后,同样能凭藉此术成为丹道大师。” 听到嘉靖提及这门炼丹秘术,俞皇后忽然想到了丹枢院里的灵素真人袁梦,下意识问道:“陛下册封的丹枢院灵素真人,修炼的应该就是这门炼丹秘术吧!” “袁梦修炼的术法的確是炼丹之术,但不是朕传授给你的这门炼丹秘术,她修炼的是几门其他的炼丹功法,修炼时候的侧重点只在於炼製丹药,並没有其余更多妙用。“ 嘉靖对俞皇后讲述了两人修行的功法区別,他本就没有將皇极惊世功传授给袁梦,目前在丹枢院炼製丹药的袁梦,每隔一个月还需要到仁寿宫里,得到嘉靖给她体內灌输的灵力,她这才能继续炼丹修行。 就像是一块蓄电池,需要嘉靖每隔一段时间给她传输灵力,时间久了袁梦的修仙境界自然能够提高,可她却不能自主將天地真气转化成灵气,离开了嘉靖的灵气灌输,她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哦,妃鸿明白了。” 俞皇后轻微应了一声,她只是粗略明白了嘉靖话中的意思,更深层次的修仙区別,她也只是个一知半解。 不过这並不影响俞皇后自己修炼,嘉靖便没有继续解释太多,只是沉声说出剩下的几门法术:“最后几门则有【凝气盾】,修行这门法术以后能用自身灵力凝聚成灵力盾牌,足够阻挡九品武者的兵刃攻击,你如今练气四层,能凝出三寸厚的盾,抵挡寻常偷袭足矣。 还有【易容术】,能够通过灵力改变自己身形和样貌,让旁人无法知晓你的真实身份,是用来隱匿潜行的绝佳法术。 还有【卜筮秘术】,能让修炼者掐指演算,窥探一线天机,虽然难以推演国运兴衰,但占卜吉凶,趋利避害还是能够做到。” 嘉靖一口气说了十余种,低阶修士便可入门的基础法术,每一种都听得俞皇后美目圆睁,心驰神往。 这些小法术虽然不像呼风唤雨,驱雷掣电那样惊天动地,但胜在玄妙实用,已经远远超出她对修仙者的想像。 “陛下,这些法术,妃鸿都能学吗??”俞皇后声音略带激动,她一时间难以做出抉择,甚至想將这些功法全都学习一遍。 看著俞皇后欢欣雀跃的模样,嘉靖脸上流露出笑意,语气仍旧平淡:“需得知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法术贵在精不在多,人的精力总有限度,尤其是你现在境界尚低,可以从中选择一两个先修习,等熟练以后再修炼更多实用的法术。“ 说话间,嘉靖稍微停顿了下,隨后又补充了几句:“依朕所见,你久居深宫,“导引』坐忘』这两门法术可以帮助你驱除心魔,精心修炼,让修为勇猛精进。 易容术』和“敛息术』能让你在觉得宫中烦闷的时候,偶尔出去透透气游玩一番,不会在京都和民间引起官员和百姓注意,当然,你要出去需得朕准许方可。” 俞皇后虽不是多么聪慧的人,但她还是立刻明白,嘉靖讲的这几门功法是为她量身考虑。 她在心里思忖片刻,隨即开口说道:“妃鸿想先学“导引术』和坐忘术』,有了这两门法术,妃鸿以后就能更加专心修行,当务之急还是先將自身境界提升上来。“ 嘉靖闻言凝视了俞皇后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温情,他没想到俞皇后没有提出学习易容术』敛息术』之类有趣的法术,反而是选择了专注於提升自身修行速度的两门法术。 这让嘉靖对俞皇后不由地高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女人以前虽然愚蠢,但並非一无是处。 他抬起右手,指尖泛起一阵柔和光芒,轻轻点向俞皇后光洁的额头。 “闭目凝神,意守丹田。” 俞皇后立刻依照嘉靖的话照做,她立刻就感受到两段法术內容,顺著嘉靖的指尖涌入了自己的识海,关於这两门法术的修炼內容,清晰无误的烙印在了她的记忆深处。 片刻之后,嘉靖收回手指,俞皇后双眼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充满了对法术的明悟和喜悦。 第221章 深夜修炼,共赴仙道 第221章 深夜修炼,共赴仙道 “妃鸿多谢陛下传授法术。”得到嘉靖皇帝传授的法术要义,俞皇后再次盈盈下拜,她心里的激动做不得假。 从嘉靖为自己传授功法以来,俞皇后只觉得自己如今的生活就像是做梦,完全想像不到自己能迈入仙途,现在还学习了法术的使用。 十几年苦守的寢宫的孤寂,这时候已经完全消散,有的只有心里对嘉靖皇帝的感恩。 “起来吧,法术要义只是基础,能否熟练运用,以后还要你自己勤加练习。”嘉靖负手而立,沉声说道:“有了这两门法术,以后你修炼速度能更进一步,减少被心魔障碍束缚,全身心放在修行路上。” “是,妃鸿定当日夜练习,绝不会辜负陛下厚望。”俞皇后用力点头,陛下对她寄予厚望,她自然不能在修炼上让陛下失望,恨不得立刻就开始练功修行。 瞧著俞皇后对修炼功法非常上心,嘉靖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目光在俞皇后身上巡视一圈,忽然开口:“最近一段时间你修炼也著实努力,今日学习的这些法术虽然精妙,只不过终归是外物表象,道基修为才是修仙者的根本,今天朕既然在这里,便再次助你一程。” 说罢,嘉靖再次伸出手掌,按在俞皇后背心命门穴上,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缓缓渡入,帮助俞皇后巩固练气四层的境界,並温和地拓宽她体內经脉,为以后修行到更高境界打下坚实基础。 经受嘉靖灵力温养的俞皇后,此时只觉得自己浑身暖洋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和受用,体內法力如同溪流一样欢快奔腾,丹田中转化灵气的速度,甚至比她自己日常修炼都快了数倍有余。 俞皇后再次双眼微闭,全身心沉浸在嘉靖赐予的难得机缘之中。 大约又过了几炷香的时间,嘉靖这才缓缓收回手掌,俞皇后睁开双眼,神识探查了一番自己体內境界,发现自己气息愈发凝实,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距离突破到练气五层好像也只有一步之遥。 “好了,连续为你们使用灵力温养经脉提升境界,今天总算是將你们的境界提升了上来。”嘉靖声音中带著一丝感慨,自己现在手底下终於算是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人,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下去需要处理,后宫的女子和林婉儿与叶灵儿,也能成为自己的助臂。 俞皇后感受著体內显著增长的灵气,心底里对嘉靖的感激无以復加,她儘管听到了嘉靖说为她们提升实力,她虽然不知道嘉靖说的她们是谁,不过最近有宫女和太监们提到过,近来一段时间林婉儿和叶灵儿经常在陛下的仁寿宫中学习武功,据说已经到了八品境界。 她不难想像,嘉靖说的今天为她们提升境界,其中应该就是林婉儿和叶灵儿两人,对於她们两个俞皇后心里没有多想。 在她看来两人都是自己和嘉靖的晚辈,林婉儿身为李云睿的女儿,儘管李云睿和嘉靖没有血缘上的兄妹关係,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兄妹,小时候李云睿一直喜欢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李云睿一直没有成婚,只因为她心里唯一喜欢的男人就是陛下。 可是陛下不知出於什么考虑,並没有接受李云睿的心意,可能还是碍於两人名义上的兄妹关係,让陛下没办法突破规则约束,將李云睿纳入后宫。 陛下总归作为一国之君,全天下有这么多双眼睛盯著,俞皇后作为庆帝的表妹,从小到大她都知道庆帝是个很好面子的人,成为皇帝以后,庆帝对於天家顏面更为看重,自然不会接受李云睿的追求。 正因如此,或许陛下心里还有李云睿,一直以来对李云睿的私生女林婉儿,陛下一直都將其视若己出,不仅为林婉儿封了郡主名號,还將林婉儿收为义女,常年让林婉儿住在皇家別院,各种待遇和公主相比也没有多少区別。 可惜林婉儿以前体弱多病,任何太医都看不好林婉儿患的肺癆,俞皇后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同样心生怜爱,好在陛下能够修仙以后,施展仙术將林婉儿的沉疴顽疾治癒,还传授给了林婉儿武道功法,让林婉儿调理身体,能够开始修习武功。 今天陛下出手帮助林婉儿提升境界和实力,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奇怪。 剩下那个叶重家的叶灵儿,俞皇后心里就更不在意,她知道叶灵儿自幼和林婉儿交好,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叶灵儿因为家中叔祖叶流云,这位武道大宗师的影响,从小就喜欢修习武功,后来更是成为整个庆国实力最强的女武者。 叶灵儿知晓林婉儿能够修炼武道,甚至境界还比自己高出不少以后,肯定想知道林婉儿到底是得到了什么机遇,她作为一名武痴,向陛下求教提升武道境界方面的事情,在俞皇后看来也不觉得奇怪。 退一万步讲,就算陛下对叶灵儿有別的打算,准备將叶灵儿收归后宫,俞皇后心里同样並没有多少牴触,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明白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天性。 別说陛下贵为天下最强大国家的皇帝,哪怕是京都中的这些世家大族,哪个人不是妻妾成群。 反倒是庆帝长期以来后宫中只有四个妃嬪,这在俞皇后看来数量简直太少,可惜陛下常年醉心朝廷政事,对於选妃一事並不甚感兴趣,以至於后宫人数稀少,皇家子嗣数量同样比较少,到现在仅有四名皇子。 如果陛下突然对叶灵儿有了兴趣,想要將叶灵儿纳入后宫,俞皇后对此並不会有任何抗拒,她本身就不是善妒的女人,明白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她的所有权力都来源於陛下,自己最应该毫无保留的支持陛下。 这会儿在得知陛下今天帮林婉儿和叶灵儿提升境界以后,俞皇后並没有多说任何话,目光看著嘉靖,眼中依旧水波流转,对嘉靖没有半分不满,有的只是难以言喻的依恋和柔情。 “陛下——”俞皇后轻唤了一声,脸颊微微发红:“夜色已经深了,让妃鸿服侍陛下歇息吧!” 嘉靖看著俞皇后在烛灯下的娇艷容顏,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心里微微一动,他隨即轻轻抬起俞皇后的下巴,指尖滑过俞皇后细腻的肌肤。 “也好。”嘉靖声音低沉:“今晚时间的確不早,妃鸿还得好好和朕一起修炼,共赴仙道——” 俞皇后闻言,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只觉得耳根红得发烫,依偎在嘉靖怀中,声音里带著无尽媚意:“陛下,请恕妃鸿愚钝,还得陛下为妃鸿多多指点。” 寢宫內温度悄然升高,一时间红烛帐暖,春色无边,与殿外清冷的月色形成鲜明对比c 第222章 好可怕!杀人还要诛心?? 第222章 好可怕!杀人还要诛心?? 庆国皇宫里,嘉靖在皇后寢宫修炼功法,探寻仙道,远在千里之外的范閒一行人正留宿在大山下的林边休息,他们此时已经接近西南地界,距离西南统治的思州仅有三百多里路。 范閒和王启年以及高达,三人此时正围坐在火堆周围,旁边还坐著表情委屈,一脸可怜巴巴的绿衣。 先前绿衣和思州罗家派出的三人企图下毒暗杀范閒,没成想最后反而被范閒將计就计,暗杀失败以后罗家派出的三人已经被范閒杀掉,只剩下绿衣这名女子作为人证留在身边。 因为被范閒將计就计诬陷成为北齐暗探,绿衣这时候兴致不太高,她知道自己可能难免一死,只是不想死的这么憋屈。 她分明是罗家豢养的女剑客,从小作为孤儿的绿衣,如果不是罗家收留了她们一批孤儿,给她们吃喝,还给她们教授武功,小时候她们早就死在战乱中了。 现在自己报答罗家对她的收养恩情,绿衣觉得自己说出去怎么也是女中豪杰,在外人看来也是有情有义,怎么著不都是一段佳话。 没想到范閒这个人如此无赖,居然对她反咬一口,污衊她是和北齐勾结的暗探,还煞有其事的让人製作她和北齐暗中勾结的证据,诬陷自己暗中收了北齐送的官职。 目的就是潜伏在庆国,伙同西南世家,准备在庆国北伐的时候,暗中行动阻碍北伐大业,其中和北齐合伙在夷陵城破坏军粮船,就是一桩铁证如山的大罪状。 这番污衊让绿衣委屈至极,明明是自己的破获了北齐暗探对庆国军粮船的破坏行动,机缘巧合將信息透露了出去,范閒这才能和手下一起得到这份功劳。 谁知范閒此人尤其无赖,不念著自己透露信息的好处,还反咬一口污衊自己和北齐暗中勾结,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以至於让绿衣一路上情绪都非常低落。 这时候范閒三人围坐在火堆旁边,烤著山里打来的兔子,绿衣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沾,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说。 “小范大人,你说她再这么下去,会不会把自己饿死,到时候咱们不就少了一个处理西南世家的人证。” 翻动著手中木棍上插著的兔子,王启年一边精心翻烤兔肉,一边忧心忡忡的说著:“到时候咱们少了人证,去了思州对著罗家那群老狐狸,怕是不好张口啊。” 坐在旁边,吃著手中烤兔肉的范閒,听到王启年的话,抬眼隨意扫了绿衣一眼,满不在乎的笑著说:“饿死?王大人你太小瞧她了,能被罗家派来杀我,武功不说多高,虽然只有七品武者的水平,但她这身板总比寻常女子结实,就算再饿个一天半天也死不了。“ 说话间,范閒的目光又看似无意的落在了绿衣紧绷的身上,轻声开口:“再说了,她未必真的想死,我们一路上又没有束缚住她的手脚,这会儿只不过是觉得委屈,不想被我们將她污衊成与北齐勾结罢了。” 高达坐在一旁,一只手拿著半块乾粮,另一只手拿著半只烤的金黄髮亮的兔子,瓮声瓮气的开口:“少爷,依我看,这姑娘也挺可怜,看著应该是罗家豢养的死士,咱们这么诬陷她也不好。 不如直接杀了,然后再去西南罗家,一举將罗家查抄灭族,哪用得著计谋给他们扣帽子。” 高达话还没说完,就被范閒一个眼神打断,他坐直了身子,故意提高声量:“高达你在京都待得太久,看事情都太直了,罗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西南地界的土皇帝,手里掌握著西南地区五分之一的生意,整个罗家统治思州长达千年。 这么多年以来给包括北齐在內的各方诸侯国,暗中走私了多少军械货物,你以为朝廷不知道,他们收养孤,教授武功,这可不是行善积德,而是在豢养死士。” “你胡说,我才没有和北齐勾结,罗家家主同样没有和北齐勾结。” 一直沉默的绿衣,这时候听到范閒出声提及自己和罗家,言语中全都是对罗家的不屑,她的火气立刻上来。 身为从小就被罗家收养,罗家给了她填饱肚子和遮风挡雨的地方,就算是被罗家当做豢养起来的死士,绿衣心中並没有多少对罗家的恶意。 別说死士最终会成为弃子,当年如果没有罗家对她们这些孤儿的收留,自己早就死在了战乱中。 哪里还有可能学习武功活到现在,这么多年活的时间,在绿衣看来都已经是罗家赏赐给她的东西,自然要为罗家出生入死。 这时候又听到范閒出声污衊罗家,绿衣心里当然不好受,忍不住出声辩驳。 “哦?”范閒脸色故作好奇,笑著出声:“你说罗家没有和北齐暗中勾结,但是证据在哪里,又有谁知道罗家有没有和北齐勾结。 我们只知道在你出现以后,我这位陛下亲自提拔的西南巡察使,无意间撞破了北齐暗探对我庆国军粮船的破坏行动,同时还机缘巧合的遇上了你和罗家派遣过来的刺客,暗中对我下毒,打算行刺朝廷派来的巡察使。 你觉得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们提前策划好了,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我,让我放鬆警惕以后,再动手对我进行刺杀,可是—“ 范閒声音停顿了下,语气变得严肃:“不论是哪种行为,不管罗家有没有暗中勾结北齐,罗家派遣你们前来刺杀朝廷巡察使的事情,都已经是铁证如山,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哪怕罗家是雄踞西南上千年的大世家,但凡敢刺杀朝廷巡察使,无异於谋反,抄家灭族都是轻的。” “你——” 范閒一番话说的绿衣哑口无言,她的確是罗家派来暗杀范閒的刺客,罗家派人刺杀朝廷任命的西南巡察使,相当於刺杀皇帝钦差,这和谋反的確没有多少区別了。 绿衣她从小都是被罗家豢养起来练习武功,对於这些朝政上的事情没有多少认知,她只是知道自己是罗家豢养的剑客,听命的是罗家家主,罗家让她刺杀谁,她就应该无条件去执行,至於后果这就不是她需要思考的事情。 看著绿衣重新沉默下去,王启年忍不住低声说道:“小范大人,王某同样有这个疑惑,既然罗家暗中刺杀朝廷巡察使,已经是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认定罗家和北齐勾结。” “王大人一向聪颖,这时候怎么变得糊涂起来,暗杀陛下派出的朝廷巡察使,罗家还能狡辩几句,矢口否认不是他们做的事情,但是与北齐勾结则不一样。 此时正值陛下北伐的关键时刻,罗家暗中和北齐勾结,企图破坏陛下北伐大业,於情於理在道义上都站得住脚,就算是將罗家抄家灭族,整个庆国都不会有多少反对声音。 百姓们反而会拍手称快,谁都不愿意自家子弟在前方流血牺牲,这些世家大族暗中和敌国勾结,罗家这是犯了眾怒,这就叫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妙呀!”王启年顿足称快,忍不住出声讚嘆:“小范大人这一招杀人诛心用的精妙,杀人还要诛心,这才是最终目的。“ “不过是小道尔,我们这都是为陛下做事,非常时刻自然要行非常之事。”范閒眼睛微咪,说话声音仍旧平淡。 “谁?” 就在范閒和王启年互相交谈的时候,旁边的高达忽然扔下手中兔肉,抬眼凝视暗处的从林,提起手边长刀,警惕的出声说话。 第223章 跟范閒彻底结下樑子 第223章 跟范閒彻底结下樑子 高达一声厉喝,让黑夜里寂静的林间变得不平静,惊得一群鸟群扑闪著翅膀飞走。 他手中的长刀已经离开刀鞘,精钢打制的长刀在月光映照下闪过一丝冷光,作为八品上武者,高达的感知在范閒一行人中最为敏锐,清楚察觉到暗中有人窥探。 一直將心悬在嗓子眼的范閒,这时候瞬间站直身子,目光扫过隱藏在林间的黑影,一双剑眉微挑:“看来罗家的消息倒是灵通,这才几天的工夫,就又派了一批人过来。” 说话间,范閒又瞥了绿衣一眼,饱含深意地说了一声:“绿衣姑娘,看来你认识的人过来救你了,心中是不是觉得庆幸,多亏我们没有杀你。“ “哼!” 绿衣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喜悦,可在听到范閒阴阳怪气的说话声音时,她又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將头扭到一边,不去看范閒一行人。 她知道林中隱藏的这伙人,大概率是在他们第一波刺杀失败以后,罗家派来的第二波人。 知道有人来救自己,儘管原本心存死志的绿衣,这时候难免生出一丝侥倖心理,万一罗家派来的第二波人將范閒他们制服,自己不是就能因此得救。 不过现在情况未明,绿衣心里同样清楚,自己身边这几个手持长刀的护卫,目光儘管没有看向自己。 可是身为武者的直觉,她很清楚自己一直在这几个护卫的关注下,但凡自己有任何异动,都有可能被这群护卫当场持刀砍死。 以至於她虽然知道林中隱藏的这伙人,很有可能是罗家派来的人,她还是不敢贸然动手进行里应外合,如果她这时候对范閒一行人出手,很大可能性自己还没等到罗家人救她,就最先被范閒除掉。 明白这时还不是动手的时机,绿衣仍旧坐在原地,没有刻意关注暗中的这伙人,静静等待一个逃跑的好时机。 跟在范閒身边的王启年,一改先前鬆弛的模样,面对暗中不知有多少的敌人,他右手悄然摸向靴子內衬,里面藏著一把淬过毒药的匕首。 “小范大人,听周围动静至少有五个人,况且这些人呼吸沉稳,脚步轻捷,估计都是七品以上的高手,这些西南世家底蕴还真是深厚,人数如此多的七品以上高手,在京都世家中都是极为罕见的存在。 当然——小范大人您身边的高手更多!” 王启年目光在从林里逡巡著,压低说话声音。 他长年在京都鉴查院待著,对京都中这些世家大族里的家底有一定了解,知道大多数世家大族私下都在广纳门客,其中不乏七八品以上的高手,甚至二皇子手下还有谢必安这种九品高手。 如今看到仅仅一个西南五大世家中的罗家,就能先后调来八名七品以上的高手,说不定其中有些人还是八品以上的高手,这已经比很多京都世家的护卫实力还要强劲。 王启年心中惊诧之余,同样对范閒身边的这二十名虎卫极为震惊,他起初只以为高达是八品上境界的武道高手,在他看来这並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范建身为堂堂司南伯,朝廷里的户部尚书,在户部任职了几十年,跟陛下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奶兄弟,手底下有几名八品以上高手並不奇怪。 可是震惊他三观的事情,一路上经过这些虎卫出手,他发现范閒身边的二十多名虎卫,全都是八品武者,其余人的武功儘管比高达低了一点儿,但境界差距並不大,最低都是初入八品境界的武者。 这差点儿惊掉王启年的下巴,范建能拿出二十多名八品武者在范閒身边当护卫,肯定证明范建身边还有数量不少的八品武者,不然不会將所有护卫力量都派出来。 稍加思量一番,立刻让王启年发现一件震惊的事情,那就是范建身为区区二品大员,家中护卫居然有几十名八品以上武者,这股力量放在任何地方都有能够改变格局的实力。 他在鉴查院待的时间也不短,知道院长陈萍萍手下有一支实力强劲的黑骑,可是就算这些黑骑中,都没有数量这么多的八品武者。 王启年粗略估计了一下,范府的这些虎卫要是出来和黑骑交手,谁输谁贏还不好说。 黑骑数量虽然眾多,但是个体武者实力还是比不上范閒手下的这些虎卫,这群虎卫已经能算得上是纵横天下的力量,只要不遇上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没有人保证自己能完胜这些虎卫。 最让王启年惊诧的地方还不在於此,他不清楚鉴查院和陛下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从范建能公然让范閒带这么多虎卫来看,皇宫里的陛下应当是知晓范建身边的这批武力。 这瞬间就让王启年对范府的实力有了一份更高的估计,凭藉范建户部尚书的官职,肯定不能在私下养这么多实力强劲的护卫。 既然陛下能容忍范建手下有一批实力强大的护卫,那么范建在陛下心中必然有超然地位,对於范建的信任肯定不是一般臣子能比。 站在旁边的范閒並不知道,此时自己和范府在王启年心中的地位已经拔高好几分,他目光平静的打量著暗处的丛林,声音平淡的开口说话:“出来吧,躲在暗处窥伺,倒不像罗家这般大家族的做派。” 话音刚落,丛林深处就传来几声枯枝碎叶断裂的脆响,五道黑影从树林后闪身出现,呈扇形將火堆旁的四人围在中央。 借著天上的淡淡月光和火堆的亮光,范閒一行人终干看清来者的相貌,为首的人是个身材高大的老者,披著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頜的刀疤,眼神中满是凶戻神色。 老者手中握著一柄阔背大刀,看得出来刀身异常厚重,刀刃上深深沁著暗黑色的血渍,显然这把大刀伴隨老者时间不短,杀过的人不在少数。 “范閒,你倒是有些胆识。”刀疤老者声音沙哑,沉闷著说话:“你现在把绿衣交出来,乖乖从这里原路返回京都,不要再插手西南的事情,这里不是你们能插手的地方,老夫可以饶你们不死。” 绿衣听到这个声音,身子微微一动,心里不由得想起一个身影,这是罗家供奉的门客中,首席的八品刀客,一手刀法出神入化,为人凶悍狠辣,自己以前在罗家都不敢和对方说话。 没想到罗家对范閒居然会这么下血本,派出了这位罗家的首席刀客,不过她又看到罗家这次派出的人数只有五人,粗略估计算上刀疤老者,这五人就算都是八品高手,恐怕也不是范閒的对手。 这时候走出来的刀疤老者,一眼看见了坐在范閒一行人中的绿衣,眼底凶光闪过:“绿衣,你这吃里扒外的贱婢,还不赶快过来,回了罗家再治你任务失败的罪责。” 绿衣嘴唇微颤,嘴角哆嗦著,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她想起之前跟自己一起暗杀范閒的三人,他们三个中有两名七品武者,一名八品武者,不过现在都已经身首异处。 范閒身边的这些护卫实在太过强大,她心中知道范閒身边的二十名护卫都是八品以上武者,数量如此多的八品武者,哪怕西南五大世家中的罗家都没有这么多人。 就算让西南五大世家中的高手尽数派出,八品武者的数量估计堪堪也就是二十人左右,她知道除非西南五大世家一起合作,將族內八品以上高手悉数派出,否则根本伤不到范閒分毫。 於是面对刀疤老者领著的四名八品高手,绿意的身子缩了缩,但却没有离开范閒这边一步,她已经知道罗家这次对范閒的刺杀可能还要失败,自己最好是坐在原地不要动,不然一会儿范閒他们杀红了眼,让自己殃及池鱼那就亏大了。 绿衣细微的动作落在刀疤老者眼中,看到绿衣仍旧坐在范閒身边一步不动,又想起方才自己躲在林中的时候,范閒给绿衣说的话。 两人的关係似乎並不简单,范閒將之前和绿衣在一起的三人杀掉以后,却没有为难绿衣,还带著绿衣一起向西南走去,说不定绿意现在已经背叛了罗家,暗中和范閒达成了交易。 想到这里,刀疤老者嘴角狠狠抽动,厉声开口:“绿衣,你居然吃里扒外,家主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轻易就背叛了罗家,是不是看上了范閒这个小白脸。“ “你胡说什么。”绿衣听到刀疤老者污衊,忍不住出声,她这时候实在有苦难言,没想到又被罗家的人误会。 她有心解释,可是话刚到嘴边,就看到周围三名护卫的目光看向了自己,防止她有任何异动,绿衣又强行將话咽到肚子里,紧紧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绿衣这般反应,落在罗家的刀疤老者眼中,恰恰印证了老者先前说的话,更加让刀疤老者觉得绿衣已经投靠范閒,彻底背叛了罗家。 “看来一会儿也留不下你了,先等老夫解决了范閒,一会儿再抓你回去交给家主发落。”刀疤老者看著绿衣,厉声丟下一句话。 “这位老先生的话可就错了。”范閒脸上带著惯有的轻佻笑意,丝毫没有看到一点儿紧张的情绪,向前一步挡在绿衣身前。 “绿衣姑娘如今是朝廷的证人,可不是你们罗家的婢女,倒是你们,深夜追杀朝廷命官,陛下亲自任命的西南巡察使,难不成是真想坐实罗家谋反的罪名。” “谋反??”刀疤老者不屑地笑出了声:“老夫知道你是司南伯的儿子,哪怕司南伯身为户部尚书,恐怕都不敢给罗家扣下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何况是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竟敢出言污衊罗家。 既然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今天就先杀了你,再把这贱婢抓回去狠狠调教,让她尝尝背叛罗家的下场,扒皮抽筋,砍去手脚,变成人彘丟进盐缸里好好炮製。“ 刀疤老者的话听得绿衣浑身发冷,原本心里的委屈这时候逐渐化作愤怒,自己从小练习武功为罗家出生入死,没想到现在仅仅只是被旁人挟持,罗家就要使用重罚对待自己。 这下彻底寒了绿衣的心,她知道刀疤老者五人根本不是范閒一行人的对手,她索性坐在原地彻底摆烂,一句话也不说。 “老匹夫,口出狂言!”高达见状,猛地踏出一步,持刀横在刀疤老者面前。 “八品武者?”刀疤老者瞥了高达一眼,出声嘲讽:“年纪轻轻迈入八品想必没有多久,今天老夫就让你见识一下,八品与八品之间同样存在巨大差距。“ 刀疤老者看到高达这位八品武者,一时间心中同样技痒,阔背大刀带著呼啸风声,势大力沉的劈向高达,刀疤老者看来,高达这么一个青年人,最多就是初入八品不久,又能有多么厉害。 面对刀疤老者的攻击,高达双手握刀横挡,只听“鐺”的一声巨响,两把刀刃之间火星四溅,刀疤老者脸上带著狞笑,似乎已经看到高达被他一刀击退。 谁知当他目光落在高达脸上的时候,老者脸上笑容瞬间消失,面前的高达竟然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被他一刀击退。 就在这时,高达身形动了,他体內八品上境界的武者真气翻涌,反手一刀挥砍,抽身朝刀疤老者攻去。 电光火石之间,老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他知道面前的高达並不是初入八品境界的新手,高达细雨如麻的刀风嗖嗖砍来。 面对高达迅猛细密的攻击,刀疤老者只得將阔背大刀横在身前,堪堪抵挡高达源源不断地进攻,隨著他一直拼力抵挡,这时候才察觉到高达挥舞长刀的力道和真气,竟然还在他之上。 “你是八品上武者??”老者脸上闪过惊诧表情,惊讶导致说话语气都有了变化。 眼见自己不敌,这时候刀疤老者也顾不上什么武德,仓皇躲避高达刀风的同时,出声大喊:“你们赶快动手,过来帮我。“ 剩下四名罗家的八品武者,这时也看出来,刀疤老者不是这名青年人的对手,立刻动身抽出腰间长刀,向著高达攻击过来。 可还没等他们衝到高达身边的时候,早就有七八名虎卫围了上来,將这四名八品武者分割开来,让他们无法形成合力,前去帮助刀疤老者。 罗家的四名八品武者,面对围过来的八名虎卫,他们脸上原本还不以为意,想著范閒一行人中,只有和刀疤老者正在交手的人是八品武者,剩下的不过是寻常护卫。 可是等他们刚和八名虎卫一交手,就明白自己错到了骨子里,面前这八名看著其貌不扬的护卫,居然同样是八品境界的高手。 这一发现,立刻让罗家的四名八品武者慌了神,他们赶紧慌张应对八名虎卫的攻击,但是八名虎卫已经利用合击之术,成功將四名罗家的八品武者分割开来,形成困兽之斗,轮流挥刀消耗罗家武者的真气。 这四名罗家武者,被八名虎卫拦截下来,一时间节节败退,根本无法抽身,只能堪堪抵挡八名虎卫的攻击,隨著时间流逝很快落入下风。 刀疤老者眼见四名武者迟迟不来援助,在他横挡一刀,又一次勉强躲过高达挥刀攻击的间隙,眼神瞥向罗家四名武者的方向,这一看立刻让刀疤老者目眥欲裂,自己带来的八品武者,竞然被范閒手下的一群护卫打得节节败退。 他这时终於反应过来,范閒手下带的这些护卫,同样是八品武者,瞬间让刀疤老者心神惊诧:“怎么可能,你手下居然会有九名八品武者??” “哼,先管好自己吧,老匹夫。” 高达不屑的冷哼一声,趁著刀疤老者恍神惊讶的间隙,真气凝聚在手中长刀上,径直朝著对面老者挥砍而去,这一击令老者躲闪不及,径直將面前刀疤老者的一只手臂,整整齐齐砍了下来。 刀疤老者遭遇重创,心知自己不是眼前青年人的对手,心中大惊,仓皇失神之余就想抽身逃跑。 高达哪里能放过这种好机会,他当机立断,向前跃出两步,握紧手中长刀,一招挥刀下劈正中刀疤老者后背,一击將刀疤老者砍翻在地。 倒在地上的老者还想滚动身子仓皇逃跑,高达再次衝上前来,又是一刀挥出正中老者咽喉,在刀疤老者惊恐的眼神下,將其一击梟首。 这时候其余虎卫围攻四名罗家武者也到了尾声,罗家的四名武者,此时在虎卫的围攻下,身上的刀伤不下几十道,这时候已经满身都是鲜血。 眼看罗家的武者已经体力不支,高达看向范閒,出声询问:“少爷是否要留活口?” “全都处理了吧!”范閒双眼微眯,他向来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说是睚眥必报也不为过,罗家屡次三番派人过来暗杀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心慈手软。 明白了范閒的意思,高达也不再询问,只是静静地看著虎卫们围攻罗家的四名武者。 直到这四名八品武者先后倒地,彻底没了声息,虎卫们这才从罗家四名武者尸体上將手中长刀擦乾净,面无表情地回到范閒身后。 范閒这时將目光转向了绿衣,沉声说道:“没想到你对罗家忠心耿耿,罗家居然要用重刑惩治你,好好想想,给这种薄情寡义的世家卖命到底值不值。“ 看著刀疤老者和罗家四名武者的尸体,绿衣眼中神色闪动,久久没有说话。 她原本还以为罗家的人来了,自己就会有救,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任务失败,罗家就要用酷烈手段对付她,一时间让她对罗家有些心寒。 