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废物皇帝,开局直升陆地神仙!》 第1章 直升!陆地神仙之境! 【款爷打卡处……】 【富婆打卡处……】 【腰子强化处……】 【义父们,留下666好评,顏值+999,气运+999,长度+999……】 —— “陛下……天……都亮了……” 一声娇吟在耳边縈绕。 林烬头痛欲裂。 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了他的太阳穴。 意识在混沌的泥沼里挣扎。 无数破碎的、陌生的记忆碎片裹挟著信息洪流,蛮横撕扯著他的思维。 龙榻上蟠龙纹饰在视线中模糊晃动。 “妾身……不行了……” 伴隨著一声低泣。 林烬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 一张绝美的容顏近在咫尺,带著刚承雨露的娇慵,杏眸含著一层水润的薄雾,眼角还残留著动情的红晕。 朱唇微启,呵气如兰。 她肤若凝脂,锦被滑落至臂弯,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一段引人遐想的锁骨。 如瀑的青丝散乱在明黄的龙枕上,更添几分靡丽。 记忆碎片瞬间归位! 他,穿越了! 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 九品为凡,宗师可敌千军,而陆地神仙…… 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大渊皇朝雄踞中原,境內宗门林立,庙堂与江湖並存。 而他。 大渊皇朝的皇帝! 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登基半载,奏章不经他手,旨意不出他口。 如同一个被精心打扮、摆在御座上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 大渊首辅,秦嵩! 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针,刺入林烬的脑海。 老谋深算,党羽遍布朝野,內阁六部几成秦家私邸! 原主的懦弱无能,更是將皇权彻底餵进了这头饿狼的血盆大口。 亡国之危,悬於头顶! 北方狼庭! 这个如跗骨之蛆的名字紧跟著跳出。 狼庭单于拓跋宏,不久前悍然突破至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之境! 消息如同最冷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大渊。 一道最后通牒隨之而来: 三日內,签订割让条约,让出北境三州膏腴之地! 否则…… 铁蹄南下,血洗京都,踏平大渊! 內有权臣窃国,外有强敌索命,而他这个皇帝,就是祭坛上待宰的羔羊! “操!” “好不容易穿越当个皇帝,结果你告诉我国家要亡了?” 林烬在心底怒骂。 拳头不自觉的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跡。 “陛下……” 这时,一股幽香再次贴近。 龙榻上的少女不知何时已坐起身,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晨光中晃眼。 “陛下,您没事?” 她极力维持著柔媚的笑容,眼波流转,深处却藏著一丝难以言喻的讶然。 昨晚。 她亲眼看著林烬將藏有断魂散的烈酒喝下,情绪激盪时必死无疑。 为何? 一整晚的剧烈,林烬却一点事没有? 只有他死,父亲才能平反! 林烬侧头,眸中掠过丝丝疑虑。 苏晚晴。 忠义侯之女,昨晚被秦嵩派人送入宫中侍寢。 半个月前。 忠义侯因不想与秦嵩同流合污,被扣上通敌罪名下狱,次日被问斩。 为杀父仇人办事? 林烬双眸凌厉,语带寒霜:“朕没事,你很失望?” 苏晚晴脸色瞬间煞白。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压下。 她强撑著酥软笑意,声音却带著轻颤:“陛下……妾身只是担心您的龙体……” 话音未落—— 殿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砰!” 寢宫大门被粗暴踹开。 一个身穿深紫太监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迈步而入。 王振! 司礼监秉笔太监,秦嵩的心腹! 王振嘴角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连腰都懒得弯下:“陛下,首辅大人说了,若您再耽搁,狼庭使者的怒火,可就得由您『亲自』承担了!” 他特意咬重“亲自”二字,眼底掠过讥誚。 林烬岂能察觉不到王振的態度。 奈何。 內忧外患,手中无权,任人摆布的傀儡又能如何? 林烬心中怒火翻涌,就在这绝境之际—— 【叮——】 【检测到宿主身处皇权核心,国运微弱,系统绑定中!】 【山河社稷系统绑定成功!】 【新手大礼包发放!】 【恭喜宿主获得:陆地神仙修为!是否立刻融合?】 巨大的狂喜瞬间衝垮了绝望! “融合!立刻融合!”林烬在心中狂吼! 电光火石间! 一股浩瀚如海的能量自丹田喷涌而出! 林烬浑身一震,只觉四肢百骸中奔涌著足以撼动天地的恐怖力量。 他的每一寸经脉都在发出龙吟般的嗡鸣,血液中流淌的不再是凡血,而是蕴含著天地法则的金色真气! 仿佛连空气都在战慄。 见林烬低头沉默不语,甚至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王振以为废物皇帝又一次被嚇破了胆。 心中冷笑更甚。 那点仅存的表面恭敬也懒得维持了。 “陛下!莫要再迟疑了!” 王振上前一步,五品武者的真气瞬间迸发,伸手就要去抓林烬的手臂。 动作间带著明显的强制意味,语调透著浓浓的不耐烦:“首辅大人还等著呢……” 他那只保养得宜、戴著碧玉扳指的手,眼看就要碰到林烬的龙袍衣袖。 就在这一剎那!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烬猛地抬起了头! 轰——!! 一股无法言语的恐怖气机,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甦醒,又似万丈山岳轰然倾塌! 以林烬为中心,狂暴的席捲而出! 王振脸上的轻蔑、不耐、还有那伸出的手,瞬间凝固! 他感觉像是被一只冰冷彻骨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 引以为傲的修为,此刻渺小的如同尘埃。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臟,塞满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他看到了林烬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 只有一片如同万载玄冰般死寂的漠然,以及漠然深处,那足以碾碎灵魂的绝对威严! 那不是人的眼睛,那是…… 神祇俯视螻蚁的目光! “狗奴才!” 林烬开口了,语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风吹过,每一个字都带著冻结灵魂的力量:“谁给你的胆子……” 王振突然浑身剧颤! 他曾亲眼见过大宗师出手—— 一掌断江,十丈內无人能近。 可此刻! 林烬只是抬了抬手指,那股威压却如天崩地裂!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凡人,而是执掌生死的九天阎罗! “在朕面前放肆?!” 第2章 哪来的野狗? “噗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王振眉心处,一个指头大小的血洞瞬间出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无形真气,瞬间湮灭了他所有的生机。 王振脸上的表情永远定格在扭曲到变形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上,伸出的手臂无力的垂落。 他目眥欲裂,至死仍瞪著那张陌生而威严的面孔,身躯如断线木偶般轰然倒下。 “砰!” 沉闷的声响砸在寂静的寢宫地面上,也狠狠砸在苏晚晴的心尖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寢宫內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死一般的沉寂。 苏晚晴整个人僵在榻上,瞳孔剧烈收缩,指尖死死攥紧锦被。 “他……杀了王振?” 她的心臟几乎要跳出胸腔,脑海中疯狂闪过无数念头—— 这个懦弱的皇帝,何时有了这样的实力? 难道他一直在偽装? 还是说…… 他根本不是原来的林烬? 恐惧如冰水般浸透骨髓,但更让她心惊的是,自己竟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林烬微吐浊气,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具尸体上停留片刻。 他感受著体內奔腾咆哮的力量,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充斥心间。 傀儡? 亡国之君? 从此刻起,这些称谓都將成为过去! “统子,你具体有什么功能?”林烬问道。 【叮——】 【山河社稷图已激活!】 【宿主身为末代帝王,当重整山河,开疆拓土!】 【凡实际掌控之地,皆可点亮图鑑,获取丰厚奖励!】 霎时间。 一幅恢弘壮丽的疆域图在林烬识海中徐徐展开。 漆黑的版图上。 唯有后宫所在之处泛著微弱的金光,其余疆域尽数笼罩在浓重的黑暗之中。 “原来如此……” 林烬轻抚下巴,眼中精光乍现。 这系统分明是要他重掌江山,每收復一寸国土,便能获得相应馈赠。 【检测到宿主位於大渊后宫,是否点亮该图鑑?】 “点亮!”林烬斩钉截铁道。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大渊后宫!】 【获得奖励:三千锦衣卫!(附带大宗师指挥使:凌鸿)】 【已开启特殊空间“藏兵界”,用於安置奖励兵种!】 “锦衣卫?大宗师?”林烬眼前一亮。 意念扫过藏兵界。 三千锦衣卫肃立如渊,皆为七品武者之境! 飞鱼服在虚空中翻涌如浪,绣春刀冷光森然,每一柄都透著饮血的锋芒。 他们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縈绕著铁血杀伐之气,显然皆是百战精锐。 而立於最前的那道身影—— 凌鸿! 他身形修长,面容冷峻,眉眼如刀锋般锋利,一双眸子漆黑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单手按刀,绣春刀未出鞘,却已有刺骨寒意瀰漫周身。 更令人心惊的是—— 他周身真气如狂潮翻涌,隱约凝成一道龙形虚影,盘旋缠绕,大宗师威压让整个藏兵界都为之震颤! “统子,老子爱死你了!”林烬兴奋道。 【宿主请自重!】 林烬並未在意系统的吐槽。 转过身,目光平静的扫过龙榻上浑身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鬼的苏晚晴。 “收拾乾净!” 他冷冷丟下一句,转身离去。 苏晚晴看著他的背影,又低头望向王振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个皇帝……真的不一样了! 殿外。 熹微的晨光洒落,林烬负手而立,声如寒铁: “凌鸿!” “唰——!”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凝现,单膝跪地,绣春刀鏗然触地。 “臣在!” 林烬目光冷冽:“率锦衣卫彻查皇宫,所有秦嵩眼线——一个不留!” “遵旨!” 凌鸿抱拳领命,身形一闪,已如幽灵般消失在宫墙阴影之中。 林烬眸泛寒光。 臥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他抬头注视著远处依稀可见的高耸天渊殿之巔,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秦首辅,准备好迎接朕的怒火了吗?” …… 天渊殿。 皇权至高之所。 九级汉白玉阶象徵九五之尊,两侧青铜瑞兽怒目而视,朱漆殿柱盘绕金龙,琉璃瓦镀上一层银灰,森然如铁。 殿內金砖铺地,御道笔直延伸至黑玉丹陛,上方龙椅巍然高踞,威压如渊。 金碧辉煌的穹顶下。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躬身而立。 他们低垂著头,面容上交织著恭敬、諂媚与难以掩饰的惶恐。 大殿最前方。 两张紫檀太师椅相对而置。 左首那位身著紫金官袍的老者,正是权倾朝野的大渊首辅,秦嵩! 五十余岁的面容上已爬满霜痕,鬢角微白。 那双鹰隼般的三角眼里凝著化不开的阴鷙,枯瘦的手指正摩挲著青瓷茶盏,慢悠悠的品著,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 右侧太师椅上。 一个披著狼裘的虬髯大汉正不耐烦的抖著腿。 他脖颈上掛著的兽骨项炼隨著动作哗啦作响,腰间弯刀的宝石鞘饰在殿內烛火下闪著血光。 身后两名隨从抱臂而立。 皮革面甲上还沾著草原的风沙,睥睨的眼神扫过殿中文武,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秦大人。” 狼庭使者用生硬的官话开口,声如砂纸磨过青铜器:“太阳都快爬到头顶了,你们皇帝是打算让单于陛下的金刀来请吗?” 茶盏与盏托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 秦嵩唇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使者说笑了,陛下近日龙体欠安……” “放屁!” 使者猛地拍案而起,震的桌上的茶盏一跳:“我们草原儿郎最恨弯弯绕绕!要么现在见到皇帝,要么——” 他狞笑著拍了拍刀鞘:“就让你们的城门见识见识狼庭铁骑!” 殿中空气骤然凝固。 群臣身子触电般一颤,有几个胆小的官员甚至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那可是陆地神仙的怒火啊! 若真惹得狼庭单于亲临,只怕整个京都都要在铁蹄下化作焦土! 秦嵩阴鷙的老脸赫然一僵,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只不过。 这股怒火並非衝著狼庭使者,而是那个该死的傀儡皇帝! “王振这个废物在磨蹭什么?” 他在心里暗骂,青筋暴起的指节轻叩著茶杯边缘。 突然! 一个念头飞速闪过:“难道……苏晚晴那个贱人得手了?” 想到这。 刚才的那一抹愤怒瞬间转化为欣喜。 就在气氛紧绷到极点时—— “哪来的野狗!” 一道呵斥声突兀的响起。 林烬挺拔的身影从內门踏入天渊殿,站立御座台,龙袍猎猎,眼神凌厉如刀。 “也配在朕的朝堂上狂吠!?” 第3章 区区蛮夷,也配在朕面前放肆? “你说什么?” 狼庭使者瞬间暴怒。 浑身肌肉虬结,宗师气劲炸裂,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鏘——” 腰间大刀瞬间拔出,刀刃寒光逼人,杀气四溢。 惊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几个年迈的文官当场被压得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秦嵩也闷哼一声,勉强稳住身形。 他虽然是九品武者,但修为全靠珍稀药材堆砌,跟这种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宗师根本没法比。 他视线如鉤般攫住龙椅上的林烬,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以前的林烬,唯唯诺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可现在。 他居然稳稳坐在龙椅上,面对宗师气势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甚至还带著轻蔑的笑意。 “怎么?狼庭的人,耳朵都不好使?” 林烬指节轻叩龙椅扶手,每一下都像敲在眾人心尖上,语气讥誚如冰。 狼庭使者眸中杀意暴涨:“大渊皇帝,你是想开战?!” 仗著狼庭单于已入陆地神仙之境,他毫无顾忌,刀尖直指龙椅上的林烬。 “陛下!” 秦嵩驀然开口,语气看似恭敬,实则带著不容置疑的窒息感:“老臣已经擬好了合约,只需御印加璽,狼庭便不会为难大渊。” 他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为大渊操碎心的忠臣。 林烬冷冷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秦爱卿,你的意思是……让朕割地求和?” 秦嵩嘴角一撇,故作沉痛道:“老臣只是不忍大渊百姓受战火之苦啊!” 他摆出心繫天下的姿態,看的林烬凝视愈发森冷。 “这老狐狸,演的倒挺像!” 若非顾及这老贼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他早就一巴掌拍死这祸国权臣! 可眼下若是贸然动手,整个大渊朝廷怕是要分崩离析。 到时候,狼庭还没打进来,各州府怕就要先乱成一锅粥了。 林烬收回思绪。 看向那个鼻孔朝天的狼庭使者:“你们狼庭,想要大渊北境三州?” “那是之前的价格!” 使者挥动战刀,利刃在殿中划出刺耳的破空声:“你刚才辱我草原勇士,现在三州可不够平息狼庭怒火了!” 林烬挑了挑眉:“哦?那你们还想要什么?” 使者趾高气昂的伸出三根粗短指头,腕上狼牙串哗啦作响:“除了北境三州,每年还要进贡黄金百万两!” 他狞笑著补充:“另外,还得送几个皇子来当人质!” 殿中顿时一片譁然。 林烬眸色陡然转冷—— 且不说他至今膝下无子,即便真有皇子,送去狼庭为质? 那无异於將大渊的江山社稷亲手奉上! 这哪是什么议和条款—— 分明是要大渊自断根基,永世为奴! 狼庭使者將佩刀重重的往地上一杵,阴森一笑道:“大渊皇帝,若不想我百万铁骑踏平你的皇城,最好仔细掂量掂量!” 那囂张的气焰,连站在一旁的秦嵩都皱起了眉头。 就在秦嵩刚要开口的瞬间。 林烬如刃的目光直刺使者手中的兵刃,猛地厉声喝道:“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战战兢兢出列,脚步虚浮,额头冷汗涔涔:“臣……臣在!” 林烬慵懒的靠在龙椅上,袖袍一振:“按大渊律法,持刀面圣,该当何罪?” “这……” 刑部尚书喉结滚动。 视线不断的往狼庭使者和秦嵩身上飘,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秦嵩捋著鬍鬚插话:“陛下,狼庭风俗……” “朕问你了吗?” 林烬声音骤冷,龙威轰然爆发,震的秦嵩踉蹌后退。 这位首辅大人心头剧震—— 今日的皇帝,怎么像变了个人? “啪!” 龙椅扶手被拍的巨响,林烬厉喝:“说!” 刑部尚书直接瘫跪在地,声音带著哭腔:“回陛下……持刀面圣……视为谋反,按律当斩!”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哈哈哈!” 狼庭使者倏地狂笑,刀锋直指龙椅:“狗皇帝,你想杀我?” 林烬坦然点头:“不行吗?” “找死!” 使者周身真气暴涌,宗师之力使得殿中烛火骤暗:“一个傀儡也敢猖狂!今日就让大渊,换个皇帝!” “唰!” 刀光如电,使者身形暴起,寒刃直取林烬咽喉! 殿中瞬间乱作一团。 文官们面如土色,几位年迈的大臣更是直接瘫软在地。 几名武將本能的想要衝上前护驾,却被秦嵩阴鷙的眸色生生禁錮在原地—— 若是能让狼庭使者代劳除掉这个碍眼的皇帝,岂非天赐良机? 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嗡——” 殿外传来一声刀鸣! 下一瞬—— “砰!” 狼庭使者如遭山岳镇压,整个人狠狠砸在御阶上,四肢如被浇筑在地上,连抬头都做不到! “这……这不可能!” 使者脖颈血管暴凸如蚯蚓,整张脸涨成紫红色,连眼皮都无法眨动。 秦嵩下顎线骤然绷紧,枯瘦的手指青筋如蛛网突起,袖口却纹丝不动。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个怯懦畏缩的傀儡皇帝,何时有了这等手段? 剎那间!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 凌鸿单膝跪地,绣春刀寒芒吞吐:“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大……大宗师?!” 秦嵩脸色剧变,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惊惧。 他终於明白,今日这小皇帝为何如此硬气—— 原来背后站著这等强者! 林烬慵懒的挥了挥手,寒眸如刃俯视著地上的使者:“区区蛮夷,也配在朕面前放肆?斩!” “遵旨!” 冷芒暴起! “噗——” 一颗头颅飞起,鲜血溅洒金阶! 殿中血腥气瀰漫,群臣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凝滯。 那颗头颅滚到秦嵩脚边,怒睁的双眼直勾勾撞上他惊惧的眼神。 “你们……你们竟敢……”两名隨从面如死灰,声音发抖。 林烬突然拍案而起:“滚回去告诉拓跋宏——” 他眼底杀机毕露:“想要大渊疆土?让他提著脑袋来取!” 这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两名隨从嚇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逃出大殿,凌鸿的刀光映照著他们仓皇的背影。 “陛下。” 秦嵩强压怒意,沉声道:“狼庭单于已入陆地神仙之境,此举恐招灭顶之灾!” 林烬龙袍轻摆:“秦爱卿这是在质疑朕?” “老臣不敢。” 秦嵩嘴上恭敬,却挺直腰杆直视天子,眼中毫无惧色。 林烬冷笑一声,转向跪地发抖的刑部尚书:“身为刑部尚书,连律法都要看人脸色?” 他提高声调:“这官,你不必当了!” “陛下开恩啊!” 刑部尚书疯狂叩首,额头磕的鲜血淋漓,又转向秦嵩哭喊:“首辅大人救命啊!” 秦嵩刚要开口,凌鸿的大宗师威压赫然压下。 林烬眸中寒光乍现:“秦爱卿,朕的旨意——” 他一字一顿道:“你可有意见?” 第4章 玄甲禁军! “老臣……不敢。” 秦嵩咬著牙挤出这句话,脸上的皱纹都在抽搐。 他死死盯著地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的发抖,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整个大殿静的可怕。 文武百官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从没见过首辅大人被逼到这份上。 更没见过那个一直被当做傀儡的皇帝,居然能爆发出这么可怕的龙威! “既然秦爱卿没意见——” 林烬的视线如淬毒利刃,缓缓凌迟著满朝文武:“刑部尚书即刻革职,押入天牢!” “陛下!” 刑部尚书直接瘫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臣知错了!饶命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无聊,101????????????.??????超实用 】 林烬看都不看他,直接对凌鸿一挥手:“拖下去!” “遵旨!” 凌鸿绣春刀一振,两名锦衣卫如鬼魅般闪现,架起瘫软的刑部尚书就往外拖。 悽厉的求饶声在大殿里迴荡,听的所有人后背发凉。 “秦爱卿。” 林烬猛地侧首直视秦嵩,眼神如淬火般灼人:“按大御律法,对朕不敬,该当何罪?” 秦嵩身子一僵,但马上挺直腰板,语气阴沉:“冒犯天子,罪该万死!” 林烬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爱卿说得对。” 说完直接转身:“退朝!” 大臣们全懵了,完全搞不懂皇帝这唱的是哪一出? 秦嵩站在原地没动。 阴鷙的目光钉在凌鸿的背影上,里面全是杀意。 这个始终被他操控的傀儡皇帝,现在仗著有个大宗师撑腰就想翻盘? 秦嵩盯著林烬离开的方向,心里冷笑—— 做梦! “首辅大人……” 几名官员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气声细语的问道:“陛下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总觉得话里有话……” “陛下今日,怎么像变了个人?” 秦嵩眉头紧锁,手指缓缓捋著鬍鬚,沉默不语。 片刻后。 他指节突然发白,嗓音沙哑如磨刀:“呵……王振,怕是已经死了。” 他派王振去后宫传话,可这么久过去,人却迟迟未归。 再加上林烬那句意味深长的问话—— “对朕不敬,该当何罪?” 分明是拿王振的人头在敲打他!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王振是他的人? 林烬这一手,既堵住了他的嘴,又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偏偏他还不能发作! “首辅大人,陛下身边有大宗师坐镇,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官员战战兢兢的问道。 刑部尚书已经被拖下去了,下场可想而知。 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秦嵩突然捏碎手中玉扳指,碎屑簌簌落下:“慌什么?天还没塌呢!” 说完,他甩袖转身,大步离开天渊殿,背影森然。 天渊內殿。 林烬负手而立,眸色沉若九幽玄冰,望著秦嵩离去的背影,唇角微扬:“这老狐狸,倒真能忍!” 王振是他的人,刑部尚书也是他的人。 接连被砍掉两条臂膀,这老贼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他。 “陛下。” 凌鸿手按绣春刀,杀意凛然:“臣现在就去斩了他!” 林烬抬手制止,袖中龙纹暗绣无风自动:“不急,这老贼背后必有依仗,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停顿半息。 他收敛心神,沉声问道:“皇宫现在情况如何?” 凌鸿单膝跪地,抱拳稟报:“回陛下,所有暗桩眼前已尽数清除,锦衣卫全面接管宫禁!” “很好。”林烬微微頷首。 锦衣卫的雷霆手段,他向来放心。 【叮——】 这时,一道清越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徵兆的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皇宫,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点亮!”林烬毫不犹豫。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大渊皇宫!】 【获得奖励:三万玄甲禁军!(附带宗师统领:吴崢)】 林烬五指猛地攥紧,周身三丈內烛火齐齐一暗。 藏兵界內,煞气冲霄! 三万玄甲禁军,皆为四品武者,如黑色洪流巍然矗立。 乌金重鎧森然如墨,甲冑暗纹似虬龙盘踞,关节处赤铜兽吞狰狞怒目,在幽光下泛著刺骨寒芒。 左手寒铁塔盾厚重如山,盾面睚眥浮雕栩栩如生。 右手按在腰间陌刀之上,三尺寒刃狭直如冰,血槽隱现,未出鞘已让人脊背发寒。 最前方。 一道挺拔如枪的身影傲然而立。 吴崢身披墨钢麒麟鎧,肩甲狰狞如兽首,腰悬一柄四尺斩马刀。 他面容稜角分明似斧凿,眉宇间一道疤痕斜贯额角,更添几分凶悍。 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 冷若玄铁,利似鹰隼,单是直视就令人骨髓生寒! “好一支铁血之师!” 林烬眼中金戈铁马之象翻涌,心中大定。 秦嵩那条老狗,此刻怕是正在暗中谋划。 朝堂上连折两员大將,他岂会善罢甘休? 若是狗急跳墙,煽动京都动盪,倒是个麻烦。 但现在—— 望著藏兵界中肃杀的钢铁洪流,林烬眸中寒光乍现,似有刀兵錚鸣。 三万玄甲禁军镇守皇城,外加一名宗师统领坐镇。 任他秦嵩有通天手段,也休想翻起什么浪! “吴崢!” 林烬一声厉喝,声如雷霆炸响! “轰——” 殿外骤然捲起一阵狂风,一道魁梧身影踏著沉重的步伐迈入大殿。 “臣,玄甲禁军统领吴崢,叩见陛下!” 吴崢单膝跪地,右拳重重砸在胸前鎧甲上,发出“鐺”的一声震响。 林烬大袖一挥,一股浑厚真气將这位宗师强者托起:“率玄甲禁军巡视皇城,凡意图作乱者、欺压百姓者,无论官民——” 他眼中寒芒一闪:“格杀勿论!” “臣,领旨!” 吴崢抱拳领命,转身时披风猎猎作响,宛如一尊杀神踏出殿门。 天渊殿外,阴云密布。 林烬背著手,望著晦暗的天色,字字如冰:“凌鸿。” “臣在。” “去查查文武百官的底细。” 林烬声音忽然压低:“顺便去一趟天牢……” 最后几个字轻若蚊吶,却让凌鸿瞳孔一缩。 “遵旨!” …… 两个时辰后。 御书房。 “砰!” 林烬一掌拍碎龙案,陆地神仙的威压轰然爆发! 整个御书房都在震颤,案上奏摺纷纷炸裂。 凌鸿单膝跪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著冷峻的面容滑落。 即便身为大宗师,在这等威压下,他仍死死咬紧牙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脊背却似標枪般挺直,不曾弯折半分。 “好,很好!” 林烬怒极反笑:“满朝文武,乾净的竟不足一掌之数!” 奏章上触目惊心的罪证: 贪腐、结党、卖官鬻爵……九成官员都是秦嵩党羽! 若非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朝堂已经腐烂至此! 可想而知。 倘若自己没有穿越过来,没有系统加持,就算狼庭不来,大渊皇朝恐怕也要改朝换代了! “陛下。” 凌鸿强压心悸,沉声道:“您要的人,带到了。” 第5章 罪臣之女,求陛下赐死! “带上来。” 林烬收敛周身威压,语气中带著几分急迫。 “是。” 凌鸿拱手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不一会儿。 几个衣衫襤褸的身影被带了进来。 他们身上脸上布满血痕,走路时脚步虚浮,显然是受尽了折磨。 见到龙椅上的林烬。 几人踉蹌的跪倒在地,气若游丝道:“罪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眸底暗芒流转,霍然起身,大袖一挥。 霎时间。 浑厚真气如流水般涌出,不仅將几人稳稳托起,更如春风化雨般治癒著他们身上的伤势。 “几位爱卿不必如此。” 他语调转缓:“赐座。” 这几人都是朝中栋樑,因不肯与秦嵩同流合污而遭构陷入狱。 特別是中间的朱钧。 明明才四十出头,却已两鬢如霜,面容枯槁的像个甲老人,可见在天牢中遭受了何等的折磨。 林烬目前还不想暴露自己陆地神仙的实力。 只有隱藏修为,以此示弱,才能让秦嵩放鬆警惕,將他背后那盘根错节的势力党羽,连根拔起! 可问题是。 满朝文武都是秦嵩的人。 自己身边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很多事情根本施展不开。 所以。 他才让凌鸿去一趟天牢,为的就是將朱钧几人带出来。 锦衣卫搬来座椅。 几位大臣都露出错愕神色。 他们既惊诧於身上伤痛的神奇消退,更不敢相信眼前的待遇。 林烬径直走到朱钧面前。 伸手按住他瘦削的肩膀,亲自扶他入座:“各位爱卿,是朕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此话一出。 朱钧身躯剧颤,还没坐稳就猛地站了起来:“陛下,臣等惶恐!” 他心中惊疑不定。 眼前的皇帝,怎么像换了个人? 若在以前。 没有首辅秦嵩的首肯,谁敢擅闯天牢救人? 更何况。 堂堂九五之尊,竟会向他们这些阶下囚致歉? 简直匪夷所思! 林烬一摆手:“朕知道你们是冤枉的,从今日起,尔等无罪!” 朱钧和其余几人相视一眼,眼中闪过劫后余生的狂喜,连忙跪地叩首:“谢陛下开恩!” 林烬抬手虚扶令眾人起身,落座时龙袍翻卷如云:“朕召你们来,是要你们重查忠义侯之死!” 朱钧瞳孔一缩,胸口剧烈起伏! 忠义侯是他的生死之交。 半月前。 他亲眼看著挚友被奸臣构陷,含冤而死,却无能为力。 若非此事太过蹊蹺,引起几位武將的不满,再加上秦嵩不想彻底撕破脸,他们几个早成了刀下亡魂。 当然—— 在秦嵩眼里,他们不过是几只螻蚁,死活都无足轻重! 朱钧深吸一口气,咬牙道:“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忠义侯绝无通敌!” 林烬点头:“朕信他,所以才让你们查。”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朕要你们彻查此案,揪出偽造的罪证,找出构陷的人证,还忠义侯一个清白!” 放下茶杯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今早龙榻上的旖旎画面—— 那雪白的肌肤、含春的眼眸。 仿佛还在撩拨著他的神经…… 其实。 之所以为忠义侯平反,苏晚晴不过是引子。 他真正要的,是藉此挫一挫秦嵩的囂张气焰。 若是能逼出这条老狐狸的底牌,那更是意外之喜。 “可是……” 朱钧突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首辅那边……” 满朝皆知忠义侯冤屈,却无人敢言。 即便重启调查,秦嵩一党岂会坐视不管? 他们几个无权无势,想查清此案,简直痴人说梦! 林烬嘴角微扬,瞳中冷电迸射:“朱钧!” “臣在!” “即日起,你便是刑部尚书!全权负责忠义侯一案,肃清刑部蛀虫,有胆敢阻挠者——” 他指尖轻叩龙椅扶手:“杀!” 朱钧浑身一震,隨即重重叩首:“臣,领旨!” “其余诸卿併入刑部,辅佐朱爱卿。” “臣等遵旨!” 林烬望向凌鸿:“调一队锦衣卫,贴身护卫朱爱卿。” “遵命!”凌鸿单膝触地,抱拳应声。 朱钧起身时,眉头忽又紧锁:“陛下,那原刑部尚书……” 林烬似笑非笑:“怎么?朱爱卿想回天牢与他敘旧?” 朱钧先是一怔,隨即反应过来,急忙晃手:“不不不!臣绝无此意!” 那鬼地方,他死也不愿再踏进一步! “去吧。” 林烬挥袖:“记住,不惜代价!” 眾人肃然领命。 林烬倚在龙椅上,屈指敲击茶盏,目光幽深。 朝堂六部尽在秦嵩掌控。 如今重整刑部,下一步该对哪个部门开刀呢? 他凝视著殿外渐暗的天色,缓缓起身。 即便现在把剩下五部都清理了,朝中无人可用,反倒会更棘手。 “哎,还是缺人手啊!”林烬重重嘆了口气。 这时。 一名锦衣卫快步进殿,附耳向凌鸿稟报。 凌鸿眉头一皱,挥手屏退来人,上前恭敬道:“陛下,臣命人巡查库房,发现……” “说!”林烬声线骤冷。 “国库已无存银,武库兵刃锈蚀不堪,而粮仓……” 凌鸿喉头滚动:“存粮不足百石。” 林烬面色骤变。 不足百石? 也就是说,皇朝粮仓內储藏的粮食只剩不到一万斤。 看似很多。 但別忘了,单是玄甲禁军就有三万人,每日消耗就需要將近三百石。 若不儘快解决粮餉问题。 恐怕都不用秦嵩出手,饿都饿死了! “凌鸿!” 林烬眼底骤然凝冰:“立刻带人去刑部尚书府抄家!所有金银悉数变卖购粮。” 他冷嗤一声,唇线如刀:“再派锦衣卫彻查京都富商,让吴崢带队配合,凡与秦嵩有勾结者——家產尽数充公!” “臣领旨!”凌鸿肃然躬身,按刀退下。 望著凌鸿远去的背影,林烬摇头苦笑:“皇帝也缺钱啊!” …… 夜色渐浓。 后宫,瑶光阁前秋风瑟瑟。 林烬手掌刚触到雕木门,昨夜缠绵的画面便浮上心头,冷峻的面容竟柔和三分。 “吱呀——” 门开剎那,幽香扑面,一道倩影倏地跪倒在面前: “罪臣之女苏晚晴,愿以性命换家父清白,求陛下赐死!” 第6章 你有何资格与朕交换? 林烬微微一怔。 殿內烛火摇曳,映照著跪伏在地的曼妙身影。 少女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纤柔身段弯折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林烬唇角微勾,玄色龙袍下摆扫过金砖,缓步踱至龙榻边。 “过来。” 苏晚晴娇躯一颤,玉指无意识的缠绕裙裾。 她今日只著一袭素色罗裙,腰间束著淡青丝絛,发间零星点缀著几枚银簪。 虽无华服加身,却愈发衬的肌肤如雪,颈间一抹凝脂般的白在昏暗殿中格外醒目。 她慌忙起身。 垂首敛目,莲步轻移时罗裙下摆如水波荡漾。 待行至林烬跟前,那双含露目悄悄上抬,正撞入帝王深不见底的眼眸,又惊惶垂下。 那一瞬的眼波流转,恰似春潭映月,勾魂摄魄。 “想证忠义侯清白,不该去寻秦嵩么?” 林烬慵懒的倚在龙榻鎏金柱上,指节轻点榻沿,吐字低沉冷冽。 “找朕作甚?” 苏晚晴纤指绞著腰间丝带,贝齿轻咬下唇。 今晨那惊天一指犹在眼前—— 真气激盪,龙威浩荡,与从前判若两人。 她忽地抬首,眼底燃起一簇决绝的火苗:“因为陛下已非昨日之君!” 林烬眉峰微动。 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眸光却亮的惊人。 不愧是忠义侯之女。 倒是有些胆识,並非单纯的绝美瓶。 “你说愿以死换父清白?”帝王言辞里淬著冰。 “是。” 龙涎香无声蔓延。 林烬突然倾身,玄金龙纹广袖扫过她腕间,激起一阵战慄。 “可朕记得……” 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下巴,声线陡然森冷—— “昨夜你还想取朕性命?” 苏晚晴膝下一软,重重跪倒。 金砖寒意透骨,却不及帝王凝视半分凛冽。 她看见自己苍白的倒影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晃动,如同风中残烛。 “弒君之罪,当诛九族!” 林烬指腹掠过她颤抖的唇瓣,语气危险而低沉—— “你有何资格与朕交换?” “我……” 苏晚晴檀口微张,却如鯁在喉。 羽睫轻颤著,在烛光下投下一片不安的阴影。 她看著帝王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觉得胸口发紧,连呼吸都变的艰涩。 林烬忽然话锋一转:“朱钧,认识么?” “啊?” 苏晚晴倏然抬头,瞳仁中闪过一丝惊惶。 那双美眸仓皇掠过帝王冷峻的面容,又好似受惊的小鹿般急急垂下。 指头死死揪住裙角,指节泛白。 “认……认识……” 她的话音细若游丝,几乎要消散在殿內沉鬱的龙涎香里。 朱钧与父亲乃生死挚友。 半月前,同日入狱,陛下突然提及…… 莫非…… “朕已擢升他为刑部尚书。” 林烬背手而立,龙袍上的暗纹在摇曳的光影中若隱若现,语调淡漠却不容置疑—— “专司彻查忠义侯一案。” “轰——” 苏晚晴脑中仿佛惊雷炸响。 她不可置信的仰起脸,连宫规礼数都拋诸脑后。 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著瓷白的脸颊滚落,在素色衣襟上洇开点点深痕。 “臣女……叩谢陛下天恩!” 她重重叩首,青丝如瀑倾泻在地。 林烬广袖轻拂,一股浑厚真气托起她战慄的身躯。 视线如刃般审视著眼前这个昨夜被他彻底占有的少女。 苏晚晴被他看的浑身发紧。 眼睫不住颤动,想低头避开这灼人的注视,却又不敢违逆圣意,只得咬著下唇强自忍耐。 殿內一时静的可怕。 “秦嵩为何独独对你父亲下手?”林烬突然开口,声线寒的刺骨。 纵观朝野。 与秦嵩政见不合者,绝非忠义侯一人。 朱钧也好,朝堂中的那几名武將也罢,都並未完全投入秦嵩麾下。 虽举步艰难,但並未惨死。 唯独忠义侯落得如此下场…… 其中必有隱情! 苏晚晴身子一颤,脸上的羞意瞬间褪尽。 她缓缓抬头,眼底倏然浮现决绝之色:“陛下可曾听过……玄毒教?” “玄毒教?” 林烬剑眉微蹙,在记忆中搜寻片刻,却未找到丝毫片段。 原主久居深宫,对江湖之事確实知之甚少。 苏晚晴眼波骤然凌厉,玉指不自觉的掐入掌心:“此教立派虽仅年余,却已恶名昭著。” 她声调渐沉,字字诛心—— “活人试毒、幼童饲蛊,曾將一村百口人一夜之间化为血水,只为试炼新蛊,种种恶行令人髮指!” 说到此处。 她唇边泛起一丝讥誚:“可笑那些名门正派,因忌惮其教主大宗师的修为,竟都装聋作哑。” 林烬冷笑一声,面上浮现轻蔑之色。 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向来只会明哲保身,又怎会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去招惹一个大宗师? “这与忠义侯有何干係?”他沉声问道。 “家父身为京卫指挥使,半月前截获了一封密信。” 苏晚晴双手紧握成拳,嗓音微颤:“是秦嵩与玄毒教的往来书信!” 林烬双眸一厉,幽冷道:“信上写了什么?” 苏晚晴向前迈了半步,凝神回忆道:“蛊瓮飢矣,速备千数,丹成在即!” 十二个字从她唇齿间吐出,声声浸寒。 林烬闻言,眉头深锁,指尖敲击著桌案。 蛊虫……千数……丹药…… 这三者串联,令人不寒而慄。 那“千数”所指为何? 活人? 童男童女? 思及此,他眸中寒光乍现。 “可还有其他线索?” 他抬眸问道,却见苏晚晴黯然摇头,目中泪光盈盈。 林烬双眼微眯,內心暗道:“这玄毒教如此恶毒,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过。 比起玄毒教与秦嵩的阴谋,眼下更迫在眉睫的是粮草问题。 三万玄甲禁军每日消耗巨大,若不能及时筹措,后果不堪设想。 户部如今被秦嵩牢牢把控,想从他手中討要粮餉,无异於与虎谋皮。 林烬负手立於雕窗前,凝望著被乌云蚕食的残月,骨节分明的手掌在袖中攥的发白。 也不知道刑部尚书府和那些京都富商,能“支援”多少钱財? 但,那也只能解燃眉之急,无法治本! “朕当以何策破此困局?” 他心中权衡,眉宇间的沟壑愈发深刻。 就在这时—— 【叮——】 一道清越的声音在他脑海中驀然响起: 【检测到皇城情况特殊,启动分段点亮功能!】 【当前皇城掌控度:30%!】 【是否立即点亮局部图鑑?】 第7章 这系统,该不会是个母的吧? “还能这样操作?” 林烬眼中猛然迸发喜色。 秦嵩的势力盘根错节,遍布整个皇城,想要彻底掌握,恐怕需要耗费数月之功。 没想到。 系统竟如此智能,支持分区域逐步点亮! 此刻刑部已在掌控之中,再加上三万玄甲禁军巡视皇城,却仅仅点亮了30%的进度。 这个数字让林烬心头一震—— 秦嵩的势力竟已渗透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点亮!” 林烬收敛心神,果断下令。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大渊皇城(局部)】 【获得奖励:一万石粟米(附带:土豆种子)】 系统声落。 林烬怔在原地。 饶是以他的心性,此刻也不禁为这份厚礼感到震撼。 待回过神来,他立即將意识沉入藏兵界。 只见广袤无垠的特殊空间內,西北角突然多出了一座巍峨的“小山”。 数以万计的麻袋整齐堆叠,每个麻袋都鼓鼓囊囊,隱约可见饱满的粟粒从缝隙中透出诱人的光泽。 甚至。 他仿佛都能闻到粟米特有的清香,那带著阳光味道的穀物芬芳,令人心神俱醉。 这一万石粟米,足够三万玄甲禁军维持月余! 林烬心中大定。 这意味著他有充足的时间来整顿朝纲,从根本上解决粮草危机。 更让他欣喜的是! 旁边还堆放著几袋土豆种子,並且是已经培育好的发芽种胚。 要知道! 土豆亩產可达2000-3000斤! 如果能够量產,那便可以彻底解决军队的粮草问题,哪怕遇到荒年,也完全不惧! 只可惜。 目前並没有合適的地方进行种植,只能静候时机。 “统子啊统子。” 林烬心情大好,在心底调侃道:“你若能化形为人,朕定赐你黄金万两,再配十个绝色美人!” 可惜系统依旧高冷,毫无回应。 林烬不由暗笑:这系统,该不会是个母的吧? 隨后。 他的意识从藏兵界抽离而出,眉宇间儘是畅快之色。 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苏晚晴。 见她眼波犹带惊慌,便沉声道:“放心,朕会彻查此案,还你父亲清白!” “谢陛下隆恩!” 苏晚晴一听,眸光大亮,当即就要跪地行礼。 林烬袍袖轻拂,一道柔劲將她托起,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就这般口头谢恩?” 苏晚晴一怔。 尚未反应过来,便见林烬已行至榻前,双臂微展:“朕倦了,侍候更衣。” 经昨夜云雨。 苏晚晴早非懵懂少女,顿时霞飞双颊。 她轻咬朱唇,纤指微颤的为他解开玄色龙袍的玉带。 龙袍还未离手,忽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已被打横抱起。 “啊!” 惊喘未定,她已被拋入锦被之间。 帝王眸中欲焰灼人,苏晚晴面颊緋红,偏过头去,却反令林烬征服欲更盛。 昨夜初临此身。 虽尽享欢愉,却总觉得未尽兴。 此刻林烬眸底战意翻涌,如烈火燎原,誓要彻底征服这片战场! 他周身真气骤然爆发。 衣袍尽碎,连带著苏晚晴的罗衫也在真气激盪下化作片片飞蝶。 苏晚晴惊呼一声,本能的想要遮掩胸前春光,却被林烬一把扣住手腕。 “朕准你遮了么?” 嗓音沉如闷雷,裹挟著不容违逆的威压。 苏晚晴眼睫轻颤,樱唇微张:“陛下……轻点……” 话音未落。 灼热气息已覆上玉峰。 瑶光阁內,纱帐轻摇,將满室春色掩映其中,唯有断续的娇吟透过窗欞,与夜风缠绵。 …… 夜半子时。 京都,秦府內一片肃杀。 摇曳的烛火在穿堂风中忽明忽暗,將厅內眾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秦嵩端坐主位。 青瓷盏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青筋在手背暴起如蚯蚓。 “咔嚓!” 瓷盏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满堂官员噤若寒蝉,不约而同的后退半步。 秦嵩徐徐起身,眸底寒光骤现又敛:“诸位大人,谁能给本辅解释解释……” 他语调赫然转厉:“这凭空冒出来的玄甲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厅內鸦雀无声。 眾人面面相覷,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这支装备精良的玄甲军犹如神兵天降,刀盾森然,令眾人猝不及防。 这时。 一个身形臃肿的中年官员颤巍巍的挪步上前,喉咙发紧却强作镇定: “首辅大人,下官以为,这支军队的来路暂且不论,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秦嵩眉梢微扬,视线如刃,斜睨而来:“何大人此话怎讲?” 户部尚书何永康腆著肚子,脸上肥肉將眼睛挤成细缝:“首辅大人莫非忘了,人,是要吃饭的。” 说罢,又故作愁苦的摇头嘆息:“可惜啊,下官执掌户部,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秦嵩眼中精光乍现,唇边浮起一抹阴鷙笑意。 他如何听不出何永康的弦外之音? 纵使林烬坐拥数万玄甲精锐,可若是断了粮餉…… 他屈指轻敲案几,仿佛已经看到那些铁甲將士因飢饿而溃散的狼狈模样。 至於户部的银钱流向? 呵呵,不过是他秦嵩一句话的事。 “哈哈哈!” 秦嵩突然放声大笑,宽大的衣袖隨著他重新落座的动作翻飞:“何大人果然深谋远虑。” 他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继续道:“既然户部如此拮据,本辅也只能……让陛下自行筹措军餉了。” “首辅大人英明。” 何永康諂笑著躬身,小心翼翼的奉上新茶,脸上堆满忧虑:“只是……陛下今日查抄了刑部尚书府,连皇城数位富商也遭了殃,家產尽数充公,只怕……” “哼!” 秦嵩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啜饮香茗:“杯水车薪罢了。” 他早已提前安排人手,將刑部尚书府的银两搬走七八,余下那些,就当是施捨给皇帝陛下了! 至於那些富商? 数万大军的粮餉,岂是抄几个商贾就能解决的? 沉寂片刻。 一名官员躬身出列,低声道:“首辅大人,陛下已从天牢提出朱钧,擢为刑部尚书。” 他略作停顿,语声压得更低:“朱钧上任后,立即將我们安插在刑部的人手尽数撤换,更调阅了忠义侯案的卷宗……” 秦嵩听罢。 神色不变,指尖一松,青瓷茶盏稳稳落案,发出一声轻响。 “那又如何?” 他嘴角掛著若有若无的讥誚,脸上写满嘲讽:“此案的人证物证,早已……” 手指在颈间轻轻一划:“灰飞烟灭。” 沉吟间隙。 秦嵩忽然起身,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传本辅令,各部务必全力配合刑部查案!” 此言一出,满座譁然。 眾官员面面相覷,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秦嵩袖袍一振,昂然而立,朗声道:“我等为官清正,何惧查证?” 眾官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 彼此交换眼色后,纷纷堆起諂笑:“首辅大人高风亮节,下官自当以首辅为楷模!” 秦嵩满意頷首,眼底掠过一抹讥讽: 蛛丝马跡早已抹净,任你掘地三尺,也休想查出分毫! 隨著更漏声渐沉,眾官员陆续告退。 秦嵩独自立於雕栏玉砌的庭院中,仰首望天。 乌云蔽月,只余一抹惨澹的月光。 他体內九品武者的真气在经脉中奔涌,衣袍拂动,周身三丈內的落叶无声化为齏粉。 “影子!” 话落。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假山后闪现。 来人全身笼罩在漆黑斗篷中,面上覆著狰狞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他单膝跪地,静候指令,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秦嵩双手交叠於身后,声线冷冽如冰:“传话玄毒教,本辅提供双倍『饲料』,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將丹药炼成!” 影子无声叩首。 一阵阴风扫过,他的身形就像被黑暗吞噬般消失无踪。 秦嵩背著手站在庭院里,盯著影子消失的方位,整张脸笼罩在阴冷的杀机中。 “好戏,现在才要开场!” 声音森寒如刀,在夜色中久久迴荡。 第8章 好个沉得住气的老狐狸! 翌日破晓。 鎏金般的阳光透过雕窗欞,在凌乱的龙榻上洒落斑驳光影。 林烬缓缓睁开双眸。 怀中少女那原本如凝脂般雪白的肌肤上,此刻点缀著点点红梅,恰似雪地落樱,平添几分旖旎。 想起她昨晚的大胆热情,他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或许是得知父亲即將沉冤得雪。 苏晚晴昨夜竟展现出惊人的热情,全无初承雨露的青涩。 柔软无骨的娇躯,却蕴含著令人惊嘆的柔韧与活力。 只需他掌间轻轻示意,她便心领神会,配合的天衣无缝! 若非自己已臻陆地神仙之境,恐怕真要在这温柔乡里败下阵来。 “嗯……” 一声娇柔嚶嚀忽然响起。 怀中人儿睫毛轻颤,秋水般的明眸缓缓睁开,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昨夜种种顿时涌上心头。 苏晚晴双颊倏然飞红,如受惊的小鹿般將脸埋入他坚实的胸膛。 “陛下……”她小声唤道。 林烬低笑一声。 大掌顺著她光洁的脊背游走,忽而自腋下穿过。 “啊~” 突如其来的酥麻感让苏晚晴惊喘出声,瞬间点燃了他体內尚未熄灭的火焰。 锦被翻飞间,他已將人压在身下。 望著少女烟波瀲灩、欲拒还迎的娇態,林烬呼吸微促,正欲再次大战,却突然神色一凛,转头望向殿门。 感知片刻后。 他无奈苦笑,屈指轻刮苏晚晴挺翘的鼻尖:“暂且饶过你。” 强压下体內躁动,林烬起身更衣。 苏晚晴刚要起身恭送,却发觉锦被滑落,这才想起昨夜衣裙早被真气震碎。 她羞窘的缩回被中,只露出一双含情美目。 “好生歇著。” 林烬系好龙袍玉带,回头瞥见榻上春色,眸色转深:“晚上等著朕。” 望著帝王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 苏晚晴轻咬朱唇,指尖无意识的抚过身上残留的痕跡。 昨夜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心底竟隱隱生出几分期待来。 “陛下。” 瑶光阁外。 凌鸿望见林烬的身影,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行礼,同时双手奉上一本帐册。 “这是昨夜查抄的明细,请陛下过目。” 林烬接过帐册,隨手翻阅。 凌鸿则沉声稟报: “启稟陛下,臣昨夜率人查抄了京都六家富商府邸,共抄没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等物,折合白银约四十万两。” 他略作停顿,继续道:“至於刑部尚书府邸,仅抄出白银千余两。” 林烬剑眉陡然一挑,眼中寒芒乍现。 堂堂刑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执掌刑狱大权多年,又与当朝首辅沆瀣一气。 若说只贪墨这些银两,怕是三岁孩童都不会信。 “那老狐狸,动作还真快!”林烬攥紧手中帐册,幽冷道。 用膝盖想都知道。 定然是秦嵩提前安排人將银两转走。 凌鸿继续稟奏:“京都八成的富商都与秦嵩有生意往来,为免引起市井动盪,臣只查抄了几家罪证確凿的。” 林烬頷首。 若贸然將所有富商尽数收押,不仅会动摇京都商脉,更会引发民心惶惶。 “此事办的妥当。” 林烬不吝讚许。 凌鸿躬身行礼,衣袖轻振:“臣惶恐。” 他隨即补充道:“在不影响百姓生活的前提下,臣已命人將部分银两置换为粮秣,充实官仓,同时派人前往邻近州府採买粮食。” 林烬轻轻点头。 將手中帐册合上,余光扫过渐升的朝阳,忽而想起什么:“百官可都到齐了?” “回稟陛下,已在天渊殿侯朝。”凌鸿答道。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就让他们……再等等。” 说罢。 他回首望向身后的瑶光阁:“去挑几个身家清白的宫女来。” 凌鸿顺著帝王眼神示意,当即会意:“臣这就去办。” 林烬转身,玄色龙袍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朝著粮库方向迤邐而去。 粮库位於皇宫西南坤位。 坤为地,厚德载物,最宜储藏。 “轰——” 隨著沉重的玄铁门枢转动声,尘封的粮库大门缓缓开启。 林烬负手踏入,靴底碾过积尘。 偌大的仓廩之中,唯有东南一隅可怜巴巴的堆著些粮袋,在空旷的库房里显得格外寒酸。 林烬广袖一振。 藏兵界中万石粟米倾泻而出,转眼间便整整齐齐码满近半个粮仓。 凌鸿瞳孔骤缩。 眼睁睁看著凭空出现的粮山,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待惊觉失態,他慌忙低头,脑中却如惊雷炸响: 陛下真乃天神下凡! 林烬背手而立。 目光如炬的扫过堆积如山的粮仓,唇边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通知吴崢。” 帝王冷冽的嗓音响起:“调遣三千玄甲禁军镇守此地,无朕手諭擅近者——杀无赦!” 凌鸿立即单膝跪地,抱拳应命:“臣,遵旨!” 离开粮库。 林烬朝著天渊殿方向信步而去。 天渊殿內。 鎏金香炉青烟裊裊,却驱不散满朝文武眉间的焦灼。 百官虽噤若寒蝉,但彼此交换的眼神里儘是躁动不安。 林烬隱在內殿之后,眼神如寒刃般一寸寸刮过群臣,最终钉在位列百官之首的秦嵩身上。 但见这位当朝首辅双眸微闔,周遭的窃窃私语仿佛隔世之音,丝毫不能扰动他半分。 林烬眸中寒星一闪:好个沉得住气的老狐狸! 他侧首看向凌鸿,一个几不可察的眼神递去。 电光火石间,凌鸿已然会意。 他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掠上御座台。 踏上的剎那—— “轰!” 一股浩瀚如渊的威压毫无徵兆的降临,整座天渊殿的空气瞬间凝固。 飞鱼服无风自动。 他冷眼扫视殿中群臣,凡被注视者,皆如芒在背,不敢直视。 当他的视线最终落在秦嵩身上时,方才开口,声调不大却如金铁交鸣: “陛下口諭。” 四字一出,百官跪伏。 “有事启奏——” 他故意拖长尾音,字字千钧:“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 原本神色漠然的秦嵩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御座台上的凌鸿。 他心中惊疑不定: 昨夜虽查抄了大量白银,但短时间內根本无法全部换成粮食,皇上此刻应该很著急才对,怎么会连面都不露就要退朝? 跪在一侧的何永康同样困惑不已。 他早已准备好应对皇上责问的说辞,甚至想好了如何哭诉户部的困难。 没想到。 一句“无事退朝”,让他彻底没了开口的机会。 这种憋闷的感觉。 就像是吃了一整瓶的壮阳药去青楼,却发现—— 今日歇业! 第9章 谁主张,谁举证! “这位……” 秦嵩上前半步,喉间话语几番辗转,最终开口:“这位……大人,不知陛下现在何处?” 凌鸿眼神骤然凌厉,周身杀意如狂潮般席捲而出。 秦嵩身躯猛的一弯,仿佛背负千钧重担。 森寒刺骨的声音在大殿迴荡: “陛下行踪,岂是你能过问的!” 在这股大宗师威压之下,秦嵩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额前汗珠不断滚落。 凌鸿显然未尽全力。 否则,单凭气势便足以將其碾碎。 殿內其他官员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 “哼!” 片刻之后。 凌鸿冷哼一声收回威压,冰冷宣告:“退朝!” 说完,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秦嵩视若无睹,转身离去。 秦嵩大口喘息著。 袖中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著指缝渗出。 他低垂著头,浑浊的眸中翻涌著噬骨杀意。 半生纵横朝堂,何曾有人敢让他受此奇耻大辱! “首……首辅大人,您……没事吧……” 何永康战战兢兢的上前,试图將其搀扶。 “砰!” 话音未落,秦嵩猛然爆发九品武者真气,狂暴的气劲將何永康直接掀飞。 后者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却不敢表露半分不满。 秦嵩起身,挺直腰背,恶狠狠的瞪向空荡荡的龙椅,心中暗自发狠:“林烬,今日之辱,老夫记下了!” 內殿之中,林烬將这一切悉数目睹。 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呵,两犬互咬,倒是有趣。” 隨即敛去笑意,转身对凌鸿道:“移驾御书房,传朱钧覲见。” …… 御书房內,檀香裊裊。 林烬端坐於龙案之后,面前茶汤澄碧,氤氳的雾气在他冷峻的面容前繚绕。 “陛下。” 凌鸿屈身入內:“朱大人到了。” 林烬轻抿茶水,眸光微抬:“宣。” 不多时。 朱钧身著青色圆领长袍,腰间素银带毫无纹饰,疾步上前。 他双膝及地时袍裾如云铺展,额头重重叩在金砖之上:“臣朱钧,恭请圣安!吾皇万岁!” 林烬屈指叩响青铜镇纸,一声清鸣在殿內迴荡:“爱卿免礼。” “谢陛下隆恩。”朱钧再拜而起。 今日的朱钧,虽依旧霜染两鬢,双眸因查案彻夜未眠,血丝密布。 但昨日佝僂的脊背却挺直如松,连官服上的暗织云纹都显得格外鲜活—— 哪还有半分颓唐模样? 林烬指腹摩挲著茶盏边缘,漫不经心道:“查的如何?” 朱钧腰身僵直,指节捏的发白:“回陛下……” 他喉头滚动,嗓音沙哑如砾石摩擦:“秦党手段狠绝,涉案之人非死即遁,连片纸只字都……” 话音戛然而止。 眼底翻涌著滔天恨意。 他恨! 恨自己的无能,挚友含冤而死,却连个公道都討不回! 林烬轻笑一声,转腕轻振,茶盏脆响叮然:“秦嵩行事向来滴水不漏……爱卿查不到线索,原在情理之中。” 他忽然抬眸,如利剑出鞘般直视:“不过……既然找不到证明忠义侯清白的证据……” 朱钧闻言立即跪伏在地:“臣无能!” “起来。” 林烬袖袍轻抚,一道柔劲將朱钧托起:“朕的意思是……” 他意味深长的抿了口茶:“谁主张谁举证,这个道理,爱卿应当明白。” 朱钧肩胛绷紧,目光精光迸射,隨即深深拜下:“陛下圣明!” 林烬指尖在龙案上轻敲三下:“明日朝会,朕要看到该有的『证据』。” 朱钧心领神会,郑重行礼:“臣,定不负圣意!” 林烬剑眉紧皱,话锋一转,沉声道:“依卿之见,其余五部,朕当从何处著手?” 朱钧眉峰微动,略作沉吟后拱手道:“臣以为,当以户部为要。” “哦?”林烬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户部执掌天下钱粮,乃朝廷命脉。” 朱钧语调陡然转冷:“何永康把持户部多年,贪墨成风,更甚者……” 他双目寒芒乍现:“秦嵩半数脏银,皆经此部流转,若断此臂,必伤其元气。” 林烬微微頷首。 朱钧虽怀私怨,却句句切中要害,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殿中一时静默。 见林烬默然不语,朱钧以为未尽其意,略一思忖又奏道:“陛下,昨日玄甲军数万之眾现身皇城,军需粮餉耗费甚巨,而户部……” 言未尽而意已达。 林烬嘴角微扬。 朱钧对秦嵩之恨,已到了亟欲断其臂膀的地步。 他整肃神色,自龙椅上徐徐起身:“爱卿所言极是,即日起,著令严查户部。” “臣领旨!”朱钧难掩喜色,伏地叩拜。 “另外。” 林烬似忽而想起什么:“天牢中有几个商贾……爱卿若有閒暇,不妨去探视一番。” “臣明白。” 朱钧步伐微顿,旋即会意,俯首退下。 林烬负手立於雕窗前。 秋阳透过云纹窗欞在他玄色龙袍上投下斑驳光影。 秋风掠过殿角铜铃,带起一串清响,却吹不散他眉间凝思。 户部必须儘快掌控—— 不仅为斩断秦嵩財路,更因藏兵界內系统奖励的那些土豆种子。 眼下秋播在即。 若能寻得良田及时栽种,或可解今冬饥荒之危。 只是,户部掌管田亩册多年,何永康岂会老实交出? “凌鸿!” 林烬驀然转身,袍角翻飞。 “臣在!” 凌鸿如鬼魅般现身,飞鱼服猎猎。 “命锦衣卫协助刑部,严查户部。” 林烬指尖轻叩窗欞:“自侍郎以下,一个不漏!” 这些蠹虫,早该清理了。 “臣领旨。”凌鸿抱拳应命,化作残影掠出殿外。 待凌鸿离去。 林烬活动了下略显僵硬的脖颈,这才察觉到腹中传来的微弱飢饿感。 昨夜激战至今粒米未进。 虽说以他陆地神仙的修为,数日不食也无大碍,但终究少了些人间烟火气。 正欲传唤御书房,忽听殿外传来沉重的鎧甲碰撞声。 吴崢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大步踏入,单膝跪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启稟陛下,京卫千户,在外候旨!” “京卫?” 林烬眉梢微挑,低声喃语:“忠义侯被杀后,麾下京卫不是被秦嵩这廝解散了吗?哪来的千户?” 收敛思绪。 林烬回到龙椅上坐下,说道:“宣!” 第10章 你可真是给朕出了道难题啊! 不一会儿。 殿门处传来一阵踉蹌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衣衫襤褸、蓬头垢面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那人浑浊的双眼透著惶恐与不安,颤抖的目光在触及龙椅上的帝王时,顿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伏在地。 “末將京卫千户程烈,叩见陛下!” 嘶哑的嗓音在殿內迴荡。 林烬眉头微蹙,锐利的眼神如刀锋般审视著面前的身影。 他並不怀疑来人的身份—— 在陆地神仙面前,区区六品武者,如螻蚁般微不足道。 更何况。 以秦嵩的老谋深算,断不会派这等修为之人前来行刺。 “求见朕,所为何事?” 林烬的每个字都像冰锥刺入骨髓,不容半分违逆。 程烈额头紧贴地面,字句破碎,艰难挤出:“陛……陛下,末將斗胆……” 他咬了咬牙,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说道:“想为指挥使大人平反!”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慵懒的靠向龙椅背:“忠义侯一案已过去半月有余,你此时才来,不觉得太迟了么?” 话音未落。 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山岳倾轧般压下,压得程烈浑身战慄。 良久。 程烈才艰难开口:“回稟陛下……末將拖延至今,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半个月前那场变故来的太快。 忠义侯偶然截获秦嵩与玄毒教往来的密信,还没来得及稟报,就被秦嵩先下手为强。 这老贼不仅杀人灭口,还直接把整个京卫给端了—— 百户以上的將领全被处死,剩下的要么贬去当衙役,要么直接赶出京城。 程烈能活下来纯属走运。 那天他正好染了风寒在医馆养病,等知道出事后,满城都是秦嵩的人在搜捕。 这半个月来,他不得不蓬头垢面,混跡於乞丐之中。 白日里沿街乞食掩人耳目,夜深时便蜷缩在破庙残垣之下,只为等待一个能为忠义侯洗雪沉冤的时机。 直到最近,他终於等到了转机。 刑部尚书下狱,朱钧接管刑部。 再加上玄甲禁军的出现。 那些平日里欺男霸女的富商恶霸一个接一个被收拾。 这些变化让他意识到,宫里可能真的变天了。 今天他豁出去了。 找到禁军统领吴崢,掏出贴身藏了半个月的千户腰牌,说什么也要面见皇上。 听完程烈的阐述。 林烬指尖有节奏的轻叩案面,眼底似有刀锋游走。 他心知程烈此举无异於以命相搏—— 若非自己穿越而来,只怕此人刚踏入拱门,就会被秦嵩的爪牙察觉。 到时等待他的,恐怕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不过,此人能从朝局变动中抽丝剥茧,做出准確判断,倒是个难得的机敏之才。 “起来吧。” 未等程烈反应,一股柔和的真气已將他扶起。 “谢陛下隆恩!” 悬著的心,终於落下。 他知道,自己赌贏了! 林烬凝视著程烈,沉声问道:“你说要为忠义侯平反,可有实证?” “有!” 程烈斩钉截铁的答道。 那双布满污垢的手掌颤抖著从怀中掏出两封血跡斑斑的信件:“这是指挥使大人遇害前未能送出的半截奏章,还有当日调离京卫的偽造手令!” 吴崢快步上前接过信件,恭敬的呈上。 林烬展开细看,眉头渐渐皱起,整个御书房的气温骤然下降。 程烈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膝盖一软险些跪倒。 那半截奏章上。 秦嵩的名字依稀可辨,旁边一个染血的“教”字触目惊心,可惜“玄毒”二字已被撕毁。 而那份手令上,兵部大印清晰可见—— 正是这纸调令,让京卫在忠义侯最需要支援时被调离。 “这些,你是如何得来的?” 语气如刀,寸寸刮骨。 若程烈当日真在医馆养病,又怎会拿到这份奏章? 程烈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回陛下,是指挥同知大人交给末將的。” 他声音哽咽:“当日兵部围剿时,同知大人恰好躲进医馆……他將东西託付给末將,自己却……” 话到此处。 这个铁骨錚錚的汉子再也说不下去,浑浊的泪水冲开脸上的污垢,在青砖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林烬长嘆一声,缓缓起身:“仅凭这两封残信,还不足以定秦嵩的罪。” “陛下!” 程烈猛地抬头,眸底迸发出不甘的光芒:“秦嵩身为首辅,私通江湖门派已是大忌!更何况,若无他的授意,兵部怎敢擅自调兵围剿京卫?” 说罢,重重叩首。 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在寂静的御书房內格外刺耳:“求陛下为冤死的兄弟们和指挥使大人做主!” 一下,两下,三下…… 殷红的血跡渐渐在冰冷的青砖上晕开,像一朵朵淒艷的。 林烬袖袍轻拂。 一股柔和劲力止住了程烈不断叩首的动作。 他视线扫过龙案上那两封血跡斑驳的信件,语调森寒,如冰面下暗流: “明日朝堂,你可敢与秦嵩当面对质?” “末將万死不辞!” 程烈双目赤红,额前鲜血顺著坚毅的面庞蜿蜒而下,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决绝。 林烬微微頷首,对身侧的吴崢道:“带他去找朱钧!” “臣遵命!” 吴崢抱拳领命,甲冑鏗鏘作响。 待二人退下,御书房重归寂静。 林烬凝视著信笺上早已乾涸的血跡,仿佛能听见当日京卫將士的悲鸣。 “秦爱卿啊……” 他指骨轻叩案面,唇边浮现一抹森然笑意:“你可真是给朕出了道难题啊。” …… 与此同时。 秦府。 一道脆响突兀的撕裂寂静。 “砰——” 价值千金的古董瓶砸落在地,碎片如雪般四散飞溅。 秦嵩周身真气激盪,衣袍无风自动,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寒光闪烁。 方才。 在天渊殿所受的羞辱歷歷在目,体內翻涌的杀意如毒蛇啃噬心神。 “影子!” 一声厉喝在厅內炸响。 几乎同一瞬间,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厅中,单膝跪地。 那身影笼罩在黑袍之下,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玄毒教进展如何?” 秦嵩背对著来人,字字如闷雷,裹挟杀意。 “回大人……” 影子的声线如钝锯撕扯耳膜:“正在加紧炼製。” 秦嵩瞳孔寒芒一闪,指节捏的发白。 他快步走到书案前,挥毫泼墨,笔走龙蛇间透著急切与狠厉。 “再去一趟。” 他將信笺重重拍在影子手中,力道之大几乎要穿透纸张。 幸亏玄毒教距离京都並不远。 否则这一来一回,哪怕影子实力强大,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秦嵩缓缓落座。 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沸腾的真气渐渐平復,唯有眼中杀意愈盛。 “陛下……” 他摩挲著盏边,低语如毒蛇吐信:“这都是你逼老臣的。” 最后一个字尚未落地。 手中茶盏,已无声化为齏粉…… 第11章 爱妃且坐,好戏才刚开始! 夜幕降临。 御书房內烛火通明。 满桌珍饈散发著诱人的香气。 林烬早已食指大动,刚拿起筷子,余光却瞥见苏晚晴安静的站在一旁。 她今日穿著一袭淡粉色长裙,衬的肌肤如雪,只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倒像是生怕打扰他用膳。 “坐下,陪朕一起吃。”他言辞斩钉截铁。 苏晚晴眸中浮现一丝欣喜,但仍规规矩矩行了个万福:“陛下,御书房乃理政重地,臣妾不敢僭越……” “朕让你坐,你就坐。” 林烬直接打断她,语调虽淡,却透著无可违逆的威仪。 苏晚晴不再推辞,悄然在他对面坐下。 两名宫女適时上前,为林烬斟了一杯酒。 她们是凌鸿特意挑选来伺候苏晚晴的,做事细致,举止得体,林烬倒也放心。 他吃的很快,但动作並不粗鲁,显然是饿极了。 苏晚晴小口吃著。 偶尔抬眸看他一眼,见他吃的尽兴,犹豫片刻,终於鼓起勇气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轻轻放进他碗里。 “陛下,尝尝这个。” 她语声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他。 林烬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夹起来吃了。 味道確实不错,他点了点头:“嗯,还行。” 苏晚晴唇角微微扬起,眸底掠过一丝满足,似乎能让他满意,便是她最大的欢喜。 没过多久。 林烬放下筷子,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长长舒了口气。 一天一夜的忙碌,此刻吃饱喝足,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他抬眼看向苏晚晴,却发现她碗里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不由皱眉:“你就吃这么点?” 苏晚晴连忙放下筷子,温顺道:“回陛下,臣妾已经饱了。” 林烬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唤你来是吃饭的,吃没吃饱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待会剧烈运动,倘若饿了没体力,可別怪朕不讲情面! 凝视著苏晚晴绝美的容顏,他忽然开口道:“明日你便搬去坤寧宫吧,那里更宽敞些。” 苏晚晴闻言猛地站起,一双美眸瞪得浑圆,难以置信的望著林烬。 “陛下,坤寧宫乃皇后寢宫,臣妾怎敢僭越……” 她的语调隱隱发颤,眼眸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 莫非…… 陛下要立我为后? “即刻册封你为贵妃,明日入住坤寧宫。” 林烬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晚晴立即跪伏在地,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哽咽:“臣妾,谢陛下隆恩!” 虽未封后。 但贵妃之位已是一人之下。 况且如今后宫空虚,她这贵妃与皇后又有何异? 林烬衣袖轻拂,一股柔劲將苏晚晴托起。 烛光下,她的粉裙摇曳,束腰勾勒出曼妙曲线,羞红的脸颊更添几分妖媚。 林烬视线微动,转向侍立的两名宫女:“退下吧。” “奴婢告退。” 两名宫女会意,恭敬的退出殿外。 “凌鸿!”林烬一声轻唤。 殿门无声开启,凌鸿如鬼魅般闪现。 方才的册封他早已闻见,当即单膝跪地:“臣参见陛下,参见苏贵妃。” 苏晚晴手足无措的绞著衣袖,眉眼间儘是掩不住的喜色。 林烬沉声吩咐:“增派宫女伺候,再调一队锦衣卫驻守坤寧宫。” 苏晚晴入宫本就是受了秦嵩的矇骗。 那老贼暂时无暇顾及这边。 但若等他腾出手来,难保不会派人潜入宫中加害於她…… “臣遵旨。” 凌鸿正要退下。 忽然浑身一僵,一股刺骨的杀意如潮水般涌来! 凌鸿肌肉瞬间紧绷,绣春刀在鞘中发出嗡鸣。 他身形微沉,右手已按在刀柄之上,大宗师的威压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林烬目光微凝。 脚步不著痕跡的向前一踏,恰好將苏晚晴护在身后。 他眼底寒芒一闪而逝,心中冷笑:“老狐狸终於按捺不住了?” “嗖——” 一道冷光破窗而入,匕首裹挟著凌厉劲风直取林烬咽喉。 林烬负手而立,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苏晚晴美眸骤缩,瞳孔中倒映著那道索命寒光。 她只觉心臟猛地一紧,想都没想就张开双臂要往林烬身前挡,竟全然忘了—— 以林烬的实力,岂会惧这区区短匕? 就在她脚步微动之际—— “鐺!” 凌鸿的绣春刀悍然出鞘,刀光如练,精准劈落暗器! 他身躯一晃,化作残影追出殿外。 “陛下……” 苏晚晴担忧不已,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连指节都泛了白。 她强自镇定,可微微颤抖的睫毛却出卖了她的惊惶。 林烬嘴角微扬。 大手一揽便將佳人纤细腰肢纳入掌中,指尖在那柔软的腰线上一勾,低笑道:“爱妃且坐,好戏才刚开始。” 苏晚晴耳尖霎时染上緋色。 不知是因这亲昵的触碰,还是那声突如其来的“爱妃”。 她轻移莲步回到座位,却见林烬突然冷声道: “还要朕请你出来不成?” 语声刚落。 殿外夜风骤起,吹的灯焰剧烈摇曳,忽明忽暗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桀桀桀……” 一阵阴冷的笑声在御书房內迴荡,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 阴影中缓缓走出一道诡异身影—— 黑袍裹身,面色惨白如纸,裸露在外的双手枯瘦如柴,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著骨头。 那双猩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林烬,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皇帝小儿,倒是好胆量。” 嘶哑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听的人脊背发凉。 林烬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只让他觉得可笑。 “既然发现了老夫,那就……” “砰!” 黑袍人言语未尽,整个人突然重重跪倒在地。 膝盖与金砖相撞的剎那,地砖轰然龟裂,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 殿內火苗骤然熄灭,唯余窗外月色冷冷洒落。 “不……不可能!” 黑袍人惊恐的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情报不是说。 唯一的威胁便是那名大宗师武者吗? 皇帝是废物? 这特么要是废物,那自己连废物都算不上! 林烬居高临下的俯视著他,眼中满是讥誚:“就这点调虎离山的伎俩,也敢在朕面前卖弄?” 隨著话音,恐怖的威压如山岳般倾轧而下。 碎屑飞溅。 黑袍人的整张脸被无形之力死死按进裂缝! “更何况……” 林烬的声线陡然转冷,如同九幽寒冰:“区区九品螻蚁,谁给你的胆子——” “在朕面前装逼?” 第12章 臣,朱钧,弹劾首辅秦嵩!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响清脆而冰冷,在寂静的御书房內格外刺耳。 林烬只是隨意的挥了挥手。 陆地神仙的威压便如天倾般碾下,黑袍人的躯体当即塌陷,骨骼寸寸崩裂,五臟六腑被无形之力绞成肉泥。 喷溅而出的鲜血尚未落地。 便被炽烈的真气灼烧殆尽,化作一缕猩红雾气,消散在檀香繚绕的殿宇之中。 “嗖!” 这时,凌鸿如疾风掠入殿內。 视线扫过地上那具几乎被嵌入地砖的残破尸身,瞳孔微缩,隨即跪地抱拳,声线嘶哑而紧绷: “臣护驾不力,请陛下知罪!” 方才追击之时,凌鸿心中已有警觉—— 此般刺杀,恐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然而。 陛下修为通天,纵有宵小近身,亦不过螻蚁撼山。 林烬神色淡然,指背轻叩桌案,青瓷盏中的水面纹丝不动。 “让他逃了?” 凌鸿握刀的手猛地收紧,骨节嶙峋突起,刀鞘在巨力之下发出细微的哀鸣。 他咬紧牙关,喉间挤出低哑的回应: “臣……无能!” 他本欲一鼓作气,將贼人斩於刀下,永绝后患。 可。 那刺客的身法,却诡譎的近乎邪异! 分明只是宗师修为,腾挪之间竟似鬼魅,速度之快,几近大宗师水准。 每当刀锋逼近其咽喉,总在最后一刻被其险险避开。 就在他变招再斩之际—— 刺客袖中突然爆开一团腥臭毒雾! 他不得不收刀后撤,袖袍一挥震散毒瘴,可那刺客已如烟雾般消散无踪! 林烬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大渊疆土辽阔,江湖水深,纵使是大宗师,也未必能横行无忌。 他比谁都清楚—— 这天下,从不缺藏於暗处的豺狼。 “查清楚。” 短短三字,却让殿內温度骤降。 凌鸿沉声应命,一把提起那具软塌塌的尸体。 当看清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惨白面孔时,他眸底寒芒一闪,隨即躬身退下。 檀香裊裊。 御书房內再度归於沉寂。 唯有地砖上的裂痕无声诉说著方才的杀机。 苏晚晴轻移莲步,素手执壶,为林烬斟上一盏热茶。 她眉间微蹙,低声问道: “陛下,可是……秦嵩所为?” 林烬指尖驀然停住,杯中茶水顷刻凝结成冰。 他凝视著冰面倒映的冷峻面容,缓缓开口,字句如刀锋刮过寒铁: “除了这老贼,还有谁敢?” 这老贼显然是因为今日朝堂受辱而恼羞成怒。 只不过。 以这廝的老谋深算,不太可能派遣自己的人如此冒险,这也是林烬让凌鸿去调查的原因。 他倒要看看。 这老匹夫的背后,还有什么隱藏的势力! 林烬收敛心神,余光注意到苏晚晴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一把將人揽到腿上,温香软玉立时盈满怀抱:“莫让老贼坏了兴致。” 苏晚晴双颊飞霞。 眼波流转间悄悄环顾四周,生怕有人贸然闯入。 她不安的在他膝上轻扭腰肢,那丰盈的曲线隨著动作微微荡漾,软语带著几分央求: “陛下……不如移驾瑶光阁……” 那充满弹性的触感让林烬眸光骤暗,直接打横抱起佳人走向內殿龙榻。 “今夜,就在御书房!” 他將人拋在锦被间,正要动作,却见苏晚晴跪坐起来,纤指解开他的龙袍系带。 当玄色衣襟滑落。 她眼睫低垂,耳尖红的滴血。 在林烬炽热的注视下,她朱唇轻启,缓缓俯身—— “嘶——” 林烬倒吸一口凉气,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 翌日清晨。 御书房里还残留著曖昧的气息。 林烬搂著还在犯困的苏晚晴,坏心眼的捏了捏她翘挺的臀部,惹得怀中的美人娇嗔一声。 那柔软的身子本能的在他身上蹭了蹭,让林烬深吸一口气才压下早起的衝动。 “给朕更衣。” 苏晚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白皙的肌肤上还带著昨夜的红痕。 她顾不上自己还光著身子,赤脚踩在地上为他整理龙袍。 当林烬的手指“不小心”划过她胸前的敏感处时,她腿一软差点跌回床上。 “收拾一下,陪朕去上朝。” “啊?” 苏晚晴一下子清醒了,瞪大眼睛看著他。 自古以来,女子不得上朝,这是铁律。 就算是皇后也很少出现在朝堂上,更何况她只是个贵妃…… “要朕再说一遍?” “臣妾这就准备。”她慌忙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林烬没再说什么。 转身出了御书房,让门口的两个宫女进去伺候。 外面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林烬眯著眼看向远处天渊殿的屋顶,嘴角扯出一抹讥誚的弧度。 今日,註定无法平静! 不多时。 苏晚晴走了出来。 身著正红色绣金凤宫装,外披薄纱大袖衫。 高高挽起的髮髻上簪著金凤步摇,耳垂一对明珠耳坠。 腰间玉带將身段勾勒的恰到好处,既显贵妃威仪,又不失柔美气质。 虽然穿著正式,但行走间依然能看出她曼妙的身姿曲线。 “陛下。”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林烬的眼神瞬间凝固。 他从未见过苏晚晴如此盛装的模样。 晨曦中。 她宛如一幅活过来的仕女图,美的让人屏息。 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睁大,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眼前的佳人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光,连最细腻的髮丝都闪耀著令人心颤的美。 苏晚晴被他这般直白的凝视看的耳根发烫,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縴手无意识的绞著绣帕,那方精致的丝绢都快被她揉皱了。 她悄悄抬眸。 正对上林烬灼热的视线,顿时心跳如鼓,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 “陛下。” 凌鸿从不远处走来,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旖旎的氛围。 他拱手抱拳,绣春刀在晨光中泛著冷芒:“百官已在天渊殿候朝。” 林烬闭了闭眼,將心底的那股燥热强压下去。 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朱钧到了?” “已在殿內候旨。” “走。” 天渊大殿內。 文武百官垂首而立,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空荡的龙椅,心中俱是忐忑。 秦嵩立於百官之首,面色如古井无波。 昨夜刺杀失败的消息早已传来,但他面上不见半分慌乱—— 没有证据,谁敢动他分毫? 大殿右侧。 朱钧孤身而立。 周遭官员如避蛇蝎,硬生生空出三丈见方。 他却浑不在意,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著秦嵩背影,指节因握拳太紧而泛白。 “陛下到!” 唱喏声起,百官浑身一震,齐刷刷跪伏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玄色龙袍掠过玉阶,在龙椅上落座。 一个眼神,凌鸿立即搬来紫檀交椅置於御座之侧。 面对百官跪伏,苏晚晴强自镇定的坐下,美眸落在秦嵩身上时,指甲不自觉的掐入掌心。 “眾爱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抬头时,御座旁那抹倩影令满朝譁然。 “这……怎么回事……” “女子入朝,这成何体统!” 窃窃私语如潮水般蔓延。 秦嵩眼底寒光骤现,蟒袍下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猛地跨出半步,厉喝如金铁相击: “陛下!大渊祖制明令——” “有事启奏。” 林烬屈指叩响龙椅扶手,声浪霎时压过所有嘈杂。 那记脆响像一柄无形利剑,將秦嵩后半句话生生斩断。 秦嵩袖中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老脸涨的通红。 正要再言—— “臣有本奏!” 朱钧洪亮的声音撕裂朝堂寂静。 他大步出列,官靴踏在金砖上声声如雷。 跪拜时腰间玉带重重磕地,抬头直视秦嵩的双眼燃著熊熊烈火: “臣,朱钧,弹劾首辅秦嵩三大罪状!” 第13章 平反!追封忠烈国公! 大殿之上,死寂如渊。 百官的视线如淬毒利矢,齐齐钉在跪於殿中的朱钧身上—— 愤怒、杀意、惊愕、讥讽…… 种种情绪交织,却都化作同一个疑问: 这位新晋刑部尚书,竟敢弹劾当朝首辅秦嵩? 找死! 秦嵩立於百官之首。 神色淡然,甚至未曾正眼看向朱钧,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从容的整了整朝服袖口,仿佛眼前不过是一场闹剧。 龙椅之上。 林烬指尖轻叩扶手,声音虽轻,却似重锤敲在眾人心头。 “朱爱卿。” 他徐声开口,幽深的瞳孔似无底寒潭:“秦爱卿乃国之柱石,你可知弹劾他的后果?” 朱钧抬头,眸底血丝狰狞,嗓音却似金铁交击: “臣——万死不辞!” 林烬唇角微扬,故作头痛的揉了揉眉心,长嘆一声,身子略略前倾: “好,那朕倒要听听,秦爱卿……何罪之有?” 话语虽透著对秦嵩的信任,但在场哪个不是人精? 这分明是要堵住秦嵩辩驳之口,好让朱钧把话说完! 殿內气息骤凝。 朱钧猛地抬臂,直指秦嵩,一字一顿,如刀刻斧凿: “构陷忠义侯通敌叛国,残害忠良,此罪一!” “私自调兵,屠戮京卫將领,此罪二!” “勾结江湖宗门,密谋不轨,此罪三!” “三罪並立,当诛九族!” “望陛下明察!” 最后一字落下,大殿內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似被冻结。 “陛下!” 秦嵩上前半步,紫金官袍在殿內烛火下泛著冷光。 他躬身时腰间玉带轻响,语调却猛然拔高:“老臣为朝廷鞠躬尽瘁多年,岂容他人污衊!” 那骤然提高的声调里,满是遭人冤枉的愤懣! 若不是早知他手段,单看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倒真像是个被污衊的忠臣。 御座台上。 苏晚晴如坐针毡,绝美的容顏上写满紧张与不安。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著绣帕,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明白,为何陛下特意要她一同上朝—— 这是要为父亲平反! 可望著满殿皆是秦嵩党羽,她的心直往下沉。 林烬神色淡漠。 锐利的注视在秦嵩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展顏一笑:“秦爱卿不必动怒,朕定会为你做主!” 说著。 看向跪伏在地的朱钧,露出为难之色:“只是朱爱卿言之凿凿,倒像是握有真凭实据,这著实让朕难办啊。” 殿內空气仿佛凝固。 林烬眸光一闪,悠然道:“不如这样,两位爱卿当场对质如何?” 秦嵩一怔,显然没料到皇帝会如此表態。 他缓缓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著朱钧,冷若冰霜: “朱大人既然指认本辅污衊忠义侯,不知可有何证据证明忠义侯清白?若能证实,本辅即刻辞官归乡!” 朱钧脊背笔直如枪,悍然与秦嵩对视。 他握紧拳头,言辞鏗鏘有力:“忠义侯府被查抄时,府中银两不足百两,如此清贫,怎会通敌叛国?” “呵。” 秦嵩轻蔑一笑,袖袍轻拂:“那只能说明赃银尚未找到,岂能证明清白?” 他沧桑的眼眸中满是不屑,仿佛在嘲笑朱钧的天真。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 朱钧霍然起身,信心十足的说道:“下官虽无证明忠义侯清白的铁证,但在刑部案牘库中,也未见任何能证实忠义侯通敌的文书。” 他眼瞳如炬,直视秦嵩:“不知首辅大人可否为下官解惑?” 秦嵩一时语塞。 他当然拿不出证据—— 满朝文武皆是他的人,他说谁有罪谁就有罪。 更何况。 偽造的罪证岂能存留太久,早已被销毁殆尽。 他万万没想到,竟还有人敢为忠义侯翻案! 朱钧见秦嵩语塞,当即抓住机会,再次向前逼近一步,声震穹顶: “首辅大人莫非拿不出证据?若无实证便定一位侯爵死罪,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秦嵩宽大的袖袍下,拳头已然攥的发白,体內浑厚的真气在经脉中奔涌翻腾。 若不是感受到大宗师凌鸿那若有若无的气机正牢牢锁定自己。 他恨不得立刻出手,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刑部尚书,当场毙於掌下! 见秦嵩始终沉默不语。 朱钧转身面向龙椅,郑重行礼: “陛下!臣这几日走访详查,发现忠义侯为官清廉,体恤下属,深得百姓爱戴,绝无可能通敌叛国!” “恳请陛下明察,还忠义侯一个公道!” 苏晚晴闻言,一双美眸中顿时盈满期待,带著几分祈求望向林烬。 林烬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抬手轻轻摩挲著下巴,故作迟疑的看向秦嵩:“秦爱卿,这倒让朕有些难办了……” 秦嵩牙关紧咬。 正欲开口辩解,林烬却突然话锋一转: “既然无人能拿出忠义侯通敌的证据,那便证明忠义侯无罪!” “朕决定,追封忠义侯为忠烈国公,入太庙功臣祠享祭!” 此言一出,满朝譁然! 忠义侯虽为侯爵,但並无显赫军功,也无重大政绩。 能为其平反已是皇恩浩荡,如今竟还要追封国公,入祀太庙? 这等待遇,简直前所未有! 苏晚晴娇躯轻颤,长睫下泪珠泫然。 她心知肚明。 父亲能得此殊荣,全因陛下对自己的宠爱。 一念及此,她暗下决心—— 今夜定要拋开所有矜持,尽心侍奉陛下,什么姿势都行…… 林烬眼锋如电,逐一看过眾臣,最后定格在秦嵩身上,声线陡然转冷: “秦爱卿,可有异议?” 话音刚落。 凌鸿不动声色的上前半步,大宗师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向秦嵩。 在这股恐怖的压迫下,秦嵩身躯微颤,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没……意见。” “既然没意见,那此事就此揭过。” 林烬下頜轻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目光转向朱钧时,语气渐冷:“朱爱卿,你方才弹劾秦爱卿三大罪状,如今第一条既已查明,剩下两条若拿不出真凭实据……” 帝王威严尽显:“朕可要治你个诬告之罪,为秦爱卿討个公道了!” 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与秦嵩君臣情深。 朱钧从容不迫的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 “启稟陛下,臣斗胆,请传人证入殿作证!” “哦?” 林烬剑眉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却故作诧异道:“还有人证?宣!” 第14章 血印惊堂! “宣证人,入殿——” 唱喏声落下。 甲冑碰撞声由远及近。 程烈身著战甲,龙行虎步踏入大殿。 面对两侧文武百官或疑惑或审视的视线,他目不斜视,大步流星的走到殿中央。 “末將程烈,叩见陛下!” 声震殿梁,在殿內激起迴响。 他单膝跪地,甲冑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烬略一抬手:“平身。” “谢陛下隆恩!” 程烈起身时,眼中血丝崩裂,如淬火的刀锋直刺站在文官首列的秦嵩。 那眼神中的恨意如有实质,让周遭官员都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 秦嵩眉头微蹙,心中警铃大作。 他確信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但对方眼中的杀意却做不得假。 “秦爱卿,可识得此人?” 林烬的嗓音从龙椅上飘落,带著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秦嵩收敛心神,恭敬拱手:“回陛下,老臣从未见过此人,想必是朱大人不知从何处寻来,意图污衊老臣。” 林烬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却未置一词。 这老狐狸,倒先反咬一口! 朱钧鼻腔里嗤出一声气音,像毒蛇吐信,隨即眼皮一掀,直视秦嵩: “首辅大人位居人臣之极,自然不记得区区一个京卫千户。” 京卫?! 二字一出,满朝譁然。 京卫不是早已裁撤了吗? 秦嵩宽袖中的指节猛然绷紧,眼珠急转,斜睨向兵部尚书刘峰。 刘峰此刻面色煞白。 他似乎也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额头冷汗涔涔,连官袍前襟都被浸湿了一片。 林烬將这一切尽收眼底。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轻叩龙椅扶手:“程烈,你可知道诬告朝廷重臣,该当何罪?” 程烈抱拳当胸,声震屋瓦:“末將愿以项上人头作保,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凌迟之刑,九族连坐!” 他猛然转身,戟指秦嵩,字字泣血: “半月前,秦嵩勾结兵部,假传军令,调兵围剿京卫大营,指挥使大人被构陷入狱,更令人髮指的是……” 说到这里。 这位铁骨錚錚的汉子喉头哽咽:“他们连夜屠戮京卫將领,百户以上军官……除了末將侥倖逃脱,其余同袍……尽数……尽数……” 话未说完,已是虎眸含泪。 他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撞击金砖的闷响令满朝文武心头一震: “求陛下为我京卫千百冤魂做主啊!” “污衊!” 一声厉喝骤然炸响。 兵部尚书刘峰不待林烬开口便急步出列,宽大的袍袖因动作过猛而带起一阵风声。 他深深躬下身躯,喉结剧烈滚动,挤出的字句支离破碎:“陛……陛下明鑑!此人所言纯属构陷……万不可信!” 没有皇帝的旨意。 擅自调兵,乃是死罪,他断然不会承认! 林烬缓缓抬眸,掠过寒芒,面上却不动声色: “刘爱卿,朕何时说过要信他?你这般急切,倒是让朕……颇感意外。” 刘峰身形赫然一晃,惊慌不已。 他下意识偷眼躯瞥秦嵩,却对上一双淬了毒般的眼睛,顿时如坠冰窟,慌忙低头:“臣、臣只是……” “够了!” 林烬不耐的一摆手,转向程烈时眼尾稍压:“可有证据?” “有!” 程烈声如金铁相击:“末將已將铁证附於奏摺,昨日便呈递御前!” 这是他与朱钧早商定的说辞。 林烬故作恍然:“哦?朕倒是记得確有一封弹劾秦爱卿的摺子……” 他指腹轻揉太阳穴,忽然笑道:“朕当时以为是些无稽之谈,隨手便扔了。” 秦嵩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这戏演的…… 若非知情,还真当皇帝对他何等信任! 不多时。 凌鸿捧著一个锦盒疾步而来。 林烬取出其中两封血跡斑驳的信笺,面色“唰”的沉下,如铁水凝固。 当他抖开那张盖著朱红大印的兵部手令时,整个天渊殿的空气仿佛都凝滯了。 “刘爱卿——” 林烬的声音冷的像淬了冰:“你方才说,这是污衊?” 手令上的朱印在殿內烛火下红的刺目。 刘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官帽歪斜的顾不得扶正:“这、这必是偽造!陛下明察啊!” “砰!” 龙椅扶手在林烬掌下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偽造?” 皇帝身躯微倾,將手令直接扔到刘峰面前:“那你告诉朕,这兵部大印——” 他忽然暴喝:“也是偽造的不成?!” 凌鸿无声踏前一步,绣春刀“錚”的出鞘三寸,寒光如雪。 大宗师的威压如山崩海啸,直碾刘峰脊樑。 这位兵部尚书的官袍下摆,竟肉眼可见的洇出一片深色水痕,牙齿咯咯打颤间,连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臣、臣……” 手令尚可作假,但那方象徵著朝廷威权的朱红大印…… 普天之下,谁敢仿製? 哪怕是秦嵩,也担不起这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陛下!” 秦嵩骤然上前一步,宽大的朝服袖口几不可察的颤动,强压下想要当场拍死刘峰这个蠢货的衝动。 他躬身行礼时,瞳孔缩成针尖大的一点黑:“老臣以为,此案分明是有人盗用兵部大印,才酿成京卫惨剧。” “哦?” 林烬眼风扫过刘峰,像剐鳞的刀:“刘爱卿,秦爱卿所言可是实情?” 刘峰浑身一颤,瞥见秦嵩递来的眼色,顿时会意:“回、回陛下!正是如此!” 他咽了口唾沫,声调陡然拔高,尖利的近乎破音:“经臣彻查,乃是兵部主事监守自盗,臣已將其革职下狱,追回大印!” “呵。” 朱钧嗤笑出声:“刘大人这谎话说的当真面不改色!兵部大印乃重兵把守,区区一个六品主事,如何盗得?又为何要盗?” 他瞳眸骤缩,死死盯住秦嵩:“除非……有人授意!” 秦嵩白眉下的老眼微微眯起,手中玉扳指转的飞快。 “荒唐!” 林烬猛地拍案,惊得殿中烛火都为之一抖:“朝廷重器竟如儿戏般被盗?” 他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流转:“既然兵部无力守护大印——那就交出来吧!” “陛下!” 秦嵩出声打断,每个音节都带著沉甸甸的威压:“兵部统辖天下兵马文书,若无印信,军令如何通行?” 他上前三步,声音响彻殿宇:“更何况,天子亲掌部印,有违祖制!” 兵部大印何止是一方印章? 此印可代行虎符之权,是掌控军力的钥匙! 若真让皇帝收入囊中,多年布局必將毁於一旦,京都外的天威营也將彻底脱离掌控! “秦爱卿多虑了。” 林烬忽然轻笑:“朕会命专人进行看管,待兵部整顿完毕后,再行归还!” 说罢,鹰视狼顾般锁定刘峰:“刘爱卿,可有异议?” 刘峰只觉得周身血液都凝固了。 “微臣……微臣以为……” 他语不成调,眼珠在龙椅上的帝王和首辅之间来回滚动。 林烬却突然淡笑一声,指尖轻叩龙案:“凌鸿!” “臣在!” “即日起,你亲自带人彻查兵部印信失窃一案!” 林烬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凡涉案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按谋逆论处!” 刘峰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哪有什么监守自盗? 哪来的兵部主事? 这分明是他顺著秦嵩的提醒,情急之下编造的谎言! 锦衣卫若真查起来,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自己。 当朝首辅树大根深,皇帝暂时动不得。 可他刘峰区区一个兵部尚书…… 前刑部尚书此刻还在大牢里,生死未卜,他可不想做第二个! “陛下!” 刘峰霍然叩首,额头撞击金砖的闷响在殿內迴荡:“臣愚钝!兵部大印……还是交由陛下保管最为妥当!” 林烬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秦嵩却杀意滔天! 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狰狞,看向刘峰的眸色,犹如在看一具被野狗分食的尸体…… 第15章 告老还乡?做梦! “陛下!” 秦嵩强按胸中激盪的怒火,抬头直视龙顏。 “兵部大印遗失导致惨剧,老臣同样痛心,但朱大人勾结外人污衊老臣,陛下难道不该给个交代?” 这番话语表面恭敬,实则咄咄逼人。 殿中群臣屏息。 若换作旁人,这等无礼早该拖出去问斩。 龙椅上的林烬却不急不恼,反而施施然坐回鎏金龙座:“爱卿勿急。” 他指尖轻叩案上另一封染血密信:“只是这信中提到,爱卿与江湖门派暗通款曲……” 皇帝眸中寒光一闪:“这又当如何解释?” 秦嵩神色不变,紫袍下的身躯稳如泰山:“陛下明鑑,这必是有人蓄意构陷。” 他环视殿中,声调突然拔高:“满朝文武皆知,老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会与江湖宵小勾结?” 话音未落。 朝堂上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各部官员纷纷出列,爭先恐后为首辅作保,諛词如潮,竟將秦嵩捧得如同圣人再世。 林烬面色愈发阴沉。 这些吃著朝廷俸禄的臣子,此刻却像哈巴狗般对著权臣摇尾乞怜,实在可恨! 一侧的苏晚晴察觉到皇帝情绪,眉间掠过一丝忧色,却碍於身份不敢多言。 “秦爱卿。” 林烬忽然轻笑:“常言道:无风不起浪啊。” 秦嵩眼中戾气骤现,又瞬间敛去。 当即躬身行礼:“老臣愿配合陛下彻查,以证清白!” 林烬垂眸扫了一眼手中的染血书信。 忽然五指一收,纸张寸寸碎裂,如雪片般飘落。 他抬眸,似笑非笑:“不必查了,朕——信你!” 这封忠义侯的奏章,本就没有实证,他今日上朝,只为两件事—— 为忠义侯平反,重整兵部。 目的既达,其余皆是虚招。 “眾卿可还有本奏?” 他拂袖而起,目光如刃,扫过殿內百官:“若无要事,那便……” “陛下!” 秦嵩猛地跪地,声如寒铁:“刑部尚书污衊老臣,请陛下明察!” 话音一顿。 他苍老的嗓音陡然锐利:“若陛下执意偏袒——” 紫袍一震,他伏低长拜:“老臣愿解印归田!” “轰——” 满朝文武顷刻跪伏,声浪震殿:“臣等请命!还首辅清白!” 殿內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连呼吸都被扼住。 林烬背著手,居高临下的审视著秦嵩,眸底杀意翻涌,却又在瞬息间敛於无形。 若非正值用人之际,他早就將这群玩意都给宰了! 他忽而轻笑:“秦爱卿乃国之栋樑,朕怎捨得放你归隱?” 你丫的老不死的,还想告老还乡? 想的倒挺美! 眼波微转,他淡淡道:“朱爱卿证据不足便贸然上奏,確有视察,念其忠心,罚俸半年——” “你可服气?” 朱钧额头抵地:“臣甘愿受罚,谢主隆恩!” “陛下!” 秦嵩猛然抬头,浑浊的老眼戾气暴涨:“这般惩处未免太过儿戏……” “秦爱卿稍安勿躁。” 林烬抬手打断,眼锋扫向户部尚书:“何永康!” “臣在!” 何永康浑身一颤,慌忙出列。 林烬眉梢轻挑,语气玩味:“秦爱卿蒙受不白之冤,朕心甚悯,赐黄金千两,以示抚慰。” 何永康瞳孔骤缩。 正欲开口,忽觉一道锐利视线直刺而来。 凌鸿按刀而立,眼中杀机毕露,惊得他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臣……遵旨。” 秦嵩拳头攥的青筋暴起,胸口剧烈起伏。 户部本就是他的钱袋子,如今竟要用他的银子来赏赐他自己? 这般羞辱,简直欺人太甚! 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之际,林烬的语声再度传来:“刘爱卿。” “臣……臣在……” 刘峰抖若筛糠,官袍下摆已是一片狼藉。 林烬视若无睹:“兵部失印,按律当诛九族,念在秦爱卿情面,朕格外开恩。” 话锋陡转:“即擢程烈为兵部侍郎,协理军务,算是兵部对京卫的补偿。” 这不容抗拒的口吻让刘峰不敢反驳,连连叩首:“臣……领旨……” 林烬他双手拢袖,眸色深不见底:“秦爱卿,可还满意?” 秦嵩眼角微微抽搐,牙关紧咬,硬生生咽下翻腾的怒意。 他暗自盘算: 朱钧虽只罚俸半年,但刘峰的死罪已免。 兵部大印虽失,但兵部仍在掌控之中。 这般处置,也算给了面子,自己也不好再多强求。 “老臣……谢陛下恩典。” 他躬身行礼,面上恭敬,眸底却掠过一抹森然。 林烬低笑一声,眼底掠过讥誚,伸手牵过苏晚晴。 少女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掌心轻轻一颤,却被他牢牢握住。 “退朝!” 隨著天子离去的脚步声,朱钧与程烈同样离开了天渊大殿。 大殿內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秦嵩立於百官之首。 紫金官袍下的指节捏的咯咯作响,浑身真气在周身三尺形成无形气墙,將附近官员尽数逼退。 待气息稍平,秦嵩冷冷扫了眼瘫软在地的刘峰,怒哼一声甩袖而去! …… 御书房內,龙涎香裊裊。 林烬斜倚在龙椅上,手指漫不经心的摩挲著扶手,嘴角噙著淡淡笑意。 今日虽未能彻底扳倒秦嵩,却也让他吃了暗亏,著实出了口恶气。 “陛下请用茶。” 苏晚晴捧著青瓷茶盏款款而来,忽然屈膝跪地:“臣妾,代父谢陛下恩典!” 林烬虚扶一把,顺势在她腰间轻拍:“爱妃若要谢恩,还是等晚上吧。” 苏晚晴一愣。 隨即反应过来,白玉般的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 林烬唇角微勾,在她挺翘的臀上轻拍一记:“坤寧宫已收拾妥当,爱妃去简单归置一下吧。” 苏晚晴会意的欠身行礼,莲步轻移退出殿外。 转瞬。 朱钧与程烈疾步而入。 二人同时撩袍跪地,额头重重叩在金砖之上,发出沉闷声响: “臣等叩见陛下!” 林烬摆手道:“起来吧。” 侧首看向程烈:“你前往兵部,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小心,朕会让锦衣卫保护你的安全。” 程烈深深叩首:“多谢陛下,臣荣幸之至!” 林烬示意他起身,转而看向朱钧:“秦松今日吃了瘪,暂时先不用针对他,以免狗急跳墙!” 朱钧面露难色:“陛下,臣恐怕恕难从命。” “嗯?”林烬眉头微皱。 朱钧將声音压得极低:“臣昨夜审问天牢富商,其中一人供出秦嵩与江湖宗门的往来,事关……” 他眼神一凛:“童男童女!” 第16章 真当自己是玄幻小说里的反派? “嗯?” 林烬剑眉骤然一拧。 森然寒意如刀锋出鞘,瞬间笼罩殿宇。 烛火齐齐熄灭,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朱钧和程烈周身骨骼咔咔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碎。 所幸这窒息般的压迫转瞬即逝。 林烬眯起眼睛,寒声道:“说清楚!” 朱钧长舒一口气,指节发白的抹去鬢角滑落的汗珠,朝殿外击掌三声。 不多时。 两名刑部差役押著个圆滚如球的囚犯踉蹌而入。 那人一身囚服被肥硕身躯撑得几欲爆裂。 更令人诧异的是。 这般体態竟还暗藏二品武者的真气波动。 “別……別杀我……” 富商蜷缩如虾,浑身肥肉像受惊的猪油般疯狂颤抖,显然在天牢里已被折磨的神志不清。 朱钧上前就是一脚,厉喝道:“把昨夜的供词再说一遍!” 富商仍眼神涣散,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 林烬袖袍一拂。 真气渡入其体內,富商浑浊的眼珠顿时清明几分。 待看清眼前龙袍加身的帝王,顿时瘫软如泥:“草……草民叩见陛下……” 林烬负手而立,语调轻的像刽子手磨刀:“说!” 富商咽了口唾沫,不敢耽搁,竹筒倒豆子般交代起来。 原来。 他经营著一支颇具规模的商队。 一个月前,有神秘人找到他,重金雇其运货。 虽不知货物底细。 但探得幕后乃当朝首辅后,这见钱眼开的商人便做起来攀附权贵的美梦。 然而! 在一次押运时,巨大的木箱毫无徵兆的传出“咚咚”闷响,其间还夹杂著孩童微弱的哭喊。 他鬼使神差的撬开一条缝隙。 借著月光看清箱內景象时,差点惊叫出声—— 箱子里居然是昏迷的童男童女! 每次运送的货物足有数百箱,这意味著…… 虽然不知道这些孩子的用途,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绝非善事! 可他不过是个有点小钱的商贾,哪敢与当朝首辅作对? 只能装作不知情,继续干著这丧良心的勾当。 “砰!” 林烬一拳砸在龙案上,整座殿阁都在震颤。 狂暴的威压如实质般倾泻而下,朱钧等人瞬间跪伏在地,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好一个秦嵩!” 林烬眸底金芒如刀,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结合先前忠义侯截获的密信—— 蛊瓮飢矣,速备千数,丹成在即! 这“千数”分明就是……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林烬就恨不得立刻將秦嵩千刀万剐。 这种禽兽不如的行径,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 “货物运往何处?”声音冷的像九幽寒冰。 富商被恐怖的气势按在地上,脸贴著冰冷的地砖,艰难喘息:“草……草民真不知……” “嗯?” 林烬指节轻叩龙案,每一声都像催命符。 “陛下饶命!” 富商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起身子,嘶声道: “每次送到皇城西北三十里的老驴坡,会有黑衣人接应,至於最终去向……” 他惊恐的咽了口唾沫:“那些人至少是五六品高的高手,草民哪敢跟踪啊!” 对一个二品武者来说,五六品確实算得上高手了。 但对林烬而言,这些不过是待宰的螻蚁。 “陛下……” 富商像捣蒜般疯狂磕头,额头在地砖上撞得砰砰作响: “草民知道的都说了,求您饶命啊……” 林烬厌恶的瞥了他一眼,朝程烈使了个眼色。 程烈会意。 大步走上前,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扣住富商的后颈。 被拖出殿外时。 他的裤襠已经湿透,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水痕,像条被嚇尿的肥蛆。 富商还暗自庆幸捡回一条命。 谁知刚转过迴廊,他后颈赫然一凉——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廊道中格外刺耳。 他惊恐的瞪大眼睛,想要呼喊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喉骨尽碎。 臃肿的身躯像滩烂泥般瘫倒在地,眼中的生机迅速消散。 他至死都没想明白—— 自己不过是贪財,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御书房內。 林烬倚靠在雕龙金椅上,双目微闭,眉宇间似有血煞之气翻涌。 这老狗真当自己是玄幻小说里的反派? 拿小孩炼丹? “朱钧!” 林烬双眸倏然睁开,视线如淬毒利刃:“数百孩童失踪,难道就无人报案?也未呈报失踪人口?” 朱钧额头渗出冷汗,急忙跪伏:“陛下息怒,或有人报案,但前任刑部尚书……” 他喉结滚动,斟酌著措辞:“……皆置之不理。” 林烬眸光一沉。 这才想起朱钧上任不过数日,对刑部积弊尚未理清。 朱钧面色愈发凝重,硬著头皮继续道: “况且,京都城內的刃口案卷,皆由户部统管,臣昨日派人索要,却……” 他咬了咬牙:“户部拒不配合,臣实在难以核实確切数目。” 林烬眼底寒意骤起,缓缓抬手,示意他起身。 “看来——” 帝王唇齿间碾出的每个音节都浸著铁锈味:“户部是该好好清洗一番了。” 这时。 凌鸿大步跨入御书房,手中还捧著一方青铜大印,单膝跪地:“陛下,兵部大印已取回。” 帝王眼角余光掠过,只略一頷首。 那方象徵兵权的印璽,於他而言,远不及剿灭玄毒教来的紧要。 凌鸿眼眸转动,再次稟道:“启稟陛下,昨夜刺客来歷已查明。” 帝王屈指一敲桌案,神色淡然:“是玄毒教吧?” 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 胆敢冒险深入宫禁,除了与秦嵩有阴谋往来的玄毒教外,再找不出第二个这般不知死活的! 凌鸿闻言一震。 隨即抱拳道:“陛下明察秋毫!臣已探得其老巢所在,愿即刻动身,定叫其鸡犬不留!” 身为大宗师。 如此狂妄之言,却没有丝毫违和。 林烬修长的手指抚过下頜。 这两日朝务缠身,倒让这些宵小多活了些时日。 如此荼毒生灵的邪教,確实该从这世上彻底抹去。 他正欲开口,余光忽瞥见案上那方刚取回的兵部大印,眸中精光一闪。 “传吴崢。” 林烬声线陡然沉冷:“即刻来见!” 第17章 灭毒大將军! 片刻之后。 殿外传来鏗鏘有力的脚步声。 身披墨钢麒麟鎧的吴崢龙行虎步而入。 他眉宇间那道狰狞疤痕更添几分肃杀之气,单膝跪地时鎧甲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臣,叩见陛下!” 嗓音如刀刮铁石,震的烛火摇曳。 林烬一挥袖袍,屈指重重敲在龙案上的兵部大印: “吴崢听令!” “朕封你为灭毒大將军,即刻率领一万玄甲禁军,持兵部大印接管天威营。” 他的眼神骤然转冷:“凡秦嵩党羽,格杀勿论!” 稍作停顿,林烬眸底杀机迸射:“而后以天威营为先锋,剿灭玄毒教!” 天威营被秦嵩荼毒已久。 不仅將领儘是其心腹,就连底层士卒也大多被其蛊惑,视他如神明。 既然如此。 不如让他们在剿灭玄毒教时发挥最后的价值—— 以毒攻毒,两败俱伤,岂不正好? 更何况! 正是这支军队助紂为虐,才让京卫全军覆没,这笔血债,总要有人来偿。 “臣,领旨!” 吴崢双手接过兵部大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林烬转向凌鸿时,语气稍缓:“玄毒教教主乃大宗师修为,务必小心。”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毫不担忧。 正所谓: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凌鸿乃是货真价实的大宗师巔峰,对付区区玄毒教教主,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 林烬缓缓落座,暗自盘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剿灭玄毒教之后,必须加快掌控其他城池的进度,否则系统功能难以完全发挥。 凌鸿嘴角扬起一抹傲然的弧度,抱拳道:“陛下放心,臣必取其首级来献!” “诛杀即可,首级就不必了。” 林烬哭笑不得的摆手。 这年头谁还收藏人头? 当朕是变態手办爱好者吗? 最后,林烬神色一肃,沉声叮嘱:“今夜行动,务必隱秘行事,走漏风声者,军法处置!” “臣等遵旨!” 喝声如雷,震的樑上灰尘簌簌而落。 两人离开后。 林烬的目光落在朱钧与程烈身上。 刑部在朱钧的整顿下,已初见秩序,假以时日,必能將律法推行的井井有条。 而程烈有锦衣卫暗中护持。 即便前往兵部,刘峰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眼下最棘手的,便是户部。 系统奖励的粟米虽能解一时之急,却非长久之计。 若不能儘快掌控钱库,终究处处掣肘。 念及此。 林烬不禁嘆息—— 无人可用啊! 户部、礼部、工部,乃至六部之首的吏部,皆需能臣干吏坐镇,方能真正握於掌中。 “陛下。” 朱钧敏锐的察觉到林烬面色有异,上前一步,拱手道:“可有烦忧之事?臣愿为陛下分忧!” 林烬指尖一顿。 忽而抬眸,问道:“朱爱卿,你可有同窗故友,才学出眾者?” “啊?” 朱钧一时怔住,但很快回过神来,恭敬答道:“回陛下,臣確有些知交好友,皆饱读诗书,通晓政务……” “好!” 未等他说完,林烬已豁然起身。 大步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速將他们召来!若真有才干,朕必不吝封赏!” 朱钧大喜,当即跪地叩首:“臣代诸位好友,谢陛下隆恩!” 林烬微微頷首,伸手將他扶起,道:“去吧,此事宜早不宜迟。” “臣遵旨!” 朱钧深深一揖,隨即告退。 程烈亦不再耽搁,躬身一礼后,转身退出御书房。 …… 暮色四合。 秦府內灯火幽微。 檀木太师椅上,秦嵩悠然品茗,茶香氤氳间尽显权臣气度。 厅堂中央。 兵部尚书刘峰却如丧家之犬般跪伏在地,官袍被汗水浸透,身躯止不住的战慄。 何永康侍立一旁,几度欲言又止,终究没敢出声求情。 房间里静的可怕。 只有秦嵩喝茶时发出的“嘖、嘖”声,像刀子一样刮在刘峰的神经上。 他的冷汗顺著额头往下淌,却连擦都不敢擦。 终於。 秦嵩放下茶盏,冷冷的盯著他:“刘大人,你可知罪?” 刘峰立刻磕头如捣蒜:“下官知罪!求首辅大人饶命!” “砰!” 秦嵩猛地抓起茶盏砸过去,碎片飞溅,其中一片划过刘峰的脸,顿时鲜血直流。 可他连躲都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受著。 “饶命?” 秦嵩站起身,目光如刀割向刘峰:“你坏了本辅的大事,还敢求饶?” 没了兵部大印,以后再想暗中调兵就难了。 刘峰语调发颤:“首辅大人,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若不交印,陛下一旦彻查,下官……下官实在扛不住啊!” “蠢货!” 秦嵩怒喝一声。 九品武者的威压猛然爆发,刘峰只觉得胸口像被巨石压住,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查?” “他拿什么查?有本辅在,你怕什么?!” 刘峰哑口无言。 离开皇宫后,他便想明白了。 皇帝哪有什么真凭实据? 分明就是嚇唬他,逼他自乱阵脚。 当时要是硬抗著不交印,隨便推个替死鬼出去,这事儿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首辅大人。” 何永康小心翼翼的递上一杯新茶,低声劝道:“刑部已经没了,兵部不能再出事,不如……饶他这次?” 秦嵩冷眼看著何永康递来的茶,没有伸手去接。 何永康说的確实在理。 虽然以他的权势,就算没有兵部大印,照样能调动天威营大半兵力。 可堂堂首辅,居然被小皇帝摆了一道,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他盯著跪在地上的刘峰。 突然抬手一挥,狂暴的真气直接將刘峰掀飞。 “砰!” 刘峰重重撞在柱子上,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 秦嵩缓步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著刘峰:“下次再犯糊涂,就別怪本辅不讲情面了!” 刘峰强忍剧痛,颤抖的跪地磕头:“谢……谢首辅大人……” 他艰难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还没走出大厅,身后就传来秦嵩冰冷的声音:“断了他的俸禄,让他长长记性!” “是,首辅大人。”何永康立即应声。 刘峰藏在袖中的拳头攥的发白。 兵部不比油水丰厚的户部、刑部,他这些年本就没什么积蓄。 断了俸禄,简直是要他的命! 但身体传来的剧痛提醒他: 能活著离开已是万幸,哪还敢回头爭辩? 只是当他踉蹌著走出秦府大门时,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望向皇宫的方向,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第18章 农具?不!是国器! 【叮——】 【恭喜宿主巡视云屏山,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晨光熹微。 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划破坤寧宫的寧静,在林烬脑海中赫然响起。 他猛然睁眼,眸中迸发出摄人的精芒。 “云屏山?” 林烬剑眉微挑,指节轻颤著展开山河社稷图。 只见西北方位四十里外,一座青峰正泛著莹莹微光,与皇城遥相辉映。 “凌鸿果然没让朕失望!” 此地,必定是玄毒教的宗址所在! 他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 以天威营充当敢死队,加上装备精良的玄甲禁军,剿灭区区玄毒教自然不在话下。 昨夜子时发兵,此刻捷报已至,这般雷霆手段,正合他意! “点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云屏山!】 【获得奖励:天工级曲辕犁图谱!(附赠农圣:贾思勰)】 林烬瞳孔骤然收缩。 与前几次的千军万马不同,这次竟是…… “曲辕犁?” 他手指微颤,心潮翻涌。 凝视著悬浮在识海中的鎏金图卷,但见其上犁具构造精妙绝伦: 弯曲的犁辕如游龙摆尾,犁箭与犁评的机关暗藏玄机。 这个时代的耕犁,仍是笨重的直辕犁,需二牛三人合力,一日不过耕十余亩地。 而眼前这天工级曲辕犁—— 单牛可曳,日耕百亩! “若是推广天下,大乾的粮食產量,至少能翻三倍!” 他呼吸微促。 要知道。 在这个农业为根基的王朝,粮食就是国力! 若能让百姓少费人力、多垦荒地,不出五年,国库粮仓將堆积如山! ——这哪是农具? 分明是国器! 再配以贾思勰这等农学大家…… 藏兵界內。 一道青衫身影缓缓浮现。 来人约莫五十岁左右年纪,面容清癯,眉宇间透著几分书卷气。 一袭简朴的麻布长衫,腰间繫著条素色布带,脚下踏著双半旧的布鞋。 虽无半点真气波动,但那沉稳从容的气度,却让人不敢轻视。 贾思勰! 林烬眸光一凝。 这位可是华夏歷史上真正的农圣! 其所著的《齐民要术》,系统的总结了北魏之前的农耕技术,堪称古代农业百科全书! ——有他相助,何愁大渊不兴! 若非此时不太方便,他势必要与其促膝长谈! 隨后。 林烬收拢心绪,转而凝视山河社稷图。 心念一动间,云屏山的影像在眼前不断放大。 只见主峰虽高,山势却颇为平缓。 “这是……” 隨著视野扩展,山后竟显露出一片开阔的平地。 虽因地图限制看的不真切,但那平坦的地势与稀疏的植被,已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天助我也!” 林烬眼中精光乍现! 如此良田,正是种植土豆的绝佳之地! 难怪系统会奖励农具与农学大家,原来早有安排。 这云屏山后隱藏的沃土,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试验田! “嗯……” 这时,一道娇声在耳边响起。 温香软玉般的娇躯本能的贴紧他,轻轻蹭动,將林烬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收起山河社稷图。 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呈“大”字形仰臥在龙榻之上,明黄色的锦被凌乱的压在身下。 怀中的苏晚晴像只慵懒的猫儿般蜷缩著。 昨夜疯狂的欢愉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斑驳红痕。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挺翘的臀瓣上,还清晰的印著几道猩红的掌印。 林烬唇角扬起一抹饜足的笑意。 昨夜这小妮子格外的热情,从龙榻到案几,再到窗边的软榻,最后又回到龙榻,几乎折腾到东方泛白才罢休。 “唔……” 苏晚晴嚶嚀一声,睡意朦朧的往他怀里缩去,髮丝散乱,蹭的他颈间微痒。 修长的玉腿一抬,竟直接压在了帝王身上。 “这丫头……” 林烬无奈轻笑。 若非他来自现代,思想开明,单是这大不敬的举动,就足以让她被打入冷宫了。 他躡手躡脚的起身。 將锦被轻轻盖在那布满欢爱痕跡的娇躯上。 入秋的晨风已带著凉意,可累极的苏晚晴竟毫无察觉,依旧睡的香甜。 踏出坤寧宫。 朝阳正好,林烬舒展了一下筋骨,吸了口清新的空气。 “陛下。” 老太监佝僂著身子趋步上前,恭敬道:“该上朝了。” 林烬余光扫过身侧垂首而立的海公公。 此人乃凌鸿精挑细选,身世清白,四品修为虽不算顶尖,但胜在办事稳妥,是个得力的跑腿人选。 “海公公,百官可都到齐了?” 林烬遥望天渊殿方向,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陛下,诸位大人已在殿內候朝多时。” 海公公俯首低眉。 林烬轻抚龙袍袖口,淡淡道:“既然都到了,那就……散了吧。” “遵……” 海公公刚要应声,却猛地一僵,喉头滚动,硬生生咽回话头。 待他抬头时。 只见天子已转身往御书房行去,玄色龙袍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昨日才让秦嵩当眾难堪,今日朝会不过徒增口舌之爭。 若逼得太急,只怕这老狐狸狗急跳墙—— 不如先晾著他。 御书房內。 林烬刚在龙椅上坐定,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凌鸿身著飞鱼服大步而入,衣袂无风自动,单膝跪地:“臣叩见陛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林烬指尖轻叩案几。 凌鸿起身抱拳:“臣先一步归来稟报,玄毒教已尽数剿灭,只是……” 他声音一沉:“那夜御书房的刺客……又逃了。” 说著,再度跪地:“臣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林烬眉梢微挑。 能在大宗师手下接连两次脱身,这刺客倒是有几分本事。 “无妨。” 林烬隨意摆手,指骨轻叩龙案:“那些孩童可救出?” 凌鸿虎目含煞,铁拳捏的咯咯作响:“回陛下,已救出三百余名孩童,吴统领正护送返京。” 嗓音如同粗糲的砂纸相互摩擦。 林烬眉宇稍展。 这些孩子都是大渊未来的根基,或许其中就藏著治国安邦的栋樑之才。 想到此处,双眸寒芒更盛—— 秦嵩这条老狗,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陛下……” 凌鸿突然跪地,膝盖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声响。 他喉结滚动数下,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虽救回孩童,但人口册在户部手中,臣……臣无法为他们寻回家人。” 话到此处。 凌鸿猛地一拳砸向地面,青砖表面顿时炸开放射状裂痕: “那玄毒教总坛……简直是人间炼狱!地牢里堆满的孩童骸骨……” 咔—— 林烬手中的青瓷茶盏毫无徵兆的绽开蛛网般的纹路,却又被他以真气强行禁錮著没有碎裂。 殿內温度骤降,龙案上的奏摺无风自动。 “户部的事,朕自有计较。” 林烬的语气平静的可怕。 凌鸿手腕一抖,掌心已托著一枚黑雾繚绕的藏青丹药:“陛下请看此物……” 林烬眸中寒星一闪:“这莫非是……” 第19章 朕的圣旨需要经过他首肯? “回稟陛下!” 凌鸿单膝跪地,手掌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虎目含煞,齿缝间挤出嘶声,如刀刮铁,透著森然杀意:“此乃玄毒教以童男童女精血炼製的邪丹!” 林烬起身,玄色龙袍如夜垂落,冷眸凝视丹药。 丹体漆黑,表面缠绕著阴森黑雾,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嘶吼。 內部却涌动著磅礴真气,如深渊暗流,虽阴冷刺骨,却蕴含著足以撼动境界的恐怖力量。 “呵……” 林烬低笑一声,双眸寒芒如刃,转瞬隱没。 难怪秦嵩那老贼不惜丧尽天良,也要让玄毒教炼製此丹。 他如今已是九品巔峰。 若吞服此丹,哪怕根基受损、怨气缠身,也足以强行突破至宗师之境! 凌鸿沉声道:“陛下,此丹阴毒,应当立刻销毁!” 林烬五指一收,真气如锁,瞬间將丹药外溢的黑雾镇压。 “自然要毁,但不是现在。” 话音未落。 他手腕一抖,丹药已没入藏兵界中。 转身落座龙椅,林烬掌心覆於龙案,指腹摩擦茶盏裂纹,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凌鸿,云屏山后,可有开阔之地?” 凌鸿脊背绷直,眸底闪过一丝骇然。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未向陛下稟报过玄毒教盘踞在云屏山之事。 更令人震惊的是。 那片隱秘的后山空地,也是他在剿灭玄毒教后才发现的。 陛下竟能未卜先知? 一念及此。 凌鸿只觉得后背发凉,对眼前这位年轻帝王的敬畏更深一层。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撼,恭敬答道:“回稟陛下,確实有一片平坦空地,面积颇为可观。” 林烬眼底暗芒浮动。 虽然户部尚在秦嵩掌控之中,无法获得准確的田亩册籍。 但有了这片天然良田。 再加上系统奖励的改良曲辕犁和农学大家贾思勰,种植土豆大计已然成竹在胸! 林烬略一沉吟,当即下令: “传朕口諭,命吴崢分派一千玄甲禁军驻守云屏山,没有朕的手諭,任何人不得靠近!对外宣称——” “搜剿玄毒教余孽!” “臣遵旨。” 凌鸿虽满腹疑虑,仍垂首抱拳,倒退三步方转身离去。 恰在此时。 海公公佝僂著腰碎步入內,低声奏道:“陛下,朱大人携数人候於殿外。” “宣!”林烬隨口说道。 殿外脚步声渐近。 朱钧身著緋色圆领官袍,胸前锦鸡补子隨著步伐微微晃动,正欲快步上前行礼,却忽觉脚下一绊—— “哎哟!” 他整个人向前一栽,踉蹌几步才稳住身形,额头险些撞上案角。 林烬眉梢轻抬,眼底掠过一丝戏謔:“朱爱卿,不过一日未见,这般想朕?” 朱钧手忙脚乱的爬起身,脸上臊的通红。 回头一瞧。 才发现地上青砖碎裂,正是方才绊倒他的罪魁祸首。 他顿时恼了,指著那砖块怒道:“御书房乃陛下理政重地,竟有地砖碎裂?工部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林烬嘴角闪过一丝玩味:“那是凌鸿方才捶裂的,要不……朕叫他回来,让爱卿当面训斥?” 朱钧浑身一僵。 仿佛被掐住了喉咙,满腔怒火瞬间熄灭,乾笑两声:“咳……臣、臣突然觉得,这地砖碎的,也颇有韵味……” 凌鸿虽无明职,却是锦衣卫之首,更是大宗师境界的狠人。 他朱钧就算再借十个胆子,也不敢真去触那煞神的霉头。 林烬见他怂的如此乾脆,不由轻笑。 眼尾一扫,望向后方静立的眾人,悠然发问:“朱爱卿,这几位是?” 朱钧闻言连忙后退半步。 侧身展臂引荐道:“启稟陛下,这几位皆是臣昔日同窗,才学兼备、心繫社稷,今特来为陛下分忧!” 话音未落。 身后几人已齐刷刷跪伏於地,额头紧贴金砖: “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眸中精光一闪。 他正愁朝中无人可用,没想到朱钧竟如此雷厉风行。 当即龙袖一拂,浑厚真气將眾人稳稳托起:“诸位平身。” 细看之下。 这几人果然气宇轩昂,眉目间皆是坦荡之色。 林烬微微頷首:“既是朱爱卿举荐,朕自当重用,暂入刑部歷练,待展现才能后再行擢升。” “臣等叩谢皇恩!” 待眾人谢恩后,林烬侧首看向朱钧,剑眉微蹙:“朱爱卿,朕欲打造一批特殊农具,需绕靠工部,可有良策?” 如今工部仍在秦嵩掌控之中,想要收回绝非易事。 但曲辕犁的研製刻不容缓,绝不能让那老狐狸察觉到丝毫端倪。 “特殊……农具?” 朱钧一时摸不到头脑,直到林烬抬手展开鎏金画卷,那精密复杂的构造图在龙案上徐徐铺开,他才恍然大悟。 “陛下,这……” 朱钧凑近细看,却越看越是心惊。 这哪是什么普通农具? 光是那精妙榫卯就绝非寻常匠人能制。 他苦笑著后退半步:“臣才疏学浅,实在……”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角落一人,顿时眼前一亮:“不过,郭兄或许能解此难题!” “哦?” 林烬目光如电,隨著朱钧的指引落在角落那人身上。 只见此人约莫三十出头。 肤色黝黑如铁,身形精瘦,一袭半旧青衫在几位华服儒生中显得格格不入。 察觉到天子注视,他慌忙出列,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 “臣郭振豪,叩见陛下!” 朱钧適时进言:“陛下,郭兄不仅满腹经纶,更出身木匠世家。” 林烬屈指叩案,声音低沉:“近前说话。” 郭振豪战战兢兢起身,粗糲的手掌在衣襟上擦了又擦。 待他凑近龙案,低头细看图纸,原本黯淡的瞳孔忽地收缩如针。 “这……这梨辕竟能弯曲如弓?” “眼力不错。” 林烬唇角微扬:“此物名唤曲辕犁,可省三成畜力,爱卿可有把握仿製?” 郭振豪仔细研究了图纸,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片刻后。 他抬起头,斩钉截铁道:“陛下,这图纸標註的很详细,臣可以试试!” 林烬满意的点头:“好,朕现在封你为工部尚书,所需材料隨你调用,但记住两点——” 他声线陡然森海:“第一,此事绝不可泄露,第二,十天內必须完成!” “臣遵旨!”郭振豪重重叩首。 与他同来的几人面面相覷。 其中一人忍不住嘀咕:“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去学个木匠……” 林烬耳尖微动,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爱卿若有兴趣,朕的御马监还缺个钉马掌的。” 那人顿时缩了缩脖子,乾笑两声:“臣、臣还是读书吧……” 这时,朱钧凑近半步,嗓音压得几不可闻:“陛下,秦嵩那老贼还霸著工部衙门,郭大人这尚书……” 林烬蔑然冷笑。 五指骤然收紧,案上茶盏应声而裂:“朱爱卿以为,朕的圣旨需要经过秦嵩首肯?” 第20章 朕,从不虚言! “扑通——” 朱钧顿时如临冰窖,惊慌的跪倒在地:“臣该死,陛下息怒!” 林烬没有理会。 目光看向殿外,冷声道:“即日起,在皇城西苑另设工造司,直属御前!” 话音在鎏金穹顶下迴荡。 他忽然转头,锐利如刀的视线直劈郭振豪:“郭爱卿,朕要你在最短时间內组建班底,锦衣卫会为你开道!” 郭振豪立即跪下,沉声应道:“臣领旨!” 林烬靠回龙椅,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朱钧等人如获大赦退出大殿。 “陛下。” 海公公端上新泡的茶,小心的放在御案上:“您消消气,朱大人也是一时失言。” 林烬抿了口茶。 茶汤映出他似笑非笑的眉眼:“朕岂是錙銖必较之君?” 他放下茶盏起身走到窗前。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照进来,完全不像秋天的天气。 新组建的工部只有郭振豪一个光杆司令。 就算有锦衣卫帮忙找材料和工匠,要完全复製出曲辕犁还是不太容易。 况且。 曲辕犁只是辅助工具,要从根本上解决粮食的问题。 关键还得靠…… 想到这。 林烬转身吩咐:“海公公,让御膳房准备宴席,朕要宴请贵客!” 海公公领命退下。 林烬踱至偏殿的紫檀案前落座,心念微动间,藏兵界光华流转。 一位身著粗布衣衫的老者凭空出现,衣袖还沾著几粒未乾的泥土。 “微臣贾思勰,叩见陛下!” 老者恭敬跪拜,布鞋在地砖上磨出细微声响。 林烬立即起身相扶:“贾先生不必多礼。” 他刻意未用真气,径直托住对方手肘。 这场景恰被返回的海公公撞见,老太监惊得手中拂尘差点落地,急忙揉了揉昏的双眼—— 堂堂天子竟对一介布衣如此礼遇? 贾思勰侷促的缩回长满老茧的手:“陛下厚爱,折煞微臣了。” “能得先生相助,实乃大渊之幸。” 林烬执起他的手引至座前,眼角余光扫过海公公。 老太监立刻会意,捧著鎏金茶壶的手却仍在发抖,滚烫的茶水在杯中激起细碎涟漪。 “微臣不过会侍弄些庄稼……” “朕要的就是这个!” 林烬突然拍案,震的茶盏轻响:“民以食为天,先生手中握著的,可是社稷根基!” 贾思勰浑身一震。 眸中骤然迸发出异样光彩。 他猛地离席伏低,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 “若陛下不弃,臣愿以此残躯,为陛下种出个太平盛世!” “好!”林烬大笑著扶起他。 这时,御膳太监们正捧著描金食盒鱼贯而入。 见皇帝邀自己同席,贾思勰慌忙后退:“陛下,这不合礼制……” 话未说完。 林烬已攥住他站著麦香的手腕按在紫檀木凳上。 什么礼制? 眼前这位可是活生生的农圣! 那些虚礼在他面前,连田埂边的野草都不如。 “来人!”林烬驀然转头向殿外沉声唤道。 几乎在同一瞬间。 一道如鬼魅般的锦衣卫身影闪入殿內,单膝点地时衣摆翻涌如血浪:“请陛下吩咐。” “去粮库取些土豆种胚来。”林烬指尖轻叩案面道。 “遵命!” 锦衣卫领命。 望著满桌珍饈。 林烬执起玉箸示意:“先生不必拘礼,请自便。” 贾思勰战战兢兢的小口进食。 每一筷都斟酌再三,生怕失仪。 金樽玉盏在他粗糙的手中显得格外违和,额间渐渐渗出细密汗珠。 “先生可曾饱足?”林烬放下象牙筷。 贾思勰连忙起身:“蒙陛下恩赐,臣已饱食。” 林烬略一頷首,右手轻抬。 早已归来侍立一旁的锦衣卫立即上前,恭敬递上一个锦囊。 林烬接过,將其中几枚带著泥土的块茎倒在贾思勰面前:“先生可识得此物?” 贾思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黄褐色的块茎。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摩挲过芽眼,眉头渐渐蹙起。 “陛下,此物外皮黄褐,芽眼分明,恕臣孤陋,莫非是异域新种?” 林烬唇角微扬。 这土豆本是明末才漂洋过海传来的异域作物。 贾思勰所在的北魏时期早了千余年,自然无从知晓。 他耐心解释道:“此物名为土豆,亩產可达五千斤。” “什么?!” 吱嘎—— 贾思勰霍然起身,椅子腿在青砖上刮出刺耳声响。 “五……五千斤?!” 他捧著土豆直打哆嗦:“陛下莫要戏弄微臣!便是天降嘉禾,亩產也不过千余斤,此物莫非是仙种?!” 林烬负手而立。 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流转:“朕,从不虚言!” 贾思勰整个人都在发抖。 布满皱纹的眼角轻轻抽动,浑浊的双眼死死盯著手中的土豆种胚,宛如稀世珍宝。 “一亩五千斤……十亩便是五万斤……百亩五十万斤……天下饥荒可解啊!” 倏地! 他猛然抬头,双目迸发出惊人的光芒: “陛下,此物需多少水肥?可耐旱蝗否?种源从何而来?易染何种病害?可与何种作物轮作?” 一连串专业至极的问题如连珠炮般拋出。 林烬不由的扶额苦笑。 到底是农圣。 每一个问题都直指种植要害,让他忍不住的吐槽:这比毕业论文答辩还难搞! 贾思勰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君臣之礼。 佝僂的背脊不自觉的挺直,目光灼灼,燃烧著农人特有的执著与热忱。 仿佛恨不得立刻將这神奇作物研究个透彻。 林烬不疾不徐。 將自己所知关於土豆的种植要点娓娓道来。 虽然记忆有限,但他还是將关键的水肥管理、播种时节等要诀一一说明。 末了。 他郑重叮嘱:“此物乃新引良种,具体栽培之法,还需先生虚心钻研。” 贾思勰深深一揖,粗糙的双手激动的直颤: “微臣定当日夜钻研,不负陛下所託。” “甚好。” 林烬微微点头,转向侍立一旁的海公公:“为贾先生准备一处僻静院落,院內需辟试验田亩。” “老奴这就去办。” 海公公躬身应诺。 侧身引路时,余光瞥见贾思勰仍如获至宝般紧攥著那几枚土豆,连指缝间都沾上了泥土。 待二人离去。 林烬眸光一沉:“调一队锦衣卫暗中护卫,不得有失。” “遵命!” 锦衣卫抱拳领命时,腰间绣春刀冷光乍现。 林烬指节轻叩案几,眸底寒芒闪烁。 秦嵩那老狐狸若知晓贾思勰的存在,定会不择手段加害。 不过。 现在的他,应该没心思顾及其他了吧? …… 秦府,书房內。 沉水香在青铜炉中裊裊升腾。 秦嵩正挥毫泼墨,忽见烛影微晃。 “大人。” 影子如鬼魅般浮现,单膝跪地时竟未惊动一片尘埃:“玄毒教……覆灭了。” 第21章 这场棋,才刚开局! “噹啷——” 话音未落。 狼毫坠地的脆响划破寂静,未乾的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狰狞的墨痕。 秦嵩身形剧震。 九品武者的真气炸裂,案上砚台砰然粉碎,墨液溅满纱帐。 他五指深深扣入案角,骨节发白,手背青筋如虬龙暴起。 良久。 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森然刺骨的话—— “谁干的?” 影子冰冷的回应:“皇帝。” “咔嚓——” 坚硬的紫檀木在掌中轰然粉碎,木屑簌簌而落, 秦嵩怒极反笑,浑浊眼瞳如淬毒的刀:“好!好一个林烬!” 此刻朝堂礼仪尽碎,帝王名讳被咬在齿间碾磨。 玄毒教的存在他本不在意,可那炉中丹药—— 思及此。 他瞳中精光炸裂,那是他能否突破至宗师之境的关键! “可有活口?” “玄甲禁军已封锁云屏山,正在搜剿残党。” 秦嵩白眉倏扬,缓缓落座太师椅。 茶盏在掌心轻转,水面倒映出他阴晴不定的面容。 玄毒教主乃大宗师境界,能將其剿灭必是凌鸿出手。 既如此,何必大费周章封山搜查? 除非…… 云屏山中还藏著连他都不知道的秘密。 “报——!” 殿门被撞开,亲卫跌跪而入—— 影子如墨入水般消融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大人,昨夜有人持兵部大印突袭天威营!” 他额头抵著地面,在滔天威压下浑身战慄。 “半营將领被当场格杀,並且……並且连夜率领天威营往皇城西北方进军,至今未归!” 话落。 书房內骤然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 “下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淡漠的声音响起。 手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退出了书房。 秦嵩指腹轻碾茶盏釉面,面容平静如古井,唯有眼瞼微颤间泄出一线杀机。 “西北方?呵呵……” 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林烬,本辅倒是小瞧你了。” 皇城西北—— 玄毒教! 好一招借力打力! 白日刚收回兵部大印,夜间便收编天威营,肃清暗线,再驱虎吞狼,直捣玄毒教老巢。 这般雷霆手段,確实漂亮。 “以为灭了玄毒教,就能震慑本辅?” 秦嵩五指一收。 咔嚓—— 茶盏应声而碎:“痴心妄想!” “嗖——!” 破空声骤起! 一支箭矢洞穿雕窗欞,深深钉入墙壁。 秦嵩不慌不忙,偏头扫了一眼,起身取下箭矢,解开绑缚的信笺。 纸上仅有一行小字: 【少主已知玄毒之事,自有安排!】 剎那间! 秦嵩眉间戾气尽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胜券在握的从容。 他手腕轻震,信笺化作齏粉,隨风飘散。 望向窗外残阳,他嘴角微扬:“能从大宗师凌鸿手中逃脱两次,阴风这老鬼,倒真是滑不留手。” 顿了顿。 他转身凝视皇宫方向,眼锋似淬毒匕首: “林烬……” “这场棋,才刚开局!” …… 夜幕低垂。 巍峨的皇宫笼罩在昏黄的宫灯之下。 御书房內,烛火摇曳。 凌鸿与吴崢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林烬手掌虚按,示意二人起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吴崢身上:“战损如何?” 吴崢抱拳一礼,沉声稟报:“回陛下,此战玄甲军折损六十七人,战甲损毁三十余副。” “玄毒教上下,除一人负伤遁逃外,余者尽数伏诛!” 林烬神色淡然。 轻抿了一口清茶,裊裊茶香在御书房內氤氳。 玄毒教主乃大宗师之境的强者,门下弟子皆擅使剧毒,阴狠难缠。 而玄甲军能以如此代价將其连根拔起,已是大捷。 林烬屈指敲响御案:“那些孩童,可安置妥当了?” 吴崢肃然应答:“已悉数安顿,只待户部调取户籍黄册,便可逐一核验,送返亲族。” “天威营呢?” 林烬语气骤冷,眸底寒芒如刃。 吴崢沉默退后半步。 凌鸿立即上前:“启稟陛下,天威营原有一万三千余人,经锦衣卫核查,其中大半將领確为秦嵩党羽,已全部处决。” 他略作停顿:“围剿玄毒教后,天威营现存两千余人,现羈押在城外大营,等候陛下发落!” 林烬神色如常。 这样的伤亡本就在预料之中—— 天威营普通士兵不过是用来牵制玄毒教的炮灰,能剩下两千人已属侥倖。 林烬指节轻敲檀木案面,些微沉吟:“收缴兵刃鎧甲,秘密送往西苑工造司!” “臣遵旨。”凌鸿躬身领命。 他略一迟疑,又谨慎问道:“这些士卒要如何处置?” 年轻帝王唇角勾起,眸中暗芒如渊:“暂且养著,朕另有用处!” 凌鸿当即单膝跪地:“臣明白。” 再不多言一字。 他知道有些事不该问,也不能问。 “陛下。” 这时,海公公佝僂著身子碎步入內,嗓音沙哑:“兵部尚书刘大人殿外求见。” “嗯?” 林烬剑眉微挑,眼尾掠过一丝讥誚。 这深更半夜,刘峰突然进宫所为何事? 饶是心思縝密的他,一时也猜不透其中缘由。 “宣!” 不多时,刘峰踉蹌著踏入御书房。 见到肃立两侧的凌鸿与吴崢。 顿时面如土色,双腿一软几乎跪爬著来到龙案前,额头重重叩在地上: “罪臣刘峰,叩见陛下!” 林烬指腹抵住杯沿,似笑非笑:“刘爱卿,何罪之有啊?” 刘峰颤抖的抬头,官帽歪斜也顾不得扶正:“臣……臣昔日受秦嵩蒙蔽,屡次冒犯天顏,罪该万死!” 他喉结痉挛,字字泣血:“今幡然悔悟,愿……愿戴罪立功,求陛下开恩!” 御书房內一片寂静。 林烬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的轻敲龙案。 他著实没想到。 刘峰深夜进宫竟是来投诚的。 他分明是秦嵩的死忠,怎会毫无徵兆的背叛?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还是…… 另有阴谋? 沉默持续著,让刘峰更加紧张。 “陛下,罪臣手中握有秦嵩老贼的秘密。” 他咬紧牙关,开门见山道:“您可曾听过揽月阁?” 林烬冷眉微蹙,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侍立一旁的海公公神色异样,弓身上前低声道:“陛下,这揽月阁乃是皇城最大的青楼。” “哦?” 林烬眼尾微微上扬,闪过一丝异色! 自穿越以来。 朝堂倾轧、权臣逼宫,他尚未踏出宫门半步。 如今局势稍稳,或许…… 是该出去走走了。 当然! 堂堂天子绝不会贪恋烟之地! 不过是为体察民情罢了。 林烬收敛心神:“揽月阁与秦嵩有何关係?” “那秦嵩老贼,正是揽月阁的幕后东家,而且——” 刘峰声线陡然压低,语出惊人:“这揽月阁,根本不是青楼!” 第22章 立不起来的百官之首! “什么意思?” 林烬有些不解,问道。 刘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明著是青楼,实则……却做著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烬眸光一凛,身子微微前倾:“站直,仔细道来。” 刘峰膝行半步佝僂著支起上身,却仍不敢挺直腰板:“那老贼利用揽月阁,四处搜罗年轻貌美女子。” 话音顿了顿:“稍加调教,养成玩物安插进各大门派,既能套取情报,又换来珍稀药材,助他突破武道境界!” 咔嚓—— 林烬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裂。 好个秦嵩! 野心居然如此之大,竟想將江湖门派尽数掌控? 难怪能突破九品之境—— 不知用多少女子的血泪,才换来那些增进功力的天材地宝! 林烬指节轻叩龙案,眸中似有霜刃出鞘:“这么多年,江湖各派无人察觉?” 刘峰躬身回道:“回稟陛下,確实有门派发现端倪,只是……” 他脖颈筋肉绷紧,官袍后背已浸透:“秦嵩在江湖中另有依仗,那靠山……来头甚大。” “靠山?” 林烬指尖驀地一顿。 难道是玄毒教?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便被林烬无情的抹杀。 玄毒教主虽说有大宗师之境,但还不足以让整个江湖噤若寒蝉。 “知道具体的吗?” “不清楚。” 刘峰摇了摇头:“这还是秦嵩老贼喝醉酒后,无心提及的,恰巧被臣听到。” 林烬瞳孔收缩如针,心中凛然:看来,还是小覷了这老狐狸的底蕴! 接著。 刘峰喉间滚出沙哑的低吼:“並且,各州府稍有风吹草动,那些官员的密信便如雪片般飞往揽月阁。” 他攥紧拳头,骨节因用力而泛青:“买官卖爵、剋扣賑银……这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都要经他秦嵩过目定夺!” “那些密信……” 刘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讥笑:“都要按价排序,谁孝敬的银子多,谁的事就先办。” 他猛地抬头,嗓音撕裂如锈铁相刮:“这老贼竟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当真是……无耻之尤!” 林烬双目如燃幽火。 周身真气不受控制的翻涌,御书房內的烛火忽明忽暗。 他五指如鉤,龙案上竟被生生按出五道指痕。 好一个秦嵩! 竟將他的江山,变成了自家的后院! 这些年。 那揽月阁就像一张无形的蛛网,將整个大渊皇朝的情报尽数网罗。 而他这个九五之尊,不过是困在中央的猎物罢了。 林烬背剪双手立於窗前。 望著那轮渐渐被乌云吞噬的玄月,唇边扭曲成刀锋般的弧度。 “自己不近女色,倒懂得用青楼作幌子,当真是……老谋深算!” 刘峰闻言,神色古怪。 迟疑片刻后低语:“启稟陛下,臣听闻,那秦嵩並非不近女色,实是……” 他几乎是用气声挤出:“早年练功走火,又贪服虎狼之药强提境界,早已……不举多年。” “哈!” 林烬驀地振袖大笑,惊起殿外夜梟:“好一个『立不起来』的百官之首!” 凌鸿与吴崢对视一眼,嘴角抽搐著强忍笑意。 隨后。 林烬收敛心神,话锋一转:“如此说来……秦嵩並无子嗣?” 刘峰身子一僵,犹豫道:“回陛下,坊间传闻……老贼早年有一私生子,只是……” 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极少露面,臣……也不甚清楚。” 林烬抬手抚摸著下巴,也没有多想。 旋步直面刘峰,目光如刀,无形的威压让他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刘爱卿。” 林烬缓步逼近,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地面:“你今日所言,朕……姑且信你三分。” 刘峰以头抢地。 青石板上很快洇开一片汗渍:“陛下明鑑!臣……臣绝无半句虚言啊!” “朕给你个將功折罪的机会。” 林烬袍角猛地一盪,袖袍翻飞间,一卷空白奏摺“啪”的甩在刘峰面前。 “兵部这些年……” 帝王字字如冰锥刺骨:“吃了多少空餉?倒卖多少军械?私自调过多少兵马?有谁参与?写下来!” 刘峰指尖发抖,盯著奏摺的眼神仿佛在看催命符。 执笔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这哪是笔墨? 分明是蘸著同僚鲜血的刀! “陛下!臣……” “刘爱卿。” 帝王唇齿间碾出毒蛇般的嘶声:“朕在给你机会,若等锦衣卫查出来,可就晚了。” 话音未落。 凌鸿腰间绣春刀“錚”的轻鸣半寸。 寒光乍现间,刘峰整个人如遭雷击,豆大的汗珠顺著鬢角滚落。 “臣……臣……” 狼毫在他痉挛的指间打滑,墨汁溅在青玉砖上,晕开一朵朵狰狞的黑。 刘峰死死盯著眼前的宣纸,似乎看到自己的性命正隨著歪斜的字跡一点点流逝。 林烬负手立於龙案旁。 视线如秤砣般压过纸上墨跡,眼底寒芒愈盛。 那密密麻麻的名单上,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剜著他的心。 兵部上下,竟无一人清白! 帝王拂袖回身,玄色龙袍在空中撕出一道裂帛般的锐响。 他大步回到龙椅,指骨因压抑怒意而隱隱作响—— 再多看一眼,他怕控制不住当场斩了这廝! 半个时辰后。 当刘峰终於瘫软在地时,他面前的金砖上已积了一滩汗液。 那几页薄纸,却重的能压垮整个兵部。 “陛、陛下……” 刘峰嗓子里挤出垂死家禽般的哀鸣。 海公公快速收好名单,林烬却连看都懒得再看。 他隨意挥了挥手:“退下吧。” 刘峰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 退出御书房时,官袍下摆竟被自己绊了个趔趄。 凌鸿盯著名单,眼中杀意凛然:“臣这就去兵部!” 林烬摆手,没有说话。 若真按律处置,明日兵部衙门怕是要空无一人—— 这绝非他想要的结果。 沉思半息。 林烬凝视著刘峰仓皇离去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凌鸿!” 他轻声唤道,声音里透著几分玩味。 “臣在!” 凌鸿立即上前,垂首听命。 “查一下刘峰因何事出卖秦嵩,顺便將他深夜进宫的消息,好好宣扬一下!” 林烬起身时,玄色衣袂翻飞,烛火映照下那张俊美的面容略显阴鷙: “特別是……要让秦嵩知道!” 凌鸿先是一愣,隨即会意,单膝跪地抱拳道:“臣,遵旨!” 第23章 胆敢阻拦者,立斩不饶! 第二天,清晨。 秋风卷著凉意扫过宫墙。 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连带著整个皇宫都透著一股压抑。 坤寧宫內。 苏晚晴正仔细的为林烬整理龙袍。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衣襟上的金线龙纹,动作轻柔而专注。 林烬一袭玄色龙袍,身姿如松,不怒自威。 “爱妃。” 他调整了下腰间玉带,回头看向苏晚晴。 她昨夜承欢。 此刻眉眼间仍带著几分慵懒,白皙的脸颊透著淡淡的红晕,更添几分娇媚。 林烬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待会儿朕让人送几套衣裳过来,你挑一件,等早朝结束,朕带你出宫。” “真的?” 苏晚晴眼睛一亮,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 虽说如今后宫只有她一人。 但能被皇帝带出宫微服私访,乃是莫大的恩宠。 这意味著她不仅能离开深宫透口气,更能以另一种身份陪在他身边—— 而不是仅仅被关在宫墙之內。 林烬低笑一声:“朕何时骗过你?” 苏晚晴盈盈一拜,声音透著掩不住的雀跃:“臣妾谢陛下恩典。” 林烬揉了揉她的发顶,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 殿外。 凌鸿早已候著。 见林烬出来,立刻上前单膝跪地,声线暗哑:“陛下,刘峰昨夜撞死在家门口!” 林烬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这个结果,他並不意外。 或者说。 是他想要看到的。 秦嵩生性多疑,得知刘峰昨夜秘密面圣,必定会起疑。 而刘峰为了自保,绝不敢说实话,这只会让秦嵩更加猜忌。 以秦嵩的手段,杀人灭口是必然的。 这些年,刘峰跟著秦嵩,手上沾的血不少,贪赃枉法、擅调兵马,隨便一条都够他死上好几回了。 如今这个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朕让你查的事呢?” 林烬语气淡漠,眼底却凝了一层寒霜。 凌鸿低声稟报:“陛下,兵部尚书府的下人透露,刘峰前日从秦府回来时,口中带血,应是受了內伤。” 他略作停顿,语声几不可闻:“经查实,刘峰交还兵部大印触怒秦嵩,被其当场击伤。” “甚至,秦嵩还命户部尚书何永康断了他的俸禄。” 林烬剑眉倏然一蹙,眸中寒芒乍现。 “呵。” 他嗤笑一声,字字如刀:“好一个秦首辅,竟能一言断去二品大员的俸禄?” 难怪刘峰会鋌而走险。 身受重伤在先,又被断了俸禄—— 这分明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兵部虽有空餉可吃,但比起刑部、户部的油水终究差了一截。 “何永康……” 林烬眯起双眸,直接在龙袍袖中咔咔作响:“看来这位户部尚书,是做到头了。” 玄色龙袖猛地一振,林烬大步迈向天渊殿。 殿內压抑的气氛比阴沉的天气更令人窒息。 兵部尚书刘峰惨死家门的消息,早已让满朝文武如坐针毡。 没人知道这究竟是秦嵩的警告,还是皇帝的清算—— 但,无论是谁下的手。 都足以让这些心怀鬼胎的大臣们胆战心惊。 “陛下驾到!” 尖锐的唱喏声中,百官齐刷刷跪伏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拂袖落座,冷冽的视线如刀锋般掠过殿下眾臣。 这些看似恭敬的身影下,不知藏著多少齷齪心思。 “哼!” 他重重冷哼,帝王威压如山岳般倾泻而下,压得群臣额头紧贴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秦嵩依然挺直腰背跪著。 那双浑浊的老眼古井无波,对上帝王震怒的逼视,竟无半分惧色。 “谁能告诉朕。” 林烬怒喝如雷,震的大殿樑柱微颤:“堂堂兵部尚书,为何突然暴毙?!”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连两侧烛火都仿佛被帝王之怒所慑,摇曳欲灭。 冷厉的眼风扫过群臣,见无人应答,林烬最终锁定秦嵩: “秦爱卿身为首辅,对刘爱卿之死,可有见解?” 秦嵩缓缓站起身子,將君臣之礼视若无物,姿態恭敬却眸色淡然:“老臣不知。” “哦?”林烬眉峰一挑。 这般赤裸裸的敷衍,反倒出乎意料。 他原以为这老狐狸至少会编个像样的说辞,没想到竟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鎏金扶手上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朱钧!” “臣在!” “给朕彻查!” 林烬寒声道:“无论查到谁头上,胆敢阻拦者——立斩不饶!” “臣遵旨!”朱钧重重叩首。 待怒意稍敛。 林烬摆手道:“平身。” “谢陛下!” 百官谢恩起身。 林烬沉声道:“刘爱卿虽故,但兵部不可一日无主。” “程烈!” “臣在!”程烈跨步出列。 “即日起,擢升你为兵部尚书!” 林烬意味深长道:“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臣定当肝脑涂地!”程烈肃然跪拜。 余光扫去,秦嵩依旧老神在在。 那双浑浊的眼睛半闔著,仿佛朝堂风云与他毫无干係。 林烬暗自皱眉:这老狐狸今日怎如此反常? 若是往日。 他肯定要跳出来反对! 毕竟! 程烈执掌兵部,意味著秦嵩彻底失去了对兵部的掌控,他怎会如此镇定? 越是这般反常,林烬心头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秦爱卿以为如何?”林烬故意问道。 秦嵩依旧不动声色,微微欠身:“陛下圣明。” 这一句敷衍,让林烬彻底確信—— 这老东西必定在暗中谋划著名什么。 既然如此。 那朕就给你下一剂猛药! 他语调陡然森寒:“昨日刑部破获一桩贩卖幼童大案,经查,竟与江湖邪教有关!” 话音未落。 秦嵩广袖中的拳头猛然攥紧。 儘管低著头,但周身躁动的真气却暴露了他內心的波动。 林烬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朕已派玄甲禁军剿灭该教,救出被掳幼童,不过……” 他故意拖长声调,手腕一翻,掌心现出一枚黑气繚绕的丹药: “这邪教丧尽天良,竟用幼童炼製此等邪丹!” 满朝譁然! 所有目光都死死盯住那枚诡异丹药。 秦嵩更是下意识向前半步。 若非凌鸿虎视眈眈的守在御阶之上,加之他及时回神,恐怕就要衝上去抢夺了。 其余官员则满脸愤慨。 他们自然不知玄毒教与秦嵩的勾当—— 这等天理难容的恶行,秦嵩岂敢让旁人知晓? 望著秦嵩眼中掩饰不住的贪婪。 林烬把玩著丹药,冷笑道:“此丹凝聚无数孩童冤魂,秦爱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第24章 打我!快打我! 秦嵩老眼迸射精光。 紧锁林烬掌心上的那枚黑气繚绕的丹药。 其中蕴含的恐怖真气波动,让他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秦爱卿?” 见秦嵩迟迟不语,林烬嘴角一掀,嘲弄之意溢於言表:“朕看爱卿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秦嵩强压內心的贪婪,苍老的面容硬是挤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陛下明鑑!” “此等邪丹匯聚眾多孩童冤魂,老臣一位……理当择地掩埋,以慰亡魂!” 林烬故作沉思的摩挲著下巴,片刻后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既然如此……” “老臣愿为陛下分忧!” 秦嵩迫不及待的上前半步。 “这等小事,怎能劳烦秦爱卿。” 林烬话锋陡转,隨手將丹药拋给身旁的凌鸿:“去皇城外寻个风水宝地,好生安葬。” 凌鸿恭敬接过丹药:“臣遵旨。” 他手托丹药,缓步走下御座台。 那枚邪丹在他掌心幽幽浮动,黑雾如毒蛇般缠绕游走,隱约可闻其中悽厉的哀鸣。 当他经过秦嵩身侧时。 对方体內的真气猛然翻涌,宽大的朝服无风自动,发出猎猎声响。 凌鸿內心不断的祈祷:“打我!快打我!” 只要秦嵩敢出手,他借著正当防卫的由头,就能把这老贼宰了! 殿內空气仿佛凝固,群臣屏息。 秦嵩乾咽了一口唾沫,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却在最后关头生生压下了出手的衝动。 凌鸿踏出殿门的剎那。 分明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龙椅上的帝王在失望—— 这老狐狸,终究是没上鉤。 “陛下。” 秦嵩毫无徵兆的深施一礼,声音虚弱中带著几分颤抖: “近日秋风萧瑟,老臣……老臣突感不適,恳请陛下恩准老臣告假休养。” 林烬眉头微蹙,面露关切:“秦爱卿竟病的如此突然?方才朕就看你面色不佳。” 他微微前倾身子:“要不要传御医……” “老臣惶恐!” 秦嵩连忙摇头,咳嗽两声:“不过是年迈体虚,静养几日便好。” “既如此……” 林烬略一頷首,鎏金龙纹宝座映著他幽深莫测的眼神:“爱卿且回府静养吧。” 待秦嵩佝僂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 林烬唇边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老狐狸,还是没死心啊! 脸上的温和褪去。 他修长的指节在龙椅雕饰上不轻不重的一叩,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何永康!” 一声厉喝骤然炸响! 嚇得户部尚书浑身一颤,连滚带爬的出列跪倒:“臣……臣在……” 他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天灵盖,五臟六腑都揪作一团—— 这分明是问罪的架势! 林烬居高临下的睨著他,眼底杀意似淬毒利刃:“皇城內外,孩童接连失踪,你这个户部尚书,是瞎了还是聋了?” 何永康浑身抖若筛糠,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上,颤声道: “陛、陛下明鑑……这孩童失踪……理当……理当由刑部……” “放肆!” 鎏金龙纹在林烬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座大殿都为之一颤。 帝王怒意化作实质般的威压,竟压得殿中烛火都为之一暗。 “照你这意思……” 林烬缓缓起身,玄色龙袍自行鼓盪:“户部掌管天下户籍,却连孩童失踪都可不闻不问?” 何永康已然抖得说不出话来。 林烬冷哼一声,朝身侧略一示意。 海公公立即弯腰趋前,从怀中捧出一道明黄圣旨。 老太监刺耳的嗓音刺破死寂: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户部尚书何永康,执掌天下户籍,却怠政失察,致皇城孩童失踪,民怨沸腾。” “著即革职,重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钦此!” 何永康猛地抬头,瞳孔震颤,满脸不可置信。 孩童失踪,户部虽有失察之责,但何至於要受这般酷刑? 五十大板? 这分明是要人性命啊! “陛下饶命!臣知错了!” 他再也顾不得体面,额头在金砖上磕的砰砰作响,转眼间已是鲜血淋漓。 “饶命?” 林烬冷笑一声,眸底寒芒乍现:“朕今日饶了你,谁来饶那些枉死的孩童?来人!” 殿门轰然洞开。 身著墨钢麒麟鎧的吴崢大步踏入。 玄甲禁军统领周身散发著凛冽杀气,每走一步都让何永康的心沉一分。 “不……不要……” 何永康想要挣扎,却被宗师境的威压牢牢压制,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在眾人惊骇的目光中。 这位户部尚书竟嚇得失禁,官袍下渗出腥臭液体,被吴崢像拖死狗般拽出大殿。 “啪!” “啊——!” 板子与皮肉碰撞的闷响夹杂著悽厉惨叫,一声声传入殿內。 百官们面色惨白,却无人敢出声求情—— 谁都知道,这是陛下在杀鸡儆猴。 而秦嵩提前离朝,更是断了何永康的最后一线生机。 林烬端坐龙椅。 指尖有节奏的轻叩扶手,仿佛在欣赏一曲別致的乐章。 短短数息。 殿外惨叫戛然而止。 吴崢快步进殿復命:“启稟陛下,何大人……没挺过去。” 百官闻言俱是一颤,有几个胆小的甚至腿软跪地。 林烬故作不悦的皱眉:“吾爱卿,朕让你行刑,没让你要人性命啊!” “臣知罪。” 吴崢单膝跪地,言辞里却没有半分悔意。 一旁的海公公深深低著头,肩膀不住抖动,內心暗想:陛下,这戏演的,太假了…… 何永康作为秦嵩的死忠。 利用职务之便,赋役不公,贪墨賑银,欺隱田亩,无恶不作。 如今被杖毙,也算是罪有应得! “罢了。” 林烬摆了摆手,视线落在朱钧身上:“朱爱卿,户部尚书一职暂且空缺,你兼任户部侍郎,以侍郎之职暂行尚书事。” “即刻调取户籍黄册,配合吴统领將解救的孩童送返原籍。” 朱钧与吴崢同时躬身:“臣,领旨!” 林烬扫视殿中群臣,淡淡道:“都退下吧。” “退朝——” 海公公尖利的宣告在大殿迴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跪拜声中,林烬已转身离去。 …… 与此同时,首辅府邸。 秦嵩官袍沾满泥土,十指指甲缝里儘是污垢,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踏入厅堂。 管家见状大惊,连忙上前搀扶:“老爷!您这是……?” 秦嵩恍若未闻。 坐在太师椅上,盯著自己颤抖的双手,喃喃自语:“奇怪……怎么会没有……” 第25章 出宫,逛青楼? 管家一头雾水。 连忙取来热毛巾为秦嵩擦拭手上的泥土,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什么东西没有?” 秦嵩双目无神的坐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明明亲眼看著他埋下去的,真气波动也在,怎么会……” 一旁的管家不明就里,却也不敢多问。 他端来一盏热茶,轻手轻脚的放在案几上,躬身稟告:“老爷,方才宫里传来消息,何大人……歿了。” “哪个何大人?”秦嵩下意识问道。 “户部尚书,何永康何大人。” “什么?!” 秦嵩猛地起身,周身真气爆发,將案几上的茶盏震的粉碎。 他字字淬冰:“何时的事?” 管家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就在方才……陛下下旨革了何大人的职,杖责五十。玄甲禁军统领吴崢亲自执刑,何大人他……没挨几下就……” 秦嵩广袖中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难怪皇上今日如此顺从,说埋丹就埋丹,还特意让凌鸿当著他的面离开大殿。 原来这一切都是调虎离山之计! 待他离朝,便藉机除掉何永康,收回户部大权。 好一个深谋远虑的少年天子! 他低头看著指甲缝里残留的泥土,那些污渍仿佛化作无数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终日打雁,今日竟被雁啄了眼! 凌鸿根本就没打算埋什么丹药,这一切都是为了支开他,好对户部下手。 “砰!” 秦嵩一掌拍下,身旁的紫檀木桌应声而碎。 “林烬……倒是老夫小瞧你了!” 秦嵩袖手而立。 视线穿透窗外阴沉的云翳,指间玉扳指在暗光下泛著冷芒。 他缓缓摩挲著扳指上的纹路,思绪渐深。 刑部、兵部、户部接连易主又如何?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阴风老鬼密信中的字句犹在眼前跳动。 不用多久。 林烬夺走的,必要他百倍奉还! 到那时—— 这大渊的九重宫闕,也该换个人坐坐了! “想挣脱傀儡线?” 秦嵩眯起眼睛,窗外阴云恰在他眸中投下阴影:“且容你再蹦躂几日。” …… 御书房內。 林烬目光落在早已静候多时的凌鸿身上,眉梢微扬:“办妥了?” 凌鸿颊肌微颤,强压著笑意,声线里仍透著一丝促狭:“回陛下,您若亲眼瞧见那老贼掘土的模样,怕是要笑出声来——” 他五指一张。 手中赫然现出那枚泛著诡异暗芒的邪丹:“那架势,活像是他亲儿子被埋在里边似的。” “呵……” 林烬低笑一声,指节轻拈邪丹,眸底掠过一丝讥誚。 这老贼此时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怕是要气到脑梗啊! 隨即。 他掌心真气骤然一凝,邪丹瞬间爆裂,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於无形。 “陛下。” 海公公拂尘轻扫,躬身碎步而入:“程大人求见。” 林烬指节轻叩龙案,眸光微抬:“宣。” 殿门开合间。 程烈虎步生风踏入,单膝跪地:“臣,叩见陛下!” “程爱卿来的正是时候。” 林烬抬手示意其起身,眼神如炬:“兵部积弊已久,蛀虫盘根错节,此番整肃,任重道远。” 程烈挺直腰背,语调沉毅有力:“臣必竭尽所能,不负圣恩。” 林烬微微頷首。 袖中滑出一份名册:“这份名单,当可助你事半功倍。” 当程烈接过海公公转呈的名册,只粗略一扫,便瞳孔微缩:“陛下,这……” 林烬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手段不论,或杀或罚,半月之內,朕要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兵部。” “砰!” 程烈紧攥名单,重重跪地。 他双目灼灼,声声如铁:“臣必不负陛下重託!” 林烬袍袖轻拂,一道浑厚真气將程烈稳稳托起:“锦衣卫会暗中助你,去吧。” “臣,告退。” 程烈躬身退出大殿,步伐沉稳有力。 凌鸿凝视著程烈离去的背影,眉宇间掠过一抹忧虑,低声道:“陛下,这会不会太冒险?” 林烬淡然摆手。 他自然明白凌鸿话为何意。 京卫的覆灭,与兵部有著脱不了的关係。 倘若程烈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藉此来公报私仇,兵部必定血流成河。 不过。 那又如何? 兵部上下皆为蛀虫,哪怕全杀了,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 將兵部整顿之事全权交予程烈,实乃一石二鸟之计。 既为肃清积弊,亦为考校这位新晋尚书的能力。 六品千户骤升二品大员,这般青云直上,最易令人迷失本心。 此番差事,正是看清此人本色的绝佳时机。 林烬收敛心神,转移话题:“换身衣服,隨朕出宫。” 凌鸿抱拳:“遵旨。” 坤寧宫外。 林烬正欲推门,雕门扇却从內倏然打开。 “呀!” 一声轻呼响起,隨即一道清瘦身影撞入怀中。 林烬眼疾手快,手臂一揽便將人稳稳接住。 垂眸看去。 怀中人一袭月白锦袍,玉带束腰,更显得身段修长。 如墨青丝以银冠高束,衬的未施粉黛的容顏愈发清丽绝伦—— 正是男扮女装的苏晚晴。 “爱妃这般急切,是要去哪?” 林烬低笑,手指不经意掠过她腰间玉带。 苏晚晴耳尖微红,后退半步执了个书生礼:“陛下。” 广袖垂落间,一截雪白皓腕若隱若现,倒真像个翩翩少年郎。 “甚好。”林烬点头讚许。 苏晚晴轻扯袖口,迟疑道:“陛下,非要如此装扮才能出宫么?” “倒也不是。” 林烬屈指轻刮她鼻尖,笑道:“只是朕要带你去的地方,这样更方便。” 见她仍歪著头露出困惑神色,林烬也不多言:“待朕更衣后便出发。” 玄武门外,暮色渐沉。 巍峨的宫门高耸入云,玄甲禁军手持长戟分立两侧,铁甲在夕阳下泛著冷冽寒光。 林烬已褪去玄色龙袍,换上一袭藏青色云纹锦袍,腰间悬著一方温润白玉。 他背手而立。 俊朗的轮廓在暮光中更显分明,儼然一位气度不凡的世家公子。 凌鸿落后半步而立。 虽作隨从打扮,一袭墨色劲装简洁利落,但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以及周身若隱若现的凌厉气息,无不昭示著这位“隨从”的不凡! “陛下,我们这是要去何处?”苏晚晴轻声询问。 林烬眸光微转。 凌鸿立即会意上前,右手虚引:“陛下,请隨我来。” 好在早已探明路线,否则堂堂天子拦人问路,著实有些尷尬。 在凌鸿的引领下。 一行人很快来到一座雕樑画栋的三层楼阁前。 朱漆大门两侧高悬著五彩琉璃灯笼,將“揽月阁”三个烫金大字映照的格外醒目。 空气中飘散著浓郁的脂粉香气,隱约可闻楼內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 苏晚晴脚步微顿。 抬首望著门匾上那烫金大字,不自觉的后退半步:“陛……公子,我们当真要入內?” 她怎么也没想到。 皇帝首次带她出宫,居然是逛青楼? 林烬唇线微扬,噙著若有似无的笑意。 正欲开口。 却见一位浓妆艷抹的老鴇扭著腰肢迎上前来。 她手中团扇轻摇,鬢边金步摇隨著步伐叮噹作响。 “哟!” “这位公子眼生,但一瞧就是解风情的。” 老鴇笑吟吟的打量著林烬,腔调甜腻的能滴出蜜来:“楼上雅间暖和,有姑娘会『品萧』,您要不……上去『指点指点』?” 第26章 富贵公子玩的倒是新鲜! 林烬眉头微皱。 老鴇手中团扇轻摇,浓烈的脂粉香气隨著扇风扑面而来,熏得他几欲作呕。 他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 俊逸的面容却浮现出熟客般的笑容:“雅间自然是最好,不过……” 话到一半。 忽地压低嗓音:“本公子素爱结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伺候的!” 老鴇闻言一愣。 上下打量著林烬,若非那身华贵衣著与不凡气度,早就要唤人將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轰出去。 这里可是揽月阁! 皇城首屈一指的烟之地。 来此寻欢作乐,竟还挑三拣四要乾净的? 简直闻所未闻。 正当她要出言讥讽,凌鸿已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掷来,冷声道:“我家公子的话,没听明白么?” 老鴇下意识接住银锭。 掌心沉甸甸的分量让她顿时眉开眼笑,諂媚之色更甚:“贵客说的是,咱们揽月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她麻利的將银子揣进怀里,又瞥向苏晚晴与凌鸿:“这两位公子……” 苏晚晴柳眉紧锁。 眸中厌恶之色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多看这风月场所一眼都嫌脏。 “他们隨我一道。” 林烬摆手打断,径直朝內走去。 老鴇望著几人背影,浓妆艷抹的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暗自嘀咕: 富贵人家的公子就是样多,三人同行? 倒真是会玩。 步入揽月阁,喧囂扑面而来。 宽敞的大厅里歌舞昇平,寻欢作乐的男人们左拥右抱,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在女子腰间流连。 林烬视线淡淡掠过大厅。 那些女子虽极尽嫵媚之態,衣衫半解也不以为意,但在他看来不过庸脂俗粉。 与身旁的苏晚晴相较。 这些女子连她的一缕青丝都比不上。 “公子且在此稍候。” 老鴇推开二楼雅间,满脸堆笑的侧身相让:“姑娘们即刻就到。” 林烬却驻足未入,眼眸一眯,冷冷刺向三楼,语调微沉:“怎么,是觉得本公子不配上三楼?” 老鴇笑容不减。 显然见惯了这等场面:“公子是头一回来揽月阁吧?” “是又如何?”林烬淡淡道。 老鴇堆著諂笑凑近,用气音道:“公子有所不知,咱们揽月阁的三楼……是针对特殊客人的。” “特殊?” 林烬眉梢微扬,嘴边浮现一抹玩味的弧度。 老鴇咧嘴一笑,脸上厚重的脂粉隨著表情簌簌剥落。 她故作神秘的抬起保养得宜的手,两根带著金戒指的手指轻轻摩挲,那市侩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林烬心领神会,朝凌鸿递了个眼色。 凌鸿面无表情的又取出一锭银子,精准的拋入老鴇手中。 老鴇一见银锭,浑浊的眼珠猛地一亮。 迅速將银子揣进袖中,左右张望,確认无人注意后,才靠近林烬耳边:“三楼……是专为朝堂大人们准备的雅处。” “朝堂?” 林烬瞳孔微缩,寒意转瞬即逝。 难怪秦嵩能轻易掌控朝堂,原来这揽月阁便是他的筹码之一。 官员在此寻欢作乐,把柄自然落入他人之手,稍加威胁,便不得不俯首听命。 “你如此直言,就不怕朝廷知晓?”林烬语气森然。 老鴇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知道又如何?” 她脸上浮现出几分倨傲:“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七品小官,哪个不是咱们揽月阁的座上宾?” 说到此处。 她强压著得意低语:“更何况……咱们背后可是有人的,莫说朝廷,就是当今圣上知道了,又能怎样?” 林烬面若寒霜。 老鴇如此直言不讳,一方面的確是有自信底气,另一方面,也是在隱晦的告诫他,不要想著闹事! “公子稍候,姑娘们马上就来。” 老鴇扭著腰肢,笑著离开。 林烬踏入雅间,猛地一掌拍在案上! “砰!” 木桌震颤,若非他刻意收敛力道,此刻早已化作齏粉。 “好一个朝堂常客!” 他眼底怒火翻涌:“满朝文武,尽数沉溺风月,这朝廷,还有何用?!” 凌鸿上前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陛下,可要臣先去三楼查探?” 林烬眸色渐冷。 修长的手指在檀木案几上轻叩:“自然要去,但要堂堂正正的上去!” 凌鸿微怔。 正思索是否要亮明身份时,却听林烬继续道:“怎么?堂堂大宗师,还怕这勾栏瓦舍的护卫不成?” 凌鸿闻言顿时明白。 嘴角扬起一抹桀驁的笑意:“陛下且看臣的手段!” 一侧。 苏晚晴娥眉轻拧,纤指死死攥著袖口。 这地方…… 简直污浊不堪! 那些女子衣衫半解,媚眼如丝,陛下竟要…… 她偷瞥见他眉宇间凝著寒意,不似被美色所惑,心下稍安。 可转念一想—— 若陛下真看上哪个狐媚子…… 她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挨近:“陛下……可是嫌臣妾愚钝?只要是陛下喜欢的……臣妾都可以学……” 林烬闻言一怔。 垂眸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瞭然。 自然而然的揽住那不堪一握的纤腰,在她光洁的额间落下轻吻:“傻丫头,朕此来是为朝堂要事!” 余音尚在。 雅间雕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老鴇领著几位姿容出眾的女子鱼贯而入,脸上挤出夸张的笑容:“公子您瞧这些……” 话到一半骤然噎住—— 只见那位俊美公子怀中竟搂著个清秀少年。 老鴇眼角抽搐,心中暗惊:这富贵公子玩的倒是新鲜! 好在她见惯风月。 很快稳住心神,侧身引荐道:“公子看看可还满意?” 林烬缓缓鬆开揽著苏晚晴的手,起身审视面前几位女子。 她们虽姿容艷丽,媚眼如丝,却让他心底涌起一阵厌恶。 他神色骤沉:“看来你是存心糊弄本公子?这些庸脂俗粉,也配近我的身?”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凌厉威压已轰然压下。 几位女子刚要发作,却见林烬眸光如刃,寒意刺骨,顿时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凝滯了。 老鴇心头一颤。 暗惊这几位竟是武道高手,但面上仍强撑笑容:“公子明鑑,这清倌人的价钱……” 林烬拂袖转身,不愿多言。 凌鸿冷眼一扫,袖中寒光乍现—— “嗖!” 一柄柳叶刀擦著老鴇耳畔钉入樑柱,刀尾犹自震颤。 “再废话,下一刀就是你的舌头!” 老鴇眸底浮现一抹慍怒,但转瞬即逝,强撑笑意道:“公子息怒,人家这就去换人……” 说著,连推带搡地將姑娘们赶出雅间。 待眾人退去。 凌鸿回首望向林烬,见天子微微頷首,当即领悟。 他躬身一礼,退出时反手带上房门,动作轻巧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陛下……” 苏晚晴轻蹙娥眉,无意识的绞弄著衣袖:“凌大人他……” 林烬悠然品著香茗,唇角微扬:“爱妃稍安勿躁,好戏就要开场了。” 苏晚晴虽不解其意,还是乖巧的走到他身后,纤纤玉指轻轻为他揉按肩颈。 茶盏將尽时。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杯盘碎裂声中,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震的窗欞嗡嗡作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再敢拦路,老子今天就拆了你们这破楼!” 第27章 莫非是专管青楼土木的? 林烬唇角微扬。 勾勒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他优雅起身,五指一收,扣住苏晚晴的柔荑:“好戏,该开场了。” 推门而出时。 木质楼梯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只见凌鸿傲立阶前,周身真气鼓盪,楼梯扶手早已化作一地木屑。 上下两方各有七八名持棍护卫,清一色的七八品修为,正是揽月阁精心豢养的爪牙。 更令人意外的是为首之人—— 竟是个九品高手! “哪来的狂徒,敢在揽月阁撒野?”九品护卫长棍怒指,声若雷霆。 凌鸿冷眸微转,嘴角浮起讥誚。 只见他手腕轻抖,一道寒芒乍现—— 柳叶飞刀破空而出,瞬息洞穿了那护卫胸膛。 鲜血喷溅间,九品高手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栽落楼底。 “砰!” 重物坠地的闷响在阁楼內迴荡,却出奇的未激起半分骚动。 满堂宾客依旧推杯换盏,衣衫半解的女子们连眉梢都未动一下。 这般诡异的平静,倒让林烬眸底掠过一丝玩味。 “呵……” 他轻抚下巴,眼底暗芒流转:“这揽月阁……当真有趣的紧。” 在这群旁观者眼中。 似乎再凶悍的过江龙,终究不过是揽月阁砧板上待宰的鱼罢了。 这时。 老鴇扭著水蛇腰款款而来。 手中团扇轻摇,俯身看了眼血泊中的护卫,细眉微蹙:“这位公子,揽月阁可不是能撒野的地界。” 她声线绵里藏针,眼尾扫过凌鸿时带著几分警告。 “聒噪!” 凌鸿抱臂冷笑:“三楼的姑娘都给爷叫出来,今儿个爷要——挨、个、品、尝!” 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在阁楼里激起阵阵回音。 林烬额角青筋直跳。 让他佯装闹事,没让他演成色中饿鬼。 余光瞥见苏晚晴正悄悄拽他衣袖,少女姣好的面容此刻写满震惊与尷尬。 “陛下,凌大人他……” “嘘——” 林烬反手扣住她微凉的手腕,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我们与这登徒子素不相识。” “哪个不长眼的扰爷雅兴!” 三楼雅间突然洞开,一个繫著裤腰带的中年男子踉蹌衝出。 他脸上胭脂印未乾,边走边骂:“老子裤子才脱到一半——” 老鴇眼睛一亮,团扇半掩朱唇:“甄大人您来的正好!” 她纤指直指凌鸿:“这莽汉……” “瞎了你的狗眼!” 甄大人系好玉带正要发作,抬头却如遭雷击。 只见他双腿一软,竟当眾瘫跪在地:“凌……凌大人?!” 一瞬死寂。 揽月阁內落针可闻。 老鴇手中的团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精心描绘的妆容都遮不住她惨白的脸色。 谁能想到。 堂堂工部侍郎甄皓瑟,竟会对一个黑衣男子行此大礼? “呵。” 凌鸿低笑一声,靴底踏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两侧护卫如潮水般退散,有几个甚至腿软的直接跪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的睨著甄皓瑟:“甄侍郎这雅兴,倒是让本官大开眼界。” “大人明鑑!” “下官、下官这是头一回来……” 甄皓瑟额头抵地,官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今天上午,他亲眼看到户部侍郎何永康被杖毙在天渊殿外,他可不想步了后尘。 “头一回?” 凌鸿猛地逼近,一把攥住甄皓瑟的衣领,將他提的脚尖离地。 “甄大人解玉带的熟稔,倒让本官怀疑——你这工部侍郎,莫非是专管青楼土木的?” 甄皓瑟双腿悬空乱蹬,脸色由红转青,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凌鸿这才稍松力道,让他脚尖堪堪点地,却仍牢牢钳制著他。 “大、大人饶命……” 甄皓瑟从牙缝里挤出求饶,喉结艰难的滚动著:“下官……下官愿將功折罪……” 凌鸿眯起眼睛,指节又收紧三分:“哦?你一个逛窑子的侍郎,能有什么功?” 就在甄皓瑟翻起白眼之际。 凌鸿余光瞥见二楼廊柱后的阴影—— 皇上正负手而立,不著痕跡的后退半步,衣袂隱入雕栏杆之后。 他心领神会,突然鬆开钳制。 甄皓瑟像摊烂泥般滑落在地,捂著喉咙剧烈咳嗽。 “凌、凌大人此番……” 甄皓瑟的衣袍皱成一团,却仍强撑著挤出諂笑:“是一个人来的?” 凌鸿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衣袖,漠然道:“是又如何?” 甄皓瑟脸上堆出諂媚笑意:“凌大人何必见外?这揽月阁里的样……” 他压低嗓音,朝老鴇使了个眼色:“保管让您尽兴!” 那老鴇何等伶俐。 当即扭著杨柳腰迎上前,鬢边绢簌簌颤动:“贵客且隨奴家上雅间,刚到的扬州姑娘,琵琶曲儿弹得可叫人心尖儿发颤呢!” 凌鸿冷笑一声,铁钳般的手掌突然扣住甄皓瑟后颈。 宛如拎鸡崽似的拖著人往包厢走去,皂靴踏的地板咚咚作响。 二楼雅间外。 林烬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走吧,凌鸿自有分寸。” 正欲携苏晚晴离去。 长廊转角处,一男一女迎面而来。 林烬余光扫过,只当是寻常恩客携了姑娘—— 却未注意到那女子低垂的睫毛轻颤如惊蝶,纤细手指绞著衣角,將绸缎掐出几道凌乱的褶痕。 擦肩而过的剎那。 苏晚晴忽然轻“咦”一声,素手轻轻拽住林烬的衣袖。 “陛下……” 她黛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回头望向那对男女的背影。 趁著四下无人注意。 她玉指一翻,悄然递过纸条:“方才那位姑娘……” 林烬接过纸条。 展开的一剎,两个歪歪扭扭的“救我”小字赫然入目。 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像是书写时被人突然打断。 他剑眉一挑,双眸如电般射向走廊尽头那扇刚刚闭拢的房门。 “这倒是有趣。” 他指尖轻捻纸条,声音低沉:“认识吗?” 苏晚晴摇摇头:“不认得。” 林烬两指一碾,纸条簌簌成灰。 他冷嗤一声:“朕倒要看看,这揽月阁里还藏著什么猫腻。” 两人悄声来到二楼尽头。 斑驳的木门虚掩著,门缝中渗出地窖特有的阴湿寒气。 门扉刚启,腐朽的霉味混著甜腥便扑面而来。 向下延伸的石阶隱没在浓墨般的黑暗里,唯有远处几点幽绿烛火如鬼眼浮动。 “跟紧朕。” 他温热的手掌包裹住苏晚晴微凉的縴手。 石壁渗出冰冷水珠,每一步都激起空洞的迴响。 当转过最后一道弯时—— “天啊!” 苏晚晴的惊呼化作一声呜咽卡在喉间。 抬手死死捂住檀口,指甲几乎掐进苍白的肌肤。 林烬周身气息骤然一沉,袖中的手已攥成拳头,指节发白: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 第28章 想死?朕准了吗? 只见! 眼前这个足有三丈见方的石室中央,竟是一个巨大的血池! 池中血水浓稠如浆。 表面泛著诡异的银光,数十条粗重的铁链从池底延伸而出,每条末端都锁著一名少女的手腕。 那些少女面容枯槁如朽木,双目空洞的仰望著穹顶,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 只剩下一具具会呼吸的躯壳。 “这……这是?” 苏晚晴的朱唇轻颤,脸色刷地煞白。 林烬紧握住苏晚晴冰凉的玉手,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四周。 忽然。 他注意到角落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他大步上前,眉峰如刃:“这些鬼画符是什么?” 苏晚晴凝神细看,驀地惊讶道:“陛下,这似乎是……西域文字。” “西域?” 林烬眸中寒光一闪。 大渊境內怎会出现西域文字? 莫非…… 秦嵩还与西域有所勾结? “陛下,这好像是丹方!” 苏晚晴的声音陡然拔高。 林烬赫然转头,不可思议的望著她:“你竟识得西域文字?” 