第224章 世家勾心斗角,西南风云涌动 第224章 世家勾心斗角,西南风云涌动 连续两次针对范閒的刺杀都宣告失败,没有影响到范閒一行人前往西南的行程。 自从那天晚上,將罗家派来的最后一拨人全部消灭以后,范閒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朝著思州行进,经过一天跋涉,距离思州已经只有几十里的距离,估摸著半天时间就能进思州城。 这时候的思州罗家也收到了探子回来的密报,知道最后一次刺杀已经失败,范閒再有半天时间就要进思州城了。 罗家作为掌控思州上千年的大世家,如今的思州知州正是罗家家主罗密,他身为思州知州,却长期不在知府衙门办案,主要由思州通判在衙门处理公务,自己则是经常在罗家和门客在一起当隱形衙门。 这种架构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將朝廷派来的思州通判进行架空,思州城的百姓在处理大小事务的时候,很少去思州衙门报官,反倒是纷纷前往罗家府邸,请求罗家的人和门客主持公道。 这种统治模式,已经在西南思州实行了上千年,绝大多数思州百姓都认可罗家是思州的十皇帝,正所谓百年的於朝,千年的世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此时在思州罗家府邸,一间光线昏暗的密室里,思州知州罗密正坐在紫檀桌案旁边,手上捏著那封探子刚送来的密信,里面写著:两拨刺杀彻底失败,绿衣疑似投靠范閒。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看完密信內容,罗密嗓子里发出一阵怒吼,猛地將密信扔在地上,案桌上的茶水杯盏被震得不停晃动,大厅两排坐著的罗家门客全都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贸然应声说话。 他们所有人都清楚,短短几天时间,让罗家损失了六名八品境界以上的武者,这对罗家来说算得上是压箱底高手,为了培养六名八品境界的武者,几乎耗费了罗家將近三十年的时间。 要知道罗家总共的武道积累,才不过是有八名八品以上武者,这次在范閒手上直接损失了六名,如今只剩下两名八品武者,瞬间让罗家的巔峰战斗力出现真空。 身为罗家家主的罗密,知道经过这次重大损失,就算范閒如今从西南离开,自己罗家接下来就会成为整个西南五大世家中,实力最为弱小的家族,到时候其余四大世家会不会落井下石,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由不得罗密勃然大怒,这种损失在他看来几乎是不可承受。 范閒身为京都派遣过来的西南巡察使,损害的不止是罗家一家的利益,其余四大世家的权力同样会受到影响,不能让他们一家在前面顶著,其余世家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坐在罗密下方的有四人,他们都是罗家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中坚力量,其中身为罗家二长老的罗虎和三长老罗文清,他们两人是罗家仅剩的八品上境界武者。 罗虎是军中出身,性子最为暴烈,得知罗家受到重大损失,两条粗黑的眉毛拧在了一起,瓮声瓮气地喊叫:“大哥,范閒这竖子实在欺人太甚,不过是京都来的世家公子哥. 仗著范府的那点儿护卫就敢在西南横行。 我们不如集结族中剩下的所有高手,算起来足足还有四十多名六品到七品的武道高手,再不济我们手下还有两千私兵,不如直接在半路截杀了范閒。” 心情粗暴的罗虎,直接就想对调动罗家四十多名武道高手,以及罗家在思州豢养的两千私兵,一起去中途截杀范閒。 这种事情十几年以前,他们在西南没少干,经常利用这种手段截杀朝廷派来的思州官员,最后做成马匪截杀的假象,长此以往朝廷就不再向思州派遣知州,最多只是派遣通判一类不太重要的副职。 以前京都朝廷里的上下官员,大家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马匪截杀背后的真相,可奈何西南地区才纳入庆国版图仅有七八年时间,五大世家同气连枝,他们互相掩饰装扮马匪截杀朝廷官员的真相,让朝廷找不到確凿证据。 当时的庆帝虽然有心处理西南五大世家,不过庆国主要將重心放在北齐和草原部落身上,由於边疆不稳,庆帝也就没有顾得上处理西南五大世家。 他也知道孰轻孰重,西南曾经的几个诸侯国已经被庆国灭掉,剩下的这五大世家共同治理西南,要是没有京都朝廷的压力,他们之间就会自己制衡,不可能真正脱离庆国的名义统治。 鑑於这种情况,庆帝就想著攘內必先安外,首先要將天下第二强大的北齐吞併,才能腾出手处理这些庆国內部的顽疾,要想吞併北齐,就得先把四顾剑和苦荷这两位大宗师干掉,庆国才能没有后顾之忧进行北伐。 所以这么多年来,庆帝一直在谋划处理四顾剑和苦荷这两位大宗师,甚至不惜坐视李云睿在庆国做大,甚至私下成立了一个什么君山会,暗中和北齐进行走私贸易。 不过现在形势逆转,嘉靖早就有办法处理四顾剑和苦荷,完全能腾出手让范閒將庆国內部的这些顽疾除掉,这样才能让庆国国运继续增长,嘉靖的修仙大业才能更进一步。 身为罗家三长老的罗文清,拿起身旁案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声音中透著一丝阴冷:“截杀?二长老不要忘了,范閒是陛下亲封的西南巡察使,代表的是陛下的旨意,要是暗中刺杀能成功我们还可以嫁祸给马匪。 但如此大张旗鼓地动手截杀,便是公然与陛下为敌,你以为鑑查院的黑骑是摆设,估计陈萍萍早就盯著西南很长时间了。” 罗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下情绪,他比谁都清楚罗家目前的处境。 思州地处西南门户,罗家在这里的根基虽然已经有上千年时间,却终究不如播州杨家兵强马壮,同样不及滇城穆家与朝廷渊源深厚。 他前两次派出手下刺杀,本来是想趁著范閒立足未稳,直接斩草除根,可谁能想到范閒身边居然有二十多名八品境界的护卫,范建身为户部尚书,区区一个二品官员,陛下怎么会允许范建私下豢养这么多八品境界的护卫。 再者说了,就算陛下允许范建私底下豢养二十多名八品境界的护卫,可这些护卫的日常开销,想要培养出八品武者,所需要的时间和物资都是近乎天价的消耗。 他们罗家凭藉千年世家的底蕴,以及思州整整一个州府的资源,这才勉强培养出了几名八品境界的武者,范建一个户部尚书,怎么有这么多钱培养出二十多名八品武者? 除非——— 范建培养的这些护卫只是表象,归根结底这些护卫的培养,实际上是有陛下暗中授意,范建只是替陛下做这件事,就像陈萍萍替陛下掌管鉴查院一样,范建培养几十名八品以上的护卫,同样是得到了陛下的支持。 不怪罗密心神惊诧,他要是知道范建手底下的虎卫不止范閒身边的二十多人,而是足足有上百位八品境界的武者,算得上是全天下九品以下最强大的一批战力,恐怕会被直接嚇死。 这样强大的高端武者力量,別说区区一个罗家,就算西南五大世家加起来,八品武者的总数也不过是二三十人左右。 罗密平復了下情绪,脑海里思索著这些关键信息,突然灵光一闪睁开双眼,深邃目光凝视座下四位族人,沉声开口:“绿衣真的投靠范閒了吗?” “有九!”长老罗清嘆了口气,他是看著绿衣长,从被罗家培养起来的孤儿,绿衣的武道境界算是出类拔萃,仅仅十八岁的年龄,就已经是七品上境界的武者,未来迈入八品指日可待,甚至在四十岁以前迈入九品武者境界都有可能,现在却背叛了罗家。 提及这里,罗密眼神愈发凝重,他知道现在仅凭一个思州罗家,很难抵挡得了来势汹汹的范閒,別看范閒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可他手下却有二十多名八品武者。 这种巔峰战力,只要不是遇到成建制的军队,不正面和几万人的军队硬碰硬,整个思州没人能对付得了,掌握有二十多名八品武者的范閒。 “刻派人前去其余四大世家,告诉他们范閒的真正实力,事到如今他们不能坐山观虎斗,如果他们不出手,我们五大世家只能一起完蛋。”罗密大手重重拍在桌子上,说话声音愤愤不平。 得到罗密吩咐的罗家探子,不敢有丝毫耽搁,数名探子立刻备好几匹快马,飞快朝著其余四大世家的方向通报消息,希望其余四大世家能一起出手对付范閒,不要轻视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就在范閒一行人走到思州城下的时候,与思州相邻的播州杨家,这时候也已经收到了罗家派人送来的密信,知晓了范閒手下带著二十多名八品境界的武者,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播州杨家府邸比罗家气派许多,朱红大门前立著两只石狮子,府內长廊迂迴,隨处可见手持戈矛的卫兵。 杨家书房里,杨家家主同样是播州知州的杨行业,听完罗家密探的稟报,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笑容:“罗密倒是下血本,派出了六名八品实力的武道高手前去刺杀范閒,要知道这八人在西南武道上也算是一號人物,没想到竟然会死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中。” 站在杨行业身旁的杨家谋士,立刻躬身回话:“老爷,罗家接连失利,范閒身边居然会带著二十多名八品护卫,这等配置的护卫,就算是太子和其他皇子出行,都未必有这种待遇,看来陛下对范閒的看重远超我们的想像。” “嗯——” 杨行业放下手中密信,走到书房窗边,望著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轻嘆了一口气。 播州杨家世代掌控著西南北部的兵权,麾下不仅有私兵三千多人,还有一万人的正规军队,武力值在五大世家中,除了镇守滇城的穆家,稳居其余四大世家第一的位置。 他向来不把思州罗家放在眼里,要不是忌惮朝廷和滇城穆家,他早就想把其余三家的地盘吞併。 这次范閒得到陛下命令进入西南,他本想坐山观虎斗,看著其余几家与范閒斗得两败俱伤,自己再坐收渔利,可没想到罗家如此不堪一击,这才一个照面,直接就损失了六名八品境界的武者。 “看来我们以前都小瞧司南伯范建了,没想到他的一个私生子,竟然能得到陛下圣眷。” 杨行业看著远处群山缓缓开口:“这次范閒带著巡察使的身份来西南,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打发走。“ “老爷,罗家求咱们联手,此时要是拒绝罗家联手,万一范閒除掉罗家以后,接下来对付的肯定是与思州相邻的播州,到时候唇亡齿寒,下一个倒霉的恐怕就是我们。”杨家谋士適时出声,为杨行业分析眼前形势。 “哼,联手?” 杨行业闻言不屑地冷笑一声:“罗家凭什么让咱们出手,他折损的是自家高手,与我杨家何干? 不过———范閒这次前来西南,到时候一把趁手的刀,我们可以借著利用一下。” 杨行业眼中闪过浓重野心,说话声音沉闷:“派人通知罗密,就说杨家同意一起联手,但是得五家先碰面密会,等其余几家都同意以后,我们才同意和他联。” “老爷您的意思是—”杨家谋士沉吟一番,心里隱隱有种猜测。 “让罗家先在思州探探范閒的底,看朝廷到底是想对西南世家动真格的,还是仅仅做做样子,让范閒过来敲山震虎。”杨行业说话声音缓缓传来:“朝廷如果无意真心削藩,我们就暂时忍一忍,趁机吞併其余世家的势力范围和地盘,范閒要是真对西南五大世家动手,到时候我们再出相助也不迟。” “老爷妙计啊!!”谋士对於杨行业的打算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靠谱,但他身为杨家的幕僚门客,知道自己东家的真实想法,並不愿意衝锋在前和范閒死磕,想著还是保存实力,到时候渔翁得利。 他作为一名谋士,只是为家主出谋划策,並没有办法直接指点家主的决策,既然家主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他能做的就是出声附和,顺便拍一拍家主马屁,为东家提供情绪价值。 毕竟只是混口饭吃,他没必要在东家的兴头上,拂了家主的面子。 与思州相邻的播州杨家做了决定,准备先让罗家试试范閒的真实想法,准备暗中捡便宜。 这时候范閒一行人也已经到了思州城下,看著眼前这座西南门户,他们一路上风尘僕僕,终於来到此行的第一站。 但不论是范閒还是王启年,亦或者是高达,他们没有人掉以轻心,毕竟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次西南之行,陛下是下定决心要处理西南五大世家。 第225章 高达小试牛刀 第225章 高达小试牛刀 思州城內罗家如临大敌的时候,范閒一行人赶在天黑之前,已经到了思州城门口,这座西南地区的门户城池,仅在下午天色渐晚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一般州府的热闹景象。 范閒放眼望去,思州城门口没有商贩挑著担子的吃喝声,也没有往来行商排队入城查验路引,只有两队穿著灰色士卒衣服的守城小兵,斜靠在城门两侧旁边,眼神警惕的打量著远处而来的队伍。 坐在马车里的范閒没有起身下马,只是看了思州城门一眼,见这座思州城比他一路上经过的城池都要冷清,他就再次回到了马车里面。 同一辆马车里,还坐著一脸轻鬆的王启年,自从他见识过范閒手下这些虎卫的实力以后,他就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对此行跟隨范閒来西南巡查的安全非常放心。 刚才范閒探出身子观察思州城的时候,王启年通过马车窗口也瞥了一眼思州城外的景象。 见到范閒重新坐回马车,王启年凑了过去,低声说道:“这思州城倒是比我们先前见过的城池都要冷清,看得出来西南地区的州府確实不如夷陵城繁华,想来这么多年,罗家对思州城的盘剥已经到了极致。” “嗯!” 范閒微微頷首,他知道王启年话中的意思,思南地区本就不如庆国中部和东南部富庶。 这个地方山地眾多,能耕种的小平原地带早就被五大世家侵占垄断,西南所有百姓只能成为五大世家的佃农,依附在五大世家身边生存。 就算有人不想依附五大世家,带著族人钻进了深山里面,最多只能是避免给五大世家缴纳赋税,谈不上有什么更好的生活质量。 范閒明白这次来西南,定然会遭到五大世家的牴触,看著坐在身边的王启年,范閒淡淡开口:“思州並不是一座大城,向来只是进入西南群山的门户,具有一定的军事防御作用,但罗家长年经营这里,已经將思州城经营成了罗家的私產,其中凶险程度不言而喻。” “是啊,小范大人,凶险的不仅思州一座城池,还有其余四大世家各自盘踞的州府,都是我们需要解决的硬骨头。”王启年沉吟著感慨了一句,心里庆幸这次多亏范閒带足了护卫。 坐在队伍中间一辆马车上的绿衣,看著熟悉的思州城门,她的心情却比前几日更加复杂,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次任务失败,就会成为罗家的弃子,这也让她对罗家无比失望。 她知道自己这次跟隨范閒重新回来思州城,要是范閒没有將罗家彻底处理,她面临的下场绝对不会很好,但就算自己现在向罗密说明情况,对方只会以为她已经叛变。 现在的她只有唯一一条路,那就是跟范閒走到底,只要范閒这次没有將罗家彻底剷除,她的下场可想而知,既然已经没有其余退路可走,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跟隨范閒一起剷除罗家。 就在一行人即將入城的时候,城门內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两队穿著黑色劲装的护卫,簇拥著两人疾驰而出。 为首的是两个中年汉子,左边一人身材魁梧,满脸虬髯,腰间挎著一柄黑色马槊,正是罗家二长老罗虎。 另外一人则是穿著青布长衫,面容清瘦,腰间挎著一柄四尺长剑,正是那个长相清秀的三长老罗文清。 两人带著护卫,在距离范閒十余步的地方停下,轻巧地翻身下马,站在范閒一行人的马车前面。 罗虎脸上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高声喊道:“来者可是京都来的范閒大人?在下罗虎,忝为思州罗家二长老,奉家主的命令,特来迎接大人入城。”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不停打量范閒马车周围的护卫,身为拥有八品上境界实力的武者,罗虎一眼就看明白了,马车周围的这群护卫,每个人身上都散发著八品武者的真气波动。 这让他心底一沉,知道先前密信里所说的內容都是事实,范閒的確带著二十多名八品武者前来西南,他们先前派出的两拨武者尽数被范閒的护卫杀死,这让罗虎对范閒的警惕心提高到了顶点。 与罗虎一同下马的罗文清,脸上带著温和笑容,下马以后同样来到范閒马车前方,轻声开口:“范大人一路辛苦,家主已经在府邸备下薄宴,为大人接风洗尘。 思州虽地处西南,却也有几分特色菜餚,想必能合大人胃口。” 马车里的范閒,听到外面传来罗家人的声音,他並没有起身走出马车,只是在车內传出一道淡淡的声音:“两位既然是罗家的长老,不知思州知州罗密罗大人,为何没有前来迎接本官。” “范大人,我家主人公务繁忙,此时正在府內处理公干,还请范大人不要计较这些俗礼。”罗文清脸上仍旧带著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眼底的阴冷无论如何都隱藏不住。 对於罗密的这番行为,范閒心知肚明,对方是想给初来乍到的自己一个下马威,这才不到城门口迎接自己,只是让两个家中门客过来迎接,至於所谓的公务繁忙,不过是假借的託词。 面对罗密的行为,范閒並不想惯著这个思州知州,坐在马车里的他也轻笑一声,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两位长老倒是客气,不过本使这次前来西南,是奉了陛下旨意巡查西南,不是到罗家赴宴来的。 思州知府衙门在哪里,本使先去衙门交割印信,巡查一下思州改稻为药的情况。” 马车里范閒的话,让罗虎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没想到范閒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连这点儿掩饰的表面文章都不做,当即就想开口反驳。 还没等他开口,罗文清就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朝著马车拱手说道:“范大人有所不知,思州知府衙门客房暂时不足,担心委屈了大人,不如先到罗家府邸歇息片刻,属下立刻让人去打扫衙门,腾出一间客房,保证不影响大人公干和休息。” “哦?”马车里范閒挑眉开口:“照你这么说,一个州府的堂堂知州衙门,竟然连几间客房都没有,不知思州通判周延现在何处,本使前来怎么不见思州通判过来迎接?” 范閒这句话刚从马车里传出来,就见远处一个穿著通判官袍,鬚髮皆白的中年人喘著粗气,一路小跑过来。 等到了范閒的马车前方,这名中年人赶紧拱手行礼,气喘吁吁的开口:“下官思州通判周延,见过范大人,迎接来迟,还望范大人恕罪。” 坐在马车里面的范閒,此时听到外面传来思州通判的声音,他这才从马车里探出身子,看到这位思州通判满头大汗,一路小跑过来的样子,范閒心里没有怪罪对方迎接来迟。 他看得出来,周延从京都被派遣过来,在整个思州城里根本没有多少手下,出行的时候就连一辆轿子都没有配备,罗家將这位从京都派过来的思州通判,彻底架空成了一个透明人。 明白思州通判难处的范閒,並没有为难这个从京都派过来的倒霉蛋,起身走下马车,伸手將躬身行礼的周延扶起,声音平淡的开口:“周通判久仰了,听说周通判已经被派来思州担任了八年的通判。” “下官多谢范宽宏量。” 看到范閒没有为难自己,周延长舒了一口气,这八年来他在思州城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整天提心弔胆不说,还被罗家彻底架空,就连一驾马车都没有给他配备。 以至於今天过来迎接范閒,他只能是一路小跑。 罗家不仅在生活上苛待周延,对於外界的任何消息,从来都不让周延知道,今天范閒下午抵达思州城的消息,周延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如果不是自家的贴身丫鬟,出门买菜的时候,听见坊间传闻京都有位大官今天到思州城,他都不知道范閒的行程。 这不刚刚得知范閒下午抵达的周延,一路火急火燎,匆匆跑了过来,终於赶在范閒进城之前,前来迎接这位传说中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现在听到范閒询问,周延这才落寞开口,情绪並不太高:“小范大人有所不知,下官自从考上进士以后,就被朝廷派到思州做通判,至今已经是八年零九个月,今年过完以后,下官就正式在思州待了九年。” “如此看来,周大人都已经在思州任职了快九年,应该对思州的风土人情很清楚,范閒就有劳周通判带路,一同去知州府衙,为我介绍一下思州的情况。”范閒看著情绪低落的周延,他脸上仍旧带著浅浅笑容,说话声音轻鬆淡然。 “这”周延眼神不由地瞥向了旁的罗虎和罗清,看著罗家这两位长老不怀好意的眼神,他刚想开口请范閒去罗家,但一扭头,就看到范閒带著审视意味的目光,让周延心中一阵纠结。 他看了范閒一眼,以及对方身后的二十多名气势如虹的护卫,最终还是心底一横,朝著范閒拱了拱手,沉声开口:“小范大人有请了,下官已经在府衙为大人准备薄酒,烦请大人隨下官同去府衙,为大人讲解一番思州的风土人情。” “好,范閒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到周延终於表明態度,范閒心下大喜,说话声中都带著笑意。 他请周延在前方带路,自己走下马车和周延相伴而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入城。 就在范閒这队马车进城的时候,一旁的罗虎和罗文清,眼见范閒不搭理他们,准备和周延一起去思州府衙,当即心下著急,抬手拦在范閒面前。 “还请小范大人止步,大人要去思州府衙我们自然不敢阻拦,只是希望大人將我罗家的婢女送还回来。”看著罗虎拦在范閒面前,罗文清赶忙开口,想让范閒將绿衣送回去。 罗虎和罗文清刚挡在范閒面前,跟隨在范閒身后的高达立刻迈出两步,手持长刀,挥舞著刀鞘朝罗虎的胳膊上打去。 高达突然出手,范閒並没有阻止,他也想让高达给罗家这几个人一点儿教训。 作为全天下最强八品武者,九品之下第一人的高达,手持长刀虽未出鞘,但是真气灌注在刀鞘之上,挥舞出来带起阵阵破空声音,速度迅猛地打向罗虎手臂。 面对高达的横砍过来的刀鞘,罗虎想要將手收回,他认为自己作为八品上境界的高手,能轻鬆躲过范閒身旁这个青年护卫的攻击。 等他刚准备將胳膊抽回的时候,对面高达横劈过来的刀鞘像是长了眼睛,死死咬著他手臂的移动方向,还没等他手臂收回的时候,刀鞘已经猛地砍在了他的胳膊上。 刀鞘正中手臂,这一击打得罗虎眉头紧锁,他没想到自己八品上境界的实力,都躲不开这名青年护卫的攻击,胳膊上传来的锥心疼痛,痛得他额头上冷汗直流。 “断了,我胳膊断了—.”罗虎倒吸一口冷气,强忍著手臂骨头,被高达一招击碎的疼痛,厉声嚎叫。 “范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罗文清眼见罗虎在范閒的护卫手下,连一招都接不住,嚇得他满脸惊恐,没想到范閒身边的护卫武功竞然如此高深。 “这位罗先生,我还想问问你们罗家家主是什么意思,罗密身为思州知州,面见巡察使非但不前来迎接,还敢悍然出手阻拦,你们罗家莫不是想要造反?”范閒看著面前惊慌失措的罗虎二人,脸上带著冷笑,开口怒斥。 “范大人这话严重了,我们只是想让您將罗家的婢女绿衣送回来,既然范大人喜欢这个婢女,罗家就將绿衣送给大人了。”罗文清看著范閒身后护卫虎视眈眈,生怕自己和罗虎的小命,会被范閒留在这里,赶忙出声。 眼见范閒没有阻拦他们的意思,罗文清急忙拉著罗虎翻身上马,带著身后的罗家护卫匆匆掉头,不敢继续在范閒面前出言不逊。 这时候坐在马车里面的绿衣,听到外面罗文清的声音,原本心情复杂,连带著有些惨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两团红晕,心底不由得叱骂:“他们在胡说什么,我哪里喜欢范閒了。” 站在范閒身边的周延,看到范閒的护卫仅需一招,就將罗家实力最强的二长老罗虎手臂打断,眼前闪过一丝亮光,看来这位年轻的巡察使大人,此次前来是早有准备。 高达突然展示身手,瞬间將思州通判周延的心神安定下来,明白范閒这次前往西南不是走过场,朝廷可能真想动手段,处理西南这几大世家了。 这下就让周延暂时將心放了下来,明白自己在思州和范閒得近,有这些护卫在,自己的安全应该是有所保障。 第226章 面对范閒,各大世家的不同態度 第226章 面对范閒,各大世家的不同態度 范閒抵达思州,给盘踞在思州的罗家带来极大压力,整个罗家如临大敌,焦急等待其余四大世家的回信。 播州杨家距离思州的距离比较近,早早派出人手给罗家回信,此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距离比较远的水东宋家和水西安氏,这时候才收到罗家送来的密信。 此时远在水东城的宋家,已经收到了罗家派人送来的密信,宋家府邸相较於其余几家的肃杀和张扬,透露著一股书卷气。 家主宋德昌是个年过甲的老者,他作为水东知州,往日並不经常穿著官袍,常年穿著一身青布长衫,看上去倒像是书院里的教习。 世代生活在水东城的宋家,与其他几大世家相比,同样已经传承了上千年,唯一有一点不同於其他几大世家,水东宋家近年来著力培养家族子弟投身科举,进入京都入朝为官。 刻意削弱自己身为一方世家豪强的色彩,常年穿著一身长衫,同样是为了以身作则,让家族子弟培养出耕读传家的好习惯。 对比起其余几大世家的家主,宋德昌心思最为縝密,是五大世家中最擅长权衡利弊的人,让家中子弟投身科举入朝为官,目的同样是为了接近京都朝廷。 接到杨家传信时,宋德昌正在书房整理古籍,他放下手中狼毫毛笔,听完罗家信使传话,他在心底沉吟半响,良久才望向身旁的儿子宋明远,缓缓开口:“朝廷里派遣的西南巡察使范閒,现在已经到了西南地界,估计罗家传信的时间,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了思州城,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父亲!”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看著年近甲的父亲宋德昌,宋明远稍稍在心里思索了下,说话惊疑不定:“方才听罗家信使所讲,这名叫范閒的西南巡察使,看似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实则带著二十多名武道八品境界的高手。 一路上罗家的两次刺杀皆宣告失败,罗家反倒还折损了数名八品高手,这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依罗密向来睚眥必报的性格,如果这次不是他在范閒手里折损的高手太多,想必也不会派人过来给我们通报,想让我们几大世家一起携手,对付范閒。” “嗯,你说的不错!”宋德昌听著自己儿子分析,讚许著点了点头:“罗家这次损失惨重,整个罗家总共只有八名左右的八品武者,这次一下损失六位,仅剩下两人,三十多年的培养付之一炬,现在估计想活剐了范閒的心思都有了。 不过这位少年巡察使,能被陛下允许带著二十多名八品护卫前往西南,一定是得到了陛下的授意,並非是想走个过场,估摸著西南很快就要变天了。” “您的意思是——范閒来者不善?”宋明远心头一惊,难道陛下真的要拿他们西南五大世家开刀? “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了这个苗头。”宋德昌嘆了一口气,平淡声音娓娓道来:“以前陛下就想过削弱西南世家藩镇,只不过因为北齐一直在边境骚扰,京都內还发生了那件大事。 一度让陛下將经略西南的心思搁置,经过十几年休养生息,看来陛下是真打算对西南世家动手了。” “父亲,陛下既然要对我们出手,我们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整个西南五大世家联手,未必不能守住一份家业。”宋明远脸色一变,声音中都带了几分冷意。 “联手?”宋德昌对於自己儿子的反应不以为意,轻笑著缓缓开口:“以前西南地区的几大诸侯国,都不是庆国的对手,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归顺庆国,仅凭我们现在几个西南小世家,就想和陛下的百万雄师分庭抗礼,无异於痴人说梦。 別说我们西南世家,如今整个天下,又有哪个诸侯国是陛下的对手,唯一能勉强存在的北齐,不过是因为有大宗师苦荷坐镇,否则早就被陛下带领庆国劲旅举国族灭,哪里能存在到现在。” “难不成我们真要坐以待毙??”宋明远言语中还透露著深深不甘,不愿意祖辈传下来的诺大家业拱手让人,別看西南地处偏远,他们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生活,自由程度远远超过入朝为官,比成为庆国臣子来的自在。 看著自己儿子表情不甘,宋德昌看得倒是比较开,说话声音仍旧平淡:“这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事情,时代大势所向,未来庆国必然要一统天下,就算我们再怎么死守这点儿一亩三分地,最后都得被京都削弱。 这就是我这些年,为什么希望族內子弟多去参加科举,趁著我们西南世家还有一定价值的时候,早早入朝为官,占据一席之地,早点儿保存一些有生力量,否则等到以后陛下决定削藩,成为那只被杀鸡儆猴的鸡崽子,那就为时晚矣。“ “爹,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看著范閒带人处理罗家,最后將祖祖辈辈们上千年传下来的基业丟掉?“宋明远还是有些想不通,不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 “唉—”宋德昌看著自己儿子,轻嘆了一口气,沉声吩咐道:“你去水西城请安家的安知远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水东宋氏与水西安氏世代通婚,关係最为紧密,两家地盘相连,唇齿相依,向来是共同进退。 宋明远请人的速度倒是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水西安家的家主安知远,便风尘僕僕地赶到了宋家。 水西城的知州安知远,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性格向来直爽,刚被宋德昌请著坐下,就急切地出声询问:“德昌兄,我也听罗家信使传来的消息,听说这次京都派来的巡察使来者不善,可能要对我们西南五大世家下重手。“ 看著安知远急切的样子,宋德昌拿起手旁的茶盏,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汤,点了点头:“范閒的实力的確远超我们的预料,罗家的两次刺杀,不仅没有伤他分毫,罗家反而赔上了八名高手,如今看来是走投无路,才会寻求杨家牵头,召集其余四大世家一起商议对策。” 安知远明白这次范閒到此气势汹汹,两条横眉紧缩,说话声音中透露著几分拿捏不定的情绪:“没想到陛下对范家信任到了这种地步,范建一个户部尚书,竟然能给自己儿子安排二十多名八品武者当做护卫。 我们水西城倾尽全力,才能勉强凑出十名八品武者,这范閒简直带来了一支铁卫。” “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范建,同样不在范閒这边,而在於当今陛下。” 宋德昌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范建能给范閒派这么多护卫,必然是得了陛下默许,陛下这次让范閒带这么多人来当这个巡察使,恐怕不仅仅是要推动改稻为药的政令落实这么简单。” 听到宋德昌分析,安知远心中一凛,失声惊道:“你的意思是——陛下想削藩?” “不好说。”宋德昌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股疑惑:“陛下向来心思深沉,陈萍萍掌控著鉴查院,这么多年来就是为了监视庆国臣民。 如今范閒带著二十多名高手进入西南,很大可能是作为陛下的马前卒,想提前试探咱们的底线,或许是有真要动手的前兆,但无论如何,咱们还是要谨慎行事,不能像罗家一样对范閒贸然出手。” “但是—杨家和罗家召集的密会,咱们两家还去不去了?”看到宋德昌神情谨慎,安知远这会儿倒是有些疑惑,拿不准宋德昌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密会自然要去!”宋德昌放下茶杯,说话斩钉截铁:“我们不去,便是落了罗家的话柄,也会让杨家觉得咱们好欺负,只是去了以后,决计不能轻易答应联手,我们还得看看穆家的態度。 穆家长年驻守滇城,本就是五大世家中底蕴最浅的家族,但因为他是以前西南诸侯国的降將,与朝廷关係最微妙,穆家的场很重要。” 安知远听到宋德昌这番话,忍不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宋德昌向来心思縝密,他们水西和水东两家经常合作,他自然对宋德昌的谋划非常放心,知道宋德昌的策略一定最符合水东和水西两家的利益。 “德昌兄这么说,知远就放心了。”安知远紧张的神色,终於稍缓了几分:“不论是其余几大世家,还是朝廷派来的西南巡察使,我们两家都要同气连枝,时刻牢记唇亡齿寒的道理,共同进退才能保障我们两家的存在。“ “的確如此!”宋德昌脸上泛起一抹笑容,淡淡的回了安知远一声,但是他眼神深处,却藏著让人看不透的算计。 水东宋家和水西安家商议对策的时候,地处滇城的穆家,这时候也收到了罗家传来的密信。 身为这代穆国公的穆铭,以前早就暗中盯著范閒一行人的动静,只是他不像罗家那么鲁莽,直接动手对范閒进行暗中截杀,想要將这位年少的西南巡察使消失在西行的路上。 穆铭知道自己家族在西南五大世家中,是资歷最浅的家族,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获得陛下的青睞,荣幸被册封了国公爵位,驻守在滇城的时候,朝廷有让他们制衡西南世家的用意。 现在得到罗家的消息,希望他们西南五大世家,能去水东一起召开密会,共同商议对付范閒的事情,穆铭心里自然是不以为意。 他拿著这封密信,隨手將密信扔到正在燃烧的火盆里,冷笑著说道:“罗家还真是不自量力,范建那是什么人,陪陛下从小玩到大的奶兄弟,向来深受陛下器重,別人不清楚范建的底细,但我前几年去京都拜访范府,当时就已经察觉出范建此人不简单。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陛下对范家应当是极为器重,不然凭藉范建一个户部尚书的官职,陛下怎么会容许他培养几十名八品境界的高手。 说不定我们现在看到的范閒身边二十多名护卫,只是冰山一角,范建手中估计还有实力更强的力量,岂是罗家那点能耐能对付得了。” 站在穆铭一旁的穆府管家,脸上带著疑惑,小心翼翼的询问:“老爷,那这次密会,咱们还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穆铭看著密信在火盆里烧成灰烬,沉声说道:“我们如果不去,反而显得穆家心虚,还会让其余四大世家心生芥蒂,但是有一点我们要记住,密会时候儘量只听不说,无论他们怎么劝说,我们穆家都不能答应联手对付范閒。 这次罗家贸然对范閒出手,已经成了范閒的敌人,意味著罗家已经成了陛下的眼中钉,我们穆家犯不著为了別人惹火烧身,现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说到了这里,穆铭话锋一转,又向手下人补充了一句:“一会儿准备一份厚礼,派人送到范閒手中,就说我穆铭久仰他的大名,盼望他到了滇城,务必来府中一敘。” 听到这话,穆府管家神情一愣,说话声音稍显犹豫:“老爷,咱们给范閒送礼,要是传到了其余四世家耳朵,会不会得罪他们。” “谈不上得罪!”穆铭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声音中带著不屑:“他们现在还拎不清,看不懂范閒的真正实力,等他们看清楚朝廷的態度以后,就知道什么才是正確做法。 咱们穆家能在滇城传承这么多年,靠的不是跟別人抱团取暖,而是审时度势的眼光。” 穆铭向府中下人吩咐下去,穆家的下人们立刻动身准备送给范閒的厚礼,以及几天后几大世家齐聚一堂,到时候在水东城召开的密会。 只是相较於罗家真心实意,想要联合其余几家,求取生机的打算,其余四大家族却有各自的想法,没有一家是真心实意想要与罗家联合,尤其是穆铭和宋德昌。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和朝廷关係微妙,只要尽心尽力听从朝廷安排,朝廷就不会亏待他们的穆家。 另一个是老谋深算的宋德昌,他知道以后天下肯定要归於一统,他们西南世家最后难免要改土归流,过程无非是他们自愿和朝廷让他们自愿的区別。 只是如果朝廷让他们被自愿,到时候他们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太好,说不定会消失在歷史长河,彻底成为西南中的一个符號,所以他们两个对待范閒的態度都非常谨慎。 范閒这边还不知道西南几大世家心思各异,他这时正和思州通判一起进城,顺便观察一下思州城內的沿途景象。 > 第227章 思州衙门的杂乱景象 第227章 思州衙门的杂乱景象 队伍缓缓入城,范閒与思州通判周延同行,仔细观察著思州城的街道,天色渐晚,城內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显得比其他城池更为冷清。 不知道是西南地区人口稀少,还是思州城夜晚生活比较匱乏,这会儿天色刚刚暗了下去,街道上就已然没有多少行人。 范閒看向一旁的周延,他对思州城內的这种情况颇为好奇,下意识出声询问:“周通判,现在才是傍晚时分,为何城內已经鲜少见到往来行人与商贩,按道理思州也是西南大城,不至於出现这种冷清景象吧。” 周延听到范閒问话,身子猛地僵住,下意识朝街道两侧瞥了一眼。 他犹豫了下,这才凑到范閒耳边,压低说话声音:“大人有所不知,思州城內宵禁时间比其他州府要早,罗家人早就下达过命令,日落之后不准百姓隨意走动,违反规矩的人,轻则被藤条鞭笞,重则会被罗家的人抓到罗家刑堂问话。” “罗家刑堂?”范閒眉梢微微上扬,他对周延的话来了兴趣,知道罗家是思州城当地的地头蛇,没想到罗家居然还私下设置刑堂,將自己家法当作了思州城的王法。 “据我所知,庆国朝廷律法早就有规定,各州府不得私设刑堂,不允许对治下百姓实行私刑,罗家竞然敢公然违背朝廷律法。”范閒语气中带著不满,罗家在思州城实在是胆大妄为。 看到范閒言语不善,周延只得苦笑著摇头,脸上表情尷尬,说话声音中透露著浓浓的无奈:“大人您有所不知,在思州地界,罗家的规矩就是王法。 他们不仅私设刑堂,还控制著城里所有商贩,您看街道两旁的铺子,凡是开门做生意的人,都要给罗家交赋税,每月两成利润,少一文钱都不。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数百年,这里的百姓只知有罗家,而不知有朝廷,再加上罗家还在成为占据著大片田產耕地,整个思州城九成適合耕种的土地,都在罗家的掌控之下。 所有思州地界的农户,要是想耕种土地,除了罗家的佃农,再也没有別的方法,最后就导致城外的田税,城內的商税,悉数进入了罗家的囊中,交给朝廷的赋税寥寥无几。” 周延说完这些话,他的脸上也是颇为感慨,心知西南地区世家门阀情况复杂,自己考中进士入仕以来,在思州城担任通判这九年间,能够保全自身生命安全,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要知道在他之前的几任通判,但凡想要在思州城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最后下场都不会有多好,不是被城外的“马匪”截杀,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家里有匪徒闯入,全家都被匪徒杀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在思州城的这九年,处处小心谨慎,儘量在不引起罗家反感的情况下,处理一些思州城的公务。 罗家看周延这个通判挺懂事,没有逾越雷池,也就没有再刻意寻找周延的麻烦,朝廷也乐得见到有人能长期驻守在思州城,省得再频繁换人。 就这样周延夹在思州罗家和朝廷之间,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成为了朝廷和思州之间的缓衝地带,等候著朝廷什么时候正式对西南进行削藩。 听周延讲述完这些情况,范閒眼神虽然发冷,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他知道周延这几年待在思州城的无奈,要不是自己带著二十多名虎卫,都没办法安全走进这座思州城。 他转头看了看街道两侧的店铺,果然如周延所说,大部分的铺子已经关门,只有零星几家还亮著灯,但门窗紧闭,只能隱约看到里面的人影晃动,却没有几个商铺敢开门招揽生意。 “傍晚时刻就不允许商铺开门,城內的士绅们晚上要是想出门买米买面,求医问药,难道都要等到天亮才行?罗家这样做,不会引起城內其他士绅的反对?”范閒看著周围房门紧闭的商铺,脑海中忽然想到这一点,疑惑地询问著。 “对於这种情况,罗家早就有了处理方法,不仅城內其他百姓和士绅晚上偶尔需要出门,他们自家晚上也要寻欢问柳,思州城內晚上能开门营业的商铺和勾栏瓦舍,全都是罗家自己经营的產业。 思州城內的很多女子,都投身罗家开设的妓馆谋生,大多都是一些因为饥荒灾年,失去土地和產业的流民。”周延看到范閒疑惑的模样,一字一句地为范閒详细解释。 “不过罗家开设的这些產业,价格都比外面贵一倍,可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大家只能忍受罗家的盘剥,勉强维持生活,保持饿不死的状態,毕竟数百年来天下四处都在打仗,能在西南地区艰难活著,已经比很多地方的百姓要好得多。 再说了,西南这地方山多地少,大多数百姓也没有土地耕种,只能依附在这些世家豪族门下,男子为这些世家豪强出卖劳力,女子为西南世家出卖色相,才能保持饿不死的状態。” 说到这里,周延言语间也透露著无尽唏嘘,世家掌控西南土地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数百上千年,当地百姓因为居住分散,人口不多,土地稀少,並不能形成多么大的合力进行造反,难以反抗西南世家大族的统治。 况且就算百姓们推翻了现在的世家大族,再过几年换上一个新的世家大族,照样如此统治西南地区,他们的生活状態並不会有多么大的好转,倒不如直接躺平,保持现在不至於饿死的状態就行了。 听闻周延说的这些,范閒不由得沉默了,罗家在思州的控制的確严密,整个思州早就成了罗家的独立王国,与其说罗密是思州知州,倒不如说他是思州皇帝。 范閒和周延一路上边走边聊,仔细了解思州城內的情况,走了没一会儿,一行人终於来到思州府衙。 不过思州府衙的寒酸景象,还是让范閒有些意外,衙门大门上的朱红色油漆掉落不少,门口还长著不少杂草,没有半分一州衙门的气派,倒像是一个荒芜许久的寻常宅院。 “思州衙门就是这样?”看到衙门这幅寒酸景象,高达皱著眉头,身为武人不习惯拐弯抹角的他,说话声音直言不讳:“周通判,就算你们不经常使用衙门,也不至於荒废成这种样,你己住在这也得打扫下吧!” 周延尷尬地笑了笑,声音中满是委屈:“小范大人不是下官惫懒,实在是手底下没有多少可用的人,思州城里虽然没有多少人把思州衙门当回事。 可这座府衙面积也不小,凭藉下官和家人这点儿人手,实在没有精力长期打扫衙门院落,就算我们一两天时间进打扫,但过不了多久,衙门里很快就是杂草丛生,下官的確忙不过来。” “周通判,你自己忙不过来,可以在思州城里雇些人手,没事的话也將衙门打扫收拾一下,自己住著也舒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一旁的王启年,这时候也忍不住出声,觉得这个周延实在太小气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小气的人,但就算如此,没事了也会在京都钱僱人收拾一下自家院落,没想到周延身为思州通判,连这点儿钱都不愿意掏。 听到这话,周延的脸色都快绿了,看向范閒和王启年整个人都是欲哭无泪,说话声音中都带著点儿哭腔:“小范大人你们有所不知,整个思州城哪里有人敢接受僱佣,过来帮忙打扫思州衙。 百姓们都不傻,大家都知道谁才是思州的土皇帝,有罗家杵在这里,没有人敢为了几文钱,接受思州衙门的僱佣,谁要是在思州城敢这么做,那就彻底无法在思州城立足。” 周延说话间,声音既无奈又心酸,他这一个思州通判,朝廷派下来的堂堂进土,整个思州名义上的二把手,面对罗家的威慑,都快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思州百姓没有谁会把他当回事。 心底轻嘆一声,范閒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没有继续追问周延的意思,他只是和周延走到府衙门口,一起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这哪里有半点儿州府衙门的样子,倒像是座废弃的城隍庙。”高达皱著眉头,伸手拨开拦路的杂草,身后二十多名虎卫鱼贯而入,立刻行动迅速地分散开来。 每个人都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环境,尤其是衙门里的厢房和迴廊,以免有人提前埋伏在这里,一路上西南世家对范閒的忌惮,他们心知肚明,保护范閒的人身安危,不能有任何掉以轻心。 跟在范閒身后的周延,脸上满是愧疚,说话声音微不可闻:“实在是委屈大人了,这座衙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下官属实无力打理,只能简单住在这里。” 周延说著,快步上前推开衙门公堂大门,轻声介绍:“小范大人,里面就是衙门正堂,下官平日里就在这里处理一些琐碎公务,最近一段时间城內没有百姓过来,公堂大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 阔步走进衙门公堂,范閒一眼望去,正堂里面同样是一片狼藉,公案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甚至有刚刚打开大门的时候,有几只老鼠受到惊嚇,从桌子底下窜出。 两侧衙役的排班位置空荡荡,看得出来整个思州衙门除了周延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衙役,墙角堆著的几捆卷宗早就发霉,捆绑卷宗的麻绳也早就发黑,这些卷宗显然已经有多年没有动过。 范閒走到公案前面,伸手抹了一把桌面,指尖上立刻沾满了灰尘,他看著眼前的景象,说话声音中夹杂著怒意:“周通判,这九年时间,你就在这种地方“处理公务』?” 面对范閒詰问,周延老脸一红,声音囁嚅著:“下官无能,丧失权柄,这么多年罗家一直把持著思州城內的赋税、土地和农商诸。 下官能处理的事情,不过是些邻里吵架,鸡鸭失窃的小事,稍微大一点儿的案子,百姓们根本不往衙门报到,全都去找罗家做主。” “找罗家做主?”范閒拿起公案上一本泛黄的卷宗,隨意翻看了几页,里面基本没有记载什么有效的信息,都是城內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 隨手將这些卷宗扔在桌子上,范閒心底同样非常无奈,罗家在思州经营的时间太久,思州百姓早就將罗家当作世代不移的奴隶主,庆国朝廷在这里的力量实在太过薄弱。 要想处理这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他这次进入思州,首先要做的就是好好打压一下罗家的器张气焰,他可是记得,这一路上罗家派出六名八品武者,对自己暗杀了两次,这件大仇要是不报,他就不是范閒了。 看著杂乱的衙门,范閒沉默片刻,隨即缓缓出声:“王启年,你带著几名虎卫,去思州城里僱佣几名杂役,过来把思州衙门收拾一下,不要担心钱。 几两银子没人干,那就几十两,要是还没有人来,那就几百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要担心钱,我就不相信罗家还能把思州城內,二十多万百姓全都控制了。” “是!”王启年拱手领了命令,带著几名虎卫匆匆离开思州衙门,他和范閒一样,压根就没把罗家放在眼里,他的轻功已经达到九品,就算罗家想对他出手,根本就摸不到他的衣角。 看著王启年出去,范閒又將目光转向周延,缓缓说道:“周通判,以前的事情本使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今天起,你要给本使打起精神別丟分,你是朝廷派来的官员,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整天唯唯诺诺成何体统。“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周延连忙躬身答谢,看到范閒不追究自己,终於將心放下,他知道这位巡察使拥有总督之下先斩后奏的权力,他可不敢触霉头。 “嗯!”范閒点了点头,没有计较周延在思州城里的窝囊表现,他转而沉声说道:“周通判,你这里有没有思州城这几年的赋税帐本,人口名册以及案件卷宗? 罗家再怎么只手遮天,十几年来给朝廷的赋税,总归是缴纳了一点儿吧!“ “这些都有。”周延长舒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思州城虽然缴纳的赋税极少,但这十几年向朝廷缴纳赋税的帐本都还在,下官一直尽力保存,劳烦大人稍等一会儿。”' 周延话音方落,紧接著向衙门后院一路小跑,思州城里重要的帐本和卷宗,全都放在他居住的后院精心保存。 看著周延离开,范閒將目光转向了杂乱的公堂,目光深邃,开始思索接下来该从哪个方面入手,將罗家连根拔起。 第228章 重金买马骨,笼络人心 第228章 重金买马骨,笼络人心 王启年带著三名虎卫出了府衙,可惜街道两旁的商铺门户紧闭,连个开门的店家都没有。 “这罗家的威慑力还挺强,思州城到了晚上,真没人敢出门做生意。”看著空无一人的街道,王启年双眉紧皱,一时间有些犯难。 “王大人,咱们要不要去把这些商铺的门敲开。”一名虎卫站在身后,看著王启年犯难的模样,主动开口。 对於虎卫的办法,王启年心里思索了下,有些犹豫的开口:“说到底咱们是明廷的人,强行敲开百姓家的门,难免会让他们心生畏惧,咱们又不是罗家的人,不能像他们一样行事。” “可是王大人,你看现在这街上哪里还有开门的商铺,就算有那都是罗家的產业,他们的人肯定不会给我们做事。”几名虎卫同样无奈,现在除了强行敲门叫出商铺里面的人,似乎並没有其他太好的办法。 “先等等,我们在城里先转一转。”王启年没有贸然行动,他领著三名虎卫,先在思州城里转悠了一会儿,权当是实地走访一番思州城。 正在四人在城內转悠的时候,王启年眼前一亮,路边几个乞丐引起了他的注意。 罗家在思州城里虽然霸道,但是阻拦不了乞丐晚上出门乞討,虽说其他寻常百姓开的商铺都关著门,可还有罗家控制的勾栏瓦舍晚上开门。 去这些地方的人恰好大都是思州城里的士绅大族,乞丐们这时候出来乞討,反倒是能有机会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突发善心的有钱人,赏赐一点儿东西。 出现在王启年面前的是两个乞丐,一个是年龄大约五十多岁的老乞丐,领著一个十几岁的小乞丐,正端著一个破碗,坐在地上盯著街上有没有经过的有钱人士绅。 见到王启年几人过来,老乞丐眼前一亮,王启年几人的穿著,看著就像是有官身在的有钱人,对於这些人有一定乞討成功的机会。 老乞丐立刻捧著破碗凑上前,淒声哀嚎:“各位大老爷行行好,老头子和孩子十几天没吃饭,赏赐几文钱让老头给孩子买点儿馒头垫垫肚子。” 看到老乞丐主动乞討,王启年立刻乐了,正愁没有人过来帮工打扫衙门,这不就有现成的人上门。 “这位老丈,我们是新来的巡察使大人麾下,想雇几个人打扫府衙,管饭给浅,要是你们愿意过来,这十两银子就都给你们了。”王启年脸上堆著笑容,將十两银子放在老乞丐捧著的破碗里。 “还有这种好事,打扫个衙门就能给我们十两银子??”老乞丐见到破碗里的十两银子,眼睛直的发亮,难掩激动声音。 “当然,思州府衙比较大,仅凭你们一老一少还不够,你们要是能再找几个人过来,我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王启年看著老乞丐的激动表情,脸上露出一没笑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件事不就被他轻鬆拿下了。 “思州府衙?!”听到这几个字,老乞丐愣了一下,隨即连忙摇头说首:“不去,不去,我们不要你们的钱,我们不去思州府衙。” “嗯?”王启年脸上的笑容凝固,他没想到老乞丐知道思州府衙后,居然会拒绝这门生意。 “你莫不是在消遣我们?”王启年脸色一变,故意做出低沉语气,嚇得对面艺丐连连磕头告罪。 “官爷,各位官爷,不是老头不帮忙,实在是老头不敢啊,整个思州城谁不知道,罗家就是思州城的天,別说我们这些乞丐,就算是寻常思州士绅,都不敢占一点儿思州府衙的边。”老乞丐边磕头边求饶,眼神中满是对罗家的恐惧。 “照你这个意思,你是只怕思州罗家,不怕我们朝廷命官了?”王启年看著老乞丐,眼神一凝,沉声说道:“你要知道我们家大人可是陛下亲封的西南巡察吏,拥有总督之下先斩后奏的权力,別说区区罗家,就算是当今国公,见了我们家大人也不敢颐指气使。 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为难你们,我们再加十两银子,你只要带著你熟知的乞丐们前来府衙做工,不仅这十两银子你拿著,每个你带来的人,我都给十两银子的工钱,你每带来一个人,我就给你五两银子的额外提成。 想赚多少银子,想拿多少银子,完全看你自己的本事,这件事要是做好了,尔这辈子就不用做乞丐了,到时候可以给孩子討个媳妇,置办几亩田產,安心种也岂不美哉。” 不得不说,老乞丐听到王启年承诺的报酬,开始有些心动,他大致算了一下,自己要是能带来十几个乞丐,到时候每个人自己能拿五两银子,十几个人自己就能拿几十两银子。 再加上这位官爷许诺给自己的二十两银子,加起来都快有一百两银子,完全能给自己置办一份不菲的家產。 这年头天下战乱不休,铜钱很容易变得不值钱,还是沉甸甸的银子安心,如果谁家有接近一百两银子,在乡下完全能置办一百亩左右的田產,勉强能算得上是个小地主了。 看到老乞丐面露意动神色,王启年趁热打铁,再次出声劝说:“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这十岁的小孙子考虑。 有了这一百两银子,以后別说置办田產,你都能供小孙子去读书,到时候考取科举有了功名,你小孙子也能成为官老爷,世世代代翻身做人,岂不是光耀门眉。” 这话终於让老乞丐动心了,他知道面前这位官老爷说得不假,自己要是有了这一百两银子,自己全家的命运会就此改变,自己小孙子就不用跟著自己一起乞寸,未来读书考取科举,祖宗脸上都有光彩。 况且他原本的田產已经被罗家巧取豪夺,自己现在是个一无所有的老乞丐,浴出去无非就是这一条老命,过不了几年也就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臭水沟里,倒不如拼命一搏,说不定就能为家人博得一个光明前途。 老乞丐犹豫了下,终於把心一横:“於!几位官爷说的在理,老乞丐这辈子已经是这样,再也不能让我小孙子乞討过活,老乞丐这就为官爷找齐人手,不就是为府衙做工,我们拼死干了。” 老乞丐说完这句话,立刻领著自己的小孙子,准备去思州城里乞丐经常聚集的破庙里找人。 王启年看到老乞丐动身,朝身后一名虎卫使了个眼色:“你跟上他们,保护子他们的安全,免得遇到罗家人,中途出了什么差错。” 这名虎卫心领神会,立刻提著手中长刀,隨这名老乞丐一起去破庙找人。 半个时辰后,十多个衣衫槛褸的乞丐,跟著王启年回到了府衙,其中那个老艺丐赫然在列,不过少了先前跟在老乞丐身边的十岁小乞丐。 这名老乞丐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违背罗家规矩,跑到思州府衙做工,被罗家人发现以后,他们这些人说不定都得死无葬身之地,干这种杀头的买卖,肯定不能让自己的小孙子跟著。 这些乞丐中大多数是青壮年,也有像老乞丐一样的老者,別看他们个个衣衫监褸,但是他们却眼神精明,一进院子抄起工具就开始除草扫地,动作麻利得艮。 “这些都是被罗家抢了土地的农户,没有饭吃做了乞丐,现在敢来全都是豁出去了。”王启年凑到范閒身边低声说明情况,介绍了下这些人的来路。 范閒看著收拾府衙庭院的乞丐们,心里一阵唏嘘,古代农户只要失去土地,立刻就会变成没有饭吃的流民,这些流民只要聚集的人数多了,肯定会引起国家动盪。 “他们干完以后,多开点儿工钱,每个人十两银子再翻一倍。”范閒眼中闪过一阵同情,对王启年沉声叮嘱著。 “小范大人,这么算下来的话,都得三百多两银子了,您看——”王启年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有些犹豫,召集这么多乞丐,现在还是他自己垫的钱。 “这是五百两银票,给他们开完工钱以后,剩下的钱你自己拿著。”范閒掏出一张大额银票,笑著塞到了王启年的怀里。 看到面额五百两的银票,王启年双眼发亮,笑得合不拢嘴,急忙將银票收好范閒目光站在王启年安排乞丐们打扫院落的身上停了一会儿,紧接著就看到周延抱著几个实木箱子出来,箱子上的铜锁被擦得鋥光发亮,看得出来这几个箱子都被他精心保管著。 “小范大人,这是思州城近十年的赋税帐本和人口名册,还有歷年那些不用要的案件卷宗,全都在这里了。”周延將箱子放在案桌上,打开锁扣,里面整整齐齐放著泛黄的各种册子。 范閒隨手拿起最上面的赋税帐本,目光扫过里面的內容:“上缴朝廷白银一万两。” 看到这个数目,范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又不是不諳世事的稚童,来西南任职之前,在户部也干了不短的时间,对於各个州郡缴纳的赋税心里也都有一个估计。 庆国最富庶的地方要数江南地区,每年江南的一个州上缴的赋税,能达到五六十万两左右,哪怕是一些比较贫瘠的州府,一年上缴的赋税最起码也有七八万丙左右。 但是今天看到思州城缴纳的赋税,还是让范閒脸色黑了下来,他看著周延,冗声询问:“周通判,我听说思州城有二十多万人口,就算按最低的赋税计算,一年怎么也能有四五万两白银,怎么会一年只缴纳一万两银子?” 看到范閒脸色出现变化,周延更是有苦难言,只得苦著脸解释:“小范大人,这些都是罗家报上来的数额,整个思州城九成九的土地都在罗家手中,他们觜上说著西南贫瘠,百姓困苦,一年只能缴纳这些赋税。 实际上这都是为他们罗家省钱,毕竟这些赋税要是不交给朝廷,罗家自己每手就能多出几万两银子,这么多年以来,罗家每年光私吞的税银,至少有五六十两之多。” 说到这里,周延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沉声解释:“这还仅仅只是田税一页,要是算上思州城里这些商铺,每年漏交的商税,数额还会更多。 不过思州城里赚钱的生意都是罗家的產业,我们这些朝廷外派过来的官员,也不知道罗家经营的这些產业,每年能赚多少钱。” “简直是混帐!”范閒脸色一变,气得將赋税册子扔在案桌上,声音沉司:“罗家人在西南这多年罔顾国法,已经快忘了他们还是庆国的子民,思州城是庆国的思州,不是他罗家的思州。 他一个投降的前朝降臣,还想做思州的土皇帝,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件事我门不能再耽搁,陛下这次派我过来,是要推动西南五座州府实行改稻为药。 现在光思州城的一个罗家,就已经私吞了整个思州九成的耕地,绝大多数赚浅的生意,按照他们罗家这样折腾下去,朝廷改稻为药的政策根本无法推行,当务之急是得先除掉罗家这个在思州的顽疾。” “小范大人说得在理。”站在旁边的周延,听到范閒直言不讳,说出这次来西南的真正目的,让他心里一阵激动。 这九年来,他这个思州通判做的实在太过憋屈,別说手上没有任何权力,就车自己的人身安全,都要时刻仰仗罗家的鼻息,但凡自己有一点儿敢和罗家对著干的趋势,罗家人都会毫不手软地將自己除掉。 他每晚睡觉都不安稳,生怕什么时候步了前几任知州和通判的下场,整天战我兢兢。 现在听到范閒准备拿罗家开刀,周延心中大喜,暗暗想到,这么看来朝廷应亥是真想动手处理西南几大世家。 这次削藩如果能够成功,他的苦日子就能熬到头,到时候无论是在思州当个实权通判,还是將他调到其他州府或者调回朝廷,未来发展都会更好。 就在周延在府衙和范閒商討对策的时候,范閒在思州城內召集乞丐打扫衙门庭院的事情,也已经被罗密知道。 他身为罗家掌权人,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整个思州城里,这么多年就没有敢违背罗家规矩的人,哪怕是乞丐也不行。 第229章 北齐使团抵达京都 第229章 北齐使团抵达京都 思州城內,罗家府邸奢华气派,红墙朱门映衬的周围建筑黯然失色,门口站得四名身著劲装的护卫,腰间佩刀寒光凛冽,与破败的思州府衙相比,这里儼然是另一番天地。 此时罗府內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罗密正襟危坐在罗府大殿中央,手指紧紧的攥著座椅扶手,因为用力指节捏得发白。 原本冷静的脸庞,现在早已布满阴霾,眼神凌厉瘮人。 “其他几家还没有正式回信吗?”罗密声音低沉,盯著罗家眾人面色不善。 “回老爷的话,我们前去其他四大世家通报完消息后,他们隨口应付说会参加会盟,隨后就將我们打发了出去。”罗家几名小廝跪在大殿上,两股颤慄,战战兢兢。 “都是一群废物!”罗密一把將桌上茶盏砸碎在地,破碎的瓷片將前面几名小廝的额头划出一道几厘米深的口子。 “其他几家全都是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们全都想看著我罗家和范閒相爭,自己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难不成他们以为自己是最后的黄雀??”罗密的怒吼,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声音低沉恐怖。 跪在下方的几名小廝嚇得瑟瑟发抖,分坐在罗密左右手两侧的罗虎和罗文清,两人表情显得有些难看。 “家主息怒,我们当务之急是应对范閒,他这会儿想必已经准备动手,清查思州这么多年的赋税名册,想来会借著这个机会对我们发难。”罗文清起身,向罗密拱了拱手,娓道来。 “家主,依我之见,咱们得立刻让人去府库,烧掉近十年来的真实赋税帐本和地契,只留下些偽造的帐本,如果没有实证,范閒就算怀疑我们,可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不信他敢对一位封疆大吏动手。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隨后再派人联络思州城內的几家士绅,这些人平日仰仗我们罗家,屡屡欺压百姓,偷逃赋税,现在范閒要动我们,他们也跑不了。 让他们联名写一封奏摺,就说范閒刚到思州就滥用职权,欺压地方士族,恳请陛下召回范閒。” 罗文清这番话说完,罗密眼中精光闪过。 清了清嗓子,罗文清又补充了几句:“而后,我们可以再派人去一趟播州杨家,说明范閒在思州城来势汹汹,拿我们下刀以后,下一个目標定然就是播州,不相信杨行业还能沉得住气。 