她轻轻頷首,嗓音柔如细丝:“父亲曾擒获过一名西域奸细,所以臣妾也因此学过一些西域文字。” 林烬眸底闪过喜色:“这上面还写了什么?” 苏晚晴的娥眉越蹙越紧,美眸里的怒火不断升腾,银牙紧咬道: “至阴丹!” “以三处血池为阵眼,设下三阴锁魂阵,分纳『天、地、人』三才之气!” “取九九八十一名处子精血,佐以月魄草、玄阴,於月圆之夜炼化,可助圣女突破至阴之体第九重……” 话语未落。 林烬已陷入沉思,轻抚著下巴,面上阴晴不定。 三阴锁魂阵? 至阴之体? 莫非又是类似玄毒教的邪教组织? 月圆之夜…… 不就是三日之后? 林烬环顾四周,血池中延伸出的铁链仅有二十七条。 根据丹方。 还有两处这般的血池,正隱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混帐!” 林烬猛然握拳,震灭烛火。 这里的状况,秦嵩绝不可能不知情。 为了那所谓的圣女突破,竟不惜残害如此多的无辜少女。 看来。 秦嵩,没必要继续存在了! “陛下!” 苏晚晴惊叫出声,视线死死钉在血池的最远端—— 那里,一个穿著杏色襦裙的少女正在微弱的挣扎著,正是方才递纸条的那位姑娘。 “还活著!陛下,她还活著!” 林烬正要上前相救,耳尖忽地一动。 他如闪电般掠至苏晚晴身前,將她牢牢护住,锐利眸色直刺石室另一侧。 “吱呀——” 隨著沉重的脚步声逼近,一道隱蔽的暗门缓缓开启。 几个灰袍人鱼贯而出,为首者边走边道:“等取完这最后一个处子的精血,立刻將这些药引送回宗门。” “圣女体內的真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恐怕撑不到下一个月圆……” 话音戛然而止! 数道阴冷的注视如毒蛇般缠上林烬。 为首的灰袍人毫无徵兆的爆发出一阵刺耳怪笑:“瞧瞧,竟有贵客登门!” 他们气定神閒的睨著林烬,眼中儘是看待死物的漠然。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讥誚。 他明白对方的底气从何而来—— 那为首的灰袍人,竟是一位宗师巔峰的强者! 在这陆地神仙如凤毛麟角的时代,大宗师之下,確实近乎无敌。 “说出另外两处据点的位置,朕可以赐你们一个痛快!” 林烬开门见山,字字如刀。 灰袍人瞳孔微缩。 他没想到对方竟知晓还有两处据点,更没想到眼前之人就是当今圣上! “呵呵。” 他阴惻惻的笑著,体內浑厚真气如潮水般涌动,缓步向前:“我当是谁,原来是皇帝陛下,看来今日,是我们的幸运日啊!” “哦?” 林烬眉梢微扬,似笑非笑:“此话怎讲?” 灰袍人毫不掩饰,森然道:“你的人头,我家少主早已预定,本想月圆之夜后再取,没想到你竟主动送上门来!” “杀!” 灰袍首领手掌一翻,身后数道身影顿时如饿狼般扑出。 对付这种废物,根本不值得自己亲自出手。 剎那间! 数道森寒刀气撕裂空气,直取林烬咽喉! 林烬却纹丝未动。 右手负於身后,左手微微將苏晚晴护在身侧,神色淡然如常。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灰袍人口中的少主,是何许人也? 刀锋距头顶仅剩三寸—— “轰!” 林烬眸光骤冷,一股浩瀚如渊的威压轰然爆发! 扑来的灰袍人骤然凝滯,脸上狰狞尚未褪去,体內真气却已如沸水翻腾! 下一刻。 他们的身躯如同沙雕遇颶风,从指端开始寸寸崩解,转眼间灰飞烟灭! “这……这不可能!” 灰袍宗师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这般手段,纵是大宗师也难以企及! 难道眼前这个青年皇帝已经…… 逃! 这个念头刚起,他双腿却如灌了铅般沉重。 头顶似有万钧山岳压下,整个人深嵌进青石,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区区宗师,呵。” 林烬缓步上前,衣袍下摆扫过染血的地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灰袍宗师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信手一拂,一道紫金色气劲如毒龙钻入对方丹田。 “啊——!” 灰袍宗师面容扭曲,数十载苦修的功力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更令他绝望的是。 体內每一寸经脉都被那浑厚真气封锁,连自绝都成了奢望。 “想死?” 林烬冷笑,手腕轻转,真气如无形之手將瘫软的身躯提起,“朕准了吗?” 五指如铁钳扣住咽喉。 灰袍人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碎喉骨。 “说。” 林烬的声音比池中血水更冷,“你家少主是谁?” 灰袍宗师眼球暴突,濒死的混沌间,他神志恍惚地嘶声道:“少……少主……他……” 第29章 三才定位,百里为界! 话未说完。 灰袍宗师浑身剧颤,浑浊的瞳孔闪过一丝清明。 他嘴角扯出一抹惨笑,牙关猛然咬合。 “咔嚓——” 一声脆响,藏在齿间的毒囊应声而碎。 “嗤——” 一道腥臭的黑血从七窍中喷涌而出。 林烬身形急退,玄色衣袂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只见那灰袍宗师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转眼间只剩一具森森白骨。 黑血溅落之处。 青石地面竟被腐蚀出无数蜂窝状的孔洞,滋滋作响的白烟在石室中瀰漫。 “好霸道的剧毒!” 林烬宽袖翻卷间,浑厚真气化作劲风,將迎面而来的毒血尽数扫开。 他眼底似有雷光劈落,冷声道:“能將武道宗师驯养成这般死士……那位少主的手段,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然而! 比起那位神秘莫测的少主。 更让林烬在意的,是传说中至阴之体的圣女。 他视线沉沉望向血池方向—— 那里翻涌的,才是这场阴谋真正的关键! 石室內一时死寂。 唯有血池中粘稠液体微微翻涌的声音。 苏晚晴指尖微颤,望向那些被铁链禁錮的少女,嗓音绷的发涩:“陛下,这些姑娘……” 林烬眸色一沉。 磅礴真气顷刻笼罩整个石室,片刻后沉重一嘆:“经脉枯竭,魂魄已散……救不了了。” 他低头看向唯一尚有气息的杏衣女子。 並指如剑。 一道气劲凌空斩断铁链,隨即化作柔和气息没入女子体內,护住她濒临崩溃的心脉。 “嗯……” 隨著一声微弱的嚶嚀,女子缓缓睁开双眼。 当她看清眼前环境时,本能的想要挣扎,却被苏晚晴温柔按住:“姑娘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女子惊惶抬眼。 在看清苏晚晴温润如玉的面容时,驀然呆住。 下一刻。 泪水决堤般涌出,整个人扑进苏晚晴怀中,放声痛哭。 林烬见状,额角青筋微跳,心中暗忖:“这丫头,莫不是看上朕的爱妃了?” 想到苏晚晴此刻女扮男装的模样—— 那清俊如謫仙的容顏,確实比他这个真龙天子还要俊朗三分,有人倾心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朕且问你!” 林烬上前半步,冷眸如淬寒冰:“方才为何独独將纸条递给她?就不怕遇上个好色嫖客?” 这揽月阁中寻欢的男子,哪有什么正人君子? 女子闻言。 泪眼朦朧的看了看林烬,又歪头端详苏晚晴,恭敬的跪在地上:“回陛下,应该没有女子会去青楼寻欢作乐吧?” 此话一出。 林烬身形微滯,剑眉微扬:“你早知她是女子?” 那女子虚弱的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般明显的女扮男装,很难看不出……” 她眼尾一掠,扫过苏晚晴的脖颈与胸膛。 林烬循著她示意的方向扫去—— 那里没有男子应有的喉结起伏,再掠过被束胸勉强压住的曲线,的確很难隱藏。 他轻咳一声掩饰尷尬。 转身望向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西域文字。 “轰——” 只见他广袖一震,真气轰然化作五条狰狞金龙。 龙鳞闪耀间。 锋锐的龙爪宛如开天利刃,所过之处石壁寸寸崩裂,那些诡譎的文字转眼间化为齏粉。 “走吧。” 林烬收势而立,声线如淬寒冰。 苏晚晴搀扶著女子缓步前行。 经过血池时,她眼眶泛红的望著那二十六具苍白的身影。 纤指不自觉的收紧,却终究没有多问—— 她相信陛下自有决断。 穿过暗门,眼前景象令林烬瞳孔微缩。 谁能想到揽月阁纸醉金迷的背后,竟是这般阴森清冷的所在? 没有丝竹管弦,不见红袖招摇,唯有冷风穿巷而过,带著刺骨的寒意。 林烬负手而立。 沉声对附近巡逻的玄甲禁军道:“速传吴崢来见。” 不多时。 一阵鏗鏘的甲冑碰撞声由远及近。 吴崢身著玄铁重甲,单膝跪地时鎧甲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响。 “臣参见陛下!” 林烬抬手虚扶,眉宇间凝结著化不开的寒意。 他简要將血池之事道来,说到那些惨死的女子时,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碾出: “將她们的尸体妥善收殮,择吉地安葬。” “传朕口諭,命朱钧即刻督办,著户部详查这些女子的籍贯亲属,每家发放白银百两,免除三年赋税徭役!” 吴崢抱拳应命:“臣遵旨!” 他留下四名精锐护卫,转身率领其余玄甲军踏入密室时,沉重的脚步声在石廊中迴荡。 林烬仰首望天。 浓云如墨,將星月尽数吞噬。 这压抑的夜色,恰似他此刻的心境—— 阴沉的透不出一丝光亮。 数息过后。 林烬强行按下杂念,对著一侧的玄甲禁军沉声道:“护送娘娘回宫,不得有误!” “遵命!” 四名玄甲禁军抱拳应声,铁甲碰撞之声鏗鏘有力。 苏晚晴纤眉微蹙,玉手轻拽林烬衣袖:“陛下……” 林烬握住她微凉的柔荑,温声道:“爱妃先回宫,朕要去趟首辅府。” 说到此处。 他眸中寒芒乍现:“三阴锁魂阵的另外两处阵眼,还有那圣女的身份,秦嵩老贼定然知晓!” 他原想徐徐图之—— 毕竟! 秦嵩在朝中经营数十载,党羽遍布六部,根须早已深深扎进大渊皇朝的根基。 只有温水煮青蛙。 才能將秦嵩背后的底蕴以及势力一点点的逼出来。 但现在。 他不想等了! “扑通——” 一声闷响,打断思绪。 只见那名获救少女突然跪地,清冷的话音刺破寂静:“启稟陛下,民女或许知晓另外两处阵眼所在,以及……圣女身份。” 林烬眉骨如刀削。 一道柔和真气將少女托起:“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民女清寧。”少女盈盈一拜。 他陡然逼视,声如冰刃:“清寧,另外两处阵眼,在何处?” 清寧身子猛地一颤。 仿佛回忆起极恐怖的事,语调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抖,却异常清晰的道:“安平城……与集寧城。” 林烬眉心拧出一道刻痕。 苏晚晴適时轻声道:“陛下,此二城皆在皇城以北,相距不过百里之遥。” “三才定位,百里为界……” 林烬低声自语,双眸金焰灼灼,锁住清寧:“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確定?” 清寧脸色瞬间煞白:“民女……民女不敢断言必是阵眼……” 她咬紧下唇,指甲几乎嵌入皮肉:“那日他们以为民女昏迷,谈话中……確凿提到安平、集寧二城……” 林烬眸底金芒骤亮,周身真气如怒涛翻涌。 既已知晓方位。 不管那两处是否是阵眼,是否有活口,都必须查清楚! “那圣女呢?”林烬追问。 清寧说道:“民女只听过他们提起『血莲宗』三字。” “血莲宗?” 他神色凝重,这个宗门他闻所未闻。 霎时间,夜风骤起。 凌鸿如鬼魅般现身,单膝跪地:“陛下,揽月阁三楼之事已查清楚。”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来的正好!朕要你即刻去……” 话音未落。 一道清脆的系统提示音毫无预兆的响起: 【叮——】 【恭喜宿主皇城掌控度达到:60%!】 【是否立即点亮局部图鑑?】 第30章 大雪龙骑!苍朔! 林烬眼底精芒乍现! 隨著户部与兵部的整肃,再加上新工部的成立,对皇城的掌控终於过半。 久未响应的系统终於再次有了反应。 “点亮!”林烬毫不犹豫的低喝。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大渊皇城(局部)】 【获得奖励:一万大雪龙骑(附带大宗师统领:苍朔)】 “大雪龙骑?!” 系统提示音刚落,林烬瞳孔猛然一缩,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当即闭目凝神,將意识沉入藏兵界中。 甫一进入。 刺骨寒意便如潮水般席捲而来。 眼前赫然是一片苍茫无垠的雪原,铅灰色的天幕低垂。 一万铁骑身披银灰色重鎧,甲片上凝结著细密冰霜,在晦暗天光下泛著金属的冷硬光泽。 他们手持丈二龙骑槊,槊锋幽暗,仅是静止的姿態就透著一股撕裂一切的锐气。 清一色的五品武者! 万人真气外放,在雪原上形成一片沉重如山的无形力场,令人窒息。 配合那身重鎧,六品武者亦难破防! 更令人震撼的是他们的坐骑—— 肩高近丈的北地龙驹披掛轻甲,肌肉虬结的四肢蕴含著惊人的爆发力。 战马鼻息喷出的白雾瞬间凝霜。 马蹄下,积雪被无形的气劲排开,形成一个个完美的圆形凹陷。 整支军队肃穆如渊。 一万股五品气势相互叠加、共鸣,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搅动风雪的狂暴真气漩涡! 风雪在其周围狂舞扭曲,仿佛这片天地都在畏惧这支铁骑的力量。 铁骑军阵最前方—— 苍朔如山岳般端坐於龙驹之上,玄铁重甲凝霜覆雪。 他仅是静坐,周身瀰漫的寒意便让方圆十丈內的风雪凝滯半空。 林烬双眸缓缓扫过这片银灰色的钢铁洪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此等威势! 足以碾碎当世任何胆敢挡在面前的敌人! “陛下?” 凌鸿见林烬突然沉默,疑惑的上前询问:“陛下,您吩咐臣即刻去哪?” 林烬意识从藏兵界中抽离。 隨意的摆了摆手:“无妨。” 有了大雪龙骑和大宗师苍朔,那三阴锁魂阵的阵眼,也就不需要凌鸿出手了! 他眸光一厉,话锋骤转:“你方才说,揽月阁三楼的情况如何?” 凌鸿眼中寒芒闪烁,抱拳沉声道:“启稟陛下,刘峰所言句句属实,揽月阁確为情报中枢,三楼更是核心所在,而且……” 他略作停顿,语气愈发冰冷:“其组织严密,每月定时呈递密信审核,儼然已成国中之国!” 感受到林烬身上若有若无的恐怖威压。 凌鸿不自觉的挺直腰背,继续稟报:“至於培养女子渗透宗门一事,甄皓瑟地位有限,所知不祥。” 林烬背手而立,略一点头。 此去揽月阁,本就是为了验证刘峰情报真偽。 既然属实,其余细枝末节已无关紧要。 如今户部、刑部、兵部尽在掌控,纵使秦嵩还想如从前那般卖官鬻爵,只怕也是力不从心。 至於背后牵扯的江湖势力…… 当徐徐图之。 “朕知道了。” 林烬淡淡开口,眸底冷光流转:“派人盯住揽月阁,我要看到呈递的密信內容,另外,继续调查渗透宗门一事!” 凌鸿恭敬领命:“臣,遵旨!” 林烬转身望向清寧,眼神带著几分温和:“你可还有家人?朕可派人护送你回去。” 清寧闻言,娇躯一颤,当即跪伏在地。 晶莹的泪珠顺著白皙的脸颊滚落,她声音哽咽,带著破碎的颤音: “回……回陛下,民女……不知父母何人,从小……跟著姑姑长大,可姑姑她……前些日子也去了……如今……民女已无家可归了……” 那梨带雨的模样,著实令人心生怜惜。 林烬轻嘆一声:“既如此,可愿进宫伺候娘娘?” “这……” 清寧看了眼苏晚晴,似有迟疑。 但想起方才险些命丧黄泉的场景,不由浑身战慄,重重叩首:“民女……民女愿意!谢陛下隆恩!” “好!” 林烬轻一頷首,转向凌鸿:“带她去尚宫局。” 目光中暗含深意。 凌鸿会意,抱拳应道:“臣遵旨!” 虽然清寧看似无辜,方才也確实险些丧命,但帝王心术,不得不防。 在入坤寧宫侍奉苏晚晴前,还需锦衣卫彻查其身世来歷。 待安排妥当。 林烬携苏晚晴回宫,嘱咐她先回坤寧宫休息,自己则移驾御书房。 御书房內。 海公公恭敬奉上香茗。 林烬浅啜一口,驀然沉声唤道:“苍朔!” 话音落下! 殿外陡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力,震的窗欞微微颤动。 紧接著。 一道巍峨身影踏入殿中,玄铁重甲在烛光下泛著冷铁幽光。 “末將苍朔,叩见陛下!” 声如洪钟,单膝跪地时甲冑鏗鏘作响。 周身散发的恐怖气场令殿內烛火剧烈摇曳,几欲熄灭。 海公公骇然失色。 身为四品武者的他,在这股威势面前竟连抬头都觉困难。 与凌鸿相比。 眼前这尊铁塔般的悍將,浑身散发著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宛如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修罗。 林烬满意的打量著苍朔,精芒爆闪:“好!甚好!” 这位大宗师的威压丝毫不逊凌鸿。 而那身经百战的杀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苍朔听令!” 林烬神色一肃,威严道:“朕命你即刻率大雪龙骑前往安平、集寧二城,彻查三阴锁魂阵血池阵眼所在,凡参与者——” 眸中杀机暴起:“立斩不赦,夷其三族!” “末將,领命!” 苍朔右拳重重捶胸,甲冑相击之下震彻殿宇。 林烬大袖一挥,无形气劲將苍朔托起。 隨即命其前往粮库整备军需,趁夜色疾驰安平城。 以大雪龙骑之迅捷,百里之遥,不过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林烬立於雕木窗前。 双手负后,仰望著渐次放晴的夜空。 半轮玄月破云而出,清冷的月光为大地镀上一层银辉。 “秦嵩……纵使你与血莲宗勾连至深,这血池阵眼……” 他眸中寒星闪烁,唇角勾起一抹森寒彻骨的弧度:“也必成朕大雪龙骑初战祭旗之物!” …… 秦府內。 秦嵩身披名贵的云纹锦缎睡袍,慵懒的斜倚在紫檀木榻上。 一边把玩著青瓷茶盏,一边张开嘴等候侍女纤纤玉指递来的洗净葡萄,一派閒適之態。 “老爷。” 管家躬身入內,打破了这份安逸,神色凝重道:“出事了。” 秦嵩眉头微蹙,挥手屏退左右侍女,声调骤然转冷:“讲!” “凌鸿方才去了揽月阁。”管家低声道。 “哦?” 秦嵩眉峰一挑,浑浊的老眼倏然锐利如针:“刘峰这条狗,倒真是死有余辜!” 既然凌鸿能前往揽月阁,必是刘峰深夜面圣时吐露的机密。 “皇上可曾同往?” “据老鴇所言,一行三人,凌鸿对其一以『公子』相称。” 秦嵩指腹摩挲著茶盏边缘,若有所思:“三人?” 他眸色渐深,似在思索那神秘第三人身份。 管家垂首静立,不敢妄言。 片刻静默后。 秦嵩缓缓起身,锦缎睡袍滑落肩头。 他活动著脖颈,忽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查吧……反正那小皇帝……也活不了多久了。” 隨手披上貂绒大氅,踱至窗前。 秋夜凉风拂面。 他忽然侧首问道:“狼庭那边……什么情况了?” 第31章 漫天神佛也救你不得! “回老爷。” 管家毕恭毕敬的欠身道:“北境线报,那两名狼庭人已离大渊。” 秦嵩微微頷首。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 此刻。 狼庭单于想必已得知使者被斩的消息,雷霆震怒在所难免。 届时。 陆地神仙的怒火降临,足以將那小皇帝彻底碾碎! 念及此。 秦嵩唇边浮起一丝冰冷的微笑,低语道:“看来,他的命数……已开始倒计时了。” 他踱至案几旁,悠然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眉宇间儘是志得意满。 “不好了——!” 一声仓皇的呼喊骤然撕裂寧静,惊得秦嵩手中茶水几乎呛出。 他抬眼望去。 只见一名亲卫连滚带爬闯入屋內,眼底瞬间凝起森然寒光。 强压怒火。 他周身气势弥散,声如寒冰:“说!” 亲卫扑倒在地,浑身抖若筛糠:“大……大人!揽月阁……地下……” “地下?” 秦嵩先是一怔,隨即猛地醒悟,一股恐怖的真气轰然爆发! 四周烛火瞬间尽灭,身侧的案几“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他身影如电,一把扼住亲卫咽喉,语调淬著杀意:“地下,如何了?!” 三阴锁魂阵的阵眼位於揽月阁地下,至关重要! 亲卫面庞涨紫,艰难挤出断续的字句:“玄……玄甲禁军……毁了阵眼……炉鼎……全被他们带出……安葬了……” “操——!” 秦嵩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一声怒极的咆哮炸响,狂暴真气汹涌喷薄,將手中亲卫如破麻袋般狠狠摜出! 亲卫重重砸在墙壁之上,口喷鲜血,委顿於地。 “林烬小儿!你找死——!” 秦嵩目眥欲裂,厉声嘶吼! 三阴锁魂阵维繫著圣女突破至阴之体第九重的关键! 阵眼被毁,炉鼎尽失。 没了这至阴之气的支撑,圣女怕是…… 熬不到下个月圆之夜了! 墙角处。 管家瑟缩著身子,如坠冰窖,连呼吸都死死屏住,生怕一丝声响便会引来灭顶之灾。 不知过了多久。 那令人窒息的威压终於逐渐消退。 然而秦嵩眸中的怒火与杀意,却如同淬链万载的玄冰,丝毫未减。 “影子!” 裹挟著无尽戾气的低喝猛然炸响! 黑影无声无息的凝聚,单膝跪地於秦嵩面前,宛如一道没有生命的剪影。 “刘峰家眷,一个不留!” 秦嵩的声音冷硬如铁,字字浸满血腥。 若非刘峰深夜入宫告密,若非他將揽月阁捅给林烬…… 玄甲禁军怎会寻到那绝密阵眼? 这一切。 皆是刘峰自掘坟墓! “另外——” 秦嵩老眼危险的眯起,寒光迸射:“去趟皇宫,苏晚晴那贱婢,竟敢背叛老夫……她,也不必留了!” 林烬身边有大宗师凌鸿护著,暂且动他不得。 但苏晚晴…… 必须死! 前几日分身乏术,现在,便让林烬那小儿好好尝尝,亲眼目睹枕边人化作枯骨的滋味! 影子头颅微点,身影倏然一晃,如同被夜风捲走的残影,瞬间消散无踪。 秦嵩这才不疾不徐的转身。 目光落在嘴角溢血、气息萎靡的亲信身上:“即刻另觅隱秘之所,搜寻炉鼎,重布血池!” 亲信强忍剧痛,挣扎著挺直身体,嘶声道:“遵命,大人!” 秦嵩负手而立。 凝望著窗外沉沉的夜幕,指骨因用力过度而扭曲变形,发出瘮人的“咯咯”声,惨如白骨。 “林烬……” “坏我此等大事,漫天神佛也救你不得!” …… 翌日。 林烬慵懒的舒展筋骨,低头看向怀中玉人。 苏晚晴云鬢散乱,肌肤胜雪,犹带红潮,海棠春睡的模样惹人怜爱。 他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昨晚著实缠绵至深。 苏晚晴不知为何分外主动,百般痴缠。 有些姿势差点让他当场失守,饶是前世那些知名老师的视频资料,也未曾见过。 “莫非……去了趟青楼,便开了窍?” 林烬收敛心神。 並未惊醒熟睡的美人,悄然起身,披上龙袍。 抬手揉了揉酸乏的腰背,长舒一口气,这才举步踏出寢殿。 他並未前往天渊殿临朝。 秦嵩那老贼告病在家,去了也是虚应故事。 御书房內。 海公公奉上一盏温热的安神醒脑汤。 林烬轻啜一口,只觉一股清气直透灵台,神思为之一振。 “陛下。” 凌鸿步履沉稳,快步入內,单膝点地行礼。 林烬摆了摆手,放下汤盏,剑眉微蹙:“老贼府上,可有异动?” 凌鸿起身,沉声道:“回陛下,府邸內外平静如常,未见丝毫异状。” 林烬指尖轻叩龙案,沉吟道:“奇怪……血池阵眼被破,老贼岂能不知?竟能忍下这口气?” 以秦嵩睚眥必报的性子。 越是这般风平浪静,越令林烬心头警兆暗生。 “不过……” 凌鸿上前半步,拱手稟报:“昨夜,前兵部尚书刘峰闔府上下,尽遭屠戮,死状……极其可怖!” “哦?”林烬眉峰一挑。 此事不言自明,必是秦嵩手笔。 自己夜探揽月阁,瞒不过那老狐狸的眼线。 他不敢明犯天威,便拿刘峰家眷泄愤,手段何其卑劣。 “罢了。” 林烬挥了挥手,语气淡漠:“著人妥善收殮安葬便是。” 刘峰依附秦嵩多年,其家眷亦非善类。 如今人死灯灭,恩怨自消。 凌鸿抱拳领命。 林烬缓缓起身,问道:“甄皓瑟目前没事吧?” 凌鸿回道:“自昨夜离开揽月阁,他便一直闭门不出,至今未踏出府邸半步。” “呵呵……”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如此惜命,怕是已如惊弓之鸟,唯恐步了刘峰后尘,遭了秦嵩的毒手。 想到此。 林烬眼中掠过一丝玩味,悠然道:“传旨吴崢,调一队玄甲军,驻守侍郎府门外——好生『护佑』甄侍郎周全!” 凌鸿窥见帝王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下瞭然,当即躬身应诺,快步退下。 林烬又啜了一口汤,侧首吩咐:“宣朱钧、郭振豪覲见!” 海公公垂首应道:“遵旨!” 林烬双眸微闔,指节轻敲案几。 趁秦嵩告病蛰伏,须令朱钧以户部之力,速速將新工部搭建起来。 重中之重,乃是那曲辕犁,务必儘快督造! 云屏山后那片沃土,早已虚席以待。 “也不知安平城那头……苍朔处置的如何了?”林烬轻声道。 有大雪龙骑与大宗师坐镇,倒不甚忧心,只是…… 颇有些好奇罢了。 【叮——】 恰在此时。 一道冰冷而熟悉的电子提示音,仿佛洞悉了帝王心中所思,突然在林烬识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安平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32章 凤翎卫!燕惊雪! 林烬叩击龙案的手指骤然一僵。 安平城,成了! 念头电闪而过。 然而。 大雪龙骑虽已掌控安平城,但並不代表三阴锁魂阵那至关重要的血池阵眼已被摧毁。 不过。 以苍朔大宗师的通天手段,揪出那阵眼所在,绝非难事! “点亮!”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心念如铁。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安平城!】 【获得奖励:两千凤翎卫(附:宗师指挥使·燕惊雪)】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冰冷的不含一丝情绪,却让林烬的心臟猛地一撞! 凤翎卫? 以凤为名……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 听来便知绝非凡品! 藏兵界內,景象骤变。 两千道身影无声矗立。 她们身披银辉流转的轻甲,肩甲与护心镜处勾勒著抽象的火焰翎羽纹路,既显凤凰尊贵,又透著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腰间清一色悬著三尺青锋,剑鞘古朴,寒芒內蕴。 人人身姿挺拔如松,眸光如电。 六品武者的浑厚真气在她们周身隱隱流转。 两千人的气息浑然一体,匯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磅礴气场,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滯。 立於阵首的女子,瞬间攫取所有视线。 她身量极高,双腿修长笔直,一身银翎轻甲衬的身形愈发颯爽英挺。 容顏绝美,冰肌玉骨,眉眼间却凝著霜雪般的冷冽与沉静—— 正是宗师指挥使,燕惊雪! 她並未持剑在手。 但那柄悬於纤腰的长剑,本身就如同一道待发的惊雷,宣告著其主人的恐怖实力。 “全是女子?” 林烬扫过这支清一色由女子组成的劲旅,眉宇间非但没有半分轻视,反而掠过一丝难掩的惊骇! 尤其是那凤翎卫指挥使—— 燕惊雪! 她体內隱隱散发的宗师之势,竟与吴崢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若这两人当真放对廝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林烬的意识缓缓从藏兵界抽离,轻吁一口气,剑眉却微微蹙起。 凤翎卫实力毋庸置疑,堪称精锐中的精锐,但人数毕竟有限。 若令其披坚执锐,衝锋陷阵,开疆拓土,恐非最佳之选。 而论及情报刺探,锦衣卫的能力犹在她们之上…… 一时间。 这支强大而特殊的力量该置於何处,竟让林烬这位帝王也感到了几分棘手。 “陛下。” 恰在此时。 海公公躬身趋入御书房。 手中托著的紫檀木盘上,稳稳放著一只温润玉壶:“这是御膳房刚呈上的,贵妃娘娘特意吩咐,为您准备的滋补药茶。” 一边说著,一边小心翼翼的执壶,为林烬斟茶。 林烬执起温热的茶盏。 轻啜一口,药味微苦,却別有一番温润醇香在喉间化开。 他咂摸了一下嘴,心中暗笑: “这妮子……昨晚是朕不够卖力,还是她忧心朕的龙体被掏空了?嘖,看来今晚得好好证明一下,朕这腰子……咳,龙精虎猛的很!” 言罢,又愜意地啜饮了一口。 “对了!” 倏忽间! 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劈开思绪,林烬猛地从龙椅上站起!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骇的海公公连同御书房內侍立的太监宫女“扑通”一声齐齐跪倒,魂飞魄散! 那一剎那。 他们连自己埋骨何处都几乎要想好了! 林烬眼角余光瞥见瞬间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眾人,心头掠过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尔等皆跪著作甚?” 他摆了摆手,语气带著几分好笑:“平身!朕不过是想通了一桩事罢了。” “谢陛下隆恩!” 眾人如蒙大赦,慌忙叩谢,这才战战兢兢的起身。 海公公更是悄悄抹了把额角的虚汗,心有余悸。 林烬低头。 看著手中那杯尚有余温的药茶,摇头失笑,低语中带著一丝促狭: “爱妃这茶,送的还真是及时啊!” 坤寧宫暗处。 一直有一支锦衣卫小队潜藏,守护苏晚晴。 但…… 锦衣卫终究是男子,长期蛰伏於深宫禁苑,於礼制、於行事,皆多有不便。 而这支凤翎卫,全员女子,武艺超群。 由她们戍卫后宫,岂非天作之合? “燕惊雪!” 林烬缓缓落座,语调沉稳而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语毕。 便感应到一股森寒锋锐的气息掠过,一道高挑颯爽的身影已自殿外踏入。 她踏地无痕却带著一股迫人的锐气。 银翎轻甲勾勒出完美的身形线条,修长的双腿迈动间尽显力量与速度。 那张绝美的容顏如同覆著万载寒冰,眼神沉静而锐利,周身虽刻意收敛,仍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臣,凤翎卫指挥使燕惊雪,叩见陛下!” 燕惊雪行至御阶之下,单膝点地,动作乾净利落,甲叶轻响,姿態恭谨却不失英武。 林烬满意的頷首,抬手虚扶:“燕爱卿平身。” 他目光如炬,直指核心:“即日起,著你率领凤翎卫全数镇守后宫,你需贴身护卫贵妃周全,不得有半分差池!” 燕惊雪抱拳领命,声如金玉相击:“臣,遵旨!” “海公公。” 林烬吩咐道:“带燕爱卿前往坤寧宫熟悉路径,同时,传朕口諭给凌鸿,命他將后宫中所有锦衣卫暗哨,即刻撤出!” “遵旨!” 海公公恭敬领命,侧身对燕惊雪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退出殿外。 林烬放鬆的靠著龙椅宽厚的椅背。 有凤翎卫镇守深宫,更有燕惊雪这等宗师贴身护卫苏晚晴。 虽不敢说就此高枕无忧。 但,最起码不需要担心秦嵩那老贼了。 接下来要做的。 就是儘快肃清余下三部的蛀虫,解决秦嵩老贼以及背后牵扯的江湖势力,將朝堂彻底掌控在手! “轰!!!” 一声地动山摇般的恐怖巨响毫无徵兆的炸开! 整座御书房剧烈震颤,樑柱呻吟,灰尘簌簌而落,案上笔墨纸砚齐齐跳动! 林烬收敛思绪,眸中寒光暴射! 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已出现在御书房外的廊下! 烟尘此时正扑面扬起。 “何处巨响?!”他的厉喝穿透烟尘。 话音未落。 一名锦衣卫如黑色疾风般裹著烟尘掠至阶前,单膝重重砸地,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急促与惊怒: “启稟陛下!坤寧宫惊现刺客!其目標……直指贵妃娘娘!” “什么?!” 林烬脸色瞬间剧变,周身真气轰然爆发! 人已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流光,裹挟著滔天杀意,朝著坤寧宫方向狂飆而去! 第33章 剁碎,餵狗! 坤寧宫前庭,烟尘未散。 雕梁宫门被巨力轰塌半边,碎石断木狼藉一地。 空气中刺鼻的粉尘味里,混杂著一丝若有似无、令人心悸的阴冷。 林烬眼神如电,剎那锁死正殿门前。 数名面无人色的宫女,正簇拥搀扶著中央那道单薄身影—— 苏晚晴。 她背抵蟠龙金柱,脸色惨白,绝美的容顏残留著惊悸,光洁的额头沁满冷汗,几缕髮丝凌乱贴在颊边。 身体微颤,全靠意志强撑才未软倒。 殿门內外,百余名凤翎卫已列开阵势。 银翎轻甲在尘雾中泛著寒光,腰间利剑尽数出鞘,冰冷的锋芒斜指地面,警惕的封锁著每一寸空间。 “爱妃!” 林烬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掠至苏晚晴面前。 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把將惊魂未定的人儿揽入怀中。 撞入那熟悉而坚实的胸膛,苏晚晴强撑的坚强顷刻瓦解。 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 她整个人扑进林烬怀里,纤细手臂死死环住他的腰,將脸深深埋进那绣著金线的龙袍前襟。 压抑的呜咽再也无法抑制,化作断断续续的抽泣。 “陛下……陛下……” 她语不成调,浸透了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臣妾……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没事了,朕在。” 林烬放柔语气,强压下胸腔翻腾的滔天怒火。 他一手紧紧圈住她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温柔而坚定地、一遍遍抚过她的背脊,试图將那深入骨髓的惊惧熨平。 “燕惊雪何在?!” 林烬眸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 声线陡然淬冰,蕴含著天子一怒的威压。 一旁的海公公早已魂飞魄散,冷汗浸透后背,连滚带爬的上前,嗓音发颤: “回……回陛下!方才……黑影!凭空出现,直扑娘娘!若非燕大人挡下……娘娘她……燕大人令我等护驾,追刺客去了!” 断续的话音落下。 坤寧宫前死寂一片,只余苏晚晴压抑的啜泣与凤翎卫警戒时甲叶的轻响。 林烬胸腔里翻涌的杀机几乎凝成实质! 苏晚晴久居深宫,温婉嫻静,何曾与人结怨? 这戒备森严的宫禁之內。 能如此胆大包天、手段诡异、目標明確的行刺当朝贵妃—— 除了那老贼秦嵩,还能有谁?! “好……好的很!” 林烬吐字如九幽寒风颳过,每个音节都似冰锥刺出,带著砭人骨髓的森然。 眼底深处,那座名为愤怒的火山,轰然喷发! “嗖——!” 破空声乍响,凌鸿人已倏然显现! 眼望狼藉现场,心头剧震,慌忙抢步上前跪倒: “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林烬看也未看他,话语如同寒铁摩擦,字字从齿缝迸出: “率锦衣卫,即刻封锁首辅府!” “除秦嵩老贼,凡有擅动出入者——斩!” 凌鸿身躯猛颤。 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骇人的怒意,当即抱拳领命,声如金铁:“臣遵旨!” 余音尚在。 人已化作一道残影疾掠而去。 林烬对凌鸿的离去置若罔闻,手臂一紧,稳稳托住苏晚晴纤腰,大步踏入寢宫,同时冷声拋向海公公: “传太医,速备安神汤药!” “遵旨!” 海公公躬身应命,不敢有丝毫怠慢。 將苏晚晴扶至龙榻坐稳,林烬掌心贴於她背心,一股温润浑厚的真气徐徐渡入,梳理著她紊乱的经脉。 他刻意放轻语调: “爱妃,可好些了?” 苏晚晴抬眸,眸底水光瀲灩,儘是感动: “劳陛下掛心,臣妾无碍了。” 林烬抬头,指尖轻柔拂过她微乱的鬢髮: “稍后饮了安神汤,好生歇息。” 苏晚晴温顺頷首,柔声道: “陛下宽心,国事为重,臣妾这里无妨,您去忙便是。” 林烬深深看她一眼,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旋即转身。 踏出宫门。 一道人影如雪落无声,单膝跪地: “臣护卫失职,请陛下责罚!” 正是燕惊雪。 林烬未回头,负手立於高阶之上,字句寒彻骨髓: “人呢?” 燕惊雪沉声回稟: “回陛下,刺客身法诡譎,尤其擅长逃遁,臣……未能追上。” 她微顿,指向阶旁一物:“但,臣斩下了他左臂。” 林烬冷眼扫去。 一条断臂横陈石阶,切口平滑如镜,森白的骨茬在血污中若隱若现。 鲜血汩汩涌出,断臂竟还在微微抽搐,浓重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空气中的粉尘。 殷红蜿蜒流淌在白玉阶上,触目惊心。 “剁碎!” 林烬眸中寒芒如冰刃,字字淬毒:“餵狗!” “遵旨!”燕惊雪应声鏗鏘。 能在燕惊雪剑下遁走,必是宗师。 如今断臂重伤,实力大损,已是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秦嵩既知坤寧宫有强援,但凡有脑,便不会再遣人送死。 林烬收敛心神。 指尖微抬,一股浑厚气劲虚托,將燕惊雪扶起,声调转温: “起来,此事非你之过,护好贵妃便是。” 燕惊雪身形挺直如枪,声震金玉: “陛下放心!凤翎卫在,贵妃娘娘万安!” 片刻后。 林烬返回御书房。 “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朱钧与郭振豪已跪候在门前。 林烬目光扫过二人,唇角微扬: “平身,两位爱卿有事奏稟?” 朱钧神色微讶,试探道: “陛下……不是您传旨召臣等覲见?” 林烬这才恍然,轻咳一声: “进来说话。” 落座龙椅,林烬眼锋转向朱钧: “朱爱卿身兼刑部、户部二职,两头奔波,可还支应得开?” 朱钧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躬身回稟: “启稟陛下,刑部上下已釐清积弊,秦嵩余党尽数肃清,运转如常。” “只是这户部……” 第34章 地脉玄铁锭! 朱钧神色倏然凝重。 “千头万绪,牵扯甚广,户籍、徭役等民政事务尚算平稳,唯独……这財政一项,有些棘手。” “哦?” 林烬剑眉一轩,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財政如何棘手?” 国之命脉,在於財赋,此事绝不容有失! 朱钧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缓下去,字字千钧: “回陛下,户部帐目业已清查完毕……国库,已然亏空,所存现银,堪堪……不足十万两。” “如此之少?!” 林烬眼瞼猛地一颤。 显然这数目远超出他的预料。 堂堂大渊皇朝,岁入何止千万,府库竟窘迫至此! “户部歷年所收税银……” 朱钧的嗓音艰涩无比:“皆被以种种隱秘手法转移殆尽,帐目难寻踪跡,根本无法追查。” 林烬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誚。 这些银子,除了填了秦嵩那老贼的无底洞,还能流向何处? 否则。 泱泱大国的府库何至於如此寒酸! “先前查抄刑部尚书府邸及京都数家富商所得银两呢?”林烬追问。 朱钧立刻回稟:“启稟陛下,彼时所得银钱,已尽数用於紧急採买粮草,充实官仓,每一笔支用皆有明细帐册可查,现已悉数入库封存。” 林烬下頜线条赫然绷紧! 粮食! 这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单是那一万大雪龙骑及战马輜重,恐怕就已耗去了官仓泰半存粮。 念及此。 林烬视线如冷电般钉在郭振豪身上,语速陡然加快:“曲辕犁进展到哪一步了?” 郭振豪连忙躬身:“启稟陛下,臣已召集能工巧匠,正全力赶製曲辕犁,不过……” 他话语微顿,面有难色的补充道: “犁鏵、犁壁等关键部位对硬度要求极高,眼下所用普通生铁或熟铁,极易断裂,难以胜任。” “而一些特殊铁钢,不但成本高昂,且优先供给兵部军械,臣……不敢擅专。” 林烬指节无意识的叩击龙纹案面,眉宇间凝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以大渊现有工艺。 將生铁淬链成足够坚硬的金属並非不能,但需反覆锻打,耗时耗力,周期漫长。 如此效率,想在短期內批量製造曲辕犁,开垦荒地—— 无异於痴人说梦! “此等难题……” 林烬沉吟著开口,思绪飞转:“待朕……” 【叮——】 未及说完。 一道冰冷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在他脑海炸响: 【恭喜宿主巡视集寧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眼底精光暴涨! 集寧城既已掌控,便意味著安平城的血池阵眼已彻底覆灭—— 否则大雪龙骑绝不会分兵集寧。 “点亮!”林烬心念电转。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集寧城!】 【获得奖励:地脉玄铁锭·百方!】 “嗯?” 林烬眉峰微挑,眸底掠过一丝疑惑。 以往点亮图鑑,所赐多为精兵强將,再不济也是粮食或能人异士。 此番集寧城,竟无军队,亦无额外助力? 这结果,难免让他心头掠过一丝失望。 隨即。 意识沉入藏兵界。 只见角落静臥十个木箱,长三尺六寸,宽一尺八寸,高一尺二寸。 榫卯咬合严丝合缝,外箍两道熟铁条加固防裂。 林烬手腕一翻,熟铁条应声而落。 掀开箱盖的剎那—— 寒气如实质般扑面! 十方玄铁锭如墨玉列阵,静静躺在箱中。 锭面云纹流转不息,丝丝缕缕地脉之气繚绕其上,仿佛刚从大地深处採掘而出。 “这是……” 林烬瞳孔骤缩,饶是帝王心性,此刻也不禁目瞪口呆。 意识探手。 一股冰彻骨髓的寒意顺著“指尖”蔓延,那沉甸甸的分量感清晰无比。 巨大的惊喜瞬间衝散了失望! 林烬心怒放,几乎想仰天大笑:“统子啊统子!若你能化为人形,朕定要好好『宠幸』於你!”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雪中送炭! 地脉选铁锭! 单听名號便知不凡! 这无与伦比的坚硬质地,若能锻造成曲辕犁的犁鏵犁壁…… 开垦荒地,翻耕沃土,效率何止倍增,简直易如反掌! “陛下?” 耳边传来朱钧试探性的轻呼。 他疑惑的看著龙椅上时而凝神、时而唇角抑制不住上扬的皇帝,心中忧虑渐生: “您……龙体无恙否?” 林烬猛然回神,意识抽离藏兵界。 他毫不掩饰嘴角畅快的笑意,隨意的摆了摆手,灼热的视线已锁定郭振豪: “郭爱卿,你方才所言,最大难处可是犁鏵等处的金属硬度不足?” 郭振豪虽不明所以,仍恭敬答道:“回陛下,正是如此。” 嗡—— 轰隆! 话音未落,林烬袍袖一挥! 一个沉重的木箱凭空乍现,裹挟著风雷之势轰然砸落在朱钧与郭振豪面前! 剧烈的气浪瞬间席捲御书房,烛火疯狂摇曳,光影乱舞,案几上的奏章都被掀飞几页。 “看看此物。” 林烬语调平静无波,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郭振豪心臟狂跳。 强压惊骇,小心翼翼的趋前两步。 他颤抖著手打开箱盖,箱內码放整齐、泛著幽冷寒光的金属锭映入眼帘。 心中已隱隱有了猜测。 然而! 当他双手用力捧起一块玄铁锭的瞬间。 那远超预料的恐怖重量让他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失声惊呼: “天!好沉!” 这一方铁锭,怕不下三十斤! 林烬缓步上前。 屈指轻叩那泛著幽寒光泽的铁锭: “此乃地脉玄铁锭,质地非凡,坚逾精钢,以此打造曲辕犁之犁鏵犁壁,可有把握?” “有!太有了!” 郭振豪毫不犹豫,声调因激动而拔高。 他反覆摩挲著铁锭,如获至宝:“按图纸估算,一架曲辕犁的金属部件需熟铁二十余斤,此锭算上损耗,刚好可成一架!” 他瞥了一眼面前木箱:“一箱十锭,便是十驾!”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深意:“十驾?杯水车薪耳。” 他目光陡然锐利。 “郭爱卿听旨!” “不惜代价,日夜赶工!七日內,朕要见到一百架曲辕犁!所需人手、物料,著户部与锦衣卫倾力配合,若有延误,严惩不贷!” 郭振豪闻言,脸上喜色一僵,刚想提玄铁数量…… 林烬已洞悉其虑,朗声笑道:“玄铁锭,管够!稍后自有专人送至工部司库房。” 郭振豪心头巨石落地,狂喜之情溢於言表,扑通一声跪倒: “臣叩谢天恩!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託!” 林烬微微頷首,眼风扫过朱、郭二人:“莫负朕望。” 朱钧与郭振豪对视一眼,誓言鏗鏘如铁:“臣等,万死不辞!” …… 与此同时,秦府。 暖阁內薰香裊裊,秦嵩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两名容貌姣好的侍女跪坐两侧。 一人纤纤素手力道適中的揉捏著他的肩膀,雪白柔荑在锦袍间若隱若现: 另一人则小心地將剥好的、连皇宫都罕见的珍异果肉送入他口中。 手边的紫砂壶中,贡品茗茶发出氤氳热气。 此间安逸奢靡,远胜深宫帝王。 “砰——!!!” 一声巨响。 厚重的雕木门被管家以近乎撞的力道猛然推开! 管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 面无人色,额上冷汗涔涔,开口时,每个字都带著剧烈的颤音: “老、老爷!大、大事不好!锦……锦衣卫!把……把咱们府邸……围、围的水泄不通了!!” 第35章 你究竟还藏著多少张底牌? “慌什么!” 秦嵩沧桑的双眸微睁。 面对管家的稟报,他神色自若,仿佛事不关己。 他徐徐坐直身体,挥手屏退两侧的侍女,唇边凝著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皇帝让锦衣卫封了老夫的府邸?那便证明影子得手了。” 他略作停顿,轻呷一口茶水,悠然道:“真想看看小皇帝此刻的表情……这便是得罪老夫的下场!” 或许。 林烬此时正抱著苏晚晴的尸体,痛哭流涕呢! 秦嵩离座。 负手踱至窗前,指腹轻缓摩挲著雕窗欞,语调平静无波: “锦衣卫包围府邸,可曾传话?” 管家话音发颤:“回……老爷,锦衣卫指挥使凌鸿说,奉陛下旨意,封锁首辅府,除……除了老爷您,其余人等一律不得出入府邸,违令者……斩!” “呵。” 秦嵩老眼一眯,冷笑出声:“这是要逼老夫进宫啊,你越急,老夫偏不去!急死你,哈哈哈!” 他放肆大笑,积鬱多日的闷气一扫而空! 这段时日处处被林烬牵著鼻子走,好不容易扬眉吐气,岂能不痛饮这快意! 得意之情尚未消散。 “嗖——!”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遽然响起。 空气中隨之瀰漫开一股隱晦且刺鼻的血腥味。 秦嵩眉头紧锁,霍然转头望去。 只见影子单膝跪地在厅中,左臂齐肩而断,仅用右手死死捂住断臂创口,鲜血仍从指缝中汩汩涌出! 秦嵩脸色骤变:“这是怎么回事?!”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头! 影子乃是宗师境界的高手! 按理说。 趁小皇帝处理政务、不在后宫之时,潜入宫中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本该是易如反掌之事。 怎会落得如此重伤,连手臂都…… 难道……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影子声线嘶哑虚弱,仿佛用尽最后气力挤出几个字:“后宫……有高手……很强……” 余音未落。 他两眼一黑,身躯颓然倒地,彻底昏死过去。 秦嵩盯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影子。 眉宇间凝结的凝重几乎化为实质,更深处翻涌著难以压制的恐慌。 方才他还沉浸在影子得手、小皇帝暴怒封府的臆想中洋洋得意。 此刻看来。 那份得意简直成了赤裸裸的自取其辱! 府墙外。 锦衣卫沉重如雷的步伐声轰然作响。 整齐划一,如同催命的鼓点,狠狠擂在他的心坎上,让他从混乱的思绪中猛然惊醒! 他眼中厉色一闪。 体內雄浑真气瞬间奔涌而出,精准的封住影子断臂处那骇人的创口,暂时止住了喷涌的鲜血。 隨即。 他转向一旁魂不附体的管家,语声冰冷的如同腊月寒冰: “带他去后院密室!没有老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死!”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刺的管家浑身一颤。 管家眼神空洞。 闻言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惶恐。 他慌忙点头如捣蒜。 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將昏迷的影子架起,踉踉蹌蹌的退出了这令人窒息的暖阁。 暖阁內重归死寂。 秦嵩紧握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如虬龙般暴起! 眸底翻腾的杀意浓烈的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要將这空气都冻结成冰: “林烬……好一个林烬!你究竟还藏著多少张底牌?!” 他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带著刻骨的寒意。 能被影子称作高手,並令其付出断臂惨重代价逃回的,必然是宗师级別的存在! 吴崢身为玄甲禁军的统领,职责在身,不可能镇守后宫。 而凌鸿…… 若真是这位大宗师出手,影子绝无生还的可能,更遑论仅仅断臂! 如此推断…… 除了这二人,林烬身边,竟还潜藏著一位不为人知的宗师强者! 数息之间。 秦嵩强行將胸中翻腾的惊疑、挫败和滔天怒火死死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 那苍老的脸上,竟一寸寸扯出一抹阴森诡异到令人心悸的笑容,如同毒蛇吐信: “呵……” “既然你这般急著要见老夫……好!老夫便满足你!” 低语声未落。 秦嵩猛地甩袖,背负双手,带著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气势,大步流星的踏出了暖阁,身影瞬间没入门外压抑的阴影之中。 …… 坤寧宫。 林烬步履从容,踏入宫门。 目光扫过四周如临大敌、严密布防的凤翎卫,以及始终如一尊冰雕般佇立在寢殿门口的燕惊雪。 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如此铜墙铁壁、密不透风的防御。 除非刺客活腻了想自寻死路,否则绝无可能再近分毫! “参见陛下!” 见林烬驾临,燕惊雪按剑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动作乾脆利落,带著军人特有的肃杀。 林烬隨意摆了摆手:“苏贵妃,可好些了?” 燕惊雪恭敬回稟:“太医已为娘娘请过脉,娘娘乃受惊过度,所幸凤体並无大碍,方才饮下安神汤,现已歇息。” 林烬略一頷首,不再多言,只一挥手,侍立两侧的凤翎卫便如潮水般无声退下。 他推门,独自踏入寢殿。 殿內瀰漫著淡淡的安神香气。 龙榻之上。 苏晚晴呼吸均匀悠长,恬静的睡顏在透过纱帐的微光中更显绝美,恍若一幅精心绘製的仕女图。 林烬唇线微弯,悄然扬起一抹温煦的弧度。 他放轻脚步。 行至榻边坐下,动作轻柔的如同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境。 指尖小心翼翼的拂过她略显凌乱的鬢角,將那几缕乌黑柔顺的青丝理顺,又仔细的將滑落的锦被向上拉了拉,严严实实的盖在她肩头。 或许是因为穿越者的缘故。 在林烬看来,苏晚晴就是他的女朋友。 而对女朋友好。 是一个男人最基本、最理所应当的素养! 况且! 倘若没有苏晚晴,清寧恐怕也不会冒险求救。 自己也不会发现揽月阁地下的血池,更看不懂西域文字,知晓三阴锁魂阵的情况。 无论於私情之牵绊,还是於公义之贡献。 都乃大功一件! “嗯……” 一声微弱的嚶嚀响起。 或许是感知到了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苏晚晴修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缓缓睁开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 “陛下。” 她嗓音带著初醒的慵懒,胳膊微撑,想要坐起。 林烬手掌轻按在她肩头,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將她重新按回锦衾之中,关切低语: “感觉好些了?” 苏晚晴嘴角漾开一丝甜美的笑意,轻轻点头: “劳陛下掛心,臣妾真的无碍。” 她稍停片刻,眼波流转间又问道: “陛下的政务……都忙完了?” 林烬点了点头。 他俯下身,细心的將滑落的锦被向上拢了拢,在她光洁的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温声道: “安心睡吧,朕就在此陪……” 话音未落。 苏晚晴眼底倏然掠过一丝狡黠与炽热的光彩! 双臂如灵蛇般瞬间环上林烬的脖颈,温软的香舌紧隨其后,大胆的撬开了他的唇齿。 更甚者。 一只柔荑悄然滑下,精准的撩拨过林烬腰腹间的敏感之处,引得他身躯骤然绷紧,一阵难以自抑的颤慄直衝头顶! 轰! 恰似一点星火猝然坠入铺满乾柴的深谷,烈焰瞬间腾空而起,焚尽所有理智! 两人的衣衫几乎在呼吸之间被剥离,散落一地。 宽大的龙榻之上,锦被剧烈的翻涌起伏。 苏晚晴婉转娇媚的鶯啼与低泣开始交织迴荡在空旷的寢殿內。 那蚀骨销魂的声响,丝丝缕缕穿透了厚重的殿门…… 第36章 其他人,怎及秦爱卿万一? 殿外。 燕惊雪如標枪般挺立的身躯骤然一僵。 她那张常年冷若冰霜的绝美面容,几不可察地一颤,一抹难以抑制的霞色悄然攀上双颊。 隨著殿內传来的声音愈发高亢激越、婉转缠绵。 那抹霞色迅速蔓延至耳后颈间,灼的细腻肌肤微微发烫。 稳如磐石的下盘,竟感到一丝虚浮,足尖下意识的碾了碾地面。 挺直的腰背绷的比玄铁更紧,每一寸线条都透著一股强自压抑的僵硬。 眼角余光不受控制的扫过身后紧闭的殿门,一个念头难以抑制的钻入脑海。 陛下…… 竟如此神勇…… 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交响,一直持续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燕惊雪深深吸气。 试图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气息却依旧微促。 握剑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了几分,竟比经歷一场生死鏖战更耗心神。 龙榻上。 云收雨歇。 林烬看著怀中人儿那饜足后慵懒如猫、面若桃般的娇顏,眼中满是宠溺。 指尖轻柔的拂过她滑腻的脸颊: “爱妃好生歇息,朕让御膳房送些滋补的膳食过来。” 他起身。 利落的披上玄色龙袍,束紧腰带,唇畔噙著一缕意犹未尽又意味深长的笑意,回头低语道: “好好补充体力,今夜……继续!” 锦被之下。 苏晚晴闻言,羞得嚶嚀一声,將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入被中。 吱呀—— 听到宫门开启的声响。 燕惊雪迅速收敛心神,快步上前,垂首抱拳行礼:“陛下。” 然而。 低垂的眼睫下,目光下意识的避开龙顏,颈侧残余的薄红尚未完全褪尽。 那持续了一个时辰的靡靡之音,其灼人的热度仿佛仍黏在耳廓,挥之不去,搅得她心湖微澜。 “吴统领与海公公已在宫外恭候多时。”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调维持著一贯的冰冽质感。 林烬点了点头:“传旨御膳房,备些精致温补的膳食,速速给苏贵妃送来。” “遵旨!”燕惊雪领命离去。 林烬步出坤寧宫门。 早已候在阶下的吴崢,身披沉重的墨钢麒麟甲,踏著坚实如擂鼓的步伐上前。 精铁甲叶摩擦碰撞,发出錚然锐响! 他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启稟陛下!地脉玄铁锭已悉数运抵新工部司库房!” “三阴锁魂阵中罹难女子,臣已安排妥当,尽数入土为安,其亲属亦按例发放了丰厚抚恤。” 林烬面露讚许,略一頷首:“做的很好。” 隨即。 视线转向侍立一旁、神色略显异样的海公公:“你也有事?” 海公公连忙深深躬身,嗓音里压著一丝几不可闻的紧绷: “回陛下,秦首辅於御书房外等候,说要……面见陛下!” “哦?” 林烬眉峰微挑,唇线扬起几分玩味:“他一个人来的?” 海公公欠身应道:“回陛下,是的。” 林烬轻笑一声:“呵,倒是胆量不小。” 他抬眼望向头顶近乎圆满的月轮:“走,瞧瞧这老匹夫想耍什么招!” 御书房外。 林烬远远便见一道孤影佇立殿前。 除了老贼秦嵩,还能是谁? 秦嵩也瞧见了林烬,眼底阴鷙之色一闪即逝,旋即装模作样的拱手:“参见陛下。” 林烬眼皮都未抬,径直掠过他,踏入御书房。 秦嵩直起身,苍老的面容上毫不掩饰不悦,紧跟著走了进去。 看著龙椅上悠哉品茗的皇帝。 他开门见山:“敢问陛下,老臣可有罪?” 林烬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心中暗骂:“老不死的东西,有没有罪你自己不清楚?” 面上却不动声色。 缓缓放下茶盏,故作疑惑:“秦爱卿此言何意?” 秦嵩喉间滚出沉冷的质问:“陛下为何遣锦衣卫封了老臣府邸?总该给老臣一个交代!” 面对权臣逼问。 林烬毫不紧张,慵懒的靠向椅背:“秦爱卿误会朕了。” 他直接在光滑的龙案上不疾不徐的敲击著,语重心长: “方才宫中潜入刺客,身手了得,虽斩其一臂,却未能毙命,此獠必匿於皇城某处。” “秦爱卿乃国之柱石,朕忧心刺客危及爱卿安危,故派人……保护。” 话音落,御书房內一片沉寂。 秦嵩盯著林烬那张异常“真诚”的脸,几乎要信了这鬼话! 他强压胸中怒意:“陛下多虑,老臣尚能自保……” “那可不行!” 话未说完便被林烬断然截住:“秦爱卿万不能有半点闪失!那刺客身法诡譎,指不定……此刻已潜入爱卿府中。” 他话中暗藏机锋。 秦嵩宽大袖袍下的手猛然攥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瞬间失去血色,惨白如骨。 明知林烬意有所指,却无从辩驳—— 只怕越描越黑! 数息沉默。 秦嵩终是微微拱手,吐字平缓的听不出半分波澜: “陛下如此厚待,老臣惶恐,然则,同为大渊臣子,若那此刻目標是其他同僚……” “其他人……” 林烬眼皮微抬,语气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怎及秦爱卿万一?” “可……” “爱卿放心。” 林烬不容置疑的截断,指腹漫不经心的摩挲过龙案边缘: “锦衣卫只为护你周全,绝不踏入府门半步,若府中有事,儘管差遣他们去办,若有半点差池——” 他字字陡然淬上寒冰:“爱卿只管来找朕,朕定严惩不贷!” 龙椅上。 林烬扶额,眉宇间似有倦色。 秦嵩牙关紧咬,怒火三丈!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软禁与监视! 若此刻撕破脸,冒犯天威,侍立一侧的吴崢恐怕立即便会出手! 一念及此。 他眸底汹涌的狠厉很强行压下,化为恭敬一揖:“陛下思虑周全,老臣……谢恩。” 眸中一道幽光微闪即逝,快的令人难以捕捉: “爱卿能体察朕心,朕心甚慰。” 他隨意摆了摆手,倦意更浓:“若无事,便退下吧,朕乏了。” 秦嵩草草一揖,动作僵硬。 旋即猛地转身,宽大袖袍带起一阵冷风,大步离去。 盯著那拂袖而去的背影。 林烬嘴角缓缓弯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屈起的手指在冰冷的龙椅扶手上一下下轻叩: “呵,这般能忍……” 如此步步紧逼,秦嵩竟能咽下这口气。 再思及他此前在朝堂上那副置身事外的閒散姿態,林烬心中警兆更盛—— 这老贼,要么图谋至深,要么…… 援兵將至? “陛下。” 海公公趋步而入,低声道:“苍统领求见,他……似乎负了伤!” 第37章 悬赏,血莲巢穴! “负伤?!” 林烬瞳孔骤缩,霍然起身! 苍朔乃是货真价实的大宗师武者,更是臻至巔峰之境。 难道…… 是陆地神仙出手了? 他身形如电,瞬间掠至殿外,锐利的双眸如鹰隼般锁定阶前佇立的身影。 苍朔脸色微白。 玄铁重鎧上凝固著暗红的血渍,气息略显虚浮。 见到林烬,他下意识便要屈膝:“末將,参见陛下!” “免礼!” 林烬抢先一步,伸手拖住他手臂,关切的语气不容置疑:“伤在哪里?” 苍朔那万年冰山般的冷酷面容,竟罕见的掠过一丝动容,嘴角努力向上牵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回陛下,只是经脉略有震盪,並无大碍,这些血……並非末將的!” 闻言。 林烬紧绷的心弦才赫然一松。 然而,能让苍朔这等巔峰大宗师经脉受损,对手绝非等閒。 他拉著苍朔返回御书房,命海公公搬来太师椅让其坐下,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 苍朔坐定,內息稍平:“启稟陛下,安平、集寧两城的血池阵眼,均已捣毁,只是……” 他嗓音微沉:“那些女子,皆已回天乏术。” 林烬对此结果早有预料。 按揽月阁地下那宗师所言,只需集齐清寧的精血,药引便算完成,至阴丹即可炼製。 其余两处阵眼,早已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如今阵眼尽毁,即便对方再寻得处子,也难觅合適之地。 后天月圆之夜,那所谓的“圣女”想突破至阴之体第九重? 只怕是痴心妄想了! 林烬端坐龙椅,再次扫过苍朔鎧甲上的血渍:“那这些血……?” 苍朔的语调陡然凝重低沉: “末將在捣毁集寧城阵眼时,遭两名大宗师武者偷袭,虽未至巔峰,却配合诡譎。” 他顿了顿,语气隱含慍怒: “若在平日,二人联手亦非末將敌手。” “然其中一人狡诈,施展了一门极邪异的功法,骤然爆开的血雾,竟能瞬息阻断武者经脉真气流转。” 林烬剑眉深锁:“毒?” “非毒!” 苍朔斩钉截铁:“更像是一种邪功,阴损至极!” 他略一沉吟,补充道:“对了,此二人身著相似长袍,背后绣著一朵硕大的血色莲,莲处一个狰狞的『血』字,邪气森森。” “血莲宗!” 林烬脱口而出! 清寧曾言那“圣女”可能与血莲宗有关,如今看来,已然坐实! 想必是血莲宗得知皇城阵眼被破,欲取集寧阵眼作最后一搏,却撞上了苍朔。 “那两人,死了?”林烬追问。 苍朔眉宇间浮现一抹撼色,摇头道:“末將无能,未能尽诛,一人重伤,另一人趁末將驱除体內血雾之机遁逃。” 林烬扶著下巴,沉默不语。 他未料血莲宗底蕴如此深厚,竟能一次派出两名大宗师! 相较之下,玄毒教简直不堪一提。 最棘手的是。 血莲宗藏身何处,依旧迷雾重重! 片刻沉思后。 林烬缓缓起身:“你先回去好生休养,皇城外天威营更名龙骑营,由大雪龙骑接管!” “末將遵旨!” 苍朔起身恭敬行礼。 后退两步正欲离开,忽又想起一事,站定道: “陛下,安平、集寧两处血池阵眼,分別匿於钱庄与当铺地下,经查,皆为藏污纳垢之所。” 他冰冷的脸上浮起一抹讥誚:“末將顺手剿了,缴获瓷器字画等古董,折银约八十万两!” “八十万两?!” 林烬眼中精光暴射,愁云尽扫! 正愁国库空虚,苍朔竟送来如此厚礼! “哈哈哈!” 他畅快大笑:“苍统领,此乃大功一件!” “谢陛下!”苍朔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林烬看向侍立一旁的吴崢:“吴统领,速带人往城外交接,银两悉数入库!” 他略作停顿,补充道:“另,各遣一千玄甲军进驻安平、集寧二城,凡违法乱纪者,杀无赦!” “臣领旨!” 吴崢单膝跪地,领命而去。 林烬踱至御书房外,负手而立,秋风微凉拂面,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血莲宗……究竟藏身何方?” 他低声自语。 这时,海公公悄然上前,为林烬披上一件御风大氅,轻声道:“陛下,天凉了。” 林烬微微耸肩,未置一词。 海公公脸上掠过几分犹豫,嘴唇翕动数次,终於鼓起勇气道: “陛下可是为血莲宗巢穴忧心?老奴……或有一愚见。” “哦?” 林烬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海公公:“说来听听!” 海公公躬身道:“陛下,血莲宗再是神秘,终究身处江湖,既是江湖,便非铁桶一块。依老奴浅见,最直接之法,莫过於——悬赏!” “悬赏?” 林烬眼底锐芒一闪。 “正是。” 海公公续道:“重伤之下,必有勇夫!陛下只需昭告天下,设下重赏,血莲宗老巢,必如探囊取物!” 林烬略一頷首:“言之有理!” 与其坐困愁城,不如让整个江湖替自己寻人。 只是…… 这赏赐,该当何物? 寻常金银,对高阶武者,吸引力恐有不足。 “陛下可是在思虑酬劳之物?” 海公公察言观色,再次开口。 林烬深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你还有主意?” “陛下,这酬劳未必非得是实物。” 海公公垂首道:“凌大人与苍统领皆为大宗师巔峰,武道绝顶,他们的一份人情……或许比任何珍宝都更令人心动!” 剎那间! 林烬豁然开朗! 是极! 若能提供血莲宗位置,便可获得一位巔峰大宗师的倾力相助一次! 此等承诺,堪称无价! “哈哈哈!” 林烬放声大笑,重重拍了拍海公公的肩膀:“海公公,此策甚妙!记你一功!” “能为陛下分忧,是老奴天大的福分。” 海公公惶恐后退。 林烬目光如炬,威严之声在殿前迴荡:“传朕旨意!” “血莲妖宗,行禁忌邪术,残害无辜少女,天理难容,实乃江湖之耻!” “凡能提供血莲宗確切巢穴者,可得当世绝顶大宗师苍朔一次鼎力相助!上穷碧落下黄泉,刀山火海亦不辞!君无戏言!” …… 夜半子时。 一处终年血雾瀰漫的幽深峡谷。 一名身著华贵锦衣的俊朗青年,无声无息的凭空显现。 周身感知不到丝毫真气波动,宛如凡人。 他手中摺扇轻摇,眼帘微垂,居高临下的睥睨著面前两道战慄的人影。 柔和却带著刺骨寒意的话音,毫无徵兆的响起: “任务失败的后果……尔等,可清楚?” 第38章 神秘少主! 语调不高。 却如重锤轰然砸在两人心口。 身为大宗师武者,武道巔峰的象徵,此刻却抖如筛糠。 仿佛青年的一句话,便能令他们灰飞烟灭! 一人强忍战慄,头颅深埋,抖著嗓子挤出几个字,恐惧几乎要撕裂喉咙: “少……少主……饶命!求少主再赐一次机会!” 另一人重伤在身,嘴角鲜血抑制不住的渗出,断续嘶喊: “我……我们保证!尽……儘快集齐药引,绝……绝不耽误圣女突破!求少主开恩!” 青年脸上依旧掛著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如同在观赏一场拙劣的戏。 不知何时。 他已斜倚在一张由翻腾血雾凝成的诡异座位上,姿態慵懒。 摺扇合拢,轻轻点著掌心,口中吐出两个字,平淡的没有一丝涟漪: “可以。” 两人眼中刚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下一句。 却如同来自幽冥地狱的寒风,瞬间冻结了他们残存的希冀: “做不到,死,如何?” “这……” 两人喉咙像是被无形之手死死扼住,瞳孔急剧收缩,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尽,惨白如纸。 两天! 距离月圆之夜仅剩两天! 皇城、安平、集寧三处耗费无数心血建立的阵眼已毁,再寻合適之地、重布血池…… 根本是痴人说梦! 绝望的冰潮彻底淹没了他们。 青年对他们的沉默和绝望浑不在意,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重新展开摺扇,慢条斯理的轻摇著。 视线隨意的落在那重伤的宗师身上,语气轻描淡写,如同询问天气: “何人伤你?” 重伤宗师如蒙大赦,强提一口真气,忍著经脉撕裂的剧痛急答: “回……回少主!那人……身穿玄铁重鎧,实力强绝,乃大宗师巔峰之境,且……麾下有精锐铁骑听令,行事铁血肃杀……应是……朝廷鹰犬!” “朝廷?大宗师巔峰……” 青年微微頷首。 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兴味,如同发现了一件新奇的玩物。 他沉吟片刻。 优雅而威严的从血雾之椅上起身,不容置疑的威仪瀰漫开来。 “通知下去。” 諭令不高,却似寒流瞬间席捲整个幽谷,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所有人,即刻撤离此地!” “撤离?!” 跪著的两人霍然抬头,脸上写满了惊骇欲绝。 一人失声叫道:“少主!圣女尚在谷中密室闭关,稳固至阴真气!丹炉与所有辅材皆在此处!此时撤离岂非……” 话音未落。 一股仿佛源自黄泉最底层的恐怖威压沛然降临! 两人肝胆俱裂! 护体罡气如纸糊般寸寸碎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臟六腑似要被碾成齏粉! “噗——!” 重伤宗师首当其衝。 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再也无法支撑,一口夹杂著內臟碎块的污血狂喷而出。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萎顿在地,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 另一人也脸色煞白如纸,七窍隱隱渗出血丝,庞大的身躯被死死压伏於地。 只见青年腰间一枚古朴玉佩正散发著幽幽青光。 光芒流转间。 似有无数冤魂在无声哀嚎。 青年甚至都未曾瞥他们一眼,平淡的字句依旧,却比万载寒冰更刺骨: “需要本少……重复?” “不……不敢!我等明白!谨遵少主諭令!” 两人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来,那回应已因极致的恐惧扭曲的不成人声。 再无半分迟疑。 他们挣扎著爬起,连滚带爬、亡命般冲向谷內深处传令。 唯恐慢了一瞬,那恐怖的青光便会將他们彻底碾灭。 看著仓惶消失的背影。 俊朗青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魅至极的弧度。 摺扇轻摇,手腕优雅一翻,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血红的诡异玉盘凭空出现在掌心。 玉盘铭刻著繁复扭曲的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他抬眸。 刺破浓稠血雾,仿佛跨越了空间,遥遥锁定皇城方向,眼神阴冷如毒蛇吐信: “朝廷?呵呵……” “最好快些寻来,莫要……辜负了本少特意备下的『薄礼』!” 余音尚在耳畔,手臂已倏然一扬! 血色玉盘化作一道淒艷红光,激射至幽谷中心上空,悬停不动。 嗡——! 一股仿佛源自九幽最深处的恐怖悸动骤然爆发,席捲整个幽谷! 其势之狂暴,令空间都为之扭曲了一瞬! 但,这悸动来得快,去的更快,恍若幻觉。 取而代之的。 一个半透明的血色光罩,如同倒扣的巨碗,將整个血雾幽谷彻底笼罩。 罩壁之上,粘稠的血光如活物般流淌,无数细密扭曲的符文在其中明灭闪烁,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慄的灭绝之意! 青年负手而立。 望著那缓缓成型的血色天幕,嘴角那抹邪魅弧度加深,轻飘飘的吐出一句: “噬魂化骨,万灵俱灭……” “呵呵,这份见面礼,希望你们喜欢!” …… 与此同时! 皇城,秦府。 书房內。 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撕裂。 秦嵩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他没有疯狂打砸,而是赫然抓起案头一方价值连城的古砚—— 五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最终却只是重重的、一下又一下地砸在紫檀木桌面上,发出沉闷如雷的钝响! 坚硬的桌面留下道道深坑,砚台边缘也磕出了裂痕。 他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惯於藏匿心思的眼眸此刻赤红如血,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 角落里。 管家面无人色,身体筛糠般抖动著,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瘫软在地。 他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失態,那沉重的敲击声仿佛砸在他心尖上。 死寂中。 秦嵩重重跌坐在唯一完好的太师椅上,字字如冰锥砸落: “想!如何把消息送出去!” 管家被那冰锥般的话语刺的一个激灵。 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生死关头逼出了急智。 他强忍著膝盖的酸软,几乎是手脚並用的从角落爬出,避开那面目全非的桌案。 噗通一声跪在秦嵩脚边不远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细颤抖: “老……老爷息怒!奴才……奴才有一法,或可一试!”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凌……凌鸿武功盖世,但终究是人,总要轮值歇息。” “只要……只要他稍离片刻,后院那只精心餵养了三年的海东青,便可趁机冲天而起。” “奴才亲自去放!那些七品的锦衣卫,绝……绝对追不上海东青的神速!” 秦嵩眸中精光暴射! 猛地起身,来到桌前抓过半张污纸,飞快写下密信。 摺叠塞进管家手中:“务必送到!不惜一切!” 管家紧攥密信,重重点头:“奴才……拼死送达!” 转身疾步而去。 书房只剩秦嵩一人。 他踱至窗边,盯著阴沉如铅的天穹,目光穿透宫墙,直刺皇宫深处。 刻骨的恨意在胸腔翻涌,一字一句从牙缝中迸出: “林烬……” “此局终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第39章 血莲踪跡,泣血谷! 接下来的两日。 平静的近乎诡异,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窒息。 林烬每日两点一线: 白日於御书房批阅奏章,夜晚则在坤寧宫“勤耕不輟”,过得异常充实。 唯一苦不堪言的,是燕惊雪! 后宫防务已全权交予凤翎卫,吴崢、凌鸿等人无旨不得擅入。 守护苏晚晴的重担便落在了她和麾下女卫肩上。 为保坤寧宫周全。 燕惊雪只得在殿外逡巡警戒。 然而! 寢宫內时不时飘出的、压抑又撩人的“痛苦”呻吟,却如同无形毒药。 丝丝缕缕侵蚀著她的定力,搅得她体內真气都隱隱躁动。 “唉……” 望著寢宫內正仔细整理床榻的苏晚晴,燕惊雪无声嘆息。 那张冷若冰霜的绝美容顏上,罕见的掠过一丝无奈,以及…… 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陛下……该来了吧?” 她心绪微澜。 殊不知。 此刻的林烬,並未踏向温柔乡。 他端坐於御书房的龙椅之上,手指用力按压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张稜角分明的脸庞笼罩著一层化不开的沉鬱与焦灼。 “整整两天,竟无半点音讯……” 他抬眸望向窗外。 九天之上,一轮满月已悄然攀升,清辉洒落,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今天便是月圆之夜! 虽推测那血莲宗圣女已难成事,但,凡事最怕万一。 一日寻不到血莲宗巢穴,他便一日如芒在背! “嗖——!” 破空声骤响,凌鸿的身影如鬼魅般掠入殿內。 “有消息了?!” 林烬前额青筋微突,希望之火瞬间点燃。 凌鸿单膝点地,行礼后却无奈摇头:“回陛下,悬赏令如石沉大海……尚无確切消息。” 林烬指节重重敲击著冰冷的龙案,长吐一口浊气。 这血莲宗,当真如同潜伏在幽暗地底的毒蛇鼠辈,狡猾至极,悬赏天下竟也未能將其逼出! 凌鸿起身,话锋一转:“陛下,虽无血莲宗踪跡,但臣已探明『至阴之体』的关窍。” “哦?” 林烬眉峰微挑,示意他继续。 凌鸿神色肃然:“至阴之体乃罕见特殊体质,修习阴寒类功法进境神速,其真气自带彻骨寒意,能冻结武者经脉,冰封气血生机!”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但此体质也有致命缺陷,酷暑烈日下,战力锐减,而最为凶险者,莫过於『月圆死劫』!” “月圆死劫?” 林烬眼底寒光一闪。 血莲宗圣女分明要在月圆之夜突破至阴之体第九重,怎会成了死劫? 凌鸿解释道:“每逢月圆,此体质者体內积蓄的庞大阴气便会不受控制的攀升至顶峰,引发剧烈反噬!” “真气狂暴紊乱,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寸断、生机灭绝之局!” 林烬抬手扶额,锋利的剑眉困惑的拧在一起。 这自相矛盾的情报,令人费解。 凌鸿似窥见帝王心思,压低嗓音道: “陛下,月圆之夜虽是死劫,对至阴之体而言,却也是……涅槃重生的唯一契机!” “此话怎讲?”林烬追问。 凌鸿沉声道:“若能在阴气至盛之月圆夜,以至阴丹为引,强行衝破至阴之体第九重玄关,便可逆转体质缺陷,完成蜕变!其境界亦可……” 他喉结滚动,吐出石破天惊的四个字:“蒞临半神!” “半神?!” 林烬霍然起身,瞳孔剧烈收缩。 这境界…… 有些陌生。 凌鸿頷首:“所谓半神,乃凌驾於大宗师之上,却又略逊於……陆地神仙!” 林烬缓缓点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背负双手,踱至窗前。 深邃的视线死死锁住天穹那轮越来越亮的满月,低语如冰: “如此说来,今夜……便是那血莲圣女生死攸关,亦是图谋登临绝顶的一夜!” 若无至阴丹,圣女恐难逃月圆死劫。 但…… 一股强烈的不安在林烬心底翻涌。 那个神秘莫测的少主,岂会坐以待毙? 他必有后手! 数息过后。 林烬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猛然回神,眼中射出决绝寒光,厉声喝道: “传旨!凡能提供血莲宗確凿巢穴者,无论所求为何,朕——尽数允之!” 必须在圣女突破之前,將其连同血莲宗,彻底碾碎! “臣遵旨!” 凌鸿肃然领命,正欲转身。 “陛下!陛下——!” 殿外。 海公公气息急促的声音传来。 他几乎是小跑著闯入,手中拂尘都有些散乱,顾不上喘息,急声道: “启稟陛下!宫外有人求见!声称……知晓血莲宗宗址!” “当真!?” 林烬五指骤然收拢在龙案上砸出闷响,喜色难掩! 凌鸿本欲离开的脚步也猛然剎住。 “人在何处?” “回陛下,正在玄武门外候旨。” “快!即刻宣他覲见!” 林烬语调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连声催促。 片刻之后。 海公公引著一道身影步入殿內。 来人是一青年,身著青衫,虽染风尘、多处撕裂,却难掩其不凡气度。 林烬稳坐龙椅,眼神如炬扫视阶下青年,剑眉微扬。 原因无他—— 这看似狼狈的青年,周身真气內蕴,赫然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武者! 而且…… 竟是八品之境! “江湖中人?”林烬开门见山,带著审视。 青年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线带著一丝沙哑却清晰有力: “流云剑宗弟子魏景然,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流云剑宗?” 林烬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叩,对此宗门他了解的不多,但此刻並非探究之时。 他隨意一摆手,目光灼灼:“你当真知晓血莲宗巢穴所在?” 魏景然猛地抬头! 俊朗的脸上被刻骨的恨意与沸腾的杀机所扭曲,双眸猩红如血,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 他齿缝间迸出淬了冰般的字句: “回陛下!血莲宗……十之八九,就藏在那……泣血谷!” “泣血谷?”林烬下意识重复。 魏景然坚定点头:“弟子调查血莲宗月余,曾多次发现有人强掳少女没入谷口血雾之中!” 一旁的海公公適时上前,躬身低语: “陛下,泣血谷位於皇城东北一百二十里,地势险恶,终年血雾瀰漫不散,乃是一处……死地!” 林烬闻言,眸中精芒大盛! 方才对魏景炎言语的那一丝疑虑,此刻已烟消云散! 终年血雾笼罩的绝险幽谷? 这简直是血莲宗这等邪魔外道绝佳的藏污纳垢之所! “凌鸿!” 林烬倏然起身,帝王威仪勃发:“备马!朕——要亲临泣血谷!” 血莲宗能派出两名大宗师偷袭苍朔,难保没有更恐怖的存在坐镇。 此役。 他必须亲往,以雷霆之势碾碎此獠! “臣遵旨!”凌鸿肃然领命,毫无迟疑。 就在这时。 旁边的魏景然暴起而立! 浑身肌肉绷紧如弓弦,杀意非但未减,反而因即將到来的復仇而更显炽烈,竟一时忘了君臣尊卑,嘶声道: “陛下!我——也去!” 第40章 血煞炼狱阵! 林烬微怔。 侧目看向身旁的魏景然。 青年眼中燃烧的怒火与刻骨杀意,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拳头,都透著一股不寻常的悲愤。 这小子,与血莲宗究竟有何等血海深仇? 但他並未深究。 转而沉声对凌鸿道:“去龙骑营,备三匹大雪龙驹!” “臣遵命!” 凌鸿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魏景然瞬间会意,重重跪地,额头抵地:“多谢陛下恩准!” 林烬隨意摆手。 换了一身素色长袍,大步踏出御书房,冷漠的声音隨风传来:“死了,別怨朕!” 魏景然起身紧隨。 眉宇间不见丝毫惧色,唯有对血莲宗倾尽三江五湖也难洗刷的滔天恨火,以及一丝深埋眼底的…… 锥心悲戚! 皇城外。 凌鸿肃立,手中牵著三匹神骏非凡的大雪龙驹,鬃毛飞扬间自带一股睥睨的野性威压。 一旁,苍朔快步上前,单膝触地:“参见陛下!” 林烬翻身上马,动作矫健:“苍统领,坐镇皇城!凡有异动者——杀无赦!” “末將誓死守城!” 苍朔声如洪钟。 甲冑撞击声犹如闷雷,魁梧的身躯挺立如皇城最后的壁垒。 林烬不再多言,双腿猛地一夹马腹! 大雪龙驹长嘶一声,化作一道闪电,朝著东北方向绝尘而去。 圆月之下。 只留下滚滚烟尘! …… 大雪龙驹,风驰电掣! 一百二十里之遥,仅用了两个时辰便至尽头。 “吁——!” 林烬勒紧韁绳,战马人立而起。 他眯起双眸,锐利的目光穿透夜色,死死锁住前方。 月光惨澹。 映照著一片被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雾气瀰漫的幽深峡谷。 即便相隔数百米。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已扑面而来,森然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 “这便是泣血谷?”林烬语调漠然。 魏景然驱马上前,指向血雾深处一个若隱若现的狰狞裂口:“陛下,入口就在那里!” 林烬微微頷首,翻身下马。 他朝凌鸿递去一个眼神,隨即身影如鬼魅般一闪,毫不犹豫的没入那翻腾的血雾之中。 凌鸿心领神会。 身形如电掠至魏景然身侧,大手如铁钳般扣住其臂膀,沉喝道:“凝神!” 浑厚真气勃发! 形成一道无形护罩將魏景然裹住,紧隨林烬之后,踏入那猩红地狱! 血! 无边的殷红! 没有草木,没有山石。 只有无穷无尽、粘稠的如同血浆般的雾气在翻滚、蠕动! 魏景然心中骇浪滔天! 若非凌鸿那精纯磅礴的真气护持。 以他八品修为,恐怕不出半炷香,便会被这邪异的血雾侵蚀经脉,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不知在血雾中穿行了多久。 眼前的血色终於开始变得稀薄,峡谷內部的景象渐渐清晰。 “怎么会……这样?!” 魏景然看清眼前景象,难以置信的踉蹌上前数步,脸上写满了惊愕与茫然! 只见峡谷一片狼藉! 没有半分想像中的邪宗盛况! 残破的建筑歪斜欲倒,仿佛被巨力蹂躪过,到处都是散落的瓦砾、断裂的樑柱。 本应阴森威严的殿宇门户洞开,內里空无一物,只剩下被匆忙遗弃的痕跡。 整个山谷死寂一片。 瀰漫著一股人去楼空的破败与荒凉! “难道……这里並非血莲宗巢穴?” 魏景然嗓音发颤,满是疑惑。 林烬踱步上前,视线如鹰隼般扫过四周,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里的確是血莲宗!只不过……他们像老鼠一样,提前溜了!” 那些倒塌建筑上残留的、狰狞的血莲雕刻,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令人骨髓发寒的至阴真气,都铁证如山! “溜了?!” 魏景然更加不解。 宗门根基,岂是说弃就弃? 林烬未理会他的困惑,单手背负,警惕的踏入这片废弃的魔窟。 意识如潮水般扫过整个峡谷,却未捕捉到一丝活物的气息。 “呵,溜得倒是乾净利落!” 林烬讥誚一笑。 悬赏令发布不过两日,对方竟能果断捨弃老巢,此等决断与效率,绝非寻常邪派! 嗡——! 就在此时! 一声诡异、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嗡鸣毫无徵兆的响起! 凌鸿如临大敌。 身形微弓,腰间绣春刀悍然出鞘,寒光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魏景然也立刻运转真气,严阵以待。 唯有林烬。 在嗡鸣响起的剎那便已察觉异常,气定神閒的缓缓抬首望向苍穹。 只见天空之上。 一道巨大的、粘稠如血的屏障凭空浮现! 它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將整个泣血谷的天空彻底覆盖、封死! 血光流转。 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桀桀桀……”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在死寂的山谷中迴荡。 一侧虚空中。 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身著华贵锦袍,手中摺扇轻摇,腰间一枚玉佩散发著幽幽青光,唯独面容仿佛掩映在血色迷雾之中,难以分辨。 嗖! 凌鸿反应极快,反手一刀劈出! 凌厉无匹的刀气撕裂空气,狠狠斩向那虚影! 然而! 刀气却如同穿透空气般,毫无阻碍的掠过,未能伤其分毫。 “能见本少虚影,而是尔等將死之虫豸的无上荣耀!这血煞炼狱阵,便好好享受吧!桀桀桀……” 虚影发出一阵更加刺耳的诡笑。 身形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扭曲著、淡化著,最终彻底消融,只留下那阴冷的话语在山谷中迴荡。 “他就是……少主?” 林烬低声轻语,语气听不出喜怒。 “陛下!” 凌鸿此刻也终於完全確认,神色凝重至极,感应著那坚不可摧的血色天幕: “是结界!我们被困死了!” 轰!轰!轰! 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轰鸣猛然炸响! 地面剧震。 粘稠血浆如泉喷涌,化作滔天血浪! 天空血幕光芒暴涨,无数巨大血刃、狰狞血骷髏、哀嚎怨魂如暴雨倾泻! 阴风鬼啸刺耳,血腥邪气混合。 毁灭气息席捲山谷,欲將万物碾碎吞噬! 林烬身躯微震,陆地神仙境的真气轰然爆发! 凝实金芒罡气应声张开,將凌鸿与魏景然牢牢护住。 罡气之外,是毁天灭地的景象! 血刃劈斩、骷髏啃噬,发出刺耳摩擦! 林烬眼神微凝,心中暗忖: “好凶戾的阵法!这血莲宗,倒真捨得下血本……看来是铁了心要留下朕了?” 无数怨魂裹挟著刺骨怨毒与阴寒。 疯狂撕咬衝击屏障,尖啸声直透识海! 修为最弱的魏景然当即闷哼一声,脸色煞白,神魂仿佛被冰锥穿刺,剧痛几欲崩溃! 若非林烬罡气庇护。 他立即便会魂飞魄散或被侵蚀成魔! 凌鸿面色凝重如铁,语速急促:“陛下!这阵法邪力源源不绝,循环往復!若不儘快找到阵眼破之,恐……” 轰隆——!!! 凌鸿话未说完,异变陡生! 一股远超之前、仿佛要撕裂天地的恐怖能量波动,骤然在谷心深处爆发! 第41章 江湖传言,不可信! 谷心深处。 血浆喷涌的源头塌陷,化作深不见底的血色漩涡! 天穹惨白圆月攀升至中天顶点。 冰冷的月华凝成实质光柱,穿透血色天幕,分毫不差的灌入漩涡核心! 嗡——! 一声足以撕裂神魂的低沉嗡鸣炸响! 以漩涡为中心。 实质般的毁灭波纹狂暴扩散,泣血谷空间隨之扭曲震盪! 血煞炼狱大阵! 在月圆子时、阴煞极盛之刻,终於展露其真正的、令神佛颤慄的终极獠牙! 谷心血色漩涡疯狂膨胀。 竟化作一只覆盖谷底、由纯粹污秽血煞凝聚的恐怖魔眼! 魔眼猛然睁开! 一道粘稠如血晶、直径十丈的寂灭光柱,裹挟著湮灭万物的气息,寂然无息却又快逾闪电,朝著林烬三人贯射而至! 所过之处,空间呻吟。 先前所有攻击的血刃、骷髏、怨魂,应声蒸发、同化! 目標直指护体罡心的要害! 与此同时。 天空沸腾的血幕不再分散,沛然匯聚,凝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血魔之爪! 五指如血狱天柱。 缠绕著无数哀嚎扭曲的怨灵面孔。 携倾覆乾坤的灭世之威,与下方光柱形成绝杀夹击,狠狠抓握、碾落! 剎那! 泣血谷化作了九幽炼狱的中枢。 要將敢於踏足其中的一切生灵,彻底碾磨成最原始的怨煞尘埃! 面对这足以让大宗师顷刻灰飞烟灭的绝杀之局。 风暴中心的林烬。 双眸却如亘古寒星骤亮! 他的目光,穿透漫天血煞与扭曲空间,死死锁定魔眼最深处—— 一个癲狂跃动、贪婪吞噬月华与地脉血煞的微小光点! “看来,那便是阵眼了!”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睥睨的弧度。 血煞光柱与魔爪已至头顶! 毁灭的气息让罡气都剧烈波动起来! 林烬神色骤然一凛,一股源自九天之上的帝皇威压轰然降临! 他右手微微张开。 朝著凌鸿的方向,口中吐出两个冰冷如金铁交鸣的字: “刀!来!” 嗡——! 凌鸿手中那柄震颤不已、蓄势待发的绣春刀,似受至尊至贵的召唤,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龙吟! 刀身剧颤! 倏忽间挣脱凌鸿掌控,化作一道撕裂血雾的璀璨流光,錚鸣著落入林烬掌中! 刀在手。 林烬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拔升至绝巔! 他足尖在地面一点,身影已然凌空悬浮而起,周身金光大盛,將侵袭而来的血煞与怨气尽数排开! 在他身后。 虚空剧烈扭曲,一条威严神圣、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虚影惶然显现! 龙鳞闪耀著纯金光芒。 龙目开闔间带著俯瞰苍生的漠然与威严! 浓郁的龙气宛如实质的潮汐,以林烬为中心澎湃激盪,將周围的污秽血煞强行净化、驱散! 此刻的林烬。 不再是凡间的帝王。 而是执掌乾坤、统御万龙的天子化身! 他双手紧握绣春刀,刀尖斜指苍穹。 背后的五爪金龙发出一声震动九霄的龙吟,磅礴浩瀚的龙气与林烬陆地神仙境的精纯真气完美融合,尽数灌注於那看似普通的绣春刀之上! 那刀身。 由最纯净的光明与皇权凝聚而成,吞吐著撕裂混沌、斩断因果的绝世锋芒! “破!” 林烬口中清叱,迎著那上下夹击、蕴含倾世之威的血煞光柱与魔爪,毅然挥刀! 没有哨的技巧。 只有最纯粹、最霸道的力量宣泄! 一道横贯天地、璀璨到无法形容的金色刀罡,宛若开天闢地的第一缕曙光,粲然现世! 刀罡所过之处。 时间骤然凝固,空间寸寸碎裂! 那蕴含著倾世之威的血煞光柱,脆弱得如同琉璃,被一劈为二,悄然湮灭! 遮天蔽日的血魔巨爪。 方触及这煌煌天威,便若被烈阳照射的积雪,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飘散的血色光点! 这破界神光余势不减。 带著一往无前的决绝,不偏不倚的斩入谷心那巨大魔眼的中心,狠狠劈在了那炽烈跳动的血色光点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寒冰! 那疯狂闪烁的光点猛地一滯,隨即发出无声的尖啸,无数扭曲的血色符文从中崩裂逸散。 恍若垂死的毒蛇般绝望扭动,试图反噬这至刚至阳的伟力! 然而—— 这垂死的挣扎,如同沸汤泼雪! 符文甫一接触金光,悽厉哀鸣未绝。 便立时被净化、湮灭,消散於无形。 紧接著——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瘟疫肆虐般迅速蔓延开来! 笼罩整个泣血谷天空的巨大血色天幕,恰似被巨锤砸中的玻璃穹顶,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轰!!! 下一刻。 整个血煞炼狱大阵,砰然炸裂,归於虚无! 狂风、嘶嚎、毁灭的气息…… 一切的一切。 瞬息归於死寂,恍若从未发生! 林烬隨手一拋。 那柄承载了无上龙威、斩破邪阵的绣春刀,化作一道流光,精准的飞回凌鸿腰间的刀鞘之中。 林烬飘然落地,神色淡然。 適才那惊世一击,於他不过拂去微尘。 此时。 魏景然整个人泥塑木雕般僵立原地。 刚才那短短数息之间发生的一切,仿若最狂暴的颶风,將他过去十几年构筑的世界观彻底撕碎、碾成了齏粉! 江湖传言? 大渊皇帝是傀儡废物? 是任人摆布的昏君? 荒谬! 可笑! 滑天下之大稽! 那是什么? 那是连大宗师凌鸿都面色凝重、严阵以待的绝杀大阵! 那是足以轻易抹杀一个顶级宗门的恐怖力量! 结果呢? 被眼前这位“废物”皇帝,仅仅一刀! 一刀! 乾净利落! 摧枯拉朽! 那贯穿天地的金色刀罡,那威严神圣的五爪金龙…… 这哪里是凡人? 这分明是…… 神祇临凡! 他看向林烬背影的目光,已然彻底改变。 “江湖传言,不可信!” 魏景然心中只剩下这唯一一个念头,震耳欲聋! 林烬走到谷心。 那里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深坑。 他弯腰,从焦黑的泥土中,拈起一个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暗红、布满诡异扭曲符文的玉盘。 玉盘的中心。 一道清晰的裂痕贯穿而过,边缘还在极其微弱的明灭著残存的血光,散发出丝丝缕缕令人骨髓生寒的阴冷邪气。 凌鸿迅速上前。 看了一眼那布满裂痕的血色玉盘,低声道:“陛下,这便是血煞炼狱阵的阵眼?” 第42章 此刻,你尽可提要求! “呵呵。” 林烬冷笑。 指尖把玩著这残破的邪器,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朕本以为,那所谓的『少主』能布下此阵,当真有几分本事。” “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只会藉助这等外物,躲在暗处耀武扬威的鼠辈罢了!” 以他陆地神仙境的感知,一眼便洞穿了本质。 这威力骇人的血煞炼狱阵。 其本源力量完全来自於手中这枚血色玉盘。 是预设好的阵器被激发,而非布阵者亲临操控。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刀,不仅斩破了阵法,更將这玉盘的核心彻底斩裂。 “可惜,已是废品。” 林烬语气漠然,手掌轻轻一握。 噗! 一声轻响。 那残存著诡异力量的血色玉盘,连同其上玄奥的符文,在林烬掌心应手化为了一小撮细腻的红色粉末。 一阵阴风吹过。 粉末便如烟尘般消散无踪,再无半点痕跡。 林烬环顾四周。 除了破败还是破败,连一丝有价值的线索都未曾留下。 他淡淡道:“鼠辈既已遁逃,此地便如粪坑,污秽无物,走吧。” 说罢。 他转身便朝著泣血谷外走去,步履从容。 仿佛刚才经歷的不是生死大战,而是一次寻常的踏青。 然而。 就在他刚迈出几步。 【叮——】 一道清越悠扬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徵兆的在他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泣血谷,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脚步微顿。 面上並无太多意外之色! 既然云屏山可点亮,这血莲宗老巢的泣血谷,自然也不例外。 他心神沉静:“点亮!”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泣血谷!】 【获得奖励:无相龙隱!】 “嗯?” 林烬脚步彻底停下,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错愕:“无相龙隱?何物?” 意念微动,瞬间踏入藏兵界! 空寂的空间內,唯有一物静静悬浮。 林烬视线锁定那漂浮的器具,疑惑自语:“这是……面具?” 面具通体深邃如夜,却又隱隱流转著內敛的暗金光泽。 非金非铁,触手冰凉沉重。 其线条刚毅冷峻,稜角分明,透著一股亘古磐石般的威严与孤寂。 额头中央。 镶嵌著一枚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混沌晶体,內里仿佛有星云流转,令人心神微眩。 眼部开孔狭长如凤眼,覆盖著近乎透明的同色晶膜。 鼻樑高挺如刀削,下頜线条乾净利落,隱有暗金纹路如古老裂痕般向下延伸。 整副面具散发著沉睡龙鳞般的古老神秘气韵。 “倒是……不凡。” 林烬唇角微扬,低语一声后,於心中问道:“统子,此物何用?” 系统声音即刻响起: 【无相龙隱,可隔绝宿主一切气息!】 林烬双眸精光暴涨! 隔绝一切气息?! 这简直是隱匿身份、扮猪吃虎的无上利器! 他本就不欲轻易暴露陆地神仙之境。 如今有了此物,岂非能另换身份,堂皇出手,震慑宵小? 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陛下,可有不妥?” 身侧凌鸿见林烬忽然停步,紧握绣春刀柄,警惕的环顾四周。 林烬意识自藏兵界抽离,摆了摆手:“无碍,走。” 很快,三人踏出粘稠血雾。 夜风裹挟著泣血谷边缘残留的、令人作呕的淡淡腥气拂过。 林烬回望那翻涌的血色屏障,寒声道:“凌鸿,传令吴崢,派人驻守此谷入口!” “臣遵旨!”凌鸿肃然领命。 血莲宗虽不在此。 但这浓鬱血雾仍能侵扰武者心神,稍有不慎,便会葬身其中。 林烬翻身上马。 望了一眼当空皓月,韁绳微抖,策马前行。 凌鸿与魏景然紧隨其后,落后半个身位。 这时。 林烬眼角余光敏锐的捕捉到身侧魏景然周身那挥之不去的冰冷恨意与杀气。 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破夜色。 他心念微转,驀地侧首,帝王之音沉凝响起:“你与血莲宗,有何仇怨?” 身为流云剑宗弟子。 他缘何与凶名赫赫的血莲宗结下如此深仇? 魏景然闻言。 攥著马韁的手猛地收紧,指节瞬间泛白,凌厉的双眸中翻涌起浓得化不开的悲戚: “若非血莲宗……师妹……她怎会惨死!” 他嗓音沙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我恨不能……將血莲宗门人,个个挫骨扬灰!” 言毕。 他喉头滚动,似强行压下翻腾的痛楚,眼中杀意却陡然暴涨,森然补充道: “还有断岳门……都该死!” 林烬眉梢微挑,心头暗震:“断岳门?” 他师妹不是死於血莲宗之手吗? 怎又牵扯上断岳门? 隨后。 在魏景然那浸透了悲愤与仇怨的讲述中,林烬终於拼凑出了那桩惨剧的真相。 魏景然的师妹,名唤赵书瑶,乃流云剑宗宗主之女。 亦是他的未婚妻。 虽武道资质平平,却心地至纯至善。 一月前。 流云剑宗附近城池突发瘟疫。 她不顾劝阻,亲率部分弟子下山救助灾民。 就在事毕返宗途中,竟遭人掳走! 流云剑宗倾力追查,甚至折损了数名精锐暗探,方查得真相: 掳走赵书瑶者,乃断岳门弟子所为! 此门长期暗中依附血莲宗,为其爪牙,任务便是四处搜寻並掳掠特定生辰女子—— 阴年、阴月、阴日所生! 赵书瑶,不幸成了猎物。 “等等!” 林烬骤然出声打断,目光如电:“你说……断岳门为血莲宗掳掠的,皆是阴年阴月阴日所生的女子?” 魏景然含泪重重点头:“回陛下,千真万確!” 林烬端坐马上,手指轻叩鞍韉。 原来如此! 他一直存疑,三阴锁魂阵所需八十一名处子精血虽残忍,却非难事,何需耗时费力? 如今真相大白—— 非但要处子,更需特定至阴生辰八字! “看来……青年亦是如此了!” 林烬心中瞭然,低声自语。 隨即收敛思绪,看向双目赤红、泪光闪烁的魏景然:“既知仇家是断岳门,流云剑宗为何不报此血仇?” 宗主之女惨死,岂能忍气吞声? “不是不报!是不能!” 魏景然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指骨青白。 第43章 辱我狼庭,出来受死! “实力悬殊!” “断岳门坐拥两名大宗师!而我流云剑宗……仅有宗主一位大宗师,且是初入之境,根基未稳,绝非敌手!” 他语带哽咽,强抑愤懣: “师妹陨落,宗主痛彻心扉!可为剑宗上下数百弟子性命计……只能……只能將这血海深仇,生生咽下!” 未尽之言,林烬已然明了—— 若贸然復仇,流云剑宗恐有灭门之祸! 更何况其背后,还站著更为恐怖的血莲宗! 作为与赵书瑶情意最深的魏景然。 这份痛苦与仇恨最为蚀骨灼心,他无法坐视仇人逍遥! 本欲孤身寻得血莲宗巢穴,再行刺杀,哪怕飞蛾扑火! 然而! 朝廷悬赏血莲宗宗址的昭告,为他点燃了唯一一丝希望—— 借朝廷之力,曲线復仇! 林烬双手环抱於胸。 深邃的眸光落在魏景然身上,帝王之语沉稳有力: “血莲宗虽遁,其巢穴位置属实,你功不可没!” “朕许诺的大宗师一次倾力相助,此刻,你尽可提要求!” 闻言! 魏景然骤然勒紧韁绳。 翻身下马,双膝重重砸落地面,额头触地: “弟子魏景然,恳求陛下!” “断岳门丧尽天良,勾结魔宗,残害无辜,更害我师妹性命!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语调带著泣血的悲愴,一字一句,宛如刻刀凿在石碑上: “恳请陛下遣大宗师助我流云剑宗,踏平断岳门,肃清江湖毒瘤!” 字字如铁,声声带血! 胸中翻腾的悲愤与期待此刻冲至顶点,连带著身躯都剧烈颤抖起来。 林烬端坐马背。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影。 他略略垂眸。 居高临下的俯视著脚下的身影,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个请求,在他意料之中。 这本就是魏景然进宫的根本目的! 血莲宗踪跡难觅,即便再发悬赏,短期內也难有成效。 而断岳门。 乃是赵书瑶惨死、无数少女殞命、宗门受辱的直接元凶。 復仇与雪耻,刻不容缓! 林烬心中已有决断。 魏景然提供的血莲宗宗址真实,堂堂大渊皇朝帝王,自然要兑现承诺。 並且! 如果断岳门真的勾结魔宗,荼毒生灵,朝廷出手剷除,名正言顺,更能震慑宵小。 “起来吧。” 林烬的嗓音清冷,似玉石相击,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他修长的手指隨意的凌空一挑。 一股浑厚、温和却又沛然莫御的无形真气倏然涌出。 精准的托住了魏景然几乎要嵌入地面的双膝和抵著地面的额头,不容抗拒的將他整个人稳稳托起。 魏景然身体一轻,被迫站直。 脸上泪痕未乾,眼中还燃烧著復仇的火焰,但面对帝王那深不可测的凝视,心中不由的一紧。 “断岳门是否勾结魔宗,残害无辜,屠戮少女……” 林烬的视线如有千钧之重。 落在魏景然脸上,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目前,皆是你一面之词。” “朕,需要核实!” “噗通——” 林烬话音未落。 魏景然双膝再次轰然跪地! 三指並立指天,言辞斩钉截铁:“弟子魏景然立誓:若有半句虚言,此生剑心蒙尘,剑道崩殞,永墮无间!” 誓言如惊雷,在寂静的荒野中迴荡。 林烬眉梢几不可察的微微一挑。 剑修重诺,更重剑心。 魏景然能以此等毒誓自证,其言可信度已极高。 他稍作頷首,眼神如刀锋般逼人:“断岳门那两名大宗师,是何境界?” “回陛下。” 魏景然立刻答道:“一名中期,一名初期!” 林烬略作沉吟,侧首看向身旁的凌鸿,目光意味深长: “凌鸿,著你隨魏景然前往流云剑宗,彻查断岳门勾结魔宗、残害无辜一事!” “若查证属实,依律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那双眸中的深意,凌鸿立时瞭然。 他当即抱拳躬身,话音沉凝有力:“臣,领旨!” 若魏景然所言不虚,这断岳门便再无续存之理。 他此行。 不仅为助流云剑宗,更是代朝廷宣示立场—— 凡勾结魔道、戕害生灵者,朝廷必诛! 这是对江湖秩序最直接的震慑! “多谢陛下!” 魏景然狂喜难抑,额头猛力叩击地面,声音带著激动万分的颤抖。 林烬只平静的摆了摆手:“去吧。” 魏景然依言再次恭敬叩首,旋即起身,翻身上马。 他狠狠一抖韁绳。 那匹神骏的大雪龙驹仿佛心意相通,长嘶一声,调转马头,化作一道离弦之影,朝著远方疾驰而去! 凌鸿深深看了一眼帝王平静无波的面容,旋即策马,紧隨其后! 林烬凝望著两人绝尘而去的背影,心中波澜不惊。 断岳门那两名大宗师。 在凌鸿面前,与螻蚁何异? 自其依附血莲宗,沦为爪牙祸乱江湖之日起,覆灭的结局便已註定! …… 熹微的晨光刺破天际,黎明悄然降临。 微凉的晨风拂过,带来一丝清爽。 巍峨的皇城轮廓在不远处愈发清晰,林烬的嘴角噙著一抹淡然的弧度,不疾不徐的策马前行。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恍若平地惊雷,猛然撕裂了清晨的寧静! 林烬甚至还未及靠近城门! 他瞬间剑眉倒竖,目光如电般射向巨响源头! 只见高耸的城墙之上,一道身披玄铁重甲的身影—— 赫然是试图拦截来敌的大雪龙骑统领苍朔—— 恰似被巨锤砸中的陨石,炮弹般从城头直坠而下,沉猛砸在坚硬的石板地上! 砰!!! 烟尘暴起,碎石飞溅! 苍朔挣扎著想要撑起身体,却猝然喷出一大口腥红的鲜血,面如金纸,气息顷刻萎靡到了极点! 林烬瞳孔陡然收缩,心中剧震! 能一击重创大宗师巔峰的苍朔…… 他猛地抬头,眸光如利刃般刺向城墙上方—— 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正凌空峙立,宛如魔神! 其浑厚如雷的咆哮,裹挟著无匹的威压,霎时席捲了整个皇城,震的城砖似乎都在簌簌作响: “皇帝小儿!” “辱我狼庭,出来受死!!” 第44章 神仙斗法,苍生遭殃! 霎时间! 一股毁天灭地的骇人威势笼罩全城! 如同苍穹倾覆,万物窒息! “对陛下不敬,当斩!” 吴崢怒吼,双手紧握四尺斩马刀,身躯如弓绷紧,猛然挥出! 明知不敌,又能怎? 帝皇威严不容受辱! 数道凝聚宗师全力、撕裂空气的凌厉刀罡冲天而起,斩向空中那具伟岸躯壳。 然而! 对方只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如山岳般的身躯纹丝未动,仅是一声冷哼! “哼!” 声波如实质重锤! 那数道足以开山裂石的锋芒,竟瞬息如泡影般溃散,消弭於无形! 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居高临下,睥睨著城內惊恐逃窜的百姓,似在俯瞰螻蚁尘埃。 最终。 暴虐而残忍的目光锁定在吴崢及四周严阵以待,却显得无比渺小的玄甲禁军身上。 “一群螻蚁,自寻死路!” 森然嗓音似黄泉阴风。 只见他隨意抬手,轻轻一挥! 一道蕴含湮灭意志的真气悍然爆发,顷刻间幻作狰狞咆哮的巨型狼首。 狼口大开,獠牙嶙峋,裹挟著碾碎一切的气势,从天而降! 目標—— 正是吴崢及他身后的那片玄甲军阵! 不远处! 林烬的眸中,滔天怒火与凛冽杀意已然沸腾! 无视宗师攻击,轻描淡写重创大宗师巔峰…… 此等威势,身份呼之欲出! ——狼庭单于,拓跋宏! 林烬再无迟疑。 手腕一翻,通体暗金、流转著神秘光泽的无相龙隱倏忽浮现於掌,直接覆於面上! 冰冷刺骨的触感顿时蔓延全身! 周身遽然一颤,所有气机骤然收敛、转化,变得深邃莫测,判若两人! 额间那枚混沌晶体倏然一闪。 散发出一种令人神魂震颤的妖异气息! 面具下。 林烬眼神冰如寒潭。 轰隆——!! 大地剧颤,烟尘如怒龙冲天! 拓跋宏凌空而立,漠然俯视著下方翻腾的尘雾,那双凶狼般的嗜血眼眸毫无波澜。 在他看来。 整座皇城不过是去圈养之地,碾死这些虫豸,与拂去尘埃无异! 只不过! 当扬尘被劲风撕开,拓跋宏瞳孔猛然收缩! 预想中灰飞烟灭的景象並未出现—— 下方的吴崢与玄甲禁军,竟奇蹟般的完好无损,矗立在原地! “怎么可能?!” 拓跋宏心头剧震! 掌中黑雾翻腾,狼煞之气如漩涡般收束,转瞬铸就更加凝练的狼王之首,破坏力远超之前! “堂堂狼庭之主,竟只会欺凌弱小?” 突然! 古老沉浑的声浪,带著无上威严,迴荡天地之间! 拓跋宏全身肌肉賁张,如同一张拉满的劲弓。 野兽般的眼珠来回扫视天穹,厉声暴喝:“藏头露尾!滚出来!” 天地死寂! 连拂晓的微风都仿佛凝固。 须臾之后。 一抹人形轮廓,如鬼魅般凭空显现在虚空之中。 脸覆古老神秘的暗金面具,身著素色长袍,气韵渊深如海,恰似亘古便佇立於此。 拓跋宏凶戾的盯住对方。 脸上的狂妄尽数褪去,唯余一片凝重:“你是何人?!” 他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境界绝不弱於自己。 尤其是那面具。 只看一眼便觉神志摇曳,绝非俗物! “呵。” 面具下传来一声充满讥誚的嗤笑。 对著下方惊魂未定的吴崢等人信手一拂。 吴崢先是一愣,旋即醒悟! 立刻厉声喝令:“玄甲军!掩护百姓撤离!快!” 他虽无法感知面具人的气息,但对方能与拓跋宏分庭抗礼,必是陆地神仙! 而大渊的陆地神仙…… 唯有陛下! “北境蛮酋,擅闯大渊,是欺我大渊无人?” 林烬刺骨的声线堪比极地寒渊,每一个字都蕴含著至高无上的龙威! 嗡——! 天地共鸣! 澎湃真气伴隨著震天龙吟轰然爆发! 九天之上,风云变色! 神圣威严的五爪金龙盘踞天际。 龙眸开合,神光如电! 龙爪探出,似可破碎寰宇。 致命的压迫感锁定拓跋宏,隨时准备降下雷霆一击! 下方。 正组织百姓撤离的吴崢与玄甲禁军,在这股浩瀚龙威降临的顷刻,只觉灵台深处传来无法抗拒的战慄! 好似蚍蜉直面苍龙。 膝盖不受控制的发软,一股源自本能的、想要顶礼膜拜的衝动几乎衝破理智! 若非心志坚韧且知此刻危急,恐怕早已跪伏於地! “你究竟是谁?!”拓跋宏惊疑不定。 陆地神仙乃传说之境,当世屈指可数! 大渊怎会拥有? 林烬单手负后,语调锐利似剑:“凭你,还不配知晓朕的身份!” “朕?” 拓跋宏一怔,荒谬的念头闪过,脱口而出:“大渊皇帝?!不可能!” 那个乳臭未乾、朝不保夕的傀儡?! 短短数日,他岂能踏入此境?! 绝无可能! 林烬言辞透著讥讽:“哼!百年未履尘世,今日便以你这北境蛮酋之血,祭我大渊山河!” 余音尚在。 形躯已似烟雾消散! 嗖! 下一瞬,已出现在拓跋宏面前! 一拳轰出,空间隱约现出裂痕! 拓跋宏心思电转: 这面具人,必是大渊皇室隱藏的某位老祖! 心中惊骇—— 若非自己突破,此番南下,必遭灭顶之灾! “来得好!” 拓跋宏凶性被彻底激发,不闪不避,催运全身狼煞之力,一拳迎上! 轰——!!!! 两股足以崩山裂海的恐怖力量,暴烈对撞! 肉眼可见的毁灭波纹肆虐,仿若灭世海啸轰然扩散! 下方民房如纸糊般崩塌,尘霾蔽日! 悽厉哀嚎瞬间撕裂清晨的寧静,孩童的哭喊淹没在瓦砾轰鸣之下,断壁残垣间伸出绝望的手臂。 林烬剑眉紧锁。 余光扫过下方惨状,心头一沉—— 神仙斗法,苍生遭殃! 方才一击尚非全力,余波已酿此浩劫! 若再战下去,整座皇城必將化为齏粉! 数丈之外。 拓跋宏毫不在意草民死活,眼中唯有焚天杀机,牢牢盯住那覆面之人! 正欲再度扑杀! 视线却不期然撞上林烬面具额间的那枚神秘晶体!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尖锐如亿万冰针的力量,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直接贯穿他识海! 这力量绝非纯粹衝击。 更像是直指灵魂本源、扭曲意志、污染精神的诅咒! 强如陆地神仙之境。 神魂亦如遭重锤,剧痛眩晕中,无数疯狂低语在脑海炸响,似要撕碎他的理智! “什么鬼东西?!”拓跋宏心中骇浪翻腾! 这面具之邪异远超想像! 那晶体散发的力量,竟能无视护体罡气与强横肉身,直攻灵台! 仅仅对视一眼,便令他神魂震盪! 若非他意志坚如磐石,境界超绝,恐怕转瞬间便会被侵蚀污染,沦为痴傻废人! “不能留!” 拓跋宏瞬间决断! 心神受扰,破绽必现,死路一条! 他强行压下识海翻腾的剧痛,眼窝深处燃起噬人血光。 五指收拢间。 狂暴的狼煞之气已压缩到极致,显现獠牙染血的凶狼化身。 “死!” 他作势扑向林烬,口中厉喝! 林烬凝神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怎料! 就在凶狼幻象即將脱手而出的剎那,拓跋宏手腕诡譎地一抖! 那凝聚了心神与真气的凶狼,竟猛地调转方向。 裹挟著撕裂大地的滔天凶威,凶暴的砸向下方皇城人群最密集的街区! 目標—— 赫然是那些仓皇奔逃的无辜百姓! 第45章 老阴比,下手真他么黑! “拓跋宏!尔敢——!!!” 目睹此景。 面具下的林烬脸色倏然冰封,滔天怒火与凛冽杀意似压抑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万万没想到! 堂堂陆地神仙,狼庭之主,竟能卑劣阴险至此! 眼看那嗜血凶狼的巨口即將吞噬下方惊恐的百姓,林烬已无暇多虑! 身形如电。 转瞬间从天穹俯衝而下! 体內磅礴真气疯狂涌动,勾连天地伟力! “吼——!!!” 盘踞九天的五爪神龙法相发出震彻寰宇的龙吟! 蜿蜒龙躯撕裂长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降临至林烬身前! “区区孽畜,也敢伤朕子民!死!” 林烬怒喝如雷! 神龙法相那硕大的龙眸迸射出睥睨苍生的无上威严。 巨大的龙威携裹著碾碎星辰之势,悍然上撩,直击扑下的凶狼虚影! 同一剎那! 林烬再无保留,雄浑內力若决堤天河般奔涌而出。 转瞬间在万千百姓头顶构筑起一道固若金汤的金色罡气屏障! 轰隆——!!!! 天地失声! 恐怖的爆炸席捲苍穹! 暴烈的能量对撞点,恍如在晴朗天幕上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吞噬光线的黑洞! 空间剧烈扭曲、震盪,肉眼可见的衝击波纹疯狂扩散! 遮天蔽日的尘雾瞬息吞噬旭日,恰似末日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 一缕倔强的晨光终於刺破厚重的灰幕,艰难的洒落在满目疮痍、万籟俱寂的皇城街道上。 林烬背负双手,凌空而立。 体內真气略显紊乱,但面具之下,唯有无尽的傲然与沸腾的慍怒! 拓跋宏竟以无辜百姓为饵,行此下作手段,简直玷污了陆地神仙之名! 偌大的皇城,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静默。 飞沙走石间,断壁残垣旁。 倖存的百姓们或瘫软在地,或紧紧相拥,脸上残留著极致的惊惶与重获新生的恍惚。 许多人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仿佛灵魂还未从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中归来。 “太上皇威武!!” 吴崢最先反应过来,声嘶力竭的高呼! 皇帝脸覆面具,以“朕”自称,其意不言自明! 这声吶喊衝破了凝固的空气,也点燃了倖存者们濒临崩溃的情绪! “太上皇威武——!!!” 玄甲禁军齐刷刷单膝跪地,甲冑鏗鏘! 他们紧跟著统领的怒吼,用整齐划一、震彻云霄的咆哮回应著! 这吼声宛如注入垂死身躯的强心剂! 直到此刻! 匍匐在地的百姓们这才如梦初醒。 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感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冲淡了残留的战慄。 他们看著那道力挽狂澜、护佑了所有人的英姿,泪水混著尘土滚落。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无上的崇拜,如野火般在沉寂的废墟上熊熊燃起! “太上皇威武!!” 零散的呼喊迅速匯聚成震耳欲聋的声浪! 林烬无暇回应这山呼海啸。 他双眸如电,牢牢锁定著神龙法相与凶狼虚影同归於尽后那片动盪未平的天穹—— 拓跋宏的气息,已然消失无踪。 “哈哈哈——!!” 就在这时! 一声充满了癲狂与囂张的大笑恰似九天雷霆,狠狠劈在每一个惊魂未定的心坎上,刚刚平息的恐惧再次升腾! “中原的天——该易主了!” “即刻起!狼庭正式向大渊宣战!三十万铁骑,不日南下!不死不休!哈哈哈哈——!!” 狂笑声渐渐消散於虚空,四周重归令人心悸的寧静。 林烬面具下的眉头却深深皱起。 原以为拓跋宏不惜以百姓为饵,是要趁自己分心救援时发动致命一击。 未曾想…… 他如此大费周章,竟只是为了製造混乱,藉机遁走? 拓跋宏此人,凶悍好战不假,但绝非有勇无谋之辈! 他使出如此无耻手段,眼看就要得手,却突然抽身而退…… 这绝非其惯常作风! “难道……方才对撞的须臾,他受了暗伤?” 林烬念头急转:“还是说……他感知到了什么更深的威胁?” 思虑片刻。 仍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深究。 他並未发现。 无相龙隱额间那枚混沌晶石,方才隱晦地闪过了一抹足以令灵魂悸动的幽光! 他收敛心神,目光投向拓跋宏消失的地方,神色无比凝重。 陆地神仙虽强。 但面对三十万狼庭铁骑的钢铁洪潮,个人之力终有穷尽! 更要命的是! 大渊军力在秦嵩多年把持下早已衰微。 仅凭一万大雪龙骑与三万玄甲禁军…… 如何能高枕无忧? “內忧外患……棘手啊!”林烬低声自语。 他环视下方狼藉,抬手轻挥,浑厚真气化作无形之手,將跪伏的百姓们轻柔托起。 同时传音吴崢:“善后!安抚百姓,重建屋舍!” 言毕。 身影如瞬移般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城外。 他一把抓起气息萎靡如风中残烛、面如金纸、已然昏迷的苍朔。 化作一道流光,直射皇宫深处! 御书房內。 林烬看著软榻上生机几近断绝的苍朔,拂袖收起了无相龙隱。 他手掌抬起,沛然精纯的真气立时將苍朔笼罩,细细探查。 这一探。 心中对拓跋宏的杀意顿时如火山爆发,直衝九霄! “操!” “这老阴比跑的比狗还快,下手真他么黑!” 但旋即,更深的忧虑压过了愤怒。 苍朔体內的景象堪称惨烈! 数条维繫武道根基的主经脉寸寸断裂,恍若被洪荒巨力彻底碾碎的玉柱! 其余经脉也扭曲纠缠。 肆虐暴走的真气在其中横衝直撞,活像脱韁的毁灭洪流! 生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若不及时施救,不仅毕生修为付诸东流,性命…… 亦在旦夕之间! “怎么办?!” 饶是林烬心志如铁,此时也感到一股冰冷的慌乱攫住了心臟! 宫中御医,对此等陆地神仙手段造成的伤,根本束手无策! 【叮——】 就在林烬心急如焚、几近绝望之际。 冰冷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划破永夜的一道惊雷,骤然响起! 是催命的丧钟? 还是…… 救赎的梵音? 【恭喜宿主,皇城掌控度达到:90%!】 【是否立即点亮局部图鑑?】 第46章 因祸得福!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迴荡。 林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双眸骤然迸射出精光! “点亮!” 他毫不犹豫,声音里饱含著强烈的期待与渴望! 这几日。 秦嵩被软禁府中,未曾上朝。 其党羽没了主心骨,既无实力亦无胆量与林烬分庭抗礼。 在以兵部与刑部为首、户部为辅的合力肃清下,朝廷局势已然大半落入林烬掌控! 其余三部虽未彻底收回实权。 但其中要职已安插了不少朱钧等人的亲信,不再如先前那般处处掣肘。 因此。 当皇城掌控度达到90%时,林烬並未过多惊讶。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皇城图鑑(局部)】 【获得奖励:三万朔风弓骑!(附:玄脉通窍丹)】 “玄脉通窍丹?” 林烬紧握的拳头缓缓鬆开,眼底锐色浮动。 他暂时无暇细究那三万朔风弓骑,手腕一转,一枚丹药已然浮现在掌心。 只见那药丸通体呈现温润的玉白色。 表面流转著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光晕。 细看之下,似乎有微小、蕴含生机的符文在丹体深处明灭。 一股精纯磅礴、却又温和绵长的气息从其中散发开来,沁人心脾! 仅仅是嗅到一丝。 便觉体內真气隱隱有共鸣活跃之感! 虽尚不知此丹具体功效能否救治苍朔,但……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统子,告诉朕,这枚丹药是救人的!” 他语调不容置疑,深处却掩藏著一丝紧张与焦急。 【玄脉通窍丹:修缮经络,提增真气,突破桎梏!】 声落。 林烬心中悬著的大石头终於落下,长长地、无声的舒了一口气。 果然! 系统从未让他失望! 他不再迟疑,指尖凝聚一缕精纯温和的真气,包裹著丹药,轻柔送入昏迷的苍朔口中。 细小的药力如涓涓暖流,迅速淌遍苍朔体內断裂紊乱的经脉。 短短数息。 这股温和的药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唤醒,猛然膨胀扩散。 由细流化为奔腾的汪洋,疯狂的冲刷、修復、加固著受损的经络。 苍朔周身瞬间形成一个浑厚恐怖的真气漩涡。 其威势之盛,令林烬也目光一凝! 只见! 苍朔原本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润,臟腑间那枯竭衰败的跡象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蓬勃流转、生生不息的活力! “看来,这傢伙要因祸得福了!” 林烬彻底放下担忧。 转身离开软榻,行至龙案后的龙椅上坐定,意识瞬间沉入藏兵界。 甫一进入。 便觉一股凛冽狂风扑面而来,呼啸之声充斥耳际。 藏兵界內,天地苍茫。 大风捲起烟尘,吹的人衣袂猎猎作响。 在这狂野的风幕之中,一支军队如磐石般巍然矗立,纹丝不动! 正是三万朔风弓骑! 他们身著轻便坚韧的皮甲与鳞甲混编的轻鎧,背负劲弓,腰悬箭壶与短刃,身形精悍,眼神锐利如鹰。 胯下战马神骏异常,筋肉线条流畅,眼神灵动,透著远超普通战马的耐力与机敏。 三万弓骑皆为四品武者。 沛然莫御的气机匯聚一处,引动周身狂风化作实质般的锐利罡风,呼啸如万鬼哭嚎! 林烬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抹弧度! 狼庭三十万铁骑压境的阴云正笼罩心头,系统便如及时雨般送来了如此强援! 朔风弓骑主远程狙杀,配合近战无敌的大雪龙骑。 虽不足以正面硬撼三十万铁骑,却已拥有了周旋、反击的资本! 至少,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 毕竟。 朔风弓骑擅远攻,一旦被近身,战力必损! “此战,仍不可掉以轻心!” 他收敛心神,意识退出藏兵界,剑眉微蹙,陷入沉思。 御书房內一片寂静。 唯有窗外透进的晨光在地面金砖上缓缓移动,映照出空气中微尘的轨跡。 时间,在帝王的静默筹谋中悄然流逝。 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海公公轻步而入,奉上一杯热茶:“陛下,狼庭单于宣战,皇城百姓人心惶惶,似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讥誚:“意料之中。” 秦嵩那些爪牙憋了这些天,再不动点手脚,身上的官袍怕是要保不住了。 海公公躬身问:“陛下,可要派人弹压?” 林烬摆了摆手,轻抿一口茶水,眸底寒芒乍现:“传旨,召朱钧、程烈,即刻覲见!” “遵旨!”海公公恭敬退下。 …… 与此同时。 秦府正厅。 秦嵩端坐於紫檀木太师椅上,苍老的面容布满凝重,手指因用力而深深陷入扶手木纹之中。 浑浊的老眼深处,惊骇与难以置信之色波涛翻涌。 方才,他立於屋顶。 亲眼目睹了拓跋宏与林烬那惊天一战! 即便相隔甚远。 那毁天灭地的余波仍激得他体內气血翻涌,內息紊乱不堪! 陆地神仙的恐怖实力固然令人胆寒。 但更让他如坐针毡的,是自身的安危! 他万万没想到! 大渊皇室暗处,竟还蛰伏著一位未亡的先帝! 每每思及此。 冷汗便涔涔而下,瞬间浇灭了他心中所有不甘的野望,只剩下…… 被绝对力量碾压的深深恐惧。 难怪小皇帝能一夜之间摆脱傀儡之身,得大宗师死忠,更有那战力惊人的玄甲禁军…… 这一切的背后,必有那位先帝的手笔! 只是。 他百思不得其解: 既有如此底蕴,为何隱忍至今? 是等待时机? 还是另有隱情? 更令他心头疑云密布的是。 那闭关百年的先帝,竟能一口喝破狼庭之主拓跋宏的名讳? 是小皇帝告知的? “老爷!” 管家快步近前,打断了他的沉思,稟报:“皇城已乱!流言四起,皆言我大渊难挡狼庭三十万铁骑,更有小股爭斗发生!” 秦嵩嘴边牵起一丝轻蔑的弧度,毫不意外。 人性之劣根。 危难之际,懦弱与推諉总会滋生蔓延。 管家见秦嵩不语,压低声音进言:“老爷,狼庭压境,小皇帝兵力捉襟见肘,正是您向其施压、重夺权柄的良机啊!” 虽然兵部被夺。 但大渊各地兵马多有秦嵩心腹把持,即便有玉璽兵符,调动也未必顺畅! “不可!” 秦嵩只是略一思忖,便断然否决。 “眼下要务,非是向皇帝施压,而是……” 他话语一顿,语出惊人:“如何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皇城!” 管家骇然:“离开皇城?” 秦嵩抚著下巴,目光幽深。 陆地神仙…… 那等存在,翻掌间便能令秦府化为齏粉! 他秦嵩经营数十载的权势,在那等力量面前,不过是个可笑的笑话。 小皇帝背后站著这样一尊大能,他若再滯留皇城,下场堪忧! 趁狼庭牵制朝廷,混乱之际悄然脱身,方为上策! 世人只知他权倾朝野,却不知他在江湖之中,亦有不为人知的靠山与退路! 思虑片刻。 秦嵩命人取来纸笔,奋笔疾书一封密信,郑重递给管家: “趁乱,速將此信送出,不得有误!” “是,老爷!” 管家凛然应命,將信贴身藏好。 秦嵩负手而立,府外隱约传来百姓惶恐的喧囂。 布满岁月沟壑的眼皮缓缓压下,將那双老眼挤成危险的细缝,阴鷙的低语带著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寒意: “林烬……这局棋,才下到中盘!” 第47章 无视兵部调令?欲反?! 御书房內。 林烬剑眉紧锁,目光如炬,沉沉地落在龙案上铺展的大渊皇朝疆域图上。 他修长的手指自皇城起始。 一路向北,掠过数座城池,最终重重敲击在狼庭疆土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敲在了心头。 “哎……来不及啊!” 一声深沉的嘆息,裹挟著难以言喻的无奈,在寂静的书房中迴荡。 皇城距离狼庭足有一千二百里之遥。 纵使以大雪龙骑风驰电掣之速,抵达北境边疆也需大半月之久。 况且。 还要考虑輜重粮草! 狼庭岂会给他如此喘息之机。 拓跋宏的铁骑,恐怕不日便將如狂潮般南下。 要在其铁蹄践踏大渊子民之前將其阻於国门之外…… 难如登天! “陛下!” 海公公躬身趋入,打破了滯重压抑的气氛:“朱大人与程大人已在殿外候旨。” 林烬敛起纷繁思绪,声音微沉:“宣!” 不多时。 朱钧与程烈快步而入,齐刷刷跪倒,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与一丝尚未褪去的惊悸。 方才那惊世骇俗的虚空一战,那毁天灭地的景象,深深烙印在他们脑海。 朱钧跪伏在地,袖內指尖仍在微微颤抖,那是目睹超越凡俗力量后的本能反应。 程烈虽竭力挺直脊背,但紧贴地面的掌心却已沁出冷汗。 虎目低垂间。 残留著对那通天手段的深切敬畏。 难怪陛下突然转性,敢直接对权臣秦嵩下手,原来背后竟有陆地神仙撑腰! 此乃社稷之福,如何不令人心潮澎湃! “平身。” “谢陛下!”二人谢恩起身。 林烬神色凝重,审视著阶下二人,嗓音冷硬如铁: “狼庭宣战之声,想必二位爱卿亦已耳闻,有何见教?” 朱钧与程烈对视一眼。 眼底的坚毅瞬间凝为实质,异口同声,斩钉截铁:“战!” 林烬眼中锋芒掠过,紧绷的下頜线似乎放鬆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若满朝文武皆具此等錚錚铁骨,大渊何愁不兴? “战,自然要战。” 林烬頷首,话锋却陡然一转:“可,如何战?” 程烈眉峰几不可察的一簇。 似已窥见帝王眉宇间深藏的忧思,上前半步,拱手道: “陛下可是忧虑朝廷兵力,不足以抵挡狼庭那三十万虎狼之师?” 林烬点头,復又摇头:“三十万铁骑虽悍,却非不可匹敌,我大渊之底蕴,岂是北境蛮夷所能企及!” 他身怀系统,兵源近乎无穷。 假以时日,便是百万雄师亦非难事。 可惜…… 他的指尖再次点向地图,沉声道:“狼庭南下在即,首当其衝者,必是北境诸城百姓!战火无情,朕不忍黎民涂炭!” 朱钧闻言上前。 指著疆域图最北端的那座孤城:“镇玄台……或可抵挡狼庭一时?” 林烬循其所指望去。 未及开口,程烈那滯重凝肃的语调已然响起:“难当大任!” 他眉头紧皱,眸底寒光闪烁,隱含著压抑的怒火,冷声道:“朱大人切莫高估了那北境军!” 镇玄台。 与其说是城池,不如说是一座扼守国门的雄关要塞! 十万北境军便驻扎於此,肩负拱卫北疆之责。 朱钧侧首看向程烈:“程大人之意,北境军竟不堪一击?” 程烈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缓缓摇头:“非是不堪一击,而是……他们未必会为朝廷,全力抵挡狼庭。” 此言一出。 饶是林烬心中早有几分预料,亦不由生出一丝不解与好奇:“为何?” 程烈拱手,声线沉凝:“回稟陛下,臣履新兵部尚书后,第一道军令便是发往北境军,但……” 他缓吐一口气,语气带著挫败:“石沉大海!” 林烬眼底杀意骤然迸射。 指节无意识的敲击著龙案,发出钝重的叩击声:“无视兵部调令?欲反?!” 程烈面沉如水:“近年无战事,北境军早已疏於操练,战力今非昔比,更甚者……”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据臣查实,北境军中大小將领,十之八九,皆是秦嵩心腹!换言之……” 他抬眼直视龙顏,一字一句道:“此刻的北境军,已几成秦嵩之私兵!” 咔嚓! 一声脆响霍然炸开! 林烬周身杀气如火山喷发,汹涌澎湃! 那根手指竟硬生生穿透了坚硬的紫檀龙案! 蛛网般的裂痕,以指洞为中心,剎那蔓延开来。 “呵……” 一声冰冷的低笑从他喉间溢出,带著刺骨的寒意:“朕,终究是小覷了这老贼的手段,竟连国门重兵,亦被其染指!” 朱钧更是骇然失色,急道:“难道……皇朝境內,就再无那老贼未能染指的军力了么?” 程烈面露苦涩,思索片刻道:“或许……还有,譬如镇守南疆的南靖军,秦嵩手虽长,南靖军却非他所能轻易渗透。” “南靖军?” 朱钧脸上豁然显出急切之色:“可是镇南王爷麾下?” 他赫然转向龙椅上神情冷峻的林烬,语速急促:“陛下!镇南王乃您亲二叔,若借调南靖军北上御敌……” 话音未落。 林烬缓缓落座龙椅,缓缓摇头。 面上无悲无喜,唯余一片冰寒。 二叔? 皇室之內,何谈骨肉亲情? 更何况。 南靖军远在数千里之外,待其北上勤王,只怕狼庭铁骑早已踏破皇城! 沉吟片刻。 林烬视线重新落回朱钧身上:“朕已决定,遣大雪龙骑北上迎敌,务求將战火阻於北境之外,护我子民周全,然……” 他言及此处,直指要害:“户部,能否支撑此战?粮草輜重,可跟得上大军消耗?” 这才是林烬此刻心中最千钧的巨石! 先前系统所赠的粟米已近告罄,土豆虽高產却远水难救近火!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此乃兵家至理! 朱钧闻言。 立即垂首凝神盘算,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良久。 他艰难的一嘆,语声艰涩:“陛下……国库现存银粮,恐……恐仅够支撑大雪龙骑抵达镇玄台之耗。” 林烬心下一沉。 抵达镇玄台又如何? 大雪龙骑再是驍勇,也难一日尽歼三十万狼庭铁骑。 何况,回师皇城又当如何? 还有那三万朔风弓骑,难道能餐风饮露不成? “陛下……” 就在林烬心绪如麻,苦寻破局之策时,程烈目中锐光暴涨,上前一步:“臣……倒有一策,或可解粮草之急!” “哦?!” 林烬眸中燃起希望之光。 整个人的姿態仿佛利剑出鞘般锁定程烈,追问道:“程爱卿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程烈屏息凝神,唇角微扬,正欲开口—— 嗡!!! 一声浑厚而磅礴的嗡鸣,毫无徵兆的自御书房內殿轰然爆发! 紧隨其后的。 是一股浩瀚如渊、沉重如山岳的恐怖威压! 噗通!噗通! 程烈与朱钧猝不及防,在这沛然巨力之下,竟直接被压得双膝跪地,动弹不得! 林烬倏地转头望向內殿方向。 眉宇间的阴霾顷刻被巨大的惊喜取代,低呼出声:“苍朔……要突破了!” 第48章 破而后立,终成半神! “苍朔?” “突破?” 朱钧与程烈惊疑对视。 方才那毁天灭地般的威势,竟源自苍朔? 他们几乎以为是那位陆地神仙境的太上皇驾临! 眼见林烬的身影已没入內殿,两人喉结滚动,趁著四周压迫感稍减,按捺不住好奇跟了进去。 只见软榻之上,苍朔盘膝而坐,双掌按於膝头。 头顶真气浓郁的如有实质,盘旋成一道涡流,散发出令人膝盖发软、几欲臣服的恐怖气场。 然而这威压,对林烬而言却如清风拂面。 他目光如电。 带著深切的期待,紧锁苍朔。 大宗师巔峰突破…… 难道苍朔要一步登天,踏入陆地神仙之境? 若真如此,一切困局迎刃而解! 试想! 两大陆地神仙踏空而至,威慑狼庭,拓跋宏除非铁了心要亡国灭种,否则绝不敢再让狼蹄踏过大渊边境半步! 嗡—— 一声低沉嗡鸣打断了林烬的思绪。 他瞳孔微凝,重新聚焦。 苍朔山岳般的身躯缓缓离榻浮空,周身墨色气浪如蛟龙盘旋,流转不息。 头顶那巨大的真气漩涡呼啸著,疯狂倒灌入他体內。 气浪翻涌,室內的空气仿佛凝固,无形的重压让朱钧、程烈呼吸都为之滯涩。 连烛火都低伏下去,光线明灭不定。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某种桎梏碎裂的轻响传来。 苍朔身体猛然一震。 一股更加强悍、深不可测的气息骤然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流席捲整个內殿! 这股力量狂暴而难以驾驭。 苍朔眉头紧锁,额头青筋微现,竭力运转功法,才勉强將其收束回体內。 但那残留的恐怖波动,依旧让空间微微震颤。 林烬双眸精光一闪,感知剎那扫过,眉宇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 並非陆地神仙。 而是—— 半神! 凌鸿曾言,半神介於大宗师与陆地神仙之间,其力已非寻常大宗师可望项背。 此刻的苍朔若对上凌鸿,三招之內,必胜! “血莲宗那位圣女……不知如何了?” 林烬心念电转。 血莲宗处心积虑,借三阴锁魂阵炼製至阴丹,不就是为了助圣女突破至阴之体第九重,臻至半神吗? 未曾想。 阴差阳错,竟是苍朔先一步登临此景! 拓跋宏…… 倒要谢他这一“恩”。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终成半神! “末將!叩谢陛下再造之恩!” 苍朔收敛所有气势。 铁甲轰然砸地,单膝跪倒,右拳重重锤击左胸甲冑,声震房梁,激起簌簌细尘。 林烬满意頷首,袍袖轻拂,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將他托起: “此乃你的机缘造化,要谢,便谢拓跋宏那『成全』的一击吧!” “拓跋宏……” 苍朔齿缝间迸出这个名字,一股凝如实质的刺骨杀意勃然炸开。 近在咫尺的朱钧、程烈如遭重锤。 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踉蹌著连退数步,胸中气血剧烈翻腾,五臟六腑都似移了位。 林烬抬手。 掌心按在苍朔那冰冷坚硬的玄铁护肩上,沉声道:“你突破的正是时候,来。” 他转身回到龙案之后。 视线扫过案上铺开的疆域图,最终落在程烈身上:“程爱卿,方才言及解粮草之困的计策?” 程烈强压心头对苍朔的敬畏与震撼,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道:“回陛下,臣之计,谓之:沿途徵集!” “沿途徵集?” 林烬剑眉微蹙,指节在龙纹浮雕的案面上轻轻叩击:“细说!” “是!” 程烈上前半步,手指果断点在皇城以北的几座城池连线上:“陛下,大雪龙骑乃天下精骑,来去如风。” “唯其迅疾,方能以雷霆之势驰援北境,阻狼庭於国门之外,护我大渊子民。” 他语速加快,眼底闪烁著锐利的光:“然,庞大輜重粮草,恰是此迅疾之枷锁!拖著粮队行军,绝非上策,故,臣以为……” 他指尖重重划过地图上那几座城池:“可一边挥师北上,一边就地筹粮!大军过处,粮秣自足!” 余音落下,殿內一片寂静。 林烬眉峰锁的更紧。 程烈此计,大胆的近乎疯狂,却也…… 直指核心! “陛下!万万不可!” 朱钧猛地扑跪在地,声音因急切而微颤:“此策,太过行险!稍有差池,大雪龙骑便是孤军悬於敌境,一旦粮草不继,便是……” “便是全军倾覆之危啊!陛下三思!” 对朱钧的激烈反对,林烬並不意外。 程烈身为原京卫千户,出身军旅,心中只有胜败与战机。 朱钧作为文臣,思虑周全,未虑胜先虑败。 两人,皆是为国。 林烬转向侍立一旁、气息渊渟岳峙的苍朔:“苍统领,你意下如何?” 苍朔抱拳躬身,声如金铁:“末將,唯陛下之命是从!” 林烬眼风扫过他,心中暗道:这回答,说了和没说一样! “陛下!” 程烈再次开口,语调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北上御敌,必经雁回、朔方、寒泉等七城!” “这些城池中,多少官吏是秦嵩爪牙?多少是他一手提拔的蠹虫?” “他们盘踞地方、贪墨无数,府库私藏之丰,足以支撑大军!” “取其粮,解我军需,更替朝廷剜去毒瘤,一举两得!” 林烬眼中精芒爆射! 程烈此计虽险,却是一把快刀! 既能解燃眉之急,又能借大军兵锋,以雷霆之势清洗地方,斩断秦嵩爪牙! 甚至…… 抄没的钱粮,或许比想像的更多! 风险—— 值得一冒! “好!” 林烬霍然起身,帝王威仪沛然而发:“苍朔听旨!” “朕敕封你为斩狼大將军!统帅一万大雪龙骑、三万朔风弓骑,即刻北上,抵御狼庭,护我大渊山河子民!” “末將,领旨!”苍朔单膝鏗鏘跪地! 虽不知朔风弓骑是何等精锐,但军令如山,不问缘由! 林烬隨即看向朱钧:“朱爱卿,即刻整合户部及国库钱粮,倾尽全力,务必保障大军前期粮秣无忧!” “臣,遵旨!”朱钧领命,匆匆退下。 程烈亦欲告退,脚步却顿住,眉宇间倏地掠过一丝压抑不住的慍怒。 他转身,深深一揖,话语淬著寒冰: “陛下,那北境军……又当如何处置?” 第49章 你,用尽全力,攻击朕! “北境军……” 林烬指节轻叩龙椅扶手,眸色幽深。 这支镇守大渊北域国门的雄师,早已被秦嵩侵蚀,心怀异志。 若在太平年月。 他定会毫不犹豫,雷霆剿灭,永绝后患! 但此刻不行! 狼庭铁骑虎视眈眈,隨时可能倾巢南下。 此时若动北境军,后果不堪设想。 数息沉思后。 林烬霍然起身,將沉重的疆域图挪开,沉声道:“海公公,笔墨!” 他接过御笔,挥毫泼墨,一道圣旨顷刻而就。 字跡如刀,透著凛冽寒意。 本书首发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程爱卿。” 林烬声音清冷如冰:“即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將此旨送往镇玄台!” 程烈毕恭毕敬的从海公公手中接过圣旨,甫一触及那十二个墨跡淋漓的大字。 心头猛地一沉—— 【抵御狼敌,护国黎民,既往不咎!】 “陛下。” 他面泛忧色,迟疑道:“北境军中,秦嵩心腹眾多,恐非一纸圣旨所能慑服……” 那些將领眼中只有秦嵩。 將兵部调令视若无睹,单凭这旨意,如何能驱策他们?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眸中寒光乍现:“圣旨之外,自然要让他们知晓些实情。” 程烈不解:“请陛下明示。” “传諭北境军。” 林烬一字一顿,威压瀰漫:“太上皇已破关而出,一招击退狼庭单于拓跋宏!不日將御驾亲临北境!凡杀敌勇猛,建功立业者,朕不吝封侯拜相!” 拓跋宏踏入陆地神仙之境的消息早已震动大渊,北境军岂会不知? 而太上皇能一招败之,其威能足以碾碎一切侥倖。 林烬此举。 既是悬赏,更是无形的震慑—— 安分守己,戴罪立功尚可富贵。 若敢异动。 陆地神仙之怒,足以令其灰飞烟灭! 当然。 林烬从未將全部希望寄託於这支离心离德的军队。 他需要的。 只是他们在忌惮之下,能发挥些许余热,为大雪龙骑北上爭取那宝贵的时间。 程烈心领神会,眼底忧虑尽去,化为决然。 他紧握圣旨,重重跪地:“臣,领旨!” 声如金石。 程烈身影刚消失在殿外,一阵鏗鏘有力的甲冑碰撞声便由远及近。 “臣,吴崢,求见!” 洪亮的嗓门在御书房外响起。 “准。”林烬应道。 吴崢大步踏入。 眼瞼余光扫过侍立一旁的苍朔,心头剧震,瞳孔微缩! 他亲眼所见苍朔被拓跋宏重创濒死,气息奄奄。 这才过去多久? 竟已恢復如初,甚至周身隱隱散发的威压,比之从前更令人心胆俱寒!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汹涌而起: “起死回生……陛下伟力,恐怖如斯!” 这念头如惊雷炸响,驱使他以从未有过的恭谨姿態,重重跪伏於地,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的金砖: “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眸光掠过吴崢那异乎寻常的恭顺,並未深究其因,直接切入正题: “百姓安抚的如何?” 吴崢站直身体,面色凝重:“回陛下,臣已加派人手修缮倒塌屋舍,死伤者抚恤皆已足额发放,但……” 他语气转厉。 带著压抑的怒意:“臣发觉有人暗中作祟,散播谣言,鼓吹狼庭凶威,贬损朝廷!臣疑心,此乃秦嵩余孽暗中推波助澜!” “呵……” 林烬一声轻蔑冷笑,答案不言自明。 值此危机之际,仍只顾一己私利者,除秦嵩及其党羽爪牙,更有何人? 林烬倏然离座,行至雕窗欞前,负手而立,声如寒铁: “来人!” 两名锦衣卫如同鬼魅般无声显现,单膝点地:“陛下!” “將那些散播谣言、鼓吹狼庭、暗中作乱者,尽数缉拿,交刑部严办!连同幕后主使,一个不留!” 林烬下令,字字杀伐! “遵旨!” 绣春刀鞘发出清越的嗡鸣,两名锦衣卫领命,身影再次隱没。 林烬注视如电,锁定吴崢: “吴统领,即刻调遣一万玄甲军,沿大雪龙骑北上御敌之路线跟进,凡龙骑所克之城池,留一千玄甲禁军镇守!” “若有胆反抗、暗中作乱者——杀无赦!” 吴崢下意识瞥了一眼气息深沉的苍朔,立时明悟其意,抱拳沉喝: “臣,遵旨!” 话落,转身告离。 林烬坐回龙椅,轻抿一口清茶,双眸微眯。 掌控城池只是第一步,后续官员的重新考察、任命,才是真正將其纳入朝廷掌控的关键。 这需要吏部之力…… 各地官员的功过升迁,吏部最为清楚。 “吏部……” 林烬心中默念,一道寒芒掠过:“是该拿下了!” “陛下。” 苍朔浑厚的声线响起:“若无其他旨意,末將便著手准备北上了!” 林烬眸光一凝,意念微动—— 呼——! 殿外,原本和煦的天光陡然被一阵凭空捲起的烈风撕碎! 狂风毫无徵兆的咆哮著掠过殿前广场,飞沙走石,檐角铜铃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哀鸣! 一股沛然莫御、凝聚著无边锋锐之意的磅礴气机,恍若无形的山岳,压落在广场之上! 苍朔身躯剧震! 蒞临半神之境,感知远超常人,瞬间便捕捉到了那股凭空出现、令人心悸的力量源头! 目光穿透殿门与肆虐的风沙。 广场上的景象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將也禁不住瞳孔剧缩,心神狂震! 整整三万双眼睛,精悍如鹰隼,锐利似刀锋,沉静中蕴藏著与狂风同息的默契! 他们如磐石般无声矗立。 轻鎧覆身,劲弓在背。 胯下神驹筋肉虬结,鬃毛在凭空捲起的烈风中狂舞,兽瞳闪烁著惊人的灵性与野性。 虽未动分毫。 但那匯聚一处的三万道四品武者气机,竟引动周遭气流,化作实质般的凌厉罡风呼啸盘旋。 悽厉如万鬼同哭,撕裂长空! “这……这是?!” 饶是苍朔心志坚如铁石,目睹此景,心中亦翻涌起滔天巨浪! 这支凭空出现、气势冲霄的铁骑精锐,其精悍程度,竟丝毫不逊於他引以为傲的大雪龙骑! 陛下…… 究竟还藏著多少惊天手段? 林烬平静却蕴含无上威严的语调,清晰的穿透殿外的风啸与鬼哭般的风雷之音,传入他耳中: “苍朔。” 苍朔猛然回神,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朕现在將这三万朔风弓骑交予你统率。” 林烬的语声不高,却字字千钧:“率部,走玄武大道出城!马蹄踏响之处,务必让皇城百姓尽睹其军容之盛、军威之烈!” 他顿了顿,眼神好似穿透宫墙,望向整个皇城乃至天下: “同时,传令大雪龙骑,於北门外集合待命,整装待发!” 苍朔並非愚钝之人。 林烬清晰的指令如惊雷般划过脑海! 震慑! 昭告! 安定! 陛下这是要以煌煌军威,驱散皇城內外因狼庭与秦嵩余孽带来的阴霾恐惧! 是要向天下宣告,朝廷仍有擎天之柱,足以擎起这万里河山! 一股滚烫的热流顷刻间衝散了之前的震惊,化为沸腾的战意与对帝心如渊的深深敬畏! 他再无半分迟疑,抱拳躬身,因激动而显沉浑的应答鏗鏘有力:“末將——领旨!” 言罢。 他霍地转身,甲叶鏗鏘,带著一股迫不及待要將这神兵利器展现於世的气势,就要大步流星的衝出殿外。 “且慢!” 就在他即將迈过门槛的剎那,林烬那听不出喜怒的言语,仿佛定身咒语般再次响起。 苍朔魁梧的身躯骤然定在原地! 迅疾转身的动作带起一阵风,他再次深深躬身,恭敬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林烬缓缓站起,眸底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探究,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语出惊人: “你,用尽全力,攻击朕!” 第50章 下次见面,必杀你! 扑通——! 苍朔刚毅的面容骤变,毫不犹豫跪倒在地:“陛下息怒!末將知罪!” 林烬一怔。 隨即恍然,淡然一笑,抬手將他搀起:“朕不过想验证些东西,你何罪之有?” 苍朔身躯微顿,对九五之尊出手的念头让他本能的抗拒。 林烬却已无视他的顾虑,转身,径直走向御书房外。 负手而立。 看著依旧惶恐的苍朔,语调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怎么?莫非你以为,躋身半神,便能伤朕分毫?” 苍朔急急摇头:“陛下明鑑!末將绝无此念!” “那便出手!” 林烬一声低喝,如惊雷炸响。 苍朔深吸一口气,手腕转动,一桿暗金龙枪凭空出现! 枪尖寒芒吞吐,幽冷刺骨,枪桿上诡秘符文流转。 一股沉寂已久、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战意,在帝王不容置疑的命令下被彻底点燃! 半神境界的真气再无半分保留,轰然爆发! 周遭空气仿佛凝固,空气都为之微微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这一刻! 他视线里只剩下那道巍然不动的玄色身影,以及身为武者对至强力量本能的渴望与挑战欲。 “陛下,末將……得罪了!” 嗤——! 话音未落,破空声已至! 苍朔双手紧握龙枪,整个人化作一道击穿长空的毁灭雷霆,挟著毕生修为凝聚的、一往无前的绝杀之势,悍然前冲! 林烬稳立原地,纹丝未动。 凌厉双眸精光一闪,心念微转间,无相龙隱倏然覆面,周身气息陡然剧变! 这奇异变化令苍朔心头一惊,但攻势已如离弦之箭!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要將天穹撕开! 暴烈的气流霎时被抽空、压缩,隨即化作毁天灭地般的恐怖气环,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四周疯狂爆裂! 然而! 这股毁灭性的力量,绝大部分被林烬体表那层坚不可摧的罡风屏障牢牢锁死在身前丈许之地! 饶是如此。 那被屏障强行削弱、压缩后泄露出的狂暴余波,依旧如同平地颳起的颶风海啸,狠狠撞向广场外围的弓骑震裂! 挺立的朔风弓骑立时阵型大乱! 人仰马翻,战马嘶鸣,尽皆被这骇人威势所慑! 台阶之上。 林烬身形稳若磐石,將苍朔这凌厉一击轻易化解后,喝令再起! “再攻!” 苍朔毫不迟疑。 后撤数步,体內半神真气如火山喷发,骤然攀升至巔峰! 就在他凝聚全力,欲发出至强一击的剎那! 眼神猝不及防对上那无相龙隱额间的混沌晶石! 嗡——! 一股冰冷、混乱、仿佛源自亘古深渊的恐怖意志,毫无徵兆的凿入他的识海! 整个身体如遭雷击般剧震。 手中暗金龙枪发出一声哀鸣,几乎脱手! 脚下踉蹌。 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额角渗出冷汗,瞳孔因极致的痛苦和惊惧收缩如针尖! 半神境界的灵觉疯狂示警。 他凭藉千锤百链的意志力,近乎本能的猛地低头,死死避开那奇异面具的直视,將所有心神固守灵台。 识海中那仿佛要將灵魂撕裂的刺痛,才如退朝般徐徐平息。 留下的—— 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另一侧。 林烬將苍朔的狼狈尽收眼底,眉峰微挑:“怎么?” 苍朔单膝跪地。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呼吸略显急促。 带著一丝后怕的目光飞速掠过面具又迅速避开,心有余悸道: “启稟陛下!方才末將突遭精神攻击,源头……似乎便是这面具……” 话未说完。 面具之下,林烬嘴角已抑制不住的上扬,心中瞭然:“果然如此!” 自拓跋宏诡譎退走后,林烬心中便反覆推演此战。 能让驍勇善战的狼庭单于在境界相当、甚至战斗经验犹胜一筹的情况下,不惜以卑劣手段遁走。 唯一的解释—— 便是他感知到了致命的威胁,自认不敌! 既然非境界之故。 那威胁的源头,定然来自外在! 而林烬身上唯一新得之物,便是系统所赐—— 无相龙隱! 这便是他命苍朔全力出手试探的缘由。 半神虽远不及陆地神仙,但方才苍朔煞白的脸色与身体的剧烈震颤,无不昭示著那股精神衝击之强横—— 足以撼动陆地神仙的心神! “哼!” 林烬冷笑一声,眸子里寒光闪烁:“拓跋宏,算你逃的快,下次……” 初次使用无相龙隱。 他尚不熟练,仅將其当作遮掩真容的工具。 待下次相逢。 他定能彻底掌控这面具的精神威能,將拓跋宏,当场格杀! 数息之后。 林烬取下无相龙隱,那隱晦而强大的精神波动顷刻间消散。 苍朔如释重负,慢慢起身。 “苍统领。” 林烬下令道:“待户部备齐前期粮草,即刻挥师北上!途中征粮並行,务必以最快速度,抵达镇玄台!” “末將遵命!” 苍朔双手紧握暗金龙枪,脊樑如枪般挺的笔直,眼中所有复杂情绪尽数收敛,只剩下属於铁血军人的冷硬与决绝。 他锐目如电。 扫过不远处肃立的朔风弓骑。 手臂猛地一挥,动作乾脆利落,带著斩断一切犹疑的杀伐之气! “出发!” 三万弓骑兵闻令而动。 顿时化作一股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踏著令大地颤抖的隆隆蹄声,浩浩荡荡自皇宫北门奔涌而出! 此刻的皇城,各处骚动未平。 锦衣卫与玄甲禁军协同搜捕,那些散播谣言、鼓吹狼庭凶威者纷纷落网,被押入刑部大牢。 一座座官员府邸被查封。 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种风声鹤唳的肃杀氛围中。 当苍朔率著三万朔风弓骑踏上宽阔的玄武大道—— 轰!轰!轰!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仿佛踏在人心之上。 大道两侧的百姓,瞬间被这支气势磅礴的军队所震慑! “天哪!这……这是什么军队?好生威武!” “看那弓箭!是精锐弓骑兵?我大渊何时有了这等强军?” “连陆地神仙境的太上皇都出关了,有这般强军也不稀奇!” “有如此雄狮,狼庭又有何惧?此战,我大渊必胜!” 惊愕、震怖、隨之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自豪! 百姓的议论声浪最终匯成一片山呼海啸: “大渊威武!” “大渊必胜!” 不过! 有人振奋,更有人惊惶。 幽暗的街巷角落,数道鬼祟身影窥视著这支钢铁洪流,脸上写满了骇然,消息被迅速传递迴各自的主子。 文武百官,心思各异。 对他们而言。 这已不仅是大渊与狼庭的国战,更是龙椅之上与首辅之位的生死博弈。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復,九族尽灭! …… 夜幕低垂。 一座云雾繚绕的奇峰之上,古殿琼楼错落,宛如世外仙境。 最深处一座奢华而威严的宫殿內。 一名锦衣华袍的青年盘膝而坐。 周身真气波动诡异莫测,却又隱隱透出一丝神圣之意。 腰间垂落的一方古朴靛青玉佩,正散发著微弱毫光,与他体內真气交相辉映。 不知过了多久。 青年缓缓睁开双眼,收敛气势,抬眸看向殿外,声音冰冷的不含一丝情感: “进来!” 殿门无声开启。 一名气息雄浑的老者快步而入,居然是大宗师之境。 但。 此刻他却无半分傲气,唯有极致的恭敬与虔诚,手中还拿著一封褶皱的书信: “少主,秦上师传来急讯,似乎是……求救!” 第51章 你是不是……喜欢陛下? “念!” 青年负手而立,语声冷冽如冰。 老者如奉纶音,颤巍巍展开手中褶皱的密信,声音断续: “先……先帝出关,逼退拓跋宏,速……速接我出城!” 闻言。 青年古井无波的俊朗面容终是掠过一丝涟漪。 他眉峰微挑,指尖下意识的摩挲著腰间靛青玉佩。 先帝? 逼退拓跋宏? 狼庭单于躋身陆地神仙之境,他自然知晓。 这“先帝”既能將其逼退,境界亦当如此。 “呵……” 青年非但无惧,眼底反而掠过一丝兴味:“倒是小覷了大渊……有趣。” 难怪昨晚他分明感应到血煞炼狱大阵被激发,却察觉不到丝毫血气反哺—— 大阵竟未斩一人! 如今想来,必是这位先帝出手,生生抵住了大阵之威。 略一停顿,青年踱至殿外。 他抬首。 仿佛抬手便可摘取漫天星辰,幽冷的语调划破寂静:“大计未成,暂不宜与陆地神仙撕破脸面……” 他稍作沉吟,续到:“待风头稍缓,再作安排,切记,不可操之过急!” 老者会意,深深一揖:“是,少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正欲退下。 青年淡漠的嗓音再度响起:“炉鼎之事,进展如何?” 老者身躯骤然一僵,冷汗顿时浸透里衣,腰弯的更低: “启稟少主,已寻得一名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踪跡,只是……” “嗯?” 青年眉梢一挑,不悦之色已现! 老者只觉威压如山,话音愈发惶恐:“那炉鼎……尚在稚龄……” 青年眸中掠过一丝轻蔑:“可是完璧?” 老者一怔。 始齔稚童,岂非完璧? 但仍恭谨答道:“回少主,確係完璧。” 青年唇边掠过一丝冷峭:“那还有何问题?” 於他而言。 只要是阴年阴月阴日的处子,皆为炉鼎。 年岁几何,並无分別。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老者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青年未再理会。 视线依旧锁著天边那轮浑圆的明月。 一丝难以捉摸的诡譎,悄然在他眼底晕开,冰冷而幽邃: “呵……这盘棋,倒是愈发有趣了……” …… 翌日,破晓。 清冽的晨光透过雕窗欞,洒在宽大的龙榻上。 锦被之下。 一场酣战接近尾声。 苏晚晴那带著哭腔的细碎呻吟趋於平息,只余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在殿內交织。 隨著身体最后一阵轻颤,榻上的动静彻底停歇。 林烬舒爽的躺倒,低头看向身边。 苏晚晴面颊緋红,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曖昧的红痕。 正低眉垂首,默默清理著方才的狼藉。 他眸底漾开宠溺。 抬手抚过她汗湿的柔顺青丝,还带著点戏謔的力道,故意往下按了按。 过了一会儿。 苏晚晴拭了拭唇角,乖顺的依偎进那宽厚坚实的胸膛。 细如葱的玉指依恋的在他心口画著圈,美眸之中水光瀲灩,儘是缠绵后的慵懒与幸福。 林烬的手掌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游走,低声问: “爱妃,折腾了一夜,饿不饿?” 苏晚晴轻轻摇头,髮丝蹭的林烬肩膀痒痒的,细语呢喃,带著羞意: “陛下……臣妾……饱了……” 林烬闻言朗笑一声,大手在那丰腴挺翘的臀峰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 “饭还是要吃的,起来吧,朕让御膳房弄点吃的。” 说著,林烬坐起身。 苏晚晴也赤著身子跪坐起来,熟练又温顺的伺候他穿上龙袍,浑身上下不著寸缕。 那完美的曲线暴露在晨光中。 林烬毫不掩饰的欣赏著,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心爱的珍宝,怎么看都看不够。 要不是外面天都亮了,他真想再来一轮! 不多时。 苏晚晴自己也穿戴整齐,跟在林烬身后,一同走出坤寧宫。 殿外。 燕惊雪瞥见林烬出来,那冰山般冷冽的容顏仿佛春雪初融。 脑中也不自觉的回想起刚才不堪入耳、此起彼伏的呻吟声,迅速泛起一层薄红,慌忙低下头去。 “启稟陛下,朱大人求见,已在御书房等候圣意!” 林烬闻言。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无奈的摇了摇头。 本想陪爱妃用个早膳,这片刻清閒也难有。 谁说当皇帝轻鬆的? 这和上班有什么区別? 他收敛心绪,转头看向苏晚晴,伸手捏了捏她精致的脸蛋:“爱妃,朕……” “政务要紧!” 不等他说完,苏晚晴便善解人意的接口道:“陛下先去忙吧,朱大人此时求见,定有要事!” 林烬点点头。 吩咐御膳房备好膳食,便大步离开了坤寧宫。 苏晚晴望著林烬挺拔的背影,眉梢眼角都洋溢著幸福,还带著几分方才温存的回味。 她眼波流转,忽然走到燕惊雪身边,冷不丁问道: “惊雪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陛下?” “啊?!” 燕惊雪浑身剧震,如同受惊的雪鴞,猛地单膝跪地,膝甲撞地鏗然作响: “娘娘慎言!臣……臣万万不敢僭越!” 苏晚晴淡然一笑。 伸手將她扶起,一双明眸带著洞悉一切的瞭然。 凝视著燕惊雪那冰雕玉琢般的绝美容顏:“姐姐莫慌,陛下又不在此处。” 她顿了顿,环顾四周,凑近些悄声道:“方才陛下出来时,你的眼神……可骗不了人。” “我……” 燕惊雪只觉得脸上滚烫,慌乱地低下头,纤指侷促的绞著轻甲边缘的皮革。 这一刻。 她不再是令行禁止的凤翎卫指挥使,倒像个戳破心事的懵懂少女。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帝王那俊朗傲然的面容。 霎时间。 连小巧的耳垂都红的滴血。 苏晚晴见状,眉眼弯弯,笑意更浓:“姐姐放心,妹妹会帮你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也算是帮我自己。” 燕惊雪茫然抬头,不解其意。 苏晚晴却神秘的眨眨眼,没有解释。 只是牵起她微微颤抖的手,抵近耳边,用气声低语道:“而且……陛下他……真的很厉害哦……” 轰! 燕惊雪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头顶。 整张脸瞬间红透,羞得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剧烈的羞赧之下。 心底深处,竟隱隱滋生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雀跃和期待。 御书房。 林烬端坐於龙椅之上,屈指轻叩茶盏边缘,看向下首的朱钧:“说吧,这么早来见朕,有何急事?” 朱钧上前半步,躬身稟报:“启稟陛下,户部已尽全力调集可用粮草,苍大人已於卯时三刻接收完毕,率军北上了!” 林烬頷首。 有半神境界的苍朔坐镇,统领一万大雪龙骑和三万朔风弓骑,北上之路理应势如破竹,沿途城池无人能挡。 他唯一顾虑的。 便是大军那庞大的粮草消耗,能否及时跟上。 “朕知道了。” 林烬指腹缓缓抚过温润的茶盏边缘,抬眼问道:“爱卿来此,只为稟报此事?” 朱钧神色凝重的摇头:“启稟陛下,在玄甲军与锦衣卫合力追查下,那些散播谣言、鼓吹狼庭凶威的奸细,已悉数落网。” “经连夜审讯,其中一人……情况有些特殊!” 第52章 玄武门外,斩首示眾! “特殊?” 林烬剑眉微挑,轻抿一口茶水后问道:“详细说。” 朱钧声音压得极低,字字如冰珠砸落:“回陛下,口供特殊者,乃工部侍郎。经查,他乃狼庭中人!”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骤然炸响! 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实质般掠过,林烬手中的茶盏瞬间化为齏粉! 他震怒的根源。 並非是此人散播谣言、鼓吹狼庭凶威。 而是工部侍郎这等要害职位,竟被狼庭渗透! 吏部是干什么吃的? 是瀆职失察? 还是…… 有意为之? 突然,林烬似乎想到什么,眼中掠过一丝讶然:“你方才说,工部侍郎?甄皓瑟是狼庭人?” 之前前往揽月阁。 被凌鸿教训的那人,不正是工部侍郎吗? 朱钧说道:“回稟陛下,甄皓瑟是左侍郎,而此人乃右侍郎!” 林烬略一頷首,沉声道:“还问出什么?” 朱钧眉峰微蹙:“此人八年前上任工部右侍郎,在任期间,虽无大功,亦无大过,此次派人散播谣言,实属……突然!” “突然?哼!” 林烬清冷一笑,眼底寒意更甚。 这哪里是突然? 分明是蓄谋已久! 此前。 狼庭与大渊尚算井水不犯河水,边境纵有小摩擦,亦无伤大局,彼此都未捅破那层窗户纸。 但如今不同! 拓跋宏躋身陆地神仙之境,狼庭野心昭然若揭。 加之昨日他亲口宣战,这枚深埋朝堂的暗子,自然无需再藏! 或许此人亦未料到,朝廷竟如此雷厉风行,全然不顾民间恐慌,直接大肆搜捕造谣者。 否则。 他大可趁乱潜逃出城。 待朝廷察觉,恐已安然返回狼庭境內。 更何况! 身为工部侍郎,他手中掌控著大渊各地工程的关键图纸与流程,甚至其中弱点亦可能了如指掌。 若让此等机密流回狼庭。 即便此战狼庭败北,他们亦可据此派人潜入大渊,肆意破坏! 届时。 隨便一处水利崩塌,下游万千百姓的性命与生计,便將毁於一旦! 林烬手掌向下虚按,自龙椅上缓缓站起:“他所供之事,与秦嵩可有瓜葛?” 朱钧摇头:“並无,他一口咬定,是自作主张!” 他顿了顿,神色愈发凝重:“包括其他散播谣言者及幕后指使,皆眾口一词,与秦嵩无关!” 林烬双眸微眯,嘴角噙著一抹冰冷笑意:“呵呵,倒是一群忠心耿耿的好狗啊!” 话音未落。 眸中狠厉之色骤现:“主谋者,午时三刻,玄武门外,斩首示眾!” 朱钧心头一震,旋即凛然领命:“是!陛下!” 林烬背著手行至窗前,和煦微风拂面,他眼神却陡然锐利如刀。 工部右侍郎既已被狼庭侵染,其他衙门…… 岂能倖免?! 念及此。 林烬霍然转身,厉声喝道:“朱爱卿!即刻彻查所有官员!凡有通敌狼庭之嫌者,或与狼庭有染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拿下收监!” 他的话语陡然拔高,透著无边幽冷,令人骨髓生寒: “朕会遣锦衣卫全力配合刑部,务必將这些暗处的毒瘤,给朕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朱钧深深一揖,肃然道:“臣,领旨!” 朱钧告退后,林烬坐回龙椅。 海公公已恭敬奉上崭新茶盏,热气氤氳。 林烬轻呷一口,说道:“宣,郭振豪!” “遵旨!”海公公躬身退下。 不多时。 郭振豪快步趋入御书房,双膝跪地,恭敬万分:“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隨意挥了挥手:“曲辕犁,进展如何?” 郭振豪猛地抬起头,眼底迸发光芒,脸颊因亢奋而泛起薄红,声线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启稟陛下,得地脉玄铁锭之助,堪称神速!最迟明日未时,百架曲辕犁定可全部完工!” 闻言。 林烬心中亦是一喜,方才因內奸而起的阴霾瞬间驱散。 曲辕犁完工,即可投入使用! 云屏山后那片沃土,早已等候多时。 翻土耕种。 入冬前定能收穫第一批土豆! 困扰大渊的粮食难题,终见破局曙光! “好!” 林烬朗声赞道:“此事,郭爱卿当记首功!” 郭振豪躬身谢恩:“谢陛下隆恩!” 林烬目光流转,吩咐道:“既如此,速回工部督促进度,完成收尾整合,完工后,朕会派人接收。” 他略作停顿,强调道:“另外,明日早朝,莫要缺席。” 郭振豪先是一愣,隨即狂喜涌上心头! 他虽已被擢升为工部尚书,却尚未公之於眾。 满朝文武,无人知晓其身份,故亦无资格上朝。 此刻皇帝命他明日上朝,分明是要在朝堂之上,为他正名! 这是何等的荣宠! 郭振豪重重叩首,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发出轻响。 再抬头时,眼眶竟有些泛红,嗓音压抑不住的发颤:“臣……臣叩谢陛下天恩!” “去吧。” 林烬手掌向外轻轻一拂。 郭振豪被这巨大的喜悦冲的脑袋发懵,差点把自己绊了个趔趄,连忙稳住身形。 老脸一红。 这才强作镇定却又同手同脚地、满怀振奋地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內重归寂静。 林烬指节无意识的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粮食! 始终是国之命脉! 是支撑这场国战、乃至整个大渊未来的基石! 曲辕犁明日即成,翻土耕种迫在眉睫。 念及此。 林烬理了理玄色龙袍的腕袖,低声自语:“也不知贾先生对土豆的研究,情况如何了?” 连日政务繁忙,尚未及关注贾思勰那边。 如今曲辕犁尘埃落定,土豆种植的关键时刻,这位农圣的智慧与经验,不可或缺! “海公公。” “老奴在。” “摆驾,青禾苑。” …… 青禾苑。 坐落於皇宫东南角,向阳之地,光照丰沛。 苑外红墙环抱,墙头碧绿藤萝攀援缠绕。 苑门以青竹编就,悬一块古朴檀木匾额,“青禾苑”三个遒劲有力。 林烬双手拢於身后,步入苑中。 一条青石小径蜿蜒向前,两侧桑榆、杨柳成荫,间或点缀几株海棠。 苑子深处,豁然开朗—— 两亩薄田被精心划分为整齐的畦垄,其上已播下种子。 有的嫩芽初绽,点点新绿破土。 有的则仍是一片沉寂,泥土安然。 田垄中央。 一道身影正弯腰俯身,眉头紧锁,专注的翻耕著土地,对周遭浑然不觉。 林烬抬手,止住了欲要通传的海公公。 农圣专注稼穡之时,不宜打扰。 过了许久。 贾思勰才挺直腰背,舒展筋骨时,目光扫到不远处的林烬,顿时一怔。 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嫩芽,快步走出田地,上前便要跪拜:“臣,叩见陛下!” 林烬伸手虚扶:“贾先生不必多礼。” 或许因为贾思勰在另一个时空的史册中名垂千古,其功绩惠泽万民。 身为穿越者,心底总带著一份超越君臣的由衷敬意。 故而,始终以“先生”相称。 “谢陛下。” 贾思勰依礼谢恩,起身侍立。 林烬上前半步,目光扫过眼前划分的如棋盘般规整的田垄,问道: “贾先生这是在……做试验?” 贾思勰宛如想起什么,双目精光乍现。 那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重重点头,语调因激动而微微拔高: “陛下!您来的正是时候!臣——” “有重大发现!” 第53章 旱迫之术! “重大发现?” 林烬微怔。 系统所赐的土豆种胚已是成功育芽的成品。 只需择良田、除虫害即可,还能有何等重大发现? 竟让见惯风浪的农圣失態至此? 只见。 贾思勰全然不顾君臣之仪。 疾步冲至一处试验田畔,跪伏在地,双手抑制不住的微颤著,小心翼翼拨开一株处理苗根部的土壤。 当鸽蛋大小的微型块茎显露出来时,他因过度亢奋而嘶哑的嗓音带著颤音: “陛下!您……快来看此物!” 林烬心头的好奇也被彻底勾起。 快步上前,垂目望去。 贾思勰沾满泥土的掌心下,那近乎成型的土豆块茎赫然在目,令他大惊失色: “成熟了?这……怎么可能!?” 他將土豆种胚交予贾思勰,不过短短数日。 按常理。 土豆成熟周期至少百日,即便长至鸽蛋大小,也需月余光阴。 然而,眼前景象,却由不得他不信。 “贾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烬强抑胸中翻涌的浪潮,问道。 贾思勰並未立即作答。 他全然不顾膝下污浊、衣袍可能被划破的风险,踉蹌著几乎是扑到旁边另一块田垄。 “陛下,请再看此垄。”他沉声道。 林烬凝神细看。 这一垄的茎叶青翠繁茂,长势远胜方才那块,但,当视线投向地下—— 那些块茎竟依旧维持著种胚的模样,远未膨大。 这对比更令他如坠云雾。 贾思勰缓缓起身,眉宇间激盪著难以言喻的振奋: “陛下,您且观这两块田地,有何异同?” 林烬目光如电,迅速扫过:“这一垄苗株高挑翠绿,生机盎然,应是常法水足之態。” 隨即转向最初那块,道:“而此垄,苗株矮壮如墩,叶片肥厚墨绿却微卷,根周撒施草木灰……” 他俯身细察,指尖触过干硬的土地,语带讶异:“土壤龟裂,似……久未得水?” “正是!” 贾思勰重重点头。 语速快如连珠:“陛下,臣多番尝试,最终发现田畔旱地,虽株矮叶卷,但其下根实反硕。” 他手指激动的点向那旱地覆灰之垄:“臣斗胆断此垄水源,以枯苗之势,迫其生力尽注块根!” “復取陈年桑木之灰,薄施根周,既抑虫害,更添地力!” 他弯下腰,轻轻抚上那鸽蛋大小的块茎,如同触碰神物: “今晨验看——” “断水施灰之苗,其根下之实,竟已蠢蠢欲动,膨大如卵!反观常法水足之苗,根下空空如也!” 言至此处。 他微作停顿,深吸一口气。 胸腔因澎湃心绪剧烈起伏,眼中精芒暴涨,如星火燎原: “此象昭然若揭——旱迫之术,可强遏疯长,迫生力尽归块根!” “草木灰烬,可催其早熟!” “若此势不改,臣敢以性命断言,土豆成熟之期,较之常法,可缩短近半!” “百日之期,可缩至五旬!陛下啊!” 他声调陡然拔高,带著破开迷雾的锐利:“若此法通行天下,我大渊年年可多收一季,万计生民,將永绝饥饉之苦!” 话音落定。 贾思勰已是满面通红,浑身因极致的兴奋而剧烈颤抖,犹如要將毕生夙愿都倾注於此。 林烬心头亦如惊涛拍岸! 眼前仿佛已看到: 金秋田野间,堆积如山的箩筐里滚满浑圆的土豆。 面黄肌瘦的孩童第一次捧著热腾腾的薯块,咧开满足的笑。 贾思勰。 真不愧农圣之名! 在此等简陋之世,竟能凭自身卓越经验,反覆试错,硬生生將系统所赐的土豆种胚再行改良! 此等惊世之才,其价值—— 何止十万雄兵! 五旬! 这意味著什么? 只需短短五十天,一季土豆便可收穫! 一年之內,甚至可播种两季! 大渊的粮仓,將前所未有的丰盈! 困扰帝国的粮食之危,自此烟消云散! “哈哈哈!” 林烬思绪翻涌,最终化作一声酣畅淋漓的长笑:“贾先生!得卿如此,实乃大渊之幸!” 贾思勰望著土中那宛如神赐的块茎,颤巍巍深躬一礼: “陛下谬讚!” “此乃天降神物,借陛下之手赐予人间,圆了微臣毕生痴梦!” 身为农学大家。 毕生所求,不正是育出丰饶嘉禾,令天下苍生再无飢馁之啼? 林烬朗声笑道:“无论缘由如何,此惊天之功,首推先生!” 他眸光流转,略一沉吟:“明日早朝,先生亦需隨朕同往!” “早朝?” 贾思勰愕然。 他一介布衣老农,无官无职,上朝何为? “先生明日便知。”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笑意:“今日好生歇息,往后……可就有的忙了!” 言罢。 不再理会满腹疑竇的贾思勰。 林烬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地下的奇蹟,心中块垒尽去,畅快无比。 只觉那內奸作祟、狼庭宣战的阴云,此刻皆不足道! 离开青禾苑。 林烬负手而行,眸中精光微敛,低声问道:“天威营那些人,还在?” 身侧。 海公公躬身应答:“回稟陛下,仍在天威营,苍统领率军北上后,吴统领已遣玄甲军严加看管。” “嗯。” 林烬微微頷首:“传令下去,今夜……予他们一顿丰盛晚膳。” 海公公苍眉不可察的一挑。 眼底掠过一丝惊诧,却未多言,只恭顺应道:“遵旨。” 不多时。 林烬回到御书房。 望著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摺,他无奈轻嘆。 纵是穿越为帝。 这“上班”的宿命,竟也躲不过去! 直至夜幕低垂。 林烬才慵懒的舒展筋骨,活动著僵硬的脖颈,端起茶盏浅啜一口,长长吁出一口气: “呼!朕这劳碌命,何时是个头啊!” 待彻底扳倒秦嵩,定要效仿古制,设个內阁! 让这些琐碎奏章先由臣工们处理,自己只需做那最终拍板的掌舵人便好。 否则。 这般熬下去,怕是真得“英年早逝”了! 嗖—— 一道锐利破空声骤然响起! 林烬剑眉微蹙,抬眼望去。 只见燕惊雪全然忘却了宫廷礼仪,身影如电,疾步闯入御书房,面上神色…… 竟是前所未见的怪异! “何事?”林烬语气低沉的问道。 燕惊雪单膝点地,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稳:“陛下……御医来报,娘娘她……她……” 第54章 来,叫爹! 嗡! 话音未落,林烬脑中轰然巨响! 帝王威仪瞬间拋却脑后,他身形一闪,已如离弦之箭衝出御书房。 燕惊雪不敢怠慢,紧隨其后。 坤寧宫內。 苏晚晴半倚在龙榻上,双颊微泛红晕,气息略显急促。 林烬疾步入殿,视线触及,心弦一颤,慌忙上前攥住她的手:“爱妃,何处不適?” 他旋即转向一旁侍立的御医,字字如冰锥刺骨:“娘娘究竟如何?” 帝王那若隱若现的威压,岂是御医所能承受? 他扑通跪倒,字句支离破碎:“陛……陛下息怒!娘娘凤体……並无大碍,只是……” 话未落。 一只葱白如玉的手轻轻覆上林烬的手背。 苏晚晴抬眸,含著羞意,低声道:“陛下,臣妾无事……是……是您有子嗣了……” “子嗣?” 林烬一怔,竟未马上反应过来。 御医如蒙大赦,急忙叩首:“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身怀龙种,此乃天佑大渊,社稷有后啊!” 剎那间! 狂喜如潮水般衝散了迷茫! 林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朗声大笑,几乎要手足舞蹈:“哈哈哈!朕……朕要当爹了?!” 前世孤身一人,穿越不过短短时日,竟已为人父! 这翻天覆地的际遇,让他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苏晚晴嘴角噙著温柔的笑意。 縴手轻轻抚过依旧平坦的小腹,周身宛如笼罩著一层柔和的母性光辉。 林烬难抑激动。 俯下身,竟將耳朵贴了上去,吐息如春风拂柳:“来,叫爹!” 苏晚晴忍俊不禁,无奈道:“陛下,您这……” 刚刚有孕,莫说叫爹,怕是连雏形都难见到。 她这几日便觉得身子异样,时常噁心反胃,又格外贪恋酸味。 只是夜夜承欢,那般激烈缠绵將这不適感冲淡。 为求心安,才命燕惊雪请来御医。 这一查,果然! 虽脉象尚弱,但確是真真切切的喜脉无疑! 林烬心绪激盪难平,转头对御医沉声吩咐道:“传旨!” “令御膳房精心备制滋养安胎的膳食,太医院上下,须得时刻留意娘娘凤体,不得有半分差池!” 御医连连叩首:“陛下放心!臣必倾尽全力,定保皇子万全!” “娘娘亦须万全!” 林烬目光如电,厉声纠正! 御医额头冷汗涔涔,额头紧贴地面:“臣万死不敢疏忽!定当竭尽全力,保娘娘凤体安康,龙胎安稳!” 恰在此时。 燕惊雪无声入內復命。 林烬想起方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燕指挥使,下回稟报,休得如此大喘气!” 燕惊雪面露一丝苦笑,依旧恭敬行礼:“是,陛下,臣知罪。” 她亦未料到陛下心急如焚,连话都不容她说完。 林烬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遵旨。” 燕惊雪与御医躬身退下。 殿內只余二人。 林烬坐回榻边,紧握著苏晚晴的手,素来凌厉的眉宇间此刻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柔与期待。 “爱妃,往后想吃什么,儘管吩咐御膳房,身子若有半分不適,定要即刻传召太医,切莫耽搁。” 苏晚晴依偎著他,脸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臣妾谢陛下隆恩。” 林烬抬手。 怜惜的抚过她柔顺的乌髮:“你如今有孕在身,需得好好休养,朕……今晚就不扰你了。” 说著,便要起身。 “陛下!” 苏晚晴猛地坐起,紧紧抱住他的臂膀,语调带著一丝委屈的娇嗔:“臣妾……臣妾想与您同寢……” 林烬动作微顿。 心中挣扎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同寢可以,只是……” 他灼灼的看向她,语气带著警告:“爱妃切莫乱来。” 他自詡君子。 可面对眼前这倾国倾城、身姿曼妙又充满诱惑的爱妃,实难保证自己能把持的住。 “嘻嘻……” 苏晚晴破涕为笑,眼波盈盈,语带曖昧:“该是陛下晚上……莫要乱来才好。” 林烬脸色一板,佯作薄怒:“朕乃九五之尊,岂是那等趁人之危之徒!” 不多时。 御膳房送来精致的滋补膳食。 林烬亲自盯著苏晚晴一口口吃完,这才熄了烛火,拥著她躺下。 怀中温香软玉紧贴。 那双不安分的柔荑更是四处撩拨,引得林烬心旌摇曳,气血翻涌。 他只得强行运转真气,紧守灵台清明,竭力维持著帝王应有的镇定。 岂料! 苏晚晴唇角忽地勾起一抹狡黠又嫵媚的弧度,那只作乱的小手竟如灵蛇般,猝然向下滑去! “呃!” 林烬如遭雷击! 几乎是本能的一把攥住她的皓腕,声音带著几分急促与严厉:“爱妃!你如今胎息未稳,不可胡闹!” 苏晚晴美眸闪过一丝失望。 突然,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试探著问道: “陛下……臣妾如今不便侍奉……您看……是不是该……下旨选妃了?” 她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搔刮著。 林烬眼底精芒乍现。 选妃? 对啊! 他乃九五之尊,坐拥三千佳丽本就是天子权柄! 世人皆想登临九五,图的不就是这后宫粉黛如云吗? 然而,这念头只是掠过。 大渊如今內有权臣秦嵩虎视眈眈,外有狼庭铁骑即將叩关南下,加之江湖暗流汹涌…… 千钧重担在肩,哪容他沉溺此等逸乐? 他缓缓摇头,按捺胸中那点躁动,嗓音低沉而坚定:“朕岂是那等急色之徒?” “可是陛下……”苏晚晴还想再言。 “好了。” 林烬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此事休要再提,安寢吧。” 言罢。 闔上了双目,似已入定。 苏晚晴凝望著他紧闭的双眼,眸中灵动的光芒愈发明亮。 她忽地抬手,熟练的將如瀑青丝綰起,倏地掀开了锦被一角! 林烬只觉得腹间锦衾一松。 未及反应,一个温软的身影已轻悄伏下。 “嘶——!” 林烬霎时脊背绷得笔直,如一张拉满的强弓! 原本按在苏晚晴肩头的手掌,已不受控制地深深插入她浓密的髮丝之间。 感受著那令人头皮发麻、几乎要抽空灵魂的极致欢愉,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嘆,放任自己彻底沉沦…… …… 翌日。 晨曦微透,林烬凝视著仍在睡梦中的苏晚晴。 她唇角噙著一抹甜美的笑意,犹在美梦之中。 林烬眸色温柔,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轻轻一吻。 而后幽然起身。 穿戴好威严的龙袍,步出坤寧宫。 天色铅灰,层云低垂。 这阴沉的景象,恰似无声的预兆,一场不寻常的风暴即將来临! “好生照料娘娘。” 林烬侧首,压著嗓子道。 燕惊雪躬身领命,神情肃然:“是,陛下!” 昨夜寢殿异常安静。 那熟悉的婉转低吟未曾响起,倒让她心底莫名生出一丝不习惯的空落感。 天渊大殿! 文武百官早已肃立恭候。 殿內一片死寂,不闻往日的喧譁,亦无丝毫窃窃私语。 偌大的空间里。 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压抑,似有无形的风暴正在酝酿,隨时可能倾泻而下! 短短一日! 多少同僚鋃鐺入狱。 纵是他们散播谣言在先,可谁又能篤定,那无孔不入的锦衣卫,不会嗅到自己身上那不乾净的底细? 恐惧。 如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陛——下——驾——到——!” 海公公尖利高亢的唱喏声骤然撕裂死寂! 本就惶惶不安的百官,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身躯剧颤。 齐刷刷的匍匐在地,额头死死抵著冰凉的金砖,吐字时牙关都在打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大马金刀的端坐於龙椅之上,冷眸逐寸巡睃过殿下匍匐的群臣。 那若隱若现、却重逾千钧的帝王龙威。 让所有人心胆俱裂。 跪伏的眾人难以抑制的瑟瑟发抖,冷汗立时浸透了厚重的朝服。 “工部尚书何在?” 寒冰般的声线,不带一丝温度,在大殿中清晰迴荡。 跪在队列中的工部尚书,身体赫然一僵,紧跟著筛糠般颤抖起来,气若游丝的挤出: “臣……臣在……” “拉下去!” 林烬的语气斩钉截铁,宛如宣判:“斩了!” 第55章 朕,诛你九族! 此言一出! 满朝文武无不惊骇! 工部尚书贵为朝廷二品大员,纵有滔天大罪,岂能不经审讯,立判斩首?! 此刻。 眼见两名锦衣卫如索命阎罗般踏入大殿。 工部尚书整个人一软,轰然瘫倒在地,额头將金砖磕的咚咚作响: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龙椅之上。 林烬神色冷淡,眼底不见半分波澜。 如同被拖下去的,並非朝廷重臣,而是—— 一头待宰的牲畜! “陛下……臣不服!” 眼看即將被拖出天渊殿,工部尚书猛地一咬牙,仰天嘶吼,声震殿宇。 “哦?” 林烬剑眉微挑,抬手示意。 锦衣卫鬆手,那失却筋骨的身躯如烂泥般委顿在地。 居高临下的俯视,裹挟著无形的龙威,幽冷如九渊寒冰:“不服?那朕便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话音未落。 眼波已转向一旁的朱钧。 朱钧心领神会,自怀中取出一份奏摺,朗声宣读: “工部右侍郎散播谣言,助长敌军凶焰,动摇民心。” “经锦衣卫与刑部查实,此人乃狼庭奸细,意图窃取大渊工程图,危害社稷百姓!” “工部尚书,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玩忽职守!” “更纵容下属、贪墨自肥,致使各地工程迟滯,劳民伤財,民怨沸腾!” “现!按大渊律法,斩立决!” 声落。 天渊殿內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工部尚书面如金纸,浑身剧颤,一股腥臊黄液自官袍下洇出,恶臭顷刻瀰漫。 群臣匍匐在地,抖若筛糠。 无人敢抬头直视龙顏,更无人敢替这同僚求情半分。 大难临头,自保尚且不及! 林烬龙眸寒光如电,迫人气势如山岳般倾轧而下:“你,还有何话说?” “臣……臣……” 工部尚书嘴唇哆嗦,喉头滚动,却只吐出破碎的音节。 林烬耐心已尽,拂袖冷叱:“拖下去,斩!” 两名锦衣卫应声如雷,架起那烂泥般的身体,拖拽而去,只余一道蜿蜒水跡。 林烬眼风如冰刃扫过全场,手指轻叩鎏金龙椅扶手:“都起来吧。” “谢陛下!” 眾臣如蒙大赦,战战兢兢起身。 然而! 脚跟尚未站稳,那浸透寒意的龙吟再次响起:“杜爱卿!” 吏部尚书杜瑞通体剧震,踉蹌出列,“噗通”跪倒,额头重重砸在地上: “臣……臣在……” 林烬的语调无喜无怒,却更令人心悸:“你,可有话说?” 杜瑞抖若秋风落叶,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丝毫声响。 林烬语气陡沉:“工部侍郎如此要职,竟被狼庭细作窃据!你身为吏部尚书,执掌百官銓敘,可知罪?!” 恐惧如潮水將杜瑞彻底淹没。 他连连叩首,额上鲜血殷红:“臣知罪!陛下开恩!!” 他强压惊惧,急声辩解:“右侍郎一事,其偽装极深,吏部歷年考核皆无紕漏,实属……实属个例啊!臣……臣恳请陛下宽宥!” “个例?呵……” 林烬冷笑,如冰锥刺骨:“既如此,朕命你同刑部,严查百官!若再让朕揪出任何贪墨瀆职、违制升迁之徒……” 他话语一顿,凛冽龙威再度笼罩:“朕,诛你九族!” 轰! 杜瑞眼前一黑,几欲昏厥。 他本想含糊认罪,將此事揭过—— 毕竟身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岂会因这点“疏失”就被问罪? 万不料,陛下竟如此酷烈! 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人经得起彻查? 瞥见刑部尚书朱钧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杜瑞恍惚间已看到九族血染法场的景象! “陛下,这……” “你要抗旨?!” “不!不敢……” 森寒的断喝让杜瑞魂飞魄散。 他面如死灰,终是长嘆一声,叩首道:“臣……领旨!” 殿內威压渐散,林烬这才微微頷首。 眼尾余光微侧,侍立一旁的海公公无须吩咐,上前半步,尖细的嗓音划破沉寂: “宣——郭振豪,覲见!” 群臣面面相覷,心头疑云再起。 郭振豪? 何等人物? 从未听闻! 那颗刚刚稍安的心,瞬间又悬到了嗓子眼。 陛下今日铁腕整肃,这郭振豪,究竟是福是祸? 谁又敢担保,不会牵连自身? 片刻。 郭振豪步履沉稳,快步入殿,双膝跪地,开口清朗而恭谨: “臣,郭振豪,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面上和煦,抬手虚扶:“爱卿平身。” “谢陛下。” 郭振豪起身垂立。 无需林烬再言,海公公已捧出一道明黄圣旨,高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国家营建,工部为要。兹有臣工郭振豪,才识敏练,恪勤夙著,堪任厥职。” “特擢升尔为工部尚书,总领天下百工营造、水利屯田诸务。” “尔其益励忠勤,秉公持正,督率僚属,悉心任事,以副朕委任之重。” “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 郭振豪眉宇间难掩激动,恭谨叩拜:“臣,郭振豪,领旨谢恩!定不负陛下隆恩!” 他语带微颤,却字字清晰。 百官视线齐刷刷投来,惊疑、审视、艷羡、忌惮…… 种种情绪交织。 此人凭空出世,一步登天,直入二品大员之列,岂合朝廷规制?! 有人下意识望向吏部尚书。 却见其眼观鼻、鼻观心,纹丝不动—— 刚被训斥,如今九族尚且不稳,他又怎敢在这当口触陛下的逆鳞! 更何况。 刑部尚书朱钧一脸漠然,显然早已知情! 这浑水,万万蹚不得! “爱卿平身。”林烬淡然道。 郭振豪恭敬接过锦衣卫奉上的二品緋袍。 未等眾人喘息,林烬指尖再度轻敲扶手,平静的諭令迴荡: “宣——贾思勰!” 眾人心头又是一紧,眼珠不约而同再次投向殿门。 贾思勰? 这……又是何方神圣!? 第56章 这兵……著实不够用啊! 身著素色长衫。 头髮白,满面风霜的老者,步履沉稳的踏入巍峨大殿。 虽置身於林立两侧的文武百官之间,面容却沉静如水,不见丝毫侷促。 行至殿中。 双膝跪地,不卑不亢的行礼:“臣,贾思勰,叩见陛下!” 林烬手腕轻抬,一股精纯真气瞬间托住贾思勰,声音温和道: “贾先生,无需多礼!” 剎那间! 满殿寂然!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望向那老者,殿內眾人心中无不掀起惊涛骇浪!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能让堂堂九五之尊、大渊之主,以“先生”相称? 即便是把控朝政的权相秦嵩,也从未得此殊荣! 百官之中。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便捷,??????????????????.??????隨时看 】 有人面色煞如白纸,有人喉结滚动强咽口水,更有人脚步虚浮几乎站立不稳。 唯独礼部尚书。 自始至终,嘴角都噙著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与周遭惶惶不安的同僚截然不同,显得格外镇定。 “谢陛下!”贾思勰谢恩起身。 此时。 海公公再次上前,展开另一份明黄捲轴,尖声高唱: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贤者贾思勰,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才德堪为国之柱石。” “特擢升为户部尚书,秩正二品,总掌天下钱粮户籍,望尔勤勉任事,不负朕心!” “钦此!” 旨落,殿內落针可闻! 又一位尚书?! 方才那位名不见经传的郭振豪,已被破格擢升为工部尚书。 转眼间。 这位得陛下亲口尊称“先生”的老者,竟也被拔擢为执掌帝国財赋命脉的户部正堂! 今日这朝堂。 彻底顛覆了百官认知,也彻底架空了吏部的权力,使其沦为摆设! 饶是贾思勰自己,也万万未曾料到。 昨日陛下召他同来上朝,竟是为封此高位? “陛下!” 贾思勰强抑胸中激盪,躬身急道:“臣……臣不过一介躬耕田野的农夫,实难担此社稷重担,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三思啊!” 群臣相顾骇然! 皇帝亲授二品显职,非但不谢恩,竟敢当廷推辞? 这简直是…… 疯了! 况且。 今日陛下的雷霆手段犹在眼前,工部吏部刚被惩处,此刻拒绝,无异於自寻死路! 然而! 预想中的天子之怒並未降临。 只见玄色龙袍轻摆,林烬缓缓起身。 步下御座,径直走到贾思勰面前,唇角微扬:“贾先生过谦了,可是嫌这二品之位……委屈了你?” “不不不!” 贾思勰惶惶后退半步:“臣万万不敢作此想……” “那便如此定了!” 林烬不容置疑的一挥手,截断他的话,转头看向一侧:“朱爱卿,即日內將户部一应事务釐清,悉数交接於贾先生!” 朱钧弯下腰背,恭敬领命:“臣,遵旨!” 林烬略一頷首,道:“贾先生,郭爱卿,隨朕来。” 说罢,转身便向內殿行去。 贾思勰与郭振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困惑,却不敢怠慢,连忙紧隨其后。 大殿之上,百官面面相覷。 这……这就走了? 他们该如何自处? 是走? 还是留? 就在眾人心头忐忑之际,海公公那標誌性的尖细嗓音再次响起: “退——朝——” 眾人如蒙大赦,纷纷跪地谢恩,隨即鱼贯退出大殿。 不少人眼神交错,脸上写满惶恐与不安,几乎要溢出。 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速速报与首辅大人! 秦嵩接连数日称病不朝,莫非真要弃他们於不顾? 若再这般下去,工部尚书的下场,恐怕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鑑。 人群中。 唯少数几人面色平静,仿若置身事外。 礼部尚书便是其一。 他幽深的眼眸掠过那空荡荡的御座台,不知在思量著什么。 御书房。 林烬示意二人稍候,转入后殿。 片刻。 他换了一身便於行动的玄色常服出来,直直盯著郭振豪:“郭爱卿,曲辕犁可曾完工?” 郭振豪躬身回稟:“回陛下,百架曲辕犁已悉数造竣,整装待命!” 林烬满意的点点头:“传令吴崢,將粮库內所有土豆种胚整合装车,並押解天威营,前往皇城西门候命!” 海公公领命:“是,陛下。” 林烬抬步向外:“走,去新工部司!” 皇城西苑,新工部司。 一处看似寻常却占地颇广的庭院內,匠人们正忙碌穿梭。 见郭振豪到来,纷纷行礼:“大人。” 郭振豪未做回应,只是恭敬的侍立在林烬右后侧,落后半步。 眾人见此情景,再愚钝也明白了七八分。 能让工部尚书如此谦卑侍奉者,普天之下,舍天子其谁? “叩见陛下!” 庭院內顿时跪倒一片。 林烬未作停留,在郭振豪引领下直入后院。 宽阔的广场上,一百架造型奇特的曲辕犁整齐排列。 林烬环视一周,眉宇间流露出欣慰之色。 这些看似寻常的农具,实乃充盈大渊国库的关键! “这是……犁具?” 贾思勰的注意力霎时被吸引,下意识上前。 粗糙的手指带著农人特有的珍稀,轻柔而专注的抚过犁身,眸子里精光闪动,仿佛在鑑赏一件稀世珍宝。 郭振豪见状。 心湖微澜,掠过一丝识才的暖意,如同匠人遇到了懂行的知音。 林烬笑道:“贾先生好眼力,此乃曲辕犁,相较直辕旧犁,可省一半畜力,人力亦能节省大半!” “一半?!” 贾思勰失声惊呼:“陛下是说……一人一牛,便可驾驭?” 林烬含笑:“具体操持之法,稍后郭爱卿自会详解。” 隨即下令,將百架曲辕犁以厚重黑布严实覆盖,装上輜重车。 在玄甲禁军森严护卫下,浩浩荡荡驶离皇城。 沿途百姓好奇张望。 却慑于禁军威势,无人敢上前探询,只將满腹疑云压在心底。 皇城西门。 吴崢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陛下!” 林烬审视著前方两千余天威营兵卒。 他们虽身著布衣,未受苛待,但脸上难掩憔悴与惊惶。 自玄毒教覆灭、天威营被软禁,即便每日饮食无缺,死亡的阴影却始终笼罩。 昨夜那顿异常丰盛的“晚膳”,更被眾人视作断头饭。 林烬未作解释,只抬手一挥:“出发!” 吴崢领命。 率玄甲禁军护卫著覆盖黑布的神秘輜重车,同时监管著两千天威营士兵,向西北方向进发。 贾思勰的目光几乎黏在那些輜重车上。 眼角余光不时瞥向黑布下的轮廓,心绪深处燃烧著炽热的兴奋与期待。 对他而言。 这曲辕犁,无异於神器临世! 林烬並未打扰。 他已提前调拨百头耕牛,只待抵达云屏山,曲辕犁配合畜力开垦播种,必能让这位农学大家更为震撼。 只是…… 林烬扫视周遭精锐的玄甲禁军,心中暗自盘算: 三万禁军。 一万北上,云屏山驻防需分兵,既要弹压天威营可能的异动,更要护卫贾思勰与曲辕犁周全。 余下兵力拱卫皇城宫禁,已是捉襟见肘。 他不由的泛起一丝苦笑:“这兵……著实不够用啊!” 【叮——】 恰在此时。 那冰冷而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断岳峡谷,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恭喜宿主巡视流云山脉,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57章 影杀匿行,千影藏锋! “嗯?” 林烬剑眉微挑,身形骤然一顿! 一次性点亮两处图鑑,这確是前所未有之事! 至於这两处所在,稍加思忖,便已瞭然。 凌鸿隨魏景然前往流云剑宗巡察,並助其解决断岳门之患。 如今看来,当是功成了! 断岩峡谷必是断岳门宗址,流云山脉则不言而喻! “不错!”林烬很是满意。 系统提示既至,足证魏景然所稟属实,断岳门想必已烟消云散! “点亮!”林烬心念一动。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断岩峡谷!】 【获得奖励:三百影杀卫!(附:宗师指挥使·临渊)】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流云山脉!】 【获得奖励:千影藏锋!】 “影杀卫?!” 林烬眸中精光乍现! 正愁人手不足,系统竟如此贴心! 虽仅三百之数,但听这名號,便知绝非寻常! 意念微动,林烬意识顷刻沉入藏兵界! 藏兵界內! 三百道身影宛如融入阴影本身,静默矗立。 他们皆身著玄色劲装,面上覆著墨蝶面具,遮掩了所有面容,唯余凛冽肃杀。 腰间悬著的双匕,刃口寒芒流转,虽未淬毒,却散发著刺入骨髓的锐利锋芒。 最使人心惊的是。 这三百影杀卫,气息凝练如一,竟皆是九品巔峰武者! 为首一人。 面具形制更为繁复幽邃,同样是墨色,却透著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 他体內真气隱而不发,却如无形之风,流转不息。 宛若能渗透一切阻碍,予人一种无所遁形、防不胜防的极致压迫感—— 正是宗师境指挥使,临渊! “九品?全是九品?!” 林烬心神剧震! 三百之数虽寡,但九品武者已是凡俗巔峰! 这股力量,其战力足以匹敌三千锦衣卫! 且。 影杀卫专精潜行暗杀,若隱於玉屏山各处,任何心怀叵测或外敌入侵者,皆可於悄然无息间抹除! “统子,深得朕心!” 林烬心中激盪。 “咦?” 突然,他眼神一凛。 影杀卫阵列不远处,一面巴掌大小、布满细密冰裂纹路的古朴青铜镜,静静悬浮。 林烬抬手虚引。 那青铜镜便似有灵性般,稳稳落入他掌心。 镜背刻有交错的影纹,看似杂乱无章,却隱隱构成玄奥阵法核心,整体黯淡无光,如同尘封古物。 “这便是千影藏锋?” 林烬回想奖励,直接沟通:“统子,介绍一下!” 系统应声回答: 【千影藏锋阵:以真气注入镜面即可激活!】 【入阵者,身形隱遁,无跡可寻!】 【阵中可化虚弥幻境,困敌如迷宫,令其难辨方位!】 “阵法?!” 林烬眸底寒光一闪! 没料到点亮流云山脉竟获得阵法! “统子,阵法笼罩范围几何?”林烬追问。 系统:【小可三丈,大可三里!】 “嘶——!” 林烬倒抽一口凉气,脱口惊呼:“我勒个槽!” 这一声惊喝,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吴崢以为敌袭,应声拔刀厉喝:“护驾!” 玄甲禁军闻令而动,铁甲鏗鏘,眨眼间结阵,將林烬护在核心。 天威营兵卒手无寸铁,惊慌失措的背靠背挤作一团。 郭振豪更是嚇得一个激灵,本能的往吴崢身边缩去。 唯有贾思勰。 心神仍繫於曲辕犁上,对周遭变故恍若未闻。 林烬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眼底金芒流转。 系统所示三里之广,足以將整座云屏山纳入其中! 有此阵为基,辅以影杀卫之锋锐。 这云屏山便是一座固若金汤的铁桶江山! 念及此。 林烬心中最后一丝隱忧彻底消散。 影杀匿行,千影藏锋! 二者相合,何须再虑贾思勰之安危? 纵有宵小覬覦未熟之薯,也休想撼动此间分毫! “陛下!” 吴崢低喝一声,斩马刀横於身前。 浑身肌肉倏然绷紧,如猎豹般静默挪近,鹰目如电扫视著周遭幽暗。 “可是有敌踪?!” 林烬心神自藏兵界抽离,面上波澜不惊,隨意一摆手:“无碍,继续前行。” 吴崢虽满腹疑竇,见林烬神色泰然,便也按下询问。 只那锐利的视线,依旧警惕地巡梭著四方。 夜幕低垂。 大队人马终抵云屏山脚。 玄甲禁军需兼顾押送、护卫与警戒,行程自是缓慢。 林烬抬眼,望著夜色中不算特別巍峨的云屏山。 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就踏了进去。 他目標明確,直奔后山。 站在半山腰向下俯瞰,一片近乎望不到边的沃野在月光下铺展开来。 林烬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侧头问身边的贾思勰:“贾先生,这块地,看著可还行?” 贾思勰闻言,立刻凝神细看。 当那片辽阔的荒地映入眼帘时,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不自觉的抬起手臂比划著名大小,却发现根本估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陛下!” 贾思勰嗓音里带著急切:“臣得下去,亲手摸摸这土,才知道它能不能种土豆!” 林烬点头应允。 他命令玄甲禁军將曲辕犁小心搬运下山。 自己则带著贾思勰身影一闪,如鬼魅般转瞬出现在那片荒地的边缘。 贾思勰迫不及待的蹲下身,手指直接插进土里。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土粒鬆软微潮,完全没有板结成块。 他捻起一捧土,凑到鼻前深深一嗅,眼中立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抬头激动道: “陛下!好土啊!” “鬆软透气,捏一把成团,鬆开手就散!这是上好的沙壤土啊!” 听到贾思勰这充满欣喜的肯定,林烬心头最后那点石头也彻底落了地。 他之前確实担心。 地虽大,万一不適合种土豆,还得费大力气改良,终究麻烦。 此刻。 他嘴角终於扬起一抹轻鬆的笑意:“好!那这块宝地,就全权交给贾先生了!” 话音落下。 林烬目光豁然锐利如刀,沉声喝道:“临渊!” 瞬息! 身侧丈许外的阴影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一道身著玄甲、面覆繁复墨纹面具的人影幽灵般浮现—— 正是临渊! 他全身气息幽邃,恰如与阴影融为一体,行动间不带丝毫烟火气。 隨即。 身后的空间泛起细微涟漪。 三百名覆著墨蝶面具、气息森冷的影杀卫肃立其后。 “臣,影杀卫指挥使,临渊,叩见陛下!” 临渊单膝点地,动作轻捷却带著千钧之重。 三百影杀卫紧隨其后。 整齐划一的跪伏於地,寂然无声,却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瀰漫开来。 吴崢瞳孔猛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宗师级的敏锐感知让他遍体汗毛倒竖! 这队影杀卫……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指挥使! 同为宗师,他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正面硬撼他不惧! 但这股潜藏於阴影、隨时能发出致命一击的诡譎气息,让他脊背发凉。 林烬肃然下令:“即日起,尔等驻守此地,贾先生安危繫於你身,若有半分差池,朕唯你是问!” 临渊森寒的凝视恰似实质的冰锥,径直锁定在贾思勰身上。 当那注视扫过时。 他体表流转的幽暗气息陡然凝固、压缩,变得更加冰冷刺骨,带著一种將目標气息彻底烙印、不死不休的决绝—— “臣,以性命担保贾先生毫髮无损!”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犹如淬了寒冰的利刃。 林烬微微頷首。 手腕翻转间,那面古朴的青铜镜已握在掌中,沛然精纯的真气毫无保留的涌入镜身! 下一刻! 手臂一挥,青铜镜化作一道毫不起眼的幽暗流光,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云屏山巔之上的夜空! 青铜镜没入夜空的剎那! 方圆数里內,所有的虫鸣鸟叫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赫然掐断! 连那习习的山风,都诡异的停滯了一瞬,整片天地陷入一种毛骨悚然的死寂! 紧接著! 异变陡生—— 第58章 玩物罢了,给你又如何? 嗡——! 一声低沉到骨髓的嗡鸣震盪开来,空间宛如水面般涟漪! 以云屏后山为中心。 方圆三里之地,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滯涩。 月光扭曲。 投射下无数细密交织的光影,整片山野犹如蒙上了一层虚幻的薄纱,虚实难辨! 一股无形的庞大压力瀰漫开来,恰似阴影中睁开无数双眼睛。 “嘶!” 吴崢瞳孔猛缩。 宗师感知让他清晰体会到这阵法的诡譎与宏大,紧握刀柄的手心沁出冷汗。 “神跡……天佑陛下!” 郭振豪腿肚子有些发软。 嘴唇哆嗦著,对著林烬的身影,敬畏之情难以言表,身子躬的更低了。 他身后的天威营兵卒更是骇然失色。 眼前这改天换地般的景象,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极限,只剩下对皇权的深深恐惧。 林烬感受著阵法笼罩的磅礴力量,心中满意。 这“千影藏锋阵”之威,远超预期! 並非移山填海般的狂猛。 而是蛛网般精密、无处不在的掌控,完美契合影杀卫的特性! 他心念一动。 那悬浮於云屏山顶、作为阵法核心的青铜镜倏然化作一道流光飞回手中。 镜身温润,其上细密的冰裂纹路似有幽光流淌。 “临渊,此阵交予你,云屏后山,贾先生安危,皆繫於你与影杀卫!” 林烬將青铜镜递出。 “臣,领旨!” 临渊接过铜镜,漠然应道。 手指触镜剎那。 他气息微凝,瞬息间便与阵法核心建立联繫,彻底掌控! 手势微动。 唰!唰!唰! 三百名影杀卫似墨汁入水,悄然没入四周阴影,顷刻消失! 一股阴寒刺骨、无处不在的监视感突然降临! 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潜伏著致命的阴影。 天威营兵卒中。 原本几个心怀鬼胎、想趁乱溜走的兵卒,霎时间如坠冰窖,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逃跑? 念头刚起,就感觉脖颈发凉! 在这诡异大阵和神出鬼没的影杀卫面前,擅自离开的下场只有一个—— 死! 林烬看在眼里,嘴角微勾。 有临渊这位宗师指挥使坐镇,三百如臂使指的九品巔峰影杀卫潜伏暗杀。 更有这虚实难辨的千影藏锋阵为基。 此刻的云屏后山—— 固若金汤! 他心中篤定:“纵使大宗师,想要无声无息潜入或强行攻破,也绝非易事!” 他转向蹲在地上捻土的贾思勰,语调郑重: “贾先生,此地安全无虞,接下来这段时间,培育土豆、造福万民的重任,就劳烦先生了!” 贾思勰拍拍土起身,眼神灼灼:“陛下放心!臣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託!” 林烬頷首,走到两千余天威营兵卒前,视线如电扫过: “即日起,尔等脱离天威营,编为固田营,隶属户部编外!在此听命於贾先生,专心农事!”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许诺: “恪尽职守、表现卓越者,经贾先生提议,朕可免尔等劳役之身!” “更有加官进爵之机!是生是死,是奴是官,皆在尔等一念之间!” 话音落下。 原天威营的眾人先是死寂,隨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骚动,紧接著便是狂喜! 免除劳役! 加官进爵! 这对他们这些几乎宣判了死刑的罪卒而言,无异於黑暗中霍然亮起的天光! 短暂的惊愕与狂喜之后。 两千余人如麦浪伏倒,齐刷刷跪地,吶喊因激动而颤抖,匯成一股洪流: “多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之声在千影藏锋阵的笼罩下迴荡,带著劫后余生与重获希望的狂热。 林烬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转向郭振豪:“郭爱卿,速將曲辕犁用法交於贾先生及固田营眾人,畜牛一到,即刻深耕细作,达標后第一时间种下土豆!” “臣遵旨!”郭振豪连忙领命。 林烬摆摆手,对贾思勰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吴崢,回宫!” “遵旨!”吴崢肃然应命。 临渊抬手虚划,前方朦朧的光影壁垒寂然裂开一道缝隙。 他深施一礼:“恭送陛下!” 林烬在玄甲禁军簇拥下,穿过缝隙离开。 山外。 夜风微凉,林烬勒马回望夜色中的云屏山。 “吴统领,传旨工部!” “速遣工匠至云屏后山,为贾先生及固田营修缮屋舍,物资务必优先確保,不得短缺!” 吴崢凛然回应:“是,陛下!” 林烬抬头望向云屏中不甚明朗的圆月,双眸微眯,寒芒流转: “粮食之患根基已固,下一步……” “该清理朝堂上最后的蛀虫了!” …… 皇城,秦府。 秦嵩端坐太师椅,五指深陷紫檀扶手,蛛网般的裂痕无声蔓延。 威压瀰漫大厅。 碾的两侧灯焰明灭不定,光影在他阴沉的脸上跳动。 管家垂首侍立,冷汗顺著额角滑落。 首辅府被锦衣卫围的铁桶一般。 官员们只能趁夜色换防间隙,冒险將今日朝堂惊变的消息传递进来。 管家不敢有丝毫遗漏,一字一句复述著皇帝的雷霆手段。 “呵……”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冷的嗤笑打破死寂。 秦嵩缓缓敛去威压,站起身,浑浊的眼底寒光隱现:“有了靠山,底气就是不同!” 他略一停顿,问道:“那小皇帝,是要吏部配合刑部复查百官?还要诛杜瑞九族?” “是,老爷。”管家连忙点头。 “审查百官?” 秦嵩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不过是个幌子,藉机把手伸进吏部罢了。” 他视线移向管家,语出惊人:“去告诉杜瑞,一人性命与九族人头,孰轻孰重?他自会明白!” 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管家內心剧震,立时领会,不敢多问,躬身应道:“是!” “等等。” 秦嵩叫住他:“你方才说,玄甲禁军押著神秘輜重,从西门出城,往西北去了?连那小皇帝也亲自前往?” “千真万確!” 秦嵩踱步至厅外,负手仰望夜空玄月,指节无意识搓动。 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兴师动眾? 西北方…… 他老眼精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霎时迸发:“难道……先帝所谓的陆地神仙之境,也非正道?” 西北有什么? 云屏山、玄毒教! 当年玄毒教覆灭,其炼製的诡异丹药被林烬所得,假意掩埋,实则不知所踪。 如今玄甲禁军押著神秘之物再赴云屏山…… 秦嵩心头疑竇丛生。 “影子!”他驀然低喝。 厅內烛火应声尽灭! 一道独臂黑影自虚无中渗出,单膝跪於秦嵩身后。 经过这段时间的珍稀药材疗伤,搭配秘法重塑经脉。 断臂之伤非但未废其武功,反令其破而后立,眼下已是宗师巔峰,半步大宗师之境! “去一趟云屏山。” 秦嵩语声森冷:“看看那輜重车里,到底装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影子漠然一礼,身影如幽灵般融入黑暗,消失无踪。 秦嵩恍若无事发生。 悠然抬手,指尖真气微吐,熄灭的灯盏重新燃起。 他嘴边噙著一抹鬼魅的笑意,对著摇曳的火苗低语: “林烬……这朝堂,不过是个玩物,给你又如何?” “只是……你接得住吗?呵呵……” 第59章 老贼,你还能蹦躂几时? 丑时三刻。 林烬踏著夜色回到皇宫。 瞥了眼更漏,眉头微蹙,心头掠过一丝迟疑:“这般时辰,爱妃定已就寢,去是不去?” 正自踌躇。 海公公已躬身趋前,声调带著难以掩饰的疲態: “陛下,娘娘早些时候遣人来稟,言道今夜……与燕指挥使同榻而眠。” 林烬闻言一怔,隨即摇头苦笑。 得! 倒省了纠结。 龙榻之上,竟无他这天子容身之处! 不过…… 那龙榻宽敞,睡三人绰绰有余。 若去,他必得睡在中间! 这念头刚起,便被他自己狠狠掐灭。 燕惊雪乃他臣子。 堂堂大渊之主,岂能有此非分之想? 至於燕惊雪的身份是否有资格与贵妃同眠,身为思想开明的穿越者,並不在意。 他收敛心神,转身步入御书房,於龙椅落座,隨意挥手:“朕知晓了。” 眼角余光扫过海公公倦容,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海公公,你也下去歇息吧。” 海公公慌忙摆手:“陛下尚未安寢,老奴岂敢先行歇息?” 林烬嘴角玩味的一扬:“那正好,朕这半月都不打算睡了,你便在此陪著朕。” “这……” 海公公顿时语塞,脸上儘是愕然。 陛下乃九五之尊,修为通玄。 莫说半月,便是一月不眠也如常事。 可他区区四品修为,如何经得起这般熬炼? “行了。” 林烬挥袖轻笑:“退下安歇吧,朕自有计较。” 语气虽淡,却透著不容置喙的威严。 海公公见皇帝神色篤定,不敢再辞,深施一礼:“谢陛下体恤,老奴告退!” 御书房重归寂静。 林烬屏退所有侍从,步入內殿,盘膝於软榻之上。 双目微闔,体內真气流转,开始运行大周天。 虽已臻陆地神仙之境,毕竟只是初期。 拓跋宏天赋异稟,难保不会再有精进。 纵有无相龙隱这张底牌,然江湖暗流涌动,岂能仅凭一技便高枕无忧? 烛火燃尽。 一缕清爽晨风穿堂入室。 熹微晨光透过雕窗格,悄然爬上软榻,映上林烬紧闭双眼、却仍显俊朗坚毅的面庞。 整整一夜的枯坐苦修。 真气无数次如怒涛衝击著无形的壁垒,最终却只换来丹田深处一片死寂般的空虚。 无论他如何疯狂运转周天,耗尽气海再引纳天地灵气。 那磅礴涌入的能量仿佛泥牛入海,滋养不了体內真气半分。 那象徵著境界的根基。 竟如磐石般纹丝不动,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錮! 他终於认清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系统给的新手大礼包,居然是他么的一次性的! “嘖!” 林烬倏然睁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压抑的烦躁。 拓跋宏境界必定日益精进,若他自身无法突破,终有一日,恐將大祸临头! 在此之前,他必须寻得破局之法。 “统子!” 林烬起身活动僵硬的脖颈,心念急转:“可有功法秘笈?速速予朕几本!” 四周寂然,杳无回应。 系统沉寂如死。 林烬嗤笑一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正欲再探。 御书房外骤然响起朱钧急迫的嗓音,带著难以抑制的惊惶: “陛下!臣朱钧有十万火急之事,恳请覲见!” 林烬剑眉一凝,步至龙案之后,沉声道:“宣!” 朱钧疾步入內,顾不得仪態,俯身便拜:“叩见陛下!” “平身。” 林烬端坐龙椅,视线如炬:“何事令爱卿如此失態?” 朱钧起身,声音犹带颤抖:“陛下,吏部尚书杜瑞……於府中悬樑……自尽了!” “哦?” 林烬面色一沉,虽有怒意,却未显过分惊诧。 吏部虽腐。 但杜瑞身为二品大员,罪不至死。 断不会因他昨日一句“诛九族”的震慑便惊惧自裁。 此中必有推手! 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 杜瑞一死,所有罪责尽可推於其身,保全余党,亦能换其九族性命! “呵。” 林烬指节轻叩龙案,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看来朕那位『抱恙』的首辅大人,虽未临朝,对朝堂风云,依旧是……洞若观火啊!” 朱钧亦是心思剔透之人,赫然明悟:“陛下之意,是秦嵩……逼迫杜瑞自尽?” “何须逼迫?” 林烬摇头,眸光锐利:“杜瑞也不是蠢人,他死,於彼等皆利,於他自家九族,更是生机!” 语声微顿。 林烬叩击的手指猛地一停,眸底寒光暴涨,断然喝道:“朱钧接旨!” 朱钧“扑通”跪倒! “即日起,著你兼任吏部尚书!严查百官名册,无论其背后盘根错节何等复杂,务必给朕——连根拔起!” 林烬声若寒冰。 朱钧浑身一颤,额头触地:“臣,领旨!” “同时,率刑部所属,查封所有与秦嵩有关联之富商、店铺,查抄其资產,悉数充入国库!胆敢阻挠者——” 林烬一字一顿,字字如刀:“杀、无、赦!” 朱钧眼底骇然之色一闪,旋即被狂涌的兴奋取代! 陛下,终於要收网了! 斩断秦嵩老贼所有羽翼,使其孤立无援,再行雷霆一击! “锦衣卫、玄甲禁军,皆归你调遣!” 林烬语声沉凝,掷地有声:“朕只有一个要求:以最短时日,肃清皇城宫禁!更要掘地三尺,给朕找出秦嵩藏匿於暗处的金山银海!” 先前接管户部,帐目纷繁复杂,无数金银以隱秘手段流失无踪。 这笔天文数字的財富,必是落入了秦嵩囊中。 寻得此財,大渊国库之困,立时可解! 朱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然光芒,斩钉截铁道: “臣,领旨!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死不休!” 林烬微微頷首。 待朱钧退出御书房,林烬双眸寒芒暴涨,如有实质般刺穿虚空,周身寒意瀰漫: “老贼,朕倒要瞧瞧,你还能……蹦躂几时!” 嗖——! 话音方落,一道破空声轻响。 凌鸿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入,单膝跪地,恭敬行礼:“陛下!” 林烬收敛杀意,面上浮起讚许之色:“干得不错!” 两处宗门的图鑑成功点亮,凌鸿居功至伟。 若无影杀卫与千影藏锋阵两股奇兵,云屏山的防御確是棘手。 “嗯?” 林烬目光越过凌鸿。 落在他身后缓步而入的另一道身影,上下打量,眉梢微挑,略带讶异道: “你……怎么也回来了?” 第60章 北境加急军报! “臣,魏景然,叩见陛下!” 来人正是流云剑宗核心弟子,魏景然! 一身淡青剑袍,背负长剑。 剑刃虽未出鞘,凌厉剑意却已隱隱待发。 他脸上不见昔日的悲戚怨恨,唯余一片坚毅,眸中心念灼灼。 凌鸿拱手稟报:“陛下,流云剑宗已昭告江湖,效忠朝廷,永不背叛!”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身旁单膝跪地的魏景然,神色略显复杂: “此外,此子已被定为下任宗主,流云剑宗特意遣他前来,愿在陛下身边充任侍卫,以表赤诚忠心!” 林烬凝视著魏景然这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心底泛起一丝无奈苦笑。 质子? 这流云剑宗,实力虽非顶尖,眼光倒是不俗。 有前途! “平身。” 林烬隨意一拂手。 一股沛然莫御却又精妙入微的真气凭空而生,稳稳托起魏景然膝下,不容抗拒却又未伤其分毫。 “谢陛下!” 魏景然恭敬谢恩。 林烬目光如电,言辞冷冽:“朕予你一月之期,若无法突破至九品,便回你的剑宗去,朕身边,不留庸才!” 其实! 以魏景然弱冠之年便达八品的天赋,已属上乘! 奈何…… 架不住林烬开掛!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 隨便一名影杀卫,都能在瞬息间取其性命。 在皇帝眼中,八品,確实不够看! “能做到吗?” 林烬逼问,声如寒铁。 他心知。 此前因心爱之人被断岳门所害,道心蒙尘,修为停滯。 如今大仇得报大半,心魔渐消,道心稳固,一月內衝击九品,並非无望! 魏景然双眸坚定,重重抱拳,声音斩钉截铁:“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林烬满意頷首。 “陛下。” 此时,凌鸿面色凝重上前:“臣刚回皇城,手下来报,揽月阁有异动。” “哦?” 林烬眉峰微挑:“细说。” 凌鸿点头,微抬手掌示意。 两名锦衣卫应声而动,捧上十数封密信置於龙案。 凌鸿道:“陛下,此乃今日凌晨截获,尚未送至揽月阁內的密信。” 林烬隨手取过一封,展开阅览。 顷刻间。 他俊朗的面容阴沉如墨,御书房內的空气好似凝固。 一股宛如实质的帝王怒意轰然降临,沉重如天倾! 凌鸿体表罡气流转,勉力挺直腰背抵御。 一旁的魏景然却如遭重击,身体剧烈一晃,若非凌鸿及时扶住,恐已当场跪伏! 林烬一封封翻阅下去,脸色铁青,眉宇间那股森冷之意几乎要冻结空气! 御书房內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砰——!” 一声爆响! 林烬含怒一掌拍落,坚硬无比的紫檀木龙案应声碎裂! 奏章与密信轰然四散飞溅! “混帐!一群该千刀万剐的蛀虫!” 林烬勃然怒喝,声震屋瓦! 密信所载,卖官鬻爵、行贿请託已属寻常。 最令他怒火焚心的,是其中一封: 沧河城前遭瘟疫,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朝廷分明已下拨賑灾粮款,竟被当地知府中饱私囊,私下变卖! 这狗官竟还敢將贪墨所得送於秦嵩! 美名其曰—— 孝敬! 罪该万死! 凌迟亦不为过! 数息之后。 林烬才勉强压下滔天怒火,收敛威压,嗓音森寒彻骨: “沧河城,地处何方?” 凌鸿未答。 目光却微妙的看向魏景然。 魏景然眼底悲戚之色一闪即逝,沉声回稟:“陛下,沧河城……就在流云山脉之下!” “嗯?” 林烬顿时联想到什么。 赵书瑶,就是去此城救助的瘟疫百姓? 魏景然此前曾言。 宗主之女赵书瑶不忍百姓受苦,率弟子下山救治,归途遭断岳门劫掠。 林烬本以为,瘟疫已解。 如今看来。 沧河城百姓依旧深陷水火,缺粮少药,几近绝境! 再拖下去,整座城都將化为鬼域! 念及此。 林烬拳骨捏的咯咯作响,周身杀意如利剑出鞘般迸射:“魏景然听旨!” 魏景然心神一凛,立时跪倒。 林烬语速极快,字字如钉:“朕封你为锦衣卫百户!” “即刻率领百名锦衣卫,携两名太医,火速奔赴沧河城!” “命流云剑宗倾力下山协助,务必根除瘟疫,安定民生!” 话音未落。 他已將揭露沧河城密信狠狠摔在魏景然面前。 声调陡然拔高,凛冽如寒冬朔风:“沧河城知府及一干涉事官吏……你,知道该如何处置?” 魏景然眼內扫过密信內容,瞬间瞭然。 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气自他身上升腾而起。 倘若沧河知府开仓放粮,救治百姓,赵书瑶可能就不会下山救治瘟疫,自然便不会被断岳门掳掠! 也就是说! 沧河城知府,也算导致赵书瑶消香玉陨的帮凶之一! “臣明白!臣,领旨!” 他重重一叩首,再无半分犹豫,霍然起身! 转身剎那! 背后鞘中长剑发出一声渴血的低吟。 仿佛感应到主人沸腾的杀意,剑身未动,刺骨的寒锋却已透鞘而出! 林烬瞥了一眼满地狼藉,杀机未减:“密信所涉官吏,无论身处何地,一律——杀无赦!” “遵旨!” 凌鸿肃然领命,迅速退下安排。 御书房重归寂静。 唯余紫檀碎屑与散乱纸页。 林烬负手立於门前,剑眉紧锁,陷入沉思。 方才这些密信,十之八九皆源於大渊北方诸城。 由此可见。 秦嵩权势虽盛,其爪牙却尚未能深入南方大部。 这也在情理之中。 南方素来是世家门阀盘踞之地,树大根深,秦嵩想要染指渗透,绝非易事! 林烬心念电转。 眼下暂不宜对这些世家动手,牵一髮而动全身! 尤其! 其中不乏根基深厚、传承千载的庞然大物,其棘手程度远超秦嵩。 虽然,他们从未將朝廷放在眼里。 但此刻。 绝非与之撕破脸皮的时机! 当务之急,唯二: 一为肃清朝廷蛀虫,整飭吏治! 二为力拒狼庭铁骑南下,固守国门! “哎……” 林烬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嘴角勾起一丝苦涩:“这大渊的积弊,当真是千疮百孔!” “陛下!” 就在这时! 程烈身影如一道撕裂宫苑寧静的黑色闪电,自远处疾掠而至! 他额头青筋微凸,汗珠如雨滚落,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风箱。 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惶急与凝重。 甚至顾不得仪態,踉蹌著扑到近前。 林烬虚抬手臂:“何事如此仓促?” 程烈狠狠咽了口唾沫,急声道:“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 第61章 铁面天官,法印铁令! “说!” 林烬负手而立,声音低沉如闷雷滚过。 程烈强行压下体內翻腾的气血,开门见山:“狼庭大军已然集结!兵力已达二十万之眾,且仍在不断增加!” “据前线斥候所报,其攻城器械三日內必能准备就绪,届时,攻击必將发动!” 闻言。 林烬剑眉骤然紧锁。 他料到拓跋宏不会拖延太久,却未想到其动作竟如此迅猛。 即便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传到此处,也已是两日前的旧闻! 这意味著…… 最迟明日,狼庭的铁骑便將踏向镇玄台! 凭藉如今一盘散沙的北境军,纵然有镇玄台天险可倚,想要抵挡住狼庭蓄势待发的倾力一击,也绝非易事! 更何况…… 北境军內部,是否真愿死守,尚在未定之天! “圣旨传达后,北境军作何反应?”林烬沉声问道。 程烈喉头滚动,艰涩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过:“回陛下,北境军內如今涇渭分明。” “一部分將领震慑於太上皇陆地神仙之威,惊惶之下,愿死守镇玄台以表忠心,另一部分……仍簇拥秦嵩,他们认为……认为……” 话至此处! 他们的话语陡然变得细若蚊吶,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舌尖。 林烬眸光一寒:“认为什么?” 程烈声线压得极低,带著难以言喻的恐惧:“认为陛下……陛下的承诺,尚不及狼庭的许诺可靠……” 语毕。 程烈浑身肌肉紧绷,屏息凝神,仿佛已预见天子一怒,雷霆万钧之景。 然而! 林烬面上却依旧古井无波,那大逆不道之言,不过是过耳清风。 “呵……” 数息之后。 一声轻蔑的冷笑自他唇间逸出:“有些人,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群秦嵩的死忠,早已被权欲彻底洗脑。 他们效忠的早已非朝廷,非皇帝,而是那权倾朝野的首辅! 此刻。 想必也正翘首以盼著秦嵩的指令。 只可惜。 如今秦嵩自身难保,被软禁深宫,哪还顾得上这千里之外的北境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怕也让他们方寸大乱,无所適从。 林烬眉峰如刀,倏然扬起,决断已下:“传旨北境军!” “凡迷途知返、领军抗敌之將领,一律封为伯爵!若立下重大战功者,可晋封侯爵!” 此言一出。 程烈瞳孔骤缩,难掩惊色! 北境军中虽有部分人心向朝廷,但终究是少数! 此刻的效忠,更多是迫於太上皇那足以毁天灭地的陆地神仙之境的威慑! 这墙头草般的姿態,竟得封爵之赏? 陛下此举,著实令人费解! “速去办理!” 林烬不再多言,挥手示意。 程烈见状,纵有千般疑虑,也不敢再问,躬身领命,迅速退下。 林烬此举,自有其深意。 时间,是当下最奢侈之物! 狼庭攻城在即。 而苍朔的大雪龙骑尚在路途之中,或许正为粮草焦头烂额,抵达镇玄台至少还需一月之期! 在此之前。 北境军若能多拖住狼庭一日,后方的百姓便能多一分喘息之机,少一分流离之苦! 此乃林烬绝不愿见之惨状。 况且! 若真能倚仗这些人挡住狼庭铁蹄,赐予爵位又有何不可? 若挡不住。 战死沙场,所谓的爵位也终是镜水月,一场空谈罢了! 这笔帐。 无论怎么算,林烬都立於不败之地! “哎!” 林烬收敛纷繁思绪,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线,低声自语: “苍朔……如今行至何处了?” 粮草,始终是悬在他心间的一块巨石。 一日未解决,一日难安! 【叮——】 就在此时! 那熟悉而又奇异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徵兆的在林烬脑海中炸响! 【恭喜宿主巡视雁回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眸中精光一闪! 这提示来的正是时候,如同冥冥之中解答著他的忧虑! 雁回城。 正是大雪龙骑北上必经的七座城池之一! 系统既已提示。 便意味著大雪龙骑不仅顺利通过了雁回城,更已在此筹集到足够的粮草,继续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而这座城池,也已在那一千玄甲禁军的铁腕巡视下,彻底归於朝廷掌控! “点亮!” 林烬毫不犹豫!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雁回城!】 【获得奖励:铁面天官·王翱!(附:法印铁令)】 系统提示音落下,林烬心中波澜起伏,久久难平! “王翱?” 林烬双眸泛光! 这是继贾思勰之后,系统再度赐予的贤才! 而且,这位王翱,绝非等閒之辈! 乃是青史留名、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典范! 其“拒调女婿”、“焚孙考卷”、“斩断乡党”等事跡,无不昭示其只认律法、不徇私情的铁腕风骨! 如今吏部尚书之位空悬,此等贤才恰如甘霖! 系统此番投其所好,令林烬也不由的暗赞一声—— 深得朕心! 有王翱坐镇吏部,整飭贪腐、肃清朝堂蛀虫之大业,必將事半功倍! “对了!” 林烬忽然想起什么,意念微动,手腕轻翻。 光芒微闪间。 一枚巴掌大小、通体乌黑的古朴令牌已落入掌心。 入手冰凉沉重,玄铁铸就。 正面刻印“肃清吏治”四个古篆,背面则是“法不阿贵”四字,暗金色的玄奥纹路在日光下若隱若现。 林烬仔细端详。 除了材质非凡,並未发现其他特意之处。 “莫非……也是某种阵法的枢纽?” 他暗自猜测,隨即心念沟通系统:“统子,此枚法印铁令,有何玄妙?” 系统回应迅捷: 【灌注真气,可储存护体结界,抵御三次致命攻击!(可充能)】 林烬眉峰微挑,初时略感失望。 以他陆地神仙境的修为,天下能伤他者寥寥无几。 此物於他而言,確如鸡肋。 突然! 把玩著铁令,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浮现,语气不由得带上几分急切: “统子,若由我注入真气,再交予他人使用,此物是否仍有效用?” 系统:【可以!】 林烬身躯微震,眼中精光爆射,再问:“那结界坚韧程度如何?” 系统:【结界强度,视灌注者之境界而定!】 剎那间! 林烬玄色龙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难以言喻的激盪之情涌上心头! 系统之言,其意昭然! 这…… 简直就是为王翱量身定做的护身至宝! 以王翱那刚正不阿、势必得罪无数权贵的性子,一旦执掌吏部,其性命安危必成林烬的心腹之患! 若由他以陆地神仙境的浩瀚真气灌注此令,设定王翱为使用者。 那么其中储存的护体结界,其防御之强,足以硬撼同阶强者的全力一击! 一切后顾之忧,迎刃而解! 思及此处! 林烬珍而重之的收起法印铁令,隨即令道:“来人!速传朱钧覲见!” 侍立一侧的太监急忙躬身领命,小跑著退下传旨。 嗖、嗖—— 就在林烬转身欲回御书房,为铁令灌注真气之时,两道尖锐的破空声猝然响起! 林烬循声望去。 只见两道脸覆面具、身形如鬼魅般的身影已悄无声息的跪伏在地,嗓音低沉而肃穆: “叩见陛下!” 而这两人身前的地面上,赫然横陈著一具…… 尸体! 第62章 百官监察,先斩后奏! “这是?” 林烬垂目审视,眉峰微蹙。 眼前之人面如死灰,双颊深陷如骷髏。 喉间一道刀痕异常刺目,显然是被一刀封喉,毙命当场! 最引人注目的是—— 此人左臂袖管空空荡荡! “回稟陛下!” 一名影杀卫將嗓音压得极低:“此人身法诡譎,闯入云屏山大阵,试图潜入后山,被指挥使大人一匕封喉!” “哦?” 林烬眉梢微不可察的一挑,凝重之色浮现。 不对劲! 昨日才將曲辕犁与土豆秘密运往云屏山,竟这般迅速就被察觉? 此人体內残留的气息,生前至少也是宗师境界。 莫非…… 是哪个宗门的人? “等等!” 倏然间,林烬回想起了什么,断然下令:“宣燕惊雪!” 不多时。 一身白羽轻甲的燕惊雪快步上前,单膝点地:“参见陛下!” 她垂手行礼,眉宇间依是恭敬。 但那冰霜般的眼眸深处,却悄然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涩,白皙的脸颊亦染上淡淡红晕。 只是,林烬此刻心神不在此处,並未留意。 他径直指向地上尸首:“燕爱卿,是他吗?” 燕惊雪微微一怔,侧目看去。 当那具尸身映入眼帘,特別是那条断臂处平滑的伤口时,她立刻肯定道: “回陛下,正是此人!那天欲对娘娘不利的,便是他!”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低语:“不愧是首辅啊!” 他可以断定。 昨日前往云屏山时,绝无尾巴跟隨—— 陆地神仙的感知,岂是儿戏? 这只能说明。 秦嵩极可能是通过玄甲禁军行动的方向,推断出云屏山关联,便果断派人探查。 此等心机城府,確非常人可及! 片刻后。 林烬收敛思绪,话锋忽转:“娘娘昨夜,睡的可安稳?” 燕惊雪身躯不易察觉的一颤。 陛下必定已经知晓自己昨夜与娘娘同寢! 她强自镇定:“回陛下,娘娘安好,臣昨夜……” “无妨。” 林烬摆手截断她的话:“好生陪著娘娘便是。” “臣遵旨!” 燕惊雪领命。 美眸飞快的偷覦了一眼龙顏,那抹红晕更深了些,旋即转身告退。 林烬俯视地上尸身,冷然道:“尸首留下,你们回去吧。” “是,陛下!” 影杀卫齐声应命,身形如烟消散。 林烬袍袖轻拂,浑厚真气將尸体托起,转身步入御书房。 破碎的龙案已被內侍收拾乾净,龙案也焕然一新。 林烬隨手將尸身置於角落,落座龙椅。 他心念微动,法印铁令浮现掌心。 精纯浩瀚的真气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铁令光芒流转。 数息间,便充盈至饱和。 任凭林烬如何催动,亦不再吸纳分毫。 然而! 其中蕴含的恐怖防御之力,却异常明显,哪怕林烬全力一击,也未必能撼动分毫! “此令……堪称神器!” 陆地神仙境的防御结界,几近无敌! 拥有这法印铁令,便等同於多了三条性命,称之为神器,绝不为过! 他將铁令置於龙案之上,沉声唤道:“王翱!” 话落! 一道中年身影从殿外缓缓踏入。 身著简朴的深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 面容方正,线条刚硬,眉宇间刻著风霜与一丝不苟的严肃。 沉稳的步伐和挺直的脊樑,透著一股凛然难犯的刚正之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 沉静如深潭,眼眸所及之处,似能洞穿人心! “臣,王翱,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翱撩袍跪地。 话语掷地有声,字字鏗鏘! 迴荡在殿內,带著一股问心无愧的清官特有的坦荡与力量。 林烬审视著他,眼中满意之色愈浓。 “平身!” “谢陛下!”王翱谢恩,肃立一旁。 就在林烬准备再次开口之际。 海公公躬身入內。 一夜休憩,他脸上疲惫已消,恭敬道:“陛下,朱大人在殿外候旨。” “宣!” 朱钧应声快步而入。 那具独臂尸身骤然闯入视野,朱钧登时一惊,下意识侧身避开几步。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又注意到旁边默然肃立的王翱。 仅仅一个眼神交匯,朱钧心头便猛地一悸! 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犹如带著穿透灵魂的审视,让他瞬间不自觉的开始回溯: 自己可有做过亏心之事? 他强压下心中不安,刚要行礼,林烬已抬手道:“免了!” “谢陛下。”朱钧躬身。 “事情,进展如何?”林烬问道。 朱钧面露难色,苦涩道:“皇城內的富商,大多与秦嵩有著不正当的关係,证据確凿,隨时可以收网!” “但,各部衙门官员,关係盘根错节,牵一髮而动全身,若操之过急,恐致六部运转停滯!” 他心中忐忑。 虽握有诸多罪证,却不敢尽数拿下,否则六部瘫痪,国事堪忧。 既要肃清蠹虫,又要维持衙门运转,实非易事! 林烬对此早有预料,微微頷首:“既然这样,此事你便不必管了。” 此言一出。 朱钧顿时惶恐,扑通跪倒:“臣……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林烬淡然一笑:“朱爱卿无需害怕,朕只是有了更合適的人选。” 他视线如电射向王翱,威严的声音响起:“王翱听旨!” “臣在!” 王翱跪伏,脊樑依旧挺直。 林烬肃然道:“朕擢升你为吏部尚书,执掌百官监察!凡触犯律法者,严惩不贷!” “臣,谨遵圣諭!” 王翱神色不变,语调依旧斩钉截铁。 林烬抬手一指,龙案上的法印铁令被真气包裹,稳稳飘落至王翱面前。 “此乃法印铁令,朕赐予你!见令如见朕!上至王公勛贵,下至七品县令,凡有作奸犯科、触犯律法者,爱卿皆可——先斩后奏!” 剎那间! 朱钧如遭雷击,震惊的无以復加! 內心掀起滔天巨浪! 这王翱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得陛下如此信重?! 这法印铁令,形同尚方宝剑。 持此令者,权柄滔天,今后朝野上下,谁还敢对王翱有半分不敬!? 王翱双手恭敬接过那沉甸甸的铁令,並未流露出丝毫受宠若惊,只是重重叩首: “臣,叩谢陛下天恩!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平身吧。” 林烬摆手:“朱爱卿,刑部需全力配合吏部行事。” 朱钧如蒙大赦,当即叩首领命:“臣,领旨!” 两人告退。 御书房內。 林烬修长的手指在崭新的龙案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 深邃的目光投向角落那具冰冷的尸身,仿佛在无声的衡量著棋盘上的下一步。 “陛下!” 凌鸿如鬼魅般现身,拱手行礼:“锦衣卫新截获一封揽月阁密信,事关……” 他顿了顿,將声线压得极低,透著凝重: “培养女子,渗透宗门……” 第63章 朕很像暴君吗? 林烬眸底寒芒乍现! 秦嵩作为揽月阁的幕后掌控者,其麾下那些灰色產业—— 贪墨银两、买官卖官—— 皆非林烬心头大患! 他真正想揪出的,是那桩培养女子、渗透宗门的勾当! 倘若秦嵩培养的女子数量够多,手段够狠,各大宗门的隱秘,便难逃其耳目! 届时。 区区朝堂,恐怕已入不了秦嵩的眼! 揽月阁內部。 林烬早已遣人反覆探查,却未寻得丝毫此类女子的踪跡。 这只能说明: 揽月阁仅是情报匯聚之所,而非训练之地! 正因如此。 当凌鸿稟报截获相关密信时,林烬才会心神剧震! “呈上来!” 威严低沉的嗓音落下。 凌鸿恭敬的奉上一封形制特殊的密函。 林烬展信阅览,凌厉双眸中的寒意骤然凝结,几乎化为实质! 信上仅寥寥一句—— 【香兰已入山门,新嫩蕊启调习。密之!】 林烬指节捏的发白,信纸在手中簌簌作响。 解读並不难! “香兰”指的是已然完成训练、成功潜入各宗的棋子。 “新嫩蕊”则是新近搜罗的少女,正在调教驯化。 这早已超出了拐卖人口的范畴! 秦嵩虽贵为首辅。 但凭他的能力,想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 也就是说…… 他的背后,必定还有黑手。 很有可能便是那个神秘的少主! “这封密信……” 林烬声线如冰:“自何处发出?” 余音未散。 凌鸿身躯一僵,单膝重重跪地,拱手沉声道: “回陛下,送信人当场自绝,来源……尚未查明!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林烬瞳孔微缩。 信件暴露便即刻自裁? 如此决绝的死士,非同一般! 他略一抬手,示意凌鸿起身。 沉吟片刻。 语调陡然转厉:“传令!命玄甲禁军即刻查封揽月阁,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 手腕一抖,那封密信如刀片般飞至凌鸿面前: “朕不管你用何种手段!务必將信件来源审查清楚,將人,一个不少的给朕救出来!” 这些未经世事的少女,若不能及时救出,一生尽毁! 林烬岂能坐视? 更绝不能让秦嵩的毒计继续蔓延! 凌鸿內心剧震,抬手死死攥住那封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密信,拱手应诺,字字鏗鏘: “臣,领旨!” 就在凌鸿转身欲退之际,林烬冷冽的话音再度响起: “把这具尸体一併带走,严加看管,不得有失!” 凌鸿进门时便已瞥见那具尸身。 虽不明其身份,但对皇帝的命令,他从不多问。 “遵命!” 凌鸿领命,上前一把拎起尸体臂膀,迅速退出御书房。 殿门合拢。 沉重的寂静压下。 林烬向后靠著宽大的龙椅。 指尖无意识的敲击著鎏金扶手,双眼紧闭,坚毅的面容上笼罩著化不开的凝重。 朝堂蛀虫未清,狼庭铁骑虎视眈眈,如今江湖又暗流汹涌…… 这江山,还真是风雨飘摇! “陛下……” 海公公无声无息的走近,將一碗温热的醒脑汤轻轻置於龙案。 “喝口汤,歇息片刻吧。” 林烬缓缓睁眼,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清冽的气息直衝脑海,紧绷的神经似乎舒缓了些许。 海公公上前接过空盅,垂首轻声道:“陛下愁眉不展,可是为首辅之事?” 林烬长嘆一声:“这老贼的手,伸的太长,也太广了!著实棘手!” 海公公苍老的脸上浮现一丝谦卑的笑意,躬身道:“陛下,老奴斗胆,倒有个浅见……” “哦?” 林烬眉峰微挑:“说来听听。” “陛下虽围了首辅府,可没禁他走动。” 海公公语速平缓:“这几日既不上朝,也不问事,这做派倒像是……放弃了。” 林烬微微頷首:“有理,继续。” 海公公声音带著由衷的敬畏:“太上皇出关,陆地神仙之境,足以碾碎一切阴谋诡计,他……怕了!” “所以,老奴认为,他很有可能正在密谋,如何逃离这皇城牢笼!” 剎那间! 林烬周身一震,眸中厉芒爆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海公公一语点破要害! 秦嵩这老狐狸按兵不动,坐视党羽被剪除,最大的可能,便是想金蝉脱壳! 海公公继续道:“是以,陛下无需多做动作,只需让锦衣卫协同刑部、吏部,步步紧逼,斩断其羽翼,迫其……自乱阵脚!” “哈哈哈!” 林烬豁然起身,朗声大笑,鬱气一扫而空:“海公公,你可是解了朕胸中一大惑啊!” 海公公惶恐后退,深深一躬:“老奴惶恐!陛下圣心烛照,定是早已洞悉,只是万机缠身,一时未及理顺罢了。” 林烬舒展了一下筋骨,心情大好! 难怪史书上的帝王都爱听奉承,这感觉…… 確实不赖! 他眼底寒光一闪,低语道:“传令各部,加快动作,朕倒要看看,这位首辅大人,还能忍到几时!” …… 夜幕降临。 林烬將奏摺批阅结束后,信步踏入坤寧宫。 殿內八仙桌旁,苏晚晴正与燕惊雪一同用膳。 林烬唇角微扬,径直走入:“看来朕来的正巧,正好蹭顿饭,爱妃不介意吧?” 言犹在耳。 燕惊雪手中竹箸一顿,立刻起身,后退半步单膝跪地:“臣,叩见陛下!” 苏晚晴则是眉眼弯弯。 如雀跃的小鸟般迎上前来,盈盈一福:“臣妾参见陛下!” 林烬抬手虚扶,顺势捏了捏苏晚晴粉嫩的脸颊,目光扫过她平坦的小腹,温声道: “慢些,当心身子。” 苏晚晴甜甜一笑,亲昵的挽著林烬走向桌边,对侍立一旁的宫女吩咐: “快为陛下添副碗筷。” “是。”宫女领命而去。 林烬落座,瞥了一眼仍跪著的燕惊雪,笑道:“燕爱卿起来吧,跪著如何用膳?” “谢陛下。” 燕惊雪起身,飞快的偷覦了一眼龙顏,躬身道:“陛下与娘娘用膳,臣……先行告退。” 说罢,转身便离开。 苏晚晴看著燕惊雪略显仓促的背影,挽著林烬的胳膊,娇声道: “陛下,是臣妾觉得闷,硬拉著燕姐姐陪我吃饭的,您可別怪罪她。” 林烬宠溺的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轻轻一刮:“朕很像暴君吗?” “嘻嘻。” 苏晚晴俏皮的一笑,眸子里忽地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凑近些,压低声音问道: “陛下……您觉得燕姐姐……如何?” “很好啊。” 林烬夹起一箸菜,隨口应道:“武艺高强,忠心可嘉!” 苏晚晴摇摇头,美目流盼:“臣妾是说……以燕姐姐的身段和容貌,入宫侍奉陛下……总该够格了吧?” 第64章 传令!收网! 苏晚晴语出惊人! 林烬口中的菜还没咽下,顿时一惊,呛的咳嗽起来:“咳咳,你……刚说什么?” 苏晚晴抬手轻抚林烬后背,柔声道:“臣妾说,將燕姐姐纳入后宫侍奉陛下。” 她低头看了眼小腹,语气委屈:“臣妾有孕在身,也无法……” “打住!” 林烬灌了口茶水顺气,抬手道:“朕像是很饥渴的样子吗?” 苏晚晴那张绝美的脸蛋上,委屈劲儿更浓了。 那表情—— 活像伺候不了自家男人,就是天大的罪过! 古代女子,以夫为天。 这优良传统,咋就没能传到后世呢? 林烬心里直嘆气,惋惜的咂了咂嘴。 不过…… 燕惊雪? 他目光瞟向殿外,心思活络起来。 论身材相貌,燕惊雪皆是顶尖,加上宗师境界的实力,气质更显出尘。 若能纳入后宫…… 想到此处,林烬急忙摇头。 虽令人心驰,但身为明君,岂能强迫臣子? 那不就跟那些职场潜规则的畜生,没两样了吗? “陛下。” 苏晚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低声道:“您是担心燕姐姐不愿意?” 她甜美一笑,为林烬续上茶水;“放心,臣妾已经探过口风了,燕姐姐……並未拒绝……” 嗡! 林烬脑中一炸! 没拒绝? 难怪方才进门时,燕惊雪神色有异。 “收了燕惊雪,似乎也不错。”林烬暗自思忖。 片刻! 他甩开杂念,起身道:“此事,顺其自然吧。” 身为现代人,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他懂! 何况。 燕惊雪这等奇女子,也值得一份心甘情愿。 他行至龙榻边坐下,揉了揉眉心:“朕乏了。” 苏晚晴乖巧的屏退宫女,温柔侍奉林烬更衣,静静依偎在他怀中。 林烬手掌轻抚那光滑脊背,连日操劳的疲惫涌上,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 此后数日。 风平浪静,国泰民安。 六部衙门更是出奇的安稳。 林烬有时候都恍惚,莫非这大渊百官,皆是清正廉明之臣? 御书房內。 林烬品著香茗,批阅奏摺,心情愜意。 虽然奏摺依旧不少,但並非要紧事,甚至还出现了官员问安请奏的—— 臣,户部郎中孟书宇谨奏: 恭请陛下圣安。 伏念圣躬劳於宵旰,敢问: 龙体康泰否?寢膳调和否? 臣愚钝,唯以犬马之心,遥祝陛下珍摄。 谨奏。 林烬轻笑。 这孟书宇倒是个有趣的人。 眼下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百官皆求明哲保身。 他倒好,直接上表忠心?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提笔唰唰写下—— 朕安!好吃好睡身体棒!龙精虎猛塞金刚! 写完,自己都乐了。 几乎能想像到孟书宇捧著奏摺时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陛下!” 这时,海公公躬身入內:“朱大人求见。” 林烬敛去轻鬆之色:“宣!” 朱钧快步而入,恭敬行礼:“臣,叩见陛下!” “平身,何事?”林烬问道。 朱钧神色凝重,声音都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稟陛下,王大人执掌吏部不过数日,其雷厉风行之势,实乃臣生平仅见!” “迄今已有三十七名官员被罢官夺职,其中二十四人鋃鐺入狱,押入刑部大牢!” 他语气复杂,苦涩中难掩敬佩。 要知道。 这三十七人上至三品、四品的实权侍郎、郎中,下至五品、六品的中坚干吏,遍布六部衙门! 其背后的关係更是盘根错节,牵一髮而动全身! 可王翱根本不管这些! 上任第一天,將自己关在吏部衙门一天一夜,將文武百官的底细摸得门清! 然后! 直接让玄甲禁军配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人、抄家、换人! 一气呵成! 每落马一人,他总能即刻推出继任者,確保政务运转如常,甚至更为高效! 意欲警告报復者,皆被玄甲禁军拿下。 如今,那些关係网竟无人敢发声! 林烬靠向椅背,笑道:“岂不正好?六部清爽多了!” 朱钧点头赞同,却仍有忧虑:“陛下,王大人手段虽利落,但新擢升官员中,多有资歷浅薄者,升迁流程亦不合律法!” “其中数人原仅为七品微末,现竟跃居三品大员,这……” 林烬抬手打断:“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朱爱卿不必拘泥於此!” 他理解朱钧这种读书人的死脑筋。 但,现在这节骨眼上,按部就班? 黄菜都凉了! 王翱这种快刀斩乱麻、能者任之的做法,正合他意! 林烬起身踱至窗边,望著阴鬱天色,背手问道:“秦嵩这几日有何动静?” “回陛下,暂无。” “呵……” 林烬轻蔑一笑,冷声道:“那便给他添把火,凌鸿!” 破空响起。 凌鸿身影鬼魅般浮现,单膝跪地:“陛下!” 林烬令道:“传令,收网!再將那老贼的东西,原样奉还!” 凌鸿一怔,旋即会意:“臣遵旨!” 与此同时。 秦府后园。 秦嵩躺於摇椅,悠閒赏品茗,外间风浪,恍若未闻。 “老爷。” 管家近前低语:“六部多名官员被吏部新尚书王翱罢免。” 秦嵩眯著眼,浑不在意:“隨他折腾。” 小皇帝有陆地神仙撑腰,朝堂格局已变,再难全盘掌控。 与其在漩涡中硬撼,不如另闢蹊径。 这盘棋…… 林烬不过暂时领先半子而已。 倏然! 他想起一件事,环顾左右,问道:“影子……还没回来?” “回老爷,尚未……” 管家话音未落。 一名亲卫踉蹌奔入,满脸惊慌跪地,抬手指向府外,喘息道: “大、大人!不好了!影子大人他……死了!尸身……就在府门外!” “什么?!”秦嵩霍然起身。 亲卫嗓音发颤:“而且……玄甲禁军已围了府邸!吏部和刑部……都来了!” 第65章 想走?朕,准了吗? 秦嵩心头猛地一悸! 一股不详的预感如毒蛇般缠绕而上! 影子被杀,吏部刑部联袂而至,玄甲禁军铁桶围府—— 这分明是图穷匕见,要做最后的了断! 他拳头紧攥。 死死盯著远方,额角竟渗出细密的汗珠。 求救密信已送出多日,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这太反常了! 难道…… 自己已成弃子? “不可能!” 秦嵩狠狠甩头,將这令人胆寒的念头驱散,喉间挤出低吼。 “老爷!” 管家面无人色,声音发颤:“玄甲军要攻进来了,如何是好?” 就在秦嵩心神剧震之际,身侧空间忽地漾开阵阵涟漪! 一道虚幻的身影自波动中凝聚,冷冷扫了秦嵩一眼,声调低沉似铁: “少主有令,接秦师离城!” 闻言! 狂喜如岩浆喷涌,顷刻將秦嵩的惊惧焚尽! 他几乎要大笑出声。 然而! 就在他准备动身之际,脑中倏然划过一道刺目电光! “稍待!” 秦嵩身形如鬼魅般闪入书房,大笔疾书,龙飞凤舞间留下一副书字。 他唇边浮起一丝近乎残酷的笑意,对那虚幻身影道: “纵使要走,也当给林烬小儿,留份『厚礼』!” 说罢。 他整了整衣袍,竟带著一种奇异的从容,气定神閒的朝府门走去。 虚幻身影的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似有不悦,却终究未发一言。 只化作一道淡淡的青烟,紧隨其后! …… 首辅府门前。 身披乌金重鎧的玄甲禁军手持陌刀寒盾,將巍峨府门围的水泄不通! 后方百姓人头攒动,纷纷踮脚张望,却无一人敢轻易靠近。 “前面兄弟,里头到底出啥事了?” “想知道?自己看啊!” “玄甲军围首辅府……难不成,要动首辅了?” “秦嵩那老贼坏事做尽,朝廷早该动手了!” “嘘!別乱说,想找死吗?” 窃窃私语声嗡嗡不绝。 吏部尚书王翱立於阵前,单手背负,官袍肃整。 朱钧站在左侧,眉宇间闪烁著兴奋的神采! 他等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轰—— 沉重的府门轧轧开启。 秦嵩身著靛蓝长袍,缓步而出。 他视线扫过周遭,最终落在阶下一具毫无生息的尸体上,苍白的眉头猛然紧锁。 影子…… 断臂后因祸得福,已是半步大宗师之境,竟在探查云屏山时殞命?! 难道那里真的藏著什么惊天秘密? “罪臣秦嵩!” 朱钧踏前半步,声如洪钟,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字字砸落: “尔身居首辅,位极人臣,却辜负圣恩,犯下滔天大罪!” “结党营私,图谋不轨!贪墨国帑,买官鬻爵!” “开设淫窟,拐卖妇孺!残害忠良,构陷无辜!” “种种恶行,罄竹难书,铁证如山!” 王翱面无表情的上前,语调冷硬如铁石相击:“圣諭已下,即刻罢免尔首辅之职,褫夺一切官爵功名!” 剎那间! 万籟俱寂! 旋即,人群迸发出震天的欢呼! “秦贼倒台了!” “苍天有眼啊!” “皇上万岁!!” 压抑了太久的怒火与狂喜立时引爆人群。 不知是谁带头。 烂菜叶、臭鸡蛋,如雨点般砸向首辅府。 秦嵩神色漠然,对这喧囂恍若未闻。 他那双苍老的眼眸锁定王翱与朱钧,面上掠过一抹轻蔑: “区区二品,也敢治本辅的罪?不知死活的东西!” 体內气息如火山喷涌! 九品武者的威势化作无形狂涛,直扑二人! “哼!” 吴崢冷哼一声,侧步踏前。 宗师罡风瞬间涌现,护住王、朱二人,同时將那汹涌而来的气势轻易震碎! 秦嵩毫不在意,腰背挺的笔直:“林烬呢?面都不敢露?!” “放肆!” 吴崢怒喝如雷,手中斩马刀鏗鏘出鞘,寒光在阴沉天色下刺目惊心! “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这老贼能直呼的?!” 嗖——! 破空声锐啸! 吴崢杀意冲天,身影化作一道残影,斩马刀裹挟万钧之力,直劈秦嵩头颅! 王翱与朱钧疾退数步,冷眼旁观。 秦嵩死罪难逃。 是押入天牢明正典刑,还是即刻毙命於此,並无分別。 此獠多活一刻,便是朝廷之耻,百姓之痛! 眼看刀锋及体,秦嵩嘴角却隱晦的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轰——! 一声巨响炸开! 诡异波纹凭空骤现,身著墨钢麒麟鎧的吴崢竟被一股沛然巨力狠狠震飞! 斩马刀深深插入地面,犁出数丈沟壑才勉强停下。 他胸中气血翻腾,真气紊乱,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前方的秦嵩,依旧完好无损的佇立原地,衣袂都未曾飘动半分。 凌鸿的身影如幽灵般浮现。 警惕地环视四周,沙哑的警告炸响:“当心,有高手!” 他身为大宗师巔峰,能清晰感受到护住秦嵩的那道屏障非同小可。 不过! 方圆之內却无半分强者气息,诡异莫名! “呵呵……” 秦嵩清冷笑声响起,苍老眼眸迸射森然寒光:“尔等螻蚁,也配审判老夫?” 轰隆! 一股令人窒息的骇人威压突然降临,宛如天倾山崩! “不好!” 凌鸿脸色剧变,厉声疾呼:“保护百姓!” 吴崢几乎同时厉喝:“玄甲军!结盾!” 训练有素的玄甲禁军闻令而动! 寒铁巨盾高举,真气喷薄而出,眨眼间联结成一片坚韧光幕,將后方汹涌人潮护在其中。 在无数惊骇目光注视下,秦嵩竟徐徐悬浮而起! 朱钧失声:“踏空?!他不是九品武者?!” 凌鸿神色凝重至极:“非他之力!有人在助他!” 一道异常虚幻的身影,在秦嵩身后若隱若现,正搭著他的肩膀。 秦嵩抬眼掠过远处皇宫的方向,隨即居高临下,睥睨眾生,冰冷宣判: “杀了他们!” 此处的真气波动必已惊动太上皇。 但在此之前,足够宰了凌鸿等人,给林烬一个血的教训! 身后的虚幻身影无声应允。 手一挥。 一道足以撕裂乾坤的血色巨刃横空凝现,挟著毁天灭地之威,应势斩落! 凌鸿牙关紧咬! 这一击所携的伟力,已非大宗师所能企及。 绝非他能抵挡! 但他不能退! 身后是万千百姓! “喝!” 他倾尽所有,榨乾最后一丝真气,倾力撑起护罩,只为爭取一线时间! 只要片刻,陛下必至! “斩!” 一句平淡无波却似九幽传来的话语响起。 血色巨刃轰然斩落,似要將整座皇城一分为二! 电光石火间! 王翱为护身侧的一个年幼孩童,下意识向旁边挪了半步,將其紧紧揽入怀中。 正是这一步! 嗡——! 怀中法印铁令骤生感应! 浑厚梵音震盪寰宇! 一道玄奥莫测的巨大法印驀然显现於眾人头顶,將那饱含毁灭气息的血色巨刃,轻描淡写的挡下! 凌鸿猛地看向王翱,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位毫无真气波动的吏部尚书,竟能施展如此防御? 这威能,不亚於陆地神仙! 只是…… 这法印的气息,为何隱隱有些熟悉? 半空中。 秦嵩眼见法印出现,瞳孔骤缩! 正欲催促身后虚影再击,却听那虚幻存在声线夹杂著一抹惊惶: “他来了,走!” 话音落下的剎那! 一股难以言喻、恍若自无底天渊升腾而起的沉重威压骤然笼罩了整片天地! 恰似苍穹倾覆,时空凝滯! 连那血色巨刃残留的余波都在弹指间被碾得粉碎! 紧接著! 一道宛若自亘古洪荒传来、蕴含无上威严的宣告,响彻云霄,压下了所有的喧囂: “伤朕子民,就想走?朕,准了吗?!” 第66章 大渊全境通缉追杀! “不好!” 半空中的那道虚影脸色剧变! 骇人的真气骤然爆发,裹挟著秦嵩,化作流光向天际遁逃! 然而! 面覆无相龙隱的林烬,已然追至! 凝视著前方的奔逃之敌,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蔑然。 手腕轻抖,一道神龙虚影凭空凝聚! 蜿蜒的龙躯翱翔九天,硕大的龙眸死死锁定敌人奔逃方向,龙尾一摆,带著毁灭之势直衝而去! 吼——! 震天龙吟响彻云霄! 亡命飞遁的残影骇然失色,本就扭曲的五官因恐惧而愈发狰狞。 眼看那毁天灭地的龙影即將命中。 他猛地一咬牙,顾不上其他,运转真气將秦嵩死死护住,施展秘法,准备硬抗这致命一击!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在云端炸响,激起漫天云雾。 当烟尘散去。 秦嵩却早已消失无踪。 林烬背负双手,踏立虚空,双眸如寒星般扫视前方阴沉的天际。 下方。 笼罩天地的威压消散,凌鸿与万千百姓如释重负,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无数道包含崇拜与敬畏的视线聚焦於空中那挺拔的身躯。 百姓们自发跪倒,山呼海啸: “太上皇威武!” “太上皇威武!!” 林烬收敛思绪,环顾下方眾人。 袖袍似有若无的一拂。 一股沛然莫御却又柔和如春风的力量平地而起,將万千跪伏的百姓稳稳托住。 他的眼神落在王翱身上,心中掠过一丝庆幸。 幸亏有法印铁令! 否则! 方才那恐怖的一击,足以在自己赶到前將凌鸿等人尽数抹杀。 皇城百姓亦將死伤惨重,后果不堪设想! 隨即! 林烬身形微动,消失不见。 王翱也长舒一口气,低头看向被自己护在怀中的孩童,冰冷的脸上艰难挤出一丝温和: “没事吧?” 孩童眨巴著纯真的大眼睛,懵懂的摇摇头,浑然不觉方才的生死危机。 王翱缓缓起身,將孩童交还其父母。 望向眼前巍峨的首辅府邸,朝身旁的朱钧頷首示意。 朱钧即刻会意,厉声喝道:“查封罪臣府邸!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命!” 吴崢应声而动。 率玄甲禁军如潮水般涌入府邸,迅速將护卫、下人尽数控制。 管家企图趁乱溜走。 却被吴崢一脚踹断双腿,瘫倒在地发出悽厉的哀嚎。 凌鸿双手环抱,静立一旁。 心念微动间。 王翱的身影再次落入他的感知范围。 那强横的防御手段始终让他存著一丝探究。 “陛下?” 朱钧忽然发现。 不知何时,林烬已端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正悠然品茶。 眾人急忙上前行礼:“参见陛下!” 林烬隨意摆手:“尔等继续。” “是!” 眾人领命,继续查抄。 林烬轻抿茶水,望向秦嵩遁逃的方向,眼底凝重之色一闪即逝。 方才一击虽强,却未能將其当场格杀。 秦嵩背后那诡异虚影,定是用了某种秘法,以极大代价才堪堪挡下,助其逃脱。 此乃放虎归山…… 不过,林烬並未过分忧虑。 秦嵩已从位极人臣跌落为丧家之犬,短时间內,谅他不敢轻易现身。 凌鸿悄然移至林烬身后,犹豫片刻,低声道: “陛下,吏部尚书方才施展的屏障……” “是朕所赐!” 林烬未等他说完便直接道破:“秦嵩虽倒,其党羽爪牙仍暗藏六部衙门。” “王爱卿此番雷霆手段,必招致怨恨。法印铁令虽可护身,终是外物。” “凌鸿,增派得力锦衣卫常驻吏部衙门,务必护王爱卿周全!” 凌鸿领命:“臣遵旨!” 他也恍然大悟。 难怪王翱毫无真气却能凝聚那般屏障,原是陛下手笔! 夜幕低垂。 淅沥小雨悄然洒落。 林烬立於庭院,头顶真气流转,隔绝雨丝。 他注视著面前搜查出的金银,剑眉微蹙:“就这些?” 朱钧拱手回应:“回陛下,府邸內目前仅搜出这些。” “呵……” 林烬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堂堂首辅,贪墨多年。 户部亏空、各方孝敬,尽入秦嵩私囊。 眼前之物,怕是十分之一都不到! “当真搜仔细了?”林烬追问。 朱钧斩钉截铁:“回陛下,绝无遗漏!密室暗格均已查遍,確无更多!” 林烬眉梢微挑,低语:“这老贼,藏得倒是深!” “凌鸿!” “臣在!” “查!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將这老贼私藏的金山银海,给朕翻出来!” “臣遵旨!” 凌鸿领命,眼中寒芒乍现! “陛下!” 此时,吴崢快步走来,恭敬呈上一捲轴:“在秦嵩书房寻得此物,似是他刻意留下。” “哦?” 林烬眸中精光浮现,接过捲轴展开。 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字跡透著一股不甘的狠厉—— 【林烬,老夫必捲土重来!】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掌心真气微吐,捲轴顷刻化为齏粉,隨风飘散。 心中不屑嗤笑: 捲土重来? 当自己是打不死的灰太狼么? 敢露头,朕便让你有来无回! 他霍然转身,声如寒冰:“传旨!” “逆贼秦嵩,通敌叛国,畏罪潜逃!即日起,大渊全境通缉追杀!凡取其首级者,朕,不吝重赏!” …… 与此同时。 皇城百里外。 嘭! 一声闷响,秦嵩的身影从高处狼狈跌落,在泥泞地上翻滚数圈,沾满污秽。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空气沉闷的令人窒息。 秦嵩挣扎爬起,看向身旁那已变得近乎透明的虚影,带著一丝慌乱问道: “你……可还好?” 虚幻身影极其隱晦的投来厌恶的目光。 若非这蠢货托大,非要逞一时之快教训凌鸿等人,拖延了时间,那大渊太上皇岂能追至將他重创? 若非他拼著透支本源,以秘法遁走,这具分身此刻早已灰飞烟灭! 虽不至令本尊陨落,但这反噬之苦…… 数息后。 他强压怒火,话语中带著疲惫与不耐:“秦师在此稍候,自会有人接……” 话音未落。 虚体便彻底溃散,融入无边夜色。 秦嵩悚然四顾。 体內真气不顾一切的运转,严阵以待。 虽然此处距离皇城已有百里之遥,但—— 焉知那陆地神仙不会追杀至此? 以他区区九品之躯,在陆地神仙面前,直如螻蚁撼山,不堪一击! 就在这死寂的恐惧几乎將他吞噬之际—— 嗤!嗤!嗤! 数道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毫无徵兆的撕裂了沉寂的雨夜! 秦嵩浑身汗毛倒竖。 瞳孔赫然收缩如针,体內残存真气瞬间如沸水般涌动,身体绷紧如一张拉满的硬弓,死死盯向声音来处!大渊全境通缉追杀! 第67章 朕的皇后,路子有点野啊! “什么人!?” 秦嵩强作镇定,周身九品武者的威压轰然迸发,厉声喝问! 前方雨幕中凭空浮现数道黑衣身影。 气息虽透著几分诡异,但体內流转的真气却並不浑厚。 这,也是秦嵩未曾第一时间遁走的原因。 只见那几人於数十步外站定身形,竟恭敬的抱拳深揖: “参见秦师!少主遣我等前来,迎您回返宗门!” 此声入耳。 秦嵩心头的惊惶瞬间烟消云散。 “咳咳……” 他乾咳两声,腰板挺的笔直。 苍老面容上的凝重一扫而空,仿佛方才那惊弓之鸟般的人,並非是他! “带路!” 秦嵩整了整袖袍,单手负於身后,语气轻描淡写。 几名黑衣人默不作声,恭敬的在前面引路。 秦嵩走出几步,忽又回首。 目光如淬毒的刀子般刺向大渊皇城的方向,眉宇间翻涌著刻骨的怨恨与杀机,嗓音阴鷙如夜梟地鸣: “林烬……”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待老夫归来之日,便是你大渊倾覆之时!” …… 皇宫,御书房。 裊裊茶香縈绕。 林烬端坐於龙椅之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著紫檀龙案,篤篤的轻响在寂静的空间里迴荡。 阶下。 朱钧上前半步,躬身奏报: “启稟陛下,秦嵩府邸已尽数查封,其门下所有私產亦已接管完毕。” “与其勾结、行不法之事的富商,皆已落网,所抄没之金银財物,悉数充盈国库!” 他顿了顿,面有难色:“秦嵩麾下產业虽多,处置尚算顺利,唯有一处,颇为棘手。” 林烬指节一顿,抬眸望去:“揽月阁?” 朱钧点头:“陛下圣明。” 林烬唇角微扬,未置一词。 揽月阁作为皇城首屈一指的风月销金窟,堪称日进斗金。 也正因如此。 其背后盘根错节,牵扯甚广。 朝中官员、世家子弟,乃至四方行商。 但凡旅途劳顿、欲寻欢作乐者,多流连於此。 若强行封禁。 不仅动摇皇城商贸根基,更恐令某些人无处宣泄,暗中滋生祸端,徒增皇城治安之患。 然! 若不封禁,又该交予何人打理? 朝廷? 绝对不行! 总不能掛个“国营大妓院”的招牌吧? 那乐子可就大了! 再者! 有朝廷这尊大佛坐镇,寻常人等避之唯恐不及。 长此以往,终难逃凋敝之局。 思忖片刻。 林烬眼角余光注意到一旁欲言又止的凌鸿,隨即收敛心神,摆手道:“揽月阁暂缓处置,朕自有计较!” 他转向王翱:“王爱卿,六部衙门可已整肃乾净?” 王翱躬身道:“回陛下,大体已清,少数潜藏较深之爪牙,臣定当儘快拔除!” 林烬微微頷首。 对於王翱的办事能力,他素来放心。 忽地! 他想起一事,吩咐道:“王爱卿,贾先生要务缠身,暂无暇掌管户部,但户部运转不可停滯,若有合適人选……” 不待林烬说完。 王翱已然会意,应声道:“陛下放心,臣定当遴选干才,暂代户部事务。” 林烬展顏:“甚好。” 两人又稟报了若干琐碎政务,便匆匆告退。 首辅秦嵩这棵大树一倒,牵连出的后续事宜浩如烟海,今夜他们註定无法安枕。 待二人离去。 林烬徐徐起身,负手踱至雕窗欞前。 窗外雨丝如织,寒意渐浓。 他漠然开口:“凌鸿,方才你想说什么?” 凌鸿快步上前:“回陛下,关於秦嵩豢养女子、渗透宗门一事,已有眉目!” “哦?”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转身直视:“详细道来!” 凌鸿肃然道:“启稟陛下,锦衣卫封锁揽月阁后,连日熬审,终从老鴇口中撬出关键线索!” 他声音压低,透著寒意:“每隔一段时日,揽月阁便会搜罗一批女子,秘密送往隱月山。” “隱月山?” 林烬剑眉紧锁,对这地方有些陌生。 凌鸿点头,说道:“隱月山,距离安平城不远,山顶有一处隱月山庄,那些女子便囚禁於此!” 话音落下。 林烬拳头倏然攥紧! 既然已经知道具体位置,那自然不能拖延。 他沉声道:“传令吴崢!率领三千玄甲禁军,即刻前往,相关人等,格杀勿论!” “臣,遵旨!” 凌鸿凛然领命,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林烬步至御书房门口。 雨势愈发滂沱,寒气浸肌透骨,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移驾,坤寧宫!” “遵旨!” 坤寧宫內。 苏晚晴见林烬驾临,盈盈万福:“陛下。” 林烬挥手免礼,温言道:“爱妃今日感觉如何?” 苏晚晴浅笑嫣然:“陛下安心,太医诊过脉了,说龙胎安稳健壮。” 林烬笑道:“那便好,若有丝毫不適,定要及时告知。” 苏晚晴眸中水光瀲灩,满是感动。 隨后。 苏晚晴侍奉林烬褪下龙袍,二人相拥躺入柔软锦衾之中。 殿外大雨如注,殿內烛火渐熄。 怀中温香软玉,幽香縈绕鼻端。 无不在提醒著林烬—— 此情此景,此等天气,最適合做些爱做的事…… “哎……” 林烬舌尖轻抵上顎,压下心猿意马。 歪头不经意看向殿外,心中暗道:“要不,把燕惊雪收了?” 再过数月。 苏晚晴月份渐大,同榻而眠恐有不便。 届时寒冬已至。 他堂堂大渊天子,九五之尊,难道要独臥冷榻? 岂非给穿越同行丟尽了脸面? 思及此。 林烬暗下决心: 寻个时机,收了! “陛下……” 苏晚晴忽地抬首,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狡黠,柔荑悄然滑下锦被。 “臣妾……想了……” 言犹在耳。 她已如游鱼般钻入被中深处,令林烬浑身一颤! 这谁顶得住啊! 说好的孕妇需要静养呢? 朕的皇后,路子有点野啊! …… 翌日。 暴雨未歇,反添电闪雷鸣! 林烬缓缓睁眼。 垂眸凝视怀中犹带幸福甜笑的苏晚晴,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手掌沿著那光滑的脊背滑下,穿过腋下,悄然覆上那傲人的峰峦…… 正欲细细把玩之际!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 【叮——】 【恭喜宿主巡视朔方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68章 千古谋臣·赵普! “朔方城?!” 林烬眸中精光暴涨! 他还是低估了苍朔的能耐! 照此速度。 抵达镇玄台,或许用不了一个月! 林烬压下心潮翻涌,低头望向龙榻上犹自沉睡的苏晚晴。 他动作轻缓的离榻,穿戴好龙袍,悄然步出寢殿。 殿外。 暴雨如注,天地一片混沌。 林烬却浑不在意。 周身真气微震,一层凝练的护体罡气倏忽在头顶形成半弧光罩,恍若倒扣的碗,將漫天雨水隔绝在外。 隨即。 他步履沉稳的踏入雨幕,身形隱没在通往御书房的宫道深处。 御书房內。 林烬未理会躬身行礼的海公公,径直在龙椅上落座,暗自念道:“点亮!”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朔方城!】 【获得奖励:千古谋臣·赵普!】 “千古谋臣?” 林烬惊喜更甚! 这已是系统赐予的第三位大才。 前两位贾思勰、王翱皆给了他莫大的助力。 而这位赵普,更是非同凡响! 此乃辅佐宋太祖赵匡胤开创基业的核心谋主。 陈桥兵变、杯酒释兵权等奠定北宋中央集权根基的重大谋划,皆出自他手。 更令林烬动容的是。 史载赵匡胤多次微服离京,皆是赵普坐镇中枢,代掌国政,將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莫非……” “系统在暗示我,时机已至,也可效仿古人微服出巡?” 林烬心念电转。 自穿越以来,他几乎寸步未离皇城,仅有的两次出行也只是泣血谷与云屏山。 如今秦嵩这颗毒瘤已除。 系统又送来赵普这般可託付江山的千古谋臣。 他完全可以放下心来,去亲眼看一看这大渊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了! 思及此处。 林烬长舒一口气,朗声道:“赵普何在?” 话音方落。 御书房沉重的雕木门被无声推开。 一名身著深青色文士常服的中年男子稳步走入。 他身量中等,相貌沉毅,眼瞳深邃如古井,下頜蓄著修剪得宜的三綹长须。 虽无华服加身。 却自有一股沉稳如山、胸藏韜略的气度。 “臣,赵普,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普行至御案前。 双膝跪地,以头触地,声音清朗而鏗鏘,迴荡在殿宇之间。 林烬眸中金芒流转,胸臆间掀起惊涛骇浪。 原因无他—— 眼前这位青史留名的文臣之首,体內竟隱隱流转著浑厚的內息! 他竟是位实打实的九品武道高手! 这发现让林烬狂喜难抑。 细想之下却也合理: 能策划杯酒释兵权,主导十年间连灭荆南、后蜀、南汉、南唐的绝世谋略家。 又怎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爱卿平身!” “谢陛下!”赵普依言直身,垂手恭立。 林烬仔细打量著这位新得的股肱之臣。 赵普虽如王翱般透著刚正不阿,但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圆融通达的智慧,以及武者特有的威仪。 此前。 林烬本打算在解决秦嵩后便废除首辅之位,以防权柄过重再生祸端。 但此刻,他心意已变! 赵普乃係统所赐,忠诚度绝无问题,从根本上杜绝了权倾朝野、滋生二心的可能。 若有此人在。 非但不应废首辅,反而正可令其担此重任,统领六部,总理朝政! 想到这里。 林烬再也按捺不住满腔的激赏与畅快。 霍然离座。 一把拉住尚有些不明所以的赵普的胳膊,不由分说便往外走,同时下令:“传旨,即刻上朝!” 海公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 但旋即反应过来,急忙躬身领命:“遵旨!” 片刻过后。 天渊大殿,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人人心中忐忑。 首辅秦嵩的轰然倒台,恰似一场大地震,彻底搅乱了朝堂格局。 不少人私下与秦党有过牵连。 虽吏部尚未找上门来,却总觉颈后悬著一柄利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陛下驾到——!” 隨著海公公尖锐悠长的唱喏声响起。 满朝官员齐齐跪伏於地,山呼海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依旧拉著赵普的胳膊。 两人並肩立於御座高台之上,俯视著下方匍匐的群臣。 赵普眉头微蹙。 尝试轻轻挣脱皇帝的手掌,却发现那只手似铁钳般纹丝不动! 在他看来。 身为臣子,立於天子御座之侧承受眾臣朝拜,实乃僭越大不敬之罪,足以诛灭九族! “眾爱卿平身。” “谢陛下!”眾人谢恩起身。 可当他们的视线触及御座旁那位陌生的青袍文士时,无不悚然动容。 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即便是权倾一时的前首辅秦嵩,也绝无资格与皇帝同立御台!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再看皇帝。 满面春风,甚至带著几分难抑的兴奋,紧紧抓著对方的手臂,仿佛生怕他跑了似的。 更让他们胸中疑云密布,惴惴不安。 林烬龙目扫过殿中。 有不少新面孔,应该都是王翱这几日擢拔的新晋官员。 然而! 礼部尚书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以王翱之权,尚不足以直接罢免二品大员…… 一丝疑虑闪过脑海。 但林烬此刻无心细究,转向赵普道:“你就站在此处!” 言罢。 林烬坐上龙椅。 不料! 赵普並未遵旨停留,而是稳步从御台侧方拾级而下。 他没有走向任何队列。 而是在御阶之下,距离龙椅约三步之遥的地方,垂手静立。 这一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立时激起千层浪! 百官心头剧震,无数道凝注死死钉在赵普身上! 这…… 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陛下金口玉言命他站定御台,他竟敢视若无睹,公然违抗圣意?! 这是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林烬见状,先是一怔,旋即无奈的摇头失笑。 好个赵则平,果然有其原则与风骨! 不愧是被宋太祖倚重到可深夜叩门议政的千古谋臣! 他非但无半分慍怒,反增几分欣赏。 收敛笑意。 林烬威严的环视全场,朗声道:“今日临朝,只为一事!” 他略作停顿。 將下方官员或惶恐、或好奇、或探究的神色尽收眼底,沉声宣詔: “传朕旨意,擢升赵普为大渊首辅大臣!除军机要务外,一切国政皆可代朕裁决!” 此言一出! 整个殿宇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朱钧脸色大变,骇然之色瞬间染透眼瞳。 秦嵩殷鑑在前,陛下竟如此急切的任命新首辅? 难道,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他下意识的便要迈步出列劝諫,却被身旁的王翱一把拽住了衣袖。 王翱目光锐利,微微摇头,用气音说道:“陛下乃圣明之君,岂会在同一处跌倒两次?” 他表情复杂的望向御阶下那个挺拔如松的青袍背影,將声线又沉下三分: “这位赵普……恐怕绝非等閒之辈!” 群臣的窃窃私语和惊疑之態,林烬一览无遗却浑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投向殿前肃立的赵普身上,问道:“赵爱卿,对此任命,可有异议?” 赵普面容肃穆,撩袍跪倒,深深叩首: “臣,赵普,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所託!” “很好!” 林烬满意頷首,立身道:“望诸卿同心协力,好生辅佐。” 说罢,不再停留,转身便走。 “退——朝——!” 海公公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 百官叩谢后。 纷纷看向为首的赵普,不少人想要上前结交攀附,却碍於吏部王翱的铁面,不敢轻举妄动! 林烬並未在意后方的情况。 离开天渊大殿后,面色迅速沉了下来。 他剑眉紧锁,侧首冷声问道;“礼部尚书岳涛,今日为何未至?” 海公公苍老的脸上浮现一丝茫然与困惑。 刚欲开口回稟—— “咻!” 凌鸿如鬼魅般骤然现身。 他单膝跪地,拱手沉声道:“启稟陛下!礼部尚书岳涛,在御书房外候旨,说有天大要事,必须即刻面圣陈奏!” 第69章 巨赃下落! 御书房外,暴雨如注。 礼部尚书岳涛跪在泥泞中,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著他的身躯。 他身著二品官服。 面容敦厚,细长的眼睛里惯常带著审时度势的谨慎。 此刻虽狼狈,仪態却透著一股刻意的恭敬与沉静。 不远处。 林烬负手而立,眉头微蹙,打量著雨中身影。 他对岳涛印象模糊—— 此人素来圆滑,深諳明哲保身之道。 前期在朝堂若即若离。 秦嵩势微后却摇身一变,积极配合吏部整肃,甚至亲手將不少礼部同僚送入刑部大牢。 连铁面无私的王翱都未动他,足见其底子还算乾净。 但! 这等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林烬心底只有不喜。 “臣,岳涛,叩见陛下!” 见帝王现身,岳涛额头重重叩在泥水里,態度恭谨至极。 林烬垂眸俯视,声线清冷:“进来吧。” “谢陛下!” 御书房內。 林烬高坐龙椅,扫视著阶下浑身浸透、瑟瑟发抖的岳涛,龙目如电:“朕的旨意,你没收到?” 寒意陡增。 岳涛一个激灵。 他自然明白皇帝的怒火何来—— 抗旨不朝,是欺君! 扑通! 他再次跪倒,吐字不卑不亢:“陛下的旨意,臣收到了,臣,是故意不去上朝的!” “哦?” 林烬眉峰一挑,眸底掠过一丝玩味。 想死的人,他见多了。 但像岳涛这般身居二品高位,还主动找死的人,確实罕见。 “理由!” 林烬的字句冷的能凝出冰碴! “回陛下!” 岳涛迎著那几乎刺穿臟腑的威压,喉间迸出的音节却异常清晰:“臣知晓秦嵩的一个秘密,十万火急,特来检举!” 话音甫落。 御书房內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烬俊朗坚毅的面容骤然阴沉如铁铸。 秦嵩自身难保,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了皇城! 尘埃落定之时,你跑过来检举? 头撞墙了你知道拐了? 屎糊裤襠知道找茅房了? 你这特么的是纯纯过来噁心人的吗? 林烬眸中杀意如实质般翻涌攀升,几乎要撕裂空气。 他盯著阶下那团湿透的官袍,齿缝间挤出的话语淬著彻骨的讥讽与冰寒:“岳爱卿,你来的还真『及时』啊!” 岳涛身躯剧烈一颤,如坠冰窟。 他额头死死抵著刺骨的地砖,嘶声急道:“陛下息怒!臣所知的秘密,事关秦嵩私藏——金山银海!” 四字如惊雷般炸响! 林烬瞳孔骤缩,指节攥的发白,龙椅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微鸣。 秦嵩贪墨之巨,户部与锦衣卫掘地三尺亦无所得。 他区区一个礼部尚书,如何能知? 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林烬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若能寻出赃银,抗旨之罪,朕可免!” “谢陛下隆恩!” 岳涛如蒙大赦,连忙解释:“秦嵩曾欲拉臣……” “停!” 林烬断然抬手,视线如烧红的烙铁,直刺要害:“朕只要地点!” 岳涛深吸一口气。 宛如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妙法庵!” “妙法庵?” 林烬剑眉一挑,眼中掠过一丝难以置信:“一座尼庵?” “正是!” 岳涛篤定万分! 身为朝廷礼部尚书,监管天下宗教事务乃其本职。 每年都会代表朝廷巡视或参与一些寺庙的重要法会! 在例行巡视妙法庵时。 凭藉多年官场练就的敏锐观察力,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 妙法庵位於皇城西郊约二十里。 环境清幽,且並非名剎的一座古老尼庵。 香火併不鼎盛。 但库房却守卫森严,看守者眼神锐利如鹰,绝非普通比丘尼! 更令他起疑的是。 他曾多次撞见秦嵩管家及心腹亲卫秘密出入。 主持对秦嵩那近乎諂媚的推崇,更是欲盖弥彰! 妙法庵绝不是看上去的尼庵那么简单,必定与秦嵩有著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前段时间。 岳涛听闻锦衣卫正在寻找秦嵩私藏的金山银海,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妙法庵的踪影。 秦嵩已倒,风险解除。 知陛下急需巨资,他这才抗旨不朝,躲避秦嵩遗留下的眼线党羽。 跪伏御书房外面圣,献上这惊天秘密,以求自证忠诚,將功折罪! 听完岳涛的阐述。 林烬屈起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无声敲击数下,眼神如刀,缓缓頷首。 不得不说。 此人所言条理清晰,丝丝入扣,妙法庵的嫌疑,陡然剧增! “凌鸿!” “臣在!” 凌鸿如影隨形,侧步上前,躬身待命。 “即刻率锦衣卫,封锁妙法庵!” 林烬语如寒铁,不容置疑。 他眼底寒芒暴涨,紧锁凌鸿,一字一句如重锤擂鼓:“动作要快!消息,绝不可泄!” 秦嵩虽倒,其党羽犹在。 若妙法庵真藏巨赃,此刻必是风声鹤唳,稍有迟缓,恐遭转移或销毁! 更棘手者,乃是佛家! 一旦风声走漏,天下寺庙如何看待朝廷? 是惊慌、牴触? 还是急於撇清? 稍有不慎,便会被有心人利用,煽动起难以收拾的民情! 佛门信眾广布,其力不可小覷! “臣,遵旨!” 凌鸿领命,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射入殿外瓢泼雨幕,转瞬消失在重重宫闕的阴影之中。 林烬收回远眺的目光,落在阶下。 岳涛仍跪在那里,浑身湿透,官服紧贴,冻得唇色青白,微微颤抖。 “起来吧。”林烬袍袖轻拂。 一股温和而浑厚的真气沛然而出,瞬间包裹住岳涛。 那湿冷的官服肉眼可见的腾起缕缕白气,须臾间变得乾爽温暖,连骨髓里的寒气都被驱散殆尽! “谢陛下隆恩!” 岳涛顿感如沐暖阳,感激涕零的起身。 林烬重新打量著他。 龙目中探究之意更甚,夹杂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揣度: “六部几为秦嵩党羽所蛀,尚书侍郎,多为其爪牙,你身为礼部之首,何以独善其身?” 莫非秦嵩…… 瞧不上礼部之权? 这不合常理! 礼部执掌仪制、科举、邦交、宗教,绝非清閒衙门。 岳涛闻言。 那谦卑的脸上竟浮起一丝难以掩饰的、近乎得意的傲色,腰背也不自觉的挺直了些。 迎著帝王审视的目光,语出惊人: “陛下明鑑!秦嵩之所以不动微臣,实乃……他有求於臣!” 第70章 妙法佛宗! “他,有求於你?” 林烬愕然! 秦嵩虽非善类,却位极人臣。 贵为大渊首辅,六部尽在其掌中,江湖宗门亦多受其掌控,可谓权倾朝野! 如此煊赫人物,怎会屈尊求助於一个区区二品的礼部尚书? 这简直是林烬穿越以来听过最荒诞之事! 岳涛面露苦涩。 显然也知此言易生歧义,拱手行礼道:“启稟陛下,正因臣执掌礼部,秦嵩方才有求於臣!” 林烬唇角微扬,轻呷一口清茶:“朕倒好奇,他所求何事?” “面子!” 岳涛不卑不亢:“需臣,为他撑起这份顏面!” 岳涛乃正经科班出身的礼法大家。 精通古今仪制,朝野公认的道德楷模,言行一丝不苟,堪称士林標杆。 秦嵩欲动他,代价极高! 纵然权倾天下,贪腐横行,但他深知,想要维系统治的“合法”与表面的“文治。” 非岳涛这般通晓礼法的人物装点门面不可。 无论是重大典礼、接见外邦使节,亦或其他礼制,皆需岳涛那套冠冕堂皇的学问支撑。 岳涛的存在本身,便是秦嵩集团披上的一件“合法”外衣! 况且! 岳涛立场分明。 不结党,不爭权,唯“礼”是守。 他不涉派系倾轧,对权柄无有野心,只在其位谋其政。 这份近乎“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態,令秦嵩虽觉其顽固,却也认为尚可掌控。 除掉他,弊远大於利! 更紧要的是。 岳涛亦是聪明人。 秦嵩掌权时,他愈发谨言慎行,如履薄冰。 甚至可能刻意显出几分迂腐、不通世故之態,强化自身“无害书呆子”的形象。 诸般缘由交织。 秦嵩终未对这位礼部尚书,痛下杀手! 能登顶首辅之位,秦嵩岂是愚人? 最擅权衡。 换一个人上来,未必如岳涛“好用”,反会徒惹风波,非其所愿。 言罢。 岳涛双膝跪地,俯首陈情:“陛下明鑑!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咔嚓——! 话音刚落。 窗外瓢泼大雨中,一道惊雷轰然炸响! 惨白电光撕裂阴沉天幕,连御书房內烛火都为之剧颤! 岳涛浑身一僵,呆立当场。 那张敦厚的脸孔顷刻煞白,几乎要哭出来:“陛……陛下,这……这真是巧合!您……信吗?” 林烬淡然一笑,缓缓起身。 负手踱至雕窗欞前,凝望著外面电闪雷鸣的雨幕:“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 岳涛如蒙大赦,慌忙起身。 “具体如何,待凌鸿归来,朕自有圣裁,你且退下!”林烬道。 若妙法庵果真是秦嵩藏金之窟,则岳涛所言非虚。 如此。 此人也算可用之才,留任礼部尚书,仍是上选。 如若不是…… “臣,告退!” 岳涛深施一礼,倒退数步。 直至门边,方转身踏入门外滂沱大雨之中,身影渐次模糊。 林烬双眸微眯,指尖无意识的摩挲著,陷入沉思。 秦嵩逃离皇城,踪跡全无,极可能投奔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少主。 以秦嵩睚眥必报的性子。 一旦喘息已定,必捲土重来,再度祸乱苍生。 当务之急。 便是揪出那神秘少主的藏身之处,方能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就在这时! 眼角余光注意到海公公端著一个木盘走进来,上面摆放著一些奏摺。 林烬制止道:“別放!” 海公公面容愣然,有些不解。 林烬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將这些奏摺,悉数送往首辅府邸!” 让赵普批阅这些奏章。 一来可免自身劳碌,二来,亦可藉此检验这位千古谋臣的真才实学,好叫那些心存疑虑的朝臣,心服口服! 海公公会意,恭敬应诺:“老奴遵旨!” 望著空空如也的紫檀龙案。 林烬舒畅的长吁一口气,仰靠椅背,闭目养神。 这甩手掌柜的滋味,真他娘的舒坦! 大雨未歇。 夜幕沉沉垂落,天穹如墨,不见星月。 唯余惊雷滚滚,寒风裹挟著湿冷秋意,穿堂而过,殿內烛火飘摇不定。 “陛下!” 海公公趋前稟报:“程大人求见。” 林烬眼帘微抬:“宣!” 程烈此时覲见,必是北境前线有了新的消息! 不多时。 程烈步履匆忙而入,官袍下摆溅满泥水。 “臣叩见……” “免礼!” 林烬摆手,直切主题:“前线如何?” 程烈眉宇间掠过一丝振奋:“陛下圣明!封爵旨意抵达镇玄台后,北境军多位將领宣誓效忠陛下,如今已成功掌控镇玄台,正全力抵御狼庭大军攻城!” “好!” 林烬龙顏大悦,真乃双喜临门! 秦嵩私藏的金山银海有了眉目,北境重镇亦传来捷报,未来可期! “程爱卿以为,北境军能坚守多久?”林烬追问。 程烈沉吟片刻。 面上喜色转忧,嘆道:“回陛下,依臣之见,北境军纵有镇玄台天险可恃,欲要久守……亦非易事,至多……” 他犹豫再三,艰难吐出一个数字:“十日!” “十日?!” 林烬心头一震! 镇玄台乃大渊北境国门要塞,城高池深,寻常云梯投石,难撼其基! 据此雄关,竟只能抵挡区区十日? 这还属乐观之估! 程烈神色凝重:“陛下,北境军虽已效忠,然人心未齐,加之狼庭势猛,一旦战局不利,军心战意必溃,关隘……危矣!” 林烬默然頷首。 箇中道理他岂会不明,只是不愿接受罢了。 “看来,只能希望苍朔能再快一些了!”林烬心中暗忖。 嗖! 恰在此时,凌鸿幽灵般的身影闪入殿內,单膝点地:“陛下!”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如见救命稻草:“如何?” 凌鸿展顏笑道:“陛下,礼部尚书所言属实!妙法庵確为秦嵩藏金之窟!仅现银便逾五千万两之巨,尚不算其中古董字画等物!” 霎时间,御书房內落针可闻! 林烬瞳孔骤缩,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五千万两! 大渊国库一年岁入不过五百万,这老贼竟贪了整整十年的赋税?! 若换成军餉,足以养十万铁骑三年不败! 他直接捏的发白,骨节泛青,眼神如刀锋般冰冷,似要刺穿虚空,直取秦嵩咽喉! 程烈更是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陛下……这、这已非贪墨,而是窃国啊!” 强压內心翻涌的怒火。 林烬即刻下令:“传旨!拨付五百万两白银予大雪龙骑,採办军资粮草,星夜驰援苍朔!务必火速赶往镇玄台!” “臣遵旨!”程烈单膝领命,匆匆而去。 林烬再道:“命人將所获赃物清点造册,尽数充入国库,帐册移交户部!” “臣领旨!”凌鸿应道。 然而,凌鸿並未即刻退下。 面上掠过一丝异色,上前半步,压低声音道:“陛下,妙法庵非止一寻常尼庵,其后山,乃妙法佛宗宗门所在!” “哦?”林烬微感意外。 身为佛宗,居然会参与朝廷爭斗,听命於秦嵩? 凌鸿续道:“经臣查探,此宗弟子皆非善类,所谓尼庵,掩人耳目罢了,不过……” 他话语一顿,语出惊人:“妙法宗宗主,法號妙法,此人……似是秦嵩的……姘头!” 第71章 这不妥妥恋爱脑吗? “姘头?秦嵩?!” 林烬眉峰微蹙,只觉荒谬绝伦。 秦嵩贵为大渊首辅,权势熏天,投怀送抱的女子何止万千? 怎会寻一个尼姑做姘头? 那妙法宗宗主,难道还能美过苏晚晴与燕惊雪不成? 更何况! 前兵部尚书刘峰曾言。 秦嵩为了提升境界,服用大量滋补丹药,早已损了元阳根本,失了男儿雄风,又哪来的姘头之说? 凌鸿显然也觉得此事匪夷所思。 探手入怀,取出几封书信,恭敬呈上:“陛下,此乃从妙法宗寢殿內搜得的密信。” 林烬接过。 垂眸一扫,额角顿时浮起几道黑线。 日记? 这妙法宗宗主竟还时兴写日记? 心中所载,乃是妙法亲笔! 她自述年少时偶遇秦嵩,一见倾心。 怎奈落有意,流水无情。 秦嵩入朝为官后,虽偶有书信往来,情分却日渐疏淡。 后来。 她机缘巧合被一位师太收为弟子,踏入武道。 其天赋异稟,竟在数十年间臻至宗师之境,创立了妙法宗。 选址距皇城不远,只为能离秦嵩近些。 秦嵩得知后,便利用她这份痴恋,以妙法庵为掩护,將其充作藏匿不义之財的金窟。 妙法心知肚明自己被利用,却甘之如飴—— 能为她的“嵩哥哥”做事,她万死不辞! “这……” 林烬阅罢,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嘴角溢出一丝苦涩:“这哪里是佛门宗主?这特么不是妥妥的恋爱脑吗?” 他著实未料到。 纵使遁入空门,也难逃这“情”字枷锁。 而那秦嵩,简直是个人面兽心的渣滓! 林烬將信件置於龙案,抬眸问道:“人呢?” 凌鸿转头低喝:“带进来!” 两名锦衣卫立时押著一人步入御书房。 只见来人一身主持緇衣,確是尼姑装束。 面容却非但不似佛门清净,反倒有些异於常人的丑陋,身形也略显肥胖。 她气息萎靡。 丹田显然已被凌鸿封住,此刻不过是个寻常妇人。 林烬目光扫过,暗自思量: 秦嵩看不上她,倒也在情理之中。 非是以貌取人。 而是以秦嵩的身份地位,若真娶了如此容貌奇异的女子,只怕朝野上下都要笑掉大牙。 “值得么?”林烬开门见山。 妙法嘴角扯出一个悽厉的弧度,艰难抬头,眼中恨意与杀机如毒蛇吐信: “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林烬一声轻嘆。 缓缓落座龙椅,语带讥誚:“一个不举,元阳尽丧,一个遁入空门,戒情戒欲。呵,倒也是『天造地设』!” 此言一出,妙法如遭雷击! 隨即。 她猛地挣扎起来,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欲挣脱钳制扑向林烬: “你放屁!” “竟敢污衊我的嵩哥哥!我跟你拼了!” 林烬轻笑,带著帝王的漠然:“朕,有必要对一个將死之人说谎吗?” 妙法浑身剧震。 她虽痴情入骨,却非愚钝。 眼前之人乃大渊天子,確乎无需编造这等谎言欺她。 林烬眼底掠过一丝惋惜:“哎,也是个可怜人。” 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情无益。 “哈哈哈!” 就在他欲挥手让凌鸿將其拖出处置之际,妙法毫无徵兆的猖狂大笑! “嵩哥哥不是不喜欢我,只是碍於身体,所以才拒绝我的!” 闻言。 林烬与凌鸿对视一眼,皆是无言。 此女已然疯魔。 他倒真有些好奇。 秦嵩年轻时究竟是何等风采,竟能令她痴迷至此,至死不悟! 突然! 妙法臃肿的身躯陡然剧震! 扭曲的面容变得无比狰狞,双目赤红如血。 丹田深处,被强行压制的狂暴內力如同决堤洪流,瞬间逆冲奇经八脉,悍然撕裂了周天禁錮! 凌鸿布下的封印,应声崩碎! 她双肩一震,竟將两名锦衣卫狠狠甩开!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垫背!为嵩哥哥除去你这心腹大患!” “不好!她要自爆!” 凌鸿脸色剧变! 宗师境武者自爆,威力足以撼山动岳! 此地乃议政重地,一旦爆开,朝廷顏面將荡然无存! 他身形如电,下意识闪至林烬身前,雄浑真气喷薄而出,欲强行压制。 林烬却已起身。 轻轻拍了拍凌鸿紧绷的肩膀,示意无妨。 面对那即將爆裂开来的毁灭性能量,他竟视若无睹! 短短数息。 她体內沸腾的能量已攀升至毁灭的临界点! 七窍之中,殷红血线蜿蜒淌下,状若恶鬼,悽厉可怖! “嵩哥哥……来世再见!” 她惨笑著,便要引动那毁灭的洪流! 然而! 林烬手腕只是隨意一拂。 一股浩瀚如渊、蕴含著煌煌帝威的无形伟力覆盖全场,化作一个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牢笼。 將妙法连同那即將爆裂的毁灭核心,死死禁錮於方寸之间! 牢笼急速向內坍缩。 竟硬生生將那即將失控爆裂的丹田,强行镇压、抚平! “怎么可能?!” 妙法惊骇欲绝! 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绝望! 林烬眸光冰冷,如视螻蚁:“在朕面前,你连自戕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未落,並指如剑! 一道凝练至极的真气剑芒破空而出,精准无比的洞穿了妙法的眉心! 噗通—— 尸体栽倒在地,生机断绝。 林烬转身。 將龙案上那几封记载著痴心与利用的信函,轻轻放在妙法尚有余温的身躯上。 “送回妙法庵,安葬了吧。” 他嗓音低沉。 此女虽非善类,终是佛门中人。 曝尸荒野,恐引佛门非议,徒增麻烦。 凌鸿肃然领命,提起尸身,无声退下。 林烬坐回龙椅,端起微凉的茶盏,眉宇间浮现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妙法宗已灭,但系统却毫无反应。 那就证明。 妙法宗所在的地方,並不能算是一个具体的地点,著实有些可惜! “陛下!” 林烬刚欲啜饮,凌鸿竟去而復返。 他无奈失笑,放下茶盏:“凌鸿,你这么捨不得朕吗?” 凌鸿单膝跪地,沉声道;“陛下,臣上午便有一事需稟,奈何诸事繁琐,一时耽搁,方才想起……” 林烬眼帘微抬。 难怪朝会散后,凌鸿前来稟报岳涛跪於御书房前。 想必是他也有事奏报,撞见了岳涛,才先来稟明此事。 后又因妙法庵之行耽误至此时。 “讲!”林烬言简意賅。 凌鸿神色一凝,声音压得更低:“陛下,清寧的身份……查出来了!” 第72章 今晚……睡素的! “清寧?” 林烬指尖猛地一顿。 若非凌鸿提及,他几乎要將这名字拋诸脑后—— 血莲宗三阴锁魂阵下唯一的倖存者。 当日將她带回宫,便隨手安置在尚宫局,並命凌鸿探查其底细。 原想著。 若身世清白,便调去给苏晚晴做贴身侍女,谁知后来事务繁杂,竟將她彻底忘了! 若非凌鸿今日提起,只怕她要在那深宫一隅蹉跎一生了。 林烬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尷尬:“说。” 凌鸿躬身稟道:“回陛下,清寧所言非虚,她確是孤儿,所谓的『姑姑』不过是收养她的善心妇人。” 林烬微微頷首。 对於此女的身份,他本就无太大的疑虑。 奸细岂会以命入局? 若他那日迟去片刻,清寧早被阵眼吸乾精血魂魄,灰飞烟灭。 此番查证,不过是求个万全罢了。 “尚宫局数月,规矩该是学全了,既底子乾净,明日便调去坤寧宫吧。” 说罢。 林烬起身,欲往殿外走去。 然而—— 凌鸿却侧身一步,再次拱手,声音压得极低:“陛下,清寧虽是孤儿,但锦衣卫深查之下……寻到了她的亲生父亲。” 语声刚落。 林烬额角青筋微跳。 这究竟是锦衣卫,还是专司寻亲的衙门? 他不过令其核查背景是否乾净。 这群人倒好,竟掘地三尺,连人家祖宗根脚都刨了出来! “倒也是桩善事。” 林烬负手而立,声调淡然:“明日问问她的意愿,若想认亲,便替她安排。” 凌鸿神色却愈发古怪,低声道:“陛下,她生父……是邱凯风。” “邱凯风?” 林烬眉峰微蹙:“何许人也?” “石坪城邱家家主,邱家……曾险些躋身我大渊皇朝十大世家之列!” 此言一出! 林烬双眸精光乍现! 未曾想。 这小小孤女竟有如此显赫的出身! 即便只是“险些”,其底蕴財力也远非寻常门阀可比。 关键是。 大渊世家尽在南方。 他正苦於无从对世家下手,这突破口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惜……” 凌鸿惋惜一声,道:“曾经显赫一时的邱家,近些年似被厄运笼罩,族中子弟接连暴毙,名下產业亏损不止!”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加之邱凯风膝下唯有一未及笄的幼女,各大家族皆视其香火断绝,落井下石者眾。” “如今,邱家……已是风雨飘摇,濒临倾覆!” 听罢。 林烬幽深的眼神投向殿外的瓢泼大雨。 一个曾触及十大世家的庞然大物,纵有亏损,根基犹在,何至於此? 这背后,必有惊天隱情! 倏忽间。 一个念头如惊雷般劈入脑海。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眸底锐芒闪烁。 邱家再落魄,也是浸淫商海多年的老手。 看在清寧的面子上。 若將皇城揽月阁以及秦嵩麾下的產业交由邱家打理,岂非天作之合? 当然。 前提是这邱家,並非豺狼虎豹之辈! 思忖片刻。 林烬沉声问道:“石坪城距皇城几何?” “西南一百六十里!”凌鸿答得乾脆。 “尚可,不算太远。” 林烬頷首,隨即抬步离开了御书房。 坤寧宫。 殿內烛火已调暗。 苏晚晴卸去了繁复釵环,青丝如瀑披散。 窗外滚雷阵阵,雨打琉璃。 她轻抚平坦的小腹,只道今夜陛下怕是不会来了。 毕竟。 她有孕在身,无法侍奉,徒惹陛下心焦也是常情。 吱呀—— 殿门轻启的声响突兀的打破了寂静。 苏晚晴驀然回首。 那道熟悉的挺拔轮廓撞入眼帘,她眼中立时点亮万千星辰,如乳燕投林般轻盈迎上。 “陛下。” 林烬忙伸手扶住她腰肢,语带薄责:“叮嘱过多少次了,要稳当些,仔细身子。” 苏晚晴眉眼弯弯,儘是雀跃,连连摇头:“臣妾欢喜嘛!便是……便是今夜服侍陛下,也使得!” 话虽如此,颊边却已飞起红霞。 林烬心头一热,旋即又被理智压下。 他抬手,温柔的將她鬢边一缕散乱的髮丝拢至耳后,温声道: “爱妃,深宫虽好,待久了也闷,过几日隨朕出宫散散心,可好?” “真的?!” 苏晚晴喜出望外,一时竟忘了礼数。 待反应过来,才慌忙敛衽施礼,语调中满是掩不住的甜意:“谢陛下隆恩!” 她快步走到桌边斟了杯热茶奉上,又忍不住试探著问:“陛下,就只臣妾与陛下二人么?” 林烬接过茶盏轻啜一口,挑眉反问:“怎么?朕陪著还不够?” 既然是微服。 自然不能大摆鑾驾、带禁军,招摇过市。 凌鸿需要坐镇宫禁,以防不测。 苍朔率军北上,目前具体身在何处,连他都不知道。 这般看来。 只能等吴崢事情办妥,从隱月山归来后,带他一起去。 自己堂堂大渊之主。 总不能亲自驱赶马车吧? 苏晚晴嫣然一笑。 挨著他在龙榻边坐下,挽住他手臂,美眸流转著狡黠的光: “陛下,不如……带上燕姐姐吧?人多也热闹些。” 林烬视线顺著她的示意望向殿外。 倒也在理。 苏晚晴离宫,燕惊雪独自留下也无甚意义。 “好,依你!” 他宠溺的颳了下她小巧的鼻尖。 苏晚晴心满意足,绝美的脸庞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她縴手轻移,为林烬宽衣。 当手指不断下滑,螓首微垂之际,一双大手却稳稳按住了她的香肩。 “爱妃。” 林烬嗓音里带著低沉的笑音:“今晚……睡素的。” “素?” 苏晚晴微怔。 旋即明白过来,脸颊更红,乖巧的依偎进他温暖的怀抱。 两人相拥而臥,在雨声潺潺中沉入梦乡。 …… 夜半子时。 某处深山,山势陡峭,古木参天。 夜空暗沉如墨,不见星月,唯余一轮玄月隱於厚重云层之后,透出些许惨澹微光。 萧瑟秋风穿林而过,带起呜咽之声。 空气中。 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焚香浮动,与远处寺庙传来的沉鬱梵钟声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神秘与肃杀。 峰顶! 一道盘膝而坐的人形猛然睁开了双眼! 她身著洗的发白的緇衣,面容平凡无奇,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迸射出骇人的精芒! 目光仿佛洞穿了千里云层,死死锁定某个方向。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气势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如实质般的气浪席捲整座山峰,草木尽折,山石震颤! 棲息林间的宿鸟被惊得哑然失声,仓惶乱飞。 天地间恍如被投入了一块无形的巨石,瞬间凝固。 “何人——胆敢屠戮我佛门弟子?!” 一声蕴含无边怒意的厉喝如同九幽寒冰,撕裂了死寂的夜空。 “找死!!!” 余音尚在。 那道緇衣身影已如鬼魅般凭空消失在山巔。 唯有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残痕,以及兀自嗡鸣不休的群山,昭示著方才並非幻觉! 第73章 奴婢,不想! 翌日。 窗外雨声依旧未歇。 龙榻上。 林烬缓缓睁开双眸,恰好撞入苏晚晴灵动的目光里,惹得怀中佳人一阵娇羞。 他心尖微动,手掌顺著她光滑的脊背徐徐抚下。 “陛下!” 正当林烬正要与爱妃温存片刻之际。 殿外响起燕惊雪穿透雨幕的清冷嗓音:“王大人有要事求见,此刻已在御书房外候旨!” 林烬眉头微蹙,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苏晚晴甚是乖巧,柔声道:“陛下,王大人想必有要事,莫要耽搁了。” 言罢。 她轻盈起身,用纤纤素手温柔地为他穿戴龙袍,细致抚平每一处褶皱,动作轻柔而专注。 林烬俯身。 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轻柔一吻:“爱妃,记得传膳!” 苏晚晴双颊飞起红霞,低垂应诺。 御书房。 林烬坐落龙椅之上。 视线掠过阶下正欲行礼的王翱,摆手道:“王爱卿免礼,见朕,所谓何事?” 王翱拱手肃然道:“启稟陛下,臣已遴选一干才,可暂代户部事务!” 林烬下頜微点:“此事,王爱卿斟酌便是。” 王翱办事素来稳妥。 他选中的人,能力应无问题。 “陛下。” 王翱面容固执,坚持道:“人已在外候旨,兹事体大,还请陛下亲裁!” 林烬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罢,宣!” 不多时。 一名穿著五品青色官袍的青年快步而入。 此人约莫三十出头,生的一副好相貌,尤其一双大眼,透著精明与好奇。 他趋步上前。 恭敬的双膝跪倒:“臣,户部郎中孟书宇,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眉峰微扬。 孟书宇? 这名字…… 似有几分耳熟。 眼底寒芒如刃,审视著阶下跪伏的身影:“平身。” “谢陛下隆恩。” 孟书宇谢恩起身,垂首侍立。 林烬仔细打量。 此人相貌周正,算得上清俊,但的確是陌生的面孔,此前绝未见过。 剎那间! 林烬眼中掠过一抹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玩味的问道:“孟爱卿……对朕的龙体安康,甚是关切啊!” 前几日那份关心他龙体是否康泰的奏章,不正是户部郎中的手笔么? 孟书宇浑身一颤! 冷汗已密布额角,慌忙再次跪倒:“陛……陛下息怒!臣……臣绝无存心叨扰圣听之意!” 他心中叫苦不迭。 主要是没想到皇帝真的会批阅他那份毫无营养的奏章。 关键是! 竟还记得他的名字! 早知如此,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递上去! 林烬看著他惊惶的模样,轻笑一声,抬手虚扶:“孟爱卿一片赤诚,关心朕躬,有心了。” “谢……谢陛下!” 孟书宇后背冷汗涔涔,战战兢兢爬起来,胸中惊惧交加,却又带著一丝侥倖。 王翱並不明白其中缘由。 上前半步,拱手道:“陛下,孟郎中精於实务,审核赋税、釐清户籍册籍等事皆井井有条,堪当此任!” 林烬頷首。 眼锋倏然钉向孟书宇,语带帝王的威仪:“孟书宇听旨!” 孟书宇陡然一凛,再次跪倒,屏息凝神。 林烬朗声道:“擢升尔为户部侍郎,暂掌户部印信,总理一应事务!” 贾思勰短时间內恐怕没有精力管辖户部。 既然孟书宇能被王翱看好,足以证明其能力不凡,可以重用! 巨大的喜悦如洪流般衝垮了孟书宇的理智! 从五品郎中擢升为三品侍郎! 这简直是平步青云! “臣……臣叩谢陛下天恩!” 话音都带上了颤音。 他狂喜的无以復加,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之上,“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也许是磕的太实诚了些。 抬起头时,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竟泛起了点点水光,看著颇有几分滑稽。 林烬看在眼里,心头也不由莞尔。 此人倒是有趣。 若生在现世,想必也是个能活跃气氛的妙人。 隨后。 王翱带著恍如梦中的孟书宇告退。 林烬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海公公,去尚宫局,把清寧带来。” “老奴遵旨!” 海公公躬身领命,悄无声息的退下。 不一会儿。 海公公引著身穿素净宫装的清寧回到御书房。 清寧低眉顺眼,脸上带著掩饰不住的侷促与惶恐,一入殿便深深跪伏下去,话语微颤: “奴婢清寧,拜见陛下!” 林烬抬了抬手,一股柔和的无形真气便將其托起。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开门见山:“清寧,你……可还记得你父亲的模样?” 清寧猝然抬头,眼中满是惊愕! 她秀眉紧蹙,努力在模糊的记忆中搜寻,最终茫然的摇了摇头。 “回陛下,奴婢……自记事起便是孤儿,父母音容……早已模糊不清了。” 林烬拂袖离座。 缓步来到她面前,吐字低沉清晰:“若朕告诉你,你父亲尚在人世,且乃一方豪族家主,你,信吗?” 清寧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双灵动的眸子倏地圆睁,惊涛骇浪在其中翻涌,儘是难以置信。 她嘴唇微微翕动。 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发不出半点声响。 自幼认定的孤苦身世骤然被顛覆,这消息太过石破天惊,让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林烬静静的注视著她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片刻后。 他语气平缓却带著无形的压力,开口道:“你……可想回去认亲?” 清寧死死咬住下唇。 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的绞紧了裙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短暂的死寂后。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迷茫,只剩下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语出惊人: “奴婢——不想!” 第74章 隱月山庄的诡异阵法! “不想?” 林烬剑眉骤然一凝! 他万万没料到,清寧的回答竟如此乾脆。 “为何?”他紧追不捨。 清寧悽然一笑,双膝跪倒,清秀的面容布满落寞:“陛下可知,奴婢为何沦为孤儿?” “嗯?” 这突兀的反问,让林烬一时语塞。 清寧说道:“其一,母亲出身微贱,奴婢乃私生!其二,生来便被视为累赘,遭人厌弃。其三,幼时被人拐掠,非父母所弃!” 她话语微顿,灵动的眼眸蓄满泪水,颗颗滑落脸颊。 “陛下……您认为,哪种最可能?” 林烬怔立当场。 身为大渊之主,九五之尊,他竟被一个小宫女质问的哑口无言! 心中非但无怒,反而涌起深深的惋惜与怜悯。 是啊! 十几年前,邱家还是险些躋身大渊十大世家的豪门巨族。 如此显赫之家,身为主宰的家主,怎会连亲生女儿都护不住? 清寧所言三种可能,前两者已近乎定论。 若真如此,认亲…… 確无必要! “哎……” 许久,林烬深深一嘆:“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不勉强你。” 他转身坐回龙椅,指节无意识的叩击著光润的龙案:“回去收拾,即日起调往坤寧宫,侍奉贵妃。” 清寧抬手拭去泪痕,恭敬的以额触地:“谢陛下恩典,奴婢告退。” 望著那黯然离去的纤弱背影,林烬心绪纷乱。 他並非自幼浸淫权术的冷酷帝王,骨子里那份源自异世的“人情”,终究难泯。 清寧口中说著“不想”,可既知生父下落,又怎能全无好奇?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罢了!” 林烬缓缓摇头,眸中精光一闪:“无论如何,石坪城……朕必亲往!” …… 数日后。 连绵秋雨终於止歇。 天边一道虹桥悬空,空气中瀰漫著泥土的清新气息,別有一番韵味。 只是。 雨后的清晨,凉意更甚,刺骨寒风令人禁不住打个寒噤。 林烬佇立坤寧宫门前。 远眺初升的晨光,长长舒出一口浊气。 眼角余光瞥见殿外侍立的燕惊雪—— 高挑身姿,清冷绝艷的容顏,在熹微晨光映衬下,美的惊心动魄。 林烬竟一时看入了神,不自觉侧首,视线直直投去。 “陛……陛下?” 燕惊雪被这直白的凝视惊得一颤。 美眸闪躲,纤纤玉指死死攥紧腰间剑柄,指节泛白,显出几分无措。 “咳!” 林烬回神,略显尷尬的摸了摸鼻尖,含糊道:“今日……天气甚好。” 言罢,径直走出宫门。 望著皇帝那挺拔远去的背影。 燕惊雪怔了数息,忽而“噗嗤”一声轻笑,眼角弯成了月牙儿。 一旁凤翎卫成员目瞪口呆—— 她们何曾见过素来冷若冰霜的指挥使大人,展露如此动人的笑靨? 御书房內。 紫檀龙案上空空如也,唯有一盏清茗氤氳著裊裊茶香。 自赵普执掌首辅以来,六部运转井井有条,奏章皆先经首辅府审阅。 唯有涉及国本或赵普难决之事,方才呈递御前。 林烬安然坐於龙椅,悠閒啜了口茶,眉目舒展:“呼……无所事事就是舒坦,难怪世人都爱当甩手掌柜!” “陛下!” 话音未落,海公公已匆忙入內:“吴统领求见!” “哦?” 林烬眉峰一挑,放下茶盏:“宣!” 这几日他本可携爱妃微服前往石坪城,只为等候吴崢归来才按捺未动。 可如今吴崢已回,为何…… 系统迟迟未有动静?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墨钢麒麟鎧碰撞出錚錚清鸣。 吴崢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臣,叩见陛下!” “免礼。” 林烬摆手,开门见山:“如何?事可办妥?” 吴崢起身。 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回陛下,隱月山庄確囚禁诸多女子,已被解救,许是惊嚇过度,神志尚不清明,但应无大碍。臣已將人移交户部安置。” 闻言。 林烬眉宇间疑云更浓。 吴崢既已扫平隱月山庄,为何系统提示迟迟未至? 莫非…… 那山庄深处另有玄机? “陛下。” 吴崢语气低沉,续道:“看守那些女子的,非寻常护卫,而是……宗门之人!” “宗门?!” 林烬心下一凛,收摄心神,眸光锐利如刀:“细说!” “对方人数不多,但招式路数齐整,为首者亦是宗师巔峰之境!” 吴崢沉声道:“臣与之交手时,他曾厉喝:『何人敢与我天遁宗为敌?!』” “天遁宗?” 林烬五指猛然攥紧,眸色幽冷。 秦嵩究竟有何手段,能驱使如此多宗门效力? 抑或其背后的那位神秘少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又为何如此不遗余力的襄助秦嵩? “都解决了?”林烬问道。 吴崢再次屈膝拜倒,愧声道:“陛下恕罪!臣无能!那为首者身法诡譎,迅疾如电,臣……未能截住,余眾已尽数伏诛!” 林烬手腕轻抬,一股浑厚真气將吴崢托起,並未苛责。 此乃他思虑不周,未料隱月山庄竟有宗师巔峰的宗门高手坐镇。 若遣凌鸿前往,或可无虞。 “陛下。” 吴崢再次开口,神色异常凝重,眉头紧锁:“另有一处诡异之地。”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难以置信:“山庄深处,矗立一座宫殿,臣拼尽全力……竟无法踏入半步!似有……阵法守护!” “阵法?!” 林烬指尖猛地一顿,敲击龙案的声音戛然而止! 难怪系统全无反应。 原来这隱月山,尚未真正掌控! 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心头。 “什么样的阵法?” 林烬沉声追问。 吴崢凝神回忆,脸上犹带几分困惑与忌惮: “回陛下,臣……难以言表。那阵法並无杀伐之气,仿佛只是一道纯粹的防御结界。但,以臣宗师之力,竟撼动不得其分毫!” “纯粹的防御结界?连宗师都无法撼动?” 林烬双眸微眯,寒光乍现。 他手掌在光滑的龙案上缓缓收拢,旋即重重一拍扶手,厉声喝道: “凌鸿!” “臣在!” 声落人至! 凌鸿的身影如一道无声的黑色闪电,瞬间出现在御书房中央,单膝点地,抱拳待命。 “即刻前往隱月山庄!” 林烬的嗓音冰冷如九幽寒风,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给朕探明那座宫殿!里里外外,查个水落石出!胆敢阻拦者——” 他眼中杀机凛冽:“杀无赦!” 凌鸿未有丝毫迟疑,抱拳应诺:“臣,领旨!” 凌鸿身为大宗师巔峰,足以碾碎寻常阵法结界! 只是…… 凌鸿这一走,石坪城之行,怕是又得耽搁了…… 林烬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深宫之內若无顶尖高手坐镇,他如何能安心远行? 【叮——】 就在此时。 一道清脆悦耳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徵兆的在林烬脑中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寒泉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75章 天罡剑煞符! 林烬眸中精光闪烁! 苍朔的速度著实惊人! 这才短短数日,竟又成功拿下一城! 而那五百万银两兑换的粮草輜重,按押送速度推算,应该也快送到大雪龙骑手中了! 如此一来! 苍朔便可甩掉沿途筹集粮草的拖累,全速奔赴镇玄台! 只要北境军能多撑些时日,后方的大渊百姓或许就能免遭战火涂炭! 然而! 虽然对大雪龙骑和朔风弓骑信心十足,但毕竟兵力不多。 想要硬撼狼庭三十万虎狼之师,谈何容易! 况且! 狼庭隨时可能增兵。 而大渊这些年被秦嵩把持,军力早已瓦解凋零。 仅存的几支军队还需戍守其他边关,根本动弹不得! “哎,火力不足恐惧症,当真是刻在每个华夏人骨子里的通病!” 林烬无奈的摇头苦笑。 无论身处何世,唯有手握强兵,方能护得一方安寧! “点亮!” 他收敛心神,果断暗道。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寒泉城!】 【获得奖励:七千锦衣卫!(附:天罡剑煞符*3)】 系统提示音落。 林烬心头一时喜忧参半! 喜的是,系统果然慷慨,直接奖励了兵力! 忧的是,这奖励竟是锦衣卫! 锦衣卫虽强,却非衝锋陷阵的野战之师! 总不能让他们身穿显眼的飞鱼服,提著单薄的雁翎刀,去硬磕敌人的重甲铁骑吧? 即便能以真气护体。 面对十万计敌军如潮水般的衝击,最终也难逃被乱刃分尸的下场! 不过…… 多了七千名锦衣卫,渗透各方城池、掌控情报脉络的能力,必將大大提升! “天罡剑煞符?这是何物?” 他暗自好奇。 这可是系统首次奖励符篆类物品! 手腕一翻,一张古朴符籙悄然浮现於掌心。 符纸呈暗金色,触手冰凉坚韧,边缘流转著细密的银色符文。 蕴含锐利无匹的剑意。 恍若沉睡的绝世凶兵,虽未激发,已隱隱割裂空气,发出细微的嗡鸣! “嘶——” 一侧的吴崢如遭重击! 猛地倒抽一口寒气,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那股骤然降临的恐怖剑道威压。 恰似无形的巨浪拍来,竟將他周身真气激的自发运转护体,整个人更是被逼退数步,脸上儘是惊骇之色! “统子,出来介绍!”林烬於心底默念。 系统回应乾脆利落: 【一次性物品,激发后释放剑气,威力相当於大宗师巔峰武者全力一击!】 闻言! 林烬心中震撼莫名! 这一张小小的符纸,竟等同於一名大宗师巔峰武者的倾力一击? 这简直是关键时刻扭转乾坤、保命护身的无上利器! 更关键的是! 有了这三张符篆,他便再无后顾之忧,可安心微服出巡! “海公公。” 林烬转头,沉声道:“传旨,召赵普速来见朕!” “遵旨!” 海公公躬身领命,快步退下。 林烬又对著依旧心有余悸的吴崢吩咐道:“吴统领,备车,朕要微服出巡!” 吴崢强忍骇然,立刻拱手:“是,陛下!” 不多时。 赵普匆匆来到御书房阶下,恭敬跪拜:“臣,叩见陛下!” 林烬挥手示意起身。 径直走到他面前,眼神沉凝:“赵爱卿,朕需离京出巡一段时日,朕不在期间,朝中政务,便託付於你了!” 赵普神色平静无波。 好似皇帝离京並非什么意外之事,仅是沉稳的点点头:“臣,遵旨!” “政务之外……” 林烬声调加重:“皇城安危,更是重中之重!” 隨即。 他毫不犹豫的將三张符籙尽数交到赵普手中。 “此乃天罡剑煞符,威力绝伦,若遇胆敢进犯皇城之强敌,以此符激发,格杀勿论!” 其实。 林烬並不认为赵普真有用到此符的机会。 当世皆知大渊太上皇破关而出,成就陆地神仙之境! 谁还敢不知死活的来这龙潭虎穴找死? 但,世事难料! 这三张符篆,明面上是暂时守护皇城的利器,又何尝不是他为这位肱骨重臣留下的一道保命底牌? 赵普乃国之柱石,不容有失。 待林烬简要將符篆的激发与威能告知后。 赵普那古井无波的面容终於泛起了剧烈的涟漪! 他惊愕的低头。 看著手中三张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毁天灭地之威的符纸。 林烬深深看了赵普一眼。 目光沉凝如渊,语气放缓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分量:“赵爱卿,皇城安危繫於你身,它亦是爱卿的一道护身符,切记!” 赵普神魂剧颤! 陛下此言…… 他顿时明白了符篆更深一层的意义。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沉甸甸的责任感交织著涌上心田。 他不再犹豫。 单膝重重跪地,话音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陛下厚恩如山!臣,纵粉身碎骨,亦必不负陛下所託!” 林烬嘴角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不再多言。 很快。 吴崢备好了一辆外观朴素的青蓬马车,虽不显奢华,但內里宽敞舒適。 林烬已换上一身质地精良的商贾锦袍。 衬的他身形挺拔,俊朗非凡。 任谁看去,都只道是哪家富贵门庭的翩翩公子外出游歷。 苏晚晴也换下了宫装。 穿著一袭月白色的云纹锦缎长裙,乌髮简单挽起,只斜插一支素雅的玉簪。 绝美的容顏洋溢著难掩的兴奋与期待,眼眸亮如星辰。 林烬含笑牵起苏晚晴柔软的小手,一同登上马车。 “出发!” 一身素衣的贴身丫鬟清寧坐在车辕上,闻声扬鞭轻策,马车平稳的驶向宫门。 车外。 燕惊雪与吴崢皆是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 两人翻身上马,一左一右,宛若最忠诚的影卫,紧紧护卫在马车两旁! 马车轆轆。 驶出厚重的宫门,融入京城的繁华街巷。 与此同时。 在远离大渊皇城的某处神秘山脉。 一座巍峨的宛如连天接地的巨大山门,静静矗立,散发著亘古苍茫的气息。 风尘僕僕、面带倦容的秦嵩,正瞠目结舌的环顾著四周恍如仙境的景象,內心早已被惊涛骇浪淹没! 歷经数日提心弔胆的赶路。 他终於抵达了目的地。 几位引路者將他带到一座气势磅礴、通体由白玉雕琢而成的宏伟大殿前,便无声的拱手退去。 就在秦嵩茫然四顾之际—— 嗖! 刺耳破空声骤起!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毫无徵兆的出现在他面前,仿佛从虚空中直接踏出! 秦嵩悚然失色。 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那道將他从皇城带离的虚影本尊! 只是。 这位神秘强者的脸色泛白,气息也明显虚浮,周身隱隱透著一股虚弱感,显然身负不轻的內伤! 他冷漠的扫了秦嵩一眼。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隨即用冰冷如铁的语调命令道: “隨我去见少主!” 第76章 夜临! 殿內。 云气氤氳。 数根蟠龙玉柱撑起高阔穹顶,片片龙鳞栩栩如生,似欲腾空! 秦嵩忽觉自身渺小如尘。 往昔所看重的权势,此刻仿佛彻底失却了分量! 殿心处。 一道身影背对著他。 青年身姿挺拔,一袭玄青色素麵交领直裰,衬出孤高疏离。 秦嵩眸中精光暴涨,连日疲惫一扫而空,狂喜充塞心间。 他咧开嘴。 堆起异常热络的笑容,用一种自以为亲昵无比的腔调喊道:“临儿!好儿子!为夫以后可全指著你了!” 声音在空旷大殿中如惊雷炸响! 死寂!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整个白玉大殿瞬间陷入令人窒息的凝滯。 侍立一旁的中年人眉头猛拧,一道森寒如冰锥的杀机倏地刺向秦嵩后心!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令殿內温度骤降! 那静立如山的青年背影,肩背也在这一声呼唤下,极其细微的僵滯了一瞬。 若林烬在此,定会震骇失语! 所谓的神秘少主—— 竟是秦嵩之子? 前兵部尚书刘峰所言,坊间流传秦嵩有私生子的消息,並非空穴来风,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夜临徐徐转身。 面容俊朗如玉琢,眼神深邃如古井,所有情绪被完美敛於温润表象之下。 他看向秦嵩,面上恰到好处的浮起一丝晚辈的恭敬,微微点头,语声清朗平和:“父亲。” 这一声,听不出亲昵,更像是虚假的礼节。 秦嵩却浑然不觉气氛诡异。 反而因为这称呼和青年显露的气度更加得意,儼然已躋身这仙家圣地的主宰之列! 他挺直腰板,傲然大笑:“哈哈哈!好!好啊!临儿,你我父子联手,掌控这偌大江湖,易如反掌!什么大渊,什么狼庭,尽在囊中!” 夜临看著秦嵩那小人得志、目空一切的姿態,嘴角淡笑依旧,並未接话。 只是以不容置疑的平稳口吻道:“父亲一路奔波辛苦,且下去好生休养,过些时日,我助父亲踏入宗师之境。” “宗师?!” 秦嵩双眼迸射出贪婪炽光,呼吸陡然粗重。 梦寐以求的境界! 极度的亢奋冲昏头脑,他搓著手,急切之情溢於言表:“好!好!临儿,为父这就去调息!这就去!” 殿门无声合拢。 侧旁的中年男子再也按捺不住。 盯著秦嵩消失的方向,眼底鄙夷与厌恶毫不掩饰,更夹杂著一丝冰冷的杀意。 夜临缓步踱至殿心,步履无声。 他淡然开口,语调平稳,却添了几分掌控全局的漠然:“千影,辛苦,记你一功,去丹宝殿,自取一枚玄元造化丹。” “玄元造化丹?!” 千影浑身剧震。 瞳孔因难以置信的狂喜顿时放大! 此乃宗门秘宝,可瞬息治癒重伤、精纯真气,哪怕对半神境而言,也是难得的圣品! 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损失个虚影分身又如何? 有了玄元造化丹,他绝对能在短时间內,凝练出一具更加强劲的分身! 他单膝跪地,头颅深埋,嗓音带著发自肺腑的敬畏:“谢少主厚赐!属下万死不辞!” 此景若为外人所见,定当惊骇! 此人乃是货真价实的半神境武者! 而夜临体內的真气虽然雄浑,却驳杂异常。 时而鬼魅阴森,时而圣洁堂皇,矛盾交织,令人难辨其真实境界。 无论如何。 其气息强度显然未臻此境,却能让半神跪伏,足以令世人惊掉下巴! 千影起身。 迟疑片刻,低声问道:“少主,当真……要为他耗费资源,助其突破宗师?此獠狼子野心,鼠目寸光,只怕……” 夜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笑容清冷如月华,带著洞悉万物的冷然:“自然要助,他的境界高低,关乎本少后续计划能否展开!” 他微顿,声调转为命令:“吩咐下去,好生伺候,衣食住行,修炼所需,一应满足,不得怠慢!” 千影眼中再无半分疑虑,躬身应道:“是!属下明白!” 言罢。 其人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 空荡的大殿,唯余夜临一人。 他来到巨大的殿窗前,目光穿透翻涌云海,投向渺远未知。 俊美侧脸在霞光映照下,半明半暗,显得格外深邃莫测。 他抬手。 手指无意识的拂过冰冷窗欞,指尖縈绕的圣洁白光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暗气息交替流转。 许久。 一声极轻极冷的喃语响起。 如深秋寒潭冒出的气泡,带著彻骨寒意与难以言喻的嘲弄,消散在幽深殿宇。 “父亲?呵呵……” 那笑声轻飘,却令人不寒而慄,恍若毒蛇在暗处嘶嘶吐信! …… 夜幕低垂。 一辆青蓬马车行驶在还算平坦的官道上。 幸好吴崢准备的马车足够舒適,否则近六个时辰的顛簸足以令人筋骨散架。 车內。 林烬慵懒的躺著,眼帘微闔,头枕在苏晚晴笔直修长的腿上。 一双柔荑正轻轻揉捏著他的太阳穴,旅途的倦意似已消弭无形。 苏晚晴掀开车帘。 望了眼墨色天穹,轻声道:“陛下,亥时末了,可要寻个客栈歇脚?” 林烬缓缓睁眼。 看著苏晚晴那绝美面容下隱藏的些许疲態,心中忍不住疼惜。 虽然他用真气护住了她的小腹,避免因马车顛簸而受影响,但却无法抵消体力的消耗。 他坐直身体,道:“吴崢!” “臣在!” 吴崢沉稳的应答紧隨而至。 林烬撩起车帘:“在外不必拘礼。” 他略作停顿:“距石坪城还有多远?” 吴崢眺望漆黑远方,回道:“迴避……少爷,约莫九十里。” 他隨即意会,补充道:“少爷,前方不远便是三通县,可在那里落脚。” 皇帝微服出巡,作为护卫,提前了解路线详情,是基本准则! 林烬頷首:“既如此,那就去……” 话音未落! 他凌厉剑眉骤然扬起,双眸如利剑出鞘,寒芒暴射向官道一侧! 吴崢与燕惊雪亦同时感知。 猛地勒紧韁绳,体內真气立时躁动! 空气好似凝固数息。 紧接著! 官道两侧,眾多火把毫无徵兆的燃起,摇曳跳跃,火光映照下,赫然显出百十条人影! 一道粗獷囂张的吼声,撕裂了夜的寂静。 “嘿!刚开完荤,老天爷就赏下盘小鲜肉打牙祭!弟兄们,围瓷实嘍!” 第77章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 剎那间! 百余道身影从官道两侧衝出,高举火把大刀,將青蓬马车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身高九尺。 豹头环眼,满脸横肉,一道狰狞刀疤从左额斜劈至右下巴,凶戾逼人。 他手持一柄血跡斑斑的沉重鬼头大刀,浓烈的汗臭混合著血腥味扑面而来。 其体內真气鼓盪,赫然是七品武者,在嘍囉中鹤立鸡群! 他贪婪的视线扫过马车。 最终恶狠狠定格在车厢上,鬼头刀一指:“车里的人听著!交出所有金银细软买命!爷爷心情好,或许会放你们一马!否则……” 他狞笑挥刀,带起腥风:“剁碎了餵野狗!” 吴崢面色沉静。 眸中寒光如虎,右手按在腰间刀柄上,真气敛而不发。 燕惊雪同样静默,幽冷眸子深处寒芒更甚,握剑的手指微微收紧。 唯有车辕上的清寧。 脸色煞白,身体微抖。 她紧咬下唇,双手死死攥著马鞭,指节发白。 但她非但没退,反而下意识往前挪了挪,单薄的身躯倔强的挡在车帘前,仿佛要护住车內的林烬与苏晚晴! “滚,否则,死!” 吴崢话音沙哑,每个字都带著凛冽寒意,清晰传入盗匪耳中。 一个站在前排的精瘦嘍囉。 被这如实质般的凶威激的心头一寒,脚下不自觉的退了半步。 匪头却毫不在意,狂笑:“哈哈哈!哪来的愣头青,敢这么跟爷爷说话?找死?” 他不屑的掠向吴崢。 眼风擦过吴崢按在刀柄上的手,又触及那双凶光如虎的眸子,心头莫名一跳,细微的警兆升起。 然而! 这丝警兆瞬间就被厢內想像的“肥羊”所带来的贪慾全然淹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尤其是当他注意到燕惊雪时。 笑声戛然而止,眼中爆射出惊艷与渴求! 火光映照下。 燕惊雪稳坐马背,素色劲装勾勒出修长曲线,霜雪般绝美的容顏在摇曳火光中更显疏离,如误落凡尘的仙子。 那股森寒气质,反而激起了匪头强烈的征服欲。 他看的眼睛发直。 喉结滚动,咧开满口黄牙,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淫邪的注视肆无忌惮的在燕惊雪身上逡巡,尤其是那纤细有力的腰肢和笔直的长腿。 “哈哈哈!” “爷改主意了!这趟买卖值了!” “不但劫財,还得劫个色!小美人儿,跟爷回山寨当压寨夫人,保管你吃香喝辣!” 嘍囉们发出猥琐鬨笑。 “鏘——!” 清越剑鸣倏然响起! 燕惊雪周身寒气暴涨,衣袍无风自动! 她双眸锐利如冰箭,死死锁定匪头,厌恶与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你们找死!”语声比寒风更冷冽。 “哟嗬!够烈!爷更喜欢了!” 匪头不惧反喜,舔著嘴角,淫色更浓,恍若已经看到对方在自己身下挣扎求饶的画面! “呵呵。” 一声轻笑从马车內传出,打破肃杀。 林烬掀帘站上车辕。 平静的环视盗匪,最后落在匪头身上,语调平淡:“你刚才说,刚开完荤?看来……方才还劫过別人?” 话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锋锐。 匪头被林烬气度惊得一怔,隨即覬覦更甚—— 这是条肥得流油的大鱼! “少废话!” 他挥舞鬼头刀,指向林烬:“小白脸,留下钱財和这小美人儿,然后滚!不然,剁碎你们!” 在他眼中。 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带著两个护卫就敢出门,纯粹是送上门的猎物,不值一提。 林烬看著对方贪吝愚蠢的嘴脸,无奈摇头,眼底掠过寒芒。 自作孽,不可活! 他隨意的摆了摆手,语气淡漠的如同在拂去一粒尘埃:“宰了吧。” “遵命!” 吴崢与燕惊雪蓄势已久。 林烬话音落下的剎那,两人陡然暴起! 吴崢斩马刀霎时出鞘,四尺寒芒划破夜色! 刀光如死神镰刀横扫! 噗噗噗! 数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狂喷! 他身形如电,刀势狂猛,所过之处残肢横飞,惨嚎一片! 另一侧,燕惊雪身影快如鬼魅! 积蓄的杀意轰然爆发! 一声凌厉凤鸣恰似自剑刃响起! 剑光一闪,如银河倾泻! 寒芒精准割开数名嘍囉咽喉,带起淒艷血! 剑出! 快、准、狠! 带著一股冰封万物的绝情! “宗……宗师?!!” 匪头面容上的猖狂、贪婪、淫邪立时凝固,被无边的恐惧和骇然取代! 他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嗓音因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变调! 他做梦也想不到。 这个看似隨手可捏的“软柿子”,竟然拥有两名宗师级的护卫! 这……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算是十大世家的少主出行,也未必有这等排场吧?! 冰寒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风紧!扯呼!点子太硬!撤!!” 匪头亡魂大冒,嘶吼著转身,七品真气爆发,只想逃命! 可惜,太迟! 燕惊雪的杀气早已將他锁定! 那淫邪的打量和污言秽语,已被她判下死刑! “想走?” 凛声恰在耳边响起。 匪头眼前一,裹挟著刺骨寒意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瞬移至他身后。 “嘭!” 那修长笔直、蕴含著恐怖力量的长腿,带著沛然莫御的真气,狠狠踹在匪头后背! 沉闷的撞击声炸响! 匪头那近九尺的庞大身躯似被攻城锤砸中,惨嚎著飞出去七八米远,重重砸在地上! 一口混杂著內臟碎片的污血猛地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他脸色登时惨白如金纸,胸口剧痛,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匪头肝胆俱裂,巨大的恐惧完全压倒了疼痛和尊严。 他顾不上散架般的剧痛。 挣扎著翻过身,手脚並用的爬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小的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求女侠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他声音嘶哑颤抖。 充满了绝望的哭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他遽然抬起头。 用尽残存力气指向道路右侧那片漆黑的树林,焦急的喊道: “货!我们刚抢的货!都藏在那边林子里!全给女侠!都给你们!只求饶我一命!饶……” “唳——!” 一声更加清晰的凤鸣自剑锋震颤而出! 寒光乍现! 快! 快到匪头的求饶声突然断绝。 快到他那惊恐扭曲的表情甚至来不及完全凝固! 他只觉脖颈处传来一丝冰凉,好似被九幽寒冰轻轻拂过。 下一刻。 眼前骤然天旋地转! 他最后的视野里。 是自己那具跪伏在地、脖颈处喷涌著血泉的无头身躯,以及那道依旧纤尘不染的素色身影。 头颅滚落。 脸上凝固著极致的惊骇,瞳孔倒映著女子冰冷绝美的侧脸。 一滴血也未曾沾染她的衣角。 燕惊雪面无表情瞥了一眼头颅,眼神冷漠如碾死臭虫。 吴崢见状,心中也不由一凛。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的冒出——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啊…… 尤其是实力强大又记仇的! 林烬静立车上。 审视著官道狼藉的尸体和逃散的背影,脸上无波无澜。 山河动盪,百姓困苦,这些蛀虫不思保国,反趁乱劫掠,死有余辜! 不多时。 除个別侥倖逃脱,余者尽歿。 浓稠的血腥味在夜风中瀰漫开来,令人作呕。 摇曳的火光將散落的断肢残骸投射出扭曲狰狞的剪影,铺在冰冷的官道上。 一阵夜风呜咽著卷过,带起几片枯叶,更添几分肃杀与苍凉。 林烬不动声色的手腕微动。 悄然將车帘拽的更紧,彻底挡住了车內可能投向这片修罗场的景象。 燕惊雪收剑回防。 吴崢则是前往道路旁的漆黑树林搜寻。 数息后。 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吴崢驾著三辆满载的马车驶来。 林烬抬眼望去,目光检视车上的箱子,倏地定格在其中一个箱盖的標记上,眉峰微挑,带著一丝讶异: “呵……还真是巧啊!” 第78章 统子,你也忒小气了点吧? 林烬跃下马车。 正欲上前察看,身后却传来一阵极力压抑的乾呕声。 夜风裹挟著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常人尚且难以忍受,何况有孕在身的苏晚晴。 “速带娘娘驶离此地!”林烬急声下令。 然而。 车辕上的清寧仿佛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惨景摄去了魂魄。 清秀的小脸惨白如纸。 嘴唇止不住的哆嗦,攥著马鞭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林烬见状。 无奈的轻嘆一声,並未苛责,只向一旁的燕惊雪递了个眼色。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超全 】 后者会意。 利落下马,几步上前,不容分说的从清寧手中夺过马鞭,冷声喝令:“进去,照顾好娘娘!” 清寧如蒙大赦。 又似提线木偶般僵硬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钻进了车厢。 燕惊雪隨即坐上车辕。 一抖韁绳,马鞭轻扬,驾著青蓬马车迅速驶离了这片瀰漫著死亡气息的区域。 林烬目送马车驶出一段安全距离。 定了定神,这才踱步至那几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旁。 视线落在木箱上那个硕大清晰的“邱”字烙印上,一抹玩味的笑意浮现在他脸上。 此地虽隶属三通县地界,却归石坪城管辖。 眼前这三车货物,极有可能是石坪城邱家的! “看来,邱家是真的大不如前了!” 林烬语带惋惜。 当年那个几乎躋身大渊十大世家的庞然大物,如今运送的货物,竟连这等不入流的山匪也敢覬覦了。 “陛下,要开箱吗?”吴崢上前请示。 林烬抬手制止:“他人之物,岂可擅动?这些,权当是送给邱家的一份薄礼吧。” 他指尖在冰冷的木箱上轻轻叩击两下,话锋一转:“押送这批货物,先前往三通县!” “遵命!” 吴崢领命。 旋即扬起马鞭,驱赶著三辆载货马车,轆轆驶向前方。 林烬环顾四周狼藉。 意念流转间,百名气息沉凝的锦衣卫如鬼魅般凭空浮现於侧。 点亮寒泉城所奖励的七千名锦衣卫精锐,他並未留置皇城,而是放於藏兵界內,隨身调用,以备不测! “清理乾净!”他沉声吩咐,不容置疑。 “遵旨!” 锦衣卫齐齐拱手领命,肃杀之气四散开来。 安排妥当。 林烬並未返回马车,而是翻身上了吴崢留下的那匹熊健烈马,跟在马车之后。 三通县。 一座人口不多的小县城。 低矮的城墙显露出年久失修的痕跡,砖石斑驳,略显破败。 小县无甚宵禁,城门自然也无兵丁把守。 城內唯一的客栈规模不大,好在还算整洁。 林烬包下了二楼四间上房,又吩咐小二备好酒菜。 清寧的脸色依旧残留著惊魂未定的苍白。 刚才所见的炼狱景象,恐怕此生都难以磨灭。 她仔细用衣袖拂拭过木凳,才谨慎的搀扶苏晚晴坐下,又恭敬的斟上一杯热茶。 林烬看向苏晚晴,眼中带著歉意:“娘子,今夜怕是要委屈你了。” 这房间虽然乾净,但床榻硬实,被褥也是粗糲,睡起来定不会舒適。 苏晚晴双手捧著温热的茶杯,轻轻摇头,唇边漾开甜美的笑意:“只要能与相公在一起,便不觉得苦。” 对她而言。 此地的条件远不及深宫万分之一,但他甘之如飴。 唯有在此。 她才能暂时卸下繁复的宫规枷锁,能以最寻常的相公娘子相称,体味这平凡夫妻的脉脉温情。 这份质朴的暖意,充盈著她的心房。 简单用过饭菜。 林烬便示意燕惊雪等人退下休息。 他踱至窗前,任由微凉的夜风拂面。 心念微转。 再次召出百名锦衣卫,留下数人看守院中那三车惹眼的货物。 其余人则悄无声息的散入夜色,巡视整个三通县城。 “相公,妾身服侍您更衣。” 苏晚晴盈盈上前,一双雪白的柔荑温柔的为林烬解下外袍。 两人相拥而臥。 身下的床板確实硌人,但怀中佳人却温软如玉,馨香满怀。 只是。 看得,摸得,却偏偏…… 难以尽兴,这滋味著实令人煎熬。 苏晚晴敏锐的察觉了林烬的躁动,灵动的眼眸眨了眨眼,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凑近他耳边,声音细若蚊吶:“相公,要不……唤燕姐姐进来服侍?” 林烬虽未睁眼。 心中却似有惊涛掠过,旋即又被强行按下。 他抬手。 不轻不重的在那浑圆挺翘的臀瓣上拍了一记:“莫要胡闹,快睡!” “嘻嘻……” 苏晚晴脸颊微红,將头埋进林烬宽厚的胸膛,嘴角噙著意味深长、灵黠如狐的笑容,悄然盘算著什么。 …… 翌日清晨。 客栈楼下传来隱约的交谈声,似乎正议论著什么。 林烬睁开眼,却並非被楼下的嘈杂吵醒,而是脑中骤然响起的系统提示。 【叮——】 【恭喜宿主巡视三通县,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唇角微扬。 看来昨夜派出的锦衣卫已秘密完成了对这座小城的巡视。 “点亮!”他內心默念。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三通县!】 【获得奖励:一千玄甲禁军!】 “……” 林烬额角瞬间拉下几道黑线,忍不住於心底腹誹:“靠!统子,你也忒小气了点吧?” 一千玄甲禁军? 这简直是他拥有系统以来,获得的最“迷你”的奖励了!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释然。 这三通县只是弹丸之地,点亮图鑑能换来一支精锐禁军,也算聊胜於无。 他暗自摇头,收敛心神,看向怀中已然醒转的苏晚晴,温声问道:“娘子,昨夜睡的可好?” 苏晚晴坐起身。 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颈,秀眉微蹙,却仍柔声道:“尚好。” 林烬莞尔。 看她那蹙眉的模样,这“尚好”二字,怕是要打些折扣了。 他不多言,穿戴整齐,让苏晚晴稍事整理,便先行出了房间。 吴崢、燕惊雪和清寧也几乎同时出来。 清寧立刻进入苏晚晴房中服侍洗漱,燕惊雪则如標枪般立在门外守卫。 林烬带著吴崢步下楼梯。 大堂角落。 几个本地人正高谈阔论,並未刻意压低嗓门。 “你们是没见著,鬼头寨那帮子人,被扔进树林当肥料了,死的那叫一个惨!” “谁说不是呢!寨主鬼头更是脑袋都给削没了,这下真成『鬼头』嘍!” “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出的手,总算替天行道了!” “这阵子都警醒著点吧!鬼头寨背后可是葛家撑腰,葛家能咽下这口气?怕是要出大事!” 一旁静听的林烬,剑眉倏然一紧。 鬼头寨? 想必就是昨晚那伙不自量力的盗匪。 没想到。 这伙蟊贼背后,居然还有靠山! 他眸光微冷,抬步上前,清声问道:“你们说的葛家……是何来头?” 第79章 石坪城,藏著大凶之物? 闻言。 那几人徐缓转头。 打量著面前气度不凡、模样俊朗的青年,脸上浮现几分讶然。 三通县人烟稀少。 罕有外客。 更別说气质如此出尘,一看身份就极其不简单的存在! 其中一人警惕的环顾四周,轻声说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劝你还是莫要瞎打听,对你没啥好处!” 林烬唇角微扬。 没想到这穷乡僻壤,倒还有好心人。 他侧身转向柜檯,朗声道:“小二,来几个招牌菜,再上两壶好酒!” 说完。 径直在空位坐下,环视面前三人,和煦一笑:“几位,怎么称呼?” “张三。” “李四。” “王二麻子。” 林烬一怔,眸中闪过一丝古怪,继而化为一抹强忍的笑意。 这名字…… 倒是如雷贯耳! 他压下嘴角,不动声色的朝吴崢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 从怀中掏出一枚雪亮的五两银锭,轻轻搁在桌面上。 银光闪烁。 三人瞳孔猛地放大,呼吸都凝滯了! 这般大的银两,他们何曾见过? 林烬修长的手指隨意敲击著银锭,发出清脆的“篤篤”声,语气平淡却斩钉截铁: “只要跟我说说葛家的情况,这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张三的视线死死黏在那锭银子上。 喉头滚动,咽了口唾沫,艰难道:“公子,哦不,大人,葛家是石坪城第一家族,跺跺脚地面都颤三颤!” 林烬眉峰一挑,带著探究:“哦?石坪城第一,不是邱家么?” 当年几乎躋身十大世家的庞然大物。 即便没落,瘦死的骆驼也理应比马大! 李四唇边扯出一缕轻蔑:“大人有所不知,如今的邱家早已是昨日黄,在葛家面前,连个响屁都不敢放!” “葛家一直在石坪城?”林烬追问。 李四思索片刻,否认道:“好像不是,他们是十几年前搬去的石坪城,说来也巧,自打葛家来了,邱家就开始……一蹶不振了!” 话音落下。 林烬双眸微眯,手指无意识的叩击著桌面,陷入沉思。 蹊蹺! 太蹊蹺了! 十几年前,邱家如日中天,势力盘根错节,岂容外来户轻易染指? 更遑论在其眼皮底下崛起,取而代之? 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邱家的没落,与这葛家,必有千丝万缕的干係! 这时。 小二端著几盘热气腾腾的菜餚和两壶酒上来,轻轻摆好。 林烬看著侷促的三人,隨意道:“各位儘管用,不够再添。” “多谢大人!” 面对这平日难得一见的荤腥,几人哪还顾得上客气,立时风捲残云起来。 不一会儿。 林烬待他们吃的差不多,又问:“方才说,鬼头寨背后是葛家?” 王二麻子灌了口烈酒,豪迈的擦了擦嘴:“没错!那帮匪徒仗著葛家撑腰,横行霸道,连官府的过路车队都敢扒层皮!” 张三在一旁压低嗓门补充道:“我还听说……葛家背后,也有靠山的。” 李四听闻。 赶紧扯了他一把,急道:“捕风捉影的事儿,当不得真!” 林烬见此。 心知三人所知有限,再问也难有收穫。 他將那锭银子往前一推,起身道:“银子归你们了!” 说罢,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三人如饿虎扑食般扑向银锭,爭抢著揣入怀中,霎时一溜烟衝出客栈,仿佛生怕林烬反悔。 客房內。 苏晚晴已收拾停当,桌上也摆好了饭菜。 见林烬回来,她盈盈起身:“相公,用些饭食吧。” 林烬点头。 暂时压下心头疑虑,温言笑道:“好,吃完便启程。” “嗯吶!”苏晚晴雀跃应声。 林烬见吴崢、燕惊雪等人侍立一旁,招手道:“站著作甚?坐下一起吃。” “臣不敢!” 几人身体一僵,同时后退一步。 林烬无奈嘆息。 隨即脸色一肃,不容置疑:“这是圣旨!坐下,吃!” 深宫之中,礼节森严。 但既然已经离开了那樊笼,他便不愿再拘泥於此。 吴崢喉结滚动了一下,燕惊雪冰封般的眸子也泛起一点涟漪。 两人对视一眼,躬身感谢:“谢陛下。” 这才迟疑的在桌对面坐下。 苏晚晴也笑著拉过清寧,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晨光微熹。 映照著一行人略显忐忑却又瀰漫温馨的早膳时光。 客栈门口。 林烬检视马车货物上那显眼的印记,低声吩咐:“把这印记毁了。” 吴崢肃然应道:“是!” 眼下尚不確定鬼头寨劫掠邱家商队是巧合还是葛家授意。 无论如何。 在抵达石坪城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青蓬马车缓缓驶离三通县。 车厢內。 苏晚晴透过窗纱,望著后方吴崢押送的货物,秀眉微蹙:“相公,这些货物……要运往何处?” 林烬毫不犹豫:“石坪城。” “石坪城?”苏晚晴偏头,面露疑惑。 林烬目光扫过车外执鞭的清寧,手腕微不可察的一翻,浑厚真气无声无息的將车厢內的话语隔绝。 他嘴唇微动,向苏晚晴简要道明了其中原委。 苏晚晴美眸倏然睁大。 下意识瞥了眼车帘外的清寧,难以置信:“当真?清寧她……可知晓?” 林烬摇头。 “相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苏晚晴恍然。 林烬唇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靠回车厢软壁。 將苏晚晴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似乎是在转述清寧心中所想。 车辕上。 清寧对此浑然未觉,只是全神贯注的驾驭著马车,长鞭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声响。 暮色四合。 马车速度渐缓,车外传来清寧恭敬的声音:“少爷,夫人,石坪城到了!” 林烬掀帘而出,立於车辕之上。 他负手而立,眼神如炬,审视著前方那座在夕阳余暉中显出轮廓的城池。 不算巍峨却透著几分沉凝的城墙,城门两侧肃立的兵卒,都落入他眼中。 只略一扫量,林烬的剑眉便紧紧锁起! 陆地神仙境的感知剎那铺展开。 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笼罩了大半个石坪城。 些许难以言喻的诡异感,如阴冷粘稠的薄雾,縈绕在城池之上。 这感觉极为微妙。 难以捉摸其根源,好似眸中潜藏极深的异样气息,却又在顷刻间消散无踪,了无痕跡。 他唇角的温度骤然褪去,眼底寒芒乍现。 那股阴冷粘稠的气息,竟夹杂著些微若有似无的—— 死气? “这石坪城,藏著大凶之物?!” 第80章 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要付出代价! 然而! 当林烬凝神聚意,试图锁定那大凶之物的具体方位时,感知却如泥牛入海,徒劳无功! 整座石坪城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诡异! 这石坪城的水,深得使人心惊! 马车两侧。 吴崢和燕惊雪立刻察觉到林烬的凝重。 两人体內真气悄然流转,手掌紧扣腰间的刀剑,视线如鹰隼般扫视四周,警惕著任何风吹草动。 林烬收敛心神,摆了摆手,表示无事。 他吩咐吴崢继续前行,自己则退回车厢之內。 车厢內。 苏晚晴绝美的面庞染上些许忧色,她悄声问道:“相公,这石坪城……能让我们进去吗?” 一路行来。 林烬已將石坪城的大致情形告知於她。 如今葛家掌控全局。 他们这一行人,尤其还带著三车来歷不明的货物,想要顺利的进城,绝非易事。 车后的货物虽然已抹去邱家印记,但终究扎眼。 林烬唇角微弯,轻抚她的手背:“娘子宽心,吴崢並非莽夫,自有分寸。” 果然。 当一行车马抵达城门前,守城兵卒的注意力瞬间便被那辆青蓬马车吸引。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能乘此等马车者,绝非寻常百姓。 “站住!”一声厉喝响起。 一名身著小旗官服的中年汉子昂首上前,眼风扫过马车,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贪婪,冷声道: “车上的人,下来!例行检查!” 林烬端坐车內,置若罔闻。 吴崢翻身下马。 暮色中,那道横亘面庞的狰狞刀疤更显凶戾。 他勉强扯出一点笑意,大步迎了上去。 那小旗官猝不及防的被他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半步。 吴崢一个箭步欺近,蒲扇般的大手牢牢抓住对方胳膊,力道沉凝。 小旗官只觉手腕如同被铁钳箍住,挣脱不得,心中顿时一慌! “这位大人。” 吴崢带著几分江湖气,低声道:“我等是皇城来的行商,来此寻些买卖,行个方便?” 说话间。 另一只手已探入怀中,摸出两枚沉甸甸的小银锭,不著痕跡的塞进对方掌心。 “些许心意,给大人和弟兄们买碗酒喝。” 银锭入手,分量十足。 小旗官掂量了一下,飞快揣入怀內,紧绷的面容缓和下来,堆起笑容:“原来是皇城的贵客,早说嘛!请进,请进!” 他顺势抽手。 却发觉对方力道未松,心头又是一紧,连忙挥手示意兵卒放行。 吴崢这才鬆开手,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多谢大人通融。” 隨即牵马引车,徐缓驶入城门洞开的口子。 望著青蓬马车以及后面三辆满载货物的马车鱼贯入城。 那小旗官脸上陡然掠过一丝精明,侧头对身边兵卒低语:“跟上去,看他们落脚何处!立刻稟告知府大人!” “是!”兵卒领命,迅速隱入人群。 后方的举动,岂能瞒过吴崢耳目? 他贴近车窗,沉声道:“少爷,尾巴跟上来了,像是去报信了。” 车厢內。 林烬的声音波澜不惊:“无妨,正好借他们的眼,看看这石坪城究竟藏著什么玄机。” 他略一停顿,决断道:“直接去邱府!” “是!” 吴崢领命。 邱府,坐落於石坪城东城。 府邸外观甚是破败。 朱漆剥落,墙皮斑驳,檐角掛著蛛网,处处透著没落与萧索。 若非门楣上依稀可辨的“邱府”二字,几乎令人以为是一处荒宅。 林烬携苏晚晴走下马车,负手立於府门前,审视著这沧桑门庭,微微頷首。 吴崢会意,走进门前,叩响门环。 咚!咚!咚! 沉闷的叩击声在寂静的巷中迴荡。 片刻。 厚重的府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苍老而警惕的面孔,正是邱家管家。 他浑浊的眼睛打量著门外气势不凡的眾人,迟疑问道:“诸位……找谁?” 林烬踏前半步,开门见山:“邱凯风可在?” 管家闻言,脸色骤变。 眼中戒备之色更浓,搭在门板上的手下意识用力,犹如隨时要关门拒客。 见他如此惶恐。 林烬唇边微扬,语气平和的说道;“莫慌,我是来与邱家做生意的。” 他侧身一指后方:“货,都带来了。” 管家顺著他的手指望去。 目光触及那三辆马车上熟悉的货箱样式,瞳孔猛地一缩。 他沉默片刻,丟下一句“稍候”,便砰的一声將府门重新关上。 吴崢眉峰一拧,手已按上刀柄,冷哼道:“少爷,这破落户好大的架子!不如直接……” “稍安勿躁。” 林烬抬手制止。 双眸若有似无的巡视两侧幽深的街巷,嘴角掛著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样也好,正好让那些『有心人』看的更清楚些。” “有心人?”吴崢略感困惑。 林烬未作解释。 在这葛家一手遮天的石坪城,皇城商人携货直奔邱府的消息,此刻想必已如野火般传开。 他在门外多站一刻,便多一份“证据”落入葛家眼线手中—— 若无鱼饵,如何能钓出藏於深水的大鱼? 与此同时! 石坪城,西城。 雕樑画栋、灯火通明的葛府傲然矗立,与东城邱府的颓败形成刺眼的对比! 府內,宽敞奢华的正厅。 葛家家主葛云翔倚在铺著锦缎的太师椅上。 他身形瘦削,並非孔武有力之辈,却透著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阴鷙。 面容清癯,颧骨微高,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尤其是那双眼睛。 狭长微眯,眼珠顏色偏浅,看人时宛如毒蛇审视猎物,不带丝毫温度。 此刻。 他捏著一只薄如蝉翼的白瓷茶盏,极其缓慢的抿了一口氤氳著热气的上等茗茶。 冰冷的视线落在厅中。 那里跪伏著一个衣衫襤褸、抖若筛糠的身影。 幽冷的声音,恰似地缝里渗出的寒气,在寂静的大厅响起:“鬼头寨,被两名宗师,覆灭了?” 那狼狈身影额头死死抵著冰凉的金砖,吐出的字句抖得不成样子:“回……回大人……千真万確……” “呵……” 葛云翔喉咙里滚出一声短促而阴寒的轻笑。 將茶盏轻轻搁在紫檀小几上,发出细微的脆响。 “那你……为何还活著?” “小人……小人是拼死……才……才逃出来报信……” 话音未落—— 噗嗤! 一道寒芒如毒蛇吐信,瞬息掠过! 那跪地之人身体猛地一僵,喉咙处赫然多了一个血洞! 他难以置信的瞪圆了双眼,双手徒劳的捂住喷涌鲜血的脖颈,嗬嗬作响。 最终带著满眼惊骇,重重瘫倒在光洁却无情的地面上,生机迅速流逝、涣散! 葛云翔缓缓起身。 对脚边迅速蔓延开的血泊视若无睹。 他背著手踱至厅外,凝望著外面沉沉的夜空,嘴边泛起淬了毒般的冷笑: “敢与我葛家为敌……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要付出代价!” “报——!” 恰在此时! 一名家丁脚步匆匆奔入厅內,单膝点地,恭敬道:“家主!知府大人方才派人传讯,说有一队自称皇城行商的人马入城,携三车货物,直奔邱府而去!” “哦?” 葛云翔眉梢微不可察的一挑。 负在背后的双手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眸底深处,那抹阴冷霎时凝结如冰。 “三车货物?……真是巧得很吶!” 他眼眸微转。 沉吟不过一瞬,那淬毒般的冷意已化作森然杀机。 “去,叫上火豹。隨我……去『拜会』一下这位……皇城来的『贵客』!” 第81章 鱼,终於咬鉤了! 片刻过后。 邱府大门再次开启。 管家面色依旧冰冷,眼中敌意未消:“家主有请,至於这些货物……” “就放这儿。” 林烬语气不容置疑,带著五行的威压:“无人敢动!” 他不再多言,牵著苏晚晴温软的手,步履从容的踏入邱府。 燕惊雪与清寧紧隨其后。 吴崢则如铁塔般矗立在三车货物旁,双臂环抱,闭目凝神,周身寒意凛冽,生人勿近。 府內景象比之外墙稍好,却也难掩颓唐。 青石板缝隙间丛生野草,迴廊漆柱斑驳开裂,庭院角落堆著未清的枯枝败叶,处处瀰漫著一股力竭的衰败。 正厅中央,邱凯风孑然而立。 他不过四十出头,鬢角却已染霜,深刻皱纹爬满面颊,腰背微驼,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垮。 八品武者的真气涌动,縈绕体表,蠢蠢欲动! 他紧盯著步入厅內的林烬。 那通身出尘气度让他眸底掠过惊疑,旋即被更深的阴翳吞没。 林烬站定。 眸光如冷电般扫过,唇角勾起一抹玩味:“邱家主的待客之道,似乎……不甚热情啊?” 邱凯风眉峰拧紧。 从喉间挤出一声压抑的冷哼,语出惊人:“哼!少来这套!直说吧,你们葛家……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邱家?!” “嗯?” 林烬微怔,旋即瞭然,心底不由失笑—— 这傢伙,是把我当成葛家的爪牙了? 有这么帅的反派吗? “我想邱家主误会了。” 他轻描淡写道:“我並非葛家人。” 邱凯风脸上戒备之色不减:“难道不是葛家派你来的?” “呵……” 林烬蔑然一笑,牵著苏晚晴旁若无人的踏入正厅,径直落座:“葛家,还不配指使我!” 邱凯风內心疑云翻涌。 眼前这青年气度非凡,绝非寻常人物。 连葛家都不放在眼里,莫非…… 是十大世家子弟? 他眉头深锁,陷入沉思。 林烬的声音打破沉寂:“邱家主,来者是客,连杯茶水都吝嗇么?” 邱凯风收敛思绪。 向旁侧管家递了个眼神,便在另一侧坐下,沉声问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贵姓?” “姓林。”林烬道。 “林?” 邱凯风眉梢微挑,脑海中念头急转—— 大渊十大世家中,並无林姓!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还是说…… 这只是对方不愿暴露身份的隨口託词? 他按下疑虑,问道:“林公子,府外那三车货物,是邱家的?” “是。” “为何会在林公子手中?” “鬼头寨抢了货,我又抢了鬼头寨。” “什么?!” 邱凯风赫然起身,眉宇间满是震骇:“你抢了鬼头寨?” 他惊得不仅是鬼头寨本身,更是其背后的葛家! 林烬此举,无异於向葛家宣战! 邱家…… 完了! 他面上的惶恐与绝望几乎要衝破那张憔悴的麵皮。 林烬靠著椅背,洞悉一切般笑道:“邱家主是在忧惧葛家?” 邱凯风沉默,默认不言。 “邱家主放心。” 林烬悠然道:“我此来,正是为助你邱家。” “助我?” 邱凯风强压心绪,缓缓坐下,嗓音乾涩:“恕邱某眼拙,我与林公子素昧平生吧?” “不错。”林烬点头,笑而不语。 “那公子为何要帮邱家?”邱凯风追问。 林烬余光掠过侍立在苏晚晴身后的清寧,嘴边浮起意味深长的笑:“缘由,日后便知。” 见林烬不欲多言。 他转而问道:“不知公子打算如何相助?” 林烬笑容转冷:“邱家从仅次於十大世家跌落至此,若说仅是时运不济,邱家主自己信么?背后推手,与葛家脱不了干係吧?” 邱凯风双拳瞬间紧握,指甲深陷掌心,却浑然不觉痛楚。 自十几年前葛家迁入石坪城。 邱家便似厄运缠身,诸事不顺,產业凋零,被葛家迅速反超並步步紧逼。 能苟延残喘至今,已是侥倖! “公子具体打算如何做?”邱凯风问道。 林烬气定神閒:“简单,灭了就是。” “灭了?葛家?” 邱凯风瞳孔骤缩,隨即挤出枯槁的苦笑:“公子非石坪城人,或是不知,那葛家……绝不简单!” 此时。 管家刚好端著茶水入內奉上。 林烬並未接话,只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赞道:“茶不错。” 放下茶盏,从容起身:“天色已晚,邱家主总不会驱客吧?” 邱凯风一愣,立刻吩咐管家:“去备些饭食,收拾几间乾净房间。” “是,家主。” 管家应声退下,苍老的背影更显府邸萧条。 林烬心中暗嘆: 偌大府邸,竟破败至此,只剩这老僕一人支撑。 “嗯?” 突然! 邱凯风的眼神注意到苏晚晴身后的清寧,眉头紧锁,仔细端详,全身猛然一震! 他激动的抢上前,声调发颤:“你……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清寧被他灼热的注视慑住。 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绞紧了衣角,清秀的脸上写满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苏晚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美眸闪烁著流光,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放心,他不会害你!” 声音很是篤定,宛如充满了绝对的信心! 林烬侧身一步。 恰好隔开邱凯风炽热的视线:“邱家主,对我娘子的贴身丫鬟,似乎很感兴趣?” 邱凯风也觉失態。 乾咳两声,目光却仍牢牢粘在清寧脸上:“林公子见笑,只是这位姑娘……像极了邱某得一位故人!” “哦?” 林烬与苏晚晴对视一眼,佯装好奇:“不知是何故人?” 邱凯风深深吸了口气,眉宇间刻满思念与深沉的落寞,眼眶竟微微发红:“是我的……” 轰——!!! 话未说完。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骤然从府外炸开。 狂暴的真气如同怒涛般席捲而来,气浪翻涌,门窗为之震颤! 邱凯风骇然变色! 林烬嘴角无声的咧开,几不可察,低声自语,带著掌控一切的冷冽: “呵呵,鱼,终於咬鉤了!” 第82章 人,是我杀的! 邱府外。 烟尘瀰漫,杀气如霜! 吴崢眸光冷冽如冰,手中四尺斩马刀寒光吞吐,魁梧身躯如磐石般钉在满载货物的马车前,寸步不让! 不远处。 一道精悍身形如猎豹般弓身蓄势,野性的威压扑面而来。 琥珀色的兽瞳凶光毕露,死死锁定猎物。 一头赤红短髮犹如燃烧的烈焰,在夜色中分外刺目! 他双手套著乌沉沉的精钢爪套,狭长爪刃在月下泛著暗红血光。 体內真气狂暴翻涌,炽热的气息让周围空气都微微扭曲! “滚!否则,死!” 吴崢面上刀疤狰狞,厉声警告! “哼!” 回应他的是一声不屑怒哼。 红髮武者双臂猛地交击,那对利爪撞出刺耳金鸣! 双脚蹬地! 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出,爪风撕裂空气,直欲將吴崢那铁塔般的身躯撕成碎片! 吴崢眼皮微抬,毫无惧色! 斩马刀嗡鸣转动,横刀身前,“鐺”的一声巨响,稳稳架住夺命双爪! 刀势隨即借力反撩,以泰山压顶之势悍然劈落! 红髮身影反应极快,惊险后撤,斩马刀裹挟万钧之力重重砸落地面,火星迸溅如雨! 吴崢心弦紧绷。 对手实力绝不在他之下,那恐怖的爆发力与刁钻致命的利爪,每一次交锋都如被凶兽锁喉,不死不休! 就在红髮男子欲再扑上之际—— “住手!” 邱府大门轰然洞开! 邱凯风怒目环视前方,厉喝声如惊雷炸响! 空气瞬间凝滯。 他视线如刀,狠狠剜向阴影处的一道人影,怒声道:“葛云翔!你这是什么意思?!” 阴影下。 葛云翔单手负后,缓步踱出。 那股阴鷙冰冷的气场,让秋夜的凉意陡然刺骨! “呵呵……” 他狭长双眸眯起,笑意如毒蛇吐信:“邱家主,这话该我问你!” “我一片好心,安排人手替你保管货物,防人劫掠,你倒好,竟不识抬举,杀我的人?” 此言一出。 邱凯风瞳孔骤缩,面庞血色顿时褪去,被这顛倒黑白的无耻之言惊得一时语塞。 一侧。 林烬眉峰微扬,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心念电转: 这就是葛家家主? 这恶人先告状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 对方意图昭然若揭—— 鬼头寨的“劫掠”,不过是“代为保管”。 如今寨灭人亡,货物安然归邱,葛云翔岂能善罢甘休? 总要找个由头,泄这口恶气。 “保管?哼!” 邱凯风豁然明悟,毫不客气的戳破:“如此说来,葛家主是承认鬼头寨乃你葛家鹰犬了?” 此事虽人尽皆知,但葛家却从未认下。 毕竟鬼头寨臭名昭著。 一旦承认,葛家的声誉必遭重创。 葛云翔淡然一笑,耸肩摊手:“我何时提过鬼头寨?” 他话锋一转,眼神如淬毒的针,扫过林烬,眼底精光一闪即逝。 皇城行商,气度果然不凡…… 他再道:“总之,我的人死了,邱家不给个交代,休怪葛某不讲情面!” “你——!” 邱凯风怒极语塞。 刚欲反驳,林烬已迈步上前,轻拍其肩。 目光如冷电,直刺葛云翔那张阴鷙的脸,语出如惊雷:“人,是我杀的,你想要什么交代?” 剎那间! 葛云翔神情一滯。 他万没料到竟有人如此乾脆认下,预先备好的说辞立时落空。 数息死寂! 他苍白的麵皮挤出一抹渗人笑容:“不愧是皇城来的商贾,倒有几分胆色,既然认了,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吧?” 话音未落。 眸中狠厉暴涨,对著身侧手下断喝:“火豹!杀了他!” 任何胆敢靠近邱家,有意出手相助者,都將是葛家的仇敌,下场只有一个—— 死! “嗖——!” 破空尖啸! 火豹化作一道赤影,精钢利爪割裂气流,以雷霆之势直取林烬咽喉! 邱凯风脸色剧变!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 “鏘——!” 一道清越剑鸣骤然响起。 一直静立苏晚晴身旁的燕惊雪,动了! 曼妙倩影如惊鸿乍现,手中长剑凤鸣出鞘! 剑光闪过。 精准无比的格开利爪,剑势顺势一盪,沛然劲力竟將凶悍的火豹生生逼退数步! 这一幕,令邱凯风心神巨震! 他万万没想到,这清冷绝美的女子,竟也是宗师之境! 林烬身边,双宗师拱卫。 此人身份,深不可测! 葛云翔眼中却无多少讶色。 鬼头寨覆灭於两位宗师之手,他早已知晓。 只是未料到。 这两人居然都是宗师巔峰! 林烬轻笑,气定神閒:“二对一,葛家主,这局面似乎对你不利啊。” “哈哈哈!” 葛云翔驀然狂笑,有恃无恐:“有些时候,拳头硬,可並非万全之策!” 笑声中。 他负於背后的左手,食指极其轻微的向上勾动了一下,快的仿佛只是衣袖的偶然褶皱。 紧接著! 远处巷口火光攒动,喊声如潮! 大批手持刀剑的衙役汹涌而出,眨眼间便將邱府围的水泄不通! 林烬唇角微勾,並不惊讶! 葛家能在石坪城无法无天,为非作歹,若没有官府默许,又怎能如此? 此时。 一名大腹便便,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排眾而出。 正是石坪城的知府—— 胡贪! 他满是赘肉的面庞板起,一副刚正不阿之態,扫视全场,官威十足的抬手喝道: “聚眾械斗,扰乱治安,危害百姓!统统给本官拿下!” 號令一出。 眾衙役目標明確,如狼似虎般扑向吴崢与燕惊雪! 而对率先出手行凶的火豹,却视若无睹! 砰!砰!砰! 然而。 吴崢二人岂是束手待擒之辈? 拳掌翻飞,刀剑未出,仅凭罡气震盪,便將扑近的衙役震的倒飞而出,哀嚎遍地! “反了!反了!” 胡贪气的浑身肥肉乱颤,手指哆嗦著指向林烬等人:“竟敢暴力抗法!你们是想造反,与朝廷为敌吗?!” 林烬神色平静。 踏前一步,声音郎朗,直指要害:“依大渊律,寻衅滋事、主动出手、危害百姓之武者,当处极刑!” 他声调陡然凌厉,声如寒冰: “方才之事,眾目睽睽,乃葛家武者暴起行凶!知府若要秉公执法,只需先將此獠明正典刑,处以极刑!我等,立马束手就擒!” “放肆!一派胡言!” 胡贪勃然暴怒,鼻息粗重,胸口剧烈起伏:“葛家向来奉公守法,岂会行凶!尔等抗法在前,污衊在后,罪加一等!” “呵!” 林烬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冷笑,眸底寒光如实质般凝聚。 此等昏聵之官,留之何用? 隨即。 他隨意的摆了摆手,语气淡漠的如同拂去一粒尘埃,指向不远处的火豹。 “既如此,我便代你这衙门,行一行法度——” “杀了他!” 第83章 动作这么慢,没吃饭吗? “嗖、嗖!” 话音未落。 尖锐的破空声已撕裂空气! 吴崢与燕惊雪没有丝毫迟疑,身影如电,一左一右包抄火豹。 刀光剑影。 裹挟著刺骨杀意与澎湃真气,悍然斩落! 火豹脸色剧变! 他虽是宗师巔峰,擅长速度,但被两名同境高手夹击,绝无胜算。 逃! 是他唯一的念头。 可是,退路已被彻底封死,他只得硬著头皮,厉爪挥舞,拼死反击! 鏘——! 刺耳的金铁交鸣划破夜空。 狂暴的气浪如同无形的海啸,汹涌扩散,捲起漫天烟尘,吹的四周灯笼疯狂摇曳,似要將整个石坪城吞噬。 “小子,你疯了不成?!” 胡贪勃然大怒。 肥胖的身躯缩在衙役身后,探出脑袋厉声咆哮。 “你是想拆了石坪城吗?罔顾百姓安危,视人命如草芥!本官定要上报朝廷,將你凌迟处死!” 邱凯风闻言。 心臟猛地一沉,脸上血色褪去几分,忧色浓得化不开。 在他想来。 林烬的身份再特殊,也难与朝廷相抗。 林烬却只是轻蔑一笑,目光扫过四周,语气轻描淡写:“百姓,伤了吗?” 眾人皆是一惊! 这才骇然发觉,那足以摧屋毁墙的毁灭性气浪,每每扩散至一定范围,便如同撞上无形壁垒,瞬间消弭无踪。 周遭民宅,竟毫髮无损! “这……” 葛云翔心头陡然下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升起。 身为九品武者,他敏锐的感知到战场边缘那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隔绝气浪,护佑百姓…… 同时。 也全然泯灭了火豹想要逃离此处的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手段? 难道…… 暗处还藏著一位大宗师?! 念及此。 葛云翔脸上阴鷙尽褪,霎时间换上平和的笑容,转向邱凯风: “邱家主,看来是场误会,既然邱家的货安然无恙,不如……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他篤定邱家此刻只求自保,绝不敢与葛家死磕。 邱凯风果然如他所料。 葛家既已退让,他岂敢再生事端? 真杀了火豹,便是与葛家不死不休。 何况官府在场。 闹得太难看,邱家再无翻身之日。 然而—— “动作这么慢,没吃饭吗?” 林烬双手环抱胸前,斜倚著门框,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吴崢与燕惊雪闻声。 周身气息骤然一凛,不敢有丝毫的保留。 攻势立时攀升至极致,真气狂暴倾泻,化作两道夺命雷霆,直扑火豹! 本就苦苦支撑的火豹,此刻更是肝胆俱裂。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搏命的两名同阶? 一个不慎。 吴崢手中沉重的斩马刀已挟万钧之势劈下! 咔嚓! 火豹仓促抬爪格挡,精钢利爪竟应声碎裂! 与此同时! 燕惊雪冰冷剑锋如毒蛇吐信,精准无比的自他后背刺入,偷体而出! 噗——! 血喷溅! 火豹惨嚎一声,如同断线风箏般重重砸落在地,后背一个恐怖的血洞,鲜血汩汩外涌。 “家主……救……救我……” 他瘫在血泊中,艰难的伸出手,低语微弱如蚊蚋。 “住手!尔等敢?!” 葛云翔惊怒交加,厉声喝止。 噗嗤! 刀光已至! 吴崢的斩马刀已无情的贯入火豹胸膛! 手腕一拧,心臟顿时被绞碎! 葛云翔僵在原地,难以置信! 他们竟真敢下手? 不怕葛家滔天怒火?! 吴崢与燕惊雪毫不在意,收回刀剑,快步走回林烬面前,躬身復命:“少爷。” 林烬隨意摆手:“下次,清理垃圾利索点!” 两人默然点头。 主要是火豹的实力太过强劲,已经无限接近於大宗师之境。 再加上其尤擅速度。 倘若一对一。 吴崢就算能够將其击败,却也难以阻止对方的逃窜! 林烬眼帘微抬。 將视线落在葛云翔那张因极度怨恨而扭曲变形的脸上:“葛家主,戏看完了,还不走?这里可没备你的饭!” 眼下还不能宰了葛云翔。 邱家衰败,葛家崛起,绝非偶然,背后定有文章。 更重要的是。 入城时感知到的那股诡异气息与潜藏的凶物…… 林烬有种直觉,葛家必脱不了干係! “哼!” 葛云翔怒哼一声。 死死盯了眼血泊中的火豹,眼中怨毒几乎凝成实质:“好!好的很!你们给我等著!此事绝不算完!” 撂下狠话,他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胡贪见势不妙,哪敢逗留? 立刻带著乱作一团的衙役,灰溜溜的跟著跑了。 天高皇帝远,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去试两位宗师的刀剑。 他那臃肿的身体在仓皇转身时一个趔趄,官帽都歪斜了几分,差点带倒旁边两个猝不及防的衙役。 引得一直静立林烬身侧的苏晚晴忍不住掩口,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邱凯风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斩杀宗师巔峰,彻底得罪葛家,更將官府逼退…… 眼前这青年,行事如此肆无忌惮,究竟意欲何为? 这真的是在帮邱家? 他只觉得,邱家正被一步步推向无底深渊! 林烬对邱凯风复杂的注视恍若未觉,牵起苏晚晴的柔荑,转身便朝府內走去。 管家適时迎上,恭敬道:“家主,晚膳已备好。” 邱凯风强压心神,抬手引路:“林公子,这边请。” 正厅。 八仙桌上菜餚热气氤氳,虽非珍饈美味,却也色香诱人,引人食指大动。 “哇,好香呀!” 林烬刚坐下,一个清脆稚嫩的童音便从身后响起。 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扎著两个活泼的小辫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满桌饭菜,瓷白的小脸上满是惊喜:“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这么丰盛!” 邱凯风眸中满是宠溺,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玉瑶,不得无礼。” 隨即向林烬介绍道:“林公子见笑,这是小女邱玉瑶。” 林烬目光落在邱玉瑶身上。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瞥,眼底却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惊异! 锦衣卫的情报確有其人,不过…… 眼前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体內,竟涌动著一股异常精纯的真气! 並且…… 第84章 妖孽般的小丫头! “四品武者?” 林烬瞠目结舌。 眼前这七八岁的小丫头,真气竟如此精纯,根基更是异常扎实! 这简直是天纵奇才! “玉瑶,快打招呼。”邱凯风温声提醒道。 邱玉瑶抬起小脸,一双灵动美眸好奇的打量著林烬,乖巧的轻声道:“见过林公子。” 林烬压下心头的震撼。 伸手轻抚邱玉瑶的发顶,温言笑道:“不必多礼。” 他隨即起身。 面向邱凯风,语气中难掩讚嘆:“邱家主,教导有方啊!令千金如此年纪便有这般修为,未来不可限量!” 邱凯风眉宇间积压的愁云似乎被女儿的出色冲淡了些,骄傲悄然显露。 他刚欲开口。 邱玉瑶却傲然的昂起可爱的小脑袋,脆生生道:“才不是爹爹教的呢!都是我自己修炼的!” 此言一出。 不仅林烬愕然,连旁边的吴崢和燕惊雪也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自己修炼? 意味著这女娃竟是无师自通,仅凭自己对武道的摩挲,硬生生踏入四品之境? 这已非天纵奇才所能形容。 简直是妖孽般的存在! 林烬探寻的眼神投向邱凯风求证。 邱凯风並未否认,沉沉点头,语气夹杂著复杂与无奈:“实不相瞒,邱家如今处境艰难,我分身乏术,確无暇教导玉瑶修炼,这一切,確是她自己摸索的。” 林烬心中霎时掀起惊涛骇浪。 四品境界本身不算顶尖,但放在一个八岁稚童身上,意义便截然不同! 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窥见武道门径! 他再次蹲下身,与邱玉瑶平视著,声音放的更柔:“玉瑶,你是怎么修炼的?” 邱玉瑶眨巴著清澈纯真的眼睛,歪著小脑袋想了想,认真地说: “很简单呀!就像爹爹那样,盘腿坐好,闭上眼睛,然后,就有好多好多小火苗,咻咻的往我身体里钻,痒痒的,可舒服啦!” 话音落下。 偌大的正厅陷入一片死寂。 吴崢倒吸一口凉气。 似被无形的重锤砸中胸口,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燕惊雪更是瞳孔骤缩。 清冷的俏脸上显现出骇然,握剑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五指关节都略略发白。 两人相顾无言。 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数十年苦修恍如虚度的荒谬与苦涩! 林烬看著眼前这用稚嫩小手遮挡眼睛的小女孩,哑然失笑,起身对邱凯风郑重道: “邱家主,令千金天赋旷古烁今,务必好生雕琢啊。” 邱凯风唇边牵起苦涩,终究未再多言。 邱家与葛家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明日生死尚且难料,何谈將来? “爹爹……” 这时,邱玉瑶拽了拽邱凯风的衣角,小手捂著肚子,委屈巴巴的嘟囔:“我饿啦。” “好,吃饭。” 邱凯风收拾心情,对林烬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眾人落座。 林烬刚为苏晚晴夹了一筷菜,便听到身边的邱玉瑶发出清脆的惊呼。 “呀!” 只见小丫头利落的跳下椅子,噔噔噔跑到苏晚晴身后,仰著小脸,好奇的打量著清寧。 她沉默了几息。 忽然伸出小手抓住清寧的手掌,肯定的说:“漂亮姐姐,玉瑶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呀?” “啊?” 清寧稍怔。 她俯身看著这异常可爱的小女孩,內心確实掠过些许微妙的熟悉感,但她確信这是初次见面。 她柔声摇头:“邱小姐,我们应是第一次见面。” 邱玉瑶却固执的歪著头,努力思索著,小眉头都蹙了起来。 片刻。 她索性轻轻摇晃清寧的胳膊:“姐姐,你陪玉瑶一起吃饭好不好?” 说著,便想拉清寧区旁边的空位。 清寧有些无措。 视线下意识的投向苏晚晴请示。 苏晚晴嫣然一笑,温声道:“玉瑶喜欢你,也是缘分,坐下吧。” 清寧这才入座。 邱玉瑶立刻开心的蹦回椅子,小手麻利的多拿了一副碗筷,整整齐齐摆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自己却並不使用。 林烬见状,饶有兴致的问:“玉瑶,这是给谁留的呀?” 邱玉瑶一边鼓著小嘴努力扒饭,一边含糊却清晰的回答道:“给姐姐留的。” “姐姐?” 林烬心中一动。 剎那间联想到什么,眼风转向邱凯风。 邱凯风神色骤然黯淡下去,深深嘆了口气:“林公子,实不相瞒,玉瑶是我的次女,我还有个大女儿,名叫邱玉琪,只是……” 他喉头滚动,眼眶泛著微红,终究没能说下去。 林烬目光隱晦的扫过清寧,唇畔勾起一缕瞭然的笑意,心中暗道:“清寧啊清寧,看来那最不可能的猜测,反而要成真了!” 他收敛思绪,適时问道:“邱家主,你之前提到,清寧与你一位故人神似,不知是……?” 邱凯风以袖掩面。 不著痕跡的抹去眼角一点湿润,低沉的语调充满怀念:“是內子。” 他顿了顿。 眸中思念如潮:“夫人生玉瑶时……难產,没能保住。玉瑶觉得清寧姑娘眼熟,想来……是因为她与画像中的娘亲有几分相似吧。” 林烬瞭然,不再追问。 一顿饭在温馨又带著些许感伤的气氛中结束。 稍后。 在管家引路下,林烬与苏晚晴回到了客房。 而邱玉瑶依旧黏著清寧,说什么也要和她一起睡。 苏晚晴既已洞悉清寧与邱家的渊源,自然不会阻拦,含笑应允。 房间內。 林烬负手立於窗前,凝望著九天之上的玄月。 意念微动,庭院中无声无息涌现出百名锦衣卫的身影,肃杀之气瀰漫。 “查清葛家底细,事无巨细,不得遗漏!” 林烬冰冷的话语,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百名锦衣卫齐齐躬身领命,动作整齐划一,隨即身影如鬼魅般融入沉沉夜色,消失无踪。 苏晚晴莲步轻移。 依偎进林烬的怀中,轻声问道:“相公,清寧的担忧看来是多虑了,我们……是否该將真相告诉他们?” 林烬指尖温柔的梳理著她柔顺的青丝,唇角带著运筹帷幄的从容:“不急,有些事,道听途说远不及亲身感受来的真切。” “让她们……再多相处些时日吧。” …… 与此同时。 葛府。 正厅內一片狼藉。 碎裂的瓷器古董散落一地,空气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葛云翔端坐於太师椅上,指节因紧握而泛白,狭长的双眸,杀意与怒火宛若实质般翻涌。 他微微侧首。 吐出的字句阴冷的如同九幽寒风:“去,稟告大人,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复述,另外……” 他脸上浮现一抹残酷的面色:“移接木之局,可以收网了!” 一旁的心腹亲卫单膝跪地,沉声应道:“是,家主!” 葛云翔缓缓起身。 周身散发著令人心悸的阴鷙气息。 他嘴唇开合,话语仿佛来自地狱深渊:“邱家……既然你执意求死,那我便……送你们一程!” 第85章 谁才是这方天地的主角? 次日。 天空阴沉,无风,凉意瀰漫。 林烬立於庭院,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晨间清洌的空气。 苏晚晴一袭蓝白长裙,步履轻盈的走近,极自然的握住了林烬的大手。 “走吧,今日好好逛逛这石坪城。” 林烬嘴角微扬。 昨夜来的匆忙,还未及细看这座城池。 苏晚晴秀眉微扬,雀跃点头。 行至邱家前院。 只见邱凯风擼著袖子,正將货物一件件挪至廊下。 林烬见此情景,心头微嘆。 堂堂家主竟亲力搬运,传出去难免沦为笑柄。 奈何。 邱家如今已无余財僱佣人手。 仅存的老管家,也是念著自小看顾的情分,视若亲人才留下的。 短短十几年。 便让有能力躋身大渊十大家族行列的邱家,沦落至此。 这让林烬更加好奇—— 这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样的秘辛? “少爷。” 吴崢悄步趋前,低声见礼。 林烬视线仍落在邱凯风身上:“帮他一把。” “是。” 吴崢领命。 宗师境真气沛然运转,几息间便將货物尽数搬至指定位置。 