播州距离我们思州最近,双方可谓是唇齿相依,三番两次陈述利害以后,想必他们会明白范閒不好对付,仅凭他们一家根本应付得了,就算我们两家以前多有齟,可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 罗密沉吟片刻,眼中还是露出疑惑神情:“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杨行业向来仗著手里私兵眾多,这么多年屡次想步步蚕食我们思州的土地,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说动。” 看到罗密神色迟疑,罗文清脸上露出一股笑意,缓缓解释道:“家主无需担忧,这不过是我们的缓兵之计,况且这件事情我早就谋划。 我们现在就可以暗中派人在思州城內散播谣言,说是杨家已经暗中与我们罗家联合,不日將会派遣数千私兵前来,共同抵抗范閒这位西南巡察使。 世人向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杨家和我们同属西南五大世家,距离又是最近,有这个消息泄露出来,难免会引起范閒猜疑。 只要有了这层猜疑,他在对我们罗家动手的时候,自然要考虑到杨家的影响,在没有十足信心的情况下,未必敢对我们罗家这么快下手。 这样有了时间差,我们也好有充足时间应对,届时等五家会盟结束以后,再看能不能拉拢几家过来。 为了让范閒的威胁更加明显,我们可以先在思州城內故意让范閒查出一点儿蛛丝马跡,对我们罗家进行一番惩处,到时候其余几大世家看到范閒下手狠辣,难免心生忌惮,到时候他们为了保全自身安危,绝对不会坐视范閒掌控思州。 就算他们把我们罗家当作砧板上的鱼肉,思州从罗家手里落在范閒手上以后,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派遣大军进城,接管思州城军政,到时候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的幻想也会彻底落空。 他们其余几大世家再怎么强大,都无法从朝廷手中染指思州,只要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落空,自然会和我们站在一边。” 前前后后將罗文清的计划了解清楚,罗密沉吟片刻,隨即满意地点了点头:“此计可行,罗虎,你立刻带人去烧帐本,记住,动作要快,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是!”罗虎领命,快步走出大殿。 “文清,联络士绅和杨家的事就交给你了。”罗密又看向罗文清,郑重嘱咐:“务必让那些士绅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要是我们罗家倒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罗文清躬身回话,態度恭敬:“请家主放心,属下一定將这件事情办妥。” 罗文清应下罗密吩咐以后,马上迈步离开罗家,带人去联络思州城內的大族士绅,首先要將这些士绅绑在罗家的马车上,他们才知道事態严重,不敢轻易跳车。 就在罗家紧锣密鼓,准备应对之策的时候,远在庆国京都仁寿宫中的嘉靖,將西南五大世家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通过庆国天命沙盘,一直在观察范閒进入思州以后,西南各大世家的动向,思州罗家此前对范閒进行的几次刺杀,都被嘉靖看在眼中,明白罗家是真的胆大妄为。 不过这恰恰是他想看到的事情,不怕西南世家无法无天,就怕他们太过於配合范閒,这样一来很难找到削藩的理由。 当然所谓削藩理由,也只不过是一个由头,只要嘉靖想做这件事,就一定能將其执行下来,哪怕找个西南五大世家家主,左脚先迈出家门的理由,就能动手卸下五大世家手中的权力。 所以嘉靖对西南五大世家的任何反应都不在意,他派侯公公带著黑骑暗中潜入西南,为的就是准备接下来的削藩行动。 至於让范閒打头阵,既有考验范閒的意思,又让范閒这个鱼饵先將西南这潭水搅浑,隨后他让黑骑动手,付出的代价自然会更小,敦轻敦重,一目了然。 嘉靖正在仁寿宫精舍里观察天命沙盘中,范閒和西南世家反应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小太监稟报的声音:“回稟陛下,礼部尚书郭攸之有事稟报。” 小太监声音传来,嘉靖神识轻轻扫过,一眼就看到了此时正站在精舍门口的礼部尚书郭攸之,这会儿郭攸之面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 “知道了,让他进来。”嘉靖脸色平淡,撩了下道袍宽袖,悠悠声音从精舍內传了出来。 得了嘉靖詔令,小太监立刻躬身退下,將正焦急守在门口的郭攸之放了进来。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郭攸之穿著一身整齐的官服,小心谨慎地迈著步子走了进来,向嘉靖低头行礼。 “郭卿今天过来,想必是北齐那边有了动静。”看著郭攸之小心翼翼的样子,嘉靖不以为意,一语道破郭攸之今天进宫的目的。 “陛下未卜先知,真乃天人也!”郭攸之满脸堆笑,带著諂媚语气,谦恭的向帷幕后的嘉靖行礼,缓声说道。 “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和使臣已经到了京都驛馆,想要与我庆国提早商议签订停战合约一事,今天已经派了好几拨人过来,想要知道我们庆国的意见。” “谈,都可以谈,没有什么不能谈的事情。” 看著站在帷幕外躬身行礼的郭攸之,嘉靖爽朗声音传来:“前方战事北齐败局已定,我们庆国这次北伐的目的基本已经完成,既然北齐想要和谈,他们就得拿出诚意。 边境关键的那几座军镇和城池不能少,全部都要割让给庆国,至於战败赔款,他们也要一两银子都不少,悉数交给我们庆国,不然这场和谈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嘉靖眼中精芒闪过,他对北齐提的这些要求,要是让別人看来,的確有些过分。 要知道北齐將边境那几座重要的城池和军镇割让以后,北齐面对庆国,將再无天险可守。 如果庆国下次想要北伐,攻占北齐城池,仅需要派遣军队单刀直入,就能贯穿进入北齐平原地区,到时候平原野战,庆国强大的军械和骑兵,將会成为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剑,直插北齐心臟。 北齐国內广袤的国土,將成为庆国隨时可以进入的富饶之地,毫不客气地说,北齐將会彻底成为庆国铁骑下,任意蹂的美女。 “微臣遵旨,定会恪守我庆国利益准则,谈判时候寸土必爭,夺取属於我庆国的每一份利益。”郭攸之听到嘉靖这样说,他一直悬著的心,此时彻底放了下来。 刚才进宫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揣测,陛下对於与北齐的这次谈判,具体的准绳在哪里,这样他们在与北齐谈判的时候,好对症下药,找准方向夺取对应利益。 要是放在以前,郭攸之身为担任庆国礼部尚书几十年的朝廷元老,自然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自己就会主动判断庆国与北齐的利益標准,然后在谈判的时候,彻底拿下属於庆国的实在利益。 不过现在面对嘉靖这位喜怒不定,还拥有修仙伟力的皇帝,他著实不敢贸然作出决策,首先需要入宫向嘉靖稟明情况。 听取嘉靖的意见以后,他隨后才敢按照这个標准前去与北齐进行谈判,不然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替嘉靖皇帝做出决定。 何况之前他还站在过长公主李云睿一边,替李云睿在朝廷上维护利益,后来嘉靖真的將太子软禁,李云睿责罚圈禁以后,他才明白,现在这位庆国皇帝,根本没有传位的打算。 四十多岁的年纪,相较於天下所有人来说都算是不小的年龄,尤其是对於一国皇帝来说,身体已经逐渐开始走下坡路,肯定要儘早安排接班人,否则到时候但凡出一丁点儿意外,庆国朝政都会不稳固。 可是嘉靖很明显不是一般皇帝,已经迈入仙道,拥有仙法的嘉靖皇帝,郭攸之不敢揣测对方的真实寿命。 要是陛下以后能再活个五六十年,都快將当朝太子和各位皇子熬死,他们完全没有继位的可能,自己再也没有必要站在任何一个皇室那边。 他身为庆国老臣,深知权衡利弊的道理,面对所有大权握在自己手中的嘉靖皇帝,郭攸之实在找不到其他选择的理由,现在只有紧紧跟隨当今陛下,自己和背后的家族才能维持现有地位,不然嘉靖皇帝完全可以再换上一批人,当这个礼部尚书。 明白嘉靖真实意图以后,郭攸之再次面朝帷幕后的嘉靖,毕恭毕敬的行了几个大礼,隨后一步一挪的从精舍里退了出去,转身以后快步走向仁寿宫门口,准备这次庆国与北齐和谈的具体事宜。 看到郭攸之离开以后,盘膝静坐在帷幕后嘉靖,將神识再次散在天命沙盘上。 只不过他这次看向的地方,並不是之前范閒和西南五大世家,而是將自光转向了刚刚抵达庆国京都的北齐使团。 这时候的北齐使团,已经下榻在鸿臚寺准备的驛馆里,对於这次和谈,北齐朝廷全部寄予厚望,对於这件事情重视至极。 不仅高规则派出了北齐礼部尚书,作为这次使团的领头使臣,还额外派出了北齐圣女海棠朵朵,一起前来为北齐撑场面。 毕竟全天下所有诸侯国中,只有北齐拥有九品境界的女武者,海棠朵朵只要派出去,到了任何国家都能成为引人瞩目的焦点,能为北齐夺得不少的荣誉。 不过这次—— 嘉靖看著此时下榻在驛馆里,一副村姑打扮的海棠朵朵,脸上泛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北齐这次派海棠朵朵前来正中下怀,他早就为海棠朵朵这位北齐圣女,准备了一份大礼,就等著对方出招。 本周热推: 诸天之百味人生遮天:我与无始爭帝路诸天影视从小欢喜乔卫东开始从有风的地方开始的后浪面壁者,但元婴期 第230章 改稻为药,整治西南的第一步 第230章 改稻为药,整治西南的第一步 庆国与北齐的这场战爭,基本上已经进入尾声,隨著北齐使团和圣女前往京都和谈,庆国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如何在谈判桌上,博得更多利益。 京都这边嘉靖让礼部和鸿臚寺准备与北齐的谈判时,远在西南思州城的范閒和罗家,双方之间的明爭暗斗也已经拉开。 经过罗密与罗文清的商议,罗家立刻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销毁证据,让这么多年来罗家在西南隱瞒人口,侵吞赋税的事情死无对证。 此时在罗家府库內,罗虎领著一群罗家的黑衣护卫,打开许久没有开启过的罗家府库铁门,隨著咯吱作响的沉重铁门被打开,一股陈年纸张的霉味,立刻从房中飘了出来。 罗虎一眼就看到一排排木质书架上,摆放著罗家近十年的赋税帐本与地契文书,最底层的铁柜里还锁著罗家私下买卖官爵的往来记录。 “动作要快,按照家主吩咐,这些册子一本都不能留下。”罗虎抽出腰间佩刀,一把劈开眼前的书架,上面的册子立刻散乱掉落在地上。 跟在身后的护卫们,早就已经將准备好的松油,泼洒在这些帐本册子上,隨手將一个火摺子扔了过去,一阵火光骤然升腾起来。 就在罗家安排人手销毁证据的时候,思州府衙內,范閒和王启年看完留在这里的帐本后,脸上眉头微皱,这些帐本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全都是罗家糊弄朝廷的东西。 “这些都是罗家这么多年来上缴的赋税,我们都知道罗家这是明目张胆糊弄朝廷,小范大人——可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思州通判周延看到范閒脸色不善,他急忙出声解释,撇清自己的关係。 “不过罗家上报的册子是在糊弄朝廷,但他们这么多年,搜刮吞併的这么多耕地,肯定是详细记录在册,想必思州城內具体的土地户口和赋税情况,都在罗家府邸里藏著。”周延嘆了一口气,將目光转向范閒,苦著一张脸沉声说著。 就在周延小心翼翼解释的时候,一个虎卫突然从门外走了过来,沉声匯报情况:“少爷,刚才我们在罗府门口盯著的时候,看到罗府里面有黑烟升起,这个时候不是饭点,看著也不像是正常做饭,其中必有內情。” “小范大人,恐怕罗家这会儿已经在销毁证据。”一旁的王启年適时提醒,他身为鑑查院文书,没少干销毁证据的事情。 “现在赶去已经是来不及了,况且罗家也不会乖乖配合。”范閒放下手中帐本,看著王启年和周延等人,说话声音有些凝重。 这种情况他早就料到,罗家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在他们处理罗家之前,提前將不利於他们的证据全部销毁。 就算销毁了这些帐本,让罗家对自己的產业管理造成了一定混乱,可相比於被范閒他们搜到证据,这点儿损失罗家还是能够承受。 “我们现在没有掌握確凿证据,没有办法通过以前罗家犯下的罪证,对罗家进行处理,能做的只有让罗家在接下来改稻为药的事情中出错,我们才有机会找到罗家的漏洞,对他们实行致命一击。”范閒对方才王启年说的话点头赞同,他並没有因此丧气,沉著冷静的讲述接下来的计划。 范閒坐在府衙正堂中央,手指轻轻在桌案上敲击著,沉声说道:“周通判,你有思州境內的土地舆图吗?” “有的,有的!”周延听到范閒询问,急忙点头应声回话:“请小范大人稍等片刻,卑职这就去拿思州舆图。” 说完这句话,周延立刻转身离去,快步进入府衙內室,没过一会儿,他就捧著一卷皮革製成的思州舆图走了出来。 隨著范閒的目光扫过,周延將思州舆图平铺在范閒面前的桌案上,让范閒能更方便看清楚,思州舆图上的內容。 范閒一眼扫过思州舆图,图上用红色硃砂重点標註的罗家田庄,像蜘蛛网一样,布满了思州境內,几乎將肥沃的河谷平原尽数囊括。 “'改稻为药”的政令要想施行下来,当务之急是思州地界的土地。”范閒伸手点在舆图西南角,这里在思州城旁边,有一座名为云雾山的巍峨大山,原本是山林土著生活的地方,后来罗家將山里的土著尽数捕杀以后,將这块地方圈占成了罗家的私人猎场。 范閒一眼就相中了云雾山这块地方,看著舆图轻声说道:“这里是思州最適合种植珍贵药材的地方,以前这里的土著部落还存在的时候,没少与外界交易各类珍稀药材,现在却被罗家圈占成了私人山林。 这块地方是我们下手的重点,我们要想按照陛下旨意,成功在西南推广改稻为药的政令,这块地方我们就要从罗家手中夺过来。” 说到这里,范閒声音微微一顿,锐利目光看向了周延的方向。 “周通判,你可知道罗家在云雾山有多少私兵?” 听到范閒发问,周延闻言身子一僵,沉思半晌后,这才连忙躬身回话:“回大人,罗家在云雾山设了三座营寨,里面大概有八百多名私兵,思州城里的百姓都將其称为八百虎賁,据说个个都是以前弓马嫻熟的悍匪。 十几年前曾有朝廷派过来的官员,想要清查这个地方,不是被罗家以防备匪患的理由挡了回去,就是外出公干的时候,莫名其妙遭到大量不明匪徒袭击,最终身死当场。” 提到这些往事,周延眼中也闪过一丝恐惧情绪,这些都是自己的好几任前辈,用生命为代价,替自己作出的案例。 如果不是这些人已经尝试过许多种,从罗家手里夺权的方法,最后大都下场悽惨,凭藉周延当年刚考中进士,意气风发的样子,估计也会步自己这些前任官员的后尘。 好在有了这些人为周延做了样子,他九年前考中进士以后,得知自己是要来思州这个地方任职,立刻將心里那团意气风发的火焰熄灭。 他在这个地方当官,能保住自己性命都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哪里还敢奢望自己在罗家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震动四方的大事。 祸福相依,正因为周延前来当官以后,细心谨慎的態度,这才让他有惊无险地在思州城当了九年通判,罗家看他整日无所事事,没有想著搞个大新闻,就任由周延当个閒散通判,没有威胁周延的人身安全。 脑海里闪现以前的记忆,周延看著范閒准备对云雾山动手,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卑职听闻小范大人这次带了不少好手,咱们要想拿下云雾山,首先得解决这八百名罗家私兵,这些人里面听说有好几个六品和七品的高手当作首领,不知小范大人和各位大人能否应对这么多人。” “无须担心!”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高达,这时候听到周延询问自己这边的战斗力,立刻来了精神,他正愁没有事情干。 像这种剿灭山匪的事情,以前在他带著虎卫们训练的时候,没少在庆国境內剿灭各个山头的土匪,这种经过生死搏杀的实战淬链出来的虎卫,个人身手在同境界內的武道高手中,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看著周延稍显忧心的样子,高达拍著胸脯站了出来,说话声音爽朗嘹亮:“周通判將心放在肚子里,区区六七品境界的土匪,別说有八百多人,就算再来八百多人,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就好,那就好,有高大人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周延长舒了一口气:“只要小范大人有把握对付这八百名山匪,下官就能为大人带路,前去剿灭这帮盘踞在云雾山多年,归顺罗家的山匪。” 看到周延终於消除对罗家的恐惧,范閒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要做的就是让包括周延在內的思州所有人,从今往后都要消除对罗家的恐惧,只有思州城的百姓相信他们能对付得了罗家,往后治理西南才会更加顺畅。 正在范閒眼神凝重,准备下令,让高达和二十名虎卫跟著自己去进山剿匪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王启年適时出声:“小范大人,王某方才在那群乞丐口中了解过,云雾山周围住著不少农户,他们大多数都是被罗家欺压的佃农,以前跟山上的土匪们打过交道。 这些农户以后很有可能成为我们的人证,这次我们在前去剿匪的时候,可以找到这些农户,让他们出来作证。” “你说得在理,我们在进山剿匪之前,可以先和这些农户接触一下,从他们这里搜集些针对罗家的证据。”范閒点了点头,对王启年的提议表示赞同。 他沉思片刻,隨即吩咐下来:“王启年,你带著五名虎卫去云雾山周边村落先看看,务必找到那些被罗家欺压的农户,在收集证据的时候,將他们保护起来,免得罗家狗急跳墙对这些无辜农户下手。” “是,王某明白了。”王启年立刻应下范閒的安排,带著五名虎卫率先离开府衙。 看著王启年离开思州府衙大门,范閒转而看向周延,神情严肃,认真吩咐著:“周通判,你明天以核查户籍为由,去思州下辖的几个镇子,宣读朝廷【改稻为药】的政令,看看思州地方士绅的反应。 重点盯紧那些事关百姓生计的盐商和粮商,这两类士绅与罗家的往来最为紧密。” 见到范閒准备让自己去与思州当地士绅接触,周延面露难色,说话吞吞吐吐:“小范大人,思州的这些城內城外的士绅,他们与罗家的往来比较密切,而且在思州的势力都不小,要是他们当眾抵制政令,乃至对朝廷官员动手,那该如何是好。 卑职的生命安危无足轻重,可要是耽误了朝廷的大事,到时候卑职哪怕有一百颗脑袋,那也不够砍的。” “这事你放心,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不用担心思州士绅和罗家会对你出手。” 范閒出声打断了周延絮絮叨叨的话,当机立断沉声说道:“到时候会有两名虎卫保护你的安全,如果罗家和思州士绅不对你出手还好,他们要是敢贸然对你出手,岂不是正中我们下怀,到时候刚好有理由对罗家直接动手。” 范閒伸手在周延的肩膀上拍了拍,轻声安慰了几句:“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罗家的人不是傻子,他们不会主动將自己的把柄放到我们手上,他们不敢对你出手。” 得到范閒一番宽慰,周延也觉得范閒说的在理,心里对罗家的畏惧这才小了几分,带著两名府衙內的文书,以及范閒派去保护周延安全的五名虎卫,捧著【改稻为药】的朝廷政令,来到思州城外南边的镇子。 周延身为思州通判,再怎么说都是朝廷命官,罗密可以不把周延当回事,但是思州的其他大小士绅,却不敢怠慢这位朝廷派来的思州通判。 得知周延到访,镇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聚集在了镇口,脸上都带著笑容,恭迎周延的到来。 这么多年相处,周延长什么模样他们一清二楚,当看到周延以后,镇子里几位大士绅立刻迎了上去。 “周通判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身为镇子里有名的盐商,张万快步迎了上去,面对周延拱手行礼。 不过他的眼神却在周延身后的五名虎卫身上打转,看著五名腰间挎著长刀,满脸杀气腾腾的虎卫,又是他们没见过的生面孔。 张万心下立刻瞭然,这些人应该就是那位朝廷派来的西南巡察使手下的人,跟著周延一起过来,应该是为了保护周延的安全。 看著这位思州的老士绅,周延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只是展开政令,高声宣读:“奉西南巡察使之命,思州境內自今年秋收起,凡河谷平原之地,皆改种药材,由朝廷统一收购——” 周延话音未落,立刻引起人群中一阵骚动,围拢在这里的镇子居民和镇子里的士绅,纷纷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低声议论周延宣读的这份朝廷政令。 尤其是身为镇子士绅的张万,立刻跳出来喊道:“周通判,这稻子种了几百年,怎能说改就改?那些药材要是卖不出去,难不成让百姓都去喝西北风吗?” 张万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粮商也跟著附和,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第231章 搜集人证物证,准备对罗家动手 第231章 搜集人证物证,准备对罗家动手 面对聒噪的镇民和镇子里的士绅,周延脸上没有任何惊慌,神情镇定,缓缓掏出范閒给他的巡察使印信,说话声音中充满底气:“【改稻为药】乃是国策,上利国家,下利你们,不要在这里胡乱鼓动。 尤其是张万和李茂,你们两人各自身为镇子里的盐商和粮商,经营產业事关全镇生计,你们要是再带头阻挠,就不要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 眼见周延罕见的態度强硬起来,张万和李茂脸色一变,他们没想到以往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思州通判,今天竟然会一改常態,出声斥责他们这些当地士绅。 张万眼中精光闪过,隨即又笑道:“周通判息怒,我们这些士绅也是为思州百姓著想【改稻为药】的確是件大事。 不如这样,让我们和罗家商议一番,由罗知州开口,我们才好再做决定。” 张万说话时,故意抬高说话声音,让周围百姓將他们的谈话內容听得清楚,尤其是“罗知州”这三个字背后代表的罗家。 一定意义上是在威慑镇子百姓,让他们想清楚谁才是思州的地头蛇,就算是对【改稻为药】政策意动的百姓,此时见到张万一干士绅这般作態,现在也不敢向周延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周延看到张万搬出罗密和罗家来和自己对抗,一时气急,正要准备出言反驳。 转眼就看到人群外跑来一个小廝,凑到张万耳边低语了几句,但见张万脸色骤变,顾不上在这边和周延为难,拉著李茂就往镇外走。 两人往外走的时候,张万嘴里还嘀咕著什么:“罗家有急事找我们。” 四周围观的百姓见到领头的士绅走了,一群人纷纷散去,周延连喊了几声,都没有百姓留下搭理他,让身为思州通判的周延站在原地尷尬不已。 对於这种情况周延除了无可奈何,实在没有別的好办法,罗家在整个思州的威势太盛,但凡是在思州生活的百姓,没有人会相信罗家倒台。 现在面对朝廷下达的政策,他们並没有太多感受,除非这个政策是由罗家亲自下达,不论政策的结果到底是好是坏,所有思州百姓都会执行下去,这就是罗家这类西南世家上千年积累下来的威望。 仅凭朝廷这会儿空降一个不知名的西南巡察使,思州百姓还是不会相信这位巡察使,会对盘踞在西南这么久的罗家有任何威胁,除非让他们看到罗家真的会倒台。 如果西南巡察使真的能將罗家搬倒,思州百姓才会从观望状態转向站队,在此之前百姓们绝对不会出头,大家都是过日子的寻常人,只要日子勉强能凑合著过下去,面对罗家的统治和压榨,他们就不会有任何激烈的反抗。 周延心知这种情况的根结在哪里,明白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几能够改变,这件事同样不是他可以扭转,唯一寄託的希望只有在范閒身上,希望这位西南巡察使,真能够將罗家搬下去。 轻声嘆了一口气,周延自己现在也是豁出去了,要是这位小范大人这次不能將罗家扳倒,到时候他就只能黯然离开思州,不然一定会遭到罗家的报復,到时候哪怕弃官返乡,他都要距离罗家远一点儿。 看到四周镇民都已经散去,周延没有办法,只得带著手下的文书,以及五名虎卫,返回思州府衙向范閒匯报情况。 与此同时,另一边王启年带著虎卫来到了云雾山脚下的陈家村,不同於一般炊烟裊裊的乡间村落,山脚下的这座陈家村里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都关著门,让整个村子显得人烟稀少。 王启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周围看了一下,確定村子里没有到处游转的閒人,这种情况显得极不寻常。 “这不是一个正常村子应该有的情况,这些村民应该是被罗家安插在云雾山上的私兵祸害怕了,现在大白天家家户户都关著门。”在村子里转悠了一番,王启年心里有了猜测。 他对一旁的虎卫轻声吩咐:“你们去村子里挨家挨户敲门,问一下村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跟著王启年的虎卫们动作迅速,立刻开始挨家挨户敲门,没多久村口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外面是谁啊?” 终於听到屋子里面有人传出动静,王启年赶紧上前,装出一副走街串巷的货郎腔调:“这位老大娘,我是走街串巷的货郎,来到村子卖点儿针头线脑,您要不要看看?” 王启年不愧是鉴查院里,打探消息最强的人,一口货郎腔调模仿的惟妙惟肖,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屋子里的老太太,听到门外是卖东西的货郎,她这才放下警惕心,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房门,一个头髮白的老妇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警惕地望著门外眾人。 当她看到一身华贵衣袍的王启年,以及身后跟著几十名凶神恶煞的虎卫,立刻嚇得脸色煞白,急忙就要关上房门。 可是老妇人的速度还是慢了,已然年迈的她,动作哪里有这些八品境界的虎卫快,还没等她关上房门,一名虎卫就已经伸手將门挡住。 “老大娘別怕,我们不是罗家的人。”看著老妇人嚇得魂不守舍,王启年赶忙凑上前,满脸笑容,说话声音无比和善:“我们是朝廷命官,朝廷派下来的西南巡察使的属下,听说这座云雾山里常年盘踞著一窝土匪,常年为祸乡里,我们今天过来是帮大家除掉匪患。” 说话间,王启年从衣袖掏出二两银子,快速放在老妇人手上,急忙解释:“大娘,这是二两银子,你收下给家里添点儿东西,我们真是巡察使大人派来的人,想问问罗家侵占你们耕地的事情。” 老妇人盯著银子,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二两银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他们这些生活在思州的村民,长年被罗家盘剥,全家人最多只能维持有限的日常生活。 经年许久的贫困,让他们根本积攒不下任何財富,別看只有二两银子,已经足够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变好太多。 不过罗家在村民心中的威势还是太强大,面对银子的诱惑,老妇人还是摇著头,言语中透露著惊慌:“你们赶快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敢说,我们只是穷苦人家,这些事情说出来,一定会被罗家灭口。 前几天村子里的陈老汉就因为抱怨了几句田税太高,就被罗家人打断了双腿,你们要是想知道什么,就去村东头那里找陈老汉问问,他现在田產全被罗家侵占,眼看著就活不下去,应该会给你们说一点儿事情。” 得知这个消息,王启年喜出望外,他將二两银子强行塞到老妇人手上,谢过这位老妇人以后,马上带著虎卫沿著村中小路,快速赶到了村东头,老妇人口中的陈老汉住的房子。 这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看得出来以前应该是间不错的房子,在寻常村子里,能起一间这种可以遮风挡雨的土坯房,已经算是生活不错的人家了。 王启年带著虎卫们走进土坯房以后,只见一个断了腿的六旬老汉,正躺在土炕上,看到王启年一行人进来以后,陈老汉嚇得浑身发抖,身子不停地往后缩。 “大爷別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王启年低下身子,看著满脸惊恐的老大爷,说话和声细语:“我们不是罗家的人,我们是朝廷派下的西南巡察使大人的手下。 听说罗家在思州为非作歹侵占乡民耕地,特地过来了解情况,要是这些事情属实,巡察使大人会出手整治罗家,只不过我们需要村民们的证词才行。” 陈老汉看著王启年和他身后的虎卫,確定不是以前自己见过的罗家人,陈老汉这才放下心,嘴里喃喃著:“朝廷派来的巡察使大人,是个什么官?有罗家的知州大吗?” “老大爷你放心,我家巡察使大人,是庆国陛下亲封的朝廷命官,主要就是巡察西南地区,看看这些西南世家有没有为祸乡里。 但凡遇到违背朝廷政令的世家大族或是当地士绅,巡察使大人有总督以下先斩后奏的权力,罗家的思州知州,距离一路总督还有一定距离,自然在我家大人的巡察范围之內。” 看著这位老大爷满脸担忧的样子,王启年儘量用最简单的话为对方解释清楚,让这位老大爷明白西南巡察使的地位,远在思州罗家之上,这样才能消除他对罗家的畏惧。 听完王启年解释,这位陈老汉迟疑了一阵,紧接著像是下定了主意,硬著头皮喃喃自语:“死就死了,我们家所有的耕地都被罗家侵占,现在已经家破人亡,我一个六十岁老头子还有什么怕的。” 看著面前的王启年,陈老汉喃喃地话音刚落,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说话声中带著哭腔:“这位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罗家侵占了我们村几千亩良田,我们家仅剩的五十亩水田前几月都被罗家抢了去。 平日里还逼著我们成为佃户,为他们罗家交地租和田税,交不上来就动手抢我们的粮食,凡是有违抗的人,就会遭到罗家的惨烈报復。 老头子只是多嘴嘀咕了几句,就被罗家的人听到,將老头子这双腿打断,家里仅剩的五十亩水田全被抢走,老头的几子和儿媳为了避祸,连夜逃出思州,不然也会遭到罗家人的报復。” 陈老汉说著,双手颤颤巍巍地从土炕草蓆下面摸出一张地契,语气哽咽著:“这是我家祖传的五十亩水田,被罗家抢走的时候,他们只给了我们几块散碎银子,完全就是巧取豪夺——” 看著一脸悽惨的陈老汉,王启年伸手接过地契,上面的字跡已经显得有些模糊,但还能依稀看到“罗家典买”的几个字样。 手里有了这张地契,王启年顿时心中大喜,他和范閒正愁没有人证物证,不好直接对罗家出手。 现在从陈老汉这里得到了这个证据,接下来就能拿著地契和陈老汉的口供当做切入点,展开对罗家的调查,有了这些证据,就避免了罗家强硬抵赖。 “老大爷,村子里像你这样,被罗家抢占了耕地的人多吗?”王启年看著面前的陈老汉,紧接著又循循善诱,问到其他方面。 这时候的陈老汉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他的儿子和儿媳已经逃离思州,自己现在也被罗家打断了双腿,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家破人亡的状態,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说的。 他看著眼前这位据说是西南巡察使大人的属下,仅仅只是个务农老汉的自己,虽然不明白西南巡察使是多么大的官,可对方既然敢主动调查罗家的事情,就已经证明了对方的不一般。 这么多年来,有多少朝廷派来的官员,不是被罗家借用土匪的名义暗中刺杀,就是被罗家排挤的罢官离开思州,既然现在有这位西南巡察使大人想要和罗家扳手腕,他一个跟死了没有区別的老汉,豁出去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心中暗暗做出决定,陈老汉立刻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大人们,你们有所不知,整个思州就没有不被罗家侵占土地的人,思州所有百姓都被罗家侵占过土地,不然大家的生活也不会困苦到现在这种程度。 我们家祖上四代以前,家里还有四百多亩水田,当时的日子虽谈不上有多好,可也能称得上是小康之家,可经过数百年罗家的盘剥,到我这一代,家里就仅剩五十亩水田,勉强维持饿不死的状態。 但要是想为孩子討个媳妇,就得再为罗家帮工,成为罗家的佃户,这样才能勉强有点儿剩余口粮,为我儿子娶了妻,但如今家里仅剩的土地也被抢走。 像我们家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整个村子的村民,都是我们家的这种情况,土地大多数都被罗家侵占,只给我们手里剩下几亩耕地,根本就不够大家吃饱,要想活下来,就必须去给罗家帮工。” 听到陈老汉这么说,王启年也已经明白了罗家的做法,他也难免在心里感慨,罗家这种手段实在恶毒,欺压於无形之中。 只给思州百姓留下仅仅饿不死的口粮,可要想填饱肚子,就得出人力去为罗家种地,这样一来罗家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廉价劳动力,他们就能够通过这种手段,维持自身世世代代的奢靡生活。 想明白了这些事情,王启年心里暗嘆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隨后给几名剩下的四十名虎卫吩咐了一声:“你们驻扎在这个村子,保护好村里的百姓,要是有罗家人敢进入村子,你们可以自行处置,任何人都格杀勿论。 给虎卫交代好这些事情后,王启年让五名虎卫和自己,带著陈老汉和地契,一起向思州府衙赶去,准备向范閒稟明情况。 第232章 进山剿匪,神挡杀神 第232章 进山剿匪,神挡杀神 王启年將地契和陈老汉一起带回到思州府衙时,范閒正在衙门正堂瀏览西南各大世家的详细情况,旁边还有去镇子里推行【改稻为药】命令,失败回来的周延。 范閒抬眼就看到回来的王启年,他的目光在王启年身后的陈老汉身上扫了一眼,主动开口询问:“王大人,你带回来的这位老伯,想必是云雾山脚下的村民吧!” “不愧是小范大人,果然慧眼如炬。”王启年满脸堆笑,凑上前拍著范閒的马屁,口中说话声音开始滔滔不绝:“王某不辱使命,这次刚好从这位老伯口中,了解到罗家在思州罄竹难书的罪行,这位老伯就是其中一位受害者。 经过我们的劝说,老伯愿意和我们合作,为我们提供物证,成为人证,主动揭发罗家侵吞思州百姓土地的事实。” 说话间,王启年將陈老汉的地契和证词递了上去,口中还念叨著:“小范大人,这是罗家抢占土地的证据,还有陈老伯的证词,相关物证全都在这里,隨时可以对罗家动手。” 原本以为思州百姓畏惧罗家威势,很难有人愿意出来作证,但是让范閒没有想到的事情,王启年此行居然收穫颇丰,竟然真的找到了这位愿意揭发罗家罪行的村民。 有了这位村民作证,他这位西南巡察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就会变得更加名正言顺。 罗家好歹也是向庆国投降的世家大族,不仅在整个西南风头鼎盛,全天下诸侯国都知道,投降给庆国的这些世家底细。 范閒这次对西南世家动手,如果没有一个表面上冠冕堂皇,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以后要是有小诸侯国向庆国投降,就得考虑一下投降后的家族延续问题。 这种事情就属於大义和小节之间的区別,庆国要是善待诸侯国中投降的这些世家大族,愿意给这些人留一份富贵,以后在统一天下的过程中,遇到的抵抗也会变得小很多。 范閒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在上个文明的时候,读过的书很多,明白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道理,还知道战爭就是將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將敌人搞得少少的,这样才能更快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 所以他这次前来西南,处理这些世家的问题,削弱西南世家大族的权力,起手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名头,才能堵住天下诸侯国中,那些潜在投降给庆国世家们的悠悠之口。 西南世家大族侵占百姓们的土地,这件事情虽说全天下的世家大族都这么於,但总归大家都没有將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毕竟世家大族们读的都是所谓的圣贤书,口口声声说以天下生民为己任。 手上做著侵吞百姓田產的事情,名义上还要维持自己乡土士绅,大善人的人设,不然就会被天下这么多读书人唾弃,最后免不了被皇帝借著这种由头除掉。 这时候看到王启年带著人证物证回来,范閒心中不由得大喜,伸手翻看起桌子上的地契和陈老汉证词。 將这些內容翻看完毕后,范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罗家在思州已经丧心病狂,我们有了这个证据,就能拿罗家开刀,现在就可以借著这个由头,处理罗家安插在云雾山上的八百私兵。” 这时候还在罗府內的罗密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有把柄落在了范閒手中,正在他派人將此前思州两大士绅,经营食盐和粮食生意的张万和李茂叫了过来,正在吩咐他们不要理会范閒【改稻为药】 政策的时候,门口忽然有小廝前来稟报。 “回稟老爷,云雾山脚下一个姓陈的村民,被范閒的手下带到了思州府衙,估计是想状告我们罗家侵吞村子土地的事情。” “废物!” 听完下人稟报,罗密顿时怒火中烧,他没想到思州地界里,还有寻常百姓敢公然和自己作对,捋他们罗家的虎鬚。 101看书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不过更让罗密生气的原因,则是他们罗家的侍卫,竟然连云雾山脚下的一个村民都管不住,能让对方被范閒的手下带走,给罗家平白无故增加麻烦。 正在气头上的罗密,恶狠狠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廝,一脚踹翻大厅里的椅子,沙哑的嘶吼出声:“你们这么多学过武功的人,连一个老东西都看不住,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现在范閒拿著地契和人证来找我们的麻烦,白白地给了对方拿捏我们罗家的证据,估计马上就会开始动手。” 站在一旁的罗家三长老罗文清,他素来以冷静著称,看到罗密满脸愤怒的样子,他的脸上却仍旧没有丝毫波澜,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家主,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处理这些办事不力的下人。 范閒现在拿著这些地契,准备对我们罗家动手,可是我们也可以说这个村民的地契是偽造的,这是范閒在故意栽赃陷害我们,恶意唆使流民造假。 另外,我们可以联合思州城內的士绅,一起向朝廷上书,控诉范閒在思州滥用职权,故意构陷我们思州当地的士绅。” 罗文清这段话刚说完,罗密脸上就犯了难,他说话间有些不確定:“文清,范閒本就是朝廷派过来的西南巡察使,我们向朝廷控诉范閒构陷思州士绅,朝中恐怕无人相信。” 罗文清捋了下自己下巴处的鬍鬚,眼睛闪过一丝瞭然,笑著解释:“朝廷相不相信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將这份联名控告递到京都,让满朝袞袞诸公都知道。 要知道京都里不仅有庆国文武百官,还有天下所有前来向庆国进贡的其他诸侯国,尤其是听说最近北齐使团已经来到京都,正要准备和朝廷商议前线议和的事情。 我们这时候適时將这件事捅出去,就算得不到朝廷百官的重视,但是想必这么多在京都居住的各诸侯国使者,很乐意將这件事情传出去,一来二去,朝廷为了天下诸侯国的看法,肯定要对我们罗家从轻发落。” 听到这里,罗密眼前一亮,说话声音中透露著激动:“好主意,你立刻去办,务必让思州城內所有士绅都在联名弹劾信中签字,还有——你带一队人马去陈家村,派人將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除掉,永绝后患。” “我这就去办这些事。”罗文清朝罗密拱手行礼,隨后立刻领命离开。 正在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见到一名护卫神情慌张地跑了过来:“家主不好了,我们派去盯著府衙的人说,范閒这会儿带著所有护卫,以及周延通判,一起朝著云雾山方向赶去,说是要除掉云雾山八百匪患。” 得知这个消息,罗密如遭雷击,立刻瘫坐在椅子上。 他没想到范閒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居然直接对自己安插在云雾山上的八百私兵下手,这些人可都是自己豢养的一部分私兵,目的就是在思州地界为自己敛財和干一些不方便出面的黑事。 现在范閒带著所有护卫前去剿匪,目的一眼就能看明白,就是奔著自己和罗家来的,想要逐步削弱罗家的实力。 罗密身为罗家掌权人,思州知州,自然不会允许范閒在自己地盘上动土,坐在椅子上,口中厉声嘶吼著:“赶快派人支援云雾山,不要让八百私兵被范閒除掉,派人去救他们。” 看著罗密行为失据,正准备离开的罗文清止住了脚步,摇了摇头,轻声劝告:“家主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范閒手下带著二十多名八品境界的高手,別说云雾山上的八百私兵,就算加上我们罗家所有的高手,这些人在一起都不是范閒和他的护卫们厉害。 家主,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儘快召开五家会盟,让西南其余四大世家出兵帮助我们,不然面对范閒手下的这二十多名八品武者,我们手底下的护卫和私兵,根本不是范閒的对手。” 罗文清对罗密的劝告,终於让急躁的罗密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心里同样明白,凭藉自己现在剩下的人手,根本不是范閒的对手。 这时候的范閒就等著他带罗家的人出来,这样范閒这位西南巡察使就能师出有名,对方毕竟掌握著一路总督以下官员,先斩后奏的权力,自己要是带人出去阻拦,正是中了范閒的下怀。 “文清,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看著,范閒將云雾山上的八百私兵除去?”罗密语气中,仍旧透露著浓浓不甘,这些八百私兵,可都是自己积攒了十几年,才培养出来的班底,现在隨手就要丟弃,如何不令他心中惋惜。 “家主,目前我们別无他法!”罗文清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虽然擅长谋划,可面对范閒所拥有的碾压性力量,他没有任何应对之策。 “——” 坐在大厅中央的罗密,重重嘆了一口气,他只能坐看范閒去云雾山除掉自己安插的八百私兵。 就在罗家人束手无策的时候,范閒此时已经趁著山脚下的雾气,与王启年和高达,带著二十多名虎卫来到云雾山下。 云雾山正是因为长年被云雾笼罩,这才得名云雾山,山脚下雾气正浓的时候,一条蜿蜒山道上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范閒身上披著一件黑色大,腰间悬掛著一柄精钢长刀,与高达和王启年,一起走在整个队伍前方,虎卫中间还站著神情紧张的思州通判周延。 儘管身为思州通判,可这还是周延第一次参与这种武事,罗家在云雾山上驻扎的八百名土匪,一直都是整个思州百姓的大害,为祸乡里十几年,没有任何人能够处理他们。 今天要跟著范閒將罗家的八百私兵端掉,周延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以后下场究竟如何,就看这位小范大人与西南五大世家相斗的结果了。 不提周延此时复杂的心情,范閒和虎卫们的脚步不停,径直向前方蜿蜒的山道行进,范閒目光大致扫过山道,看得出来这是进出云雾山的一条必经之路。 “大家小心准备,注意山上土匪埋下的陷阱,以及周围可能埋伏的土匪。”面对自己这边胜券在握,范閒並没有因此大意,挥手出声向虎卫们吩咐著。 高达率领的虎卫,都是久经歷练的八品武者,这类清扫土匪的事情自然没少做过,准备处理起这些事情时信手拈来。 就见走在最前方的虎卫迈步前进的时候,忽然抬手示意,所有跟在后面的虎卫瞬间停住。 走在最前方的虎卫,缓缓蹲下身子,用指尖轻巧拨开山道旁边的草丛,露出一根纤细的麻绳,另一端的绳子则是隱藏在山壁的石缝里,隱约能够看到堆叠在一起的浑圆石头。 “这是滚石陷阱!”这名虎卫声音低沉,將手下意识按在刀柄上,出声询问:“高首领,这个陷阱要直接拆掉吗?” 高达闻言走上前,蹲下身子打量片刻,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淡的说著:“不用,你带两个人从左侧山壁绕过去,把石缝后面的机关毁了,动静小点儿,不要惊动到山上的岗哨。” “是!”这名虎卫领命后,带著两人身形纵起,直接踩著陡峭山壁一路疾驰上去,动作轻盈就像是如履平地,不过片刻就进入了上方的一处密林。 没一会儿,山壁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噠”声,这个机关轻而易举就被虎卫破掉。 没有了机关阻拦,范閒带著虎卫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就看到山道尽头立著两间小木屋,屋子外面站著两个腰挎长刀的壮汉,正靠在门框上閒聊,眼神时不时往山下瞟几眼。 这两个人很明显,是山上土匪安插在门口的岗哨。 因为整个思州都是罗家的地盘,十几年来他们盘踞在云雾山上,从来没有人敢不开眼招惹这些土匪,这也让他们的警惕心比一般土匪小了许多。 说到底他们实际上都是罗家的私兵,自然不用像一般土匪一样隱藏自己,只需要设置几个简单的陷阱,两个寻常的岗哨,充当一个提醒作用就行。 这反倒是方便了范閒,他从远处看到这两名岗哨以后,抬手示意身后的虎卫停下。 隨后又对其中两名虎卫递了个眼色,两名虎卫瞬间心领神会,身形骤然掠出,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岗哨里的一名壮汉听见风声,还没来得及提刀的时候,喉咙就已经被虎卫的长刀割开,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身子就软倒在地上。 另一名岗哨见同伴倒地,惊得刚要呼喊,却被隨后跟上的虎卫捂住了嘴,长刀从喉咙刺入,同时没了声息。 两名虎卫的动作前后不过三息,云雾山上的两个岗哨就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接下来虎卫们进入土匪老巢,已经彻底没了阻碍。 第233章 斩杀头领,踏平云雾山 第233章 斩杀头领,踏平云雾山 “將尸体处理乾净,別留下痕跡。”高达向一旁的虎卫吩咐著,范閒和王启年率先走进这座木屋。 屋子里面的陈设颇为简陋,除了一张老木桌,剩下的就是两张木床,看来是方才那两个岗哨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范閒和王启年带著虎卫,在这座木屋里搜寻了一番,確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时候处理完尸体的虎卫回到屋子,低声稟报:“少爷,罗家的这群私兵將山寨城墙建的还挺认真,外墙都是用上好的青石砌成,门口处的守卫大约有二十人,各个都手持兵刃,城墙上还架著两个弩机。” “知道了!” 范閒点点头,明白了云雾山上的这群罗家私兵的布防,隨即和高达一起走出木屋,顺著山道向上望。 透过逐渐消散的雾气,已经隱约能看到上方半山腰处,立著一道丈高的青石墙,中间的木门看著极为厚重,旁边还站著不少身穿甲冑的人影。 “走,准备行动,一举將这帮土匪剿灭。”范閒对高达吩咐了一声,手下虎卫在周围进行了仔细探查,確定没有隱藏的山寨暗哨。 范閒这时也不再停留,带著队伍疾步朝上走,隨著队伍前进,范閒发现越是靠近山寨,这条山道就显得愈发陡峭。 一行人偶尔还能看见路边草丛里埋著的尖刺和深坑,不过对於虎卫来说,这些不过都是小陷阱。 有著丰富剿匪经验的虎卫,处理起这些小陷阱的速度很快,一路上走的健步如飞,遇到陷阱隨手就清理了,倒也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二十多人速度很快,范閒很快领著虎卫们来到山寨大门下方。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隱藏自己行踪的必要性,云雾山剩下的土匪,全都在山寨里住著,范閒他们要想清除这群土匪,攻城拔寨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对於这道必要的流程,考验他们的还是攻城的硬实力,再怎么隱匿躲闪已经不再重要。 双方一照面,站在城墙上的罗家私兵早已看见了范閒他们,场面顿时紧张起来,有人立刻去转动弩机,其余人则是早已举起长矛对准下方,还有人立刻向山寨里通风报信:“有人闯入山寨,快去通报头领。” 就在双方互相对峙的时候,城墙上方的人並没拿范閒他们当回事,范閒算是虎卫,所有人加起来才不过二十多人,整个云雾山寨子里的人数,却足足有八百之多。 人数上的悬殊,让城墙上的罗家私兵们没有多么恐慌,反倒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从门后走了出来,腰间挎著一柄阔刀,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头目。 壮汉凝神往下扫了眼范閒一行人,见只有二十多人,他顿时嗤笑一声:“哪里来的小毛贼,光天化日下竟敢擅闯我们云雾山的地盘,手里还带著兵刃,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面对范閒一行人,这些罗家私兵压根就没有打探消息的想法,一眼看去范閒和虎卫们,全都手持长刀利刃,看著就是过来找茬的人,对於罗家私兵来说,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范閒他们摆明就是敌对方。 对於大放厥词的罗家私兵,范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站在队伍最前方,抬眼看向站在山寨城墙上的壮汉,语气平静:“我是范閒,陛下亲封的庆国西南巡察使,今天过来,是为了清缴你们这群盘踞在云雾山上,长年鱼肉乡里的土匪,尔等要是肯放下兵器投降,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你们要是执意抵抗,那便是与庆国为敌,与当今陛下作对,希望你们快点想清楚,早些开城投降,不然后果自负。 “范閒?” 那名壮汉愣了下,隨即放声大笑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个毛头小子,还说什么西南巡察使,就凭你们这二十几个人,还想清缴我们八百兄弟,简直是笑话? 我们整个山寨八百多人,对你们二十人,优势在我。” 心知范閒他们来者不善,这个壮汉也没有丝毫迟疑,立即冲身后的私兵大喊:“兄弟们,给我放箭,让这姓范的小子知道,咱们云雾山的厉害。” 城墙上的大汉话音刚落,两架弩机“咻咻”两声,疾射出两支弩箭,锐利的箭头带著破空声,径直朝范閒一行人疾射而来。 面对这两支粗壮的箭矢,虎卫们立刻上前摆开架势,整整二十名八品武者催动体內真气,手中长刀在催动的真气加持下,挥舞出一片森然寒光。 只听得“叮噹”几声,粗壮的箭矢只是一个照面,就被二十名八品武者挥刀砍断,弩箭全被虎卫们挡开,掉落在地。 领头的壮汉见此脸色大变,心知对面的二十名虎卫不是一般士卒,应该都是身负武功的武道中人,估计应该有了一定武道品级。 正在壮汉惊疑不定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隨后就看到一个中年人带领大批人走了过来,见到来者以后,壮汉立刻低头叫了一声:“张统领,对面应该都是武者,看著来者不善。” 这位张统领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低头朝范閒这边看来,方才范閒向山寨里说的话,他隔著远处也听到了一些,明白对面就是最近从京都派来的这位西南巡察使。 他作为山寨统领,平日里没少去山下向罗家匯报情况,经常接触家主罗密,知道朝廷最近派来了一位少年巡察使大人,名义上说的是执行陛下发布的政令【改稻为药】,实际上估计就是前来被陛下派来削藩的人。 半个月前他去罗家的时候,听家主罗密提到过这件事,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这位巡察使大人应该知道他们是罗家私兵,看著对方虽然年少,但也不像是个愣头青,怎么会前来打著剿匪的名义,攻打他们的山寨。 因为时间隔得比较远,这位云雾山上的张统领,还不知道自己家主期间派去过两拨人刺杀范閒,最后全部失败,並不知道范閒手下的虎卫都是八品武者。 此时看到范閒带兵过来,山寨张统领还一脸疑惑,有些摸不著头脑,向下方高声询问:“原来是西南巡察使小范大人,在下名叫张修,乃是思州知州罗密罗大人手下的人。 想来你要剿匪应该是搞错了对象,这件事应该是个误会,你在山下问问罗大人就知道我们不是土匪。” 这位名叫张修的统领,此时心里对罗家和罗密难免有些埋怨,不知道身为思州知州的罗密是怎么搞得,这位西南巡察使前来在自家头上动土,罗家居然没有提前通知自己,一时间让他显得极为被动。 张修还不清楚,这时候的罗家早就已经自身难保,面对范閒领著二十多名八品武者横衝直撞,整个罗家无一人敢出来阻拦,罗密甚至就连通风报信都来不及。 此时早就已经註定了,这些盘踞在云雾山上的罗家私兵,已经在实质上成为了罗家的弃子。 这个时候的罗密只希望,范閒能晚点儿將注意力放在罗家身上,能拖延一段时间就好,只要其余四大世家能够出手相助,他们罗家的压力就能骤然减轻。 毕竟这足足二十名八品武者的压力,对罗家来说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范閒身边还有一位,九品之下第一人的高达,好在罗密並不知道高达的实力,不然他这时候恐怕早就带著家当跑了。 九品武者在嘉靖和四大宗师眼中,不值一提,可在全天下,大宗师不出世的情况下,九品武者算得上是战力天板。 庆国整个西南地区都没有一位九品武者,全天下所有九品武者,基本上都集中在庆国和北齐国都,以及四顾剑手下的剑庐里,其余地方很难有九品武者。 一方面是九品武者培养困难,除非有大宗师这样的名师传授武功,或是家里本就是武学世家,有流传下来的顶级武功秘籍,不然一般人很难修炼到九品武者的境界。 除了这些必要条件以外,还需要武者有极强的天赋,以及在练武过程中海量的资源加持,正所谓穷文富武,没有那些珍贵的药浴药材,別说九品武者,寻常人家能培养出七八品武者都是天方夜谭。 九品武者放在西南地区就足以横扫一切,按照这个逻辑倒推下来,身为九品之下第一人的高达,天下最强的八品武者,他同样有横扫西南五大世家的实力。 更何况高达还带著二十名,实力在八品境界的虎卫,再加上范閒修炼的是《霸道真气》,自身七品武者的实力,能爆发出远超一般八品武者的实力。 这样一支力量加起来,別说在庆国西南地区,就算放到全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足以横扫一片的存在。 这时候,站在云雾山寨子上面的张修还不知道,自己下方二十多人的真正实力,他接下来要面对的究竟是多么强悍的一批人。 更为重要的是,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整个罗家的弃子,现在还寄希望於范閒看在罗家的面子上,不要和自己为难。 说到底京都派来的西南巡察使,归根结底还只是一条过江强龙,老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张修觉得范閒这条强龙再怎么说,都要给罗家这条地头蛇几分面子。 可是张修很明显失算了,面对他的这番说辞,底下的范閒连眼皮都没抬,目光朝城墙上巡视了一圈,平淡的声音脱口而出:“云雾山土匪目无王法,无视庆国律法狂妄至极,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朝廷命官反抗,著令直接剿灭,但凡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范閒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站在城墙上的所有罗家私兵耳中,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等到范閒的声音在山间迴响的时候,这些罗家私兵才明白范閒是要將他们彻底剿灭。 范閒的话在山寨统领张修看来狂妄至极,他看在罗家的面子上,对这位西南巡察使好言相劝,没想到对方非但不领情,居然还敢主动对他们出手。 他的目光再次打量了一下范閒一行人,確认这位西南巡察使手下只有二十多人以后,张修顿时心下大定,一时间恶胆两边生。 既然这位巡察使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他了,等將这些人都杀了以后,他再下山向罗家稟明情况。 张修向手下私兵招了招手,说话声音清楚洪亮:“兄弟们,底下一群狂徒妄言剿灭我们云雾山,就凭他们二十多人简直是笑掉大牙,今天就让他们长长记性,知道咱们云雾山不是好惹的。 给我上,对这些人格杀勿论。” 说著就见山寨城墙上,罗家私兵开始有规律的朝下面投掷长矛,不时还有箭矢从城头落下。 “不知死活的东西!”范閒摇了摇头,不再手软,对身后的虎卫一声號令:“动手吧,留几个活口,其余人格杀勿论。” “是!”虎卫们齐声回应,话音未落,身形已经飞掠了出去。 二十多名八品高手同时出手,轻而易举躲开了从城头上投掷下来的长矛和箭矢,几个闪身所有人都飞掠到了城墙上。 这一幕嚇得站在城墙上的张修瞪大了眼睛,他自己本身就是八品武者,看到底下二十名虎卫施展出的轻功,以及周围瞬间出现的一股股强大真气波动,让他明白对面的二十多人不是寻常护卫,而是个顶个的武道高手。 不过这时候容不得张修迟疑,先前他在城墙上发话,所有虎卫都知道他是山寨统领,目光几乎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还没等罗家私兵和张修反应过来的时候,二十名虎卫一起出手,朝著张修这边杀了过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虎卫们自然是极为清楚。 周围还有一些寻常私兵想要对虎卫出手,但还没等他们动手的时候,就见虎卫们手中长刀一阵寒芒闪过,他们脖颈上瞬间出现了一条明显的血痕,隨后立刻尸首分家。 虎卫们一齐出手,场面瞬间变得无比惨烈,张修眼看著这些武道高手的目標是他,嚇得当场就想转身逃跑,但他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就被一名虎卫挥刀拦住。 张修被迫提刀格挡,两人刀光相接的瞬间,只听“鐺”的一声巨响,张修只觉得自己虎口发麻,手中阔刀险些脱手。 甫一交手,他就被惊得瞪大了眼睛,对方居然也是一名八品武者,看样子实力还在自己之上。 没等张修愣神的时候,其余虎卫也挥刀围了上来,张修不敢怠慢,赶紧挥舞手中阔刀格挡,但与每一名虎卫交手,都让他心神巨震,对面衝上来的二十名护卫,竟然全都是八品武者。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快要崩塌,自己在西南纵横几十年,哪里见过二十名八品武者齐聚一堂的情况,这就是来自京都的巡察使实力吗? 张修愣神,但是四周的虎卫可不管张修是不是专心,再次组成合击之势,一起挥刀砍上。 这下没有任何意外,二十名虎卫搭配组成的合击之势,就连一般九品高手都能硬抗,更何况只是张修这名八品武者。 张修只觉得自己眼前数道寒芒闪过,喉咙处传来一阵刺痛,紧接著就觉得天旋地转。 他最后一眼,看到自己无头身体的脖颈处,喷涌著暗红色血液摔倒在地,紧接著张修眼前一黑,自身意识彻底消失。 第234章 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第234章 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二十名虎卫阵斩山寨头领,剩下的几百名私兵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八品高手杀进寨子,像是虎入羊群一般,手中长刀所到之处,山寨里的私兵纷纷倒地,要么倒在地上惨叫著,要么直接没了声息。 几个站在弩机旁边的私兵,还想操纵弩机再次发射,还没等他们將弩机调转箭头,就被一名虎卫瞧见,纵身冲了过去,八品武者的实力,一脚就將弩机从城墙上踹飞出去,操纵弩机的手弩也被当场斩杀。 周延站在范閒身后,看著眼前一边倒的惨烈廝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作为一个纯粹的文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不会武功的他,本以为二十人对八百人,范閒这边根本没有什么优势,不曾想双方刚一交手,范閒手下的二十名虎卫,展现出的实力让周延心惊胆战。 “这些可全都是八品武者!”周延暗暗心惊。 他长年在思州担任通判,从来没有去过京都,今天只是听闻这位名叫范閒的西南巡察使,在京都中颇得陛下器重,而且还是户部尚书范建的长子。 可就算如此,他也以为对方来到西南以后,同样会拿西南五大世家没有办法,盘踞在此的千年世家,豢养的高手如云,还有大量私兵,看起来这位少年巡察使根本没有反制手段。 不过今天目睹的这场廝杀,让周延改变了自己的看法,手下能有二十名八品高手护卫的范閒,难道真的是一般人吗? 周延儘管只是个地方官,但他当年高中进士的时候,又不是没在京都见识过那些豪门大族,哪怕是皇室宗亲,他都见过一些,但没有一个人,手底下能养得起这么多八品武者作为门客。 就算有哪位世家大族有財力,养得起这么多八品武者,可是在京都这种地方,到处都是鉴查院的眼线,如果被当今陛下知道有人豢养几十名八品武者,恐怕当即就会以造反罪论处。 