邱凯风拭去额汗,感激的向吴崢一礼。 注意到不远处的林烬,连忙快步近前:“多谢林公子援手。” 林烬摆手:“邱家主,这批货物,打算如何处置?” 邱凯风瞥了眼木箱,自嘲苦笑:“不怕林公子笑话,邱家……已无力处置了。” 石坪城早被葛家一手遮天。 本地商家无人敢接,否则必遭葛家报復,甚至可能被官府罗织罪名下狱。 这也是为何他之前不惜重金僱人,欲將货运往他城售卖。 如今。 却连僱人的银子都拿不出了。 林烬上前,指尖敲了敲沉重的木箱,唇角微扬:“既然如此,这批货,我要了。” 邱凯风愕然:“当真?” “我此行石坪,本就是为与邱家生意而来,捎带手的事。” 林烬语气篤定:“不知邱家主欲售几何?” 邱凯风未答。 神色凝重,內心似有挣扎,半晌才沉声问道:“林公子助我邱家至此,甚至不惜开罪葛家……这恐怕已非单纯生意?公子所求,究竟为何?” 面对这近乎质问的话语。 林烬单手负后,淡然一笑。 此等境界尚能保持清醒,邱家之败,委实可惜。 他未直接回应,只神秘道:“邱家主,我说过,时候到了,你自会知晓。” 隨即向吴崢递了个眼色。 吴崢会意。 自怀中取出三张千两银票递上。 “够么?”林烬问。 邱凯风盯著手中的银票,一时怔忡。 他已记不清多少年未见过如此大面值的银票了,双手微颤,眼眶隱隱泛红。 林烬凑近轻拍其肩,笑道:“堂堂邱家家主,这点小钱便受不住了?” 邱凯风强抑激动,涩声道:“林公子,多了。” 正欲退还多余银票,却被林烬抬手止住:“拿著,这钱,日后自有大用。” 言罢。 林烬环顾四周,不见邱玉瑶与清寧身影,问道:“玉瑶呢?还未起身?” “这个时辰,应该是在修炼。”邱凯风收敛心神答道。 “哦?” 林烬眉梢微挑,来了兴致:“还未见过天才如何修炼,正好瞧瞧。” 说著。 牵起苏晚晴的手,便隨邱凯风朝邱玉瑶的房间走去。 房门未关。 只见邱玉瑶端坐蒲团之上,双腿盘膝,姿势倒也有模有样。 让人心惊的是。 她周身氤氳著一层浓郁的近乎实质的白色雾气。 仿佛一个无形的力场,將周遭稀薄的天地之气都隱隱牵引、匯聚过来,源源不断的涌入她体內经脉。 那股沛然的能量,竟让靠近的人皮肤都感到一丝微弱的压迫感。 林烬不自觉的微张了嘴,感嘆—— 难怪昨夜她说修炼简单…… 这哪里是修炼? 分明比睡觉还要轻鬆! 吴崢与燕惊雪亦是目瞪口呆。 八岁稚龄,无人指点,仅凭此等方法便有如此进境? 照此速度。 不出十年,怕是要超越他们二人! 十八岁的大宗师,简直闻所未闻! 好在。 这幅备受打击的景象並未持续太久。 隨著周遭真气渐稀,邱玉瑶缓缓睁眼。 看到门外神情各异的眾人,她甜甜一笑,起身道;“爹爹,林公子,你们怎么来啦?” 邱凯风笑而不语,满眼宠溺。 林烬则好奇道:“玉瑶,怎么只修炼这么一会儿?” 邱玉瑶精致的小眉头苦恼的蹙起:“哎,我也不想呀,感觉有点『吃饱』了,那些『小火苗』就进不来了。” 林烬顿时瞭然。 她未习功法,不懂周天运转,无法主动引导真气,只能被动吸纳至经脉充盈饱和。 待身体自行消化后,方能再次“进食”。 她竟是靠著这笨拙到极致的方法,硬生生衝到了四品武者? 他原以为邱玉瑶是天才,是妖孽。 此刻方知,任何辞藻都难以形容其天赋之万一。 一时间。 连林烬都掠过一丝荒谬的自疑—— 到底谁才是这方天地的主角? 数息后。 林烬强压下心中惊涛,抬手轻抚邱玉瑶发顶,温言笑道:“玉瑶,我们要出去逛逛,一起吗?” “好呀!” 邱玉瑶雀跃应声,熟稔的拉起清寧的手,蹦跳著便朝府外跑去。 林烬含笑对邱凯风道:“邱家主也一起吧。” “好。” 一行人离了邱府。 邱玉瑶拽著清寧,如放出笼的小鸟,在各色摊铺间流连忘返。 苏晚晴也被这活泼欢快的氛围感染,一同跟在后面。 燕惊雪奉命紧隨保护。 林烬与邱凯风並肩而行,问道;“邱家主,没想过为玉瑶寻位师傅?” 邱凯风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化为深深的无奈:“哎,谈何容易!” 以邱玉瑶的天赋,等閒之人岂配为师? 而邱家如今的处境,又有谁敢收她为徒? 林烬嘴唇微动,终未多言,心中却悄然多了一分思量。 不觉间。 天色已暗。 逛街確为女子天性。 有林烬这位“钱袋”在侧,苏晚晴与邱玉瑶都满载而归,连清寧和燕惊雪也被强塞著买了些东西。 清寧有些无奈的看著手中一个造型夸张、色彩极其艷丽的毛茸茸兔儿爷布偶。 这与她素净雅致的气质格格不入。 燕惊雪则被迫握著一串红艷欲滴、浆几乎要滴落的巨大葫芦。 他那张常年冷峻如冰的脸庞,与手中甜腻的童趣之物形成了令人忍俊不禁的奇异反差。 苏晚晴瞧见这一幕,忍不住以袖掩唇,眉眼弯弯。 林烬心情颇佳。 领著眾人,踏著渐沉的暮色,谈笑风生的朝邱府行去。 无人察觉。 在昏暗的天光笼罩下,一处幽深巷口,两道阴冷的目光如毒蛇般锁定在邱玉瑶欢快的背影上。 “是她么?”一人低语,声音沙哑。 “错不了,与情报所述一致!”另一人篤定道。 “速回稟大人,今夜动手!” 第86章 这水,比预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玄月高悬。 清辉洒落邱府。 宴席已散,人声渐歇。 邱玉瑶依旧缠著清寧说笑,而苏晚晴则在燕惊雪的陪同下,先行回了房间。 偌大的前院空旷下来,只余林烬与邱凯风並肩而立,任由微凉的夜风拂过,周遭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林烬平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十几年前,邱家该是极盛之时吧?” 邱凯风微微一愣。 似未料到林烬会突然问起此事。 他並未否认。 眉宇间染上浓得化不开的悲戚与追忆,点头道:“不错!那时邱家是当之无愧的顶尖家族,周边三四座城池,皆有我邱家的產业!” 林烬侧过头,眼神如炬:“既然如此,作为邱家大小姐的邱玉琪,为何会……?” 话音落。 邱凯风身躯剧震。 沧桑的双眸瞬间泛红,拳头下意识的死死攥紧,指甲深陷掌心也浑然不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踉蹌著走到旁边的石阶坐下,语调透著无力的疲惫: “邱家……的確曾风光无限,可这一切,都毁在了十几年前那个夜晚!” 林烬未发一言。 只在他身侧的石阶上从容落座,静待下文。 邱凯风的敘述。 將人拉回那血色瀰漫的往事。 那时的邱府,雕樑画栋,灯火彻夜通明,僕从护卫如云,一派鼎盛气象。 然而! 就在一个看似寻常的夜晚。 寂静的城池上空,毫无徵兆的划过一道刺目血光! 那光虽转瞬即逝,却带来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整座城的人心头都蒙上不安的阴影。 彼时邱凯风不过二十出头,虽只有五品修为,却血气方刚,无所畏惧。 他当即循跡追查,却一无所获。 待他匆匆赶回邱府,眼前已是人间地狱! 尚在襁褓中的幼女邱玉琪被人强行掳走,府中护卫死伤枕藉,竟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未能留下! 邱凯风如遭雷击。 旋即像疯了一般调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四处搜寻女儿的下落,可惜…… 杳无音讯。 便是官府介入,也束手无策,邱玉琪好似人间蒸发。 自那一夜起,邱家的厄运便如影隨形。 先是蒸蒸日上的生意接连遭遇莫名重创,动輒便是倾家荡產般的损失,多年心血付诸东流。 紧接著。 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 短短数月间。 父母先后在睡梦中无疾而终,死因成谜。 未及喘息。 两位正值壮年的弟弟也相继暴毙,仵作查遍了全身,竟连半点外伤、丝毫毒跡都寻不到…… 宛若无形的诅咒降临。 但凡与邱家沾亲带故者,结局都难逃淒凉。 曾经煊赫一时的邱家,便在世人的避讳与自身的挣扎中,无可挽回的滑向衰败的深渊,能苟延残喘至今,已是万幸。 邱凯风语毕。 双眼早已赤红,浑浊的泪水潸然滑过布满沟壑的脸颊。 这些年。 女儿失踪、父母双亡、手足惨死、夫人难產…… 桩桩件件剜心蚀骨,他能撑到现在,已是心力交瘁。 林烬沉默的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剑眉紧锁,陷入沉思。 邱凯风所言。 那夜转瞬即逝的诡异血光,竟是邱家噩梦的开端? 这让他立刻联想到初抵石坪城时,捕捉到的那丝隱晦气息。 “莫非……那血光並未消失,而是潜藏至今?”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林烬心中成形。 正是这潜藏之物,导致了邱家的衰败? 可缘由何在? 他不得其解。 苦思无果,林烬问道:“邱家主,若令千金此刻站在你面前,你可能认出?” 邱凯风本能的想点头,旋即却颓然苦笑:“玉琪失踪时,尚在襁褓……十几年沧海桑田,便是亲父,又如何认得?” 停顿数息。 “对了!” 他眼中忽地迸出微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当年玉琪出生后,我曾將邱家代代相传的玉佩戴在她身上!若她还活著,或许……凭此物能认出?” 他语气带著一抹不確定的希冀。 林烬眉梢微挑。 传家玉佩? 清寧在尚宫局许久,更贴身侍奉苏晚晴多日,从未听说有什么传家宝玉佩。 锦衣卫的情报也从未提及此玉。 难道,调查有重大疏漏? 可清寧的容貌与邱凯风亡妻如此相似,这又该作何解释? 是玉佩早已遗失? 还是…… 其中另有曲折? “罢了!” 邱凯风抬手拭去泪痕,强撑著站起身,长长吐出一口鬱结之气:“这么多年,早已看开,无论玉琪是死是生,只要她……平安喜乐便好。” 林烬隨之起身。 目光深邃,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放心,她很好。或许,父女重逢之日,已不远矣。” 邱凯风只当这是寻常安慰,並未留意林烬眼底一闪而过的精芒。 林烬回到客房所在的小院。 “嗖!” 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落下,单膝跪地:“陛下。” “免礼,查的如何?”林烬抬手示意。 锦衣卫起身,压低声音回稟:“陛下,葛家入驻石坪后,表面处处抢夺邱家生意,世人皆以为其藉此起家,然臣等详查,並非如此!” “哦?” 林烬眸中闪过一缕兴味:“细说。” “葛家甫一入石坪,便展露雄厚財力,其背后似有推手,但因年代久远,难以追查源头。” 锦衣卫语速平稳,条理清晰:“邱家败落后,葛家本可轻易將其连根拔起,却始终留其一线生机,甚至……” 他略顿,拋出一个惊人发现:“有其他家族欲对邱家不利,亦是葛家在暗中出手解决!” 闻言。 林烬的眉峰紧紧拧起,疑云更浓。 这葛家…… 究竟意欲何为? 既想让邱家破產瓦解,又暗中为其挡灾? 如此矛盾行径,所图为何? 他百思不得其解! 沉吟片刻。 林烬语气转冷:“葛家背后,確有其人?” “回陛下,种种蛛丝马跡皆指向有幕后之人,然其身份……如雾里看,难以锁定。” 锦衣卫如实稟告。 林烬眉头未展,却也不甚在意。 若葛家背后真藏著什么人物,只要將葛家这颗钉子拔除,还怕那幕后之人不现身么? “石坪城中,除葛家外,可还有其他异常之处?”林烬追问。 “陛下恕罪!” 锦衣卫再次单膝跪地:“臣等无能,反覆探查,城中……確无其他异样痕跡可循。” 林烬轻嘆一声。 连他这陆地神仙都未能精准锁定那股诡譎气息,锦衣卫查无所获也在情理之中。 “退下吧。” “遵命。” 黑影一闪,融入夜色,消失无踪。 林烬负手而立,遥望天际玄月,眸光锐利如鹰隼。 这石坪城的水,比他预想的…… 还要深不可测! 他收敛心神,推门步入房中。 燕惊雪见他归来。 那冰山般的容顏上罕见的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和羞赧,迅速垂眸掩饰,上前一步:“陛下,臣告退。” 林烬瞥见她的异样,又瞧见床边苏晚晴那促狭含笑的眉眼,心中顿时瞭然—— 定是这小妮子又对燕惊雪说了些什么。 “嗯,退下……” 林烬话尾未落—— “啊——!!!” 一声悽厉到极致的尖叫,如同利刃般骤然撕裂了邱府夜晚的寧静! 林烬脸色骤变! “不好!” 第87章 你人倒怪好的! “保护好娘娘!” 林烬寒声掷下一句,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掠出房间。 苏晚晴美眸中忧色闪动,却並未跟上。 她未入武道。 如今更是有孕在身,贸然前去非但帮不上忙,反会令林烬分心。 思及此。 一股浓重的自责与愧疚攫住了她的心。 若她能修炼有成,躋身强者之列,或许就能助陛下一臂之力了! 这个想法,在她心间悄然滋生。 此时。 邱府前院。 清寧瘫倒在地,唇角血跡殷红,一双清冷的眸子此刻通红,焦急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就在刚刚。 一道好似幽灵般的鬼影闪入房间,直接將邱玉瑶带走。 她想要阻拦,却被对方隨手一挥击伤。 邱凯风同样心急如焚。 体內真气激盪欲出,却被迫僵立原地,不敢有丝毫异动! 只因前方不远处。 一道裹在黑袍中的诡异人影,正牢牢挟持著邱玉瑶。 那柄抵在她要害处的利刃,散发著森然寒气,隨时能夺走她的性命。 饶是吴崢这等高手,此刻也投鼠忌器。 对方周身散逸的真气波动赫然是宗师巔峰之境,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对方伤及邱玉瑶前將其救下! “放了玉瑶!” 邱凯风抬起手,极力安抚对方,话音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你想要什么……邱家倾尽所有也给你!” 黑袍身影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阴鷙的眼中满是鄙夷:“呵……邱家?如今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邱凯风一时语塞。 事虽如此。 但他绝不能让十几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 他强忍心焦,小心的向前挪了半步:“是葛家派你来的?他想要我的命,你拿去便是!玉瑶她只是个孩子……” “你的命?” 黑袍语声冰冷刺骨:“一文不值!” 就在邱凯风还想再言时。 林烬缓步上前,轻拍他肩头示意稍安。 凌厉的视线並未落在挟持邱玉瑶的黑袍身上,而是转向庭院另一侧的浓重阴影,幽冷的嗓音缓缓盪开: “藏头露尾,还不现身?” 话音落下。 眾人皆是一愣,下意识循声望去。 空气凝固了数息。 “呵呵呵……” 一阵阴森诡譎的笑声驀然响起。 阴影中。 一个轮廓缓缓踱出。 来人一身暗红长袍,在惨澹月光下宛如浸透了鲜血,左胸处绣著一朵妖异的血色莲图案,望之令人心悸!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著林烬,语气带著些许讶然:“竟能察觉本座所在?小子,你倒有几分本事。” 林烬目光如电。 瞬间锁定那朵血莲,剑眉倏地一扬:“血莲宗?!” 这图案,与他曾在泣血谷中所见,一般无二! 他万万没想到。 销声匿跡已久的血莲宗,竟会出现在石坪城。 莫非…… 葛家的背后靠山,是血莲宗? 林烬心头疑云顿生。 对方显然也吃了一惊,没料到林烬竟能一口道破其来歷:“小子,你是何人?竟识得血莲宗!” 林烬收敛心神。 眉宇间杀意凛然,沉声道:“月圆之夜已过,没有至阴丹,你们那位圣女……可还活著?” 此言一出,如石破天惊! 血袍身影瞳孔微缩,心底更是骇然! 对方不仅知晓血莲宗,竟连圣女需借月圆之力突破,以及至阴丹这等隱秘都一清二楚! 此子身份,绝不简单!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面上不动声色,傲然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圣女大人自然安好!” 他冷眼扫过手下挟持的邱玉瑶。 嘴角浮起狞笑:“只要得了这丫头,至阴丹,指日可待!” 林烬听罢先是一顿,隨即恍然。 眼波掠过挣扎起身的清寧,淡道:“你们姐妹俩倒也有趣,竟都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 想要炼製至阴丹,就必须特定生辰八字的处子。 既然邱玉瑶是他们的目標,那结果显而易见! 清寧不明所以。 只当是寻常感慨,她此刻胸中唯剩对邱玉瑶安危的万般焦灼。 不知为何。 眼见邱玉瑶遇险,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揪痛几乎让她窒息,仿佛即將失去挚爱亲朋! 邱凯风却是浑身剧震! 他猛地看向林烬,又死死盯住满脸忧急,酷似亡妻的清寧。 再联想起前半夜两人的谈话,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如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响! 他的长女邱玉琪,正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 世上岂会有如此巧合? 难道眼前这清寧姑娘,竟是…… “哈哈哈!” 血袍的狂笑猛然打断了邱凯风的思绪。 他那双充满狰狞的眼睛转向清寧,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没想到今日还有意外之喜!小子,本座倒要谢过你了!” 同时找到两名符合条件的处子,简直是天降横財啊! 林烬隨意耸肩,浑不在意。 邱凯风却已如惊弓之鸟,一个箭步抢上前,將寧清护在身后。 “哼!” 血袍清冷一哼! 邱凯风如遭重击,脸色霎时煞白,护体的真气剧烈波动,脚下踉蹌了半步才勉强站稳。 他硬生生顶住这股无形的压力,嘶声喊道:“想伤她,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林烬向前踏出一步。 隱晦的驱散了这股威压,口吻平稳的探究:“你既已得手,却未立即离去,想必还有別的目的吧?说来听听,也好解我心中之惑。” 他早已看穿。 若只为邱玉瑶而来,对方大可远遁,吴崢绝非其敌。 滯留於此,必有他图! 血袍眼底划过一丝讚许:“小子,倒是有几分眼力。” 他扫视严阵以待的吴崢,又环视四周,语调陡然转厉:“不是有两名宗师巔峰吗?另一个呢?速速滚出来,省的本座费事!” 林烬眉峰一挑,冷声道:“看来,是葛家给你递的消息了?” 石坪城中。 唯有葛家知晓邱府暂有两名宗师巔峰。 然而…… 若葛家背后真的是血莲宗,以锦衣卫之能,怎会毫无察觉? 其中,必有蹊蹺! 林烬心念电转。 “哼,与你说了这么多,你也该做个明白鬼了!” 血袍傲然的声音响起,手掌缓缓抬起。 一股粘稠如血、散发著浓烈腥气的恐怖真气在其掌心急速盘旋、凝聚,骇人的威压顷刻间笼罩全场! 邱凯风等人只觉如坠冰窖。 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拼命运功抵挡,却只感自身渺小如尘埃。 林烬平静的注视著对方,嘴边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你人倒怪好的,既然如此,我也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血袍闻言一滯。 隨即爆发出更加放肆的狂笑:“哈哈哈!小子,口气比天还……” “大”字尚未出口—— 异变陡生! 血袍脸上的狂笑骤然僵住,双目暴睁,难以置信的仰头望向天空,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这……这怎么可能!!?” 第88章 想想该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 “嗡——!” 天地骤然失声! 一股沛莫能御的威压,恰似九天星河倒灌,轰然降临! 血袍脸上狂狞的笑容,如同劣质的泥塑面具,在不可见的巨锤下寸寸龟裂、剥落。 他暴睁的双目几乎要脱眶而出。 瞳孔深处倒映的,不再是惨澹月色,而是一片混沌未开的虚无与洪荒巨兽般的恐怖! 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著死亡预警! “噗通!” 膝盖骨碎裂的声响在凝滯中清晰如旱雷! 血袍那傲然挺立的身影,犹如被无形的巨神之掌狠狠拍下,毫无抵抗之力的双膝跪地! 坚硬地砖应声蛛网般爆裂,深深凹陷! “大人?!” 挟持著邱玉瑶的黑袍惊骇欲绝的嘶喊。 他距离血袍最近。 承受的这股力量虽不及血袍本人,却也不啻於背负了一座山岳! 那柄抵在邱玉瑶要害的森寒利刃,此刻重逾万钧,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挪动分毫! 他想催动真气。 却发现体內的力量如死水,被一股更高维度的意志死死冻结! 整个人如中定身咒,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只能僵在原地,冷汗如浆,顷刻间浸透黑袍下的衣衫。 “嘶——!” 邱凯风倒抽一口冷气。 吸入肺腑,却宛若吞入了烧红的烙铁,带来彻骨冰寒与极致震撼! 他浑身剧震。 护在清寧身前的手臂僵在半空,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还在大宗师气势下苦苦支撑、濒临崩溃的他,此刻竟看到那令他绝望的血袍,像螻蚁一样跪伏在地! 这…… 这是何等通天彻地的力量?! 整个邱府前院,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月光似乎都畏惧了,躲进厚重的云层,庭院全然被一种令人绝望的“势”所笼罩! 只有林烬,依旧平静的站在那里。 好似刚才那令天地色变的磅礴之势,真的只是他隨意动了动念头,弹了弹手指。 他向前缓步踱出,步履轻鬆。 然而! 每一步落下,都宛如踏在血袍的心脉之上,令他抖如筛糠! 林烬单手背负。 俯视著双膝跪地的血袍,无视对方眼中的惊恐,冷声问道:“血莲宗为何要帮助葛家?” 清冷的话音,却似重锤,狠狠砸在血袍心上。 剧烈的恐惧早已吞噬理智。 他嘴唇微动,吐出的字句颤巍巍:“我……我也是听命……听命於人……” 林烬神色不动:“少主?” 拥有至少两名大宗师的血莲宗,实力不弱。 能指使他们的人,除了那位神秘的少主,或许也不会有他人了。 只不过…… 这位少主为何要帮葛家? 难道他是葛家的人? 但! 血袍接下来的话,却推翻了林烬的猜想。 “不……不是……少主。” 血袍紧咬牙关,拳头紧握,低著头道:“少主命我掳掠至阴处子……至於覆灭邱家……另有其人……” “哦?” 林烬眉峰微挑:“是谁?” 血袍艰难摇头:“我……不知道……” 林烬眸中闪过些许冷意。 口口声声说对方让你覆灭邱家,却不知身份? 荒谬! 他意念稍凝,恐怖威压赫然加重! “呃啊——!” 血袍惨叫一声,直接被压得匍匐在地,骨骼发出瘮人的碎裂声,鲜血顺著七窍汩汩涌出。 “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烬语声冰寒:“想好了再答!” 血袍大口吐血,口齿不清的挣扎道:“我……真不知道……他戴著面具……气息全无……少主……令我……听命於他……” 说到最后。 脑袋无力的耷拉下去,瞳孔完全涣散,最后一丝生机在这无上压迫下,剎那湮灭! 林烬毫不在意。 凌厉剑眉紧锁,內心飞速盘算。 血袍所知虽少,但可以確定的是—— 葛家背后並非血莲宗! 血莲宗也只是奉少主之命前来掳掠邱玉瑶,至於那真正的幕后黑手与少主的关係,仍是谜团。 片刻。 他收敛思绪。 转头看向旁边僵如雕塑的黑袍,抬步上前。 轻描淡写的取下抵在邱玉瑶喉间的利刃。 凝视著已被彻底嚇破胆、目光呆滯的黑袍,林烬並无犹豫,手腕一转—— 嗤! 利刃精准的刺入对方胸膛,將其当场斩杀。 林烬低头,看向大眼睛里盛满惊愕与崇拜的邱玉瑶,温和一笑,抬手轻抚她的发顶:“害怕吗?” 邱玉瑶果断摇头:“不怕!林公子,你好厉害呀!” 林烬淡然一笑,牵起她的手,走回邱凯风面前。 与此同时。 笼罩庭院的那令人窒息的重压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存在。 邱凯风立刻蹲身將女儿紧紧抱在怀中。 確认无恙后,竟直接跪倒在地,对著林烬重重叩首:“多谢林公子救命大恩!邱某无以为报!” 林烬轻轻一挥手,一股柔和力道將其托起:“事情未了,邱家主谢早了。” 说罢。 他转向吴崢,吩咐道:“去把葛家主,『请』过来吧!” 那个“请”字,咬的极重。 原本打算徐徐图之,探查葛家底细。 如今血莲宗已现,也就没必要再戏耍老鼠了! 速战速决! 吴崢命令:“是!” 身影一闪,消失无踪。 吴崢办事极快。 不到半炷香,葛云翔便像小鸡崽般被扔在邱府正厅地上。 葛云翔抬头,惨白的脸看向上首的林烬和邱凯风,色厉內荏的叫囂:“你……你们敢动我?不想活了吗?大人马上就到,到时候,你们都得死!” 林烬鄙夷的瞥了他一眼,抬手指向前院:“葛家主,不妨先看看身后那两位,再想想该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 葛云翔一怔,下意识回头望去。 视线触及前院血泊中那两具熟悉的身影,他周身剧颤,恐惧立时吞噬全身,一股骚臭味瀰漫开来。 他竟直接被嚇得失禁,瘫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抖得似秋风中的落叶! “不……不可能!大宗师……竟然……” “我也懒得废话!” 林烬坐在太师椅上,轻抿一口茶,声音漠然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说!是谁在背后扶持葛家?既有能力覆灭邱家,为何又始终吊著它一口气?” 第89章 朕,赐你一个痛快! 闻言。 邱凯风心头疑云密布。 他视线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葛云翔,困惑的转向林烬:“林公子,此言何意?” 什么叫有能力灭了邱家,却始终吊著一口气? 多年来。 他一直认为,邱家虽已式微,但昔日好歹是顶尖门阀。 葛家即便侵占了生意,只要自己忍气吞声,对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將邱家连根拔起。 如今看来,显非如此。 林烬的注视如寒霜,锁定在葛云翔身上,语出惊人:“这些年,不少家族加固欲对邱家落井下石,却都被眼前这位葛家主暗中拦下。” 他微微一顿。 对邱凯风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视若无睹,继续道:“说起来,邱家至今还能苟延残喘,葛家……倒是『功不可没』!” 邱凯风如遭雷击。 身形遽然一晃,上前半步,死死盯著葛云翔,叱问道:“葛云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葛云翔双目呆滯。 犹自沉浸在大宗师惨死的巨大震撼中,未能回神。 “鐺!” 清脆的瓷响划破死寂—— 林烬將手中茶盏稳稳置於案几之上。 这声响动如惊雷,立时將葛云翔从失魂中震醒! 他那张本就阴鷙的脸庞扭曲的近乎可怖,竟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杀得了大宗师又如何?想动我?你们还差得远!” 林烬面不改色,对此狂言浑不在意。 邱凯风却心急如焚,眉宇更添凝重。 葛家最大的倚仗已然崩塌,葛云翔竟还能如此张狂? 是嚇疯了? 还是…… 另有底牌? “砰砰砰!”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如鼓点般由远及近! 霎时间! 大批衙役如潮水般悍然涌入邱府,眨眼间便將偌大的前院围堵的水泄不通。 闪著寒光的刀锋瀰漫著不祥的气息。 知府胡贪腆著臃肿的肚子,从衙役丛中走出。 那双细长的三角眼瞥见吴崢,虽有一闪而过的恐惧与不安,却迅速被强装的镇定按捺下去。 他站定身形。 环视场中狼藉,最后锁定林烬等人,扬声喝道:“尔等狂徒!手段凶残至此,视朝廷法度如无物,罪该万死!” 声浪在院中迴荡。 邱凯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拳头紧握。 他最担忧的局面,到底还是来了! 林烬实力再强,终归是武者。 岂能与朝廷抗衡? 更何况。 当朝太上皇成就陆地神仙的消息早已传遍大渊,与朝廷为敌,无异於自寻死路! 胡贪虽只是小小知府,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可他代表的毕竟是朝廷法度! 若公然抗命,一旦事態扩大,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此。 邱凯风眼角余光焦急的瞥向端坐主位的林烬,似欲进言,却见对方仿佛根本没听见胡贪的呵斥!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唯有漠然、轻蔑,以及一缕不易察觉的嘲弄。 他眼皮都未抬一下,依旧气定神閒的品著杯中清茗。 林烬这份无视的平静,完全激怒了葛云翔。 他突然爬起身。 踉蹌衝到胡贪身边,指著林烬尖声喊道:“胡大人!此獠目无王法,藐视朝廷,罪无可赦!定要上奏朝廷,將其绳之以法,明正典刑!” 葛云翔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恶臭让胡贪眉头紧皱,下意识的侧身避开两步。 若非这些年收受葛家无数金银,早已同坐一条贼船,他绝不愿蹚这浑水。 他强压下不安,对著林烬再次抬手指点,厉声喝道:“本府的话,你是聋了不成?!” 林烬终於缓缓抬眸。 眼锋如电,钉在色厉內荏的胡贪身上,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区区四品小吏,也配在朕面前犬吠?” “朕?!” 胡贪先是一怔,隨即怒火攻心,气的直抖:“好个狂妄小儿!见本府不跪,还敢口出狂言,罪加一等!” 他手臂倏地扬起,便要下令衙役动手。 他心知肚明。 这些衙役绝非吴崢的对手。 但只要对方敢反抗,他便有藉口將事態升级,上报朝廷,借朝廷天威,彻底碾碎林烬等人! 然而—— 面对蠢蠢欲动的衙役,林烬依旧稳如泰山。 心念微动间。 藏兵界光华流转! “轰隆隆——!” 一阵沉闷如雷、整齐划一的刀甲碰撞声乍然从邱府外响起,好似洪荒巨兽仰天咆哮! 胡贪等人尚未来得及反应。 一队队身披玄色重甲、气息森然如渊的禁军已如神兵天降,瞬息冲入府內。 寒光闪动,长戟如林。 顷刻间便將所有衙役缴械制服,强行压跪在地! 胡贪与葛云翔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什么,便被一股沛然巨力惯倒在地,膝盖狠狠砸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动弹不得。 两人正欲厉声叫骂,下一刻—— “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甲禁军齐刷刷单膝跪地,山呼之声犹如霹雳炸响,直衝云霄! 死寂!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院內所有人,无论是邱府之人还是被制服的衙役,无不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 难以置信的惊骇目光,纷纷聚焦於主位上那年轻的身影—— 林烬! 尤其是邱凯风! 他脑中嗡鸣作响,一片空白。 他怎么也想不到。 眼前这位身份莫测、实力通天的“林公子”,竟是大渊王朝的九五之尊—— 当今圣上! 难怪! 他身边有宗师巔峰护卫,气质还如此超然! 巨大的衝击力令他通体颤抖,几乎是本能的“噗通”跪倒在地。 额头深深触在阴冷的青砖上,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在石面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狂乱吶喊—— 邱家,有救了! 天大的救星就在眼前!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葛云翔如坠冰窖。 浑身寒意刺骨,嘴唇哆嗦著,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你……你怎么可能是皇帝?!” 胡贪更是嚇得魂飞魄散。 肥胖的躯干像一滩烂泥瘫软在地,裤襠处瞬间湿透,散发出阵阵腥臊。 他涕泪横流,拼命以头抢地,发出杀猪般的哀嚎:“陛……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罪臣瞎了眼,罪该万死……” 面对这丑態百出的求饶,林烬眸底只有森寒的厌恶。 他轻轻一摆手,如同拂去一粒尘埃:“把这头污了朕眼的蠢猪,带出去,宰了!” “遵旨!” 吴崢沉声领命,疾步趋前,像拎小鸡般抓住胡贪的后颈。 胡贪那肥硕的身躯被轻易拖起,徒劳的蹬著双腿,发出被扼住喉咙般的嗬嗬声。 林烬迈步走近。 来到面如死灰,被禁军牢牢按住的葛云翔面前。 他居高临下,审视著脚下这螻蚁:“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背后主谋,朕……赐你一个痛快!” 葛云翔瞳孔涣散,宛如被抽空了魂魄,只是空洞的望著前方。 就在林烬耐性耗尽,杀机即將迸发之际。 葛云翔躯壳剧烈一颤,苍白的脸上陡然现出一种迴光返照般的疯狂狰狞! 他挣扎著。 用尽全身力气嘶声狂笑:“哈哈哈!皇帝?!你是皇帝又如何?邱家……气运已尽!註定永世不得翻身!谁也救不了他们!谁也救不了!!” 此言一出。 林烬剑眉骤然紧锁! 葛云翔死到临头如此癲狂叫囂,绝非无的放矢! 这背后,必有惊天隱秘! 林烬抬脚,奋力踹在葛云翔胸口。 “噗——!” 葛云翔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轰然摔落在地,嘴里鲜血狂喷! 林烬一步踏前。 裹著寒气的靴底重重踩在他塌陷的胸膛上,声音幽冷如九幽寒风:“说清楚!否则,朕不介意让你亲身体验一番刑部七十二道酷刑的滋味!” 葛云翔胸骨碎裂,剧痛钻心,却已知必死无疑,反而全然豁了出去。 他口中不断涌出血沫。 眼神阴毒,断断续续的狞笑:“实……实话告诉你……邱家……早已被阵法……夺尽了气运……永无……出头之日……哈哈……” “阵法?” 林烬眉梢微扬,回想起初入石坪城所感知到的诡异,应该便是所谓的阵法。 他脚下加力,逼问道:“在何处?!” 葛云翔面颊肌肉痉挛,挤出最后一丝怨毒而快意的讥讽:“你……永远……找不到……” “呵呵。” 林烬怒极反笑,耐心荡然无存。 脚下真气猛然爆发!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闷响传来! 葛云翔双眼暴凸,喉间涌出大股夹杂著內臟碎块的黑血,肢体抽搐几下,彻底没了声息。 找不到便找不到! 朕乃大渊之主,乾坤在握! 区区一个邱家,朕若要它兴盛,何须什么虚无縹緲的气运? 掘地三尺也罢,强扶直上也罢,不过一念之间! 【叮——】 就在林烬杀意凛然、心思电转之际。 一道清越的提示音驀然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隱月山,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90章 定枢罗盘! “凌鸿成功了?!” 林烬眉峰猛然挑起,眼底掠过一缕惊异。 隱月山庄那宫殿外的结界,连宗师巔峰的吴崢都无法撼动分毫,其中所藏,绝非等閒! 可惜,此刻尚无法一探究竟。 “哎,若是有手机就好了……” 林烬心中暗嘆一声。 眼下,唯有返回皇城,方能揭开谜底。 “点亮!” 他话音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隱月山!】 【获得奖励:一万朔风弓骑!(附:定枢罗盘)】 提示音落下。 林烬眼中精芒爆射! 正为北上抗敌兵力不足而忧心,系统便送来一万朔风弓骑。 这无疑大大缓解了苍朔的压力,对抗狼庭铁骑,胜算陡增! “定枢罗盘?” 林烬低声自语,意念倏地沉入藏兵界。 一道神秘莫测的气韵扑面而来。 101看书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全手打无错站 虚空之中,一个直径约八寸的圆形罗盘静悬浮。 林烬手腕转动,罗盘便稳稳落入掌心。 只见盘面由三层精铜环嵌套而成,皆可独立转动。 最外层鐫刻著“乾、坤、坎、离”等八卦方位。 中层標註“甲、乙、丙、丁”等天干刻度。 最內层则布满细密的“周天度数”。 盘心处。 一根固定的铜製指针微微颤动,其顶端镶嵌著一小块菱形“磁石”,散发著若有若无的奇异涟漪。 林烬细细打量,心底仍有疑惑:“统子,此罗盘有何玄机?” 【输入真气,可侦破百丈內阵法!(註:仅作指引,无法破阵)】 系统的回应,乾脆利落。 林烬握著罗盘的手猛地一紧! 眸底深处,难以抑制的狂喜涌现,几乎想將这系统狠狠抱住亲上两口!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的及时雨啊! 正愁无从寻觅葛云翔口中那神秘的阵法方位,此等异宝便及时奉上! 不过,些许隱忧仍在心头盘旋。 连陆地神仙境的意念都无法锁定的阵法,这罗盘真的可以? “陛下?” 这时,一道带著试探与惶恐的微弱语调传来,打断了林烬的思绪。 他转头望去。 邱凯风脸上交织著惊惧与深深的忧虑。 林烬自然明白他所忧何事,淡然一笑:“邱家主是在担心那阵法?” 邱凯风连忙点头,面容凝重至极:“陛下明鑑!若葛云翔所言非虚,邱家这十几年来的噩运,恐怕皆因那阵法而起!若不能將其破除,邱家……” 后面的话,他已不敢再说。 “放心。” 林烬语气篤定,带著帝王的威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区区阵法,朕自有手段应对!” 邱凯风身体剧颤! 视线下意识的落在被皇帝拍过的肩头,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荣耀感顷刻涌遍全身。 林烬未察其心绪,表情冷峻的侧首下令:“吴崢!即刻率队封锁葛府及知府衙门,遣人速返皇城,命王翱儘快调派官员前来接管!” “臣,遵旨!”吴崢单膝跪地,领命而去。 待吴崢身影消失,林烬手腕一翻,定枢罗盘浮现掌心。 邱凯风投来好奇不解的目光。 林烬並未解释,体內浑厚无匹的真气缓缓注入罗盘。 嗡—— 盘心那根铜质指针陡然剧烈颤抖起来,左右摇摆不定,片刻之后,竟牢牢的指向了南方! “南边?” 林烬眸中精光更盛! 这定枢罗盘对阵法能量场的感应,竟远胜陆地神仙的意念探查! 虽然感知范围仅有百丈。 但整个石坪城都笼罩在一种诡异莫测的氛围之中,应该是阵法之力覆盖全城。 如此看来。 罗盘所指,极有可能便是阵眼所在! “走,去探个究竟。” 林烬言罢,抬步便欲离开邱府。 恰在此时。 苏晚晴在燕惊雪的陪同下,款步来到前院。 她望见地上血泊中的尸体,虽有惊色却未失態。 “陛下,您这是要去何处?”苏晚晴轻声问道。 方才玄甲禁军震天的呼喊,她早已听的真切,身份自然无需再遮掩。 林烬嘴角微扬:“来的正好,隨朕一同前往。” 苏晚晴頷首应允。 隨即,在林烬的带领下,一行人离开了邱府。 寂静的秋夜,长街空旷,唯有凉风习习,捲起几片落叶。 循著罗盘的指引,眾人很快来到城南一处略显破败的宅邸前。 未等林烬步入,邱凯风已失声惊呼:“旧宅?!” 林烬侧目:“邱家主识得此地?” 邱凯风神色复杂,恭敬回道:“回陛下,此乃邱家旧宅,昔日是我二弟的居所,只是……” 忆起故去的亲人,他双眼立时泛红,声音低沉下去,带著哽咽:“二弟故去,家道中落,这寨子便卖了,至於买家……草民確不知晓。”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瞭然的笑意:“现在知道了。” 定枢罗盘明確指向此地为阵眼所在。 一切不言而喻—— 必是葛家利用阵法窃夺邱家气运,待邱凯风二弟身亡、邱家变卖產业后,再悄然买下此宅,將阵眼移置於此! 他不再犹豫,率先踏入宅中。 宅院占地颇广,却已荒废多年,处处是半人高的荒草,在月光下更显淒凉。 在罗盘指针的精准引导下,一行人径直来到后院一处残破的柴房前。 此刻。 罗盘中央的指针颤抖的异常剧烈,直直指向那扇腐朽的木门! “这里……竟有结界?!” 邱凯风惊愕的看著前方。 月光映照下,柴房门口隱隱有半透明的涟漪在空气中荡漾。 感受到结界处传来的邪异波动,燕惊雪眼神一凛,下意识將手按在刀柄上,身体更是完全挡在苏晚晴身前。 林烬嘴边扬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反手收起定枢罗盘。 此宝寻阵之功已毕,破阵,还需他亲自动手! 他双眸如电,凝视著那无形的屏障,轻蔑之色一闪而过。 袍袖翻卷间。 陆地神仙境的浩瀚真气轰然爆发,瞬间凝成一柄无形气剑,撕裂空气,狠狠斩向那层屏障! 咔嚓! 一声清脆如琉璃破碎的声响划破夜空! 那层无形的结界应声破碎,化作点点流光,消散无踪! 林烬抬手推开柴房木门,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诡异至极的血腥邪气骤然喷涌而出! “小心!” 林烬反应快如闪电,护体罡气赫然张开,將身后眾人牢牢护住。 同时。 沛然莫御的威压席捲而出,將那汹涌的邪异血气强行驱散、湮灭! 这股气息…… 与他初入石坪城时,感知到的那一闪即逝的凶煞气息,如出一辙! 邱凯风强压心悸。 壮著胆子上前几步,凝目望向柴房深处。 当看清那悬浮在半空中的物件时。 他如遭雷击,浑身剧震,手指死死抓住门框,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嘶吼: “这……这怎么可能?!” “它……它怎么会在这里?!” 第91章 最不可能的,方是事实! 柴房中央。 一枚玉佩静静悬浮,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气息。 浓郁如实质的血气与凶煞之气瀰漫开来,刺鼻阴冷,暴戾中杂糅著难以言喻的縹緲韵味。 林烬目光看向玉佩,侧首问道:“邱家主,识得此物?” 邱凯风浑身剧震,激动的发颤:“陛、陛下!此乃草民家传玉佩啊!” 若非柴房內那恐怖的压力和粘稠血雾死死压制著他,他恐怕早已不顾一切衝进去抢夺了! 林烬眉峰微扬。 据邱凯风先前所言,邱家这枚传家玉佩,本该佩在长女邱玉琪身上。 然而。 十几年前,邱玉琪被人掳走,玉佩也隨之失踪。 未曾想,竟在此地重现! 林烬眼角余光扫过站在邱玉瑶身旁的清寧,心念电转,瞬间已明了大半。 当年那伙贼人的真正目標,从来就不是清寧本身,而是这枚邱家玉佩! 得手之后。 便將这无用的女婴隨手丟弃,幸而被她所谓的“姑姑”救下抚养。 他们以邱家玉佩为媒介阵眼,布下这诡异大阵,源源不断的窃取邱家气运。 而他初入石坪城时感知到的“大凶之物”,也正是这玉佩无意间散发的波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玉琪……” 邱凯风身体一软,瘫倒在地,老泪纵横。 玉佩在此,女儿焉有命在? 那渺茫了十几年的最后一丝希冀轰然崩塌,痛彻心扉。 一旁的邱玉瑶亦是双眸通红,泪水无声滑落。 她异常懂事的走到父亲身边,抱住他颤抖的头颅,小手柔柔安抚。 林烬看著这父女相依的一幕,嘴角浮起微妙弧度,淡然道:“莫哭了,你的玉琪,尚在人间。” “嗯?!” 邱凯风霍然抬头,满眼惊疑的望著林烬。 不待他追问,林烬已一步踏入柴房! 护体罡气流转,轻易隔绝了血煞之气的侵袭。 他径直走到玉佩前,袍袖一挥,毁天灭地的威压与浑厚真气悍然爆发,顷刻间將那翻腾的戾气镇压下去。 手掌一探,稳稳將玉佩握在掌中,当即切断了它与阵法的联繫。 剎那间! 充斥柴房的猩红雾气如潮水般飞速退散,转眼间消弭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烬低头望向掌心。 玉佩依旧残留著血煞邪气。 他厉色一闪,陆地神仙境的磅礴真气沛然注入,如烈日融雪,將那些邪异强行驱散。 血色褪尽,玉佩恢復了本来的藏青色泽。 形制简约却不失雅致,乃是一条首尾相衔的游鱼,鱼眼处一点天然沁色,宛如点睛之笔。 温润古朴,泛著一股清爽之气。 “陛下!” 邱凯风挣扎著扶住门框站起,泪痕未乾,嘶哑追问:“您方才说……玉琪还活著?此言……当真?” 林烬面上微动,透著不容置疑的威严:“朕,从不说谎!” 看著邱凯风激动的语无伦次的模样,林烬將玉佩收起,道:“擦乾泪,回去细说。” 言罢,率先步出旧宅。 邱凯风满腹疑竇丛生,但眼底那死灰復燃的期盼与兴奋,却再也无法掩饰。 知晓內情的苏晚晴,不著痕跡的瞥了清寧一眼,脸上漾开期待的笑意。 邱家正厅,烛火摇曳。 林烬安然坐於主位,悠閒品茗。 邱凯风侍立一旁,双手无意识的搓揉著,眼中的焦灼几乎要溢出来。 若非眼前是九五之尊。 他只怕早已按捺不住衝上去追问女儿的下落! “陛下,莫要再逗弄邱家主了。” 终究是苏晚晴看不过去,悄悄摇了摇林烬的胳膊,温言劝道。 林烬放下茶盏,越过邱凯风,直直对著静立一旁的清寧,石破天惊道:“清寧,你曾问朕,三种可能,哪种最接近真相。” 他顿了顿,清晰篤定的开口:“此刻朕告诉你——那最不可能的一种,方是事实!” 清寧一怔。 清秀的面容满是懵懂,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苏晚晴適时展顏一笑,柔声道:“傻丫头,邱家主,便是你的生身父亲!” “轰——!” 偌大的正厅,立时死寂! 唯有穿堂秋风呜咽而过。 邱凯风如遭雷击,身躯剧颤,僵硬的转向清寧。 那张酷似亡妻的容顏,此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啊!” 他破碎低语道:“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原来……” 他颤抖的抬起手,想要將面前失而復得的骨肉拥入怀中。 怎料—— 清寧却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眉宇间交织著震惊、茫然与深深的抗拒。 十几年根深蒂固的“被遗弃”认知,骤然顛覆! 这突如其来的“父亲”和“並非遗弃”的真相,让她心乱如麻。 林烬手腕一翻,那枚温润的藏青双鱼佩出现在掌心。 他上前一步,將玉佩递向清寧:“当年你被掳走,非邱家主所愿,这十数载,他日夜自责,饱受煎熬。此物本属於你,今日,物归原主。” 清寧的视线落在玉佩上,泪水在眼眶中疯狂打转。 “姐姐……”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音怯怯响起。 邱玉瑶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清寧的衣角,仰著小脸,眸中含著泪光与期盼:“你……你真的是我的姐姐吗?” 看著妹妹那纯真又可怜的模样,清寧心中最后一道堤坝彻底溃决! 她猛地蹲下身,紧紧抱住邱玉瑶。 压抑了十几年的委屈、心酸、恍如梦中的恍惚感与失而復得的巨大衝击,化作撕心裂肺的痛苦,喷涌而出! 林烬见状,唇边掠过欣慰的淡笑,轻轻摆手:“走吧,予他们父女些独处的时光。” 苏晚晴温顺頷首。 眾人悄然退出正厅,身后隱约传来压抑的痛哭、哽咽,以及邱凯风一遍遍带著无尽悔恨与狂喜的自责呢喃。 廊下。 苏晚晴面含忧色,低声问:“陛下,清寧她……会原谅邱家主吗?” 林烬温柔的捏了捏她柔软的手,篤定道:“会的,清寧心性纯善,邱家主亦是身不由己的受害者,心结既开,血脉相连,时间自会抚平伤痕。” 他略作停顿,看著苏晚晴神色疲倦,温声道:“离天亮尚有些时辰,你先回去歇息吧。” 苏晚晴確实感到疲惫,乖巧应下,在燕惊雪的陪同下回房。 林烬独自踱至前院亭阁。 刚坐下,吴崢的身影便如鬼魅般自夜色中闪入,单膝点地。 “启稟陛下,葛家及知府衙门已查封,臣审讯葛家数名核心,探得一些当年的……密辛!” 第92章 天大的生意! “哦?” 林烬剑眉一扬,眸光骤然幽深:“讲!” 吴崢的声音带著沉甸甸的分量:“葛家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十几年前,忽有一神秘人造访,声称要扶持葛家!” “血莲宗?”林烬追问。 吴崢摇头:“不像,那人脸戴面具,气息全无,身份成谜。” 他话语微滯,继续道:“那人与葛云翔密谈整晚,內容无人知晓,之后,葛云翔便举族迁至石坪城,布下一座阵法——移接木!” “移接木?” 林烬手指无意识的敲击著冰冷的石桌,双眸锐利如刀:“以玉佩为媒介,窃取邱家气运,转嫁己身?” 吴崢凝声道:“陛下明鑑,正是如此,故葛家才如跗骨之蛆,吊著邱家性命,不敢让其完全覆灭。” “好算计!” 林烬冷笑,剎时想通关窍。 邱家若亡,气运断绝,此阵便成无根之木! 经年累月…… 邱家气运想必已近枯竭。 加之吴崢斩了火豹,彻底激怒葛云翔,才引得其靠山派出大宗师,欲將邱家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如今的关键是—— 那扶持葛家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目的何在? 是看中了葛家? 还是…… 与邱家有仇? 一切仍是迷雾!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能拿出“移接木”这等阵法者,绝非等閒。 其背后,必藏著惊人的隱秘! “还有吗?” 林烬收敛翻涌的思绪,沉声问道。 吴崢略作思索:“回陛下,葛家这些年虽势力膨胀,但库中金银却所剩无几。” “为何?” “葛家每月都將大半收入运往城外,应是上缴,因每次都是葛云翔亲往,故交接何人、地点何处,无人知晓。” 林烬缓缓起身,眉峰紧锁。 这神秘人行事,当真滴水不漏啊! 数息之后。 他冷然断喝:“锦衣卫何在!?” “嗖!嗖!嗖!” 眾多黑影破空而至,阴影中瞬间跪满身著飞鱼服的身影,静待諭旨。 林烬目若寒星,扫过眾人:“查!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挖出葛家背后的一切!务必查出那个『神秘人』!” “遵旨!” 锦衣卫齐声应命,旋即如鬼魅般隱入黑暗。 林烬负手而立,仰首凝视天边玄月。 既然石坪城葛家不知根底,那就往深处挖! 葛家从何而来? 附近有何隱秘交易点? 可曾留下蛛丝马跡? 他就不信,查不出个水落石出! “陛下。” 吴崢拱手问道:“葛家那些核心成员和知府的官员,如何处置?” 林烬眸底迸射出寒光杀意,幽冷道:“杀!” …… 清晨,万里无云。 庭院之中,林烬甚至能真切听见府墙外传来的百姓欢呼。 “苍天有眼啊!” “葛扒皮终於遭报应了!” “爹!娘!你们可以瞑目了!那狗官死了!” 一声声饱含血泪的呼喊与欢呼交织在一起,衝破晨间的寧静。 葛家与衙门多年勾结,鱼肉乡里,石坪城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动輒得咎,冤死狱中者不知凡几。 玄甲禁军的降临,终让他们看到了曙光! 葛府与衙门尽数查封。 核心成员皆被处决,尸骸堆积府门衙前,血气冲天,却无人惶恐,唯有压抑已久的愤懣得以宣泄! “陛下。” 苏晚晴步出房间,听著墙外的呼声,嫣然一笑:“百姓们,都很欢喜呢。” 林烬握住她柔软的手。 感受著掌心传来的温度,凝注院墙方向,仿佛能穿透砖石看到外面一张张激动泪流的脸:“贪官污吏伏诛,民心自然快慰!” 苏晚晴含笑点头。 移步正厅。 未及开口,便见邱凯风满面春风的疾步而来,难掩兴奋的双膝跪地: “草民邱凯风,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他眉宇间掩不住的喜色,林烬心下瞭然—— 清寧认父了! 也是。 邱凯风虽有错,却並非本意。 这几日相处,清寧冰雪聪明,自能体会那份迟来的父爱。 林烬虚扶一把:“邱家主,恭喜了。” 邱凯风语调发颤:“全赖陛下恩典!让曹明在有生之年寻回玉琪……不,是清寧!” 他忙不迭改口。 林烬摆摆手,於主位落座:“父女缘未尽,不必谢朕!” 此时。 清寧玉邱玉瑶也步入厅中,盈盈下拜:“叩见陛下。” “免礼。” 林烬视线转向邱凯风,话锋微转:“邱家主,葛家已灭,阵法亦破,无人再夺邱家气运,你日后……有何打算?” 邱凯风眼神微动,躬身道:“草民,但凭陛下安排!” 林烬眉峰微扬:“你怎知朕有安排?” 邱凯风恭敬答道:“陛下自皇城而来,所行之事,当非巧合,草民斗胆揣测,陛下应是有事需邱家效力。” 林烬眼中掠过一丝审视。 原以为邱家被葛家打压的锐气尽失,如今看来,这邱凯风倒未失精明。 “不错!” 林烬轻抿茶水,目光沉凝:“朕確有事相托,然,念在清寧份上,不强求於你,给你两条路选。” 他放下茶盏,嗓音清晰:“其一,留居石坪城,朕会知会官府,尽力扶持邱家,助你重振家业。其二……隨朕回皇城!” “草民选第二条路!” 林烬话音未落,邱凯风已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理由!”林烬道。 邱凯风条理分明:“陛下明鑑,葛家虽亡,其背后真凶却仍逍遥,无论其因何针对邱家,石坪城都已是是非之地!” 他顿了顿,恳切道:“与其留此提心弔胆,不如隨陛下去往皇城,纵然只能做些小买卖餬口,草民也心满意足。” 他温柔的看向清寧,满含慈爱:“况且……定居皇城,也能离清寧近些。” 清寧站在一旁。 听著父亲真挚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这个迟来的父亲。 这个笨拙却滚烫的守护之心,让她冰封多年的心墙又悄然融化了一角。 看著邱凯风脸上交织的商人精明与舐犊情深,林烬满意頷首,起身道:“可还记得朕曾言,要与邱家做笔生意?” 邱凯风心头一凛:“草民铭记於心!” 林烬语出惊人,掷地有声:“这笔生意就是——朕要你入驻皇城,將邱家……打造成大渊第一世家!” “你,能做到吗?” 第93章 收徒! “第一世家?!” 闻言。 邱凯风如遭雷击,內心剎那掀起滔天骇浪。 大渊第一世家意味著什么? 那绝不仅仅是財富的巔峰,更是底蕴与实力的极致象徵! 如今的邱家。 人丁寥落,產业凋零,底蕴全无,別说第一世家,连个像样的家族都称不上。 当年。 邱家祖辈耗尽数代心血,也仅仅是险险触摸到十大世家的门槛。 此刻,陛下竟要他重振邱家,將其打造成大渊第一世家? 这…… 这根本是痴人说梦! “陛下,这……” 邱凯风喉头苦涩,满腹难言的话堵在嘴边,竟不知如何启齿。 林烬唇角噙著一丝淡然笑意,视线如深潭:“怎么?邱家主没有这份心气?” 邱凯风嘴唇翕动,最终化作无声的嘆息。 眼下大渊那些顶尖世家,雄踞南方,根深叶茂,產业遍布各行各业,財富如海,势力通天。 尤其是排名最前的几家。 家族深处恐怕连陆地神仙那等超凡存在都供奉著! 邱家想超越他们? 无异於蚍蜉撼树,天方夜谭! “邱家主宽心。” 林烬声音沉稳,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朕既然说了,自然有朕的道理!” 他微微一顿,语出惊人:“权臣首辅秦嵩落马,你应当知晓,他留下的庞大產业,朕可以尽数赠予你邱家,包括——揽月阁!” “揽月阁?!” 邱凯风瞳孔骤缩,呼吸猛地一窒! 首辅秦嵩,权倾朝野。 其麾下產业之巨,足以令天下商贾垂涎! 更何况揽月阁! 他曾去过皇城,对那名动京华的销金窟早有耳闻。 以商人的敏锐,他深知揽月阁绝对是一架顶尖的敛財机器! 若能將揽月阁连同秦嵩的其他產业收入囊中,再得朝廷在背后撑腰…… 邱家,或许真有一飞冲天的可能! 那遥不可及的第一世家之位,似乎也並非全然虚幻! “但是——” 林烬话锋陡然一转,锐利的眼风扫向邱凯风:“其中有些產业牵扯甚深,朝廷不便明面相助,许多事,需你自行料理。你可有把握?” 邱凯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胸腔起伏间,方才那惊涛骇浪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眼中迸射出坚毅的光芒。 重重抱拳,语调斩钉截铁:“陛下放心!草民定当殫精竭虑,不负所托!” “很好!” 林烬眸中流露出讚许之色,手腕轻抬,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量將邱凯风稳稳托起:“所有產业所得利润,朝廷只取五成,邱家能走到何等境地,就看邱家主的手段了!” “草民定不负陛下厚望!” 邱凯风再次躬身,语气鏗鏘! 林烬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有邱家接手,揽月阁这个烫手山芋总算有了著落。 邱凯风虽未涉足过青楼行当,但其商海沉浮的头脑,定能找到解决之道,无需他过多费心。 扶持邱家,將其推上大渊第一世家的宝座,其深意在於撬动南方那盘根错节的世家格局! 他深信。 只要邱家势头一起,如同鲶鱼入池,那高高在上的十大世家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届时。 他只需稳坐钓鱼台,以逸待劳,静观其变! 林烬放下茶盏。 正欲起身吩咐邱凯风准备起程返京,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旁边那个娇小身影—— 邱玉瑶正低垂著小脑袋。 粉嫩的腮帮子略略鼓起,明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失落与不舍,眼神不时的瞟向清寧。 “玉瑶。” 林烬温声开口:“这小脸儿嘟的都能掛油瓶了,有何心事?” 邱玉瑶闻声抬起小脸,那双灵动的眸子怯生生的望向林烬。 犹豫片刻,才细声细气的道:“陛下……民女……民女没事,只是,有些捨不得姐姐……” 话音未落。 眼眶已然泛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著转。 她年纪虽小,却心思玲瓏,深知规矩。 回京之后,姐姐清寧身为贵妃娘娘的贴身丫鬟,必然要回深宫。 她一介布衣,如何能再轻易见到姐姐? 林烬一怔,旋即朗声大笑:“哈哈哈!朕道是何事!无妨,朕准你隨时可入宫见你姐姐,如何?” “真的?!” 邱玉瑶立时破涕为笑,惊喜的几乎跳起来。 一侧的清寧也是喜出望外,適才那点离愁別绪顷刻烟消云散,心中涌起浓浓的感激。 她连忙拉著妹妹跪倒在地,盈盈下拜:“奴婢(民女)谢陛下隆恩!” 林烬的注视落在邱玉瑶身上,若有所思,眸底精光一闪,转向邱凯风道:“邱家主,玉瑶根骨绝佳,乃是习武奇才,朕欲为她寻一位良师,不知你意下如何?” 邱凯风听罢,激动的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倒:“陛下天恩!能为小女寻师问道,是她的造化!草民,全凭陛下做主!” 在他想来。 陛下实力深不可测,连大宗师都能翻手镇压,若能亲自教导玉瑶,那简直是邱家祖坟冒青烟! 有此倚仗,邱家何愁不能一步登天? 然而。 林烬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燕惊雪!” “臣在!” “玉瑶的天赋,你已亲眼所见,朕意,由你收她为徒,悉心教导,你可愿意?” 林烬的声调平静无波。 燕惊雪却是一愣,神色微怔。 邱玉瑶的天赋堪称妖孽,如此璞玉,交给自己一个宗师来雕琢? 这…… 是否太过浪费? 陛下自己为何……? “陛下。” 燕惊雪迟疑开口,目光小心翼翼的掠过龙顏:“玉瑶天赋绝伦,万中无一,臣……恐才疏学浅,耽误了良才美玉……” 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林烬岂能不明? 他心中无奈苦笑,自己这一身通天修为皆赖系统所赐,於修炼法门实则一窍不通,如何教徒? 面上不动声色,只沉冷的摆摆手,口吻带著磐石般的信任:“朕意已决,信得过你!” 他復又看向邱玉瑶,温和问道:“玉瑶,你可愿拜燕宗师为师?” 邱玉瑶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旁边的邱凯风连忙低声提醒:“玉瑶,还不快谢恩拜师!” 虽非陛下亲传,但燕惊雪乃宗师巔峰,已是世间顶尖高手! 更遑论她是天子近侍,贵妃护卫,身份岂同寻常? 能拜入其门下,亦是天大的机缘! 邱玉瑶瞬间明白过来,小脸上绽开光彩,马上对著燕惊雪恭恭敬敬的叩首:“弟子邱玉瑶,拜见师傅!” 燕惊雪看著眼前这个天赋异稟、乖巧玲瓏的徒儿,眉宇间也不由的染上一抹真切的喜悦。 能得此佳徒,亦是她的福缘。 “起来吧。” 燕惊雪素手轻抬,一缕精纯柔和的真气涌出,稳稳托起邱玉瑶。 “多谢师傅!” 邱玉瑶甜甜一笑,脆生生地道。 燕惊雪頷首:“待回到皇城,为师会仔细探查你的根骨,为你量身定製修炼之法。” 邱玉瑶用力点头:“弟子遵命!” 看著这幕皆大欢喜的场景,林烬心情舒畅,起身吩咐道:“邱家主,收拾行装,准备起程吧。” “是,陛下!”邱凯风俯身领命。 此时的邱家,早已家徒四壁,並无多少细软。 除了他和女儿之外,便只剩那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了。 他仔细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又將亡妻的灵位用绸布小心包裹好,郑重的收入行囊。 至於廊下的那些货物,林烬已吩咐锦衣卫押送回京,权作邱家起步的根基。 两辆马车徐徐驶离了石坪城,扬起淡淡烟尘。 青蓬马车內,林烬半倚软榻,闭目养神,脑海中梳理著这两日的纷繁事件。 葛家背后的阴谋虽未完全揭露,但此行所获,已远超预期。 【叮——】 清脆的提示音突兀的在林烬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石坪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94章 犯朕宫闕!找死! 林烬並不惊讶。 葛家覆灭,阵法被破,一千玄甲禁军如铁流般巡视石坪城,掌控自是情理之中! “点亮!”他毫不犹豫的暗道。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石坪城!】 【获得奖励:沃土生金散!】 “嗯?” 林烬眉梢微扬,眼中掠过不解:“难不成是某种稀世丹方?” 心念电转间。 他手腕轻转,一张泛著岁月痕跡的牛皮纸便出现在掌心,其上密布蝇头小字。 林烬凝神细览。 倏然间眸中精光大盛,连握著纸张的双手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的確是一张配方。 却並非丹方,而是一种…… 肥料! 以腐熟的牲畜粪便、草木灰、骨粉、绿肥植物及特定矿石粉末,按特殊比例混合,再经秘法精细处理,便可製成此物! 其配比之精妙,蕴含某种调和地气、催发生机的奇异力量,远超当世任何农家肥方。 方子上更赫然註明—— 对块根块茎类作物有显著促生长之奇效! “哈哈哈!” 林烬紧攥配方,朗声大笑:“天助朕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车外的吴崢和燕惊雪肌肉顿时紧绷,手按剑柄,锐利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方,警惕著任何风吹草动! 车內的苏晚晴更是身躯一颤。 凑近想看他手中之物,却只觉字跡玄奥,不明其意。 “陛下,这是何物?”她好奇的问道。 林烬强抑胸中澎湃,抬手轻捏了捏她绝美的脸颊,只道二字:“神物!” 此刻解释农事,於她无益。 他珍而重之的將配方收起,心潮激盪不已,仿佛已看到金黄的土豆堆满粮仓的景象。 此方一旦配成施用,必將大幅缩短土豆生长周期。 贾思勰的“旱迫之术”已將成熟期压至五十日,再辅以此肥…… 一月收穫,或非虚妄! 纵使会透支些许地力,收穫后只需让土地休养生息两月,便可恢復如初。 如此。 一年两熟乃至三熟土豆,大渊百姓彻底告別粮荒之日,指日可待! 他恨不得立刻飞回皇城,直抵云屏山。 “此番微服石坪城,收穫……何其丰硕!” 林烬心中慨嘆。 他浑然不知。 就在此时。 石坪城南门不远处,一辆华盖云纹的奢华马车静静停驻路旁,通体散发著令人屏息的尊贵气息。 车帘低垂,內里光景不显。 嗖! 破空声起。 一抹身影如鬼魅般落在车辕旁,躬身低语:“启稟长老,葛家已灭,邱家离城,石坪城已在朝廷掌控之中。” 声落,四野寂静,唯余风声呜咽。 良久。 车內才传出一个平淡且冰冷的声音:“嗯,知道了。” 护卫面露几分困惑,试探道:“长老,是否……出手?” 说话间。 宗师巔峰的磅礴真气隱隱鼓盪。 此等足以开宗立派、雄踞一方的高手,竟对车內之人这般恭谨! “不必。”那淡漠之声再起。 车帘掀开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似有视线穿透,投向远处的石坪城,隨即落下:“家主有令,当下尚不宜与朝廷撕破脸皮,区区葛家,弃了便弃了。” “遵命!” 护卫不再多言,跃上车辕,长鞭一甩。 奢华马车缓缓启动,朝著南方驶去。 这时。 一缕几乎微不可闻的冷哼从车內逸出,带著冰封千里的漠然:“哼,朝廷……望尔等放聪明些,莫要与世家为敌,否则……” …… 两日后,黎明前夕。 林烬乘坐的青蓬马车,距离皇城已不足二十里。 与此同时。 二十里外的妙法庵残址上,身著灰白緇衣的人影无声浮现。 虽为出家人打扮,那一双深陷的眼窝中却翻涌著刻骨的狠厉与怨毒。 她手中拂尘看似隨意的一挥,整座破败的庵堂竟发出低沉的佛门梵音嗡鸣,空气隨之盪开层层无形涟漪。 片刻后。 师太形影一晃,如同鬼魅般飘至庵后。 当注意到那座简陋的土坟时,滔天怒火轰然爆发! 狂暴的真气不受控制的席捲而出,化作道道罡风,瞬间將周遭山木尽数摧折,枝叶纷飞如雨。 “杀我徒儿!尔等……都要偿命!” 她发出一声悽厉尖啸。 枯瘦的手指在胸前急速掐动,口中念念有词,晦涩难明的经文带著无边恨意流淌而出。 许久。 师太狠厉的双眸骤然锁定东方,森然杀意凝如实质:“嗯?!” 她枯槁的面容似乎又苍白了几分,嘴角甚至渗出一丝极淡的血痕。 这佛门禁术,强索已逝之人的最后气机,代价便是精元大损! 她以莫大代价施展此术,最终锁定的,赫然是那大渊权力的中心—— 皇城! 她强压翻腾的怒意与杀心,身形再次模糊,只余一句饱含血腥的囈语在黎明的寒风中飘散:“杀我佛门弟子,纵是九五之尊……贫尼也定要你血债血偿!” 天色渐明。 晨风带著刺骨的凉意。 马车內,林烬忽然心有所惑,掀开车帘望向外面沉沉的旷野,剑眉紧锁。 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不安,毫无徵兆的攫住了他。 “吴崢。” “臣在!” “距皇城还有多远?” “回陛下,已至城郊。” 林烬抬眼望去,巍峨皇城的轮廓在熹微晨光中已清晰可辨。 “直接回宫……”他沉声下令。 话音未落—— 轰!!!! 一声震裂苍穹的恐怖巨响,猛然从皇城方向炸开! 声浪排山倒海般席捲而至,纵使相隔千米,依旧震的人耳膜生疼,心神剧震! 林烬霍然起身,龙目中寒光暴涨,帝王之怒沛然勃发: “何方宵小!竟敢犯朕宫闕!找死!!!” 第95章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皇宫半空。 身著灰白緇衣的师太手持拂尘,悬空而立。 周身迸发出令人窒息的骇人威压,如怒涛般席捲四方! 下方! 凌鸿单膝跪地,一手死死捂住剧烈起伏的胸膛,嘴边那抹殷红的血跡触目惊心。 他紧攥著绣春刀,昂首怒视空中的身影,眼底翻涌著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玉石俱焚的决绝! 一招! 仅此一招! 他堂堂大宗师巔峰之境,竟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下! 不仅立时负伤,体內磅礴的真气更是被轰的翻江倒海,几近失控! 若非王翱及时祭出法印铁令,凝聚起坚不可摧的防御护罩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此刻他早已命丧当场! “凌指挥使,伤势如何?” 王翱面沉如水,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与忧急,低声喝问。 凌鸿抬手用力抹去嘴角血跡,强提一口真气缓缓站起,咬牙道:“无妨!” 他目光如电,牢牢锁定光幕外那不断轰击的人影,心中沉重如山。 “王大人。” 凌鸿的嗓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还能支撑多久?” 对方乃是半神之境的武者。 一旦屏障破碎,整个惶恐,將无人能阻其锋芒! 王翱盯著手中光芒渐黯的铁令,沉声道:“恐怕……难以为继!但,尚存最后一次激发之机!” 凌鸿剑眉紧锁。 脑中飞速推演著种种对策,却皆是死局。 就在这时。 “凌指挥使!” 赵普上前半步,手中紧攥一张暗金符篆,眼中厉芒闪动:“屏障破时,你我联手!” 天罡剑煞符! 激发后能爆发出大宗师巔峰全力一击的毁灭性剑气。 两位大宗师巔峰联手,纵使无法撼动半神根本,也足以令其分神片刻。 眼下別无他法,唯有拼死拖延,期盼皇帝陛下及时归来! “好!” 凌鸿重重点头,浑身真气再次鼓盪。 嗡—— 时间流逝,屏障表面的涟漪愈发微弱,光芒近乎熄灭。 师太见状,唇边浮起一抹森然不屑:“不知死活的螻蚁!” 话音未落。 拂尘如天罚之鞭悍然挥落! 轰! 一记凝练到极致、烙印著神秘梵文与璀璨金光的佛门法印剎那成型,带著碾碎万物的毁灭气息,猛然砸落!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法印铁令撑起的屏障应声崩解,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就是现在!”赵普厉喝! 凌鸿眸底血丝密布,绣春刀发出激昂颤鸣,手腕狠狠一抖! 催发毕生修为、割裂长空的霸烈刀罡,浸透必死杀意冲天而起! 鏘! 几乎同时,赵普捏碎了掌中符篆! 剑鸣裂空! 一束锐利无匹、似要洞穿虚空的浩荡剑气骤然迸发,与那霸烈刀罡赫然交融! 刀剑合流! 化作一股焚灭苍穹的洪流,狂暴的撞向那镇压而下的金印!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扫荡惶恐! 肉眼可见的狂暴气浪恰似怒海狂涛,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呃啊!” 毫无修为的王翱首当其衝,如遭重锤猛击,整个人被猛地掀飞出去,手中法印铁令脱手跌落! 他目眥欲裂,不顾重伤,拼死扑向跌落的铁令! “哼!垂死挣扎!” 师太岂容他如愿? 眼前屏障已破,而法印竟被刀剑合击之力勉强挡下,她眸中厉色更盛! 拂尘疾挥,更为浑厚的真气疯狂注入法印之中! 嗡——! 梵音猝然高亢,恍若末日审判! 佛威暴涨,沛然莫御的恐怖压力如同实质山岳,轰然倾轧而下! 噗!噗!噗! 凌鸿、赵普、王翱三人同时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若非凌鸿与赵普拼死挡在王翱身前,这位吏部尚书恐怕已被碾成一团血雾! “死!” 师太杀意已决,威压再次倍增,空气都宛如凝固! 三人只觉得筋骨欲裂,连动一根手指都艰难万分! 赵普眼眶瞪得几乎撕裂,拼尽全力想要从怀中再掏出一张符篆…… 就在这千钧一髮、眾人濒临绝境之际—— 一声似穿越亘古时空、蕴含著无尽威严与焚天之怒的龙吟,裂帛般响彻九天十地! “区区尼姑,胆敢伤朕臣子——找死!” 声浪如雷,震的整个皇宫簌簌发抖! 凌鸿等人心头巨震,狂喜瞬间涌上眼眸! 只见一尊身影,脸覆暗金面具,单手负於身后,悄无声息的立於云端! 周身散发的滔天龙威,仿佛执掌了这方天地乾坤,令风云为之变色! “陆地神仙?!不可能!” 师太瞳孔倏然收缩成针尖,骇然失声! 她常年闭关,不闻世事,哪曾料到大渊皇宫竟藏著如此存在! 震惊只在一瞬,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师太毫不犹豫,拂尘一卷,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就想遁逃! 半神在陆地神仙面前,与螻蚁何异? “朕之宫闕,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 林烬面具下的声音冰冷彻骨,带著主宰生死的漠然。 他缓缓抬手,对著虚空轻轻一握—— 嗡! 方圆百丈的空间顿时凝固。 好似被浇筑进无形的玄冰,连空气的流动都彻底停滯! 与此同时。 林烬心念电转。 朝廷与佛门並无深仇。 唯一关联…… 秦嵩那个孽障的姘头,妙法! 妙法日记曾提过,她拜了一位师尊,修为精进神速…… 看来,眼前这老尼姑,便是妙法的师尊了! 倒是个好苗子,可惜被那蠢物拖累! 另一边。 师太身陷囚笼,震骇欲绝! 她怨毒的瞪向林烬,却陡然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直刺灵魂深处的强大精神衝击! “呃!” 她闷哼一声,不敢怠慢。 口中急速诵念佛门真言,道道金光字体內涌出,勉强驱散识海剧痛。 旋即双手结印,拂尘光华大放,无数金色经文流转而出,在身周构筑起一座坚厚无比的金钟护体罡罩。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林烬面具下传出一声轻蔑低语。 他手腕轻描淡写的一转,一柄通体金黄、缠绕著数条威严神龙虚影的巨剑凭空幻化! 剑锋遥指,暴烈斩落! 吼——!!! 震彻寰宇的龙吟咆哮而起! 浩瀚龙威如天倾般笼罩整个皇城,无数生灵不受控制的匍匐跪拜! 那裹挟著神龙虚影的煌煌剑气,贯穿天穹,以超越雷霆的速度,直劈师太的金钟护罩! 第96章 紫灵!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长空! 恐怖的气浪如同灭世狂潮,席捲四方。 林烬袍袖疾挥,沛然之力扫荡而出,將毁灭性的衝击波驱散,护住了周遭无辜。 烟尘散去。 半空中已不见那师太身影,唯有点点鲜血不断滴落在地。 一同坠下的,还有那柄断裂残破的拂尘。 林烬剑眉紧锁,视线如电,穿透虚空,低声自语:“佛门?呵……倒有几分门道!” 方才那一击,纵是同等境界的陆地神仙,也绝难全身而退。 那老尼姑竟能硬撼一击並成功遁走,实出林烬意料。 佛门秘法,確有其惊人之处! 他身形飘然落地,看向面前脸色惨白的三人。 手腕轻转,浑厚精纯的真气渡入三人体內,稍稍平復了他们翻腾的气血。 “伤势如何?”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臣等多谢太上皇救命之恩!”三人齐声跪拜。 为掩身份,仍以太上皇相称。 林烬摆手示意免礼,转身踏入御书房,三人紧隨其后。 撤去无相龙隱。 林烬端坐龙椅之上,嗓音冷冽:“可有他人伤亡?” 凌鸿上前半步,躬身道:“回陛下,並无。” 那老尼姑刚一现身,他便持刀迎战。 虽一招受创,但王翱及时催动法印铁令,布下屏障,所以並未伤及他人。 林烬点头,眼神转向一旁惊魂未定的王翱:“王爱卿,法印铁令予朕。” 王翱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呈上令牌。 林烬接过,浑厚真气缓缓注入,將其中可催动的防御屏障次数恢復,递还王翱。 “赵爱卿,王爱卿,且回府休养,朕会遣御医为尔等疗伤。” 两人对视一眼,恭敬行礼:“谢陛下隆恩,臣等告退。” 陛下既已归朝,確无他们滯留之理。 待二人离去,林烬神色依旧凝重。 意念微动,藏兵界洞开,数千名锦衣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殿外广场。 七品武者匯聚的凛冽肃杀之气,剎那被凌鸿感知,令他眉梢一挑,眸底掠过惊骇。 “这些人交与你。” 林烬语气冰寒:“不惜一切代价,查清那老尼姑底细!” 他略作停顿,补充道:“从妙法入手查!” 妙法身为那老尼姑之徒,纵然已赴黄泉,其出身的妙法庵必留蛛丝马跡。 敢在皇宫禁地撒野,无论这老尼姑在佛门地位何等尊崇,都必须死! 朝廷威严,不容褻瀆! “臣,遵旨!” 凌鸿单膝跪地,鏗鏘领命! 正欲转身。 忽又想起一事,面色怪异,回身抱拳道:“陛下,隱月山之事……” 林烬眼芒一亮! 险些被那老尼姑搅乱了方寸,忘了此等要事。 “结界之后,是何情形?”林烬问道。 凌鸿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回稟陛下,臣破开隱月山庄结界,內里充斥刺鼻药味,隱有淡淡毒素瀰漫。” 他顿了顿:“殿中有一巨大药池,池周尸骸遍布,唯池心浸泡一人……” “哦?” 林烬眉峰微扬:“活人?” “是活人!” 凌鸿肯定道:“只是……她似已失忆,臣已將其带回。” “人在何处?朕要见!” 林烬霍然起身。 隱月山庄乃秦嵩豢养女子细作、渗透江湖宗门之所。 能得强大结界守护,浸於药池之人,绝非等閒! 在凌鸿引领下,二人来到皇宫外围的一处偏殿。 凌鸿推门而入。 未等林烬看清,一道黑影已以惊人速度扑向凌鸿! “小心!” 林烬威压骤放,意欲阻拦。 凌鸿侧身抵挡,急道:“陛下息怒!她並无恶意!” 林烬闻言收手,双眸微眯,审视著紧偎在凌鸿怀中的身影。 女子身姿曼妙,容顏绝丽,一头略泛紫色的长髮尤为醒目。 更令他讶异的是。 此女肌肤异於常人的惨白,宛如久埋地下的尸骸,透著一股子非生非死的异样。 “便是此人?”林烬问道。 凌鸿轻拍怀中女子后背安抚,应道:“回陛下,正是!” 他按住女子肩头,示意其平静:“臣將她从赤身浸没的药池中救出后,她便似將臣视作至亲……” 女子眸中那浓得化不开的依赖,印证了他的话。 林烬上前一步,温声问道:“你,唤何名?” 女子抬眸看向林烬,一双美眸深处,幽绿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令人心悸。 那绝美的容顏上,唯有拒人千里的清冷,好似隔绝於尘世之外。 对於林烬的问询,她置若罔闻,眸光依旧空洞的停留在虚空中。 “陛下问你话,快回话。”凌鸿在一旁轻声道。 女子看了看凌鸿,嘴唇微动,毫无波澜的吐出二字:“紫灵。” 林烬唇角微扬:“凌鸿,看来她倒是极听你的话。” 噗通! 凌鸿身躯猛然跪倒,惶恐道:“陛下息怒!或因臣救她性命,她才如此依赖臣……”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深諳宫闈禁忌。 皇帝垂询不答,却听他人之令,此乃大忌! 几乎同时! 懵懂的紫灵眼波在跪地的凌鸿与站立的林烬之间流转,似有所悟。 一身磅礴真气自她体內不受控的爆发,顷刻间攀升至宗师巔峰,甚至隱隱触摸到大宗师门槛! 森然杀意,如潮水般涌向林烬! 林烬眼底闪过些许兴味。 此女体质竟如此诡异? 未露锋芒时,气息內敛如顽石枯木,连朕陆地神仙的灵觉都险些被瞒过! “紫灵!不得无礼!”凌鸿急拽其手,低喝道。 话音落。 紫灵周身真气骤然收敛,杀意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烬负手而立:“平身吧,朕並无他意。” “谢陛下。”凌鸿起身。 “她的身份,可有眉目?” “回陛下,臣已派人详查,暂无结果。” 林烬微微頷首。 观此女情状,记忆恐已残缺。 其真实身份? 是否与秦嵩有关联? 皆成谜团! 沉吟片刻,林烬道:“身份未明之前,不可任其乱走,由你负责看管。” 言罢,转身离去。 望著林烬远去的背影,凌鸿凌厉的眼中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柔和,抬手轻抚紫灵那泛著奇异紫色光泽的髮丝:“无事了。” 紫灵抬起那双纯粹的近乎妖异的眼眸,一瞬不瞬的凝望著凌鸿。 几息沉寂后。 她秀眉几不可察的轻蹙了一下,唇瓣微启,毫无起伏的声线挤出几个字:“你,受伤了。” 凌鸿下意识的扯出一抹淡然笑意,刚准备开口,却见紫灵的手掌已无声抬起,轻轻覆在他的胸膛之上。 下一瞬! 一抹幽冷诡譎的绿芒自她掌心悄然晕开,丝丝缕缕的渗入凌鸿体內。 电光石火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裹挟著勃勃生机奔涌而至! 他受损滯涩的经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冲刷、修復、重塑! 其势迅猛无匹,远超任何灵丹妙药! “这……?!” 凌鸿瞳孔骤缩,浑身剧震! 一阵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狠狠拍击著他的心神! 此等匪夷所思的治癒伟力,简直闻所未闻! 林烬並不知晓此地的情况。 回到御书房,心绪翻涌。 他隱隱有种直觉,此女体质非同凡响! 竟能將真气隱匿到连陆地神仙都难以察觉的地步! 若为刺客,简直防不胜防! “看来,唯有待锦衣卫探查了……” 林烬心中暗忖。 他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就在此时—— 悦耳清脆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徵兆的在脑中响起! 【叮——】 【恭喜宿主巡视沧河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97章 此事,朕给你解决! “沧河城?” 林烬先是一怔。 略作回想,这才记起流云剑宗山下的沧河城爆发瘟疫。 他当时封魏景然为锦衣卫百户,命其率领百名锦衣卫与两名太医前去救治。 既然系统提示已到,那便意味著沧河城的瘟疫已彻底清除,包括涉事官员,想必也已被魏景然肃清! “这小子,办事还挺快!”林烬满意的頷首。 当即摒除杂念,暗自默念:“点亮!”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沧河城!】 【获得奖励:溯魂幽曇!】 “什么玩意?” 系统提示音刚落,林烬下意识的愕然出声。 沧河城虽非巨城,但好歹也是一座城池,奖励竟只是一朵? 要知道。 三通县城尚有一支千人玄甲军,石坪城也得到了可长期使用的配方。 轮到沧河城,竟如此吝嗇? 心念至此。 林烬意念微动,欲將那所谓的“溯魂幽曇”取出细观,看看到底是何等奇,能抵得上一城之功! 但,掌心依旧空空如也! 【叮——】 【警告:溯魂幽曇暴露於空气后,一炷香內將衰败瓦解,是否確认取出?】 林烬心头一凛,果断打消念头! 此如此特殊,定非凡物。 他意识沉入藏兵界,凝注於角落—— 一朵妖异之静静悬浮於半空! 其形如幽兰,瓣却呈现出半透明的玄黑,边缘流转著深邃的靛蓝微光,蕊处则是一簇跃动的、好似星屑凝成的银色光点。 整朵散发著一种奇特的、近乎虚无的气息。 冰冷而沉静,似乎能抚平灵魂的躁动,又隱隱透出调和阴阳、梳理紊乱的韵律。 林烬只是远观,未敢触碰。 这如此脆弱,触碰恐亦不妥。 “统子,此究竟有何用处?”林烬问道。 可惜,系统此次缄默不语,令他愈发困惑。 林烬坐在龙椅上,手指不自觉的摩挲著下巴,剑眉紧锁。 根据他对系统的了解,每次奖励皆对当前局势大有裨益。 此次这朵“溯魂幽曇”,却让他摸不著头脑。 难道…… 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 “陛下。” 海公公悄步上前,躬身稟报:“吴统领求见!” 林烬沉下心神:“宣!”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传孟书宇来见朕!” “遵旨。”海公公领命退下。 不多时。 吴崢等人步入御书房,单膝跪地:“叩见陛下!” 邱凯风有些惶恐,眼神时不时的环顾四周,却又不敢抬头直视。 他之前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够踏入皇宫御书房此等要地! 林烬摆手示意免礼。 让燕惊雪与清寧先送苏晚晴回坤寧宫歇息。 这几日奔波,对毫无修为,有孕在身的她而言,確实劳顿。 隨即。 林烬看向邱凯风,开门见山道:“邱家主,既已入京,可有详细计划?” 邱凯风强压內心的兴奋,眼中精光一闪,拱手道:“回陛下,草民苦思数日,確有初步方案!” 林烬来了兴致:“详细说来。” 邱凯风神情肃然:“当务之急是稳住现有產业,需选派可靠之人进驻各產业核心,尤其是帐房!” “明告所有人,生意照旧,工钱照发,既往不咎,安心做事即可!” 他略作停顿,继续道:“重中之重是揽月阁,草民建议暂停营业,闭门修缮,將其转型为雅集会馆,重艺轻色!” “高薪延请乐师、舞师、名士文人,对姑娘们进行琴棋书画培训。日后可设诗会、琴会、书画展,提升格调。” “如此虽会流失部分寻欢客,但长久看来,却能吸引更高层次的宾客,利润模式亦可更上层楼。” “至於赌场……” “赌场不要!” 林烬眸中寒芒一闪,斩钉截铁道:“所有赌场,即刻关门,永久取缔!” 身为现代人,林烬太清楚赌场这头噬人猛兽的狰狞面目! 那看似诱人的滚滚利润,背后是无数倾家荡產的血泪、是妻离子散的哀嚎、是累累白骨堆砌的深渊! 他寧可捨弃这唾手可得的暴利,也要將这毒瘤连根拔起,彻底根除! 邱凯风对此似有预料,並无惊讶,只沉稳点头:“是,至於酒楼,则需统一標准,优化菜品与服务,降本提效。” “最后……” 他总结道:“需定期核查各產业帐目,所有利润,皆由陛下定夺!邱家只取陛下允准之酬劳。” 话音落定。 林烬指尖轻轻敲击著茶盏边缘,满意之色溢於言表。 邱家不愧曾有望躋身十大世家。 邱凯风这份商贾之才,果然不凡! 方案虽简,却切中要害! “好!” 林烬屈指一顿:“交予你,朕放心!” 邱凯风连忙谢恩,脸上继而露出一丝难色:“陛下,草民尚有一事需陛下援手。” “讲!” “草民手中,实缺得力人手!”邱凯风坦言。 林烬眉峰微挑,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此事,朕给你解决!” 恰在此时。 海公公躬身稟道:“陛下,户部侍郎孟书宇已在殿外候旨。” “宣!”林烬应道。 孟书宇快步而入,迅疾的扫视了在场眾人一圈,带著些许疑惑,恭敬跪拜:“臣孟书宇,奉旨覲见!” “免礼。” 林烬挥手示意他起身,介绍道:“这位是邱家主,朕已將秦嵩遗留產业,悉数交由邱家主整顿经营,你户部需全力配合,选派精干、可靠之人,听凭邱家主调遣!” 邱凯风目前最缺的便是掌控帐房的核心成员。 算帐? 自然是户部的人最为合適! 孟书宇脸上掠过几分惊愕,忍不住再次看向邱凯风。 陛下竟將秦嵩遗留的庞大產业全权託付於此人? 此等信任,非同小可! 他立刻按捺下心中惊异,拱手道:“臣,必当全力配合邱家主!” “嗯,低调行事,不可暴露朝廷踪跡。”林烬叮嘱道。 “臣,遵旨!”孟书宇领命告退。 稍后。 邱凯风带著邱玉瑶告退。 小丫头不断的看向刚才清寧离开的方向,视线恋恋不捨的不愿挪开。 林烬温言道:“玉瑶,明日记得进宫,让你师傅教你修炼!” 邱玉瑶闻言,愁容顿扫,雀跃道:“是!” 这才欢欢喜喜跟著父亲离去! 林烬望著小姑娘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宠溺的笑意。 然而! 这份温暖转瞬即逝。 他凌厉的眼眸深处,森然煞气骤然迸现。 倘若此番自己未曾亲临石坪城,眼前这鲜活可爱、如初绽蓓蕾般的小姑娘,此刻恐怕早已化作一具生机断绝的骸骨! 念及於此! 林烬体內的杀意汹涌升腾,周遭的空气都仿佛为之冻结! “看来,要儘快找到血莲宗的老巢了!” 喃语落下。 林烬压下心头翻涌的杀念,霍然起身,举步便向外走去。 刚直殿门。 却见凌鸿的身影疾步而来,神色匆匆! 第98章 有高手闯阵! “陛下……” “你来的正好!” 林烬不等凌鸿行完礼便直接打断,眉宇间寒光闪烁:“即刻派遣锦衣卫,潜入各城,密查当地官员行止,是否违法。另,严密监视月圆之夜周边异象!” 血莲宗仍在掳掠至阴处子,说明他们並未放弃炼製至阴丹! 三阴锁魂阵虽破,导致血莲宗圣女突破失败,但她显然动用了某种秘法,硬抗过那一次的劫数。 目前尚且不知血莲宗巢穴所在。 但林烬篤信! 至阴之体在月圆之夜服丹突破,必引天象异变! 他只能广布眼线,盯紧满月。 “月圆之夜?” 凌鸿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不错!” 林烬頷首,语气凝重:“但凡发现奇异景象,加急回稟,不得延误!” 幸亏点亮寒泉城时,系统又奖励了不少锦衣卫,否则人手还真捉襟见肘! 既然短期內难以锁定血莲宗巢穴,这“广撒网”之法虽笨,却也势在必行! 如此一来! 锦衣卫暗中监察地方官员,搜集劣跡呈报吏部,可肃清蠹虫! 再遣玄甲禁军入驻,便能彻底掌控地方。 点亮图鑑,获得系统奖励。 可谓一石多鸟之效! 见陛下神色肃穆,凌鸿不敢怠慢,当即抱拳领命:“臣,遵旨!” 他嘴唇微动,似还有话要说,却见林烬已转身大步离去,只得將话咽回腹中。 林烬命人牵来一匹骏马,翻身而上,火速驰离皇城。 云屏山。 阳光不算炽烈,却给整座山峰披上了一层薄纱般的光晕,空气仿佛都微微扭曲著。 林烬刚踏入山域,一道身影便如鬼魅般凭空浮现。 面覆墨色面具,周身散发著幽冷气息,腰间两柄匕首寒光內敛。 他单膝跪地,嗓音低沉:“臣,影杀卫指挥使临渊,参见陛下!” 林烬摆手示意免礼:“今日,山中可有异动?” 临渊起身回稟:“回陛下,一切如常,无事发生。” 林烬眉梢微挑。 秦嵩倒台前便派人窥探云屏山,这么多天过去,竟毫无动静? 莫非% 他放弃了对此地的覬覦? 压下疑虑,林烬问道:“贾先生可好?” “贾先生安好。” 临渊应道,信手一挥。 前方原本虚幻的景象如水波般荡漾,一条蜿蜒小径凭空显现。 在临渊的引领下,林烬很快抵达云屏山后山。 山脚处。 一排排简易屋舍整齐排列,正是贾思勰与固田营將士的居所。 值得一提的是。 工部曾欲为贾思勰另建舒適房屋,却遭其严词拒绝,执意要与固田营同甘共苦。 林烬闻之,对这位农圣的品格更添敬意。 不远处。 贾思勰身著粗布麻衣,裤腿高挽,正专注的巡视於辽阔的天地间。 有了曲辕犁的助力,这片沃土已尽数种下土豆。 如今他每日只需带人巡察,检验长势,倒也不算辛劳。 “贾先生。”林烬立于田埂,朗声唤道。 固田营將士闻声,纷纷放下活计跪拜:“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各忙各的去。”林烬挥手。 “谢陛下!”眾人起身。 贾思勰小跑过来,刚要行礼,却被林烬抢先一步托住手臂:“先生不必多礼。” 贾思勰后退半步,有些侷促的在衣襟上擦了擦沾满泥土的手:“陛下,臣手脏……” 林烬视线扫过他指甲缝里的泥土,並不在意,环顾四周问道:“土豆长势如何?” 提及土豆。 贾思勰浑浊的双眸瞬间迸发神采,振奋道:“陛下放心!长势极佳,入冬前定能丰收!” 林烬眼中含笑。 拥有一位如此了解农事,一心为民的老臣,实属大渊之幸! 贾思勰从丰收的喜悦中稍回神,问道:“陛下亲临,可是有旨意示下?” 林烬神秘一笑:“朕此来,是给先生送份礼物。” “礼物?” 贾思勰微怔,隨即面色释然:“陛下厚爱,臣心领了,臣……无需外物。” “哦?是吗?” 林烬唇角微扬,手腕一翻,一张泛黄的牛皮纸已拈在指间。 他看似隨意的將纸页一斜,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恰好映入贾思勰眼帘。 “既然先生不需要,那朕就……” 话音未落。 贾思勰眸中精光爆射,竟一时忘了君臣之礼,一把將牛皮纸夺了过去! 他双手颤抖,目光如饥似渴的扫视纸页,激动的语调都在发颤:“陛……陛下!这……这是……?!” 林烬笑道:“此乃沃土生金散,一种肥料配方,粗略估计,能缩短土豆十至十五天的生长期!” “神物!此乃神物啊!” 贾思勰紧攥方子,畅快大笑:“得此神方,臣有把握一月之內,便让土豆成熟收穫!” 林烬看著他失態的模样,伸手將牛皮纸轻轻抽回,故作惋惜:“配方確是不错,可惜啊,先生方才似乎说……不太需要?” “呃……” 贾思勰顿时语塞。 他眼巴巴盯著林烬手中的纸,手悬在半空,想夺又不敢,想说点討巧的话,又訥訥不知如何开口。 那副窘迫又急切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林烬不再逗他,笑著將配方递还:“拿去吧。” 贾思勰如获至宝般接过,憨厚一笑,转而向临渊请求:“临指挥使,可否借几位得力人手一用?” 临渊看向林烬,见其默许,便抬手一挥。 数名影杀卫如同从虚空中踏出,悄无声息的单膝跪在贾思勰面前。 贾思勰仔细对照配方,再三叮嘱所需材料,生怕有所遗漏。 至於泄密? 他毫不担心! 没人会对农肥配方起覬覦之心。 况且,没有方子上精確的配製比例,纵然知道成分,也是徒劳! 看著影杀卫领命而去,林烬正色道:“贾先生,此地便託付於你了,一月之后,朕要见到金灿灿的土豆堆满仓廩!” 贾思勰挺直腰板,掷地有声:“陛下放心!臣,定不负圣望!” 林烬满意点头,正欲转身离去。 “嗡——!” 一旁的临渊突然身躯剧震,猛地弯腰,幽冷的声音倏然绷紧,带著凛冽杀意: “陛下!有高手闯阵!” 第99章 千影藏锋之威! “高手?” 林烬剑眉微凝,唇边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冷峭。 陆地神仙境的浩瀚意念无声铺展。 顷刻间没入千影藏锋阵中,如无质之水漫过沙砾,眨眼间便锁定了外围一道暴戾的身影。 只见那人黑袍裹身,周身血气翻涌如沸,浓郁的几乎化不开。 他手中一柄血色长刃狂乱挥舞,刃光撕裂空气,发出悽厉的尖啸,正徒劳的轰击著看似虚无的阵法壁垒。 只是…… 那激盪的真元波动,分明昭示著其境界不过半步大宗师,连大宗师的门槛都尚未真正踏破。 林烬负手而立,气定神閒,话语间带著几分玩味的嘲讽:“这……也叫高手?” 临渊侍立一旁,闻言嘴角几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 对陛下而言,半步大宗师自然与螻蚁无异。 可他自身仅是宗师巔峰,且身为刺客,本就不擅正面硬撼。 这黑袍人在他看来,说是高手,似乎也…… 並无不妥? “能解决吗?” 林烬清冷的语声响起,打断了临渊的思绪。 临渊猛然回神,腰间双匕悄然滑落掌心,冷电乍现。 他躬身,语气斩钉截铁:“陛下放心,臣这就去將其斩杀!” “留活口。”林烬补充道。 “遵旨!” 临渊领命,形影如鬼魅般一闪,不留痕跡的融入阵法光影之中。 嗡——! 阵法仿佛被立时激活,发出沉闷的共鸣。 天地间赫然涌现出数以千计的诡异暗影,它们如幽灵般闪烁不定,每一次寒光闪现,都严密的环绕在黑袍人周遭。 那柄凶戾的血色长刃疯狂劈砍,却次次落空,只斩碎了扭曲的空气与幻影! “该死!!” 黑袍人目眥欲裂,仰天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何方鼠辈!只会躲在阴沟里放冷箭吗?出来!让爷爷看看你的斤两!” 林烬冷峻的面容上,也不禁掠过一抹荒诞的笑意。 生死搏杀,谁与你讲堂堂正正? 能活到最后,方为胜者! 临渊更不会理会这等叫囂。 他儼然是阵法的核心幽魂,一边精准操控著千影藏锋阵製造重重幻象与干扰,一边森寒的指挥著隱匿各处的影杀卫,伺机发动致命偷袭!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黑袍人腿部突然爆开一处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狂喷! 他吃痛怒吼,反手一刀凶狠斩去,却只劈中了空荡的残影—— 得手的影杀卫早已借阵法之力遁入虚无,不留丝毫痕跡。 “啊——!!!” 黑袍人彻底暴怒,狂吼连连,回应他的却只有阵法那单调而令人心悸的嗡鸣。 四周空间愈发变幻迷离,幽冷砭骨的气息无孔不入,疯狂侵蚀著他的意志与感知。 林烬最初那些微的担忧,此刻已烟消云散。 临渊境界虽略逊一筹,但在千影藏锋阵的加持下,配合三百名神出鬼没的影杀卫,莫说半步大宗师,便是真正的大宗师陷入此阵,也休想轻易脱身! 看著阵中临渊忽隱忽现,从四面八方刁钻袭杀黑袍的景象,林烬的目光却已投向更深的思虑。 以秦嵩的能耐,绝难驱使如此级別的高手。 此人背后,定是那位神秘的“少主”! 幸有阵法庇护! 否则土豆种植方法一旦落入秦嵩或那少主之手…… 粮草在手,流民成军,虽不足撼动根基,却也徒增杀孽,平白耗费国力! 一月后土豆成熟之日,便是此法传遍天下之始! 唯有让天下万民皆握此生机,方能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嘭!!! 一声沉重的闷响轰然炸开! 黑袍人胸膛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轰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箏般倒飞数十米,重重砸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那柄血色长刃脱手飞出,“錚”的一声,斜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他挣扎著撑起上半身,咳出大口鲜血,低头看到胸口两道深可见骨的恐怖刀伤,剧痛钻心。 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奋力伸手,想要抓回那柄象徵力量的长刃! 可惜,临渊岂会给他机会? 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黑袍人身后,两道刺骨寒芒如毒蛇吐信,疾刺其周身要穴! 黑袍人身体猛地一僵,宛如被抽去了所有筋骨,彻底瘫软在血泊之中,再无反抗之力。 临渊趁机封死其丹田气海,断绝了所有真气流转。 嗡鸣渐熄。 阵法的光华缓缓平復,无数闪烁的暗影倏然隱没,好似从未出现过。 临渊利落的揪住黑袍衣领拖出阵外,像扔一袋垃圾般將其摜在林烬脚前,溅起些许尘土。 他顺势单膝点地,动作迅捷如风,身体却保持著隨时可暴起的姿態,声音低沉而清晰:“陛下,幸不辱命!” 林烬轻轻頷首,眸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亲眼见证千影藏锋阵与影杀卫配合之威,贾思勰的安危,总算能令他心下稍安。 他收敛心神,眼神如冰锥般刺向地上半昏迷的黑袍人。 袖袍轻拂。 一股暗涌劲力將其强行拉起,迫使其跪伏在地。 同时,一缕精纯真气渡入其体內,暂时压制住其致命伤势,令其略恢復了些清醒。 “说,谁派你来的?” 林烬的语调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 “哼!” 黑袍人强忍剧痛,怨毒的瞪视著林烬,嘶声道:“黄口小儿,少做无用功!要杀便杀,给老子个痛快!” 林烬眉梢微挑,倒未动怒,只是声线又寒了数分:“若朕没猜错,是那位『少主』遣你来的吧?” “朕?” 黑袍人瞳孔骤然收缩,面庞上首次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眼前这青年…… 竟是大渊皇帝? 更让他心胆俱寒的是—— 皇帝竟知道少主的存在! 哪怕只是猜测,也让他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捕捉到黑袍人眼中那细微的惶恐,林烬心中更加篤定。 他俯视著对方,拋出条件:“朕与你做个交易,供出秦嵩藏身之处,朕可饶你不死!”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黑袍人几乎在林烬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厉声打断,脸上儘是决绝:“废话少说!动手!老子若哼一声,便是你养的!” 看著对方那副视死如归、油盐不进的模样,林烬的眉头微微蹙起。 “宰了吧。” 既然问不出,留著也是无用。 “遵旨!” 临渊应声,匕首再次滑落手中,凛冽的冷芒映照著黑袍人苍白绝望的脸。 就在那冰冷的锋刃即將划破咽喉的剎那—— 【叮——】 一声清脆悦耳、唯有林烬能听到的提示音,驀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皇城掌控度达到:100%!】 【是否立即点亮图鑑?】 林烬双眸之中,精芒如电,霎时爆射而出! 秦嵩倒台,六部归心,皇城百姓终得喘息…… 这最后的10%,终於补全! 其意义,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图鑑点亮! 与此同时。 一种强烈的、难以言喻的预感攫住了他! “慢著!” 林烬的喝声,在利刃悬颈的千钧一髮之际,陡然响起! 第100章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临渊的手臂猛然顿住! 闪烁著寒光的刀尖,距离黑袍的咽喉不足半寸。 黑袍额上沁满细密汗珠,虽早已备好赴死,可当死亡真切逼近时,惊惧仍如毒藤般缠绕心臟,无法抑制! “小子,还想耍什么样?告诉你,爷爷我不怕!” 黑袍咽了咽发乾的喉咙,强撑著叫囂。 林烬却未看他,只於心中默念:“点亮!”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大渊皇城!】 【获得奖励:两万大雪龙骑!(附:失灵丹*3)】 即便是林烬的心性,此刻心神亦为之剧震! 他预料到点亮皇城的奖励绝不简单,却未想到,竟丰厚至此! 两万大雪龙骑—— 这是足以顛覆战场的力量! 其战力,足以正面击溃乃至全歼狼庭十万铁骑! 有此强军。 再加上先前的一万朔风弓骑,即刻北上匯合苍朔,那肆虐的狼庭铁骑,又何足为惧? 瞬息之间,他已定下决策—— 回宫便命程烈派遣心腹,率军火速北上,驰援苍朔,共击外敌! 意念一动。 那枚方才奖励的失灵丹便出现在掌心。 通体呈现一种不均匀、晦暗的铅灰色,大小宛如一枚陈年的胡椒粒。 表面粗糙,全无光泽,仿佛一块被碾碎后又胡乱揉捏起来的废矿渣。 仔细看去。 丹药內部似乎有极其细微、恍若破碎瓷器般的暗色纹路,给人一种极不稳定的脆弱感。 林烬將其凑近细闻。 全然没有任何草木清香,反而有一股极其微弱的、似铁锈混合著熄灭的炭火般的沉闷气息。 隱隱还带著一缕令人鼻腔发乾的、类似硝石的刺激性味道。 101看书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全手打无错站 这气味需要非常近才能察觉,且绝不好闻,甚至让人本能的產生排斥。 “统子,此丹何用?”林烬心道。 系统:【服用者一炷香內神智受扰,丧失思考与理智,对任何询问皆会如实吐露,绝无保留!】 剎那间! 林烬身躯微不可察的一震!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这简直是异界版吐真剂plus! 他凌厉的目光骤然钉在茫然又惊惧的黑袍脸上,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的对方心底寒气直冒。 原本他已放弃拷问,却没料到,系统竟送来如此“大礼”! “陛下,此人如何处置?” 见林烬良久不语,临渊趋前请示。 “掰开他的嘴!”林烬语声冷然。 临渊毫不迟疑,出手如电,钳制住黑袍下頜,强行將其嘴掰开。 任凭黑袍如何挣扎,皆是徒劳。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黑袍被制,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与嘶吼。 林烬不答,手腕一扬,一枚失灵丹精准投入其喉中,顺势一抬,便迫其咽下。 “你给我吃了——” 黑袍的惊吼戛然而止。 下一刻。 他瞳孔诡异扩散,双眼迅速变得空洞呆滯,整个人恰似失去提线的木偶,僵直原地,再无半分生气。 林烬上前一步,沉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少主。” 黑袍声调平板无波,毫无情绪,活像机械。 一旁的临渊眼中掠过惊异之色。 陛下方才给他服下的究竟是何种奇物? 竟能让一个死士转眼间如傀儡般听话? 林烬眼底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继续追问:“少主,叫什么名字?” “夜临。” “夜临……”林烬眉梢微挑。 这名字陌生却透著不凡,绝非寻常人物! “他现在何处?” “不知道。” “秦嵩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夜临与秦嵩,是何关係?” “不知道。” “……” 林烬无语了! 一问三不知? 莫非失灵丹效力不足? 还是此人层级太低,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 他沉吟片刻,换了一种问法:“夜临派你前来所为何事?他如何与你联络?” “秦师言……此地有异……断云城……少主遣我……前来查探……” 黑袍语句断续,逻辑混乱,显然是心智被蒙蔽的后果。 林烬心念电转,立刻抓住关键:“断云城?是你们的据点?” “是。” 林烬嘴角终於扬起一丝真正的笑意。 虽仍未得知夜临与秦嵩的下落,但能挖出一个据点,便是重大突破! 顺藤摸瓜,或许便能解开更多秘密! “血莲宗的总坛在何处?”他再问。 “不……知……” 林烬额角几乎垂下黑线。 这黑袍看似高手,谁知竟是个边缘角色,核心机密一概不晓! 这也从侧面说明,那位名为“夜临”的少主,其掌控的势力,恐怕远超想像! “夜临与南方世家是否……” “卑鄙!你给我吃了何物?!” 黑袍眼神恢復清明。 短暂的迷茫后被巨大的恐惧和羞辱感吞噬,他嘶声咆哮,语调里带著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林烬惋惜的轻嘆一声。 此人的价值已然榨乾,不必再浪费一枚失灵丹了。 他后退半步,隨意的摆了摆手。 身旁的临渊眸中厉色一闪,刀光乍现,如寒夜流星! 黑袍的咒骂戛然而止,生命隨之湮灭! 林烬转过身,视线落在身后的贾思勰身上:“贾先生,有任何情况,隨时让临渊稟报於朕!” 贾思勰深吸一口气,郑重拱手:“陛下放心,臣……明白!” 林烬頷首。 最后看向临渊,语气虽淡,却重若千钧:“保护好贾先生。” “臣,遵旨!” 临渊躬身,声音斩钉截铁,如同立下军令状。 离开云屏山。 林烬翻身上马,朝著皇宫疾驰而去。 他心下惦记著北境军情,准备回宫后立即召见程烈。 …… 夜色如墨,笼罩帝京。 林烬先是前往皇城外的龙骑营,將两万大雪龙骑以及朔风弓骑从藏兵界中召唤出来,静候旨意。 自己则回到御书房。 还不等让海公公传召,便见一道身影正火急火燎的奔来—— 正是程烈! 只见他快步冲至阶前,单膝跪地,话音因急促而带著颤音: “陛下!十万火急军报——” “镇玄台,失守了!!” 第101章 战场,从不讲情! 闻言。 林烬並未显露出太多惊讶。 镇玄台的失守本就在他预料之中,只是未曾想到,这一天竟来的如此之快。 他缓步踏入御书房,在龙椅上坐下,指尖无意识的敲击著案面。 稍作沉吟,开口问道:“详细说说。” 程烈语气沉重,回道:“陛下,昨日凌晨,狼庭突袭镇玄台,他们以数十架投石车作掩护,借云梯攀上城墙,转眼之间,北境將士伤亡惨重……” 他拳头紧握,双眼瞳孔,宛如昨日血战的惨烈景象浮现脑海。 “狼庭攻势凶猛,北境军心不稳,未能及时组织起有效防御,致使敌军破开城门,长驱直入,北境军……全军覆没!” 话音未落。 一滴浑浊的泪水沿著他脸颊滑落。 儘管北境军中大多曾依附秦嵩,可无论如何,他们终究是大渊的將士! 狼庭手段残忍,毫不留情,入城之后,竟连降卒也尽数屠戮,未留一个活口。 林烬叩击龙案的动作驀然一顿,一股焚天之怒险些衝垮他的理智! 屠戮降卒,此乃畜生之行! 但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他敛起气势,视线锁定程烈,问道:“苍朔现在何处?” “苍將军所部距镇玄台尚有三百余里。” 林烬起身,命海公公取来疆域图。 他的手指重重落在距离镇玄台三百里的位置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即便大雪龙骑速度再快,要赶至镇玄台也至少需要四五日的时间,毕竟粮草輜重拖慢行军。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一座名为“风蚀堡”的城池上。 “火速传令苍朔,命他率军进驻风蚀堡,构筑防御工事,阻击狼庭南下!” “风蚀堡?” 程烈一愣,下意识上前看向疆域图。 犹豫片刻,忧虑道:“陛下,风蚀堡年久失修,城墙坍塌,防御薄弱,恐怕难以……” 风蚀堡曾是数百年前大渊的边境要塞,地位堪比今日的镇玄台。 但,隨著疆域扩展,其战略价值大减。 加上长期未加修缮,如今城墙残破,防御能力堪忧。 “无碍。” 林烬摆手打断:“狼庭以骑兵见长,不擅攻城,大雪龙骑亦非守城之兵,既然如此,不如平原列阵,正面决胜!” 以大雪龙骑的战力,若在平原与狼庭铁骑正面对冲,必占上风。 至於风蚀堡。 不过是暂做安置伤员、囤积粮草的据点罢了。 关键在於—— 此地乃狼庭南下的咽喉,是最佳阻击位置。 更何况,风蚀堡人口不多,哪怕战事不利,也能迅速转移百姓,將伤亡降至最低。 此时。 程烈的眼神移向另一座城池,挣扎再三,终於道出心中的隱忧:“陛下,那铁脊城……” 风蚀堡与镇玄台之间尚有一座铁脊城。 若命苍朔驻守风蚀堡,便等於放弃了铁脊城数以万计的百姓。 林烬余光扫过铁脊城,轻嘆一声,缓缓摇头。 程烈急道:“陛下,铁脊城虽处边陲,可那也是大渊子民啊!城中百姓,难道就……” “放肆!” 林烬一掌重击龙案,厉声喝道:“程烈,你这是在问朕的罪吗?!” 程烈惶恐跪地,额头触地:“陛下息怒,臣不敢!” 林烬负手而立,神色凝重,嘆息道:“你以为,朕愿如此?”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狼庭攻破镇玄台,稍作休整后定会继续南下,以其铁骑之速,最多两三日內便可兵临铁脊城。” “你认为在此之前,苍朔能赶到並组织其有效防御吗?” 程烈语塞。 身为兵部尚书,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係。 战场,从不讲情! 就算苍朔能够赶到铁脊城,仓皇之下,也无法有效的抵御狼庭铁骑,再加上疏散百姓,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但是! 狼庭破城,势必会大肆屠杀百姓,他不忍心看著那么多的百姓惨死狼庭之手! “哎!” 林烬嘆了口气,指节轻叩茶盏,沉声道:“派人速往铁脊城,儘可能在狼庭抵达前疏散百姓,所有財物损失,由朝廷补偿,人活著,才是根本!” 程烈叩首:“陛下圣明!” “起来吧。” 林烬挥手道:“朕命你即刻从兵部点派两名驍將,率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北上驰援苍朔!” 程烈愕然。 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不是已被苍朔带走了吗? 何来还有? 林烬看出他的疑惑,说道:“他们已在龙骑营候命!” 又补充道:“另命户部即刻筹措第二批粮餉物资,由三千大雪龙骑押运北上。” 程烈拱手领命:“臣,遵旨!” 隨后。 林烬又交代若干事宜,程烈一一应下,退出御书房。 林烬独自立於窗前,望著深夜的天空,传令召凌鸿覲见。 不多时。 凌鸿身影如鬼魅般浮现,单膝跪地:“陛下!” 林烬並未回头,令道:“你即刻率领锦衣卫与一千玄甲禁军前往断云城,那里藏著秦嵩的一处据点,务必彻底剷除!” 凌鸿未多询问,鏗鏘应道:“遵命!” 隨即身形一晃,没入黑暗之中。 林烬活动了一下脖颈,一阵倦意袭来。 自回宫以来,他便未曾停歇。 此时此刻,他才真切体会到—— 皇帝,並非易事! 批阅完一批奏摺后,林烬终於离开御书房,走向坤寧宫。 宫中似乎特意为他就寢留了几盏烛火,朦朧昏黄的光线映照殿內,氤氳著一片曖昧氛围。 龙榻上的锦被之下,一道完美曲线隱约可见。 林烬嘴角微扬,脱下龙袍,轻手轻脚的钻入被中,大手自然而然的揽住那纤细腰肢。 虽说苏晚晴有孕在身不宜运动,但拥美人入眠亦是一种享受—— 儘管,是带著煎熬的享受! 然而! 怀中之人猛地一颤,仿佛受惊一般。 尤其那胸前的丰盈,触感似乎…… 有些不同! 林烬顿时惊醒,抬头望去,不由震惊失声: “怎么是你?!!” 第102章 鏖战整夜! “陛、陛下……” 燕惊雪只穿的一件纤薄如蝉翼的白色裹肚,丝料紧贴肌体,几乎掩不住饱满起伏的曲线。 她香肩尽露。 锁骨精致如雕,往下是弧度惊人、丰硕傲人的峰峦,隨著呼吸微微颤动。 那曾经冷若冰霜、英气逼人的面容,此刻漫著緋红,从腮边一路染至颈侧,宛若初熟蜜桃,诱人採擷。 她羞得不敢抬头。 一双玉手无措的捻弄锦被一角,连指尖都泛著淡淡的粉色。 林烬直起身,目光灼灼的锁住她,问道:“回答朕,你为何在此?” 方才实在是太过疲惫,又是在自己的后宫,他竟放鬆了警惕,未曾察觉龙榻上多了个温香软玉的人。 眼下看著这株好似被春风融化的雪岭寒梅。 那具在轻薄布料下若隱若现的惹火身段,让他心底有如万蚁啃噬,燥热难耐。 燕惊雪好似紧张到了极点。 纤细的手指將被角绞的更紧,声如细丝,几不可闻:“是……是娘娘让臣在这里等候陛下……” 林烬心念微动。 强大的感知顷刻间如潮水般蔓延开来,笼罩整座后宫。 果然! 在坤寧宫偏殿捕捉到了苏晚晴那丫头的气机。 她早前就总嚷嚷著要为他选妃,目標还直指燕惊雪,没想到竟胆大包天的先斩后奏。 这简直是“欺君”! “呼……” 林烬长吐灼热的浊气,强压小腹那团躁动的火焰,嗓音沙哑道:“今晚之事,朕不迫你,你若不愿……” 话音未落。 燕惊雪仿佛耗尽了所有勇气,整个人如同飞蛾扑火般,驀地投入他怀中。 那丰盈挺耸的温软毫不设防的撞上他坚实的胸膛,惊人的弹性和触感让林烬浑身一僵。 “陛下……臣妾……是自愿的……” 幽兰般的气息带著颤音,呵在他颈间。 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比最柔软的羽毛更撩人心魄。 他低吼一声,再无顾忌。 一个翻身,便將怀中这具滚烫娇柔的身子重重压入鸞被之中。 殿內。 曖昧的氛围陡然大盛。 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与喘息层层迭起,与窗外呼啸的凛冽秋风交织,冰火两重。 ……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林烬睁开眼,垂眸看向怀中人。 燕惊雪酣睡正浓,面颊潮红未褪,如玉的肌肤上还残留著昨夜疯狂的点点红梅,他唇角不自觉勾起满意的弧度。 几乎鏖战整夜。 直至最后,身为宗师巔峰武者的她也未曾彻底溃败,体力远非苏晚晴可比,也让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嗯……” 怀中美人儿发出一声绵软而诱人的嚶嚀。 林烬的手正抚弄著她那双紧实而极具弹力的长腿,皮肉滑腻如最上等的丝绸,令他流连忘返。 阵阵酥麻感传来。 燕惊雪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迷濛的双眼。 对上林烬深邃的眼眸。 她霎时羞不可抑,整张脸埋进他宽厚的胸膛,不肯抬起。 “怎么?还在害羞?” 林烬轻笑,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语带戏謔:“朕倒是更爱看你昨夜那般……英勇无畏的模样!” 想起自己昨晚的大胆和放纵,燕惊雪连精致的耳垂都红的滴血。 旋即。 她恍若想通了什么,既已是陛下的人,又何须故作扭捏? 索性抬起头,眼神直勾勾的回望过去,一只手却悍然的向下探去,猛地一握! 林烬脊背骤然绷直,倒抽凉气。 “陛下,您喜欢的……是这样吗?” 她嘴角扬起一缕挑衅、带著初为人妇的风情笑靨。 这野性难驯的模样瞬间將林烬刚平息些的战火再次点燃! 他正欲重振旗鼓。 殿外却极不识趣的传来一道清脆稚嫩的女童声:“师傅!我来啦!” 林烬额角青筋一挑,满腔旖旎顿时化为无奈。 邱玉瑶这小丫头,来的可真是时候! 燕惊雪眼中也掠过些许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她迅速起身,忍著不適,欲服侍林烬更衣。 “啊呀……” 刚一站稳,一股撕裂般的酸疼自腿心袭来,让她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林烬赤身而起,一把將她捞回怀里,蹙眉道:“今日歇著吧,朕让她明日再来。” 燕惊雪却摇头,微一提气,以真气稍稍缓解那处的痛楚。 宗师虽强,但初经雨露便遭如此狂风暴雨,难免有些吃不消。 “臣妾无事,只是……” 她瞥了眼殿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面露难色,声若蚊蚋:“陛下,您能否……不从正门出去?” 林烬立刻瞭然,低笑:“怕被那丫头瞧见?” 燕惊雪红著脸点头。 “好,今日朕都依你。” 林烬宠溺的颳了刮她挺翘的鼻尖,视线扫向殿门,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无踪。 燕惊雪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眉眼间盈满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怎么?一夜春宵,还未饜足?” 一道戏謔的调笑声忽然从旁传来。 燕惊雪面庞刚褪下些许的红潮再度涌起。 她羞赧的跺脚:“娘娘!您胡说什么呢!” 苏晚晴笑吟吟的上前,亲昵的挽住她的手臂:“往后不必如此生分,你我姐妹相称便是。” 燕惊雪心中一暖,轻轻点头。 “师傅?您在里面吗?不会还没起身吧?” 邱玉瑶的声音又一次从殿外传来,带著孩童特有的不耐烦。 苏晚晴打了个哈欠,瞥了眼殿门,慵懒道:“你那宝贝徒弟等急了,快去看看吧,我可要补个回笼觉……” 她边说边走向一旁的龙榻,嘴里还嘟囔著:“昨夜某些人动静那般大,吵得人家都没睡安稳……” 燕惊雪闻言,脸颊更是烫的厉害。 仔细回想。 自己昨夜情动之时,似乎…… 確实放肆了些。 待脸上热意稍退,仔细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裙,確保看不出任何痕跡后,燕惊雪才深吸一口气,缓步向殿外走去。 她暗下决心。 身为人师,定要“尽心竭力”,好好“教导”一番这个天赋过人却扰人好事的徒弟! 另一边。 林烬踏入御书房,直接对侍立的海公公道:“传旨,册封凤翎卫指挥使燕惊雪为燕贵妃!” 海公公先是一愣。 隨即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抹瞭然的神色,躬身应道:“老奴遵旨。” 林烬走到龙案后正要坐下。 忽见案上奏摺堆积如山,不由的一愣,皱眉问道:“这些是怎么回事?” 他分明记得已让赵普先行审阅奏摺,唯有重大难决之事才需呈报御前。 难道,这些都是棘手大事? 海公公忙回:“回首辅大人所言,陛下既已还朝,政务奏本自当由陛下亲览裁决,臣不敢僭越。” “放他娘的……” 林烬硬生生將最后那个字咽了回去,指著那堆奏摺,没好气的道:“把这些全部给朕原封不动抬到首辅府去!想躲清閒?做梦!” 海公公强忍笑意,恭敬应道:“是,陛下!” 与此同时。 一片云雾繚绕的神秘山脉之巔。 夜临一袭墨袍,负手而立,遥望天际翻涌的云海。 面容冷峻,周身散发著不容褻瀆的凛然威严。 “少主!” 千影悄无声息的上前半步,躬身稟报:“山门外有一尼姑求见,言说……欲与少主寻求合作!” 第103章 这笔交易,我做了! “尼姑?” 夜临眉头微凝,缓缓转过身来,神色依旧淡漠,声调轻描淡写:“带她进来。” 千影领命:“是,少主!” 不多时。 恢弘殿宇內。 身著灰白緇衣的尼姑步入殿中。 她气息虚浮,步履间略显沉重,视线在触及太师椅上那道正悠然品茶的墨色身影时,眼底迅速闪过一丝警惕。 她站定身形,双手合十,行礼道;“贫尼净衍,见过夜临公子!” 夜临轻轻放下茶盏,眼风扫过,唇边吐出几个字:“找我,何事?” 净衍直起身,定定望向他:“贫尼此番前来,是想与夜临公子做一笔交易。” 夜临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堂堂无妄寺的半神强者,还需要与我做交易?” 无妄寺。 乃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佛家宗门。 而净衍师太便是这一届无妄寺的主持,在佛门中的威望还是比较高的! 净衍並未因对方道破身份而压抑。 只是自嘲的一笑:“半神?在夜临公子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谁不知道公子的师傅乃是——” “咳!” 话未说完。 便被夜临直接打断。 他脸色微沉,显出不悦:“直接说!” 净衍似乎也意识到有些失言,缓了缓內息,再度开口:“听说,公子急需至阴处子之血,炼製至阴丹?” 她略作停顿,又道:“说来也巧,无妄寺中,正好有一名!” 闻言。 夜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终是泛起些许波澜。 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本就难寻,更遑论还需是处子之身。 此前他费尽心力才凑足八十一人,却遭朝廷阻挠破坏,就连石坪城中新寻得的人选,也功亏一簣。 月圆之夜將至,若再找不到合適的人选取血炼丹,只怕…… “条件!” 夜临收敛心绪,声音冰冷。 净衍脸上掠过一缕得色,嗓音幽冷:“公子应当看得出,贫尼身负重创,根基受损,此生再难寸进。” 夜临微微点头,並未作声。 净衍继续道:“贫尼只求公子出手,替我那枉死的弟子报仇!” 夜临双眸微眯,徐徐起身,轻笑:“能將半神重伤至此,对方必是陆地神仙之境,你认为,我是其对手?” “呵……” 净衍冷笑,语气篤定:“难道夜临公子做不到?” 夜临一时默然。 沉吟片刻。 他问道;“何人?” “大渊皇朝,太上皇!” 夜临眼神立刻变得有些微妙,静静凝视著净衍。 这尼姑…… 莫非是知晓自己与大渊皇朝的矛盾,才特意来寻求合作? “夜临公子,这是怕了?”净衍出言相激。 夜临蔑然一笑,摆手道:“激將法对我无用。” 他话锋一转,冷声道:“大渊皇朝,我迟早要动,但现在时机未到,更何况……区区一个至阴处子,还不值得我冒此风险!” 昔日的大渊皇朝虽棘手,却非不可应对。 但如今太上皇破关而出,躋身陆地神仙,再想动手,难度何止倍增。 至阴处子虽稀少,却並非绝无仅有。 这交易,怎么看都不划算! 净衍却似早有所料,语带深意道:“据贫尼所知,至阴丹借月圆阴气调和至阴之气,成功率至多五成。” “但若得佛门秘法加持,则可增加至八成以上,恰好——” 她语调拔高,鏗鏘有力:“贫尼便通晓此术!” 夜临眉梢微动—— 他,心动了! 佛门秘法浩瀚玄奥,能极大提高至阴丹成效,这一点他並不怀疑。 八成把握,足以值得一搏。 “成交!” 思虑既定,夜临頷首:“这笔交易,我做了!” 净衍眼中喜色一闪而过:“不知公子打算何时出手?” “月圆之夜过后。”夜临道。 净衍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明白斩杀陆地神仙急不得,遂合十一礼:“既然如此,贫尼告退,那名至阴处子,不日便將送至,告辞!” 说罢,她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夜临注视其背影,眸光深邃,若有所思。 千影此时上前半步,面色凝重:“少主,这老尼姑所言可信吗?万一她在至阴丹上动什么手脚……” “哼!” 夜临傲然一笑:“她不敢!” 若她真敢耍什么招。 莫说无妄寺。 便是整个佛门,也必定掀起腥风血雨,万佛陨落! 他重回座中,吩咐道:“通知下去,准备炼製至阴丹!” 千影躬身:“是,少主!” …… 大渊皇宫。 余暉洒落宫闈。 林烬缓步踏入坤寧宫,见苏晚晴与燕惊雪正坐於椅上执手閒谈,眉宇间不由染上淡淡笑意。 二人见他到来,急忙起身迎上前,敛衽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林烬抬手虚扶,信步至龙榻边坐下,目光落向一旁仍面带羞怯、不知如何自处的燕惊雪,笑问:“玉瑶那丫头呢?” 燕惊雪轻声回道:“回陛下,她已经回去了。” 苏晚晴掩唇一笑,低声道;“陛下您是不知道,玉瑶今天可是吃足了苦头。” “哦?” 林烬挑眉:“为何?” 苏晚晴瞥了眼燕惊雪,笑道:“或许是今早小丫头扰了燕姐姐的雅兴,所以……” 林烬当即会意。 的確。 若不是邱玉瑶突然出现,他与燕惊雪应该还能温存更久。 没想到,这“瓜”竟然吃到了自己身上。 他轻摸鼻尖,略掩尷尬,示意二人坐下。 燕惊雪仍有些拘谨,倒是苏晚晴主动拉她一同落座。 “陛下可用过膳了?”苏晚晴轻声问道。 “尚未。” “那……今晚便在坤寧宫用膳可好?” 苏晚晴眸中含著几分期待。 林烬微笑:“可。” 苏晚晴顿时笑靨如,燕惊雪眉眼间也闪过雀跃。 林烬左右看了看两位佳人,十分自然的伸手揽住她们的纤腰,將二人带入怀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用膳之前,不妨先尝些別的?” 二人一怔:“陛下想吃什么?” “吃你们!” 话音未落。 不等她们反应,林烬已一个翻身將两人压入锦榻之中—— 云雨骤起,满室生春! 第104章 瘟疫,是他放的! 这几天。 林烬的生活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真他娘的瀟洒! 六部运转顺畅,默契的跟一个人似的。 各地送来的奏摺,首辅赵普处理的明明白白、公公正正,根本用不著他操心。 林烬现在每天也就偶尔上个朝露个脸,下午雷打不动的睡个午觉养精蓄锐。 到了晚上嘛…… 嘿嘿! 那就是他挥师坤寧宫,与两位爱妃切磋“技艺”的时候了! 虽然苏晚晴有孕在身,不方便“剧烈运动”,但架不住人家样多啊! 两女联手配合无间,让林烬时常陷入“苦战”,难以招架。 恨不得直接缴械投降! 日子,愜意的很!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邱玉瑶那丫头。 每天天刚亮,她就准时跑到坤寧宫门口嚷嚷,等著燕惊雪指导练功。 你还真別说。 这丫头天赋简直妖孽! 才几天的功夫,居然便踏入了五品武者的行列,说出去都没人信! 这天清晨。 熟悉的嚷嚷声又准时在殿外响起。 林烬在两女的伺候下慢悠悠的起身,披上龙袍,气定神閒的推开殿门。 他伸手揉了揉邱玉瑶的脑袋,笑问道:“玉瑶,你父亲近来可忙?” 小丫头用力点头,小嘴撅的老高,委屈巴巴:“可忙啦!我都好几天没见著他的人影了!” 林烬微微一笑。 邱凯风刚接手秦嵩那摊子產业,虽然有户部帮著,但很多事还得亲力亲为。 尤其是揽月阁,眼下正关门重整,里里外外的布置,他都想亲自盯著,不忙才怪! “你师父一会儿就出来。” 林烬说完,便抬步离开。 御书房。 林烬刚在龙椅上坐定,海公公就奉上一杯热茶,低声稟报:“陛下,魏百户在殿外求见。” “魏百户?” 林烬执盏的手骤然一停,隨即眸中闪过一丝瞭然:“是魏景然啊……” 他几乎把这事给忘了。 几天前收到系统的提示,点亮了沧河城的图鑑,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宣!” 很快。 魏景然一身锦衣卫百户官袍,背负长剑,大步而入。 他身上的剑意若隱若现,整个人如出鞘利剑,锋锐逼人—— 满朝文武,能负剑面圣的,除了凌鸿等人外,也就他独一份了。 谁叫他是剑修。 剑不离身是基本修养,林烬也就特许了。 “臣,锦衣卫百户魏景然,叩见陛下!” 魏景然屈膝行礼,嗓音鏗鏘。 “平身。” 林烬抬手,问道:“沧河城的瘟疫,解决了?” “回陛下,瘟疫已彻底清除,百姓生活也已恢復正常!” 魏景然郑重回稟。 林烬满意頷首。 此番行动,除了锦衣卫和两位太医出力,流云剑宗也派了不少弟子帮忙,才能这么快解决疫情。 然而—— 林烬並未注意的是! 魏景然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带著一种极其复杂的沉鬱! “你突破了?” 此刻,林烬目光倏然一凝,惊讶的发现魏景然体內的真气澎湃了不少,赫然已是九品武者! “托陛下的洪福。” 魏景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拱手道:“臣在沧河城处理疫情、心境激盪之余,於回京前夜侥倖突破。” 林烬並不意外。 魏景然的天赋本就不凡,否则也成不了流云剑宗的核心弟子。 “不错!沧河城一事你处理得当,有功!” 林烬朗声道:“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能满足你!” 话落。 魏景然眉宇间不见半分欣喜,反而凝重的抱拳道:“陛下,解决瘟疫之人並非臣,而是另有其人!” “哦?” 林烬挑眉:“是那两位太医?” 魏景然摇头,吐出一个名字:“是梁奇峰研製出了解药。” “梁奇峰?” 林烬指腹轻敲龙案,记忆里搜索了一遍,確认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臣已將他带回京城。”魏景然说道。 林烬朝海公公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高声宣召。 不多时。 一个人影战战兢兢的走入御书房。 来人是个中年模样,相貌普通。 身穿一袭洗的发白的灰色长衫,袖口和指尖沾染著一些难以洗净的青黑色药渍,身上还隱隱带著一股奇异的药香。 他低垂著头,眼神闪躲。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深藏的疲惫,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攥著自己的衣角。 林烬目光如炬。 一眼便看出此人竟有九品武者的修为,距离宗师之境也不过一步之遥。 但是! 他体內的真气却异乎寻常的虚浮躁动,这绝非修炼常態—— 分明是內心已被巨大的恐惧占据,以致连真气都难以收敛控制的跡象! “草……草民梁奇峰,叩见陛下!”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调都在发抖。 “平身。” 林烬打量著他:“你是郎中?” 能研製出瘟疫的解药,绝非寻常之辈! “回……回陛下,是、是的……”梁奇峰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很好!你救了朕的子民,是大功一件!” 林烬语气欣慰:“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谁知他话音刚落,梁奇峰竟再次跪倒,脑门死死抵著地面,哀声仓皇绝望:“草民不敢求赏!只求陛下……饶草民一命!!” “嗯?”林烬一愣。 研製解药,拯救全城百姓,怎么搞得跟犯了死罪一样? 他视线转向魏景然,声音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魏景然瞥了地上的人一眼,神色复杂,沉声道:“陛下,解药確实是他研製的,但……” 他话锋一转,石破天惊:“瘟疫,也是他放的!” “什么!?” 林烬猛地起身! 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整座大殿,宛如实质的杀意瀰漫开来,恍若末日降临! 梁奇峰整个人瘫在地上,冷汗涔涔,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仿佛被无形的巨山压垮。 林烬居高临下的盯著他,眼中杀机爆闪! 沧河城瘟疫,害死上千百姓! 这傢伙居然还敢露面? 难道以为研发出解药將功补过,就能抵消罪孽!? “来人!” 林烬怒喝一声。 两名锦衣卫应声出现,躬身听令。 “把这罪徒拖出去——” 林烬喝道,声线冰寒彻骨:“凌迟处死!” “是!” 锦衣卫立刻上前,拖起烂泥般的梁奇峰就往外走。 就在这时。 魏景然却突然单膝跪地,急声道:“陛下开恩!梁奇峰现在还不能死!” 林烬眸底浮现出浓浓的疑惑。 要知道! 如果梁奇峰没有释放瘟疫,赵书瑶就不会心生怜悯,下山救治沧河百姓。 倘若没有下山,也就不会被血莲宗的人拐走,最终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样说来! 梁奇峰简直是魏景然的生死仇人,居然还为其求情? 林烬强压怒火:“为何?” 魏景然抬头,语出惊人:“他知道秦嵩的阴谋……事关隱月山庄!” 第105章 敕命玄压,一念定生死! 林烬眉梢一挑。 面上不动声色,周身的气场却骤然冷了下去,一丝厉色无声划过。 轻轻摆手。 两侧的锦衣卫立即躬身退下,大殿之中顷刻间只剩下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他视线如刀。 缓缓落在地上瘫软如泥的梁奇峰身上,字句如同带著冰碴,寒意刺骨:“你,怎会知道隱月山庄之事?” 梁奇峰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额头顶地,嗓音抖得几乎碎裂:“回、回陛下……草民……原是天遁宗弟子……” “天遁宗?” 林烬眸光陡然一凝! 吴崢前赴隱月山之时,便曾遭遇此宗阻拦。 如今看来,这梁奇峰倒真有可能触及某些核心密辛! 他徐徐收敛那凌厉的威压,但眉宇间那抹若隱若现的杀意仍縈绕不散,气机如锁,牢牢钉在梁奇峰身上: “你既为天遁宗弟子,理应以秦嵩为尊,为何叛宗?” 梁奇峰猛地攥紧拳头。 整个人被巨大的恨意与悔恨吞噬,颤声道:“因为……草民是被骗的!” 林烬眼瞼微垂,语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被骗?细细说来!” 梁奇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因急切而略显混乱:“草民……草民本是一介散修,痴迷丹道,只想著炼丹济世……” “是他们!天遁宗的人找上我,说有无尽资源,能助我突破宗师之境……我、我一时鬼迷心窍……” 林烬的语调听不出喜怒:“所以,你便为了前程,入了邪宗?” “不!不是的!” 梁奇峰霍然抬头,脸上血色尽褪:“他们起初只让我炼些寻常丹药,后来、后来才逼我炼製剧毒,还骗我说是用来猎杀野兽!我……” 他语带哽咽,充满悔恨:“我若早知道他们是要將毒投入沧河城,害那满城百姓,我死也绝不会炼製的!” 他用力將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待我知晓真相,已是铸成大错……我只来得及带上所有解药逃出去,想著能多救一人是一人……可、可还是太晚了……” 言语间。 那炼狱般的景象恍若重现眼前,让他痛苦的蜷缩起来。 “草民万死难辞其咎……” “只求陛下能剷除天遁宗这等毒瘤,草民愿以残命,赎此罪孽!” 他再次叩首,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听到此处。 林烬眸中杀意已散去大半。 他指尖轻敲龙案,发出规律轻响,声音依旧冰冷:“你方才说,知晓秦嵩在隱月山庄的阴谋?” “是!” 梁奇峰重重点头,言辞篤定:“秦嵩老贼与天遁宗勾结,於隱月山庄內秘密建造毒池,诱骗草民配製百毒,欲要炼製——人形毒物!” 林烬剑眉猛地锁紧。 人形毒物? 难道是…… 紫灵? 可他从未在紫灵身上感知到半分毒素波动。 他抬起眼,眼神锐利:“你见过那人形毒物?” “未曾看清。” 梁奇峰摇头,道:“只是站在殿外,远远扫了一眼。” 林烬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凌鸿前往断云城尚未归来,紫灵目前只认他一人,若强行封印询问,恐生变故。 “看来,关於紫灵之事,仍需等凌鸿回来再行深究……” 他心念刚落,甚至还未及深思。 【叮——】 一道清越无比的系统提示音,便恰如其分的在他脑海中赫然响彻! 【恭喜宿主巡视断云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眼底驀地一亮。 提示既来,说明凌鸿已解决断云城之事,预计不日便將回朝。 “点亮!”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断云城!】 【获得奖励:敕命玄压丹*5!】 林烬:“……” 这段时间系统怎么回事? 偏爱发丹药? 是想让他转行做炼丹师吗? 他手腕转动,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倏然浮现於掌心—— 那丹药通体玄黑,却隱隱泛著一层暗金色的流光。 丹纹繚绕如龙盘旋,隱隱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 那並非纯粹的药力。 反而更像是某种至高无上的契约之力,一旦服下,好似生死便不由自己! “统子,解释一下。”林烬心道。 系统应答迅捷:【注入真气,凝聚帝王龙威于丹內,服用者即与宿主產生契约联繫,一念之间,可定其生死!】 林烬瞳孔微缩。 一念定生死? 这哪是丹药,这根本是帝王掌控麾下的至高神器! “对境界可有限制?”他立即追问。 系统回应:【不超越宿主,皆可掌控!】 林烬心头顿时涌起波澜。 若是能將这枚敕命玄压丹给那位神秘少主夜临服下…… 当然! 他也只是心念一闪。 夜临又不傻,岂会轻易服他的丹? 压下思绪。 林烬將丹药收回藏兵界,目光重新落回梁奇峰身上。 他正欲下令先將人带下,却忽感一道熟悉气息疾速逼近御书房。 眉峰微扬,他抬眼望向殿门—— 下一瞬。 一身风尘僕僕的凌鸿大步踏入,飞鱼服染尘,双眸却锐利如昔。 他单膝跪地,声线沉肃:“臣,凌鸿,参见陛下!” 林烬微讶:“这么快便回了?” 系统才刚刚提示,按理说,他应该刚离城不久。 凌鸿起身回道:“臣清剿据点后,便將善后事宜交予锦衣卫与玄甲禁军,先行赶回復命!” 林烬頷首,心下瞭然,隨即道:“回来的正好,去將紫灵带来。” 凌鸿一怔,虽不明所以,却毫不犹豫的抱拳应诺:“是!” 转身之际。 他眼角余光扫过魏景然与跪地的梁奇峰,心知此番急召必与此二人有关。 不多时。 凌鸿去而復返,身后跟著一名少女。 她一袭淡紫色长髮垂落,眼眸清澈懵懂,正是紫灵。 林烬再度仔细感知,却仍然探不出她体內有半分真气或毒素痕跡,心中疑竇更深。 他看向梁奇峰:“你所说的人形毒物,可是她?” 梁奇峰颤巍巍抬头,望向紫灵,仔细端详片刻,犹豫道:“回陛下……草民不確定,但……” 他语气忽然坚定几分:“若能让草民把脉探探,或可知晓!” 林烬准允。 就在梁奇峰勉强起身、欲要上前之际。 凌鸿却突然侧身一步,挡在两人之间,隨即单膝跪地,语调沉凝急促: “陛下!臣有要事稟报——” 他抬起头,眼中带著一抹从未有过的凝重: “是关於紫灵……她的体质……” 第106章 朕会给你交代! “体质?” 林烬眉梢微挑。 侧目看向紧挨凌鸿站立的紫灵,视线中带著几分探究。 那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好似山间不諳世事的小鹿,对周遭的一切都带著天真的好奇。 这般模样。 哪像梁奇峰口中那狰狞可怖的“人形毒物”? 凌鸿沉声道:“陛下可还记得前几日敌袭,臣身受重伤之事?” 林烬淡淡頷首:“朕自然记得。” 若不是他及时赶回,凌鸿等人恐怕早已殞命於那老尼姑之手。 凌鸿望了一眼紧紧拽住他袍角的紫灵,继续道:“那日陛下离开后,便是紫灵治好了臣的伤。” 他声调一沉,掷地有声:“而且,是顷刻之间!” 话音落下。 御书房內落针可闻。 林烬敲击桌案的指尖倏然停住,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缩,锋锐的眼神如电般射向那依旧一副茫然状的紫灵! 眨眼间治癒半神境武者造成的伤势? 这绝非寻常武者所能做到的。 既然他已至陆地深陷之境,也自问无法办到。 更重要的是…… 她不是秦嵩研製的毒物吗? 怎会还拥有治癒之能? “是她!绝对是她!” 就在这时。 梁奇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嗓音刺耳尖锐。 他整个人骇得连退数步,面对紫灵,如同直面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全身颤抖。 林烬低沉道:“你確定?” 梁奇峰斩钉截铁:“確定!她就是毒池中的那个毒物,绝不会有错!” 鏘——! 龙吟般的刀鸣炸响! 凌鸿猛然暴起,绣春刀豁然出鞘,森寒刀锋直抵梁奇峰咽喉,杀气凛然:“再敢胡言,老子宰了你!” 就在凌鸿杀机爆发的同一瞬间,异变陡生! 始终安静待在凌鸿身旁,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紫灵,忽然抬起头。 清澈懵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极淡却极其危险的绿芒。 一股无形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內心一沉的恐怖威压,如火山爆发,轰然扩散开来! 这股气息縹緲却极具压迫感。 冰冷、死寂。 带著一种毁灭性的意味,精准无比的锁定在梁奇峰身上! 梁奇峰浑身一僵,嚇得魂飞魄散,再不敢动弹。 御书房內的温度陡然下降,气氛紧绷欲裂! 林烬將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情况。 比他预想的还要有趣。 “退下。” 他平静开口,声音不大,却带著帝王的绝对意志,打破了僵局。 凌鸿勉力收敛杀意,收刀回鞘。 几乎同时。 紫灵那令人窒息的可怖气势也如潮水般退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又变回了那个透著不諳世事般纯净、略带茫然的少女。 凌鸿体会到她的不安。 极为自然的反手拍了拍她拽著自己衣袖的手背,动作带著不易察觉的安抚。 紫灵领会到他的意图,歪头露出一副甜美的笑容。 林烬將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目光微闪,却未多言。 他缓缓起身。 走到瘫软如泥的梁奇峰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方才不是说,需仔细把脉方能確定么?何以此刻又如此肯定?” 梁奇峰咽了咽口水,根本不敢看那边一脸无辜的紫灵,强压恐惧道: “陛、陛下,草民所配百毒之中,不仅含致命剧毒,亦有疗伤圣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药性相互融合,炼製的人形毒物便具备了治癒之力。”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这也是草民为防万一留下的后手!” “什么后手?”林烬追问。 梁奇峰低声道:“草民早怀疑天遁宗目的不纯,故留了一手,这人形毒物成型后,至多一月,便会因体內两股真气互相衝突,爆体而亡!” 剎那间! 凌鸿身躯剧震,急忙將真气探入紫灵经脉,却察觉不到丝毫异状—— 没有衝突的真气,甚至没有半点波动。 见凌鸿摇头,林烬神色更沉:“她隱匿气息的能力和失忆,也是百毒所致?” 梁奇峰茫然道:“这……草民不知……” 林烬负手沉思。 既然连梁奇峰都不知晓,那很有可能是发生了某种异变。 若只是普通毒物,爆体而亡也就罢了,他甚至不介意亲手解决。 但紫灵情况特殊—— 能瞒过陆地神仙感知的隱匿能力,简直是天生的暗杀者! 若善加培养,必是一大助力。 將来更可组建一支特殊暗杀小队,处理朝廷不便出手之事。 锦衣卫虽强,却太过招摇。 更令人心惊的是—— 系统刚刚奖励的敕命玄压丹,仿佛正是为此准备的! 只要调和紫灵体內真气,再服下此丹,便再无叛变之忧! 想到此处。 林烬眸光锐利如刀,直射梁奇峰:“可有解法?” 梁奇峰低头沉默良久。 就在林烬几乎放弃,打算以陆地神仙的修为强行调和真气时,梁奇峰突然抬头:“陛下,草民想到了!” 林烬眼中精光暴涨:“说!” 梁奇峰急声道:“草民曾在古籍中见过一种名为『曇华融元丹』的丹药,可融合相斥真气。” 林烬心头一喜:“你会炼?” “会!” 梁奇峰点头,却又面露难色:“但此丹主材『溯魂幽曇』,草民却闻所未闻……” 林烬先是一怔,隨即嘴角泛起些许弧度。 原来如此! 点亮沧河城奖励的溯魂幽曇,竟应在此处! 是系统未卜先知? 还是…… 巧合? 他眼底掠过一缕惊疑,却很快压下,对身旁的魏景然下令:“带他下去,所需药材及一应准备,两日內备齐,至於主材……” 林烬语气篤定:“不必担心。” 魏景然躬身领命:“臣,遵旨!” 他俊朗面容上闪过一丝阴鬱,却不敢违抗圣旨。 林烬察觉其异样,传音道:“待此事了,赵书瑶之死,朕会给你交代。” 魏景然身形一震,眼眶微红,当即领著梁奇峰快步离去。 御书房內。 林烬重回龙椅,看了眼依旧紧抓凌鸿衣角的紫灵,並未让她退下,转而问道:“断云城据点,有何发现?” 凌鸿抱拳行礼:“据点內並无高手,似已闻风撤离,不过……” 他话锋一转:“臣在地牢中擒获一人,为求活命,声称知晓机密,已被臣押回!” 林烬双眸之中寒光一闪。 手指轻敲龙案,语调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宣!” 第107章 你是来耍朕的吗? 少顷。 两名锦衣卫押著一名男子步入御书房。 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一身粗布衣裳满面风霜,脸上写满了跋涉的疲惫与无法掩饰的惊惧。 七品武者的真气显得虚浮不定,似乎是靠丹药勉强提上来的境界。 此时更是嚇得两腿发软,一进殿便跪伏於地,头也不敢抬。 林烬视线如刀,落在他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眸子里儘是惶恐,声音断断续续:“回……回陛下,小的於泽,是血……血莲宗的编外人员……” “血莲宗?” 林烬眸中骤然迸出一道厉光! 这倒是意外之喜! 他正愁找不到血莲宗的具体宗址,没想到竟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林烬嗓音沉冷:“血莲宗的宗址,在什么地方?” 於泽颤声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林烬眉梢微挑,语气中渗出一丝寒意。 身为血莲宗之人,竟不知道宗门所在? 这说得通吗? 霎时间! 一股磅礴威压自林烬周身瀰漫开来,如无形山岳轰然压下,將於泽狠狠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於泽只觉得胸腔欲裂。 耳畔仿佛传来自己骨骼不堪重负的声响,恐惧如潮水般彻底淹没理智。 “陛、陛下饶命……小的只是编外人员……真的不知……” 他拼尽最后气力,从齿缝间挤出求饶。 林烬眼眸微眯,略收威压,声线依旧冰冷:“你说你知晓机密,以求活命,你知道什么?” 於泽大口喘息,冷汗已浸透全身,半晌才艰难开口:“回陛下……血莲宗圣女,欲借月圆之夜突破境界……” 闻言。 林烬心头怒火翻涌—— 这算哪门子机密? 你是来耍朕的吗? “拖下去,凌迟,餵狗!”他冷声下令。 凌鸿上前,一把拽住於泽的脖颈就要向外拖去。 於泽惊恐至极,双腿乱蹬,嘶声喊道:“陛下饶命!小的还知道一桩机密!” 林烬一挥手,凌鸿隨即停步鬆手。 於泽瘫跪在地,连咳数声,慌忙说道:“小的……曾偶然听几位大人提到一个地方……东辽……” “东辽?” 林烬蹙眉,对这个地方感到陌生。 他侧目看向海公公。 这老太监堪称活地图,大渊皇城疆域,无他不晓。 海公公立时会意,上前躬身稟报:“启稟陛下,东辽乃皇朝东北一州府,地域辽阔,管辖五城!” 林烬指节轻敲茶盏。 眸光转向御书房墙壁上悬掛的疆域图,落定於东辽方位。 此州府地处偏僻,並不在苍朔北征的路线上,因而他以往並未多加留意。 “难道……血莲宗就藏在东辽府境內?”他心念电转。 可,东辽地域不小,即便派出锦衣卫,搜寻也绝非易事。 月圆之夜將近,若不能在那之前找出血莲宗下落,一旦圣女突破至半神境界,再想寻觅便是难上加难! 他敛起思绪,再度发问:“你还知道什么?” 於泽匍匐在地,眼珠急转,似乎在拼命搜刮能换命的消息。 半晌。 他眼中一亮,急声道:“小的还听一位执事大人提过……关於圣女所修功法……” 林烬面色一沉:“你一个编外,能接触到执事?” 他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这巧合的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演出。 於泽磕头如捣蒜,哆哆嗦嗦的解释:“陛下明鑑!是……是执事大人来我等外围据点巡查时,小的伺候左右,端茶倒水时侥倖听得几句……绝无虚言啊陛下!” 林烬眼底幽沉,未置可否:“他说了什么?” 於泽喘著粗气,道:“他说……圣女修炼的功法虽威力极大,但每次突破至极境,都会引发体內至阴之气反噬。” “周身极寒彻骨,甚至数丈之內水汽凝霜……” “必须寻一处地火阳元极盛之地,藉助地火中和阴寒,方能成功!” 林烬眉尾微不可察的一挑。 这番话,倒有几分道理。 至阴之气本就寒重,若再逢月圆夜突破,阴上加阴,確实需借阳元地火调和。 “小的所知就这些了!” 於泽连连叩首,额上已见血痕:“求陛下饶小的一命……” 林烬冷冷的扫过於泽,厌弃的一摆手:“来人,送他出城!” 两名锦衣卫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於泽离开。 只是於泽未曾看见。 在他被拖转身形的剎那,锦衣卫的目光与御座上的皇帝有一个短暂的交匯。 皇帝的眼神淡漠无情,右手不著痕跡的轻轻一摆—— 那是一个格杀勿论的手势! “陛下。” 凌鸿上前半步,面露忧色:“此人……所言可信吗?” 林烬缓缓起身,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可信,亦不可信。” 这模稜两可之言,让凌鸿一时怔然。 林烬踱至窗边,並未多言,只是凝神沉思。 於泽身为编外人员,所知却皆是要害关键,未免太过巧合,让他隱隱觉得不寻常。 但…… 真有人愿以性命为诱饵行骗吗? 其实。 想要知道於泽是否说谎,只需要一枚失灵丹便可以真相大白。 只不过! 区区一个七品编外人员,不值得浪费一枚珍贵的失灵丹! 片刻后。 林烬驀然转身,下令道:“凌鸿,传令锦衣卫火速前往东辽府,密查各城,尤其注意地火阳元旺盛之地,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凌鸿肃然领命:“臣,遵旨!” 书房內重归寂静,空气沉凝如墨。 如今唯有静待锦衣卫的消息,但愿能在月圆前寻得蛛丝马跡。 此外。 梁奇峰所提到的曇华融元丹也需加紧炼製,以解紫灵体內之患。 只是不知道那些辅材,能否及时备齐…… 正思忖间。 一名太监入內稟报:“陛下,邱凯风求见。” 林烬眉头微皱。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第108章 给你机会,你会杀他吗? “宣。” 林烬神色平淡道。 邱凯风疾步而入,依礼跪拜:“草民邱凯风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林烬视线扫过他,声调平稳:“邱家主的生意,近来可好?” 邱凯风难掩振奋:“托陛下洪福,除揽月阁尚在修葺外,其余產业皆已步入正轨!” 林烬略一頷首,眸中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那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邱凯风从怀中取出一本帐册,双手奉上:“回陛下,这是各大產业的帐本及人员名录,请陛下过目!” 林烬瞥了一眼,並未命人接过,只淡淡道:“这些事,你与户部交接即可,不必问朕。” 邱凯风的品性,他信得过。 邱家经歷大劫,几近覆灭,是皇权抬手给了他一线生机。 如今的邱凯风,比任何人都渴望重振家族门楣,洗刷昔日落魄。 他既有这份心思,便绝不会,也不敢在此时动什么歪念头。 更何况! 他的两个女儿皆在宫中,这便是最牢固的韁绳。 “还有別的事?”林烬问道。 邱凯风口唇微张,囁嚅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几分迟疑和挣扎,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草民……草民想……” 林烬唇角微翘:“想清寧了?” 邱凯风猛地抬头,眼底瞬间百感交集,有羞愧,有渴望,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思念。 他喉头哽咽,重重应道:“陛下明鑑。草民……已经许久未见清寧了。” 自小失散的女儿,好不容易相认,没几天却又因生意相隔。 每当夜深人静。 思念之情便如野火般啃噬內心,让他难以安枕。 林烬微露笑意,转向海公公:“宣清寧。” 海公公领命:“是,陛下。” 片刻。 殿外响起轻柔的脚步声,清寧身著淡雅水绿色长裙,盈盈走入殿中。 目光触及站在一旁的邱凯风时,她的眼眸中闪过难以言喻的波动。 知晓往事缘由后,她已不再怨恨邱凯风,但对於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仍不知该以怎样的態度面对。 她垂下眼帘,恭敬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免礼。” 林烬一摆手:“朕准你两日假,出宫好好陪陪你父亲。” 清寧抬头,面露忧色:“娘娘那边……” 林烬眼尾微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怎么?难不成娘娘缺你不行?” 清寧急忙否认:“陛下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林烬笑了笑,不再逗她:“行了,你们父女多年未见,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彼此,去吧。” “谢陛下!”清寧谢恩。 邱凯风亦是激动不已,叩首行礼:“草民叩谢陛下天恩!” 就在两人准备离去时。 林烬似乎想起什么,出声叫住:“邱家主,朕没记错的话,秦嵩麾下的產业应该有药房吧?” 邱凯风立即站定,毫不犹豫的答道:“回陛下,確有药房三处。” 他顿了顿,眉宇间泛起慍怒:“虽名为药房,却从不为百姓抓药治病,反而借药房之名,收集珍贵药材用於官员贿赂。” 林烬剑眉紧锁,手指轻敲龙案,沉吟道:“帐目往来,有吗?” “有!”邱凯风郑重应道。 林烬下令:“將帐目及涉及行贿的官员名单、数额,一併整理清楚,交由刑部。” “是,陛下!”邱凯风凛然应命。 林烬稍作停顿,续道:“出宫后,寻锦衣卫百户魏景然,有些药材需要收集,你全力协助。” “草民遵旨!定不负陛下所託!” 邱凯风深深一揖,这才带著清寧一同退出了御书房。 …… 翌日。 林烬下朝后刚步出天渊大殿,便见魏景然垂首的候在殿外。 见到林烬的身影,魏景然急忙单膝跪地:“陛下。” 林烬问道:“有事?” 魏景然称是:“启稟陛下,曇华融元丹的辅材,已经准备妥当!” “哦?” 林烬眉梢微扬,略显讶异:“这么快?” 不到一日便备齐药材,看来除了溯魂幽曇外,其他辅材並不难寻。 魏景然起身道:“这多亏了邱家家主的支援!” 昨日邱凯风离宫后,第一时间找到魏景然,问明所需药材后,马上联繫三大药房管事,以最快速度集齐了药材。 林烬闻言,面上掠过一丝满意。 这邱凯风,办事果然得力,且懂得审时度势,不枉费自己一番扶持。 “梁奇峰人呢?”林烬转而问道。 魏景然回道:“他在灵香殿。” 不一会儿。 林烬移驾灵香殿。 这座殿宇不算宏伟,位於皇宫边缘,距离紫灵的寢殿不远。 殿中央矗立一尊巨大的丹炉,四周堆满柴火和各种工具。 桌上整齐摆放著药材,药香远远可闻。 梁奇峰正全神贯注的检查丹炉,手掌细细拍打每一处,生怕有丝毫疏漏。 “陛下驾到——” 海公公的唱喏声响起。 梁奇峰这才回神,急忙转身,脸上显出几分惊慌,快步上前跪倒:“草民叩见陛下!” “平身。” 林烬抬手,指著丹炉问道:“这是炼丹炉?” 梁奇峰兴奋点头:“回陛下,正是。” 林烬打量一番,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炼製?” 梁奇峰道:“隨时可以,只要……” 话未说完,但林烬已明其意。 林烬面容一肃,语气沉凝:“溯魂幽曇比较特殊,暴露於空气后,一炷香內便会衰败瓦解,现在就用?” “別!” 梁奇峰一惊,下意识摇头。 他未曾想溯魂幽曇竟有此限制,自然不敢现在使用。 林烬道:“你开始吧,何时需要,跟朕说。” 梁奇峰领旨。 他在丹炉下堆放柴火,引火点燃。 隨著温度升高,他以自身真气操控火焰,確保丹炉各处受热均匀。 隨后。 按特定顺序將药材投入炉中,以真气催动火焰,炼化药材,使其交融。 魏景然搬来椅子。 林烬安然坐下,注视著梁奇峰忙碌的背影。 只见他满头大汗,却手法嫻熟,不禁面露讚许。 梁奇峰修为虽不高,但这手炼丹技艺,確实堪称人才。 沧河城瘟疫虽出自他手,但幕后黑手实则是天遁宗以及秦嵩。 只是…… 林烬余光扫过身旁面色沉鬱的魏景然,內心轻嘆。 此事,確实棘手。 林烬嘴唇微动,低声问道;“如果给你个机会,你会动手杀了他吗?” 第109章 开始炼丹,紫灵出事! 魏景然一怔。 隨即反应过来,拳头不自觉的攥紧,双眸一瞬不瞬的锁死前方正心无旁騖炼丹的梁奇峰。 就连他背后那柄尚未出鞘的长剑。 也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开始激盪出阵阵剑鸣,像是压抑不住那股汹涌的衝动! 然而下一刻! 所有的怒意却骤然消散。 魏景然苦笑摇头:“不会。” 林烬略显讶异,问道:“为何?” 按理说。 赵书瑶之死,与梁奇峰脱不开关係。 若非此人。 魏景然或许早已抱得美人归,在流云剑宗过著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如今报仇的机会近在眼前,他竟然不愿? 魏景然低声嘆息:“陛下,即便臣现在杀了他,书瑶就能復活吗?” 林烬顿时语塞。 魏景然继续道:“既然书瑶不能復生,而此人的炼丹术对陛下还有大用,臣又何必杀他?” 林烬確实未曾料到。 魏景然竟有如此大局之观,未被仇恨蒙蔽双眼,不愧是流云剑宗的核心弟子。 “你確定不后悔?”林烬又问。 魏景然轻摆其头,神色淡然:“这几日,臣早已想通,更何况……” 他声调一转,眸中再度浮起杀意:“真正的仇家,是天遁宗,臣只望有朝一日,能亲手將其覆灭!” 林烬站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道:“放心,天遁宗,活不长久。” “陛下!” 便在此时。 梁奇峰的嗓音突然传来,打断二人谈话:“溯魂幽曇,快!” 林烬毫不迟疑,手腕一翻,自藏兵界中取出溯魂幽曇。 那形如幽兰的药材表面流转过一束黑色光华,转瞬即逝,边缘那抹深邃的靛蓝色泽也正迅速黯淡。 他挥手將掷向梁奇峰。 对方谨慎的以真气承接,眼底却闪过一缕不解—— 不是说此接触空气后仅能存留一炷香吗? 他原以为需要特殊容器封存,却没料到林烬竟然直接取出。 此刻,无暇多想。 梁奇峰小心翼翼的將溯魂幽曇送入丹炉。 火焰翻涌之间,蕊微颤,如星屑般的银色光点不断脱落,自炉壁上方滴入下方药液之中。 整座丹炉內部。 恍如一片微缩的浩瀚星河,奇异气息层层攀升。 林烬眉头紧锁。 他清晰的感知到空气中瀰漫起一层灵魂波动。 时而躁动、时而沉寂。 稍有不慎,便似能刺穿识海,造成不可逆的创伤。 魏景然境界较低,不由的后退半步,浑身剑意迸发,这才勉强挡住这股气息。 海公公的修为更低。 好在林烬及时扩出的浑厚真气將其护住,这才没有变成傻子。 而处於气息中央的梁奇峰。 额角虽已沁出细密汗珠,眼神却如鹰隼般紧盯丹炉內的每一丝变化,其呼吸节奏早已与炉火跳动、药力融合的频率融为一体。 他看来未受太大的影响。 手法稳健,不见丝毫紊乱的炼化著溯魂幽曇,尽显大师风范! 隨著时间的推移。 四周奇异的气息逐渐消散,终归於虚无。 “要成了?” 林烬眼中浮现一抹期待,喃喃自语。 “尚未!” 梁奇峰头也不回:“陛下,此丹至少还需要一日才能彻底凝成,在此期间,真气决不能断,否则前功尽弃!” 林烬微微頷首,再度坐下,语气篤定:“放心,有朕在,断不了!” 他指尖轻转,一缕精纯平和的真气徐徐渡入梁奇峰经脉之中,为其补充消耗。 隨后侧首吩咐:“海公公,去告诉娘娘,今晚朕不过去了。” “老奴遵旨。” 林烬又看向魏景然:“你也先退下吧。” 魏景然似乎还想留下守护,但见林烬目光不容置疑,终是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顷刻间。 灵香殿內一片寂静,唯有柴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梁奇峰驾驭著自身能量,將药液缓慢融合、凝固。 林烬则持续输送真气,確保炼丹无虞。 不知不觉,天黑又天明。 一天一夜过去。 林烬气海內的力量仍奔涌不息。 若非他已入陆地神仙之境,真气浩荡如海,恐怕也难以支撑如此之久。 微风拂入殿中,药香愈发浓郁。 儘管彻夜未眠,但梁奇峰的脸上却不见疲惫,反满是兴奋与激动:“陛下,不必再输送真气了。” 林烬確认:“確定可行?” 梁奇峰郑重点头:“再稍待片刻即可凝丹,草民可以应对。” 林烬应声,截断真气,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 一道破空声倏忽响起! 凌鸿的身影自殿外疾掠而入,冷峻的面容上写满惊慌与焦急。 他单膝跪地,声音发颤:“陛下,不好了!紫灵她……她……” 林烬眉峰一凝:“她怎么了?” 凌鸿语音颤抖:“紫灵浑身抽搐,体內两股真气疯狂衝突,犹如在爭夺主控之权!” 林烬心头一沉,暗叫不妙。 他转头看向梁奇峰:“丹药还要多久?” 梁奇峰显然也听到凌鸿所言,凝视丹炉沉吟一瞬,答道:“陛下,至少还需要半个时辰。” “好,丹成之后,速来!” 话音未落。 林烬的身影已一闪消失。 踏入紫灵寢宫的剎那! 他便感受到一团剧毒真气与另一股清爽气息交织肆虐,既令人不適,又奇异般的带来些许舒缓。 林烬体外罡气一震,抬步上前。 只见紫灵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周身真气一时幽绿一时亮白,宛如两名高手在她气海丹田生死相搏。 “陛下,现在该怎么办?” 凌鸿焦急万分。 此时的他,全然不见大宗师巔峰的冷静,倒似寻常人家见至亲濒危般的慌乱无措。 林烬缓缓抬手。 磅礴真气化作一只无形大手,將紫灵全身笼罩,以绝对威压强行镇住两股衝撞的真气,暂稳局势。 数息过后。 紫灵的情况暂时平稳,但林烬眉宇间的凝重却並未消散。 他深知,这般强行镇压绝非长久之计。 若两股真气不能儘快融合疏导,最终只怕会鱼死网破—— 届时。 虽伤不到他,但紫灵体內经脉必將尽碎,香消玉殞! 林烬转望殿外,心中暗嘆:“现在,只能盼梁奇峰儘快成丹了!” 第110章 紫灵突破,大宗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儘管凭藉绝对的修为强行將紫灵经络中两股暴走的真气暂时镇压,林烬却丝毫不敢大意! 每当那力量试图衝破封印。 他便適时收敛力道,一张一弛,维繫著脆弱的平衡。 否则—— 一旦伤及紫灵经脉,就算服下曇华融元丹,恐怕也回天乏术! 一旁。 凌鸿双手紧握,冷峻的面容上写满了担忧与焦急。 林烬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扬:“凌鸿,你很紧张?” “啊?” 凌鸿一怔,急忙躬身:“回、回陛下,臣没有……” 林烬轻笑:“还没有?就连面对那半神境的老尼姑,朕都未曾见你这般模样。” 他视线落回地上似在痛苦挣扎的紫灵,语气转沉:“朕不欲干涉你的私事,但必须要提醒你!” “紫灵身份未明,哪怕曇华融元丹能够彻底融合这两股真元,但並不代表驱散剧毒,若日后剧毒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凌鸿凝视著紫灵苍白的脸,她微蹙的眉间好似牵动了他的心神。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这般难以自持。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拱手:“陛下放心,臣明白。” 林烬微頷。 敕命玄压丹虽可控制紫灵不叛,却抑不住她体內的剧毒。 一场瘟疫就足以让沧河城半城百姓丧命,而这以百毒炼製的特殊体质,其恐怖程度何止百千倍。 嗡—— 此刻,一阵清鸣响起,奇异药香隨之瀰漫开来。 那气息亦正亦邪,更带著些许灵魂波动,不显攻击,反如温养,令人神清气明。 林烬眼中一亮:“丹成了?” 凌鸿也眼底闪过激动。 正欲动身取丹,却见紫灵身体骤然一震—— 猝不及防间。 林烬所设封印竟被冲溃大半,幽绿色的毒雾汹涌蔓延! 为免进一步损伤紫灵经络,林烬未再强行镇压,转而將整座宫殿封锁,阻止毒气外泄。 “好霸道的毒性!” 他紧盯著自己护体罡气正被迅速侵蚀,不由暗暗心惊。 这毒竟连真气都能吞噬,实在可怕! “陛下,紫灵她——” 凌鸿方寸已乱。 此时的紫灵脸庞发青,全身几乎被毒雾吞没,犹如下一刻就要彻底湮灭。 林烬正要开口,身后传来梁奇峰急促的呼喊:“陛下,丹药——” 林烬毫不迟疑。 抬手虚抓,隔空取过梁奇峰手中那枚丹药。 只见那丹药莹润如玉,表面流转著似光似雾的华彩,散发出一种稳固真元、温养魂灵的气息。 他以真气裹挟丹药,送入紫灵口中,隨即抽身后退。 凌鸿虽忧心忡忡,却也知留下无益,紧隨而出。 林烬目光紧锁殿中紫灵。 服药之后。 她体表毒雾並未消散,反而愈发浓郁。 林烬剑眉紧蹙,侧首问:“丹药確定无误?” 梁奇峰虽面色疲惫,眼神却异常篤定:“绝无问题!草民完全是依古法所炼……” 话音未落。 他身子猛地一颤,体內真气竟不受控制的奔涌起来! 再顾不得礼数。 他当即跌坐在地,全力疏导体內澎湃真气,周天运转间,竟是在衝击境界壁垒。 林烬挥手布下一道护法结界,頷首微笑:“以丹入道,果然非凡!” 曇华融元丹竟让梁奇峰一朝悟道,即將突破九品,直达宗师! 嘭! 就在这时。 殿內一声闷响引回林烬的注意—— 只见紫灵身体悬浮半空,体內真气奔涌而出,两股力量绕身盘旋,如化太极,运转调和,最终同时纳回体內。 她的气势也隨之节节攀升。 咔嚓! 伴隨一道清脆破境之音,紫灵修为水到渠成,晋入大宗师! 她佇立殿中。 双眸徐徐睁开,原本空洞的眼眸里似乎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灵动的光彩。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破境后的茫然与陌生感,宛若初生的婴儿第一次打量这个世界。 她面无表情。 体內纳大宗师的磅礴气息只一闪现,便如百川归海般收敛的无影无踪,变得深不见底,仿佛从未修炼过一般。 林烬不禁面现喜色。 即便身负系统,他麾下大宗师也不过苍朔玉凌鸿二人。 苍朔虽已半神,却正领兵北征,远水难救近火。 如今紫灵突破,可用之人再添一员,自是好事一桩。 最为欣喜的莫过於凌鸿。 他紧握绣春刀柄,手指微颤,神色欣喜难掩,一刻不离的注视殿中身影。 一炷香后。 四周气息渐归平静,殿內毒雾也被紫灵尽数收回体內。 林烬拂袖撤去结界,迈步而入。 望著静立殿中的紫灵,他意念扫过,心下暗忖—— 果然! 他依旧感知不到紫灵体內的气机,方才破境大宗师的恍若不是眼前的这名少女! 如此体质,简直是天生的暗杀者! 凌鸿试探性的上前,语调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紫灵?” 紫灵闻言,略显机械的转过头来。 她的眸光掠过林烬,最终定格在凌鸿脸上。 神情带著一丝短暂的迷茫,似乎在努力辨认著什么。 数息之后。 某种深植於本能深处的依赖感仿若被唤醒,她唇边不自觉的微微弯起,眉眼如月,自然而然的上前挽住了凌鸿的手臂。 林烬出声问道:“你的记忆,恢復了么?” 紫灵眨了眨眼,直直望向皇帝。 这一次她未再无视问话,缓缓摇头,却依旧沉默。 林烬略感意外。 曇华融元丹除了调和真气,理应亦有修復魂伤之效,竟未能唤回她的记忆? 他按下思绪,沉声道:“你体內真元虽融,但仍蕴剧毒,自此以后,未有朕的命令,不得离开皇宫半步!” 紫灵秀眉一簇,隱现抗拒。 凌鸿连忙轻扯她的衣袖,低声道;“紫灵,不可抗旨!” 她眉头渐舒,终是点头。 显然。 对於紫灵而言,凌鸿的话仍比圣旨管用。 林烬不以为意,反手取出一枚丹药,声音清冷:“服下此丹,若叛大渊,爆体而亡!” 凌鸿身形一震,欲言又止。 紫灵看了看丹药,几乎毫无犹豫,接过服下。 林烬微讶:“你不怕这是毒药?” 紫灵唇角傲然一扬,清冷开口:“毒,对我无用,你想杀我,何必用毒?” 虽语句仍有些不顺,意思却明確。 林烬略感意外—— 她记忆未復,灵智却隱约清晰了不少。 的確。 若真要杀她,方才不必大费周章施救,任其自爆便可。 服用敕令玄压丹后,紫灵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为自己所用,也算是好事一桩! “凌鸿,今后她便交由你看管。” “臣,遵旨!” 嗡! 此时,殿外广场。 梁奇峰周身气息一振,境界悄无声息的突破完毕,步入宗师之境。 他站起身,感受著体內浑圆真气,欣喜难抑。 林烬亦面露讚许之色。 宗师境的炼丹师,价值不逊於大宗师,將来必有大用。 他缓步上前,未言恭喜,话锋一转,声线幽冷: “朕问你,天遁宗的宗址,你可知在何方?” 第111章 臣有本奏,事关黎民社稷! “知道!” 梁奇峰的应答几乎不带半分犹豫。 他双拳紧握,眸中燃著恨意与怒火,咬紧牙关道:“陛下,天遁宗位於掠风峡谷!” “掠风峡谷?” 林烬剑眉微蹙,追问道:“具体位置呢?” 梁奇峰略作思索,欠身稟奏:“回陛下,掠风峡谷距离寒泉城较近,谷中终年狂风呼啸,故得此名。” 听罢,林烬即刻瞭然。 寒泉城—— 不正是苍朔率军北上所掌控的城池之一吗? 若早知天遁宗就在寒泉城一带,当即便该命苍朔率领大雪龙骑,一举踏平整个峡谷! 那样,或许后来的诸多纷扰,根本不会发生。 林烬再问:“天遁宗之中,实力最强者是什么境界?” 梁奇峰低下头,似陷入回忆。 少顷。 他抬起脸,神色凝重的说道:“陛下,关於天遁宗的具体实力,草民所知有限。” 他顿了顿,口吻肯定的补充道:“但可以確定的是,宗內绝无凌驾於大宗师之上的存在!” “何以如此肯定?” “草民曾偶然听到几位长老私下抱怨。” 梁奇峰迴答:“像是,心有不满!” “详细道来。”林烬眼底掠过一丝兴趣。 梁奇峰道:“前因后果草民並不清楚,只听见他们说:若宗內有半神强者,又何至於沦为他人跑腿。” 闻言。 林烬轻抚下巴,唇角微扬。 这確实是一条关键线索。 如此看来,天遁宗內应当不存在半神境的强者—— 那就好办多了。 “还有一事!” 梁奇峰猛地想起什么,连忙开口:“陛下,天遁宗门人虽不算多,却极擅身法速度。” 林烬微微頷首。 在隱月山庄,天遁宗弟子能在同等境界下在吴崢手中逃脱,足以证明其不凡。 难怪被当做跑腿的,倒是名副其实。 “来人!”林烬冷声喝道。 两名锦衣卫应声现形,跪地待命。 “传魏景然。” 不多时,御书房內。 林烬坐於龙椅之上,轻抿一口清茶,视线扫过阶下几人,声音清冷的说道: “凌鸿,你即刻率部分锦衣卫,与魏景然一同前往掠风峡谷,剿灭天遁宗!” “臣,遵旨!”凌鸿肃然抱拳。 “我也去!” 就在这时! 紫灵陡然踏前一步,挺直身躯,面庞之上儘是决然,迎向林烬,声调鏗鏘。 林烬转而看她,脸上漫起审度之色。 方才那一瞬。 紫灵眼中飘过的怒意极为明显。 按理说她已失忆,本不应记得天遁宗的所作所为—— 但那怒火,却不似作偽。 “莫非她已恢復记忆,却佯装未愈?” 林烬心念微动。 不过既然她已服下敕令玄压丹,倒也无需过多顾虑,首肯道:“也罢,你隨凌鸿他们同去。” 紫灵微一敛衽,算是行礼。 几人领命转身,退出御书房。 魏景然体內剑意翻涌。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陷入肉却浑然不觉,脑中唯有一个念头翻涌—— 书瑶,我这就为你报仇! 眾人离去后,唯剩梁奇峰一人惴惴不安的立於原地。 感到皇帝正在看自己。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饶命!” 儘管他成功炼出曇华融元丹、救回紫灵,但这功绩並不能抵消他研製瘟疫,导致近千百姓丧生的罪孽。 他的项上人头,仍未必安稳。 出乎他意料的是。 龙顏並未震怒,反而一股柔和真气將他托起。 林烬语调平淡:“此番炼丹,你立下一功,朕暂不杀你,今后如何,且看你表现。” 梁奇峰何等聪明,顿时明白话中深意。 他毫不迟疑,再次跪地叩首,恭声道:“草民定当竭忠尽智,效忠陛下,万死不辞!” “平身吧。” “谢陛下!” 林烬隨即下令:“传朕旨意,即设丹鼎司,执掌丹药炼製、药理研探之事,直属於朕,封梁奇峰为二品丹鼎尚书!” 侍立一侧的海公公躬身领旨:“老奴遵旨!” 梁奇峰內心震撼,如掀狂涛—— 原本以为能免死已属万幸,岂料敬一跃成为二品大员,与六部尚书同级,实是一步登天! 他再度跪倒,伏地而拜:“臣,叩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微一挥了挥手:“退下吧,谨记:无朕旨意,不可再炼毒药,丹鼎司所需经费,户部自会与你联络。” “谢陛下,臣告退!” 梁奇峰垂首退出御书房,心中狂喜仍未平息,一切恍若梦境。 退出之时。 竟因过於激动而同手同脚了好几步,才勉强调整过来,引得门口侍立的小太监赶忙低头,肩膀却不住耸动,强忍笑意。 龙椅上的林烬面露满意之色。 有梁奇峰这等宗师级炼丹师效力,研发出更多提升修为的丹药,纵使自己不用,亦能大幅增强大渊国力。 他站起走向墙壁前悬掛的疆域图,凝神望向寒泉城方向—— 其西北一带確有一处標註的峡谷地带,地势险峻,应就是天遁宗所在的掠风峡谷。 “天遁宗之后,便轮到血莲宗!” 林烬双眼微眯,杀意如潮,层层扩散。 夜幕降临。 林烬信步走向坤寧宫。 苏晚晴与燕惊雪正坐在八仙桌旁,如姐妹般品茶閒谈,言笑晏晏。 见林烬步入,二人同时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林烬以手示意免礼,落座一旁。 他正欲开口,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侍立在侧的清寧,不由疑惑:“清寧?这么快就回来了?” 清寧仿佛有些神游天外,对皇帝的询问恍若未闻。 苏晚晴轻声提醒:“清寧,陛下在问你话呢。” 她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跪地:“奴婢该死,陛下息怒!” 林烬淡然一笑,语气温和:“不必慌张,朕不是准了你两天假么?” 清寧低头回道:“家父说陛下委以重任,诸多事务刚刚起步,不敢有丝毫懈怠,故而……” 林烬无奈摇头。 这邱凯风也真是,各大產业虽刚起步,但也不差这一两日的时间陪伴女儿。 他敛起思绪,摆手道:“无妨,待忙完这段时间,朕再准你假,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清寧行礼离去,眼神仍有些空茫,似心事重重。 林烬注视著她的背影,问道:“清寧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晚晴沉吟片刻,点头道:“似乎是的。” 燕惊雪也附和道:“自宫外回来之后,便有些神不守舍,莫非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林烬眉梢轻扬。 清寧虽是宫女,却也是邱凯风之女,苏晚晴也將其当成妹妹看待。 若真有人欺侮,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他开口道:“得空探探她的口风,看究竟发生何事。” 苏晚晴柔声应道:“是,陛下。” …… 几日过后。 天渊殿。 林烬高坐於龙椅之上,俯视著殿下跪伏的百官,轻轻一挥袖: “眾卿平身!” “谢陛下!” 眾人谢恩站起,分列两侧。 林烬冷峻的目光缓缓扫视殿內,嗓音淡漠:“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自首辅赵普主持大局以来。 六部协作顺畅,诸事皆有条不紊,需他亲自定夺的大事並不多。 每日朝会,渐成定例。 殿中一时寂然。 正当林烬以为再无奏议,欲命海公公宣示退朝之时,岳涛倏然迈步出列。 他行至殿心,屈膝跪地,肃然启奏:“陛下,臣有本奏——事关黎民社稷!” 第112章 镇岳帝璽! 林烬眉梢微挑。 视线落在跪於殿中的岳涛身上,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他未曾想到,率先呈奏的竟是礼部。 “准!” 威仪的嗓音盪开。 岳涛直起腰,面色凝重,眉间蹙著难以舒展的忧悒: “陛下,秋收大祭之期日渐临近,此祭关乎国运,旨在告慰天地祖宗,祈福来年风调雨顺,五穀丰登。” “但,今日京中流言四起,皆言今岁四方灾情不断,秋收无望,粮价飞涨,民心惶惶,市井间已现不安之兆!” 林烬目光一凝:“流言因何而起?灾情究竟几何?” 孟书宇闻言。 立刻躬身出列,抢先一步奏道:“回陛下,流言確属夸大,今夏虽有旱情,致多地粮產减收,但绝非京中传闻那般颗粒无收之境……” 嘭! 林烬的手掌重重落下,威压扩散:“既如此,方才为何不奏?” 孟书宇如遭雷击。 浑身一颤,几乎是五体投地般深深伏首,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语调抖得不成样子:“臣万死!” “此事干係重大,臣……臣恐所查不实,惊扰圣听,故想待各地呈报核验无误后,再……再向陛下请罪!” 看著殿中央瑟瑟发抖的孟书宇。 林烬强忍怒意,看向岳涛,问道:“这与大祭有何干係?” 岳涛声调沉鬱道:“回陛下,依礼制,秋收大祭需於宫前广场举行,陛下亲临,与万民共祭天地。” “更需开启万粮仓,將部分新粮陈列於广场,象徵性赐予百姓,以示君王与天同德、与民共丰!” 话音落下。 林烬当即明白岳涛所忧为何。 今年灾荒连连,收成大减,若仍照常行祭,无异於欺天瞒民,冒天下之大不韙。 可若停办。 又恰坐实流言,动摇民心,后果更难收拾。 岳涛低声请示:“臣斗胆,敢问陛下……此祭是如期冒险而行,还是暂缓以避风险?” 林烬未答。 指节有节奏的轻叩著鎏金龙椅扶手,发出清脆的篤篤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中迴响。 他脑中飞速权衡—— 示弱暂停? 绝非明君所为! 硬著头皮办? 若无粮,便是自掘坟墓! 除非…… 他骤然抬头,看向云屏山的方向,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 “秋收大祭,原定何时?”林烬问道。 岳涛答:“三日之后。” 林烬说道:“推迟半月。” 岳涛表情一滯,忧色未褪:“那半月之后……” 林烬缓缓站起,玄色龙袍无风自动,一股篤定之气瀰漫周身:“半月后,秋收大祭非但要办,更要办的空前盛大!” 话落,百官皆大惊! 半月? 欲扭转粮荒,偽造丰年之象,无异於痴人说梦! 还不等他们从惊讶中抽离出来。 不容置疑的諭令响起:“传朕旨意,免除百姓税粮,但凡发现各地官员私收,按律斩首!” 此言一出! 满朝文武顿时一阵骚动! 即便是以沉稳著称的首辅赵普,也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本来秋收大祭的粮食就不够。 如今再免除税粮,那半月后的祭奠,难不成要让百姓看笑话? 岳涛犹疑道:“陛下,那粮食……” 林烬眼神如炬,语声斩钉截铁:“朕自有安排,朕要让京城数万百姓亲眼见证,何谓真正的丰收!” 他显然不打算多言。 抬手示意二人起身,扭头望向朱钧,令道:“朱爱卿,查清楚是谁散播的流言,按律惩戒!” 朱钧侧身一步,拱手领命:“臣,遵旨!” 林烬环视群臣,道:“眾卿可还有事奏?” 殿下鸦雀无声。 林烬朝身旁的海公公递去一个眼色,旋即转身走向殿外。 海公公上前半步,朗声宣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殿臣工俯首恭送。 步出天渊殿,林烬一路沉吟。 半月之后,云屏山的土豆便將完全成熟。 届时。 数十万斤土豆堆积如山,金光灿灿,足以令一切流言不攻自破。 象徵性赐予百姓? 不! 他林烬从不行虚浮之举。 要送,就送的彻底! 正好藉此昭告天下—— 土豆现世,大渊黎民自此告別饥饉之患! 【叮——】 正当他思虑之际,一道清越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风蚀堡,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唇角微扬。 苍朔已抵达风蚀堡,如今只待狼庭铁骑前来。 这一战,必让狼庭明白—— 大渊皇朝,绝非宵小可犯! “点亮。”他心念一动。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风蚀堡!】 【获得奖励:镇岳帝璽!(附:踏焰惊鸿!)】 “玉璽?” 林烬微怔。 意识沉入藏兵界。 一方墨色玉璽静悬半空,古朴厚重,威压逼人。 璽顶雕有一条怒张的五爪金龙。 龙身盘绕,龙首昂啸,龙口大张,獠牙森然。 龙目以两点暗红异宝镶嵌,灼灼如血,戾气逼人! 璽底深刻四字,笔势如龙爪撕裂,森然欲活—— 龙!怒!困!渊! 字中仿佛凝著將万物拖入深渊永錮的决绝意志。 “这玉璽……” 咻! 未待他发问,一缕流光自帝璽中跃出,直没眉心。 “说明书?”林烬愕然。 瞬息之间。 镇岳帝璽的使用法门清晰浮现於识海之中。 片刻后。 他完全明悟其用法与威能,內心震撼,如掀滔天巨浪! 只需將帝璽置於龙案,灌注帝王真气,便可激活“龙怒困渊大阵”! 阵域之內。 凡心怀杀意、敌意或意图破坏之人,皆会被瞬间感知、锁定! 其后空间封固,真气化链,缚其四肢躯干乃至颈项,使之动弹不得! 唯有限制! 此阵仅可持续七日。 七日內,但凡境界不超林烬之敌,皆困如囚渊,任其宰割! 美中不足的是—— 每次催动后,需將帝璽置於皇宫龙气旺盛处滋养二十一日,方可再次使用。 林烬凝视手中墨璽,眼中精光闪动。 虽然cd时间较长,但威力却毋庸置疑! 龙怒困渊阵一旦触发! 哪怕是陆地神仙,也要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若早得此物,又怎会让那老尼姑以佛门秘法侥倖溜走? 一念锁困,翻手可灭! “好东西啊!” 他忍不住的讚嘆。 隨即忽又想起一事,低语:“那『踏焰惊鸿』又是何物?” 就在这时。 一股灼热的气息自不远处蔓延而来。 林烬下意识的转头望去。 待看清之时,瞳孔一震,脱口低呼:“臥——槽——!!” 第113章 踏焰惊鸿——赤炎! “嘶——” 一声马嘶划破寂静! 不远处。 一匹雄骏异常的赤焰骏马静立如雕塑。 它通体毛色宛若冷却的熔岩,沉鬱中暗涌光泽,流畅的肌肉线条之下,是近乎爆炸的力量感。 最令人注目的,是它的四蹄—— 乌黑如淬火黑曜,周身空气被高温灼的微微扭曲,蹄边青草枯卷焦黄,仿佛它方才自烈火中踏出。 浓墨般的鬃毛披散而下,眼神锐利而沉静,透出猛禽般的审视之意。 一团灼热气息以它为中心隱隱扩散,乾燥而强烈,宛如靠近一座蛰伏的火山。 虽静立不动。 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屏息、源自洪荒的野性与威严,好似下一刻便要化作一道赤色惊雷,驰骋天地。 林烬徐步上前。 伸手轻抚马背,触感顺滑而温热,犹如无数火苗在掌心跃动。 “系统奖励的神驹,果然不凡!” 他忍不住讚嘆。 接著,毫不迟疑,意识退出藏兵界。 他快步回到御书房,换上一身便服,身形一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 皇城外。 林烬环视四周,確认无人,抬手一挥—— 踏焰惊鸿赫然现世。 炽热气浪扑面而来。 它昂首嘶鸣,前蹄轻踏,毛髮在阳光下流转著鎏金般的光泽。 林烬利落翻身而上,双手紧握乌黑韁绳,骤然一抖! 骏马人立而起,隨即如离弦之箭疾奔而出! 马背上。 林烬身体前倾,秋风自耳畔呼啸而过,眼前景物飞速流转,他眼中讶异之色愈来愈深。 这踏焰惊鸿虽非妖兽,体內亦无真气波动。 却自有一种独特气息,恍若蕴藏著永不枯竭的力量! 依此速度与耐力,纵是日行千里,亦非难事! 要知道! 这並非仅仅是速度,更是持续十二时辰不休不歇的奔行。 陆地神仙虽可短暂踏空,却难以长久御天而行。 有此良驹。 只要他愿意,一日之內,便可抵达大渊北疆的镇玄台! “哈哈哈!” 疾驰之中,林烬纵声长笑,手掌轻拍马颈,如对兄弟般朗声道:“以后,便叫你『赤炎』!” “嘶——” 踏焰惊鸿竟似有所悟,长声嘶鸣,宛若回应。 黄昏余暉。 眼见赤炎仍无半分疲態,林烬眉宇间的讚赏愈发明显。 至皇城门下。 他翻身下马,牵韁缓步而入。 藏兵界虽好,但也有限制。 凡活物离界沾染尘世之气,便再也无法归於其中。 林烬步於宽阔街道,意念微动,顷刻便锁定邱凯风之所在,遂牵赤炎悠然行去。 目前尚有一事,还需邱凯风办理! 清瑶阁。 作为皇城第一酒楼,生意鼎盛,宾客络绎不绝。 幕后东家邱凯风此时却恭立门侧,好像在静候什么人。 方才皇帝声音落於他耳,命他下楼相迎。 他未敢怠慢,当即放下帐本,来此等候。 不多时。 便见林烬牵马而至。 邱凯风视线扫过那匹神驹,心头猛地一震。 他邱家世代经商,见多识广,无论是西域汗血还是异邦进贡的宝马,都见过不少。 却从未有一匹能如眼前这匹赤色骏马般,集洪荒野性与熔岩般的炽烈於一身,雄骏桀驁至此! 他迅速敛去眼底翻腾的惊羡,不敢再多窥视。 疾步上前,屈身一礼,压低了嗓音道:“草民,参见陛下。” “宫外不必多礼。” 林烬摆手,抬头瞥了一眼酒楼牌匾,笑道:“清瑶阁,名字起的不错。” 这座酒楼也是秦嵩的產业之一。 邱凯风莞尔,显然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做个了请的手势:“多谢陛下称讚,请入內说话。” “不必。” 林烬摇头:“朕来,是有事要交予你办。” 邱凯风神色一肃:“请陛下吩咐!” 林烬目光微凝,沉声道:“即日起,以你邱家名义,大肆收购粮食,不论价格,越多越好!” 邱凯风面露迟疑,谨慎道:“陛下,今日京城粮价本就虚高,若再大肆收粮,恐有人趁机哄抬价格,百姓生机……” “无妨。” 林烬语气不容置疑:“只收三日,三日后以低价售予百姓!” 这样一来。 京城百姓便不会受到粮价高昂的影响,只需坚持半月,秋收大祭之时,粮荒在成为歷史! 邱凯风顿时领悟。 此举看似哄抬粮价,实则为平抑物价,惠泽於民! 林烬续道:“若有奸商恶意抬价,详细记录,报予刑部处置!” 邱凯风躬身:“草民明白。” 林烬道:“购粮所需银两,你可向户部支取。” 邱凯风却傲然一笑,侧首望了一眼身后三层华楼:“陛下,银两暂且不必,仅凭清瑶阁这些时日的盈利,足矣!” 林烬微讶。 不过短短数日,邱凯风竟已有如此底气。 经商之道,来財之速,果非常理可度。 此时。 邱凯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道:“陛下,这几日未曾见到魏大人……” “魏大人?”林烬眉梢一挑。 邱凯风提醒道:“就是前些时日陛下命草民协助搜集药材的那位百户大人。” 林烬嘴角轻扬:“你说魏景然啊,他眼下不在皇城,你寻他有事?” 邱凯风连连摇头:“无事,只是觉得魏大人气宇不凡,多日未见,故有此一问。” 林烬未作多想,頷首道:“这小子,前途无量。” 流云剑宗核心弟子,下任宗主人选,无论身份还是天资,皆属上乘。 悉心栽培,將来必为大渊支柱! “好了,收粮之事儘快去办。” 林烬收敛心神,又嘱咐几句,便牵马离去。 他並未注意。 身后躬身相送的邱凯风,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悵惘与纠结。 回到皇宫。 林烬对海公公吩咐道:“找两个可靠之人,好生照料赤炎,若有半分闪失,诛九族!” 海公公心中一凛。 苍老的双眼仔细打量著眼前这匹神骏非凡的宝马,赶忙深深一揖:“老奴遵旨!” 能得陛下如此重视,此马绝非凡物! 关键是。 必须寻找武者进行照料。 否则,那无时无刻不在扩散的热浪,足以让普通人大汗淋漓,甚至烘烤至死! 坤寧宫。 林烬迈步而入,苏晚晴与燕惊雪连忙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苏晚晴起身,不待林烬开口,便对身旁清寧道:“清寧,去御膳房吩咐一声,今晚多备些补膳。” 清寧似明白什么,脸颊微红,行礼退下。 林烬落座。 轻抿一口茶水,笑道:“怎么?爱妃今晚是打算与朕『决一死战』?” 苏晚晴掩唇轻笑,將燕惊雪轻轻向前一推:“臣妾现在可没这个本事,还是让燕姐姐来吧。” 燕惊雪绝美的容顏霎时飞红。 林烬朗声一笑:“无妨,一併上便是!” 苏晚晴伴坐林烬身侧,望了望门外,轻声道:“陛下先前让臣妾探探清寧的口风,已经打探出来了!” 第114章 终於,抓到你了! 林烬眉头轻挑:“何人欺她?” 苏晚晴与燕惊雪相视一笑,摇了摇头:“无人欺她,是这丫头……自己动了春心。” “嗯?” 林烬稍一怔愣:“是谁?” 清寧久居深宫,何来机会结识外人? 后宫之中不是太监便是凤翎卫,难道她还有什么特殊喜好不成? 苏晚晴语出惊人:“是魏景然!” “是他?”林烬面露讶色。 怪不得方才邱凯风突然夸讚魏景然。 知女莫若父。 他定是看出清寧的心思,才藉机旁敲侧击,想多打听魏景然的事。 苏晚晴点头道:“清寧说,前几日陛下准她出宫探望父亲,正巧帮魏景然搜集药材,就是那时,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林烬瞭然:“难怪她回宫后总有些神不守舍。” 苏晚晴挽住他的手臂,嫣然笑道:“陛下,不如……您为他们赐婚?” 在她看来。 魏景然虽是宗门弟子,现为锦衣卫百户,但清寧身为邱家大小姐,即便现下只是宫女,也並非配不上他。 邱家前程似锦,这门亲事可谓门当户对。 林烬靠向椅背,神色有些微妙;“此事……不太好办。”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苏晚晴不解:“为何?” 林烬轻嘆一声。 若换作旁人,念在清寧侍奉苏晚晴尽心,又是邱凯风之女的份上,他大可一口赐婚。 但魏景然的情况特殊。 他所爱之人离世未久,纵使大仇將报,深埋心底的那份情谊,又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更何况—— 若魏景然毫不犹豫的答应,反倒更令人心寒。 挚爱方逝,若其欣然应允,则凉薄至此,不堪为託付之人,亦非国之栋樑。 此事,著实难办! 听林烬道出原委,苏晚晴也蹙起秀眉:“陛下,要不……先让他们自然相处一段时日?” 一旁。 燕惊雪为林烬斟了杯茶,附和道:“是啊陛下,魏景然重情,即便一时难以忘却,也未必就会一生沉湎过去。” “旧情难忘,或许唯有一段新的缘分,方能冲淡一二。” 闻言。 林烬眼中掠过些许诧异,眼神微锐的看向燕惊雪。 所谓: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方才那一瞬。 他几乎要怀疑燕惊雪是否也是穿越而来—— 否则怎能说出如此有现代哲理的话? 林烬指节轻叩桌案,沉吟片刻:“也罢,暂且如此,得空之时,你们先问问清寧自己的意思。” 深夜时分。 三人用过晚膳,二女亲自铺整龙榻,脸颊微红,眸中含羞带盼。 林烬负手立於窗前,望著天边渐圆的明月,眉宇紧锁。 明日,便是月圆之夜。 可直至此刻,锦衣卫仍无任何消息传回,叫他如何不心急? 若不能趁此机会阻挠血莲圣女突破,日后要想再寻她踪跡,无疑难上加难! “陛下,该就寢了。” 两女一左一右近前,欲为他宽衣。 林烬敛起思绪,展开双臂任她们动作。 晚膳时的滋补汤膳令他体內燥热隱隱升腾。 外袍刚褪至一半,林烬身形忽地一震,衣帛应声碎裂。 他一手揽住一女的腰肢,將她们带向龙榻。 苏晚晴被他轻柔置於榻边。 燕惊雪则被他略带力道的翻身按进锦被之中,背对自己趴下,好似早已准备好迎接他的征伐。 殿內春光乍泄,喘息声渐起。 …… 翌日。 天色略显阴沉。 林烬步入御书房,望著龙案上茶香裊裊,神情凝重。 依旧没有血莲宗的任何消息。 难道於泽所报有误? 血莲宗根本不在东辽府? 怀著焦灼与不安,时间飞速流逝。 直至夜幕再次降临,林烬几乎已不抱希望。 “唉!” 林烬踱至殿外,仰首望向苍穹中那轮满月,深深嘆息,心中的躁虑几乎攀升至顶点! 嗖—— 恰在此时,一道破风声骤响! 锦衣卫身影倏然显现,单膝跪地:“启稟陛下,东辽府境內发现地火极盛之地!” 林烬剑眉一扬,语速加快:“细说!” 锦衣卫道:“东辽府落霞城西北侧,有一处名为焚心峭的悬崖,据附近百姓所言,崖底时常可见火焰翻涌之象,人不可近!” 林烬问道:“可曾前往探查?” 锦衣卫拱手道:“回陛下,悬崖处有结界,我等无法进入!” 林烬眸底精光一闪—— 此地极可能就是血莲宗的藏身之处! 血莲圣女欲借月圆之夜服用至阴丹突破,多重阴气加持,需焚心峭的地火之势中和阴气、护持己身! 更重要的是—— 能够让七品锦衣卫无法踏入半分的结界,其中必定有鬼! 林烬迅速回到殿內,於疆域图上找到落霞城方位。 相距五百里。 若在往日,想要子时前抵达无异於痴人说梦。 但现在不同。 有了踏焰惊鸿,五百里之遥,轻而易举! “看来,朕要亲自走这一趟了。” 林烬自语道。 血莲圣女衝击半神之境,身旁必有高手护法。 除他之外,旁人去只是送死。 他缓缓起身,掌心一翻,墨色帝璽浮现。 將帝璽轻置龙案,一缕精纯真气渡入其中。 嗡—— 帝璽嗡鸣! 其上盘踞的五爪金龙仿佛骤然甦醒,龙身游走,昂首长啸,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林烬目光如电。 清晰感到一股镇压天地的磅礴气势驀然涌现,將整座皇宫笼罩其中。 走出御书房。 他抬头望去,天幕之上难以辨明的透明涟漪中似有无数锁链游动,旋即隱没不见,连那道屏障也悄然消逝。 林烬意念扫过,仔细感知,却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若非镇岳帝璽上龙眸依旧流光闪烁,他几乎要怀疑龙怒困渊大阵是否激活成功。 有此阵护持。 即便宫中无高手坐镇,七日內也无需担忧外敌来犯。 之后。 林烬向海公公交代几句,命人牵来赤炎,翻身上马,纵驰而出! 赤炎不愧为千里神驹。 四蹄腾跃间宛若踏著风火,两侧景物飞逝成线,五百里官道在其蹄下竟犹如尺径。 它一路未曾停歇,甚至未至全速。 不过三个时辰,落霞城的轮廓便已遥遥在望。 林烬轻拍身下只是微微喷著响鼻、犹有余力的赤炎,心中讚嘆,隨即挽韁转向西北,直奔焚心峭—— 轰!!! 还未抵达,一声巨响轰然传来! 远山之上血光冲天,阴冷气浪即便相隔数里仍令人心悸。 林烬嘴角微扬,冷声低语: “终於……抓到你了!” 第115章 地火之势,助突破! 嗖—— 破空响起! 抵达焚心峭山脚。 林烬吩咐赤炎原地等候,自己则纵身一跃,如一道流光疾驰向前! 心念微动。 无相龙隱悄然覆盖脸庞,周身气息也隨之变得朦朧而神秘。 他虚立空中。 注视前方几乎凝成实质的浓郁阴气,心头一凛:“好可怕的阴气!” 血莲宗圣女不愧为至阴之体。 此番破境,引动的天地异象竟这般骇人。 就连九天之上的那轮圆月,似乎也被这股力量牵引,显得愈发阴沉压抑。 没有犹豫。 林烬自峭壁之巔一跃而下。 感知到下方存在结界。 他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弧度,袖袍一挥,凌厉真气化作剑芒,轻易將其撕裂。 稳稳落於崖底。 浩瀚真气外放,凝成护体罡气,戒备可能潜伏的危机。 焚心峭底的地火之势极为旺盛。 四周不见草木,唯有赤红色的岩壁矗立,荒芜与灼热交织,即便身为陆地神仙,也能清晰感受到地火不断蒸腾的热浪。 前行不久,一袭悬於半空的人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位身穿血色长裙的女子,容貌绝美,却透著一种诡异妖冶的气息。 她肤色惨白,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便是血莲宗圣女?” 林烬低声自语。 察觉到她体內的至阴之气仍在不断攀升,他目光一厉,心知不能再等下去。 与其待她成功蒞临至半神,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手腕一转,真气凝剑,挥出一记凌厉剑气,直取血莲圣女! 嘭! 一声闷响! 剑气好似撞上无形障壁,轰然炸裂,未能伤其分毫。 “果然!” 对此结果,林烬並不感到意外。 血莲宗对圣女突破如此重视,又怎会毫无防备? 他臂腕一震,陆地神仙境的威压倏然爆发,掌心凝聚毁灭性能量,引得周遭空间微微震颤! 一尊五爪金龙虚影浮现,盘旋升腾,散发著傲视天地的凛然气势。 “別白费力气了。” 就在这时! 一个淡漠中带著讥誚的声音传来。 林烬侧目望去。 不远处几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为首者,正是泣血谷中所见的那个青年。 对方抬手间,一件墨绿色的厚重鎧甲凭空出现,缓缓旋转,瀰漫出与结界同源的浑厚气息。 “此乃元黿镇界甲!” “它所激发出的结界,即便你是陆地神仙,一个时辰內也休想破开!” 青年语气平淡,却带著毋庸置疑的傲然。 然而! 回应他的,是一声震天龙吟! 吼——! 金龙咆哮而出,携滔天之势狠狠撞向那无形屏障! 轰隆! 巨响迴荡,烟尘散尽,结界却依然完好。 林烬眼神一凝。 对方所言非虚,这护罩的確极难强行破开。 其坚固程度,甚至远超王翱手中的法印铁令! 既然这样,他也不再出手。 再强的防御也有时限,对方说一个时辰,那等著便是。 他负手而立:“夜临?” “嗯?” 夜临眉梢一挑,似笑非笑:“没想到堂堂大渊太上皇,竟也知道我的名字。” “呵呵。” 林烬轻笑,带著毫不掩饰的蔑视:“见面不如闻名,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不过如此!” 对於嘲讽,林烬不以为意,脸上掛著冷淡的笑意:“隨你怎么说,待莲儿踏至半神,便是你的死期!” 林烬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上空的血莲圣女。 隨即视线扫过夜临身旁的两人,眼底鄙夷之色一闪而逝,语调依旧平静:“就凭这两个半神?” 半神,终究是半神! 妄想以数量弥补与陆地神仙之间的鸿沟,无异於痴人说梦。 夜临淡淡一笑:“试试便知。” 林烬不再多言,立於一旁,静待时机流逝。 狂风呼啸,阴气愈发浓郁。 半个时辰后。 天地之势驀然一变! 磅礴的至阴之气疯狂匯聚,形成漩涡,不断涌入血莲圣女体內,助其衝击最后关隘! 噗! 突然! 她身体剧颤,喷出一口鲜血,面容苍白如纸。 阴气太过霸烈,已超出经脉承受极限,若再继续,必將经络尽断而亡! 一旁。 夜临眉头紧蹙,眼中掠过些微不易察觉的担忧。 林烬看在眼里,心道:这两人关係果然非同一般! 嗡——! 异变再起! 地底深处,灼热的地火之势猛然喷涌,瞬间与天地间的至阴之气形成微妙平衡。 “地火之势!” 林烬恍然,自己竟忽略了这点。 藉助焚心峭地火与阴气对冲,压制过盛阴气,助其突破—— 此法虽险,却堪称绝妙! 一炷香后。 阴气渐散,地火也被两名半神武者强行压下。 血莲圣女身躯猛地一颤! 一股强悍气焰冲天而起,破开云霄,境界彻底稳固於半神之境! 林烬神色凝重。 三名半神强者在场,夜临所展现出的底蕴,远非“恐怖”二字来简单形容。 今日,必须將这些人全部留下,否则后患无穷! 估算时间。 那“乌龟壳”也该到极限了! 果然! 数息之后,周遭结界波动开始减弱。 血莲圣女稳固境界,睁开双眸,一抹血光掠过眸底。 她身形一动,来到夜临身前,恭敬行礼:“多谢少主护法!” 夜临摆手。 转而望向结界之外的林烬,嗓音冰寒:“做好受死的准备了么?” 林烬大笑:“哈哈哈……这话,该由朕来说才对!” 结界若散,即便三人联手,他也毫不畏惧。 夜临唇角勾起一缕冷笑,忽然道;“你猜,於泽为什么会躲在断云城据点,並未提前撤离?” 林烬闻言,心中陡然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心臟。 难道…… 这一切都是夜临布的局? 让於泽故意被擒,故作惶恐的透露情报,引自己前来此地? 甚至不惜以命为饵? 好狠的手段! 不待林烬回应,夜临眸中杀意暴涨,驀然抬手,厉喝出声:“杀!” 轰!轰!轰! 地动山摇,毁灭般的能量自四面八方骤然炸开! 无数道气机瞬间锁定林烬,令他脸色骤变。 “不好!!” 第116章 天罗地网阵! 咻!咻!咻! 万千道寒芒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自四面八方骤然爆发,剎那间將林烬彻底吞没! 炽烈火球、幽寒冰锥、锋锐金戈、厚重土石洪流…… 种种属性的能量交织成一张毁灭巨网,铺天盖地,似要將其中的一切绞碎、湮灭! “哼,雕虫小技!” 身处风暴中心,林烬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护体罡气轰然迸发,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晕瞬间凝实,將其牢牢护佑其中。 轰轰轰——! 密集如雷的爆炸声不绝於耳,狂暴的乱流疯狂衝击著金色罡罩,盪开重重剧烈波纹。 光罩明灭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碎,却又以一种强硬的姿態坚韧的支撑下来。 虽未伤及本体。 但那无穷无尽、近乎癲狂的轰击,却如附骨之疽,不断消磨他的真气。 一时间,竟显得有几分窘迫。 “给朕——破!” 林烬眼中厉色一闪,耐心尽失。 他並指如剑。 丹田內浩瀚如海的真气奔涌而出,於其指尖顷刻匯聚! 一柄长达数十丈,仿佛由纯金铸造的巨剑横空出世! 剑身龙纹隱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斩!” 手臂猛挥,巨剑携斩裂山河之势横扫八方! 轰隆!!! 剑光所过,火球、冰锥、能量洪流…… 尽数被霸道剑芒碾为齏粉! 环形气浪猛然炸开,將周遭攻击清空一瞬,露出焦土与赤壁。 趁此间隙。 林烬飘身后退数步,目光如电,霎时间锁定一直好整以暇观战的夜临! 只见夜临唇边掛著一丝猫戏老鼠般的玩味笑容。 他並非简单的倨傲。 那眼眸深处,是一种对自身掌控力的绝对自信,以及对困兽之斗的欣赏。 而在他头顶尺许之处,静静悬浮著一枚奇特的金属圆球—— 约莫拳头大小,表面蛛网般的裂痕遍布,隱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波动。 它宛若一颗沉睡的凶星,缓缓旋转间牵引整座大阵的真气运转,晦暗而危险。 林烬眼角微微一抽,心中暗骂:“这货是氪金玩家吗?装备比朕这穿越者还豪华!” 想他堂堂大渊皇帝,九五之尊,更是身怀系统的穿越者。 身上都没有如此之多的顶级法宝! 这夜临少主的底蕴,简直深不可测! 虽內心腹誹,林烬的战斗本能却已提至巔峰。 其感应早已如水银泻地般铺开,细细感知大阵每一处枢纽与运行轨跡。 但结果令他心下一沉—— 此阵竟浑然一体! 真气循环间生生不息,变化诡譎莫测。 以他陆地神仙的感知力探去,亦如泥牛入海,难以窥其半分破绽! 此时。 夜临单手负后,缓步上前。 望著稍显侷促的林烬,朗声长笑:“哈哈哈!你这般狼狈模样,若是让大渊子民见了,不知作何感想?” 猖獗笑声在峭壁间激盪迴响! 林烬双眼一凝,语声冰寒彻骨:“区区阵法,也想困朕?痴心妄想!” 话音未落。 他腕部一翻,一件罗盘模样的物件浮现掌心—— 正是定枢罗盘! 此宝可侦测百丈內一切阵法虚实! 即便眼前大阵由那金属圆球主导,但並不代表阵法內部,毫无破绽! 紧接著。 一缕精纯无比的真气渡入罗盘之中。 嗡——! 罗盘发出一声清鸣,表面符文依次亮起,漾开一圈圈肉眼难以察觉的神秘涟漪,向四周急速扩散。 林烬身影如鬼魅般在密如骤雨的攻击间隙中穿梭,大部分心神却已沉入罗盘反馈的海量信息之中。 阵法能量流动的轨跡,在他强大的神念中逐渐勾勒出模糊的脉络。 数息之后。 在繁杂莫测的真气关窍中,罗盘指针猛地定格,精確的指向西侧! “就是这里!” 林烬双眸厉芒一闪,毫不迟疑並指再斩! 那柄煌煌金色巨剑再度凝形! 但这一次。 剑芒极度內敛,將所有破坏力集中於一点,化作一道极细的金线,精准无比的刺向那处节点! 轰!!! 巨响震彻天地,阵法为之一滯,就连夜临头顶那枚珠子也是一顿,旋转慢了半分。 然而! 仅仅眨眼之后。 那处被击中的节点光芒流转,竟迅速得到周边能量的补充,恢復如常。 阵法的绞杀之力再次如潮水般涌来,甚至因这悍然一击而变的更加凶戾了几分。 “好厉害的阵法!” 林烬神色凝重。 此阵不仅能吸纳各属性真气发动无止境的猛攻。 更自成困阵,令人如陷泥沼,难以脱身。 定枢罗盘虽能寻出阵法薄弱之处,但真正的核心阵眼,仍是那枚金属圆球。 若不將其击碎,终难脱困! “呵。” 夜临冷笑一声,语带讥嘲:“不必白费力气,天罗地网珠真气不尽,此阵便永无休止!能亲眼见证一位陆地神仙力竭而亡,倒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林烬顿时明悟—— 从一开始,夜临就未曾指望三名半神武者与他正面对抗。 他们,不过是这阵法的“粮仓”! 陆地神仙虽强,真气亦有穷尽之时,绝难耗过三名半神武者的根基叠加。 更何况。 他们还可以隨时隨地的进行修炼补充。 阵不破,则力必竭—— 届时,便是他败亡之时! 嗖嗖嗖! 破空声再起,漫天攻势重新凝聚,如毒蜂般再度扑来。 林烬步法飘忽,只能不断闪避。 此阵防御堪称逆天! 但破阵之法,並非没有—— 借定枢罗盘寻得漏洞,再以极致攻击力令阵法短暂停滯,趁机脱身,一击碎珠! 然则。 欲要造成那瞬息凝滯,仅凭真气化剑犹有不足! 【叮——】 恰在此时,一道清越系统音划过脑海。 【恭喜宿主巡视掠风峡谷,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点亮!” 林烬眉峰一扬,毫不犹豫回应。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掠风峡谷!】 【获得奖励:神兵·镇元定天!】 “神兵?” 林烬心念微动,真气护体硬抗阵击,心神沉入藏兵界。 一股破开乾坤、定压玄黄的凌厉剑意扑面而来。 凝神望去。 一柄暗金长剑静悬於虚无之中—— 长三尺九寸,宽三寸三分。 剑身暗金熠熠,似纳星辰之光。 剑脊九龙盘绕,龙首齐聚剑尖,龙尾缠握剑柄,龙鳞闪耀,如有生命,吞吐间引动周天灵机,大有一剑可定天地之势! 林烬眸中精光暴涨,抬手虚握。 镇元定天剑化作一道暗金流虹跃入手中,隨手轻挥,剑锋过处空间隱颤,锐芒逼人! “好一柄定天之剑!” 他忍不住脱口赞道。 有此神兵在手,辅以定枢罗盘寻隙而击,何愁阵法不破? 天遁宗,灭的正是时候! 此刻! 夜临望见只守不攻的林烬,眼底蔑意更盛:“呵……大渊太上皇,也不过如此!” 林烬意识回归,身躯傲立。 迎向夜临倨傲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哦?是吗?” 第117章 老天的私生子? 声音不大。 却带著某种奇特的穿透力,压过了阵法的轰鸣与尖啸。 林烬手腕轻抖。 镇元定天剑应声浮现。 暗金色的剑身上,盘踞的九龙仿佛骤然甦醒,龙眸流转著慑人精光! 足以压垮山岳、斩断江湖的沉重与锋锐之意瀰漫开来。 连周遭狂暴的攻势都像是为之一滯! 夜临脸上的玩味笑容一僵。 他敏锐的察觉到,林烬身上的气势发生了微妙却根本的变化—— 先前是煌煌帝威,霸道刚猛。 而今! 却更添一股亘古、苍茫、拥有镇压万物的极致锋芒! “哼,故弄玄虚!” 夜临压下心头那丝不该出现的不安,冷笑一声,催动全力:“天罗地网,绞杀!” 他心念电转。 头顶天罗地网珠猛然加速旋转,迸发出愈发刺目的光芒。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大阵隨之响应,轰击的频率与强度陡然攀升! 但—— 林烬却视若无睹。 定枢罗盘再度浮於掌心,真气渡入,淡淡涟漪盪开,笼罩四野。 剎那之间。 罗盘反馈的一切清晰映入林烬眼底。 他侧首凝目,电光火石间锁定左侧某处—— 没有丝毫犹豫! 体內浩瀚如海的真元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毫无保留的注入镇元定天剑之中。 嗡——鏘——! 剑身震鸣,龙吟啸天! 其上九龙竟似彻底甦醒,脱剑而出,化作九道暗金龙形剑罡缠绕巨剑之上。 定压乾坤、斩裂寰宇的灭世剑意冲天而起,將铺天盖地而来的阵法攻击生生逼退数尺! 隨即! 林烬动了! “斩!!” 剑刃挥落,一记撕裂天地的暗金长虹直贯罗盘所指之处—— 轰!!! 巨响震彻云霄,浓尘暴起,遮蔽一切。 大阵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所有轰向林烬的攻击尽数溃散、倒卷而回! 夜临瞳孔骤缩。 其面上的从容终於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然! “不可能!这股力量……” 骇人气浪將他震退数步,以至於他都未能发现—— 头顶上空原本疾转的天罗地网珠,不知何时,已然凝滯不动。 就是现在! 林烬身影未有半分停顿! 顺剑势而出,如瞬移般自那道破开的阵法缺口中一闪而出。 而此时。 夜临终於感受到些许寒意,也注意到了天罗地网珠的停滯。 他不假思索。 双手疾捏诀印,欲再度催动大阵,將林烬重新困锁。 鏘——! 可惜,未等他诀印落下,剑鸣再起! 前方遮天烟尘中,一束剑光迸现,如电如露,精准命中天罗地网珠。 紧接著—— 咔、咔、咔! 刺耳的碎裂声在寂静天地间接连响起,分明的令人心悸。 “怎么可能!?” 夜临双目圆睁,惊骇难信。 能够封困陆地神仙的顶级异宝…… 竟被一剑斩碎,化作残片纷扬落地! “不好!” 他內心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攥紧了他的心臟。 顾不上心疼异宝。 几乎是本能的,左手猛地拽住身旁的血莲圣女。 腰间玉佩逸散出一片靛青光芒,包裹二人身形,化作流光向远空遁逃! “想走?朕准了么?” 林烬眸光骤寒,毫不迟疑的挥剑斩出! 蕴含毁灭意志的暗金剑罡劈开长空,以惊雷之势直劈夜临背影! 千钧一髮之际! 夜临腰间玉佩青光大盛,瞬间於身后凝成一面刻满符文的古朴屏障。 轰——! 剑罡结结实实砸中屏障,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恐怖的气浪霎时吞噬了两人! “噗——” 屏障虽挡下致命一击,但可怕的反震力已令他受创,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惨白! 福祸相依! 爆炸產生的气浪如同一条虚无之鞭,狠狠抽在他们遁光之上,使其速度暴增,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天际! “妈的!这又是什么宝贝?” 林烬神色一凝,下意识的痛骂出声! 这个夜临到底是什么来头? 身上的好东西也未免太多了些! 难不成—— 是老天的私生子? 林烬摇了摇头,暂时压下心中疑虑,视线投向了未能及时逃走的两位半神武者,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踏步上前。 强横威压如山坠落,压得两人双膝跪地、无法动弹! 林烬居高临下,冷眼扫过其中一人,淡漠开口:“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不久前现身皇城,几乎斩杀凌鸿,並成功带走秦嵩的,正是此人! “哼!” 千影怒哼一声,面无惧色:“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林烬眉梢微挑。 倒是有几分骨气。 就在他打算问些什么的时候,其目突然微微一动,闪过些许极感兴趣的光彩:“嗯?有意思。” 此人已被他的威压禁錮,肉身不能动,真气不可运。 可此刻—— 对方真气竟在经脉中逆行,不断匯向丹田! 无疑是要自爆! “去死吧!” 千影怒吼一声,面容扭曲如恶鬼! 半神境武者自爆,纵然不能炸死陆地神仙,也必可重创! 然而—— 林烬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好似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他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態,只是隨意的抬起右手,对著千影一挥。 一道完全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包裹住千影,他凝聚自爆的所有努力在这股力量面前显得可笑而徒劳! 身体不受控制的离体而起。 犹如被一只透明巨手抓起,轻飘飘的倒飞出去,划过一条拋物线,落向数十丈外一处空旷的乱石堆。 轰隆——!!! 响声震天,烟尘四起。 一位半神境武者,就此自爆而亡。 可笑的是。 林烬早已掌控周边空间,自爆之威被压缩到极致,莫说伤人,甚至没能带走一棵草草—— 虽然,这里本就寸草不生。 千影之死,未在林烬心中掀起半分波澜。 他的目光都没有在那爆炸的扬尘上多停留一秒,便慢慢低下,落在了另一名身穿灰色长袍、此刻正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的半神武者身上。 林烬的嘴角,缓缓勾勒起邪魅而冰冷的弧度。 掌中一翻,那柄威势滔天的镇元定天剑消失不见。 替换它的。 是一枚胡料粒大小、色泽晦暗的小药丸,正是失灵丹! “你……你……你想干什么?!” 那灰袍半神感受到林烬的注视,嚇得魂飞魄散,声调抖得不成样子。 林烬懒得与他废话。 真气如无形手掌,强行撬开了灰袍半神那咬紧的牙关。 后者徒劳的挣扎著,眸中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却只能眼睁睁看著那枚诡异的小药丸被真气包裹,送入自己喉中。 丹药入腹。 灰袍半神眼里的惊恐和挣扎迅速消退,转化作茫然与空洞,宛若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林烬这才开门见山,冷声问道:“夜临的老巢,在何处?” 灰袍人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嘴唇机械的开合:“夜临少主……在……天闕……” 第118章 计划,可以开始了! 天闕? 林烬听此,神色倏然一凝。 哪怕是对皇朝疆域没有那么熟悉,但也可以肯定,绝对没有这个地方! 天闕二字! 所喻乃天之宫闕。 是至高无上的天威,更是皇权的象徵! 大渊境內若真有地方敢以此为名,无异於公然谋逆,罪诛九族。 “具体方位在何处?” 林烬压下心绪,冷声追问。 灰袍人眼神空洞,机械般的摇头:“阵法笼罩,无跡可寻……” 林烬眼角微眯。 这个夜临,果然狡诈异常,藏身之所竟这般隱秘。 想將其连根拔起,绝非易事。 並且! 这个所谓的天闕,也很有可能是个代號! 林烬改变问询的方向:“血莲圣女,与夜临有何关係?” 儘管与夜临接触不多。 但他深知。 一个能步步为营、设下杀局,且身负隱秘背景,拥有诸多诡异法宝之人,绝不可能在生死关头甘愿带上他人亡命奔逃。 若说二人关係寻常,只怕三岁孩童都不信!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灰袍半神僵死的脸庞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失神的双眼直视前方,嘴唇开合,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圣女……是……钥匙……” “钥匙?” 林烬立刻抓住这个关键词,沉声逼问:“什么意思?说清楚!” “不……知……” 灰袍人的声调毫无波澜的响起。 钥匙? 林烬指尖轻抚下頜,將这个突兀的词汇在脑中反覆咀嚼。 是开启某处秘藏的钥匙? 还是启动某个仪式的关键? 亦或是…… 某种隱喻? 夜临这么重视她,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这“钥匙”的分量,恐怕远超想像。 他按捺下心中的诸多猜测,问道:“夜临与秦嵩,有何勾结?” 灰袍木然回应:“不知……” 林烬有些无语。 堂堂半神之境,放在任何一方都堪称巨头级的人物,竟对核心机密所知寥寥。 那枚珍贵无比的失灵丹用於其身,倒是有些浪费了。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地上一滩尚未乾涸的刺目血跡,话锋一转:“方才那人,为何能在朕的威压下,强行逆转真气自爆?” 灰袍人僵滯了约半息时间,答道:“他名千影,此乃分身,可由本体操控,从而自爆!” 林烬顿时瞭然。 难怪刚才那般决绝,全无惧色。 能將分身修炼到以假乱真、连他都一时未能看破的程度,这千影倒也確实有些诡譎手段。 “你还知道些什么?” 林烬做最后的尝试:“譬如,夜临麾下势力的其他据点?” 灰袍人不带丝毫迟疑的开口:“广武城字画铺,丰……” 话未落。 他恍惚的双眸猛地剧烈震颤起来,麻木的神情如潮水般褪去,清醒与惊骇之色迅速浮现。 药效已过! 林烬眸中惋惜之色一闪而逝。 没有丝毫犹豫,袍袖隨意一拂,一道凌厉无匹的真气破空而出,瞬间洞穿了灰袍的咽喉。 灰袍身躯一僵,隨即软倒在地,生机断绝,鲜血汩汩涌出,染红地面。 林烬环视四周。 黎明將至。 熹微的晨光勉强穿透崖底瀰漫的薄雾,脚下地火依旧翻腾不息,蒸腾起灼人的热浪。 他未再多看那具尸体一眼,身形微动,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 他已然稳坐於山脚静候的赤炎马背之上。 一扯韁绳,神骏发出一声低嘶,迈开四蹄,不疾不徐的朝著皇城方向行去。 “广武城……” 林烬眼眸深处寒芒流转,锐利如鹰隼:“呵,任你狡兔三窟,朕也会將你的巢穴,一个一个,连根拔起!” …… 夕阳西下。 云雾繚绕的山岳之巔,巍峨宫殿寂静矗立。 殿內空间轻轻扭曲,两道身影略显狼狈的闪现而出。 夜临脚步虚浮。 踉蹌著跌坐进一旁的紫檀太师椅中,脸色苍白,手掌紧紧捂住胸口。 “少主,您伤势如何?” 血莲圣女语带急切。 上前一步,纤纤玉手搭上他的后背,精纯的半神境真气源源不断的渡入其体內,试图助他压制伤势。 夜临摆了摆手,嗓音略显沙哑:“无妨,你先退下。” 血莲圣女绝美的玉容上忧色不减。 但见他態度坚决,只得略一欠身:“是,少主若有需要,隨时唤我。” 说罢,悄然退出了大殿。 她也是刚刚突破,体內至阴之气尚未稳固,也需要马上闭关进行境界巩固! 夜临深吸一口气,勉力坐直身体,双手艰难的掐动一个奇异法诀。 隨著法决运转。 腰间玉佩骤然散发出微不可察的靛青色光华,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將其徐徐笼罩。 在这青光滋养下,伤势逐渐平復下来。 一炷香后。 夜临放下手,脸色虽残留著几分苍白,但內息已然平稳浑厚。 他慢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周身的虚弱顷刻间被滔天的怒火与阴鷙所取代! 五指猛然攥紧,骨节发出咯咯声响。 “大渊!” 他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这两个字,语调冰冷彻骨:“此仇此辱,本少必百倍奉还!” 自他布局以来。 向来以执棋者自居,运筹帷幄,何曾吃过这等大亏,险些连性命都丟在那焚心峭下! 他低头凝视著腰间的玉佩,心有余悸。 若非最后关头及时激发保命屏障,那霸道绝伦的一剑,足以將他当场斩得神魂俱灭! “少主。” 这时,一声略显虚疲的呼唤自殿门处响起。 千影的身影出现,面色比夜临更加难看,如同金纸,气息起伏不定,显然也受了不小的牵连。 夜临未曾回头,直接问道:“可曾伤及根本?” 千影走上前,艰难的拱手行礼:“回少主,属下及时斩断了与分身之间的联繫,只是稍微受了些反噬,並未动摇根基。” 话虽如此。 他瞳孔深处那抹极度的痛惜与不甘,却难以掩饰! 夜临问道:“他,突破了吗?” 千影自然知晓这个“他”所指为何人,重重点头:“回少主,已经突破至宗师境,目前正在稳固境界。” “很好!” 夜临眼中精光暴涨,之前的挫败感似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既然如此,计划可以开始了!” 千影闻言。 精神亦是为之一振,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躬身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完。 他强压著伤势,迅速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殿外。 夜临踱步至殿门,负手立於悬崖之畔,俯瞰著下方翻涌的云海。 远处天际,落日熔金。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林烬那霸道威严的身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他轻声自语,话音隨风消散:“这大渊的万里江山,无尽气运,本少……要定了!” 与此同时。 林烬重返皇宫。 刚踏入宫门,脚步便是微微一顿,剑眉赫然蹙起! “嗯?龙怒困渊大阵被激发了?” 他身形一晃,下一刻已如瞬移般出现在御书房前的广场上。 抬头望去。 只见皇宫上空,光影交错,无数条由龙气凝聚而成的金色锁链纵横交错,构成一座玄奥无比的巨大困阵。 阵法核心之处。 一具身影正被那重重锁链死死缠绕、镇压,动弹不得,显得狼狈不堪。 看清那被困之人的面容后。 林烬先是一怔,隨即嘴角无法抑制的向上扬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呵呵。” 他轻声嗤笑,语气带著些许戏謔:“原来是你啊!” 第119章 想好怎么死了吗? 半空之中。 被无数龙气凝聚的锁链牢牢禁錮的,不是別人—— 正是前些时日擅闯皇宫的老尼姑! 只不过。 林烬心中浮起一缕不觉。 明知皇宫深处坐镇著一位陆地神仙境的太上皇,上回侥倖逃脱,她竟还敢来? 真不怕死? 还是另有倚仗? “陛下。” 这时,燕惊雪与吴崢二人身形一动,恭敬行礼。 林烬頷首,问道:“此人,何时闯入的?” 燕惊雪望了眼被缚的净衍,恭声答道:“回陛下,您离开皇城不久,她便闯入宫中,只是刚一踏入,就……” 林烬唇角轻扬,眸中掠过几分瞭然。 他俩並不知道龙怒困渊大阵的存在,这老尼姑被困后,他们自然严阵以待,寸步不离! 倘若老尼姑破阵而出。 这两人即便拼上性命,也会死守皇宫! 林烬按下心绪。 转头看向一身凤翎轻甲,英姿凛然的燕惊雪,眼神顿时柔和下来。 他上前一步,自然的將她揽入怀中,温声道:“爱妃,辛苦了。” 燕惊雪身子微微一颤。 身为凤翎卫指挥使,她在外向来以臣子之礼自律,尤其在旁人面前更是持重守礼。 林烬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耳根微热,绝美的脸颊飞起两朵红霞。 林烬拍了拍那纤细的腰肢,道:“回去休息吧,这里,朕来处理!” “是,陛下。” 燕惊雪轻声回应,而后一个闪身,悄然离去。 林烬转而望向一旁的吴崢。 还没等他开口。 吴崢骤然后退半步,面庞上那道狰狞刀疤都好似抖了抖,表情古怪的说道:“陛下,臣……臣就不必如此了……” 林烬怔了一下,接著便笑骂:“滚!” 想得倒美! 朕的怀抱是能隨便给人的吗? 吴崢咧嘴一笑,並未离开,紧握斩马刀侍立一旁,保持警惕。 林烬不再多言。 抬头看著空中似乎已心灰意冷的尼姑,抬手轻挥,磅礴真气涌出,顷刻间封锁了她的丹田与周身经脉。 隨后心念一动,锁链应声消散,尼姑的身体徐徐坠落地面。 她霍然睁开双眼。 下意识催动毕生修为,那原本足以开山断流的恐怖真元,此刻却如石沉大海,感应不到半分內息,只剩下令人绝望的虚无。 净衍艰难的抬起头,死死盯住林烬:“小皇帝!你……你对贫尼做了什么?!” 林烬却看也不看她。 只对吴崢使了个眼色,便转身步入御书房。 吴崢会意。 毫不客气的一把提起净衍的后颈,像拎老母鸡般將她拖了进去。 御书房內。 林烬坐在龙椅上,视线扫过龙案上那尊光泽略黯的镇岳帝璽,胸中不由升起一分庆幸。 若非有这尊帝璽布置龙怒困渊大阵,此时的惶恐,怕是早已血流成河。 苏晚晴、燕惊雪、吴崢…… 这些人,恐怕无一能倖免! 想到此处! 他心底杀意再难抑制,凛冽的目光落向阶下跪地的净衍,语声森寒:“想好怎么死了吗?” “哼!” 净衍冷哼一声,倨傲的別过头:“你还不配与贫尼说话!” 嘭! 其声未落,吴崢已一脚狠狠踹在她背上,將她踢得向前扑倒。 “放肆!” 吴崢怒目而视:“再敢对陛下不敬,立斩不赦!” 净衍咳出一口鲜血,竭力想要爬起,却浑身无力。 屈辱、愤怒、不甘…… 种种情绪交织。 她乃无妄寺主持,半神之境的强者,竟被一个宗师境的螻蚁踹倒在地! 可如今她修为尽封,与凡人无异,就连挣扎都显得徒劳。 “吴崢!” 林烬淡淡开口:“出家人面前,不得无礼。” 他缓缓起身,踱步至净衍面前,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深紫色丹药。 “此乃失灵丹。” 林烬的声调平淡的像在敘述一件寻常事:“服下一炷香內,问什么,你便会答什么。” “呵……” 净衍瞥了一眼那流转著不祥幽光的丹药,强自镇定的嗤笑:“虚张声势!你以为贫尼会信?” 林烬俯视著她,口吻依旧平静:“朕以大渊国运起誓,刚才所说,无半点虚言!” 净衍神色骤变! 国运之誓! 帝王绝不会以此开玩笑! 他说的…… 竟是真的? 林烬把玩著丹药,眉宇间闪烁著缕缕邪魅。 若非不想浪费这最后一枚失灵丹,堂堂九五之尊,又怎会在你面前起誓! “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待你神识尽毁,变成痴傻,朕会將你扔进最下等的窑子,让你这高洁之躯,好好体验一番红尘终生相。” “想必,那比直接杀了你,更有趣些?” 闻言! 净衍瞳孔骤缩,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宛若已经看到自己神识涣散、沦落风尘的可怕未来…… 那种景象,比任何佛经描述的地狱都要让她恐惧! 她自然不会知道。 林烬后半句话,纯属唬人! “你……想知道什么?” 净衍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空气,瘫软在地,嗓音沙哑。 旁边的吴崢目瞪口呆。 陛下,咱俩到底谁更无礼? 林烬嘴角微扬,收回丹药:“明知皇宫有陆地神仙坐镇,为何去而復返?” 净衍眼底闪过一抹讥讽,冷笑道:“陆地神仙?呵呵……你们大渊的那位太上皇,眼下怕是已葬身焚心峭崖底了!” “嗯?” 林烬目中精光一闪:“看来,你与夜临合作了?” 净衍倏然抬头,满面儘是骇然。 他怎么会知道夜临!? 林烬无视她的震惊,淡然道:“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就凭夜临那点手段,还留不住朕!” 净衍先是一愣,隨即面露不屑。 她说的是大渊太上皇,这皇帝小儿竟往自己脸上贴金? 但下一刻—— 轰! 一股浩瀚如星海的威压陡然自林烬体內爆发,宛若天倾地陷,重重压在她身上! 净衍瞬间被这股气势压得匍匐在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双目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陆地神仙! 这皇帝小儿,竟是陆地神仙!? 林烬收敛气息,犹如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朕很好奇。” 他声线转冷:“夜临那廝,底蕴雄厚,你究竟许了他什么好处,能让他冒险將朕引去?” 净衍大口喘息,冷汗已浸透緇衣,颤声道:“我……我为他寻得一名至阴处子,並在至阴丹中……融入佛门秘法,能助血莲圣女更大把握突破……” 话音未落,林烬眼中杀机暴涨! 佛门中人,竟助紂为虐,以人命炼丹! “出家人慈悲为怀,普度眾生。” 林烬声音冰冷刺骨:“你这样做,就不怕永墮地狱?” “哈哈哈!” 净衍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极其轻蔑诡异的低笑:“慈悲?武道之途,实力为尊!她能助我达成目的,便是她的功德!我能为她念一段往生咒,已是天大的慈悲!” 林烬看著她近乎入魔的模样,也懒得再多费口舌。 他重回龙椅坐下,轻抿一口清茶,问道:“天闕,在什么地方?” 第120章 夜临之辉,重定玄黄! 既然这老尼姑能与夜临达成合作。 那就说明。 她极有可能去过那个所谓的天闕! 只要从她嘴里撬出天闕的真正位置,便能直捣黄龙,將夜临连根拔起! 只可惜—— 净衍视线游移,挣扎片刻,最终还是摇头:“不知。” “不知?” 林烬剑眉一拧,周身杀意如潮水般倾轧而下:“看来,你还是想去窑子歷练一番,朕成全你,盼你能成头牌!” 他掌心一翻,失灵丹再度现於手中。 真气裹挟著丹丸,缓缓朝净衍唇边逼近。 净衍脸色大变。 拼命抗爭,可在陆地神仙的威压之下,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眼看丹药即將入口,她面容扭曲,嘶声大喊:“归远城!” 丹药倏然停住,悬在她面前半尺之处。 归远城? 林烬侧首望向壁上悬掛的大渊疆域图,很快便锁定东辽府南境那座不大不小的城池。 “归远城就是天闕?”他语声沉吟。 净衍大口喘气。 惊魂未定的瞪著那枚丹药,嗓音发颤:“归远城……城中的茶馆,是联络点……” 她顿了顿,像是终於认命,將所知尽数吐露:“说出暗號,便有接引使者现身,带人前往天闕!” 林烬眉头紧锁。 这老尼姑果然亲自进过天闕。 既然如此,直接说出位置不就行了? 何必多此一举通过联络点? 然而—— 净衍仿佛看穿他所想,语出惊人:“天闕境內设有古阵,外人踏入,神识便会受其影响。” “什么影响?”林烬问道。 净衍道:“离阵之时,相关记忆皆会被阵法强行抹去!” 林烬心中剧震。 何等恐怖的阵法,竟能篡改半神境强者的记忆! 他不怀疑净衍所说。 在极致恐惧之下,她根本没余地编织谎言。 林烬冷声问:“暗號是什么?” 净衍嘴唇发抖,吐出八个字:“夜临之辉,重定玄黄!” 林烬指尖驀地一停。 “呵。” 他冷笑一声,眯起的眸中杀机暴涨:“重定玄黄?好大的口气!” 这已不止是谋反那么简单了,而是要倾覆当今朝廷与江湖,重定天地秩序—— 其心可诛! 他威压稍敛,朝旁边的吴崢递去一个眼色。 后者会意,躬身一礼,悄步退下。 净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勉强撑起身子,哑声嗤笑:“奉劝一句,不必白费力气了,那联络点……此刻必然已废了!” 吴崢脚步一顿。 回身望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见其面无波澜,便再度抬步离去。 林烬岂能不知? 夜临行事縝密,焚心峭截杀失败,计划已露。 既知的联络点便是隱患,与其留著,不如断尾。 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须派人去查! 指节无意识的敲击龙案,林烬挥手收回失灵丹,目光冷冽的看向净衍: “除归远城外,可还有其他联络点?” “不知。” 净衍摇头,却忽的话锋一转,眼底决绝与慌乱交织:“但若你愿给贫尼一个痛快,我可告诉你一个秘密!” 林烬唇角微扬:“你现在有资格与朕谈条件?” 净衍耸肩,一副破罐破摔之態:“若不答应,纵使將贫尼扔进那骯脏之地,你也休想再得一字!” 看她强作镇定却难掩惊惶,林烬心知她是在赌。 不过,他也不愿再多纠缠。 横竖这老尼姑今日必死,若真能换得关键情报,予她一痛快又何妨? “朕准了,说!” 净衍深吸一口气,一字字道:“夜临的师尊……实力极强!” “陆地神仙?”林烬问。 净衍眉宇浮现不屑之意:“陆地神仙在他面前,不过螻蚁罢了!” 霎时间。 林烬內心掀起惊涛骇浪! 陆地神仙已是武道之巔,视此境如螻蚁? 这怎么可能! 可净衍的神情,不像作假。 难道…… 武道之途,陆地神仙並非终点? 他强压下震动,沉声道:“陆地神仙之上,是何境界?” 净衍讥笑道:“陛下身为陆地神仙都不知,贫尼一介半神,又怎会知晓?” 她故意將“陛下”二字咬的极重,满是嘲讽。 林烬並未发作。 只向后靠上龙椅,双眉紧蹙,神色凝重。 若其所言属实,便意味著陆地神仙之上尚有境界,这对他绝非好消息! 此时! 净衍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诡异的光芒,像是绝望中又带著些许疯狂的期待,哑声道:“再告诉你一事……” “夜临的师尊,可不止一位!” 林烬骤然握紧手掌,心头一震! 但下一刻。 他便反应过来。 徐徐站起,负手俯视净衍,声音冷静:“若朕所料不差,夜临的师尊……应当受某种限制,无法现身吧?” 话音落下。 净衍身子猛地一颤,难以置信的望向林烬。 这反应,让林烬心下篤定—— 果然! 若夜临师尊真强至那般地步,早已天下无敌,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暗中谋划? 唯有一种解释—— 他们无法现世! 净衍见他久久不语,嘶哑的催促道:“贫尼所知已尽数告知,该履行承诺了!” 林烬收敛翻涌的思绪,低头漠然瞥了她一眼,如同在看一件毫无生气的器物。 屈指一弹。 一道凌厉的真气破空而出,瞬间洞穿净衍的心口! 净衍瞳孔骤缩。 没有丝毫的惊惧与后悔,反而嘴角还隱晦的泛起一抹微笑,身体软软倒地,生机尽绝! “带下去,埋了!”林烬吩咐道。 两名锦衣卫凭空闪至,拱手领命:“是,陛下。” 林烬坐回龙椅,揉著太阳穴,沉重低语:“这个世界的水……比想像更深!” 他並未察觉。 正被锦衣卫拖出的净衍尸身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一闪而逝,化作流光没入天际,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 皇城偏僻处,一间略显破败的屋舍內。 草炕上躺著一名气息奄奄的少女。 一旁的老郎中把脉后,黯然嘆息:“病入膏肓,生机已绝……节哀吧。” 少女父母踉蹌跪地,泪流满面:“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吧!” 郎中正要搀扶。 草炕上本已断绝生机的少女却驀然直起身,惊得眾人骇然变色。 中年妇女最先回神,扑上去抱住女儿痛哭:“玲儿!你没事了?太好了!” 那名被唤作“玲儿”的少女环顾四周,眼中佛光转瞬即逝。 她抬手一挥。 没有丝毫情感的凌厉真气化为刀刃,顷刻间將屋內的三人尽数斩杀! 可怜这对父母。 至死都想不明白,为何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竟会对他们出手…… 少女站起身,走到门边。 歪头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幽冷:“待贫尼修为恢復,定叫这繁华皇城……沦为人间地狱!!” 第121章 蹊蹺命案! 几日后。 晨曦初照,宫闕巍峨。 林烬自奢华的龙輦中缓步走下,一身玄色龙袍衬的他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他正欲举步踏入天渊殿內,却忽闻—— 嗖! 几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浮现於一侧,齐齐单膝跪地,拱手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林烬侧目望去。 只见凌鸿与魏景然神情恭谨,唯独紫灵静立一旁,一双清澈眼眸毫不避讳的望向天子容顏。 “紫灵,快行礼!” 凌鸿面泛忧色,低声催促著微力拉了拉她的衣袖。 紫灵微微蹙眉,虽有些不情愿,却终究没有违逆,徐徐屈膝跪下。 林烬隨意一摆手:“起来吧。” 他心底並无波澜。 毕竟自己並非真正生於帝王家,对这些虚礼並不执著。 若换作別的帝王,方才那一幕,便足以让紫灵甚至凌鸿都难逃一死。 为臣者。 能力再强,也须以忠敬为本。 將他人之言置於圣意之上,无异於自寻死路! “谢陛下。” 眾人谢恩起身。 紫灵默默退后半步,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魏景然,你先把紫灵送回去休息,过会儿去御书房找朕。” 林烬语態平淡,却自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凌鸿,隨朕上朝。” “臣,遵旨。” 两人躬身领命。 凌鸿轻轻握了握紫灵的手,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跟上皇帝的步伐,步入天渊大殿。 “陛下驾到——!” 海公公尖亮的唱喏声响彻殿中。 早已列队等候的文武百官纷纷跪伏於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稳步登上玉阶,落座於龙椅之上,双眸如炬扫视群臣,声音清冷:“平身。” “谢陛下。” 百官起身垂首,肃立两侧。 林烬缓缓开口,语声迴荡在肃静的大殿中:“眾卿可有本奏?” 片刻寂静之后。 程烈迈步出列,面庞难掩激动之色,抱拳稟报:“启稟陛下,前线捷报!” “讲!” “狼庭大军已抵风蚀堡,苍將军率军於城外迎敌,首战告捷,敌军损失惨重,被迫后撤三十里!” 一语落下,满朝譁然。 不少老臣与將领甚至热泪盈眶,情绪难抑。 这些年来,大渊虽表面强盛,实则朝政被秦嵩一党把持。 军务弛废,边防虚弱。 面对狼庭屡次挑衅,朝廷多是忍让退缩。 而今日! 北境首战告捷,无疑是一剂强心良药,令群臣振奋不已。 “不错。” 林烬唇角微扬,满意点头。 对此结果,他早有预料。 苍朔身为半神,统御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远近配合、真气聚合,寻常军队难以抗衡。 加之狼庭轻敌,此败並不意外。 他旋即神色一肃,沉声问道:“铁脊城情况如何?” 狼庭大军既已兵临风蚀堡,说明铁脊城已然失守。 一城之失尚不足惧,真正令他牵掛的是城中百姓的安危。 程烈脸上的喜色顿时褪去,语气沉痛:“据探,铁脊城百姓仅撤出不足三成,其余大多……” 他未再说下去,但意思已明。 林烬五指倏地收紧,眸中寒光骤现,一股凛冽的龙威不自觉瀰漫开来,压得眾臣几乎喘不过气。 良久。 他才渐渐收敛气息,嗓音低沉如铁:“传令苍朔,妥善安置逃出百姓,加强防守,不可有丝毫鬆懈!” 狼庭虽初战受挫,但绝不会轻易罢休。 下一战,恐怕更为凶险。 “臣遵旨!”程烈领命退回班列。 此时。 朱钧出列,面色凝重行礼:“启稟陛下,臣有本奏。” “讲。” “前日,刑部辖下衙门接百姓报案,於南外城陋巷屋中发现三具尸体,死状悽惨。” 林烬目光骤凛:“细说。” 区区命案,本不该呈至御前,既然朱钧亲自上奏,此案必定非同小可。 “死者为一对中年夫妇与一名郎中。” 朱钧凝声道:“皆被凌厉的真气刃一击毙命,伤口整齐,绝非寻常武学所能及。” 林烬眼中寒意更盛。 大渊律法明禁武者对平民出手,违者,诛九族。 竟有人如此猖狂,在天子脚下行凶? 朱钧续道:“据邻人所言,死者之女丛梦玲臥病多年,气息奄奄,前日忽然痊癒,言行举止与以往大相逕庭,邻人疑而入內,这才发现凶案。” 林烬指节轻叩鎏金龙椅扶手,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丛梦玲有重大嫌疑?” 朱钧却面露难色:“陛下,此事不合常理,丛梦玲久病缠身、从未修武,更无理由弒杀双亲,臣以为,其中必有蹊蹺!” 林烬默然頷首。 朱钧所言確有道理,一个缠绵病榻的弱女子,怎会一夜之间成为冷血凶手? 除非…… 他心念电转,忽然想起一事—— 变了一个人? 莫非是…… 夺舍? 丛梦玲久病气弱,命若游丝,若遭人夺舍,確实最易得手。 但这世间並无修仙之人,何来夺舍之说? 他思忖片刻。 压下心中疑虑,冷声下令:“凌鸿,命锦衣卫协同刑部追查此案,儘快寻获丛梦玲下落,切记,不可惊扰百姓。” “臣遵旨!”凌鸿与朱钧齐声应命。 朝会散去。 林烬踏入御书房。 他轻抿一口清茶,忽向隨侍在侧的凌鸿问道:“凌鸿,你可曾听过『夺舍』之事?” 凌鸿一怔,思索片刻后摇头:“回陛下,臣未曾听闻。” 林烬低语:“看来,此事须问本地人,最好还是江湖中人!” 一旁的海公公耳朵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適时躬身插言:“陛下,老奴斗胆进言,若欲打探江湖中事,现下正有一人可选!” “哦?何人?”林烬挑眉。 “流云剑宗宗主!”海公公缓声道。 林烬眸光一动! 没错! 怎么把流云剑宗忘了呢? 作为大渊本土宗派,久涉江湖,或许对此有所知晓。 况且! 流云剑宗已对外宣称,效忠朝廷,那便是自己人,有魏景然在中间,也不必担心所言有假! 他指腹摩挲著茶盏,心下暗定:“看来,要见一见流云剑宗宗主了!” 隨即收回思绪。 望向凌鸿:“此番剿灭天遁宗,可有收穫?” 第122章 圣愈毒体! “启稟陛下!” 凌鸿抱拳行礼,声音鏗鏘:“天遁宗负隅顽抗,已被臣等尽数剿灭,未留一个活口。” “其宗內所藏財物、武学典籍与其他底蕴,臣已命锦衣卫严密押送,不日便將抵京,移交户部清点!” 言至此处。 他语气稍顿,眉间浮现一抹凝重。 而后自怀中取出一本纸页泛黄的古册,恭敬呈上:“陛下,此物是在天遁宗秘库中发现,似乎……与紫灵的体质有关!” “哦?” 林烬眉梢微扬,眼底浮起几分兴致。 昔日天遁宗於隱月山庄暗中以万毒培育人形毒物—— 也就是紫灵! 儘管她如今已成功融合两种相衝真气,却並未从根本上解决剧毒蚀体之患。 若有一日。 她体內之毒失控,於城中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若能寻得根源,彻底拆解这枚“定时炸弹”,自然再好不过。 林烬视线落在海公公奉上的古册。 他抬手轻轻翻开,为首四个苍劲古字倏然入眼—— 圣愈毒体! 以万毒淬链周身,使剧毒深植经脉,仅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成就特殊体质! 此体质若至大成,纵是陆地神仙,亦不敢轻攫其锋。 与其说这是一册古籍,不如说,是圣愈毒体的修炼秘典。 紫灵目前的状態,正对应功法中所记载的第一阶段。 若入第二阶段,便可直登陆地神仙之境! 更令林烬心惊的是,此功法竟还有第三阶段—— 只可惜,后续內容似被人故意撕去。 他眸中惊澜涌动。 第二阶段已是陆地神仙,那第三阶段…… 必在其上! 那老尼姑所言果然不虚。 陆地神仙之上,確有更高境界! 只是,关於这一切的记载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世间知之者极少。 沉吟片刻后。 林烬將古册置於龙案一侧,抬眸看向凌鸿:“对此,你有何看法?” 凌鸿瞳孔微缩,掌心倏地沁出薄汗。 陛下此问,是试探? 还是…… 紫灵天赋异稟,体质特殊,若得此功法,將来必登武道绝巔! 然而他也明白。 帝王之心,从不乐见麾下有无从掌控的至强者。 虽以丹药相制,可若紫灵真修至第二阶段,成就陆地神仙,谁又能保证她不强行逼出敕命玄压丹? 届时。 大渊无异於亲手为自己树起一尊恐怖大敌。 况且! 她绝非寻常陆地神仙—— 一旦毒散全城,顷刻间便能化人间为炼狱。 可若隱匿功法不用,任其天赋埋没,只作普通大宗师驱使,又未免…… 太过可惜。 思虑良久。 他喉结滚动,最终伏地沉声:“臣,全凭陛下圣决!” 林烬淡淡瞥他一眼,拿起古册起身,走至他面前,忽然语出惊人:“你,心仪紫灵?” “陛下?!” 凌鸿浑身一震,这位素来冷毅的锦衣卫指挥使竟一时失措,神色间掠过一丝慌乱。 林烬轻笑,將古册递向他:“希望你能驾驭的住她!” 凌鸿下意识接过,脸上儘是不可置信:“陛下,……” 林烬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朕信你!” 凌鸿身形剧震,驀地双膝跪地,俯首重叩:“臣——定不负陛下所託!” 林烬一拂手,示意他起身。 他从不怀疑凌鸿的忠诚—— 系统所赐之人,绝无叛意。 而紫灵对凌鸿有种莫名的依赖,有他在,应能稳住她。 更何况。 即便紫灵真成陆地神仙,又如何? 身为大渊皇帝,又何曾惧於强者? 林烬坐回龙椅,吩咐道:“广武城字画铺,是夜临的一处据点,你即刻率锦衣卫前去清查。” “臣遵旨!” 凌鸿躬身领命,正欲退出,却又被叫住。 “且慢!” 林烬转向海公公:“皇朝境內,以『丰』字起头的城池有几座?” 海公公稍作思索,欠身回应: “回陛下,此类城池不多,据老奴所知,北方仅有三座,至於南方……” “南方暂且不论。” 林烬打断道。 夜临目前势力皆活跃於皇城北部,南方世家盘踞,其据点应相对稀少。 他看向凌鸿:“派锦衣卫去那三座城池暗中探查!” “是!” 凌鸿凛然应声,这一次真正退出了大殿。 片刻后。 魏景然步入殿中,於阶下单膝跪地:“臣,魏景然,参见陛下!” 林烬一摆手:“可知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魏景然摇头:“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天遁宗已灭,赵书瑶的仇也算报了大半。” 林烬注视著他:“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魏景然心口骤然一痛,似被冰锥刺穿心臟。 静默片刻,方哑声道:“臣……愿听陛下差遣!” 林烬唇角轻扬,似笑非笑:“朕给你说门亲事,如何?” “亲事?!” 二字如惊雷,轰然炸响在魏景然耳边。 他猛地抬头,愕然之色更甚,旋即察觉失仪,匆忙低头跪地,那姿態却掩不住一缕深藏的哀慟。 “臣……叩谢陛下隆恩!” 紧接著。 他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低微到尘埃里的气声艰难补充道: “臣……暂无此意,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林烬站起,步至他身前,將其搀扶:“人终须走出过往,勿要困守旧忆。” “可……” “朕不逼你,惟愿你从心而行。” 林烬未再多言。 魏景然对赵书瑶用情至深,岂是轻易能放? 这一切,终究需要他自己一步步走出来。 此番唤他前来,提及婚事,主要是想探一探魏景然的口风,看他是否仍沉湎於旧情、拒不他顾。 另一方面。 也是提前给他埋个念头,打个预防针,免得日后当真提及之时,显得太过突兀。 倘若他们二人真有缘分,眼下这点坎坷,又算得了什么? 林烬道:“得空可出宫协助邱家主处理事务。” 魏景然仍有些茫然,似乎不解陛下此番召见究竟何意。 只为说媒? “另外。” 林烬话锋一转,叮嘱道:“你通知一下流云宗主,朕邀请他来参加几日后的秋收大祭!” 闻言! 魏景然身躯剧颤,双眸先是骇然,隨即內心雀跃,单膝跪地行礼:“臣,代宗主叩谢天恩!” 能够被皇帝邀请参加秋收大祭,这可不是一般的荣誉。 “去吧。” “是,臣告退。” 魏景然离开后,林烬坐回龙椅,指尖轻敲案面,低声喃语:“流云剑宗之主,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第123章 去他妈的粮荒! 三天后。 夜,龙骑营。 火把噼啪作响,焰光滔天,將整个军营照耀的赤红一片,恍如白昼。 沉重的輜重车接连不断碾过地面,发出隆隆闷响。 无数赤膊的固田营壮汉吼著號子,筋肉虬结,正將堆积如山的“货物”推进大营。 那不是军械。 而是一筐筐、一袋袋刚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宝贝—— 土豆! 个个大如拳头,裹著湿润的新泥,在火光辉映下折射出金黄光泽,好似不是食物,而是真正的黄金! 林烬一袭靛青长袍,负手立於高台之上,俯瞰这沸腾一幕。 成了! 旱迫之术! 沃土生金散! 双管齐下,竟真使土豆在一月之內成熟,结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果实! 粮荒? 去他妈的粮荒! 这聚集成山的何止是粮食,更是种胚—— 足以让整个大渊,从此告別饥荒! “贾先生。” 林烬强压擂鼓般的心跳,转头看向身旁亢奋的浑身发颤的布衣身影:“统计了么?” 贾思勰猛地回神。 脸上因兴奋涨的通红,一双老手搓的几乎冒烟。 他几乎深躬到底,嗓音嘶哑却洪亮,带著哭腔般的狂喜:“回稟陛下,云屏后山近五十亩地,亩產近五千斤,总计二十五万斤!” 他顿了顿,难抑振奋:“臣已试过,这土豆蒸可食、煮可饱,堪为军粮,能活万民!陛下,天佑大渊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林烬听著。 视线扫过下方越来越多的輜重车,嘴角笑容再不加掩饰。 “好!” 他只吐一字,却重如千钧。 火光跃动,映照他深邃瞳孔,那其中仿佛已有万里江山、国泰民安! 而这。 仅仅只是开始! “儘快將一部分培为种胚,入冬之前,务必让百姓抢种一季,安然过冬!” 林烬话语斩钉截铁! 二十五万斤虽已是天文数字,仍不足以彻底缓解举国饥饉。 唯有让百姓亲手种出希望,方能根治粮荒! 贾思勰唇角扬起,自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恭敬呈上: “陛下,臣已將土豆育种之法、旱迫之术及沃土生金散配方悉数编录在册。” 林烬眸中一亮。 接过册子略一翻阅,满意頷首:“甚好!” 有此册在,百姓自学便易,即可省时,亦为朝廷省力。 “贾先生,有劳了。” 林烬收起册子,语带诚恳。 贾思勰深深弯腰长揖:“陛下言重,此乃臣分內之事。” “吴崢!” “臣在!”吴崢应声上前。 林烬声音不容置疑:“明日卯时秋收大祭前,率玄甲禁军將土豆全部运至皇城北门,其中十车秘送入城!” 吴崢单膝跪地,肃然抱拳:“臣,遵旨!” 林烬回头问贾思勰:“贾先生隨朕回宫?抑或……” “臣就守在此处!” 贾思勰毫不犹豫,眼神灼灼锁在那一片金黄之上,字字鏗鏘:“臣,哪儿也不去!” 林烬淡然一笑。 身为农学大家,亲手培育出这般神跡,心潮澎湃、不忍稍离,再自然不过。 他不再多说。 翻身上马,赤炎长嘶一嗓,绝尘而去! 皇宫,御书房外。 林烬方至门前,魏景然已快步迎来,身侧隨行一位白髮白须的老者。 “参见陛下!” “平身。” 林烬摆手,望向一旁,微笑道:“这位便是流云剑宗宗主?” 老者受宠若惊,连忙作揖:“草民流云剑宗柳鼎寒,叩见陛下!” 林烬轻轻点头。 柳鼎寒虽只有大宗师初期之境,一身剑意却精纯无比,背后未出之剑更隱隱散发凌厉之气,確非俗流。 “柳宗主不必多礼。” 他转向魏景然,吩咐道:“秋收大祭將至,柳宗主舟车劳顿,先好生歇息,待大祭礼毕,朕再与宗主细谈。” 魏景然恭敬领命:“臣遵旨!” 隨即侧身:“师尊,请隨弟子来。” 柳鼎寒未再多言。 虽窥不透帝王深浅,但大渊天子之尊,本就凌驾江湖。 更何况! 若无朝廷遣高手相助,流云剑宗存亡难料。 眼下祭典在即,天子国务缠身,实属常情。 “草民告退。” 他再揖一礼,隨魏景然离去。 林烬目送其背影,双眼微眯,眸底闪过一丝期待。 秋收大祭之后,是该好好一会这位宗主了! 踏入御书房。 林烬落座龙椅,轻呷一口热茶,侧首问道:“秋收大祭诸事,可已齐备?” 海公公恭声回应:“稟陛下,礼部尚书方才稟报,一切均已安排妥当!” “很好。” 林烬首肯,翻手取出一册置於案上:“传令下去,將此册內容速抄多份,待大祭结束,张贴於皇城各街,务使百姓尽见!” 海公公弯身:“老奴遵旨!” 林烬忽又想起什么,再度开口:“娘娘可歇下了?” 海公公答:“娘娘已安寢,只是娘娘说,秋收大祭关乎国本,她不愿缺席。” 林烬唇边浮起一抹宠溺笑意:“那便由她吧。” 原本因苏晚晴有孕,祭典又时辰过早,他不欲她劳顿。 但她既执意同行,他便依她。 …… 卯时。 天未破晓。 皇城北门玄武广场已人潮涌动。 深秋晨风凛冽,却吹不散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 近来流言早已传遍京城—— 北地大旱,粮產绝收,秋收大祭更推迟整月。 今日万民齐聚,就是要亲眼看看,朝廷究竟隱瞒了什么? 人群窃窃私语,躁动不安。 一个面有菜色的老农拄著木棍,满面疑惑:“祭礼拖了一个月,这时候办?看这阵仗倒不像作假,难道朝廷真变出粮食了?”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闻言,立刻嗤之以鼻:“哼,依我看啊,够呛!朝廷除了会做做样子,还能干啥?真要说实在,还得看人家邱掌柜!” “那倒是!” 他身旁的人连忙附和,语气中带著感激:“前期粮价飞涨,要不是邱掌柜心善,高价收粮又低价放出来,这京城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肃静!!” 驀地一声冷喝贯穿全场! 只见吴崢巍然立於祭坛前,身穿墨钢麒麟甲,寒光流转。 他手按刀柄,眼锋如电扫视人群,身后万名玄甲禁军肃穆如林,凛冽气势顷刻压下所有喧譁。 恰在此时。 宫门轰然洞开! 一道身影缓缓走出,玄色龙袍暗纹流动,每一步皆带慑人威压。 林烬眉目冷峻,帝威天成,所过之处,万民屏息垂首。 紧隨其后的。 是两位风华绝代的贵妃。 苏晚晴一袭月白宫装,青丝轻挽,步摇微颤,清丽之中自有不容褻瀆的雍容与温婉。 与之並行而略后半分的,则是燕惊雪。 她並未身穿往日的凤翎轻甲,而是换上了一身絳紫色绣金云纹的宫装,云鬢高耸,仪態清冷。 这时! 礼部尚书岳涛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陛下,吉时已到。” 林烬目光掠过眾人,最终落向祭坛,淡淡开口: “开始!” 第124章 天听之!地视之! 钟鼓齐鸣! 庄重悠远的乐声涤盪全场。 巨大的青铜祭坛肃穆矗立於广场中央,旌旗在清冷的秋风中猎猎作响。 文武百官按品阶分列坛下两侧,神情肃然。 岳涛高声唱喏:“祭天——祈地——佑我大渊,五穀丰登,国泰民安——” 林烬步伐沉稳。 一步步踏上汉白玉砌成的祭坛阶梯。 冕旒轻轻晃动,遮蔽部分面容,威仪深重,宛若天神。 他於坛顶站定,手持玉圭,面向苍天厚土,身姿如岳峙渊渟。 两名礼官恭敬奉上点燃的长香与盛满醇酒的青铜爵。 林烬接过长香。 並未立即祭拜,而是眼神如电,扫视天宇,语声沉浑,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轰然传开: “天听之!地视之!” 仅仅四字开场,便如惊雷炸响。 打破了传统祷文的谦卑格式,让在场百官万民心头一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將长香猛然插入巨鼎,青烟笔直衝霄,好似要直达天听! 隨后。 他又取过酒爵,却不是缓缓酹地,而是手腕一倾,將醇酒豪迈的洒落坛前,水珠溅落,恰似战鼓擂响。 “朕,林烬!承天命,掌乾坤,统御这大渊万里山河!” 其声陡然拔高。 带著穿透人心的力量,更带著一种几近与天地平起平坐的霸气! “今岁北旱,是天道予朕之考,而非绝朕子民之路!” “天地不仁,视万物为芻狗?” “朕,不认!” “朕的子民,朕来养!朕的江山,朕来守!” 他猛一拂袖,目光灼灼,宛如在与冥冥中的存在对话,更是在向天下宣告! “今日朕於此,非为哀乞!” “乃告於天地:人有穷力,而志无穷尽!旱魃为虐?朕便掘地引泉,改良沃土!五穀不登?朕便赐下神粮,一月成实!” “朕敬天,更敬这天下万万黎民辛勤之力!朕畏地,更畏这社稷万世不移之重任!” 最后! 他再次高举玉圭,声如龙吟,震动九霄: “故,朕以此香此酒,敬告天地!” “这大渊的丰饶,不由天定——由朕定!这万民的生路,不由神赐——由朕赐!” 话落。 他的视线自苍穹垂落,如实质般扫过脚下万千臣民的头顶。 万籟俱静! 方才因皇帝出现而勉强压下的寒意,仿佛瞬间加倍袭来,让无数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臣工列队中,顷刻间一片骚动! 许多老臣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著,眼底盈满了无以復加的惊骇与茫然! “陛……陛下……这……这是对上天不敬啊!” “怎可……怎可这样与天地言语?!” “天威莫测,若降下灾戾,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一些信奉天命的官员甚至双腿发软,几乎要瘫跪下去,若不是同僚搀扶,只怕已失仪態。 他们习惯了谦卑祈请的祭天文辞,何曾听过这般霸道、甚至带著威胁意味的宣告? 这简直是在顛覆他们毕生的认知! 然而! 並非所有人都这等惶恐。 以赵普、王翱为首的几位重臣,虽初时也是一怔,但隨即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但更多的,是被点燃的激昂! 陛下此举,非是不敬,而是彰显人定胜天的无上魄力与担当! 这才是大渊之主应有的胸襟! 贾思勰更是亢奋的老脸通红,双手紧握,喃喃道:“陛下圣明!天地生万物,人用之!正当如此啊!” 他毕生钻研农学,深知事在人为,皇帝此言,深得他心! 其身侧。 流云剑宗宗主柳鼎寒垂手而立,宽大衣袖中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毕生修剑。 求的便是一往无前、斩破虚妄的锐气! 陛下这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磅礴气概,正中他的剑心! 体內那股精纯剑意受此感召,竟如惊涛般奔涌流转,境界壁垒於此剎那悄然鬆动! 而立於军阵之前的吴崢,以及其身后万名玄甲禁军,自始至终,身形挺拔如松,不动如山! 他们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唯有对祭坛上那道身影近乎狂热的崇拜与绝对的赤诚! 陛下说天由他定,生路由他赐,那便一定是! 他们的忠心,只奉献给能带领他们开创盛世、赐予万民温饱的帝王! 至於天地? 陛下即是他们的天! 百姓们的反应则更为复杂。 最初的死寂和惊慌是真实的。 对天的惧惮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皇帝的话语让他们本能的感到害怕,生怕下一刻就有天罚降临。 但,那恐惧並未持续太久。 皇帝的话语虽然霸道,却字字句句砸在他们的心坎上—— 朕的子民,朕来养! 饥荒的阴影远比虚无縹緲的天罚更可怕! 如果…… 如果皇帝说的是真的呢? 如果他真的能拿出那亩產惊人、一月成熟的“神粮”呢? 那这高高在上、却降下旱灾折磨他们的老天,还有什么可敬畏的?! 是皇帝! 在他们绝望时,给出了实实在在的希望! 不知是谁先喊出第一声,那呼喊带著颤音,却饱含破釜沉舟的勇气: “陛下万岁!” 这一声,不啻於投入滚油的火星! 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压抑的情绪! 恐慌被更强大的求生欲和炽热的感激所吞没! “陛下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谢陛下隆恩!” 百姓们犹如决堤的洪水般,纷纷再次跪倒在地。 这一次,他们跪的越发彻底,叩首的愈显虔诚! 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一波高过一波,汹涌澎湃,似乎要將对老天的信仰全部转化为对当世帝王的忠诚与拥戴! 从此! 若能活下去,活得好,林烬便是他们的天! 赵普与王翱见状,立刻率先朝向祭坛,撩袍跪倒,嗓音洪亮:“陛下圣明!佑我大渊,国运永昌!” 他们一带头,那些原本心怀恐惧的官员们,见天地並无异象,又见民心如此沸腾,大势所趋,也接连压下心中不安,跟著跪拜下去,口中高呼万岁。 一时间。 整个玄武广场,群臣与万民,尽数俯首! 山呼万岁之声,震天动地,直衝云霄,竟似连那初升的旭日,都在这无上的威仪与民心所向面前,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祭坛之上。 林烬负手而立,俯瞰著脚下这臣服的海洋。 就在他准备下令,让玄甲禁军將早已准备好的土豆展现在百姓面前的时候。 一道幽冷如九幽寒冰、充满讥誚的声音骤然自天际滚盪而来,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桀桀桀……” “好一个威震八荒的大渊之主!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第125章 夜临的未知阴谋! 霎时间! 一股无端的恐惧如冰潮骤临,无声无息的漫过数万人的心头。 適才还人声鼎沸、如火如荼的玄武广场,竟在这一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风声凝滯,万物噤声! 林烬剑眉骤然锁紧! 他抬首。 望向凭空现於半空的两道身影,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唇边扯出一线冰冷的弧度:“朕当是谁,原本是夜临少主,来送死么?” “嗯?” 夜临凌空而立,眉梢轻挑。 他凝视祭坛巔峰的林烬,眸底迅速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这应是二人初次相见,对方却一口道破他的身份…… 难道,朝廷对他的渗透,已深至如此地步? “林烬小儿!” 未等夜临出声,他身侧已爆出一嗓子怒吼:“可还认得本辅?” 林烬眼含轻蔑,讥誚之色完全不加掩饰:“丧家之犬,也配在朕面前吠叫?” “你!” 秦嵩怒极,转而却昂首挺胸,傲然喝道:“休要猖狂!今日秋收大祭,便是你这皇帝易主之时!” 林烬单手负后,气度从容:“就凭你?” “哈哈哈!” 秦嵩纵声大笑:“杀你这废物皇帝,如同碾死螻蚁!” 其声未落—— 他身躯猛然一震,宗师境界的真气轰然爆发,如狂澜怒涛般向四周席捲! “护住百姓!” 吴崢最先反应,厉声喝令。 万名玄甲禁军同时拔刀,真气联结构成壁障,將数万百姓牢牢护在身后。 而他並未急於护驾—— 区区宗师,也想伤及陆地神仙? 无异於蚍蜉撼树! 百官惊惶后退,纷纷避至祭坛之后。 王翱与赵普则踏步上前,一人手持法印铁令,一人指间扣紧天罡剑煞符,神色凛然! 燕惊雪更是果决! 一泓寒光自她袖中流转而出,长剑已握在手中。 闪身挡在苏晚晴身前,凤眸如电,扫视四方。 嗖—— 就在这时,秦嵩身形暴起! 真气凝成一柄炽烈狂刀,直劈林烬面门! 林烬却依旧不动如山,全然未將这一击放在眼中。 区区宗师,还不配他亲自出手。 他的视线甚至未曾多看秦嵩一眼,反而如鹰隼般锁定了夜临,唇角噙著一缕若有似无的玩味。 夜临看似真气狂涌,实则气机半分未锁死自己,更多像是在…… 作秀? 更何况! 此人眼神深处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数次不著痕跡的扫过幽深的宫墙之內—— 好似,在忌惮著什么! 林烬立时瞭然! 身后即是皇宫,那位陆地神仙境的太上皇隨时可能现身,夜临,不敢轻举妄动! 那既然如此,他又为何来此呢? 千钧一髮之际! 一道幽绿光芒闪过,紫灵如鬼魅般凭空现於祭坛之巔,轻抬素手,为林烬挡下这凌厉一击。 林烬唇齿微动,嗓音平淡:“不可催动体內剧毒!” 下方百姓数以万计。 一旦剧毒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而他言外之意亦十分明確:只要不动剧毒,秦嵩,任你处置! 紫灵几不可察的微微頷首。 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可谓全是拜秦嵩所赐! 隱月山庄万毒池中承受的非人痛苦,至今仍在夜间折磨著她。 面上狠厉骤现,紫灵身影疾掠,如离弦之箭直扑秦嵩,大宗师境界的威压毫无保留倾泻而下! “是你?!” 秦嵩脸色大变! 紫灵本是他命天遁宗以万毒淬链的人形毒物。 隱月山庄被朝廷所控后,他原以为这毒物早已被毁! 怎料—— 她不仅成功存活,竟似乎完美融合了剧毒与治癒之力,更晋升至大宗师境界! 自己虽靠药物堆砌勉强踏入宗师。 但在大宗师面前,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临儿,救我!” 他仓皇转首,向夜临嘶声求救。 夜临瞥他一眼。 那份厌恶一闪而逝,却仍作焦急状:“父亲勿忧,我这就来救你!” 闻言! 林烬心神骤起波澜! 秦嵩,竟是夜临之父? 如此说来—— 前兵部尚书刘峰所供属实! 秦嵩的確有一私生子流落民间,不知所踪! 可他绝未想到。 这私生子竟有如此恐怖的来歷! 他也顿时明白,为何夜临会屡次维护秦嵩,乃至號令江湖宗门供其驱策。 只不过—— 对夜临这等人物而言,父亲,真有那么重要吗? 只见! 夜临抬起手,周身真气开始疯狂匯聚,宛如在酝酿雷霆一击,欲將紫灵当场格杀! 然而! 那蓄力的过程却异常缓慢,明显带著几分刻意拖延的意味。 就在这片刻之间。 紫灵凝聚体內治癒真气,一柄白芒流转的剑刃握在手中,毫不犹豫的直刺秦嵩心口! 夜临的蓄力,仍未完成! 噗嗤! 一记闷响传来。 洁白剑刃毫无阻滯的刺穿了秦嵩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竟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心臟被那纯净却又致命的力量震的碎裂、停止跳动! “父亲!” 就在这时! 夜临仿佛终於蓄力完毕,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喝,一束强悍无匹的光柱悍然轰向紫灵! 紫灵娇躯疾退,轻巧避开这看似凶猛、实则迟来的一击! 夜临並未追击。 而是抬手一抓,將生机急速消散的秦嵩揽至身边,手掌敷衍的抵在其后背,输入微博的真气。 秦嵩眸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抓住夜临的胳膊,嘴唇翕动,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夜临脸上瞬间堆满悲戚,痛声道:“父亲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余音犹在。 秦嵩瞳孔彻底涣散,气绝身亡! 他到死都没想明白! 明明来之前已经说好了,会全力协助自己斩杀林烬,为何却变成了这样? 可惜,没人替他解答! 突然! 方才还悲慟欲绝、儼然孝子模样的夜临,神情倏然一变! 悲容尽褪,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诡譎笑意。 只见他自怀中取出一只幽绿小瓶,指诀疾变,竟施展秘法,將秦嵩体內残缺精血尽数汲取! 林烬心中一凛。 夜临突如其来携秦嵩现身,分明像是—— 专程送其赴死? 他不该是这般全无准备便贸然出手之人。 此事太过蹊蹺,处处透著诡异! 紫灵却顾不得这许多—— 凡与秦嵩有关者,皆是她的死敌! 大宗师气势再度宣泄,她转身便向夜临攻去! 就在攻势即將及体的剎那,一圈半透明涟漪自夜临身后盪开,將这一击轻易化去。 林烬目光骤凝。 只见夜临身后一具重甲虚影若隱若现。 他嘴角轻扯,低语道:“又是这乌龟壳……” 元黿镇界甲! 此前在焚心峭崖底已领教过其防御之能,一个时辰內,纵是陆地神仙也极难攻破。 他心底再次泛起一分羡慕。 这夜临身上的法宝…… 未免也太多了些! 这二人皆未达陆地神仙之境,却能踏空而立,显然也是借了某件法宝之能。 他轻轻摆手,淡声道:“紫灵,退下吧。” 这一次,紫灵倒是挺听话,虽面浮不甘,却仍依言后撤数步。 不多时。 夜临收尽精血,面色再变。 他隨手將秦嵩乾瘪的尸身从高空拋落,任其摔作一滩肉泥,漠不关心。 就此—— 权倾朝野的大渊前首辅,被自己亲手造就的人形毒物斩杀,又被亲生儿子吸尽精血,最终砸落尘埃,尸骨无存! 而后—— 夜临抬眼看向林烬,咧嘴一笑,语出惊人:“真是……多谢你出手相助了!” 第126章 朕,金口玉言,岂会欺瞒尔等! “嗯?” 林烬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夜临此行,难道当真只是为了带秦嵩来送死? 夜临垂眸凝视手中那泛著血光的幽绿小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悠然道:“若非这老东西对你恨之入骨,我又岂能如此轻易取得这至亲精血?” 林烬语调平淡:“你为何不亲手了结他?” 他绝不相信,以夜临的心性,会忌惮弒亲之罪。 夜临倒也坦荡,直言不讳:“至亲精血若沾染丝毫怨恨之情,便失了效用,所以,只好借你之手!” 说罢。 他將小瓶收起,双眼若有深意的巡弋远处宫闕,声调转冷:“下次再见,那老傢伙可护不住你了!” 身影一晃,他已消失在皇城之中。 林烬並未阻拦。 元黿镇界甲的绝对防御,即便他全力出手,也难在短时间內破开。 他双眸微凝,心念电转。 夜临应该是需要至亲精血来修炼某种秘法。 而且! 这至亲的境界估计是要达到宗师境界后,才会发挥作用。 否则,秦嵩这廝或许早就不復存在了! 这么多年。 夜临通过江湖宗门不断的为秦嵩输送顶级药材,硬生生將其境界堆砌到了宗师之境,这才动手收割! 如此处心积虑,所图必然极大。 再联想他临去之言…… 莫非那秘法,竟能直指陆地神仙之境? 林烬心下暗忖:“狼庭之患须儘早平定,夜临的谋划,必须儘快查明!” 片刻后。 他定了定神,目光冰冷的扫过广场上那滩刺目的血跡肉泥,对坛下的吴崢微不可查的頷首。 吴崢立刻拱手领命。 挥手间。 便有玄甲军士迅速上前,沉默而高效的將现场清理殆尽,好似刚才的战斗只是一场幻梦! 林烬深吸一口气。 將翻涌的心绪全然压下,再度抬眼时,眸中已只剩下一片沉静的威仪。 他看向下方惊魂未定的百姓,其声如黄钟大吕,传遍全场: “奸佞伏诛,祭典继续!” 他向坛下的吴崢递去一个眼神。 吴崢会意,猛地抱拳,声震四野:“陛下有旨!呈祥瑞!” 一声令下! 听沉重的车轮碾过青石地面,发出隆隆巨响! 十辆被厚重黑布严密覆盖的巨型輜重车,在一队队精锐玄甲军士的推动下,缓缓驶入广场最前方。 整齐的排列,宛若十头蛰伏的巨兽。 那黑布之下,究竟是何物? 百姓们竭力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溜圆,心底猜测纷紜,刚刚平息的骚动再次泛起。 “揭布!” 吴崢厉声喝道! “唰——!!!” 十面巨大的黑布被玄甲军士同时用力扯下! 剎那间! 初升的旭日金光毫无保留的倾泻而下,与黑布之下那堆积如山的“货物”轰然碰撞! 金光灿烂! 那不是黄金,却胜似黄金! 那是一个个沾著新鲜泥土、硕大饱满、在阳光下泛著温暖金黄色彩的块茎! 它们密密匝匝地堆积在车板上。 在阳光的照耀下,恍若自身都在发光,形成一方震撼人心的金色海洋! “那……那是何物?” “金矿?不对……看著像是地里长的?” “土疙瘩?这……这就是陛下说的祥瑞?粮食?” “这东西能吃?看著硬邦邦的……” “从未见过此种作物啊……” 惊讶、怀疑、困惑的低语犹如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 想像中的白米麦粒並未出现,反而是这从未见过的“土疙瘩”,让许多满怀希望的百姓心头再次蒙上一层不確定性。 有老农更是使劲揉了揉眼睛,喃喃道:“这……这东西,真能当饭吃?” 祭坛上。 林烬將眾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並不意外。 他上前一步,声如洪钟,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此物,名曰——土!豆!” 他拿起礼官適时奉上的一个清洗乾净的土豆,高高举起,让阳光充分展示它饱满的形態。 “莫要看其貌不扬,此乃天赐之神粮!可蒸、可煮、可烤,亦可切块燉食!其味甘美粉糯,饱腹之效,远胜寻常米麦!” 介绍完吃法。 他拋出了最石破天惊的信息:“然,土豆之神异,远不止於此!它耐旱耐瘠,不挑地力!自种下至收穫,仅需一月!” “一月?!” “这怎么可能!” “世上岂有一月便可成熟的粮食?” 惊呼声、质疑声骤然爆炸开来! 一月一熟,完完全全顛覆了他们对农耕的所有认知! 虽然刚才陛下说过一月成实,但他们都下意识的认为,有些夸大,但没想到居然是真! “朕,金口玉言,岂会欺瞒尔等!” 林烬嗓音陡然变得威严。 视线刮过那些面露疑色的人,带著无形的压力,让那些人霎时间低下头去。 他语气放缓,但却更加不容置疑:“朕已命人,將此土豆详尽的种植之法、种胚培育之术,连同增產秘方,悉数抄录成册!” 他抬手。 指向皇城各处的街口:“祭典结束之后,便会张贴於皇城各主要街口!无论你是否识文断字,皆可前往观瞧,自有专人为尔等讲解辨析!” “为安民心,证朕所言非虚!” “自今日午时起,京城百姓,每户可凭户籍,前往皇城北门登记,领取土豆三十斤!” 这宣告宛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三十斤?!白给?” “或作口粮,渡过眼下难关!或为种胚,自行播种,来日收穫无穷!” “陛下……陛下这是给了我们活路,还给了我们生路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数秒! 然而…… “轰!!!” 整个玄武广场登时陷入了疯狂! 先前所有的怀疑、困惑,在这一刻被这实实在在的、堆积如山的粮食和皇帝那无可辩驳的承诺彻底碾碎! 取而代之的—— 是绝处逢生的狂喜! 是对未来生活的无限希望! 是对坛上那位帝王的无尽感激!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陛下天恩!谢陛下活命之恩啊!” “朝廷天威!陛下圣明!” 百姓们激动的热泪盈眶,许多人甚至相互拥抱,跳著,哭著,笑著! 他们再次如同潮水般跪倒在地,向著祭坛的方向,疯狂的叩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著表达他们的忠诚与感恩! 那声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都要澎湃! 仿佛要將这皇城瓦砾都震上三震! 从此! 林烬在他们心中,便是那真正的上天之子,是带来光明与生机的神! 林烬负手而立。 沐浴在金色阳光与万丈热情之中,唇角笑意深邃。 他未打扰这狂欢,转身缓步下坛,对岳涛与孟书宇道:“后续事宜,交由两位爱卿。” 二人躬身:“臣,遵旨!” 林烬转头看向面容难掩震撼的柳鼎寒,淡然开口:“柳宗主,聊聊?” 柳鼎寒收敛心神,郑重揖礼:“草民荣幸。” 御书房內。 林烬坐於龙椅,命人给柳鼎寒赐座,开门见山道: “柳宗主,你久歷江湖,可曾听闻『夺舍』之法?” 第127章 师徒二人,都不正常! “夺舍?” 柳鼎寒眉头轻轻一皱,沉吟少顷,缓缓摇头:“陛下恕罪,草民从未听闻!” 林烬並未感到意外。 此间终究不是修仙世界,所谓夺舍之事无人知晓,倒也正常。 但从丛梦玲的种种异状来看,的確是被他人侵占了身体无疑。 他端起茶盏,轻饮一口,復又问道:“那你可知,江湖之中是否存在某种秘法,能够取代他人魂魄,占其身而续其命?” 柳鼎寒低首沉思,似在记忆中竭力搜寻。 倏忽! 他眼中驀地掠过一道锐光,抬头道:“佛门之中,似乎有与之相近的秘术。” “佛门?” 林烬神色一凝。 他本不愿与佛门牵扯过深,如今看来,却是避不开了。 柳鼎寒頷首:“多年前,江湖曾有传言,佛门在某处遗蹟中发现了一种秘法!” “此法可在濒死之际,以毕生修为包裹残缺意识脱出肉身,於短时间內寻得新躯,夺而居之,得以重生。” “但境界必將大跌,且若时辰过久、相距过远,意识便会彻底消散!” “由於此秘法有悖生死轮迴,所以被江湖各大宗门强烈禁止,应该没多少人会!” 闻言! 林烬手指无意识的轻叩龙案,忽然间心念电转—— 此前,皇城外城南陋巷中的那桩命案,终於有了解释! 他几乎可以断定! 丛梦玲正是被那老尼姑夺舍了! 斩杀之际与命案发生之时吻合,加之她弒杀双亲、心性大变,若非肉身易主,岂会罔顾人伦常情? 可怜那个少女…… 久病多年,如今魂魄早已消散,双亲亦被杀害。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具被仇敌占据的皮囊! 林烬压下心中的那一丝涟漪,问道:“你对佛门了解多少?” 柳鼎寒道:“所知有限。” “佛门之中,实力达到半神之境的尼姑,有几人?” “半神?还是尼姑?” 柳鼎寒一怔,旋即斩钉截铁道:“回陛下,仅有一人——便是无妄寺主持,净衍师太!” 林烬顿时眸色一亮! 原来那个老尼姑,叫净衍! “无妄寺实力如何?”他再次问道。 柳鼎寒略作思忖,答道:“佛门素来超脱江湖纷爭,宗门底蕴隱秘,草民所知不祥,但寺中应无陆地神仙!” “呵……” 林烬心下冷笑。 不涉江湖恩怨? 那净衍老尼与夜临勾结、意图偷袭皇宫,又算什么? 收个徒弟还是个痴情种,为秦嵩不惜一切。 这师徒二人,没一个寻常! 此时。 柳鼎寒似又想起一事,道:“陛下,无妄寺与无间院交往甚密。” “无间院?” “正是,无间院亦属佛宗,其主持同为半神境界,这两大佛门宗派渊源极深,几如一体,江湖中人皆知。” 林烬靠向椅背,指节抵住下頜,陷入沉思。 净衍夺舍后境界大跌,极可能投奔无间院主持。 若容她恢復功力,两大半神联手,虽然他並不惧,但终归是隱患! 更甚者。 若其煽动整个不明真相的佛门,朝廷必將面临更多变数。 既然如此,不如先发制人! 他当即侧首,对侍立一旁的海公公下令:“传旨天下,无妄寺主持净衍擅闯宫禁,滥杀百姓,已被太上皇诛杀!” “另外,命朱钧將丛梦玲画像发至各地衙门,全力通缉搜捕,提供线索者,重赏!” 海公公躬身领命:“老奴遵旨!” 林烬转而看向柳鼎寒,忽问:“柳宗主,你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柳鼎寒目光微动,沉声道:“陛下,那夜临……恐怕是故意让秦嵩前来送死。” 林烬几不可察的首肯。 身为流云剑宗宗主,能看透这一层,实属情理之中。 “你可曾听过夜临之名?” “从未听闻。” “那天闕呢?” 柳鼎寒再次摇首:“亦未曾耳闻。” 林烬漠然。 流云剑宗虽属江湖一脉,却仅居二流,加之並非夜临招揽的目標,所知自然有限。 恰巧这时。 殿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吴崢与孟书宇二人步入殿中,於御阶之下恭敬行礼:“臣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柳鼎寒见状起身揖礼:“陛下既有政务,草民不便叨扰,先行告退。” 林烬並未挽留,只道:“也好,让景然带你逛逛京城,待傍晚,朕在清瑶阁设宴款待。” 柳鼎寒眉峰微扬。 刚欲谦让拒绝,却发现龙顏似乎闪过意味深长的神色,他只得拱手道:“草民荣幸,草民告退。” 望著他离去的背影。 林烬立即遣人往后宫传话:准清寧一日休沐,出宫陪伴父亲,並告知邱凯风提前准备。 既然魏景然尚未准备开始新缘,便让他们多相见几面。 趁柳鼎寒也在,恰如暗中安排了“家长见面”。 正好。 还有些关於江湖上的事情,林烬还需要了解一番。 短暂的沉寂后。 林烬视线落回阶下二人:“何事奏报?” 孟书宇眉间难掩振奋,稟道:“启稟陛下,百姓正有序至北城外领取土豆,据粗略估算,最终应可余下万斤有余。” 林烬微微点头,思忖片刻,道:“传旨,命贾思勰携万斤土豆赶赴北方各城,传授土豆种植之法。” 又转向吴崢:“著你派两千玄甲禁军护送,另传令云屏山临渊,率三百影杀卫於暗中保护贾先生。” 贾思勰乃国之栋樑。 若非他对土豆的了解最深,还真不舍的让他亲自前往各城传播土豆种植之法。 二人齐声应道:“臣遵旨!” 孟书宇退下后,吴崢上前半步,容色郑重道:“陛下,臣已派人赴归远城查探,所谓联络点並不存在,原址茶馆也已歇业,一应人员悉数失踪。” 林烬双眼微眯,指尖徐徐抚过温热的茶盏边缘,声线幽冷:“动作倒快。” 夜临心思縝密,行事诡秘。 欲锁定其踪、查明“天闕”真相,绝非易事。 眼下诸事纷杂,唯有循序渐进。 待平定外患狼庭,再全力彻查江湖宗派,一一釐清关於“天闕”的蛛丝马跡。 【叮——】 正当此时,系统清音倏然响彻脑海,打断了林烬的思绪。 【恭喜宿主巡视广武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128章 红夷大炮! “嗯?” 林烬眉梢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他几乎快要忘了—— 凌鸿率部前往广武城,清剿藏匿於城中字画铺的夜临据点。 只是…… 这都过去几天了,才传来占领的消息,速度未免太慢了。 “难道这处据点……並不简单?” 林烬心念微转。 “点亮!”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广武城!】 【获得奖励:神机营!(附:宗师统领·张辅谦)】 林烬瞳孔骤然一缩。 倏地站起身来,將阶下的吴崢嚇了一跳。 没有丝毫犹豫。 意识果断沉入藏兵界。 他要亲眼確认,此次系统所奖励的“神机营”,是否真如他想像中的那般…… 藏兵界內。 天地肃穆,万人列阵,寂若死地! 他们身著深色轻质皮甲,外罩劲装,每一人都身材魁梧,眼神如铁! 整个军阵听不到半点杂音,唯有无形的肃杀之气凝如实质,压抑的叫人窒息。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 每一支十人小队之前,皆矗立一尊钢铁巨兽! 正是红夷大炮! 炮身黝黑,沉重如山,炮口幽深似可吞没天光。 凛冽的金属寒光在虚空中隱隱流动,好似沉睡的凶兽,只待一声令下,便將爆发出焚城灭国之威! 意念扫过。 整整一千门红夷大炮森然列阵。 其后整整齐齐堆放的,是一万枚漆黑沉甸甸的炮弹。 林烬指尖微颤。 一股难以抑制的狂潮自胸中奔涌而起! 千炮齐发,那將是何等毁天灭地的景象! 莫说狼庭三十万铁骑,纵是陆地神仙亲临,也不敢直面其锋! 虽说这一万神机营士兵仅有二品修为,可一旦列炮成阵,便是他手中最锋利、最霸道的一把刀—— 只要不被近身,他们便是战场之上无可撼动的毁灭之神。 而在军阵最前方,屹立著一道巍峨如岳的身影。 那人身高八尺有余,体魄强劲,线条分明,每一寸肌肉都蕴含著爆炸性的力量。 他身覆玄色轻甲,肩披暗金纹战袍,面容冷峻如石刻,一双眼睛沉静似寒潭,周身气势竟与身后千门火炮隱隱相合。 散发著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威严!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已是战爭的化身! “好!好!好!” 林烬退出藏兵界,酣畅大笑:“有此神机营,狼庭铁骑又何足道哉?朕心甚悦!” 这笑声如雷霆炸响,震的阶下吴崢耳膜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敬畏,小心探问:“陛下?您……没事吧?” 林烬敛了笑意,挥了挥手重归御座:“无妨。” 他並未立即召出神机营。 此刻,苍朔正於风蚀堡迎战狼庭,距皇城路途遥远,红夷大炮笨重无比,输送艰难。 既然如此…… 不如御驾亲征! 既能省却转运之烦,亦可亲临阵前,激励军心,一举將狼庭彻底打回草原! 心中定下方略,林烬只觉豁然开朗。 他轻呷一口清茶,转而问道:“固田营的人现在何处?” “回陛下,皆安置於龙骑营中,臣已派人看守。” 林烬微微頷首。 云屏后山的沃土已收了一茬土豆,地力暂乏,难以续种。 固田营两千人顿时閒了下来。 略作思索,他下令道:“去核验固田营此前所为,优异者厚赏,其余人等,散入城中,协助百姓速种土豆!” 他们是第一批熟手。 有经验、懂农时,有他们指导,再配合贾思勰所撰的册子,推广必能事半功倍! “臣,遵旨!” 吴崢领命退下。 林烬饮尽杯中茶,离座逕往坤寧宫。 秋祭礼毕,苏晚晴与燕惊雪早已回宫歇息。 见林烬到来,连忙起身行礼。 林烬一笑免礼,环顾不见清寧,便问:“清寧出宫了?” “是。” 苏晚晴眸光轻转,狡黠笑道:“陛下让她此时出宫,应该不止是陪伴父亲那么简单吧?” 林烬轻刮她的鼻尖,低笑:“到了晚上,你自然知晓。” 一句“晚上”,顿令二女颊染緋红,相视一笑,眸中漾起羞意与隱隱的期待。 …… 与此同时。 无间院。 古剎依山而建,飞檐隱於苍松之间。 暮钟初歇,香火余烟裊裊,瀰漫著寧静肃穆的佛意。 沙弥正在清扫落叶,一切似乎都已沉入黄昏的静謐。 “阿弥陀佛。” 守门僧人合十一礼,拦住径直走来的女子:“女施主,敝寺今日香时已过,还请明日再来。” 那女子面容清丽,神情却寒冰般彻骨—— 正是被净衍夺舍的丛梦玲。 她眼皮都未抬:“叫释虚海出来见我。” 僧人面色顿沉:“施主慎言!方丈尊讳岂可直呼!” “哼!” 净衍一记冷哼。 若非刚刚夺舍、境界大跌,加之连日奔逃魂体未稳,她早已一掌將这碍事的小僧扇飞。 她强提一口气,仰首向著高耸的寺墙扬声道:“释虚海——出来见我!” 霎时间! 十余名武僧持棍涌出,列阵於前,戒备森严。 净衍视若无睹,依旧独立秋风之中。 “施主,请速离去!”为首僧人厉声警告。 她却再次扬声,语带威胁:“释虚海!再不出来,休怪贫尼拆了你这破庙!” “……” 眾僧皆是一怔:这女子竟自称“贫尼”? 可看她装束气质,哪有半分出家人模样? “阿弥陀佛。” 佛號悠然响起,庄重深沉,如有摄心之能。 一袭披著金线袈裟的身影悄然浮现於寺门之前。 眾僧纷纷合十行礼:“方丈。” 释虚海一摆手,视线落定在净衍身上,端详片刻,疑道:“施主气息……贫僧似有几分熟悉?” 净衍冷笑:“睁大你的眼好好看——贫尼究竟是谁?” 她强催魂元,一缕熟悉的气息逸散而出。 释虚海感知片刻,驀地一惊:“你……净……” 他及时收声,神色微变,对左右道:“皆退下。” 眾僧虽惑,却不敢多问,依言退入寺中。 释虚海上前一步,眉间蹙起:“净衍……真是你?” 净衍点头,脸色苍白:“进去再说。” “好。” 方丈室內。 净衍再也不住夺舍后的虚弱,身形一晃便向前倒去。 释虚海伸手扶住,一把將她揽入怀中。 分明是得道高僧,掌心却在对方腰间轻轻一按,眼底深处欲望一闪而逝。 净衍轻笑,语带讥誚:“怎么?这副新得的皮囊……你很满意?” “咳……” 释虚海收敛起脸上异样,將她扶至椅中:“净衍师妹说笑了。” “此处又无外人,何必再装。” 净衍慵懒的瞥他一眼,风情乍现,哪还有半分佛门清净之態。 若有外人在此,必会震惊难言—— 无间院与无妄寺的两位方丈,竟有如此不为人知的牵扯! “你怎会弄成这般模样?”释虚海沉声问。 净衍缓过一口气,將大致经歷道出。 释虚海闻言怒起:“朝廷这是要与我佛门开战不成?!” “大渊如今有陆地神仙坐镇,不可妄动。” 净衍摇头:“先助我恢復修为,再从长计议。” “好,贫僧这便为你护法。” 释虚海说话间,双眼又一次掠过她纤细的腰身与起伏的襟口,无声的咽了咽喉咙。 净衍睨他一眼,唇角勾起:“待我恢復修为……这副身子,隨你享用。” “哈哈哈——” 释虚海放声大笑,仿佛完全撕下了庄严的偽装。 净衍盘膝闭目。 脑海中却映现出林烬斩杀她之时的森寒目光。 她於心底一字一字默念,怨毒如淬血的针: “林烬……” “终有一日,贫尼要你这皇城——血流成河,万鬼同哭!” 第129章 有些事,该放下了! 夜幕低垂。 皇城满街灯笼亮如白昼。 人流如织,喧譁鼎沸,仿佛永不知夜深。 清瑶阁。 三楼最大的雅间內古色古香,上等檀香的气息瀰漫在空气中,却掩不住几分无声的紧张。 林烬坐於主位。 视线扫过面前站成一排的人,轻笑一声:“你们是打算站著看朕用膳?” 眾人一时无措。 除了苏晚晴与燕惊雪面色如常之外,其余人皆不敢落座。 “都坐。” 林烬朝邱凯风与柳鼎寒看了一眼,发话道:“邱家主、柳宗主,你二人坐於朕两侧。” 两人皆是一愣。 这般靠近圣驾之位,令他们本能的欲要推辞。 但迎上皇帝不容置疑的注视,终究还是屈身谢恩,谨慎落座。 林烬嘴角微扬,声调缓和:“今日只算是家宴,不必拘礼,自在些便好。” 家宴? 二字轻轻落下,却让在场眾人心中一暖,倍感荣幸。 林烬侧首望著柳鼎寒,说道:“柳宗主得空可常来京城走走。” 柳鼎寒恭声应道:“草民荣幸。” 林烬眼神微转,落向一旁的清寧,语带深意道:“景然来京城不久,许多地方还不熟悉,清寧也可带你们四处看看。” 清寧呼吸微滯,似乎没料到话题突然引到自己身上。 当她灵动的眼眸不经意间迎上魏景然的目光时,姣好的面容倏地染上一抹緋红,连忙低下头,指尖下意识的绞著衣角。 林烬又笑道:“都不是外人,日后可多来往。” 这番话中的意味,让柳鼎寒眉峰微动。 他看了看清寧,又看向尚在状况之外的魏景然,心下已然明了。 正待出声—— 林烬却已隨意摆手,自然的转开了话题。 魏景然目前还未完全放下过去,太过急促的谈论两人婚事,难免有些操之过急。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酒足饭饱。 林烬轻抿一口清茶,面向柳鼎寒道:“柳宗主,朕有些关於江湖之事,想与你一谈。” 这时。 邱凯风极为识趣的站了起来:“陛下,草民去吩咐人上些鲜果。” 说罢行礼退出。 清寧与魏景然也心领神会的隨之告退。 苏晚晴笑著挽起燕惊雪的手臂:“陛下,臣妾想出去走走。” 林烬应了一声:“好,一切小心。” 不过少顷。 偌大的雅间中只剩林烬与柳鼎寒二人。 窗外依稀的喧囂声更衬得室內一片寂静,唯有香菸裊裊。 林烬脸色转凝,指节无意识的轻叩桌面:“江湖之中,哪些宗门与流云剑宗交好?” 柳鼎寒沉吟半晌,答道:“回陛下,铁衣门与碎星宗,皆与流云剑宗关係密切,不过都是二流宗门。” 林烬微微点头。 再问时身体稍稍前倾:“若朕要他们归顺朝廷,你认为有几成可能?” 柳鼎寒垂首静思。 片刻后,他抬头郑重回答:“草民与这两宗宗主乃是故交,以草民之见,可能性极大。” “好!” 林烬一拍桌案:“那便有劳柳宗主代为传话:若愿效忠朝廷,有何条件,但提无妨!” 柳鼎寒肃然应答:“草民定当尽力!” “若两宗有意,暂勿声张。” “明白。” 林烬的手指停止叩击,缓缓握成拳:“那么江湖之中,哪些宗门恶名最盛?最好是无恶不作之流。” 柳鼎寒几乎不假思索:“五毒教与血刃宗!” “哦?” 林烬挑眉:“如此肯定?” 柳鼎寒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声音沉冷:“回陛下,这两宗恶名昭彰,尤其是五毒教,为炼剧毒,不惜以活人为引,罪孽滔天!” 林烬拳心一握,眸中杀机浮现:“既然这样,江湖正道无人討伐?” “呵……” 柳鼎寒笑容涩然:“所谓名门正派,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谁愿为虚无縹緲的『正义』,赌上全派性命?” 林烬默然頷首。 如今皇朝动盪,外敌入侵,內乱不断,江湖各大宗门谁也不想引火上身,自然不会当出头鸟。 再加上。 江湖早已被蛀虫蚀空,若再不整肃,迟早祸延朝堂、荼毒百姓! 在动手收拾夜临这心头大患之前,必先剷除这些明处的毒瘤,方能心无旁騖,斩除最深之患! 过了一会儿。 他收回思绪,下令道:“柳宗主,將这两宗详细情形与据点方位整理成册,儘快呈予朕!” 柳鼎寒离座拱手:“草民遵旨!” 此时。 邱凯风端了两盘鲜果步入。 几人又閒谈一阵,林烬便起身离席。 柳鼎寒弯身相送,直至皇帝身影彻底消失於街道尽头,才转向邱凯风:“邱家主,可否借笔墨一用?” “自然。”邱凯风毫不犹豫应下。 皇城外。 柳鼎寒牵著马,望向远处墨色笼罩的天际,忽然开口:“景然,有些事,该放下了。” 一侧的魏景然驀地一怔,隨即明白过来。 眼底浮现深切的思念与回忆,眼眶微红,泪光隱约。 “师尊,弟子……放不下。” “哎。” 柳鼎寒面露悲戚之色:“书瑶若在天有灵,也不愿你困於往事。” “可是……” 魏景然还想说什么,却被柳鼎寒打断:“为师看今日那清寧姑娘甚好,若有缘,当珍惜眼前。” 魏景然脑海中掠过清寧低首含笑的模样,唇角苦涩一扬,终是没有接话。 柳鼎寒嘆了口气,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过:“明日,將此信呈交陛下。” 魏景然双手接过,看也未看便恭敬回应:“是,师尊。” 柳鼎寒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好好尽忠陛下!” 说完翻身上马,人影很快没入夜色之中。 …… 御书房內。 林烬端坐於龙椅之上。 海公公奉茶近来,躬身道:“陛下,凌指挥使求见。” 林烬並未意外—— 他早已感知到凌鸿的到来,淡声道:“宣。” 很快。 凌鸿踏入御书房,单膝跪地:“臣,参见陛下!” 林烬挥了挥手示意免礼,双眸如刃:“掌控广武城耗时过久,是否遇到了麻烦?” 凌鸿站直身子,神色凝重:“回陛下,確实有些棘手。” 他顿了顿,语气沉肃:“臣清剿该处据点时,在密室中,发现了一样东西!” 第130章 碧落黄泉! 林烬目光一凝:“什么东西?” 凌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拍了拍手。 一名锦衣卫端著一个长约三尺的木盘快步走进殿內。 盘中物品被黑布严密包裹,表面还流动著一层肉眼可见的真气禁制—— 显然,是凌鸿特意布下的封印! “此乃何物?” 林烬剑眉紧蹙。 能让大宗师巔峰的凌鸿这般谨慎对待,这东西绝不简单! 凌鸿运转真气覆於掌心,小心翼翼的揭开黑布—— 一截暗紫色的短棒静静躺在盘中。 它长约一尺半,泛著淬毒金属特有的哑光,表面鏤刻著流云纹路,尖端锐利,隱隱透出幽蓝色泽。 好似蛰伏的毒蛇,散发著危险的气息。 “陛下。” 凌鸿恭敬奉上,语態凝重:“依臣判断,这应该是一段伞骨。” “伞骨?” 林烬眉梢一挑,伸手握住。 剎那间! 一股刺麻感顺掌心急速蔓延,如同万蚁噬骨,疯狂的试图钻入经脉,吞噬真气! 他脸色微变。 立即运转真气隔绝侵袭,眸中掠过惊异:“好诡异的东西!” 这伞骨材质非金非铁,触手冰凉刺骨,即便以他陆地神仙的修为,也感到真气略有滯涩,显是蕴含极其厉害的阴毒。 细看之下。 那流云纹路间似有暗血流动,幽芒隱现,宛如拥有某种邪异生命,叫人心底发寒。 重新用真气將其封印置於案上。 林烬侧首吩咐:“让紫灵过来!” 既然此物剧毒无比,那让圣愈毒体的紫灵前来,再合適不过了。 说不定,她能有特別的发现。 海公公弯身应道:“是!” 林烬视线再度落向那截伞骨:“广武城难以掌控,就是因为这东西?” “是。” 凌鸿頷首,声音转冷:“臣控制字画铺后清剿余党,却遭遇两名高手突袭!” 他话音微顿,眼中杀机一闪:“一名大宗师巔峰,一名宗师,虽非臣敌手,却用毒功缠斗、捨命拖延数日。” “尤其当臣找到地下密室时,二人攻势愈发疯狂,像是要夺回什么重要东西。” 林烬望向伞骨,思索道:“照此说来,这伞骨绝非寻常之物。” 能令大宗师巔峰武者以命相护,背后一定隱藏著大秘密。 “最终,臣斩杀宗师,重创那名大宗师,但其负伤遁走。” 凌鸿冷峻的脸上杀机尚未褪尽,便又浮起一缕深切的痛色,语气也沉鬱了几分:“此二人悍不畏死,招式皆是以命换命打法,这一战,折了不少锦衣卫。” 林烬指节轻叩龙案,沉默不语。 这伞骨虽奇,毒虽烈,但还不至於让大宗师巔峰如此搏命。 除非…… 其中还有未发现的玄机? “陛下。” 海公公此时躬身稟报:“紫姑娘到了。” 林烬抬眼,只见紫灵一袭紫发垂肩,面容清冷的步入殿內。 她却先未看陛下,而是径直走到凌鸿身边,眸光在他身上快速扫过,见他无恙,才自然的伸出手,轻轻挽住他紧握的拳头。 凌鸿浑身骤然一僵。 刚才那股冷厉杀伐之气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打散。 耳根不受控制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但紧绷的身体却悄然放鬆了几分。 他不敢在御前有太大动作,只能任由她挽著,只是原本冷峻的侧脸线条柔和了些许。 林烬將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几不可察的弯了一下,衣袖一拂,案上伞骨便凌空飞向她面前。 紫灵信手接过。 指腹轻抚过伞骨上的纹路,她眸底一抹幽绿光芒转瞬即逝,唇角扬起。 “感觉如何?”林烬问。 “很舒服。”紫灵答。 五指灵活的转动伞骨,那暗紫色的金属在她手中恍若有了生命。 “舒服?” 林烬一愣:“没有刺痛吞噬之感?” “没有。” 紫灵摇头,甚至將一道毒气吸入指间细细品味:“毒性阴寒透骨,品质极佳,但伤不到我分毫。” 她指端幽光流转。 那伞骨竟微微轻颤,仿佛与她体內的毒功產生了共鸣,发出细微低鸣。 林烬无语。 不愧是万毒淬链而成的圣愈毒体。 连他陆地神仙之境都感到刺痛,她却浑然无觉? “可还有其他发现?” “没。” 紫灵答的乾脆,但隨即指尖点在伞骨末端:“就一根带毒的棍子,没什么特別的,不过这儿刻著字呢……” “碧落黄泉。”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应该只是个零件!” “何以见得?”林烬问。 紫灵无奈嘆气,用一种“这都不明白”的眼神瞥了林烬一眼:“你见过伞吗?” 林烬一时语塞。 心下自嘲:“倒是朕惯性思维了,见到奇物便思其玄奥,反不如这丫头一眼看到本质!” 既然这是伞骨,那必定还有伞面、伞柄等其他部件。 然而! 这等大不敬的言语,却让凌鸿顿时跪地叩首:“陛下息怒!紫灵她无心之失,恳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 林烬摆手,並未计较:“她说的有理。” 他若是小心眼,紫灵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碧落黄泉……” 林烬低吟道:“这名字透著诡异,似有幽冥之意,若整套伞具皆以此法打造,必是绝世凶器!” 只可惜。 如今敌踪未明,余件下落难寻。 但可以肯定的是—— 仅一截伞骨就已如此凶险,若是凑齐整套,威力恐怕难以想像! 沉吟片刻。 林烬出声道:“既然此物伤不到你,就暂由你保管。” 紫灵眼睛一亮,难得端正行礼:“谢陛下。” 她確实很喜欢这根伞骨,其中蕴含的阴寒毒性对她而言是大补之物! 林烬眼尾微扬:“突然这么讲礼数,朕倒有些不习惯了。” 紫灵撇撇嘴,没搭理他,专心感受著伞骨传来的阵阵阴凉气息。 林烬转向凌鸿:“广武城据点还有其他线索吗?那三座『丰』字头城池探查的如何?” “据点人数不多,已尽数剿灭,未见其他异常。” 凌鸿稟道:“陛下先前吩咐调查的丰临、丰川、丰沃三城,暂未发现类似据点,臣已命锦衣卫彻查当地吏治,尚无回报。” 林烬神色沉凝。 这三城皆无线索,难道这据点真的在南方? 【叮——】 他正欲开口,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巡视丰临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唇边浮起弧度。 锦衣卫效率不错,这么快就拿下一城。 然,这笑意还未散去—— 【叮——】 【恭喜宿主巡视丰川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叮——】 【恭喜宿主巡视丰沃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131章 大宗破境丹! 林烬瞳孔猛地收缩。 自穿越获得系统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同时点亮三张城池图鑑! 不得不说。 锦衣卫的行动效率实在惊人。 这般短的时间內,竟连续肃清三座城池的贪官污吏,將权柄牢牢握於掌中。 当然。 也可能是因为这三座城池的蠹虫本就不多,才进行的如此顺利。 但无论如何。 脑中接连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清脆的如同仙乐。 “全部点亮!” 林烬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长啸,心中默念。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丰临城、丰川城、丰沃城!】 【获得奖励:两万玄甲禁军、万里传音符*10、大宗破境丹*5!】 …… 系统声落下许久。 林烬仍久久难以回神,仿佛仍沉浸在那动听无比的奖励宣告中。 隨著掌控城池日渐增多。 每城派驻一千玄甲禁军驻守,导致京都禁军数量锐减,仅剩一万余人。 如今再度奖励的两万玄甲禁军,极大缓解京中守备空虚之困! 意识沉入藏兵界。 两万玄甲禁军肃立如林,煞气冲霄,宛若黑云压城,肃杀之气瀰漫四野。 不远处。 十张材质奇异、勾勒著玄奥符文的淡黄符籙,以及五枚龙眼大小、表面有氤氳彩光如活物般流转不定的丹药,正静静悬浮。 林烬踏步上前。 將符籙与丹药握入手中,低声询道:“统子,介绍一下。” 【万里传音符:一次性消耗品!可预先存入精神印记,捏碎即可无视距离,即时传音!】 【大宗破境丹:仅对大宗师首次服用有效!可无视小境界壁垒,直接提升一层,毫无副作用!】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 这不妥妥的一次性电话卡吗? 身处古代,通讯不便本就是最大制约,多少战机因消息迟滯而貽误。 有了这万里传音符。 无论天涯海角,只需预先留下精神印记,便能第一时间互通消息,做出最快决策! 而大宗破境丹,效用更为恐怖! 天下武者。 能臻至宗师境界已属不易,大宗师之境,更是万中无一。 抵达此境后,每一小阶都如天堑鸿沟,突破难如登天。 眼下只需一枚丹药,便可安全无虞的破境,堪称神药! 试想! 若有大宗师后期强者服下此丹,立地便可登临巔峰,距陆地神仙境,仅一步之遥! 此丹若流落江湖,必引腥风血雨! 接著。 林烬心神退出藏兵界。 他强抑激动,正欲开口,却忽见阶下两人正如胶似漆。 凌鸿尚好。 身形笔挺肃立,未有諭令,寸步未移。 而紫灵却浑不在意此处那军政重地,挽著凌鸿胳膊,眉眼温软如贤惠妻子凝视夫君。 “咳咳。” 林烬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朕坐在这里,是不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凌鸿身体剎那间绷紧。 本能的想往旁边避开一步,眼角余光瞥见紫灵还想跟上,生怕这姑奶奶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赶紧用眼神制止。 立刻躬身抱拳,声音带著些许不易察觉的尷尬:“陛下恕罪,臣等失仪!” 林烬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目光落向紫灵,唇角微扬:“紫灵,你还需多久能突破至大宗师中期?” 紫灵秀眉轻皱,乾脆利落:“不知道。” 大宗师之境,一重天一重关。 她初入此境不久,短时间內想要再次突破,千难万难! 林烬站起行至紫灵面前,手腕一翻,一枚大宗破境丹浮现掌心,流光溢彩。 “好漂亮!” 紫灵望著那丹药周身流转的瑰丽光华,第一反应竟是出声讚嘆。 林烬无语。 轻咳两声,他解释道:“此乃大宗破境丹,可令大宗师毫无隱患的提升一个小境界。” 眼见紫灵与凌鸿皆面露震撼,他又续道:“朕给你两个选择,其一,立即服下,突破至中期。妻儿……” 话音未落。 紫灵直接伸手夺过丹药,毫不犹豫吞服入腹。 “我靠!” 林烬忍不住的爆了粗口。 旋即意识到失態,迅速恢復了帝王的沉稳,但语气仍带著难以置信:“你就不想等大宗师后期再服,一举登临巔峰吗?” 紫灵嫣然一笑:“突破后期?谈何容易。与其追逐虚无縹緲的將来,不如把握当下切实的力量!” 这般透著豁达与清醒的话语,竟让林烬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那也不必如此急……” 林烬话未说完,紫灵已盘膝坐下,当场运功。 一旁的凌鸿迅速后退数步,体內真气暗自涌动,眉宇间难掩关切,唯恐紫灵出了差池。 林烬却从容依旧。 系统既说绝无副作用,便无需担忧。 嗡——! 一声清越的嗡鸣自紫灵体內传出。 周身气势骤然暴涨,磅礴的真气如潮汐般涌动,几乎毫无滯碍的衝破了境界壁垒,一步踏入大宗师中期! 整个过程,快的令人瞠目结舌。 望著已然睁眼起身的紫灵,林烬不禁脱口问道:“这么快?” 紫灵点了点头,也是一脸惊奇:“我什么都没做,刚准备引导药力,真气便自行暴涨,然后……就突破了。” 林烬暗暗咽了口唾沫。 系统出品,果真必属精品! 药效这等神异,简直闻所未闻! 可惜一人仅能服用一枚,否则一炷香內就能將紫灵推至大宗师巔峰! 收敛心绪,林烬发话道:“回去好好巩固境界,都退下吧。” “臣,告退。” 凌鸿再次行礼,隨即对紫灵微一頷首,二人一同退下。 林烬望向殿外明朗苍穹,长长一嘆。 剩余四枚大宗破境丹,必须善加利用,每一枚,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隨后。 林烬抬步离了御书房,直往坤寧宫而去。 推开门。 本以为会见到温香软玉的等候,或许还有娇嗔埋怨他来的晚了些。 谁知。 映入眼帘的却是苏晚晴与燕惊雪对坐於桌前,两人皆是柳眉微蹙,神色凝重,殿內气氛压抑的近乎凝固。 林烬心头那点轻鬆的期待瞬间消散,眉头也隨之皱起:“两位爱妃,发生了何事?” 苏晚晴迎上前来。 挽住林烬手臂引他入座,奉上一盏热茶,继而与燕惊雪对视一眼,缓声道: “陛下,臣妾方才与燕姐姐閒游京都,无意间撞见了一桩阴谋!” “似乎……与邱家主有关!” 第132章 朕,只是去送个快递! “阴谋?” 林烬眉梢微挑,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著茶盏边缘:“仔细道来。” 燕惊雪趋前半步。 嗓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陛下,臣妾二人离开清瑶阁后信步游园,偶然瞥见几名身著锦缎华服之人行跡鬼祟,闪入一家茶馆。” “臣妾心下生疑,便暗中尾隨,隱约听得他们交谈中提及『姓邱的』、『征討』、『哄抬』、『赚钱』等词。” 她稍顿,面带凝重:“那为首之人修为不在臣妾之下,故未敢贸然接近,所得信息仅止於此。” 林烬剑眉渐蹙。 仅凭衣著判断,这些人绝非寻常百姓。 再结合那些破碎的词句,几乎可以肯定与邱凯风有关。 眼下京都之中,风头正盛的邱姓,唯他一人。 然而—— 邱凯风入京未久,即便近日获利颇丰,也不该如此快便成为他人目標。 此中內情,恐怕另有玄机。 “陛下。” 苏晚晴眉间忧色浮现,软语道:“臣妾恐清寧多虑,未曾向她透露,那几人恐有不善,邱家主会不会有危险?” 林烬敛起思绪,未直接作答,扬声道:“来人!” 殿门应声而开。 两名凤翎卫疾步入內,屈膝跪地。 “传朕口諭。” 林烬声音沉静却威仪自生:“命凌鸿率锦衣卫彻查京都商贾密会之事,挖出其中阴谋与主使!” “遵旨!”二人领命而去。 殿门重新合拢。 林烬徐徐站起,舒展了下身躯,张开双臂。 苏晚晴与燕惊雪会意,近前为他褪下龙袍。 他倒未过分担忧此事。 纵使京都商贾联手针对邱凯风,亦不足为虑。 邱家背后,站著朝廷。 锦衣卫或玄甲禁军稍作干预,任何阴谋都將被碾碎。 “陛下……” 苏晚晴忽然轻声唤道,面含歉然,微带羞赧:“臣妾今日……噁心之症似又加重了些……” 林烬未等她说完,便揽住她的腰肢,关切道:“可传御医看过了?” 苏晚晴心中一暖,道:“御医看过了,说是恶阻之症,並无大碍。” 林烬闻言,神色稍松。 恶阻,即是孕吐,確是常態。 “只是……” 苏晚晴低下头,纤指不自觉的缠绕著衣角,声若蚊吶:“恐难再好好服侍陛下了……” 林烬失笑。 抬手轻轻拍了下她那挺翘的臀,佯怒道:“朕难道是那飢不择食之人?” 苏晚晴抿唇莞尔。 燕惊雪亦掩口偷笑,那双会说话的明眸却好似在回应—— 难道不是吗? …… 翌日。 林烬刚来到御书房门口,便看到魏景然的身形在外徘徊,似是等候多时。 见到皇帝,他急步上前,行跪拜之礼:“臣,参见陛下。” “平身。” 林烬一挥袖,步入御书房。 “谢陛下。” 魏景然立起身隨入。 林烬於龙椅坐定,看向阶下:“柳宗主回去了?” 魏景然恭敬回道:“回陛下,师尊昨夜已返程。” 言罢。 自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双手奉上:“师尊临行前,命臣將此信呈予陛下。” 林烬目光掠过信笺,胸中已瞭然。 海公公接过,转呈御前。 展开细看,其上详述了五毒教与血刃宗之况。 这两宗的实力的確不容小覷,皆在流云剑宗之上。 虽无陆地神仙坐镇,却各拥两名大宗师巔峰。 加之宗址地处险峻,易守难攻,若欲剷除,除非他亲自出手,否则颇费周章。 然,林烬却不过多忧虑。 略览之后,便將信笺置於一旁:“朕知道了,退下吧。” “臣告退。”魏景然施了一礼退去。 恰在此时。 凌鸿身影踏入御书房,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林烬將手一抬示意其起身:“查清了?” 凌鸿稟道:“是,京都部分商贾联合,意欲对付邱家。起因是此前邱家主大肆购粮,彼等见利起意,囤积居奇,意图哄抬物价。” “不料邱家骤然停收,致其粮食积压。” “原本他们並不惊慌,料定邱家存粮仅能维持月余,届时仍需购粮,百姓亦需购买,仍可抬价。” “但,秋收大祭后,他们算盘尽毁,故齐聚密谋协商。” 林烬指尖轻叩龙案。 土豆的横空出世,彻底击碎了他们的美梦,百姓再无粮荒之忧,岂会高价购粮? “那名武者呢?”林烬再问。 凌鸿道:“暂未发现其他武者踪跡,但据城门守卫报,昨夜確有一陌生宗师境武者深夜离京。” 林烬微微頷首。 这群商贾虽富,但还不至於僱佣宗师强者,更无胆在天下脚下行凶。 如此看来。 那名宗师武者恐怕並非受僱,而是主谋之一! 此事,不简单! 略作思忖,林烬下令:“无论如何,哄抬物价、扰乱市集已属大罪,命朱钧抓几个为首者,严加审讯,务必挖出幕后主使及其所图!” “臣遵旨!”凌鸿领命! 正欲退下。 林烬却出声制止,顺手將案上信笺掷予他:“看看这个。” 凌鸿双手接过。 细看其上关於两大宗门的记载,眸中瞬间寒芒乍现。 他当即抱拳,声如金石:“陛下放心!臣即刻调派人手,必將此二獠彻底剷除!” “不必。” 林烬淡然一笑,挥了挥手道:“剿灭此二宗,无需朝廷出手,朕,有更適合的人选。” 他眸光锐利,语气却平静的令人心凛:“你只需派人秘密潜伏两宗之外,严密监视其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回报!” “臣,遵旨!” 凌鸿沉声领命,转身告退。 林烬转向侍立一旁的海公公:“宣赵普、王翱即刻覲见。” 海公公弯身领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不多时。 两位重臣大步踏入御书房,依礼覲见。 不待他们开口,林烬便直接揭晓意图:“如今江湖暗流涌动,北境狼庭之患不容再拖,朕决意御驾亲征,京都政务,便託付於二位了。” 赵普面色如常。 仿佛天子离京出征早是寻常,只郑重拱手:“陛下放心,臣等必竭尽全力,稳固后方,不负圣托!” 王翱紧隨其后,却多问了一句:“陛下此行,需调动多少兵马?可需臣即刻通知兵部筹备?” 林烬一摆手,轻笑道:“朕只是去送个快递,不必兴师动眾。” 快递? 两人面面相覷,皆从对方眼中窥见了相同的困惑。 此为何物? 林烬並未解释,手腕一翻,两张流淌著淡淡金芒的符篆凭空浮现於掌心。 他屈指轻点,留下精神印记,隨即符篆便轻飘飘的飞至两人面前。 “此乃万里传音符。” 林烬解释道:“若遇十万火急之事,捏碎它,无论朕在何方,皆能闻尔等之声。” 万里传音?! 两人俱震,小心翼翼的接过符篆,感受著其中蕴含的磅礴而玄妙的力量,心底骇浪滔天! 此等神物,闻所未闻! 林烬未理会他们的震惊,命人牵来赤炎,翻身上马,化作一道赤色流光,顷刻间消失於宫道。 与此同时。 天闕! 夜临一袭黑袍,立於孤崖之巔。 双眸微凝,注视著远处那片愈发阴沉的天际,漠然不语。 千影如鬼魅般不露痕跡的出现在他身后,万分恭敬的躬身:“少主,一切皆已备齐!” 夜临缓缓点头。 目光却如同穿透了无尽空间,牢牢锁死大渊皇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弧度。 “林烬,待本少破关而出……” “必亲赴皇城,斩你帝座,焚你龙旗,让你亲眼所见,何谓真正的绝望!” 第133章 一字列阵,开炮! 风蚀堡外。 黄沙尚未完全沉淀,昨日大战留下的断戟残骸与暗褐色的血痕依旧刺目。 空气中混杂著尘土的乾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风一吹过,捲起沙尘,也平添几分凛冽。 苍朔按剑立於城头,眉峰紧锁,早已不復之前大胜后的睥睨之姿。 他视线如鹰隼般锐利,牢牢锁死远方再次涌来的狼庭大军—— 黑压压的潮水,比以往更显臃肿。 並非人数倍增,而是在那肃杀军阵之中,赫然掺杂了十架庞大而奇特的阴影! 此刻,脚步声沉滯。 大雪龙骑副將褚鹏大步上前,粗獷的脸庞凝如铁石:“將军,查清楚了!” “说!” 苍朔的声音未有半分波动,冷的像冰,使人心悸。 褚鹏瞥了一眼远处那一片不祥的轮廓,低声道:“此物名为:狼怒拋石塔,是狼庭借我大渊工匠之术改良而成的巨型投石器械。” 他语气中压抑著浓浓不甘:“虽射程不远,但结构经过加固,破坏力惊人……能大面积覆盖军阵,极难防范。” 苍朔冷峻的面孔上不见丝毫变化。 狼怒拋石塔的恐怖之处,他已亲身领教。 原本在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的默契配合下,狼庭大军虽眾,却屡遭败绩,节节败退。 假以时日。 他必能率军反攻,將狼庭彻底逐回草原! 然而—— 就在昨日,狼庭突然推出此等凶器,战局顷刻逆转。 大雪龙骑衝锋之际,对方驀然发动猛攻。 蕴含巨力的石弹如陨星坠地,不过瞬息之间,便造成惨烈伤亡。 即便將士皆为五品武者,真气护体,也难挡其摧山裂石之威。 更別说胯下北地龙驹轻甲,在石弹衝击之下好比纸糊,哀鸣遍野。 苍朔当机立断。 命朔风弓骑全力掩护后撤。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朔风弓骑的箭矢,却无法穿透那金属怪兽般的拋石塔,亦无法有效射杀其后藏匿的敌军。 若继续强冲,伤亡只会更巨。 他只能退守。 如今,狼庭將这等凶器列阵於前,处於弓手射程边缘,又有重兵环卫,步步逼近。 苍朔眼睁睁看著敌军压境,心如油煎。 若不出击,任其逼近,军心必溃。 若出击…… 无论龙骑还是弓骑,皆难免遭受毁灭性打击。 纵能惨胜,也已兵马尽歿。 此行未带攻城器械,他无计可施。 至於他本人—— 身为半神境武者,已然超脱寻常战爭的范畴。 一旦出手,狼庭单于必不会坐视。 两人相互制衡,形成了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和”。 轰、轰、轰! 震天的轰鸣不断迫近,大地隨之隱隱颤抖。 苍朔猛吸一口带著尘土的冷气,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最终化作一息几乎听不见的嘆息:“传令全军,准备迎敌!” “將军!” 褚鹏眸中惊涛翻涌,五指死死攥紧立在身旁的龙骑槊:“不破拋石塔,弟兄们此去……凶多吉少!” 苍朔闔目一嘆。 他岂能不知? 但,已无他法。 若任由狼庭大军推进,一旦让那拋石塔进入覆盖风蚀堡的距离,敌军发起总攻,则此城必破。 城中百姓虽不多。 但算上从铁脊城逃难而来的流民,足够数千之多,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见苍朔眼中的凝重。 褚鹏钢牙紧咬,猛地抱拳:“將军!末將愿率一队弟兄从侧翼突袭,吸引敌军注意!” “不可!” 苍朔果断否决:“狼庭绝不会容你们近身,必以重兵拦截,甚至会用拋石塔集中轰击你们!” “那样更好!” 褚鹏脸上毫无惧色,唯有灼灼决绝:“末將吸引火力,將军便可率主力冲阵破敌!这买卖,不亏!” 苍朔沉默不语。 这样一来,褚鹏等人,无异於赴死。 亲手送兄弟赴死…… 他胸腔堵得几乎喘不过气。 “將军,没时间犹豫了!” 褚鹏盯著越来越近的敌军,声如燃火。 不等苍朔回应。 他倏地抽出龙骑槊,振臂高呼:“大雪龙骑第一小队,隨我出城,侧击敌阵!让那群狼崽子知道,大雪龙骑,死而不倒!” “杀!杀!杀!” 百余將士齐声怒吼,声震城垣。 就连战马也感应到决绝之气,扬蹄嘶鸣,战意灼天! 苍朔唇齿微动,却发不出声。 为了此战能够胜利,为了身后的数千百姓,他別无选择! 正当褚鹏欲挥槊开城之际,一道平淡而威仪的嗓音自后方传来,倏然打破了这悲壮的凝固—— “看来,你们遇到麻烦了。” 此音刚落。 苍朔骤然抬首,脸上瞬间涌上狂喜! 这个声音—— 恍若定海神针,霎时將他心中所有焦灼与慌乱一扫而空。 他毫不犹豫转身,单膝跪地:“末將苍朔,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眾將士纷纷下马,跪地齐呼。 林烬一袭墨色长袍,不知何时已立於城楼之上。 他轻轻摆手,声线平稳:“都起来吧。” 苍朔並未起身。 坚毅的面容上写满自责与惭愧,虎目之中竟隱有泪光闪烁:“末將无能!未能击溃敌军,致使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损失惨重……请陛下治罪!” 林烬衣袖一拂,一股浑厚柔和的真气將苍朔托起。 他转眸望向城外不断逼近的狼庭大军,淡声道:“功过,战后再说,眼下,先料理了这群蛮人。” 苍朔深吸一口气,沉声稟报:“陛下,狼庭有狼怒拋石塔,威力巨大,我军难以正面冲阵,不过……” 他眼中厉色一闪:“末將请命,独自前往敌营,將那些铁疙瘩一一拆毁!” 既然陛下亲临,他便再无顾忌。 就算狼庭单于亲至,也有陛下坐镇,何足惧哉! 林烬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那样的话,岂不是我们失了道理?” 他嘴角弯起一抹深邃的弧度,缓声道:“区区拋石塔,朕,还没放在眼里!” 语毕,他袖袍一挥—— 轰!!! 沉鬱如洪荒凶兽甦醒的巨响轰然炸开,空地上陡然掀起漫天烟尘! 在无数道震撼的目光中。 一座座庞然大物缓缓从黄尘中显现。 那是通体黝黑的铸铁巨兽,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流转著骇人的寒意,粗大的炮管仿佛能吞噬一切! 沉猛的车轮碾过地面,发出令大地都为之震颤的咆哮,它们移动时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超过了正在逼近的狼庭大军。 眾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骇然失色! “那……那是何物?!” “好可怕的气息……犹如上古恶煞甦醒!” “嘶……我怎么觉得浑身发冷?” 惊呼之声四起! 林烬並未解释。 他眼眸垂落,望向城外千人列阵最前方那名身高八尺、气势如岳的將领,淡淡开口:“张辅谦,可有把握?” 张辅谦一双冷眸扫过对面的狼庭大军,唇角勾起一缕轻蔑的笑意,拱手应道: “陛下放心,臣——送他们回老家!” 话音落下。 他猛然抬手,厉声喝道:“眾將听令:列阵——一字排开!” 剎那之间,尘埃再起! 笨重无比的红夷大炮好似蛰伏的远古魔神,缓缓移动,发出沉闷的低吼,很快便在城外排列成一道森然的钢铁阵列。 一百门漆黑的红夷大炮,炮口幽幽,齐指敌阵,如同凶兽张开的巨口,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苍朔望著城下这前所未有的诡异器械,心底仍存惊疑。 如此距离…… 真能击中敌军? “填弹!” 张辅谦再次下令。 填弹手两人一组,怀抱沉重炮弹,奋力填入炮膛。 下一刻。 火把齐齐燃起,蜿蜒如龙,映亮將士们坚毅的脸庞。 张辅谦眯起双眼,手臂高高扬起,在所有人紧张而震撼的注视中,猛然挥落—— “放!!” 第134章 红夷大炮立威! 轰隆隆——!!! 百门红夷大炮同时怒吼,炮口喷出数丈烈焰,恍若火龙临世。 震耳欲聋的炮声顷刻盖过万军嘶喊,连风蚀堡城墙都隨之震颤,簌簌落下碎砂与石屑。 紧接著。 漆黑的实心弹如暴雨般撕裂长空,带起阵阵悽厉尖啸,狠狠砸进狼庭军阵! 嘭!嘭!嘭! 毁灭之音奏响。 石弹所至,人马俱碎。 厚盾、坚甲、凶悍的狼庭战士—— 在红夷大炮的神威面前,皆如薄纸,不堪一击。 一枚炮弹正中狼怒拋石塔,那座庞然巨物应声四分五裂,金属零件迸溅横飞,將附近士兵切作残骸。 又一炮落进骑兵密集处,硬生生犁开一道血路,断肢飞溅,惨叫淹没於轰鸣。 百炮齐发,天地为之失色。 仅一轮齐射,狼庭已溃不成军。 硝烟瀰漫,火光四起,原本整肃的军阵如同被洪荒巨兽撕啃,遍地弹坑与尸骸。 张辅谦负手立於阵前,嘴角凝著一缕冷傲的弧度,並未下令装填。 因为,已不必。 城头上。 苍朔先是怔在原地,隨即周身剧颤,猛地一拳砸在墙垛。 “好!好!好!” 他连喝三声,猛然转身,“鏘”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指前方,声如雷霆炸响: “眾將听令——全军出击!给老子碾碎这群狼崽子!!!” “杀——!!!” 积压数日的怒火与屈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大雪龙骑如银潮奔涌进发,朔风弓骑抽出近战弯刀紧隨其后,眸中唯有復仇的火焰。 狼庭大军早被炮击轰的魂飞魄散。 再见大渊铁骑悍然衝来,顿时士气尽溃,纷纷逃窜。 战场已成单方面屠戮。 此时。 林烬身形无声掠至城下炮阵之前。 他伸手轻抚仍滚烫的炮管,眼底掠过几分肉痛,扭头对张辅谦笑骂:“张辅谦,你个败家子!对付这些狼崽子,竟一股脑打百发炮弹?” 系统仅奖励了一千枚炮弹,用一发就少一发。 若日后不再奖励,这些红夷大炮岂不沦为废铁? 威力虽骇人,无弹亦成空! 张辅谦连忙躬身苦笑道:“陛下息怒……臣只想一击溃敌心防,绝其再战之念!” 林烬未再深究。 知道张辅谦多少存了“装个大逼”的心思,但效果確实好。 百发炮弹换来的震慑,远胜其杀伤之效。 苍朔大步上前,满面兴奋,双目熠熠生辉:“陛下,这……这究竟是何等神器?威力竟恐怖如斯!” 林烬淡淡一笑,向张辅谦递去一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立即將红夷大炮情形简要道来。 听罢。 苍朔倒抽一口凉气,再望向那些黝黑炮身的视线,已是一片灼热。 他郑重向张辅谦拱手:“张统领,此战全仗你及时赶到,苍某代风蚀堡守军与全城百姓,谢过了!” 张辅谦连忙侧身避礼,恭声道:“苍將军言重!同为大渊效力,此乃神机营分內之事!” 半神强者一礼,他可承不住。 苍朔眼眸转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搓著手道:“陛下,不如將神机营併入大雪龙骑如何?” 说著。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嗓门嘹亮道:“若有神机营相助,末將必定可以横推一切,为大渊开疆拓土!” “你想的倒挺美。” 林烬瞥了他一眼,说道:“神机营给你,你还不翻了天了?” 这句话倒是没错。 大雪龙骑的战力本就是异常强大的。 半神强者率领,若再获得神机营红夷大炮,那普天之下,將再无一支军队能够与之抗衡。 就连江湖中的那些宗门,大部分也无法抵御。 最重要的是! 目前炮弹数量有限,他可不想让苍朔这傢伙玩没了! 见苍朔还想说些什么。 林烬道:“这支神机营,朕另有安排,若以后再有,可以考虑优先给大雪龙骑!” 苍朔一头雾水。 不太明白林烬口中的“以后再有”是什么意思,见陛下没说,他也没有再问。 一炷香后。 远处烟尘渐散,狂风卷过,血腥扑鼻。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豪笑声中,褚鹏阔步走来。 他浑身浴血,却精神抖擞,单膝跪地,喜色不减:“启稟陛下、將军,此战近乎全歼敌军,狼怒拋石塔尽数被毁!” 林烬略略頷首,並不意外。 百炮齐发,纵是陆地神仙亲至,也未必敢正面硬撼。 褚鹏眼珠一转,齜牙笑道:“陛下,属下有礼献上!” “哦?” 林烬挑眉:“何物?” 褚鹏扬手一挥:“带上来!” 几名大雪龙骑闻声押上一人。 此人身披皮甲、体格魁梧,嘴角的鲜血有些扎眼,面色虚白。 虽有九品境界,但丹田真气已被封锁,难以运转。 褚鹏高声道:“陛下,此乃狼庭右谷蠡王,拓跋灼。这老小子欲拼死反扑,被末將一槊扫落马下!”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 右谷蠡王? 这可是条大鱼! 他淡声问道:“拓跋宏现在何处?” “呸!” 拓跋灼怒啐一口,粗獷脸庞尽显狰狞:“卑鄙的大渊皇帝!休想从勇猛的草原勇士口中套出半字!” 嘭! 褚鹏抬脚重重踹向其膝窝,怒骂:“敢对陛下不敬?找死!” 龙骑槊寒光一闪,眼看便要刺落—— 拓跋灼却昂首闭目,面无惧色。 林烬微微点头。 是条汉子,不畏死! 若非神机营天降,只怕苍朔欲退此敌,也需付出极大代价。 “带下去吧。” 林烬挥手制止褚鹏,语气平淡。 褚鹏收槊会意,咧嘴道:“陛下放心,属下定会叫他开口。” 拓跋灼瞥见褚鹏那一抹狞笑,没来由的心中一寒。 …… 风蚀堡,衙门后堂。 林烬坐於主位,目光看向苍朔,问道:“龙骑与弓骑伤亡如何?” “回陛下!” 苍朔面容一肃,沉重跪地,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沙哑:“这几日……大雪龙骑阵亡五千三百余骑!朔风弓骑,亦战损两千一百余人!” 他深吸一口气,头颅微垂,继续道:“末將……末將未能及时洞察敌之诡计,致使將士折损,皆乃末將之过!请陛下重责!” 林烬心头一震。 他没料到,大雪龙骑竟折损如此之重。 五千余龙骑,堪抵五万多精兵! 放在何处,都是一股足以镇守一方的力量。 其中多数伤亡,应皆因狼怒拋石塔猝然发难,未能及时回防所致。 林烬一摆手:“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 他略作沉吟,再度开口:“张辅谦,你即刻率神机营开赴铁脊城,苍朔,著你派大雪龙骑一万、朔风弓骑两万沿途护送!” 二人齐齐拱手:“末將(臣)遵旨!” 红夷大炮过於笨重,行军速度极慢,必须先行一步,否则太过耗费时间。 张辅谦离去。 苍朔似想起什么,请示道:“陛下,拓跋灼该如何处置?右谷蠡王在狼庭地位不凡,杀之……未免可惜。” 林烬唇角勾起幽深的弧度:“杀,自然不能杀,此人关乎朕下一步对狼庭的大计!让褚鹏將人带来吧,別把他玩死了!” 第135章 你,想不想当狼庭单于? 不多时。 褚鹏拖著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大步踏入。 隨手將人扔在地上,抱拳瓮声道:“陛下,这小子嘴硬的很,撬不开!” 林烬抬眼望去,不禁一怔—— 地上那人哪还有半点右谷蠡王的威风? 拓跋灼浑身衣衫尽碎,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许多伤口深可见骨。 他左眼肿的只剩一条缝,右眼虽然半睁,却毫无神采,只有喉间偶尔溢出的痛苦呻吟证明他还活著。 林烬神色怪异的瞥向身旁的苍朔,眼神分明在问—— 你们大雪龙骑都是这么审问的? 苍朔被看的全身一激灵,急忙后退半步连连摆手:“陛下明鑑!这绝非末將所教!褚鹏这混小子定是自个儿瞎琢磨的!” 褚鹏瞪著一双铜铃大眼,满脸写著—— 俺做得不对吗? 林烬无奈嘆息。 抬手虚按,一股精纯真气渡入拓跋灼体內,暂时稳住了他濒危的生机。 拓跋灼猛烈咳嗽了几声,惨白的面容终於恢復了一抹血色。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费力的抬起头,用那只好眼恶狠狠地盯住林烬,沙哑道:“大渊皇帝……不必白费心思了……杀了我吧……草原勇士……寧死不降!” 林烬並不动怒。 起身踱步到他面前,长袍下摆拂过地面,居高临下的审视著他。 “朕相信你的骨气。” 他语调沉静,却带著一种使人心悸的威严:“但——” 话音陡然转冷,如冰锋刮过堂內:“你想亲眼看到狼庭亡国灭种吗?” 拓跋灼猛地一颤:“你……什么意思?” “红夷大炮的威力,你亲身经歷了。” 林烬口吻淡漠:“你觉得,狼庭大军能挡住几轮齐射?” 拓跋灼眼瞳猛缩,脑海里宛若又浮现出那地狱般的景象—— 火龙咆哮,弹雨倾盆,勇士们如草芥般被撕碎……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虚张声势!” 他强自镇定,咬牙道:“单于不会放过你的!陆地神仙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呵……” 林烬发出一记意味不明的低笑,周身气势轰然暴涨! 磅礴龙威如山岳倾塌,顷刻间充斥整个厅堂,空气凝滯如铁,烛火为之黯然。 那並非简单的真气威压。 而是蕴含著煌煌天威、令人想要跪地臣服的帝王之势! “陆地神仙?” 林烬的话语犹如带著金石交击之音:“朕,难道不是?” 拓跋灼如遭雷击。 无尽的恐惧从心底疯狂涌出,立时淹没了他的意志。 他这才想起来。 大渊同样也是有陆地神仙坐镇的,只是没想到—— 此人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如此一来! 狼庭最大的倚仗,单于拓跋宏,將被同样境界的大渊皇帝死死拖住。 而失去了单于制约的大雪龙骑,配上那恐怖绝伦的红夷大炮…… 狼庭大军,根本无从抵挡! 数息之后,威压稍敛。 拓跋灼大口喘著粗气,冷汗混合著血水浸湿了地面。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惶,嘶声道:“就算……就算如此!草原辽阔无边,我狼庭勇士亦可化整为零,与你周旋!” “一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看是你大渊先耗不起,还是我狼庭先倒下!” 林烬眉峰微皱。 这拓跋灼倒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还懂得以空间换时间,打游击持久战。 他踱回主位坐下。 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语带蔑然:“大渊的確耗不起漫长战事。” 拓跋灼眼底刚闪过一缕微光。 却听林烬继续道:“但朕,也没打算陪你们耗!” 他抬眸,语锋冷冽如刀:“传令神机营,携红夷大炮全速开进狼庭境內。” “遇部落则毁,遇草原则焚!朕倒要看看,没了这片草原,你们这些狼崽子还能往哪里逃,靠什么活!” 苍朔当即会意,眼中精光一闪,躬身抱拳:“末將遵旨!” 说罢,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 拓跋灼猝然仰首,发出悽厉的嘶吼,吼声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毁草原! 这比屠杀军队更狠毒百倍! 他们是游牧民族,失去了草场、牛羊,就失去了一切根基! 就算大渊日后撤兵,狼庭也註定衰亡,甚至…… 灭种! 亡国灭种…… 原来不是恐嚇! 眼前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营地在炮火中燃烧,听到了妻儿绝望的哭喊…… 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最后一分倔强被彻底击碎。 他艰难的弓下曾经挺拔的腰身,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嗓音嘶哑无力:“你……你想知道什么……” 林烬唇角微不可查的扬起一丝弧度:“拓跋宏,现在何处?” “在王庭大帐……” “修为可有精进?” “不太清楚……” “你与拓跋宏是何关係?” “单于……是我表叔。” 拓跋宏知无不言,声调麻木。 林烬满意的点点头,指尖轻轻叩击扶手,忽然语惊四座:“你,想不想……当狼庭的单于?” 言罢。 堂內霎时一静。 拓跋灼霍然抬头,那只残存的眼珠中充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饶是苍朔也是瞳孔一缩,显然没想到陛下竟会拋出如此惊人的提议。 “你……什么意思?” 拓跋灼的声音乾涩无比。 “字面意思。” 林烬言辞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只要你臣服,朕可以扶你坐上狼庭单于的宝座。” “呵呵……” 拓跋灼冷嗤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但那模样就好像在说—— 你別吹牛逼了! “你不信?” “不信!” 拓跋灼回答乾脆,仅存的右眼满是讥讽:“你以为单于之位是什么?草原继承顺位,左贤王、右贤王、左谷蠡王……怎么也轮不到我!你凭什么?” “凭什么?” 林烬轻笑一声,目光却锐利如刀:“就凭朕能让你前面的顺位继承人,一个个都『意外』消失,这个理由,够不够?” 拓跋灼独眼骤然收缩。 死死盯住林烬,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戏謔的痕跡,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的心臟突兀的狂跳起来。 单于之位…… 哪个狼庭贵族不曾幻想? 可从未敢想过能轮到自己! 但若是藉助这位大渊皇帝的力量…… 林烬將他变幻的表情一览无遗,声线结霜:“朕的耐心有限,给你两条路——” 他竖起一根手指:“一,臣服於朕。朕助你登上单于之位,並承诺不干涉狼庭內政,允你族休养生息。” 接著。 竖起第二根手指,语气瞬间冰寒彻骨:“二,朕会好好『养』著你。” “让你亲眼看著你的部落被一个个碾碎,你的草原被烧成焦土,你的族人哀嚎著走向灭亡……” “朕保证,会让你活到……最后一个!” 最后那句话! 如同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入拓跋灼的心臟! 第136章 你命,由朕执掌! “给你三息时间考虑。” 林烬指尖轻抚茶盏,尿尿茶烟间扫了一眼,声淡而威压如山:“机会,只此一次!” 拓跋灼拳骨紧握,粗獷的面容因挣扎而微微扭曲。 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著未愈的伤口,疼痛却远不及心中撕裂的忠诚与现实的残酷。 他不愿背弃狼庭,不忍见族人流离,但他更无法眼睁睁看著妻儿死於战火! 三息转瞬即过。 就在林烬欲再度出声之际。 拓跋灼猛地吸了一口气,好似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来,哑声道:“我答应你。” 一言既出。 他整个人如被抽空,颓然欲坠,那只独眼也失了最后一抹光芒,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灰败,空洞的望著前方。 林烬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旋即隱没,只抬手一挥:“赐座。” 褚鹏应声搬来木椅,置於拓跋灼身前。 林烬真气微运,一团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无形气劲托起拓跋灼重伤之躯,將他稳置於椅上。 “狼庭此次与大渊开战,计划出兵多少?” “六十万。” “六十万?!” 林烬眼神一凛,连一旁始终冷肃的苍朔也骤然抬眸,眸中骇然难掩。 原以为。 所谓三十万铁骑纵有虚报,至多四十万已是极限,岂料竟是整整翻了一倍! 若无神机营,没有红夷大炮,凭狼怒拋石塔之威加上这庞大的兵力,大渊恐怕危矣。 更何况狼庭乃游牧之族,牛羊丰足,粮草不匱。 反观大渊。 北方多地乾旱,南方世家掌控,军粮本就不足,久战必陷被动。 林烬压下心绪,沉声再问:“大军现驻何处?” “三十万驻镇玄台,二十万在铁脊城,还有十万……” 拓跋灼嗓音一涩:“已没了。” 林烬瞭然—— 那十万兵马,正是拓跋说所率,本欲借狼怒拋石塔破开风蚀堡防线,却遭全歼。 他指节轻叩扶手,眉间凝起冷峻。 铁脊城的二十万敌军尚不足惧。 红夷大炮轰之可破,城中百姓早已逃散,无非是多费些炮弹。 可镇玄台乃边关要塞。 若以炮火强攻,纵能夺回,亦必城垣崩毁、疮痍满目,日后修缮所耗甚巨! “须得另谋他策……”林烬心念电转。 片刻。 他再度发问,声线平稳如深潭:“狼庭顶尖战力几何?” 拓跋灼答:“左右贤王皆为大宗师巔峰,左谷蠡王大宗师中期,左右大將为宗师巔峰。” 语声中,仍藏有一份难以磨灭的傲意。 这般阵容,纵是放在中原武林,也堪称一方巨擘! 林烬却忽而轻笑,眼底闪过一缕玩味:“没想到,你倒是个关係户。” 拓跋灼一怔,隨即麵皮微涨,欲辨无词。 连左右大將都是宗师巔峰,而他这位右谷蠡王却仅九品之境—— 不是倚仗血脉,又是什么? 林烬不再继续挖苦,眸光微转,似在权衡,继而淡声开口: “若朕替你扫清左右贤王与左谷蠡王,以你如今实力,可否压得住左右大將?” “能!” 拓跋灼答得斩钉截铁,独目之中陡然射出锐利光芒: “狼庭虽以武为尊,但血统亦重。本王出身皇室正统,他们——不敢不服!” 林烬闻言。 唇角几不可察的向上弯起,缓缓頷首。 翻掌间,一枚玄黑丹药浮现,幽光隱现:“此乃敕命玄压丹,服之,你命由朕执掌!” 拓跋灼凝视那丹,指骨发白。 丹药散发著一种奇异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神魂。 他知道。 此丹一入,便如猛兽套上枷锁,再无回头之路。 沉默数息。 他终是伸手取丹,仰头咽下。 丹药入喉即化,一股冰冷气流瞬间窜向四肢百骸。 林烬双眸难以察觉的一动。 “噗——” 拓跋灼猝然喷出一口鲜血,气息骤萎,独眼怒视而来。 林烬徐徐站起,唇边笑意清冷:“试药而已,不必惊慌。” 拓跋灼齿关紧咬,终是垂首。 自此,生死已不由己。 林烬再度挥手,真气如潮,渡入其体,稳他伤势。 隨后又取出两张万里传音符,其中一张递给拓跋灼:“注入精神印记。” 拓跋灼不解,但依旧照做。 待其完成,林烬取回符篆,又在另一枚中注入自己的精神印记,交还於他。 “此乃万里传音符,紧要之时,可凭此符通音,无视距离!” 拓跋灼瞳孔微缩—— 万里传音…… 大渊竟有如此玄物! “你可以走了。” 拓跋灼愣了一瞬,旋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收起符篆,勉力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 林烬的声音再度传来:“铁脊城的二十万,不能动,但镇玄台那三十万……你可以酌情调离。” 拓跋灼脚步一滯,整个人如同被一层隱形的悲凉所笼罩。 林烬的意思很明显。 铁脊城的这二十万狼庭將士,他要全部吃掉,彻底斩断狼庭的一臂! 若非不想对镇玄台造成太大的破坏,恐怕那三十万…… 也难逃死劫! 毕竟。 以红夷大炮的威力,这並非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未回头,只沉重的点了点头,推门而出。 苍朔上前一步,低声问:“陛下,此人可信否?” 林烬淡淡一笑:“自然不可全信。” “那为何……” “因为他有野心!” 林烬视线深远,声如金石:“朕在他眼中看见了不甘人下的火!”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大渊內患未平,不宜与狼庭久耗。先让其內斗,既可拖延,亦能削其战力,待朕肃清江湖之后……” 余音未尽,杀意已凛。 苍朔心领神会,垂首道:“陛下圣明!” 林烬步出厅外,环视四周,忽然问道:“风蚀堡知州何在?” “回陛下。” 苍朔冷声应道:“其欺压百姓,贪墨赋税,末將抵达当日,已斩!” 林烬並未多言,只吩咐:“传令王翱,速派新任知州率一千玄甲禁军接管此堡,务必安置好两城百姓!” “是!” “另外,大雪龙骑、朔风弓骑各暂留一千护卫百姓,其余全军——” 他目光骤厉,如剑出鞘: “兵发铁脊城!!” 第137章 炮轰铁脊城! 几日后。 天空晦暗的像是要塌下来。 浓密的乌云层层压顶,四野中瀰漫著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数万大渊铁甲列阵於铁脊城外,肃杀无声。 一道道视线死死盯著那座原本安寧的边陲城池—— 如今。 城头却肆意飘扬著狼庭的獠牙战旗。 更刺目的是。 一根根长杆竟挑著数百具尸体,皆是身著麻布素衣的无辜百姓,像破败的草絮般在风中无力摇晃。 浓重的血腥味,纵然相隔遥远,仍然顺著风钻入鼻腔,灼的人眼眶发红。 “操!” 苍朔一拳砸在马鞍上,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这群没人性的狼崽子!老子非把他们剁碎了餵狗!” 林烬端坐於赤炎马上。 面容冷峻如寒铁,一双眸子深不见底,静默的凝视著城墙。 他看似平静,可周身散出的寒意,几欲要將空气中的水汽凝成冰霜。 若再容狼庭铁蹄深入,今日之铁脊,便是明日之中原。 “陛下!” 苍朔骤然转动,嗓音嘶哑:“让末將带人冲一波!必把这群畜生的头颅剁下来,祭我百姓!” 林烬並未回头,只轻轻摇了摇头。 下一刻。 他身形倏然一晃,腾空而起,衣袂翻飞,宛若神祇临世,悬立於铁脊城正上空。 “將军,陛下他……” 褚鹏看的目瞪口呆,压低的声音里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 苍朔抬手制止了他,目光紧紧追隨著半空中的身影,沉声道:“圣意岂可妄测!” 林烬虚空踏步,俯视整座城池。 意识如潮水般铺开,瞬息掠过每一个角落—— 没有活著的百姓了。 一座空城,一座死城。 他心中怒火翻腾,杀意险些破体而出,却又诡异的鬆了一口气。 没有软肋,才好放手屠戮。 他转向脚下如蚁群般躁动的狼庭大军,语声漠然,却如惊雷般滚过全城: “投降,或,死!” 城中的囂叫戛然而止! 继而爆发出更疯狂的咒骂和零星的箭矢。 箭矢无力的升至半空便颓然坠落,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林烬扯了扯嘴角,不再浪费唇舌。 拂袖一挥,將掛於城头的百姓尸体尽数带走,回到阵前。 无视了苍朔的请战。 他直接对张辅谦下令:“神机营,准备!” “遵命!” 张辅谦抱拳厉喝,猛然转身:“神机营,一字列阵!” 百门漆黑沉重的红夷大炮被迅速推至阵前,一字排开。 森寒的金属炮管在沉滯的天光下泛著令人心悸的寒芒,恍如巨兽蛰伏,隨时欲要择人而噬。 “填弹!” 號令之下! 兵士动作整齐划一,硕大的炮弹被推入炮膛,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所有炮口微微调整,齐刷刷对准了远处的铁脊城。 城头上的狼庭士兵好奇又轻蔑的望著那些黑管子,交头接耳,甚至发出鬨笑。 这么远的距离,能做什么? “放!” 张辅谦手臂奋力挥落。 轰隆隆——!!! 天地间仿佛炸开百道惊雷! 炮口喷吐出炽烈如龙的火舌,浓烈刺鼻的硝烟味顷刻间席捲开来,炙热的气浪竟使阵前的景象都发生了扭曲。 百枚黝黑的炮弹撕裂阴沉的天空,带著毁灭特有的尖啸,如同陨星般猛烈的砸进铁脊城中! 霎时间,地动山摇! 骇人的巨响並非一下,而是连绵不绝的爆裂。 炮弹落点处。 砖石、木屑、残破的肢体乃至完整的拒马,都被那无可抗拒的巨力拋向高空! 炽热的火焰与浓烟冲天而起,立时吞噬了大段城墙和其上的守军。 真正的可怕之处在於看不见的衝击。 即便侥倖未被正面命中,躲在垛口后的狼庭士兵只觉一股沛然巨力狠狠撞在胸腹之间,五臟六腑瞬间移位、碎裂。 耳膜在一声极致的嗡鸣后完全失去听觉。 眼耳口鼻渗出鲜血,哼都来不及哼,便软倒下去。 而那些四处飞溅的、灼热的碎裂弹片和碎石,则成为了更高效的死神镰刀,发出“咻咻”的破空声,无情的犁过密集的人群。 城墙在哀鸣、坍塌,屋舍成片倒下,將躲藏其內的人活埋。 战马惊恐的嘶鸣、人立而起,將背上的骑士甩落,隨即被混乱的人群踩成肉泥。 狼庭士兵被打懵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恐惧像瘟疫般急速蔓延,人人惊慌失措,抱头鼠窜,却不知该躲向何方。 “填弹!” 张辅谦的神色冷硬如铁,毫不迟疑的下达第二道命令。 炮手们动作飞快,清理炮膛,填入新的炮弹。 “放!” 第二轮齐射再度降临! 刚刚侥倖从第一轮炮火中存活下来的狼庭士兵,眼睁睁的看著黑色的厄运之影再次笼罩天空。 悽厉的惨叫、绝望的哀嚎、爆炸的轰鸣、建筑的垮塌声…… 种种声响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来自地狱的交响乐。 整个铁脊城,已然化作了浓烟、火光、鲜血和杀戮交织的修罗血海。 “前进两百步!第三轮准备!”张辅谦喝令。 神机营阵线整体前移,炮口再次扬起。 “等等。” 林烬忽然扬手,眼眸如电,穿透重重烟尘,落在了那面於残破城墙上艰难升起的白旗上。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凛冽的弧度。 “陛下?” 苍朔也看到了那面白旗,眉头紧锁:“他们要降?我们……” 林烬淡淡打断:“省几发炮弹,总是好的。” …… 城內。 倖存下来的数万狼庭士兵蜷缩在断壁残垣之下,个个灰头土脸,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和茫然。 “魔、魔鬼……大渊军队是魔鬼!”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天罚吗?!” “投降吧……不然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对!先投降!活下去再说,以后总有机会!”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几乎所有倖存者的认同。 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面前,他们的骄傲被彻底碾碎。 原本厚重的城门早已破碎,数万丟盔弃甲的狼庭士兵高举著白旗,踉踉蹌蹌的走出废墟,朝著大渊军阵走来。 林烬驱马前行数步,冷眼看著这群溃兵。 “放下武器,否则,死!” 哐啷啷…… 倖存的狼庭士兵毫不犹豫的將手中仅存的刀剑、弓箭扔了一地。 朔风弓骑快速从两翼包抄而上,冰冷的箭鏃对准了手无寸铁的降卒。 他们战慄的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那些依旧指向他们的黑洞洞的炮口。 林烬缓缓策马。 在降卒阵前踱步,眼锋扫过一张张惊惶绝望的脸。 突然。 他勒住战马,右手猛地抬起。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淡漠决绝的挥落: “杀!” “一个不留!” 第138章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嗡——! 弓弦震响宛若死神的集体嘆息。 下一刻。 强劲的箭矢离弦便至,带著叫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剎那扎入密集的人群! “不——!” “卑鄙!” “大渊人言而无信!” “跟他们拼了!” 绝望的诅骂、惊恐的尖叫和垂死的哀嚎骤然迸发,又迅速被箭鏃撕裂肉体的骇人闷响所淹没。 成千上万的降卒恍若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鲜血疯狂涌出,顷刻染红四野。 死亡的威胁激发了最后的凶性! 一些狼庭士兵双眼赤红,嚎叫著捡起刚丟掉的武器,或乾脆赤手空拳,状若疯魔的扑向最近的朔风弓骑,妄图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 “大雪龙骑!” 苍朔的咆哮如同惊雷:“碾过去!” “轰隆隆——” 大地震颤! 钢铁洪流轰然启动。 大雪龙骑好似移动的城墙,以碾压一切的姿態发起了衝锋! 重甲铁骑面对散乱溃兵,结果毫无悬念。 恰似热刀切入油脂,衝锋的阵型轻易衝破了零星的抵抗。 马蹄践踏,槊锋挥砍。 一切企图站立的身影都被这黑色浪潮无情吞噬、粉碎!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请记住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超流畅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所有的挣扎、奔跑、咒骂和反抗,全都消失了。 战场完全沉寂下来。 只剩下浓重到使人作呕的血腥气,混合著硝烟味和內臟破裂后的腥臊味,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几乎让人窒息。 视线所及之处。 断肢、碎肉、破碎的兵器和旗帜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真正的人间炼狱图景。 林烬端坐於马背之上。 眼前的惨状似乎未能在他心底激起丝毫涟漪。 他想起城头那些被挑起的百姓尸身,內心那些许的波动也全然平復。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天经地义! 他冷漠的开口,声音打破死寂,传遍全军:“入城,但凡发现狼庭人,格杀勿论!” “遵命!” 褚鹏抱拳厉喝。 率领几支大雪龙骑小队,如狼似虎般冲向已然残破不堪的城门,开始逐屋逐巷的清剿那些侥倖在炮火下存活的漏网之鱼。 林烬环顾四周。 注意到远处一个相对平缓的梯形山坡。 他抬手指道:“在那山坡下挖坑,將狼庭人全部埋了,以防瘟疫。”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继续道:“另外,在山坡顶上,另寻吉穴,將百姓好生厚葬,让他们凌驾於这些蛮虏之上!” 苍朔顺著林烬所指看去,瞬间明白:“末將领命!” 除了神机营。 其余的大雪龙骑和朔风弓骑纷纷放下武器,开始著手挖掘巨大的埋尸坑。 儘管天气不算炎热。 但这些遗骸若放任不管,后果不堪设想。 夜幕缓缓降临。 火把被点燃,无数士兵仍在忙碌。 在眾多士卒的努力下,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终於挖成。 一具具狼庭士兵的尸体被拋入坑中,层层叠叠,最终被泥土彻底掩盖、砸实! 而山坡顶端。 数百座新坟也被精心垒起,墓碑朝向中原方向,庄严肃穆。 这时。 褚鹏从城內大步走出,来到林烬面前恭敬行礼:“启稟陛下,城內残余狼庭士兵已尽数斩杀,清理完毕,无一活口!” 林烬頷首,策马踏入铁脊城。 城內更是满目疮痍。 残垣断壁触目皆是,焦黑的木樑仍在冒著缕缕青烟,散落的砖石瓦砾堆积如山。 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杂在一起,更加刺鼻。 突然! 耳边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声响! 【叮——】 【恭喜宿主巡视铁脊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一怔。 旋即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心中默念:“点亮!”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铁脊城!】 【获得奖励:將作监!(附:將作大匠·宇文愷)】 林烬懵了一瞬。 將作监? 他努力回想,顿时身躯一震! 这不是我那迷人的老祖宗设立的掌管宫室建筑的官署吗?! 自秦汉起逐步確立,至隋唐臻於完美,是专门负责皇室宫室、都城、宗庙、陵寢及大型工程营建的中央机构。 某种程度上。 堪称古代的住建部、国土规划与国家级工程总公司的结合体! 林烬意识倏忽沉入藏兵界。 只见界內一隅。 百名身著褐色工服、气息多在二、三品武者境界的人凛然而立。 他们手中持著的並非刀剑。 而是规、矩、墨斗、尺等各式工匠工具,虽无凌厉杀气,却自有一股严谨精干之气。 为首一人。 年约四旬,面容儒雅中带著风霜歷练的痕跡,眼光沉静睿智,正是將作大匠—— 宇文愷! 林烬上下打量,心下暗赞:“这便是那位设计建造长安、洛阳两京,开凿广通渠的宇文愷?” 如今铁脊城遍地狼藉。 有了宇文愷率领的將作监团队,想要修復的话,简直是轻而易举,甚至更胜一筹。 “哈哈哈!此奖励,正合时宜,深得朕心!” 林烬放声大笑! 意识退出藏兵界。 大步走向铁脊城衙门,虽破损严重,但主体尚存。 於正厅主座坐下后,苍朔上前半步,面色凝重:“陛下,镇玄台位於铁脊城北侧两百里,是否即刻整军,出兵夺回?” 林烬摆了摆手,目光扫过门外狼藉的街道,说道:“不急,铁脊城百废待兴,需先稳固此地。” 苍朔会意:“末將这就派人回宫通知工部,让他们火速派遣工匠民夫前来,修葺城墙屋舍。” “不用。” 林烬挥手打断,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对著厅外朗声喝道:“宇文愷!” 话音落下。 一道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厅外,继而稳步走入。 他单膝跪地,恭敬行礼:“臣,宇文愷,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示意免礼,直接问道:“宇文愷,当下这残败不堪的铁脊城,你可否修復?” 宇文愷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臣,必不负圣望!” 营建城防,正是將作监职责所在,於他而言並非难事。 “不过……” 宇文愷神色略显为难:“陛下,臣……麾下並无役夫可用。” 將作监百人皆是技术工匠,並非施工劳力,要修復整座城池,人力远远不足。 林烬手指轻敲扶手。 此刻倒是有些后悔將那数万降卒斩杀,否则便是现成的苦役。 他略一思索。 侧首对苍朔道:“立刻派人前往风蚀堡,告知原铁脊城百姓,此城已復,朝廷欲招募民夫重整家园,凡愿归来参与者,按工计酬,每月……二两银子!” 苍朔微惊:“陛下,他们本是铁脊城民,返乡修缮家园乃分內之事,何需支付如此厚酬?这月钱是否……” 林烬打断他:“房塌家毁,生计无著。朝廷不出钱,他们吃什么?速去传令!” 苍朔不再多言,揖礼领命:“末將遵旨!” 隨即转身对厅外候命的大雪龙骑低声吩咐下去。 宇文愷亦拱手道:“陛下,臣请先行勘察城池损毁情况,以便规划施工。” 林烬点头允准:“去吧。” 宇文愷率领將作监人员分散於城中开始测量规划。 林烬令人找来铁脊城周边地图。 將镇玄台的位置標记出来,剑眉微蹙,看向面前的苍朔和张辅谦,问道: “关於收復镇玄台,你们有何看法?” 第139章 尔等,將死之人! 苍朔缓步上前。 低头凝视铺在桌案上的地图,剑眉紧锁。 沉吟稍顷后,屈身道:“陛下,镇玄台乃我朝北境要塞,若以红夷大炮轰击,恐有不妥!” 林烬微微点头。 镇玄台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道巍峨的双层城墙。 大渊皇朝歷时数十年才筑成此台,其本意正是为抵御北方草原铁骑的南下侵袭。 一旦毁坏。 不仅边关屏障尽失,重修之工程浩大,纵有將作监宇文愷亲自督造,也绝非易事。 “陛下。” 张辅谦端详地图,进言道:“既然大炮威力过甚,可否改用朔风弓骑进行箭雨覆盖,实施大面积射杀?” “不可!” 未等林烬开口,苍朔已断然否决:“镇玄台地势居高,若自下向上仰射,箭矢威力骤减,难以造成实质损伤。” 张辅谦欲言又止,终是默然。 林烬指节轻叩案面,目光幽深,陷入沉思。 红夷大炮恐毁要塞,弓箭亦难仰攻。 镇玄台內守军高达三十万,常规攻城更是伤亡惨重—— 此局,似是无解。 “嗯?” 林烬忽然仰首,眼神锋锐:“镇玄台內,至多可容纳多少兵马?” 苍朔虽惑,仍如实答:“末將曾研判,至多十万。” 林烬眸中精光一闪:“既如此,拓跋灼所称三十万大军,必不可能全数囤於台中!” 苍朔顿时明悟:“陛下之意是……余下二十万,实则驻扎境外?” “不错!” 苍朔仍存疑惑:“可即便分出二十万,镇玄台天堑横亘,欲歼城外之敌,必先攻克台中十万守军。” 林烬手指倏地点向地图北侧,语调沉稳: “那若从背后……也就是狼庭草原的方向发起突袭呢?” “什么?” 苍朔与张辅谦皆是一怔,面露愕然。 两人不约而同的举目相望,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镇玄台东西两侧山势险峻,高耸入云,纵是武道高手也难翻越,更不必说万千铁骑? 林烬虽为陆地神仙,可踏空而行,但大军岂能飞渡? 苍朔抓了抓头髮,苦笑道:“陛下,这……怎么打?总不能让將士们长翅膀飞过去吧?” 林烬却只淡淡一笑:“届时,尔等自会知晓。” 他望向帐外墨色深沉的夜空,低声下令: “传令三军,埋锅造饭,休整一夜,明日兵法镇玄台!” 苍朔与张辅谦对视一眼,虽心有疑惑,仍齐声应命: “是!” …… 狼庭。 王庭大帐。 帐內烛火通明,气氛凝重。 牛油巨烛噼啪作响,將帐內眾人的影子拉的忽长忽短,宛若鬼魅乱舞。 左贤王与左谷蠡王站立左侧。 右贤王位於右侧,身后一眾武將肃立。 高踞首座的大单于拓跋宏体魄魁伟,气息沉厚如山,虽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属於陆地神仙的磅礴气机仍无形瀰漫,令人生畏。 拓跋宏双眼如鹰,冷冷俯视跪在帐中的身影,声音幽沉: “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拓跋灼匍匐於地,语带悲愴:“大单于,臣弟所言,绝无半字虚妄!” 他喉结滚动。 眼前恍若再度浮现那漆黑炮弹坠地、爆裂四射,狼庭勇士血肉横飞、肢骸破碎的可怕景象,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那名为红夷大炮的武器……实在骇人。臣弟所率十万大军,仅遭一轮齐射,便已死伤惨重,阵型崩溃……” “哼!” 一记冷哼骤然打断。 左贤王拓跋烈视线轻蔑的扫过拓跋灼:“废物!葬送我狼庭十万勇士,竟还有脸逃回?” 他手按刀柄,五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狼头刀鍔在烛光下泛著冷光。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连珍贵的十座狼怒拋石塔也尽数被毁。 若非拓跋灼是自己族亲,他早已拔刀將其斩於帐下。 拓跋灼浑身一颤,噤若寒蝉。 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毯上,不敢抬头。 拓跋烈转向拓跋宏,行礼道:“父汗,若这废物所言不虚,大渊红夷大炮这般威力,只怕铁脊城二十万大军,乃至镇玄台的三十万人,皆难以抵挡。” 拓跋宏背靠王座,眸色深邃,略一頷首:“传令,铁脊城守军立即撤离,至於镇玄台……” 他冷笑一声,粗獷的脸上掠过一丝篤定:“他们不敢轻易炮轰!” “为何?”拓跋烈不解。 拓跋宏徐徐起身,魁梧的身躯仿佛山岳移腾,那股属於陆地神仙的隱晦威压使得帐內眾人纷纷低头。 “镇玄台乃大渊北境命脉所系,犹如门户,他们岂会自毁倚仗?” 他深知大渊。 此要塞战略地位极其重要,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能主动摧毁。 更何况。 即便大渊真敢炮轰,狼庭大军亦可暂退,任其破坏。 一旦镇玄台崩塌,横亘在狼庭与大渊之间的天堑便將荡然无存。 届时。 狼庭铁骑南下,便如踏入无人之境,纵有红夷大炮,又如何守得住十数里长的广阔边境? 沉默片刻。 拓跋宏语气转冷:“最多五日,孤便可再进一步,届时,就算大渊太上皇亲至,孤亦能斩之!” 拓跋烈眸泛激动:“父汗,您要突破陆地神仙中期了?” 拓跋宏缓缓摇头,眉宇间闪过些许惆悵:“一境一天地,突破中期,何其困难,只是稍有精进罢了!” 儘管这样。 一旦成功突破,他有信心,將同为陆地神仙初期的大渊太上皇斩杀! 他环视帐內。 “右贤王。” “臣在!” 右贤王拓跋锋应声出列。 披著深灰狼裘,面容冷峻如磐石,神色锐利,腰间佩戴著一柄弧形长刀,周身散发著久经沙场的沉稳与煞气。 “你即刻动身,前往镇玄台主持大局。” 拓跋宏命令道:“孤倒要看看,大渊究竟会选择不计伤亡的强攻,还是……亲手摧毁他们自己的边境要塞!” “臣,领命!” 拓跋锋沉声应道,没有丝毫迟疑。 隨后。 拓跋宏不再多言,身形微动,已如幻影般消失於王帐之中。 只余下帐帘轻轻晃动,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威压。 拓跋烈等人躬身相送。 待直起身。 他瞥向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拓跋灼,越看越觉得恼火,尤其是那副丧胆落魄的模样,更是令人不齿。 “滚出去!简直丟尽了我狼庭的脸面!” “是……是……” 拓跋灼如蒙大赦,连磕了几个头,慌忙退出了王帐。 帐外冷风扑面,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让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无人察觉。 在他退出大帐、转身离去的那一瞬,眼底深处,有一抹极寒的怨毒之色转瞬而逝。 “脸面?呵呵。” “尔等不过將死之人罢了……” 第140章 火炮半夜炸狼庭! 镇玄台。 这座大渊皇朝北境的巨垒。 东西横亘十几里,高耸入云,地势险峻宛若筑於云端。 自下仰望。 城墙直插天穹,黑压压的挡住半边天空,墙头猎猎飘扬的已是狼庭旗帜。 “不愧是边疆要塞!”林烬內心暗嘆。 他仰首望去。 镇玄台犹如一头上古凶兽,沉默的盘踞於两座天堑山峰之间,气势迫人。 “陛下。” 苍朔上前半步,双眼扫过两侧险峰,语气凝重:“末將可选一批好手尝试翻越,但马匹……恐怕不行。” 林烬唇角微扬,轻轻摇头。 他踱步至一门红夷大炮旁,手掌抚过冰冷粗糙的炮管,淡淡道:“人不过去,炮过去。” “炮过去?” 苍朔与张辅谦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儘是惊疑。 红夷大炮沉重无比,纵是武者搬运也极为艰难,更別说翻越如此天险。 “陛下,这……” 张辅谦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林烬却反问:“张爱卿,你可会用这大炮?” “当然!” 张辅谦不假思索:“臣为神机营提督,操作早已烂熟於心!” “那便好。” 林烬不再多言,视线巡睃面前百门黑沉火炮,驀然拂袖一挥—— 剎那间! 五十门红夷大炮凭空消失,地面只留下深深压痕。 “我……操!” 张辅谦瞠目结舌,疾步趋前四顾:“陛下威武!此真乃神跡!” “不过些许小技罢了。” 林烬语態平静。 幸亏系统自带的藏兵界,虽然无法收纳活物,但这等铁铸杀器,可不属於活物! 他眼眸投向远处的镇玄台。 城头上人影攒动,狼旗飘扬,眸中寒光一闪。 “苍朔!” “臣在!” “將余下五十门大炮一字排开,命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严阵以待,作出攻城姿態!” “臣,遵旨!” 林烬转而看向张辅谦,嘴角扬起:“辅谦,今夜,朕带你出国。” 张辅谦一怔,隨即肃然拱手。 夜幕渐沉。 林烬將手按在张辅谦肩上,未等对方反应,二人已腾空而起,悄然没入夜色。 张辅谦一时失重,骇得闭目抱紧林烬,模样颇显狼狈。 不过片刻。 他们已越过天险,无声落於草原之上。 “你打算一直这样抱著朕?” 林烬低头瞥他,口吻无奈。 张辅谦惊觉失態,慌忙鬆手退后,跪地请罪:“臣失礼,望陛下恕罪!” 林烬摆手示意无妨,眼神如刀望向黑暗深处—— 意识铺展。 很快便捕捉到三里外狼庭大军的营寨。 他冷然一笑,转向张辅谦:“红夷大炮射程几何?” “回陛下,最大可达六里,有效射程约三里。” “正好。” 林烬挥袖之间,五十门黑袍再度现身,森然列阵。 “目標三里,狼庭大营,调炮!” “是!” 张辅谦动作迅捷如风,熟练的调整每门炮的角度,填装炮弹。 林烬抬头望了一眼被乌云半掩的玄月,唇边勾起一抹冷冽。 “开始吧,送他们一份大礼!” 他袖袍一挥,真气化火,顷刻点燃所有引线。 轰!轰!轰——!!! 寂静的草原深夜,骤然被道道惊雷撕裂! 炮声震天动地,好似天神暴怒。 五十枚炮弹撕裂长空,拖曳出灼目的火痕,如同陨星般砸向狼庭大营,爆炸的火光將地平线一次点燃。 紧接著。 张辅谦毫不迟疑,抓起蘸水的推桿冲向最近的一门炮,清理炮膛,动作熟练。 但內心却在计算—— 五十门炮,即便他拼尽老命,清完一轮也需半炷香的时间。 但就在这时,林烬动了。 他並指如剑,磅礴的真气离体而出,並非一股,而是分化数十股,准確的灌入每一门火炮的炮口! 只听得一阵“嗤嗤”锐响。 炮管內残留的火灰与灼热蒸汽被这股精纯至极的真气瞬间逼出,五十门大炮几乎同时完成清膛! 张辅谦看的目瞪口呆,连动作都僵住了。 “发什么呆!” 林烬喝道。 袍袖再是一拂,地上堆放的炮弹被无形真气裹挟,恍若被一只只无形的手托起,精准的填入每一门已完成清膛的火炮中。 “校准!” 张辅谦霎时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陛下以通天修为,一人便完成了需百人辅兵才能完成的清膛与装填重物之工! 他只需完成最需要经验的最后校准即可! 他激动的浑身战慄,嘶声应道:“臣遵旨!” 循环往復。 炮声连绵不绝,仿佛永无止境。 与此同时。 镇玄台城墙上。 狼庭右贤王拓跋锋远眺著远处列阵的大渊铁骑,面色沉肃。 “没想到大渊还有如此军容……” 身为大宗师巔峰武者。 纵然相隔如此之远,他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从那支军队中瀰漫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肃杀之气,以及那数万人真气隱隱匯聚而成的浩荡威压。 若在平原野战…… 拓跋锋心下一凛。 就算他对自家草原儿郎的勇武有万分自信,此刻也毫无把握能正面击溃这支可怕的军队。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了阵前那一排排黝黑的铁管上。 “那便是拓跋灼口中,威力惊人的红夷大炮?” 他粗獷的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看上去……不过是一堆笨重的铁疙瘩罢了,拓跋灼这个废物,定是为自己的惨败寻得藉口!” 他根本不信这东西能有崩山裂石的威力。 更何况。 镇玄台天险在此,除非对方打算连这要塞一併炸毁,否则这些死物根本全无用武之地! “轰——!!!” 就在此时。 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未有徵兆的从他身后远方的草原深处炸开! 旋即。 第二声、第三声…… 连绵不绝的恐怖雷鸣撼动了天地,甚至连他们脚下的城墙都似乎在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 拓跋锋骇然转身,衝著城墙下方怒吼。 话音未落。 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的衝上城楼,脸上早已没了血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尖锐变形。 “右贤王!大事不好!” “我、我们后方的大营……遭天谴了啊!!” “天上……天上突然掉下来无数冒著火尾巴的陨星!一落地就地动山摇,炸起一片火光,人马碰到就碎成齏粉,帐篷粮草全都烧起来了……” “那不是人间的武器!是老天的惩罚!是雷罚啊!!” 天谴? 雷罚? 拓跋锋脑中嗡的一声! 他猛地扭头,目光死死盯向城外大渊军阵前那一排排他方才还嗤之以鼻的“笨重铁疙瘩”。 再联想到那从天而降、拖著火尾的“陨星”…… “呃啊——!!” 拓跋锋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五指如鉤,悍然攥向身旁的城墙垛口! “不是天谴!!” “是大渊——是那红夷大炮!” “这群卑鄙的傢伙,居然绕到了我们身后!!” 第141章 三日之后,一决生死! “差不多了。” 林烬负手而立,衣袂在夜风中轻轻拂动,猎猎作响。 他凝视远方冲天的火光,映亮了他深邃的眼眸,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二十万大军,就算还有活口,也该所剩无几。” 炮火,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三百枚炮弹轰出,震得大地颤抖、山河失色。 刺鼻的硝烟味混杂著血腥气,隨著晚风瀰漫开来,宣告著一场屠杀的终结。 林烬眼底掠过一丝心疼,但转瞬便被冷厉取代。 效果,是毋庸置疑的! 深夜之下! 狼庭大军前有镇玄台横亘,后有家乡草原倚仗,警戒早已鬆懈大半。 这一番雷霆轰炸,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恐惧和绝望在睡梦与清醒的边缘瞬间炸开,吞噬了一切。 如今放眼望去。 烈焰映天,將夜空染成一片诡异的橘红,焦臭的气味隨风飘来,哀嚎哭泣之声虽微弱,却仍然隱约可闻,恍如地狱传来的背景音絮。 活下来的,最多万人。 “哈哈哈……痛快!” 张辅谦瘫坐在地,额上汗水涔涔。 浑身真气几近透支,眼中却儘是亢奋,嘴里还兀自喃喃道:“值了……这辈子……值了……轰他娘的太爽了!” 这半个时辰。 他作为五品武者,近乎被抽乾了所有真气,如同被榨乾的海绵,但他甘之如飴! 用炮声轰鸣、敌阵崩摧的景象,是他此生听过最壮丽、最震撼的乐章。 “陛下。” 他勉力撑起身,语气中难掩忧虑:“狼庭此番遭受重创,必不会罢休,若他们临死反扑,我们……是否先撤?” 林烬却依然静立如岳,淡淡道:“不必,等他们来。” 张辅谦微微一怔。 隨即想起眼前之人乃是陆地神仙,便不再多言,再度坐下调息。 林烬视线扫过身后仍在散著余温的五十门红夷大炮,冰冷的金属炮身仿佛还迴荡著方才咆哮的余韵。 他袖袍一挥,尽数收回储物空间。 这三十万大军中必有领军之將—— 正是最適合替他传话的人。 不多时。 远处火把如龙,蹄声震地,沉闷如雷,一支骑兵带著滔天的怒气与惊惶疾驰而来,捲起漫天烟尘。 张辅谦抬眼一瞥,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杀气,却並不在意,有陛下在此,万军皆等閒。 林烬心念微动。 无相龙隱覆上面容,气质骤然一变,竟连一旁的张辅谦都一时恍神,险些认他不出。 “围住他们!” 为首之人正是拓跋锋。 他目眥欲裂,亲眼目睹营地惨状,心头滴血。 他率万余骑迅速合围,刀锋映照著跳跃的火焰,寒气森森,无数充满仇恨的目光聚焦在中央的两人身上。 环视四周。 却未见半门火炮踪跡,心下惊疑更甚,勒马俯视林烬,沉声喝道: “你是何人?究竟用何手段绕到我军后方?” 林烬却只轻嗤一声,徐徐抬手,虚空一按—— 见朕不跪,当斩! 语落,无形巨力轰然压落! 拓跋锋面色骤变。 急忙运转全身真气相抗,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却发觉周身如陷泥沼,周遭空气凝固如铁,竟连一指都难以动弹! 他引以为傲的大宗师巔峰修为,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整个人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扯下马背,“咚”的一声,重重跪倒在林烬面前。 “大渊……太上皇?!” 拓跋锋心头骇然,几欲窒息。 他大宗师巔峰的修为,在对方面前竟如孩童般无力—— 除了拥有陆地神仙境界的大渊太上皇,还有谁能做到? “放开右贤王!” “卑鄙的大渊人,找死!” 周围骑兵虽惊惧,却仍强压慌乱,挥刀怒喝,跃跃欲试想要救人。 林烬眉梢轻挑,露出些许玩味的笑意:“原来是右贤王,失敬失敬啊。” 他確实没料到。 此番领军的竟是如此大的鱼! “哼!” 拓跋锋虽受制,却仍强撑气势,冷笑道:“陆地神仙又如何?你休要得意!大单于修为已更进一步,杀你……易如反掌!” 林烬闻言,眉头微蹙。 拓跋宏竟又变强了? 即便未入陆地神仙中期,恐怕也已相去不远。 他最担忧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拓跋宏天赋惊人,是狼庭数百年来唯一踏入此境之人,若给他时间成长,后果不堪设想。 而自己呢? 系统奖励飘忽不定,下一次破境不知何时。 必须冒险一搏,儘早除掉这个威胁! “妈的!” 他於心底暗骂:“统子,你倒是吱个声?有没有能让朕突破的方法?!” 就在他心神浮动之际,一道清越的提示音驀地响起: 【叮——】 【恭喜宿主巡视裂穹山,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一愣。 裂穹山? 他何时巡视过此地? 难道…… 系统出bug了? “点亮!” 虽心有疑惑,他却毫不犹豫。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裂穹山!】 【获得奖励:百年修为!】 “什么!?” 林烬几乎要脱口惊呼! 刚刚还在发愁如何突破,系统转眼就送上如此大礼! “这百年修为……可否让我突破至中期?” 【可以!】 系统的回应简洁而肯定。 一阵难以抑制的狂喜自林烬心中涌起,所有忧虑顷刻烟消云散。 只要踏入中期,即便不借无相龙隱,他也能挥手间镇杀拓跋宏! 【是否吸收?】 “否!”林烬急忙摇头。 他並不知道突破中期会发生什么情况。 周边还有万余狼庭骑兵虎视眈眈,若此刻突破,直接闭关,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別。 而此时。 拓跋锋见林烬迟迟不语,以为他心生畏惧,再度厉声道:“你若识相,就立刻放了我,归顺狼庭,否则……” “否则怎样?” 林烬眸光一厉,五指微拢。 “噗——” 拓跋锋顿觉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林烬居高临下,声如雷霆,清晰的传遍四野: “回去告诉拓跋宏——” “朕就在镇玄台上空等他,三日之后,一决生死!” “他若怕了,大可不来!” 说罢。 他漠然一挥袖:“滚!” 威压骤散。 拓跋锋如蒙大赦,只觉得身上山岳般的压力立时消失。 他狼狈不堪的起身,体內气血依旧翻腾不休,疾退百步,才踉蹌著翻身上马。 他死死瞪了林烬一眼。 眼神中充满了怨毒、恐惧与几分难以置信,却终究未再放话,只是挥手对著麾下残兵怒吼:“撤!” 万余残兵迅速收拢,隨他朝草原深处驰去。 无人注意。 一缕极细的金芒自林烬指尖掠出,悄无声息没入拓跋锋后背,如附骨之疽,缓缓侵蚀其经脉腑臟…… 第142章 突破!陆地神仙中期! 镇玄台南侧境內,晨光微熹。 苍朔见林烬从天而降,急忙迎上前,语调中难掩关切:“陛下,您没事吧?” 林烬淡淡一笑,摆了摆手。 低头看向仍紧抱著自己不放的张辅谦,不由的额角一跳,伸手將他扒开,略带调侃的问道: “张爱卿,你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此话一出。 一旁的苍朔与褚鹏皆是一颤,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半步,与张辅谦无声的拉开了距离。 张辅谦面露苦笑,正要解释,却被苍朔出声打断。 “陛下,我们何时攻城?” 虽相隔一段距离,但仍能依稀听见镇玄台另一侧持续传来的炮火轰鸣—— 那意味著,驻扎在外的狼庭二十万大军,估计已所剩无几。 眼下狼庭內部士气必乱。 若趁势攻城,定可以最小代价收復镇玄台。 “不攻。” 林烬口吻平静,回头瞥了一眼远方的镇玄台,说道:“三日后,朕將在镇玄台上空,与拓跋宏一决生死!” 话音落下。 苍朔等人神色顿变,眼底迅速闪过沉重与担忧。 虽对陛下实力深具信心。 可拓跋宏同样天赋绝伦、战力强横,若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忧心。” 林烬眼神篤定,望向渐明的天际,唇角扬起一抹锐利的弧度: “朕略有所悟,镇杀拓跋宏——易如反掌!” 苍朔这才稍松心神。 隨后又沉吟道:“可那拓跋宏……会迎战吗?” “他一定会来。” 林烬语气斩钉截铁。 狼庭最重勇士之风,即便贵为单于,也决不能避战示弱,否则必失臣民之心。 更何况。 据右贤王所言,拓跋宏实力近期又进一步,此时想必正盼著能与自己一战。 若能斩大渊太上皇於马下,狼庭铁骑南下之路,便將再无障碍。 他环视四周,看向那临时架起的营帐,迈步走去: “朕需闭关静修,若非要事,不得打扰!” “臣等遵旨!” 眾人齐声领命。 帐中。 林烬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於心底默念:“统子,吸收百年修为!” 嗡—— 一瞬之间。 天地真气如排山倒海般的潮汐奔涌而来。 一股精纯至极、磅礴浩瀚的暖流自虚无中灌入他体內经脉,如同长江大河般奔流不息,冲刷滋养著四肢百骸! 林烬暗自咂舌:“好傢伙,直接灌顶啊?” 就在他刚產生这个念头,准备细细引导这股力量时—— 【叮——】 【恭喜宿主,成功突破至陆地神仙中期!】 林烬微微一怔。 “这就……突破了?” 一层远比之前雄浑无匹的力量在体內稳固下来,神识似乎也更加清明,周遭天地能量的流动感知变得异常清晰。 他原以为领取修为后需自行运功冲关,没想到系统直接助他完成突破。 如此轻鬆,简直让天下武者无地自容! 不过。 百年修为才突破一个小境界,是他天赋太低,还是系统另藏玄机? 当下他仍旧静坐未动。 既然说了要闭关,若十几息就出关,怕是要让人误会他破境失败。 还是装装样子吧。 …… 狼庭,王庭大帐。 拓跋锋单膝跪地,面色异常惨白,將二十万大军几近覆没的消息如实稟报。 帐內顿时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王座之上的那道身影。 拓跋宏眸里因修为精进而生的喜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隨即转为滔天的愤怒和汹涌杀意。 他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坚硬的玄木瞬间化作齏粉! 陆地神仙级別的威压不受控制的瀰漫开来,帐內诸將纷纷脸上失色,躬身垂首,喘息艰难,仿佛被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 唯独一人,心情复杂却隱有快意—— 正是拓跋灼。 此前所有人都认为他夸大红夷大炮之威,是为自己的败退找藉口。 如今二十万大军顷刻湮灭,再无人敢出声讥讽,只有一片死寂和劫后余生般的恐惧。 “父汗!” 拓跋烈面容凝重,声音因压抑而有些变形:“大渊火器如此凶猛,那铁脊城的二十万大军恐怕……” 话未说尽,但意思已明。 既然大渊军队已抵镇玄台,说明铁脊城早已失守。 加之传令兵一去不返,那二十万大军,只怕也已凶多吉少。 短短数日。 狼庭折损近五十万兵马! 这已非断臂,而是濒死之创,动摇国本! “单于。” 拓跋锋强忍著威压带来的痛苦,嗓音沙哑的再次开口:“那大渊太上皇还说……三日之后,要在镇玄台上空,与您决一死战!” “哦?” 拓跋宏浓眉一挑,强行压下胸中的惊怒,心中暗忖:“难道他也突破了?” “父汗,这必是大渊的诡计!”拓跋烈急声道。 “哼!” 拓跋宏驀然起身,气势孤傲如狼:“纵是诡计,又如何?我狼庭勇士何曾惧战!区区大渊太上皇——孤必斩之!” 他身为狼庭单于,绝非只知修炼的武夫。 既然是大渊太上皇,必定年事已高,潜能早尽,短期內绝难突破。 这所谓约战,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凭火器之利乱我军心,再行险一搏! “噗!” 突然! 拓跋锋猛地喷出一口混杂著內臟碎块的乌黑鲜血,打断了拓跋宏的沉思。 只见他脸色霎时灰败如土,双眼神采急速黯淡,重重倒地。 气息骤断,瞳孔涣散,竟是当场毙命! 拓跋宏神情剧变。 一步跨前,蹲下身扶住拓跋锋,精准的真气疯狂涌入其体內欲施救,可真气入体才知为时已晚。 拓跋锋经脉之中竟潜伏著一道极其隱晦霸道的金芒真气,早已將他毕生修为吞噬殆尽,五臟六腑皆被蚀空! 此刻那道金芒宛若完成了最后使命般,闪烁一下便消失无踪。 “大——渊——!!找死——!!” 拓跋宏怒极狂啸,心如刀绞! 陆地神仙之威轰然爆发,整座坚固的王帐剧烈震颤。 篷布刺啦一声被无形气浪撕裂开数道大口子,支撑的巨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帐內诸將更是被这股骇人威压逼得踉蹌后退,几欲窒息。 “孤不杀你,誓不为人!” 声未落。 人影已自原地消失,只留下狂怒的余音在王帐废墟般的空间內迴荡。 神仙之战,一触即发! 第143章 碎星宗归顺! 夜幕低垂,浓云如墨。 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天空,儼然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 “陛下。” 苍朔缓步上前。 侧目瞥向镇玄台,眸中闪过一抹轻蔑,带著几分戏謔出言道:“拓跋宏……该不会不敢来了吧?” 经过三日闭关,陛下已成功晋升至陆地神仙中期。 此等境界,要杀拓跋宏,易如反掌。 他全然毫无担忧。 林烬负手而立,视线穿透阴沉云靄,唇角微扬,並未作答。 身为狼庭大单于,若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不必大渊出手,狼庭內部自会將其推翻。 因此,这一战,他必定会来。 狼庭六十万大军已所剩无几,只要解决拓跋宏,北方草原便不足为惧。 再加上! 拓跋灼已受掌控,即便心有不甘,有敕命玄压丹制约,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陛下——”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道沧桑的呼唤。 林烬转头望去,只见一骑快马刺破昏沉的天色,疾驰而来。 马背上的人影让他轻轻一怔。 “柳宗主?” 他確实未料到,柳鼎寒竟会亲赴边境。 莫非有要事相报? 柳鼎寒勒住战马,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气息尚有些不匀:“草民柳鼎寒,叩见陛下!” 林烬抬手,柔和的气劲便將他托起:“不必多礼,何事让你亲自赶来?” 柳鼎寒顺势站起,深吸一口气平復呼吸,这才恭敬回稟:“陛下之前命草民前往劝说碎星宗与铁衣门归顺朝廷,已有结果,特来復命!” “哦?” 林烬眉峰微挑,含笑问道:“他们態度如何?” “碎星宗已同意归顺朝廷!” 驀地! 林烬好似想到什么,打断了柳鼎寒接下来的话,问道:“碎星宗的山门,是否位於裂穹山?” 柳鼎寒一惊,连忙应道:“陛下圣明,裂穹山確是碎星宗宗门所在!” 原来如此。 林烬心下豁然开朗。 好傢伙,系统这判定原来是应在这里! 系统並未出现bug,而是刚好在那个时间节点,碎星宗正好同意归顺! 流云剑宗既已昭告天下听命於朝廷,柳鼎寒便算半个朝廷之人。 他代表林烬前往裂穹山,理所当然等同於巡视,掌控也在情理之中! “哈哈哈!” 林烬放声大笑,眼中精光闪烁:“柳宗主,此事你立下大功!” “陛下言重,此乃草民分內之事。”柳鼎寒谦恭回应。 他尚且不知。 碎星宗的归顺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对林烬的帮助有多大! 若没有此番突破,仅凭无相龙隱,虽能与拓跋宏一战,却难免险象环生,甚至危及国本。 毕竟。 谁也不知道拓跋宏的实力精进到了何等地步! 林烬淡淡一笑,开口道:“柳宗主想要何赏赐?朕皆可允你!” 柳鼎寒躬身道:“能为陛下效力,已是草民之幸!” 林烬眼帘微垂,沉吟稍顷,忽然正色道:“柳鼎寒听旨!” 柳鼎寒一愣,隨即双膝跪地:“草民恭听圣諭!” “流云剑宗柳鼎寒,功勋卓著,於国有大功,特赐封爵位——流云侯!世袭罔替,位同郡王,见官不拜,钦此!” 柳鼎寒顿时震惊抬头,难以置信的望向林烬。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劝说一宗归顺,竟得如此厚赏,一时受宠若惊。 “怎么?不满意?”林烬似笑非笑的问道。 “臣不敢!” 柳鼎寒慌忙叩首:“臣,柳鼎寒,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落下。 苍朔与张辅谦等人也上前一步,向柳鼎寒行礼:“见过流云候!” 柳鼎寒愈发惶恐。 张辅谦还好,只是五品修为。 可苍朔是实打实的半神强者,实力仅次於皇帝,这一礼他如何敢受? “將军不必多礼……” 他伸手欲扶,却撼不动苍朔的手臂。 其实。 林烬此举,不止为赏功,更意在树立典型。 江湖势力纷杂,不愿臣服者眾多,若能借流云剑宗为標杆,倾注资源、助长其威,日后由它代管江湖,朝廷也能省去诸多琐务。 林烬目光扫过柳鼎寒激动又强自按捺的脸,嘴角噙著一缕笑意。 他看似隨意的手腕一翻。 剎那间! 一股异香瞬间散发开来,仿佛吸一口都能让真气略增一分,掌中已托著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丹药表面不是简单的流光,更像是封印著一泓流动的霞光,氤氳升腾,玄妙非凡。 “此乃大宗破境丹。” 林烬的嗓音平淡,却如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可令大宗师武者,毫无壁垒,直升一重天!” 嗡! 此言一出! 周遭似乎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抽气声。 苍朔这等半神强者眼神微微一凝,张辅谦等修为稍低者更是眼热无比,几乎无法从那丹药上移开。 他们太清楚这枚丹药的价值了—— 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卡在瓶颈的大宗师为之疯狂,掀起一场江湖血雨! 