但是这位小范大人,前来就任西南巡察使,身边带的护卫竟然都是八品武者。 这让周延的心里立刻明了,自己面前的西南巡察使,在当今陛下心中地位定然非同小可,除了陛下能派出二十名八品武者当作护卫保护范閒,除此之外,周延再也想不出还有谁手下敢拥有这么多高手。 看著山寨里面平日里威风八面的罗家私兵,这会儿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纷纷倒在血泊之中,让周延心神受到巨大震撼。 “小范大人手下神威,罗家这些私兵看著都没有什么抵抗力,没有一人是大人手下护卫的一合之敌。”站在范閒身后的周延,微微躬身,说话声音轻微恭敬。 “罗家豢养的这些私兵,不过是为了敛財和欺压百姓,哪里会真心思训练,里面能有个八品境界的统领,已经是罗家的极限。”看著一边倒的战况,范閒將心放了下来。 他的说话语气极为平淡:“再说了,八品高手本就不是寻常士卒能够抗衡,这种差距不是几百个人能够弥补,罗家的这些私兵输的一点儿不冤。” 范閒和周延说话间,山寨大门已经被虎卫攻破,杀进城墙里的二十名虎卫,將城墙上的罗家私兵全部处理以后,打开了青石墙中间的山寨大门。 范閒领著周延和王启年,从容不迫的通过大门进入山寨,看到寨子大门被攻破,二十名虎卫如狼似虎一样在人群中杀的七进七出。 山寨里剩下的私兵顿时慌了神,有人开始往山寨深处跑,有人跑不了则扔下兵器直接跪地投降。 对於这些投降的普通私兵,范閒並没有將其杀死,这些人以后还要让思州百姓公审,按照罪行明正典刑以后,再进行处理。 云雾山上盘踞的这群八百名罗家私兵,长年鱼肉思州百姓,每一个思州百姓对他们是又怕又恨。 让百姓们对这些自己以前畏惧的私兵进行公审,既是破除罗家在思州百姓心中的神圣地位,又是收拢思州百姓人心。 范閒深諳其中道理,自己给百姓们说一千遍,道一万遍,都不如百姓们,亲自公审以前的剥削和压迫自己的人来得痛快,能很快在思州城里,树立起他这位西南巡察使的权威。 “降者不杀,但凡有放下兵刃投降的人,我们一概不杀!”范閒看著山寨里乱作一团的罗家私兵,出声高喊,洪亮的声音夹杂著真气,透过廝杀声径直传遍整个山寨。 原本还在犹豫的一部分罗家私兵,听到这话纷纷扔下手中兵器,五体投地跪倒在地,嘴里不住喊著诸如“饶命,別杀我们”,之类的声音。 没一会儿功夫,山寨里的廝杀就逐渐停止,所有没有投降的私兵被虎卫直接斩杀,剩下的二百多人全都扔下兵器投降,在二十名八品武者的注意下,没有一个人能趁乱从山寨逃出去。 范閒在山寨里走了一圈,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和跪在地上的俘虏,剑眉微皱,山寨里这时候的情况显得非常混乱。 里面有几个房间中,还存放著从百姓那里抢来的粮食和钱財,这些都是罗家私兵从山下百姓手上搜刮过来的,只不过山寨里的粮食和钱財並不多,显然大多数钱財都进了罗家的口袋。 云雾山上的罗家私兵,除了能在罗家的默许下,往山寨里存一些,绝大多数都要上缴给罗家,最后再由罗家给他们发放钱財。 说到底他们只是罗家的马仔,不过是给罗家打工的人,真正鱼肉百姓的人,则是將自己隱藏在幕后,明面上撇清关係的罗家人。 看著这些粮食和钱財,范閒心中深感百姓生活水深火热,正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周通判!”范閒转身看向周延,缓缓开口:“你带些衙门里的人,清点一下俘虏和物资,尤其是粮食和钱財,所有被这些私兵抢来的粮食和钱財,登记造册以后,后续要分毫不差地还给山下百姓。” “下官遵命!”周延应声拱手回话:“下官身为思州通判,这些本就是下官的分內之事。” 周延领了命令以后,立刻带著几个思州府衙的小吏,开始逐一清点山寨里的俘虏和物资。 范閒则是带著几名虎卫,走向山寨深处的一座木屋。 来到屋子前,这座木屋建得比其他木屋更加精致,看著就是山寨里有身份的头目居所。 跟在范閒身旁的高达,朗声说道:“少爷,这是山寨二统领的住所,刚才这个山寨二统领想逃,被我们手下的一名虎卫抓住,现在正被关在这座木屋里。” “嗯!”范閒满意地点了点头,能俘虏一名山寨二统领,在他看来已经足够,以后能成为自己扳倒罗家的证人之一。 “走,我们进去看看!”范閒平淡的回了一声,领著高达走进木屋。 隨著范閒眾人进去,只见木屋里蹲著一个穿著锦袍的中年男子,看到范閒和高达进来以后,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嚇得浑身发抖。 “你姓甚名谁,罗家人派人在山寨里担任二统领,主要做什么事情,奉劝你不要耍招,所有事情都要想清楚了再说。” 听到范閒这话,中年人嚇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开口求饶:“大人饶命,小人名叫罗远,主要是为罗家在云雾山里清点帐本,记录山寨每天的收支,再將抢来的钱粮按照比例运回罗家。 还望大人饶命,这些都是罗家让我做的,我只是奉命行事,没有杀过人,没有抢过百姓的钱粮,这些都与我无关啊!” “好一个奉命行事!”范閒隨手拿起桌上的帐本,翻看了几页,里面记录的都是罗家私兵下山抢夺钱粮后,记录的具体內容,看著里面记录的帐目,范閒眼神逐渐变冷。 “欺压百姓,侵占土地,搜刮钱財,你说你是奉命行事,我当然相信,不过你到底有没有罪,就看你配不配合。” 范閒將帐本扔在罗远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帐本,还有你,都是罗家豢养私兵,欺压百姓的证据,你要是肯如实招供罗家的罪行,我可以饶你一命,但要是敢有丝毫隱瞒,后果你自是清楚。” 听到范閒的话,罗远连忙磕头认罪:“我招,大人————我什么都招! 罗家让我们在云雾山豢养私兵,就是为了收割思州地界的百姓,不断从百姓手中刮取钱粮,既能削弱百姓们的手中积蓄,又能让罗家变得更加富庶。 我们每年都会按照思州范围內,各个乡镇的收成情况,选择几个富庶的乡镇进行抢夺,这些年景比较好的乡镇,因为手里钱粮较多,哪怕被我们抢夺一点儿,只要不逼得百姓饿死,他们就不会反抗。 要是我们抢夺年景歉收的乡镇,逼得百姓们活不下去,他们可能就会揭竿而起造反。 有了这种分批次抢夺的办法,这么多年来让我们山寨里的人,从百姓手中抢夺了大量钱粮,不过————大人您也能看到,山寨里存有的钱粮並不多,大部分都进了罗家的私库。” 范閒静静听著山寨二统领讲述,时不时问几句关键问题,旁边的思州府衙书吏,详细记录著山寨二统领说的每一句话。 等到山寨二统领招供完毕,范閒让虎卫將其带了下去,严加看管了起来。 “罗家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样分批次,按强弱抢夺思州百姓钱粮,既不会引得思州百姓被逼迫太狠造反,又能长期持续性地竭泽而渔,不得不说这些盘踞在西南的世家真是该死。” 范閒说话声音冰冷,和一旁的高达沉声交谈。 刚才跟著范閒一起听完山寨二统领讲述的高达,此时也不由得轻嘆一声:“没想到这些西南世家如此贪得无厌,为了更高效的从百姓手中盘剥钱粮,竟然连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干出来,想要防范百姓们反对罗家,连抢夺钱粮都玩出了样。” “谁说不是!”范閒声音略显低沉:“五大世家盘踞西南上千年,早就琢磨出了一套高效的盘剥手法,能够在不將境內百姓逼反的情况下,持续性地进行掠夺,这才是这些西南百姓悲惨生活的根源。” 原本范閒来西南地界,想的不过是完成陛下交办的这件任务,最后赶紧返回京都,从陛下那里学习修仙术法。 可是今天他知道罗家在思州的盘剥行为以后,难免心生惻隱,他毕竟是经过以前工业文明时代的教育培养,想到思州百姓遭遇的磨难,他心里终归难掩悲愤。 他这时候不仅仅是想完成嘉靖交代的任务,而是真想为西南百姓做些事情,將盘踞在这里剥削千年的五大世家彻底消灭,让西南百姓能够获得自己的所有劳动產出,横扫一切害人虫。 就在范閒下定决心的时候,一名虎卫门外走了进来,拱手稟报:“少爷,山寨里面都清点完了,我们这次缴获了粮食一万石,钱財共计八万两,还有不少兵器和绸缎。 我们还在山寨府库中发现不少地契,都是最近从百姓手中强行签订,还未来得及送去罗家的东西。” “地契?”范閒眼睛一亮,立刻出声:“带我过去看看。” 范閒正愁证据还不够,突然发现的这些地契,无疑是接下来深入打击罗家的重要证据,掌握这些地契,罗家根本就无法抵赖,抢夺思州百姓田產的事实。 虎卫领著范閒来到山寨府库,房內的书架上堆著不少册子,其中有几十份就是罗家侵占思州百姓的地契。 確认是地契无误后,范閒心里稍稍变好,向虎卫沉声吩咐下去:“將这些地契和帐本收好,这些足够把罗家的罪名坐实了。” 吩咐完后,范閒走出府库房间,看著山寨外的小道,隱约可以看到几个人影,这些都是罗家派过来,观察范閒动向的家丁。 “少爷,要不要追上去將他们抓回来。”身边的虎卫出声询问。 范閒只是轻轻摇头,说话声音淡然:“不用,让他们去通风报信,也好让罗密把心揪起来,接下来就要轮到罗家了。 第235章 五大世家齐聚首 第235章 五大世家齐聚首 这场剿匪行动难度並不算大,范閒凭藉手下二十名虎卫,对盘踞在云雾山上的罗家私兵,几乎形成降维打击。 范閒清剿云雾山私兵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思州城,以前饱受罗家私兵欺压的思州百姓,无一不拍手称快,思州地界的百姓第一次对这位京都派来的巡察使侧目。 以前只以为这位西南巡察使,哪怕是朝廷派过来的官员,可面对长年把控思州的罗家,最后免不了要折戟沉沙。 没想到这位年轻的西南巡察使,刚刚来到思州以后,就带著手下办了一件大事,直接將罗家用来欺压百姓的私兵彻底剿灭,一下就让思州百姓心里暗自叫好。 让百姓们感到最为反常的事情,还是罗家面对手下私兵被清剿,居然没有出来对这位西南巡察使动手,这让思州城百姓大跌眼镜。 在百姓们看来,这十几年来,每次朝廷派遣过来的官员,凡是敢站出来与罗家为敌,最后都免不了被罗家暗杀的下场,更何况是对罗家私兵动手这种大事。 百姓们惊奇地发现,罗家面对自己的私兵被巡察使清剿,非但没有出手帮忙,甚至不敢站出来承认这些土匪是罗家私兵。 百姓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看到罗家人面对这位西南巡察使出手没有反应,思州城的百姓终於反应过来,这次京都派遣过来的巡察使,似乎颇为不凡,说不定还真有扭转罗家掌控思州的格局。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深諳生存哲学的思州百姓,现在只是在心里叫好,还不敢主动对范閒示好,甚至都没有人敢站出来一起控诉罗家。 並不是因为这些百姓没有胆量,实在是源於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深知西南不仅一个思州罗家,还有其余几大世家,范閒这次对罗家动手,万一要是其余四大世家联合起来,一起反对范閒,说不定范閒还会灰头土脸的离开西南。 对於这种不確定情况,所有思州百姓都不敢赌,別的事情赌输了无非是损失些钱財。 可要是在这种政治交锋的事情上站错了队,等到最后五大世家联合起来反攻,最后將范閒排挤出西南,剩下来的百姓们可就惨了。 面对百姓们仍旧迟疑的態度,范閒並没有什么表示,他知道让手无寸铁的思州百姓支持自己並不现实,除非他能確实將罗家打倒,到时候思州百姓才会站出来支持他。 范閒將云雾山上的罗家私兵清剿以后,他也並不著急,带著一行人返回府衙,准备整理向朝廷弹劾思州罗家的证据。 面对罗家侵占思州百姓土地,这种確凿的证据,范閒需要及时占据道德高地,主动向朝廷写信弹劾,最好嘉靖皇帝能再给他多派些人,到时候一举將西南世家全部拔除。 心里这么想,但范閒也知道这並不现实,朝廷会对西南五大世家削藩,不过暂时应该不会將这些世家完全消灭,要是庆国西南地区没有了这些世家坐镇,朝廷的治理难度会成倍增加。 目前庆国还要对北齐等诸侯国,还有西凉游牧部落,难以將精力完全放在西南事务上,最多是在范閒的协助下,拔掉几个西南世家,留下几个听话的世家,將其实力削弱以后,再派遣京都中的官员接管。 这时候范閒还需要准备接下来的行动,看看嘉靖皇帝在京都的看法,暂时没有再对罗家手下的人动手。 思州城府衙罕见地平静下来,不过范閒这边暂时平静,罗府此时却是一片肃杀,罗密端坐在大厅主位,脸色阴沉如水,下方两侧分別坐著罗虎和罗文清。 他们两个按照罗密吩咐,將手头能销毁的罪证都已经销毁,现在只等其余四大世家的动作。 罗家现在已经元气大伤,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其他四家伸出援手,面对罗家现在的困局,罗密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 他直到这时候,都没有等来其余四大世家的具体回信,这些人仍旧不愿意派出族內八品高手帮助自己,一直在搪塞说等到五大世家共聚一堂,商议出个结果以后,其余世家再对罗家出手相助。 想著其余四大世家的態度,端坐在主位上的罗密,不由得骂出声来:“全都是一群老狐狸,他们就是故意让范閒削弱我们罗家的实力,等到两虎相爭都出现损伤以后,他们再站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们和范閒之间的爭斗,哪里能算得上是两虎相爭,范閒凭藉自己手下的二十多名八品高手,对我们罗家完全形成了碾压態势,其余四家世家要是再不出手,我们罗家就真要被范閒从西南除名了。” “谁说不是呢!”这时候坐在主位侧座的罗文清,口中嘆息了一声:“他们只是听闻范閒的实力,並不知道范閒这次来西南,带著的二十名护卫的真实水平。 依我看,范閒手下的二十多名护卫,根本就不是寻常八品高手,要知道我们此前派出的人都是八品高手,这次范閒清缴云雾山,山寨统领同样是八品高手,但都被范閒轻而易举剿灭。 范閒手下的护卫甚至没有伤亡,这种事情极为反常,除非范閒手下的这些护卫,本身实力就已经超出寻常八品武者很多,甚至不排除其手下有八品上境界的高手,而且数量还不少,否则怎么可能会连一点儿伤亡都没有。” 提及这里,罗家大厅里的气氛顿时沉闷下来,任谁都想不到破局之法,在范閒手下护卫的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作用,范閒完全就是莽夫打法,凭藉二十多名八品武者,在思州城百无禁忌,四处横行。 就算罗文清的智谋,在罗家所有门客中,都是最顶端的存在,可面对范閒手中的绝对实力,他的这点几阴谋诡计,实在提不到檯面上。 正在大厅里眾人无计可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隨后就见一个罗家小廝小跑过来。 小廝进入大厅以后,立刻跪在地上躬身稟报:“老爷,其他世家有消息了,他们提议三天以后在宋家的水东城,召开一次秘密会面,西南世家一起商议,如何对付范閒。” 听到这些消息罗密大喜过望,眼神中藏不住的激动,瞬间从主位上直著身子站了起来,声音中都透露著几分迫切:“他们果真决定好了,愿意召开集会帮助罗家?” “老爷,这是宋家的飞鸽传信,里面有具体內容,请您过目。”小廝跪在地上说著,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將一封信递了过去。 罗密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家主仪態,立刻上前一步从小廝手中接过密信,等他看完里面的內容以后,原本忧虑的脸上,也不由得出现了一抹喜色。 坐在两侧的罗文清和罗虎,看到罗密脸上露出的欣喜,他们两人一直悬著的心,这时候也稍稍放了下来,只要事情能有转机,他们这些依附罗家的门客,最后也能有个好下场。 这么多年,他们为罗家办过的黑事脏事不少,就算临阵倒戈投降给范閒,估计范閒都很难放过他们,与其这样,倒不如跟著罗密一条道走到黑,他们和罗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隨著这封密信的送达,罗家原本紧绷的氛围,这时稍稍放鬆了几分,再加上范閒暂时没有继续对罗家出手,整个思州城就这样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平静。 等到三天以后,水东城,宋家密室里。 西南五大世家的家主齐聚一堂,罗密坐在主位下手,脸色显得颇为憔悴,他是五大世家中首当其衝,遭到范閒攻击的家族,脸上表情自然不会太好。 一直与罗密不对付,身为播州知州的杨行业,斜靠在椅子上,脸上神情倨傲。 播州和思州距离最近,他们两家之间的齟齬也最多,播州杨家手里的私兵比思州强上不少,族內的八品高手数量同样多於罗家,杨行业早就想將罗家占据的思州吞併。 只是碍於其余几大世家的制衡,让杨行业一直无法实现自己的心愿,这时候他是最乐意见得罗家吃瘪,隨著罗家的实力不断被范閒削弱,他的心情就越高兴。 这次范閒的西南之行,就算结束以后,罗家一定会元气大伤,到时候自己给其余几大世家分润些好处,他们自然不会阻止自己吞併思州。 那时候实力被极大削弱的罗家,根本不足以与其他世家並列,其余几大世家自然不会帮助一个没有价值的世家,到时候对杨家吞併思州,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水东和水西两州的家主,宋德昌和安知远则是並肩而坐,他们两个人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范閒抵达西南,有任何焦躁不安的情绪。 宋德昌这个老狐狸自是不必多提,他早就想著暗中再做一手准备,自从庆国收服西南以后,他很早就考虑將水东宋家转型,不想再让宋家仅仅成为据守西南一座小城的土著世家,而是要让宋家到京都去,站到更广阔的天地里。 深諳生存之道的宋德昌,早就將天下局势看清,庆国崛起的速度势不可挡,在当今皇帝英明神武的带领下,庆国迟早要將天下归於一统,到时候他们这些偏安一隅的小世家,肯定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仅凭西南山地的天险和地形,能阻碍京都朝廷將手伸到西南一时,阻碍不了一世,要是不儘早在京都中为自己和家族安排退路,到时候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相较其余几大世家,家主脸上的神情各异,驻守滇城的穆铭,只是端坐在大厅一侧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相较其余四大家族,穆铭所在的穆家底蕴並没有这么悠长,他们穆家以前也並没有完全占据滇城,只是因为当时的诸侯国被庆国覆灭以后,穆家及时站队,投降给了庆国。 为了千金买马骨,庆帝给穆家也封了国公的位子,传到穆铭这一辈只是第二代,穆家在滇城驻守,既有庆帝施恩的意思,又有让穆家牵制其余四大世家的意思。 所以对於范閒这次到西南巡察,穆铭心中並不十分惊慌,他们家族镇守滇城,现在的滇城几乎快成为穆家的滇城不假,可朝廷还得他们穆家制衡其余四大世家。 除非朝廷能下定决心,將其余四大世家完全拔除,不然穆家就一直有朝廷用来制衡的利用价值,穆家的百年富贵就能长期延续下来。 至於一起出手对付范閒,穆铭自身並不是很积极,他和范閒又没有仇怨,自己还有一个国公的爵位,哪怕穆家手里的滇城,到时候被朝廷收回,也不会对他们穆家过分为难。 无非就是顶著一个国公世家的爵位,举家搬迁到京都,就算到了京都,他们穆家仍旧能够享受世代传承的爵位,照样能过上世世代代的富贵日子。 何况范閒又不是什么善茬,穆铭以前在京都的时候,还去拜访过范建,对於那个其貌不扬,但隱含威严的户部侍郎,留下了深刻印象。 当时范建还是户部侍郎,没想到现在才短短几年时间,范建就已经晋升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这让穆铭心中一阵感慨:“不愧是和陛下从小长大的奶兄弟,果然得到陛下器重。” 知道范閒小小年纪担任西南巡察使,穆铭此前也不以为然,並不认为一个范家私生子有什么能耐,只是派人暗中盯著,看范閒有什么动作。 谁知范閒手下竟然带著二十名八品武者,这种出行的护卫配置,穆铭在京都,除了见过当今皇帝能有这种配置,就再也没见过其他官员或皇室宗亲,有这么多的高手护卫保护。 范閒得到的这种待遇,不得不让穆铭重新分析陛下对其的圣眷,甚至暗中猜测,陛下为何对范閒如此看重。 鑑於这种情况,穆铭早就已经做出决定,他们穆家无论如何都不能对范閒动手,要是其余几大世家將范閒斗败以后,他还能顺便出手保下范閒,让他平安回到京都。 这样一来也能结交范府,又不会让陛下因此对穆家心生间隙,这是穆铭早就想好的一石二鸟之计。 第236章 穆家退出,穆铭怂了 第236章 穆家退出,穆铭怂了 水东城,宋家密室。 沉重的密室门背后,西南五大世家齐聚一堂,互相商討如何应对强势到来的范閒,五人心中各有算计。 密室里灯光昏暗,四位家主脸上神色各异,心里都在思索著对自己利益最大的办法,唯有思州知州罗密,脸色略显憔悴。 他这时候坐在席间,双手下意识紧紧握拳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 他是范閒到达西南地区以后,首当其衝第一个打击的目標,其实也怪他自己起初轻视范閒,以为像对付以前那些寻常的朝廷官员任职时的情况一样,派遣自己手下的门客和高手,能够范閒暗中刺杀,让对方的西南之行中途夭折。 谁知道范閒身边带了这么多高手,打了罗密一个措手不及,非但將自己家族里的七位八品高手摺在里面,还和范閒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面对这种情况,他是唯一一个无法和范閒妥协的世家,今天和其余四大世家坐在一起,罗密最希望大家能出手相助,帮他將范閒摆平。 说到底范閒也只是过江龙,手下儘管有二十名八品高手保护,却也终究势单力薄,要是西南五大世家团结起来,聚集的八品高手就多达六十多人,到时候大家一起出手,根本不怕范閒手下带著的二十名八品高手。 况且这次范閒將罗家安置在云雾山的私兵连根拔起,无异於断了罗家一臂,更是將他罗氏千年世家顏面摁在地上摩擦。 罗密无论如何,都想把范閒彻底处理,他们之间的仇怨已经深重至极,五大世家任何人都能投降,唯独他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无法对范閒妥协。 101看书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相较於神態狼狈的罗密,播州知州杨行业倒是態度散漫,嘴角还掛著一丝难以掩饰的倨傲和幸灾乐祸。 面对其余四家的神態各异,罗密终於按捺不住,率先开口,声音带著几分沙哑和急切:“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所为何事,想必都清楚。 那范閒小儿,仗著陛下钦差的身份,携带二十余名八品武者,在我西南之地横行无忌。 先是悍然斩杀我罗家门客,如今又剿我云雾山营寨,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打的虽是剿匪旗號,剑指的却是我们西南世家千年基业,今日是我思州罗家,明日就可能是在座的任何一位,唇亡齿寒的道理,诸位难道不懂吗?” 罗密话音刚落,杨行业就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开口:“罗兄,你別太过於危言耸听,范閒既然是陛下派遣过来的巡察使,但凡行事都得讲究个证据。 他清剿的是云雾山上的【土匪】,跟你们罗家又有什么关係,莫非————那些土匪的確是你们罗家的私兵,用来鱼肉百姓的不成?” 杨行业拿腔拿调,故意將“土匪”二字咬得极重,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讥讽。 这话顿时让罗密涨红了脸色,朝杨行业怒目而视,说话声音气急:“杨行业,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大家都是传承千年的世家,在各自的地盘上做的事情,我们心里都有数,何必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 现在范閒针对的是我罗家,等到我罗家被范閒击败以后,站稳了脚跟,下一个处理的就是你们杨家,谁让你们的播州紧挨思州。” “哼,不知所谓!”杨行业丝毫不惧,脸上不屑反而更盛:“我们杨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罗家置喙,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別等我们都活得好好的,你自己反而被范閒抄家灭族了。” “你————”罗密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想要立刻拍案而起。 “够了。”一直沉默的宋德昌终於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严,让剑拔弩张的两人暂时压下了火气。 “今日我等聚在此处,不是为了爭吵,而是商议如何应对当前局面。范閒此子,虽然年少,但手段狠辣,背景深厚,更加上他手握二十多名八品武者,实力之强不可小覷。 罗贤弟方才说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们接下来如果仍是一盘散沙,大家都各自为战,难免被范閒逐个击破。” 宋德昌身为五大世家,现任的五位家主中年龄最大,资歷最长的人,再加上他以往就以擅长谋略著称,这时候適时开口,这才让杨行业和罗密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一直跟隨宋德昌站在同一阵营的安知远,这时也点了点头,附和出声:“宋兄所言极是,范閒此行,名为推行陛下颁布的改稻为药”政令,实则行的是削藩之实,眼看著他已经在思州城里大展拳脚,笼络人心,我等要是再不联合起来,西南千年世家传承的格局,恐怕会毁於一旦。” 安知远这话让杨行业和罗密在心底赞同,尤其是罗密,简直要给安知远磕一个,对方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范閒这次在西南大动干戈,一看就是带著陛下的旨意。 所谓【改稻为药】政令,只不过是陛下的一个由头,目的还是对西南五大世家进行削藩,不管他们罗家是不是率先对范閒出手,到头来都一定会引起范閒的打击。 正在四人交谈之际,一直怀著不同心思的穆铭,这时候才缓缓开口:“我们联合?如何联合? 集齐各家手头所有七品以上武者,前去思州和范閒手下的二十多名八品武者火併? 就算我们五家凑出来了足够的高手,但是胜负也在两可之间,范閒身边的那个名为高达的护卫统领,我让手下的探子调查过,对方是天下最强八品武者,被称为九品之下第一人。 他的实力非同小可,我们手下没有任何一个八品武者能敌得过高达,派人一起前往思州对范閒下手,万一没有打过范閒手下的二十名护卫,我们五大世家將会彻底背上谋反的罪名,到时候朝廷震怒,大军压境,我们谁能承受得了朝廷的几十万铁骑。” 穆铭的话让密室里的四人尽皆沉默,更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罗密的头上,他的確设想过这个后果,不过现在他和罗家已经是彻底將路走死,除了对范閒出手,將这位西南巡察使彻底扼杀,他们罗家没有任何出路。 这种后果是罗密一直担心的事情,同样也是其他几家犹豫不决的关键,不同於杨家和安家,宋德昌和穆铭,心里早就有了別的想法,他们已经对盘踞西南地区的希望不大。 陛下这次不惜派遣二十多名八品武者保护范閒,对西南五大世家削藩的政令势在必行,他们要是贸然反抗,註定会成为朝廷重点打击的对象,倒不如早做打算,在一定限度保全自身实力的情况下,为自己的家族留下一线生机。 因为对付范閒说著容易,可是范閒背后的力量,远在京都的嘉靖皇帝旨意,不是他们这些地方世家能够承受。 以前陛下没有对西南削藩,不是因为西南五大世家的实力,相较於朝廷有多么强大,完全只是因为朝廷的重心都放在对付北齐,西蛮部落和东夷城身上,不想大动干戈,耗费心神处理西南世家。 这次眼看著陛下將注意力放到了西南,听说北伐前线与北齐的战事也接近尾声,北齐已经派遣使团和圣女,前往京都与朝廷商討议和的事情。 北方这边没有战事,接下来京都朝廷的目光肯定会放在西南这边,处理一个范閒,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再来无数范閒,甚至是从前线撤回来的几十万大军。 一时间一根筋变两头堵,五大世家的密会再次陷入僵局,大家都有各自的小心思,难以將利益统合起来。 目光在其余四位家主的脸上扫视一圈,罗密终於深吸一口气,沉声说话:“诸位,我罗家愿意出银子八百万两,丝绸布帛五千匹,以及思州三处盐矿的十年收益,作为此次各位世家联合的谢礼”。 只求诸位能够派出族中高手,一起相助渡过此劫,就算范閒背后有陛下,可是陛下想要对我们传承千年的世家削藩,还是得掂量一下鱼死网破,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我们五大世家。” 不得不说罗密开出的条件可谓丰厚,连杨行业都微微侧目,其余几位家主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 看得出来罗密的確是快豁出去了,给出的这么多谢礼,已经是罗家十年经营的一半积蓄,哪怕身为思州绝对掌控者的罗家,间拿出这么多东西,都足以称得上是伤筋动骨。 罗密的话让其余四人心里有了想法,一直想吞併思州的杨行业,儘管知道自己吞併思州以后,罗家的这一切都能成为自己的私產。 但眼下他又无法在短时间內將思州吞併,到时候如果思州彻底进入了朝廷手中,將会彻底与他杨家无缘。 心里清楚这个道理的杨行业,此时心態逐渐发生变化,与其让思州落入范閒手中,不如先在罗密这里拿些利息,等將范閒驱逐出西南地区以后,他们杨家再图谋思州不迟。 对於罗家给出的利益,不得不说杨行业隱隱有些行动,同样比较心动的还有水西安家的家主安知远。 他听到罗密提出来的报酬以后,心底已经早就有了意动,想要同意罗密的请求,不过他一向和水西宋家走的比较近,现在看到宋德昌没有表態,他们安家也不好直接同意。 身为水东宋家之主的宋德昌,心里对罗密开出来的报酬完全不屑一顾,他们宋家又不缺这点儿银子,而且还要和朝廷大军硬槓,一起抵抗嘉靖皇帝对西南地区的削藩,宋德昌心中认为完全是痴人说梦。 现在仅仅是范閒带了二十名八品护卫前来,就已经让他们西南五大世家一起犯了难,更別说朝廷里还有许多九品境界以上的高手,军中还有几十万从北伐战后回来的士卒。 要是等到这些顶尖高手和士卒下场,他们五大世家只有消亡这一条路,没有任何反抗庆国京都的实力,与其跟这些人一起去死,倒不如提前为自己家族找出一条退路。 抱著这个想法的人还有穆铭,陛下想要对西南削藩,他心里肯定也不爽快,但是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別的办法,他根本就不相信五大世家联合起来,能够凭藉自身家族的力量,反抗庆国军队中的几十万正规军。 当年盘踞西南的几个诸侯国那么强大,他们五大世家都只是在那些诸侯国手下做事,实力如此强劲的诸侯国,现在早就成了过眼云烟,更何况他们这些人的实力,远远不如当年西南诸侯国的几大世家。 所以穆铭同样对罗密提出的酬谢兴趣缺缺,这么多东西看著诱人,但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目光瞥了罗密一眼,穆铭直截了当的出声拒绝:“罗兄给出的条件的確诱人,但是我们穆家世代驻守滇城,而且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国公爵位,我们穆家绝对不会对范閒出手。 今后陛下要真想在西南削藩,我们穆家也不会反抗,一切全凭京都那边的安排。” “穆兄,你难道就眼睁睁看著,你们穆家经营了几百年的家业,最后毁於一旦拱手让人,到时候只有朝廷给的一个国公爷的虚名,对我们这些传承千年的世家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罗密的声音颇显激动,他实在不明白,穆铭怎么会说出这种没有志气的话,就这样准备將自己的家產拱手交给朝廷,到手的只有一个国公爵位的虚名,罗密觉得这种交换完全不值。 “既然穆兄不愿意联合起来对范閒出手,我们其余四大世家也不强求,你不愿意对范閒出手,不愿意丟了国公爵位的名头,我们也绝不勉强,只是接下来的密探,烦请穆兄移步客厅。”宋德昌的声音缓缓传出。 这在罗密的眼中,完全不亚於雪中送炭,有宋德昌相助,他们其余四大世家勉强也能对抗得了范閒。 对於其余世家的心思,宋德昌心里清楚,他之所以答应罗密的提议,无非是想以自身为棋子入局。 等到他將这些人的谋划破灭以后,归顺朝廷当个对陛下有功的重臣,比不在西南这片崇山峻岭更有前途。 五大世家的密会,基本上已经形成了初步的意见统一,穆铭代表的穆家退出密会以后,穆铭也转身离开宋家密室,但是密室中的其余四家,还在交谈如何对付范閒。 第237章 北齐使团受到强烈震惊 第237章 北齐使团受到强烈震惊 除过穆家以外的西南四大世家,在商討对付范閒的时候,与此同时,思州城府衙內。 范閒正听著王启年的匯报,站在范閒身边的王启年,脸上带著惯有的諂媚笑容,压低说话声音:“小范大人,我们最近几天都盯著,罗家这几天非常安静,除了日常下人出门採买,剩余时间几乎闭门不出。 不过他们暗地里的小动作却不少,虎卫好几次看到罗家的人晚上派遣快马外出,前去的方向有其余几大世家,甚至有前往京都方向的人手。” “看来罗家的確是急了,都已经想著去京都疏通关係,看能不能將我们调离出思州城。”范閒说话声音中带著笑意,他对此並不意外。 这不过是世家们的正常举动,如果罗家这时候不派人四处活动疏通关係,那才是一件反常的事情。 “让他们去隨便活动,陛下既然派我过来,京都里就不会有人敢触陛下霉头,他们罗家久居西南,还不知道如今京都,没有任何人敢违逆陛下的意思。” 范閒隨口说了一句,隨即话锋一转,將话题带到了清剿云雾山之后,思州城府衙进行的收尾工作。 “我们这次从云雾山寨子里,缴获的帐本和地契,现在整理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周通判带著衙门里的书吏,日夜赶工,目前已经基本理清云雾山的帐本,里面各类帐目清晰,证据確凿,罗家侵占民田,豢养私兵,以及盘剥百姓的罪行都是铁证如山。”王启年微眯著眼睛,为范閒仔细讲解。 “很好!”范閒眼中寒光闪过,语气中充满了自信:“我们接下来就只用等周延整理完毕,就可以將这些证据的副本加急送往京都呈报陛下,到时候我们可以不用等到京都回话,直接动手將罗家这个思州毒瘤拔除。” 站在府衙公堂一侧的王启年点了点头,他对范閒说的这些话深以为然,他们目前掌握著思州罗家的证据,站在道义制高点,隨时都能对罗家出手,將罗家处理以后,接下来就是逐个处理西南剩下的几大世家。 王启年满意的在心里想著,等到將西南这摊子事处理结束以后,他也就能返回京都,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在京都,恐怕这会儿家里的妻儿老小都已经等的焦急了。 远在西南的范閒和四大世家明爭暗斗的时候,庆国京都现在也是暗流涌动,北齐使团到来以后,庆国礼部和鸿臚寺就开始著手准备和谈的事情,只是因为双方对和谈的要求一直无法达成统一,让和谈的事情开始陷入僵局。 这时候的庆国鸿臚寺里,以庆国鸿臚寺少卿辛其物领头的庆国谈判官员,现在正和北齐礼部尚书带领的使团爭执不下。 “我说,你们北齐前线打仗已经输了,再打下去死的最多的还是你们北齐老百姓,你们还在执著边境那几座小城池,相较於这几座小城池,最重要的不应该是你们庆国百姓的安危吗?” 一身文官袍穿得整整齐齐,说话的是言辞犀利的辛其物,这时嗓子都已经说得快冒烟了。 就因为庆国想要割让北齐边境的几座军镇城池,附带三千万两白银的赔款,这两个条件,让北齐使团觉得不可接受。 三千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都已经赶上北齐两年的国库收入,要知道北齐的经济实力与庆国无法相比。 庆国有叶轻眉以前创建的內库,里面生產的各类商品经销五湖四海,收割的是全天下各个诸侯国的財富,但就算如此,三千万两银子在庆国同样是一笔不小的钱。 坐在辛其物对面的北齐礼部尚书,是个面容清的老者,他此刻脸色也干分难看,强压著心中怒气,说话声音稍显急切:“辛少卿,你们完全就是无理要求。 那三座军镇不仅歷来都是我北齐领土,同样还是我北齐固守边疆的重镇,岂能因为一时兵事不利便拱手让人。 我们北齐要是没有了这三座军镇城池,国內的平原腹地,岂不是就会无险可守,到时候成为你们庆国军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后园,我们北齐的百姓安危和朝廷脸面往哪里放。” 说话间,北齐礼部尚书就是一阵气急,缓了下胸口的一股鬱结之气,隨后才继续开口辩驳:“何况你们还要我们北齐赔款三千多两银子,你们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这种天文数字的赔款,老夫还是毕生第一次见到,这让我北齐百姓要承受多么沉重的负担,这种和谈条件,岂不是成为了你们庆国贏者通吃?” “就是贏家通吃了,那又怎么样?”辛其物不屑地嗤笑一声,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说话语气毫不客气:“我说你们北齐难道不知道一个道理,战场上都拿不到的东西,难道想在谈判桌上拿到吗? 既然你们北齐已经战败,要不是看在北齐有大宗师苦荷的份上,你以为北齐还能存在到今天吗? 战败就要有战败的样子,那三座军镇战略地位极为重要,这是与我们庆国和谈的底线,这三座军镇必须划入我庆国版图,三千万两白银,一分也不能少,这是我们庆国作为战胜国的要求。 你们要是不服,战爭可以继续打下去,我们庆国也能继续北伐,不过————等到那个时候,你们就得寄希望於苦荷会不会出手挽救北齐。” 辛其物说完,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润了润乾燥的嗓子,他这番话儘管说得极为无礼,可是北齐使团却找不到任何敢於反驳的理由。 即使辛其物的这番表態,已经是庆国对北齐赤裸裸的威胁,將对面的北齐礼部尚书气得白须直抖,可北齐前线一败涂地是事实,北齐国库基本上那个也已经空虚,眼前国库拮据,军队士气不振,这场仗的確没有办法再打下去。 坐在北齐礼部尚书身边的一位使团副使,听完庆国的这些要求,同样忍不住低声嘟囔:“庆国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面对庆国这种强硬的態度,北齐使团上下无计可施,他们这次来到庆国,说好听点儿是过来议和,说难听了就是前来对庆国投降,北齐前线再打下去,庆国的铁骑很有可能直逼北齐上京城。 这种险境是北齐上下,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担的后果,等到那个时候,北齐除了请大宗师苦荷出手相助,根本没有任何有效的办法。 可是北齐有大宗师,庆国同样有大宗师,数量还比北齐多了一位,等到北齐真的需要大宗师出手保住国祚的时候,北齐在天下诸侯国面前,也就谈不上任何顏面,到时候是真正意义上的顏面尽失。 鸿臚寺里辛其物和北齐使团唇齿相爭的不可开交,双方谁都不愿意退让一步,尤其是北齐使团。 他们这次在北齐礼部尚书的带领下,前来庆国进行议和,已经是给足了庆国的面子,只是希望庆国在获得这么大的面子以后,能在实际利益上出让几分。 可是北齐这个曾经的天朝上国没有想到,庆国的嘉靖皇帝完全是个不贪慕虚荣的人,谈的所有条件都是北齐需要付出的切实利益,尤其是三座军镇,以及北齐的三千万两白银的赔款。 嘉靖皇帝早就对鸿臚寺的官员下了旨意,不能有任何退让,三千万两白银少一分都不行,这都是庆国的钱。 双方爭执不休的情况下,北齐使团只能不欢而散,对於庆国的这种无理要求,哪怕是北齐礼部尚书,他都不敢贸然做出决定,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將这个消息传递迴北齐上京城。 等待北齐太后和小皇帝战豆豆的决断,只要北齐朝廷上下同意庆国的要求,北齐礼部尚书也能就坡下驴,结束这场让自己在千古青史上留下骂名的谈判。 双方的谈判在鸿臚寺不欢而散后,但是和谈进程却不能一直僵持下去,居住在仁寿宫精舍內修仙的嘉靖,早就通过神识观察天命沙盘,將鸿臚寺內的这场爭辩尽收眼底。 他知道自己的这些要求提出以后,北齐使团不会轻易答应,他同样也没指望过北齐使团能够立刻答应下来,这种近乎天价的赔偿要求,北齐使团必须要请示北齐朝廷,使团里的官员是不敢贸然作出这种决定。 明白这些事情的嘉靖也不著急,他身为庆国的一国之君,面对两国和谈的这种大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继续住在精舍里修仙。 嘉靖將神识从庆国沙盘上移开,缓缓睁开双眼,朝著精舍门外朗声开口:“去给鸿臚寺和礼部吩咐下去,今天晚上朕要宴请北齐使团,尽一份东道主之仪。”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通知礼部!” 一直守在精舍门口的小太监,听到里面传来嘉靖的声音,赶紧躬著身子低声回应,回完话后,精舍门口的太监立刻迈著小碎步离开。 得知嘉靖皇帝要在宫中宴请北齐使团,鸿臚寺和庆国礼部立刻忙碌起来,准备各种符合礼仪规矩的餐食和仪式,等到晚上的时候,庆国二品以上大员和北齐使团所有人,全都齐聚庆国皇宫,前来参加这场宴席。 此时天色已经变得深黑,夜幕下的庆国皇宫却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大殿上庆国官员和北齐使团早已入席坐定,都在静静等待庆国嘉靖皇帝到来。 自从嘉靖將原本的庆帝替换以后,北齐人还没见过身为庆国皇帝的嘉靖,今天北齐使团是第一次见庆国皇帝。 他们在大殿宴席上坐了许久,半个时辰过后,终於听到一声皇帝仪仗出行的钟鼓声音,北齐使团眾人纷纷提起精神,將目光转向大殿后方。 隨著钟鼓敲击声音由远及近,坐在大殿上的北齐使团眾人,这时候才看到嘉靖皇帝的身影。 等到穿著一身黑色道袍的嘉靖皇帝,出现在北齐使团眼前的时候,使团中的眾人纷纷瞪大了眼睛,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庆国皇帝这个打扮。 对方身为堂堂的庆国皇帝,竟然没有穿著象徵皇权的龙袍,而是一身他们分辨不出来,从未见过形制的宽大袍子。 北齐使团还是第一次见到道袍这种形制的衣服,他们不免在心里嘀咕起来,尤其是跟著北齐使团一同前来的北齐圣女海棠朵朵。 她是第一次见到庆国皇帝,以为对方会是一个身著龙袍,白髮苍苍的中老年长者,根据以前她在北齐听说过,关於庆国皇帝的描述,对方年龄的確已经四十多岁。 可是今天当她第一次见到庆国这位皇帝的时候,从对方的样貌上完全看不出是个四十多岁的人,庆国皇帝不仅一头长髮乌黑亮丽,脸上竟然连一丝皱纹都没有,看著完全是个二十多岁青年人的样子。 嘉靖这种恢復青春样貌的情况,同样將北齐使团中的眾人惊得不轻,他们中的很多人,尤其是北齐的礼部尚书,以前不止一次前往庆国见过庆国皇帝。 那时候的庆国皇帝的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外表看著除了比一般人威严许多,但头上的白髮和脸上的皱纹,还是让人能分辨出对方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完全不是现在这副二十多岁青年人的模样,北齐礼部尚书盯著嘉靖看了一会儿,终於按捺不住,低声向一旁的官员询问:“这位是不是庆国太子,今天不是说庆国皇帝会出席吗,怎么来的只是个太子?” 察觉到这一点,北齐使团这边立刻找到了庆国的失礼之处,忍不住对庆国官员阴阳怪气的出声:“没想到贵国竟会出尔反尔,不是说这场宴席是贵国皇帝陛下出席,怎么半天只看到了太子,却不见贵国的皇帝陛下?” 听到北齐使团的话,坐在对面的庆国官员一时间面面相覷,他们没想到北齐官员会將庆国皇帝陛下认错,不过他们转念一想也就释然,当时陛下恢復青春样貌以后,同样將他们嚇了一跳。 庆国官员对北齐使团的话不置可否,但是身为鸿臚寺少卿的辛其物,敏锐地抓到了北齐使团的漏洞,当即严肃出声:“你们不要隨便污衊我们庆国,现在正是我庆国皇帝陛下亲临晚宴,难道北齐官员都是有眼无珠之辈,不识我庆国皇帝陛下的龙顏真容。” “这是庆国皇帝??”听到辛其物的话,北齐使团眾人纷纷面露惊讶,他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庆国皇帝本人,哪里是现在这副二十多岁青年人的模样。 但等到嘉靖皇帝走近的时候,北齐使团这才看清楚,对方的容顏虽然变得年轻,可样貌的確是以前见到过的那位庆国皇帝,做不得假。 这个发现更让北齐使团震惊,庆国皇帝怎么会突然返老还童?? 第238章 婉儿 灵儿现身,震慑北齐使团 第238章 婉儿 灵儿现身,震慑北齐使团 皇宫大殿內,四周点燃的烛灯,清楚地映照出了北齐使团眾人脸上的惊愕与茫然。 席间的北齐尚书,他曾经不止一次来到过庆国,他记得上次来到庆国,还是三四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庆帝早就已经两鬢生了华发,怎么今天一见,对方竟然年轻了二十多岁。 北齐使团所有使臣的目光都注视在嘉靖的脸上,看著殿下神情愕然的北齐使团,缓缓走到主位上的嘉靖面色平淡,对於北齐使团的反应他早有预料。 坐在下方的北齐尚书,看著龙行虎步走上主位的嘉靖,终於確定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是已经四十多岁的庆帝。 “这怎么可能??”儘管辛其物说的话,以及庆国群臣的反应,都证明了眼前的人的確是已经四十多岁的庆帝,但北齐礼部尚书还是难以置信。 他看向穿著一身黑色宽袍,满头乌黑长髮用一根白玉簪束起来,剑眉星目,眼眸深邃的嘉靖,就算事实摆在面前,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北齐礼部尚书嘴里喃喃自语,手指下意识颤抖著指向嘉靖,难掩满脸震惊:“三年前外臣见过陛下,彼时陛下已生华髮,今日一见怎会容顏焕发,重现青春??” “放肆!”北齐礼部尚书话音刚落,站在嘉靖身旁的一个掌管礼仪的太监,当即对北齐礼部尚书厉声呵斥:“我庆国陛下仙福永享,容顏常驻乃是陛下仙力无穷,岂容你这北方外臣出言揣测,还不跪下速速请罪!” 这名太监的呵斥声炸响,让北齐使团里的眾人如梦初醒,他们面对庆国皇帝这般作態,实在不合礼数,难免有失礼之嫌。 幡然醒悟以后,北齐使团这才慌忙起身,面朝嘉靖躬身行礼告罪,他们这次前来庆国是谋求议和,如果在外交礼仪上失措,他们就会成为北齐全国的罪人。 坐在一旁的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她不属於北齐臣子,同样不属於北齐使臣,所以在北齐使团眾人向嘉靖行礼的时候,她还是端坐不动,一双清澈的眼睛紧紧盯著嘉靖。 从方才北齐使团和庆国官员的谈话中,海棠朵朵也听了出来,这位庆国皇帝曾经的確是已经四十多岁,甚至早就已经生了华发,可不知道最近突然出现了什么变故,让这位庆国皇帝重返年轻,重新变成了二十多岁的样子。 再加上刚才庆国太监呵斥北齐使团时说的话,让海棠朵朵心里隱约有了一个猜想,莫不是庆国皇帝也像以前的北齐老皇帝一样,突然沉迷长生修仙,年纪大了渴望长生不死? 但是————海棠朵朵也知道北齐老皇帝幻想长生修仙,最后只不过是一场幻梦,没想到现在的庆国皇帝也开始沉迷长生。 海棠朵朵在心底暗暗摇头,她从未听说过有人能长生修仙成功,以前北齐老皇帝,甚至派自己的师傅苦荷与肖恩一起寻找传说中的神庙。 虽说后来自己师傅有了奇遇,成为了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可这个世界上还是没有长生修仙的法门,北齐老皇帝最后还是驾鹤西去。 海棠朵朵觉得庆国皇帝幻想修仙长生,同样是一场虚无縹緲的梦,只不过眼前庆国皇帝容顏重返青春的情况,还是让她摸不著头脑,不知道究竟因为何种原因,能让庆国皇帝重返年轻。 暂时摸不清楚现状,海棠朵朵只能按兵不动,准备等回到北齐以后,再向自己的师傅苦荷询问这件奇事。 对於北齐使团和海棠朵朵投来的惊疑不定目光,端坐在主位上的嘉靖恍若未觉,他安然落座以后,目光平淡地扫过全场,並没有刻意释放修仙者威压,但整个大殿上的眾人,却因为他的到来瞬间安静了下来。 先前乐师们还奏响的丝竹管乐之声,现在早就已经停下,庆国官员们个个屏息凝神,姿態恭谨。 “正式开宴吧!”嘉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席间每个人的耳朵里,他们听著上方传来的嘉靖声音,全身心甚至不由自主的平静了下来。 侍立在一旁的太监,立刻尖著嗓子对眾人宣詔:“陛下有旨,开宴————” 太监们的声音依次传下,守候在殿下左右的宫女和小太监们立刻行动起来,面容姣好的宫女手中捧著各类珍饈美馈,迈著小碎步压低行动时候的声响,依次步入大殿,为席间的庆国和北齐官员案桌上布菜。 只是北齐使团的成员们,大多数人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些色香味俱全的御膳上,今天看到重返青春的庆国皇帝,让他们不免在心底揣测起来,庆国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才会让庆国皇帝的容貌回到二十多岁的样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殿內的气氛依旧有些微妙。 北齐礼部尚书几次欲言又止,他想要在席间向庆国皇帝提一下两国之间的和谈条件,希望对方能看在北齐已经出让大多数利益的情况下,减少北齐割让的城池数量和赔款金额。 但先前庆国嘉靖皇帝的眼神,深邃的扫过他的时候,让他下意识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畏惧,仿佛对方是什么洪荒猛兽一样。 他作为北齐礼部尚书,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嘉靖皇帝的眼神,这让他一时间不敢率先提起这个话题。 就在双方觥筹交错之间,一副素麵朝天,但是气质活泼的海棠朵朵忽然站起身。 她先是对著嘉靖坐著的主位御座盈盈下拜,隨后声音清脆的说道:“陛下,外臣久闻庆国经济强盛,国內四海昇平,百姓多是能歌善舞之辈。 朵朵自幼跟隨恩师学习武功,习得几分粗浅剑舞,愿意在席间为陛下与诸位大人助兴,亦是北齐对庆国这番东道主之谊的一点儿心意,还望陛下允许。” 海棠朵朵这话说出口,殿內所有人的自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尤其是庆国官员,他们每个人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对於海棠朵朵的这番剑舞提议,心里自然跟明镜一样,知道对方的意思。 全天下谁不知道海棠朵朵是大宗师苦荷的亲传弟子,更是天下唯一一名九品境界的女武者,施展出来的剑舞,自然是天下女子中最英武不凡的招式。 庆国官员们顿时面面相覷,他们心中无比瞭然,海棠朵朵提议剑舞,哪里是想要为宴会助兴,分明是北齐眼见谈判桌上难以取胜,想要在別的地方找回面子罢了。 她此刻提出献舞,用意不言自明,就是在炫耀北齐的武者实力,表明北齐並非全然任人拿捏,至少在天人武道上,还有苦荷和天一道眾人。 看著海棠朵朵一身利落的劲装,勾勒出的窈窕身姿,英气勃勃中又不失九品女武者的明媚气质,嘉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早就料到北齐会有这么一出。 既然这次北齐主动派遣使者前来议和,自然是准备了做出割让大部分利益,折损国家顏面的事情。 北齐在议和条件上失了顏面,自然想在其他地方找回来,最起码宴席上身为九品武者的海棠朵朵表演剑舞,於情於理都能说得上是为嘉靖助兴,毕竟对方是北齐地位尊崇的圣女。 圣女现在为庆国皇帝表演剑舞,庆国皇帝如果还是不允许的话,未免显得庆国皇帝太过小气,到时候在天下诸侯国中,庆国皇帝自然没有面子可言。 嘉靖早就知晓了北齐这边的心思,目光在海棠朵朵的窈窕身材上瞥了一眼,只是淡淡吐出一个字:“准!” 嘉靖的做法有些超出海棠朵朵的预想,在她看来庆国让自己表演剑舞,应该会有不少波折,只是她没想到,庆国这位嘉靖皇帝居然会直接允许。 这让海棠朵朵的心里稍显不安,但她毕竟是大宗师苦荷的亲传女弟子,面对这种情况,她心里丝毫没有畏惧。 她平静地站了出来,接过一名小太监递过来的一柄尚未开锋的短剑,面朝嘉靖敛衽行礼:“外臣谢过陛下!” 乐师们奏乐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同於之前的宫廷雅乐,这次换上了一曲带著北地苍凉与辽阔的曲调。 海棠朵朵手持短剑,立於大殿中央,隨著乐声开始翩然起舞。 她的动作舒缓优美,宛如湖畔绿柳摇曳生姿的样子,她的动作隨著乐曲节奏,手中剑势样多变,时而身形飘忽,时而剑势凌厉。 那柄短剑在她手中就好像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流光溢彩的匹练,环绕其身。 剑光闪烁之间,甚至隱隱暗含风雷之声,九品武者施展出来的剑气虽然没有真正外放,但却已经让靠近大殿中央的几名文官感到遍体生寒,身子下意识地向后仰。 海棠朵朵的舞姿刚柔並济,既有女子的柔美,又有武者的刚烈,脚步挪移的时候,还暗含天一道的功法韵律,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融入了四周的空气之中,让人难以寻找。 “好!不愧是苦荷大师高徒!” “此舞只应天上有啊————” 北齐使团中顿时爆发出阵阵喝彩,使臣们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带著自豪看向庆国官员。 面对海棠朵朵的骗躚剑舞,庆国官员们面色凝重,他们虽然不通武道,却也能看出对方的剑舞不凡,其中蕴含的武道意境,绝非一般舞姬能够比擬,可就这样让北齐在宴席间独占风头,压了庆国一头,难免显得庆国脸上无光。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庆国官员们没有什么好办法,全天下唯一一位九品女武者的剑舞,的確没办法再找出一名有同样武功的女子。 就在海棠朵朵的剑舞达到高潮时,嘉靖脸上露出笑意,他通过神识,早就看到了等待多时的林婉儿和叶灵儿。 隨著林婉儿和叶灵儿走入殿內,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这边聚集,他们看到穿著一身暗红色劲装,手中还拿著长剑的叶灵儿,心里暗自猜测起来,难不成是叶灵儿想要和海棠朵朵比较一下? 她们两个分別是庆国和北齐最强的女武者,如今在宴席上比试一番,传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但是记得叶灵儿武功没有达到九品,她是海棠朵朵的对手吗? 当他们目光移到与叶灵儿一同前来的林婉儿身上,心里的疑惑更加浓烈,穿著一身白色纱裙的林婉儿,手中居然同样拿著一把长剑。 “难道林婉儿也要表演剑舞??”庆国官员一头雾水,他们记得林婉儿不是一直体弱多病,而且不会武功吗? “陛下,北齐圣女既然有此雅兴,我们近日武道境界有所精进,也想过来表演剑舞,为陛下助兴。”林婉儿和叶灵儿手持长剑,面朝嘉靖拱手行礼后,缓缓出声。 听到这话,庆国官员脸上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叶灵儿的確是想要在宴会上表演剑舞,將海棠朵朵压下一头,但是————林婉儿真的会剑舞吗? 林婉儿是什么身体素质,朝中官员无人不知,现在听到林婉儿也要表演剑舞,大家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朕允了。”嘉靖面带笑意,说话声音依旧平淡:“你们二人最近武功精进,给北齐圣女表演一番庆国剑舞自无不可。” 嘉靖话音落下,让在场眾人都是一惊,他们没想到嘉靖皇帝竟然真会让林婉儿和叶灵儿,同海棠朵朵比试一番。 狂妄! 这是北齐使团眾人內心的真实写照,就连在表演剑舞中的海棠朵朵,剑舞的身姿听到这话也为之一滯,美眸中闪过一丝慍怒,她一个九品武者施展出来的剑舞,又岂是一般武者能够比擬。 还没等到北齐眾人多想,穿著一身白色宫装长裙,容貌清丽绝伦,气质温婉如水的林婉儿,率先持剑站了出来。 她与往日病殃殃的形象大相逕庭,面色红润,眼神清亮,手中还挽了个剑,完全不像没有练过武的人。 站在林婉儿身旁的叶灵儿,一身红色劲装身材高挑,脑后的马尾高高束起,显得乾净利落,英姿颯爽。 两人款款走入大殿中央,先是对嘉靖盈盈一拜,口中称颂:“遵旨。” 隨后两女完全展露气息,瞬间让殿內拥有武功的人纷纷侧目,包括海棠朵朵在內的所有人,瞳孔都是骤然收缩。 九品,林婉儿和叶灵儿爆发出来的气势,都是九品武者的实力。 庆国怎么突然多了两位九品高手,还是两位年轻的九品女武者,尤其是其中一人还是素来传闻体弱多病的晨郡主?! 这个突变不仅让北齐使团眾人惊讶,更让庆国官员神情愕然。 第239章 双剑合璧,技惊四座 第239章 双剑合璧,技惊四座 九品武者,还是两位如此年轻的九品女武者? 所有人都心神俱震,包括在场的庆国官员,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要说叶灵儿迈入九品境界大家还勉强能够理解,但是素来体弱多病的林婉儿为何也突然变成了九品武者。 別说林婉儿以前的身体健康状况,就算她身上的疾病忽然痊癒,同样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怎么会在一瞬间成为九品高手。 正在大殿中央表演剑舞的海棠朵朵,同样脸色微变,她瞬间就感觉到了同为九品高手的境界压力,面对突然出现的两名九品武者,她当即收起小覷之心,手中剑势一转,沉声说道:“烦请二位指教!” 林婉儿莞尔一笑,手中长剑顺势起舞,一旁的叶灵儿同样在手中挽起剑,与林婉儿一起施展起双人剑舞。 容顏绝世,风华绝代的林婉儿展顏一笑,像春风化雨一样,瞬间冲淡了大殿內剑拔弩张的气氛。 隨后只见她手中那柄看似装饰多於实用的精致长剑,隨著她的手腕轻轻抖动,发出一声清越剑吟。 不同於海棠朵朵剑舞初始的舒缓,林婉儿剑势的起手,就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空灵与飘逸。 她並未像寻常武者那样催动凌厉剑气,而是剑隨身走,人隨剑动,白色的宫装裙袂飘舞,展现的曼妙舞姿像是謫仙临凡,每踏出一步,挥动每一招剑舞都暗含某种奇妙韵律,隱约间引起四周天地元气隨之流转。 端坐在大殿中央的嘉靖,看著殿下三人身姿各异的剑舞,不同於寻常人只能看到三人曼妙的舞姿,他作为修仙者,一双法眼扫过,能看到更多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嘉靖的眼中,林婉儿的剑尖每一次划过,空气中都带著微不可查的蓝色萤光,这是林婉儿的剑舞沟通天地元气的痕跡。 对此嘉靖心知肚明,经过他调教提升实力的林婉儿,不同於一般武者,她施展出来的剑招,每一式都能带动起天地元气,这已经是近乎接近大宗师的武道领悟力。 按照这个程度修炼下来,嘉靖可以预料得到,过不了多久,哪怕没有自己出手帮助林婉儿和叶灵儿提升实力,她们两个也能自行修炼到大宗师境界。 坐在席间的北齐使团和庆国官员,其中不少人都是不懂武功的文官,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自身就拥有武功,能清楚看出林婉儿和叶灵儿施展出的剑舞不凡。 “这是接近沟通天地元气,近乎於超越九品的领悟力。”一名六品境界的官员,看到林婉儿和叶灵儿的一番剑舞后,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剑法,以及林婉儿和叶灵儿剑招中的意境。 两女的剑法看似柔弱,却蕴含著天地武道的至理,这名六品境界的官员眼睛都快看呆了。 他甚至可以想到,以后庆国可能会再出现新的大宗师境界高手,而且还是两名女性大宗师,这在全天下都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与此同时,与林婉儿一同舞剑的叶灵儿也动了。 她的剑舞与林婉儿截然不同,不像林婉儿施展出的剑舞柔美和灵动,但却充满了刚猛霸道的颯颯风度,这与叶灵儿自幼修炼的武功,以及她的武道意境有关,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含著铁血霸道。 叶灵儿火红色的身影像一团燃烧的烈焰,剑风隨著身法不断呼啸,灼热的气浪向四周扩散,每一剑都带著一往无前,斩破一切的气势。 可是嘉靖同样能从叶灵儿展示的剑舞中,发现叶灵儿的剑势虽然迅猛,但却不像以前那样一味追求刚猛霸道,而是刚中带柔,劲力含而不发,收放之间迴转自如。 能看得出来,叶灵几经过这段时间学习嘉靖传授的新功法,不仅一身武功有了大幅度提高,自身对於武道的理解能力,同样有了一日千里的进展,她对自身力量的掌握,已经到了一个新境界。 叶灵儿的剑气与林婉儿手中长剑偶尔接触,但是两人非但没有相互排斥,反而奇异地交融在一起。 叶灵儿的刚猛剑气经过林婉儿的柔美剑气洗涤,反而变得更加纯粹,更具有穿透力。 她们两人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在大殿中央穿梭交错,林婉儿的剑舞空灵縹緲,如云如雾,看似缓慢,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填补叶灵儿剑势中的微小间隙。 叶灵儿那股像烈火燎原一样的剑舞,在狂暴猛烈的气势下,同样为林婉儿宛若謫仙的出尘剑舞,注入了霸道无比的迅猛攻势。 两人的剑舞並非简单的叠加,而是一种完美地互补与融合! 隨著两人剑舞速度越来越快,逐渐不再局限於周身空间,在两人身边同样舞剑的海棠朵朵,看到对面两人剑舞相得益彰,隱约有超越自己的態势。 为了扭转颓势,海棠朵朵挥舞剑招的距离不断逼近,三人在剑舞的同时,暗含著武道交锋与剑法比拼。 隨著海棠朵朵的身形率先动起,林婉儿和叶灵儿也迅速察觉到海棠朵朵的意图,她们两人这次前来与海棠朵朵比拼剑舞,本身就存在互相切磋的意味。 这时候见到海棠朵朵率先出招,林婉儿和叶灵儿自然也不甘示弱。 林婉儿手中长剑舞动,四周逸散的真气和剑气,当即在林婉儿周围构筑起了一张真气大网,不断向海棠朵朵迅猛的剑气逼近。 当两人刚刚接触的瞬间,林婉儿挥动剑舞形成的剑气大网,径直朝著海棠朵朵身边笼罩而去,不断安抚和平復海棠朵朵施展剑舞,释放的迅猛真气。 在林婉儿身侧一同舞剑的叶灵儿,则在林婉儿的绵密如网的剑气加持和掩护下,將自身破坏力发挥到了极致,剑舞攻势像疾风骤雨一样,毫不留情地朝著海棠朵朵倾泻而去。 常年在大宗师苦荷身边学习武功,早就已经迈入九品武者境界的海棠朵朵,面对眼前两女的剑舞合击,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惊骇。 她能看得出来,林婉儿和叶灵儿应该是不久前才晋升到九品武者境界,但是两人表现出来的实力,却完全不逊色於自己。 儘管海棠朵朵手中剑舞攻势同样迅猛,施展出来的剑气向四周纵横,但是她仍旧感觉自己在面对对方的攻势时,整个人就像陷入了一股泥沼之中,行动越来越滯涩。 海棠朵朵曾经一度自傲的武道境界,精妙绝伦,暗合天一道自然之理的剑舞,在林婉几和叶灵几这种闻所未闻的配合下,变得束手束脚。 林婉儿这种带著柔美飘逸舞姿的剑舞,好像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汪洋,看似风平浪静,但等你接触这片浩渺汪洋的时候,就能感觉得到自身的无力与渺小。 正像是嘉靖以前撰写的那些道藏典籍中所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爭。 