柳鼎寒吐纳骤然粗重,瞳孔放大,双手下意识的在衣袍上擦了一下,唯恐手汗玷污了圣物。 无比郑重的、近乎颤抖的伸出双手,像迎接一件至高无上的神物般,將那丹药捧在手心。 “臣……叩谢陛下天恩!” 他声音都带上了微颤。 这已非简单的赏赐,这是赐予了他一场通天造化! “服下吧,顷刻即可破境,无需闭关。”林烬说道。 柳鼎寒却犹豫一瞬,迟疑道:“陛下,臣……想暂缓服用。” “为何?” “秋收大祭时,臣观陛下號令天地,心有所悟,剑心已有精进之兆。” 他看向手中丹药,眼含炽热:“既然此丹能提升一境,臣想先凭自身衝破中期,再借丹药之力,直达后期!” 林烬闻言。 原本隨意负在身后的手指不禁一顿,眼底倏地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诧与激赏。 他没有立刻说话。 而是上下重新打量了一下柳鼎寒,如同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剑宗宗主。 片刻的沉默里,只有风声呼啸。 柳鼎寒被这注视看的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自己的野心是否触怒了天威。 突然。 林烬朗声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快意:“好!有志气!武道之巔,要的就是这份不甘人后的心气!朕果然没看错人!” 笑罢。 他面色一肃,周身帝王威仪自然流露,沉声道:“碎星宗既已归顺,铁衣门又如何?” 柳鼎寒收好丹药,表情转为凝重:“铁衣门並未直接拒绝,但提出一个请求,望陛下应允,方愿归顺。” 他说完悄悄抬眼,观察皇帝神色。 林烬並未动怒。 他早说过,只要归顺,条件任提。 “他们有何要求?” “他们……” 嗡——!!! 第144章 这一剑,会很帅! 话未落。 低沉的轰鸣骤然撕裂长空,如远古巨兽甦醒般的恐怖威压悍然降临。 林烬驀然转头。 视线落在那道悬於镇玄台高空、孤傲如苍鹰的人影上,无相龙隱无声覆上面容,眸中战意如暗潮翻涌。 “终於来了。” 他轻笑声落,身形已动—— 嗖! 破空声起。 林烬一跃腾空,如龙出渊,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下方。 柳鼎寒心神巨震,侧首急问:“苍將军,此人……是谁?” 苍朔眼眸如刀,寒声答道:“回流云候,此乃狼庭单于,拓跋宏——陆地神仙之境!” 柳鼎寒脸色顿变。 难怪气场如此骇人,即便相隔甚远,仍令他神魂战慄。 “陛下……他不会有事吧?” 他攥紧双手,眉间凝满担忧。 苍朔却朗声大笑,抱臂倚马,神色从容:“斩他,於陛下而言,易如反掌!” 柳鼎寒环顾四周,见眾人皆镇定自若,心中稍安,可目光仍紧紧追隨著半空中那两道身影。 “还行,挺准时。” 林烬凝立虚空,一手负后,面具下传来淡笑,如点评老友。 “呵……” 拓跋宏冷嗤一声。 手腕一翻,一柄造型狰狞、缠绕著血色纹路的厚背大刀凭空出现,刀锋直指林烬:“你主动求死,孤岂能不准时!” 他暗中探查林烬气息,未见异常,戒备稍弛。 虎眸贪婪的扫过远处列阵的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尤其是那森然陈列的红夷大炮,眼中凶光毕露。 “红夷大炮……不错,孤要了!” “可以啊。” 林烬耸肩,语气隨意的像在谈论天气:“杀了朕,都是你的。” “哈哈哈!那孤便不客气了——受死!” 鏘! 刀鸣裂空! 拓跋宏全身真气如火山喷发般奔涌,尽数灌入刀身,血芒大盛! 他双臂肌肉虬结,猛地挥砍而出,一记足以劈开天地的血色刀气如陨星般直取林烬! 然而—— 林烬仍然束手而立,不退不避,如看清风拂面,甚至还有閒心理了理被气浪吹动的袖摆。 轰!!! 刀气结结实实的命中,轰然炸裂。 尘雾如怒涛般冲天而起,顷刻吞没了林烬的身体,遮蔽了天日。 可怕的衝击波四散开来,连远在地面的眾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苍朔也不自觉握紧了刀柄,眼神微凝。 拓跋宏嘴角已扬起猖狂的蔑笑,恍若已看到对手被一刀两断的景象。 一刀斩杀同境强者。 此等战绩,足够让他拓跋宏的威名震慑江湖百年! 可下一刻! 一道悠閒的近乎慵懒的嗓音穿透滚滚浮尘,清晰无误的传入他耳中,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浑身血液骤冷: “拓跋宏,你这刀气后劲不足啊,没吃饭?” “什么?!” 拓跋宏瞳孔陡然收缩成针尖,难以置信的死死盯向前方。 烟尘散尽。 林烬依旧悬立原处,位置未曾移动半分,甚至连衣角都未曾破损。 护体罡气流转如常,泛著淡淡的金色涟漪,將那毁天灭地的一刀轻描淡写的化解於无形。 “怎么可能!?” 拓跋宏內心巨震,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头顶。 未等他从震惊中回神。 林烬已抬臂震腕,暗金色的镇元定天剑鏗然显现! 数道凝实的神龙虚影盘绕剑身,发出震彻九天的龙吟,浩瀚龙威混合著更凌厉的剑压,立时覆盖四野! 气机锁定之下。 拓跋宏只觉得四肢百骸好似被凝固。 他拼命催动真气,却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前所未有的骇然攫住了他的心臟! “你不是陆地神仙初期!?” 他惊怒交加,嘶声怒吼,语调中已带上了些许无法抑制的颤抖。 林烬却未答。 只驀地回头望向下方紧张观战的柳鼎寒,唇齿轻启,话音清楚的传入他耳中: “看好了,这一剑——会很帅!” 柳鼎寒闻言剧震,一股不可言喻的激动与期待霎时衝散了他所有的恐惧与忧虑。 他当即摒弃所有杂念。 双目精光爆射,目不转睛的盯住天空,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只见! 林烬举剑向天,剑身金光暴涨,龙啸震空,光芒仿佛都被这一剑吸纳! 他一剑斩出! 並非追求极致的迅疾,反而带著一种玄妙的韵律,似缓实疾。 剑光流转间。 宛若有日月星辰生灭,天地规则为之共鸣縈绕於剑锋之上! 那是一种超越凡俗招式的“道”之轨跡,是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剑道极意显化! “不——!!!” 拓跋宏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一身精血急剧燃烧,试图强行衝破这如山如岳的强大禁錮! 可惜! 如同蜉蝣撼树,根本无能为力。 他只能眼睁睁看著那蕴含著无尽毁灭与无上奥妙的剑光,充斥他整个视野。 剑落,光至! 轰——!!! 爆炸声响彻寰宇,比之前猛烈十倍! 炫目的光芒与滔天尘埃恰似怒放的死亡之,贯空而起,竟將苍穹之上的阴沉乌云彻底盪开、撕裂! 明媚炽烈的天光如金色瀑布般倾泻而下,將整座镇玄台照的一片通明。 扬尘渐散。 半空中唯剩林烬一人执剑而立,黑袍在阳光与微风中轻轻摆动,宛如神祇临凡。 万籟寂然,时间若止! 苍朔等人大喜过望,心潮澎湃,纷纷单膝跪地,肃然敬呼:“陛下神威!万岁!” 而柳鼎寒早已怔立原地。 双眼空茫无焦,周身沛然剑气不受控制的疯狂繚绕升腾,背后剑嚢中的佩剑剧烈嗡鸣,几欲脱鞘而出! 他体內剑心震盪不息,犹如沐浴雷音洗礼。 往日修行中无数滯涩难通、晦暗不明之处,在这一剑的照耀下豁然贯通! 他福至心灵,倏然盘坐而下,双手结印。 周天的真气仿佛受到无形牵引,化作肉眼可见的漩涡气流,汹涌的向他匯聚而来,將他笼罩其中。 他的剑意节节攀升,如春芽破土、江潮奔涌,气势不断拔高,当场陷入了深度顿悟! 镇玄台內。 十万狼庭大军如坠冰窟,阵脚大乱,恐慌如瘟疫般急速蔓延! 被视若神一般的大单于瞬间被秒杀,他们的斗志完全崩溃。 林烬飘然降於镇玄台城头。 其眸冷冽如万载寒冰,扫视著眼前彻底溃乱的狼庭士兵,声如九幽寒渊,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滚!” 一字出口。 磅礴威势混合著实质般的声浪猛然扩散。 近处的敌军如被无形巨锤砸中,成片成片的七窍流血,当场暴毙! 稍远处的士兵虽侥倖保命,却早已魂飞魄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丟盔弃甲,互相踩踏著,拼了命的朝著镇玄台外逃窜! 林烬负手而立,並未出手追杀。 这群士兵早已被嚇破了胆,恐怕此生都没胆量踏入大渊境內半步,自然已无需重视。 况且。 拓跋宏已死,狼庭內部权力必然真空,各大部落虎视眈眈。 这些残兵败將,就当时留给拓跋灼的帮手吧! 第145章 朕,真想亲你! 林烬转身。 一步踏出,已回到大渊军阵之前。 他视线落在被真气环绕、剑道真意不断攀升的柳鼎寒身上,轻点下頜,眸底掠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满意。 柳鼎寒不愧为流云剑宗之主,天赋確实出眾。 此前他便提及观秋收大祭时剑心有所触动,林烬才顺势送他一场机缘。 没想到。 他真能凭藉自己那一剑,踏入顿悟之境。 流云剑宗越强,便越能替朝廷统御江湖。 林烬收敛心绪,转向苍朔,令道:“苍將军,率军入驻镇玄台!” 苍朔眸中迸发出振奋,肃然应道:“末將领命!” 他挥手之间,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浩荡开拨。 张辅谦亦率神机营推动红夷大炮,缓缓隨行。 林烬负手而立,仍注视著柳鼎寒。 此时对方气海之中剑意已攀至巔峰,正在尝试突破—— 嗡! 剑气轻鸣! 道道流光自柳鼎寒躯体流转,原本澎湃的真气再度凝练,如江河奔涌般衝破关隘。 道心明澈,剑意也隨之升华,较之先前更显凌厉纯粹。 片刻之后。 他双眸驀地睁开,瞳仁之中精光四溢,周身气机赫然已至大宗师中期! 他难以抑制激盪的心境,当即跪地,恭敬叩首:“臣,叩谢陛下天恩!” 若非林烬那一剑点拨。 他要突破至大宗师中期,还不知需耗费多少时日。 林烬眸光微垂,落在柳鼎寒身上,淡淡道:“是你自身悟性足够,机缘方至,与朕无关。” 说罢,身形一动,掠向镇玄台。 柳鼎寒恭敬起身,紧隨其后。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贴心 全手打无错站 镇玄台內。 苍朔已命人清理完毕狼庭士兵尸首,正布置大雪龙骑驻防。 残阳如血。 映照著斑驳的城墙与尚未乾涸的血跡,凛冽之气笼罩。 他环顾巍峨城墙,神色凝重: “陛下,镇玄台乃边境咽喉,须重兵镇守,可大雪龙骑乃重骑兵,若弃马守城,恐损其锋!” 林烬頷首不语。 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重组北境边军非一日之功,更难在短期內寻得可信之將。 【叮——】 正当他思忖之际,系统清脆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镇玄台,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嘴角微扬。 心念“点亮”之间,仍在暗忖:“给朕兵,现在就缺兵!”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镇玄台!】 【获得奖励:五万磐石军!】 林烬猛然一怔,眼中闪过惊诧之色—— 五万! 这是至今以来,系统所增兵力最多的一次! 他立即將意识沉入藏兵界。 只见界內烟云繚绕,肃杀之气充斥天地之间,五万磐石军静立如林,黑甲沉沉,枪戟森然。 他们绝大部分为重装步兵与弓箭手。 亦有部分手持工械、擅筑城守御之兵,军容整肃、气势沉稳,儼然是一支为守城而生的铁血军团。 虽皆为二品武者。 但作为守城重甲兵,凭藉天堑镇玄台,足矣抵御一切外敌! “统子。” 林烬压抑激动,心道:“你真不能化形?朕实在想好好亲亲你啊!” 这五万磐石军,来的正是时候! “陛下?” 见林烬良久未言,苍朔试探问道:“是否由末將在附近徵召新兵,加以训练,以驻守边关?” 林烬回神,轻轻摇头:“不必,镇守之人,朕已安排妥当。” 他隨即远眺草原天际,眼眸转冷,道:“苍將军,去一趟狼庭王庭,左贤王与左谷蠡王,不必留了!” 苍朔会意,肃首应道:“末將遵命!”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原地。 林烬翻手取出一枚万里传音符,指尖轻碾,符篆应声而碎。 他唇齿微动,声音却已跨过千山万水,精准递至彼端之人耳中: “拓跋宏已死,速带诚意,来镇玄台见朕!” …… 狼庭王庭,大帐之內。 左贤王拓跋烈正凝视铺展案上的大渊疆域图。 在他想来。 父汗如天神亲临,斩杀大渊太上皇不过举手之劳。 大渊无陆地神仙坐镇,纵有红夷大炮,也绝挡不住狼庭铁骑。 只待父汗归来,他便能亲率大军越过镇玄台,长驱南下,直取大渊皇都。 帐內一角。 拓跋灼默然独坐,粗獷眉宇间藏著一丝焦虑。 不知情者,或以为他正在忧心大单于安危。 实则,他內心正陷入纠结。 若此战拓跋宏胜,他体內丹药自然无效,性命不再受人掣肘,可他也將彻底与单于之位无缘。 葬送十万大军的罪责,纵是王室血脉,也再难获重用,余生恐只得屈辱度日。 倒不如…… 赌一把! “林烬,但愿你真能贏……” 他正暗自心想。 恰在此时—— 一道冷峻威严的话语毫无徵兆的贯入脑海! 【拓跋宏已死,速带诚意,来镇玄台见朕!】 拓跋灼猛地起身,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一抹狂喜几乎无法掩饰。 狂喜之后,眼底迅速浮现几分阴霾与挣扎。 左贤王与左谷蠡王如两座大山压在前路,这“诚意”,该如何带去? 帐中眾人见他突然站起,纷纷侧目而视。 拓跋烈更是面露厌恶,冷声道:“拓跋灼,你做什么?” 拓跋灼连忙躬身:“没……” 轰!! 话未说完,整座王庭大帐骤然崩裂! 一股恐怖威压自天而降,压得眾人心悸难喘,如坠冰窖。 苍朔身影凭空出现,目光如电扫视全场,神念顷刻锁定帐中修为最高的两人。 寒光骤闪! 半神之威无人可挡,左贤王与左谷蠡王甚至连惊呼都未发出,便已身首异处,鲜血溅洒三丈之外! 帐中眾人骇然变色,终於有人反应过来,急呼道:“保护右谷蠡王!” 剩余王室近卫纷纷抢上前將拓跋灼护在中央—— 左右贤王及左谷蠡王皆殞,如今王室血脉唯余拓跋灼一人,他们自然誓死护卫。 苍朔冷瞥一眼人群中的拓跋灼,未再出手,形影一晃,消失无踪。 威压散去。 眾人如释重负,却仍心有余悸。 望著地上两具尸身,惊怒交加,却又惧於那如神似魔的袭击,一时帐中死寂,杀意与绝望交织瀰漫。 拓跋灼抢步上前,捶胸顿足,涕泪交加,將一名痛失至亲、悲愤欲绝的王室成员扮演的淋漓尽致。 “该死的大渊!杀我兄弟至亲……伟大的大单于定会要你们血债血偿!” 倏忽间—— 一名浑身染血、狼狈不堪的哨骑踉蹌奔来,扑跪在地,颤声哭嚎: “败了……败了……大单于、大单于他……战死镇玄台!” 一瞬之间! 帐中所有人如遭雷击,面如人色。 天,真的要亡狼庭! 第146章 拓跋灼掌权! “不可能!” 拓跋灼猛然起身,脸上剎那间布满惊怒,嘶声低吼:“伟大的大单于乃是陆地神仙之境,怎会战死!” 他身形一动。 倏忽间已逼近传令兵,一把掐住对方的脖颈,厉声质问:“说!是不是大渊派你来扰乱我军心的?!” 眾人闻言,眼中不禁浮起一丝希冀。 他们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敌人的诡计! 若连大单于都战败,狼庭恐怕真的再无崛起之日—— 这是谁也不愿相信的现实! 传令兵浑身发抖,涕泗交加,颤声道:“属下……句句属实……大渊太上皇使诈,实力远超单于……” 最后一线希望,完全破灭。 不少人直接瘫软在地,双目无神,好似被抽走了魂魄,连呼吸都变的沉重。 片刻。 拓跋灼隱晦的扫视全场。 他强压住內心的狂喜,仍作悲痛状,沉声道:“事已至此,诸位都是狼庭支柱,该当如何?” 帐內群臣彼此对视。 其中一人应声而起,朗声道:“大单于与左贤王等皆已殉国,狼庭不可一日无主,请右谷蠡王主持大局!” 不少人隨之附和,向拓跋灼恭敬行礼。 但也有一部分人面露犹豫。 狼庭虽表面统一,实则是部落联盟共举单于。 如今王室倾覆,难免有人暗藏异心。 “哎!” 拓跋灼重重一拳砸在案上,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嘆道:“大渊如今势大,得天所眷,我狼庭勇士不应再作无谓牺牲……暂且请降吧。” 话音未落。 一道反对声陡然响起: “不可!” 一位部落首领猛地站起,高声道;“我狼庭世代英豪,皆是以血铸就尊严,岂能向大渊低头?大单于虽陨,但我各部仍有铁骑数万,未尝不可一战!” 他语带激昂,眼神闪烁,儼然有借势而起,取而代之的意图。 拓跋灼视线骤冷,如刀锋般剜向那人面容,缓缓开口: “尔所言亦有理,既然如此,孤便命你为大將军,即刻率部前往镇玄台迎战,如何?” 那人立时语塞,脸色一白。 营帐內。 所有目光匯聚於此。 他只觉如芒在背,如同已看到自己部族儿郎在镇玄台下死伤殆尽的惨状,顿时汗出如浆,再不敢多言半句。 陆地神仙的埋骨之地,他岂敢前去? 帐中一时寂然。 眾人皆低首不语,也无人再敢质疑拓跋灼以“孤”自称。 在所有部落首领复杂难言的凝视下。 他缓步走向那象徵最高权力的王位,一拂袍袖,稳稳坐下。 “传孤令!” “备黑牛三百头、肥羊五千只,金器三百件、貂皮千张、良弓五百柄、战马三千匹,另加北境雪参、玄铁、寒玉若干,作为进贡之礼,送往大渊!” 命令既下,无人再驳。 拓跋灼靠於王座之上,感受著权力在握的快意,心中畅然无比。 与此同时。 镇玄台。 边塞的夜,风格外凛冽。 城墙之上火把摇曳,映照著重甲士兵肃穆的身影。 林烬独立墙头,望向两侧如磐石般沉稳的军列,眸中儘是满意。 磐石军,確是为守城而生—— 他们身披玄铁重甲,手持巨盾长戟,阵列严整,气势如山。 后排弓手一律佩强弓重箭,瞳仁如鹰,隨时可发出致命齐射。 正是固守险隘,力挡万军的最强坚盾。 倏然,破风声响。 一道身影如落叶般悄无声息的飘落於林烬身后,正是归来的苍朔。 “启稟陛下,末將復命。” 林烬略一頷首。 他並未询问是否得手。 半神出手,左贤王与左谷蠡王,不过螻蚁。 苍朔站直身躯,举目四顾,见到不知何时出现的磐石军,坚毅的面容不由一震。 才离去多久,竟已有如此强军镇守? 陛下真乃神人! “张辅谦!” “臣在!” 张辅谦应声上前,肃然跪地。 林烬正声道:“朕封你为镇边大將军,率五万磐石军及神机营镇守此地,护佑皇朝北境国门!” 说罢。 挥手之间,四十九门红夷大炮赫然排列於城墙之上,幽深的炮口遥指北方。 他留一门於身边,意欲带回皇城交由工部研究,试图復刻並补充炮弹。 张辅谦激动叩首,声如金石: “末將,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所託!” 林烬微微点头,转而看向一旁的柳鼎寒。 这位流云剑宗宗主已服用大宗破境丹,修为攀升至大宗师后期,气度更显凝练。 “你先前说,铁衣门愿归顺,但有一事相求?” “回陛下,是的。” 柳鼎寒神色一肃,低声道;“不知陛下可曾听闻……铁崑崙?” “铁崑崙?” 林烬摇头:“未曾。” “铁崑崙乃铁衣门千年不遇之奇才,不及不惑便已至大宗师巔峰,天赋冠绝歷代。” 柳鼎寒语气凝重,续道: “可惜,百年前衝击陆地神仙时走火入魔,陷入非生非死之態,肉身金刚不坏,神智却尽失,只余毁灭本能。” “百年来,铁衣门倾尽全派之力,借寒铁锁链与地势之利,才勉强將他困于禁地深处。” 林烬眉梢微挑:“铁衣门希望朕,杀了他?” “不是。” 柳鼎寒苦笑,急忙说道:“如今困住他的最后一道九幽寒铁即將断裂,一旦他破封而出,首当其衝便是铁衣门全门。” “他们曾尝试加固封印,却无人能近其身……故恳请陛下出手,助他们彻底镇压铁崑崙!” 林烬轻抚墙垛,淡笑道: “朕还以为何等大事,无妨。” 他望向天际冷月,口吻平静:“待狼庭臣服,朕亲赴铁衣门一行。” 柳鼎寒大喜,伏地谢恩: “臣代铁衣门,叩谢天恩!” 林烬未再回应。 他確实也想见一见,这位曾惊艷一个时代,却又墮入疯狂的天才,究竟是何模样。 为何会在衝击陆地神仙之际,神智尽丧! …… 清晨。 北境秋风肃杀,阳光虽明,却寒意刺骨。 城墙覆上一层薄霜,呵气成雾。 若非磐石军重甲內衬毛革、兼具保暖之效,只怕寻常轻甲士卒早已难耐严寒、战力大损。 林烬孤身立於城头,远眺地平线上徐徐逼近的一片黑影,嘴角微扬: “看来,狼庭这份『诚意』……倒是不轻!” 第147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镇玄台外。 秋风捲动著草屑与尘沙,天地间一片肃杀! 黑压压的狼庭队伍在距离城墙三百米外停下,静默的矗立在凛冽风中,宛如一重压抑的乌云。 拓跋灼深吸一口气。 翻身下马,向前数步,面向那雄伟如天神府邸的镇玄台,话音穿透寒风,清晰的传上城头: “外臣——狼庭新立单于拓跋灼,谨代狼庭诸部,敬献薄礼,叩问大渊皇帝陛下圣安!狼庭愿永世臣服,奉大渊为天朝上国,岁岁朝贡,永不背约!伏请陛下接纳!” 他的嗓音在原野中迴荡,带著谦卑与恭顺。 城墙之上。 林烬玄衣墨氅,负手而立,俯瞰著城下的狼庭新主以及其身后的贡品车队,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走吧,隨朕去接受狼庭的臣服!” 语调不高,却似能压过风声。 城门徐徐开启。 林烬一骑当先,身下赤炎如一团燃烧的烈焰,踏著稳健的步伐迈出镇玄台。 苍朔紧隨其后。 再之后,是恍若一座移动雪山般肃穆无声的大雪龙骑。 蹄声如雷,却又整齐划一,蕴含著叫人窒息的压迫感。 来到拓跋灼等人面前十余丈处,林烬勒紧韁绳。 苍朔一挥手。 大雪龙骑如同早有默契般,如风驰电掣般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將狼庭数百人连同贡品团团围住,森寒的杀意顷刻瀰漫开来。 几近同时。 一门门红夷大炮黝黑的炮口稍作调整,在阳光下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两侧的朔风弓骑更是张弓搭箭,无数闪烁著寒光的箭簇,精准的瞄准了场中的每一个狼庭之人。 空气似乎凝固。 无形的杀机几乎化为实体,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拓跋灼虽知大渊绝不会在此刻动手,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却无法抑制的蔓延开来。 尤其是他体內的那枚丹药。 仿佛在微微发热,提醒著他的生死完全繫於眼前这位年轻皇帝的一念之间。 他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后背瞬间湿透,只能极力维持著表面的镇定。 身侧。 那位此前主战的部落首领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半步,先前那点借势而起的心思早已被这惊天威势碾的粉碎。 他心底只剩无尽的庆幸—— 若真率部前来,恐怕还未看到镇玄台的墙垣,便早在这般毁天灭地的力量下化作齏粉! “咚!” 拓跋灼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以额触地,语声万分恭敬甚至含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臣,拓跋灼,叩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数百狼庭將士见状。 齐刷刷跪倒,如被颶风颳倒的麦田,齐声高呼万岁! 声浪在旷野上传开,却迅速被疾风扯碎。 林烬高坐马背,眼神如炬,缓缓扫过面前卑微的人群和那些象徵著臣服的贡品。 片刻后,才淡淡开口:“你,比拓跋宏识趣多了。” 拓跋灼头埋的更低:“臣,谢陛下称讚!” 林烬略一頷首,声调陡然变得恢弘而威严,如同天旨降下: “拓跋灼听旨!” “臣恭聆圣諭!” “今尔狼庭既知天命,畏威怀德,愿率部归化,朕心甚慰。朕以大渊皇帝之名,特册封尔为『北漠侯』,世镇北漠,永为大渊藩屏!望尔恪守臣节,谨修贡职,勿负朕恩!” 拓跋灼再次叩首,朗声应道:“臣,拓跋灼,叩谢陛下天恩!定当恪尽职守,永世效忠大渊!” “记住你今日之言。” 林烬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日后每年贡品,便依此次標准,不得短缺分毫!” 他顿了顿。 视线如冰刃般刮过所有跪地的狼庭人,继续道:“即日起,狼庭各部游牧,不得靠近镇玄台十里之內,违者,视同谋逆,立斩无赦!” 此言一出。 狼庭眾人中不少人身体稍稍一颤,眸中闪过屈辱与不甘,却无人敢出声反驳。 拓跋灼亦是心中一抽。 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唯有恭敬应道:“臣,谨遵陛下圣命!” “退下吧。” “臣等告退!” 拓跋灼带领著眾人起身,重新上马,调转马头,向著北方草原迤邐退去。 队伍鸦雀无声。 好似被抽走了精气神。 直到走出很远,再也看不到镇玄台那巍峨的轮廓,拓跋灼才猛地一拉韁绳,停下脚步。 他回头望向南方,眼底积鬱的狠辣与怨毒终於如潮水般涌出,几欲要凝成实质。 “传孤的命令!”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打开祖地禁制!” 身旁一名心腹大將听罢,顿时大惊失色:“大单于!万万不可!祖制严令,非族群存亡关头,绝不可惊扰祖地!” “现在难道还不是存亡之际?!” 拓跋灼厉声打断他。 眼眸扫视著身后那些垂头丧气的部落首领:“难道你们真想永生永世被大渊踩在脚下,年年岁岁奉上我等赖以生存的牛羊珍宝?!” “唯有祖地之中的力量,或可让我等摆脱这绝境!孤,要赌这一把!” 他神色决绝,不容置疑:“去执行命令!” 那大將看著他眼中近乎疯狂的偏执,最终只能咬牙领命:“……是!” 拓跋灼再次回望南方,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林烬……” 他內心发出幽冷的咆哮:“別以为凭藉丹药就能永远掌控孤!终有一日,孤必会率领狼庭真正的铁骑,踏破你的镇玄台,马踏你的皇城!” …… 镇玄台下。 苍朔策马回到林烬身边,望著狼庭人马消失的方向,低声问道:“陛下,狼庭……真能甘心听话?” “呵呵……” 林烬轻蔑一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如今的臣服,不过是断脊之犬的哀鸣,暂求活命罢了,一旦让其缓过气来,獠牙必定再露!” 一旁的柳鼎寒闻言,背后剑刃嗡鸣,滔天剑意冲霄而起,森然道: “陛下,既知如此,何不趁此良机,尽起大军,將其彻底抹杀,以绝后患?” 林烬轻轻摇头。 远眺著那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草原广袤,部落分散,彼等来去如风,我军若贸然深入,补给困难,易中埋伏,即便胜之,亦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他语气转而沉稳,透著一切尽在掌控的从容: “短期內,他们即便不服,也绝不敢妄动,待朕彻底整肃皇朝內部,稳固根基,自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慢慢收拾他们!” 说罢。 他勒转马头,赤炎发出一声嘹亮长嘶,向著镇玄台內行去。 “苍將军,清点贡品,將一部分留给磐石军,其余悉数运回皇城。” “末將领旨!” 林烬又看向一旁的柳鼎寒: “柳宗主。” “臣在。” “此间事了。” 林烬目光投向南方,掠过重重山峦:“走吧,隨朕去会一会那位……铁衣门的旷世天才!” 第148章 铁衣门,铁崑崙! 千锻堡! 城墙由玄铁岩砌成,呈现出深沉的暗青色。 林烬勒紧韁绳。 凝视著那座小型城池,侧首问道:“这便是铁衣门的宗址?” 柳鼎寒谦恭回应:“回陛下,是的。” 林烬眸底掠过些许惊异。 他原以为。 铁衣门作为江湖宗门,理应建於云雾繚绕的山峰之巔,远离尘囂,方能潜心追寻武道真諦。 没想到。 居然直接建造了一座城池,以宗门为核心向外扩展,修筑城防,庇护百姓。 “铁衣门,果然不凡!” 进入千锻堡。 其內建筑稜角分明。 好似经过千锤百链的巨大铁块,屋檐全部铸成鎧甲鳞片状,风雨来袭时会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錚錚作响。 城池坐北朝南。 本书首发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0?????????????.??????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北部是铁衣门真正的宗址所在,外侧则是供百姓生活的普通居所。 更让人惊奇的是。 明明已是深秋时节,城內却格外炎热,宛若盛夏。 城中最多的便是铁匠铺。 耳畔持续迴荡著打铁之声,此起彼伏,时而杂乱轰鸣,时而规律清脆,交织成一曲独特的金属交响。 林烬不禁讶然道:“这哪里是宗门宗址,分明就是个大型铁匠铺!” 柳鼎寒苦笑一声,解释道:“陛下,千锻堡內的百姓多是流民,被铁衣门收留於此,铁衣门常派弟子传授他们打铁技艺,並组建鏢局,將百姓打造的器具运往他处售卖。” 闻言。 林烬凌厉的眸中闪过敬佩之色。 不得不说。 铁衣门虽身处江湖,却心繫百姓,不仅以身作则入世庇护,还传授谋生技艺,实在非寻常宗门可比。 不多时。 两人来到铁衣门真正的宗址前。 旁边一块硕大的玄铁岩上深刻著三个苍劲大字—— 铁衣门! 就在这时。 大门缓缓开启,一道人影疾闪而出,抓住柳鼎寒的手:“柳兄,如何?朝廷答应了吗?” 柳鼎寒嘴角微抽。 本能的挣脱对方的手掌,退后半步道:“铁兄,请自重,柳某对你真的没兴趣。” 剎那间,天地寂然。 那位赤著上身,露出古铜色精壮肌肉的壮汉反应过来,笑骂道:“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柳鼎寒整了整衣袍,神色恭谨的向林烬低声道:“陛下,这位是铁衣门门主,铁大雄。” 林烬打量对方,略略頷首。 不愧是铁衣门门主。 身躯异常魁梧,皮肤在阳光下竟闪烁著金属般的光泽,仿佛嵌上了一层铁皮。 大宗师中期的修为,防御力只怕不亚於大宗师巔峰。 铁大雄也是一惊。 神態尊敬的看向林烬,刚要跪地行礼,却被制止:“免礼吧,进去说。” 铁大雄会意,侧身伸手:“陛下,请。” 铁衣门內部的布局,相当简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辽阔的演武场,地面由金属浇筑而成,透出沉重质感。 更引人注目的是。 铁衣门的弟子似乎都不喜穿上衣,几乎人人赤膊。 铁大雄略显尷尬,摸了摸鼻尖道:“陛下,铁衣门以打铁为生,不太习惯穿上衣,还望陛下勿怪。” 林烬並未多言。 铁衣门弟子主修防御,打铁所產生的火星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反而可以藉此修炼。 况且,不穿上衣算什么? 就凭铁衣门的所作所为,就算是不穿裤子—— 林烬及时打住思绪,那画面太美,不敢想像。 铁大雄说道:“陛下,草民这就安排人沏茶,您先歇息。” “不必了!” 林烬刚微张开口,柳鼎寒便坚决摆手推辞:“喝茶就免了,陛下日理万机,政务繁忙,还是先说正事吧。” 铁大雄深吸一口气,道:“也好,陛下,这边请!” 看著在前引路的铁大雄,林烬面露疑惑,悄声问柳鼎寒:“铁衣门的茶,有毒?” 方才柳鼎寒严词推拒的模样,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柳鼎寒轻轻摇头,压低嗓音道:“陛下,毒倒不至於,只是这茶,剌嗓子!” “嗯?”林烬仍有些不解。 但见柳鼎寒指了指天空,以及四周飘落的铁屑,他顿时明了—— 整个千锻堡就是一个超级铁匠铺,想必茶水中的铁屑比茶叶还多。 难怪柳鼎寒如此果断拒绝,估计是吃过亏的。 在铁大雄的带领下,几人来到铁衣门禁地。 说是禁地。 其实就是宗门后方的地下密室。 这座地下空间活似防空洞,空气中瀰漫著凶戾的气息,甚至能感受到濒临崩溃的禁制在不断颤抖。 铁大雄停下脚步。 满脸愁苦的望著那隨时可能支离破碎的封印禁制,说道:“陛下,师叔祖就被封印在这里,您还是不要靠近了,免得伤了您。” 他顿了顿,深深嘆了口气:“虽然铁衣门多名长老全天候加固封印,但恐怕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 说到此处。 他当即跪倒在地,叩首道:“还望陛下能请太上皇出山,救救铁衣门,救救千锻堡的百姓吧!” 林烬低头看著万分恭敬的铁大雄,袖袍一拂,浑厚真气便將其扶起。 他没有多言,径直走向那处被禁制笼罩的山洞。 铁大雄脸色大变。 刚要出手阻拦,却被柳鼎寒一把拉住。 柳鼎寒嘴唇微动,传音说了几句。 铁大雄虎躯剧震,猛地扭头看向柳鼎寒,双目圆睁,写满了难以置信,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微微变调。 “柳兄,你是说……陛下也是……?!” 柳鼎寒面色凝重,极其肯定的重重点头,眼神示意他切勿惊扰圣驾。 铁大雄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头顶,心头骇浪滔天! 大渊朝廷…… 竟然同时拥有两位陆地神仙?! 这是何等恐怖的底蕴! 一时间,他对朝廷的敬畏之心达到了顶点,原本的焦虑不安中,猛然生出一抹强烈的、不敢想像的希望! 他屏住呼吸,视线紧紧跟隨著林烬的背影,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此时。 林烬的目光落在前方那道被寒铁锁链死死束缚的身影上。 四条粗重的锁链贯穿那人的四肢,另一条更是锁住咽喉,將他牢牢定在岩壁之上。 “这便是铁衣门曾经的天才,铁崑崙?” 林烬喃喃自语。 被封印百年,铁崑崙早已不復当年的模样。 他一头灰白长发杂乱如草,几乎完全遮盖了面容,髮丝间沾满尘垢与蛛网。 透过发隙,隱约可见一张枯槁如柴的面孔,皮肤苍白的不见半分血色,似已久未见光。 道道深可见骨的旧伤疤纵横交错,更添数分狰狞。 他周身气息极不稳定。 狂躁的能量如浪潮般翻涌,引得锁链嗡嗡震颤,恰似一头被囚禁了百年的困兽,隨时欲破笼而出。 隨后。 林烬仔细查看封印结构,唇角微扬。 虽然他对封印之术不算精通,但凭藉陆地神仙的修为,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加固,倒並非难事。 正当他抬手欲要运转真气之际—— 铁崑崙毫无徵兆的陡然抬头! 杂乱的髮丝向两侧滑开,骤然露出他一双眼睛—— 那根本不像人的眼睛! 瞳孔缩成两道猩红的竖线,犹如嗜血的凶兽,眼底充斥著狂暴、屠戮与毁灭的癲狂之意。 其目竟似带著实质的重量,压得周遭空气都凝滯了几分。 疯狂、暴戾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冰锥,悍然刺向林烬的识海,试图勾起人心最深的恐惧与杀戮欲望。 仅仅是被其钉住,恍若有凝实的杀气刺入肌肤,令人心悸。 林烬心中驀然一震,暗嘆: 一代天骄,竟被心魔侵蚀至此,怕是此生都要被困在这里,再难重见天日! 可悲,可嘆! 他收敛心神,不再犹豫,掌心间磅礴真气开始凝聚,意图加固那已摇摇欲坠的封印。 突然! 藏兵界內突如其来的传来一阵奇异波动! 林烬动作一顿,心下诧异万分。 自得到藏兵界以来,它从未有过如此自主的反应。 他不敢怠慢,立即分出一缕意识沉入其中。 只见藏兵界內。 无相龙隱正静静悬浮於半空,通体微颤散发出一圈圈诡譎的精神波动,仿佛在渴求著什么。 林烬一怔,心道:“你想出来?” 第149章 我还……活著? 林烬眼眸微凝。 略一沉吟,果断將无相龙隱放了出来。 身后。 铁大雄见林烬突然匯聚的真气逐渐消散,顿时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催促,只能转头看向柳鼎寒。 柳鼎寒也是困惑,刚准备趋前询问。 嗡——! 伴隨著无相龙隱的浮现,低沉却直贯灵魂的嗡鸣陡然响彻! 剎那间! 磅礴的精神威压顷刻迸发,如潮水般覆盖整个禁地。 所有人都感到自身的识海无形之中被套上了一层沉重枷锁,思维凝滯,根本无法动弹。 饶是柳鼎寒这位大宗师后期武者,也觉神魂剧震,有些承受不住。 两侧负责加固禁制的铁衣门长老,更是直接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逼退,被迫中断了输入禁制內的真气。 其中一名长老极为惶恐:“门主,这……” 铁大雄默然摇头,视线注视著林烬那孤傲的背影,没有说话。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相信,陛下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此时。 无相龙隱徐徐漂浮到铁崑崙的头顶,不断盘旋,扩散出奇异的精神力將其笼罩。 一抹凝实的精神光束凭空出现,与铁崑崙眉心连接,好似正在汲取著什么。 林烬眉头紧蹙,心中暗问:“统子,它在干什么?” 可惜,系统並未回答他。 自从获得无相龙隱后,他一直將其当成一副特殊的面具来使用,可以隱藏自身的身份气息,扮猪吃虎。 但现在看来。 这无相龙隱恐怕有些不太一般,拥有一定的自主之力。 甚至,好像还有那么些许的灵智。 隨著时间的推移。 禁地內的精神力场变得愈发强劲粘稠,空气仿佛都畸变波动起来。 眾人只觉得宛若踏入了一片精神领域,四周的景象轻微弯折,耳边迴荡著若有若无的呜咽与嘶吼。 “柳兄,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好像被操控了?” 铁大雄神色凝重,费力的悄声问道。 他感到自己的每一个念头都变的迟缓,犹如被难以捉摸的丝线牵引。 柳鼎寒郑重的点了点头,额角渗出细汗:“的確,而且本能在告诉我,不能有任何的反抗,否则,必死!” 铁大雄双眸泛光,明显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 柳鼎寒再次说道,带著一丝惊疑:“禁地內的暴戾和杀戮气息,似乎正在迅速褪去。” 闻言。 铁大雄也仔细感知一番,果然如此。 那瀰漫了百年,近乎已成实质的凶煞之气,正恰似退潮般消弭。 轰!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轰鸣炸响! 无相龙隱猛然喷涌出刺眼欲盲的流光,雄浑的精神洪流再次急剧高涨! “啊——!!!” 一阵异常刺耳悽厉的尖啸从铁崑崙体內爆发而出! 那声响不似人声。 更接近於无数冤魂厉魄在同时哀嚎,又像是用指甲疯狂刮擦著琉璃金石,尖锐的直透骨髓,令在场所有人气血翻腾,几欲呕吐! 紧接著。 在铁崑崙的头顶上空,一道浓郁的化不开的猩红血影被硬生生拉扯出来! 它扭曲不定,勉强维持著人形,面目模糊不清,只有一张不断开合、发出无声嘶吼的大嘴,浸透了极致的恶毒与狰狞! 它拼命挣扎,想要挣脱那精神光束的束缚。 但无相龙隱的光芒只是稍稍一涨,便如同巨鯨吸水般,將其彻底吞噬吸收,消失不见! 一切喧囂戛然而止! 无相龙隱光华內敛,化为一束微不可查的流光,瞬间注入林烬体內的藏兵界中。 林烬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道血影是什么? 是铁崑崙百年来凝聚的杀戮意念? 还是说…… 铁崑崙曾被人夺舍? 【叮——】 就在林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耳边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无相龙隱吸收到庞大且特殊的精神力,正在升级,暂无法使用!】 林烬震惊! 没想到无相龙隱还能升级? 原本就已经很厉害了,不但能够改变使用者的气息,还能发动精神攻击。 升级后,岂不是更为恐怖? 他剑眉紧锁,沉声喃语:“特殊?” 是指的刚才那道盈满怨毒的血影? “我……” 这时。 正前传来一道极其虚弱、乾涩的像是砂纸摩擦的语调,带著浓浓的迷茫与不確定:“我还……活著?” 眾人瞠目结舌! 林烬猛地抬头,直视前方。 只见铁崑崙正艰难的转动著头颅,疑惑的观察著四周环境。 他那一头灰白的长髮依旧披散,但那双原本猩红狂暴的眸子,眼下却变得一片清明。 虽然充满了疲惫与虚弱,却再无半分屠戮暴戾的气息。 未有丝毫犹豫。 林烬一个闪身上前,举掌成剑指,快如闪电般点在铁崑崙的额头中央。 精纯无比的真气立时没入对方的识海之中,仔细探查。 片刻后。 他略略鬆了口气,確定铁崑崙的神志已经完全恢復清醒,並没有第二道意识残留,这才篤定道:“你还活著!” 铁崑崙似乎耗尽了力气。 缓缓闭上眼睛,胸膛微弱起伏,像是在確认这个事实。 “师叔祖!师叔祖!您……您真的醒了?!” “太好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铁大雄此刻才从极度的震撼与狂喜中回过神来。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岩壁前,看著那双清明的眼睛,激动的浑身战慄,语无伦次,虎目之中竟泛起泪光。 天知道他们铁衣门为了守护这位入魔的师叔祖,百年来担负了多大的压力与牺牲! 原以为此生无望。 只能眼睁睁看著他彻底沉沦或毁灭,没想到今日竟能见证奇蹟! 旁边那几位铁衣门长老也是老泪纵横,纷纷跪倒在地,朝著林烬的方向叩拜,又朝著铁崑崙的方向哽咽不止。 百年的坚守与煎熬,在这一刻终於得到了释放! “师叔祖,您……您感觉怎么样?认得弟子吗?弟子是现任铁衣门门主铁大雄啊!” 铁大雄声音颤抖,小心翼翼的问道。 遗憾的是。 铁崑崙显然並不认识他,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便再次將眼神投向林烬。 那双清明的眼中骤然迸射出一股锐利如鹰隼般的战意。 他嗓音虽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很强!” 林烬置之不理。 抬手一挥。 那禁錮了铁崑崙百年的寒铁锁链应声而碎,化为齏粉。 失去了锁链的支撑,铁崑崙百年未曾活动的身体驀地一软,直接朝著地面瘫倒。 好在铁大雄眼疾手快,连忙衝上前將其搀扶住:“师叔祖,您小心!” 林烬目光扫过铁崑崙那差不多与污垢结为一体的身躯,鼻翼微动,淡淡道:“好好给他洗洗,这百年的陈垢,味道倒是醇厚的很!” 说完,便直接转身,负手离开了禁地。 柳鼎寒紧隨其后,低声问道:“陛下,刚才那道血影……” 林烬脚步未停,双眼深邃,说道:“百年前,铁崑崙破境失败,或许,另有隱情!” 柳鼎寒內心骇然,嘴唇微动,却不敢再深问下去! 第150章 这就是铁衣门的教育方式? 一个时辰后。 铁大雄搀扶著清洗乾净、换上了一身崭新衣袍的铁崑崙,慢慢走来。 他一边走,还一边不自觉的嗅了嗅自己的手指,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柳鼎寒见状,不由的好奇道:“铁兄,你这是……?” 铁大雄幽怨的瞥了一眼身旁虽虚弱却已能自行站立的铁崑崙,压低声音带著哭腔:“柳兄,我……我不乾净了……” 这一个时辰的经歷,简直是一场噩梦。 房间里刺鼻的气味、一盆盆漆黑浑浊的洗澡水,足以成为他终生的心理阴影。 柳鼎寒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面上浮现出既同情又忍俊不禁的复杂表情。 他拍了拍铁大雄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 铁崑崙的肉身恢復能力,確实恐怖的超乎寻常。 如此短的时间,虽然体內枯竭的真气尚未完全復原,但基本的行动已无大碍。 只见铁崑崙大步走入大厅,一头灰白的长髮已被仔细梳理,束於脑后,完整露出一张削瘦而刚毅的脸。 颧骨高耸,洗尽污垢后的皮肤苍白,却隱隱泛出內敛的金属光泽。 百年封印摧残了他的形骸,却未能磨灭那刻进骨子里的强悍。 他目光清冽锐利,如寒铁沉淀,冷冽而坚定。 他径直走向端坐於上首的林烬,静立数息,无视两侧紧张注视的铁大雄与柳鼎寒,驀地开口,嗓音沙哑却字字鏗鏘: “我要挑战你!” 剎那间! 正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铁大雄嚇得几乎魂飞魄散! 我的亲师叔祖哎! 您老这是刚从封印里出来,就打算把铁衣门上下直接送进皇陵陪葬啊! 莫说您百年前未曾突破至陆地神仙,就算成功了,如今百年未出,真气未復,又怎么可能是陛下的对手? 这简直与找死无异! 他急忙快步上前,跪地高声道:“陛下息怒!师叔祖他神智尚未清醒……” 话音未落。 铁崑崙眉头一拧,毫不留情的一脚將他踹出数米:“老子清醒的很!” 林烬眉梢微挑。 好歹铁大雄也是铁衣门的现任门主,更是他的晚辈。 这一脚—— 也太他妈狠了吧? 难道,这就是铁衣门的教育方式? 还真是朴实无华且枯燥! 铁大雄並不在意的爬起身,拍了拍尘土,竟毫髮无伤。 林烬不禁暗嘆: 铁衣门弟子的防御,果真非同一般。 若换作別人,这一脚即便不受伤,至少也得疼上半天。 而铁大雄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陛下,这……”柳鼎寒也面露忧色。 铁衣门与流云剑宗素来交好,万一真触怒林烬,后果不堪设想。 林烬一摆手,止住他的话。 他眼瞼微抬,看向战意灼灼的铁崑崙,平淡说道:“你不是朕的对手!” “不试怎知!” 铁崑崙语落拳出,竟毫无预兆的直朝林烬袭来。 一旁的铁大雄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完犊子了……” 他还没做门主时就听师傅说过。 这位师叔祖是名副其实的战斗狂人,每日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可是…… 再怎么好战,也不能毫无徵兆对当今天子出手啊! 此乃大不敬! 若皇帝降罪,整个铁衣门恐怕都要遭殃。 面对呼啸而来的拳风,林烬唇角微扬,只轻描淡写抬手一握,便將那刚猛拳势牢牢定在半空,任对方如何发力,都无法挣脱。 铁崑崙虽惊,战斗本能却让他另一拳迅捷而出,直击林烬腹部。 林烬侧身避过,袖袍轻挥,雄浑真气化作狂风,顷刻间將铁崑崙掀飞,重重撞上厅中石柱。 不待他起身。 浩瀚气势已如泰山压顶,將他死死禁錮於原地,动弹不得。 “等你步入陆地神仙,再来挑战朕不迟。” 林烬缓缓落座,压力也隨之撤去。 铁崑崙站起身来,一双虎目紧紧盯著林烬,却没再出手。 他虽好战,却不蠢。 方才只是感知到林烬身上深不可测的真气波动,一时见猎心喜。 却没想到,对方竟是陆地神仙。 此刻林烬心中也略有惊讶。 他刚才虽只隨手一击,但终究带了一缕陆地神仙之威。 铁崑崙境界不过大宗师巔峰,身体还未完全恢復,仅凭肉身防御就能硬接而下—— 其体魄之强,確实骇人。 “说说你当年突破时的情形吧,可有异样?”林烬问道。 铁崑崙大刀阔斧的坐下。 灰白的双眉紧锁,沉默片刻,凝重出言:“我也说不清楚,以我当年的根基与天赋,突破陆地神仙绝无问题!” 说这话时,他眼中依旧带著昔日的傲气与自信。 林烬微微頷首。 他相信对方並未夸大,確有狂傲的资本。 铁崑崙继续道:“可在突破最关键时,突然有一道诡异精神力闯入我识海,隨后一股恐怖威压降临。” “我试图以神识反抗,却根本无力抗衡,瞬间被封印灵智,导致真气失控、相互衝撞……突破失败!” “之后的事,我便不知了。” 此话一出,铁衣门眾人面面相覷。 他们一直以为,当年是铁崑崙底蕴不足、强行突破才导致走火入魔,陷入癲狂。 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林烬剑眉微蹙。 果然如此。 刚才被无相龙隱吸收的那道狰狞血影,恐怕就是百年前侵入铁崑崙识海的那道精神力。 能瞬间封印一位大宗师巔峰、甚至半只脚迈入陆地神仙的武者神识,对方实力堪称恐怖。 可为何偏偏选择铁崑崙? 为何百年来未曾消散,也未取他性命? 这背后,必定藏著什么不为人知的隱秘。 沉吟数息。 林烬再度发问:“还能想起什么別的吗?比如……是否听到什么?或者那道精神力有何特殊?” 铁崑崙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很多事都模糊了。” 林烬未再强求。 刚刚破封,驱逐血影,脑中的记忆有混乱也实属正常。 他说道:“若以后想起什么,隨时稟报朕!” 铁崑崙下意识点头。 却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向林烬,眼中儘是难以置信:“你……你是大渊皇帝?” 林烬满头黑线。 现在才反应过来? 看来铁大雄说的没错,这人的神智確实还未完全清醒。 否则这反应。 也未免太慢了些…… “有何问题?”林烬淡声反问。 铁崑崙皱起眉毛,眼神恍惚,低声自语: “不对啊……大渊皇室之人,不是不能踏入陆地神仙之境吗?” 第151章 此等人物,可大用! “你说什么?!” 林烬眼眸猛然收缩,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大渊皇室,不能踏入陆地神仙之境? 这是谁定的规矩? 为何他从未听闻? 皇室秘典中也从未有过此类记载! 他视线如电,倏忽间锁定铁崑崙,嗓音带著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此言何意?谁规定的?” 铁崑崙被林烬骤然凌厉的气势所慑。 用力揉了揉太阳穴,露出困惑与挣扎的神色,努力回想了半晌,最终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好像……好像本该如此一样,但具体原因,我想不起来了。” 林烬的心绪猛地一沉。 铁崑崙这话,不像作假。 那更像是一种被强行植入、近乎本能的认知残留。 他之前就深有疑虑。 大渊皇朝传承千年,底蕴深厚,坐拥天下资源,为何歷代先皇乃至皇室宗亲中,竟无一人能突破至陆地神仙境? 皇室子弟的天赋,当真就差到这等地步,千年无一例外? 这根本说不通! 更诡异的是。 一个没有陆地神仙坐镇的皇朝,凭什么能震慑天下,令那些顶级宗门不敢轻易犯上作乱,维持千年统治? 这背后,定然有他所不知道的惊天隱秘!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幕后操控著一切,布下了一个笼罩整个大渊皇朝的巨大棋局和阴谋! 林烬的眼神变的无比深邃,寒意凛然。 可惜。 铁崑崙神智被封印百年,记忆支离破碎,无法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这刚冒出来的一点线索,又顷刻间断了。 就在林烬思绪纷乱之际,铁崑崙像是又抓住了什么关键,赫然起身,脱口而出: “天衍宗!” 林烬目光一凝,当即追问:“天衍宗?什么意思?” 铁崑崙表情扭曲,但很快便恢復正常,平淡道:“不知道,还是突然想到,感觉大渊皇室无法踏入陆地神仙,似乎……与这个宗门有关。” 天衍宗? 林烬手指无意识的敲击著座椅扶手,发出篤篤的轻响。 他转头望向身旁同样一脸愕然的铁大雄和柳鼎寒:“你们可曾听过这个宗门?” 两人对视一眼。 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恭敬回稟:“回陛下,我等……从未听过。” 林烬心中的疑云更重! 是铁崑崙记忆错乱,凭空杜撰? 还是这个名为“天衍宗”的势力,神秘到超乎想像,早已隱世不出? 或者…… 在百年间已经覆灭,湮灭於歷史长河?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林烬心头,却找不到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 强行將万千思绪压下,现在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 眸光重新落回铁大雄身上,语气重拾帝王的威严:“铁门主,铁衣门,可愿归顺朝廷?” 铁大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跨前一步,双膝弯曲跪地。 然而! 刚欲磕头开口,他忽然顿住,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一旁的铁崑崙。 毕竟这位师叔祖辈分最高,实力最强,他的態度至关重要! 铁崑崙注意到铁大雄询问的眼神,嘴角一撇,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 他大步逼近,毫不留情的又是一脚踹出! “他娘的,看老子干什么?老子又不是门主!” 可怜的铁大雄,第二次体验了屁股著地、平沙落雁式的待遇,狼狈不堪的摔在地上。 他倒是皮实,訕訕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次趋前,恭敬跪地:“陛下,草民愿携铁衣门上下,归顺……” “等等!” 话未说完,竟再度被铁崑崙出声打断。 铁大雄额头青筋一跳,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这师叔祖也太不靠谱了! 徵求意见你踹我,真要归顺你又喊停。 玩我呢?! 林烬也轻轻挑眉,转头直视铁崑崙:“你还有意见?” 铁崑崙点了点头,神情认真的说道:“铁衣门归顺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林烬似笑非笑:“说来听听。” 铁崑崙声音洪亮:“我要跟著你!” “嗯?” 林烬一怔。 看著面前身形高瘦却骨架极大、歷经百年风霜洗链仍如顽铁般坚毅的铁崑崙,胸中没来由的一阵恶寒:“朕,可没有那种癖好!” 铁崑崙豪爽一笑:“哈哈,我也没有!我只是想跟在你身边,方便我隨时挑战你,直到我打贏你为止!” 林烬闻言,哑然失笑。 铁崑崙的天赋堪称绝顶,根基雄厚的可怕。 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和资源,重回巔峰甚至突破陆地神仙之境,都大有可能。 这大大咧咧、直来直去、不拘小节的战斗狂性格,倒也合林烬的胃口。 他故作沉思片刻,缓缓道:“跟著朕,也不是不行,但三年內,不得擅自离开,需听从朕的调遣,在此期间,朕可以助你突破桎梏,一窥那陆地神仙之境!” 铁崑崙眼睛倏地一亮。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道:“没问题!” “我铁崑崙,以铁衣门歷代祖师之名起誓,三年內,效忠大渊皇帝林烬,唯命是从,违者,天人共戮,神魂俱灭!” 誓言鏗鏘,掷地有声! 林烬心念微动。 这铁崑崙看似粗豪,实则心思剔透。 他发下重誓,既是表明態度,也是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將他自身和铁衣门的未来,全数押注在了朕的身上。 此等人物,可用,更可大用! “好!朕准了!” 林烬頷首,隨即挥手,示意旁边的铁大雄:“起来吧。” 他手腕一翻,一枚丹药凭空出现在掌心,顿时满室生香。 “此乃大宗破境丹,能助你突破至大宗师后期之境。” 铁大雄先是一愣。 待感受到那丹药中蕴含的惊人能量,剎那狂喜! 他双手颤抖的接过丹药,嘴唇囁嚅著,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终於明白。 为何柳鼎寒的境界能快速反超自己,原来竟是获得了陛下赐下的如此神丹! 扑通——! 铁大雄又一次重重跪地,高声谢恩:“草民叩谢陛下天恩!” 林烬摆手,淡淡道:“服下吧,儘快提升实力,朕有要事需铁衣门去办。” 铁大雄面色一肃,恭敬道;“陛下请吩咐,铁衣门万死不辞!” 在他看来。 这么珍贵的丹药,药力必然霸道无比,需寻一静室,凝神静气,做好万全准备方能服用炼化,以免浪费药力甚至损伤经脉。 林烬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却並未点破,只是给柳鼎寒递了个眼色。 柳鼎寒心领神会。 嘿嘿一笑,冷不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铁大雄手中的丹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塞进他嘴里! “吃下吧你!哪那么多讲究!” “我靠!?” 铁大雄猝不及防,丹药已然入腹,顿时大惊失色。 这等灵丹,岂能这般儿戏吞服? 他慌忙就要盘膝坐下,运转真气引导药力。 柳鼎寒却抱著胳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脸上带著看好戏的意味,似乎期待著他接下来的反应。 果然! 还不等铁大雄的屁股坐热,精纯浩瀚的能量轰然化开,如潮水般涌向四肢百骸。 瓶颈的壁垒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薄纸,一捅即破! 轰! 强横的气息不由自主的从铁大雄体內喷涌出来,已是大宗师后期! “这……这就突破了?” 铁大雄霍然睁开眼。 感受著周身奔腾的强大力量,面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梦幻般的恍惚。 这突破的…… 也太简单、太快了吧?! 一旁的铁崑崙亦是瞳孔一缩,眼底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纵横江湖数十载,也从未见过药效如此恐怖、见效如此迅捷还没有副作用的破境丹药! 这位年轻皇帝的底蕴,深不可测! 就在林烬看著铁大雄震惊的模样,唇角刚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准备开口之际—— 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提示音,突兀的在他脑海中炸响。 【叮——】 【恭喜宿主巡视千锻堡,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152章 辨位识图,通晓人言! “点亮!” 林烬意念微动,声线平静,毫无波澜。 铁衣门归顺,千锻堡自然落入掌中,这本就是意料之中。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千锻堡!】 【获得奖励:御风隼!】 “嗯?” 林烬眉梢微挑,暗忖道:“难道是……飞行坐骑?” 他按捺住隱隱的期待,將神念沉入藏兵界之中。 但见一片苍茫天地间,三只神骏非凡的隼鸟正静立其间。 其羽毛並非单纯的青灰,而是自脊背深邃的玄青,至羽翼末端过渡为一抹好似能割裂劲风的冷冽银白。 通体呈现出堪称完美无瑕的、冰冷金属感的流线型体態。 它们的喙尖锐如神兵匕首,闪烁著乌黑寒光。 一双鹰眸更是璨金色,內里似有细碎的电光滋生泯灭,顾盼之间,睥睨狂傲,凛冽之气迫在眉睫! 即便双翼收敛。 那略微弓起的矫健肢爪与流畅的肌肉线条,也无时无刻不在宣泄著那股爆炸性的力量与极致的速度感。 下一刻。 其中一只御风隼似乎感知到林烬的存在,驀然昂首。 唳—— 一声清越鸣叫划破寂静。 它双翅一振,竟如惊鸿般倏忽掠至林烬面前,轻盈的盘旋飞舞。 “好快的速度!” 林烬暗自微惊—— 这般极速,恐怕连大宗师也难企及。 他徐徐抬起手臂。 一只御风隼会意,轻巧的落在他臂上,低头用锐喙梳理了一下羽翼,隨即歪著头看向他。 它的眼睛澄澈明亮,宛若蕴藏星光。 注视林烬之时,眼神灵性溢彩,仿佛能透彻人心,听懂人言。 林烬眸中掠过一丝精光,灵犀乍现,试探著出声:“点头。” 它果真照做,轻轻点头,双眸依旧清澈的望著他。 他又指示:“飞一圈。” 御风隼立时振翅而起,绕著他流畅的飞了一圈,再次稳稳落下。 “好灵性的鸟!” 林烬心中欣喜,如获至宝! 他低声自语:“如此聪慧,速度惊人,不知耐力如何?一日能飞多少里?” 恰似回应他的疑问,系统提示音悠然响起: 【御风隼可日行三千里,辨位识图,通晓人言。】 林烬心念电转,瞬息间便明了此鸟的战略价值—— 日行三千里,识图懂人言。 在这驛道传信动輒旬月的时代,无异於掌控了天下的喉舌。 隨后。 他下意识退出藏兵界,无视一旁激动难抑的铁大雄,视线转向柳鼎寒:“你之前说,五毒教与血刃宗罪大恶极?” 柳鼎寒一怔,继而凛然回应:“回陛下,正是!” “既然这样,这两宗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林烬缓缓起身,嗓音转冷:“昭告天下:碎星宗与铁衣门,即日起对五毒教、血刃宗宣战,不死不休!” 剎那间! 柳鼎寒与铁大雄身形一震,相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底的战意,齐声应道:“臣(草民)遵旨!” 林烬眼眸扫视厅內,再度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取一份大渊疆域图来,再备上纸笔!” 铁大雄连忙命人速去准备。 不多时,地图铺开。 林烬目光在地图上迅速扫过,指尖已精准的点在五毒教所在的瘴癘之地,声音斩钉截铁:“流云候!” “臣在!” 柳鼎寒躬身,神色肃然。 “传讯碎星宗,命他们即刻整备,出兵荡平五毒教!” “臣,遵旨!” 柳鼎寒沉声应道。 脑中飞速计算著路程与时间,旋即微微蹙眉,道:“陛下,千锻堡距裂穹山不算近,若派快马,约需两日……” 林烬嘴角微扬,挥手止住他欲传令的动作。 他手腕一翻,两只神骏的御风隼凭空出现,双翅振动间激起微风,在厅內捲起道道气流。 “陛下,这是?” 柳鼎寒等人仰头望著那两只盘旋的灵禽,面露惊疑。 “算是信鸽,只不过略快一些。” 林烬淡然一笑。 他执笔挥毫,给凌鸿下达旨意,將其缚於一只御风隼的脚上。 五毒教以毒著称,实力不弱,单靠碎星宗恐难对付。 既然用毒。 那就让紫灵去应对最为合適,再派凌鸿同行护持,足以將风险压到最低。 他將笔递向柳鼎寒:“修书给碎星宗宗主,告知他朝廷已派大宗师巔峰前往助阵,令他全力围剿五毒教。” 柳鼎寒双手接笔,肃穆首肯。 他迅速写就一封能证明身份、说明情况的信函,刚要缚上鸟足,却被林烬拦下。 只见林烬翻手取出一枚丹药,丹纹流转,真气逼人—— 正是大宗破境丹。 “在信中註明此丹功效,令他服用。” “是。” 柳鼎寒当即在信中补上丹药神效。 在眾人惊讶的目光中。 林烬直接用信纸仔细包裹丹药,装入一个小袋,才牢牢繫於御风隼腿上。 铁大雄失声惊呼:“陛下,这等灵丹,就这么让它带过去?万一……” 林烬没有解释。 以御风隼的速度和耐力,黄昏时刻便可抵达裂穹山,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屈指在地图上点过皇城与裂穹山两处。 两只御风隼似是明白,极通人性的点了点脑袋,双翅猛振,化作两道流光骤然消失! “我嘞个擦哦!” 铁大雄目瞪口呆,忍不住爆出一句方言,衝到院中仰首望去,却早已不见鸟踪,只有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 这就是陛下说的“比信鸽稍快”? 这速度比自己全力爆发还要快得多! 柳鼎寒与铁崑崙同样震惊的说不出话,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迅疾的飞禽,简直顛覆认知! 林烬並未在意他们的愕然,转而问道:“碎星宗宗主在大宗师何境?” 柳鼎寒回过神来,忙道:“回陛下,中期。” 林烬頷首,对铁大雄下令:“派人传出消息:流云剑宗、铁衣门、碎星宗皆已归顺朝廷,三宗宗主更是一夜之间,齐齐晋升大宗师后期!” 铁大雄瞬间明悟! 此讯一旦传开,必引江湖震动! 所有宗门都会发觉,朝廷掌握了一种能为大宗师快速提升境界的秘法。 届时。 根本无须朝廷逼迫,自会有大批宗门主动来投! “草民领旨!”铁大雄郑重拱手。 林烬最后看了一眼疆域图,拂袖道:“动身吧,该去踏平血刃宗了!” 一声令下! 铁大雄立即召集铁衣门精英,准备出征。 眾人之中。 最为亢奋的当属铁崑崙。 百年未曾放手一战,他早已手痒难耐。 如今奉旨出手,大开杀戒,他眼中顿时燃起熊熊战意! …… 与此同时! 某处神秘空间之內,景象扭曲、气息诡譎,仿佛游离於真实世界之外。 “嗯?” 骤然间! 一道身影自虚空中浮现—— 形貌虚幻,似无实质。 那人面目阴鷙,周身缠绕著猩红色的血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悚然之意。 他忽然低语,声音中透出几分惊疑: “本座的精神体……竟消散了?” 第153章 老子想来就来,关你屁事! “小三,怎么回事?” 旁边又一道身影无声浮现—— 身著白袍,眉宇清冷,话音中带著一丝不解。 被称为“小三”的血影低沉回应:“百年前,此界不是裂开了一道缝隙么?我趁机送出一缕精神意识,选了一具不错的肉身。” 白袍微微頷首:“这事我知道,被发现了?” 血影神色凝重:“很有可能,就在方才,联繫突然中断。” 白袍拂袖间凝出一把虚影座椅,缓缓坐下,语气沉重:“精神意识消散事小,我只怕……我们的身份被识破。” 血影眸光诡譎的一闪,声音里带著些不確定:“二哥,这……不至於吧?” 白袍没有接话,只深深嘆了口气。 沉寂良久。 他抬手一挥,半空中漾开一片水幕般的涟漪。 其中映出一道身影—— 正盘坐於密室之中,周身瀰漫著诡异气息。 若林烬在此,定会一眼认出,这正是被他暂时列为头號敌人的—— 夜临! “如今,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白袍缓缓道。 血影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弧度:“这小子体质万中无一,竟能同时承受我和老大的功法气息,將来撕裂封印,绝非难事。” 白袍却微皱眉头。 沉吟片刻后低声道:“等他真正突破至第一重再说吧……只怕到那时,那几个宗门又会跳出来搅局!” “不会的!” 血影语气篤定:“千年已过,谁还会为一句虚无縹緲的承诺以身犯险?人类,从来都是自私的!” 白袍似是默许,身影微颤,悄然消失。 血影再度望向水幕中的夜临,目光狠厉阴沉,低声自语: “大渊……给本座等著,千年前的帐,是时候清算了!” …… 绝刃峡! 宛若天地间一道深不可测的伤痕。 怪石嶙峋,人跡罕至,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陡峻异常。 终年笼罩著一层难以散去的猩红雾气,阴风呼啸其间,声音悽厉如万刃裂风,慑人心魄。 林烬勒紧韁绳。 他视线凌厉如刀,凝视著前方自峡谷入口瀰漫而出的血雾,神色冷峻。 “这便是血刃宗宗址?” “回陛下,正是此处!”铁大雄恭敬回应。 隨即! 就在他准备號令围堵绝刃峡、发起总攻之际—— 嗖、嗖! 两道破空声突兀传来,却不见人影。 铁崑崙眉头一拧,体內已大致恢復的真气悍然运转,儼然就要出手。 “自己人。” 林烬及时开口,阻住他的攻势,好似早已料到。 只见。 左右崖壁的阴影一阵扭曲。 两名身著飞鱼服的锦衣卫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现身,精准的单膝跪於林烬马前,低头恭敬道:“参见陛下!” 林烬微一点头,仍望向峡谷深处,问道;“近日,血刃宗可有动静?” 锦衣卫稟报:“启稟陛下,昨日深夜,血刃宗外出掳掠十余名百姓,至今未出!” “百姓?” 林烬眉梢微挑。 三大宗门已昭告江湖,对五毒教和血刃宗宣战,他们不但没有寻找外援帮手,反而还掳掠百姓? 看来血刃宗对自身的实力,很有自信啊! 这时柳鼎寒沉声接话:“陛下,血刃宗所修功法名为『血煞功』,需借鲜血淬链,以增修为!” 此话一出! 林烬眸中杀意骤现,犹如实质,周围的温度似乎都瞬间降了几分! “血罈子?” 他嘀咕了一句,嗓音冰寒刺骨,仿佛来自九幽深处。 这邪功竟要汲取人血、戕害人命来修炼? 此等惨绝人寰的恶行,持续了何止一年半载? 这么多年下来,不知已有多少无辜百姓惨遭毒手,化作了他们修炼邪功的养料! 想到这,一股焚天之怒自他胸中涌起。 林烬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帝王杀伐:“围住绝刃峡,朕要此地,鸡犬不留!” 嗖—— 话刚落,炸裂的锐响骤然迸发! 铁崑崙早已按捺不住,身法如电,毫不犹豫直衝血雾之中。 铁大雄脸色顿变,生怕这位刚破封不久的师叔祖有失,急忙率铁衣门弟子紧隨其后。 林烬却並不担心。 以铁崑崙大宗师巔峰的修为,加之近乎陆地神仙境的强悍防御,这血雾奈何不了他。 果然—— 铁崑崙一入雾中,手掌翻动,巨剑寒光暴现。 重剑无锋,力破万钧! 隨他臂抡剑落,磅礴真气猛然爆发,霸道绝伦,霎时將这片邪雾驱散近半! 藉此间隙。 原被浓鬱血气遮蔽的道路显现出来,铁衣门弟子迅速突进。 林烬亦轻夹马腹,不疾不徐隨后而行。 绝刃峡入口应该是布置了某种防御阵法,可惜在铁崑崙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阵法仅支撑数息,便应声溃散,化为乌有。 “何人胆敢闯我血刃宗?找死!” “你祖宗!” 不等那血刃宗弟子骂声落下,铁崑崙怒吼回应,一脚將其踹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峭壁上,鲜血狂喷,当场气绝。 林烬眼中掠过一丝欣赏,嘴角微扬,轻声笑道;“这傢伙,太暴力了,朕喜欢!” 他环视四周。 全然不顾潮水般涌来的血刃宗弟子,眼眸落向宗门布局。 血刃宗建筑並非建於谷底,而是依陡峭崖壁凿建而成。 凭藉悬空栈道、铁索桥、石窟和嵌於山体的殿宇连贯交错,看似粗陋,却不知峭壁之內究竟凿出了多大空间。 林烬侧首下令:“搜!定要找出那些百姓!” 两名锦衣卫领命,身形一闪,遁入暗处。 轰! 此时,数道轰鸣自上空压下,气势惊人。 林烬漠然抬头,几道身影自壁殿跃下,手持兵刃,真气澎湃,严阵以待。 为首之人锁定铁大雄,怒喝道:“铁大雄,我血刃宗与铁衣门素无冤讎,何故来犯?” 铁大雄扭了扭手腕,齜牙一笑:“老子想来就来,关你屁事!” 一句话,噎的血刃宗眾人一时语塞。 你带人闯入我家,还说不关我的事? 没这么欺负人的! “哼!” 血刃宗宗主怒极反笑:“真当我血刃宗任人拿捏?今日,一个也別想活著离开!” 顷刻间。 数百血刃宗弟子蜂拥而上,匯聚的血气再度贯入空中,几乎將天空染成一片猩红。 铁崑崙屹立最前。 环顾周遭,轻蔑一笑:“雕虫小技,也敢现眼——破!” 轰!!! 巨剑横扫,风云激盪,尚未成型的血雾被他一剑盪清! “小的们,人家发话了,今天,他们不想活著离开,杀!” 第154章 送上门的国之重宝! 铁崑崙一声咆哮。 铁衣门弟子如受鼓舞,竟硬扛著对方攻势,全力扑杀! 凭藉超常防御,血刃宗很快溃不成军。 而宗主与几名长老皆面色惨白,意图遁走,却发觉周围如有透明壁障,根本逃脱不得! 林烬端坐赤炎之上,悄然操控著无形的结界,断绝敌人的一切退路。 他並未出手。 血刃宗最强不过大宗师后期,方才已被铁崑崙一剑重创,又被柳鼎寒补剑穿心,死的透彻。 余下之辈。 於他而言皆如螻蚁,不值一提! 短短一个多时辰,绝刃峡已血流成河,腥气冲天,血刃宗彻底覆灭,无一活口! 其实! 倒不是血刃宗的实力太弱,主要是铁衣门刚好克制了他们的功法。 所谓的血气,面对铁衣门的超强防御,根本无法侵入体內,自然也就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 再加上铁崑崙、铁大雄与柳鼎寒三名大宗师联手,血刃宗自然不是对手! “哈哈哈!” 铁崑崙將巨剑轰然杵地,仰天长笑:“痛快!真是痛快!” 铁大雄看了眼这位狂態毕露的师叔祖,咧嘴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多少带点对这老祖宗行事风格的无奈。 他转身看向战场。 当目光扫过那几名躺倒在地、再无生息的铁衣门弟子时,眼神不禁一黯,流露出痛惜之色。 此役铁衣门六名弟子阵亡,数十人负伤 虽令人心痛,但对比血刃宗全军覆没,已是大胜! “陛下!” 一名锦衣卫返回,单膝跪地,指向某处悬殿:“在那殿后,找到了十余百姓,已问明状况,皆是被掳来的附近村民。” 林烬微微頷首;“妥善送回。” “是!” 恰在此时! 两只信鸽般的飞鸟扑棱翅膀盘旋於空。 林烬眼底微动。 绝刃峡外血雾虽散,但血气仍浓,寻常飞鸟绝不敢近。 而这两只鸟盘旋数圈后,竟似有所目標,直朝方才锦衣卫所指的大殿方向飞去。 林烬唇角轻扬,低语:“有点意思!” 他正欲跟上去看个究竟。 另一名锦衣卫恰好带著十余名被解救的百姓从殿后转出。 飞鸟在半空略一盘旋。 仿佛確认了什么,发出几声欢快的轻鸣,隨即收敛翅膀,精准的落了下来—— 一左一右,平稳的站在了一名少女略显单薄的肩膀上。 少女的衣服著实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粗布的衣衫上还带著些许污渍和褶皱。 她年纪约莫十四五岁,身形尚未完全长开,但面容却十分清秀,眉眼弯弯,鼻樑秀挺,虽因惊嚇而面色苍白,却掩不住那份天然的璞玉之美。 若能稍加打扮,必定是个灵动的美人胚子。 她脸上原本还带著劫后余生的惶恐与惊惧。 然而! 当飞鸟用小脑袋蹭著她的脸颊时,瞳孔中掠过难以置信的惊喜,竟暂时忘却了害怕,破涕为笑。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极其温柔的抚摸著鸟儿雪白的羽毛,眸中流淌著一种近乎宠溺的柔和光芒。 飞鸟也极通人性的发出舒適的咕咕声,愈发亲热的依偎著她。 不远处。 林烬將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下讶异更甚。 这类飞鸟智商有限,野性未驯,极少会对人类表现出如此亲昵依赖的举动。 最关键的是。 它们只是普通飞鸟,並无真气波动,竟能为了寻找少女,克服生物本能对浓烈血气的恐惧,闯入这刚刚经歷血战的险地? 这已然超出了寻常鸟类的范畴。 他抑制住胸中的惊奇,缓步上前。 “陛下!” 锦衣卫单膝跪地行礼。 身后的十几名百姓听闻,顿时骇得魂飞天外!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位气度非凡的年轻男子,竟是当今天子! 一群人急忙不迭的跪伏下去,额头紧贴地面,浑身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都起来吧。” 林烬隨意的摆了摆手。 目光始终落在少女的身上,径直走到她面前,语调放缓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显然没想到皇帝会亲自询问她的名字。 身体还没站稳,又腿一软的跪倒在地,小手紧张的绞著破旧的衣角,话音细若蚊吶,带著颤音:“回……回陛下,民女……叫……小禾……” “小禾?” 林烬微微挑眉:“姓小?” 小禾慌乱的磕头,急声道:“陛下息怒,民女……民女是个孤儿,没有姓氏,村里人都叫我小禾……” 林烬頷首。 一股温和的真气悄然发出,將她托扶起来。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少女,问道:“这两只鸟,是你养的?” 小禾怯怯的点点头:“回陛下,是……是的。” “朕看它们对你格外依恋,莫非有什么特殊的饲养之法?”林烬再问。 小禾小心翼翼的侧头看了看肩膀上的鸟儿,摇头道:“陛下,民女並没有特殊的饲养之法,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依旧侷促:“民女从小对鸟类就有著莫名的亲近感,只要接触一会儿,就……就都愿意和民女做朋友。” 闻听此言。 林烬眸底浮现一抹惊异。 这简直是天生的驭兽之才啊! 这时。 旁边几位稍稍镇定些的百姓见皇帝並无怪罪之意,壮著胆子附和道:“皇……皇上,小禾没说谎,她真有这本事。” “上次村里张老汉家的小孙子跑丟了,就是小禾听树上鸟儿嘰嘰喳喳,指出了方向,才在山坳里找到的。” “是啊是啊,去年蝗虫过来的时候,也是小禾招来好多吃虫的鸟儿,保住了俺们村一大片庄稼呢!” “她好像真能听懂鸟儿说话!” 最后那句话,如同一点星火,剎那点燃了林烬眼中的炽热! 他猛地抓住重点,语气不禁带上了一分急切:“你能听懂鸟语?” 小禾被皇帝骤然变化的语气和犀利眼神嚇得身体一颤,低著头,嗓音越发颤抖:“听……听得懂一些……” 她之前不敢主动说。 担心这匪夷所思的能力被视为妖言惑眾,那可是欺君大罪! 柳鼎寒迈步上前,低声说道:“陛下,民间確有一些能人异士,虽不修真气,却身负某些奇特天赋。” 林烬强压下內心的狂喜。 若此女真能通晓鸟语,那其价值简直无可估量! 这无疑是送上门来的国之重宝! 他心念一动,意识沉入藏兵界,对著界內仅剩的一只御风隼悄声吩咐了几句。 见其点头,林烬退出藏兵界,抬手一挥—— 霎时间! 一只体型优美、目光锐利的御风隼凭空出现,威严之势与寻常飞鸟截然不同。 它低空翱翔数圈。 那双机敏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了下方的小禾,竟发出阵阵异常清脆而迫切的鸣叫。 若非林烬在场,恐怕早已按捺不住飞扑过去示好了! 见御风隼如此反应,林烬心中已信了七八分。 他上前一步,对小禾说道;“朕方才对这御风隼下达了一道旨意,你现在让它告诉你,朕的旨意是什么?” 第155章 灵台棲凤佩! 小禾应了一声。 深吸一口气,努力克服忐忑。 抬头望向空中那神骏的御风隼,露出一个甜美且带著天然亲和感的微笑,缓缓抬臂。 御风隼竟毫无迟疑。 清啸一声,收拢羽翼,稳稳的落在她的手臂上,还用喙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指。 一人一鸟,额头几近相抵。 似乎在用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窃窃私语般交流著,只有御风隼偶尔发出几声短促的低鸣。 不一会儿。 她眼中闪过一丝明了,转向林烬,恭敬道:“陛下,御风隼说,您让它……先往左边飞三圈,再往右边飞三圈……” 顷刻间! 林烬双眸之中迸射出惊人的精光! 饶是以他帝王的心性,此刻也几乎要忍不住放声大笑! 捡到至宝了! 此女能力千真万確! 若能善加运用,以其为核心,完全可组建一支遍布天下的鸟类情报网络! 届时。 利用无数飞鸟作为眼线耳目,天下之大,还有何机密能瞒过他林烬? 消息传递的速度和广度,將远超现有的任何驛传系统,堪称无孔不入、瞬息万里! 林烬迅速调整心绪,看著小禾,极其严肃的问道;“小禾,你可愿入朝为官,为朝廷效力?” 小禾一听。 立时惊得目瞪口呆,这突如其来的恩宠和询问,让她完全不知所措! 还是旁边的百姓赶紧小声提醒,她才恍然回神,慌忙跪地,激动又不安的叩首:“民……民女愿意!谢陛下隆恩!” “很好!” 林烬满意的首肯:“朕准你一日时间,回家稍作整理,与乡亲道別!” 101看书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全手打无错站 “多谢陛下恩典!” 小禾万分感激。 林烬转头望向正扛著巨剑,一脸畅快的铁崑崙身上:“铁崑崙,朕给你个任务!” 铁崑崙闻言,將巨剑轰的杵在地上,双手环抱胸前,瞥了一眼小禾,粗声道;“护送这小丫头回皇城?” 林烬笑道:“不错,务必护她周全,不可出现任何意外,凡有威胁其性命者,无论何人,杀无赦!” 铁崑崙虽被封印百年,性子豪迈不羈,却並非愚钝之辈。 他自然看得出小禾这能力的战略价值,对於林烬的重视毫不意外。 他咧嘴一笑,声如洪钟:“陛下放心!这差事包在俺老铁身上!保证这小丫头片子一根头髮丝都少不了!” 说完。 还衝著小禾齜牙笑了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结果嘴角抽搐得像是在狞笑。 嚇得小禾直接躲到了锦衣卫身后。 隨后。 一行人清理战场,安置好伤亡弟子,离开了这片依旧瀰漫著淡淡血腥气的绝刃峡! 刚踏出峡谷。 林烬的耳边便响起了一道清晰而熟悉的声音。 【叮——】 【恭喜宿主巡视绝刃峡,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点亮!” 林烬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绝刃峡!】 【获得奖励:灵台棲凤佩!】 “异宝?” 林烬眉梢一挑,双手仍紧握赤炎韁绳,意识却已沉入藏兵界之中。 只见半空中悬浮一枚玉佩。 通体流转温润流光,形似展翅凤凰,羽翼层叠,栩栩如生。 玉质澄澈如凝秋水,边缘隱隱泛起一层淡银辉光,宛若月华初照。 玉佩表面刻有细密云纹,似神识流转之轨跡,散发出一种清洌寧静、涤盪心尘的气息,仿佛能抚平万千杂念,令人灵台骤然清明。 林烬抬手虚招,那玉佩便轻盈飘落至他掌心。 才一握紧,他便浑身微微一颤。 “好清爽的感觉!” 他脱口而出。 只觉一股清流自掌心直透识海。 原本纷扰的意念瞬间沉淀,思维如镜,感知如丝,连天地都好似更加清晰透亮。 他甚至觉得,自己连思考都快了些许。 “统子,说吧。” 林烬唇角扬起,语气中带著几分满意。 系统应声答覆,简明扼要: 【温养神魂识海,保持灵台清明,沉静心神,摒除杂念!】 林烬点头。 这玉佩虽无攻防之能,但於精神一道却助益非凡。 若专修精神力的武者得到此物,进境必將一日千里! 若当年铁崑崙能有此佩护持灵台,或许也不至於被那道血影侵占神识。 退出藏兵界。 林烬目光掠过身侧的小禾,忽然开口:“小禾,你与飞鸟沟通,甚至驱使它们,可有什么限制?” 小禾怔了怔,偏头想了想,答道:“回陛下,似乎……没什么限制。” 她停顿片刻,像是突然忆起什么,补充道:“只是去年蝗灾时,一次召来的鸟儿太多,事后民女昏睡了好几天,脑袋又沉又晕,难受的紧。” 林烬顿时明了。 小禾未曾修习真气,能与鸟群沟通、御使飞鸟,除天赋异稟之外,恐怕更多的是倚仗精神之力。 一次性驾驭过多鸟群,精神超载,自然陷入昏沉。 “系统的奖励,果然从不浪费!”林烬在心底苦笑。 这系统就像一位无所不晓的知心大姐,每次所赐,不是恰合当下之用,便是能解眼前之困! 这枚灵台棲凤佩,不只外形柔美雅致,其功效更是为小禾量身而设。 他手腕一翻,玉佩浮现掌心,递向小禾:“小禾,这个给你。” 小禾下意识双手接过,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林烬温声道:“这玉佩可增强你的精神力,稳固灵台,对你大有好处。” 小禾虽未全懂,仍恭敬行礼拜谢:“民女谢陛下赐宝!” 林烬一摆手,朝身旁两名锦衣卫令道:“你们隨铁崑崙一同护送小禾。” “属下遵命!” 隨后。 铁大雄带领铁衣门弟子护送十余名百姓返回村庄,铁崑崙则与两名锦衣卫陪同小禾回家收拾行装。 柳鼎寒原本想隨林烬返回皇城。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无事,便告辞先行回流云剑宗。 林烬远眺天边,缓缓吐出一口气,一扯赤炎韁绳,朝皇城方向疾驰而去。 心中却不由思忖:“不知五毒教那边,现在如何了?” …… 万毒谷。 终年笼罩著氤氳紫雾,毒瘴瀰漫。 谷中植被诡譎怪异,枝叶间常渗出异色汁液,地表隱约可见毒虫窜行。 空气中浮动著甜腻而危险的气息,寻常人哪怕只吸入一丝,都会神智昏沉、皮肉溃烂。 此刻。 凌鸿与紫灵率领碎星宗弟子已將五毒教围得水泄不通。 尤其是凌鸿。 大宗师巔峰修为毫无保留。 趁五毒教尚未反应,便如雷霆般杀入敌阵,所过之处血雾瀰漫,短短数息之间,便伤亡惨重! 紫灵与碎星宗宗主同样出手凌厉。 剑光掌风交织,霎时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就在凌鸿反手再斩一人,欲要继续推进之时—— 前方猛地爆发出一股骇人威压,一道怒极的吼声自毒瘴深处轰然炸响: “敢来我五毒教撒野,死!!” 第156章 碧落黄泉伞! 轰——!!! 骇人威压猛然降临。 凌鸿不假思索,身形一动,已挡在紫灵身前,眼神凌厉的望向突然出现的一眾身影,神色凝重。 为首两人,竟皆是大宗师巔峰! 五毒教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己方唯有他一人是大宗师巔峰,碎星宗宗主赵辰是大宗师后期,紫灵更是只有大宗师中期。 巔峰战力,明显逊於对方。 好在! 紫灵虽然境界略低,但体质特殊,真实战力未必低於后期! “是你?!” 右侧那位身穿墨绿长袍的五毒教副教主,一眼认出凌鸿,失声惊呼。 凌鸿循声望去。 端详片刻,嘴角扯起一丝轻蔑的弧度:“我当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將,真是巧啊!” 之前。 凌鸿奉命前往广武城清剿据点,遇到了两名高手拼死抢夺碧落黄泉伞骨。 其中逃脱的大宗师巔峰武者,正是眼前的中年! 没料到,他竟是五毒教的人! “哼!” 副教主脸色铁青,转头对身旁之人道:“教主,就是此人抢走了伞骨!” 五毒教教主石绝眼中杀意暴涨,死死盯住凌鸿:“交出伞骨,本教主可以不计较尔等的所作所为!” 凌鸿眉峰一挑。 此刻五毒教內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如此代价,在对方口中竟还不如那根伞骨重要? 这伞骨,绝非寻常! 他手腕一转,绣春刀泛起冷冽寒芒,轻笑一声:“想要?自己来拿!” “找死!” 石绝怒喝,身影未有半分徵兆的一晃,变为一道幽绿残影,倏然消失。 凌鸿全神戒备。 五毒教用毒之术诡异莫测,即便大宗师巔峰,亦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侧首低语:“紫灵,这傢伙交给我,你和赵宗主对付另一个。” 紫灵眉头轻皱,瞥了眼那副教主,点头道:“小心。” 言犹在耳。 她与赵辰已同时掠出,一左一右,直攻副教主! 此人曾被凌鸿所伤,虽看似恢復,实力应比教主稍逊一筹。 凌鸿凝神感应四周,握紧绣春刀。 嗡—— 一阵轻微的震鸣响起。 背后寒意乍现,凌鸿近乎本能的侧身闪避! 原先立足之地,地面“嗤”的一下冒起白烟,竟被腐蚀出一个小坑,可见毒性之烈。 “反应不慢。” 石绝在不远处浮现,讥笑连连:“本教主看你还能躲几次?” 话音未落。 各种诡譎阴毒的秘术已如疾风骤雨般袭来。 凌鸿顿觉憋屈无比。 他渴望痛快一战,对方却根本不给他近身机会,总是以各种刁钻角度施放剧毒,令他束手束脚。 另一边。 紫灵与赵辰合力激战副教主。 虽对方境界占优。 但紫灵却毫无惧色,攻势凶猛,搞得赵辰只能作为辅助。 原本赵辰还有些担忧。 毕竟紫灵乃是朝廷的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碎星宗恐怕担不了这个责任。 不过。 经过短暂的交手,赵辰惊讶的发现,副教主的剧毒对紫灵全无作用! 这也让他略微放心,甘愿作为辅助,不断的进行骚扰,为紫灵製造机会! 副教主欲哭无泪! 短短交锋,他已施展不下十种奇毒。 可紫灵竟浑然不觉,甚至毒液溅到她脸上,也只是隨手抹去,舌尖微舔,如同在品尝滋味!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副教主心中骇然。 嘭! 一声闷响。 紫灵一记重踢,將副教主踹的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的祭坛之上。 那祭坛以泛著惨绿毒光的巨石垒成,显然是五毒教核心禁地。 “嗯?” 紫灵正欲追击,怀中碧落黄泉伞骨却陡然微颤,传递出异常的渴望。 她心念微动,目光剎那转向副教主身后的祭坛。 “吸引它的东西,在里面?” 她闪至赵辰身边,疾声道:“赵宗主,缠住他片刻!” 说罢。 不等回应,她身法如电,直衝祭坛入口。 “五毒禁地,擅闯者死!” 副教主见状大怒,欲要阻拦。 赵辰咬牙,体內真气沛然爆发,拼死拦截副教主的去路,一时间毒功与罡气猛烈碰撞,险象环生。 祭坛內部。 毒雾浓郁如实质,色彩斑斕,翻涌不定。 无数毒虫在雾中窸窣爬行,或悬掛於嶙峋石壁,复眼闪烁著嗜血的光芒。 地面黏滑,遍布腐蚀痕跡与枯骨,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儼然一片剧毒深渊。 紫灵视若无睹。 毒雾触及其身,便如冰雪遇阳般悄然消散。 毒虫稍一靠近,即刻僵毙坠落。 她循著手中伞骨的指引,快速深入,很快便抵达核心。 一座石台上,两件物品静静悬浮,散发著与伞骨同源却更为强大的幽暗波动。 正是碧落黄泉伞的另外两个部件—— 伞柄与伞面! 伞柄长约尺半,暗紫底色,哑光质地,似某种奇异金属锻造,鏤刻著繁复古老的流云毒纹。 尖端锋锐,幽蓝隱现,触之冰寒刺骨,宛如毒牙。 伞面则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 其上流光婉转,似有无数细微毒瘴生灭,边缘锐利如刃,整体散发著吞噬光线的深邃暗紫,与伞骨、伞柄气息完美契合。 “果然在此!” 紫灵眸中精光一闪,无视周围沸腾般涌来的毒瘴,上前欲將两件物品取入手中。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触碰到宝物之际,异变陡生! 石台的地面瞬间亮起无数幽诡的毒纹,一层由精纯毒煞之气匯拢而成的屏障轰然升起,將其隔绝在外。 同时。 通道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窸窣声。 一头体型庞大、由无数色彩斑斕的毒虫凝聚而成的守护蛊母,复眼闪烁著暴戾的红光,朝著她猛扑而来! 紫灵秀眉微蹙,正欲运转功法强行破禁。 然而。 她手中的碧落黄泉伞骨仿佛被此地的同源气息与恶意攻击所激怒,竟无需催动,自主地剧烈震颤起来! 嗡——! 低沉却充满威严的嗡鸣响彻祭坛。 暗紫色的幽光自伞骨上迸发开来,一圈无形的力场扩散而出。 那毒煞屏障与之接触,犹如沸汤泼雪,发出“嗤嗤”的声响,顷刻被净化、消融殆尽。 而那头狰狞的守护蛊母,则像是遇到了真正的克星皇者,发出阵阵悽厉绝望的尖啸, 庞大的虫躯在空中猛地一滯,隨即驀地解体,重新化为无数僵死的毒虫,噼里啪啦地掉落的满地都是。 紫灵微微一怔,隨即唇角扬起一缕瞭然的微笑,轻鬆地將伞柄与伞面取入手中。 “倒是比我还心急。” 她轻语一句,掌中伞骨一翻,迅疾將三件部件组合完成! 轰隆! 一声惊天轰鸣炸响,磅礴气息自完整的碧落黄泉伞上冲天而起,形成恐怖气浪,立时將周遭毒雾、毒虫尽数涤盪一空! 以紫灵为中心,形成一片绝对的净化领域。 她手握长伞,轻轻挥动,如臂使指。 一股精纯至极的能量自伞中反馈而来,流转四肢百骸,滋养著她的经脉丹田, 令她大宗师中期的修为彻底稳固,並一举触摸到后期的壁垒,实力大增。 伞面微光流转,无时无刻不在自主汲取天地灵气,淬链转化为精纯能量,反哺其身。 “五毒教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紫灵眸底沁著一抹冰冷笑意,低声轻语。 她手持已然完整的碧落黄泉伞,转身走出祭坛。 外界。 赵辰已是强弩之末,脸泛绿气,浑身多处掛彩,唇边溢出的鲜血都是渗人的漆黑,却仍在拼死阻拦状若癲狂的副教主。 紫灵眼底杀机骤然沸腾。 手中碧落黄泉伞微震,赫然撑开,逆时旋转! 天地间的毒气似乎受到至尊召唤,疯狂匯聚,化作一尊狰狞咆哮的巨大毒骷! “现在,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毒!” 第157章 大发神威的紫灵! 只见! 那毒骷虚影高悬半空,双目空洞,却燃烧著使人心悸的暗紫火焰,宛若自九幽地狱凝望而来。 它无声怒吼,裂开仿佛能蚀尽万物的深渊庞然之口,灭绝一切的气息如实质般瀰漫开来! 副教主瞳孔骤缩。 但视线却第一时间被紫灵头顶悬浮的碧落黄泉伞吸引。 他眼底深处登时迸射出难以遏制的极致贪念,险些忘了逼近的死神! “碧落黄泉伞!完整了!!” 他嘶声叫道。 面对那噬咬而来的毒骷。 他竟不退反进,狂笑著运转全身毒功。 浓稠如墨的绿光自他五臟六腑狂涌而出,化作一道坚实的护体毒罡,將他牢牢护在中央。 “同为玩毒之人,岂会怕你?!看我万毒……” 然而! 他的狂言还未说完,巨口已然合拢! “嗤——!!!” 钻心蚀骨的腐蚀声驀地响起! 副教主体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墨绿毒罡,竟有如脆弱的蛛网遇上了烈焰,瞬间被侵蚀、洞穿、瓦解! 毒雾触及他的肌肤。 並未简单的腐蚀消融,而像是无数细微的活物,疯狂的钻入他的体內! 鲜血来不及流淌,便直接化为缕缕刺鼻的白烟,蒸发殆尽! “啊——!!不!!!” 惨绝人寰的哀鸣从翻涌的毒雾中迸发出来。 副教主的面容拧曲变形,身体剧烈的抽搐抗拒,却根本无法摆脱那如附骨之疽的邪异毒力。 他感觉自己的真气以及血肉,都在被这超越认知的剧毒飞速溶解、溃灭! 远处的赵辰见状。 浑身骤然一个激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那副教主的惨状,简直比凌迟还要悽惨万倍! 他越发庆幸自己选择归顺朝廷。 否则。 碎星宗在这位深不可测的紫灵大人和她手中那柄奇诡魔伞面前,恐怕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脑袋还安稳的长在上面。 “教主——救我——!!!” 毒雾之中。 副教主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绝望的哀嚎,但声音迅速变得微弱,最终被那翻涌的毒雾彻底淹没。 这悽厉至极的惨叫声,如同冰锥般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正与凌鸿激烈缠斗的石绝,闻声望去。 恰好瞥见副教主湮灭的最后一幕,霎时目眥欲裂,狂怒如火山喷发! “混帐!!欺人太甚!!!” 好在! 他並未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副教主死状之惨和那碧落黄泉伞展现出的威力,让他心底不由自主的掠过一抹极深的忌惮。 但很快。 这份忌惮便被更汹涌的贪婪所淹没! 如此神物,若能夺得,何愁大业不成? 更可能窥得毒道至高境界! 他周身猛然炸开比之前更加瘮人的幽深毒气,气浪翻滚,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 与之正面交锋的凌鸿顿感压力倍增,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压下。 他知道,石绝这是要拼命了! 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剑势一转,由攻转守,护住要害,身形却被那磅礴的毒罡气浪逼得急退数十米,气血一阵激盪。 趁此间隙。 石绝身影转为一道快如鬼魅的幽绿流光,捨弃凌鸿,直扑紫灵! 其掌心之中,凝聚的本命毒元压缩成一枚深邃的几乎吞噬一切光线的墨绿毒球。 毒气凛冽,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慄的毁灭性波动,狠狠掷向紫灵! 这一击,蕴含了他毕生毒功精华,威力绝伦。 他自信足以逼退甚至重创任何同阶高手,从而为他爭取到一丝夺取魔伞或扭转战局的契机! “紫灵!小心!快闪开!” 凌鸿稳住身形,见状大惊失色,急声喝道。 他深知石绝这含怒一击的可怕,即便他自己也不敢正面硬接。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紫灵却只是神色漠然的瞥了那呼啸而来的毒球一眼,莲步轻移,非但不退,反而迎上半步。 她纤细如玉的手指微微一挑,姿態优雅写意。 悬於头顶的碧落黄泉伞宛如拥有自身灵性般,倏忽间出现在她身前。 其上暗紫色流光如水波般急速流转,形成一个微妙而强大的防御气场,將她护得严严实实。 嗤—— 那足以让大宗师巔峰强者都严阵以待、避之唯恐不及的毒球,撞击在看似轻薄的伞面上,预期中的惊天爆炸並未发生。 就像是冬日雪飘落温润水面,又似水滴融入无垠大海。 那毁灭性的毒球竟悄无声息的被伞面吸收、净化、驱散,化为最本源的能量消散於无形,连半点风浪都未能掀起。 眾人目瞪口呆! 石绝那含怒而发、威力足以摧山断岳的一击,竟被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这碧落黄泉伞的防御能力,简直逆天! 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石绝同样大惊,但更多的,还是渴求与贪婪。 他强压著杀意,死死盯著紫灵:“贱人!有些东西,不是你能操控的!將伞交出来,本教主或可留你全尸!” 紫灵眉梢微扬,脸上露出些许戏謔:“贱人叫谁?” “贱人叫你……” 石绝下意识的接话,隨即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顿时火冒三丈:“你找死!!” 他身为五毒教主,地位尊崇,何曾受过此等羞辱? 轰隆! 石绝彻底暴怒,不再有任何保留! 他鬚髮皆张,磅礴浩荡的毒功如山洪海啸般轰然爆发! 衣衫无风自鼓,猎猎作响,其脚下的地面竟被逸散的毒气腐蚀的滋滋作响,迅速龟裂塌陷。 他整个人犹如一尊从毒狱中爬出的魔神,气势癲狂而恐怖! 凌鸿暗道不妙,真气急转,便要再次上前拦截。 却见紫灵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对著凌鸿方向轻轻一挥,示意他不必上前。 她眼神平静,带著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同时。 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巨大毒骷再次发出寂然却震撼灵魂的咆哮。 庞大的幽绿头颅陡然调转,张开吞天巨口,带著更加浓郁的毁灭气息,朝著狂冲而来的石绝当头罩下! 毒雾涌动,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可怕! “哼!送上门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紫灵冷笑一声,身体轻缓降落到地面,衣裙飘飞,宛如毒中仙子。 她好整以暇的抬眸。 望著那瞬间被庞大毒骷淹没的石绝身影,眼神冰冷而专注。 剎那间!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张万分的聚焦在半空中那剧烈翻滚,不断扭曲膨胀的幽绿毒骷之上! 第158章 江湖这潭水,该沸腾了! “啊——!” “这是什么力量?放开本座!不——!!” 毒骷內部。 持续传出石绝惊怒交加、继而变得痛苦悽厉的嘶吼,以及猛烈无比的能量碰撞波动。 那毒雾巨骷表面不断凸起,眼看隨时可能被撑爆。 碧落黄泉伞微微转动,清辉照耀之下,毒骷迅速稳定下来,並且收缩的更加凝实。 其中的挣扎和嚎叫声,隨著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弱,越来越小…… 最终,一切归於沉寂。 这致命的造物缓缓消散,化为精纯的毒气,被碧落黄泉伞尽数收回。 伞面收拢,宛若倦鸟归林般温顺的飞回紫灵手中。 天空重归清明。 然而—— 那里却再无石绝的身影! 一位大宗师巔峰强者,五毒教的教主,竟就此尸骨无存! 剎那间! 整个万毒古,一片死寂! 残阳的余暉透过尚未散尽的毒瘴,照射在满地暗红色的血跡和扭曲的尸体上,更添几分苍凉与诡异。 凌鸿深深的鬆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快步走到紫灵身边,担忧的问道;“紫灵,没事吧?” 他上下打量著,生怕她被那凶戾的武器所伤。 紫灵转过头,面庞恢復了平日的甜美笑容,轻摇螓首:“没事,放心吧凌鸿哥哥。” 凌鸿这才安心。 转头看向旁边瘫坐在地、脸色惨绿、气息萎靡的赵辰,心头一悸:“赵宗主,你怎么样?能自我祛毒吗?” 赵辰艰难的点了点头,试图运功逼毒。 但那副教主的剧毒极其顽固,他的真气反而加速了毒素扩散,嘴角又溢出一股黑血。 紫灵走上前,手中的碧落黄泉伞伞尖轻盈点在了赵辰的肩膀上。 伞尖触体微凉,下一刻,一阵柔和的吸力自伞尖传出。 赵辰体內肆虐的剧毒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化作缕缕可见的绿气,迅速被吸入伞身之中。 伞面上的流光隱约更加明亮了一分。 眨眼间。 赵辰脸上的绿气尽褪,重回了血色。 他愕然內视,发现体內剧毒已被清除的乾乾净净,甚至连之前战斗造成的些许暗伤都似乎被抚平了! 他猛地站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感觉状態犹胜战前! 他震惊的看向紫灵和她手中的伞,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旋即无比恭敬的躬身行礼: “多谢紫灵大人出手相救!此恩赵辰没齿难忘!” 紫灵隨意的摆了摆手,並未在意。 对她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 凌鸿看著这一幕,好奇的问道:“紫灵,这伞……竟然还有治癒解毒之能?” 紫灵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解毒可以,但治癒……” 凌鸿一愣,隨即恍然,尷尬的拍了拍额头。 他都差点忘了! 紫灵的体质本就拥有治癒之力,刚才赵辰的伤势恢復,並未因为碧落黄泉伞。 不过,毒,的確是被碧落黄泉伞吸走了! 他看著那柄暗紫氤氳、神秘莫测的宝伞,忍不住好奇,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伞面。 唰! 紫灵却反应极快,素手一收,后撤半步,让凌鸿的手落在了空处。 “这伞蕴含的剧毒非同小可,你还是不要碰了,免得被其反噬。” 紫灵认真告诫道,眼神中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 凌鸿闻言,当即收回手,点头道:“好吧,那你自己也要小心。”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紫灵能够完美驾驭此伞,发挥出秒杀大宗师巔峰的恐怖威力,又怎会怕其中的毒呢? 紫灵倒没觉得他囉嗦,反而因为凌鸿下意识的关心,心里暖洋洋的,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 很快! 在赵辰的指挥下,碎星宗弟子对参与的五毒教眾进行了最后的清剿。 负隅顽抗者皆被斩杀,无一存活。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万毒谷,此刻完全沦为一片绝地,尸横遍野,血流漂櫓。 要不了多久。 这里的尸体和血跡就会被谷內无数的毒虫啃噬殆尽,好似一切从未发生。 凌鸿环视一圈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沉声道:“走吧,此间事了,我们回京復命!” 他顿了顿,看向旁边恭敬待命的赵辰,道:“赵宗主,你也隨我们一同进京面圣。” 赵辰立刻躬身领命:“是,凌大人!” …… 与此同时。 远在官道之上。 林烬手握韁绳,胯下赤炎骏马正不疾不徐的奔驰。 时值黄昏。 夕阳將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晚霞如同燃烧的锦缎,铺满了西边的天际。 远处的山峦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纱,官道旁的树木拖著长长的影子,整个世界显得寧静而略带慵懒。 林烬稍稍放缓了速度,欣赏著这落日余暉的美景,心情颇为舒畅。 就在此时! 他的耳边毫无徵兆的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 【恭喜宿主巡视万毒谷,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唇角微扬,意料之中的好消息。 他坐直身躯,轻轻勒住韁绳,让赤炎几乎停下脚步。 他转头望向万毒古的大致方向,双眸深邃,仿佛穿越了无尽空间,看到了那片毒瘴渐散、血流成河的景象。 “点亮!”他在心底默念。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万毒谷!】 【获得奖励:大宗破境丹*5!】 林烬面容骤然浮现出惊喜之色! 五枚大宗破境丹! 他原本还在盘算,铁衣门和碎星宗归顺后,赏赐下去两枚,手中仅剩的一枚该留给谁? 没想到系统如此慷慨,直接又奖励了五枚! 瞬间。 一种“財大气粗”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错!真是雪中送炭!” 林烬手腕一翻,五枚散发著奇异药香和能量波动的丹药出现在掌心,莹莹溢彩。 他低声自语:“三枚丹药砸下去,江湖这潭深水,也该彻底沸腾起来了吧?” 他相信。 “鱼饵”已经拋出,总会有人上鉤! 接下来。 就看哪些鱼饵最先按捺不住,或者说,最先看清形势,愿意效忠朝廷了。 对於识时务者,他不吝嗇赏下一枚大宗破境丹! 將丹药收回系统空间。 林烬目光再次投向天边那即將沉没的夕阳,身心放鬆,准备將这最后的黄昏美景欣赏完毕。 突然—— 他耳边响起一道极其急促、甚至带著明显慌乱的声音! “陛下!大事不好!皇城遭陆地神仙袭击!!” 第159章 想见佛祖?朕送你去! “什么?!!” 万里传音符中王翱的嗓音戛然而止,林烬脸色骤变,眸中寒光迸射! 皇城遭陆地神仙袭击? 这怎么可能! 他所知的敌方陆地神仙,唯有狼庭的拓跋宏。 可,那傢伙现在恐怕已经投胎了吧? 难道…… 是那位神秘少主“夜临”麾下之人? 无论如何,局势危急,不容多想。 林烬双腿猛夹马腹,赤炎驹长嘶一声,犹如赤色流星,直扑皇城方向! 与此同时—— 夜幕之下,巍峨皇宫之上,一抹身影凌鸿踏虚。 那是一位身披金线袈裟的老僧,手持九环禪杖,眉目低垂,宝相庄严。 通体佛光流转,浩瀚的梵音如潮水般扩散,覆盖了这片陷入恐慌的夜空和其下的整座皇城。 好似能涤盪心神,教人生出皈依之意,无数百姓不由自主跪伏在地,面露虔诚。 他並未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招式,只是轻描淡写的挥动禪杖。 每一次杖击落下,便有一枚凝若实质的金色佛印凌空砸下,气息磅礴正大,却又带著不容置疑的镇压之力! 然而! 皇宫上空,半透明的结界顽强闪烁,在深沉的夜色中將一切攻击尽数抵挡,护得宫內暂时无恙。 可那结界剧烈抖动,表面已爬满蛛网般的裂痕,显然已至极限! 御书房前。 王翱手擎法印铁令,神色凝重如铁,一缕鲜血自嘴角淌下,格外刺目。 这法印铁令撑起的屏障虽挡住了直接攻击。 但那无孔不入的诵经声却直接穿透,直撼神魂。 若不是恰巧返京的苍朔及时以自身真气为他护持,单是那佛音就足以震碎他的五臟六腑! 此刻。 苍朔额上沁出细密汗珠,体內真气如开闸洪流,不计代价的灌入光幕,试图延缓其崩溃。 法印铁令的防御虽强,可动用次数有限,这已是第二次激发。 若最后的机会用完。 面对一尊陆地神仙的怒火,整个皇宫必將血流成河! “该死!” 苍朔牙关紧咬,急声问道:“消息传予陛下没有?” 一旁赵普躬身而立,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已用传音符传讯。” 苍朔深吸一口气:“如今……唯有听天由命了!” 轰——! 又一记刚猛的佛门掌印猛然砸落,气浪翻卷,屏障明灭狂闪,裂痕疯狂蔓延,眼看就要彻底破碎! 王翱身形剧颤,嘶声道:“快……撑不住了!” 苍朔眼神一厉,决然道:“如方才一般,准备激发铁令最后的结界!” 王翱与赵普郑重点头。 赵普翻手间,最后一张“天罡剑煞符”已扣在指间,视线死死锁定空中那道逐渐淡去的屏障,蓄势待发! “就是现在!” 结界將散未散之际,苍朔暴喝! 王翱心念一动,主动撤去结界。 同一剎那! 苍朔周身真气沸腾,一束凝练至极的霸道刀气冲霄而起! 赵普亦霎时捏碎灵符,滔天剑意撕裂长空,与刀气交融,凝成一道璀璨夺目的刀剑洪流,直劈空中老僧! 那僧人俯瞰而下。 唇角勾起一丝轻蔑,单掌竖於胸前,低诵佛號:“阿弥陀佛!” 嗡——! 金辉佛光自他身前荡漾开来,形成一面坚不可摧的光壁。 刀剑合计轰在其上,只爆起漫天烟尘,竟未能撼动分毫! “雕虫小技!”僧人淡淡一语。 烟尘散尽。 他低头望去,只见那本该破碎的光罩竟再度成形,光华流动。 老僧眉头终於蹙起,耐心消耗殆尽。 “冥顽不灵!便让尔等螻蚁,见识何谓佛法无边!” 他手中禪杖高擎,顿时天象剧变! 万丈金芒自云端透射,仿佛有诸天罗汉虚影显现,吟唱浩大梵唄。 无尽佛力匯聚於禪杖顶端,化作一枚巨大的“卐”字佛印,旋转不休,璀璨金芒照亮了整个天穹,散发出镇压天地的恐怖威能。 正是佛门绝技—— 如来金刚印! “不好!这禿驴要动真格了!” 苍朔骇然失色,不顾一切的將所有真气疯狂注入结界。 赵普亦拼死效仿。 轰隆——!!! 如来金刚印裹挟著灭世之威,狠狠压下! 天地震颤! 结界光幕猛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儘管屏障勉强未破,但那恐怖的衝击力和梵音却穿透而入,如重锤般狠狠砸在苍朔与赵普身上! “噗——!” “噗——!” 两人几乎同时鲜血狂喷,面如金纸,踉蹌后退,重重瘫倒在地,气息顷刻萎靡。 “你们……没事吧?” 王翱回头,眼中满是惊忧。 方才那一瞬,若非苍朔拼死挡在他身前,承受了大部分衝击,他早已命丧黄泉! 苍朔挣扎摇头,抹去唇边鲜血,艰难站起。 望著屏幕上瞬间浮现的巨大裂痕,嘴角泛起苦涩:“看来……终究是挡不住了。” 他遥望远方,眼底最后闪过一丝期盼。 如今,唯希望陛下能及时归来。 嗖! 破空声响起! 燕惊雪身影倏忽出现,浑厚真气渡入苍朔与赵普体內,秀眉紧蹙:“还能撑住吗?” 苍朔向前一步,斩断疗伤真气,急声道:“此人实力远超想像,不可力敌!你立刻护送娘娘撤离皇宫,北上寻找陛下!” “不可!” 燕惊雪断然拒绝,身上凤翎轻甲在风中微鸣,手中长剑錚錚作响:“皇宫危殆,我岂能临阵脱逃!娘娘那边我已安排吴统领,一旦有变,即刻护送出宫!” “吴崢一介粗鄙武夫,岂能周到护卫娘娘?” 苍朔语气强硬:“令他留下,你速带娘娘走!这是军令!” “但……” “执行命令!走!!!” 苍朔鬚髮皆张,厉声怒喝。 燕惊雪唇瓣动了动,终是未能反驳,只得对苍朔深深一揖,转身如流光掠向后宫。 苍朔长嘆一声,目光决绝的望向空中老僧。 耳边结界碎裂声不绝於耳,他已存死志! 赵普在一旁面色古怪,小心翼翼的冲他竖起大拇指,嘆道:“將军威武,方才贵……”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贵妃娘娘,都被你呵斥得不敢回话了。” “贵妃娘娘?” 苍朔愣住:“什么意思?” 王翱低声解释:“將军率军北上期间,陛下已册封燕指挥使为贵妃了。” 苍朔只觉得一道天雷从头劈到脚,浑身猛地一僵! “臥槽?!你……你们怎么不早说?!” 他方才竟对贵妃娘娘颐指气使?! 王翱与赵普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不过。 苍朔心念一转,注视著金光漫身的僧人,自嘲的摇了摇头。 他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就在此时——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全场! 法印铁令铸成的最后结界,骤然崩碎,化为漫天光点消散! 苍朔霍然收敛心神,挺直脊樑,朗声道:“二位,苍某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 他全身真气轰然燃烧,成为一道血色流星直衝云霄,那决绝的血色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竟是要以自爆为代价,换那僧人一分损伤! 只可惜! 半神与陆地神仙,实有云泥之別。 僧人漠然俯视,手中禪杖隨意一挥。 一股无可抵御的沛然巨力陡然压落,將苍朔周身燃烧的血焰立时扑灭,整个人如陨石般坠落地面,深陷坑中,生死不知。 僧人凌空踏步,禪杖指向下方,声如洪钟,却冰寒彻骨: “褻瀆我佛,罪业滔天!今日,贫僧便超度尔等,前往西天极乐,面佛懺悔!阿弥陀佛!” 恐怖的气势再度匯集,佛辉普照,却带著灭绝一切的杀意! 最后一击,即將落下! 所有人心头皆被绝望笼罩。 千钧一髮之际—— 远天之外,威严浩荡的声音破空而来,宛若九天龙吟,瞬间衝散了漫天梵唱,震得那凝聚的佛光都为之溃散! “想见佛祖?朕,便送你去!” 第160章 烛龙之窥! “不好!” 迎面袭来的龙威让僧人顿时脸色剧变! 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要向皇城外逃去! 仅凭一声呵斥,便能相隔如此之远震散他的周身佛光—— 此等实力,绝非他所能抗衡! “现在想走?不觉得太迟了么?” 下一刻。 仿佛能封印天地的威压轰然降临,四周虚空如凝冰固结,將僧人牢牢锁死,动弹不得! 他瞳孔骤缩,胸中骇浪滔天。 狂催磅礴真气,周身爆发出炽烈金芒,试图以精纯佛力撑开这无形枷锁、撕裂空间遁走。 可惜! 那凝固的空间仅是微微一颤,泛起几丝涟漪便重归死寂。 他倾尽全力的挣扎,竟如蚍蜉撼树,连减缓其禁錮速度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全手打无错站 林烬的身影凭空显现,落於赵普与王翱身前,开口问道:“都没事吧?” 二人脸上难掩激动与敬畏,当即跪地行礼,语带哽咽: “陛下,臣等无碍,只是苍將军他……” 林烬转头望向深坑中昏迷不醒的苍朔,眨眼间移至其身旁,浑厚如海的真气源源不断渡入他体內,勉强稳住伤势。 然而。 苍朔经脉几近断裂,丹田亦有破损,纵然强如林烬,也感到几分棘手。 他虽实力滔天,却並非擅长疗愈之道。 所幸,虽不能彻底治癒,至少保住了他的性命。 “来人,带苍將军下去好生休养!” 沉声令下。 几名锦衣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小心翼翼的抬起苍朔,迅速离开御书房前的广场。 隨后。 林烬眼中杀意翻涌,瞥向半空中被彻底镇压的僧人,手指轻压,冷冷吐出一字: “跪!” 顷刻间。 僧人如流星坠地,狠狠砸落,双膝应声碎裂,刺耳的骨裂声迴荡。 鲜血自他嘴角缓缓淌下。 而他手中那柄佛光流转的九环禪杖,则发出一阵哀鸣,寸寸断裂,化作金色齏粉飘散在空中! 林烬负手缓步上前,俯视著他,语调冰冷如渊: “谁派你来的?” 话音中压抑的龙威瀰漫四野,令人窒息。 他所知的佛门眾人,唯净衍一人。 但净衍早已被他亲手斩杀,即便夺舍逃遁,也绝无可能指使的动陆地神仙境的强者来袭皇城! 僧人咧嘴惨笑,狰狞道: “佛门……不是你能招惹的,识相的就放了我!” 林烬眉峰微挑。 他倒是没想到,事到如今,这人竟还敢口出狂言。 望著对方那原本宝相庄严、此刻却扭曲如恶鬼的面容,林烬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他手腕一翻,一枚铅灰色、大如胡椒粒的丹药托於掌心—— 失灵丹! 以此丹对付一位陆地神仙境的佛修,倒也般配! 说不定。 还能拷问出些意想不到的情报! 正当他欲將丹药送入对方口中之际——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令他动作一顿。 【恭喜宿主,无相龙隱升级完成!】 “哦?”林烬眉梢微动。 先前无相龙隱因吞噬铁崑崙识海中的特殊精神力,一直处於升级状態,致使他此番未戴面具现身。 此时升级完成,倒令他生出几分好奇。 意识沉入藏兵界。 只见无相龙隱外观並无大变。 唯眉间那一枚指甲大小的混沌晶体光芒更盛,只瞥一眼,便觉神识震盪,精神动摇。 “系统,升级后有何新能力?”林烬意念电转。 系统回应简洁冰冷: 【烛龙之窥:撕裂对方识海,窥取记忆碎片!】 读取记忆?! 林烬心头一震—— 这简直是逆天之能! 无异於无任何限制的失灵丹! 他毫不迟疑的收起丹药,心念微动,无相龙隱瞬间覆面。 眉间混沌晶体光芒大放,如一道无形利刺,驀地钻入僧人眉心。 霎时间。 无数半透明的水幕画面呈现於林烬眼前—— 正是这僧人的记忆碎片。 林烬思绪急转,快速瀏览著如水幕般流淌的记忆碎片。 原来,此僧法號虚忘,乃大觉寺罗汉堂首座。 此番前来皇城,是受其旧友—— 释虚海所託。 二人原同出佛门无间院,因虚忘天资更高,先一步踏入陆地神仙境,被大觉寺招揽。 “果然如此!” 林烬眉头紧蹙! 柳鼎寒曾说过,无妄寺与无间院几如一体。 净衍夺舍后,必定前往无间院,拜託释虚海请虚忘出山,为其报仇! 根据虚忘的记忆所示。 释虚海告知他,大渊太上皇於镇玄台与狼庭单于交战,並將其斩杀! 此时皇城空虚,正是可乘之机—— 只是他没料到自己竟归来的如此之快! 林烬继续翻阅记忆,又得诸多密辛。 大觉寺。 乃当世三大佛门之一,实力深不可测,为天下佛徒心中的至高圣土! 寺中四大堂主皆为陆地神仙境,而方丈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虚忘入寺时日尚短,竟连其真实境界都未曾窥见,但必定不低於陆地神仙! 林烬心中凛然。 他早知佛门势大,却未料强横至此! 仅一大觉寺,便有不下五名陆地神仙。 而这,还只是三大佛门之一…… “佛门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他於心底暗道。 眼下大渊仅他一位陆地神仙,若与佛门全面为敌,恐於朝廷不利。 更何况。 江湖宗派之中,但凡有陆地神仙坐镇者,又岂会甘愿俯首称臣? 与此同时。 一旁的王翱与赵普望著林烬在半空中虚划的手势,面面相覷。 “首辅大人,陛下这是……?” “圣心难测,静候便是。” “那老和尚一动不动,莫非已经……” “慎言,等候陛下旨意。” 二人並不能看到虚忘脑中的记忆片段,所以林烬翻阅记忆的动作,让其很是不解。 不多时。 林烬收回手势。 虚忘刚从记忆被强行抽取的混沌与剧痛中恢復一丝神智,眼中惊骇尚未消散,便见一道寒光掠过。 身首分离! 虚忘至死难以瞑目。 他堂堂大觉寺罗汉堂首座,陆地神仙之尊,竟就这般丧命在宫墙之內! 林烬转过身,声音冷冽如冰: “先將尸体妥善保管,另外……” 他略作停顿,再度下令: “命玄甲军巡守皇城,安抚百姓,若有人意图皈依佛门,立即上报!” 虚忘此番举动,影响绝非等閒。 那映照天际的佛光,必引不少人心生嚮往。 林烬虽不强求百姓信仰,却必须弄清动向。 二人肃然躬身: “臣,遵旨!” …… 无间院。 方丈静室之內。 经释虚海连日以真气诵经加持,再辅以佛门秘法,夺舍后的净衍修为已恢復至大宗师巔峰。 欲回全盛,尚需时日。 只是此刻室內情景,却与佛门清修之地格格不入。 净衍—— 如今是丛梦玲之身—— 正媚眼如丝的倚在释虚海怀中。 纤腰被一双大手肆意抚摸,酥痒阵阵,令她秀眉时蹙时舒,朱唇微张间,漏出几声撩人的轻吟。 释虚海眼中早已没了佛门庄严。 这具肉身窈窕婀娜,肌肤润泽,起伏有致,令他沉迷难自拔。 “嗯……” 净衍娇声轻哼,按住他欲探幽峰的手,侧首软语: “莫急……待你为我报仇之后,再说不迟。” 释虚海只觉百爪挠心,望著她那媚態横生的面容,舔了舔乾涩的嘴唇,哑声道: “放心,虚忘已入陆地神仙境,踏平惶恐不过举手之劳。” 言罢。 正要俯身埋入那温香软玉之中—— “方丈!大事不好!” 室外突然传来一名僧人惊惶的呼喊! 净衍秀眉一簇,瞬息闪入內室。 好事被扰,释虚海勃然大怒! 他整了整袈裟,对著闯入的僧人厉声喝道: “阿弥陀佛!佛门净地,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那僧人也顾不得礼仪,指著外面,颤声惊呼: “方丈,慧、虚忘大师的命灯……熄灭了!!” 第161章 祸水东引,金蝉脱壳! “怎么可能!?” 释虚海震惊万分! 没有丝毫犹豫,一个闪身离开了房间。 命灯阁。 是寺內专门存放核心弟子与高僧命灯的地方。 最高处那仅有两盏,代表宗门最高战力的命灯之中,其中一盏已然彻底熄灭、再无半点光华。 释虚海也不得不相信这个骇人的事实—— 陆地神仙境的虚忘,陨落了! “怎么会这样?” 强烈的衝击和恐惧让释虚海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背后的冷汗霎时浸透袈裟,不断渗出。 根据情报。 大渊太上皇明明还在北境镇玄台,怎会如此快的就返回皇城? 还是说…… 大渊朝廷之內,还隱藏著另一位陆地神仙? 这时。 整理好衣著,换上一身緇衣的净衍从后面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那盏熄灭的命灯,双手合十,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佛號:“阿弥陀佛!” 隨即。 她合上房门,来到失魂落魄的释虚海身旁,俯身低语,语调带著一缕奇异的冷静: “或许,这也不一定是坏事!” “嗯?” 释虚海猛然抬头,瞳仁中满是惊疑与不解,“什么意思?” 一位陆地神仙的陨落,无论对哪个宗门都是难以承受的巨大损失,这还能不是坏事? 若是被大觉寺知晓虚忘是因他之请而出事,无间院必將承受雷霆之怒! 净衍眼眸最深处掠过一抹阴狠与算计,嗓音压得更低: “虚忘,死在大渊皇宫,你觉得,大觉寺损失了一名罗汉堂首座,一位陆地神仙,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吗?” 释虚海下意识地摇头,急忙解释道:“自然是不会!但……但虚忘是因为之前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才会前往皇城的,这事若深究起来……” “——谁知道?” 话未说完,直接被净衍冰冷的打断: “別忘了,大觉寺同样也有虚忘的命灯,自然也知晓他已圆寂,后面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调查好了!” 释虚海双眸急速转动,活了近百年的他瞬间明白了净衍的言外之意。 祸水东引,金蝉脱壳! 虚忘出自无间院,这里一直存有他的一盏本命魂灯,此事外界知者甚少。 如今虚忘命灯熄灭,无间院完全可以装作不知情,彻底將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来,撇清关係。 况且! 一位陆地神仙境佛修高调现身大渊皇城,佛光普照千里,这个消息根本无需费力打探,很快就会传遍四方。 而且。 斩杀一位陆地神仙,必然惊天动地,不可能毫无痕跡。 到时候。 以大觉寺的手段,將事情调查清楚並非难事。 只要大觉寺认定是大渊朝廷杀了虚忘,必定倾力报復。 届时。 大渊朝廷就算真的不止一位陆地神仙,恐怕也难以抵挡佛门圣地的滔天怒火! 此计甚毒,却也甚妙! 一旦成功,无间院便可全身而退,更能借大觉寺这把无上利刃,將大渊朝廷斩得粉碎! 然而…… 此计风险同样滔天! 欺瞒佛门圣地,若有一星半点的泄露,那雷霆之怒绝非无间院所能承受。 他眼中闪过极致的权衡与犹疑。 但这份权衡,在他看到净衍那成竹在胸的嫵媚冷笑时,顷刻间有了答案。 这点风险,值得一冒! 释虚海重重地点了点头,双目之中的恐慌与忌惮立时被更深的野心和狠厉所取代:“好!” 他猛地起身。 探手便將代表虚忘的那盏金灯取下,握在掌心,磅礴真气一吐。 咔嚓! 金灯骤然化为齏粉,从指缝间簌簌洒落在地,再无痕跡。 净衍见状,脸上浮现嫵媚笑容。 上前再次挽住释虚海的胳膊,软语道:“別多想了,现在,该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了。” 释虚海先是一怔。 隨即反应过来,眼內的担忧与后怕瞬间被炽热的慾火与邪念所取代。 他低吼一声,伸出手直接將净衍打横抱起,身形一闪,以半神境的极速离开了命灯阁,直奔方丈静室而去。 殿外的无间院弟子只感觉到一阵狂风卷过,並未看见任何人影,虽对刚才方丈的失態感到疑惑,却也不敢深究。 靠在释虚海怀中,净衍的唇角虽然掛著媚笑,但瞳孔深处却是一片冰寒与兴奋。 虚忘的死,出乎她的意料。 但却成功地將实力远超无间院的大觉寺拖下了水,她的仇,借刀杀人的计划,眼看就要实现了! “呵呵,大渊……我倒要看看,你们拿什么来面对佛门圣地的倾世怒火!” 她在心中冷笑,好似已经看到了皇城覆灭、大渊崩解的景象。 …… 夜半子时。 大渊皇宫,御书房。 林烬端坐於龙椅,身躯如岳,帝王威仪不减。 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凝重。 他那修长的手指並非无意识,而是以一种极富压迫感的韵律,轻轻叩击著紫檀龙椅的扶手。 嗒……嗒……嗒…… 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內迴响,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人心头。 龙案旁,海公公新奉上的那盏君山银针早已茶烟散尽,凉透多时。 他剑眉拧成一个川字,脑中思绪如电光疾走,推演著种种可能带来的惊涛骇浪。 虚忘虽死,但后续的麻烦才刚开始。 若大觉寺兴师问罪,他该如何应对? 硬碰硬,目前绝非上策。 大觉寺底蕴深厚。 即便他凭藉陆地神仙中期的修为和无相龙隱的诡异能力有信心应对一两位同阶甚至后期的高手,但若对方倾巢而出…… 他最担心的,是整个佛门同气连枝? 若三大佛门圣地因虚忘之死而同仇敌愾,联手来袭,那对大渊而言,將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当然。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佛门內部也並非铁板一块,但不得不防。 “陛下!” 这时,吴崢的身影缓步踏入御书房,单膝跪地行礼: “奉陛下旨意,玄甲军已巡视皇城完毕,对佛门心生嚮往、有意皈依的百姓名单,已初步统计完毕。” 话落。 一旁的海公公立刻上前,从吴崢手中接过一份名录,恭敬地放在龙案之上。 林烬打开名单。 只是轻轻瞥了一眼,眉宇间的冷意变得更加凛冽。 虚忘那笼罩全城的恢弘佛光,加之那无孔不入、蛊惑人心的梵唱禪音,效果著实惊人。 短短片刻功夫。 皇城內竟已有不下数百人明確萌生了皈依佛门、嚮往佛法的念头。 而且,这还只是初步统计,消息仍在发酵,后续人数恐怕会像滚雪球般越来越多。 “佛门,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啊!” 林烬放下名单,抬手用力揉著发胀的太阳穴,低声骂了一句。 至少。 他目前所接触到的佛门弟子,其行事作风都与慈悲救世相去甚远,更像是一群拥有强大力量、追逐自身利益的宗门势力。 吴崢眸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拱手请示:“陛下,名单上的这些人……如何处置?” 他顿了顿,语声愈发低沉:“其中,还包括……工部侍郎……” 第162章 燕惊雪献计! “工部侍郎?” 林烬眉梢微挑,语调中透出几分玩味。 他手指轻翻面前的名单,直至最后一页,视线落在一个略微熟悉的名字上—— 甄皓瑟! 他几乎已將这人遗忘。 此人昔日虽勉强算在秦嵩麾下,却始终无足轻重,林烬从未將其放在眼里。 没想到—— 一个平日流连烟之地、声色犬马之徒,竟突然生出皈依佛门之念? 何其讽刺。 “查实了么?” “回陛下,千真万確。” 吴崢恭敬回稟:“锦衣卫已暗中入府查探,他请回一尊佛像供奉於家中,並下令全府茹素诵经。” “呵……” 林烬嘴角掠过一抹讥誚,抬手將名单重重合上,声音转冷: “既然如此,正好杀鸡儆猴。” 吴崢一怔,隨即肃然躬身:“臣,遵旨!这就送他去西天见真佛!” 甄皓瑟本就底子不净。 略加查探,便可见处处污跡。 他既要信佛,便以他的性命告诫京城百姓: 诵经拜佛,不能果腹,更不能救命,安身立命,唯有依朝廷法度,靠双手劳作! “至於其他百姓,暂不必採取强硬手段。” 林烬语气稍缓。 那些人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未触大渊律法,总不能因一念向佛,便举刀相向。 若真这样。 恐怕不等大觉寺高手前来问罪,大渊朝廷自己就先失了民心,根基动摇。 “另外……” 林烬抬眼,再道:“派些机灵人,以安抚民心、解释天象为由,去百姓中做些疏导。將其中利害,细细说清。” “是,陛下!”吴崢恭领旨意。 林烬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似欲將胸中鬱结尽数排遣。 他起身。 深知眼下局势纷杂,纵是苦思也难以即刻得解。 “天大的事,明日再议。” 他喃喃自语。 有时候,暂缓一步,反而能等来转机。 …… 坤寧宫內。 苏晚晴心神不寧,来回踱步,手中丝帕已被揉得发皱。 燕惊雪虽静坐椅中,但紧握的双拳和深锁的眉宇,却掩不住內心忧惧。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威压、苍朔重伤的景象,仍歷歷在目,令她们后怕不已。 虽陛下及时赶回、斩敌剑下,可她们仍担心他是否也受了暗伤? 御书房乃军政重地,又时值深夜,她们不便贸然打扰,只得在此焦心等候。 吱呀—— 宫门轻启。 苏晚晴与燕惊雪同时转身。 见林烬步入,两双美眸顿时一亮,立即快步迎上,也顾不得仪制: “陛下,您没事吧?” 林烬见二人忧色,心下一暖,伸手轻抚她们云鬢,温声道: “放心,朕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个不知死活的禿驴,已解决了。” 听他亲口说无事,二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悬著的心终於落定。 林烬携二人走向龙榻,一左一右被紧紧挽住手臂。 她们仍心有余悸,唯有贴近他,才得安寧。 林烬唇角微扬,体谅她们的惊惧,索性揽著二人一同躺下,轻拍她们背脊,如哄孩童般柔声道: “睡吧,朕就在这儿。” 二人刚要点头,却瞥见林烬眉间隱有愁色,目光凝重,不由对视一眼,轻声问: “陛下,可有烦心事?” 林烬微嘆,略一沉吟,便將虚忘与大觉寺之事道出,也算一吐为快。 二人听罢,皆是默然思索少顷。 殿內一时安静下来。 苏晚晴秀眉微蹙,显然觉得此事棘手。 而燕惊雪则眼神微凝,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点,似在飞速权衡其中关节。 片刻后。 她紧蹙的眉头忽然舒展开,眸中闪过一缕瞭然之色,浅然一笑道: “陛下,臣妾以为,您其实不必过於忧虑。” “哦?” 林烬微怔,身体稍稍坐直:“细说。” 燕惊雪从容分析,条理清晰:“陛下適才说,大觉寺乃佛门三大圣地之一,一举一动皆代表佛门脸面。而佛门最重什么?” “我知道。” 苏晚晴接话:“是信徒!” “正是。” 燕惊雪頷首,言辞愈发沉稳,“佛门根基,在於信徒民心。陛下刚行秋收大祭、推广土豆,解万民粮荒之困。此时百姓感念朝廷恩德,民心正盛。” “若大觉寺在此时对朝廷出手,必失天下信徒之心。无人供奉香火,佛门声望亦將一落千丈。如此得不偿失,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 闻言,林烬眼中驀地一亮。 他没理清的癥结,竟被燕惊雪一语道破! 的確这般。 陆地神仙虽为宗门底蕴,但比起天下信徒、万民香火,却仍显不足。 即便大觉寺真能推翻朝廷,虚忘也不能復生,反而可能引来百姓愤恨,绝非明智之举。 “还有……” 燕惊雪又道:“陛下,我们何不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 “是。” 燕惊雪眸光清亮:“虚忘是受释虚海请託才来袭皇城,也就是说,虚忘之死,释虚海同样难辞其咎。” “陛下只需將此事散播出去,並將其尸身送往无间院,自有旁人替我们转移怒火。” “最好……” 她唇角微扬,掠起一丝慧黠,“在尸身上留一句话。” “什么话?” “想报仇,自己来,勿指使他人,枉送性命。” 霎时间。 林烬几乎要击节称讚! 燕惊雪此计,確实精妙。 无间院欲借刀杀人,他便將计就计、祸水东引。 大觉寺便是有怒,首要目標也绝不会是朝廷。 林烬压下心中激赏,正欲开口,却见怀中二人已呼吸均匀、沉入梦乡。 紧绷许久的神经终於彻底鬆弛下来,极度的疲惫感潮水般涌上,睡的格外香甜。 林烬唇角轻扬,在二人额上各落一吻,小心翼翼抽身下榻。 走至书案前。 他挥毫泼墨,將燕惊雪方才所言尽书於纸。 而后推门而出,低声唤道:“来人。” 两名凤翎卫应声现前,单膝跪地:“陛下。” 林烬將书信递出:“传旨吴崢,散出消息:无间院方丈为报私仇,欺瞒大觉寺罗汉堂首座,致其枉死。” “再將虚忘尸身送至无间院——此信,一併带去。” “属下遵旨!” 二人领命退下。 林烬负手望天,只见玄月高悬,清光凛冽。 他低笑一声,语意如刃: “净衍,朕倒要看看——你这借刀杀人之计,究竟烧了谁的袈裟,破了谁的金身。” 第163章 揽月阁诗会! 翌日。 御书房內。 林烬轻呷一口清茶,视线落在面前的奏摺上。 贾思勰推广土豆一事进展顺利,已在数城初见成效。 百姓只要赶在大雪前能收穫一茬,便可缓解冬季粮荒之患。 “陛下。” 海公公悄步上前,细声稟报:“朱钧朱大人求见。” “宣。”林烬放下茶盏。 不过多时。 朱钧身著官服趋步入內,伏身阶下行礼:“臣,叩见陛下!” “平身。” 林烬抬手:“有何事奏?” 朱钧站起,恭敬回话:“启稟陛下,数日前京城商贾密谋一案,经刑部连日审讯,已有结果,特来稟报。” 林烬眉梢微动。 送別柳鼎寒的那一夜,燕惊雪曾撞破几家商贾密谋对邱凯风不利,他当时便命凌鸿暗查,交刑部收押审问。 之后北上征战,竟將此事搁下了。 “讲。”他道。 “据诸人供述,此前有一神秘人主动联络,承诺供其货资,唯一条件便是合力扳倒邱家。彼时邱家声望正隆,又行放粮善举,深得民心,引来同行妒忌,几人便应下了。” 林烬屈指轻敲龙案,沉思片刻:“可查出那人身份?” 朱钧拱手:“锦衣卫循线追查,疑与南方世家有关。” “哦?” 林烬眸底寒光骤现。 南方世家…… 他先前忙於应对北疆狼庭,一直未得空清理这些盘踞南地的势力,如今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但他更疑惑的是: 邱家究竟因何触怒了南方世家,竟让对方不惜追至京城下手? “具体身份呢?” “陛下恕罪,具体身份尚未查明,但诸多线索指向——云溟虞家。” 朱钧续道:“锦衣卫暗访云溟城,得知虞家有一核心人物离城已久,其实力恰是宗师巔峰。” “此外,近日京城流行一种『灵丝云锦』,价廉物美,颇受欢迎,而虞家正是以纺织立本。” 林烬指尖骤然一顿。 灵丝云锦、宗师巔峰、纺织世家…… 诸多线索缀连,的確不像巧合。 “陛下,是否需要出手打压?” “不必。” 林烬摇头:“若守规矩做生意,便由他去。邱凯风若连这般挑战都应付不来,也不配在商海立足。” 朱钧虽不解圣意却不敢多问。 “邱凯风近来如何?”林烬忽问。 朱钧语气不由带上一丝羡慕:“回陛下,邱家如今风头极盛,前几日揽月阁开业,天天宾客盈门……恐怕一日之利,就抵得过臣三年俸禄。” 林烬嘴角轻扬:“爱卿这是嫌朕俸禄给得少了?” 朱钧腿一软直接跪倒:“臣失言!陛下恕罪!” 林烬轻笑莞尔。 看来不论哪个朝代,打工的人都盼著涨薪啊。 他轻抚下頜,悠然起身:“揽月阁既已开业,朕理当去为邱家主捧个场。朱爱卿,隨朕同行。” “臣遵旨。” …… 揽月阁前,车马如流,人声隱隱。 经邱凯风一番改造,揽月阁早已洗尽铅华,不见昔日青楼的半点痕跡。 朱漆大门洞开,內中人声鼎沸,琴韵琅然,儼然一派风雅薈萃之象。 林烬驻足门外。 一袭墨色常服以银线暗绣云纹,气度清贵不凡。 身旁的朱钧则穿著深青色长袍,略显拘谨。 望著眼前喧闹景象,眼中掠过一抹讶异:“这般热闹所为何事?” 朱钧趋近半步,小声回稟:“启稟陛下,揽月阁开业当日便设下诗会,以诗会友,今日已是第五日了。” “哦?” 林烬眉峰微挑:“可设了什么彩头?” “入围前三者,终身在此消费免单。若能拔得头筹,更可获万两白银赏金。” 林烬闻言,眸中闪过惊诧之色。 邱凯风这番手笔,果真非同凡响。 风雅之地歷来耗费不貲,终身免单已是非同小可,万两白银更是足以震动京师。 “京中竟有这许多风雅之士?” “不全是京中人士。” 朱钧答道:“邱家主早在数日前便將消息传遍各州,引得四方才子慕名而来。” “原来如此。” 林烬含笑点头,摺扇轻合:“这般盛事,岂能错过。” 方欲举步。 却被门前两位娉婷女侍含笑拦下:“贵客留步,与会须先缴二两纹银。” 林烬一怔,旋即失笑。 好个邱凯风,竟连门资也不放过! 五日来客似云来,所收银钱恐怕早已超过赏金之数。 “二两银子,未免昂贵了些?” 女侍笑容温婉:“贵客应是初临?这二两银子包含四味时果拼盘,另有湖笔一支,云笺一叠,阁中曲艺欣赏亦不再另取分文。” 林烬微微頷首,自然心知这是营销手段。 向朱钧使了个眼色,后者面露难色,略显肉痛地从怀中摸出四两银子。 他掏钱的手轻轻发颤,仿佛割的不是银两而是心头肉。 林烬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只淡然一笑,並未多言。 甫一踏入,清越琴声便扑面而来。 阁中开阔,分作三层,中央悬空垂下几幅长卷,正是目前暂列前三的诗作。 不少文人围拢其下,或凝神细品,或低声探討,亦有执笔者独自沉吟,似在苦苦推敲新句。 四周茶香裊裊,曲声悠扬,竟无半分喧杂,只有墨韵与雅乐流淌其间。 林烬抬眼细看那三首诗—— 確是不俗,措辞雅致,意境各擅胜场,可见邱凯风此次筹划,並非虚张声势。 正当此时。 一个身著鹅黄纱裙、头梳双髻的女童从人群中蹦跳而来,腕间银铃清脆作响。 “林叔叔!” 女童笑靨如,正是邱凯风幼女邱玉瑶。 林烬低头打量,心中驀地一惊: 六品?! 这修炼速度坐火箭了吧? 照这速度,宗师不是指日可待? 这掛开得比我的系统还猛? 他抬手轻抚邱玉瑶的发顶,笑道:“玉瑶,你父亲呢?” 女童伸手指向三楼:“爹爹在楼上算帐呢,我带您去!” 说著便牵起林烬的手,引著他往楼上行去。 来到一处房门前,邱玉瑶径直推门而入。 正在案前拨算盘的邱凯风抬头见来人是林烬,慌忙起身行礼:“草民参见陛下!” 林烬摆手:“在外不必多礼。” 他信步至案旁坐下,目光扫过桌上帐册,似笑非笑:“邱家主近日收益颇丰啊。” 邱凯风恭敬地將帐本推至林烬面前:“全托陛下洪福。” 林烬並未翻阅帐本,转而望向窗外高悬的诗卷:“这诗会办得不错,这三首都堪称佳作。” 邱凯风眼珠微转,当即取来纸笔,恭维道:“陛下文韜武略,冠绝古今,若是肯赐墨宝,必能让这诗会增色生辉。” 他心中自有盘算: 无论诗作如何,这可是当今天子御笔,悬掛堂中便是无价之宝,胜过万千招牌。 林烬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却也不说破,含笑接过笔来:“既然邱家主盛情相邀,朕便献丑了。” 第164章 朱大人今晚,恐怕是睡不著觉了! 林烬接过笔,心头万千思绪流转。 身为穿越者,脑中虽有中华诗词宝库浩瀚如烟,但也需应情应景。 他余光瞥见窗外秋色天高云淡,忽而灵光一闪—— 他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笔落,鏗鏘有力。 林烬轻抿一口茶,从容问道:“邱家主,如何?” 邱凯风嘴巴微张,竟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连一旁对诗词歌赋造诣不算深的朱钧,也清晰感受到诗中磅礴气势与豁达胸襟。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首诗那么简单了。 简直是一幅波澜壮阔、意蕴无穷的天地画卷。 更是一种宣言。 一种睥睨天下、打破陈规的霸主气概! 良久。 邱凯风方回过神,语调发抖:“陛下……此诗意境高远、豪情干云,实乃惊世之作!” 他恭敬捧起诗作,如获至宝:“请容草民宣读於眾,必令天下才子震撼!” 林烬淡然道:“诗可示眾,但不参赛,亦勿透露朕的身份。” 邱凯风虽不解,仍恭敬应下,退房而出。 邱凯风来到三楼栏杆前,俯视著下方匯聚的文人墨客,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才子,请静一静!” 楼下眾人闻声渐渐安静下来,抬头望去。 邱凯风继续道:“想必各位也有所耳闻,揽月阁,邱家只是代为经营。真正的东家另有他人。” 他稍作停顿。 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后,才扬了扬手中的纸张,声音提高了几分: “就在方才,东家恰临揽月阁,见诸位才情纵横,诗兴大发,亦挥毫泼墨,写下诗作一首。特命邱某展示出来,请诸位赏鉴品评!” 一楼大厅的眾人起初並未太当回事。 在他们看来。 揽月阁的东家或许富甲一方,但文人相轻,商贾之流又能有何等超凡文采? 多半是附庸风雅,写首诗来凑个热闹罢了。 许多人甚至已经准备好,无论诗作好坏,出於礼貌性地称讚几句。 然而! 当邱凯风將手中的诗卷高高举起,將那四行二十八字清晰地展现在眾人面前时—— 整个揽月阁,霎时间落针可闻! “啪嗒!” 不知是谁的茶盏率先脱手,摔得粉碎。 这就像个信號! 紧接著。 “噼里啪啦——” 杯盏跌落声此起彼伏! 数十人被那诗句震慑得霍然起身,撞翻了桌案上的杯盘果碟却浑然不觉! 所有人的视线都好似被磁石吸住,死死锁在那诗卷之上,脸上交织著惊愕、狂喜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死寂之后,便是如同滚油滴水般的轰然炸响! “好一个『我言秋日胜春朝』!” 一位中年文士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满面红光:“这一句,直接推翻了千古悲秋的调子!何其豪迈!何其自信!” 身旁同伴仰头嘆服:“晴空一鹤排云上……这何止是写景,分明写的是凌云之志!此阁此日,正似这鹤,一飞冲天!” “诸君细品!” 另一位老者捻须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话音发颤: “『便引诗情到碧霄』……这碧霄二字,格局宏大至极!” “莫非意指我朝文运,乃至天下才情,皆要因此阁此番作为,而直上九霄,开创一番新气象不成?” 此言一出。 周围眾人先是愕然,隨即露出深以为然的神情,再看向那首诗的眼神,已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尊崇与探究。 “揽月阁东家竟有如此大才?深藏不露,当真深藏不露!” 惊嘆声、讚美声、议论声几乎要掀翻揽月阁的屋顶。 所有文人墨客都被这首诗彻底折服,之前的些许轻视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由衷的敬佩与震撼。 邱凯风看著楼下眾人的反应,露出了早已料到的笑容。 虽然目前悬掛的那三首诗亦属佳作。 但与陛下这首神作相比,確实萤火之於皓月,逊色了不止一筹。 总之一句话! 此诗一出,无不臣服! 只不过—— 隨著眾人的惊骇与讚嘆逐渐平復,有不少人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些许疑虑和不满。 揽月阁东家写下如此旷世绝句,这诗会的头名岂不是毫无悬念了? 那万两白银的赏金,莫非只是个吸引人来的噱头,实则早已內定? 想到此处。 许多自觉无望的文人不禁面露悻悻之色。 “诸位放心!” 邱凯风善於察言观色,立刻高声宣布: “东家说了,此诗只为助兴,绝不参赛!诗会魁首,仍从各位大作中遴选,保证公正!” 闻言! 楼下眾人这才深深地鬆了口气,放下心来。 同时,心中对那位神秘莫测、文采绝世的揽月阁东家,更加的好奇与敬畏! 邱凯风小心地將诗作收起,再次向眾人拱手后,方才转身返回房间。 他並未注意到。 二楼一处垂著珠帘的雅间內,一位身著月白文士袍的青年悄然立於栏边。 那青年面容俊朗,身姿挺拔。 脑中依旧回味著刚才邱凯风手中的诗卷,眸中难掩惊诧之色,连手中那盏上好的香茗失了温度都未曾察觉。 他头也不回,对身侧隨从低语,声量虽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去查查,这揽月阁的东家,什么来头。” “是,公子。” 隨从神色一凛,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青年这才收回目光。 摺扇在指尖轻巧一转,抬眼望向三楼方向,唇角扬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没想到,这京城之地,竟有这等藏龙臥虎之辈?当真是有趣。” 回到房间。 邱凯风的脸颊依旧因兴奋而泛著红光,语气充满期待地问道: “陛下,此诗堪称镇阁之宝!草民……草民能否將其裱褙起来,永久悬掛於揽月阁正堂之內?” 林烬隨意地頷首:“隨你处置便是。” “多谢陛下恩典!” 邱凯风欣喜若狂,跪地谢恩。 林烬摆了摆手,脸色逐渐转为沉重,语出惊人:“朕问你,你邱家与那云溟虞家,可有仇怨?” “虞家?” 邱凯风一怔,蹙眉沉思片刻,肯定地摇了摇头道:“回陛下,云溟城虽与石坪城相距不远,但草民与其素无往来,更谈不上仇怨。” 林烬再问:“前不久,京城多名商贾联合起来,欲对你邱家下手之事,你可知?” 邱凯风神色一凛,看了眼侍立一旁的朱钧,应道:“朱大人之前曾提点过草民几句,让草民多加注意防范。” 他顿了顿,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讶然道:“陛下,难道这背后谋划之人,竟是云溟虞家……?” “极有可能。” 林烬点了点头,沉声道: “据刑部审讯和锦衣卫暗查,诸多线索指向虞家。朕猜测,邱家此前莫名遭受打压,以及葛家能飞速崛起並得到大量资金货物支持,背后很有可能是虞家在操控!只是……” 他话锋一转,眸中露出思索之色: “朕没想明白,虞家身为十大世家之一,为何要不惜跨越州府,追到这天子脚下的京都,也要费尽心机致你邱家於死地?” 邱凯风眉头紧锁,亦是万分不解。 他可以肯定,確实没有什么地方惹到了十大世家之一的虞家。 数息沉默过后。 林烬不再纠结於此,转而问道:“邱家主,近日京城市面上冒出来一种名为『灵丝云锦』的布料,你可知道?” 邱凯风面色凝重的应声道: “回陛下,草民知道。此布料质地柔软光滑,色泽亮丽,价格却比同类绸缎低上不少,如今几乎垄断了京城大半的布料行市场。” 林烬道:“据查,这应是虞家暗中输送的货品。此事,你能处理?” 邱凯风眼中闪过一抹商海沉浮歷练出的锐利与自信,態度篤定,声音斩钉截铁道: “陛下放心!草民可以处理!” 林烬听闻,满意頷首,並未再多言。 他对邱凯风的商业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隨后。 在邱凯风的精心安排下,林烬与朱钧留在揽月阁用膳。 菜餚精致,环境雅致,倒也愜意。 离开前。 林烬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对邱凯风笑道:“对了,邱家主,方才入门时那四两银子的门资,你最好还是退给朱大人。不然……” 他促狭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朱钧:“朱大人今晚恐怕是睡不著觉了!” 话落。 邱凯风和朱钧对视一眼,都能听出林烬话中的玩笑之意。 邱凯风顿时哈哈大笑,连声应和:“陛下说笑了,朱大人能来,已是蓬蓽生辉,岂有收取门资之理?是草民疏忽了!” 他立刻招手唤来管事,吩咐道:“来人,快去取四十两银子来,退还朱大人!” 朱钧一听,嚇得差点跳起来,急忙摆手,脸都涨红了: “邱家主!使不得!使不得!是四两,不是四十两!陛下在此,您可莫要玩笑!” 说著。 还紧张地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林烬,生怕陛下以为自己平时谎报开支、中饱私囊。 好在。 林烬只是莞尔一笑,拍了拍朱钧的肩膀:“无妨,邱家主有钱,不要白不要。” 说完,朗笑一声,迈步走出了揽月阁。 留下朱钧站在原地。 手里捧著管事硬塞过来的四十两银子,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最终漾开难以抑制的激动笑容。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皇宫御书房。 林烬合上最后几本奏摺,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活动一下。 海公公悄步上前,低声稟报:“陛下,邱凯风宫外求见。他还带了个人,说是……墨香城澹臺家的人。” 第165章 墨香澹臺! “澹臺?” 林烬动作一顿,眸中掠过一丝讶异,旋即浮起玩味。 墨香澹臺—— 大渊皇朝十大世家之一。 他竟会主动入宫求见,还是由邱凯风引荐,確实出乎意料。 “宣。” 林烬坐回龙椅,声调平稳,却藏著一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少顷。 两道身影步入御书房。 邱凯风伏地跪拜,恭敬开口:“草民叩见陛下!” 而立於其侧的男子,却只略略弯腰,执扇作揖:“澹臺浩渺,见过陛下。” 他抬头迎上龙椅上的林烬,仿若被那无形龙威所慑,眼中一闪而逝的骇然。 但他依旧未跪,举止间自带一股文士风骨。 “大胆!” 海公公上前半步,厉声呵斥:“面见天子,岂敢不跪!” 澹臺浩渺却神色不变,依旧泰然与林烬对视。 反倒是跪在一旁的邱凯风嚇得浑身发颤,冷汗涔涔。 毕竟是他带来的人。 万一触怒了龙顏,他也难逃其咎! 林烬並未动怒,反而细细打量起来人。 只见他身著月白文士袍,衣袂飘逸如云,面容清俊、身姿如玉树临风。 手中一柄竹骨摺扇,更衬出几分儒雅之气。 周身似乎縈绕著若有若无的墨香,儼然一位从书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更让林烬注意的是 此人真气浑厚內蕴,已至宗师巔峰,距大宗师仅一步之遥。 如此年纪,如此修为—— 澹臺世家,果然名不虚传。 林烬缓声问:“你不怕朕杀了你?” 澹臺浩渺微微一笑:“陛下若杀我,便无人为您解惑了。” 林烬眼底微动。 不愧是澹臺世家的人,言语从容,底气十足。 大渊朝廷式微多年,早被权臣秦嵩蚕食殆尽,威信尽失。 十大世家底蕴深厚、富可敌国,的確有不將皇权放在眼里的资本。 他示意海公公看座,继而问道:“你说说,朕有何惑?” 澹臺浩渺安然入座,唇角轻扬:“陛下想知道,云溟虞家为何处处针对邱家。” 林烬瞳孔骤然一缩。 刑部才刚查出虞家是幕后黑手,此人竟早已瞭然於胸。 “说。”林烬语气不变。 澹臺浩渺却话锋一转:“在那之前,在下有一问——揽月阁那首诗,是否陛下亲作?” 林烬顿时明了。 他视线扫向仍跪在一旁的邱凯风,眸色骤寒,如冰似刃。 “陛下恕罪!” 邱凯风慌忙叩首,“是澹臺公子主动寻来,道明身份……草民心想,同为世家,或对陛下有利,这才……” 林烬收回目光,淡声道:“起来吧。” “谢……谢陛下。”邱凯风战战兢兢地站起。 看来,澹臺浩渺本为寻诗作者而来。 直至被引入宫、面见天顏,才猜出他的身份。 也因此临时转变策略,以“虞家”为引,反客为主。 十大世家的子弟,果然没一个简单。 “那诗確是朕所作。” 林烬轻抿茶汤,声线平稳:“但这与云溟虞家何干?” 澹臺浩渺轻摇摺扇,悠然一笑:“诗,极好。与虞家无关,只是在下来此——” 他语锋一转,眼神炯炯: “是想与陛下斗诗。” “斗诗?” 林烬微怔,没料到对方提出这般要求。 海公公適时俯身低语:“陛下,澹臺世家世代书香,家传『浩然心法』以文入道、养气修行。其族所创『墨香书院』,更是天下文人心中的圣地……声望甚至盖过翰林学宫。” 这时。 邱凯风像是生怕林烬轻敌,赶忙伏低身子小声补充道:“陛下,方才诗会已毕……头魁正是澹臺公子。” 林烬並不意外。 澹臺世家以文传家,夺得诗魁实属平常。 他也明白了澹臺浩渺的目的。 斗诗是假。 以文试君、养自身文心才是真。 他凝视著那双自信满满的眼眸,问道:“既要斗诗,彩头为何?” “若陛下胜出,您所想知的一切,包括云溟虞家之事,在下自当悉数相告。” 澹臺浩渺从容应答:“若是在下贏了……” “你贏不了。” 林烬直接打断,语声平淡无奇,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好似在陈述天地至理般的篤定。 澹臺浩渺一怔。 他身为澹臺世家下一代家主。 自幼博览群书、以文入道,未及而立已臻宗师之境,被誉为千年一遇的文道奇才。 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 纵是天子也不例外。 “呵……” 澹臺浩渺敛起笑意:“陛下似乎极为自信。” 林烬不答,只鏗然开口:“不如,再加些赌注。” “陛下欲加何注?” “你若败了,澹臺世家便昭告天下——归顺朝廷。” “什么!?” 一向泰然自若的澹臺浩渺驀地起身,面露惊骇地望向林烬。 见他神色淡然不像说笑,强压下心中震动,蹙眉问:“若陛下输了呢?” “朕说过。” 林烬声稳如岳:“你贏不了。” 澹臺浩渺手指倏然收紧。 自踏入御书房起,除最初占得须臾先机,之后节奏竟尽被这位天子掌控。 不是说大渊皇帝懦弱无能、形同傀儡吗? 可相比之下,被动失措的反倒是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道:“此事关係甚大,非我一人能决。” 林烬却不以为意:“无妨,比完再议不迟。” 说罢。 海公公已恭敬呈上纸笔,徐徐研墨。 林烬挺身执笔,那一瞬间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眸光沉静如深潭,身姿挺拔如松,一股难以言喻的帝王气度与文华风骨交融而生,执笔如执剑,落墨如定江山。 不过片刻,他已然收笔。 看都未看纸上的诗句,便重新落座,轻啜茶汤: “来看。” 澹臺浩渺內心隱有期待,却又难掩动摇。 林烬那沉稳如山、胜券在握的姿態,已隱隱扰动他修持多年的文心。 他承认对方文采超绝,揽月阁那首诗更是惊艷绝伦。 但他不信,有人能隨手再写出一首同等水准的诗篇! 然而—— 当他目光落向案上宣纸,看清那苍劲凌厉、宛如龙腾的笔跡,以及其上五十六字诗句的剎那…… 如遭雷击,怔立当场。 “这……这首诗……” 第166章 文心彻悟,以意破境!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浊酒杯。 …… 诗声落尽。 澹臺浩渺的双手遏制不住地颤抖。 他身为文学世家的继承人,自幼博览群书、自詡才情冠绝当代。 可直至此刻。 面对眼前这首诗,他才惊觉何谓“天外有天”—— 这诗中气象,苍茫而沉鬱,雄浑而悲愴,简直非凡俗之才能书写! 他猛地抬头。 望向林烬的眼神中,最初的惊骇已化作一种近乎炽热的崇敬。 嘴唇囁喏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一时失语。 片刻后,才终於找回声音,脱口问道:“此诗何名?!” 对澹臺浩渺的反应,林烬似乎早有预料。 古今七律第一的威力,如皓月临空,诗坛群星尽皆黯然失色。 毕竟。 这诗中装的,可是整整一个盛唐的沉鬱,一个时代的重量! 若真有人能写出胜过此诗之作—— 莫说胜败。 便是这座下九五之尊之位,也大可让出! 诗圣杜甫之才,又岂是凡人所能企及? 林烬敛起思绪,缓缓放下茶盏,视线宛若穿过层层时空,寧静而深远地吐出二字: “登高。” “登高……登高……” 澹臺浩渺一遍遍低吟诗题,目光却始终未从纸面上移开。 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整个人轻轻发颤,犹如神魂已彻底浸入诗中所构筑的天地之中。 他反覆咀嚼著诗中字句,只觉每一字都重若千钧,狠狠砸在他的文心之上。 多年来“文道”修行那坚若磐石的瓶颈,眼下竟被这诗中的磅礴气象与沉鬱之力衝击得剧烈鬆动! “字字千钧,道尽天地秋声与万里羈愁……此等诗篇,非仙才神授而不能为!晚辈……心悦诚服!” 他放声长嘆,继而一阵嗡鸣自他体內传出—— 澹臺浩渺竟驀地盘膝而坐,双眸紧闭,周身真气奔涌,文心与诗韵共鸣! 林烬略略一惊,紧接著眸中浮起一丝瞭然。 澹臺世家果然名不虚传。 以文载道,凭心入境。 竟能借诗悟道、以意引气,藉此衝破武学关隘! 谁说书生百无一用? 澹臺一族,便是文道即武道的明证。 而澹臺浩渺能因一首诗顿破境界,其天赋与地位,也定非常人可及。 林烬唇角微扬。 越是如此,对他便越为有利。 既然主动入局,他自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契机。 他轻倚龙椅,指节无声地敲击扶手,静观澹臺浩渺引动真气、衝击那道宗师壁垒。 这时。 浩荡的真气如潮水般四溢扩散,御书房中烛火尽数熄灭,连邱凯风与海公公皆被逼得后退一步,面露惊色。 林烬袖袍一挥,烛火復明,虽摇曳不定,却始终未再熄灭。 轰!!! 一股磅礴气势驀然冲天而起。 澹臺浩渺悬空浮坐,月白文士袍无风自动,周身竟似有淡淡的墨香繚绕,若有若无的千古文字虚影隨之沉浮! 他眉宇间光华流转,仿佛有锦绣文章正在其中蕴生崩灭,一道澄澈而凛然的文思剑意,自天灵沛然衝出—— 正是文心彻悟、以意破境的至高异象! 数息之后。 殿內真气渐趋平缓,澹臺浩渺飘然落地,睁开双眼。 略一运功,只觉经脉间真气磅礴流转,大宗师境界已稳固如山。 他难以抑制地露出笑意,转向林烬,忽然单膝跪地,郑重一礼:“草民澹臺浩渺,谢陛下点拨之恩!” 林烬眉梢轻挑,抬手以真气虚扶而起,淡然道:“你能悟道,是你之机缘。不必谢朕。” 隨即示意海公公將笔递去,口吻平静如初:“朕的诗已写成,该你了。” “这……” 澹臺浩渺面露惭色。 《登高》一出,如皓月当空,群星皆黯。 莫说是他。 纵使澹臺全族联手,也绝写不出可与之比肩的作品。 “陛下说笑了。” 他躬身恳切道:“是草民狂妄无知,请陛下恕罪。” 当下的他,早已敛去先前那份文人傲气,眼底只有敬服。 文人固有风骨,但也须知山外有山! 而他此时才真正明白,皇帝先前所说的“你贏不了”,並非傲慢,而是实事求是。 “陛下。” 他望向龙案上那幅墨跡未乾的诗页,语气略带忐忑:“此诗可否……” “送你便是。” 林烬淡然一笑。 “谢陛下!” 澹臺浩渺大喜过望,也顾不得仪態,快步上前小心翼翼捲起诗纸,如同接过千钧重宝。 隨后他神色一正,再度开口:“陛下,草民虽为澹臺世家继承者,但家族是否归顺,確非我一人能决。” 林烬点了点头:“朕明白。” 他並不急於此刻逼澹臺表態。 既已折服传人,又何愁世家不归? 更何况,澹臺浩渺必將此诗带回。 一向以文道正统自居的澹臺世家,面对这样一首碾压级的诗作,道心又岂能不受震盪? 归顺,不过早晚之事。 林烬摩挲著茶盏,示意澹臺浩渺入座,语调转沉:“云溟虞家,为何执意针对邱家?” 一旁的邱凯风也凝神屏息,等待回答。 这也是他多年未解之惑。 澹臺浩渺並未就座,而是看了一眼邱凯风,躬身一礼:“回陛下,此事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林烬微微怔然。 难道邱虞两家的恩怨,竟始於那么久之前? “是。” 澹臺浩渺续道:“当年虞家少主虞鸿钟情於一女子,她虽出身寒微,却才华横溢、仪態出眾,清雅如兰,诗画双绝。” “虞家不愿少主娶一毫无背景之女子,可虞鸿却倾心追求,毫不动摇。” “奈何落有意,流水无情。那女子始终疏远於他,最终……嫁予了他人。” 林烬稍稍皱眉:“这又与邱家何干?” “大有干係。” 澹臺浩渺嗓音低沉,转向邱凯风:“那名女子,邱家主应当相识。” 他的目光复杂,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同情和恍然,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 第167章 系统连串提醒! “魏柔柔!” 轰隆! 短短三个字,却如惊雷炸响在邱凯风耳畔! 他身形猛地一晃,下意识后退半步,眼中满是震惊与深入骨髓的痛楚。 “柔……柔柔?” 邱凯风的声音乾涩沙哑,仿佛每个字都磨著喉咙挤出:“你是说……这一切,竟是因为柔柔?” 他从未想过。 家族多年来所遭受的无端打压,其根源竟深埋於二十年前那段无果的情愫之中! 那个他曾视若珍宝、琴瑟和鸣的女子。 那个早已逝去多年、却依旧是他心底最柔软角落的女子。 竟是这场漫长风暴最初的起因? 林烬眼底闪过一抹瞭然,隨之瀰漫开冰冷的寒意。 原来如此。 因爱生恨,求而不得。 便迁怒於那个得到她、与她共筑家庭的男人,以及他背后的整个家族。 虞家那位少主的心胸,竟狭隘歹毒至此。 “是!” 澹臺浩渺肯定了邱凯风的追问,语气带著几分唏嘘:“虞鸿求之不得,引为平生大恨。他认为邱家主你,配不上魏柔柔。” 他顿了顿,补充道:“为了折磨你,摧毁邱家,他暗中扶持葛家,就是要看你一步步失去所有,在绝望中挣扎。” 话音落下。 邱凯风双拳骤然紧握,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泛白,身体因汹涌的愤怒与悲慟而轻轻颤抖。 二十年! 邱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二十年,竟源於如此荒谬而残忍的理由! 林烬吐出一口浊气。 即便身为帝王,他也感到些许意外。 堂堂十大世家之一的继承人,器量竟狭小至斯,实在令人不齿。 不过。 他也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魏柔柔生出了一点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十大世家的传人念念不忘,甚至甘愿横跨二十载光阴,执著不休地折磨昔日情敌? 难怪! 当初葛家派人掳走清寧,却只取走玉佩而未伤她性命。 或许…… 那时的虞鸿,终究不忍伤害魏柔柔留下的血脉? “虞鸿,如今可曾娶妻?” 林烬忽然问道。 澹臺浩渺神色变得有些怪异,苦笑道:“娶了,而且……前不久刚迎娶了第十二房……” 林烬顿时满头黑线。 內心对虞鸿的观感瞬间跌至谷底。 原本还以为此人虽心胸狭窄,却至少是个痴情种,不重门第,只为追寻心中所爱。 现在看来—— 全他娘是扯淡! 林烬收敛心绪,看向邱凯风问道:“邱家主,需要朝廷出手么?” 邱凯风默然片刻。 深深吸了一口气,站直身躯,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恳请陛下,允准草民亲手了此恩怨!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柔柔当年的选择……没有错!” 林烬投去讚赏的目光,微微頷首。 以揽月阁为根基,邱家已近乎垄断京都商界,加之朝廷在背后支持,未来未必不能超越虞家! 澹臺浩渺也適时开口:“邱家主若遇难处,澹臺家亦可代为出手,惩戒虞家。” 邱凯风摇头婉拒,郑重道谢后,行礼告退。 林烬转而向澹臺浩渺问道:“澹臺家的实力,比之虞家如何?” 澹臺浩渺淡然一笑,答道:“回陛下,若只论家族底蕴,或许在伯仲之间,但……” 他话锋一转,傲然道:“澹臺家可以摇人。” “嗯?” 林烬先是一愣,隨即瞭然。 澹臺世家麾下的墨香书院,乃天下文人心目中的圣地,从中走出的英才俊杰不计其数。 其中,恐怕连陆地神仙也並非没有。 若两家真的开战。 只要澹臺家登高一呼,便有无数文人墨客、强者大能愿为其效劳,源源不断向虞家施压。 果然! 桃李满天下者,绝不能轻易得罪。 “陛下。” 数息后,澹臺浩渺躬身行礼:“若陛下暂无其他吩咐,草民先行告退。” 他低头看了眼紧握的诗卷,已然迫不及待想將其带回族中。 林烬挥袖道:“退下吧。” 澹臺浩渺离去后。 林烬起身行至窗前,负手仰望天际皓月。 就眼下局势而言。 云溟虞家基本可视为敌人了。 即便没有邱家这层恩怨,以虞鸿的狭隘心性,也绝难甘心臣服。 至於澹臺家。 林烬並无太多担忧。 他有足够自信—— 仅凭一首《登高》,便足以震动整个澹臺世家。 更何况。 连下一任家主都已表態臣服,整个家族势必重新权衡立场。 先收服澹臺,再以此为楔子,彻底切入南方十大世家,將整个南方,尽数归於王土! 嗖——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响起。 凌鸿身影迅疾而至,单膝跪地,拱手稟报:“陛下,臣,復命归来!” 林烬收回思绪,转身看向凌鸿,含笑抬手:“平身。” 系统的存在,除却给予奖励外,作为信息接收器也同样便捷。 至少。 在凌鸿剿灭五毒教的那一刻,自己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陛下。” 凌鸿起身稟道:“广武城据点中与臣抢夺碧落黄泉伞骨之人,正是五毒教眾!” “哦?” 林烬眉梢微挑,“如此说来,五毒教亦是夜临麾下?” 凌鸿看了一眼旁边的紫灵。 紫灵会意,手腕轻转,碧落黄泉伞应念浮现於掌心。 林烬凝目望去,脸上掠过些许讶色:“凑齐了?” 紫灵灵动的眸底闪过一丝狡黠,唇角轻扬:“陛下,这伞威能非凡,您不妨亲自感受一番。” 说著,便將碧落黄泉伞递了过去。 凌鸿霎时大惊! 伞中蕴有恐怖剧毒,紫灵连碰都不让他碰,此刻分明是想让陛下吃亏! 然而—— 未等他出声阻拦,林烬已信手接过碧落黄泉伞。 剎那间! 林烬剑眉骤凝,一股尖锐刺痛自掌心传来,恍若万千毒针扎入,更疯狂涌向周身经脉。 他双眸一厉。 磅礴真气轰然爆发,顷刻將侵入经脉的剧毒驱散涤净,翻手便將碧落黄泉伞彻底镇压。 噗通—— 凌鸿当即跪地,惶然道:“陛下息怒!紫灵她绝非有意……” 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为紫灵开脱。 林烬却淡然一笑,摆手道:“无妨,这把武器……確实不错,很適合你。” 言罢,信手將伞拋回给紫灵。 紫灵接过伞,正暗自得意让皇帝吃了记暗亏,却在掌心接触伞柄的瞬间,同样感到一阵钻心刺痛,忍不住失声惊呼: “呀!!” 她本能的鬆手。 碧落黄泉伞应声落地。 紫灵蹙眉揉著发疼的手心,立刻明白过来,不由嘟起了嘴,却不敢多言。 分明是她先起意想让陛下尝点苦头,结果反被对方在伞上布下了一次性禁制,反倒让自己出了丑。 林烬见状大笑,转头对海公公吩咐:“带紫灵去寻苍朔,替他疗伤。” 海公公恭敬领命:“老奴遵旨。” 待二人离去后。 凌鸿继续稟报:“陛下,碎星宗宗主赵辰已隨臣一同回京。只是……” 他略作停顿,续道:“据锦衣卫来报,今日傍晚,京中涌现大量陌生面孔,多为江湖人士,其中不乏赵宗主相识之人,故臣请其先行暗中监视。” 林烬眸光微凝。 如此多的江湖人突然涌入京城…… 莫非有何图谋? 正当此时—— 【叮——】 【恭喜宿主巡视枫林山,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系统提示音毫无徵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枫林山?” 林烬一怔,心下暗道,“此地是何处?朕並未派人巡视……” 尚未理清头绪,系统提示音却如失控般,开始疯狂的、接连不断的轰鸣响起! 【叮——】 【恭喜宿主巡视落月川,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叮——】 【恭喜宿主巡视黑风坳,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叮——】 【恭喜宿主巡视青石岗,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叮——】 …… 一连串的地名与提示音如狂潮般汹涌而至,立时淹没他的识海!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林烬眸里精光骤闪,惊疑与凝重同时浮现。 “这是……怎么回事?!” 第168章 再给尔等最后一次机会! 林烬懵了! 系统像是突然中了病毒,接连七次提示音在他脑中响起,震得他半晌没能回神。 “统子,这到底什么情况?” 他在心中急问。 系统並未回应,反而再次冷冰冰地提示道: 【叮——】 【检测到多个图鑑同时处於掌控状態,是否进行合併?】 “合併?” 【叮——】 【恭喜宿主,明日辰时之前所掌控的图鑑,將自动进行合併!】 林烬一怔。 隨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臥槽!统子你耳朵瘸了?听不出朕刚刚是疑问句吗?!” 可惜,系统毫无回应。 与此同时。 脑海中那接连不断的图鑑提示音也戛然而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深吸一口气,很快压下情绪。 图鑑合併,奖励应该也会叠加吧? 说不定明天系统能送来一份大礼。 最好…… 能直接把他的修为堆上陆地神仙之上! “陛下?” 凌鸿看著眼前神色几变、一时惊一时怒又一言不发的皇帝,心下惴惴,试探性地开口:“您……没事吧?” 林烬徐徐摆手。 视线重新聚焦到凌鸿身上,猛地想起他方才的稟报:“你刚才说,京中来了不少江湖人?” “是。”凌鸿恭声应道。 林烬踱步至殿墙悬掛的巨幅疆域图前,负手而立,眼眸锐利地扫过山川河流。 不过数息,他已然明了。 这些江湖人突然齐聚京都,所为无非一事—— 投诚! 他们是来归顺朝廷的。 系统方才提示的那些图鑑地点,不是山峰就是幽谷,皆是开宗立派的绝佳之所。 “看来,鱼饵搅动的波澜,效果比预料中还要好。” 林烬嘴角勾起一缕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重新坐回龙椅,下令道:“凌鸿,去將在京的江湖人士底细摸清,朕要的是他们所有的关係网!明日早朝,让赵辰带他们上殿。” “臣,遵旨!” 凌鸿领命,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林烬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龙案,陷入沉思。 眼下涌入京城的这些宗门,绝非个个真心效忠。 其中必有滥竽充数、心怀叵测之辈。 不过…… 在系统的火眼金睛之下,一切偽装都无所遁形。 明日的朝会,註定是一场好戏,一场考验演技的盛宴,堪比爭夺“影帝”之名的巔峰对决。 少顷。 林烬离座,摆驾前往苍朔养伤的宫殿。 他看向榻上面无血色的苍朔,眉头微蹙:“怎么样?能治癒吗?” 一旁,紫灵缓缓收回按在苍朔胸口的玉手,周身流转的治癒真气隨之敛去。 她语气凝重: “性命无碍,断裂的经脉和破损的丹田都已暂时稳住。但想要彻底恢復,单凭外力疗伤远远不够,最好能辅以对症的灵丹妙药,方能根治。” 林烬微微頷首。 紫灵的圣愈毒体虽强,却也並非万能。 能够將苍朔的伤势治癒的七七八八,已经算是极为不错的了!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林烬道。 紫灵唇瓣微动,似有话要说,姣好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极快的挣扎与犹豫,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还有事?”林烬瞥了她一眼。 “……无事。” 紫灵最终只是轻吐一口气,將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转身离去。 然而。 就在她转身踏出宫殿门槛的剎那,眼底深处有一抹极快的杀意与恨意闪过,瞬间消失无踪。 林烬望著她离去的背影,虽觉有异,但此刻心思更多在苍朔身上,便暂未深究,扬声道:“来人,传梁奇峰!” “是!”殿外锦衣卫领命而去。 不多时,梁奇峰匆匆赶来。 他官袍扣子都扣错位,眼下两团乌青,好似许久未眠,慌忙跪倒: “臣,梁奇峰,叩见陛下!” “平身。” 林烬抬手,打量了他一下:“梁爱卿,你这是?” 梁奇峰站直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陛下,臣近日正在钻研一种新丹方,仪容不整,惊扰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林烬不再多问,侧身指向榻上的苍朔:“苍將军经脉受损,丹田亦有裂痕,有何丹药能够修復巩固?” 梁奇峰上前仔细查验片刻,沉吟道:“回陛下,修补经脉的丹药不少,但能修復丹田的……却极为罕见。” “罕见,就是有。” 林烬语调不高,却带著斩钉截铁的威压,“朕命你,不惜一切代价,炼製所需丹药。若不能让苍將军恢復如初,朕唯你是问!” 梁奇峰“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叩首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锦衣卫会全力配合你,需要什么,儘管开口。” “谢陛下!” …… 翌日。 天色阴沉,虽无风,空气中却透著刺骨的寒意,仿佛预示著一场冬雪將至。 天渊殿內,庄严肃穆。 林烬一袭玄色龙袍,高踞龙椅之上。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隨著海公公悠长的唱喏声,文武百官依序跪拜,山呼万岁。 “平身。” “谢陛下!” 百官起身,分列大殿两侧,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日早朝的主角並非他们。 京都一夜之间涌入大量江湖武者,此事非同小可,无人敢在此刻轻易出声,生怕触怒天威。 林烬眼锋扫过全场,对海公公示意。 海公公立刻上前一步,尖声道:“宣!江湖武者覲见!” 语声落下。 以碎星宗宗主赵辰为首,十余人低眉敛目,恭敬地步入天渊殿。 这些人气息沉凝,最弱者也有宗师后期修为,行走间自有一股气势,但在皇权殿宇之下,尽数化为谨慎与敬畏。 “草民,碎星宗赵辰,携十五宗宗主长老,前来效忠!” 赵辰率先跪倒在地,大礼参拜,身后眾人也隨之齐刷刷跪倒,伏地不起。 林烬冷冽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阶下眾人,声音幽沉:“赵宗主,平身。” “谢陛下。” 赵辰起身,默默退至一侧,垂首而立,不敢多言。 此时,一身飞鱼服的凌鸿踏上御阶,將一份名录恭敬呈上龙案。 “陛下,一个不漏。” “好。” 林烬接过名录,仔细阅览。 其上信息详实无比: 宗门名称、宗址方位、人际关係、恩怨纠葛…… 条分缕析,一目了然。 他执起硃笔,依据系统提示,將那些真正意在效忠的宗门名称逐一圈出。 枫叶宗、落月宗、黑风门、青石派、焚炎谷…… 共计九派。 阶下眾人只见年轻的天子执笔勾画,心底忐忑不安。 再感受到凌鸿那若有若无的大宗师威压,更是如芒在背,身躯微颤。 两侧的文武百官亦屏息凝神。 目光低垂却暗藏机锋,彼此间眼神悄然交匯,都在无声地揣测著陛下此举的深意。 林烬发现。 这九个真心归顺的宗门中,近半都与碎星宗交好,颇有些“近朱者赤”的意味。 他沉声开口,念出那九个宗门的名字,声线平缓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朕所念宗门,忠心可鑑,平身!” 被念到名字的九宗代表如蒙大赦,重重叩首谢恩后,才敢起身,小心退至一旁,与仍然跪伏在地的那几人顷刻间划开了无形的界限。 这鲜明的对比,让大殿內的气氛愈发凝滯。 剩余几人仍跪伏於地。 在天子龙目的凝视和无形龙威的压迫下,瑟瑟发抖,汗出如浆,几乎浸湿了身前冰冷的金砖。 “朕,再给尔等最后一次机会。” 林烬的话语陡然转冷:“是否愿真心归顺朝廷?” 【叮——】 话音未落。 系统提示音立刻响起,霎时间又有两个图鑑成功掌控! 林烬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扬。 短暂的死寂后。 他看向依旧跪地不起的四人,眸中寒光骤盛,厉声喝道: “拿下!!” 第169章 顺朕者生,逆朕者,求死不能! 一声令下! 如惊雷炸裂,瞬间撕破死寂的大殿! 鏘—— 刀鸣盪彻。 凌鸿毫无犹豫,身动如电,骤然跃至四人中央。 磅礴威压轰然降下,如天倾地覆,仿佛连空气都在这一刻凝固。 四人骇然失色! 其中一人猛地抬头,脸上惊惧与不甘交织,竟还想运转真气挣扎:“陛下!冤枉啊!我等確实是……” 话未说完! 凌鸿身形微震,大宗师巔峰的气势如天崩般压下,当场將其压垮在地,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其余三人见状,面色惨白,反抗之念完全熄灭。 同一刻,他们內心掀起惊涛骇浪—— 皇帝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竟似能洞穿人心,一眼看破他们並非真心归顺! 这种宛若被全然看透的感觉,让他们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慄。 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呼吸窒住。 一些文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衣袖轻轻颤抖。 武官们则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既震惊於皇帝的果决,又为这凌厉手段暗自喝彩。 赵辰身旁那些宗门代表,更是脊背发寒,暗地庆幸自己的选择,再望向龙椅上那位年轻帝王时,敬畏已达极致。 眾人心中唯余一念: 陛下天威,深不可测! 林烬缓缓起身,玄色龙袍无风自动,上面的金线绣龙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泽。 他目光扫过殿下眾人,沉声道:“来人,带赵宗主等人,往御书房候旨。” 两名锦衣卫应声入殿,领旨后向赵辰抬手:“诸位,请。” 待眾人离去,殿內气氛更加凝重。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殿中四人身上,等待著皇帝的裁决。 林烬步至殿中四人面前,意念微动,藏兵界中无相龙隱幽光流转。 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自他周身瀰漫开来,犹如有一条无形的龙在殿中游走。 剎那间。 四道如剑光芒刺入几人眉心,记忆如流光片影,尽数呈现於林烬眼前。 他剑眉微蹙,仔细审阅四人记忆,试图从中搜寻有用线索。 两侧百官面面相覷,望著静立不动的皇帝,皆是不解。 有官员低声问:“首辅大人,陛下这是……?” 赵普微微摇头,语调低沉:“圣意不可测,静候便是。” 眾人只得按捺疑惑,屏息以待。 片刻之后。 林烬藉烛龙之窥,已將四人底细洞察分明。 这四人分属万象宗、七绝堂、伏虎门与影杀楼。 前来朝堂,本只为谋取大宗破境丹,妄想虚与委蛇、得利而不付出。 前三人受龙威与凌鸿生死威逼之下,已生归顺之念,奈何身为长老,无权决断宗门去向,故未得系统认可。 至於影杀楼那名长老—— 他直至此刻,仍未有半分归顺之意。 只因,他乃夜临麾下! 据其记忆。 夜临已久未现身,行踪莫测,所图不明。 原本影杀楼应潜伏待命,不得妄动,但朝廷所掌的大宗师破境之法太过诱人,才使他冒险入京,企图窃取机缘。 “夜临……看来又在酝酿一场大风波。” 林烬心念电转,眸中闪过一丝冷厉。 暴雨之前,总是最静的。 夜临久未现身,必在暗中谋划惊天大局。 再思及他上次所留的狠话—— 下一次相见,註定腥风血雨。 收回心神。 林烬敛起威势,向凌鸿略一摆手,道:“三位既非真心归顺,便回去吧。” 万象宗、七绝堂、伏虎门三人如蒙大赦,冷汗涔涔,连忙叩首:“谢陛下!草民返回宗门,必劝宗主真心归顺!” 他们的嗓音因恐惧而略微发颤,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抬起。 林烬未多理会,挥手命退。 三人踉蹌起身,在百官的注视下快步退出大殿,仿佛生怕皇帝改变主意。 最后。 那影杀楼长老强压惊惶,抬头道:“陛下,草民也愿回去劝……” “呵。” 林烬一声冷笑打断,话音如寒冰刺骨:“夜临少主的人,朕可收不起。” 影杀楼长老浑身剧震,如坠冰窟! 他只觉脑中嗡鸣,恰似被一只隱形巨手狠狠攥住了神魂,连呼吸都霎时停滯。 他万万没想到,年轻帝王竟早已洞穿他的身份! 是朝廷早已查清? 还是方才自己大脑空白之际,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滚,却找不到答案。 “陛下……草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林烬声寒如铁,侧首下令:“凌鸿,率锦衣卫赴影杀楼宗址——满门诛绝,一个不留。” 凌鸿肃然应命:“臣,遵旨!” 影杀楼长老面如死灰,还欲开口—— 嗖! 一道寒光破空而至,倏忽刺穿其丹田。 真气四溢,修为尽废,他彻底沦为废人,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绝望。 林烬漠然道:“刑部,兵部!” “臣在!” 朱钧与程烈应声出列,跪地听令。 “影杀楼通敌叛国,祸乱江湖。刑部即日明发天下檄文,列其罪状,『好好』伺候。” “兵部以八百里加急,將檄文发至各州府县。朕要整个江湖都知道——” 他声如雷霆,一字一顿: “顺朕者生,逆朕者,必求死不能!” “再有与夜临勾结者,九族连坐,门派剷平,鸡犬不留!” 语毕。 肃杀之气席捲大殿,百官低首,心胆俱颤。 一些年轻官员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朱钧与程烈叩首领旨:“臣遵旨!” 林烬再未看那废人一眼,余光扫过海公公,转身离去。 海公公会意,上前半步,尖声宣道: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声跪送,声音中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敬畏。 离开天渊殿。 林烬负手而行,眉间微蹙。 江湖之中,夜临的党羽不在少数。 既然找不到“天闕”的真正所在,那便先剷除其羽翼,逼其自现! 行至御书房外。 他缓缓吁出一口浊气,正待踏入—— 脑海中,一道清越的系统提示音驀然响起: 【叮——】 【恭喜宿主,成功掌控多个图鑑,现已合併,是否点亮?】 第170章 夜不收! “点亮!” 林烬毫不犹豫,心中涌起一阵灼热的期待。 算上朝堂上刚刚归顺的两方势力,此刻已足足十一个图鑑。 合併点亮所带来的奖励,註定非同凡响!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多个图鑑,奖励发放!】 【奖励一:万象锻铸·升变!】 【奖励二:武源传承·灌顶!】 【奖励三:暗夜利刃·夜不收!】 林烬眉梢轻扬。 虽仅有三个奖励,可光是名称,就已透出不凡气象! “系统,详细说明。”他默念。 系统迅速响应,將三项奖励逐一呈现: 【万象锻铸:宿主可指定一件器具,进行本质的进化锻铸!】 【武源传承:三百年修为,醍醐灌顶!】 【暗夜利刃:暗杀与隱匿之道的极致存在,阴影中的最高法则!】 林烬眼中精光迸射。 三百年修为!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梦寐以求之物。 当初一百年修为就助他突破至陆地神仙中期,这三百年的积累,说不定能一举推至巔峰! 若真如此。 他便真正立於这大陆武道之巔。 纵使佛门大觉寺前来问罪,他也无所畏惧。 多个图鑑合併之奖,果然非同小可。 光是这一条,就已然值了! 但他並未急於吸收修为,反而对所谓的“夜不收”更感兴趣。 能被称作“阴影中的最高法则”,绝非寻常存在。 意念一动,沉入藏兵界—— 眼前景象陡然幽暗,好似踏入一片虚无之境。 九道模糊的身影静立其中,周身笼罩著一股难以捕捉的幽寂与冰冷。 他们恍如不属於这个世界,介於存在与虚无之间。 林烬凝神注视,心头微震。 这九人服饰统一,身著墨色夜行衣,衣料似能吞噬光亮,身形若隱若现,仿佛与阴影合而为一。 更令他心惊的是—— 他竟完全感知不到他们的气息。 即便睁开双眼,他们也如不存在一般。 闭上眼,则彻底消匿於感知。 林烬踏步上前,袖手而立,肃声开口:“释放你们的气息。” 九人动作如一,气息赫然外放。 “宗师巔峰?!” 林烬瞳孔一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九位宗师巔峰! 这简直…… 有些打破平衡了。 哪怕是燕惊雪、吴崢、临渊这等人物,也不过如此。 他严重怀疑,系统是不是生理期紊乱了? 就在这时。 一道流光没入他的识海,將关於“夜不收”的一切悉数展现。 片刻之后。 林烬已瞭然於胸。 九人分別为:玄翳、晦寂、虚魘、绝枢、冥途、无间、墟无、芒逝、寂灭。 他们虽为宗师巔峰,却並非以正面搏杀见长,所执掌的乃是极致的隱匿、偽装与暗杀之术。 在特定环境下,甚至能威胁到大宗师。 若九人合力,纵是凌鸿那般人物,也难言必胜。 意识退出藏兵界。 林烬目光一凛,心念骤动:“夜不收,现!” 话音落下的瞬间。 明媚的天光宛若被无形之手掐去一截,骤然晦暗了半分。 没有风声,没有破空之响,甚至没有一丝气息的流动。 唯有九道淡至几乎不存在的虚影,如墨滴入静水般悄无声息地晕染而出,隨之消散不见。 林烬环视四周,竟也察觉不到他们丝毫痕跡—— 如同彻底融化在阴影之中。 不愧是暗夜利刃,隱匿之道的化身! 有此手段,天下无人不可刺,无影不可藏。 他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继而心念再转:“系统,吸收三百年修为!” 嗡—— 一瞬之间,异变陡生! 御书房外,有如凭空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漩涡。 以林烬为中心,方圆数里內的天地灵气疯狂匯聚而来,竟发出江河奔涌般的轰鸣! 窗欞、樑柱、乃至他身上的龙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整个空间的光线都微微扭曲,荡漾出水波般的纹路。 浩瀚如海的暖流自虚空中灌注而下,粗暴却又不失精准地冲入他的四肢百骸,贯通每一处细微的经脉穴窍! 剧烈的能量冲刷带来一种极致的膨胀感,仿佛他的身体就要被这磅礴的力量撑开。 但下一刻。 经脉壁垒又在能量的滋养下变得越发坚韧、宽阔。 无需运转真气。 这股力量已自行遵循著玄奥无比的周天循环,奔腾不息。 雄浑的修为被莫名之力牵引、压缩、凝练,最终化为他自身的一部分,稳固下来。 他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外蔓延,顷刻间覆盖了整个京都。 一草一木的呼吸,昆虫振翅的微颤,远处侍卫略显急促的心跳,乃至更遥远街巷中传来的模糊叫卖声…… 无数信息纷至沓来,却又被强大神识清晰分辩,尽在掌握。 这是一种近乎掌控一切的强大感! 【叮——】 【恭喜宿主成功突破至陆地神仙后期!】 “只是后期?” 林烬睁开双眼,眸中似有实质般的锐芒一闪而逝,隱隱带著风雷之声,周身鼓盪的可怕气息缓缓內敛,重归平静。 他略感遗憾。 但感受著体內那远比中期时浩大凝练了数倍不止、如钢似汞般奔流不息的真气,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 后期之境,足以俯瞰此世眾生! 此时! 方才那瞬息的天地异象与恐怖威压,虽已被林烬迅速收敛,却依旧如巨石投湖,惊动了宫中高手。 燕惊雪与紫灵身影最先如鬼魅般闪至院中,吴崢隨后亦到。 见林烬独自负手立於御书房外,气度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渊渟岳峙,恰似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 他们压下胸中骇浪,连忙上前:“陛下!” 林烬一摆手,语气平淡:“朕偶有所悟,略得进境罢了。不必惊慌,退下吧。” 三人脸上皆带著难以掩饰的惊容。 面对皇帝,他们感觉自己犹如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渺小无比,生死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是!” 燕惊雪与吴崢压下激动与敬畏,躬身领命。 而紫灵的眼底却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韵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碍於有他人在场,只能作罢。 待眾人退散,林烬迈步踏入御书房。 阶下恭敬站立著以赵辰为首的十二人,见他入內,齐齐跪伏在地:“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跪伏於地。 心中那被门外天威般气息所引发的惊悸尚未平復—— 此刻更是確信。 这位年轻的皇帝,其手段与实力远超他们想像。 林烬落座龙椅,漠然开口:“平身。” “谢陛下。” 眾人强压心绪,谢恩起身。 林烬眼锋如刃,扫过眾人,沉声说道:“尔等愿归顺朝廷,朕心甚慰。” 他话语稍顿,继而转沉:“朕也清楚,你们所求为何。” 眾人身形微颤,皆不敢作声。 林烬翻手之间,一枚丹药浮现掌心药气精纯,瀰漫而出,令在场眾人精神一振。 他声音幽冷而威严,如天諭降临: “此乃大宗破境丹。赵宗主应当认得——可令大宗师境者,毫无障碍提升一重境界。” “朕给你们一个任务。能完成者,或提供关键线索者……” “赏此丹!” 第171章 御下之道! 此话一出。 眾人眼中骤然精光迸射,面容无不洋溢出期待与兴奋之色。 就连赵辰,也毫不例外。 毕竟。 多一枚大宗破境丹,便意味著宗门底蕴再进一步,这是实实在在的大机缘! “陛下请吩咐,草民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圣托!” 赵辰率先屈膝跪下,声音鏗鏘,双眸灼灼。 其余人见状,心下不由痛骂一句:该死!又被碎星宗抢了先! 难怪他能成为第一批效忠朝廷、获赐奖赏的宗门。 这般机敏的反应速度,实在叫人又妒又服。 “不必多礼。” 眼看大家也要纷纷下跪表忠。 林烬一挥袖,沉吟片刻,出言道:“任务並不复杂,只需找到『天闕』的具体位置即可。” 天闕? 在场诸人皆是一怔,面面相覷,脸上写满了茫然与困惑—— 显然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恰在这时。 一人似乎想起什么,恭敬地稟道:“陛下,您所说的『天闕』,莫非是江湖人口中『夜临少主』的行宫?” 林烬的视线如电,瞬间锁定了说话之人。 “落月宗主,你知道位置?” 落月宗宗主微微欠身,谨慎地回答:“回陛下,草民並不知晓其所在。只是不久前偶然得知一个进入『天闕』的方法。” “哦?” 林烬眉梢微挑,追问道:“什么方法?” “据说在白沙城中设有一处联络点,只要找到那里,並说对口令,便会有接引使者现身,带人进入天闕。” 林烬唇角轻轻一扬。 此前净衍也曾提过一处联络点,位于归远城。 然而! 焚心峭计划失败后,夜临迅速切断了那条线,使他扑了个空。 如今又得一个线索,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但他清楚,每个联络点都对应特定口令,绝不会通用。 “可知晓暗號?”林烬再问。 落月宗主摇了摇头:“恕草民无知,並不清楚。” 林烬並未流露太多失望。 若暗號那么容易得知,白沙城的联络点恐怕也早已不復存在。 现在动手,或许还来得及。 他收敛心绪,朝在场者说道:“诸位多加留意,但凡发现『天闕』或任何与夜临相关的线索,立即上奏!” “是!” 眾人齐声应命。 虽未直接得到大宗破境丹,但希望仍在。 不少人暗地里已下决心—— 回宗之后,定要不惜代价派遣弟子四处打探。 就算找不到天闕,能摸到夜临麾下其他势力的踪跡,报於朝廷,或许也能换来一枚丹药! 正当他们心潮澎湃之际。 只听御书房外传来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隨即锦衣卫在殿门外高声道: “启稟陛下——丹鼎尚书梁大人於殿外求见,称有要事奏报!” “宣。” 很快。 梁奇峰踉蹌入內,官袍尚且有些凌乱,眼下的乌青仍未消退。 “臣,叩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梁奇峰站起身。 这才注意到御书房中还站著许多人,个个气息深沉,远在他之上,无形的威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可紧接著,他惊讶地发现—— 这些高手竟都朝他微微躬身示礼,態度颇为客气。 他一时受宠若惊,愣在当场。 而对赵辰等人而言,儘管修为不低,但並无官身,面对朝廷二品大员,礼数自然不可少。 “梁爱卿,何事奏报?” 林烬的语声再度响起,拉回他的心神。 梁奇峰连忙弯身:“陛下,臣翻阅古籍,终於找到一方丹药,不仅可治癒苍將军之伤,甚至能助其修为大进!” “哦?” 林烬眼底倏地掠过些许期许:“那还不快去炼製?所需药材,命锦衣卫全力搜寻!” “此丹名为『八脉续气丸』。” 梁奇峰解释道:“其他辅药尚易筹措,唯有一味主药——地血龙参,极为罕见。” “找!” 林烬斩钉截铁:“哪怕翻遍整个大渊,也要找出这味药!” “臣遵……” “地血龙参?!” 梁奇峰话音未落,角落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林烬转头望去:“百草宗主,你听说过此药?” 百草堂宗主华辉从人群中走出,恭敬回话:“回陛下,草民的確知道。” “可知在何处可得?” “百草堂內,正珍藏一株三百年份的地血龙参,此乃……镇宗之宝。” 闻言! 林烬眸底一亮,难以抑制的喜色漾於眉宇之间。 没想到。 在归顺朝廷的宗门之中,唯一专攻丹道的百草堂,竟藏有如此珍宝! 他心中狂喜,但嗓音却听不出半分波澜,依旧平稳地说道:“百草宗主,你儘管直言,想要什么条件?” 华辉浑身一颤,立刻跪伏於地,高声道:“陛下言重!此物陛下需要,草民自当献上,岂敢提条件!” 他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皇帝发话让你提条件,是客气。 你真提了,那就是不懂事了。 林烬满意地点了点头,翻手之间,一枚丹药浮现掌心。 “朕不会白取你的宝物。这枚大宗破境丹,便作为交换。” 华辉双手微颤地接过悬浮眼前的丹药,仍有些不敢置信:“多…多谢陛下赏赐!” 林烬再度发声,语调虽淡,却重如九鼎:“今后百草堂若遇难处,隨时可奏报朝廷,朕不会不管。” 剎那间。 华辉险些激动地晕眩过去。 皇帝的承诺,在某些时候,远比一枚丹药更珍贵。 这相当於为百草堂请来了一道“护宗圣旨”! 其余宗门之人纷纷投来羡慕至极的注视,內心懊悔不已—— 怎么这样的造化,就没落在自己头上? 这时。 赵辰眼珠一转,再度单膝跪地: “陛下,草民愿护送华宗主返回宗门,將地血龙参安然护送至京!” 其他人也顿时反应过来,暗骂一声,赶紧齐齐跪下: “草民也愿前往!誓死守护地血龙参!” 林烬有些好笑,摆了摆手: “去那么多人做什么?是要把百草堂掀了吗?” 他顿了顿,道,“赵宗主一人去即可,速去速回。” “草民领旨!” 赵辰喜形於色,郑重应下。 就在眾人行礼告退,即將退出御书房之际。 林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落月宗主。” 他们的步伐一顿。 只见林烬手腕一翻,掌中又现出一枚莹润如玉的丹药,赫然又是一枚大宗破境丹。 “你既已提供线索,朝廷自然不会食言。” 落月宗主整个人怔在原地,神色间写满了惊骇莫名。 他万万没想到,竟有如此好运从天而降! 他猛地回神,激动得鬍鬚微颤,扑通跪伏於地,语带哽咽: “陛下……陛下隆恩!草民……草民万死难报!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探明『天闕』所在!” 这一刻,御书房內落针可闻。 其余几位宗主死死盯著那枚流光溢彩的丹药,目光中的灼热与羡慕,几近要凝成实质! 他们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恨不得刚才说出线索的是自己。 下一刻。 这些人几乎是同时加快了步子,近乎爭先恐后地退出了御书房。 他们相互之间甚至来不及多做客套,眼神交匯间已达成无声的共识—— 必须立刻、马上返回宗门! 召集所有弟子,动用一切人脉,哪怕將整个江湖翻个底朝天,也必须要找到任何与“夜临”相关的蛛丝马跡! 如今的夜临。 在他们眼中不再仅仅是朝廷的敌人,更是一个移动的宝藏,一个天大的机会! 望著这群人匆忙离去的背影,林烬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恩威並施,赏罚分明,这才是御下之道。 不久后。 林烬手指无意识的轻叩龙案,眸中杀机迸现,沉声唤道: “玄翳、晦寂、虚魘!” 第172章 莫要欺负老实人! 剎那间! 三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於御书房內,恰似本就生於阴影、融於沉寂。 “白沙城。” 林烬迸出三个字,语气森寒:“查出夜临的联络点,找出接引使者!” 嗓音不高,却字字如铁,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三人默然頷首。 身形一晃,已如烟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御书房重归寂静。 林烬靠向龙椅,视线落在面前裊裊升起的茶烟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芒。 对於夜临可能布下的阴谋,他並不慌张。 任何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如薄纸般脆弱。 更何况。 身为陆地神仙后期的武者,放眼整个大渊皇朝,能威胁到他的人,屈指可数。 但—— 净衍曾言,夜临师尊的境界远在陆地神仙之上,而且,不止一位。 这才是他真正忧心的根源。 虽可確定夜临师尊因故无法现身,但这绝非长久之计。 一旦他们出手,朝廷必面临倾覆之危! 唯有儘快找出“天闕”所在,剷除夜临,並摸清其师尊底细,才能从根本上消除威胁。 少顷! 林烬深深呼出一口鬱气,挥散杂念。 他想起图鑑点亮所获得的奖励,尚有一项未用—— 万象锻铸。 他心下权衡。 最合適升炼的,无疑是镇元定天剑。 其中蕴藏的滔天剑意与威压,纵然面对陆地神仙巔峰,他也有一战之力。 可话说回来,能威胁他的人本就不多。 將剑升炼为天下第一,不过是锦上添。 他现在更需要的,是雪中送炭。 正思忖间。 林烬眼角余光瞥见龙案一角那方墨色玉璽,眸光倏然一亮。 “怎將它忘了!” 镇岳帝璽! 墨玉为底,五爪金龙盘绕,龙目是以暗红异宝镶嵌,殷红如血,无声诉说著—— 此乃天命之选。 原本。 向帝璽注入龙气,可激活“龙怒困渊大阵”,威力无匹,凡实力不超越林烬者,皆会被彻底封印。 只可惜,效果仅维持七日,冷却却需二十一天。 若借万象锻铸將其升炼,或许…… 將有意外之喜! 主意已定。 林烬单掌托起那方沉重帝璽,心念微动:“系统,升炼镇岳帝璽。” 嗡—— 一声低鸣,帝璽轻颤。 道道暗沉流光自璽身浮现,宛若甦醒的黑龙盘绕流转。 其上雕琢的五爪金龙鳞甲熠熠,龙目溢彩,恍若活物。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瀰漫而开,充斥整座御书房,却又沉凝不散,尽数收敛於璽內。 一炷香后。 【叮——】 【恭喜宿主,镇岳帝璽升炼成功!】 系统音落。 帝璽轻轻落回案上,外形並未大变,却更显古朴厚重,那条金龙真正好似活物,睥睨眾生。 林烬伸手触碰,帝璽全新威能顷刻涌入脑海。 一扫之后,他当即大喜! 时间限制——无! 冷却周期——无! 笼罩范围——激增数倍,可覆整座皇城! 如今的镇岳帝璽,已蜕变为真正的皇城守护核心。 一旦激活,大阵自成,御外敌、镇內乱,皇城安危尽繫於此,固若金汤! 林烬嘴角扬起笑意,毫不迟疑引动体內龙气。 精纯龙力奔涌,灌入帝璽之中。 嗡—— 帝璽剧颤,发出一声低沉龙吟。 一道无形波动以御书房为中心骤然扩散,霎时笼罩整个皇城。 天象微变,云层似被无匹之力拨开,阳光骤亮一瞬又復常態。 皇城百姓皆是一怔,仿佛心头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悸动,却又转瞬即逝,一切如常,无人察觉异样。 林烬意识隨之蔓延。 清晰感知到整座皇城已置於大阵护佑之下,心中巨石终於落地。 自此。 就算大觉寺来袭,只要来者实力不超越他,入皇城便如入天罗地网,唯有任他宰割! 他满意地看了眼龙案上暗光流转的帝璽,信步踱至窗前。 窗外,阳光破开阴霾,他心情大好。 “朕倒是好奇。” “究竟谁会成为这龙怒困渊大阵的……第一位客人!” …… 与此同时。 官道旁,茶摊简陋。 两人对坐,目光偶尔瞥向一旁静立吃草的骏马。 看似寻常的二人,竟皆是大宗师境的武者。 “华宗主。” 赵辰轻抿粗茶,笑道:“还需稍待一时,不如你现在便將那大宗破境丹服下吧。” “在此?” 华辉一怔,环视四周旷野,虽无人跡,终究是荒郊野外。 於此闭关突破,若生变故,恐无退路。 “是否太冒险了?” “冒险?” 赵辰放下茶盏,失笑道:“眨眼间的事,何险之有?” 见华辉仍疑,他便將自己服用破境丹的情形道出。 华辉顿时愕然:“当真?赵宗主,老朽是老实人,你可莫要骗我!” 赵辰正色道:“华宗主如今是奉旨行事,赵某岂敢妄言?” 华辉眸色闪动,確是如此。 若因他突破出岔延误地血龙参回京,碎星宗恐怕也难逃大劫! 他不再犹豫,手腕一翻,那枚真气氤氳的丹药现於掌心,迅速將丹药送入口中。 丹药入腹。 华辉只觉一股磅礴却温和的洪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贯通经脉,冲刷窍穴。 瓶颈轰然破碎。 境界桎梏如同虚设,他的气息节节攀升,大宗师中期之境竟在呼吸间达成! 整个过程顺畅无比,无半分勉强,更无任何隱患,犹如境界本就在此,只是被人轻轻推了一把。 他一生炼丹,何曾听闻药效能恐怖如斯! 这已非丹药,堪称神跡! “如何,未骗你吧?”赵辰笑问。 华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重重点头,眼中惊澜未平。 赵辰为他续上茶水,问道:“华宗主,那地血龙参果真如此稀少?那八脉续气丹,炼製难度极高?” 华辉沉吟半晌,道:“老夫素未听闻此丹。但地血龙参……岂止是稀少!” 他压低声音:“放眼大渊,恐怕也仅此一株!若非为突破境界、延寿续命,我绝不会让其现世。” 因太过珍贵,他守口如瓶,即便宗门之內也少有人知,唯恐引来覬覦。 奈何天赋有限,困於大宗师初期太久,寿元將尽,唯有以此豪赌。 所幸,他赌贏了。 华辉嘆道:“哎,百草堂声名不显,比不得碎星宗。若不寻倚仗,覆灭或许只在朝夕。” 赵辰眸中精光一闪,道:“华宗主,赵某有个想法,或可改变百草堂局面。” “哦?” 华辉精神一振:“请赵宗主指点!” 赵辰缓声道:“依华宗主看,以地血龙参这等奇珍为主药,宗师初期的丹师,成功炼製的把握几何?” 华辉思索片刻,摇头:“把握不大。” 赵辰笑道:“既然如此,华宗主何不主动请缨,协助丹鼎尚书炼丹?丹若成,便是大功一件!” “对啊!” 华辉一拍大腿,面露兴奋。 若得陛下欢心,稍加赏赐,足以让百草堂底蕴大增! 赵辰笑容更深,低声道:“此外,百草堂……或许该更进一步向陛下效忠。” 华辉不解:“赵宗主此言何意?” 百草堂已然归附,为何再提效忠? 赵辰略微倾身,在他耳边低语数句。 华辉的神情骤变,从疑惑到震惊,最终化为骇然。 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因激动微微颤抖。 “赵宗主,你是说……” “赵某只是建议。” 赵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如何决断,全凭华宗主。” 他迈步走向骏马:“若他日百草堂乘风而起,望华宗主莫忘碎星宗。” 言罢,翻身上马。 华辉怔怔应了一声,眉宇间风云变幻,心中似有惊涛骇浪,无人知他此刻究竟作何想…… 第173章 好大的狗胆! 夜幕低垂。 无间院沉浸在一片压抑之中。 方丈静室內。 释虚海身披袈裟,来回踱步,眉间深锁,忧惧几乎溢出眼眶。 另一侧,净衍静坐。 她眸中亦有凝重之色流转,神情却未见波澜。 “怎么办!” 释虚海驀地站定,嗓音发冷:“朝廷竟查出虚忘是受我嘱託才入的皇城!若大觉寺知晓,无间院……就完了!” 他懊悔之情翻涌。 为了一己私慾,为一副皮囊,竟兵行险著至此! 恍惚间。 他似乎已看见大觉寺高僧踏天而来,翻掌之间,无间院灰飞烟灭。 “你这是在怪我?” 净衍语气转冷:“別忘了,当初这提议,你也是点头了的。” 释虚海一时语塞。 静默半晌。 他生硬地开口:“废话少说!快想现在该怎么办!” 净衍徐徐起身,走至窗前。 窗外乌云蔽月。 她望了片刻,才道:“慌有何用?大觉寺此刻必然已洞察关节,说不定……” 她话音稍顿,语调更沉:“已经在路上了。” 释虚海身躯一颤,几乎站立不稳。 净衍唇角却弯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她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此番,確实是你我想的简单了。没料到朝廷情报网络如此厉害。” 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本想祸水东引,却被朝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反將一军。 “你说……” 释虚海眸底燃起一丝希望:“大觉寺会不会先去找朝廷?虚忘终究是死在皇城!” “应当不会。” 净衍轻嘆:“若大觉寺不知你与虚忘的关係,或许会为爭一分顏面,前去朝廷问罪。但现在……” 她微微一顿:“既多了一个选择,便不太可能再为一个死人,与如日中天的朝廷硬碰。” 释虚海如遭雷击,脑中嗡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难道唯有坐以待毙? “方丈!” 正在此时。 门外传来僧人急促的呼喊,撕裂夜的寂静,犹如丧钟敲响,令释虚海与净衍同时脊背生寒。 “不好了!”僧人推门跌入,气喘吁吁。 释虚海急问:“可是大觉寺来人了?” 僧人摇头:“並非!是有人……送了具尸体来,就放在院门外!” 二人对视一眼,不祥的预感疯狂攀升。 院门外。 一具僧袍尸体静躺在地,生机全无。 看清对方面容剎那,二人心中俱是猛地一沉。 “大渊朝廷……好毒的手段!”净衍银牙紧咬,恨声骂道。 將虚忘的尸体送至无间院? 此举无异於昭告天下—— 大觉寺罗汉堂首座,是被无间院当了枪使,枉送性命! 这才是真正的祸水东引! “完了……” 释虚海望著虚忘尸身,踉蹌后退,面如死灰:“无间院完了……彻底完了!” 净衍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忽道:“或许,还有一人能救我们。” “谁?”释虚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净衍眼底决然之色一闪而过,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圆慧。” “什么!?” 释虚海脸色骤变,仿佛听到了地狱恶鬼的名字:“圆慧?!” “那个吞噬同门精血、淫邪破戒、被佛门三大圣地联手围剿都不死的血莲邪僧?!” “你找他?他那『血莲禪房』里女子的惨嚎你没听过吗!你这是送死!” 净衍眼中闪过决绝:“正因为他强到让三大圣地都束手无策,才能救我们!” 释虚海自然明白净衍意图—— 以丛梦玲这具玲瓏有致、皮囊姣好,更兼佛门弟子魂魄的肉身,必能引起圆慧兴趣。 只要他出手,即便大觉寺,恐怕也得忌惮三分,无间院或可有一线生机。 但…… 圆慧手段残忍狠辣闻名於世,落入他手中的女子,从无全身而退者! “唉。” 良久。 净衍幽幽一嘆,握住释虚海的手,言辞斩钉截铁:“我们,已別无选择。” 若大渊阴谋得逞,大觉寺滔天怒火降下,无间院顷刻覆灭,连无妄寺也必將万劫不復。 释虚海面露挣扎,视线流连於净衍曼妙身姿,仍是不舍,却知局势已然逼至绝境。 “放心。” 净衍侧身,將释虚海的脸庞埋入自己温软胸膛,轻轻摩挲:“我会安然归来。” 语罢,她足尖轻点,没入夜色深处。 其实她如此急切离去,又何尝只是为了救无间院? 更因惧怕大觉寺转瞬即至。 到时,恐怕她连求饶的机会都无,便会神形俱灭。 望著净衍消失的方向,释虚海失魂落魄地低头,眼神再次落向虚忘尸身,悔意如潮涌现。 “嗯?” 忽然,他瞥见虚忘怀中似有一角信笺露出,正欲弯腰拾取—— “阿弥陀佛!” 一声蕴含无上梵音的佛號骤然响彻天地! 磅礴威压轰然降临,漫天佛光普照,恍如白昼! 释虚海身体一僵,被彻底镇压,动弹不得,唯有心中恐惧疯狂滋长。 两道身影隨佛光降下,目光扫过地上尸身,顿时怒喝如雷霆炸响: “无间院!好大的狗胆!” 释虚海魂飞魄散。 大觉寺来人! 竟来得如此之快! 嘭! 劲风袭面,释虚海甚至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狠狠摜在墙上! 骨裂之声清晰可闻。 未待喘息的空隙,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又將他一扯,重重摔回尸身旁。 死亡阴影笼罩。 释虚海欲张口求饶,却发现在这恐怖威压下,连发出声音都是奢望! 此时。 一名大觉寺僧人也注意到了虚忘怀中信笺,抬手摄过,展开一看。 剎那间,天地恍若凝固! 无匹杀意自僧人身上爆发,竟將那祥和佛光都衝散了几分! 纵是得道高僧,面对如此铁证,亦难抑滔天杀念! “阿弥陀佛!” “无间院,枉称佛门,背离我佛,其罪当诛!” 轰——!!! 巨响声震四野! 释虚海连念头都未及转,肉身瞬间崩灭,化为齏粉,好似从未存於世间。 同时。 一只巨大佛手印凌空拍落,整座山峰剧烈震颤,竟被硬生生抹平数尺! 殿宇倾颓,尘烟冲霄。 无间院,自此於世间除名! 片刻后。 一名大觉寺僧人沉声开口:“朝廷之事,眼下不宜为敌,先行警告即可。” 另一人頷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无踪。 天地重归寂静。 只余那毁灭性的威压依旧瀰漫在已被夷为平地的山巔,诉说著方才的雷霆之怒。 暗处,净衍强压內心惊骇,抬手抹去唇边一缕被余波震出的鲜血。 眼见释虚海形神俱灭,她脸上表情只略微波动一瞬,旋即復归漠然。 於她而言。 释虚海不过是个修为尚可、贪恋她肉身、可供利用的姘头罢了。 死了,便死了。 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毅然转身,双目之中淬出冰冷刻骨的毒焰。 “大渊朝廷……此仇此恨,我净衍记下了!他日必让你朝堂震盪,山河染血!纵墮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尔等……” “血债血偿!!” 第174章 第一位客人,到了! 翌日。 天空依旧阴沉似水。 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墨汁浸透的絮,沉甸甸地压覆著整座皇城,透不出半分天光。 林烬独自步入御书房。 他迅速批阅了几份紧急奏摺,便起身踱至那面悬掛著疆域图的墙壁前。 视线如刀,一寸寸扫过山河轮廓。 他眉峰渐蹙,眼底沉著化不开的疑云。 许久前。 焚心峭那名灰袍半神临死前吐露的线索—— 除广武城外,尚有一处以“丰”字为首的据点,如一根暗刺,始终扎在他心头。 锦衣卫彻查至今,竟一无所获。 藏得越深,所图必然越大。 若能掘出,或许便是揭开夜临层层迷雾的转机。 “莫非……真在南方?” 他低声自语,眼眸南移,掠过几座以“丰”为名的城池。 早知如此。 当时真该多从澹臺浩渺口中套问几句,他久居南境,理应知晓更多秘辛。 “陛下。” 海公公悄步而入,將一盏新沏的热茶轻放在案头,恭敬道:“有人求见。” 林烬神念微动,已感知殿外气息,脸上不由浮现一丝笑意:“宣。” “是。” 少顷。 铁崑崙那魁梧如塔的身影便踏入殿中。 他毫不拘礼,铜铃般的眼睛四下张望,打量著御书房中的陈设,满是好奇。 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 小禾,却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她纤瘦的身子轻轻发抖,清秀的小脸低垂,手指紧张地绞著衣角,不敢抬头。 林烬坐回龙椅,含笑问道:“这一路可还顺利?” 铁崑崙一拍胸膛,声如洪钟:“有俺老铁在,能有什么危险?” 林烬轻笑頷首。 这话倒是不假。 铁崑崙乃大宗师巔峰之境,百年前便半步跨入陆地神仙,有他护持,寻常宵小根本近不了身。 他转头面向小禾,声线温和了几分:“路上辛苦么?” 小禾连忙摇头,话音细若蚊吟:“回陛下,民女不累。” 林烬早已感知到殿外高空上那三只不断盘旋、焦躁鸣叫的御风隼—— 它们显然迫切地想靠近小禾,却又畏惧此的威压,不敢落下。 “传旨!” 他脸色一肃,声音陡然沉凝,掷地有声: “即日起,设立天听监,专司以飞禽传递军国密讯、侦测四方舆情之务。驯养鹰鶻鸽雀,构建通讯网络,凡天下消息,皆须速达朕前!” 目光倏然看向阶下那名瘦小的女孩。 “封小禾为天听监督领,官秩三品,总领监內一应事务,只对朕一人负责。” 小禾身子猛然一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瞳孔中充满了惊惶与茫然。 短短几日。 她从一个朝不保夕的乡村孤女,一跃成为朝廷三品大员? 这简直如坠幻梦,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但—— 当她迎上皇帝那平静却充满信任与鼓励的注视。 当她想到自己那些鸟儿伙伴或许真能因此为国效力时,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悄然在心底滋生。 林烬见她愣怔,不由轻笑:“怎么,嫌官小?” “臣……臣不敢!” 小禾慌忙跪伏於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嗓音发颤:“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林烬点头,侧首对海公吩咐道:“將宫城西北角那处僻静院落划出,改建为天听监署衙。” “即刻徵调工匠,兴建大型鸟舍,移栽林木,引注活水,营造適宜鸟兽棲息之环境。” “此地即为国之重器,机要重地,无朕手諭,擅近者——以窥探宫禁论处,格杀勿论!” “老奴遵旨!” 海公公躬身领命,退下安排。 诸事既定。 林烬再度望向铁崑崙:“铁崑崙,你对兵部,可有意向?” 他本是惜才之意。 铁崑崙天赋异稟,战力强横,若入兵部,必能练出一支铁血雄师。 不料铁崑崙想都没想,大手一摆:“没兴趣!” 林烬也不生气,问道:“那,朝廷六部,你想去哪?” 铁崑崙低头看了眼身旁刚被封赏、仍有些无措的小禾,毫不犹豫地粗声道: “俺觉得天听监就挺好!俺就去那儿!天天能看鸟,说不定还能掏俩鸟蛋下酒!美得很!” 林烬闻言,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这莽汉,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过。 天听监初立,小禾虽具异能,却无武艺傍身,確需一位强者坐镇护卫。 “准。” 林烬略一思忖,便朗声道:“封铁崑崙为天听监镇守使,官秩四品。” “尔之重任,在於镇守署衙、护卫督领周全、统辖本部卫队、確保一切机密万无一失!遇紧急情况,朕许你先斩后奏之权!” 铁崑崙单膝跪地,声若沉雷:“臣,领旨谢恩!” “朕再划拨两千玄甲军归你统辖。” 林烬凝视著他,语气凝重:“务必护得小禾周全。” “陛下放心!” 铁崑崙咧嘴一笑,重重拍胸:“谁敢动小禾一根头髮,俺把他脑袋拧下来!” 林烬失笑摇头。 刚欲令二人退下,脑中却忽有灵光闪过,再次叫住铁崑崙:“且慢!你百年前纵横天下之时,可知境內有哪些城池是以『丰』字开头的?”” 铁崑崙拧眉思索半晌,瓮声道:“俺老铁粗人一个,从不记这些地名。” 林烬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转身再度望向那面巨大的疆域图,审视著南方的区域,眉宇间掠过深深的凝重: “看来,大概率是在南方了!” “咋的了?” 铁崑崙看他神色沉鬱,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嘴。 林烬背负双手,將灰袍半神口中那未尽的、“丰”字打头的据点情况,隨口说了出来。 “俺还以为啥天大的事儿呢!” 铁崑崙听罢,蒲扇般的大手一摆,隨口说道,“他说的又不一定是城池!啥县城、村庄,甚至是没人去的山沟沟、大峡谷,不也都有可能叫『丰』什么吗?”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闪电劈开迷雾! 林烬身形猛地一顿,骤然转身,眼中精光大盛! 確是茅塞顿开! 是了! 他一直陷入思维窠臼,以为夜临据点必在城中,却忘了乡野僻壤更为隱蔽! “言之有理!” 林烬抚掌,畅快笑道:“铁崑崙,此事记你一功!” 铁崑崙挠挠头,浑不在意。 林烬已然定计,炯炯有神地看著小禾:“小禾,以你如今之力,最多可驾驭多少飞鸟?” 小禾歪头默算片刻,轻声道:“回陛下,有灵台棲凤佩相助,百余只应无问题。” “好!” 林烬斩钉截铁,下令道:“天听监督领小禾听令:即刻派遣麾下飞鸟,彻查皇朝境內所有以『丰』字开头之地,无论城池、村镇、山川、峡谷,一处不得遗漏!一旦发现任何异常,立即稟报,不得有误!” “臣领旨!” 小禾再次跪倒,语调虽轻,却已带上一份坚决。 林烬负手而立,长长舒了一口气。 若此据点真隱藏在乡野之间,其重要性恐怕远超想像。 或许。 真能从中挖出关乎夜临根基的秘密! 就在这时—— 嗡!!!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如同龙吟低啸。 与此同时。 龙案之上的镇岳帝璽也隨之流转过一抹璀璨光华,微微震颤。 林烬唇角勾起一缕冰冷的弧度。 “呵呵……” 他轻声冷笑,目光穿透殿门:“看来,龙怒困渊大阵的第一位客人,到了!” 第175章 来送快递的? 御书房外。 一道僧袍身影被无形之力禁錮在半空中,面容惊愕难言。 他体內佛力疯狂流转,周身泛起淡金色的微光,犹如困於琥珀中的飞虫,试图挣脱龙气枷锁。 却如困兽犹斗,徒劳无功。 佛光渐黯。 好似被不可见的巨手一寸寸抹去光华,继而连真气也被完全封印。 此刻的他与凡人无异,儼然沦为砧板鱼肉。 “哟呵!” 铁崑崙粗獷的嗓音响起。 他摩挲著下巴,浓眉紧锁:“这装模作样的老禿驴,搞什么名堂?” 林烬负手而立,目光似寒潭深水,声淡如霜:“皇城有大阵守护,心怀恶意者,自陷囚笼。” 铁崑崙顿时恍然,铜铃般的眼睛一瞪,狞笑一声:“原来如此,那还等什么?宰了便是!” 话音未落。 他腕间一抖,一柄厚重巨剑猛然砸落在地,震起一片尘埃。 正当他欲挥剑斩向那被缚僧人之际—— “慢。” 林烬出声制止。 铁崑崙动作一滯,不解道:“这禿驴明显不怀好意,留著干啥?” 林烬唇角微扬,似笑非笑:“朕只是提醒你,他是陆地神仙境中期。” “额……” 铁崑崙气势顿泄,脸上狞笑僵住,悻悻然收了架势。 他虽狂,却不蠢。 以大宗师巔峰修为硬撼陆地神仙中期,纵然对方受制,也难保没有拼死反扑的秘术。 他收起巨剑,一把拉过身旁有些惶然的小禾,嘟囔道:“没劲,陆地神仙有什么了不起的?走了走了。” 有林烬这般气定神閒,皇宫便固若金汤,何须他操心? 小禾乖巧点头,离去时还不忘向不远处檐角上棲息的三只御风隼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三只灵禽通人性地缩了缩脖子。 旋即。 院中只剩林烬与那僧人。 林烬视线扫过仍在挣扎的僧人,唇边勾起一缕冷冽:“跪。” 轰—— 如泰山压顶,无形的伟力陡然坠落。 僧袍身影应声砸落,双膝重重跪地,青石砖剎那间崩裂。 林烬缓步上前,玄色袍角拂过地面,无声无息,垂眸俯视:“大觉寺的?” 此时此地,能有如此修为的僧人,除佛门三大圣地之一的大觉寺外,不作他想。 “阿弥陀佛。” 僧人强定心神,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著表面的平静,眉目间挤出几分悲悯: “贫僧大觉寺圆通,见过皇帝陛下。” 林烬眉梢微挑。 圆通? 感情是来送快递的? “原来是圆通大师,不在寺中清修,来朕这皇宫所为何事?” 林烬语气淡漠,顺著对方的话问道。 既然对方要演,他便奉陪到底。 圆通眼中一抹慍怒稍纵即逝。 他身为大觉寺般若堂首座,堂堂陆地神仙中期大能,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竟跪地难起! 可他终究修行多年,变脸功夫已臻化境,旋即再诵佛號,反而倒打一耙: “阿弥陀佛,贫僧此来本有事请教陛下,可陛下这待客之道,似乎……” “呵呵。” 林烬轻笑打断,神色故作讶异:“大师误会了。此阵能自辨敌我,定是误將大师认作歹人。待朕回头细细检修,看如何能將其解除。” 他言语诚恳,眸中却掠过一丝戏謔:“大师放心,估计明年开春,应能修好。” 圆通闻言,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明年开春?! 莫非他要在此跪上数月? 若传扬出去,莫说个人顏面,就连大觉寺千年清誉也要毁於一旦! 眼见林烬作势欲走。 他再也绷不住,急声道:“陛下留步!是……是贫僧妄言了!” “哦?” 林烬驻足回身:“此话怎讲?” 圆通长眉微颤,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暗嘆一声:“寺中罗汉堂首座虚忘殞於皇城,贫僧一时嗔念涌动,动了无明,还望陛下海涵。” 林烬这才略一頷首。 在朕面前,还想演戏? 嫩点! 但他並未撤去阵法束缚,只继续道:“虚忘擅闯宫禁、冒犯天威,朕斩他,有何不妥?还是说……” 他话语一顿,龙威轰然爆发,如山岳倾轧,將圆通彻底压趴在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 “……大觉寺欲为他报仇?” “不……不敢……” 圆通齿缝间艰难挤出求饶之声,脸庞紧贴著冰冷粗糙的石砖,內心早已被恐惧吞没。 他怎么也没想到! 当今天子的实力居然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让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数息后,威压稍减。 圆通得以喘息,再不敢有半点犹豫,连忙道:“陛下明鑑!经寺中查实,乃是无间院方丈释虚海蛊惑虚忘,才致其衝撞天威。无间院已被剷平,万望陛下息怒!” 林烬眼神微动:“释虚海死了?” “是,尸骨无存。” “净衍呢?” 圆通稍一思索,摇头道:“回陛下,並未见到此人。” 林烬眉峰轻挑。 释虚海死了,净衍却不知所踪? 提前溜了? 这哪里是尼姑啊,摆明了就是泥鰍啊! 不过。 一介螻蚁,纵是漏网,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陛下。” 圆通强抑惊惧,声音依旧带著少许不易察觉的颤抖,低声道:“大觉寺身为江湖宗门,从未背叛朝廷,还请陛下明鑑!” 林烬眼底划过一丝讥誚。 从未效忠,何谈背叛? 看来。 即便贵为佛门圣地高僧,面对生死,也与常人无异。 他收敛心绪,看向仍趴伏於地的圆通,忽然轻笑:“大师怎还趴在地上?快请起,莫著了凉。” 言罢。 袖手轻挥,阵法顿消。 圆通如蒙大赦,手脚並用地爬起,慌忙起身整理袈裟,拂去尘土,努力挺直腰背,重现宝相庄严。 他合十一礼:“阿弥陀佛,既然误会已解,贫僧告辞。” 此地他一刻也不愿多留。 今日受到的屈辱,待返回大觉寺,绝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 他刚转身,幽冷语声再度自身后响起: “朕这皇宫,岂是你说来便来,想走就走的?” 圆通骇然变色,本能欲逃,却发觉四周空气再度凝固,如陷铜墙铁壁! 鏘—— 与此同时。 一道剑鸣冲霄而起,震彻天地,凛冽杀机霎时將他彻底笼罩。 圆通面色惨白,失声惊叫: “不好!!” 第176章 紫灵要人! “噗嗤——!” 一声闷响,伴隨著清晰的令人齿冷的骨裂声。 鲜血飞溅。 一条套著破碎僧袍的断臂应声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悽厉的弧线,重重砸在不远处的青石板上。 手指甚至还在微微抽搐,残留著生命的余悸。 “呃啊——!” 圆通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渗出。 他左手疾点右肩断口处,佛光微弱地闪烁,勉强止住了喷涌的鲜血, 但剧烈的疼痛与修为骤然折损带来的空虚感,几乎將他拖入黑暗。 御书房外。 一时只剩他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林烬依旧负手而立,玄色龙袍在微风中纹丝未动,仿佛方才那断臂的一剑与他无关。 “此臂,是惩戒。” 他眼神森寒,言辞平缓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再有下次,朕斩的,便是你大觉寺的千年香火。” 话音落下,那让人窒息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滚吧。” 林烬漠然转身,不再投去一眼。 圆通如蒙大赦。 甚至顾不上那截断臂,身形狼狈地化作一道黯淡金光,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座给予他无尽恐惧与屈辱的皇城—— 连回头的勇气都已丧失。 御书房外重归寂静。 唯留地上一滩鲜红血跡与那截刺目的断臂,无声诉说著方才的残酷。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微风吹过,捲起几片落叶。 林烬视线扫过,淡淡道:“清理了。” 阴影中,似有模糊人影躬身领命,旋即隱没。 大觉寺此番前来,绝非简单试探。 朝廷若示弱半分,对方必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唯有以雷霆手段强势惩戒,方能使其心生畏惧,短期內不敢再行放肆之举。 寺中两名陆地神仙,一死一伤。 除非那方丈是个傻子,否则绝不敢再与朝廷为敌。 起码,明面上不敢。 隨后。 林烬並未返回御书房,而是转身走向另一处宫殿。 推门而入。 床榻上,苍朔仍昏迷不醒,面色苍白。 林烬眉宇间不由掠过一抹沉凝。 百草堂距皇城虽不算遥远,但一来一回,至少也需数日。 即便取得药材,炼製八脉续气丹同样需耗费时日。 苍朔体內伤势虽已暂稳,但拖延日久,终非良策。 “陛下。” 紫灵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她缓步走入,还算客气地行了一礼。 林烬略一点头,知道她是照例来为苍朔稳固伤势。 片刻后。 待紫灵收敛真气,林烬问道:“如何?” “还是老样子。” 紫灵轻轻摇头,语气一如往常平静:“经脉与丹田已用真气强行稳固,但最终的修復,仍需丹药或特殊外力。” 林烬心中暗嘆。 眼下,除了等待,確也无他法。 然而。 他注意到紫灵不曾像往常一样立刻告辞。 她站在原地,目光几不可察地环视四周,確认殿內再无他人后,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浮现出复杂的挣扎之色,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似乎正进行著激烈的思想爭斗。 终於。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在林烬略显惊愕的注视中,驀然屈膝,跪倒在地。 “你这是?” 林烬眉梢微挑,语调里带上了一缕探究。 自相识以来,他从未见过紫灵如此卑微的姿態。 紫灵嗓音低沉,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陛下,我想向您要一些人。” “何人?” “锦衣卫。” 锦衣卫? 林烬內心一动。 她向来独来独往,除了凌鸿,哪怕是皇帝她也不当回事,为何突然需要调动朝廷的力量? 林烬走到一旁坐下:“你要锦衣卫何用?” 紫灵仍跪在地上,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缘由……我不想说。但可以向陛下保证,绝不会违背大渊律法,更不会做任何不利於朝廷之事。” 林烬淡然一笑。 这一点,他倒从未怀疑。 锦衣卫只效忠於他一人。 即便將指挥权暂交紫灵,其一举一动也自会有人详细稟报。 他只是好奇罢了。 难道…… 她的记忆,恢復了? 林烬屈指轻敲案几:“为何不找凌鸿?”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凌鸿自有调遣之权,本无需经过他。 紫灵却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他知道。” 这下,林烬更是好奇。 正当他欲再言,紫灵却已起身,唇角牵起几分苦涩:“既然陛下不准,就当我从未提过吧。” 说罢,转身便欲离去。 “慢著。” 林烬出声制止。 这丫头,倒是越来越不把他这皇帝放在眼里了。 这时。 海公公自门外快步走入,打破了略微尷尬的氛围,看了眼一旁的紫灵,躬身道: “陛下,贾思勰大人回来了,正在御书房外候旨。” 林烬眼中一亮。 贾思勰奉命携土豆种胚北上,向各城百姓传授种植之法,如今归来,想必是功成而返。 “让他来此见朕。” “是。” 不多时。 贾思勰入內,一身风尘僕僕的旧袍,跪拜行礼:“臣,贾思勰,叩见陛下!” “贾先生辛苦。” 林烬抬手虚扶,问道:“此行一切可还顺利?” 贾思勰恭敬回道:“托陛下洪福,一切顺利。已有七座城池的百姓学会了土豆种植之法,且均已下种。” 若非带去的种胚用尽,他本欲將皇朝整个北方尽数传授完毕再返。 林烬满意頷首:“甚好!此乃贾先生之大功!” 贾思勰连称不敢。 隨即语调转为凝重:“陛下,臣北上行至一处名为白礄峡的峡谷时,曾遇数名武者拦路。他们没有劫財伤命,只勒令臣等改道而行。为免节外生枝,臣未让临大人动手。” “但归来后细想,总觉得此事蹊蹺。那几人修为不弱,行事却非同寻常盗匪,恐另有所图。” 林烬听罢,眉头微蹙。 依贾思勰所言,確实可疑。 白礄峡並非交通要衝,也非资源丰沛之处,武者无故在此设卡? 有古怪! 他沉吟半晌,摆手道:“朕知道了。此事朕会留意。贾先生一路劳顿,先回去好生歇息吧。” “臣,告退。” 贾思勰行礼退去。 一直静立一旁的紫灵也隨即开口:“陛下若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等等。” 林烬叫住她:“既然你不想经手凌鸿,锦衣卫,朕不能给你。不过……” 他话锋一转:“朕有更合適的人选给你。” 第177章 百草堂,赚麻了! “嗯?” 紫灵眸中掠过一丝不解。 但她眼波微转,隨即露出的笑容却带著苦涩,轻声道:“若並非锦衣卫相助……那便算了。” 显然! 她所求並非武功高强之人,而是看中了锦衣卫无孔不入、彻查真相的能力。 林烬看破未说破,只踱步至殿门,骤然扬声道: “临渊。” 话音方落,一道破风之声倏然响起! 玄甲覆身、墨纹遮面的身影自不远处阴影中疾闪而至,单膝跪地,声如寒铁: “臣在!” 紫灵微微一惊。 望向这道周身散发凛冽气息的存在,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对方真气隱而不发,却如暗流汹涌,分明是生於暗夜、精於刺杀的强者。 林烬並未留意她的神色变化,再次喝道: “影杀卫!” 剎那之间。 四面阴影中道道人影浮现。 他们皆著玄色劲装,墨蝶面具遮面,肃杀之气瀰漫四周,如渊停岳峙。 林烬侧身,语气平淡却自有深意: “此为三百影杀卫,皆在九品巔峰,专司隱匿暗杀之道。” 他嘴角微扬,掠过些许玩味:“朕本欲將影杀卫暂交你指挥,既然你不要……” “我要!” 未待他说完,紫灵已急声开口,仿佛怕迟一刻便错失良机。 她屈膝行礼,声音坚定:“紫灵,谢过陛下!” 林烬淡然道,对临渊令道:“自此刻起,尔等听从紫灵调遣。” 临渊扫过一旁难掩激动之色的紫灵,躬身领命:“臣,遵旨。” 隨即他向紫灵略一欠身:“属下见过紫大人。” 紫灵展顏一笑,挥手示意影杀卫退回暗处。 待眾人散去,她上前半步,郑重道: “此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必还。” 说罢转身离去,衣袂翩然。 林烬不由一愣。 自他穿越以来,这还是头一回有人以“人情”为报。 他摇头失笑,並未放在心上。 举目望了望阴沉天色,视线渐冷,驀然喝道: “绝枢、冥途!” 檐下阴影应声扭动,他身后地面的两道影子好似活了过来,无声无息地拉长、凝聚,化为两道墨色人形。 林烬早已习惯,只淡淡道:“即刻前往白礄峡,探明虚实。” 二人无声垂首,身形一闪,已消失不见。 林烬双眼微眯。 不劫不抢,非似匪类,只逼改道—— 如此欲盖弥彰,反倒令他心生警惕。 “白礄峡……看来藏有秘密。” 他低声自语,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 两日后。 皇宫西北角。 工部日夜赶工之下,天听监的雏形渐显。 院落宽阔。 中央设有多座大型鸟舍,鳞次櫛比。 四周栽种高木,引活水成溪,穿梭其间。 虽未完全竣工,但训练场、饲育区、讯台等已布局清晰。 天空之中。 鹰、鶻、鸽、雀各类飞禽盘旋往復,鸣声不绝,充满生机。 “臣叩见陛下!” 正忙碌的小禾见到林烬,急忙上前行礼。 林烬摆手笑道:“禾爱卿,看来天听监不日便可全面竣工了?” 小禾用力点头,面上掩不住喜悦。 她年方十三四,心性纯真,如今得此重任,又与飞禽为伴,自然满怀热情,全写在脸上。 “甚好。” 林烬道:“若有难处,隨时来报。” “谢陛下。” 小禾应道,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盘旋的鸟群,又补充:“此前陛下吩咐探查之地,已有部分飞鸟返回,目前尚未发现异常。” 林烬吩咐道:“一有消息,立即稟报。” “是。” 离开天听监。 林烬回到御书房。 方才坐下,海公公便快步而入,躬身道: “启稟陛下,百草堂的人来了。” 林烬悠然品茶,並未在意:“宣。” 海公公却面容略显古怪,悄声道: “陛下……不止华宗主一人,是百草堂全宗上下,都来了。” “全来了?” 林烬一怔,灵识悄然展开,顷刻笼罩殿外—— 果然,百余道气息屏息凝神,鸦雀无声地跪在宫门外。 “传华辉单独进见。” “是。” 少顷。 华辉疾步而入,伏地叩拜: “草民华辉,叩见陛下。” 林烬开门见山:“你率百草堂全员而来,是打算攻打朕的御书房?” 华辉浑身一颤,险些软倒在地: “草民不敢!草民承蒙陛下天恩,突破境界、延寿增元,无以为报……特率全宗前来,愿尽效忠!” 林烬目光微动。 他未料到,华辉竟有如此决断—— 此举等於將整个宗门的命脉交予朝廷,再无独立之身。 这般魄力,非常人可及。 沉默片刻。 华辉自怀中取出一只木盒,恭敬举起: “陛下,地血龙参在此。” 林烬眼神一亮,示意海公公接过。 打开木盒瞬间,一股浓郁药香扩散开来。 参体赤红如血,形態虬结似龙,隱隱散发出一缕纯正龙气,確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灵药。 林烬满意地笑了笑。 有此物在,苍朔伤势终於有望挽回。 他侧首下令:“宣梁奇峰。” “是。” 阶下,华辉见林烬合上木盒,猛地开口: “陛下,请恕草民斗胆——以地血龙参为主药,所炼之丹绝非凡品。梁大人虽技艺精湛,但功力或恐难支……草民愿全力相助!” 林烬轻轻頷首,这一点他早有预料。 梁奇峰仅是宗师境,炼製“八脉续气丹”这等高阶灵丹,確有力所未逮。 他略作思忖,忽然问道:“你决意让百草堂尽归朝廷?” 华辉斩钉截铁:“百草堂上下,愿为陛下效死!” “好。” 林烬唇角扬起,“即日起,朕便准你所请。” 恰在此时。 梁奇峰步入殿內,行礼之余瞥见殿外人群,不禁疑惑: “陛下,外面这些似乎都是丹师……” 林烬打断道:“从此以后,他们便归你丹鼎司所属。” 不等梁奇峰反应,他已朗声下旨: “传朕旨意:册封华辉为丹鼎司侍郎,原百草堂弟子编为丹鼎司下属『百草堂』,专司丹药炼製,由华辉执掌。” 华辉大喜过望,伏地谢恩: “臣,谢陛下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一来,百草堂虽失宗门之號,却得朝廷正统之名—— 相当於直接有了正式编制。 这一波,百草堂赚麻了! 林烬一摆手,转而问道:“炼製八脉续气丹,尚需多少时日?可还有別的难处?” 梁奇峰与华辉对视一眼,沉吟道: “有华大人相助,三日应足。但此丹能量磅礴,寻常丹炉难以承受,需一尊品质上乘的丹炉方可。” 林烬眉峰微蹙。 他对丹炉所知有限,正欲下令命锦衣卫搜寻,脑海中却驀地响起一道清音—— 【叮——】 【恭喜宿主巡视幽影谷,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178章 你不出来,朕便逼你出来! “幽影谷?” 林烬眉梢微挑,语调里带著一丝若有似无的沉吟。 他转过身。 看向悬掛於身后那面巨大的疆域图,视线无意识地在图卷上空逡巡,似是要从纵横交错的脉络间,找出这个陌生名字的踪跡。 阶下。 华辉闻声,当即上前半步,躬身拱手:“陛下,幽影谷……乃是影杀楼的宗门所在。” “哦?” 林烬嘴角浮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低语如风:“看来,影杀楼已成过往了。” 言语轻落。 华辉心底却猛地一沉,暗吸一口凉气。 幽影谷远在数百里之外,陛下深居宫闈,竟对远方宗门倾覆之事如指掌…… 此等莫测手段,实在令人敬畏。 一念及此。 他愈发恭谨地垂下头,姿態谦卑,胸中涌动著难以言喻的尊崇。 “点亮。” 林烬並未留意华辉的思绪,於心中默念。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幽影谷!】 【获得奖励:五行聚炎鼎!】 一缕精光自林烬眸底掠过。 系统这“知心大姐”的称號,还真是实至名归啊! 丹鼎司正缺一尊上乘丹炉来炼製八脉续气丹,下一刻,它便不期而至。 系统所赐,从无凡品。 他毫不怀疑这尊鼎能否承受住地血龙参的磅礴龙气。 他目光落回阶下二人:“方才爱卿说,炼製八脉续气丹,尚缺一尊上乘炉鼎?” 梁奇峰恭敬回应:“回陛下,正是如此……” “嘭!” 话音未落。 一声沉闷巨响猛然震盪殿堂,隨之而来的是地面轻晃,让梁奇峰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林烬声音平淡:“爱卿且看,此鼎可行?” 梁奇峰驀地抬头。 望向御书房中央凭空出现的巨大器物,顿时瞠目结舌,喉结滚动,竟一时失语。 一尊厚重如山的青铜巨鼎巍然矗立。 高约七尺,形制古拙,並未过多雕饰,却通体散发著磅礴厚重的力量感。 鼎身呈深沉的青黑之色,表面並非光滑,反而布满了金属熔铸时自然形成的起伏肌理,宛如凝固的炽热岩浆。 细细观之。 那些纹理间竟隱约镶嵌著五色金属丝线,勾勒出模糊的山川、河流、火焰图样,共同交织成一幅玄奥的“五行循环”阵势。 一旁的华辉亦是面露惊容。 这巨鼎整体犹如一块歷经万古的冷铁,散发著古老的金属气息与一股难以辨明、却仿佛凝聚了无数灵药精华的沉淀药香。 相比之下。 百草堂中那些丹炉,亦不及眼前之物的十分之一! “陛下……” 梁奇峰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压住沸腾的心绪,嗓音发抖:“此鼎……何名?” 林烬淡然一笑:“五行聚炎鼎。” “五行聚炎鼎……五行聚炎鼎……” 梁奇峰反覆咀嚼著这个名字,眉宇间的狂喜再也抑制不住:“好!好一尊五行聚炎鼎!臣生平从未得见品质如此超凡的丹炉!” 林烬頷首:“既无问题,两位爱卿便儘快著手炼製。此丹,关乎重大,不容有失。”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深深拱手,话语斩钉截铁:“臣,领旨!必不负陛下所託!” 原本。 林烬欲唤锦衣卫將巨鼎移送丹鼎司,却被梁奇峰与华辉异口同声地劝阻。 那谨慎模样,似乎生怕旁人毛手毛脚,损毁了这尊神物。 二人当即运转真气,小心翼翼地將炉鼎包裹,一左一右,合力擎起,步履沉稳却难掩急切地退出了御书房。 林烬见状,不禁莞尔摇头。 此时,殿外当值太监躬身入內:“启稟陛下,朱钧朱大人求见。” “宣。” 朱钧身著官袍,步履匆匆而入,跪地行礼:“臣,叩见陛下!” 林烬抬手虚扶:“平身。何事奏稟?” 朱钧起身,面色凝重,沉声道:“陛下,因赏赐丹药之故,江湖诸多宗门为爭功而相互仇杀,乃至灭门惨祸频发,多地腥风血雨,几度波及城镇百姓,生灵涂炭。此事亟待陛下圣裁!” 林烬剑眉骤然锁紧! 大宗破境丹的诱惑果真惊人。 那些被覆灭的宗门,十有八九应是夜临布下的暗桩。 然,世事无绝对! 难保没有利慾薰心之辈,为夺功劳而行栽赃陷害、滥杀无辜之事! 目標有限,若有无门可灭者,为求丹药,何事做不出来? 片刻沉寂后。 林烬眼中寒芒乍现,冷声道:“传朕旨意:凡宗门廝杀波及百姓、扰乱民生者,朝廷即刻派兵,镇压剿灭,绝不姑息!” “同时,传令天听监,著流云剑宗、铁衣门、碎星宗三派,详查所有被灭宗门底细,一应卷宗证据,移交锦衣卫核验!” “若有宗门胆敢妄害无辜、冒功领赏,一经查实,满门诛绝,鸡犬不留!” 此事,可大可小! 眼下各派或许尚顾不上去动歪心思,只急於从夜临麾下口中拷问“天闕”线索以换取赏赐。 但时日一长,必生鬼蜮之心,若不严加震慑,后患无穷。 朱钧肃容行礼:“臣,遵旨!” 朱钧退下后,御书房內重归寂静。 林烬起身,负手行至窗前。 秋夜凉风带著刺骨的寒意涌入,他双眸微眯,望向沉沉的天穹,低语如冰: “夜临,既然你藏首匿尾,朕便逼你出来!” …… 夜色如墨,天闕。 孤峰绝顶。 夜临一袭墨袍,闭目盘坐,气息杳然,几与这无边黑暗融为一体,即便近在咫尺,亦难察觉其存在。 嗡—— 陡然间! 一声无形嗡鸣自其体內震盪而出。 夜临身躯微颤,周身繚绕的诡异能量轰然暴涨,如长江大河奔涌匯入无尽瀚海,磅礴无涯! 他的境界势如破竹,疯狂攀升。 那阻隔了无数天才英杰的陆地神仙境门槛,於他而言薄如窗纸,一触即破。 然而,那浩瀚能量竟无半分停歇之意。 眨眼之间。 境界已稳固於陆地神仙中期,並继续向著后期猛烈衝击! 最终,在触及后期壁垒的前一瞬,澎湃的力量渐渐平息,稳固下来。 夜临驀然睁开双眼! 两道冷电般的精芒自眸中暴射而出,直刺万里虚空,恍若撕裂夜幕的雷霆。 他缓缓起身,感知著体內奔腾流转、有如能湮灭一切的恐怖力量,唇角满意轻扬。 虽未竟全功,止步於中期顶峰,但此等实力,已堪称世间绝巔。 师尊所传无上秘法,他藉至亲精血为引,也才堪堪修成第一重。 若有朝一日能破入第二重境…… 届时。 普天之下,还有谁堪一战? 他纵身掠下孤峰,遥望皇城方向,眼底杀意如潮水般翻涌: “林烬……你的死期,该到了。” “少主。” 千影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然浮现,面色苍白中带著一丝凝重,低声稟报:“佛门大觉寺遣人求见,言有紧要情报献上,事关……” 他顿了顿,语声压得更低: “朝廷!” 第179章 强敌来袭! “大觉寺?” 夜临眉梢轻扬,眸中掠过一丝思索,旋即冷声道:“这群禿驴来做什么?” 虽心中不解。 他倒也並未直接將人拒之门外,只命千影前去引路。 不多时。 巍峨奢华的大殿之中。 夜临端坐椅上,悠然端著茶盏,余光瞥见一道缓步走入的身影,仍旧不为所动。 “阿弥陀佛!” 一声佛號响起,身披赤色袈裟的僧人合十一礼,神色不卑不亢:“夜施主,贫僧圆止,久仰。” 夜临轻轻放下茶盏,並未起身,只淡声道:“何事?” 隨著境界突破。 他眉宇间自带一股睥睨之气,哪怕对方出自佛门圣地大觉寺,他也丝毫不放心上。 更何况,圆止也不过是陆地神仙中期。 即便撇开背景,单以实力相拼,夜临也有信心將对方斩於此地,又何须客套? 圆止並未动怒,嘴角反而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僧此来,是想与夜施主结一善缘……” “有屁快放。” 话未说完,便被夜临不耐打断。 圆止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抽,眼底厉色与慍意一闪而逝,仍强作慈悲道:“夜施主果然快人快语,贫僧佩服。既如此,贫僧直言便是——” “大渊皇城局势有变,其护城大阵玄妙非常,足以轻易封困陆地神仙中期武者。更甚者,宫中尚有后期大能坐镇。” 话音一落。 夜临脸上那层初破境界的倨傲与兴奋,顿时褪去大半。 阵法可轻易镇压中期陆地神仙? 那其上限,恐怕远不止如此。 再加上宫中还有后期大能镇守…… 若自己贸然闯入,就算手握诸多异宝,也必是九死一生! 想到此处。 他再度抬眼看向面前宝相庄严的圆止,眼中不耐稍减,摆手道:“赐座。” 这消息,確实有价值。 “不必了。” 圆止却摇头拒绝:“贫僧只是传信之人,信既送到,便不久留了。阿弥陀佛。” 说罢,他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直至圆止身影彻底消失於殿外,始终静立一旁的千影才上前低声道:“少主,大觉寺……真有如此好心特意来提醒?” “呵。” 夜临一声冷笑:“好心?那群道貌岸然的禿驴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罢了,可笑!” 他岂会看不出大觉寺的真正意图? 必是此前与朝廷交锋中吃了大亏,才假意来此“提醒”,实为祸水东引,欲要坐山观虎斗。 这般虚偽作风,果真是佛门一贯作派。 夜临沉吟片刻,令道:“去查清楚,近日大觉寺与朝廷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少主。” 千影躬身领命,正欲退下,却又想起一事,转身再度请示: “启稟少主,朝廷以『大宗破境丹』为饵,诱使江湖各派围剿我们的附属宗门,眼下已有几派覆灭。” “大宗破境丹?” 夜临挑眉:“那是何物?” “据说服用后可令大宗师瞬间提升一层境界,且……毫无副作用。” 夜临瞳孔驀地一亮。 这般神丹,即便以他的见识也闻所未闻。 若非眾多宗门为之疯狂爭夺,他几乎要以为这只是江湖谣传。 “少主,我们是否要出手反击?” “不必。” 夜临缓缓起身,墨袍无风自动,语气凛冽:“他想以此逼本少主现身?雕虫小技。” 他略作停顿,话语一转:“那些实力低微的附庸,没了便没了,也省得日后泄露机密。” “属下明白。” 夜临嗓音忽又转冷,继续说道:“不过,若容那群宵小之辈无休止追查下去,难免横生枝节。看来,是时候去一趟『那个宗门』了。” 千影闻言,面上血色倏忽褪尽,好似听到了某个极其禁忌的名词,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夜临抬步朝殿外走去,悄声自语:“林烬,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开始……” …… 翌日。 阴沉多日的天空终於落下瓢泼大雨。 雨水如天河倾泻,猛烈击打著皇城青砖,犹如是凛冬降临前最后的狂澜。 林烬独立於御书房檐下,任凭寒风卷雨、沾湿龙袍,仍浑然不动。 大雨滂沱,莫名带来一阵心悸,恍若某种毁天灭地之变即將发生。 嗡—— 就在此时。 身后阴影中传来微弱嗡鸣,两道人影自暗处无声浮现,如墨滴入水,渐化人形。 正是三日前奉命前往白礄峡调查的夜不收成员—— 绝枢、冥途! “查清了?”林烬並未回头,声线清冷。 “是。” 绝枢垂首,声音縹緲似无,语句残碎:“白礄峡……宗门占之……百姓皆歿……已剿灭……地质殊异。” 林烬听得眉头直皱。 绝枢言语断续,比蒙童学语还不成句。 或许是因长年隱於暗处、极少开口,以致言语之能几乎退化。 他轻嘆一声,道:“放开识海。” 剎那间。 藏兵界內无相龙隱微微震动,一道流光没入绝枢眉心,其记忆如画卷般展现在林烬眼前。 他未曾想,有朝一日“烛龙之窥”竟得用在自己人身上。 好在並无反噬。 否则日后夜不收纵查的情报,他也难以明白其中详情。 半晌之后。 林烬收回神识,脸上先是浮现讶异,继而转为明显的兴奋之色。 白礄峡,竟是一座天然盐矿! 难怪那宗门不许贾思勰越过峡谷,是怕盐矿之秘被人察觉。 那宗门实力並不强,最强者也不过宗师巔峰,原本打算暗中採掘、粗製售卖,以换取修炼资源。 其覆灭之由,並非占据盐矿。 而是因他们掳掠附近百姓入峡挖掘,却无任何防护,任受盐蚀之苦,死者皆弃於深谷,再掳新人补充。 最可恨的是。 他们见绝枢、冥途实力高强,第一反应竟是先將峡內十几名百姓尽数灭口,再试图遁走求援。 如此行径,合该满宗诛绝! 不久。 林烬收回神通。 冥途也適时的从怀中取出几块拳头大小的粗盐矿,恭敬呈上。 林烬接过细看。 只见矿石色泽灰白,质地粗糙,却隱隱透出咸涩之气,確是盐矿无疑。 指尖摩挲著粗糙的盐矿,目底精光闪烁,仿佛已看到雪白的盐粒如流水般產出,充盈国库,福泽万民。 他正欲下令—— 轰!!! 一声惊天巨响骤然自城外传来,撼动整座皇城。 “皇帝小儿,滚出来受死!” 怒吼如雷,声浪滔天,竟震得漫天雨幕为之一滯! 林烬目露杀机,身形一闪已至殿外,真气自发流转,雨水不侵。 他目光如电,穿透雨幕直望城外,脸色微微一变。 “陆地神仙……巔峰!?” 第180章 血莲邪僧! 大雨滂沱。 宛若天河决堤,以毁灭之势疯狂冲刷著巍峨雄壮的皇城。 朱红宫墙被洗得发亮,琉璃瓦上水瀑如练。 那一声怒吼。 恍若九天惊雷炸响,裹挟著陆地神仙巔峰的骇人威压,席捲整个皇城! “敌袭!护驾!” 皇城內外,反应快到了极致! 铁崑崙与紫灵的身形好似鬼魅,倏忽间出现在城墙最高处,真气勃发,死死锁定空中那道散发著令人心悸气息的血色人影。 下方。 吴崢率玄甲禁军结阵,刀锋如林,森寒煞气冲天而起。 褚鹏更是直接。 率领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如钢铁洪流般衝出龙骑营。 万千铁蹄踏碎满地积水,弓弦拉满,箭簇闪烁著寒光,將空中那邪异僧人重重围困。 纵使面对陆地神仙巔峰的强者,他们亦无半分惧色—— 想踏入皇城,需先从他们的尸身上踏过去! 半空中。 那身穿血红袈裟的魁梧僧人,只是隨意地扫了一眼下方这铁桶般的阵仗,唇边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与鄙夷。 雨水在靠近他身体三尺之外,便被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血煞之气蒸发殆尽,发出“滋滋”轻响。 他面容看似宝相庄严。 但一双细长眼眸中,却闪烁著淫邪、暴戾与扭曲的光芒,与周身那层诡异的“佛光”格格不入。 手中一柄鏤空的金刚杵缓缓转动,杵身呈现暗红色,简直像是用无数凝固的血液铸成,隱隱有冤魂哀嚎之声传出。 “哼,螻蚁聚得再多,也只是螻蚁。”僧人嗤笑。 就在这时。 脸覆无相龙隱面具的林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半空。 他身姿挺拔,单手背负,虽无声势,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严。 “看来,大觉寺还是不死心啊!” 林烬的声音並不高昂,但那凛冽的语气却如利剑般穿透重重雨幕。 “大觉寺?呵呵……” 血衣僧闻言,嘴角咧开一个充满邪气的弧度:“垃圾宗门,还不配指使本佛爷。” 林烬眉头微蹙。 他原以为。 圆通断臂,虚忘陨落,大觉寺接连受挫,必是心有不甘,才派出如此强者前来復仇,以挽回顏面。 但对方语气中的不屑,完全不似作偽。 不是大觉寺? 难道是其他佛门圣地? 可同为佛门翘楚,即便暗中有竞爭,表面也维持著和气,不该如此公然蔑视才对。 僧人似乎看穿了林烬的疑惑,猖狂大笑道:“不必瞎猜了,佛爷法號圆慧,能死在本佛爷手里,算你八辈子修来的荣幸!” 圆慧? 林烬目光微凝。 此时。 铁崑崙的传音急促响起:“陛下小心!此獠是『血莲邪僧』,佛门败类,嗜色如命,手段残忍!” “百年前,佛门三大圣地曾联手派出六名高僧围剿,以二死四伤的代价,却依旧没能將其斩杀!” 林烬心中凛然! 能对抗佛门三大圣地联手围剿並反杀两人,此等战力,確实可怕。 “谁,让你来的?” 林烬压下疑虑,冷声直指核心。 圆慧手中金刚杵轻轻转动,咧嘴笑道:“这世上,没人能指使得动佛爷。不过嘛……” 他眼底邪光更盛:“美人除外。” 美人? 林烬思绪电转,自己何时得罪过能请动此等魔头的女子? “算了,不跟你废话了!” 圆慧似是不耐,手中金刚杵猛地一颤:“宰了你,佛爷还要赶回去与那美人儿共赴极乐呢,哈哈哈!” “嗡——!” 混杂著虚假庄严和污秽血煞的强横波动,犹如海啸般向林烬压来! 更有无形的精神邪力,悄无声息地直衝林烬识海! 剎那间。 眼前幻象丛生—— 竟是苏晚晴和燕惊雪媚眼如丝、衣衫半解的诱人景象,原始欲望试图將他理智吞噬! “歪门邪道!” 林烬冷哼,脸上无相龙隱面具微光一闪,浩瀚如海的精神力猛然爆发,恰似烈日融雪,將一切幻象邪念驱散得乾乾净净! 与此同时,他右手虚空一抓! “鏘——!” 龙吟震九霄! 镇元定天剑赫然在手! 剑身龙气缠绕,皇道之威瀰漫,周遭雨滴为之凝滯沉重! “斩!” 林烬没有任何哨,一剑劈出! 金色剑罡撕裂雨幕,带著镇压一切的霸道意志,直斩圆慧! “有点意思!但不够看!” 圆慧狂笑,血色金刚杵迎风暴涨,化作一条凶恶血色巨蟒,咆哮著撞上剑罡! “轰隆——!” 爆炸声响彻天地,狂暴的能量涟漪將方圆数百米的雨水瞬间清空,露出灰濛的天空! 下方眾人无不气血翻涌,面露骇然。 铁崑崙粗獷的面容上写满凝重,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 陆地神仙巔峰的威势果然恐怖,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再次衝破桎梏,触及那等浩瀚天地。 一旁。 紫灵秀眉紧蹙,手持碧落黄泉伞遮挡风雨,伞沿滴落的雨水都带著一丝幽绿。 她那纤细的指尖幽光闪烁,双眸如毒蛇般锁定空中的圆慧。 只要有机会近身,哪怕对方是陆地神仙巔峰,她也有信心让其尝尝万毒噬心的滋味! 高空之上。 一击之后,圆慧脸上轻蔑稍减,转而露出凶相:“小子,竟能挡住佛爷一击?有点本事!” 他已然察觉。 林烬境界虽低於他,但那面具能抵御精神侵蚀,那柄龙剑更是隱隱克制他的血煞之气,让他束手束脚。 “杀你,足矣!” 林烬怒喝,主动出击! 他身法如电,剑光如龙,皇道龙气与镇元定天剑相辅相成,每一剑都蕴含著崩山裂石之威。 圆慧则舞动血杵,血煞之气幻化出各种狰狞形態。 时而如厉鬼哭嚎,时而如修罗降世,诡异刁钻,威力绝伦。 林烬心念电转: 这妖僧修为深厚,不可力敌,唯有借龙怒困渊大阵的封印之力方可镇压。 想到这。 林烬剑势陡然一变。 他不再与之硬撼,镇元定天剑的煌煌剑光看似被血煞之气压制,节节防守。 实则每一剑都暗含牵引卸力之道,剑光流转如织就一张无形大网,且战且退,不著痕跡地將战圈向皇城上空挪移。 然而。 圆慧似早已洞察阵法存在,始终在皇城边缘游斗,绝不深入半步,让林烬的谋划难以奏效。 “嘭!” 又一次硬撼,两人身形乍分。 林烬气血翻腾,圆慧的唇角也见了一丝血跡。 “嘖,真他娘的硬!” 圆慧舔去血跡,脸上狂態不减,反而露出一丝不耐烦:“不玩了!宰了你也要费佛爷不少手脚,耽误了美人良宵,岂非罪过?小子,算你走运!” 说罢。 他身上血光一闪,竟是真的萌生退意,欲要抽身离去。 林烬心知,以此獠的实力,若一心要走,自己確实难以留下,强留只怕两败俱伤。 骤然! 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林烬脑海中响起。 【叮——】 【恭喜宿主巡视白沙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点亮!” 林烬没有丝毫犹豫,心念一动。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白沙城!】 【获得奖励:剑破九霄!】 顷刻。 一股磅礴浩瀚的剑道感悟像是决堤洪水般涌入林烬的识海! 那是一种一往无前、斩破一切虚妄与阻碍的极致剑意! 他手中的镇元定天剑仿佛受到感召,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龙吟,剑身光华大放,煌煌剑威冲霄而起! 林烬原本有些紊乱的气息瞬间平復,周身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暴涨,双眸之中精光爆射,如同利剑出鞘! 他一步踏出,脚下虚空竟为之一震。 望著前方已然转身、准备化作血光遁走的圆慧,林烬寒彻骨髓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响彻整个皇城上空: “朕,让你走了吗?” 第181章 朕,判你死罪! 圆慧身形猛地一顿,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他看著气势陡然暴涨、几乎要衝破云霄的林烬,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怒极反笑: “哈哈哈!佛爷慈悲,饶你一条贱命,你不磕头谢恩也就罢了,还敢大放厥词?真是活腻歪了!” 林烬对他的嘲讽置若罔闻,只是徐徐抬起了手中的镇元定天剑。 一步踏出! “轰——!” 周身皇道龙气与磅礴剑意竟完美交融,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席捲四方! “擅闯皇城,冒犯天威,朕,判你死罪!” 剎那,天地为之失色! 滂沱大雨宛若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亿万雨滴诡异地悬停半空。 皇城上空,风云倒卷。 浩瀚的天地元气疯狂涌向林烬手中的剑尖,凝聚成一道横贯天地的巨大金色剑影! 剑影凝若实质,龙纹盘绕,符文流转,散发出煌煌天威,下方眾人心神俱颤,几乎要跪地臣服。 圆慧脸上的狂笑骤然僵住,转为极致的惊骇。 他发现自己周身的空间有如铜浇铁铸,那煌煌剑势未落,已將他所有退路完全封死! 任他如何催动陆地神仙巔峰的血煞之力,都如陷泥沼,难以挣脱! “不……这不可能!” 圆慧终於慌了,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恐惧。 那剑影中蕴含的毁灭气息,让他灵魂都在战慄。 “住手!別杀我!我可以告诉你是谁让我来的!饶我一命!我可以献上房中无上秘术!” “晚了。” 林烬的声音森寒如九幽寒铁,不带一丝波澜。 他手臂挥落,那横贯天地的金色剑影隨之斩下! “剑破九霄——!!!”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鸣。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好似空间被平滑切开的细微嘶声。 剑光过处,血煞之气如冰雪消融。 圆慧惊恐的表情彻底凝固,连同他手中那柄邪异的血色金刚杵,也被这道璀璨如旭日、威严如天罚的剑罡,从中一分为二!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剑光渐散。 天空中的厚重乌云,竟也被这一剑斩开一道巨大的裂隙。 久违的阳光如金色瀑布般倾泻而下,照亮了雨后的皇城,也照亮了地上那具分为两半的焦黑尸骸。 “噹啷!” 碎裂的金刚杵跌落在地,邪异血气荡然无存。 林烬身躯飘落,脚步微微一晃,脸色略微苍白。 这招武技的威力惊天,却也近乎抽空了他体內八九成的真气! 若是一剑未能建功,后果不堪设想。 他强提一口气,望向城外的褚鹏等人:“回去吧。” 褚鹏面泛犹豫,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末將斗胆……將军他……” “他无恙。” 林烬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 褚鹏不敢再多言,恭敬行礼,率领著心神激盪的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返回大营。 林烬看了眼铁崑崙和紫灵,正欲返回宫中。 突然。 紫灵双眸厉色乍现,恰似锁定了猎物的毒蛇,瞬间望向皇城外不远处一块巨石后的阴影! 没有丝毫迟疑,她身影如鬼魅般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林烬眸光微动,转头望去。 只见紫灵瞬息间便掠至巨石之后。 下一刻。 一道身影被她如同拎小鸡般制住,封印丹田,直接扔到了林烬面前的空地上。 “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紫灵声音冰冷。 林烬居高临下,审视著这名女子。 她姿色不俗,但眉宇间充满了疲惫与深入骨髓的惊怖,身上穿著近乎透明的奴隶服饰,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曖昧而狰狞的猩红伤痕,显然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这时。 吴崢碰巧上前,辨认一番,惊道:“陛下,她是丛梦玲!臣见过刑部发放的画像!” “哦?” 林烬眉梢微挑,嘴角隨即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原来是净衍师太,看来你我缘分不浅。” 至此,真相大白。 圆慧这等魔头为何会无故来袭,正是被这净衍用这具皮囊和卑劣手段引来。 净衍瘫软在地,身体剧烈颤抖,连抬头看林烬一眼的勇气都已丧失。 这几日为了討好圆慧换取报仇之机。 她承受了难以想像的屈辱与折磨,身心早已崩溃。 原以为靠山到来能亲眼见证仇人伏诛,却没想到连血莲邪僧这等存在,都被林烬一剑斩杀! 她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內心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战慄。 林烬看著她这副模样,眸中没有丝毫怜悯,唯有冰寒:“朕很好奇,这一次,你还能否夺舍重生?” 噗嗤! 寒光一闪,林烬並指如剑,一道凌厉剑气霎时洞穿净衍眉心。 同时。 他脸上的无相龙隱发出细微嗡鸣,强大精神力如水银泻地,笼罩四周,仔细探查每一寸空间,確认无任何灵魂波动残留后,才微微鬆了口气。 这一次,是真正的形神俱灭! 看著地上丛梦玲的尸身,林烬淡淡道:“將这具尸体,好生安葬了吧。” 净衍魂飞魄散,这皮囊终究是无辜的丛梦玲。 吴崢拱手领命:“是,陛下!” 御书房內。 林烬盘坐龙椅之上,周身灵气匯聚,缓缓恢復著濒临耗尽的真气。 铁崑崙深受刺激,已返回天听监闭关,誓要突破。 紫灵则被林烬留了下来。 调息片刻。 林烬睁开双眼,精光內蕴,对紫灵下令:“去一趟无妄寺。一个不留!” 方丈既非善类,其门下宗门,自然鸡犬不留! 紫灵兴奋的点了点头,说道:“得嘞!” 刚刚接管影杀卫,还没来得及检验实力,这次刚好是个机会! 侍立一旁的海公公適时奉上热茶。 林烬轻抿一口,淡然道:“传朕旨意,昭告天下:血莲邪僧圆慧,倚仗陆地神仙巔峰修为,擅闯皇城,藐视天威,已於今日被朕亲手斩於皇城之外!” 海公公躬身:“老奴遵旨。” 林烬指尖摩挲著温热的茶盏,目光仿佛穿透宫墙,望向了遥远佛门圣地的方向,唇角那抹冷冽的弧度愈发锐利: “呵呵,佛门……” “朕倒要看看,闻听此消息,你们还能不能坐得住莲台?是等著朕的剑,还是上门请罪!” 第182章 製盐! 片刻后。 林烬体內真气已恢復了八九成。 他目光落在龙案上那几块拳头大小的粗盐矿上,眸色深沉。 盐! 乃国之重器,歷朝歷代皆然。 既然白礄峡发现了盐矿,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牢牢掌控,绝不能节外生枝。 “传旨,宣褚鹏覲见!” “是!” 海公公应诺,躬身快步退下。 不过多时。 身披甲冑的褚鹏便大步踏入御书房,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將参见陛下!” 林烬毫不拖泥带水,直接下令:“褚鹏听令!著你即刻率领五千大雪龙骑,火速奔赴白礄峡,封锁峡谷,全力挖掘盐矿,悉数运回京都!” “末將遵旨!” 褚鹏毫无迟疑,肃然抱拳。 五千大雪龙骑行动如风,足以在最短时间內控制白礄峡。 根据绝枢的记忆。 那盐矿规模恐怕不小,林烬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他目光微转,再度开口,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绝枢、冥途、无间、墟无!尔等隨行,暗中庇护!” 御书房內並无回应。 唯有角落的阴影处,几道难以察觉的暗影扭曲了一瞬,隨即恢復如常,仿佛从未有过异动。 四位精於暗杀与隱匿的宗师巔峰高手暗中隨行,纵使有大宗师意图不轨,也得掂量掂量能否躲过那来自暗处的致命一击。 安排妥当。 林烬的视线重新回到那几块粗盐矿上,深吸一口气,唤道:“海公公!” “老奴在!” “去准备些细沙、木炭碎屑,再从御膳房取一口大铁锅来。另外,传邱凯风入宫,让他带些云丝灵来。” “老奴遵旨。”海公公领命而去。 林烬指尖轻叩龙案,唇边勾起一抹弧度。 身为穿越者,既然得到了粗盐矿,岂能只卖粗盐? 那也太丟穿越者的脸了。 要卖,就卖这个时代未曾有过的—— 细盐! 无非是溶解、过滤、蒸发、结晶四步,对於经歷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来说,易如反掌。 很快,海公公便將一应物品备齐。 一口黝黑的大铁锅被安置在御书房偏殿,与周遭的奢华陈设对比鲜明,显得有些突兀。 邱凯风也及时赶到,將怀中上好的云丝灵恭敬放下:“陛下,您看这些可够?” “足够了。” 林烬摸了摸那柔软坚韧的灵,满意点头。 云溟虞家的云丝灵,的確是个不错的东西,用来充当过滤网,再合適不过了! 他將一块粗盐矿递给邱凯风:“邱家主,可认得此物?” 邱凯风双手接过,仔细摩挲,又谨慎地尝了一点,眼中顿时迸发出精光:“陛下,这是……粗盐?!” “不错。” 林烬頷首:“朕发现了一处储量不小的粗盐矿,有意让邱家参与这贩盐的生意,你意下如何?” 邱凯风闻言大喜过望。 当即双膝跪地,激动道:“陛下天恩!草民叩谢陛下!邱家定当竭尽全力!” 盐铁歷来由朝廷专营,能获得皇帝亲许的贩盐资格,对邱家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机遇。 他紧握粗盐,看了眼旁边的器具,试探问道:“陛下这是要……亲自炼盐?” “朕要炼的,非比寻常。” 林烬嘴角噙著一丝神秘的笑意:“是尔等从未见过的细盐。” 邱凯风心中虽有疑惑—— 细盐不过是將粗盐研磨更细些罢了,能有多大不同? 但也不敢多问。 正当林烬准备动手时,凌鸿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单膝跪地:“陛下!” “来得正好。” 林烬看向他:“挑选十名锦衣卫过来。” 凌鸿虽不明所以,但仍立刻照办。 不一会儿! 十名锦衣卫整齐肃立。 林烬扫视眾人,沉声道:“即日起,尔等脱离锦衣卫编制。” 十人皆是一惊,面露惶恐,纷纷跪地。 林烬继续道:“朕决定新设盐政司,隶属户部。你们十人,便是盐政司的首批专员,专司细盐炼製之责。” 眾人这才鬆了口气,齐声应道:“臣等领旨谢恩!” 林烬隨即屏退左右閒杂人等。 他运转真气,磅礴內力透体而出,包裹住那几块粗盐矿,手掌微微一握,內力震盪间,坚硬的盐矿瞬间被碾成细腻粉末! 有真气相助,省去了无数捶打磨研的功夫。 看著被真气包裹的盐粉,林烬將其悉数倒入一个大木桶中,加入清水。 “搅拌,用力!” 两名盐政司专员立刻上前,手持特製的长木棍奋力搅动。 起初。 桶內浑浊不堪,如同泥浆。 但隨著盐分溶解,水液逐渐变得昏黄,在烛火下泛著浑浊的光泽。 静置沉淀一个时辰后。 桶底积了厚厚一层灰黑色的泥沙杂质,而上层的盐水,则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琥珀色。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在林烬的指挥下,眾人將上层盐水用木勺小心地舀起,缓缓倒入那座由细沙、木炭碎屑和云丝灵构筑的“三重过滤塔”中。 刚开始。 流出的水滴依旧带著顏色,但很快,奇蹟发生了。 隨著过滤层被充分浸润,下方承接陶盆中滴落的液体,变得清澈无比,宛如山涧清泉,在焰光映照下,竟隱隱有通透之光! 与之前那浑浊的盐水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別! 邱凯风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惊嘆:“这……这浊水竟能变得如此澄澈?!” 接下来的熬煮,更是將这场奇观推向高潮。 清澈的滷水被倒入黝黑的大铁锅,灶火升起,熊熊燃烧。 隨著温度升高。 锅內开始咕嘟作响,水汽氤氳,整个偏殿都瀰漫开一股独特的、略带咸鲜的气息。 水分不断蒸发,锅壁边缘逐渐出现一圈宛若冰凌、又似碎钻般的白色结晶。 这些晶体会隨著滚动的滷水不断生长、剥落,又再次凝结。 待到锅中滷水渐稠,表面泛起鱼眼般细密的气泡时,锅底已然铺满了厚厚一层晶莹的白色结晶,在火光下闪烁著细碎的光芒,如同夜空中凝固的星河。 见火候已到。 林烬亲自上前,用一把乾净的玉刀將锅壁和锅底的盐晶小心刮下,置於预备好的洁白陶盘之中。 他並未停手。 而是引动一缕微不可查的真气,手掌悬於陶盘之上,以文火慢慢烘烤,直至盐晶中最后一丝水汽被彻底蒸乾。 最终,呈现在眾人眼前的,是细腻如流沙、洁白胜新雪的一盘纯盐。 林烬拈起一小撮成品,走到窗边。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 清晨的阳光透过他的指缝,那流泻下来的盐粒细腻洁白,竟隱隱折射出五彩光泽! 这不再是寻常充飢调味的盐,而是堪比珠玉的艺术品,是足以顛覆天下財富格局的白色黄金! 邱凯风瞬间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他忘了礼仪,一个箭步衝到陶盘前,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小撮放入口中。 下一刻,他浑身剧震! 那滋味…… 纯咸无比,毫无粗盐惯有的苦涩杂味! 口感细腻,入口即化! 这纯度,这品质,他生平未见! 即便是皇宫御用的贡盐,也远远不及! “神跡!这……这简直是神跡啊!” 邱凯风亢奋的声音发颤,满脸涨红:“陛下!此盐只应天上有!人间……人间哪得几回尝!” 林烬坐回椅中,悠然地呷了口茶,看著邱凯风失態的模样,轻笑道:“擦擦嘴,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他放下茶盏,正色道:“盐政司负责炼製,邱家负责开设官盐店售卖。具体事宜,由你操办。” 邱凯风慌忙用袖子擦嘴,连声应道:“草民遵旨!定不负陛下重託!” 狂喜之余。 他忽然想到一事,眉头不禁皱起,神色变得凝重:“陛下,此等极品细盐一旦面世,必会震动天下盐市……恐怕,会引来朱桥史家的剧烈反扑啊。” 第183章 以利为饵,驱虎吞狼! 朱桥史家? 林烬指尖在扶手上驀地一停,嗓音低沉:“世家?” 邱凯风连忙躬身:“回陛下,正是。史家乃大渊皇朝唯一持有盐引的家族。这资格,是数百年前他们费尽心力从朝廷手中求来的。” “只不过,隨著史家底蕴日渐深厚,朝廷权威却有所式微,他们便……不再上缴利润了。” 说到此处。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窥探龙顏,只见对方面容依旧如古井无波,才继续道: “据悉,史家私养兵马,掌控著十几座大型盐矿,垄断了皇朝南境的盐路!” “呵……” 林烬发出一声清冷的笑,眼中寒光乍现:“照此说来,是朝廷亲手餵肥了一头反噬其主的豺狼?” 史家能有今日,全赖朝廷当年赐下的盐引。 如今竟敢藐视国法,私蓄兵力,垄断盐利,这已是公然践踏皇权! “陛下!” 凌鸿眸中杀机凌厉,踏前半步,拱手请命:“臣请率锦衣卫即刻前往朱桥城,將史家满门抄斩,以正国法!” 林烬轻轻摇头,未置一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史家歷经数百年经营,垄断盐路,积聚的財富恐怕已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即便是用钱硬堆,说不定也能堆出一位陆地神仙境界的强者。 既然是靠盐起家…… 那就比比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他们那十几座只能產出粗劣盐块的盐矿,在自己这雪白细腻的珍品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邱家主。” 林烬收敛心神,指向桌上那盘细盐:“依你之见,此盐定价几何为宜?” 邱凯风面露难色,陷入沉思。 按当下行情,即便是杂质颇多的粗盐,价格也已让寻常百姓无力承受。 而品质稍好一些的细盐,更是只有达官显贵乃至皇室才能享用。 眼前这盘色泽纯净、细腻如雪的盐,珍贵堪比黄金,价格確实无法估量。 一番斟酌后。 邱凯风谨慎道:“陛下,草民以为,此盐当走高端路线,专供顶尖世家与宗门,方能將利润最大化……” 话未说完。 林烬嘴角已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邱凯风面露不解。 林烬道:“朕的想法,恰与你相反。” 他稍作停顿,语气斩钉截铁:“这细盐的价格,就定为——粗盐的一半!” “什么?!” 邱凯风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粗盐的一半? 这…… 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如此珍品却以贱价出售,无异於將送到手边的金山银山往外推! 他急忙劝諫:“陛下,眼下我们仅有一座粗盐矿,即便规模可观,也很难与史家数百年的存量抗衡。若定价如此之低,恐引得民间抢购,盐矿很快便会消耗一空。到那时……”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价低固然能惠及百姓,但若源头枯竭,一切皆是空谈。 林烬唇角微扬,反问道:“朕只问你,尝过这般细盐之后,你还愿意再去碰那些粗盐吗?” “自然不愿!” 邱凯风脱口而出,毫无犹豫。 与眼前的细盐一比,之前那些色泽浑浊、味同嚼蜡,甚至还带著沙砾硌牙感的粗盐,根本入不了口! “你如此,天下人亦如此!” 林烬手指轻敲扶手,笑道:“朕要的,就是让天下人都习惯这上等滋味。至於盐矿枯竭?” 他话锋一转,寒意凛然:“史家掌控的那十几座盐矿,便是朕预备好的新矿场!” 闻言。 邱凯风內心犹如掀起惊涛骇浪,不知不觉间,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自詡精通商道,善於发掘物尽其用之策。 然而—— 帝王心术之深、布局之远,实非他所能及! 陛下此招,乃是以利为饵,驱虎吞狼之策! 先以低价极品吸引天下人,养成其口腹之慾,形成依赖。 一旦货源看似紧张,习惯了精细口感的人们无法再退回粗盐时代,巨大的需求落差和利益驱动,自然会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將矛头指向垄断优质盐矿的史家。 届时。 朝廷只需稍加引导,便可借天下人之势,兵不血刃地瓦解史家根基! 邱凯风长舒一口浊气,心悦诚服地深深一揖:“陛下深谋远虑,草民……五体投地!” 这一招堪称无解阳谋。 史家即便看穿,也无能为力! 毕竟。 这细盐的提炼之法,目前唯有这御书房內的十数人知晓。 片刻后。 林烬从容起身,踱步至殿外,转而问道:“云溟虞家,近日可有新的动向?” “回陛下,暂无。” 邱凯风跟上,低声道:“除了继续加大灵丝云的供应量外,並无其他异常举动。” 林烬点了点头,沉吟数息,冷声唤道:“凌鸿!” “臣在!”凌鸿肃然应命。 “即刻派遣得力锦衣卫,秘密潜入云溟城,给朕彻查虞家所有纺织品的销售渠道,尤其是其下线的合作商户,务必详尽统计在册!” “遵旨!” 凌鸿抱拳领命,隨即眼神微动,试探问道:“陛下,是否需要……对虞家核心成员採取清除行动?” “不必。” 林烬摆手,並未多言。 一旁的邱凯风眼底悄然掠过一丝感激。 陛下没有直接对虞家动用雷霆手段,显然是打算將了结这段二十余年恩怨的机会留给自己。 这是对他的尊重,亦是莫大的信任! 隨后。 眾人行礼告退。 林烬回到龙椅坐下,目光落在地图上的白沙城位置,低声自语:“白沙城已入掌控,不知『天闕』的线索,是否已有眉目?” 如今,只能静待玄翳等人归来,方能揭晓答案了。 …… 佛门圣地,大觉寺。 千年古剎,气势恢宏。 殿宇嵯峨,飞檐斗拱隱於苍松翠柏之间。 悠远的钟声在山间迴荡,诵经梵音如涓涓细流,洗涤尘虑。 金顶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著庄严的佛光,空气中也瀰漫著淡淡的檀香气味,令人心静神凝。 中央殿宇內。 供奉著丈六金身佛祖像,香火繚绕,气氛肃穆。 大觉寺长老明悟禪师正虔诚地立於佛前,双手合十,目光恭敬地仰望著那宝相庄严、慈悲俯视眾生的金身,深深礼拜。 “长老。” 达摩院首座圆止自殿外缓步走入,步履沉稳,眉宇间却隱含一缕忧色。 “阿弥陀佛。” 明悟禪师宣了一声佛號,神色庄重,转身问道:“他们如何回应?” 圆止眉头紧锁,语气中带著几分压抑不住的慍怒:“大日如来院与琉璃净土皆言,此事与他们无关,不愿插手!” 他顿了顿,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依弟子看,他们分明是惧了朝廷威势,不敢招惹是非!” “阿弥陀佛。” 明悟禪师语调平和,却带著一分警示,“圆止,你嗔念已动,需静心。” 圆止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面露惭色:“弟子知错,谢长老点拨。” 明悟缓步走向殿外,望著远山云雾,缓缓道:“圆慧的修为不在贫僧之下,却於皇城之外惨遭不测。他们心生畏惧,亦是常情。” 话到嘴边微一迟疑,转而问道:“方丈师兄……仍闭关未出?” 圆止稟告道:“回长老,方丈闭关之处尚无动静。” 明悟轻嘆一声,权衡半晌,决然道:“寺中一应事务,暂由你代为处理。贫僧……须亲往皇城一行。” 圆止大惊:“长老不可!万一那皇帝……” “你是担心当今圣上会对贫僧不利?” 明悟禪师脸上露出一抹充满智慧的淡然笑意,“不会的。若贫僧所料不差,此刻,他恐怕早已在深宫之中,静候贫僧前去拜会了。” 第184章 天闕线索! 月上柳梢。 御书房內烛火摇曳。 一阵夜风穿堂而过,梁下阴影隨之微微扭曲,渐渐拉伸、匯聚,凝成三道沉默的人形。 林烬抬眸,看向无声现身的三人,唇角微扬:“白沙城,情况如何?” 话刚出口。 他便有些后悔地撇了撇嘴。 夜不收常年潜行於暗影,言语能力多有退化,往往难以流畅陈述。 之前的绝枢便是明证。 他心念微动,藏兵界中的无相龙隱隱隱嗡鸣,正欲直接探查玄翳等人的记忆。 不料—— 虚魘竟拱手一礼,声音虽縹緲阴冷,却字句清晰:“启稟陛下,联络点已剷除,接引使者已伏诛!” 林烬一怔,一时竟忽略了情报內容,下意识脱口:“你……会说话?” 虚魘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垂首应道:“回陛下,属下,会说话。” 一旁的玄翳与晦寂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身躯似乎僵硬了半分。 林烬悻悻摸了摸鼻尖。 刻板印象果然误事。 他迅速收敛神色,恢復帝王威仪,冷声道:“详细报来。” 虚魘续道:“经查,目標在城西老刀铺。因无口令,我等潜伏一日。次日黄昏,一僧人造访,与铺內人低语数句,便被一墨衫客引入深巷。其人身法诡异,属下未敢深追。” 林烬眉梢轻挑:“僧人?” 佛门…… 当真是无孔不入。 何处有风波,何处便见其身影,阴魂不散。 虚魘应道:“回陛下,此人自称圆止,修为深不可测,我等远非其敌。” 圆字辈? 林烬眼底寒光一闪。 自斩杀血莲邪僧圆慧后,他早已摸清佛门辈序—— 德融妙行,智明圆虚。 净定觉空,常照普度! 圆字辈弟子,修为多半已至陆地神仙。 “继续。”他语气不变。 虚魘接著道:“一日后,属下依样於相同时辰入铺,道出口令。半个时辰后,接引使者现身。 “此人乃大宗师初期,我等联手制服,不料其极为果决,见脱身无望,当即咬碎口中毒囊,顷刻毙命。” 林烬並不意外。 夜临行事縝密,接引使者既知“天闕”所在,必是心腹死士,自尽也在预料之中。 此时。 一直沉默的玄翳自怀中取出一油纸包,双手奉上。 海公公恭敬接过,转呈御前。 油纸展开,內中是少许晶莹砂砾,如微缩冰晶,在烛光下折射出凛冽寒芒。 “此乃何物?”林烬问。 虚魘答:“回陛下,此砂砾取自接引使者靴帮与裤脚褶皱,並非白沙城周边之物。” 林烬指尖捻起一粒沙,触手冰寒。 接引使者频繁往来“天闕”与联络点,身上所沾异物,若非本地所有,则必是…… 他转向海公公:“你可识得?” 海公公上前拈起几粒细看,眉头先是紧锁,继而舒展开,带著几分不確定的语气: “陛下,此物……老奴若未看走眼,极似那『霜晶沙』?” “霜晶沙?”林烬语调微扬。 “正是!” 海公公这次口吻肯定了许多,侧身急步引向疆域图:“陛下请看,此沙特性独一无二,只產於凌北州雪涌江上游!因其矿脉深埋於万年冰层之下,故有此刺骨寒意,別处绝难仿冒!” 林烬一步踏至图前,目光如炬,瞬间锁定了凌北州。 凌北州地处皇朝北境,东接东辽府,北临风蚀堡与铁脊城。 他双眸微眯,思绪飞转。 “如此说来,『天闕』极可能藏身於凌北州境內?” 虽一州之地仍广,但范围已自天下缩至一江一州,已是重大突破。 “此事办得不错,退下吧。”林烬頷首。 虚魘等人无声垂首,身形微颤,融回阴影,仿佛从未存在。 隨后。 林烬执笔疾书一信,又细观片刻凌北州地势,玄色龙袍一拂,转身踏出御书房。 天听监內。 夜深人静,多数飞禽已棲,唯有零星夜梟盘旋,目烁幽光。 “臣叩见陛下!”小禾见驾,连忙跪迎。 “平身。” 林烬摆手四顾:“铁崑崙呢?” 小禾起身,甜笑回道:“陛下,铁爷爷闭关了。” “闭关?” 林烬微怔,隨即瞭然。 必是日前观他与圆慧一战,深受触动。 百年蹉跎,旧日晚辈或已超越,心高如他,岂能无动於衷。 “也好。” 林烬点头:“闭关期间若有异状,即刻报朕。” “谢陛下。” 小禾称谢后问:“陛下深夜亲临,有何旨意?” “明日遣飞鸟详查凌北州,尤以雪涌江上游为重。若见阵法等异常痕跡,速速回报!”林烬下令。 “臣遵旨!”小禾恭敬应命。 林烬又將信笺递过:“另,將此信单独送至铁脊城。” 时日已久。 將作监仍驻铁脊城,莫非宇文愷欲將此城筑为要塞不成? 小禾接过信笺,並不拆看,只肃然应道:“是,陛下。” 交代完毕,林烬未再多留,转身离去。 …… 次日清晨。 坤寧宫內暖香縈绕。 林烬尚拥著苏晚晴与燕惊雪安眠。 苏晚晴如小猫般蜷在他臂弯里,呼吸轻匀。 燕惊雪则洒脱得多,一条雪白的臂膀露在锦被外,搭在林烬胸前。 驀地。 林烬双眼骤睁,体內气机微动。 “嗯?” 燕惊雪警醒如猎豹,几乎是同时醒来。 长睫一颤便要撑身坐起,锦被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肩背与傲人曲线。 眼神瞬间从迷濛转为锐利,扫向窗外:“陛下,有情况?” 她这一动,惊扰了另一侧的苏晚晴。 苏晚晴囈语一声,並未全醒,只是本能地往林烬温暖的怀里更深地埋了埋脸颊,秀眉微蹙,似是不满这清晨的扰动。 林烬感受到怀中温香软玉的依赖,心中不由一软。 他轻轻將手臂从苏晚晴颈下抽出,又为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 隨即利落起身,抓过一旁的玄色龙袍披上,对燕惊雪安抚地笑了笑: “无事,一点风吹草动罢了。惊雪,你陪晚晴再睡会儿。” 言罢。 他不再停留,身影闪动,已踏出坤寧宫。 只留下燕惊雪看著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依旧酣睡的苏晚晴,摇头失笑,却也依言重新躺下。 殿外。 林烬遥望天际,面色凝重。 “又是一位陆地神仙……巔峰?” 第185章 朕信奉的,是手中之剑,是律法纲常! 晨光熹微。 映照著汉白玉广场。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广场中央,好似他一直就在那里。 来人身披杏黄色袈裟,面容清癯,眼神澄澈如婴,周身气息圆融自然,与天地浑然一体。 但那不经意间流转出的、渊深似海的威压,却让皇宫的空气都为之凝滯。 嗖! 凌鸿身形骤动,率先迎上! 绣春刀应声出鞘,寒芒如蛇信吞吐,他厉声喝道:“何人胆敢擅闯禁宫!” “鏘!鏘!鏘!” 几乎在同一瞬间。 四周屋檐下、廊柱后,数十名锦衣卫如鬼魅般迅速涌出,刀剑齐鸣,霎时结成森严战阵,將那名不速之僧围在核心,凛冽杀气瀰漫开来。 然而。 那僧人却面色不改。 他宝相庄严,嘴角仍旧掛著一丝平和笑意,犹如周遭明晃晃的刀剑不过是拂面杨柳。 他並不理会凌鸿的喝问。 而是微微侧身,视线悠然越过重重包围,望向了自坤寧宫方向延伸而来的御道。 恰在此时。 林烬出现在御书房外高高的台阶之上,玄色龙袍在微凉的晨风中轻轻拂动。 “阿弥陀佛!” 僧人双手合十,遥遥施礼,声音平缓却极具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贫僧大觉寺长老明悟,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陛下恕罪。” 林烬目光垂落,审视著这位来自佛门圣地的访客。 陆地神仙巔峰之境,真气雄浑如海,却內敛至极,其实力,恐怕犹在之前的圆慧之上。 他抬手,口吻淡然:“凌鸿,退下。明悟大师並无恶意。” 对方孤身来此,却未曾引起龙怒困渊大阵的针对,足以证明对方並非是来找事的! 凌鸿闻令,虽收刀后撤,但双目依然锐利,手中绣春刀寒光未敛。 林烬看向明悟,发出邀请:“大师远道而来,岂有让客立於广场之理?可愿入內,饮一杯清茶?” 明悟笑意更显温和,再次合十:“陛下盛情,贫僧却之不恭。” 御书房內。 龙涎香自兽钮香炉中裊裊升起。 林烬端坐於龙案之后,明悟则被赐座於下首一张紫檀木椅上。 海公公悄无声息地奉上两盏清茶。 林烬指尖轻抚盏壁,无心饮用:“不知明悟大师今日驾临朕这俗世宫廷,所为何事?” 明悟双手接过茶盏,道了声谢,举止从容。 他看向林烬,缓声道:“贫僧此次前来,確有两事。这一,是为我那鲁莽的师侄圆通,以及那不成器的记名弟子虚忘。” 林烬眼神微凝,不动声色:“哦?大师是来问罪的?” “非也。” 明悟摇头,语调恬淡如初:“虚忘受人蛊惑,擅闯宫禁,惊扰圣驾,已犯大忌。陛下將其正法,是维护朝廷法度,贫僧无话可说。” “圆通身为师长,不辨是非,嗔念妄动,乃至与陛下交手,被断一臂,亦是因果自招,修为不济之故。” 这番话倒是出乎林烬预料。 他原以为佛门即便不明著报復,也会藉此发难。 没想到。 这明字辈的高僧,境界果然超然。 一番言语,既撇清了宗门管教不严之责,又彰显了佛门公正超脱之风。 此刻,若自己仍执著於问罪,倒显得他这个一国之君,毫无容人之量了。 “大师明辨是非,朕心甚慰。” 林烬语气稍缓:“那其二呢?” 明悟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笑意未减,眼底却幽深了几分:“这其二,贫僧是为陛下而来。” “为朕?” “正是。” 明悟頷首:“陛下年少登基,已显雷霆手段,肃清內廷,整顿朝纲,更兼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连圆慧那般魔僧都能斩於剑下。如此天赋心性,古来罕有。” 他话语微顿,声音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 “然,天道无常,帝王之路荆棘遍布。陛下杀伐果断,易结因果。贫僧观陛下气运如虹,然帝星之侧隱有黑煞纠缠,恐伤国祚绵长。长此以往,非社稷之福。” 林烬静听,面不改色:“依大师之见,该当如何?” “阿弥陀佛!” 明悟双手合十,低宣佛號:“我佛门有大乘佛法,可化解戾气,滋养心神。陛下若能常怀仁恕之心,略参佛法精妙,於己身,於江山,皆有无量功德。我大觉寺愿为陛下敞开方便之门。” 此言一出,御书房內落针可闻。 凌鸿握刀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发白—— 这老禿驴,竟敢暗示陛下皈依佛门? 林烬的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 他注视著明悟,忽然一笑:“大师的意思是,想让朕……礼佛?” 明悟坦然相对:“陛下可作此解。佛法无边,渡一切苦厄。陛下若能亲近佛法,必能福泽苍生,保国泰民安。” 林烬站起身,踱至窗边。 望向窗外明澈的天空,沉默片刻,方开口,语声平静却带著一丝冷意: “大师好意,朕心领了。朕信奉的,是手中之剑,是脚下之路,是这万里江山的律法纲常。” “佛曰慈悲,朕却知,对这天下,有时……雷霆手段,方是菩萨心肠。” 他倏然转身,目光如炬,直视明悟: “至於因果?朕所行之事,无论善恶,皆由朕一肩承担。就不劳佛门,替朕化解了。” 明悟听闻,並无意外,宛若早有所料。 他徐徐起身,合十躬身,神態安然如故: “阿弥陀佛。陛下心意坚定,贫僧已然明了。既如此,贫僧便不再强求。” “我大觉寺立寺之本,在於普度眾生,诵经念佛,求的是內心清净与世间安寧。江湖恩怨,朝堂纷爭,並非我寺所求。” 这才是他来此的目的! 这番话。 既表明了不再追究前事的態度,也隱晦地希望朝廷日后勿要针对大觉寺,意在划清界限,息事寧人。 林烬未予回应,算是默许。 明悟见目的已达,再次合十:“如此,贫僧告辞。” 说罢,转身从容向门外走去。 就在明悟即將迈过门槛的剎那—— “等等。” 林烬毫无徵兆地开口,嗓音平淡,却似寒冰刺骨。 明悟脚步一顿,身形停住,並未回头。 林烬的目光如冷电般落在他背影上,缓缓道:“圆止,是贵寺弟子吧?” 明悟略一沉吟:“不错。” 林烬冷笑:“好。看在明悟大师面上,圆止白沙城之事,朕可暂不追究。但请大师切记——” 他喝声陡然转厉,眼中锋芒如刀: “你修你的来世净土,我掌我的今世乾坤。若再越界,朕不介意让这世间……先少一座佛山!” “轰——!” 余音未落。 一股磅礴浩瀚、宛如实质的恐怖威压,自林烬体內轰然爆发! 剎那间。 御书房內外天地失色,空气凝固,光线晦暗,恍若有万千无形剑刃悬顶,死亡气息笼罩四野! 明悟脸色骤变! 他身为陆地神仙巔峰,境界远高於林烬,此刻却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危机! 那是位阶的压制,是法则层面的威胁! 更让他心惊的是。 天空中传来低沉晦涩的嗡鸣,仿佛无数看不见的神龙锁定他的气机—— 一股足以封印天地、磨灭仙佛的力量正在匯聚! 他急忙收敛所有佛力,气息比方才更加內敛,深吸一口气,对著林烬深深一礼,言辞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阿弥陀佛!陛下之言,贫僧……谨记!告辞!” 这一次,明悟不再停留,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淡金流光,瞬息间消失於天际。 恐怖威压如潮水退去。 林烬慢慢坐回龙椅,端起那杯已凉的茶,轻呷一口,眸色深邃如万古寒渊。 凌鸿悄然上前,低声道:“陛下,这和尚……” 林烬摆手打断:“一只老狐狸。示弱,撇清,不过是暂避锋芒罢了。” 凌鸿眼眸闪动:“可需派锦衣卫监视大觉寺?” “不必。” 林烬摇头:“佛门,暂可置之不理。” 嗡—— 话音未落! 一股奇异的嗡鸣传来,如同潮汐般层层扩散,隨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药香。 林烬眉峰一扬,神识瞬间笼罩整个皇宫! 下一刻! 他眼中爆发出惊喜之色:“丹鼎司?难道是……” 第186章 陆地神仙,苍朔! 丹鼎司。 炼丹室內,热浪翻涌,空气被高温炙烤得微微扭曲。 巨大的五行聚炎鼎稳坐石台中央,梁奇峰与华辉分立两侧,神情肃穆。 二人双掌前推,雄浑真气自掌心喷薄而出,化作凝实火焰,將丹鼎完全包裹。 鼎身之上。 五色光华隨火焰流转,略略构成玄奥阵纹。 衣袍早已被汗水浸透,额角青筋微显,维持真气凝火对二人消耗极大。 此刻! 丹鼎发出低沉的嗡鸣,鼎盖缝隙透出缕缕霞光,浓郁药香瀰漫开来,充斥整个丹室。 炼丹,已至最关键的时刻! “要成丹了。” 林烬无声出现在丹室门口,语气中带著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凝重。 这八脉续气丹关係苍朔生死。 地血龙参仅此一株,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 华辉这位大宗师经验老道,梁奇峰对丹方掌控亦细致入微,二人配合默契,正小心翼翼完成最后的凝丹步骤。 “嗡——!” 悠长鼎鸣响起,五行聚炎鼎光华大放,鼎盖剧烈震颤! “嘭!!”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炸开,鼎盖被巨力冲开,一道裹挟血色霞光的流光如惊鸿激射,直衝屋顶! 那丹药龙眼大小,通体剔透,表面八道血纹如活物游动,仿佛具有呼吸。 它悬停半空,滴溜溜旋转,每次转动都盪开一圈淡红色灵气涟漪。 浓郁药香席捲丹室,眾人只吸入一口,便觉疲惫一扫而空,停滯的真气也隱隱活跃。 华辉目不转睛地盯著那枚灵丹,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光芒,连语调都带著颤抖: “成了……真的成了!八脉血纹流转不息,丹霞自生……这是完美品质的八脉续气丹!老朽炼丹一生,能亲眼见证此丹出世,死而无憾!” 梁奇峰抹去满脸汗水,嗓音因激动而发颤:“回陛下,幸不辱命,八脉续气丹,成了!” “好!” 林烬一声大喝,声震屋瓦。 他抬手虚抓,那灵丹如受牵引般落入掌心。 感受到丹药中磅礴药力,林烬心中一定,身影再次模糊,瞬间消失。 苍朔养伤的宫殿內。 林烬身影显现,快步走到床榻前。 榻上苍朔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体內经脉破损,丹田死寂。 林烬不再犹豫,屈指一弹,八脉续气丹精准没入苍朔口中。 丹药入腹,苍朔面庞瞬间涌起不正常潮红。 身体剧烈一颤,周身毛孔渗出细密血珠,转眼又被更庞大的生机之力蒸发成淡淡血雾,將他整个人笼罩。 “咔嚓……咔嚓……” 细微却清晰的声响自他体內传出,那是断裂的经脉正被霸道药力强行接续、重塑! 原本死寂的丹田,如乾涸河床迎来暴雨,一个微小真气漩涡凭空诞生,並以恐怖速度疯狂膨胀,眨眼化作深不见底的真气海洋! 梁奇峰、凌鸿等人紧隨而至,恰好目睹这惊人一幕。 “好恐怖的气息!” 梁奇峰感受著苍朔体內节节攀升的气势,忍不住惊呼:“这……这不仅仅是修復伤势,难道苍將军要藉此契机,突破至陆地神仙之境?!” 林烬单手负后,眉宇间泛起一丝期待。 苍朔若能一举突破,踏入陆地神仙之境,大渊皇朝顶尖战力將得质的飞跃! 一侧。 凌鸿嘴角刚泛起的笑意猛地僵住,如同被寒冰冻彻。 他下意识地攥紧绣春刀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微脆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滔天的不甘,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內心。 “陆地神仙……老苍,你终究先我一步……”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窒息。 但他终究是锦衣卫指挥使,瞬息间,所有情绪被强行压入眼底最深处的寒潭,再抬头时,脸上已只剩下一片为挚友欣喜的平静。 林烬敏锐捕捉到凌鸿的情绪波动,心中暗道:“看来,是得想办法助他更进一步了。” 就在眾人心念电转之际,苍朔体內真气沸腾到极致! 身体表面血光大盛,整个人缓缓悬浮,离榻三尺! 一股浩瀚磅礴的气息如同沉眠巨龙甦醒,轰然撞向那层禁錮无数武者终生的无形壁垒! “轰——!” 一声只有高手才能感知的巨响在每个人心神中炸开! 殿內无风自动,气浪翻卷! 一切徵兆皆明—— 陆地神仙之境,成了! 一炷香后。 瀰漫殿內的恐怖威压被苍朔尽数收敛入体,周身光华內敛,身躯缓缓落地。 下一刻! 他双眼驀然睁开,眸中精光如实质利剑迸射,慑人心魄! 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带著无比感激与忠诚:“末將苍朔,叩谢陛下再造之恩!” 林烬满意点头:“要谢,便谢梁爱卿与华爱卿吧,是他们炼製的丹药救了你。” 苍朔起身,转向一旁梁奇峰与华辉,郑重躬身一揖:“苍某多谢两位大人救命之恩!” 梁奇峰与华辉慌忙侧身避开,连连摆手:“將军言重了!此乃我等分內之事,万万不敢当!” 二人见苍朔已无碍,便识趣告退,此番炼丹感悟良多,急需闭关消化。 华辉这位大宗师可能因为极度亢奋和疲惫,走路有点飘,差点被门槛绊倒,被梁奇峰赶紧扶住。 华辉老脸一红,嘟囔著:“无妨无妨,老夫只是……只是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林烬见状,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扬。 就在这时! 一个娇小身影急匆匆自殿外跑来,左臂上还擎著一只御风隼,正是小禾! 她神色带著急切,见到林烬,立刻跪倒在地,气喘吁吁稟报: “陛下!找到了!丰岭村,发现异样!!” 第187章 这是要送朕走? “丰岭村?” 林烬略略一怔,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名字於他而言,颇为陌生。 小禾见状,连忙咽了口唾沫,解释道:“陛下,您之前不是吩咐臣,驱使飞鸟探查境內所有以『丰』字开头的地方吗?” 闻言,林烬立刻回想起来! 方才因苍朔突破至陆地神仙之境,內心激盪,竟將此事暂时搁置了。 他当即收敛心神,帝王威仪重现,沉声道:“仔细稟报。” “是。” 小禾点头,继续道:“方才小三儿回报,说在一处偏远山村,近来常有实力不俗的武者频繁出没,行跡颇为可疑。” 林烬视线扫过小禾左臂上那只名为“小三儿”的神骏御风隼,问道:“可探知那些武者的具体境界?” 小禾歪著头,似乎在努力理解御风隼传达的信息:“小三儿说,其中有几人的气息让它感到恐惧,实力……大概和铁爷爷不相上下。” 林烬眼底寒光一闪。 与铁崑崙相当? 那至少也是大宗师巔峰的强者!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个偏远山村,竟有如此高手频繁现身,此事绝不寻常! 沉吟数息。 林烬驀然转身,声如金铁:“苍朔!” “末將在!” 苍朔踏步出列,声若洪钟。 他刚破境不久,周身气息尚未完全內敛,犹如一柄出鞘利剑,正渴望一试锋芒。 “即刻前往丰岭村,查明虚实。若確为夜临据点,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末將遵旨!” 苍朔肃然领命,眼中战意升腾。 一旁的凌鸿目送苍朔消失的方向,嘆了口气,趋前半步拱手道:“陛下,若暂无其他吩咐,臣先行告退。” 林烬微微頷首。 望著凌鸿离去时略显心事的背影,林烬暗道:“系统,下次奖励,能否优先赐予助人突破境界的丹药?” 【叮——】 念头方落,系统那悦耳的提示音竟即刻响起! 林烬愣然,系统今日如此响应迅速? 【恭喜宿主巡视无妄峰,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紫灵动作倒是利落。” 林烬嘴角微扬:“点亮!”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无妄峰!】 【获得奖励:太虚涤魂丹!】 林烬双眸顿时精光湛然! 心想事成? 他心念一动,一枚丹药便出现在掌心,静静悬浮。 此丹大小如龙眼,通体呈现温润的暗紫色,丹体表面自然縈绕著一层氤氳紫气。 细观之下,可见丹身布有天然形成的玄奥云纹,似內蕴天地至理。 其光泽內敛,却又隱隱透出琥珀般的通透质感。 凑近轻嗅,並无寻常丹药的浓烈药气,反而有一股极清淡、似雪后松林般的清洌气息,夹杂著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 闻之令人心神一静,灵台顿生清明之意,周身浮躁之气顷刻间便能平復少许。 “统子,此丹可否助大宗师巔峰武者突破至陆地神仙之境?”林烬满怀期待地问道。 系统回应简洁:【涤盪神魂旧伤,澄澈灵台心魔!】 林烬低声重复了一遍,隨即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丹药是给了,但方向似乎偏了。 凌鸿根基稳固,並无明显旧伤心魔,此丹对他真气境界的提升,恐怕助益有限。 一旁的小禾看著陛下脸色时而欣喜、时而失望,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她轻轻抚摸著臂上小三儿的羽毛,对著林烬恭敬欠身,便欲悄然退下。 “且慢。” 林烬按下思绪,出声唤住她:“凌北州那边,可有新的发现?” 小禾摇头:“回陛下,尚无消息。” “铁脊城方面通知到了吗?” “信笺已確保送达。” 林烬点了点头。 待宇文愷归来,还有许多工程需要將作监出力。 他的眸光再次落在小禾身上,脑中灵光一闪,出声问道:“铁崑崙仍在闭关?” “回陛下,是的。”小禾乖巧应答。 “走,隨朕去天听监。” 片刻之后,两人已至天听监庭院。 空中各类飞鸟盘旋往復,鸣叫声清脆悦耳,在小禾的驯导下,秩序井然。 林烬停在一间静室门前,感受到室內那股蠢蠢欲动、不断攀升的浑厚真气,唇角微扬。 铁崑崙天赋异稟。 但百年前那次破境失败的阴影,恐怕仍是心结,想要彻底跨越,並非易事。 他嘴唇微动,以內力传音入室。 很快,室內汹涌的真气逐渐平復,最终归於沉寂。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铁崑崙走了出来,眉宇间一丝未能突破的失望飞快掩去,恭敬问道:“陛下亲至,有何吩咐?” 林烬神秘一笑,开门见山:“想突破吗?” “废话……” 铁崑崙下意识脱口,隨即意识到失言,赶紧咽了回去,訕訕一笑:“陛下说笑了,俺老铁做梦都想啊!” 林烬手腕一翻,太虚涤魂丹再次浮现。 那清雅的檀香与令人灵台清明的通透感,让铁崑崙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这丹药……好奇特的气息!” “此乃太虚涤魂丹。” 林烬介绍道:“有洗涤神魂旧伤,盪清灵台心魔之效,或许正合你用。” 铁崑崙大喜过望! 他仅凭感知便觉此丹与自身状况无比契合,简直如同量身定製! 他强压下上前一把夺过的衝动,搓了搓大手,咧嘴憨笑道:“陛下,您就直说吧,要俺老铁办什么事,才肯把这宝贝丹药赏给俺?” 林烬看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铁崑崙惊愕的注视下,隨手便將丹药拋了过去:“拿去吧。若服下此丹还无法突破,朕唯你是问!” 说罢,不待铁崑崙反应,便转身离去。 铁崑崙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丹药,凝视著林烬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惊愕逐渐化为难以言喻的感激与深深的敬意。 他胸中热血翻涌,只觉得肝脑涂地亦不足以报君恩之万一! 於是。 他猛地吸了吸鼻子,推金山倒玉柱般:“咚!咚!咚!”对著那渐行渐远的玄色身影,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地面都有些震颤。 不远处。 林烬虽未回头,却对身后的动静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脚步不著痕跡地一滯,额角似有黑线垂下,心中暗忖:“这浑人……上坟呢?莫不是想把朕直接送走?” …… 数日后 气温骤降,天空飘起了零星的雪,寒冬悄然而至。 林烬依旧身著那身玄色龙袍,体表有淡淡的真气流转,將凛冽的寒意隔绝於外。 倏然,破空声起! 身披玄铁重甲的苍朔如鬼魅般现身庭院,单膝跪地:“陛下。” 林烬打量著他略覆寒雪的战甲,问道:“丰岭村情况如何?” 苍朔声音低沉,回稟道:“陛下明鑑,丰岭村確係夜临据点,有两名大宗师巔峰武者坐镇。已被末將清理。” 林烬目光如炬:“两名大宗师巔峰,镇守一个偏远山村?未免大材小用。可还发现其他异常?” 苍朔抬头,眼神无比凝重:“有!陛下,关键就在於,那村子地下……” 第188章 铁崑崙,突破! 林烬坐回龙椅。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著龙案,沉吟道:“详细说!” 苍朔拱手稟报:“回陛下,丰岭村地下乃是一条矿脉,其中盛產一种名为『地脉血髓岩』的晶石。据抓获之人交代,此石能被武者吸收,增强体內真气。” “哦?” 林烬眉梢一扬。 如此奇特的晶石,岂不相当於前世玄幻小说中的“灵石”? 若储量足够,短期內培养出一批武道高手也非难事。 这座矿脉,必须夺过来! 心念既定。 林烬肃然道:“苍朔听旨!即刻率领大雪龙骑前往丰岭村,儘快开採地脉血髓岩,悉数运回京都!” 话落。 苍朔却並未跪地接旨,那张坚毅冷峻的面容反而掠过一丝为难。 “陛下,地脉血髓岩……运不回来。” “为何?”林烬不解。 苍朔解释道:“末將审问得知,地脉血髓岩与地心相连,极不稳定。一旦將晶石带离矿脉,其中能量便会飞速流失,直至彻底消散。” 林烬剑眉蹙起。 不能带离矿脉,確实麻烦。 总不能叫所有需要修炼的人都跑去丰岭村吧? 仅是路途往返,就要耗费大量时间。 正当他斟酌之际。 苍朔又出言道:“陛下,其实运不运回来,已不那么要紧了,因为……” 他顿了顿,苦笑道:“整座矿脉,几乎已被挖空,没剩下多少地脉血髓岩了。” 闻言。 林烬手指一顿,额角几乎冒出黑线。 他盯著苍朔那一脸无辜的表情,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脚。 矿脉都没了,你不早说? 害得朕白费心思,还想怎么最大化利用! “不过……” 苍朔又补充道:“因矿脉沉淀多年,其核心处凝聚出了一块『血髓母晶』,堪称整个矿脉的精华所在。” 林烬面色不变,问道:“血髓母晶,也只能在矿脉中使用?” “回陛下,並非如此。” 苍朔咧嘴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约莫鸡蛋大小的水滴状晶石。 通体暗红,似凝结的血滴,表面流转著温润光泽,隱隱散发出滋养神魂的纯净气息。 林烬接过血髓母晶,在掌心把玩,双眸微亮。 地脉血髓岩已能增强真气,这精华所聚的血髓母晶,效果定然更为惊人。 他试探著运转真气吸收,却惊讶地发现—— 血髓母晶中並无直接增幅真气的波动,反而涌出一股精纯浩大的能量,如温泉般滋养经脉,润泽神魂,更侧重於改善根骨、升华资质。 “可惜了!” 林烬低声轻嘆。 原本他想將此物赐予凌鸿,助其衝击陆地神仙之境,如今看来,用处不大了。 他將血髓母晶收起,抬眸问道:“丰岭村现状如何?” 苍朔神色一肃,抱拳道:“回陛下,末將在村中……未发现任何百姓踪跡。” 林烬眸底寒光一闪而逝。 为了肆意挖掘矿脉,那些村民,恐怕早已遭了毒手。 沉默数息。 他刚欲开口—— 嗡!!! 一道强烈的震动自西北方传来,隨之而来的是狂放暴躁的威压! 皇宫之內,巡逻的侍卫只觉心头一闷,犹如被巨石压住,实力稍弱者更是两股战战。 林烬赫然起身。 灵觉顷刻间笼罩整座皇宫,锁定波动源头,脸上顿时浮现喜色:“天听监?铁崑崙要突破了!” 话音未落。 他身影已如轻烟般掠出御书房,苍朔不敢怠慢,紧隨其后。 天听监院內。 原本棲息的各类飞鸟被那突如其来的浑厚真气惊得四处飞窜,幸得小禾在一旁不断安抚,才未造成太大混乱。 精纯而强横的真气如旋风般盘绕在中央殿宇周围,引得草木低伏。 林烬落在殿前,只见房门早已被澎湃的真气震成碎片。 他望向屋內盘坐突破的铁崑崙,唇角微扬:“太虚涤魂丹,效果果然非凡!” 但见铁崑崙全身真气汹涌,如实质的金色气流环绕,衣袍鼓盪,髮丝狂舞。 其气息节节攀升,狂猛无匹,甚至引动周围空间微微扭曲,宛如一头即將甦醒的洪荒巨兽。 一旁的苍朔眼中闪过讶色。 他虽不识铁崑崙,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突破时散发的威势,其真气之雄浑、意境之霸道,远在自己之上。 若生死相搏,胜负难料! 这也难怪。 铁崑崙百年前便已触及陆地神仙的门槛,却遭血色精神体侵占识海,突破功败垂成。 如今灵台清明,更胜往昔。 加之百年积累的真气早已夯实到极致,一旦突破,实力自然远超寻常陆地神仙! 轰!!! 半个时辰后。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自殿內传出,磅礴气势冲天而起! 铁崑崙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如电,直射云霄! “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声震四野,“俺铁崑崙,终於突破了!!” 百年蛰伏,一朝破茧! 积鬱在胸中的块垒隨著这声长笑尽数吐出。 他只觉周身真气奔腾如大江大河,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四肢百骸,神识清明,天地万物仿佛尽在掌握。 这种挣脱枷锁、重获新生的畅快淋漓,让他恨不得立刻寻个对手,大战三百回合,好好体会这陆地神仙之境的玄妙! 笑声落下。 他这才注意到门外的林烬等人,连忙收敛狂態,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诚挚:“臣,叩谢陛下恩情!此后,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林烬抬手虚扶,笑道:“以你的天赋根基,突破本是水到渠成,不必谢朕。” 铁崑崙起身,粗獷的面孔上仍难掩激动。 他目光转向一旁的苍朔,眼底瞬间燃起炽热的战意。 苍朔亦是气息微凝,毫不示弱。 就在这时! 小禾那娇小的身影像只欢快的雀儿,径直的跑到铁崑崙身边。 “恭喜铁爷爷!” 她仰著红扑扑的小脸,那双大眼睛里满是兴奋和崇拜,仿佛看著一位凯旋的大英雄。 铁崑崙身上那令苍朔都严阵以待的狂霸气势,在小禾靠近时,竟如春阳化雪般自然而然地收敛了几分。 他低头看著这个自己异常宠爱的小丫头,那张粗獷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种近乎笨拙的柔和。 “嘿嘿,嚇著俺们小禾没有?” 他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小禾的脑袋。 “没有!” 小禾用力摇摇头,语气骄傲:“我知道铁爷爷最厉害了!” 看著眼前这爷孙俩。 林烬不由暗自一笑,刚想出声—— 悦耳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 【叮——】 【恭喜宿主巡视猛虎堡,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叮——】 【恭喜宿主巡视七星屿,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叮——】 【恭喜宿主巡视岳阳山,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叮——】 【恭喜宿主……】 林烬猛地愣在原地,眼中抑制不住地迸发出惊喜交加的光芒。 “又来?” 第189章 江湖惊变! 林烬强抑著心头的澎湃。 接连响起的系统提示,宛如一曲绝妙的乐章,在他心间奏响! 片刻之后,提示音暂告段落。 【叮——】 【检测到多个图鑑同时处於掌控状態,是否进行合併?】 林烬瞭然:“果然!” 此前。 大宗破境丹搅动江湖,引得诸多宗门归附,系统便曾合併图鑑,助他境界突破。 若非如此。 血莲邪僧圆慧来袭,大渊皇朝恐有倾覆之危。 此番,无疑仍是破境丹的余波未平—— 那些渴望丹药或急於表忠的势力,正对夜临的附属宗门进行疯狂清剿。 他们所攻占的山门,皆被系统默认为直接掌控! 此次合併的图鑑虽仅有六个,但奖励想必不会令人失望。 “合併!点亮!” 林烬心念一定,毫无迟疑。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合併图鑑,奖励发放!】 【奖励一:涅槃蜕凡丹!】 【奖励二:皇极真龙甲!】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意识沉入藏兵界。 半空中。 一枚丹药与一部典籍静静悬浮,泛著淡淡光晕,隱约透出浩瀚真气波动。 林烬迈步上前,凝神细观。 只见那丹药通体浑圆,丹纹如凤翼流转,表面隱现七彩霞光,一股令人心悸的生命气息縈绕不散,仿佛蕴藏著一方天地初开的造化之力。 他伸手將丹药握住,关於其功效的信息瞬间涌入识海: 【夺天地造化,破乾坤桎梏!大宗师巔峰武者服之,直入陆地神仙之境!】 林烬眸光一凝,心中微震。 这系统当真通晓人意。 他之前便暗示过,希望奖励多偏向丹药,正是为了助凌鸿突破境界。 之前点亮无妄峰的奖励虽也是丹药,却並非直接提升修为之物,想来是单一图鑑的分量,还不足以换来如此逆天神丹。 而此次合併点亮,系统確是没让他失望! 涅槃蜕凡丹—— 凌鸿踏入陆地神仙之境,已成定局。 短短数日。 大渊皇朝气运愈发鼎盛,竟已拥有四位陆地神仙! 这般底蕴,便是比起佛门圣地大觉寺,也不遑多让了吧? 隨即,他的视线落向旁边那部典籍。 非金非玉,微光莹莹,表面铭刻著游龙般的纹路,散发出坚不可摧、万法不侵的厚重气息。 原以为“皇极真龙甲”会是一件实体甲冑,没想到竟是一门武技秘典。 指尖轻触书页的剎那—— 嗡! 典籍化作一道流光,霎时没入林烬眉心。 呼吸之间,他已將这武技的精髓尽数领悟,直接臻至大成境界! 此法可引动体內皇道龙气与精纯真气,於体外凝成一道无形却有质的至强护甲,不仅防御力惊人,更蕴含玄妙卸力与反震之效。 “反甲技能书?” 林烬眉峰微挑,心下莞尔。 他虽崇尚极致攻击,但此技攻防一体、反伤敌手的特性,却深得他心。 攻有“剑破九霄”,守有“皇极真龙”。 自此。 即便是陆地神仙巔峰境的强者,在他面前,亦如虎豹之於真龙,再难构成威胁! “陛下?” 苍朔与铁崑崙察觉到林烬气息流转不定,略带关切地齐声轻唤。 林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胸中激盪,意识回归现实,眼神復归深邃。 “传凌鸿来见朕。” “是!” 苍朔领命,亲自前去通传。 不多时,御书房內。 林烬端坐龙椅,轻呷了一口清茶,看向一旁略显躁动的铁崑崙:“刚破境,不去稳固修为,跑来作甚?” “嘿嘿。” 铁崑崙搓了搓手,咧嘴笑道:“陛下,俺想找苍將军过过招。” 林烬失笑摇头。 这莽汉就是个天生的战痴,甫一突破,见到同境界的对手,便按捺不住好战之心。 他放下茶盏,似笑非笑:“朕亦是陆地神仙,要不,朕陪你练练?” “呃……” 铁崑崙脖子一缩,连连摆手:“別別別,陛下,俺是想打架,不是想挨揍。” 跟林烬动手? 那纯粹是自討苦吃,怕是连一招都接不下就得躺上几天。 说笑间。 苍朔已带著凌鸿步入御书房。 “臣,参见陛下。”凌鸿躬身行礼。 “平身。” 林烬袖袍一挥,一枚丹药凌空飞向凌鸿:“凌鸿,此丹予你。” 凌鸿接过丹药,只觉其中蕴含的真气磅礴如海,竟隱隱引动自身气机,不由一惊:“陛下,这是?” “涅槃蜕凡丹。” 林烬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可助你,踏入陆地神仙之境。” 凌鸿浑身剧震。 只觉得手中的丹药重若千钧,一股热流从丹田直衝顶门。 这位向来沉稳的锦衣卫指挥使,竟激动得指节发白,喉头哽咽,最终化作一个重重的叩首:“臣……万死难报陛下天恩!” 若非身在御书房,他恨不得立刻吞服闭关。 “平身吧。” 林烬抬手:“回去好生调整状態,记住,丹药为辅,根基为本,切不可贪功冒进。” “臣,谨记陛下教诲!” 凌鸿重重点头,起身后,身形闪动,已以最快速度消失在御书房外。 林烬面露淡笑。 锦衣卫指挥使若能踏入陆地神仙之境,未来应对更复杂的局面,必將如虎添翼。 “启稟陛下!” 这时,一名內侍疾步入內:“流云剑宗宗主柳鼎寒宫外求见,称有十万火急之事!” 林烬眉梢一挑:“宣。” 很快。 柳鼎寒风尘僕僕闯入殿內,未及站稳便扑通跪倒:“陛下!大事不好!江湖……恐將生变!” “嗯?” 林烬眼眸一凝:“细细道来!” 柳鼎寒喘匀气息,急声道:“陛下明鑑,近日江湖因追查『天闕』线索,各派廝杀惨烈,血流成河。” 林烬微微頷首。 此事他自然知晓,系统刚才的提示便是明证。 他已派人镇压调查,杜绝了波及百姓、滥竽充数之辈。 按理说。 局势应当还在掌控之中,何至於让柳鼎寒如此惊慌? 柳鼎寒语速变快,带著惊悸:“但就在昨日傍晚,久未现世的藏剑山庄突然昭告天下,严禁一切江湖私斗,违者……视同与藏剑山庄为敌!” “藏剑山庄?” 林烬屈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一叩,眼底寒芒乍现:“什么来歷?” 柳鼎寒眉宇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敬畏,肃然道:“回陛下,藏剑山庄乃是江湖五大圣地之一!更是天下剑修心驰神往的至高殿堂!”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大宗破境丹的诱惑虽大,但在藏剑山庄的威名之下,大多数人,还是更惜性命。如今江湖风波,已渐平息。” 闻言。 林烬徐徐向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意味深长的弧度。 江湖宗门互相倾轧。 虽是为了丹药,却也无形中帮他搅动了“天闕”这潭深水。 此事本与超然物外的藏剑山庄毫无瓜葛。 看来,那位神秘的少主夜临,终於按捺不住,出手了! “呵……” 林烬一声冷笑,起身踱至窗边,目光穿透宫墙,望向遥远的天际:“倒是朕小覷了夜临,连五大圣地都能为其驱策,好手段!” 柳鼎寒骇然抬头:“陛下之意……藏剑山庄此举,是受夜临指使?” 林烬未答。 其周身寒意却已凝若实质,杀机凛冽。 这江湖,乃大渊之江湖! 藏剑山庄此举,无异於公然越俎代庖,向他递来了一封战书。 这战书,他林烬,接了! 他倒要亲眼看看,这被奉为剑修圣地的藏剑山庄,究竟有何等斤两,敢拦他的路! “铁崑崙!” “臣在!” 铁崑崙踏步而出,声若洪钟。 “你不是想打架么?” 林烬袖袍一挥,决然道:“隨朕亲赴藏剑山庄!朕要看看,这所谓的圣地,是否担得起……向朕递战书的资格!” 第190章 藏剑山庄! 藏剑山庄。 坐落於北境东辽府天剑山脉之巔。 山脉走势,宛若万剑朝宗,磅礴剑罡终年繚绕不散,直刺骨髓。 寻常武者莫说登山。 便是靠近山脉边缘,都会被那无形剑煞侵蚀经脉,轻则重伤,重则毙命! 山庄建筑,並非世俗的金碧辉煌,而是一种歷经万载风霜沉淀下的森然与厚重。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如浸透了无尽剑意,古朴恢弘,令人望之生畏。 天剑殿。 氛围却比殿外縈绕的剑气更加冰冷。 殿內,数道身影分立。 每人身上皆隱隱散发著令人皮肤刺痛的锋锐气息,显然皆是修为高深的剑道强者。 左侧。 身穿玄色剑纹长袍的老者,面容清癯,面含怒意,体內剑意激盪,引得空气微微震颤。 “大长老!” 玄袍老者,正是藏剑山庄二长老,叶归尘! 他嗓音带著压抑的怒火:“此事,你难道不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主座之上。 大长老冷千霜身著紫金剑袍,面泛威严。 他指尖轻轻敲击著由万年寒铁木打造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叩击声,冷笑道:“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 叶归尘踏前一步,剑袍无风自动:“庄主闭关前特意交代,不得干涉江湖琐事,更不能与朝廷为敌!” “如今,朝廷给出悬赏,调查『天闕』线索,江湖大量宗门闻风而动,你却擅自昭告天下,严禁私斗,这不就是公然站在朝廷对立面,与朝廷为敌吗?” “呵呵。” 冷千霜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他视线扫过在场眾人:“身为朝廷,理应维持天下安定,而非故意挑起江湖腥风血雨,本座这么做,正是为了江湖长久治安!” “你少在这里混淆观念了!” 这时,站在叶归尘身侧,身著青袍,眉宇间带著几分刚直之气的中年沉声开口。 他是三长老,石錚。 其气息凌厉刚猛,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前几日,我亲眼见你悄然离开山庄,前往山脉边缘与一人密会,那人,应该是传说中的夜临少主吧?” 面对质问。 冷千霜竟毫无遮掩之意,坦然道:“是又如何?” “如何?” 石錚闻言大怒。 周身剑气勃发,殿內寒意陡生:“你明知道那夜临乃是朝廷死敌,你私下与之勾结,分明是要將我藏剑山庄推向风口浪尖!” “哼!朝廷?大渊皇朝?” 冷千霜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屑与傲然:“区区凡尘王朝,焉知我圣地底蕴!夜临乃天命所归,气运加身,本座不过是顺应天时罢了!” “你……” “此事无需再议!” 冷千霜霍然起身,袖袍一拂,强横的剑意顷刻压过石錚的气势,將其话语打断。 他缓步走到大殿门口。 凝视远方云海翻涌的天际,语调带著一种近乎狂热的篤定:“庄主闭关前,將藏剑山庄大小事务交予本座之手。” “如今天下暗流涌动,正是我藏剑山庄乘势而起,踏入更高辉煌的绝佳时机!” 望著大长老那近乎魔怔的坚定神情,殿內眾长老神色各异。 不少长老都怀揣著同样的野心,对此决定默许,甚至支持! 唯独叶归尘与石錚,则是面面相覷,脸上写满了无力与忧虑。 庄主闭关不出。 大长老权势滔天,实力更是宗內至强,他们纵有异议,也难以扭转乾坤! 殿內的气氛,一时间凝重到了极点。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 “藏剑山庄的野心倒是不小啊,著实让朕……有些意外!” 一道充满威严与霸道的声音,如同自九天之上传来,又似在每个人心底直接响起! 轰! 一股浩瀚如星海,沉重如太古山岳的骇人威压,骤然降临,瞬间瀰漫了整个藏剑山庄! 这威压之中。 蕴含著不容置疑的皇道龙气,堂皇正大。 却又带著碾碎一切的蛮横,与山庄內的森然剑意剧烈碰撞,激起无形涟漪。 “敌袭!” “结剑阵!” 山庄各处,顿时响起无数声清越剑鸣。 所有弟子无论身在何处,皆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长剑,道道剑光冲霄而起,严阵以待。 诸位长老更是脸色剧变。 那股威压之强,让他们这些久居高位的剑道巨擘都感到心悸不已! 尤其是那一声清晰无比、饱含无上权威的自称—— 朕! 更是让眾人,內心掀起惊涛骇浪! 大渊皇帝! 他竟然…… 亲自来了! 而且来的如此之快,如此强势! 苍穹之上,云海翻腾。 林烬踏立虚空,皇道龙气环绕,威压寰宇。 铁崑崙站在旁边,摩拳擦掌,战意沸腾,只等陛下命令。 天剑殿前。 冷千霜紫金剑袍猎猎作响。 他抬头望著那尊笼罩在龙气中的身影,面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掠过一丝轻蔑。 “擅闯藏剑山庄。” 冷千霜声线冰冷,带著剑锋般的锐利,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下场,你可曾想过?” ??? 此言一出,连翻涌的云海都似乎为之一滯。 林烬明显愣了一下。 这…… 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曾有人敢用这般威胁的口吻对他说话? 这藏剑山庄,果然够狂! “陛下息怒!” 就在场面剑拔弩张之际。 叶归尘急忙越眾而出,对著虚空中的林烬深深一躬,姿態谦卑至极:“藏剑山庄二长老叶归尘,携部分长老、弟子,恭迎陛下圣驾!大长老之言,绝非山庄本意,还望陛下明鑑!” 林烬目光微垂,落在叶归尘身上,淡淡开口:“你,倒是不错。” 叶归尘心中稍定,虽不明陛下此誉何来,但仍恭敬道:“多谢陛下讚誉,山庄……” “废话真多!” 冷千霜毫不客气地打断叶归尘。 他眼眸如剑,直刺林烬,语气中的狂傲更添几分:“世俗皇权,也敢凌驾於剑锋之上?你若现在跪下叩首,本座可当你从未踏足过这天剑山!” 林烬眸光平静。 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丝毫波澜,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寒的杀意。 他已很久未遇到,敢如此直视皇权锋芒的蠢货了。 陆地神仙巔峰之境,再加上剑修那冠绝同阶的可怕攻击力,其真实战力,绝对远超血莲邪僧! 但! 这並不意味著,他就有资格在自己面前犬吠! 林烬並未动怒。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周遭空气的温度骤降:“这句话,朕还给你!” 话音未落—— 轰隆!!! 更加恐怖的龙威席捲而出! 林烬身后,一道巨大无比、凝若实质的五爪神龙虚影盘旋而出,龙眸睁开,睥睨天下,发出的声音如同九天雷震,带著裁决眾生之意: “跪——下!” “否则,死——!” “狂妄!” 冷千霜被彻底激怒。 他纵横江湖数百载,剑下亡魂无数,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一声暴喝,周身剑势再无保留,轰然爆发! 整个天剑山脉的无穷剑气好似都受到牵引,向他疯狂匯聚! “鏘——!” 一声清越剑鸣,宛如龙吟,响彻九霄。 一柄通体湛蓝、寒光四射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剑锋凌厉,似要切开空间! 霜寒! 藏剑山庄镇庄名剑之一! “既然你执意来送死,那本座……便成全你!” 冷千霜杀机盈野。 双脚猛地一跺,脚下由坚硬青岗岩铺就的地面应声龟裂。 他身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蓝色惊鸿,匯聚天地剑气,直刺林烬! 这一剑,快如闪电,势不可挡! “大长老不可!” 叶归尘脸色剧变,想要出手阻拦,但那剑势太快太猛,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同阶陆地神仙色变的致命一击。 虚空中的林烬,依旧背负双手,神情淡漠,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波动! 仿佛……眼前袭来的並非夺命杀剑,而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清风! 轰!!! 剑光击中林烬,炸起巨响和漫天烟尘! 气浪翻滚,下方弟子剑阵霎时被衝散,不少人吐血倒地。 就连一些修为稍浅的长老,也被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 少顷。 当能量余波稍散,烟尘渐渐落下。 眼前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全都…… 目瞪口呆! 瞳孔地震! “什么?!” “这……这不可能!!!” 第191章 朕,判你的死罪! 只见! 林烬的身躯岿然不动,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半寸。 周身环绕著一道无形却有质的半透明护甲,数条神龙虚影在其中蜿蜒游弋,散发出煌煌天威。 另一边。 冷千霜单膝跪地,全靠手中霜寒剑支撑才未倒下。 他低著头,大口呕出鲜血,其中更是夹杂著些许內臟碎片。 原本凌厉的剑意此刻散乱不堪,好似剑心隨时都会崩碎。 叶归尘眼眸骤缩,难以置信地望著眼前一幕。 冷千霜乃是陆地神仙巔峰的剑修,攻击力放眼整个大渊都堪称顶尖! 方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竟未能伤及林烬分毫? 他甚至没看清林烬是如何出手的,大长老便已重伤至此! 铁崑崙张大了嘴巴。 看看地上狼狈的冷千霜,又歪头瞅了瞅宛如天神临世般的林烬,內心一阵后怕: 幸亏俺没答应跟陛下切磋,不然这会儿估计已经投胎转世了吧? 林烬神色漠然,內下却澎湃不已。 皇极真龙甲的威力,恐怖如斯! 不仅能轻易抵挡陆地神仙巔峰剑修的至强一击,更能將攻击反弹,堪称无敌! 当然。 若敌人实力远超自身,此甲恐怕也难以完全抵挡。 但…… 实力远超於他的武者? 至少目前,还不存在! 他收敛心神,居高临下俯视著冷千霜,声调冰冷:“大长老?看来,藏剑山庄的剑,钝了。” 冷千霜艰难抬手,擦去嘴角血跡,挣扎著站直身体。 他凝视著半空中龙气縈绕的林烬,眼底首次掠过一丝忌惮。 数息后。 他竟咧嘴一笑:“本座確实小瞧你了。不过……” 他话锋陡然转厉:“来藏剑山庄撒野,依旧是死路一条!” 话音未落。 他抬手一挥,身后四道身影应声前冲! 皆是藏剑山庄长老,俱有陆地神仙初期修为! 林烬睥睨著衝来的四人,以及暗中拼命凝聚剑气的冷千霜,唇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弧度。 让同门送死,为自己爭取时间? 这大长老,当得可真“称职”! 叶归尘与石錚对视一眼,手腕翻转,剑锋寒光乍现,正欲出手阻拦—— “都別动!这四个都是俺的!” 一声暴喝炸响! 铁崑崙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无锋重剑,剑身厚重如山岳,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身影如陨星般从天而降,重剑大开大合,横扫千军,竟凭一己之力將四名剑修长老同时逼退! 偶尔有零散剑气落在他身上,却只迸溅出几点火星,被他那强横的肉身硬生生扛下! 这四名长老剑法虽精妙。 却更擅长单打独斗的技击之术,何曾见过铁崑崙这般沙场鏖战、以命搏命的蛮横打法? 一时间竟被那同归於尽的气势所慑,剑招不免多了几分犹豫和滯涩。 叶归尘眉头紧皱:“老三,你看那人,是否有些眼熟?” 石錚定睛细看,失声惊呼:“那不是铁衣门那个战斗狂人吗?” 叶归尘瞳孔微缩:“果然是他!百年前不是传闻他死了吗?” 石錚摇头,目光敬畏地望向一旁气定神閒的林烬:“看来,这位大渊皇帝,非同寻常啊!” 无论铁崑崙“死而復生”是谣传还是朝廷百年布局,如今的大渊皇朝,都已今非昔比! 林烬望著以一敌四却越战越勇的铁崑崙,眼里亦闪过一丝讶异。 这莽汉打起架来真是不要命。 那股所向披靡的气势,竟让四名擅长攻伐的剑修一时不敢攖其锋! 他轻笑摇首,转而看向仍在积蓄剑势的冷千霜,淡然道:“不必著急,你慢慢酝酿。朕,等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一根冰刺扎进冷千霜心头! 竟被完全看穿了! 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化为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竟不顾剑心崩裂的风险,开始燃烧本命精血! 霜寒剑发出悽厉的悲鸣,周遭天地真气以更狂暴的速度向他匯聚! “哼!无知小儿,能死在本座至强一击下,也算你的荣幸!” 冷千霜面容扭曲,骤然暴喝: “万——劫——归——一!” 他双手握剑,剑锋指天,霜寒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惨烈光芒,仿佛將周遭光线都吞噬殆尽! 整座天剑山脉积累万载的剑气煞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剑身。 天空中乌云匯聚如墨,道道雷霆如龙蛇般狂舞劈落,融入剑势之中! 这一剑,犹如引动了天地间一切劫难之力,誓要將万物归於寂灭。 剑锋未出,整座山峰已开始崩裂,宫殿倾颓,恍如末日降临! 林烬静立虚空,不为所动。 他有意一试皇极真龙甲的防御极限,更想亲眼见识藏剑山庄大长老的巔峰一击,究竟能达到何种程度! 皇极真龙甲似乎感应到威胁,甲冑表面游弋的数条神龙虚影赫然加速盘旋,半透明的甲身隱隱膨胀,光华流转,愈发凝实。 林烬剑眉微蹙,体內真气悄然加速运转。 轰——!!! 剑光与龙甲悍然相撞!爆响震彻寰宇! 骇人的气浪宛如实质般扩散开来,藏剑山庄剧烈摇晃,不少宫殿墙体开裂,瓦砾纷飞! 许多弟子被气浪席捲,当场吐血身亡! 就连正与铁崑崙缠斗的四名长老,也被波及,气血翻腾,不同程度受创! 烟尘逐渐散尽。 林烬身形微微后退半步,仅此而已! 周身皇极真龙甲已然消散,但玄色龙袍依然纤尘不染,在激盪的余波中猎猎作响。 反观冷千霜。 浑身是血地瘫倒在深坑之中,奄奄一息。 那柄镇庄名剑霜寒,竟已寸寸断裂! 他拼尽全力的至强一击,最终反弹回来的,亦是同等恐怖的威力! 若非他关键时刻弃剑回护,早已化为齏粉! 如今虽吊著一口气,但经脉尽碎,剑心崩毁,莫说练剑,今后连重修武道都是痴心妄想! 其余人见这一幕,无不骇然失色! 尤其是那四名长老,更是被恐惧吞噬,心生退意。 可铁崑崙这战斗狂人见他们想逃,攻势反而更加狂暴,重剑挥舞得密不透风,死死缠住四人,让他们脱身不得! 场面一时变得极为怪异—— 一名陆地神仙初期的武者,竟追著四名同阶剑修悍勇无匹地砍杀,无人敢上前插手! 林烬並未理会那边的战局。 他俯视著血泊中的冷千霜,声如寒冰:“冷千霜,你身为藏剑山庄大长老,不思匡扶正道,反而勾结朝廷钦犯,公然违逆朕意,扰乱江湖秩序,妄图以武犯禁,挑战皇权天威!其罪……当诛!” 他缓缓抬起手,並指如剑,一抹凝练到极致的寒光在指尖吞吐不定。 “朕,判你死罪!” 就在剑指即將点出的剎那。 一道恍若来自亘古洪荒的声音,自四面八方悠然响起,蕴含著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沧桑: “得饶人处且饶人。” “陛下,能否给老夫一个面子,放他一马?” 第192章 萧炼! 声音不高。 却似一道清冽的剑鸣,顷刻压下了天剑峰上所有的喧囂。 在场眾人皆是一怔,旋即面露惊容。 叶归尘与石錚神色一凛,眼中敬意由衷而生,微微躬身行礼。 原本惊慌的藏剑山庄弟子,此刻也似寻到依仗,纷纷朝向声响来处拱手,齐声高呼: “恭迎庄主出关!” 唯独铁崑崙,恍若未闻。 手中那柄无锋重剑依旧狂舞如疯魔,追著那四名早已胆寒的长老穷追猛打。 四人狼狈不堪,连抽身行礼的间隙都无,只能勉力招架,身上又添数道新伤,苦不堪言。 林烬面色淡漠,指尖那缕凝练的寒光悄然散去。 他负手而立。 玄色龙袍在微风中轻拂,视线平静地望向虚空某处,无惧无惶,唯有深不见底的幽邃。 一道青衫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於半空之中。 正是藏剑山庄庄主—— 萧炼! 面容坚毅,鬚髮如雪,一双眸子沧桑似海,周身却无半分剑意流转,宛如寻常老者。 他垂眸扫过下方混乱战局,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开口道: “小崑崙,再不停手,你那屁股怕是要开咯。” 此言一出。 气势汹汹的铁崑崙动作猛地一滯。 他扭头瞥见半空中那青衫身影,破天荒地没有反唇相讥,只是闷哼一声,重剑以更凶悍的力道,狠狠劈向其中一名长老! “噗——” 那长老如断线风箏般倒飞而出,鲜血狂喷,重重砸落在地,气息立时萎靡。 经脉重损,剑心崩毁,此生武道,恐已断绝。 做完这一切,铁崑崙才悻悻收剑。 他先是偷偷拿眼瞥了一下半空中的萧炼。 恰好对上对方那似笑非笑、好似能看透他心思的眼神,心头没来由地一虚,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以掩饰尷尬。 身形一闪,便老老实实退至林烬身后,粗獷的脸上竟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顽童被长辈抓包后的惧意。 林烬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微讶。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铁崑崙,竟对藏剑庄主如此“乖巧”。 隨后。 他的注意力再度落回萧炼身上,警惕之心暗生。 眼前老者慈眉善目,气息內敛至极,但灵觉却在疯狂示警—— 此乃他平生所见,至强之人! 圆慧、冷千霜之流,恐难在其手下走过一招。 这般返璞归真之境,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陛下,卖老夫个面子,如何?” 萧炼再次发声,语气依旧平和。 林烬收敛心神,凝视对方,沉凝片刻,忽而朗声一笑: “藏剑庄主亲自出言,这个面子,朕自然要给!” 他话锋陡然转冷,声如寒铁,清晰地传遍整座天剑峰: “但若藏剑山庄日后仍执迷不悟,下一次,朕必踏平此峰!” 话音未落。 一股磅礴浩瀚的帝王威压,轰然自林烬体內爆发! 不再是针对个人的杀意,而是席捲天地的煌煌天威! 天色仿佛都暗沉几分,无形压力使得所有藏剑山庄弟子,包括叶归尘与石錚在內。 皆心神剧震,呼吸窒涩,內心深处不受控制地涌起恐惧与敬畏,几欲跪伏。 唯有萧炼,表情如常,只是看向林烬的目光,更深沉了些许。 言尽於此。 林烬拂袖一挥,转身踏空而去,乾脆利落。 铁崑崙看了眼萧炼,连忙紧隨其后。 萧炼目蕴深意地望著林烬消失的天际,直至身影彻底不见,身形才缓缓飘落。 那几名刚脱困的长老,惊魂未定地围拢过来。 一人强挤笑容,恭维道:“庄主神威!一言便喝退了那猖狂的小皇帝,实乃……” “嗯?” 萧炼唇角那抹淡笑瞬间消失,眸底掠过冷意,打断道:“谁告诉你,他是被老夫嚇退的?” “这……” 几名长老顿感寒意刺骨,噤若寒蝉,再不敢出声。 萧炼目光再次投向远方,深邃难明。 他心知肚明。 林烬绝非畏他而退。 那位年轻帝王之所以罢手,是因他清楚,剑心崩毁、经脉尽碎的冷千霜已与废人无异,命不久矣。 与其彻底撕破脸,不如顺势而为,留个余地。 这初次交锋,看似平和,实则是藏剑山庄落了下风。 他眼神冰冷地划过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冷千霜,语调幽冷宣布: “冷千霜勾结逆贼,违背庄规,擅启爭端,即日起,打入剑雷崖,面壁百年!” 此令一出,满场皆惊。 叶归尘脸色亦是微动。 剑雷崖乃山庄禁地,剑气纵横,雷霆肆虐,全盛时期的冷千霜入內亦难自保,百年面壁,无异死刑! 有长老面露不忍,欲要求情,萧炼冷眼瞥过:“求情者,同罪论处!” 剎那间。 无人再敢多言,只得依令將冷千霜送往绝地。 萧炼缓步走入大殿,於主座落定。 叶归尘上前,带著期待问道:“庄主,您的境界……可是突破了?” 萧炼缓缓摇头,自嘲一笑:“那万古桎梏,衝破,谈何容易。” 他嘆了口气,略作停顿,正色道:“传令下去,即日起,庄內任何人不得与朝廷为敌,违令者,废逐出门!” “另外。” 他补充道:“去藏宝阁择一异宝,由你亲赴大渊京都,当是我藏剑山庄致歉之礼。” 叶归尘更是惊讶。 与石錚对视一眼,低声道:“庄主,何须至此?那皇帝虽强,但朝廷底蕴,终究难比我山庄千年积累……” 萧炼剑眉微凝,语气凝重:“你不懂。” 他看向二人,语出惊人:“可知我闭关前,为何严令尔等不得干涉江湖琐事,更不得与朝廷为敌?” 叶归尘与石錚同时摇头。 “只因,天下大劫將至!” 萧炼言辞带著沉重:“届时,江湖倾覆,万宗寂灭……而那唯一的变数,便在朝廷!” 叶归尘震惊:“庄主是说……当今天子,是那个变数?” 石錚迟疑地接话:“这……不太可能吧?他虽然修为不俗,可比起庄主您,还差得远啊……” 萧炼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的境界本身,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两人闻言,皆是一怔。 是啊—— 皇室血脉,永不可能突破至陆地神仙之境。 这是自古流传的诅咒,亦是无法挣脱的代价。 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这条铁律一直被五大圣地世代相传,从未有过例外。 可当今天子,却偏偏打破了这道桎梏! 萧炼目光扫过二人,轻声又道:“更何况……天机阁的批语,何曾出过错?” 第193章 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天机阁!?” 叶归尘与石錚齐齐失声,面色骤变! 只此三字,如惊雷炸响,所有疑云瞬间消散,萧炼所言,他们再无半分怀疑。 天机阁! 江湖五大圣地之首,超然物外,神秘至极。 它不以武力称雄,却无人敢撼其地位,只因它掌天地玄机,可窥未来命数! 无人知其起源,宛若自江湖诞生之初,它便已存在。 縹緲无踪,却又无处不在。 古往今来,天机阁降下的批语,从未有误,字字应验,句句成讖。 既然天机阁断言“天下大劫將至,江湖倾覆,万宗寂灭”,那么这片天地,註定难逃一场浩劫。 而那句“唯一的变数,便在朝廷”,此刻听来,重若千钧! 叶归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眼神转为决然。 既然大劫不可避免,变数繫於朝廷,藏剑山庄便必须表明立场,不容丝毫含糊。 “庄主,我明白了!” 他躬身一礼,言语肃然:“一件异宝,不足以表我山庄诚意,我这就去多选几件,立刻送往朝廷!” 望著叶归尘闪身离开的背影,萧炼並未阻拦。 他缓缓合上双眼,指尖轻叩扶手,神色深沉,无人能窥其心绪。 …… 与此同时。 天剑山脉边缘。 林烬端坐赤炎马上,视线微侧,看似隨意地向身旁的铁崑崙低声问道:“你,认识藏剑山庄庄主?” 方才铁崑崙表情有异,他尽收眼底。 这两人之间,必有渊源。 铁崑崙粗獷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窘迫,瓮声道:“算……认识吧。百年前,俺曾上藏剑山庄挑战,略败於他手。” “百年前,他何等境界?”林烬追问。 “陆地神仙巔峰。” 铁崑崙答得乾脆,眼中甚至闪过一缕心有余悸。 林烬闻言一怔。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享 】 顿时没好气地瞪了铁崑崙一眼。 百年前你不过大宗师巔峰,竟敢说“略败”於陆地神仙巔峰之手? 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林烬目光如炬,带著几分玩味,就那么静静地盯著铁崑崙,仿佛要將他那点小心思彻底看穿。 铁崑崙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老脸罕见地一红,窘迫地扭开了头。 脑海中,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其实,他当年哪是去挑战? 不过是听闻藏剑山庄剑法精妙,想偷偷潜入“借”阅几本秘籍,结果被萧炼抓个正著。 打? 那是真打不过。 跑? 那是真跑不掉。 於是! 他被萧炼按在地上,用那没出鞘的剑刃结结实实地抽了一顿屁股! 回忆至此。 那火辣辣的错觉如同霎时爬上了臀峰,铁崑崙下意识地在马鞍上扭了扭壮硕如山的身躯。 林烬虽不知具体细节,但看他这副模样,也猜到这“略败”定然极其“精彩”,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再深究。 只不过。 他没想到,那位看似寻常的老者,百年前便已屹立武道之巔。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他现在,更强了。” 铁崑崙一惊:“更强?莫非他已突破?” “那倒未必。” 林烬轻轻摇头,眸中深远:“但朕能感觉到,他气息渊深似海,似乎已触摸到陆地神仙之上的门槛。” 同为巔峰。 即便不借皇极真龙甲之力,他也有信心斩杀冷千霜。 可面对萧炼,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感,並非畏惧,而是一种层次上的差距。 “管他呢!” 铁崑崙想不通便甩头拋开:“反正藏剑山庄服软了,看样子是不敢再跟朝廷作对!” 林烬的眉头却皱得更紧:“这,才是朕最不解之处。” 冷千霜有句话没说错。 藏剑山庄的实力的確凌驾於目前的朝廷之上。 自己这天下至尊的身份,对真正的绝顶强者约束有限。 萧炼如此谦抑甚至示好的態度,反而让他觉得背后或有深意,心头愈发沉重。 就在他思绪纷飞,试图理清头绪之际。 一道清晰的提示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 【叮——】 【恭喜宿主巡视天剑山脉,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嗯?!” 林烬瞳孔猛然收缩,勒紧韁绳的手微微一滯,身下赤炎马似有所感,发出一声不安的嘶鸣。 身旁的铁崑崙嚇了一跳,以为有敌来袭,立刻握紧重剑,警惕四顾。 “陛下,怎么了?”铁崑崙急问。 林烬並未答话,目光略显空茫地望向远处,心中波澜起伏。 掌控天剑山脉? 这意味著藏剑山庄已彻底归顺朝廷。 萧炼究竟意欲何为? 山庄大长老死於朕手,他非但不计较,反而举庄投诚? 林烬百思难解。 “点亮!”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天剑山脉!】 【获得奖励:人皇剑胚!(附:天机映照)】 林烬剑眉一扬。 人皇剑? 传说中的人族圣道之剑? 此界亦有传承? 他立即將意识沉入藏兵界。 只见半空中悬浮著一柄古朴剑胚,长约三尺,通体暗金,剑身隱有玄奥纹路流转。 虽未成形,却已散发出堂皇浩大、统御八荒的至尊气息。 只是剑锋未开,光华內敛,显然尚需时日孕育。 “这便是人皇剑胚?” 林烬低语,伸手欲触。 【时机未至,人皇剑胚暂不可用!】 系统冰冷的提示响起,同时剑胚光华一敛,化作流光飞至藏兵界角落,静立不动。 林烬额角微跳。 时机未至? 暂不可用? 得此神物却只能看不能动,实在吊人胃口。 他定了定神,压下鬱闷,转而问道:“统子,『天机映照』是何意?” 【天机映照:一次性权限,可窥探天机一线,映照未来片段!】 窥探天机! 四字入耳,林烬心神剧震! 此等能力,堪称逆天! “若朕此刻动用,岂不是能直接锁定『天闕』所在?” 他心念一闪。 但隨即摇头否决。 既已確定“天闕”在凌北州境內,便不必浪费如此机缘。 “留待日后关键之时吧。” 林烬定下心意。 此番点亮天剑山脉,所获奖励虽强,却皆非立即可用,不免有些遗憾。 “陛下,四周並无敌人啊。” 此时,铁崑崙已用灵识扫过周边,收回重剑,满脸困惑。 林烬敛起心思,淡然一笑:“无事,回宫吧。” 铁崑崙挠挠头,虽觉莫名,却也不再追问,策马紧隨其后。 …… 次日,皇宫。 林烬与铁崑崙刚踏入宫门,还来不及歇息,远处骤然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隨之而来的,是一股强横气息威压,席捲四方! 铁崑崙浓眉倒竖,勃然大怒:“他娘的!哪个不开眼的敢来皇宫撒野!看爷爷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第194章 討要,天大的人情! 望著铁崑崙如临大敌的背影。 林烬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这憨货……” 他心下无奈暗道:“脑子怕是还没个核桃仁大。” 那冲霄而起的强横波动,分明是有人突破境界的徵兆,哪里是什么敌袭? 他摇了摇头,身形一晃,便如清风般消散在原地,朝著气息源头掠去。 瞬息间。 林烬已至锦衣殿外。 殿內,凌鸿双眸紧闭,盘膝而坐。 天地真气匯聚成涡流,正汹涌地灌入他身体之中。 他全身气流鼓盪,衣袍猎猎作响,眉峰微蹙,正全力衝击著那道至关重要的瓶颈。 一侧。 紫灵紧攥著小手,俏脸上写满了紧张。 一见林烬现身,她当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声问道:“陛下,凌鸿哥哥他……没事吧?” 林烬负手而立,感知著凌鸿体內稳步攀升、趋於圆融的气息,淡然道: “无妨,突破而已。” 有涅槃蜕凡丹这等逆天神效的丹药为辅,加之凌鸿根基扎实,此次突破,几无风险。 他侧首问道:“影杀卫,用得可还顺手?” “还凑合。” 紫灵头也不回,视线仍牢牢锁在凌鸿身上,隨口应道。 林烬一时无语。 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了。 他意念微动,感知四周。 三百影杀卫,此刻留於宫內的仅有百人,连同指挥使临渊在內的其余二百人,皆不见踪影。 他面色未变,临渊行事自有章法,事后必会稟报。 嗡—— 便在此时。 凌鸿周身澎湃的气息骤然一敛。 旋即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开来,威压瞬间扩散,又迅速倒卷收回自身,归於一种深沉的平静。 一股远超从前的强大气场自然流露,虽只是初入陆地神仙境,但那股精纯凌厉的刀意,已足以令人侧目。 凌鸿缓缓睁眼,眸中一缕精芒如电闪过。 他感受著经脉中如江河奔涌的全新力量,以及那与天地间生出的一丝玄妙联繫,脸上难以抑制地涌现狂喜。 陆地神仙! 无数武者穷极一生追寻的境界,他今日,终於踏足! 他注意到不远处的林烬,急忙起身,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带著微颤: “臣凌鸿,叩谢陛下隆恩!” 林烬隨意摆手。 刚欲开口,旁边早已按捺不住的铁崑崙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哈哈!好小子,这就陆地神仙了!” 他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胸膛砰砰作响,咧著大嘴笑道,“正好,跟俺老铁过过招,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帮你把这新境界给夯实嘍!” 凌鸿闻言。 眼神倏地锐利如刀,直射铁崑崙,眉宇间非但无惧,反而腾起炽烈的战意。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 他从不畏战,即便面对的是成名已久的前辈。 但他並未立刻应允,而是將请示的目光投向林烬。 林烬看著眼前战意昂扬的两人,不由淡然一笑:“也罢,適当切磋,確有助益。记住,点到为止。” “嘿嘿,陛下放心!俺有分寸!” 铁崑崙憨厚一笑,反手便將那门板似的无锋重剑“哐当”一声顿在地上,青石板顿时裂开数道缝隙。 凌鸿亦是不甘示弱。 “鏘!” 一声清越刀鸣,绣春刀悍然出鞘,冰冷刀锋在日光下流转著森然寒芒。 而更让林烬无语的是。 一旁的紫灵几乎是同时,“唰”地撑开了那柄诡异华丽的碧落黄泉伞,伞面幽光流转。 小丫头恶狠狠地瞪著铁崑崙,一副隨时要扑上去拼命的架势。 “紫灵,你这是作甚?” 林烬挑眉问道。 紫灵眼都不眨,一双眸子死死锁定铁崑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这大块头要是敢伤凌鸿哥哥一根汗毛,姑奶奶我就毒死他!” 林烬以手扶额,彻底无言。 这丫头护短起来,简直是不讲道理,明目张胆! 不过。 紫灵虽只是大宗师境,但凭藉圣愈毒体与手中那柄诡伞,其所施之毒,恐怕连铁崑崙也未必能轻易抵挡。 他看著场中剑拔弩张的两人,以及旁边那个隨时准备“下毒”的小丫头,没好气地一挥袖袍: “要打出去打!滚到城外荒山去打!朕的宫殿若是损了一砖一瓦,把你们俩卖了都赔不起!” 陆地神仙交手,即便只是切磋,其威能余波也非等閒。 凌鸿与铁崑崙对视一眼,霎时会意。 “嗖!嗖!” 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一前一后,化作流光直射皇城外而去。 “喂!等等我!” 紫灵见状,赶忙收伞,整个人化作一缕紫烟,急匆匆追了上去。 林烬摇首失笑。 正欲动身前去观战,也好掂量一下凌鸿初入此境的实力深浅,却见海公公自不远处快步走来,恭敬行礼: “启稟陛下,宫外有人求见,自称是藏剑山庄二长老。” “嗯?” 林烬眉梢一挑。 叶归尘? 昨日方才於藏剑山庄分別,今日他便匆匆来访,所为何事? 他瞥了一眼凌鸿等人消失的方向,按下观战的念头,一甩袖袍转身:“宣至御书房。” “遵旨。” …… 御书房內。 林烬於龙椅上坐定不久,叶归尘便在內侍引领下步入殿中。 他依旧身著玄色剑纹长袍,气息尽数內敛,不见半分凌厉剑意,显是刻意收敛,以示对皇权的敬重。 “藏剑山庄叶归尘,拜见陛下!” 叶归尘站定身躯,拱手躬身,执礼甚恭。 林烬直接开门见山:“叶长老,昨日方才一別,今日便亲至皇宫,不知有何要事?” 叶归尘神色肃然,深深一揖:“在下此番前来,一是为山庄昨日怠慢之罪,献上三件异宝,聊表歉意。” 言罢。 他拂袖一挥,三件流光溢彩、气息非凡的物品悬浮於空! “二是……” 叶归尘抬起头,双目灼灼地看向林烬,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我藏剑山庄,想用这三件异宝,斗胆向陛下討要一个天大的人情!” 第195章 届时,朕会出手! 林烬眉梢微扬。 视线停驻在悬浮於身前的三件物品之上。 一书,一剑,一玉石。 三物皆縈绕著不同色泽的流光,气息或凌厉、或深邃、或温润,无一不彰显著它们绝非凡品。 藏剑山庄。 不愧是屹立江湖之巔的五大圣地之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他收敛心神,直接切入关键:“叶长老,所谓『天大的人情』,具体所指为何?” 叶归尘神態依旧恭敬,拱手作揖:“回陛下,山庄只求一个承诺。若在不久的將来,藏剑山庄遭遇灭宗之危,望陛下能出手相救一次。” 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林烬没有立刻回答,深邃的注视从三件宝物上徐徐移开,落在了叶归尘身上。 那目光平静,却带著千钧重压,好似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 叶归尘保持著作揖的姿势,额角悄然渗出一滴细汗。 他感觉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 终於。 林烬的身体稍稍后靠,倚在龙椅之上,指节有节奏地轻轻敲击著扶手,发出“噠、噠”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叶归尘的心头。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平和却带著洞悉一切的力量: “叶长老此言,未免过於危言耸听了。萧庄主修为通天,若真有连他都无法应对的危机,朕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叶归尘却言辞坚定:“陛下天纵之资,未来不可限量。在下所言,也只是未雨绸繆,防患於未然。若无风波,自是最好。” 林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温热的茶盏,沉默不语。 从萧炼过于谦和的態度,到叶归尘亲自登门致歉,再到如今不惜以三件异宝换取一个看似虚无縹緲的承诺……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 藏剑山庄必定知晓某些不为人知的隱秘,甚至预见到了某种巨大的危机。 一时间。 他几乎要动用“天机映照”的神通,一探究竟。 但念头一转,又被压下。 系统既已判定藏剑山庄效忠,那不管有何打算,对自己而言,都无坏处。 况且! 他也不信,这天下真有能轻易覆灭藏剑山庄的力量。 “好!” 林烬手指一顿,斩钉截铁道:“朕答应你。若藏剑山庄真遭灭顶之灾,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 叶归尘却轻轻摇头,纠正道:“陛下,山庄所求,非是朝廷出手,而是您……亲自出手。” “嗯?” 林烬眼神一凝,心底疑竇再生。 朝廷与他出手,有何区別? 叶归尘只是含笑不语,似乎其中另有深意。 林烬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追问,应允道:“可以。届时,朕会出手。” “多谢陛下!” 叶归尘这才深深一揖,如释重负。 林烬眼眸迴转,重新聚焦於三件异宝之上,那股蕴藏的磅礴力量让他也心生期待:“叶长老,为朕详解一番吧。” “遵命。” 叶归尘上前一步,指向最左侧那本瀰漫著锐利剑意的古籍:“陛下,此乃《瞬影九剑诀》,其精要,唯在一个『快』字!” “修炼至大成,一息之间可刺出九剑,剑出如影,虚实难辨。更玄妙之处在於,剑势能引动对手周身气流,形成无形禁錮,让人避无可避。” 他话中带著一丝傲然:“九剑齐出,鬼神皆惊。同境之內,几无抗手;即便越境对敌,亦能抢占先机,堪称绝杀之术。” 林烬心下微动。 这剑诀倒是非常適合追求极致攻击和速度的路线,若由顶尖剑客施展,威力恐怕难以想像。 接著。 叶归尘指向中间那柄流淌著幽蓝色光晕的长剑:“此剑,名为『流光星陨』。” “其剑锋乃天成,未经打磨便已锋锐无匹,削铁如泥。陛下请看剑身这些银色晶点。” 他示意道:“当灌注真气急速挥动时,晶点会拖曳出绚丽流光,轨跡莫测,足以惑乱敌手心神。若在暗夜之中,真如流星陨落,光华一闪,索命无形。” 林烬暗自点头,好一柄神兵,不仅锋利,还自带惑敌之效,实战中价值极大。 最后。 叶归尘深吸一口气。 当目光触及最右侧的玉石时,介绍的语速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掌下意识地蜷缩又立刻鬆开。 虽只是一瞬,却未能逃过林烬的眼睛。 林烬好奇心起。 究竟是什么宝物,能让藏剑山庄的二长老都感到不舍? “此物,名为——万化剑胎!” 叶归尘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 “其玄妙,在於『孕育』二字。將此胎熔炼入任何兵器之中,不仅能极大提升兵器的坚韧与锋锐,更能温养兵主的神识,助长其与兵刃的契合意蕴。” 他顿了顿,语调愈发沉凝:“简而言之,它甚至能將一块凡铁,逐步孕育成独属於兵主本人的……本命神兵!” 闻言。 林烬眼底骤然爆出一抹精光! 原来如此! 难怪叶归尘会心疼。 这万化剑胎的功效,堪称逆天! 哪怕是凡铁都能孕育成神兵,这可不是一般的能力。 林烬起身,走到万化剑胎前,伸手稳稳握住。 触手温润,內部仿佛有液態的光晕在缓缓流淌、变幻,给人一种包容、温和且充满生机的感觉,毫无锋芒,却让人心安。 一个念头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叶长老。” 林烬开口问道:“这万化剑胎,可否切割使用?” “可以!” 叶归尘回答得毫不迟疑:“万化剑胎质地特殊,可塑性极强,熔炼或切割,皆不会损其根本特性。” 林烬强压胸中激动,再问:“若仅用这剑胎本身锻造器物,是否可行?对锻造之人可有特殊要求?” “回陛下,单以剑胎锻器,体积所限,大概只能成型为匕首之类的小件。至於铁匠……” 叶归尘略一思忖,答道:“寻常匠人绝难胜任,最好是由精纯的剑气进行熔炼塑形,如此方可最大限度保留剑胎灵性,不至损耗。” 林烬頷首,心中已有决断。 “既然如此,便有劳叶长老了。” 林烬看向叶归尘:“这熔炼塑形之事,非你莫属。” 叶归尘微微一笑,已然会意:“能为陛下效劳,是在下的荣幸。不知陛下欲锻造何种匕首?可有图谱?” “並非匕首!” 林烬淡然摇头,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朕要的,是一条项链。” “项链?” 叶归尘听闻,顿时怔在当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 就在他正欲开口询问这暴殄天物之举的缘由时。 一名太监自殿外匆匆而入,恭敬通传的声音打破了殿中的诡异寂静。 “启稟陛下,宫外有人求见,自称来自……澹臺家族!” 第196章 道德绑架玩的挺溜啊! 林烬一愣。 而后,便想到了什么,唇边微扬,淡然传令:“宣!” 一侧。 叶归尘心底生出些许不解。 澹臺? 南方十大世家之一,以文学立族,门下书院才子遍布天下,影响力不容小覷。 他们突然来访所谓何事? 虽心有疑惑,但他深知此刻不宜多留,便躬身作揖道:“陛下,既然您有客人来访,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不必!” 林烬出声制止,口吻平和道:“叶长老亦非外人,无需避嫌,赐座!” “老奴遵旨。” 海公公心领神会,立刻搬来一张椅子,安置在御案下首稍侧的位置。 叶归尘內心微动。 能在御书房被赐座,这確实是极高的礼遇,足见皇帝对他的看重。 他不再推辞,恭敬道:“谢陛下。” 接著从容落座,姿態沉稳,尽显圣地长老风范。 林烬抬手一挥,悬浮於空的三件异宝被收入藏兵界,好似从未出现。 不一会儿。 三道身影在太监的引领下步入御书房。 为首者是一名中年男子,身著月白色儒衫,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眉宇间带著常年浸淫书卷形成的儒雅之气。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藏著一抹属於世家掌权者的矜持与算计。 澹臺浩渺跟在他身后。 神情恭敬,甚至带著几分紧张,低眉顺目,不敢直视龙顏。 另一位,则是身穿深灰色朴素长袍的老者。 鬚髮皆白,面容枯槁,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显露出洞悉世事的清明。 当他踏入御书房的剎那! 苍白的眉头猛然蹙起,视线如电,瞬间落在了坐在一旁的叶归尘身上。 他感受到一股內敛却极度凌厉的剑意,宛如潜藏著绝世凶器,让他本能的產生了强烈的威胁感与警惕! “澹臺家族现任家主,澹臺炎铭,携太上长老澹臺明及犬子澹臺浩渺,参见陛下。” 澹臺炎铭上前一步,依礼参拜。 言辞虽恭敬,但那微微抬起的下巴和眸底难以完全掩饰的审视意味,依旧透露出世家大族惯有的傲然。 林烬端坐龙椅,不动神色,垂眸俯视著下方:“澹臺家主来此,有何要事?” 澹臺炎铭没有丝毫的客套和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在下来此,只想求证一事,那首《登高》,是否为陛下亲自所作?” 自从澹臺浩渺將《登高》诗句带回族中,整个澹臺家族高层为之震动。 他们聚集族內所有文学大家,绞尽脑汁,试图和韵甚至超越,却无一成功。 这首诗所带来的衝击,不仅在於其本身的登峰造极,更动摇了澹臺家族引以为傲的文心根基。 他们甚至不敢將此诗轻易公之於眾,唯恐天下人知晓这堪称“千古第一律诗”的杰作竟非出自澹臺家族,那將对家族在文坛的领袖地位造成毁灭性打击。 因此,他必须亲自前来,当面问个清楚。 此时。 林烬剑眉微蹙,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有如冰锥般刺向澹臺炎铭,声音陡然转冷: “澹臺家主,你这是在……质问朕吗?” 霎时间! 整个御书房的温度像是倏然被抽空,化作冰窟! 一股浩瀚如天威般的帝王威压轰然降临,笼罩全场! “鏘——!” 一声清越剑鸣似从虚无中响起! 天地间恍若凭空凝聚出万千无形利剑,寒光隱晦闪烁,剑尖齐刷刷指向澹臺炎铭三人,凛冽的杀机几乎凝成实质! 只要他们稍有异动,转瞬间便会化为齏粉! 澹臺炎铭脸色登时煞白! 他仅有大宗师巔峰的修为,在这等恐怖威压下,只觉得周身骨骼欲裂,气血翻腾,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澹臺明同样面色凝重。 急忙踏前一步,体內真气勃发,形成一道凝实的护体罡气,勉强將澹臺炎铭和澹臺浩渺护住,但自身也被那威压震得气血浮动。 然而! 叶归尘嘴角不屑一扬,双眸之中剑光一闪,更为磅礴的剑道威压恍如山岳般叠加而下,他冷声喝道:“跪下!” 噗通!噗通!噗通! 三人再也无法抵抗那双重叠加的恐怖力量,双膝一软,纷纷跪倒在地! 无边的恐惧与惊骇浮现,冷汗立时浸透了他们的衣衫。 尤其是澹臺明! 身为澹臺家族的太上长老,陆地神仙中期的修为,此刻却感觉自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四肢百骸被无形的剑意牢牢锁住,莫说反抗,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陛……陛下……饶命……” 澹臺炎铭强忍著骨骼仿佛要被压碎的剧痛,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求饶之声。 林烬俯视著跪地求饶的三人,眼中掠过一缕蔑然:“给朕一个不杀尔等的理由。” 澹臺炎铭嘴唇颤抖,面无血色,知道此刻任何虚言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用尽力气喊道: “澹臺……澹臺家族,愿意效忠陛下!永世不渝!” 听闻此言。 林烬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轻轻摆了摆手。 叶归尘会意,心念一动,那如山岳般沉重的剑道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但空中那万剑悬顶的凌厉感仍然存在,死死锁定三人,隨时可能再次爆发。 “呼……呼……” 澹臺炎铭大口喘著粗气,儼然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再也不敢抬头,姿態卑微到了尘埃里。 林烬冰冷的语声徐徐响起,犹如审判:“澹臺家主,你的效忠,心不诚啊。” 系统没有丝毫反应,证明澹臺家族此刻的效忠,仍夹杂著恐惧与权衡,並非真心实意。 顷刻间! 那悬於虚空的万千剑意再次蠢蠢欲动,冰冷的杀机如芒在背,连骨髓都感到刺骨的寒意。 澹臺炎铭更是惶恐万分,彻底失去了十大世家之主的风范。 事实上,在见到《登高》全诗,並听完澹臺浩渺的描述后,澹臺家族內部已有归顺朝廷之意。 此次前来,除了求证,也未尝没有藉机试探,试图在归顺中为家族爭取更多自主权和利益的心思。 他们不甘心完全沦为附庸,想要一个相对平等的地位。 只可惜。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他们连开口谈判的资格都没有,除了彻底臣服,別无选择。 “陛下息怒。” 这时,一直沉默的澹臺浩渺强忍恐惧,出声辩解道:“我澹臺家族绝对是真心归顺朝廷,绝无二心!只是……只是有所顾虑……” 林烬眼锋扫过他,漠然接口:“担心其他世家的针对?” 澹臺浩渺一怔,似乎没想到林烬已然看穿,缓缓点头。 一旦澹臺家族昭告天下,效忠朝廷,势必引起南方其他世家的群起攻之。 澹臺家族就算桃李满天下,也不可能让天下才子,与九大世家为敌,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况且! 有几个世家更是与江湖强大的宗门有关係,他们承担不了这个后果! 澹臺炎铭艰难开口道:“陛下明鑑,非是臣等不诚,若我族率先投诚,必成眾矢之的,恐……恐有灭门之祸,亦为陛下平添纷扰啊!” 林烬闻言,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声冷笑: 呵。 老狐狸,嘴上说是为朕著想,实则是把难题拋回来,还想討价还价。 这套道德绑架加风险共担的把戏,玩的倒是溜。 也罢。 那就下一剂无可辩驳的猛药,彻底绝了他们待价而沽的心思! 下一刻。 他看似隨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叶归尘。 眼神交匯的瞬息,叶归尘顿时瞭然於胸,眼底闪过一丝瞭然。 “哼!瞻前顾后,难成大事!” 叶归尘冷哼,语气中充满了对世家权衡算计的鄙夷,目光轻蔑地扫过跪地的三人。 他当即起身,对著林烬郑重行了一礼,嗓音清晰而坚定: “陛下,来此之前,庄主曾有交代。若陛下暂无其他吩咐,我藏剑山庄不日便將昭告天下,正式效忠大渊皇朝,唯陛下马首是瞻!” 第197章 喜欢?卖你如何? 此言一出! 宛如平地惊雷,在御书房內轰然炸响! 跪伏於地的澹臺炎铭、澹臺明与澹臺浩渺三人,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所淹没! 藏剑山庄! 天下武道圣地之一,底蕴深不可测,剑道独步江湖! 他们—— 竟要效忠朝廷? 而且是这般公然、毫无保留的投诚? 这怎么可能?! 澹臺炎铭脑中一片轰鸣,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大渊皇朝的力量格局將彻底顛覆! 皇权將得到一个令人战慄的强力支撑! 他此前所计较的那点利益、所忌惮的那点风险,在此时此刻看来,是何等可笑,何等鼠目寸光! 澹臺明更是心神俱震。 难怪对方仅凭周身散发的剑意,便能轻易封锁自己的行动—— 原来是藏剑山庄的高手! 与之相比。 澹臺家族所谓的文学地位,简直如萤火之於皓月,微不足道! 林烬心底暗笑。 这叶归尘,倒是识趣得很。 这一把火添进去,澹臺家若还看不清局势,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頷首,语气平淡:“萧庄主有心了。叶长老,回去代朕向萧庄主问好。” “谨遵圣諭!”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叶归尘躬身一礼,声如金铁交击。 言罢。 他视线如剑,在澹臺家族三人身上一扫而过,唇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誚。 隨即衣袂翻飞,大步流星而去,身影瞬息便消失在殿外光影之中。 殿內一时陷入死寂。 澹臺炎铭与澹臺明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皆是一片决然。 连藏剑山庄这等武道圣地都已俯首称臣,他们若再迟疑,莫说维繫文坛地位,怕是连立足之地都將不保! 此刻投诚,虽是冒险,却也是千载难逢的从龙之机! 澹臺炎铭猛一咬牙,额头重重叩地,嗓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陛下!草民澹臺炎铭,代表澹臺家族全族,在此立誓!澹臺家族誓死效忠大渊,效忠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若有异心,天人共戮!” 这一次。 他的声音里再无半分犹豫,唯有孤注一掷的决绝与虔诚。 【叮——】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清脆的系统提示音便在林烬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墨香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唇角微扬。 十大世家盘踞南方,势力盘根错节,没想到第一个收服的,竟是澹臺家。 也好。 以澹臺家在文坛的地位,再加上藏剑山庄的武力威慑,其余世家即便不立即效忠,也得掂量掂量,是否真有与皇权抗衡的底气! “点亮。”林烬心念一动。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墨香城!】 【获得奖励:三功勘河杆图纸!】 “什么东西?” 林烬一怔。 他本以为。 澹臺家身为十大世家之一,以文立族,收服之后,系统至少该奖励一位文臣谋士。 譬如,诸葛亮之流。 谁料,竟是一张看似毫不相干的图纸。 “系统,这图纸有何用处?”林烬询问。 【三功勘河杆:可测河道坡度、量线路距离、探沿途水源。】 “河道?” 林烬眸中精光一闪。 系统这是要助他开凿大运河! 自古以来,漕运便是掌控帝国物资流动与財富分配的根本。 倘若大渊能成功开凿大运河,贯通南北,实现南粮北运,那么南北隔绝的局面將彻底打破。 如今大渊南北不通,南方世家割据,北方外患不断,朝廷疲於应付,有心无力。 一旦运河贯通,便可將政治中心与经济重地紧密相连,使中央政权能有效控制远离京师的江南富庶之地,杜绝地方割据之势。 通常而言。 开凿运河之难,首在精准勘测与线路选定。 若初始线路有误,纵有百万民力、千万物资,亦將付诸东流,甚至导致工程烂尾。 仅前期勘察,便需耗费一两年之久。 然而! 有了这三功勘河杆,至少能將时间压缩至半年之內,且数据精准,可最大程度规避选线失误之风险。 更关键的是。 將作监不日便將抵达京城。 宇文愷乃是大运河的总工程师,由他率领將作监主持工程,开凿运河,似乎也非难事。 不过,除人力之外,最要紧的,还是钱。 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足以掏空国库,届时得不偿失。 这钱,该从何而来? 虽然秦嵩府邸查抄了五千万两白银,但大部分都要用於军餉以及皇城的其他开销。 再加上北方粮食短缺,百姓苦不堪言,更是减免了大量赋税。 这也导致目前的大渊皇朝,完全是吃老本! “陛下……” 阶下,澹臺炎铭见皇帝久久不语,暗忖圣心仍存疑虑,忙再度叩首: “陛下明鑑!草民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字虚言!” 林烬闻声抬眸。 见澹臺炎铭一脸真诚中难掩惊惶,忽的目光一亮,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钱,这不就来了吗? “澹臺家主怎么还跪著?快快请起!” 说罢,他朝海公公递了个眼色:“赐座。” 海公公应声而动。 林烬又道:“澹臺家族既如此诚心效忠,朕心甚慰,一时诗兴勃发——笔墨伺候!”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澹臺炎铭措手不及。 他看著眼前的座椅,哪里敢坐? 前一刻,天威凛凛,似要將他们碾为齏粉。 下一刻,却龙顏大悦,仿佛真为他们澹臺家的投诚而欣喜。 可不知为何。 澹臺炎铭心头隱隱泛起一缕不安—— 好似被什么给盯上了。 林烬却不管他心中如何翻腾,执笔略一沉吟,便笔走龙蛇。 片刻,诗成笔驻。 林烬扫了一眼,招手道:“澹臺家主,近前一观?” 澹臺炎铭不敢怠慢,忙躬身道:“谢陛下,草民荣幸之至。” 他踉蹌上前,凝神向龙案之上望去,但见纸上墨跡淋漓,笔势豪迈,诗句更是气魄恢宏: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满山。 閒来垂钓碧溪上,忽復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掛云帆济沧海。 诗句入眼。 澹臺炎铭顿时怔在原地,脑海空白。 澹臺明与澹臺浩渺亦忍不住凑上前来,只看一眼,便再难移目,口中喃喃,反覆吟诵。 气势磅礴,抱负凌云! 寥寥数行,却似道尽了他们一生难以企及的境界! 正当三人文心激盪,欲细细体悟之际,林烬却广袖一拂,將诗卷收起。 澹臺炎铭悵然若失—— 方才那一瞬,他分明感到自身境界隱隱有所触动。 “陛下,这诗……” 他忍不住开口,想求再观片刻,却又不知如何措辞。 林烬笑道:“澹臺家主,此诗如何?” “绝妙!” 澹臺炎铭脱口而出,“丝毫不逊於《登高》!” “喜欢这首诗?” “喜欢!” “既然如此……” 林烬意味深长地一笑,“朕,卖与你如何?” 第198章 开学校这么赚钱吗? “啊?” 澹臺炎铭猛地一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陛下……您此话当真?” “朕像在说笑么?” 林烬端坐於龙椅之上,唇角噙著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你就说,买,还是不买?” “买!自然要买!” 澹臺炎铭斩钉截铁道。 若换作旁人,胆敢將这等传世诗篇明码標价,他必会视之为对圣贤文字的褻瀆,当即拂袖而去,绝不回头! 文章,乃经国大业,不朽盛事,岂容铜臭玷污? 但此刻,截然不同! 这並非寻常买卖,而是陛下御赐! 是千古未有的恩荣,是多少金银也换不来的殊遇! 能得天子亲售诗稿,本身便是一段足以流传后世的文坛佳话,其意义早已超越金银本身。 更何况—— 眼前这首诗,远不止是神作那般简单。 若能细细参悟,说不定…… 便是他衝破桎梏、踏入那陆地神仙之境的契机! “只是……” 澹臺炎铭面露难色,试探著问道:“陛下,不知草民需奉上多少金帛,方能请回这无价之宝?” 龙椅上,林烬嘴角笑意更深。 他微微前倾,视线如炬,仿佛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隱秘。 “澹臺家主,朕倒想听听,你们澹臺家如今……有多少家底?” 语调轻描淡写,字字却如重锤,敲在澹臺炎铭心头! 陛下这哪里是问询,分明是要…… 大开龙口啊! “呼——” 澹臺炎铭深吸一口气,心中飞快盘算,终究未敢隱瞒:“回陛下,澹臺家族目前能动用的现银,约有一千六百万两。” “咔嚓。” 林烬指节轻轻一响,眸光微动。 一千六百万两? 开学校这么赚钱的吗? 但转念一想,倒也合理。 墨香书院岂是寒门能进? 单是“束脩”便价值不菲,入院者非富即贵。 各地豪族为送子弟入学,或为攀附澹臺家,捐赠更是不计其数。 加之澹臺家经营的文房四宝、书籍刊印等產业,皆是稳赚不赔。 更不必说名下良田与其他副业之利。 片刻沉吟。 林烬缓缓竖起三根手指:“既然如此,那就三千万两吧。” 一言既出,澹臺炎铭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就连他身后的澹臺明与澹臺浩渺,也双双瞠目,心底暗惊:陛下这口……开得也太狠了些! 三千万两,澹臺家並非拿不出。 可那意味著,须动用书院维护之资,变卖良田產业,伤及根本! 一时间,澹臺炎铭面色如吞黄连,进退维谷。 见他这般神情,林烬淡笑:“放心,这三千万两,买的不仅是这首诗。” 他话语一顿,道:“朕,还想与澹臺家做一笔生意。” 澹臺炎铭愣然:“敢问陛下,是何生意?” “漕运。” 林烬起身,走向壁上悬掛的疆域图,双眸如锋:“朕欲开凿大运河,贯通南北,打破地理隔阂,畅通天下脉络。” “此工程前期投入与常年维护,由你澹臺家承担。相应的,运河开通后,澹臺家不仅可享两成利润分红,朕还可许你家族船只,优先通行,税费减半。” 话音落下。 澹臺炎铭尚在权衡利弊,一旁的澹臺明已断然应声: “谨遵陛下圣意!能与陛下共谋此业,是澹臺家之幸!” 说话间,他悄然递去一个眼色。 澹臺炎铭顿时会意,伏地叩首:“草民叩谢陛下隆恩!” 皇帝开口,非是商议,而是圣諭。 若敢不从,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 大运河前期虽耗资甚巨,后期维护亦需持续投入,可一旦贯通,南北货殖流通,其利何止千万? 纵只分得两成,亦是源源不绝之財源! “好!” 林烬一击掌,定音:“既如此,澹臺家留一主事之人於京中。待大运河总督返京,再议细则。” “草民遵旨!” 澹臺炎铭恭敬领命。 此时。 澹臺浩渺却眉头紧锁,沉声道:“陛下,欲使大运河畅通无阻,除勘探路线、筹备物资外,尚有一大阻碍。” “什么?”林烬问。 澹臺浩渺沉凝道:“碧波沈家!” “对啊!怎么把他们忘了!” 澹臺炎铭猛然惊醒,转身面向林烬,语气凝重: “陛下,沈家號称『沧澜水龙王』,其势之盛,已非寻常世家可比,近乎国中之国!” 他字句清晰,点明要害: “沧澜江航运,九成由其掌控。其麾下私兵『镇河卫』凶悍异常,沿江州府官吏,皆被沈氏收买。” “在此地,朝廷政令,不如沈家一言。” “陛下欲开运河,功在千秋,利泽万民。然此举……必將动摇沈家根基!” 林烬闻言,剑眉微蹙,屈指在龙案上轻轻敲击。 看来,这大运河之策,牵涉之广,阻力之深,远超预期。 不过—— 祸福相倚,危中藏机。 正好藉此良机,將那些盘踞地方的蠹虫硕鼠,连同这尾大不掉的沈家…… 一併剷除! “朕,知道了。” 林烬漠然頷首,未再多言。 澹臺炎铭目光悄悄扫过龙案上那捲宣纸,低声请示:“陛下若再无他事,草民便先行告退。这诗……” “拿去吧。” 林烬隨意摆手。 “谢陛下隆恩!” 澹臺炎铭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將那诗稿收入怀中,动作轻缓,生怕有丝毫损毁。 隨即又道:“运河事宜,陛下儘管吩咐犬子便是。” 他正欲躬身退下。 林烬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澹臺家与云溟虞家,可有往来?” 澹臺炎铭脚步一顿,恭敬回道:“回陛下,略有合作。书院学子的服饰,多购自虞家。” 林烬眼神一冷:“这生意,断了吧。” 澹臺炎铭心领神会,当即应道:“是,草民明白!” 虽不知虞家如何触怒天顏,但他清楚—— 云溟虞家,气数已尽! 几人退出后,御书房重归寂静。 林烬独坐龙椅,將碧波沈家之事在脑中过了一番,却未深究。 运河尚未动工,眼下不必急於对沈家出手。 先解决了虞家再说! 他侧首问道:“柳鼎寒可还在宫中?” 海公公躬身回稟:“回陛下,柳宗主尚在皇城。” 林烬眸色一凛,令道: “传旨,命柳鼎寒、魏景然、邱凯风,即刻覲见!” 第199章 朕,赐你一场造化! 片刻后。 数道身影踏入御书房。 来的並非柳鼎寒等人,而是方才切磋完毕的铁崑崙与凌鸿,紫灵跟在二人身后,小嘴撅得老高。 “陛下。” 三人齐声行礼,恭敬肃立。 林烬轻呷一口清茶,视线在三人身上流转,最终定格在凌鸿身上:“输了?” 凌鸿略微一怔,面露惭色:“陛下如何得知?” 林烬唇角微扬,指向一旁的铁崑崙:“你看这傢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朕想不知道都难!” “嘿嘿!” 铁崑崙憨厚一笑,挠了挠头:“陛下圣明,末將不过是略胜半招。” 他虽说得谦虚,但那洪亮嗓门中透著的畅快,却掩不住久战得胜的酣畅。 凌鸿则微微摇头,脸上虽带惋惜,眼中却並无不服,显然这一战让他心有所悟。 这个结果,早在林烬意料之中。 铁崑崙百年前便已触摸到陆地神仙的门槛,如今破境而出,不论是真气积累还是武道根基,都远非凌鸿可比。 况且! 铁衣门素以防御见长,配合他那柄无锋重剑的磅礴之势,凌鸿那灵巧的绣春刀自然难以招架。 林烬眼眸一转,落在气鼓鼓的紫灵身上,笑问:“这丫头又是怎么了?” 紫灵双手叉腰,狠狠瞪了铁崑崙一眼:“陛下您评评理,这个大块头太不讲武德了,根本不让人家近身!” 林烬闻之失笑。 哪里是铁崑崙不让她近身。 陆地神仙交锋时逸散的罡气,岂是大宗师能够轻易承受的? 若是强闯,必受內伤。 更何况。 紫灵周身縈绕的毒息,任谁都会心生忌惮,铁崑崙刻意保持距离,也是情理之中。 “你们来得正好。” 林烬神色一肃,帝威自然流露:“朕有要事交代。” 话音未落。 一名內侍躬身入內:“启稟陛下,锦衣卫百户魏景然求见。” “宣。” 不多时。 魏景然身著飞鱼服,背负长剑,周身隱有剑气流转,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臣,叩见陛下!” 身后的柳鼎寒与邱凯风也隨之行礼:“臣(草民)叩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三人起身侍立一旁。 林烬的目光落在魏景然背上那柄剑上,忽然並指一引,长剑应声出鞘,化作一道寒芒落在龙案之上。 魏景然虽惊不乱,静候圣意。 林烬执剑在手,真气微吐,仔细端详后轻轻摇首。 此剑虽利,终究是凡铁,更未与其剑心相通。 “魏爱卿,你所修功法为何?” 林烬把玩著长剑,看似隨意地问道。 魏景然虽不解其意,仍恭敬回稟:“回陛下,臣修的是流云剑宗镇宗功法——流云剑诀……” “咔嚓!” 声犹在耳。 林烬二指微屈,剑身应声而断,碎片散落龙案。 魏景然瞠目结舌,不明白陛下为何毁他佩剑。 “弃了吧。” 林烬语气淡然,却自有威严:“朕,赐你一场造化。” 说罢袖袍一拂,两道流光破空而至,停在魏景然面前。 霎时间凌厉剑势冲霄而起,整个御书房內气息为之一凛! 魏景然脸色骤变,双眼死死盯住那柄流淌著幽蓝光晕的长剑。 其中蕴含的雄浑剑意,竟引动他体內剑心共鸣,几欲破体而出! “陛下,这……” “此剑名『流光星陨』。” 林烬声如金玉相击:“剑锋天成,削铁如泥;轨跡莫测,索命无形。” 魏景然喉结滚动,伸手欲触又止。 “拿著吧,它是你的了。” 闻言。 魏景然喜形於色,眸中迸发出炽热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伸出双手。 指尖触到剑柄的剎那,一股凌厉剑威顿时贯体而入,体內真气隨之沸腾,原本停滯不前的瓶颈竟在这一刻鬆动,让他清晰地触摸到了宗师境的门槛! “臣,叩谢陛下天恩!必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魏景然重重叩首,声震梁宇。 一旁柳鼎寒望著那柄幽蓝长剑,眼中满是艷羡—— 这柄剑,比他的佩剑还要胜过数筹! 