现在的海棠朵朵就明显有这种感觉,她虽然没有看过嘉靖撰写的那些道藏典籍,可是却能真切感受到在与林婉儿交手的时候,对方剑舞施展形成的真气剑网,在不断消磨著她的剑意和真气,让她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憋闷感。 另一边协同林婉儿剑舞的叶灵儿,其攻击又太过於迅猛狂暴,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逼得海棠朵朵必须全力应对,根本无法静心寻找林婉儿剑网中的破绽。 “她们修习的是什么功法,这种剑舞招式和武道境界,绝非一般功法能够领悟出来。”海棠朵朵银牙紧咬,暗暗心惊。 为了破开这种不利局面,她直接將九品真气催动到极致,手中长剑顿时光芒暴涨,释放出来的真气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试图用绝对力量强行衝破林婉儿和叶灵儿对自己的压制。 对於海棠朵朵的意图,林婉儿和叶灵儿一眼看破,正在挥动剑舞的林婉儿向叶灵儿使了个眼色,身为好闺蜜的叶灵儿马上会意。 只见叶灵儿娇叱一声:“北齐剑舞不过如此,天一道亲传弟子,看来不过尔尔。” 叶灵儿转变剑招,抓住海棠朵朵剑招中旧力刚卸,新力未生的瞬间,手中长剑化作一道赤色长虹,直接刺向海棠朵朵手腕,角度刁钻,速度奇快。 海棠朵朵急忙回身施展剑招格挡,只听得“鐺”的一声脆响,两柄长剑接触瞬间火星四溅。 海棠朵朵只觉一股灼热巨力顺著剑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身形再次被震得向后滑退。 就在她重心不稳的时候,林婉儿同时身形微动,她手中长剑挥出,远远朝著海棠朵朵刺去,就在两人还相距数米远的时候,一股凌厉剑气朝著海棠朵朵瞬间疾驰而去。 剎那间,那些原本被林婉儿的剑舞引动的天地元气,这时候也好像受到了召唤,迅速匯聚成一道柔和的白色流光,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和寻常武者肉眼不可见的情况下,像两道披练一样迅速缠绕上海棠朵朵双腿。 海棠朵朵顿时感觉,双脚如同陷入深深泥潭,又像是被无形的藤蔓紧紧束缚,竟一时无法移动! 她心中大骇,拼命催动真气想要震散这诡异的光流,却发现这光流韧性极强,且带著一种奇异的渗透力,她的真气衝击上去,竟如泥牛入海,效果甚微。 “这不是真气,不然凭藉我九品武者的力量,不可能突破不了同境界武者释放出来的真气!!”这个念头在海棠朵朵心中瞬间出现,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 她作为大宗师苦荷的亲传弟子,自幼修炼天一道功法,对於天道自然的感知能力,正常情况下都要远远超出一般武者。 不过她却从没有见过,像林婉儿施展出来的这种真气,这种奇怪的真气反倒是比她修炼的天一道功法,更加贴合天道自然,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怎么回事,北齐圣女怎么忽然不动了??” 坐在席间观看三人剑舞的庆国官员,刚才还看到三人的招式往来不绝,正因为这种精彩剑招看得过癮的时候,突然察觉北齐圣女海棠朵朵站在原地不动,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双足一样。 但是他们眼睛瞧的仔细,分明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束缚住海棠朵朵的双足,只是刚才林婉儿朝海棠朵朵刺出一剑后,对方的身形就像被什么控住一样,没有了半点儿动作。 其他人看不出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具备法眼的嘉靖皇帝,却一眼就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婉儿方才对海棠朵朵刺出的並非普通一剑,其中夹杂著嘉靖当时为林婉儿提升武道境界,注入了一丝灵气,正是这道灵气通过林婉儿的剑招刺出,化作两道肉眼不可见的流光披练,束缚住了海棠朵朵的双足。 嘉靖心里知道,这还是林婉儿对海棠朵朵手下留情的缘故,两人此时要是以命相搏的话,林婉儿完全可以將这丝灵气融合在剑招中,化作一道迅猛的剑招攻势。 仅仅只有真气护体的海棠朵朵,完全抵挡不了林婉儿释放出的这股灵气,要是將灵气化作剑气,能够瞬间將海棠朵朵的身体刺穿,到时候威名赫赫的北齐圣女,估计要饮恨当场。 看到海棠朵朵被束缚不动的状態,叶灵儿立刻抓住机会,她身形瞬间闪动,本想一剑刺出,径直刺向海棠朵朵,但一想到这道攻击可能会让海棠朵朵有性命之忧,她当即弃剑用掌,施展出叶家绝学【大劈棺】劈向海棠朵朵肩头。 叶灵儿这一掌看似轻飘飘,但却蕴含著九品武者的磅礴巨力。 见到叶灵儿施展出的迅猛掌力,海棠朵朵勉强侧身躲避,仍被叶灵儿的掌风边缘扫中,肩头衣衫瞬间破裂,一股灼痛传来,气血一阵翻腾,喉头一甜,口中鲜血险些喷出。 她踉蹌著连退数步,方才凭藉深厚修为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但脸色已然苍白,持剑的手微微颤抖,髮髻散乱,模样狼狈不堪。 站在对面的林婉儿和叶灵儿,早就已经收起长剑,立在殿前。 两人並肩而立,再次向端坐在御座上的嘉靖拱手行礼。 “臣女不辱使命,献丑了。” 原本三人剑舞还在伯仲之间,没想到殿前局势发生突变,海棠朵朵竟然会被叶灵儿一掌击。 大殿之上悄无声息,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幕彻底震撼了。 第240章 合约签订,赔款三千万两 第240章 合约签订,赔款三千万两 没有人会想到,大宗师苦荷的亲传弟子,天下最强女武者,今天竟然败给了两位名不见经传的女子。 林婉儿和叶灵儿的武功,远远超出了在座眾人的想像,居然在正面交锋中,如此乾净利落地击败了名满天下的北齐圣女! 大殿中的眾人瞬间安静下来,北齐使团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庆国官员们沉寂片刻,隨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与喝彩声。 他们原以为今晚要让北齐使团出尽风头,没想到陛下手里还有林婉儿和叶灵儿,这两位出其不意的九品高手,一举让庆国挽回顏面,狠狠折了北齐使团的面子。 儘管对於林婉儿和叶灵儿是怎么成为的九品武者,庆国官员心中尚有疑惑,待看到稳坐在主位御座上的嘉靖皇帝,庆国官员们立刻心下瞭然。 陛下可是位拥有仙法的修仙者,一位仙人让林婉儿从一个体弱多病的弱女子,成为武道实力强大的九品武者,似乎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他们这时候才明白,方才陛下为何如此胸有成竹,丝毫不担心海棠朵朵在宴会上出尽风头,原来陛下早已有了准备。 海棠朵朵宴会上剑舞败北,马上让北齐使团眾人的情绪低落下来,一个个都是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样子。 他们此行,支撑自己最大的心理支柱,就是苦荷大师的亲传弟子,整个北齐最顶尖的武力象徵。 海棠朵朵败得如此彻底,如此没有悬念,彻底击碎了他们心里最后的依仗和侥倖。 战败后的海棠朵朵,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破损的衣衫和微微颤抖的双手,再看向对面气息平稳,仙姿縹緲的林婉儿,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茫然涌上心头。 她自幼天赋异稟,拜入苦荷门下,一路顺风顺水,被誉为北齐圣女,何曾受过如此打击? 尤其是对方刚才使用的手段,那一剑明明没有刺中自己,却让她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双足和双腿就像是被两道锁链束缚住,完全动弹不得。 这种手段让她苦修多年的武道,在对方神鬼莫测的手段下显得贏弱无力,就像是超越武道的能力,对她进行的一次降维打击。 目光扫过殿下眾人各异的脸色,嘉靖端起手边酒杯,將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失魂落魄的北齐使团,最后眼神落在了北齐礼部尚书的身上。 “看来北齐圣女的剑舞,確实略逊我庆国郡主隨手演练的剑法一筹,苦荷还得好好教导一下自己的弟子。”嘉靖说话声音平淡如水,却带著一股毋庸置疑的威严。 他隨即话锋一转:“宴会已经到了尾声,酒也喝了,剑舞也看了,朕最后再问一次,北齐到底有签订这份和约的诚意吗?” 听到御座上传来的嘉靖声音,北齐礼部尚书浑身巨震,好像瞬间被抽走了全部力气。 他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海棠朵朵,又看了下对面衣袂飘飘,仿若云中仙子的林婉儿和英姿颯爽的叶灵儿,最后望向端坐在御座上,疑似返老还童,手段神鬼莫测的庆国嘉靖皇帝。 这一瞬间,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明白,这场和谈中提到的协议,他们北齐这边无论如何都已成为定局,没有任何敢再和庆国討价还价的资格。 北齐不仅是在国力、军力上比不上庆国,如今在年轻一辈的武者中,甚至都比不上庆国这边的两位女子。 尤其是从方才林婉儿和叶灵儿出现的时候,庆国官员们的窃窃私语,让北齐礼部尚书明白,之前这两位名叫林婉儿和叶灵儿的女子,並不是九品高手,甚至林婉儿都只是个不会武功,体弱多病的弱女子。 只有叶灵儿出身的庆国叶家,自幼修习大宗师叶流云传下来的家传武功“大劈棺”,算得上是从小苦修武学的武道天才,不过她曾经的天赋,绝对是逊色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几分。 可是另外一位名叫林婉儿的女子,听说之前还身患肺癆,完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不仅身上重疾忽然痊癒,甚至学会了武功,还成为了天下顶尖的九品武者,这一切完全不合常理。 但是北齐尚书在庆国官员的只言片语中,隱约明白林婉儿能有今天的这种蜕变,跟面前这位庆国皇帝脱不了关係,对方不仅自己能重返青春,甚至能让一位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一夜间成为九品高手。 不管这位嘉靖皇帝有没有成为仙人,到底是不是真正迈入了长生修仙的层次,这种手段都让人格外心惊。 北齐尚书完全不敢想像,能隨手让一位普通人,成为九品高手究竟会有多么恐怖,要是眼前这位嘉靖皇帝愿意,隨便都能拉出一群武道九品高手,世间又有谁能抵挡得了。 心里出现这个设想,让这位北齐礼部尚书再也无法平静。 他跟蹌著走出席位,对著嘉靖皇帝五体投地,深深拜伏,额头紧紧贴著冰冷的青石地面,说话声音中带著嘶哑和颤抖:“外臣————谨遵陛下圣意,北齐愿意接受庆国的一切条款,割让边境三镇,赔款白银三千万两。 只求陛下宽限些时日,恳请我等向朝廷通报,等待我朝皇帝和太后定夺。” 每说出一字一句,都像是用尽了这位北齐老臣毕生的力气,说完以后这位北齐老臣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无力的瘫软在地,几乎无法起身。 “朕准了!”看到北齐使团终於服软,嘉靖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只是简单回了三个字。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內,原本北齐使团还想负隅顽抗,打算凭藉海棠朵朵的实力,在庆国君臣面前好好出个风头,让天下人看看,北齐还有苦荷带领的天一道,这种天下武者最顶端的力量。 对於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嘉靖没有打算自己出手,反倒是让由他培养出来的林婉儿和叶灵儿出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能给北齐这边带来心理上的衝击。 试想一下,他的这副重返青春的容顏,隨手让一个普通人成为九品高手的能力,叠加在一起,给北齐使团带来的衝击力,不亚於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要比叶轻眉创办的內库和鉴查院,给北齐使团带来的衝击力还要强大,自己如今疑似迈入仙途的消息,肯定会传到北齐君臣的耳朵里,到时候又能给北齐国內带来当头棒喝。 隨著北齐礼部尚书五体投地,表明了北齐愿意接受割地赔款的条件,原本沉寂的大殿,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庆国官员们也立刻向嘉靖行礼,口中山呼万岁,声浪几乎要掀翻大殿的穹顶。 大殿中的每个庆国人脸上,都洋溢著激动与狂喜,经此一役,庆国的国威將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 不仅在国力和军力上力压北齐,就连在北齐最引以为傲的大宗师苦荷和门下弟子的顶端战力,如今都快要被庆国赶超,这一切只因为御座上那位已成仙人的嘉靖皇帝。 得胜而返的林婉儿和叶灵儿相视一笑,默契的退到了嘉靖身侧,她们两人心情也格外激动,一直以来北齐圣女都是名声在外,大宗师苦荷的亲传女弟子,全天下唯一一位九品武者,海棠朵朵是天下所有女子心中的一座大山。 今天她们凭藉自己的武功,竟然战胜了这位天下第一女武者,可以预料得到,从今天起,她们两人的名声將超越海棠朵朵,成为天下新晋的最强女武者。 她们的名字也將隨著今晚的胜利,震动天下。 但这一切都是源於陛下赐予自己的那场仙缘,要是没有陛下出手相助,不仅叶灵儿晋升不到九品武者,就连林婉儿自己都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更何谈像今天一样,在武道上超越北齐圣女。 北齐使团眾人看到眼前这幕,他们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倖也被彻底熄灭。 战场失利,谈判桌上受尽屈辱,就连最后试图挽回顏面的武力展示也一败涂地。 如今庆国的强大是全方位的,就算他们身为北齐臣子,再怎么僵持下去也毫无意义,只会让北齐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倒不如及时认输投降,满足庆国提出来的条件,北齐未来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他们现在已经不敢奢望,以后凭藉大宗师苦荷的名头,在武者的顶尖战力上对庆国进行威慑,既然庆国的这位嘉靖皇帝,能让一个普通人成为九品武者,那他能不能让九品武者成为大宗师?? 甚至於,对方的实力估摸著早就已经超越了大宗师,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大宗师尚且不能返老还童,以及將没有武功的普通人的实力,提升到九品武者的境界。 但是眼前的这位庆国皇帝能够做到,这种实力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想像,要是未来苦荷不敌庆国皇帝,到时候北齐的存亡可真就危在旦夕,任何人恐怕都改变不了这种局面。 他们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思,在与庆国和谈这件事上扯皮,想要赶紧解决掉这件事后返回北齐,將庆国嘉靖皇帝出现的异变,及时向北齐皇帝和太后通报。 宴会就在北齐使团眾人复杂的心情下结束,就在宴会结束的第二天,鸿臚寺那边就传来消息,北齐使团正式在庆国提出的和谈要求上签字,同意割让边境三座军镇,並赔偿三千万两白银。 这个消息传遍庆国的时候,庆国上下一片欢腾,就连贩夫走卒,青楼妓女都为庆国的强大感到喜悦。 儘管庆国每次北伐,都会有普通的庆国百姓葬身沙场,但是庆国的每次征討都並非没有意义,以往能够吞併疆土,让庆国变得更加强大,普通士卒也有封爵赏赐的机会。 陛下这次號令的再度北伐,不仅让庆国的地盘再次扩大,还让北齐这边赔款了三千万两白银。 这种高额赔款,最终又能让庆国的国力提升不少,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庆国百姓们的生活,最起码不用担心拖欠军餉。 北齐签订巨额赔款的消息不脛而走,迅速传遍了庆国京都的大街小巷,酒楼茶肆中,贩夫走卒,文人墨客,无不津津乐道。 “听说了吗?北齐认怂了,一下赔偿给我们大庆三千万两白银,这可都是白的银子。” “可不是嘛!据说昨晚皇宫夜宴,咱们婉儿郡主和叶家小姐,双剑合璧,把那个北齐圣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真的假的?婉儿郡主不是————不是生著那个治不好的病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陛下乃是真仙下凡,点石成金,枯骨生肉都不在话下,治好郡主的病,再传授给郡主无上仙法,这还不是举手之劳?” “天佑我大庆啊!” “是啊,有陛下在,何愁天下不定!” ” “” 一时间民间议论纷纷,皆是对嘉靖的狂热崇拜,以及对庆国强盛国力的自豪,就在这股沸腾的民意背后,各方势力却都心思不一,他们的心情更加复杂起来。 鉴查院里,陈萍萍坐在轮椅上,听著探子匯报昨晚的事情,带有几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他那双深邃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 陛下的实力每展露一分,对他来说都觉得深不可测,以至於让他的心里都產生一种纠结,既然陛下的实力如此强大,当年为何要对叶轻眉心怀忌惮? 儘管陈萍萍现在没有完全掌握,庆帝当年对叶轻眉出手的证据,可他通过抽丝剥茧,仍旧在背后隱藏的细节里,找到了庆帝当年谋划的蛛丝马跡。 这下让陈萍萍的復仇之心更加浓重,尤其是隨著嘉靖表现出的实力越强大,越深不可测,越让陈萍萍觉得不能耽搁,是时候准备对庆帝出手,当面对质,询问当年发生的事情。 庆国京都里不仅鉴查院陈萍萍的心思复杂,庆国的各大世家,以及后来乖乖居住在长信宫的长公主李云睿,都开始產生一种复杂的心理。 李云睿在得知嘉靖治好自己女儿的疾病后,纵然她再怎么铁石心肠,心里都是高兴的,尤其是得知自己女儿被嘉靖培养成了九品武者,更加让她觉得胆战心惊,陛下在她心里愈发变得深不可测。 这次突然出现的变故,让李云睿开始在心底琢磨起来,既然自己根本无法与陛下抗衡,又为何要执著於在暗中做这些小手段,说不定自己在背后组建君山会的事情,陛下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李云睿的心更加慌乱了起来。 第241章 无力回天,李云睿的坦白局 第241章 无力回天,李云睿的坦白局 长信宫內,几十盏烛灯將宫廷大殿照耀得灿若白昼,李云睿那倾国倾城的脸庞在灯影下忽明忽暗。 她的心情,就像这几十盏铜灯里的烛火一样明灭不定,自从被陛下惩戒在长信宫禁足软禁以后,她几乎从未出过长信宫一步,目前唯一获取外界消息的来源,只有手下的冷麵侍女前来稟报。 昨天嘉靖皇帝在皇宫宴请北齐使臣的时候,林婉儿和叶灵儿在殿前大放异彩,两人武功已经迈入九品境界的事情,李云睿也已经知晓。 李云睿眼神在躬著身子的冷麵侍女身上流转了一圈,隨后徐徐开口:“照你这么说,陛下在宴请北齐使臣的时候,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当庭展示剑舞,想要在年轻一辈中挫败我庆国士气,最后是婉儿和叶灵儿一起施展剑舞,最后胜出海棠朵朵一筹?” “回稟殿下,奴婢得到的消息句句属实,的確是晨郡主和叶家小姐一起出手,施展的剑舞更胜北齐圣女几招。” 冷麵侍女压低了身子,面对李云睿的问话,她不敢有丝毫隱瞒和谎报。 她得到的这些消息,都是收买的皇宫侍女,其中有些侍女在嘉靖宴请北齐使臣的时候,就在现场伺候,亲眼见到林婉儿和叶灵儿一起出手,展示出了九品武者的实力。 李云睿听著冷麵侍女稟报,她的脸色晦暗不明,大殿里薰香上的烟雾裊裊升腾,更让李云睿的脸色显得捉摸不定。 “如果这些属实,婉儿沉疴已久的疾病,不仅被陛下治癒,甚至得到陛下点化以后,婉儿如今竟然都成了九品境界的武道高手。”李云睿有些惊疑不定的询问,这个消息在她看来实在过於匪夷所思。 “殿下,这个消息句句属实,奴婢得到的都是第一手消息,手下的这些宫女,她们不敢胡编乱造,晨郡主的確是成了武道九品的高手。”冷麵侍女的回答斩钉截铁,言语中没有丝毫迟疑。 这下彻底打消了李云睿心中的疑虑,她相信冷麵侍女所说的事情,不过她的心里更加复杂。 原本经过自己十几年精心谋划,明面上扶持朝廷重臣,暗中组建君山会,自以为十几年地谋划庆国半壁朝政早已尽在掌握。 可在今年开始,陛下忽然沉迷修仙寻求长生,她的一切谋划都成为了水中月镜中,在正式迈入仙道的嘉靖皇帝面前,她意识到自己的一切都早被嘉靖皇帝看穿。 李云睿心里知道,这个感觉不是她的错觉,自己在面对嘉靖皇帝的时候,的確有种无从遁形的感受,她幕后设计的各种计划,好像都在嘉靖皇帝的掌握之中。 嘉靖皇帝的突然重返青春,各种未下先知的能力,以及在百官面前施展的呼风唤雨,驱雷型电之术,都让李云睿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尊无所不能的神祇。 哪怕是所谓武道大宗师境界的叶流云,带给李云睿的压力,都远不如嘉靖皇帝带来的压力大,这让李云睿一直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理,既担心自己的暗中谋划被嘉靖皇帝看穿,又担心自己放弃这些谋划以后,未来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这种复杂心理让李云睿一直在纠结,该不该將自己暗中组建君山会的事情向陛下坦白,要是趁早向嘉靖皇帝坦白这些事情,说不定陛下看在自己坦白从宽的份上,会饶恕自己十几年来私下的各种僭越行为。 这个想法不是在李云睿心里突然出现,而是自从她之前真正见到嘉靖的容顏重返青春以后,开始萌发的一种想法。 既然嘉靖皇帝都有这种呼风唤雨,驱雷掣电,重返青春的能力,知晓自己私下做的这些事情,似乎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陛下如今暂时没有对她的所作所为表態,说不定就是等著她主动坦白,到时候也能获得从轻发落,自己毕竟是陛下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多多少少都有些情谊存在,不是一般臣子和皇室宗亲可以相提並论。 先前李云睿的心里还在迟疑,现在听到冷麵侍女稟报,最近陛下发兵攻打北齐,不仅在前线狠狠挫败北齐军队的锐气,更是逼迫北齐使团签订城下之盟,向庆国进行割地和付出三千万两白银的赔款。 其中还有自己女儿林婉儿的功劳,在陛下召开宴会的时候,自己女儿竟然施展剑舞,击败了久负盛名的北齐圣女海棠朵朵。 要知道海棠朵朵可是九品境界的高手,天下唯一的九品女武者,竟然会败在自己那个一直病懨懨的女儿手上,这在李云睿看来完全是天方夜谭。 发生这一切离奇变化的原因,又和自己陌生又熟悉的皇兄脱不开关係,还是陛下出手施展仙术,將自己女儿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夜间提升成了九品武者,天下武者中最顶尖的战力。 这种仙神手段让李云睿心乱如麻,空旷的长信宫大殿里,更加深了李云睿心里的担忧,生怕陛下什么时候,將自己以前暗中做的这些事情揭露出来。 儘管她的君山会里还有大宗师叶流云,可是面对手段宛如仙神的陛下,恐怕叶流云也是无力抗衡,甚至於——.—— 叶流云加入君山会这件事,陛下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让李云睿心里开始有些不確定,从现在的种种细节上看,陛下没有道理不知道叶流云加入君山会。 想到这里,李云睿的心情更加沉重,万一陛下早就知道叶流云加入君山会,现在只不过是將计就计,到时候自己的下场不可谓不惨。 想通这个关键点的李云睿,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李云睿,一生自负智计过人,玩弄人心於股掌,掌控內库,富可敌国,更在暗中经营起庞大的君山会,网罗天下奇人异士。 曾经她无数次在心里想过,终有一天利用这些力量,让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兄也尝试到挫败的滋味,证明自己不比当年的叶轻眉差。 可是现在———— 李云睿无力的发现,別说如今的自己,就算当年的叶轻眉,面对现在嘉靖皇帝,都会束手无策,没有奈何对方的任何手段。 “呵呵!” 李云睿无奈的发出一声自嘲般的轻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迴荡,她看了看自己保养得当,温润如水的双手,又想起嘉靖皇帝只是转瞬间就重返青春,箇中落差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殿下————”冷麵侍女微微抬头,目光瞥向坐在殿上的长公主,轻唤了对方一声。 听到下方传来的声音,李云睿的眼神里这才有了些神采,目光遥遥向下注视著冷麵侍女。 “你说————陛下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笼络的那些朝中大臣,组建的君山会。” 李云睿的声音从殿上传来,嚇得冷麵侍女慌忙双膝跪地,说话间同样带著一丝不確定的怀疑:“陛下应该不知道吧。 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行事,从来没有暴露过君山会的任何蛛丝马跡,陛下应该无从得知,否则不可能时到今日,对於我们都无动於衷。” “不对,他应该是知道了!”李云睿口中不住喃喃自语,声音愈发显得癲狂:“我们做的这些事情,他一定都知道了,只是在静等时机,就算他以前不知道,可是凭藉他如今的仙家手段,无论如何都应该早已知晓了其中隱秘。” 这不是李云睿在杞人忧天,就算她暗中组建的势力有多么庞大,自己曾经掌握內库大权,拥有全天下最多的財富,可在陛下面前还是不堪一击,轻而易举就將內库財权从自己手中夺走。 既然陛下能够轻易从自己手中拿走內库財权,她最后寄予厚望的君山会,在陛下面前会不会同样不堪一击? “我们不能赌上最后一丝不確定的希望,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一天陛下借著君山会的事情对我们发难,到时候我们肯定没有应对的能力。” 李云睿声音中透露著深深忌惮,她不敢赌自己凭藉君山会里的人,能对拥有仙家手段的嘉靖皇帝有所撼动,就算是身为武道大宗师的叶流云,在陛下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她的这点儿手段,面对能隨手点化九品高手的謫仙人,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在绝对力量面前,这等手段何其可笑。 心里一旦產生动摇,这个念头就不可抑止,在李云睿的脑海中疯狂迴荡。 想起內库帐目上那些偷偷走私,暗中和北齐往来的行为,君山会这么多年暗中对朝廷官员的控制,都会成为李云睿的催命符。 李云睿猛然发现,自己面对一位能够“仙福永享,容顏常驻”的皇帝,自己身为一介凡人,完全无法揣测这位皇兄的力量。 “呼!” 深吸了一口气,李云睿目光紧紧注视著面前的冷麵侍女,沉吟许久,这才继续出声:“我们不能再耽搁,不能等到陛下察觉到我们的异动以后,才开始应对,倒不如现在向陛下坦明一切。 陛下要是以前早就知道我们的谋划,这时候见到我们主动对他坦白,龙顏大悦之下说不定会对我们从轻发落,要是陛下不知道君山会的布局,听到我们將这些事情完全交代,恐怕对我们的惩戒也不会太过严重。” 这番话倒是出自李云睿的真心,她发现自己现在除了完全臣服嘉靖皇帝,没有任何第二条路可走。 这不是权衡利弊的结果,而是她面对神鬼莫测的嘉靖皇帝,能做出的最优办法,归根到底她並不想死。 如今唯一的生路,就是对陛下展示出绝对的“忠诚”和“价值”。 天色將明未明之际,李云睿终於下定了决心,她缓缓起身,走到长信宫大殿內的梳妆檯前。 看著铜镜中映照出的美顏容顏,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暗中谋划,就是为了让陛下注意到自己,不要再像以前一样面对自己两眼空空。 可是现在看来何其可笑,陛下的所思所想,不是自己这个凡人能够揣测,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无条件忠诚於陛下,不能再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为了遮掩住自己脸上的憔悴和惊惶,李云睿仔细描摹著自己的妆容,涂上她最喜爱的胭脂,换上一身轻薄素白的华贵宫装长裙,儘量让自己看起来依旧光鲜亮丽。 隨后她铺开最上等的宣纸,提起一桿精致的狼毫笔,笔尖在砚台里沾满墨汁,悬在宣纸上久久不能落笔。 李云睿的手微微颤抖,每次呼吸都给她带来了沉重的压力,这封信一旦送出,就意味著她要將自己十几年的谋划和盘托出,到时候自己的结局除了看陛下的心情,再也没有任何自主可控的余地。 深吸一口气,李云睿终於轻轻落笔,她就算手中握著君山会,面对这位拥有仙人力量的皇帝陛下,仍旧没有半点儿还手之力,倒不如趁早讲明这些事情,时间越拖下去,越对自己不利。 想通以后,李云睿立刻奋笔疾书,她没有丝毫隱瞒,將自己这几年组建君山会的详情,如何利用长公主身份和陛下赐给自己的权力,组建的君山会势力,网罗了哪些江湖高手以及朝中官员。 还有与北齐上京城中那些世家大族的联络內容,事无巨细全都写在了这张纸上。 写到最后,李云睿笔锋一转,言辞恳切,甚至带著几分卑微的乞怜:“臣妹往日糊涂,沉溺权术,妄测天心,行差踏错,罪孽深重。然陛下仙姿天成,慧眼如炬,洞悉幽冥,臣妹种种行径,实如跳樑小丑,徒惹天顏之笑。 如今臣妹幡然悔悟,深知陛下念及兄妹之情,宽宏大量,更治癒小女沉疴,赐其仙缘,恩同再造,臣妹纵百死亦难报陛下恩德之万一。 不敢再存丝毫侥倖隱匿之心,特將此间种种隱秘,尽数呈报於御前。君山会上下人员名单、联络方式、藏匿据点,以及与北齐、东夷往来信物、帐册副本,皆已整理封存,听候陛下发落。 “臣妹自知罪责难逃,甘领任何惩处。唯乞陛下看在婉儿年幼,且对陛下忠心不二的份上,勿要因臣妹之过而迁怒於婉儿,臣妹愿长居冷宫了此残生,以求陛下宽宥————” 写罢,李云睿取出自己的长公主印信,郑重地盖在末尾。 然后將其装入特製的密奏信封,以火漆封好,唤来她最信任的冷麵侍女。 “將这封信亲自送往仁寿宫,呈交给陛下,记住,你要立刻亲自交到陛下手中,不得经由他人之手。”李云睿的声音中带著微不可查的沙哑和疲惫。 “奴婢遵命!”冷麵侍女深知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怠慢,向李云睿行李告退以后,快步向仁寿宫走去。 看著密信送出去以后,李云睿像被抽空了浑身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著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她不知道陛下会对自己如何发落。 但她还是明白,眼下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为她谋求一线生机的最后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