林烬摆手道:“且慢谢恩,这部功法,也一併赐你。” “功法?” “不错。” 林烬点头:“《瞬影九剑诀》,剑出如影,虚实难辨;九剑齐出,鬼神皆惊!” 魏景然怔在当场,恍若梦中。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面圣竟有如此机缘。 先是得赐神兵,如今又有绝世功法,这等恩宠,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直到手指触及悬浮的功法玉简,无数玄奥剑诀涌入识海,他这才確信一切真实不虚。 见他又要下拜,林烬制止道:“不必多礼。剑与功法朕都赐予你了,若还不能突破宗师境……” “臣愿立军令状!”魏景然信心满满。 林烬含笑不语。 他之所以厚赐魏景然,主要是因为他与邱家的渊源。 这些时日,魏景然常在清瑶阁附近值守,与邱凯风往来密切,加上苏晚晴时有成全,与清寧更是情愫暗生。 助他提升实力,既是为將来邱家可能面临的麻烦未雨绸繆,也是成全一段良缘。 思绪既定。 林烬转向邱凯风:“邱家主,虞家的纺织渠道与商户名录,锦衣卫可曾交付於你?” 邱凯风连忙躬身:“回陛下,草民已悉数收到。” 林烬再问:“后续有何打算?” 邱凯风眼底寒光一闪:“虞家把持织造,手段酷烈。在原料端,他们压价盘剥蚕农。” “在销售端,又对依附他们的商户课以重税,名目繁多,致使眾多商户利润微薄,苦不堪言。” “草民藉此契机,已悄然联繫多家蚕农,並暗中策反数家有实力的商户。至於货运渠道……” 他面现难色:“虞家每次押运都有高手隨行,草民实在无力阻拦。” 林烬瞭然頷首。 以邱家现今的武力,確实难与虞家抗衡,那些大商户也不会轻易背弃虞家。 原本想容邱家徐徐图之,亲手雪恨,但如今南方十大世家渐露崢嶸,此事已不宜再拖。 “虞家,没有必要存在了。” 林烬缓缓起身,声音冰寒彻骨。 御书房內气温骤降,帝威如狱。 “铁崑崙、凌鸿、柳鼎寒、魏景然,听令!” 第200章 虞家这块肥肉,吃定了! “臣在!” 四人齐声应诺,杀气隱现。 “虞家垄断丝源,肆意压价,盘剥蚕农,把持销路,剋扣商户货款,甚至私增赋税,致使民怨暗涌,其行可恶!” 林烬声音冷冽:“长此以往,整个纺织產业必將崩坏,万千蚕农、商户生计受损,最终动摇国本!” 他目光如电,扫过四人,下令道:“因此,朕命你们兵分两路,夺其货,断其根,迫其主!” “铁崑崙、柳鼎寒!” “臣在!” “你二人率领八百玄甲禁军,截获虞家的运丝商队,务必全须全尾地拿下!” 林烬手指轻敲龙案,发出沉闷的声响:“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所有货物一分一毫不得损坏,可能办到?” 铁崑崙咧嘴一笑,声如洪钟:“陛下放心,俺保证连装丝的箱子都原封不动地搬来!” 柳鼎寒亦沉稳领命:“臣,定不辱命!” 林烬满意頷首。 虞家身为十大世家之一,底蕴雄厚,族中必有陆地神仙境的武者坐镇。 但护送货物这等俗务,他们绝不可能派遣此等境界的高手前往。 “凌鸿、魏景然!” “臣在!” “你二人挑选锦衣卫中的好手,同步行动。目標——虞家的主要仓库!” 林烬眼神锋锐如刀:“制服守卫,控制仓库,將货物尽数运回。记住,行动要快,要隱秘,绝不可暴露身份!” 凌鸿肃然拱手领旨。 魏景然感受到背后流光星陨剑的轻轻鸣动,沉声道:“臣明白!” 而后。 林烬將视线转向一旁的邱凯风:“邱家主。” “草民在!” 邱凯风激动上前,俯身听令。 “所有货物都將交予你邱家处置。你立刻著手,以邱家之名安抚、联络那些被虞家压榨的蚕农与商户。” 林烬语气深沉,带著深远的考量:“补齐虞家歷年压榨的差价,示之以恩。供货成本须维持合理,不可重蹈虞家覆辙,务必让三方皆有利可图。” “至於所需银两差价,由户部…” 话音未落。 邱凯风已然躬身,嗓音斩钉截铁:“陛下!所需银两,邱家一力承担!” 他顿了顿。 拳头不自觉地紧握,眼底深处压抑许久的恨意与决心交织:“此乃邱家復仇之志,亦是报效陛下天恩,恳请陛下成全!” 林烬深深看了他一眼,眸底闪过一丝讚赏:“准!” “谢陛下!” 邱凯风心中大定。 林烬略作思忖,对凌鸿补充道:“凌鸿,任务结束后,找机会给那虞鸿带句话——” 他声线骤然转冷,冰寒刺骨:“若不想虞家数百年基业彻底破產,让他亲自来京都清瑶阁!” “是,陛下!” “行动吧!三日之內,朕要看到结果!” “臣等,领旨!” 五人行礼退出御书房,立刻分头安排,身影很快消失在宫廊深处。 林烬坐回龙椅。 指尖在龙案上划过,仿佛在勾勒一张无形的財富版图。 虞家这块肥肉,他吃定了! 截获的现货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是虞家倒下后所留下的巨大財富。 届时。 由邱家出面,由户部背书,整个丝纺业的命脉將尽入他彀中。 国库將前所未有的充盈。 而这笔钱,將成为夯实国本、让天下百姓皆能安居乐业的基石! 念头及此,一股快意便油然而生。 他甚至能想像到。 当虞鸿同时收到商队失踪、仓库被搬空,以及锦衣卫那句“清瑶阁见”的口信时,那张老脸上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恐慌? 愤怒? 还是绝望? 数百年的基业,在他翻手之间,已走到了悬崖边缘。 “不知这虞家,能支撑多久……” 林烬眸中寒光一闪,唇角勾起一缕幽冷的笑意。 这时。 侍立一旁的海公公恭敬地上前,为林烬添上热茶。 林烬收敛思绪,轻抿一口清茶,吩咐道:“海公公,准备笔墨。另外,传叶长老前来。” 叶归尘此前只是配合演了一场戏,並未离开皇宫。 海公公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准备。 林烬凝视著面前铺开的宣纸,脑中思绪流转。 数息过后。 他似有所得,执起御笔,开始小心翼翼地临摹勾勒。 不多时。 叶归尘步履无声地踏入殿內。 见林烬正聚精会神於笔下,他便静立一侧,耐心等候。 直至一炷香后。 林烬方搁下笔,仔细端详著自己的作品,露出些许欣然之色。 他抬头看向叶归尘:“叶长老,来看看这图纸,能看懂么?” 叶归尘依言上前,端详片刻,有些不確定地问道:“这……一条项链?” 图纸上所绘项链,线条凌厉而不失流畅,主体由数个锐利的几何形结构连接而成。 整体呈现出一种冷峻而强大的美感,与寻常女子佩戴的柔美饰品大相逕庭。 “不错!” 林烬点头:“能否將万化剑胎,依照此图纸式样进行熔炼重塑?” 叶归尘闻言,更加仔细地研究起来。 最终。 他的眼眸落在项链吊坠中央一个特意留出的圆形空缺上,疑惑道:“陛下,熔炼成项链本身倒非难事。只是此处……莫非还要镶嵌他物?” 万化剑胎乃世间神物,即便製成最简单的项链形態,也自有其强大功效。 若为了点缀而镶嵌其他东西,万一气息相衝,反而画蛇添足。 林烬看出他的担忧,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他手腕一翻,一枚水滴状的血红晶石凭空浮现於掌心。 “叶长老,且看此物如何?” “这是……” 叶归尘微微动容。 那晶石通体血红,却流转著温润光泽,隱隱散发出一股纯净至极、能滋养神魂的清凉气息,令他这等修为的人都感到心神一振,如沐春风。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惊嘆道:“陛下,此物確非凡品!其散发的气息,似乎与万化剑胎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对神魂大有裨益之物。” 林烬笑道:“此物名为『血髓母晶』。朕打算將其镶嵌於万化剑胎炼製的项链之上,你认为可行否?” “绝妙!” 叶归尘毫不犹豫地赞道:“二者相辅相成,必是滋养神魂、培育剑胎的绝佳器物!” 林烬应允,顺手將万化剑胎也取了出来,一併递了过去:“那便有劳叶长老了。” “能为陛下效劳,是在下的荣幸。”叶归尘双手接过。 他再次端详图纸上的项链样式,隨即剑指一併,一道无形剑气掠过,精准地从万化剑胎上切割下约三分之一的部分。 被切割的断面瞬间被氤氳流光笼罩,恢復如初,看不出丝毫痕跡,显示出万化剑胎神异的兼容性。 御书房內。 气息隨之变幻不定,时而凌厉如剑,时而温和似水。 叶归尘全神贯注,以自身剑元为炉火,神识为刻刀,小心翼翼地熔炼塑造。 夜幕悄然降临,宫中灯火次第亮起。 终於。 叶归尘双眸猛地一凝,一股雄浑精纯的剑势沛然迸发,瞬间將已然成型的项链彻底稳固,同时也將那枚血髓母晶牢牢地镶嵌在吊坠中央的预留位置之上。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拭去额角细密的汗珠,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陛下,幸不辱命!” 以他陆地神仙的修为,杀人斩敌易如反掌,但做这等精细的炼製活计,著实耗费心神。 若非是皇帝亲自开口,他是断然不肯接这差事的。 林烬接过项链,只觉入手温凉。 项链通体呈现暗银色泽,造型冷峻而独特。 中央镶嵌的血髓母晶犹如一颗凝聚的神血,缓缓流转著赤华,与万化剑胎本身的微光交相辉映,散发著一股令人心神寧静而又隱隱感到强大的奇异气息。 他指腹拂过冰冷的项链,感受著其中蕴藏的温润魂力,眼中的光芒愈发深邃,儘是嘉许。 “辛苦叶长老了。” “陛下言重了。” “朕尚有一事,还需叶长老相助。” 第201章 织造司司正! “嗯?” 叶归尘眉梢微挑,露出询问之色。 林烬將针对虞家的部署简明道来,声调渐冷: “铁崑崙与凌鸿皆只是陆地神仙初期,若此番虞家有超越此境的高手介入,恐生变数。” “因此,朕希望你亲自前往云溟城,不必现身,只需在暗处策应,確保我方人马不会遭遇无法抗衡的强敌。” 叶归尘淡然一笑,拱手领命:“陛下放心,此事交给在下。” 言毕。 见林烬再无其他吩咐。 他身影微微一晃,御书房內烛火竟无风自动,明灭一瞬,人已不见踪影。 有叶归尘这等高手暗中坐镇,林烬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隨之消散。 他把玩著手中那条独一无二的项链,嘴角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將其妥善收起后,便动身径直走向坤寧宫。 踏入宫门。 还未开口,便见偏殿桌案旁,苏晚晴与燕惊雪一左一右静立,而清寧则端坐中间,正低头全神贯注地摆弄著什么。 这情景让他心生好奇。 於是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上前,低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呀!”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晚晴轻呼一声,转头见是林烬,这才鬆了口气,连忙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道:“陛下,您看……” 话音未落。 原本坐著的清寧也察觉动静,顿时惊慌失措地跪伏在地:“奴婢失仪,请陛下恕罪!” 方才太过专注,竟未察觉两位贵妃已离座静立身后。 娘娘站著,自己却坐著,还被陛下亲眼目睹—— 这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清寧,跪著做什么?” 燕惊雪近前將她扶起,接过她手中那件明黄绸缎製成的小肚兜,递向林烬:“陛下请看这个。” 林烬在椅中坐下。 端详著这件尚未完工的肚兜,上面绣著的麒麟神兽已初具雏形—— 但见金线勾勒的鳞甲熠熠生辉,青鬃如焰飞扬,兽目凛然生威,四蹄踏云,仿佛隨时要破空而去,端的是霸气非凡。 “好精湛的绣工!” 林烬由衷讚嘆:“这是清寧的手艺?” 清寧怯生生的绞著衣角,垂首应道:“回陛下,是……是奴婢绣的。” 苏晚晴接话道:“陛下,臣妾虽也略通女红,但与清寧相比实是云泥之別。这般工艺,是臣妾生平仅见。” “確实堪称绝品。” 林烬頷首认同。 指腹抚过细密针脚,但见金青二色丝线交织,麒麟形態呼之欲出。 若待完工,他几乎要怀疑这神兽是否会撕裂绸缎,腾云驾雾而出。 忽然! 他心念电转,宛如想起什么,眼中精光乍现—— 这巧夺天工的绣品,不正是当下掌局的关键吗? “清寧接旨!” 不容置疑的沉声赫然响起! 清寧浑身一颤,慌忙跪倒:“奴婢在!” 林烬起身,威严之声迴荡宫室:“清寧所绣麒麟肚兜,工艺卓绝,祥瑞天成,朕心甚慰。” “特设『织造司』,封清寧为织造司司正,官居五品。宫中一应织物用度,皆由尔掌管!” 此令一出! 坤寧宫內万籟俱寂,唯闻初冬夜风卷著细雪,轻叩窗欞。 清寧难以置信地抬头,美眸中满是惊涛骇浪。 她几乎怀疑自己置身梦境。 林烬轻笑:“还不领旨谢恩?” 清寧强压心头震撼,重重叩首,语调微颤:“奴婢……领旨谢恩。” “平身。” 林烬摆手,唇角噙著意味深长的笑意:“可是疑惑朕为何如此封赏?” 清寧老实点头。 林烬道:“朕准你一日休沐,將此事告知邱家主,他自会明白。” 以邱凯风的头脑,若是连这点安排都看不透,那也不值得他大费周章的去培养! 清寧虽满腹疑竇,却不敢多问,恭敬行礼后,仍有些神思恍惚地退出了坤寧宫。 待她离去。 苏晚晴挨著林烬坐下,轻声问道:“陛下,这其中有何玄机?” 她虽从未將清寧视作寻常婢女,但仅凭一件肚兜便特设衙门,敕封五品官衔,实在匪夷所思。 更何况—— 清寧回去询问邱凯风便能知晓? 这足以说明,此次封赏绝非表面看来这般简单。 林烬斜倚床榻,缓声道:“云溟虞家,你可知道?” “知道。” 苏晚晴点头:“垄断国內纺织业,不少名贵的锦缎丝绸皆出自虞家之手,宫中也有不少。” 林烬眼底寒光流转,声线幽冷:“虞家,气数將尽。” 闻言。 苏晚晴轻蹙秀眉,细细品味话中深意。 燕惊雪却瞬间明悟—— 陛下,这是要对虞家动手了! 虞家一旦倾覆,其庞大的纺织產业必將群龙无首。 而最適合接手的人选,非邱家莫属。 清寧精於女红,又是邱家长女,由她执掌再合適不过。 “对了。” 林烬见苏晚晴仍在沉思,宠溺一笑,翻手取出流光溢彩的项链:“这个赠你。” “好別致的吊坠!” 苏晚晴接过项链,但见银链如月华凝练,坠子剔透如冰,触手温润,顿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孕吐不適竟消散一空。 林烬未言明项链材质,只温声道:“这项链需时刻佩戴,於你身子和胎儿皆有裨益。” 以万化剑胎与血髓母晶滋养神魂调理气血,不仅能增强苏晚晴体质,或许还能让腹中胎儿提前適应真气流转。 若將来诞下便是武者,那才堪称完美。 “臣谢陛下!”苏晚晴说著便要探身行礼。 林烬伸手轻按她肩头。 隨即张开双臂,道:“时辰不早,安歇吧。” 苏晚晴喜滋滋地戴上项链,与燕惊雪一左一右为他宽衣。待锦被掀开,二人依偎在那温暖坚实的胸膛上。 温香软玉在怀。 林烬心满意足地垂眸,见血髓母晶坠子正巧嵌在苏晚晴峰峦之间,若隱若现。 他侧首看向燕惊雪,传音道:“惊雪,此项链主要为安胎之用。待日后朕寻得適合你的宝物,再为你备礼。” 燕惊雪轻轻摇头,往他怀中又靠紧几分,並未言语。 只是那纤纤玉手,却不安分地悄悄下滑。 幸而林烬及时握住,才没让这静謐冬夜,掀起一场酣畅淋漓的疾风骤雨。 …… 两日后,深夜。 零星星的雪屑自墨色天幕飘落,如碎玉轻扬,尚未触及地面便化作湿意。 万家灯火渐熄,唯有檐下风灯在雪幕中晕开团团昏黄。 云溟城,虞家府邸。 原本笼罩在安详寂静中的宅院,突然被一道惶急的呼喊撕裂—— “家主!大事不好!!” 与此同时。 府邸连绵的瓦盖之上,一道黑衣身影悄然隱於暗处。 缓缓拉弓搭箭,冰冷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锁定了那名在廊下狂奔的报信家僕。 第202章 虞家危机! 咻——! 噗嗤! 破空声尖锐响起,紧隨其后的是锋锐箭矢贯穿血肉的沉闷声响。 那名正欲呼喊报信的家僕身形猛然一僵,低头惊骇欲绝地看著自己胸前透出的染血箭鏃。 他张了张嘴,大量鲜血不受控制地涌出,身体隨即重重扑倒在冰寒的青石板上,溅起几点混著雪水的暗红。 屋檐阴影处。 黑衣身影神情漠然地收起长弓,转身一闪,便如鬼魅般融入夜色,消失无踪。 “怎么回事?” “有刺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破了虞府的寧静,附近数个房间的烛火接连亮起。 其中最为宽敞奢华的主臥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中年身影迈步而出。 他面容英挺,眉宇间带著久居上位的威严,正是虞家当代家主—— 虞鸿! 眼下他仅穿著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袍,身上隨意披了件名贵的紫貂大氅,用以抵御冬夜的寒意。 目光扫过门前倒在血泊中的家僕,喷涌的鲜血已將覆盖著薄雪的青石板染得一片刺目猩红。 “老爷!” 两声带著惊惧的娇呼传来。 两名仅著透明纱衣的美妾从房內跟出,看到门口惨状,俏脸顷刻间煞白,下意识地缩到虞鸿身后,曼妙的身躯因寒冷与恐惧而微微颤抖。 虞鸿感受到臂弯中的温香软玉变得僵硬,不耐地皱了皱眉。 他此时已无半点旖旎心思,反手將二女轻轻推开。 “滚回房里去。” 他的语调不大,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冰冷。 两名美妾如蒙大赦,慌忙退入房中,紧紧关上了房门。 这时! 一名家丁神色仓皇地狂奔而来,嗓音带著惊恐: “家主!大事不好!” “我们派往各地的三支商队同时遭遇劫杀,货物……货物全被洗劫一空,押运弟兄无一活口!” “什么!?” 虞鸿眼里先是闪过一缕难以置信,隨即化为滔天怒火,但声线却异常凛冽: “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之人给我揪出来!” 已经多少年,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劫掠虞家的货物了,这在他看来,与自取灭亡无异! 那报信的家丁並未立刻领命退下,脸色反而更加苍白,话语抖得几乎不成调子: “家……家主……还,还有……就在刚刚,我们设在临近城池的几处主要仓库也…也同时遭遇袭击,看守仓库的所有弟兄……全部……全部惨死!” 虞鸿瞳孔骤缩。 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攥住家丁的衣领,將他整个人提离地面,恶狠狠地逼问:“货呢?!仓库里的货怎么样了?!” 家丁被勒得面色涨红,呼吸困难,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货……没了……” 轰! 虞鸿只觉得脑中一声轰鸣,恍若被九天惊雷劈中! “混帐东西!!” 他暴怒如狂狮,豁然將家丁摜在地上:“是谁!究竟是谁!!我要將他碎尸万段!!” 对他而言。 那些看守的私兵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再招便是。 但仓库里的货物没了,那简直是挖他虞家的根基! 如今初冬已至,各大商户早就预付了订金,就等著这批货到位。 若是无法按时交货,不仅货款无法收回,还要面临巨额的赔偿,资金链一旦断裂,引发的连锁反应不堪设想! 虽然以虞家的深厚底蕴,未必不能渡过此劫,但他绝不甘心承受如此巨大的损失! “马上通知周边所有城池的知府,让他们派兵沿途彻查所有可疑的盗寇匪徒,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跡!” 虞鸿强压怒火,快速下令:“同时派人去安抚好那些商户和提供原料的蚕农,儘量拖延时间,能拖多久是多久……” “家主!” 话音未落。 又有一人连滚爬爬地衝进院子,带著哭腔喊道: “不好了!不知为何,许多商户和蚕农仿佛事先约好了一般,同时上门闹事,说……说我们虞家言而无信,无法按时交货,他们要求我们即刻赔偿损失!” “这么快?!” 虞鸿心中猛地一沉。 身为一家之主,他敏锐地嗅到了一股极其不寻常的阴谋味道。 前脚货物刚被劫,仓库刚被袭,后脚这些商户和蚕农就得到了消息並联合上门逼债? 这显然是有人精心策划,在背后推波助澜! “到底是什么人……在与我虞家为敌?” 虞鸿双眉紧蹙,心底泛起强烈的不安。 那名单膝跪地的家丁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强忍著恐惧,补充了另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家……家主……还有……澹臺家族那边刚刚派人传来消息,说……说今年的所有冬装与合作……全部取消!” “什么?!!” 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如同巨锤般狠狠砸在虞鸿心头,饶是他大宗师境界的修为,此刻也只觉得气血翻涌。 身形陡然一晃,扶住门框才稳住,脸上血色尽褪。 那些普通商户和蚕农,在他眼中不过是螻蚁,给些银钱或许就能打发,即便不给,量他们也不敢真的与虞家撕破脸。 但澹臺家族不同! 十大家族亦有强弱之分! 澹臺家族执掌文坛牛耳,堪称天下学子的圣地,其影响力无比巨大。 与澹臺家族的订单往来,几乎占据了虞家每年利润的三分之一! 而今澹臺家族突然单方面取消所有合作,彻头彻尾的釜底抽薪! 他心乱如麻,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何方神圣在针对虞家,竟然连澹臺家族都能为之驱使? “派……派人去澹臺家族询问详情了吗?他们总要给个说法!” 虞鸿抱著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家丁面如死灰地回答:“回家主,已经派人去了……但……但澹臺家族闭门不见,只让人传出一句话,说……说我们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得罪不起的人?” 虞鸿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大渊皇朝之內,还有什么人是连十大家族都得罪不起的? 难道…… 是某个隱世武道圣地的传人? 可也不应该啊! 武道圣地超然物外,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地针对一个世俗世家? “嗯?” 就在他心念急转之际,眼角余光无意间掠过门前那具尸体。 那支穿透其胸膛的箭矢尾羽上,似乎绑著一小卷不起眼的布条,正在寒风中略微摇曳。 他没有动。 甚至脸上的焦躁与怒意都未曾改变,只是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 跪地的家丁已然会意。 无需任何言语指令,当即快步上前手法利落地握住箭杆,“噗”的一声便將箭矢拔出,双手捧著,恭敬地將尾羽呈到虞鸿面前。 虞鸿面无表情,指尖轻捻展开。 只见布条之上,一行以炭灰写就的凌厉小字,好似判官硃笔,清晰刺入眼帘: 【若不想虞家百年基业毁於一旦,三日內,亲自赴京都清瑶阁,负荆请罪!】 “清瑶阁?” 虞鸿眉头紧锁,惊疑更甚。 他快速在记忆中搜索,却对此地名毫无印象。 虞家何时得罪了京都的人物? 这清瑶阁又是何方神圣? 旁边一名较为机灵的家丁见状,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小心翼翼地说道: “家主,小的……小的好像听说过这个清瑶阁。据说是京都近期迅速崛起的一个酒楼,背后的东家……好像是姓邱……” 第203章 跟朕玩道德绑架?可笑! “邱家?!” 虞鸿如遭雷击,瞳孔骤缩!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瞬间串联! 竟是他们?! 那个如丧家之犬般逃离石坪城的邱家,怎会…… 怎会有如此雷霆手段?! 除非…… 他们攀上了一个令人战慄的靠山? 数个念头在虞鸿脑中飞转,却依旧理不出清晰脉络。 数息之后。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惊涛,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对身旁家丁厉声喝道: “去!速请大长老来议事厅!” “是……” “不必去了。” 一道沧桑的声音幽幽响起,如古井无波,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眾人只觉眼前一,一道身影已无声无息立於院中。 但见他身著玄色云纹长袍,面容看似中年,双眼却深邃如渊,好似蕴藏著百年风霜。 他周身气息圆融內敛,却又隱隱与天地共鸣,正是陆地神仙初期的虞家二长老,虞豪。 眾人见状,纷纷躬身行礼:“见过二长老!” 虞豪摆手,神色沉鬱异常,沉声道:“家主,借一步说话。” 不知为何。 看著虞豪脸上那化不开的凝重,虞鸿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屏退左右,二人快步走入议事厅。 確认四下无人后,虞鸿急声问道:“二长老,究竟发生了何事?” 虞豪缓缓坐下,吐出一口浊气,一字一句道:“家主,大长老……战死了。” “什么?!” 虞鸿浑身剧震,双目圆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绝无可能!” 虞家大长老乃是陆地神仙中期的强者,放眼十大世家,也属顶尖战力,怎会轻易战死? 虞豪嗓音沉凝,如同压著千钧重担:“方才仓库遇袭,对方实力极强。大长老出手阻拦,却被暗处袭来的一道剑气……当场斩杀。” 闻言。 虞鸿如坠冰窟,全身力气仿佛被霎时抽空,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 仅凭一道剑气,便能斩杀陆地神仙中期? 那出手之人的实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他……他怎么可能请动这等强者?”虞鸿失神喃喃。 虞豪敏锐捕捉到关键,追问道:“家主已知对方是谁?” 虞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將那张染血的纸条递了过去。 虞豪接过一看,眉头微蹙:“清瑶阁?这是何方势力?” 虞鸿深深嘆息,吐出两个字:“邱家。” “邱家?!” 这次,连虞豪也面露惊容! 那个早已衰败不堪的家族,何时拥有了能斩杀陆地神仙中期的手段? 隨即。 他眸中精光一闪,似是想通了关键,抬手轻抚下頜,双眸微眯:“看来……是朝廷出手了。” “朝廷?” 虞鸿內心一紧,“二长老,此话怎讲?” 虞豪收敛思绪,冷静分析:“此前邱家便莫名得了朝廷庇护,方能覆灭葛家,玄甲禁军更是藉此接管石坪城。” “他们举族迁往京都,若没有朝廷在背后默许乃至扶持,岂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內毫无节制地扩张至此?” 回想起之前在石坪城外探查到的蛛丝马跡,他愈发篤定这个猜测。 一丝悔意掠过心头—— 早知如此,当初在石坪城外,就该不顾一切,將邱凯风彻底斩杀,以绝后患!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虞鸿方寸已乱。 邱家若有朝廷做靠山,再加上澹臺家莫名断绝合作,虞家如今已是独木难支。 若再对邱家出手,便是与整个朝廷为敌,绝无胜算! 虞豪眼中寒光流转,视线再次落在那张布条上,冷然道:“既然他邀你去清瑶阁,那便去!” “什么?” 虞鸿愕然,惶恐道:“二长老,我此时去京都,岂不是自投罗网?” 虞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自然不能悄无声息地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將此事大肆宣扬出去!就说我虞家与邱家虽为世仇,但为顾全大局,愿一笑泯恩仇,更为天下蚕农谋取更大福祉,故虞家家主不惜亲身赴京,以示诚意。” “事情闹得越大,知道的人越多,你就越安全。到时,我陪你一同前往!” 此计甚毒。 若天下人都知道虞鸿前往京都,那么无论他在京中或是往返途中出了任何意外,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怀疑是邱家下的手。 届时,邱家必將成为眾矢之的,纵然朝廷想保,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到了那时,朝廷倾力培养的这颗棋子,也就彻底废了。 所以,朝廷非但不会动虞鸿,反而会尽力保证他的安全,最多是逼迫虞家让出部分利益。 但无论如何,家族根基尚能保全。 思及此。 虞豪对自己这番谋划愈发满意。 虞鸿似懂非懂,却也只能点头:“好,我即刻派人去办!” 望著虞鸿匆忙离去的背影,虞豪眼底深处掠过一缕难以察觉的厌恶与无奈。 若非二十多年前,为爭一女子,与邱家结下死仇,虞家何至於陷入今日这般危局? 如今,红顏已成枯骨,却为家族惹来此等强敌。 “果真是……红顏祸水!”虞豪在心中默嘆。 …… 翌日,傍晚。 天色向晚,夕阳余暉將天际染成一片暖橙。 经歷了短暂的回暖,屋檐上那层薄薄的积雪已彻底消融,雪水顺著瓦楞滴滴答答地落下,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空气中仍带著几分凉意,却已不似严冬那般刺骨。 御书房內。 林烬负手而立,凝视著墙壁上那幅巨大的疆域图,剑眉微蹙。 十大世家关係盘根错节,若以铁血手段强行镇压,並非做不到,但必然伤及国本,殃及百姓,更无法完整接收世家积累数百年的底蕴与渠道,实乃下策。 昨夜叶归尘回报,虞家那名陆地神仙中期的长老已被他一剑斩杀。 至此,虞家基本已不足为虑。 解决虞家之后,下一步,便是掌控天下盐引的朱桥史家。 若能將其拿下,国库必將更为充盈,国力倍增,远非吞併一个虞家所能比擬。 “陛下。” 海公公悄步而入,躬身稟报,“邱家主求见。” “宣。” “是。” 邱凯风快步走入,恭敬跪拜:“草民,叩见陛下。” 林烬转过身,虚抬右手:“平身。” 他眼光落在邱凯风脸上,微微一笑:“邱家主,此番收穫颇丰吧?” 邱凯风起身,眉宇间是按捺不住的振奋与喜悦:“全仗陛下洪福!此次所得货物確实远超预期,草民已与各大商户、蚕农敲定合作,货物隨时可以投入市面。” 林烬满意頷首:“甚好。你此时来见朕,所为何事?” 邱凯风表情一正,连忙稟告:“陛下,刚接到消息,虞鸿已派人传信,说他即將抵达京都。” “哦?” 林烬眉梢微挑,笑意更深:“来得倒快。” “而且……” 邱凯风面露难色,再道:“他放出消息,说虞家之所以不惜以身犯险的来京都,与邱家议和,是为了给蚕农爭取更多的利益!” “呵呵……” 林烬轻蔑冷笑:“这傢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邱凯风依旧担忧不已:“陛下,如今他的行踪公之於眾,再想对他下手,对朝廷名声恐有不利啊。” “哼!” 林烬毫不在意,哼声道:“这傢伙想要藉助舆论来保自己的平安?跟朕玩道德绑架?可笑!” “海公公!” “老奴在!” “更衣,备车!朕要亲自去清瑶阁。” 他的目光投向宫外,语气轻鬆,却带著一丝凛冬的寒意,“给这位虞大家主,好好上一课!” 第204章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京都街道,华灯初上。 贩夫走卒的吆喝声与车马声交织成一片繁华的市井画卷。 但! 这份喧囂,在清瑶阁清场的三楼雅间门外,戛然而止! 门內,是死一般的寂静。 虞鸿和虞豪已经在此等候了將近一炷香的时间。 香炉里的薰香丝丝缕缕,却抚不平虞鸿眉间的焦躁。 他数次站起,走到窗边又坐下,指尖无意识的敲打著桌面。 “二长老,他……会不会不来了?或是,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虞豪双目微闔。 看似老僧入定,但放在膝上那略微紧绷的手掌,却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静。 “沉住气!” “他既然布下此局,就一定会来。” 就在这时。 门外走廊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清晰、沉稳、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嗒……嗒……嗒……” 那脚步声宛若踩在虞家二人的心尖上。 每一下,都让他们的呼吸紧上一分。 虞鸿豁然站起身,面容发白的看向门口。 虞豪也豁然睁开了双眼,精光四射。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 短暂的寂静,却仿佛永恆般漫长。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身锦服的邱凯风率先踏入。 视线如两道冰冷的箭矢,瞬间便死死锁定了虞鸿! 那眼神中,是积压了二十年的屈辱、家族衰败的愤恨、以及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滔天杀意! 虞鸿被这眼锋一刺,竟身不由己地后退了半步。 明明对方只有八品境界。 但不知为何。 总感觉冥冥之中,被一名陆地神仙境的强大武者注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邱凯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將这翻涌的火山压了下去。 他侧身退至门边,徐徐垂首,做出了恭迎的姿態。 紧接著。 清寧和吴崢同样踏入,丝毫没有理会屋內的二人,静静地站在一侧,神情恭敬。 直到此时。 一道身穿常服,却难掩雍华与威严的身影,才缓步迈入。 林烬的眸光漫不经心的在房中一扫,最终落在如临大敌的虞鸿二人身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让二位久等了!” 剎那间! 两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僵! 虞鸿只觉得喉咙发乾,心口疯狂擂动。 那隨意扫来的目光,看似平淡,却好似能穿透皮囊,直窥他內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算计。 虞豪,亦是如此! 面色骤变,鬢角沁出冷汗。 他那赖以自傲的陆地神仙修为,在对方面前,渺小的如同螻蚁,连提起半分反抗的念头都显得无比可笑。 体內奔腾如江河的真气,此刻温顺得像一潭死水,被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錮。 林烬从容坐下,淡然一笑道:“二位不必紧张,朕又不吃人。” 此话一出! 如同九天惊雷,在两人脑海中轰然炸响! “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乎是本能! 两人同时跪倒在地,將头深深埋下,昂因带著难以抑制的颤抖。 既然来到此地,便是为求一条生路,身份与姿態自然要放到最低。 更何况。 京都犹如龙潭虎穴,那位曾一剑斩杀大长老的神秘高手,说不定就潜藏在暗处。 他们不敢有分毫放肆,更不敢流露一丝傲气。 林烬对他们的反应颇为满意,摆手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隨即。 他朝邱凯风递去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立即命人呈上各式珍饈美饌。 林烬执箸夹起一筷时蔬,口吻轻鬆如閒话家常:“虞家主也是事务繁忙之人,朕就不多绕弯子了。” 他眸底寒光乍现,声音陡然转冷:“虞家近些年的所作所为,说实话,朕很不喜欢。” 电光火石间。 雅间內仿佛有浩瀚威压弥散,空气凝滯如铁。 即便是虞豪,此刻也只觉得背脊如负山岳,喘息艰难,汗珠自颊边悄然滑落。 “虞家私增赋税、压榨蚕农、哄抬成本、坑害商户、垄断纺织……” 林烬声调平稳,却字字如刀,“依我大渊律法,纵有十条命,也不够你抵罪。” 语毕。 虞家二人再次跪伏於地,浑身颤慄。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两人连连叩首,语无伦次地求饶。 林烬眼底掠过一缕厌恶,声线淡漠:“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邱家有意进军纺织业,虞家……打算让出多少份额?” 不待虞鸿回应。 林烬眼眸微眯,语调轻缓却带著不容置疑的警告:“机会,只有一次。想清楚再答。” 虞鸿心头剧震。 全部交出,虞家顷刻间便是待宰羔羊。 若能保留两成根本,凭藉虞家底蕴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机…… 他飞速权衡,侥倖之心最终压过了恐惧,目光与身旁的虞豪短暂交匯,终於颤声开口: “陛下恩德,虞家没齿难忘……” 他瞥了一眼身旁眼中含怒、杀气隱现的邱凯风,咬牙道: “虞家……愿让出八成市场份额,並……並全力协助邱家熟悉行业……” 林烬执筷的手微微一顿。 隨即若无其事地將菜送入空中,细嚼慢咽后,才缓缓放下筷子,拿起绢帕擦了擦嘴角。 他慢慢向后靠上椅背,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可惜啊……给你机会,你却不中用。” 他倏然起身,周身威压再度暴涨,凛冽杀意几近凝实般瀰漫开来! 虞豪脸色骤变,心知对方已动杀机,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眼角余光猛地锁死身侧窗口,陆地神仙的修为瞬间催谷至巔峰,脚下地面甚至因此蔓延开蛛网般的细痕! 这是他毕生功力所聚的亡命一搏! 然而。 这雷霆万钧之势在林烬眼中,却慢得如同蚊蚋振翅。 还未等虞豪有所动作,一道寒光已如电掠过,倏忽间贯穿他的心臟。 鲜血尚未喷涌,便被磅礴真气蒸腾气化。 虞豪双眸圆睁,意识迅速涣散,至死难以置信—— 对方竟真敢在此动手! 而一旁的虞鸿早已魂飞魄散,只能拼命磕头,颤声道:“陛、陛下……草民说错了!虞家愿让出全部份额,从此绝不染指纺织业……” 林烬漠然俯视著他,语气中带著几分嘲弄的惋惜:“机会只有一次,方才为何不说呢?唉……” 虞鸿已顾不得体面,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嘶声喊道: “你不能杀我!天下皆知我入京议和,你若杀我……便是不仁不义!为我这等小人物,不值得啊——” 第205章 邱凯风报仇! “呵呵……” 林烬一声冷笑,浑不在意地转过身去,只留下一道幽冷的背影。 “想拿天下百姓来堵朕的嘴?你还太嫩。” 话音未落。 他指尖不著痕跡地一拂。 嗤—— 指风如无形之剑,嗤然轻响,已精准无比地洞穿了虞鸿的丹田气海。 虞鸿浑身一颤,毕生修为尽数溃散,彻底沦为废人! 林烬抬手,在邱凯风肩上安抚性地一拍。 “他,交给你了。” 说罢,他踏步走出雅间。 门外,林烬视线如霜,扫视四周,沉声唤道: “吴崢!” “臣在!” “传朕旨意!” 林烬声如寒铁,响彻四周:“虞家触犯大渊律法,现已伏诛。你即刻率领三千大雪龙骑与两千玄甲禁军,开赴云溟城!” 他目光一转,落向身旁的清寧,语气不容置疑: “清寧隨行,全权接管虞家一切產业。若有抵抗者,立斩不赦!” 微作停顿。 林烬再度开口,语意森然: “此外,朕会另遣凌鸿与魏景然隨后赶赴,与你等匯合。” 虞家虽折了两名陆地神仙,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保没有隱藏的后手或死忠反扑。 有大雪龙骑与玄甲军正面镇压,再辅以陆地神仙暗中策应,方能將整个虞家產业,彻底纳入掌控! 吴崢与清寧齐齐躬身,凛然应诺: “臣,遵旨!” 目送吴崢与清寧领命而去,林烬负手立於廊下,並未离开。 他的神识如水银泻地,早已將雅间內的一切尽收心底。 雅间之內。 邱凯风眸底杀意翻涌,几乎压制不住。 他死死盯著蜷缩在墙角、修为尽失的虞鸿,周身真气鼓盪,一步步逼近。 “不……別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虞鸿强忍丹田剧痛,声音发颤,满面惊惧。 “哼!” 邱凯风一声怒哼,双目赤红: “我邱家上下几十条人命,你给得起吗?邱家二十年所受的屈辱,你赔得起吗?” 他拳头紧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嗓音沙哑如砾: “那柔柔的命……你又拿什么来还!” 嘭! 真气凝成拳影,重重轰在虞鸿胸口,將他整个人砸飞出去,狠狠撞上墙壁。 鲜血顺著虞鸿嘴角淌下,他却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 当年,若非这偽君子贪色忘义,邱家又怎会被“移接木”之阵吞噬气运,族人接连惨死? 若清寧不曾被拐,魏柔柔又何须为给邱家留下血脉,冒险再度生育,最终难產而逝…… 这一切,皆因眼前这人的私慾而起! 轰!轰!轰! 邱凯风毫不留情,拳风如雨,根本不给虞鸿求饶的机会。 每一拳,都带著积压二十余年的愤恨与痛楚。 不知何时,泪水已无声滑落。 直到虞鸿气息全无,那张曾俊朗的面容早已血肉模糊,邱凯风才终於力竭,颓然跌坐在地。 “柔柔……” 他失神般低喃,眼前仿佛又浮现魏柔柔温柔含笑的模样。 大仇虽报,心中却无半分快意,只有一片空落落的茫然。 半个时辰后。 雅间的门被无声推开。 邱凯风已稍稍整理仪容,但眼底的血丝与那份悲戚后的空茫却难以尽数掩去。 他强压下心头恍惚,缓步走到林烬身前。 林烬並未多言。 他明白,二十余年的仇恨一朝得雪,狂怒之后的空虚,足以让人失魂落魄。 “陛下,草民……” 邱凯风正要行礼开口,却被林烬打断: “安排几个可靠之人,隨吴崢前往云溟城,协助清寧接管虞家纺织產业。” “草民遵旨。” 邱凯风深吸一口气,郑重应下。 隨即,他又想起一事,低声稟报: “陛下,白礄峡的第一批粗盐矿已运抵,约五千斤,可炼製细盐两千余斤。” “哦?” 林烬眉梢微挑,“速度倒是不慢。” 由大雪龙骑押运粗盐,虽有些大材小用,但速度与安全確实无可挑剔。 他略一沉吟,又问:“第二批何时能到?” “回陛下,据褚大人传回的消息,五日后即可抵达,数量至少翻倍。” “此外,这批粗盐现暂存於清瑶阁后院,陛下可要亲自过目?” 林烬摆了摆手。 从目前的產量来看,白礄峡的粗盐矿储量颇为可观。 这倒是好事—— 產量越大,便越有可能打破朱桥史家对盐业的垄断。 此前与叶归尘閒谈时,他曾提及南方十大世家中,有几家实力甚至不逊於藏剑山庄。 这也是林烬未对史家直接动用武力的原因。 若剩余八大家族联手对抗朝廷,必將引发不小的动盪,更会殃及无辜百姓。 思绪迴转。 林烬下令: “盐政司已修缮完毕,趁夜將粗盐秘密运去,立即著手炼製。五日內,必须完成。” 盐政司虽仅有十人,但皆为锦衣卫出身,实力均在七品武者,足以凭真气粉碎粗盐矿。 若日夜不休全力炼製,五日时间,绰绰有余。 “炼製完成后,留一部分供宫廷使用及备用,其余交由邱家官盐铺售卖。” 邱凯风领命,又问:“那其他城池……” “暂不扩张。” 林烬眼瞳微眯:“先將细盐的消息放出去。若有人想要,自会来京购买。待第二批细盐炼製完成,再逐步铺开。” “草民明白。” 一切安排妥当。 吴崢率领玄甲禁军,护送清寧及一批可靠的纺织人员离开京都,与城外大雪龙骑会合后,直奔云溟城而去。 林烬则身影一晃,悄然返回皇宫。 …… 翌日清晨。 林烬低头望著怀中尚在熟睡的苏晚晴,眼中漾满柔情,饱含柔情地印下一吻。 他小心翼翼起身,为她掖好被角,生怕她著了凉。 燕惊雪端著一盆热水放轻脚步走入,低声道: “陛下,净面吧。” 林烬点头,简单梳洗后,问道: “玉瑶那丫头来了?” 先前燕惊雪提早起身,正是为了指导邱玉瑶修炼。 “来了,正在院中引气入体,拓展经脉呢。” 燕惊雪含笑答道,“这丫头天赋惊人,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越她父亲了。” 林烬唇角轻扬。 仿佛能穿透殿门的注视,落在那正专心修炼的少女身上。 她的天赋確实卓越,若能好生栽培,將来必成大渊皇朝的栋樑。 二人又说了几句,林烬俯身轻尝那抹樱唇的甜软,方才起身离开坤寧宫。 御书房內。 他刚坐下,尚未饮茶,海公公便快步走入,躬身稟报: “启稟陛下,殿外有人求见,自称——宇文愷。” 第206章 把臣卖了也凑不齐啊! “宣!” 林烬唇角微勾。 总算將宇文愷盼回来了。 大运河之事若缺了將作监的鼎力相助,终究是空中楼阁。 片刻。 宇文愷风尘僕僕的疾步踏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臣,宇文愷,叩见陛下!” “平身。” 林烬隨意一扬手,询问道:“铁脊城,如何了?” 宇文愷站起身,脸上泛著淡笑:“回陛下,铁脊城主体已修缮完毕。臣留下了几名得力干將与详尽图纸,当地百姓循图自建,当无大碍。” 林烬满意地点了点头,神色隨之转为郑重:“朕此次急召你回京,是有一桩关乎国运的大事,非你担纲不可!” 宇文愷毫不犹豫,再次单膝点地,抱拳道:“陛下儘管吩咐,臣,万死不辞!” “朕,欲开凿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彻底打破这桎梏大渊百年的地理隔阂!” 林烬的语气並不高亢,却字字如金石坠地,在静謐的书房內激起迴响。 此言一出! 他身为將作大匠,毕生所求莫过於在工程领域建不世之功。 修缮铁脊城固然重要。 但比之主持开凿这等前所未有、泽被万世的宏伟工程,意义不可同日而语—— 这乃是足以名垂竹帛的千秋伟业! 他强压下心头的澎湃激盪,瓮声回应道: “陛下雄心,臣钦佩之至!依臣估算,勘探定线需一年,挖掘河道需三年,五年之內,必可使运河贯通,南北再无阻隔!” 然而。 林烬却缓缓摇头,平静道:“五年?太久了。朕,没有那份耐心去等。” 宇文愷眉头紧锁。 这已是他考虑到圣意急切而竭力压缩的时限,再要缩短,几近於不可能完成。 林烬似已看穿他的顾虑,起身拂袖:“宇文爱卿,隨朕换个地方说话。” 隨即对侍立一旁的海公公交代:“传旨,命澹臺浩渺即刻前往工部司见驾。” “老奴遵旨!” 不多时。 君臣二人移步工部司。 得到通传的郭振豪匆忙迎出,跪伏在地:“臣,郭振豪,恭迎陛下圣驾!” 林烬摆手,示意免礼。 並未过多寒暄,手腕转动,一张图纸浮现,直接递了过去:“郭爱卿,看看此物,依样製作,需要多久?” 郭振豪双手接过,仔细端详。 图纸上的构件虽精密复杂,但对他这工部尚书而言,並非难事。 他略一沉吟,信心十足道:“回陛下,半个时辰足以。” “好,朕就给你半个时辰,朕要见到一件完美的成品!” “臣,领旨!” 郭振豪不敢怠慢,立刻亲自带人准备材料,动手製作。 等待期间。 林烬眼角余光瞥见身旁宇文愷眉宇间仍未舒展的愁容,遂问道:“宇文爱卿,还在思虑何事?” 宇文愷苦笑一声: “陛下,臣方才再三思量,仅是这千里勘探,確定最佳河道线路,少说也需一两年光阴。若再强行压缩工期,除非不计代价投入海量人力物力,即便如此,也难保万全……” 林烬负手而立,眸光深远:“爱卿不必多虑,稍后便知分晓。” 半个时辰倏忽而过。 郭振豪手捧著一件泛著金属光泽的奇特长杆,恭敬奉上:“陛下,臣幸不辱命!” 林烬接过长杆,將其展示给宇文愷:“此物,名为『三功勘河杆』,可精准测量河道坡度、核定线路里程、探查沿途地下水脉。有它相助,何需一两载之久?” 宇文愷目不转睛的盯著那结构精妙的器物,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他身为工程大家,瞬间便明白了此物的逆天之处。 这足以將探勘效率提升数倍,乃至十倍不止! 他双手微带颤抖地接过勘河杆,指尖仔细摩挲著其上细密的刻度与精巧的机括,眼中儘是狂喜与难以置信。 先前所有的忧虑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坚定的信心与勃发的干劲。 “陛下!有此神器相助,臣只需三个月,必在明年开春之前,將大运河的最终路线勘探完毕,呈报御前!” 他因激动而嗓音微哑,话语却掷地有声。 林烬朗声一笑:“好!若能如期完成,朕记你首功!” 接著。 他转向郭振豪:“郭爱卿,工部需全力配合,以此为准,儘快赶製一百根勘河杆。同时,运河工程所需一应物资,也要著手提前备办,不得有误!” “臣,遵旨!” 郭振豪立刻应下,隨即又面露难色:“陛下,此等浩大工程,所需物资钱粮堪称海量,这调用之事……臣是否即刻与户部协商拨付?” 林烬断然挥袖,断然道:“不必。运河工程,户部暂不参与。” 户部不参与? 难不成这滔天的钱粮耗费,要工部一力承担? 把他卖了恐怕都凑不出所需的百分之一! 就在这时。 澹臺浩渺快步走入,周身真气隱有奔流不息之感,显然是刚修炼结束,气息尚未完全平復。 他恭敬行礼:“陛下恕罪,草民方才偶有所悟,闭关片刻,接旨来迟。” 林烬眸中掠过一丝惊异。 他看得出,澹臺浩渺竟已触摸到大宗师中期的门槛,此等天赋,確实骇人。 估计与自己先前写下的那首诗,有很大的关係。 林烬对著郭振豪和宇文愷说道:“这位是澹臺家族的澹臺浩渺,今后大运河的一应开支用度,皆由澹臺家族承担,你们哪里缺了银钱,直接找他就行,他,有的是钱!” 闻言。 澹臺浩渺笑容瞬间僵硬,额角似有黑线滑落。 陛下这话…… 当真是把他澹臺家当成了取之不尽的肥羊。 好歹,也该等他不在场时再吩咐啊…… 郭振豪与宇文愷当即明悟。 两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向澹臺浩渺的目光,充满了如见金山银海般的灼热。 林烬將眾人反应尽收眼底,淡然一笑,神情骤然一肃,沉声道: “宇文愷,澹臺浩渺,接旨!” 两人齐齐躬身,声音沉稳有力:“臣(草民)在!” 林烬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二人,声如金石交击:“宇文愷,朕封你为『运河总督』,总揽开凿大运河一切事务。若遇紧急情状,可先斩后奏!” “臣,宇文愷,领旨谢恩!” 宇文愷深深叩首,肩背如山。 林烬转而望向静立一旁的澹臺浩渺,语气稍缓:“澹臺浩渺,朕封你为『运河督办大臣』,执掌运河工程一应度支、物资调配、民夫薪餉。” 澹臺浩渺深吸一口气,郑重跪地,声音清越:“臣,领旨!澹臺家纵倾尽家財,也必保运河银流不断,绝不延误工程!” “好!” 林烬抚掌一笑,隨即肃容道:“朕会抽调一百名大雪龙骑,负责前期路线勘探。工部即刻筹备前期所需物资,运河详细图纸由將作监全力绘製,宇文愷,你亲自把关。”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澹臺浩渺身上,唇角微扬,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揶揄:“至於你嘛……就负责掏钱好了。” 澹臺脸上適时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苦笑。 然而眼神明澈,不见半分勉强。 只是。 他忽然眉头微凝,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转为凝重:“陛下,掏钱一事,臣义不容辞。只是眼下尚有一个棘手难题,若不先行解决,只怕运河工程……难以推进。” 第207章 运河阻碍! “何事?” 林烬剑眉微蹙,语调里透著一缕不易察觉的冷意。 澹臺浩渺上前一步,语气沉重:“陛下,大运河若要贯通南北,北方路线问题不大,但南方……恐怕会途经诸多世家盘踞之地,事情绝不会顺利!” 听罢! 林烬面色漠然,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頷首。 这確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一旦被南方世家,尤其是那碧波沈家知晓朝廷的意图,他们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挠。 若不先行解决,莫说动土开工,就连完整的运河路线都难以制定。 沉思片刻。 林烬沉声吩咐:“取疆域图来。” “是!” 郭振豪立刻领命而去。 不多时。 一幅详尽的皇朝疆域图便在桌子上铺开。 林烬视线扫过图上山川河流,侧头看向一旁:“宇文爱卿,你且根据此图,先行研判运河的可能路线。” “臣,遵旨。” 宇文愷会意,上前执笔。 开凿大运河,並非全凭蛮力重新挖掘,需得巧妙利用疆域內现有的河流湖泊。 若能倚仗既有水道,无论在工期、人力还是未来水源保障上,都能事半功倍。 宇文愷凝神静气,笔走龙蛇,依据山川地势与水系分布,自北向南划下了数道清晰的標记。 他放下笔,恭敬回稟:“陛下,若暂不考虑地下水源与精確地质特性,依臣浅见,这几条路线最为適宜。” 林烬定睛细看,稍稍点头,转而向澹臺浩渺问道:“澹臺爱卿,依此路线,运河將途经南方哪些世家的地界?” 澹臺浩渺俯身细察,手指在图上游移:“回稟陛下,据此路线,运河將经过朱桥史家、锁云杨家、棲霞谷叶家,以及……”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碧波沈家。” 林烬闻言,眉头紧锁:“竟有如此之多?” 十大世家,近半皆在途中。 想要毫无阻滯地定下路线,怕是难如登天。 他略一思忖,问道:“朱桥史家与碧波沈家,朕已知晓。这锁云杨家与棲霞谷叶家,底细如何?” 澹臺浩渺忙道:“陛下,锁云杨氏主营茶叶,市面上但凡有些名號的茶品,几乎皆出自其手。加之衍生的茶器製作等產业,其底蕴之深,绝不逊於臣的家族。” 林烬眸光微动。 自古以来,茶叶便是利润极高的行当。 其利之厚,往往数倍於寻常货物,若是名品贡茶,更是价值连城,足以让商贾倾家爭购。 杨家底蕴既不逊於澹臺世家,其实力自然远在已解决的虞家之上,族中坐镇的陆地神仙境高手,恐怕不止一位。 更棘手的是。 江湖之中,无论修为高低,爱茶者眾。 这意味著杨家编织的关係网庞大无比,人脉深不可测,牵一髮而动全身。 若强行处置,不仅可能引发南方宗门动盪,更会危及依附杨家的数万茶农,投鼠忌器。 思绪及此。 林烬心念一转,侧首问道:“海公公。” “老奴在。” “杨家近年来,可曾按律缴纳茶税,履行榷茶之制?” 海公公几乎不假思索:“回陛下,锁云杨家已有近百年未曾缴纳分文赋税!即便是宫中用茶,也非杨家进贡。”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很好。既违国法,朕便师出有名了。” 占据大义名分,许多事情便好办得多。 他暂將杨家之事按下,肃然下令:“运河之事,先行专注北方路线勘定。南方路线,由澹臺家暗中掩护绘製,朕自会遣人相助。若有胆敢阻挠工程者,格杀勿论!” “臣,遵旨!”宇文愷与澹臺浩渺齐声应道。 然而 澹臺浩渺眉宇间的凝重却未消散,唇瓣微动,似有未尽之言。 林烬瞥见他的神色,暂未点破,目光转向郭振豪。 只见他手腕一翻,一道黑光闪过。 轰! 一尊黝黑笨重的器械凭空出现,重重落在地面,冰冷的金属躯体散发著森然寒意,令在场眾人心头皆是一凛。 “郭爱卿。” 林烬指向那尊红夷大炮:“待勘河杆锻造完毕,你便带人全力仿製此炮。眼前这尊,任你拆卸研究。” 他又指向旁边的炮弹:“此物亦需小心仿造,切记,非武者不得靠近!” 这尊红夷大炮自镇玄台带回后,诸事缠身,险些遗忘。 今日既至工部,正好一併交代。 若能成功復刻,即便威力稍逊,只要形成规模,便足以组建一支横扫六合的无敌之师。 届时。 纵是武道圣地,亦有一战之力! 郭振豪深知责任重大,躬身领命:“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前期事宜,將作监与工部需紧密沟通,遇有难处,隨时稟报於朕。” 林烬最后叮嘱道。 “臣等明白。” “澹臺浩渺。” 林烬转身,道:“隨朕来。” “是,陛下。” 离开工部,一路无话。 直至返回御书房。 林烬於龙椅坐定,轻抿一口清茶,看著澄澈茶汤中沉浮的叶芽,方才抬眼问道:“锁云杨氏族中,有几位陆地神仙?” 澹臺浩渺沉吟道:“回陛下,明面上据传有两位,但具体……臣亦不敢妄断。” 十大世家,底蕴深厚,岂会尽数示於人前? 连虞家尚且有两位陆地神仙,杨家必然不止於此。 暗中,定然还隱藏著不容小覷的力量。 欲动杨家,必先破其经营多年的人脉网络。 林烬指节轻叩桌面,暂时按下思绪,言辞陡然一转,声线幽冷:“方才在工部,你似有未尽之言?” 澹臺浩渺身躯微震,隨即不再隱瞒,表情凝重:“陛下明鑑。运河所经世家,杨、史二家虽强,碧波沈家倚仗漕运,財力武力更胜一筹。但……” 他话锋陡转,语带深意:“若与那棲霞谷叶家相比,这三家,便都算不得什么了!” “哦?” 林烬眼中掠过一丝讶异:“这叶家,竟如此非凡?” 澹臺浩渺重重点头,一字一句,石破天惊: “只因叶家背后倚靠的,乃是……” 第208章 您的敌人,便是我们的剑锋所指! “武道圣地!” “什么!?” 林烬猛然抬头,那双古井无波的帝王眸中,终於清晰地炸开一丝惊澜! 他虽料到叶家背后必有倚仗,却万万没想到,竟是武道圣地! 那等超然存在,与凡尘世家本该云泥殊路,怎会…… “而且……” 澹臺浩渺的语调沉重,甚至带著几分苦涩:“还是不亚於藏剑山庄的存在!” “不亚於藏剑山庄?” 林烬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出鞘之剑。 据叶归尘所言,藏剑山庄在五大武道圣地中实力位居前列,叶家的靠山,竟能与之比肩? 他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若强行对叶家出手,即便有藏剑山庄支持,也势必引发两大圣地的直接碰撞。 胜负难料,后果不堪设想! 筹划已久的大运河宏图,很可能就此夭折。 林烬压下心绪,声音恢復了惯有的冷冽:“是哪一座圣地?叶家与其关係如何?” 澹臺浩渺脸上苦涩更浓,点头道:“九霄圣宗。” 他略作停顿,语出惊人:“至於关係……並非寻常交好。若叶家出事,九霄圣宗必定雷霆出手。只因他们——本为一体!” “一体?” 林烬剑眉紧锁:“此言何意?” 他隱约触及了关键,但这背后的联繫仍让他始料未及。 “陛下,叶家先祖,本就是九霄圣宗的核心弟子,千年前奉命下山,创立叶家。” 澹臺浩渺语气沉凝,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其存在,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世家!” “它既是圣宗伸入凡俗,搜罗资源、聚敛財富的手;更是凭藉庞大家族血脉,为其筛选、输送顶尖武道苗子的根基!” “千年经营,血脉早已深度交融。如今九霄圣宗之內,上至阁主、太上长老,下及诸多核心职司,十之七八……皆姓叶!” 话音落下。 御书房內陷入一片死寂。 林烬指节下意识地扣紧了龙案,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声。 他眼底的惊涛骇浪只存在了一瞬,便被绝对冰冷的理智强行压下,深不见底,如同暴风雪前夕的死寂。 同气连枝,休戚与共! 原来如此! 这已非简单依附,而是血脉与利益彻底捆绑的命运共同体。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动叶家,便是动摇九霄圣宗的根基,对方绝无坐视之理。 而大运河的路线,偏偏绕不开这棲霞谷叶家。 一个盘踞南方千年,根深蒂固的世家巨擘。 一个屹立武道之巔,底蕴深厚的古老圣地。 前路—— 仿佛被一座无形巨山轰然阻断。 良久。 林烬的嗓音终於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却带著一种斩断所有犹豫的决绝。 “朕,知道了。” 他语速平缓,听不出情绪:“叶家之事,暂缓。运河工程,按原定方略推进。你且退下,暗中勘定南方路线,务必保密。” “臣,遵旨!” 澹臺浩渺心底忧虑未散,但见陛下心意已决,不敢多言,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空荡的殿內,唯余林烬一人。 他缓步走到窗前,负手而立,视线好似穿透重重宫闕,望向南方的天际。 无人知晓,此刻的帝王心中,在思索著什么。 数息过后。 林烬转身,詔令冷澈:“传,天听监督领!” “是!”海公公躬身领命。 很快,小禾快步而入,恭敬行礼:“臣,参见陛下。” 林烬直接下令:“即刻联繫藏剑山庄,告知朕有要事相商!” 小禾窥见皇帝眉宇间的肃然,不敢怠慢,果断拱手:“臣,领旨!” 望著小禾离去的身影,林烬心下微嘆。 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让叶归尘离开。 …… 数日后。 林烬立於御书房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锁定南方,不断推演著解决世家的方略。 史家、沈家、杨家……皆不足为虑。 关键在於—— 如何搬开棲霞谷叶家这块拦路巨石! “陛下。” 海公公躬身入內:“藏剑山庄三长老求见!” “石錚?” 林烬略感意外。 他原以为来的会是叶归尘。 “宣。” “是!” 片刻。 一身青袍的石錚龙行虎步而入,刚毅的面容带著些许好奇,眸光如电,扫视四周。 周身凌厉剑气自然流转,並未刻意收敛。 这並非挑衅,实乃他性情使然,不拘小节。 “参见陛下!” 石錚拱手一礼,声若洪钟。 林烬不以为意,反而欣赏这份率直,笑道:“石长老亲至,朕有些诧异。” 石錚咧嘴一笑:“回陛下,老大正在闭关紧要关头。收到消息,我便立刻赶来,但凭陛下吩咐!” “老大?” 林烬微怔,隨即明了。 冷千霜陨落,原二长老叶归尘自然晋升大长老。 林烬淡然一笑,赐座后,直接切入正题:“石长老,朕此番相请,是有一事,需明確藏剑山庄的態度。” 石錚正色道:“陛下请讲。” 林烬指尖轻叩龙案,缓声问道:“对於那九霄圣宗,石长老了解多少?” “九霄圣宗?” 石錚面色顿时凝重,沉声道:“陛下,九霄圣宗实力强横,其镇宗功法能引动九霄神雷,威力霸道绝伦,极难对付!” 林烬眼眸深邃,追问道:“若藏剑山庄与九霄圣宗全面开战,可有胜算?” 石錚浓眉锁紧,沉吟良久,方从牙缝里挤出八个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闻言。 林烬眼中的凝重又深一重。 同为武道圣地,实力在伯仲之间。 藏剑山庄岂会为了朝廷,轻易押上千年基业,行那生死拼杀之事? 然而—— 就在林烬心念转动之际,石錚却豁然起身! 他眸中战意勃发,声如金铁交鸣:“陛下,藏剑山庄既已效忠朝廷,您的敌人,便是我们的剑锋所指!九霄圣宗又如何?” 第209章 藏剑山庄的意图! 此言一出! 饶是林烬身为帝王,心性沉稳如山,此刻心潮亦为之剧震,如闻平地惊雷! 他目光如炬。 紧紧锁住石錚那双战意灼灼的眼睛,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若真开战,藏剑山庄千年积累的底蕴,恐怕將毁於一旦……你,能做这个主?” 即便石錚已晋升二长老,但如此关乎宗门存亡的大事,绝非一人可断。 然而—— 石錚表情坚毅如铁,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能!” 他略一停顿,拱手肃然道:“启稟陛下,临行之前,庄主曾有交代:无论陛下有何旨意,藏剑山庄——无条件遵从,即便……” “伤及根本,亦在所不惜!” 剎那! 林烬指尖在案上猛地一顿,剑眉渐渐锁紧。 他心中愈发確信—— 藏剑山庄,必定暗中图谋著什么,甚至…… 知晓了什么惊天秘辛! 否则,怎会甘愿赌上千年基业,也要不惜代价地站在朝廷这一边? 这根本不合常理! “陛下。” 石錚见林烬神色深沉,再度开口:“何时动手?” 林烬收敛心神,挥袖示意他落座,语气恢復从容:“朕不过隨口一提,石长老不必心急。九霄圣宗態度未明,此时开战,为时尚早。” “那有何难?” 石錚並未坐下,昂首扬眉,豪气干云:“在下愿亲赴九霄圣宗,当面问个清楚!若他们不从——” 他声线陡然一厉:“我石錚,愿为先锋!” 林烬注视著他眉宇间的凛然,略略点头: “也好,那便有劳石长老走这一趟。你去告诉他们……” 他缓缓起身,语调平淡却毋庸置疑: “朕欲开凿大运河,贯通大渊南北天堑。运河所经,或將踏入叶家地界——你去问问他们,是何態度。” 石錚抱拳:“遵旨!” 就在他转身迈出御书房门槛之际,林烬的语声再度传来,如寒铁坠地: “记住,大运河,朕开定了。” “不惜一切代价。” 石錚脚步一顿,心领神会,大步流星而去。 御书房重回寂静。 林烬踱步至窗前,望著窗外凛冽呼啸的寒风,眼眸轻轻眯起。 九霄圣宗若是不蠢,自然听得懂他话中深意。 此事,没有转圜余地。 应,则南北通达。 拒,则兵锋相见。 他不介意让这所谓的“武道圣地”,亲身体验一番—— 何谓天子之怒。 片刻后。 林烬手扶窗欞,脑海中再度迴响起石錚那不容置疑的誓言。 沉吟数息。 他眼中锐光一闪,心念陡转: “系统,启动天机映照!” 他终究按捺不住那份愈发强烈的好奇。 藏剑山庄背后所藏之秘,必须儘快查明。 否则一旦局势有变,必將措手不及。 唯有洞悉真相,方能执子先行。 【叮——】 【天机映照已启动,请宿主指定窥探之天机。】 林烬神情凝重,字字沉冷: “朕要知道,藏剑山庄为何突然效忠朝廷,甚至不惜根基受损,也要全力支持?” 话音落下。 万籟俱寂,连窗外风啸都仿佛凝滯。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的回应终於响起: 【藏剑山庄得获天机启示:大劫將至,江湖倾覆,万宗寂灭。唯一变数,在於朝廷。】 林烬闻言,怔立当场,面色俱震。 万宗……寂灭? 变数在朝廷? 难怪藏剑山庄如此孤注一掷,竟是得了天机预警! 可他们究竟从何而得此諭? 又是何等恐怖的劫难,竟能令整个江湖为之崩塌? 而那所谓的“变数”…… 难道是指系统? 不,不对。 系统是独属於朕的绝密,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那这『变数』…… 指的是某个个体? 还是朕所代表的,即將推行的某种『国策』? 林烬心绪翻涌,百思难解。 数息之后。 他强压下杂念,眼神渐沉。 无论原因为何,既然藏剑山庄信此天机,那他也必须早做筹谋。 日后若有机会,定要亲自问问萧炼! “陛下。” 一道略显熟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打断了林烬的沉思。 他转身望去,只见王翱正恭敬行礼,面容却带著几分忧色。 “王爱卿,有何事稟奏?”林烬含笑问道。 王翱轻嘆一声,道:“启稟陛下,北方诸城虽已重归朝廷管辖,然当地官吏贪腐成风,多数已被撤职查办,以致各地衙门空缺严重。” “臣虽尽力调派人员补缺,暂维平稳,但若继续彻查不法,后续人手……恐怕难以为继。” 林烬微微頷首。 北方各城虽大体稳定,玄甲禁军也已进驻镇守,但仍有部分城池未及详查。 其中蠹虫,必然不少。 王翱所虑,確是实情。 若后续无充足官员补缺,衙门空转,民生无依,极易滋生动盪。 林烬重回龙椅坐下,容顏肃穆:“那爱卿之意,是暂缓清查?” “绝非如此!” 王昂扬声道,眼含锐芒:“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之吏,必须严惩不贷!” 身为铁面判官 他对那些蠹虫深恶痛绝,一日不除,民心一日难安。 “那你可有良策?”林烬再问。 王翱既然前来,必有对策。 果然。 他肃然答道:“陛下,臣以为,当下最直接之法,便是广纳贤才,重启科举!” 林烬屈指轻敲龙案,不动声色:“细说。” “臣曾翻阅大渊近百年纪事,发现朝廷久未开科取士,以致人才凋零,青黄不接。” “正因如此,朝中与地方官员,多由权贵举荐任命,其中不乏庸碌无学之徒。” “唯有重启科举,方能广开才路,使天下学子有报国之门,朝廷得源源不断之新血!” 林烬听罢,目露讚许,却仍轻嘆一声: “此法虽好,然……眼下尚难施行。” “为何?”王翱不解。 “北方虽定,犹有隱忧。南方世家盘踞,纵使朕下詔开科,南方学子也难以来京。” 与其说学子不愿来,不如说—— 世家不容他们来。 王翱面露急色:“陛下,那……” 林烬抬手止住他的话,淡然一笑:“王爱卿不必忧心,此事,朕已有计较。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 “且慢。” 王翱正要转身,林烬忽又开口:“法印铁令,给朕。” 王翱恭敬取出怀中铁令,双手奉上。 林烬运转真气,再度注入三次护体结界。 此前耗尽之后,政务繁忙,一直未及补充。 王翱面露喜色:“谢陛下!” 林烬摆了摆手。 科举是长远之计,远水难解近渴。 看来,是时候用点非常规手段,给那些盘踞南方的世家们,下一剂猛药了。 “传旨——” 他侧首吩咐,声如金玉交击: “宣,澹臺浩渺,覲见!” 第210章 朕,要你们澹臺家族一样东西! 一炷香后。 澹臺浩渺奉召而至,躬身立於御前。 “臣,澹臺浩渺,叩见陛下。” 林烬並未绕弯,直接问道:“大运河之事,筹备得如何了?” 谈及正事。 澹臺浩渺精神一振,流畅回稟:“回陛下,一百根三功勘河杆已全部锻造完毕。” “宇文总督正遣人依照既定备选路线,分段同步勘探,以求最快厘定主河道,再行合龙贯通。此法,预计可省下大量时日。”” 林烬眸中掠过一丝讚许,轻轻頷首:“甚好。” “此外。” 澹臺浩渺接著奏报:“澹臺家族首笔款项,计三百万两白银,已全数划拨至工部专项帐户。相关吏员已著手採买储备首批物资,务求勘探与后续工程无缝衔接。” “不错。” 林烬语气平稳:“一切按既定方略推进,遇有任何难处,隨时奏报。” “臣,遵旨。”澹臺浩渺恭敬应道,心下稍宽。 然而。 御座上的语调再次响起,带著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让他刚放鬆的心弦骤然绷紧。 “不过,朕今日召你前来,主旨倒非运河之事。” 林烬身体略微前倾,唇角噙著一抹深意:“朕,是想与你澹臺家,再谈一笔生意。” “生意?” 澹臺浩渺一怔,抬眸对上皇帝那深邃的视线。 剎那间。 一股寒意毫无徵兆地从脊背窜起。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御座上那不怒自威的身影,化作了一座即將倾覆的山岳,要將他与整个澹臺家都压得粉身碎骨。 上一次“做生意”,澹臺家族被绑上了开凿大运河这辆吞金战车。 前期投入便是上千万两白银,虽长远可观,眼下却如同一个看不见底的无底洞,资金仍在不断投入,未见半分收益。 这才过去多久? 皇帝竟然又要谈生意? 澹臺浩渺只觉喉间乾涩,强压心悸,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试探:“不知陛下……此次意欲何为?恕臣直言,澹臺家如今……实已是囊中羞涩。” 见他一副如临大难、泫然欲泣的模样。 林烬不由轻笑,摆了摆手:“爱卿不必惊惶。此番,朕不要你澹臺家的钱。” “不要钱?” 澹臺浩渺又是一愣,更加疑惑:“那陛下是要……” “朕只要你们澹臺家出一样东西——” 林烬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出『名』即可。” “出名?”澹臺浩渺愈发不解。 “不错。” 林烬缓缓道:“你澹臺家经营的『墨香书院』,乃天下学子心目中的文脉圣地,声名远播。” “不过,据朕所知,书院中学子大多来自南方诸省吧?皇朝北境,对墨香书院虽是如雷贯耳,但真正能得其泽被者,怕是寥寥。” 澹臺浩渺点头承认:“陛下明鑑,確是如此。主因路途遥远,关山阻隔,北地学子欲至墨香书院,艰难重重。且书院……收录標准使然,所面向者,亦非寻常寒门。” 林烬道出意图:“朕之意,便是由朝廷出资,请你澹臺家族,於北境主要城池,开设一所『墨香书院』之分院!” “什么?!” 澹臺浩渺浑身剧震,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这哪里是生意? 分明是陛下將泼天的殊荣与机遇拱手相送! 让墨香书院在北境扎根,得朝廷背书,无异將家族声望推至前所未有的巔峰! 自此。 澹臺家不仅是民办书院,更將成为北境文教之宗,其影响力將难以估量! 届时。 无数渴望躋身仕途的北方才俊,必將对澹臺家感恩戴德! 他强抑几乎破胸而出的激动,嗓音微颤:“陛下……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 林烬起身,负手而立,龙袍曳地,威仪自生,话锋却倏然一转:“然,朕,有一个条件。” 澹臺浩渺此刻已是心潮澎湃,毫不犹豫地道:“陛下请讲!澹臺家族无不应允!” 林烬凝视著他,沉声道:“朕欲在墨香书院之內,先行举办一次小范围的、针对性的科举考试。凡通过此次考试,成绩优良者,经朝廷核查品行后,可直接授官,派往北境各城空缺职位上任!” 原来如此! 澹臺浩渺瞬间明悟。 朝廷正於北境大力整肃吏治,落马者眾,导致各级衙门人手紧缺。 陛下此计,是要借墨香书院的金字招牌与成熟人才储备,以最快速度选拔才学兼备、操守可信的士子,填补空缺,稳定北境! 这对朝廷是解燃眉之急,对澹臺家与书院,更是千载难逢之机—— 他们的门生,將直接步入朝堂! “陛下圣明!” 澹臺浩渺再无犹疑,深深躬身:“陛下如此信重,乃臣族无上荣光!臣即刻返回,面稟父亲与诸位长老,必全力促成此事,火速推行!” “很好。” 林烬頷首:“考题由礼部与朕亲擬,朕会遣专使送至墨香城。此外,考核期间,务须保证绝对公平、公正,朕,不希望看到任何徇私舞弊。若被朕发觉……” 语意未尽。 其间的凛冽寒意已让澹臺浩渺头皮发紧。 不待皇帝说完。 他已撩袍跪倒,额触金砖,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陛下放心!若此次考核中有任何舞弊情事发生,无需陛下动手,我澹臺家族满门,愿以死谢罪!” “好!” 林烬脸上终於露出了真正满意的笑容:“去吧,此事,宜早不宜迟。” “是!臣告退!” 澹臺浩渺再次叩首,起身后,迈著坚定而急促的步伐转身离去,背影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与使命感。 御书房內重归寂静。 林烬踱回窗边,望著窗外渐沉的暮色,眼神幽深。 科举全国推行虽暂受阻,但这“小科举”,便是他撬动南方世家壁垒的第一根槓桿,也是他向天下寒门学子释放的一个明確信號。 朝廷求贤若渴,功成名就,就在眼前! 嗡—— 恰在此时。 御书房內烛火微微一晃,伴隨几不可闻的轻鸣。 角落阴影好似活物般蠕动。 一道身著玄甲、面覆墨纹面具的身影无声显现,单膝点地,头颅低垂,恭敬稟告: “陛下。” 第211章 残破密报! 林烬抬头望去。 临渊正神情恭谨地跪在下首。 他踱步至龙椅前坐下,言语淡然地吐出一个字:“讲。” 自紫灵接手影杀卫后,临渊便一直未曾回宫復命。 此刻他突然归来,林烬心底不免泛起一丝好奇—— 紫灵,究竟隱藏著怎样的秘密? “启稟陛下。” 临渊的声音幽冷如深潭:“紫灵大人命臣率领影杀卫,秘密调查蜀中唐门。” “唐门?” 林烬微微一怔。 在大渊皇朝的十大世家中,唐门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它既是一个雄踞江湖的宗门,又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凡尘家族。 凭藉独步天下的暗器与让人闻风丧胆的用毒之术,唐门在江湖中地位超然,令人忌惮。 其综合实力与底蕴,即便在江湖之中,也属顶尖之列。 林烬敛去心神,问道:“可有所获?” “回陛下,收穫甚微。” 临渊面有惭色,垂首回稟:“唐家堡戒备森严,龙潭虎穴一般,外人极难潜入。臣凭藉千影藏锋阵,也仅能潜入外围,截获一条语焉不详的密报。” “细说。”林烬眉头微蹙。 临渊沉声道:“密报断续,仅有数字可辨:南……七星连珠……唐门……夺……改……” 闻言。 林烬额角几乎垂下黑线。 这密报,说了几乎等於没说。 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恐怕就只有“七星连珠”四字。 “此事,你可曾稟报紫灵?” “尚未。” 临渊答道:“臣自唐家堡归来后,便第一时间入宫,將所歷之事如实稟告陛下。” “去告诉她吧,不必隱瞒。” “臣,遵旨。” 临渊领命,身形一闪,便已消失在御书房內。 林烬双眼微眯,向后靠入龙椅,指尖无意识地轻敲著扶手,陷入沉思。 从这残破的密报来推断,唐门似乎在“七星连珠”之日有所图谋,意图“夺取”某物,或“改写”某事。 “唉……” 林烬深深一嘆,內心暗忖:“早知如此,那天机映照之术,不用也罢。” 他確实有些后悔了。 藏剑山庄的天机固然重要,让他得以知晓大劫將至,可早做绸繆。 但无论如何,藏剑山庄对朝廷的忠心毋庸置疑。 可唐门,却截然不同。 虽尚未確定唐门如今的具体立场,但多半不会站在朝廷一边。 他们所密谋之事,极可能对朝廷不利,令他不得不防!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 紫灵为何要派影杀卫去调查唐门? 她与唐门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是敌?是友? 半晌。 林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將脑中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 既然紫灵执意要查,便由她去。 待她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时,自然会来寻他。 他轻抿一口清茶,瞥了眼窗外昏沉的天色,侧首吩咐道:“传朕口諭,命岳涛明日率领礼部要员,至御书房议事。” “老奴遵旨。” 海公公躬身领命,悄步退下。 …… 夜色如墨,浸染苍穹。 天闕殿宇在惨澹的月光下若隱若现,宛如一头蛰伏的庞然巨兽。 大殿深处。 夜临玄袍曳地,双膝盘坐。 他眉宇间邪魅与神秘交织,周身真气波动不休。 时而圣洁如神佛临世,使人心生敬畏,时而又森寒如九幽魔域,叫人心胆俱裂。 他並非在寻常修炼,而是凭藉功法玄妙,意识离体,闯入了一处奇异空间。 “师尊。” 夜临的意识体立於虚无之中,向著前方两道朦朧身影恭敬行礼。 “桀桀桀……”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响起,一道周身血光繚绕的身影绕著夜临转了几圈,语气中满是讚许: “不错,不错!陆地神仙中期,距后期也只差临门一脚。很好!” 夜临嘴角微勾:“多谢三师尊夸讚。” “中期境界,还远远不够,不可骄矜。” 旁边那身著白袍的身影语调冷澈:“欲成大事,你如今的实力,尚不足恃。” 闻听此言。 夜临面上並无半分不悦,反而谦逊躬身:“二师父教训的是。”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第二重核心已然寻到,只待找到能承受转移之法的特殊介质,弟子便可著手突破!” “很好。” 白袍人略微頷首,隨即眉头紧锁,叮嘱道:“如今朝廷气运正盛,暂避其锋芒,莫要硬撼。一切,待你突破第二重后,再行谋划!” 夜临眸底一抹凌厉杀机乍现即逝,他心下虽不以为然,却並未反驳,只是低声应道:“弟子明白。” 白袍人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微不可察地轻嘆一声,未再多言,只摆手道:“回去吧,此地不可久留。” 夜临拱手:“师尊放心,弟子定会儘快救你们脱困!” 言罢 他的目光下意识投向远处虚空深处,似在探寻什么,终究一无所获。 隨即,离开了这片奇异空间。 待夜临的身影彻底消散於这片虚无,血影收回目光,嗓音里带著一丝玩味: “嘿,这小子心比天高,方才估计寻摸老大的气息……我看,你叫他暂避朝廷锋芒的叮嘱,他多半是左耳进,右耳出。” 白袍人清冷一笑,身影渐淡,唯有那句断言在空间中冷冷迴荡: “无妨。若他是个肯安分守己的,你我又何必选他?” 大殿內。 夜临意识归体,双眸骤睁,一股属於陆地神仙的磅礴威压轰然爆发,又在骤然间收敛得无影无踪。 他缓缓起身,拳头不自觉地紧紧握住,眼中杀意再无丝毫掩饰。 “少主。” 恰在此时。 一道清脆如玉石交击的女声传来。 血莲圣女殷莲盈盈步入。 她一袭浅紫渐变纱裙,裙摆之上,以血线绣就的莲纹妖冶绽放。 夜临闻声转头,脸上厉色瞬间敛去,极为自然地伸手揽住她那不堪一握的纤腰,问道:“莲儿,何事?” 殷莲脸颊微红,却並未躲闪,神色凝重地回稟:“少主,据探子来报,近日天闕周边……似有异动。” 第212章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异动?” 夜临剑眉倏然蹙紧。 他缓步踱至太师椅前坐下,屈指无意识地敲击著紫檀木扶手,眸底寒光隱现:“细说。” 殷莲躬身一礼,神色凝重:“回少主,近日天闕周边,屡有不明鸟类盘旋窥探,其中数只已触及阵法,均被当场诛杀。” “可查明底细?”夜临语声低沉。 “已查清。” 殷莲肯定道:“据密报,大渊朝廷新设『天听监』,网罗了一位能通鸟语的异人,可驱使飞禽为其探查情报。” “哦?” 夜临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如此说来,这些扁毛畜生,是林烬派来的耳目?” 殷莲默然垂首,算是应答。 短暂的沉寂在殿中瀰漫,唯有指尖叩击扶手的篤篤声,规律地令人心头髮紧。 数息之后,叩击声戛然而止。 夜临五指猛地收拢,太师椅扶手应声裂开数道细纹:“好一个林烬,本少倒是小覷你了!既然你执意要探我的底……” 他略作停顿,眸中杀机如实质般迸射:“传令,即刻启动『燎城计划』!本少要在这潭死水里,狠狠烧上一把烈火!” 殷莲闻言,身体微微一震,旋即迅速领命:“是!” 她转身退下,步履匆匆,那摇曳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殿门之外。 目送那抹倩影远去。 夜临嘴角扬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眼底幽光闪烁,似有算计深藏。 “千影。” “属下在!” 阴影之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然浮现,恭敬行礼。 夜临徐徐起身,负手而立:“介质之物,探寻得如何了?” 千影躬身回稟:“回少主,西荒枯骨渊底的『缠怨秘境』不日即將开启。根据多方情报交叉印证,秘境之中,极有可能存在能够承载转移秘法的合適介质!” “很好。” 夜临双眸微眯,寒芒流转:“严密监控秘境动向,开启之刻,便是本少亲临之时!” “属下遵命!” 千影领命,身形再度融入阴影,好似从未出现。 夜临踱至殿门,遥望天际。 夜幕低垂,不见星月,唯有浓云翻墨,压抑得令人窒息。 “林烬……且好好坐著你的龙椅吧,只怕,时日无多了。” …… 翌日,晨光熹微。 御书房內,礼部尚书岳涛携本部一眾要员,恭敬跪伏於地。 “平身。” 林烬端坐龙椅,视线扫过眾人,並无赘言。 “谢陛下!” 眾人谢恩起身,垂手恭立。 林烬开门见山:“朕將於北域创办『墨香书院』分院。岳爱卿,依你之见,分院选址何处最佳?” 岳涛心念电转。 墨香书院名动天下,奈何大渊南北阻隔,北域学子求学艰难。 若分院能成,於教化、於朝廷,皆是大利。 他抬首望向壁上悬掛的巨幅疆域图,凝神片刻,伸手指向一点:“回陛下,臣以为,墨照城乃不二之选!” 林烬顺著他的指向望去:“理由?” “启奏陛下,其一,墨照城地处北域腹地,水陆交匯,乃四方通衢,北方学子往来,极为便利。” “其二。” 岳涛语调转为篤定:“此城西侧,有一文澜谷,內有『三奇』,堪称天赐书院之所!” “三奇?” 林烬显出些许兴趣:“细细道来。” “所谓三奇,乃奇景、奇泉、奇树!” 岳涛如数家珍:“奇景名为『墨浪流沙』,白日里,赤色流沙隨风塑形,宛若天然笔走龙蛇,据说天赋卓绝者观之,可助顿悟文心!” “奇泉名曰『润笔泉』,以此泉研墨,墨色纯净,书写不晕不染,字跡歷久弥新!” “至於奇树,则是『笔桿林』。林中生有一种奇木,树干笔直如椽,树皮色似宣纸,天然便是製作笔桿的上佳之材!” 一口气陈述完毕。 岳涛稍缓气息,总结道:“故此,臣確信,墨照城文澜谷,实为分院最佳根基之地!” 林烬面色不动,心中已然权衡。 若岳涛所言非虚,此地確是上佳之选。 “既如此。” 他当即决断:“岳爱卿,即刻派人前往墨照城,勘定院址,绘製图样,交由工部,以最快速度兴建书院!” “臣,领旨!”岳涛肃然应命。 待此事议定。 林烬语气平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仪:“在此之前,朕欲在南方墨香书院內开科取士,选拔贤能,充实北域官场。眾卿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 反对之声骤起。 礼部侍郎率先出列,面带忧色:“陛下!北域官员体系盘根错节,若骤然以新进学子大量更替,恐致官员离心,政务停滯,反生祸乱啊!” 一位勛贵老臣紧隨其后:“王侍郎所言极是!那些书生,徒知纸上谈兵,岂明民间疾苦,政务繁难?陛下若开此例,只怕……要寒了天下官员之心吶!” 林烬对此早有预料,神情不变:“北域积弊已久,贪腐丛生。此番取士,非为尽数替换,意在补充新血,涤盪风气。至於经验,谁人非从歷练中得来?” 王侍郎见皇帝態度坚决,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著哭腔: “陛下!您若执意如此,就不怕满朝文武、天下官吏,尽皆心寒吗?!” 此言一出。 满殿寂然,空气仿佛凝固。 这话,已近乎逼宫。 林烬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声冰冷,不带丝毫暖意:“王爱卿,你且告诉朕。你口中这『心寒』,可能冻得死人?” 王老臣浑身一颤,伏地不敢抬头:“……自,自是不能。” “那北域万千百姓,冬日无粮无衣的『身寒』,可是真真切切,会冻死人的!” 林烬声调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殿宇,“是几个官员的『心寒』重要,还是千万黎庶的『身寒』重要?!尔等饱读圣贤之书,莫非连『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都忘到九霄云外了吗?!” 帝威如狱,凛然难犯。 这一番斥责,宛若洪钟大吕,震得所有心存异议之臣心惊胆战,再无人敢发一言。 “此事,朕意已决,毋庸再议!” 林烬斩钉截铁,定下调子:“礼部当务之急,是儘快擬定科考题目。何以从这批璞玉之中,甄选出朕所需之安邦定邑的实干之才?” 御书房內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 很快,便有官员出列建言。 一位侍郎朗声道:“陛下,臣以为,当以『江山社稷』为重!考题应关乎国本,譬如如何巩固皇权,维繫天下安定,使我大渊基业永固!” 另一位官员紧接著道:“臣附议,然需更具体。当下虽无边患大战,然隱患犹存,考题当侧重『抵御外侮』之策,选拔精通军略、有远见之才!” 又有人道:“『开疆拓土』亦不可偏废!大渊虽疆域辽阔,然四方犹有未服王化之地,考题应能激发学子开拓万里之雄心!” 林烬静听片刻,却是缓缓摇头:“江山社稷,过於空泛。抵御外侮?开疆拓土?此非当前大渊首要之务。” “朕要的,是能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的州县之官。而非运筹帷幄之帅才,亦非开疆拓土之猛將。” 眾人见皇帝接连否定,皆敛声屏气,目光不约而同地匯聚到尚书岳涛身上。 岳涛凝眉沉思片刻,眼中渐现清明之色。 他再次整衣拱手,言辞沉稳而清晰:“陛下,臣有一题,或可一试!” 第213章 朕,等著你来超越! “讲!” 林烬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岳涛欠身稟道:“陛下適才言道,『民为贵』,那自当以『民生』为本。譬如:兴修水利、平抑物价、抑制豪强兼併,使百姓有恆產,內心有恆安——此方为为官之本。” 话音落下。 御书房內一片寂静。 林烬默然少顷,修长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其眼底的讚赏愈发明亮。 良久。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浑有力,迴荡在殿宇之中: “好!岳爱卿所言,深合朕心!便以『民生』为核心,著你礼部细化科考题目,务求精准、务实!” “臣,遵旨!” 岳涛与一眾礼部官员齐声应命,恭敬地退出御书房。 殿內恢復寧静。 林烬独自立於巨大的疆域图前,视线再次落向“墨照城”的位置。 若此城真如岳涛所言,確是设立书院的最佳之地。 只要北疆分院建成,便可收拢北方学子之心,更能为朝廷持续输送人才。 甚至。 待南北局势稳定,正式开科取士,亦具有深远意义! 只是…… 有一个问题,让林烬略感沉吟。 “墨香分院,该以何人执掌?” 他身边多是凌鸿、苍朔、铁崑崙这般驍勇之將,並不適合坐镇书院。 此人不仅需忠心耿耿,更须具备相当实力,方能庇护院中学子,免遭江湖势力侵扰。 正当他思虑缠绕之际—— 一道清越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叮——】 【恭喜宿主巡视云溟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唇角微扬。 系统既出提示,便说明清寧已全盘接手虞家麾下的纺织產业。 “点亮。” 他毫不犹豫。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云溟城!】 【获得奖励:玄甲禁军x 50000!】 林烬看著系统提示,一时怔住,几乎难以回神。 五万玄甲禁军?! 自获得系统以来,他所积累的玄甲禁军总数也不过五万。 如今一口气再得五万,瞬间翻倍,这简直是天降强兵! 所幸。 云溟虞家底蕴深厚,家財必然雄厚,支撑这五万大军的粮餉,应不成问题。 念及此。 林烬侧首道:“传天听监督领。” “是。” 海公公俯身领命。 他方踏出御书房,未及数息,竟又转身返回: “陛下,天听监督领求见。” “哦?” 林烬微讶。 倒是巧了。 “宣。” “是。” 很快,小禾步入,伏地行礼:“臣,叩见陛下!” 林烬道:“你来得正好。传讯吴崢,命他將虞家查抄资產悉数运回京都,不得有误。” “臣遵旨。” 小禾起身,林烬见她神色凝重,遂问:“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小禾姣好的面容上笼著一层忧色,语调低沉: “启稟陛下,臣奉命派遣飞鸟巡视凌北州雪涌江一带。然而近日,接连有数只飞鸟无故失踪,並未返回京都。” 林烬不以为意,隨口道:“是脱离了你的掌控,还是不愿归来?” “皆不是。” 小禾坚定地摇头:“据返回的飞鸟稟报,失踪者皆是在飞行中骤然消失,毫无预兆。臣以为……此事或有蹊蹺。” 林烬听此,剑眉倏然锁紧。 据情报所示:“夜临”的老巢“天闕”,极有可能隱匿於凌北州雪涌江一带。 若判断无误—— 那这几只飞鸟,恐怕是误入了天闕外围的阵法之中,故而无故消失。 “呵……” 林烬发出一声清冷的笑,眼內寒光流转: “看来,这位神秘少主的老巢,即將浮出水面了。” 他略作停顿,再次下令: “继续派遣飞鸟於四周探查,务必锁定其確切位置,但绝不可打草惊蛇。” “臣,遵旨!” 小禾肃然拱手,正欲转身离去,林烬的话语又响起: “铁崑崙近日在忙什么?” 自解决虞家仓库守卫、將货物运至邱家后,铁崑崙便回到天听监闭关,数日未有动静,林烬不免有些好奇。 小禾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甜笑: “回陛下,铁爷爷说他心有所悟,正尝试闭关突破。” “突破?!” 林烬不由得一愣。 这傢伙才刚入陆地神仙境不久,还是倚仗太虚涤魂丹之力。 如此短的时间內,竟欲再作突破,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难道…… 他沉积百年的真气底蕴,竟深厚至足以连破两重境界? 林烬轻吐一口气,叮嘱道: “平日多留意他的状况,若有任何异样,即刻稟报。” “是,陛下。” 小禾躬身一礼,悄然退去。 林烬独坐。 “墨照书院”的人选与“夜临”的踪跡在脑中交织,一时难有头绪。 他索性起身,踏出殿门,午后温暖的阳光洒落一身。 信步於宫道之中,不觉间,坤寧宫的檐角已映入眼帘。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宫苑上方那清晰肉眼可见的、正在疯狂匯聚的天地灵气。 嗡—— 真气嗡鸣扑面而来。 林烬驻足,望向前方那不断盘旋、吸纳天地灵气的真气漩涡,眉宇间泛起一缕笑意。 “这丫头,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只见坤寧宫正殿门外,邱玉瑶盘膝而坐,周身縈绕著极为精纯的真气流光,经脉中的能量如江河奔涌,流转不息。 咔嚓! 隨著一声清脆的碎裂之音—— 邱玉瑶的境界水到渠成,一跃而至八品武者! 待真气渐次收敛,她睁开灵动的双眸,一跃而起,欢快地蹦到燕惊雪面前,雀跃道: “师傅,我突破啦!” 燕惊雪眼中欣慰流转,伸手轻抚她柔软的发顶,温声道: “不错,好生巩固,切记不可冒进。” “嗯吶!” 邱玉瑶重重点头。 此时,林烬迈步上前,感知到她体內扎实的根基与充沛的真气,不由笑道: “玉瑶丫头,你这天赋,让朕忍不住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 邱玉瑶歪著头,瞅瞅林烬,又望向正敛衽施礼的燕惊雪,指著自己的鼻尖,懵懂地问: “师傅……陛下是不是在骂我呀?” 燕惊雪听罢,只是抿唇一笑,並未点破,眸中流转著清浅的温柔。 林烬上前,自然而然地揉了揉邱玉瑶的发顶,温声道:“朕是在夸你。” 邱玉瑶眨了眨狡黠的双眸,小脸上写满了“信你才怪”的表情。 林烬失笑,继续鼓励道:“照此进度,再过不久,你便能超越你父亲的实力了,好生努力。” 邱玉瑶闻言,骄傲地昂起小脑袋,双手叉腰,意气风发地说:“超越父亲算什么?我的目標,可是要超越陛下!” “哦?” 林烬先是一怔,隨即朗声大笑:“哈哈哈,有志气!那朕便等著你来超越!” 他心中实则感慨万千。 以邱玉瑶这般惊才绝艷的天赋,倘若自己没有系统加持,恐怕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系统奖励境界的机制尚不明朗,若长期没有修为方面的奖励,假以时日,被这丫头超越也並非不可能。 几人又閒谈片刻。 林烬转头问燕惊雪:“晚晴呢?” 燕惊雪柔声回道:“回陛下,她方才用了些膳食,此刻正在殿內歇息。” 林烬微微頷首,隨即抬步走向內殿。 他刚推开殿门,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之意便扑面而来! 这並非真气。 而是一道纯粹、凌厉到极致的剑意,竟让他这位陆地神仙的神识都感到些许微刺! 而当他的目光落向龙榻时,瞳孔中的惊诧霎时化为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只见苏晚晴双眸紧闭,安静沉睡。 但在她小腹上方三寸之处,一道三寸长短、宛若透明水晶般的小剑虚影正静静悬浮。 它微微颤动间,周遭的光线都被割裂出道道黑痕,仿佛空间本身都无法承受其锋芒! “这……是怎么回事?!” 第214章 剑意化生机! 林烬专注感知。 发现那悬浮的剑刃虽非实体,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凛冽气息。 燕惊雪面泛忧色,縴手不自觉地收紧:“怎么会这样?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话音未落。 林烬已抬手止住她的话头。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柄虚悬之剑虽剑气凌厉,却並无恶意。 那锋锐之意並非指向苏晚晴,反而如同某种玄妙媒介,正將天地灵气转化为精纯剑意,如春风化雨般,温柔注入她腹中。 一炷香后。 剑影渐淡,终至消散。 殿內重归寧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嗯……” 一声轻吟响起。 苏晚晴缓缓睁开眼眸,撑身坐起,望著殿门口怔然的三人,美眸中漾开一丝不解:“陛下,你们这是?” 林烬敛起思绪,回首令道:“速传御医!” 隨即快步上前,温声问道:“晚晴,可有何处不適?” 苏晚晴轻轻摇头:“无事,方才做了个梦,很是愜意。” “什么梦?”林烬追问。 她偏头略作思索,道:“似是走入一片林子,可周围非是树木,而是无数寒光闪烁的剑。奇怪的是,那些剑並不冰冷,反倒透著暖意,温顺得很。” 闻言。 林烬与燕惊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茫然。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恰在此时。 御医疾步入內,弯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林烬道:“速为贵妃诊脉。” “遵旨!” 御医恭敬应声,取丝绢覆於苏晚晴腕间,凝神细诊。 少顷。 他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极大的困惑,隨即又变为难以置信的狂喜,深深一揖贺道:“奇哉!恭喜陛下,贵妃娘娘凤体非但安康,脉象之强健蓬勃,犹如得了天地滋养!” “腹中龙嗣更是气血充盈,胎息稳健中隱带一股…一股难以言喻的锐利生机,实乃臣生平仅见之大吉兆!” 林烬鬆了口气,挥手屏退御医。 燕惊雪適时上前,眉宇间的忧色並未尽去。 她沉声道:“陛下,御医所言固然是喜。但剑意通灵,霸道刚烈,自古便是杀伐之术。” “如今竟能化为最精纯的生机滋养胎元……此事闻所未闻,已非『吉兆』二字可轻言概括。” 林烬微微頷首。 具体缘由,还是待石錚归来,或叶归尘出关后再行询问。 与剑相关之事,无人比藏剑山庄更为了解。 他坐在榻边轻声道:“晚晴,若有任何不適,定要即刻告知朕。” 苏晚晴轻抚微隆的小腹,满是幸福。 殊不知。 她胸前镶嵌的血髓母晶正泛著微光,尤其是以万化剑胎淬链的项链,更是隱隱流转著精纯剑意…… …… 数日后。 林烬拗不过苏晚晴再三恳求,终是携她出宫散心。 宽阔街道上车水马龙,虽天气微寒,百姓脸上却皆洋溢著满足的笑意。 对寻常人家而言,吃得饱、穿得暖、天下太平,便是最大的福分。 “陛下。” 苏晚晴轻挽林烬手臂,低语道:“京都能如此繁华安定,百姓心中,定是深感陛下恩德。” 林烬淡然一笑:“此乃君王本分。朕或许不及秦始皇,但励精图治,超越唐太宗倒可一试。” 苏晚晴眨动著灵动的眸子,对他口中那两个名號似懂非懂。 正要细问,忽闻远处传来洪亮吆喝—— “新盐到货!粒粒精细,价格公道!每人限购半斤,先到先得!” 霎时间。 四周百姓纷纷放下手中活计,朝声源涌去,却在店铺门前自发排成长龙,秩序井然。 林烬护住苏晚晴,望著眼前景象,唇角微扬:“排队有序,邱凯风办得不错。” 苏晚晴好奇道:“陛下,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官盐店在售卖细盐。” 见她满面好奇,林烬轻笑:“既然想看,便近前瞧瞧。” 说著,他牵起苏晚晴柔荑,朝人群行去。 立於官盐店对街,但见百姓井然有序地付钱取盐,既无哄抢,亦无喧譁,一派祥和景象。 苏晚晴一手轻抚小腹,柔声问道:“陛下,这官盐店所售细盐,可与宫中用的是同一批么?” 林烬应道:“確是一样。盐政司炼製出的细盐,都会先留足宫中之用。” 苏晚晴嫣然一笑:“难怪这几日御膳房做的菜格外可口,臣妾都觉得自己丰腴了些。” 她微微噘嘴,流露出几分娇嗔的苦恼。 林烬无奈摇头。 苏晚晴虽有孕在身,腰肢却依旧纤细,从背影看去全然不似怀有身孕。 若这般也算丰腴,怕是要教旁人无地自容了。 再说。 就算体型看上去有些圆润,那也只是因为天气寒冷,多穿了几件衣服罢了! 正言语间。 林烬视线忽而定在官盐店门前一道熟悉的身影上,唇角轻扬:“晚晴,在此观望终究无趣,不如进店內一观?” “进去?”苏晚晴微怔。 不待她回应,林烬唇瓣微动,似是向谁传音。 片刻后,一道身影自店內快步而出,正是邱凯风。 他四下一望,见到林烬二人,忙上前欠身低语:“草民参见陛下。” 林烬摆手:“宫外不必多礼,寻个清净处说话罢。” 邱凯风会意,引著二人经店铺专设通道入內,直上二楼雅间。 奉上香茗后,邱凯风恭敬侍立一旁。 林烬轻抿茶汤,望著楼下依旧蜿蜒的长龙,讚许道:“邱家主將这官盐店打理得甚好。细盐当前,百姓竟能如此守序,难得。” 邱凯风恭声回稟:“启稟陛下,前几日初售时確曾有过哄抢。幸得朱大人及时处置,將带头闹事、意图投机之人尽数拘押,並明令宣告——” “凡不守秩序者,终身不得购盐,其家眷亦同此例。自此之后,便再无人敢造次了。” 林烬微讶。 这朱钧当真是个妙人,连售盐都能施行连坐之法,倒是別出心裁。 放下茶盏,林烬转而问道:“清寧那边进展如何?” “具体细节草民不甚清楚,但现已与各大商户及蚕农正式合作,十余种布料与丝绸皆已面向市井。虽定价平易,胜在薄利多销。” 林烬点头,叮嘱道:“须妥善协调三方关係。虞家昔日所为,朕不希望重演。” 邱凯风急忙躬身:“陛下放心,断不会如此!” 林烬本非问责,不过稍作提醒。 邱凯风直起身,目光掠过一旁的苏晚晴,似有所悟:“陛下,草民本打算这几日进宫稟报。清寧来信说,在虞家宝库中发现一件衣裳,昨日刚命人快马送回。” “衣裳?”林烬微怔。 “正是。据清寧所言,此衣非同寻常,不仅用料特殊,似乎另有玄妙,最是適合贵妃娘娘。” 一直静坐旁听的苏晚晴闻之一怔:“適合我?” 邱凯风点头称是,却不细说,转身命人取衣。 林烬也不禁心生好奇—— 究竟是何等衣物,竟能让清寧与邱凯风这般重视,又特意指明適合苏晚晴? 不多时,一名侍从捧著一只木箱而入。 邱凯风接过,轻轻置於案上。 箱盖开启的剎那,一股温润暖意悄然瀰漫,竟將屋中寒意驱散了几分! 林烬起身凝目望去,待看清箱中之物,顿时一惊: “我靠!保暖秋衣?!” 第215章 北方,民变,造反! 邱凯风闻言一怔。 低头看了看木箱中那叠放整齐的衣物,隨即笑著恭维道:“陛下果然博闻强识,原来此物名为『保暖秋衣』。” 林烬不禁有些汗顏。 他没理会邱凯风这生硬的奉承,只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箱中的衣物取了出来。 “好轻!” 这是林烬的第一印象。 那衣裳入手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好似捧著一团温热的空气。 看似单薄清凉,触手却隱隱散发著暖意 那暖意並不炽热,而是丝丝缕缕地浸润开来,让他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仔细看去。 这衣裳款式看似简单,却是乳白色的底子,甚至带著些许半透明的质感。 其上有极其细小的同色暗纹,若不凝神细看,几乎难以分辨。 面料柔滑细腻,却又透著一股不易发现的韧劲,显然並非凡品。 “好漂亮呀!” 苏晚晴的美眸中泛起动人的光彩。 她望著在阳光下显得愈发通透的衣裳,其上那些细微的暗纹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漂浮在半空中的精灵。 林烬唇角微扬,见她喜欢,便將衣裳递了过去,温声问道:“喜欢?” “嗯!” 苏晚晴接过衣裳,指腹体会著那柔软舒適的独特面料,心中满是欢喜,轻轻应了一声。 只不过。 她很快像是想起了什么,偷偷抬眸瞄了林烬一眼,绝美的容顏上瞬间飞起两抹诱人的红霞。 如此…… 如此透明的衣服,若是穿在身上,与不著寸缕何异? 未免太过羞人。 但转念一想,若是陛下喜欢…… 那这点羞怯,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林烬並未察觉她这番女儿家心思,转头对邱凯风说道:“邱家主,替朕多谢清寧了。” 虽不知这衣裳具体是何材质所制,但这源源不断的暖气,效果可比寻常的“保暖秋衣”强上太多。 在这严寒冬日,有此物在身,定能让苏晚晴既不受冻,又不必裹得臃肿不堪。 难怪清寧特意指明,此物极为適合苏晚晴。 作为她的贴身侍女,清寧自然最清楚贵妃娘娘近日的烦恼—— 既要顾及腹中皇儿畏寒,又不愿穿著厚重臃肿,生怕失了仪態,惹了林烬厌烦。 “陛下言重了。” 邱凯风急忙躬身行礼:“贵妃娘娘能喜欢,便是草民等人天大的荣幸。” 林烬从容落座,执起茶盏轻呷一口,转而问道:“史家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陛下,目前尚未有异动。” 邱凯风神色一敛,恭敬应道:“我们的细盐还未曾销往京外诸城,史家或许尚未听闻风声。” 他言语稍顿,眉宇间掠过一丝篤定与傲色: “不过第二批细盐即將炼製完成,隨时可投放京外市场,届时必对史家造成衝击。” 林烬抬手,指节轻抚过下頜,沉吟片刻,问道:“目前计划在几座城池开设官盐店?” “五座!” 邱凯风毫不犹豫:“草民擬以京都周边城池为基,待根基稳固,再徐图扩张。” 林烬並未立即回应,而是反问:“史家的盐店总號,可是设在朱桥城?” “並非如此。” 邱凯风摇头:“史家总號位於云锦城,距朱桥城不远,水陆通达,各地下属盐商皆从此处取货。” 林烬眸光一凛,寒芒乍现:“北域方面,你可放手铺展;至於南域——就给朕开在云锦城,正对史家总號大门!” “店铺不必阔绰,却须极尽奢华。將『宫廷御盐』的御匾,给朕高高掛起,悬至最显眼处!” 话落。 邱凯风已倒吸一口凉气,霎时明悟—— 这已非经商,而是打脸,是当著南域百官万民之面,狠狠摑向史家的耳光! “陛下圣明!” 邱凯风语调因激动而微颤。 此乃阳谋! 史家若忍,则威信尽失。 若不忍而动,便是公然抗旨! 到时朝廷出手,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林烬眼神如刀,语意森然:“此店掌柜与伙计,皆由玄甲禁军假扮。他们若安分,我们便卖盐;他们若妄动……” 他未再言尽。 而邱凯风脊背生寒,已觉杀机凛冽,如刃在喉。 隨后。 林烬又细致地交代了一些关於盐务的细节,便牵著苏晚晴离开了官盐店。 店铺外的长龙依旧蜿蜒,不见队尾。 但眼下的苏晚晴,心思早已不在这热闹的景象上。 她的满心满眼,都系在了林烬怀中那个小小的木箱上,只盼著能快些回去,一试那神奇衣裳。 林烬自然看出了她的迫不及待,当下不再耽搁,两人很快便回到了宫中。 坤寧宫內。 林烬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品著香茗,而苏晚晴则转入內殿更换衣裳。 没过多久。 內殿方向传来细微的、隱含怯意的呼唤。 “陛下……” 林烬闻声转头,下一刻,便怔在了原地。 只见苏晚晴俏生生地立在珠帘旁,那件乳白色的衣裳已然穿在身上。 薄如蝉翼的衣料,在宫灯柔和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朦朧的美感。 將她玲瓏有致的身体曲线若隱若现地勾勒出来,比起完全的赤诚,更添了几分欲语还休的诱惑。 她双臂微拢,有些不自在地交叠在身前,试图遮掩住关键部位,白皙的脸颊早已红透,连那精致的锁骨都染上了一层緋色,睫羽低垂,羞得不敢直视林烬的目光。 林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流连,眉宇间充满了惊奇与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哪是保暖秋衣,这分明是维多利亚的秘密顶级秀场款! 苏晚晴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早已熟悉无比, 但此刻。 在这近乎透明的衣裳半遮半掩下,那似见非见的景致,反而更是一种无声的挑逗,轻易便撩动了他心底的弦。 若非念及她身怀有孕,他恐怕早已按捺不住,將这可人儿就地正法了。 “爱妃。” 林烬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抚上她那滚烫的脸颊,声音含著戏謔:“你这样,还真是考验朕的定力啊。” 苏晚晴听闻,娇嗔地飞了他一个媚眼,下意识就想转身逃开,却被林烬一把揽入怀中。 他感知著怀中娇躯的温热与轻颤,低声问道:“觉得如何?” “很……很暖和。” 苏晚晴將发烫的脸颊埋在他胸前,声如蚊蚋:“觉著……就像没穿衣服似的,但……一点都不冷,很舒服。” 林烬点了点头。 即便隔著衣料抱著她,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衣裳持续散发出的、恰到好处的暖意,果然非同凡品。 等清寧回来,定要好好奖赏她一番。 “陛下!” 殿外適时响起了凤翎卫清晰的稟报:“兵部尚书程大人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奏稟!” 林烬收敛心神,淡然頷首表示知晓。 他俯下身,在苏晚晴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叮嘱道:“虽然这衣裳神奇,但也要注意,不可贪凉,务必以身体为重。” 苏晚晴莞尔一笑,柔声道:“臣妾知道了,陛下您快去忙吧。” 林烬这才微微一笑,转身大步离开了坤寧宫。 御书房內。 林烬端坐於龙椅之上。 看著阶下官帽歪斜,额上冷汗涔涔的程烈,沉声问道:“程爱卿,何事让你慌悖至此?” 程烈猛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嗓音带著哭腔:“陛下!八百里加急!北方各城……民变!数以万计的流民聚集,似要造反!” 第216章 北上,平乱! “造反?!” 林烬剑眉骤然锁紧! 一股陆地神仙境的威压轰然瀰漫,御书房內温度骤降,如坠冰窟,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详细稟报!” 帝王的怒音低沉,却比惊雷更慑人心魄。 程烈跪伏在地,强忍心中惶恐,话音发颤:“陛、陛下……北方各州数座城池,几乎同日发生骚乱!” “有的地方是流民聚集衝击官府,有的则是夜间官署匾额被砸,粮仓外墙被涂大逆不道之言。” “更甚者,有贼子夜间於城墙张贴檄文,四处散布朝廷將加征『平乱税』、强征『北戍丁』的谣言!” “如今北地数城已是人心惶惶,集市萧条……据报,至少三处州府的衙门,政令已出不了府衙大门!” 他每说一句。 林烬屈指叩击龙椅扶手的声响便更沉一分。 “篤、篤、篤——” 不疾不徐,却似重锤击在胸口! 待程烈说完,满室死寂,唯有那令人窒息的帝王之怒,仍在无声地侵蚀著每一寸空间。 “呵……” 一声轻嗤打破沉寂。 林烬缓缓抬眼,眸中不见震怒,只有看透虚实的冷冽。 “多地同乱,谣言齐起,手段各异却皆在动摇民心……程爱卿,你告诉朕,天下可有这般巧合?” 程烈猛地抬头,脸色煞白:“陛下之意是…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不是天灾,也非简单民变。” 林烬起身,龙袍轻振,声冷如刀:“是有人在跟朕下棋。” 他踱步至窗边,任凭寒风吹入,双眼微眯,寒光流转。 时间如此同步,绝非偶然,必是统一號令! 手段皆是骚扰疲敌,而非真刀真枪,意在製造恐慌,试探朝廷反应! 能让多地衙门或失能或参与,此等能量,绝非寻常匪类所能及! 这背后,必有一条大鱼! 数息之后。 林烬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霸道而森寒的弧度: “藏头露尾,搅动风云……倒是好手段。” “不过……” 本书首发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驀然回身,帝威凛然: “既然出手了,朕岂能不接?” “想乱朕的北疆,朕便借著这场他们亲手点燃的『燎火』,將北方所有城池的沉疴积弊、魑魅魍魎,彻底清洗!” “程烈!” “臣在!” “传朕旨意,兵部即刻率五万玄甲禁军北上,大雪龙骑为先锋!凡遇叛乱,格杀勿论!朕会命江湖宗门配合你行动,一月之內,北境必须恢復太平!” 不得不说。 系统的高瞻远瞩,著实令他心惊。 若无方才奖励的五万玄甲禁军,面对北方乱局,还真未必有足够兵力迅速镇压! “臣,领旨!” 程烈叩首,却略有迟疑:“陛下,那些流民……” 林烬俯视著他,声音听不出情绪:“程爱卿觉得,对待叛军,该当如何?” 程烈浑身一凛,瞬间明悟。 他压下胸中翻涌的杂念,將所有不必要的怜悯压回心底,再次重重叩首: “臣……万死!必不负陛下重託!” 得到林烬一个眼神的默许后,他这才深施一礼,倒退著疾步离去。 林烬凝视御书房外广阔广场,心念微动—— 五万玄甲禁军凭空出现,整齐列队,黑甲森然,杀气冲霄! 那冲天的气势,让尚未远去的程烈下意识踉蹌后退,险些跌坐在地。 他回头望了御书房內那道身影一眼,深吸一口气,郑重行礼,隨即转身率领玄甲军,浩浩荡荡开出皇宫。 林烬坐回龙椅,侧首淡声道:“传小禾。” “是。” 海公公躬身应命。 不过片刻,小禾娇健的身影快步走入,单膝跪地:“陛下。” 林烬挥笔写就数道密令:“以最快速度,传令所有效忠朝廷的宗门,命他们就近协助玄甲军,肃清叛乱,扑灭流言!” “臣,遵旨!” 小禾双手接过密令,利落收好。 她正欲转身,林烬却再度开口:“等等。” 小禾立刻停下脚步,微俯上身:“陛下请吩咐。” “天闕的踪跡,可曾锁定?”林烬语锋幽冷几分。 小禾垂首回稟:“回陛下,正在全力追查,目前……尚未有確切消息。” 林烬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摆了摆手:“一有消息,即刻稟报。” “遵命!” 御书房重归寂静。 林烬指尖摩挲著茶盏边缘。 北境之乱,绝非偶然。 那些世家还没这个胆量和能力,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个神秘少主—— 夜临。 想在暗中搅动风雨? 却不知朕正好藉此机会,將北地牢牢握於掌心。 待朕扫清明面障碍,接下来,便是將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一只只揪出来! 林烬內心冷笑,这场动盪,於他而言,危机中亦藏著契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稟: “陛下,禁军统领吴崢,殿外求见!” 林烬道:“宣。” 很快,吴崢身披墨钢麒麟鎧,大步踏入,脸上伤疤在烛火映照下更显悍厉。 “参见陛下!” 林烬示意免礼,直接问道:“具体数额,有多少?” 吴崢毫不迟疑,自怀中取出一本帐册,恭敬呈上: “回陛下,虞家查抄白银约八百万两,黄金十万两,良田宅邸估值二百万两,其余古董字画、珠宝珍玩,约一百六十万两。” “此数尚未计入虞家工坊及厂房设备等。所有物品皆已登记造册,运返京师,待户部查验后,便可入库。” 林烬微微頷首,只扫了一眼帐目便合上。 虞家身为十大世家之一,这些现银不算多。 毕竟其主营纺织產业,资金多半压在货物上,现金流自然不比澹臺家族那般直接收取学费、售卖產品来得充裕。 “白银不必入库了。” 林烬道:“你去通知户部,將虞家所抄白银,全数移交兵部,充作此番北上平乱军餉!” 吴崢肃然领命:“臣,遵旨!” 林烬又问:“云溟城可曾遇到麻烦?” “並未。” 吴崢答道:“虞家有些死忠企图反扑,阻挠邱家入场,但皆被大雪龙骑与凌指挥使解决。目前大雪龙骑已返龙骑营,魏百户留守云溟城。” 林烬指节轻敲龙案,唇角微扬。 有魏景然辅佐,加之邱凯风派去的纺织业老手,清寧站稳脚跟,不成问题。 “嗯,无事便退下吧。” “臣,告退!” 吴崢拱手离去。 林烬靠向龙椅,抬手轻揉太阳穴,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南方世家、北方夜临。 这两大势力,无一安分。 若不儘快解决,后患只会愈来愈大。 嗡—— 正当林烬思忖如何加快布局之际,一声轻微嗡鸣传入感知。 他下意识望向西北方向,眉梢轻挑,低语中带著一丝讶然: “还真让这傢伙成了?” 第217章 不如……朕陪你练练? 天听监內。 磅礴真气骤然爆发,如九天怒潮翻涌,引动周遭天地气息紊乱不堪。 无声威压覆盖四方。 禽鸟或惊惶尖啸、乱飞撞笼,或蜷缩巢中、羽翼瑟瑟,皆被那过於狂暴凌厉的气机碾压得几近崩溃。 小禾娇小的身子紧贴鸟舍一角,怀中紧搂两只御风隼。 她灵动的大眼睛里写满惶恐,縴手不断轻抚御风隼因恐惧而绷紧的羽毛,口中不住喃喃:“不怕,不怕……” 林烬负手立於院中。 察觉这几乎掀翻屋顶的狂潮,他眉峰微蹙,隨即拂袖一挥。 一股浑厚柔和的真气应势而出,化作无形屏障,將小禾与她怀中的御风隼笼罩在內,瞬间隔绝了外界那令人窒息的压迫。 小禾顿觉周身一轻,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她连忙將御风隼小心放回鸟舍,轻顺其羽翼令其安定,这才起身向著林烬恭敬一礼:“多谢陛下。” 林烬只一摆手。 他目光如电,穿透那紧闭的厚重殿门,直落在盘膝突破的铁崑崙身上,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这才突破至陆地神仙境多久? 竟已触及中期壁垒! 看来。 那百年疯癲岁月虽折磨其心神,却也令他体內积攒了海量未曾炼化的真气。 如今在太虚涤魂丹药效催化下,神魂归一,厚积薄发,方造就这接连破关的奇蹟。 轰——! 便在此时。 那紧闭的殿门再也承受不住內部膨胀的恐怖力量,轰然炸裂! 木屑碎片如雨激射,更为凶猛的气浪如同实质席捲开来,吹得院中尘土漫扬。 一道魁梧如山的躯体自澎湃气浪中心长身而起。 浑身骨骼爆出雷鸣般的噼啪声响,浩瀚气势节节攀升,继而稳固在一个全新的境界! “哈哈哈——!” “痛快!俺老铁只觉浑身是劲,这下真要一飞冲天了!” 铁崑崙感受著体內奔腾咆哮、远超从前的力量,忍不住放声大笑,声震屋瓦,连檐上青瓦都隨之轻颤。 小禾望著前方状若疯魔、狂笑不止的铁崑崙,秀眉微蹙,下意识后退半步,小声嘀咕: “铁爷爷他……好像又疯了……” 林烬闻言,只笑不语。 他单手背负,踏步上前,视线扫过殿门废墟,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飞之前,先把朕的殿门赔了。” 笑声戛然而止。 铁崑崙猛一转头,见到林烬,脸上当即绽开更加灿烂的笑容,带著几分憨直大步迎上: “哈哈,陛下!您来了!俺突破了!” 林烬淡淡瞥他一眼:“朕不瞎。” 略顿。 感应著铁崑崙身上那尚未完全內敛、如烘炉般炽盛的威势,问道: “感觉如何?” “爽!” 铁崑崙毫不犹豫低吼,砂锅大的拳头猛然握紧,臂膀肌肉虬结: “俺现在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恨不得马上找座山捶它几下!”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精力如此旺盛,不如……朕陪你练练?也好助你稳固境界。” 方才还豪气干云的铁崑崙顿时气势一萎,忙不迭后撤几步,双手摆的如风车: “別別別!陛下,那还是算了!俺这点微末道行,哪敢跟您动手!” 他可是亲眼见过陛下如何近乎一招秒杀藏剑山庄那位陆地神仙巔峰的大长老。 自己虽已突破,实力暴涨,却还没狂妄到主动寻陛下“切磋”—— 那纯是单方面挨揍,与找死无异。 真要试手。 还是去找凌鸿或苍朔那两个傢伙更靠谱…… 见他这般模样,林烬也不再逗他,神色一肃,沉声道: “你突破得正好,朕有件事,需你去办。” 铁崑崙立刻收敛杂念,挺直腰板,抱拳躬身,面色肃然: “陛下儘管吩咐!刀山火海,俺老铁绝无二话!” 林烬道:“兵部来报,北方各城发生叛乱,玄甲军即將北上镇压。朕料其后必有人操控,恐有江湖势力插手,所以……” “没问题!” 话未说完,铁崑崙已拍著胸膛篤定道:“这事交给俺了!若让俺发现有人捣乱,直接宰了!” 林烬唇角微扬。 他之所以派铁崑崙去,正是看中其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若让苍朔或凌鸿率军,或更稳妥,却难达林烬心中那彻底威慑北方江湖势力的目的。 铁崑崙则不同。 事情闹得越大,展现的实力越霸道,夜临麾下那些附属势力,才越会胆寒! 隨即。 林烬手腕一转,两张淡黄符篆浮现掌中:“此乃万里传音符。若有紧急,第一时间回稟。” 铁崑崙接过,旋即被这新鲜物事吸引了全部注意。 他两根胡萝卜般粗笨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著那轻飘飘的符篆,左看右看,甚至凑到鼻尖闻了闻,一副跃跃欲试想当场捏碎看看效果的模样。 林烬见状,冷声提醒:“你若现在捏了,便跑著去北方传信吧。” 铁崑崙嚇得一个激灵,连忙將符篆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林烬末了叮嘱:“切记,不可干涉兵部及玄甲禁军路线。若无江湖势力出手,你亦不可妄动!” 铁崑崙瓮声道:“陛下就放心吧,俺晓得!” 说罢。 他侧头看向一旁眨著灵动大眼的小禾,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丫头,別太想爷爷了。” 小禾甜美一笑:“铁爷爷小心。” 铁崑崙点头,身影一闪,倏然消失! 林烬望著他远去的方向,低声吩咐:“小禾,让那两只御风隼跟上铁崑崙与兵部路线,一有进展,及时回稟。” 小禾领命:“臣,遵旨!” 离开天听监。 林烬朝御书房行去。 长廊之下,他剑眉微皱,心中思绪翻涌。 有铁崑崙坐镇,北方所谓“叛乱”,基本翻不起风浪。 眼下要务,仍在南方世家。 唯有解决此患,大运河方能顺利开凿,最终彻底打破南北屏障之桎梏! 只是…… 单是棲霞谷叶家,其背后的九霄圣宗,便足以令他谨慎以待。 就在这时! 林烬前脚刚踏入御书房,眉梢驀地一挑—— 两道熟悉的气韵闯入识海。 他唇边不由扬起: “来得,正是时候!” 第218章 九霄圣宗的条件! 御书房內。 林烬坐於龙椅之上,视线平静地看著从门外缓步走入的两道身影,唇角微扬:“叶长老,你不是尚在闭关之中?” 叶归尘躬身一揖,含笑应道:“二长老传讯於我,言明欲往九霄圣宗一行。为防不测,在下便隨他同去了。” “哦?” 林烬眸中掠过一缕讶色:“叶长老也去了?” 他原以为叶归尘此番入宫是另有要事,恰巧与石錚相遇,却不料他竟是从九霄圣宗归来。 叶归尘略略頷首,语气沉静:“我担心二长老一人,难以应付周全。” 林烬瞭然点头。 石錚的性子,其实与铁崑崙相差无几,不过是碍於藏剑山庄长老的身份,行事略有顾忌罢了。 若九霄圣宗言辞稍有不逊,恐怕他当场就会拔剑相向。 “叶长老有心了。”林烬讚许道。 叶归尘轻轻摇头,神色间带著几分微妙:“若非尚不清楚九霄圣宗的態度,只怕庄主都要亲自前往了。” 对此,林烬毫不怀疑。 自知晓藏剑山庄所得的天机提示后,他已彻底放下戒心,对任何事都不再感到意外。 收敛心绪。 林烬示意二人入座,问道:“九霄圣宗,是何態度?” 二人落座后。 石錚率先回道:“回陛下,九霄圣宗表示,不愿与朝廷为敌。” 林烬容色不变。 这个回答,並未出乎他的意料。 与其说是不愿与朝廷为敌,不如说是不愿与藏剑山庄为敌。 或许他们也没料到,藏剑山庄態度如此强硬,甚至不惜拼尽底蕴,也要与九霄圣宗决一死战。 故而,他们退缩了。 “照此说来,叶家不会阻挠大运河的开凿?”林烬再问。 叶归尘神色一凝,摇头道:“倒也不是。九霄圣宗不干涉朝廷国策,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 叶归尘与石錚交换了一个眼神,缓声道:“他们希望朝廷在半年之內,为他们寻得一株名为『净魂菩提兰』的药材。” “净魂菩提兰?” 林烬稍稍蹙眉:“此药有何神效,竟能让九霄圣宗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叶归尘深吸一口气,道出其中缘由:“陛下有所不知。九霄圣宗宗主叶霆渊,两年前闭关衝击更高境界时,遭心魔反噬,元神受损,至今昏迷不醒,形同活死人。” “据九霄圣宗古籍记载,此药蕴含至纯至净的净化之力,专克心魔、涤盪元神污秽,是救治叶霆渊的唯一希望。” 话音落下。 林烬屈指轻叩龙椅扶手,眼底精光闪动。 衝击更高境界? 莫非是陆地神仙之上的层次? 藏剑山庄的萧炼先前闭关,想必也是为了衝击此境。 这般看来,九霄圣宗的底蕴,確实不逊於藏剑山庄。 “依我看,何必这么麻烦!” 石錚双手环抱於胸,语带愤然:“叶霆渊那老傢伙已是半死不活,九霄圣宗群龙无首,岂是我藏剑山庄的对手!” 叶归尘瞪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林烬亦是微微一笑。 石錚所言不无道理。 若萧炼亲率藏剑山庄出手,以九霄圣宗目前的实力,確实难以抵挡那近乎超越陆地神仙的恐怖存在。 但这样做的后果,必將引起江湖动盪,彻底打破眼下安寧的格局。 若其他圣地趁虚而入,藏剑山庄与九霄圣宗很可能两败俱伤,最终湮灭於歷史长河。 沉吟片刻。 林烬看向叶归尘:“这株药材,现在何处?” “不知。” 叶归尘回答得乾脆利落:“若知晓下落,九霄圣宗早已自行取回。” 林烬不禁哑然。 不知具体位置,从何寻起? “只有半年时间?” “正是。” 叶归尘再道:“叶霆渊衝击失败,遭九天神雷反噬元神,最多只能支撑两年半。时限一过,必將神魂俱灭,身死道消。” 林烬轻抿一口茶水,低语道:“半年之內,寻找一株只存在於古籍中的药材,难度不小啊。” 见皇帝面露愁容,叶归尘故作轻鬆道:“陛下也不必过於忧虑。在下这便返回山庄,翻阅古籍,尽力寻找与净魂菩提兰相关的线索。” 他顿了顿,瞥了眼身旁的石錚,眉宇间战意一闪而逝:“况且,若实在不行,二长老所言之法,也未尝不可一试。” 此言一出。 林烬先是一怔,旋即会意,淡然一笑,未置可否。 天色渐暗,御书房內一片寂静。 叶归尘缓缓起身,拱手道:“陛下若无事吩咐,我等就先告辞了。” “且慢。” 林烬出声制止,隨即侧首吩咐:“宣苏贵妃前来。” 海公公躬身领命:“是,陛下!” 叶归尘面露不解:“陛下这是?” 林烬神情凝重,將前不久苏晚晴身上发生的异象,原原本本地道来。 听罢。 叶归尘与石錚对视一眼,脸上皆浮现惊骇之色。 “陛下,依您所言,这极可能是先天剑体觉醒的徵兆!” 叶归尘口吻肯定。 “先天剑体?” 林烬讶然:“特殊体质?比起圣愈毒体如何?” 叶归尘正色道:“先天剑体乃万载难遇的剑道天授之体,此体质修行剑道毫无瓶颈,只要修为跟上,剑意增长远超同阶。接触任何剑器,都能迅速与之共鸣,甚至能直接驾驭他人手中的剑类兵器。” 林烬闻言大惊! 万载难遇? 剑道天授? 毫无瓶颈? 一连串的词汇在他脑中炸开。 作为一个穿越者。 他太明白这种“天生掛逼”在小说里意味著什么—— 那是註定要站在世界之巔的存在! 狂喜如同岩浆,顷刻衝上心头:这是朕的孩子! 这时。 燕惊雪搀扶著苏晚晴步入御书房。 二人行过万福礼后,目光落在叶归尘与石錚身上,那凌厉磅礴的剑意让燕惊雪暗自心惊。 林烬上前扶苏晚晴坐下,对叶归尘道:“有劳叶长老一看。” 苏晚晴虽不知缘由,却仍安静端坐。 叶归尘上前。 面色一肃,浑身气息陡然一变。 御书房內的空气却骤然变得粘稠、沉重起来。 並非杀气。 而是一种极致精纯、极致凌厉的“意”,好似有无数柄无形的透明小剑,悬浮在每一寸空间之中,让一旁的燕惊雪立时寒毛倒竖,下意识的运功抵御。 “贵妃娘娘,冒犯了。” 叶归尘语声落下,並指如剑,轻轻一点。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淡金色剑意,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宛若拥有生命的触鬚,又似温和的流水,轻柔地將苏晚晴的娇躯笼罩。 剑意流转,苏晚晴全身犹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她腹中的胎儿似乎有所感应,那股蛰伏的剑意本能地与之共鸣,一丝若有若无、却让石錚都为之侧目的纯粹剑韵,悄然散出。 起初。 叶归尘眼中是明悟与讚许,显然確认了“先天剑体”的判断。 但下一刻。 他眉头猛地一拧,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惊疑! “这……这是……” 他低呼一声,周身剑意猛然加剧! 那淡金色的流光不再温和,而是变得有些躁动不安,宛如在探查某种令他感到恐惧又兴奋的存在。 他的额头,竟在短短几息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於。 他倏然收回剑指,满身磅礴的剑意如潮水般退去,却在御书房內留下了一片死寂。 他长长吸气,仿佛要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再开口时,声音带著一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乾涩与颤抖: “陛下,情况……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第219章 皇子殿下,或许便是唯一的希望! “不对劲?” 林烬心臟骤然一揪。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盆冰水,把他刚燃起的振奋浇得透心凉。 他能清晰感觉到,苏晚晴抓著他的手瞬间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娇躯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陛下……” 她语调发颤,另一只手死死护住肚子,面容上血色褪尽,满是惊惶。 哪个母亲听到孩子“不对劲”能不怕? 燕惊雪立刻上前,无声地扶住苏晚晴另一边臂膀,掌心渡过去一缕温和真气,眼神带著安抚。 林烬强压著翻腾的心绪,冷声问:“哪里不对劲?难道不是先天剑体?” 叶归尘眉头拧成了疙瘩,先是摇头,又像是想到什么猛地点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但那气息……它变了!” 他眼中竟闪过一丝后怕: “当我加大剑意探查时,皇子体內那股力量……它竟自主反击,顷刻间就碾碎了我的剑意联繫!” “霸道,太霸道了!这绝不是普通先天剑体能有的力量!这股气息……凌驾其上!除了庄主外,还没人能如此轻易斩断我的剑意!冷千霜也做不到!” “什么?!” 石錚倒吸一口凉气。 叶归尘眼眸灼灼。 像是发现了绝世瑰宝,话音都带著激动的颤音:“陛下!贵妃娘娘腹中龙子,体质绝对超越了先天剑体!这是万古未有的异数!一旦降世,必能横扫八荒,甚至……打破这天地桎梏!” 短暂的死寂后。 “哈哈哈——好!好!好!” 林烬放声大笑,心头阴霾一扫而空,只剩下滔天的狂喜! 他的种,果然牛逼! 苏晚晴更是立时从地狱到天堂,紧紧抱著肚子,脸上绽放出混合著骄傲与母性光辉的笑容,欣喜的眼角都沁出了泪。 林烬用力回握她的手,视线锋锐地看向叶归尘:“叶长老,之前那万化剑胎所铸的项链,朕赐给了晚晴。莫非与此有关?” “陛下明鑑!” 叶归尘应道:“万化剑胎或许起了催化之效,但根子,还在皇子自身!若无绝世根骨,外物再好也是白搭!” 林烬点头,这道理他懂。 要是万化剑胎能批发出售先天剑体,藏剑山庄早他妈统一江湖了,还能轮到別人? 这时。 石錚这粗豪汉子在一旁憋了半晌,脸都涨红了,像是运足了全身的力气,才瓮声瓮气地抱拳道: “我是个粗人,但我觉得,这肯定是陛下您是真龙天子,洪福齐天,贵妃娘娘又是凤仪万千,您二位龙凤和鸣,这才能孕育出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龙种!” 这话一出,全场霎时安静。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著石錚。 石錚被看得浑身发毛,铜铃大眼一瞪:“咋?我……我说错话了?” 叶归尘第一个反应过来,拍腿大笑: “哈哈哈!没错!石长老你说得太对了!就是没想到你这粗坯还能说出这么文縐縐的马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烬也乐了。 这感觉就像张飞突然吟诗作对一样违和又惊喜:“石长老此言,深得朕心!回头朕让內务府给你送两坛御酒,润润嗓子,以后多讲!” 石錚铜铃大眼一亮,挠著头嘿嘿直笑:“谢陛下!我……我以后一定多看书!” 叶归尘趁热打铁。 他眸中精光一闪,上前一步,郑重抱拳: “陛下!既然石长老都这么会说话了,我藏剑山庄有个不情之请!” “讲。” 叶归尘眼神扫过苏晚晴的腹部,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斩钉截铁: “草民藏剑山庄大长老叶归尘,恳请陛下,允准贵妃娘娘腹中皇子,担任藏剑山庄第七长老!” 轰! 这话比石錚刚才那番话还像惊雷! 苏晚晴和燕惊雪都惊呆了,小嘴微张。 藏剑山庄长老? 石錚先是一愣,旋即豁然反应过来,也跟著躬身,声如洪钟:“请陛下恩准!” 林烬瞳孔微缩,叶归尘居然自称“草民”了? 他压下內心震动,沉声道:“叶长老,皇子尚未出生,这可不是儿戏!” “绝非儿戏!” 叶归尘头垂得更低,语气无比狂热,但隨即又多了一份深沉的恳切: “陛下,实不相瞒。三百年前,敝庄的镇宗之剑在完成最终晋升时,竟诞生了灵智,拥有了自我意识。神剑自封於剑冢深处,我等倾尽全庄之力,也无法將其取出。” “三百年来,我们一直在等待一位能打破剑冢封印的天命之子!而皇子殿下,或许便是唯一的希望!” 自我意识的剑刃? 林烬心念一动,那岂不是相当於一件拥有器灵的神器? 他眸色锐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萧庄主也不行?” 叶归尘脸庞闪过一抹复杂与敬畏,缓缓而又坚定地摇头:“庄主亦无能为力。” 殿內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林烬背负身后的手指轻轻摩挲,电光火石间权衡了其中利弊。 片刻后。 他停下动作,抬眸间已有了决断,言辞带著帝王的恢弘气度: “好!朕准了!待皇儿降生,他便是我大渊太子,亦是藏剑山庄七长老!” 叶归尘与石錚闻言大喜,齐声拜谢:“多谢陛下!” 林烬面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並未多言。 他心下雪亮—— 有了这层关係,即便藏剑山庄未曾得到那所谓的天机指引,也定会死心塌地效忠朝廷! 毕竟。 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对藏剑山庄而言,是他们等待了数百年的希望,说不定还能带领宗门衝破桎梏,登顶绝巔! 他们岂敢不尽心竭力? 叶归尘直起身,当即表態:“陛下,山庄宝库中尚存数味温养母体的顶级灵药,草民即刻亲自返回,定以最快速度取来,为贵妃娘娘调理凤体!” “叶长老有心了。”林烬微微頷首。 叶归尘面色却陡然转为凝重,凝声道:“陛下,七长老天赋异稟之事,还望务必严守秘密,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林烬眉峰一挑,瞬间领会其意。 若让那些敌视朝廷的势力得知,这位身负逆天之资、极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尚在母腹之中。 他们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行那雷霆手段,誓要將威胁扼杀於萌芽! 此等风险,谁也承担不起! “朕,心中有数。” 林烬的话语带著不容置疑的冷冽。 这时,叶归尘目光再次转向苏晚晴,带著几分探寻,迟疑道:“陛下,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220章 今晚的口號是——决战到天明! “但说无妨!” 林烬开口。 叶归尘眸泛疑惑:“方才为娘娘探查龙子情况时,草民隱约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温润气息流转,並非源于丹田经脉,倒更像是縈绕在……” “体表?”林烬眸光微动。 “正是!” 叶归尘语声肯定:“这股气息縈绕在外,似与血肉若即若离,实在令草民好奇!” 林烬闻言,嘴角浮起一抹瞭然的微笑。 他俯下身。 在苏晚晴温柔注视下,轻轻执起她的縴手。 將宽大的宫装衣袖向上挽起三寸,露出一截莹白手腕,以及覆於其上、流淌著淡淡莹辉的贴身衣物。 “叶长老所说的,可是此物?” 林烬指尖轻点那层薄如蝉翼的织物。 叶归尘凝神细看片刻,眼中恍然,笑道:“竟是天蚕暖玉丝织成的宝衣,难怪有这般奇效。” “天蚕暖玉丝?” 林烬问:“此物非同一般?” 叶归尘頷首,语气平静:“算是吧。乃异种天蚕吞噬暖玉矿脉后所吐之丝,水火不侵,自生暖意,只是已绝跡百年了。” 林烬略感疑惑。 按叶归尘所言,这天蚕暖玉丝应属珍稀,可对方语调却如此平淡,未露半分惊异。 叶归尘续道:“不过,暖玉矿脉本就稀少,为取蚕丝而耗用大量矿石,得不偿失。且此丝对武者助益有限,因此虽罕,却不算珍贵。” 林烬微微点头。 这就说得通了,难怪叶归尘並不以为意。 身为藏剑山庄大长老、陆地神仙后期的强者,对此等凡尘之物自然兴趣寥寥。 “陛下。” 叶归尘此时拱手:“若无事吩咐,草民便回宗门取温养母体的灵药,並遣人调查净魂菩提兰的线索。” 林烬脸上恢復帝王威仪,准道:“好。” 二人离去后。 林烬携苏晚晴与燕惊雪一同离开御书房。 途中。 苏晚晴縴手轻抚隆起的小腹,绝美面容上的笑意始终未散。 望子成龙,是为人母的共同心愿,她自是欣喜。 然而。 欣喜之外,心底亦有一丝隱忧。 孩子尚未出世,便被寄予厚望。 虽值得骄傲,可这份期待也如重山压来。 藏剑山庄七长老、大渊太子—— 这双重身份,若孩子將来未如预期,损的亦是陛下顏面。 林烬余光瞥见她神色,轻拍她手背,温声安抚:“晚晴,不必多想。无论如何,只要孩子平安康健,便足够了。” 苏晚晴一怔,抬眸望向他俊朗侧顏,眼底霎时水光氤氳,用力点头:“嗯!” 夜深时分。 林烬在二女服侍下褪去龙袍,掀被躺下。 他刚展开双臂,却见苏晚晴立於原地,轻轻摇首:“陛下,臣妾今夜……想独自安寢。” “嗯?” 林烬坐起身,不解:“为何?” 苏晚晴眸中掠过一丝狡黠,轻声道:“陛下莫问。今夜,臣妾去偏殿歇息。” 言罢。 她向燕惊雪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转身走向旁殿。 燕惊雪何等聪慧,立时领会其意。 她颊染緋红,褪去外裳,如灵猫般轻盈钻入林烬怀中。 “陛下……” 一声娇唤酥媚入骨,撩得林烬心尖发痒。 林烬莞尔。 苏晚晴此举,无非是为他与燕惊雪製造独处之机。 她已有身孕,而燕惊雪却始终未有动静。 为免姐妹失落,她自是愿成人之美。 他低头凝视怀中娇羞玉顏,心中涟漪荡漾。 “啪——” 一掌重落於那丰盈翘臀,软弹触感令人流连。 “爱妃今夜,可还打算睡么?” 燕惊雪初时未解其意。 但见林烬颊边浮现笑意、眸蕴炽焰,顿时会意,红晕直漫耳根。 她雪臂环上林烬脖颈,声若蚊吟:“臣妾……不困。” 林烬看著她视死如归又娇羞无限的可爱模样,心头火起,在她耳边低笑道: “爱妃,今晚的口號是——决战到天明!” 燕惊雪早已情迷。 樱唇主动迎上,香舌如灵蛇探入。 战火,一触即发。 婉转娇吟穿透殿门,与窗外寒风交织,谱成一曲旖旎夜章。 …… 翌日。 初冬晨光澄澈,虽寒气依稀,日色却暖融融地洒落宫檐。 风静雪歇,天地一片安寧。 林烬睁开双眼,望向怀中尚在酣眠的燕惊雪,唇角不自觉漾起怜爱之色。 昨夜缠绵甚是激烈。 纵是宗师巔峰的燕惊雪,亦有数次难以招架,背跪娇喘著连连求饶。 此刻她云鬢散乱,锦被半掩的雪肤上犹见淡淡红痕,玉臂慵懒搭在他胸前,长睫轻闔,呼吸匀稳,显然累极未醒。 林烬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悄然起身,穿戴龙袍。 推开门。 一缕凉风拂面,激得人神清气爽。 “贵妃醒后,命御膳房备些滋补药膳。” 他低声吩咐。 殿外凤翎卫恭声应命:“是,陛下!” 御书房內。 林烬落座龙椅,海公公適时奉上香茗。 他轻呷一口,目光扫过御案上寥寥数本奏摺,皆是请安问候之类。 有赵普与王翱协理政务,琐事皆无需他劳神。 加之此二人为系统所赐,忠诚无虞,自是省心遂意。 “陛下。” 殿外內侍趋步入內,躬身稟报:“礼部尚书岳涛求见。” “宣。” 岳涛身著二品官服,伏地行礼:“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岳涛起身奏道:“启稟陛下,墨照城情形已探查清楚。文澜谷三奇景致犹在,城內原有一所书院,但因生源不济,加之些许未明缘由,现已荒废多时,稍作修葺便可復用。” 林烬眉梢轻挑,面露满意。 所谓“未明缘由”,无非是未打点好衙门关係。 秦嵩掌权之时,此等事司空见惯—— 无银钱开路,万事难成。 自然,亦不排除经营不善之故。 “传旨工部。” 林烬令道:“即刻遣人前往墨照城,以最快速度修缮书院。另派一队玄甲禁军同行。” 系统未提示墨照城点亮,可见城中衙门恐已腐坏。 既是这样,留之何用! “臣遵旨。” 岳涛恭应,旋即又道:“陛下,墨香书院分院建成后,应由何人担任院长?” “这个……” 林烬正待开口,忽抬眸远望。 两道略微熟悉的气息闯入灵识,令他眸底精光一闪,淡笑道:“呵呵,现成的院长,这不是来了么?” 第221章 你,很聪明! 嗖!嗖! 话音未落。 两道凌厉的破空声已至殿外。 未等內侍通传,林烬已然抬眸,声如金玉相击:“进!” 御书房的门被无声推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踏入。 前者青衫磊落,后者布衣素履,却皆有不凡气度。 二人单膝及地,声音在寂静殿中格外清晰: “臣,澹臺浩渺,参见陛下!” “草民,澹臺明,参见陛下!” 林烬嘴角微扬,抬手虚扶:“平身。” “谢陛下!” 二人应声而起。 一侧的礼部尚书岳涛视线灼灼,尤其在望向澹臺明时,眼底是按捺不住的崇敬—— 他出身翰林,比旁人更知“澹臺”二字在文坛的分量,那是皓月当空,是千年底蕴! 澹臺浩渺未注意旁侧注视,拱手稟道:“陛下,臣族中已备妥科举场地,隨时可开试。” “好。” 林烬点头,指尖在御案轻轻一点:“传令南方学子:五日后,科举启幕。凡文理通达、品行端正者,皆可北上入京,待朕量才授职。” “臣,领旨!” 林烬目光转向岳涛:“考题可已备妥?” 岳涛回过神,连忙躬身:“回陛下,考题皆已封存,万无一失。” “传朕旨意。” 林烬声转沉冷:“命苍朔携考题即赴墨香城。学子入场前,任何人不得近考题半步——违令者,斩!” 一个“斩”字,让殿內温度骤降。 “臣遵旨!” 岳涛伏首领命,额头沁出细汗。 殿內静默仅一瞬。 林烬的眼神便如精准的箭矢,落在一侧静立的澹臺明身上。 “澹臺明。” “草民在。” 澹臺明躬身,浑浊的眼眸深处,精光一闪而逝。 “墨香书院北域分院,已定址墨照城。” 林烬声调平和,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朕,现封你为翰林院大学士,即日隨工部前往坐镇,並……出任墨香分院院长。” 轰!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澹臺明脑海中炸响! 他预想过赏赐,却从未敢想是如此实权清贵兼备的滔天恩宠! 院长之尊,执掌北方文脉! 翰林学士,位列清贵至极! 他身躯猛然一震,眼中所有昏聵被顷刻涤盪,焕发出仿佛少年般灼热的神采。 没有丝毫犹豫。 他双膝跪地,以头触地,话语间带著无法抑制的颤抖与哽咽: “老臣……老臣叩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虚抬手:“墨香分院百废待兴,往后,便有劳澹臺院长费心了。” “陛下放心!” 澹臺明再次深深拜下,语速鏗鏘如铁:“老臣必竭尽肱骨之力,纵肝脑涂地,亦要报陛下知遇之恩!” 林烬满意頷首,復对岳涛道:“昭告天下:墨香分院將於一月后,另开科举,待遇与总院等同。望北方学子,莫负韶华。” “臣,领旨!” 林烬靠向龙椅,执起茶盏轻呷一口。 有澹臺明这尊陆地神仙坐镇,加之澹臺家族千年文名,北方分院不愁声名不显。 只要严格把关,假以时日,朝廷便能源源不断地纳取英才,根基將愈发稳固。 待岳涛与激动的步履都有些蹣跚的澹臺明离去后,澹臺浩渺正欲告退。 林烬却再度开口:“且慢。” 林烬侧首,语调隨意得像是在说一件家常:“海公公,取十斤细盐,赐予澹臺爱卿尝尝鲜。” “老奴遵旨。” 澹臺浩渺內心微疑。 澹臺家累世富贵,什么琼浆玉液、山珍海味没见过? 陛下特意赐下细盐,是何深意? 很快,海公公捧上一个精致的锦袋,置於御案。 林烬淡然一笑:“爱卿,且观此盐如何?” 澹臺浩渺依言上前,解开袋口丝绳。 下一刻。 他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袋中之盐,细腻如初雪,洁白似梨,晶莹剔透,在殿內光线下,竟隱隱有微光流转,毫无寻常食盐的半点浑浊与杂质! 他难以置信地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小撮,放入口中。 霎时间—— 一股极致纯粹的咸鲜味,宛若最温润的琼浆,剎那间在舌尖化开,席捲了整个味蕾! 没有半分预想中的苦涩杂味,唯有满口的清润咸香,回味悠长! “这……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烬,眸子里满是惊涛骇浪般的震撼! 与他平日所食,不,与这天下任何一家所售之盐相比,他过去几十年吃的,简直就是泥沙混杂的粗糲之物! 数息之后。 他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长吐一口浊气,嗓音乾涩地苦笑道:“陛下……臣今日方知,何为『盐』!与此盐相比,那史家所贩,直如……粪土!” 林烬莞尔。 “稍后你与苍朔同行,將此盐带回去,也让澹臺家主尝尝鲜。” “臣,谢陛下恩赏!” 澹臺浩渺郑重行礼,隨即,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让他瞬间明悟,脱口而出:“陛下……是要对朱桥史家,动手了?” “你,很聪明。”林烬並未否认。 澹臺浩渺脸上露出瞭然的笑容:“陛下谬讚。” 如今大渊商盐,十之八九经史家之手。 朝廷此刻拿出这等品质的细盐,其意不言自明。 “陛下需要澹臺家做些什么?” “不必,此盐,是给你们尝的。” 林烬语气转淡,却带著无形的压力:“若有交好的宗门世家,可分赠些许,但切记,不可多予——你,可明白?” 澹臺浩渺双目中精光一闪,唇角扬起会意的笑:“陛下放心,臣……明白。” 吊足他们的胃口。 待他们习惯了这等极品,欲罢不能时,澹臺家却“断供”了。 史家又根本炼製不出此等品质。 届时。 那些势力要么向朝廷靠拢,要么就只能强忍。 若朝廷再適时放出盐矿短缺、细盐减產的风声…… 自有“聪明人”会替朝廷,將矛头指向那块肥肉—— 史家! “退下吧。” “臣,告退!” 澹臺浩渺恭敬行礼,而后双手捧起那袋细盐,动作轻缓好似捧著绝世瑰宝,珍而重之地退出御书房。 林烬目送他离去,面上笑意渐深。 所有的鉤线都已布下,如今,只待风起,只待那史家…… 自投罗网! 他起身踱至窗边,负手而立,深深吸入一口微凉的空气,目中的寒芒如冰刃乍现。 “传令。” 他声线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宣,凌鸿!” 第222章 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多时。 凌鸿一身飞鱼服颯颯生风,步履迅疾地踏入殿內,单膝跪地,声音清朗:“陛下。” 林烬转过身,面如寒霜,语调低沉:“派出所有锦衣卫,查探『净魂菩提兰』的下落。一旦有所发现,第一时间回报!” 凌鸿抱拳领命:“臣,遵旨!” 半年光阴。 將决定最终的走向—— 是战,还是和? 九霄圣宗底蕴虽深。 但林烬心中並无多少忧虑畏惧。 只要系统再赐下一次修为奖励,他便能踏足陆地神仙巔峰。 届时。 手握镇元定天剑、剑破九霄之技,身披皇极真龙甲,纵是萧炼,林烬也有信心与之一较高下。 总而言之。 能找到,自是最好。 若不能,亦无所惧! “紫灵最近在忙什么?” 就在凌鸿欲要退下之时,林烬再度出声。 自影杀卫调查蜀中唐门未果之后,紫灵便似沉寂下来,一直居於深宫,倒让他生出几分好奇。 凌鸿驻足,嘴角微扬:“回陛下,紫灵正在闭关修炼,似乎……已触及突破之机。” “哦?” 林烬眉梢轻挑。 紫灵身负圣愈毒体,天资本就非凡。 再辅以专属功法加持,若能修炼至第二阶段,便可入陆地神仙之境。 哪怕只是初期,其真实战力,恐怕也足以媲美后期强者。 毕竟那剧毒之力,再配上碧落黄泉伞,连他自己都曾感到一丝刺痛,更遑论他人。 “嗯,退下吧。” 林烬收回思绪,轻轻挥手。 凌鸿躬身:“臣,告退。” 林烬並未向他提及唐门之事。 既然紫灵不愿多说,他又何必多言,且等她亲自开口便是。 “陛下。” 海公公此时缓步上前,欠身道:“贾思勰贾大人求见。” “宣。” “是。” 片刻后,贾思勰身著官袍,快步走入,伏地叩首:“臣,贾思勰,叩见陛下!” “贾先生请起,不必多礼。” “谢陛下!” 贾思勰起身,开门见山道:“陛下,臣此来,是为稟报各地百姓土豆收成之况。” 林烬坐回龙椅,笑问道:“如何?” 贾思勰转身一礼,道:“得益於旱迫之术与沃土生金散双重加持,各城土豆皆已收成。只是……” 他话语微顿,略带惋惜地轻嘆:“前些时日阴雨连绵,加之今年冬雪早至,导致產量远不及云屏山试验之时。” 林烬眉宇微蹙。 指尖在龙案上轻敲两下,略作思忖,问道:“可有確切数目?” “有。” 贾思勰自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恭敬呈上:“七座城池习得土豆种植之法,共收成土豆七十六万余斤。” 林烬翻阅帐册,略一頷首:“能有此收成,已属不易。贾先生,功不可没。” 贾思勰谦逊拱手:“陛下谬讚,臣不敢当。” 沉吟数息。 林烬合上册子,眸中精光一闪,下令道: “传朕旨意:每户缴纳十斤土豆作为种胚。令七城百姓留足过冬之粮后,余下土豆,朝廷按每斤五文之价悉数收购!” 贾思勰先是一怔,隨即恍然,试探问道:“陛下之意,是將七城土豆收购后,分发至北方其余城池百姓手中?” “正是。” 林烬含笑点头:“知朕者,贾先生也。” 贾思勰由衷讚嘆:“陛下心繫万民,仁德泽被苍生,实乃千古明君,臣等敬佩不已!” 林烬微微一笑,又问:“固田营如今在做什么?” 贾思勰答道:“回陛下,固田营目前暂驻龙骑营,协助大雪龙骑与朔风弓骑养护兵甲马匹。” 林烬失笑。 餵马擦枪,到了文人嘴里,果然说得格外风雅。 “传令:命固田营协助户部收购土豆,另调大雪龙骑两千、朔风弓骑三千沿途护卫。务必於深冬之前,將土豆分发至各地百姓手中!” 贾思勰肃然行礼:“臣,遵旨!” 御书房內重回寂静。 林烬轻抿一口清茶,双眼微眯,目光投向北方天际,忽然想起一事。 “海公公。” “老奴在。” “去云溟城传旨清寧,命她筹备一批过冬衣与粮草,以最快速度运往镇玄台。” “老奴遵旨!” 磐石军甲冑厚实,不惧严寒,可神机营却未必如此。 近来事务繁杂,竟一时疏忽了镇玄台的处境。 张辅谦这傢伙也是,天寒地冻,竟不知上奏请示。 若非自己忽然想起,这群国之利器,岂非要冻毙於风雪之中? ……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 朱桥城,史家府邸。 府邸极尽奢华,金砖玉瓦,雕樑画栋,庭中奇石罗列,园林精巧如画,无一不彰显其泼天富贵。 身为掌控盐路数百年的巨贾,史家之富,可谓富可敌国。 正厅之中,气氛凝重。 史家家主史峰豪端坐於太师椅上。 他体型臃肿肥胖,满脸横肉堆叠,一双细眼闪烁著阴险狡诈的光芒,令人望之生厌。 此刻,他面色阴沉,怒意隱现。 大宗师后期的威压自他体內瀰漫而出,如无形山岳,笼罩整个正厅,压得眾人喘不过气来。 史峰豪捏起桌上那一小袋细盐,嗓音嘶哑如破锣: “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厅中一片死寂,无人敢在此时触其霉头。 良久。 左侧一名长老硬著头皮上前,强忍威压带来的心悸,低声道: “家主,北方江湖势力错综复杂,我们向来少有涉足。朝廷偶然寻得一处盐矿,也……也属正常。” “哼!” 一声冷哼骤然炸响! 磅礴气劲轰然盪出,將那大宗师初期的长老震得连退数步,喉头一甜,却不敢有半分不满。 “我在意的是盐矿吗?!” 史峰豪捏著盐袋,话音阴冷得像毒蛇吐信: “诸位都尝过了吧?这等成色的盐,若是让那些泥腿子吃惯了……我们史家几百年的基业,怕是要被这小小的盐粒,给蛀空了啊。” 眾人面面相覷,尽皆默然。 他们的確尝过这朝廷细盐,与之相比,史家最好的盐也显得粗陋不堪。 长此以往,史家盐业必將一落千丈。 即便眼下,已有几个胆大的下属盐贩心生怨言—— 朝廷细盐一出,简直断了他们的財路! 嗖—— 一道破空声响起,苍老身影倏然现身厅中。 眾人见状,纷纷垂首行礼:“见过太上长老!” 史黎阳大袖一拂,落座一侧,声线森寒: “家主,朝廷將官盐店开在云锦城,正对我们总號对面!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史家……绝不能忍!” 史峰豪眉头紧锁。 老谋深算的他,自然看得出朝廷此举的深意,沉声道: “父亲,若我们直接动手,便是授人以柄,恐对我不利。况且……据悉澹臺家族已归顺朝廷,若他们插手……” “呵呵!” 史黎阳阴冷一笑,浑浊的眼中儘是狠戾与奸诈:“谁说……我们要亲自动手的?” “这世上,有的是拿钱办事的刀,而史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第223章 史家,动手了? 【叮——】 【恭喜宿主巡视朔宸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叮——】 【恭喜宿主巡视澜沙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叮——】 【恭喜宿主巡视无风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 清晨。 一连串系统提示音,跟催命符似的,直接將林烬从睡梦中薅了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初醒的迷茫在剎那间被锐利取代。 “朔宸、澜沙、无风……一夜之间,连下三城?” 林烬嘴角掠起一弯凌厉的弧度:“铁崑崙这柄刀,倒是比朕想的,还要快,还要狠!” 铁崑崙携玄甲禁军北上平叛,效率確实难得。 林烬长长吐出一道浊气,並未急著点亮图鑑,而是在心中默问: “系统,后续图鑑想必不少,能否合併处理?” 殿內静默片刻。 【叮——】 【待点亮图鑑已合併,隨时可点亮!】 系统的回应让他眉梢微挑,喜色掠过眼底。 逐个点亮虽能得些零散奖励,但对如今的他而言,兵马、丹药皆非急需。 修为! 唯有自身修为的突破,才是根本! 他收敛心神,侧目看向枕边人。 燕惊雪犹在熟睡,云鬢微乱,呼吸匀长。 林烬伸手,指尖轻柔地拂过她散落鬢角的髮丝,视线温存。 旋即。 他悄然起身,披上龙袍,迈步离开了坤寧宫。 御书房內。 蟠龙暖炉驱散了晨间的寒意。 林烬负手立於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如炬,徐徐扫过北方那一片广袤疆域,微微頷首。 方才系统提及的三城,位置毗邻,方能被一举掌控。 除却此前苍朔北征途经之地,以及已点亮的图鑑,大渊北境尚有二十六城高悬。 若能悉数纳入掌中,尽数合併…… 思及此处。 林烬唇边不禁扬起一痕势在必得的弧度。 近三十个图鑑匯聚一堂,奖励必將惊天动地! 到时候,什么天闕,什么世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统统都是土鸡瓦狗! “陛下。” 海公公悄步上前,低声稟告:“天听监督领求见。” “宣。” “遵旨。” 很快,小禾娇小的身影步入御书房,单膝点地:“臣,叩见陛下。” 林烬已坐回龙椅,沉声问道:“何事?” “启稟陛下,铁崑崙將军率玄甲禁军北上,已成功掌控朔宸、澜沙、无风三城。其中两城曾生流民之乱,已被镇压。当地衙门业已清理,眼下职位空缺。三城各留一千玄甲军镇守,主力则继续北上。” 林烬点了点头。 天听监的消息传递確实迅捷,不过他自己身负系统,如同手握先机。 他略一沉吟,侧首吩咐:“传吏部尚书王翱覲见。” “是,陛下。”海公公躬身退下。 小禾继续稟报:“陛下,墨香城传来消息,科举已於今日开启。苍统领请示,试卷是否需押送回京,由陛下亲阅?” “不必。” 林烬摆手:“传讯苍朔,交由澹臺家族负责审阅,务必秉持公正。” 南方科举,虽非全国盛举,但如今的墨香城必定匯聚了四方学子,卷帙浩繁。 若全部运回京都由他亲审,只怕要耗费无数时日。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告知苍朔,科举成绩固然重要,但更需查清学子出身背景,品行端正方可录用。若德行有亏,纵有才学,亦不可取。” “臣,遵旨!” 小禾领命,正欲退下,似又想起一事,回身道:“陛下,近日南方各城茶楼酒肆间,忽有一则童谣流传。” “童谣?” 林烬眉峰微动:“念。” 小禾清晰复述:“京都来了神仙盐,雪白晶莹赛玉白。官家仁政低价卖,史家黑心苦难言!” 闻言。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澹臺浩渺,倒是颇懂造势。” 童谣虽质朴,却將朝廷新盐之优、史家旧盐之弊,以及官府仁政与商贾黑心对比得淋漓尽致。 能有此手段编传者,除却澹臺家族,不做第二人想。 可以想见。 史家听闻此谣,该是何等的气急败坏。 “很好。” 林烬身体略微前倾:“將此童谣大肆扩散,务必让全国境內的百姓,都能知晓!朕要让他史家,彻底烂在民心这块泥地里!” “臣,遵旨!”小禾领命。 林烬抬眼,再问道:“天闕方面,可有进展?” 小禾面现惭色,摇头道:“回陛下,尚无確切消息。仅能大致锁定在雪涌江上游区域。但派出的飞鸟多有失踪,无法精確定位。” 林烬屈指,轻叩龙案,发出规律的声响:“朕知道了,下去吧。” “臣告退!” 小禾离去后,林烬眸底寒光乍现。 只待科举落幕,北方诸城尽在掌握,各地衙门完成清洗,便是他腾出手来,彻底剷除天闕之时! 少顷。 王翱踏入御书房,伏地行礼:“臣,叩见陛下。” 林烬抬手示意其起身,道:“玄甲军北上清理蛀虫,各城衙门空缺甚多,你即刻从吏部选派官员,儘快上任。” 王翱那如铁石般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为难:“陛下,吏部……眼下可供调派的人手,也所剩不多了。” “朕知晓。” 林烬道:“有多少便先派多少。待墨香科举结束,新科人才入京,再由你吏部统一銓选分配。” 王翱听闻,神色一松,拱手道:“臣,遵旨!” 御书房內重归寂静。 林烬端起手边茶盏,轻呷一盏温热的香茗,缓缓吐息。 一连数日。 史家那边竟无半点动静,这份沉寂,反倒让他心生些许疑虑。 “倒是能忍……” 他低声自语,眸中闪过一缕探究。 恰在此时。 一名內侍入內稟报:“启稟陛下,邱凯风求见!” “准。” 邱凯风步履匆忙地踏入殿中,神情焦灼,跪地便道:“陛下,刚接到云锦城急报,官盐店……有异动!”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史家,动手了?” “那倒没有。” 邱凯风摇头,深吸一口气,面露古怪:“只是……云锦城百姓,已不再购买朝廷的细盐了!” 第224章 科举状元,你可知罪? “不再购买了?” 林烬视线骤然一冷,嗓音沉了下去:“史家开始强买强卖了?” “並非明面强制。” 邱凯风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焦虑:“据探子回报,史家没有亲自出手,而是对云锦城內所有合作的商铺下了死命令。” 他咬紧牙关,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谁敢买朝廷的细盐,就永远別想再从他们手里买到一粒米、一寸布!” 闻言!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慵懒地靠回龙椅:“就这点下三滥的手段?” 这一招確实狠毒。 云锦城的百姓谁敢违抗? 除非不想在城里混了,甚至要面对史家暗地里的报復。 在生死面前,谁还敢碰朝廷的细盐? 林烬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疆域图前,目光锐利地巡睃於几个关键城池之间,眼中精光一闪。 “既然史家不让卖,那就不卖!” “啊?” 邱凯风愣住了。 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传朕旨意!” 林烬语声凛冽:“加大南方细盐供应,分散到多个城池同时售卖,价格不变!” “但史家势力范围內的朱桥城、云锦城等地,一概暂不铺设售卖点。对外宣称,因史家暗中阻挠,致使朝廷细盐无法惠及当地百姓!” 邱凯风眼瞼一抬,瞬间明悟:“陛下圣明!您是想利用民间舆论,反向孤立史家?” 林烬微微頷首:“澹臺家的盐应该快用完了,再给他们送一批去。记住,无论是世家还是江湖势力,一个都不能少。” 当南方各地百姓皆能享用高品质细盐,唯独史家势力范围內一片空白。 时日一久,在日益发酵的怨懟与对比之下,云锦等城的民眾乃至其他世家、江湖门派,对史家的不满与隔阂必然与日俱增。 到那时,就该史家坐不住了! “草民明白!” 邱凯风躬身退下。 林烬抬手轻按眉心,眸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虑。 史家不过是疥癣之疾,蹦躂不了多久。 (请记住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然而这细盐买卖,长久由朝廷直接经营,终究非上策,不仅大材小用,亦牵扯过多精力。 若交予寻常家族,又恐难以信任…… “罢了,以后再说。” 半晌,林烬低声自语,將此事暂搁。 …… 数日后,天渊大殿。 殿外飘著细雪,寒意刺骨。 殿內却温暖如春,鎏金蟠龙柱巍然耸立,香炉中青烟裊裊。 文武百官屏息凝神,分列两侧。 林烬高坐龙椅,玄色龙袍衬得他威严无比。 他垂眸看著殿中跪著的苍朔和澹臺浩渺,淡淡道:“平身。” “谢陛下!” 澹臺浩渺上前一步,高举名册:“启稟陛下,墨香书院科举结果已出,请陛下过目。” 海公公快步上前接过名册,呈递御前。 澹臺浩渺继续稟报:“此次科举,取中一甲三人,二甲三十六人,三甲一百七十八人,此刻都在殿外候旨!” 大殿內顿时一片寂静。 虽然百年未开科举,但按照旧制,二甲三甲需经殿试才能最终確定。 如今澹臺家族直接呈报,让不少老臣暗自皱眉。 林烬翻开名册,快速瀏览上面的名字、籍贯和家世,满意地点了点头。 澹臺家族办事,果然周到。 “宣他们进来。” “宣新科进士进殿——” 洪亮的唱喏声传遍大殿,迴荡在风雪中。 顷刻间。 两百多名青衫学子井然有序地步入大殿。 兴奋、激动、惶恐、不安…… 种种情绪写在每张年轻的脸上。 能站在这大渊皇朝的权力中心,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人群涌入,让宽敞的大殿略显拥挤,两侧官员默默让出空间。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震彻殿宇。 林烬摆手:“平身。” 眾人起身,大多低垂著头,不敢直视天顏。 唯有一人例外。 他站在最前方,身穿洗得发白的学子服,身形清瘦,面容带著寒门子弟特有的坚毅。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此刻正不闪不避地望著龙椅上的皇帝,没有丝毫畏惧。 瘦削的脸庞看不出多少激动,反倒有种…… 审视的意味? 像是在確认龙椅上这位年轻帝王,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是他值得效忠的明主。 “陛下。” 苍朔传音道:“此子名叫孙圣阳,是本次科举状元。” 林烬眸中闪过兴味。 不愧是状元,单是这份敢於直视天威的胆魄与沉静气度,已远超同儕。 他收敛心神,眼眸扫过殿下济济人才,朗声道:“朕曾言,科举取士,量才授官。既已通过考核,尔等便皆有资格入朕之朝堂!” 霎时间,殿內气氛隱隱沸腾! 即便早有准备,亲耳听到皇帝的承诺,依旧让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激动不已。 海公公適时上前,拂尘微扬,尖声道:“肃静——!” 声浪立刻平息。 林烬並未计较他们的失態,继续道:“如今北境各城县令职位空缺,朕决定,授予你们七品知县之职,经过短期培训后,即刻北上赴任!” 轰! 这话如同惊雷,不仅震住了新科进士,连两侧的文武百官都面露惊容。 七品知县! 他们当年费尽千辛万苦才能获得的职位,这些学子竟然一步登天? 几个老臣想要进諫,却被天子冷冷一瞥,那无形的威压让他们把话咽了回去。 待眾人稍定。 林烬话锋微转,语调渐沉:“然,此职仅是暂代。朕给予尔等三月之期以观后效。待来年开春,吏部將依尔等政绩表现,核定最终官职去留!” 这三个月就是试用期。 若是连基本政务都处理不好,治下一团糟,那就不只是丟官那么简单了。 “朕给你们三息时间考虑。不愿去北境的,现在就可以退出,朕绝不追究!” 林烬手指轻敲龙椅扶手,话音不带丝毫感情。 学子们面面相覷,最初的震惊很快被昂扬的斗志取代。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谁愿意放弃? “臣等愿往!” 整齐划一的应答声响彻大殿。 林烬喝道:“王爱卿。” “臣在!”王翱出列。 “状元、榜眼、探入翰林院。其余人等,由你儘快安排北上。” “臣遵旨!” 在王翱的带领下,进士们开始有序退出大殿。 就在这时,林烬的目光突然锁定那个清瘦的背影,声线凛然: “孙圣阳!” 那身影一顿,当即转身跪倒:“臣在。” 林烬缓缓从龙椅上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玄色龙袍曳地无声。 他停在孙圣阳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著这位新科状元,眼底寒光乍现: “直视天顏,神色不恭,你,可知罪?!” 第225章 好个不知进退的书生! 大殿內的空气骤然冻结。 林烬的语调不高,却句句如刃,砸得满朝文武心头髮沉。 百官相顾失色,眼底儘是惊疑—— 陛下为何突然向新科状元发难? 孙圣阳跪在冰冷的石面上,背脊挺得笔直。 清俊的脸上不见惧色,他平静抬首,迎上那道居高临下的眼眸: “臣,不知所犯何罪。” 满殿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几个老臣暗自嘆息:这年轻人,太过桀驁。 澹臺浩渺皱眉欲言,却被身旁的苍朔以眼神制止。 林烬眸中寒芒一闪,竟俯身蹲下,与孙圣阳视线齐平。 这一幕让所有人內心狂震—— 天子何时这般俯就臣子? “不知罪?” 帝王嗓音低沉,带著无形的压迫:“你方才看朕的眼神,带著打量与评判。怎么,是在衡量朕这个皇帝,值不值得你这位状元郎效忠?” 言语如刀,直剖人心。 孙圣阳瞳孔微缩,隨即却扬起下頜,坦然相对: “陛下明鑑,臣……確实在审视圣顏。” “放肆!” 殿中惊呼四起,连侍立的海公公都惊得倒退半步。 “好,很好。” 林烬缓缓起身,玄色龙袍曳过玉阶,听不出喜怒:“那你告诉朕,审视的结果如何?” 孙圣阳声音清越,迴荡在死寂的殿中: “臣见陛下开科取士,有革新之志;观陛下平定北境,显雄主之姿。然——” 这一声转折,如寒冰炸裂。 百官无不垂首屏息,冷汗涔涔,连衣袍摩擦的窸窣声都歷歷可闻。 “然陛下对待江湖势力,手段过於酷烈。雷霆镇压虽见效迅疾,却令天下志士心寒。长此以往,岂是圣君之道?” 他竟昂首直视天顏,字字鏗鏘: “治国当以仁德为基,律法为纲。若只知以杀立威,纵能慑服四方,也难收天下归心!” 此言如惊雷贯耳,满殿死寂。 几位老臣已然面白如纸。 “狂妄!” 礼部尚书岳涛厉声呵斥:“孙圣阳!你竟敢殿前失仪,誹谤圣上!” 孙圣阳姿態依旧从容:“臣不敢誹谤,唯直言耳。圣人云:君待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陛下若欲得天下英才,自当以仁德布泽四海。” 林烬静默片刻,忽的冷笑: “好一个直言!读了几卷圣贤书,便敢在朕面前空谈仁政?” 他立在孙圣阳身前,玄色阴影將对方完全笼罩。 “但你可知,单凭方才那番话,朕就能治你大不敬?!” “臣知道。” 孙圣阳言辞低沉却清楚。 “但臣更知,明君当朝,为臣者当以诚事君。若因畏天威而饰本心,乃奸佞之行,非忠臣所为。” “忠臣?” 林烬嗤笑,声线冰寒:“你以为,有几分才学胆识,就能在朕面前肆意妄言?” “朕赏识你的才华,但要你明白,朝堂非书斋,为官不是做文章。你那点孤高自许,在朕看来,不过儿戏!” 这番话如重锤击顶,让孙圣阳身形微晃。 始终平静的脸上,终於现出一丝裂痕,显露出底下的震动。 林烬將他这细微变化尽收眼底,继续道: “你骨子里瞧不起文臣『迂腐』,也看不上武將『粗蛮』。但你可知,正是这些『迂腐』文臣在维繫国运?正是这些『粗蛮』武將在戍守边疆?” “你的傲气,若不能化为实绩,就只是无谓的狂妄!” 最后一句,声不大而威自显,震得孙圣阳耳际嗡鸣。 他跪在原地,清瘦身躯微颤,唇紧抿,眼中波澜汹涌,最终仍倔强抬头: “臣……不敢轻视同僚。唯以为,为臣者,当以直諫为忠。若因畏君威而缄口,才是瀆职。” 语气虽缓,骨子里的不屈依旧分明。 林烬眸色一厉:好个不知进退的书生! “直諫?” 他冷声反问:“你以为,单凭几句圣贤书中的道理,便能治国平天下了?” 他驻足不动,那森冷目光却如泰山压顶,沉沉压在孙圣阳肩头。 “好,你既要论仁德,谈人心,朕就与你论个明白。” “寒冬將至,北境百姓饥寒交迫。而那些江湖门派,仗武自立,不遵王化,致使政令难行!此乃国朝痼疾,积弊已久!” 他的话音沉静,却凝聚著令人窒息的威压: “你告诉朕,若不行雷霆手段,打掉他们的气焰,朝廷賑济如何送达百姓?朕的政令,如何通行天下?” “现在,朕给你这个机会。” 林烬微微俯身,一字一句,清晰砸落: “將你口中那套仁政,给朕落到实处——写一份详尽方略。告诉朕,如何既能收服这些江湖势力,令其真心归顺,又能解决北境饥寒,达成你所说的……天下归心。” “让朕亲眼看看,你的仁德,除了空谈,能否真正救民於水火。” 他话锋骤锐,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若写得出让朕满意的方略,便饶你这次;若写不出,或敢敷衍……” 话语戛然而止。 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酷刑都更慑人。 孙圣阳伏跪在地,额角沁出冷汗。 这一次,他真切感受到了何为天威如狱。 “澹臺浩渺。” “臣在。” 澹臺浩渺急忙出列,额间沁汗。 “带状元郎下去,好生『照料』。” 林烬刻意加重那二字:“笔墨纸砚备齐,不得有误。” “臣……遵旨。” 澹臺浩渺战战兢兢行礼,上前轻拽发愣的孙圣阳。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此刻面色苍白,眼带震惊茫然,任由他半扶半拽出殿。 望著二人背影,林烬眼中闪过深邃光芒。 此子確有大才,但恃才傲物,不敲打必成祸端。 隨后,林烬重踏御阶,坐回龙椅,扫视群臣: “眾卿可还有本奏?” 殿內落针可闻! 几个本欲諫言的老臣,经此震慑,早已胆寒垂首。 林烬眯眼,掠过一抹失望。 这些老臣,只知明哲保身,毫无孙圣阳胆魄,著实可悲。 正因如此! 他对孙圣阳的治灾策,更加好奇。 希望这位状元郎,莫让人失望! “退朝。” 林烬转身离去。 海公公上前高唱:“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跪伏。 然而—— 与此同时的朱桥城,史家府邸。 原本寧静奢华的庭院,此刻已乱作一团,哭喊与叫骂声冲天而起! 第226章 诛心之策! 史家府邸一片狼藉。 昔日奢华的庭院被砸得面目全非,名贵草碾作污泥,墙上古画碎裂一地。 空气中瀰漫著刺鼻的恶臭。 府外长街,人潮汹涌。 不仅朱桥城百姓倾巢而出,连云锦城的人都赶来了。 无数臭鸡蛋、烂菜叶如雨点般砸向史家高墙,愤怒的咒骂声震耳欲聋。 “史家的黑心贼!凭什么不让我们买官盐!” “你们的盐又贵又涩,跟朝廷的细盐比,简直就是屎!” “断我们活路,你们不得好死!” “史峰豪,你生儿子没屁眼!” “……” 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匯聚成滔天的声潮,几乎要將史家府邸的屋顶掀翻。 府中护卫们组成人墙,拼命抵挡著衝击,不少人头上身上已掛了彩,却只敢格挡,不敢真的动武反击—— 他们很清楚,一旦见了血,激起民变,外面这成千上万的愤怒民眾,会当即將他们撕成碎片。 正厅之內。 史峰豪那肥胖的身躯堵在门口,脸色铁青,细长的眼睛里凶光闪烁,宛如一条被激怒的毒蛇。 周身真气不受控制地鼓盪,將身旁的瓶震出一道道裂纹。 “妈的!” 他猛地一拳砸在门框上,木屑纷飞: “这群不知好歹的贱民!老子卖盐给他们,是施捨!是他们祖上积德!如今竟敢反咬一口?都他妈该死!” 他胸口剧烈起伏,深深吸了口气,那空气中传来的恶臭让他几欲作呕,隨即厉声咆哮: “来人!打!往死里打!谁敢再闹,杀无赦!一个不留!” 几名早已按捺不住的长老和精锐护卫闻言,眼中凶光一闪,就要领命而去。 “住手!” 一声苍老的断喝如同惊雷,在厅中炸响。 史黎阳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然出现在大厅中央。 他雪白的长眉紧锁,但此刻那双苍老的眼睛里却满是凝重与一丝痛心与失望的怒意。 史峰豪对父亲的眼神视若无睹,上前一步,草草行了个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父亲!您都看见了!再任由这群刁民闹下去,我们史家就不是世家府邸,要变成人人可辱的臭水沟了!” “哼!” 史黎阳怒哼一声,语调冰寒:“你若此刻对百姓出手,史家才真的会万劫不復,彻底沦为歷史的尘埃!” “什么意思?”史峰豪一愣。 史黎阳视线锐利如鹰隼,刺府外昏暗的天空,一字一句道: “你以为外面只有百姓?蠢货!周边,至少有不下於三名陆地神仙的气息在隱隱浮动,虎视眈眈!” “只要我们敢对百姓大规模动手,他们立刻就会借题发挥,將我史家碾为齏粉!你认为,史家能抵挡三名陆地神仙的围攻吗?”” 此话一出,满厅皆惊。 原本还跃跃欲试的长老和护卫们顿时面色惨白,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史峰豪环顾四周,强压下几乎要衝破胸膛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嗓音沙哑地问:“父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蠢货!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吗?” 史黎阳看著儿子那副只想杀人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低吼,“朝廷用的,是诛心之策!” 他袖袍一甩,指向府外: “他们在別处卖贱价的细盐,唯独在我们的地盘一粒不放!却到处散播,是我史家不让他们进来!” “现在,那些吃不上盐的贱民,恨的是谁?是朝廷,还是我们史家?!那几名陆地神仙,都是在等著看我们史家的笑话!” 史峰豪如遭雷击,张了张嘴,那股沸腾的杀意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透骨的寒意。 “父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报——!” 史黎阳刚欲开口,一名护卫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 浑身衣衫破碎,血跡斑斑,扑通跪地,气息奄奄地哭喊:“家、家主!大事不好!云锦城……我们的总號……被、被砸了!” “什么?!” 史峰豪瞳孔猛缩:“谁干的?!” 那护卫勉力抬头,眼神涣散: “是……是城里的百姓……他们衝进总號,见东西就砸,库房里的存盐……全被他们抢出来……倒在地上,用水冲、冲走了啊……” 话音未落。 外面震天的咒骂声再次清晰地传入耳中。 史峰豪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崩断! “混蛋!都他妈该死!!” 他周身真气轰然爆发,身影一晃,就要衝出大厅,杀入人群。 “放肆!” 史黎阳早有防备,袖袍一拂,一股无形的巨力顷刻间將史峰豪禁錮在原地。 他冷冷地瞪了几子一眼,目光如刀:“连这点气都沉不住,你將来如何带领家族前行?” 史峰豪双目赤红,哪里还听得进这些。 史黎阳不再理他,转向旁边几位面如土色的长老,沉声吩咐: “出去,安抚百姓。就说此事乃误会,史家已派人前往朝廷协商,定会儘快让大家都能买到便宜的朝廷细盐。” 一位长老惊疑不定:“太上长老,我们……这是要向朝廷臣服?” “呵呵,臣服?” 史黎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朝廷,还不够格!但暂时的合作,未尝不可。只要能將朝廷那製取细盐的法子弄到手……” 他眸中闪烁著自信的光芒。 史家掌控著天下近半的盐矿资源,这就是最大的底气。 朝廷即便有新的製盐法,但盐矿开採和原料供应有限,想要长久发展,绝无可能! “那……派谁去合適?” 另一位长老颤声问。 如今的朝廷摆明了要对付史家,谁去都有可能是羊入虎口。 史黎阳那双老眼带著一丝睥睨,缓缓从每个人脸上碾过:“罢了,老夫亲自走这一趟!” 话落。 他身影微微一晃,便已从大厅內消失不见。 …… 次日。 天色灰濛,不见雪。 只有乾冷的寒风贴著地面卷过,带起几分刺骨的萧索。 御书房內。 林烬慵懒地靠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摩挲著温热的茶杯,唯有眼角的余光的偶尔瞥向殿外,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陛下!澹臺浩渺求见!” 殿外侍卫通传。 “宣。” 澹臺浩渺步履匆匆而入,手中捧著一份奏摺,恭敬跪地呈上:“启稟陛下,孙圣阳的摺子。” 林烬眉梢一挑:“哦?还真让他写出来了。” 他没有立刻去接海公公转呈上来的奏摺,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澹臺浩渺: “你昨夜亲眼看著他写的?感觉如何?” 澹臺浩渺身体微微一震,沉吟片刻,抬起头,目光灼灼,声音坚定而有力: “回陛下,臣以为,此子若得机缘,习得上乘功法,以文入道……突破陆地神仙之境,指日可待!” 此言一出,御书房內静可闻针! 能让心高气傲的澹臺家少主给出如此高的评价,这份摺子,恐怕非同小可! 他不再多言,伸手接过奏摺,徐徐展开。 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便如一道凌厉的剑光,立时抓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臣,孙圣阳,恳请陛下——” “赐江湖中人,一场富贵,与一条活路。” 第227章 你,跪下,朕跟你商量点事! “有意思。” 林烬嘴边浮起一丝笑意,继续往下看。 隨著时间的推移! 他眸中的光芒,愈发浓郁! 孙圣阳所写的这份《北境安民策·江湖归心疏》,虽简单粗暴,却直击要害! 他给了江湖两条路—— 一条荣华富贵的阳关道,一条万劫不復的独木桥! 江湖人求得是什么? 武道巔峰? 那只是少数天资聪颖之辈的追求罢了,代表不了整个江湖! 多数人追求的,不过是名利二字,是出路! 那就给他们! 给到他们手软,给到他们再也离不开朝廷! 想当官? 设立“乡勇联防”,抓贼剿匪,干出成绩,直接保举你当正七品的县尉。 实权在握,掌管一县刑名治安! 让你从江湖草莽,一跃成为地方父母官! 要编制? 开设“武林科举”,一旦金榜题名,起步就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 不仅能统辖地方团练,更能直接进入兵部档案,成为天子门生,未来封侯拜將也未可知! 图名声? 设“侠义薄”,年终评“忠义榜”。 榜上前十,皇帝不仅御笔亲题“天下英侠”金匾,更赐“丹书铁券”一面。 非谋逆大罪,可免死一次! 这够不够你光耀千秋? 为子孙? 去驛站当“协理”,干得出色,特许子孙一名,免试进入国子监读书,与公卿子弟同窗! 彻底打破寒门壁垒,让家族一跃成为书香门第!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有几个底层江湖人士能扛得住? 这无异於是在用朝廷的体制,去挖那些江湖门派的根! 用利益分化、拉拢中下层,让高手为朝廷所用,让普通武者成为维护地方治安的力量。 至於那些不肯低头的硬骨头? 孙圣阳的提议,更狠! 立《江湖禁令》,私刑者斩!劫賑者族!抗税者抄家! 再设刑部暗卫,持密旨巡查。 遇到不服管教的,杀鸡儆猴! 杀完之后,还要把他们的罪状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跟朝廷作对是什么下场。 一手送富贵,一手举屠刀。 听话的吃肉,不听话的连锅都给你砸了! 至於北境百姓的困境。 孙圣阳的解决办法更是深得林烬这个现代人的青睞—— 发动群眾,利益驱动! 让饥民修水渠,不仅管饭给钱,修完了还分田! 让商人运粮到北境,就给他边贸特许经营权,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让老百姓种树採药,朝廷包收购,三七分帐! 每一分力气都不白出,每一个铜板都在刀刃上。 看到最后。 林烬不得不承认—— 这孙圣阳,简直就是个鬼才! “好!好啊!” 林烬忍不住一拍龙案:“好一个给富贵与给活路!这孙圣阳,是把人心玩明白了!” 他徐徐合上奏摺。 视线看向依旧跪在阶下的澹臺浩渺,终於明白了对方刚才为何说,若是此子能以文入道,假以时日,必能踏入陆地神仙之境! 此等策略方针,著实不俗! “他现在何处?” “回陛下,在殿外等候!”澹臺浩渺回答道。 林烬收敛眉梢眼角的喜悦和那种捡到宝的心情,恢復帝王的威严与漠然,寒声道:“让他进来!” “是!” 澹臺浩渺领命,起身退出御书房! 林烬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著奏摺,面上看不出半分喜怒,唯有一双眼深如寒潭。 孙圣阳入殿。 虽躬身行礼,但脊樑挺得笔直,眉宇间那股读书人的孤傲之气几乎要溢出来。 “孙圣阳。” 林烬缓缓开口,语调平稳的听不出喜怒:“你的策论,朕看完了。” “陛下明鑑。” 孙圣阳声调平静,似乎早有准备接受嘉奖。 “哼!” 林烬冷哼一声,將奏摺隨手掷於御案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眼光狭隘,纸上谈兵!” 孙圣阳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林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话语冰冷如刀:“你这套把戏,哄哄那些底层武夫和小门小派尚可。” “但对那些百年宗门、武道巨头,你这点官位和钱財,与施捨乞丐何异?” 他豁然起身,威压如岳,逼视著脸色发白的孙圣阳: “空谈误国!你的策略,华而不实,未曾触及江湖真正的顽疾!在朕看来,不过是书生之见,可笑至极!” 孙圣阳身体剧震。 脸色由白转红,双拳紧握,指甲险些要嵌进肉里。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帝威如山,那股鬱结之气堵在胸口,让他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对於心高气傲的他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看著他那副备受打击却又强忍不屈的模样。 林烬心底暗笑,语气却稍缓:“不过,念在你科举高中,所思所想皆是为朝廷尽忠的份上,朕可以不治你妄言之罪。” 话锋一转,寒意再起:“但官职,你暂时就別想了!” 说完 林烬目光一凛,冷声喝道:“凌鸿!” 余音还在殿中迴荡。 一道模糊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凭空出现在御阶之下,单膝跪地,声线平稳无波: “臣在!” “把这小子。” 林烬指著阶下的孙圣阳:“给铁崑崙送过去!让咱们这位状元郎好好看看,他读的圣贤书,与这真实的天下,到底是不是一回事!” “臣,遵命!” 凌鸿没有任何迟疑。 就在他准备带人离开时,林烬的传音精准地落入他耳中: “告诉铁崑崙,朕要的是一个脱胎换骨、能堪大用的栋樑,而不是一个被折磨废了的书呆子。” “歷练可以,但若是把人给我练废了,朕就把他丟进墨香书院,让他去给澹臺浩渺当三年书童!” 凌鸿闻言,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隨即恢復如常。 他转身,对著林烬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便带著兀自不甘的孙圣阳离开了御书房。 数息之后。 神识確认孙圣阳已离开皇宫范围。 “哈哈哈——!” 刚才还一脸寒霜的林烬,骤然放声大笑,畅快淋漓。 “好!好一个孙圣阳!老天待朕不薄,此子若经淬火锤链,剥去傲骨,留存锋芒,未来必是我大渊之擎天玉柱!” 此子確是大才。 但锋芒太露,稜角未磨。 一篇策论,字里行间皆是『臣以为』、『臣请行』,孤高自许,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如此心性,若现在便委以重任,大肆褒奖,非但非福,反而会助长其骄狂之气,最终如流星划过,徒留遗憾。 玉不琢,不成器。 如此美玉,若不忍心狠狠敲打一番,又如何能让他褪去狂生外壳,露出里面的擎天之材? 一旁的澹臺浩渺適时躬身,含笑道:“恭喜陛下,觅得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林烬笑声渐歇,转头看向澹臺浩渺,嘴角忽然扯起一个带著几分邪气的笑: “澹臺爱卿。” “臣在。” “你,跪下,朕跟你商量点事!” 林烬的声音很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澹臺浩渺心中一凛,虽万分不解,但仍依言恭敬地跪倒在地。 林烬踱步到他面前,俯视著他:“你刚才说,此子若有机缘,以文入道,必入陆地神仙?” “回陛下,臣確信无疑。”澹臺浩渺低头回应。 “放眼整个大渊,能以文入道者,唯你澹臺一族。” 林烬的话中充满了深意:“所以……” 澹臺浩渺瞬间明悟。 他眼眸转动,思绪急转,沉声道:“陛下圣意,臣已明了。臣即刻返回家族,入藏功阁,纵是翻遍万千典籍,也必为孙圣阳寻来最適合他以文入道的根本功法!” 林烬满意地点了点头,亲手將他扶起:“有劳爱卿了,去吧。” “臣,万死不辞!” 澹臺浩渺再行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待他走后。 林烬坐回龙椅,爱不释手的摩挲著面前的“安民之策”,唇角扬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海公公。” “老奴在。” “宣赵普与六部尚书,即刻覲见!” 第228章 朕,要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 片刻后。 以首辅赵普为首的六部重臣,鱼贯而入,在御阶下整齐跪拜,山呼万岁之声震盪殿宇。 “平身。” 林烬的话音不高,却带著金石般的质感,不容置疑。 他没有半句寒暄,直接拿起龙案上那捲《北境安民策》,示意身侧的海公公交下去。 “都看看。” 海公公躬身接过,率先呈给赵普。 赵普双手捧过,表情肃穆地缓慢展开。 几位尚书立刻围拢过来,视线齐刷刷落在奏摺上。 起初。 御书房內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但很快,几位尚书的呼吸便明显粗重起来! “好傢伙!” 程烈第一个按捺不住,虎目圆睁,低吼道: “这『乡勇联防』与『武林科举』,简直是给那些江湖莽夫指明了一条阳关大道!既能消弭祸患,又能为国朝添砖加瓦!” 贾思勰轻抚长须,眼中精光闪烁:“以工代賑,以商补国……此策將人心欲望与朝廷大计巧妙捆绑,每一文钱都在了能生钱的地方!” “陛下。” 朱钧似有所悟,忍不住抬头,语调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此策,莫非出自新科状元之手?” 林烬高踞龙椅,指尖轻敲扶手,微微頷首。 “惊世之才!” 朱钧脱口赞道:“此子对人心、律法的把握,堪称洞若观火!若能据此肃清江湖,我刑部歷年积压的要案,至少可清三成!北境可定!” 昨日他还认为孙圣阳太过孤傲,不识礼数。 谁能想到。 仅仅一夜之间,此子竟真將陛下要求的方略呈递御前,且如此惊才绝艷! 状元之名,实至名归! 此时! 岳涛神情凝重,眉头紧锁,出列,深深一揖,沉肃道: “陛下!此策,臣以为万万不可!” 他语速加快,言辞锐利如刀: “武林科举?简直荒谬!科举乃为国取士之神圣典制,岂容江湖草莽玷污?若让武夫与文人同列,天下士子心寒,国本动摇!” “再者,丹书铁券何其尊贵?乃酬不世之功!如今竟作市井悬赏之用,国法威严何在?后世史笔,又將如何评判陛下!” 他长嘆一声,痛声道: “孙圣阳此策,看似妙绝,实则是饮鴆止渴!是以文运法度为代价,换取一时安寧!臣恳请陛下,立焚此策,以正视听!” 然而。 龙椅上的林烬,面容丝毫未变。 他静待岳涛说完,才淡淡开口: “岳爱卿,北境百姓易子而食时,你礼部的经文可能让他们活命?” “江湖匪寇视律法如无物时,你翰林院的文章可能伏其刀兵?” “不能!” 林烬自问自答,眼神如电:“既然不能,便休再多言。朕要的,是解决问题的法子,不是空谈!” “你怕玷污文运?朕告诉你,民生多艰才是对文运最大的玷污!你怕后世评价?朕,就是要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让后世来评说朕的功业!” “陛下……”岳涛还想力爭。 “够了!” 林烬大手一挥,声如金铁交鸣:“朕意已决,此策必行!” 殿內气氛霎时降到冰点。 其余重臣纷纷垂首,不敢言语,生怕触怒龙顏! 唯独赵普。 他缓缓合上奏摺,眸中带著深沉的讚赏与审慎: “陛下,岳大人担忧不无道理,此策的確有些过於激进,不如……” 他话锋一转,道:“先选一二州县试点先行,观其后效,再广而推开。” 林烬手指摩挲著案上茶盏。 数息后。 他环视群臣,带著斩钉截铁的决断:“江湖糜烂,百姓倒悬,局势已不容我等徐徐图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陛下。” 郭振豪出列道:“策论中让百姓广植林木,採集药材,由朝廷包购,此策甚善。然则需户部拨付巨额款项,其中运输、仓储亦是难题。” “此事不难。” 林烬大手一挥,成竹在胸:“初期先由户部垫付。过些时日,自会有人將所需银两,分文不差地送上门来!” 眾臣闻言,面面相覷,皆露不解之色。 林烬却无意解释。 要论这大渊皇朝谁家资財最厚,掌控盐引的史家,必定名列前茅! 用不了多久。 史家的钱,便会源源不断的流入国库之中! “郭爱卿,你工部负责统筹规划;贾爱卿,你户部负责对接。务必让百姓劳作之后,即刻便能拿到现钱,一分也不得拖欠!” 郭、贾二人对视一眼,齐声应道:“臣,遵旨!” “程爱卿。” 林烬看向兵部尚书。 “臣在!” 程烈踏前一步,声如闷雷。 “兵部即刻颁布『乡勇联防』令!通告北境乃至全国:凡能剿灭朝廷统计在册之盗匪者,皆可至就近府城备案领赏!所有受赏人员,须严格登记造册,给朕密切关注其动向!” “臣,遵命!” “此外。” 林烬嘴角微扬,带著一丝睥睨天下的气度:“『武林科举』亦由你兵部牵头,一月之后,与墨香分院的文举同期举行!朕要让天下人看看,无论文武之道,皆为王前驱!” “陛下圣明!”程烈兴奋得满面红光。 林烬转向刑部尚书朱钧,语气森然:“朱爱卿。” “微臣在!”朱钧浑身一凛。 “刑部即刻设立『侠义簿』,將大渊境內所有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流寇巨梟,其画像、罪状、赏格,悉数匯总,刊印成册,发往各州县,传檄天下!” “成功斩杀或擒获者,依册领赏!年终评定『忠义榜』,榜上前十者,朕……亲赐丹书铁券!” 说到此处。 林烬心底不由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苦涩。 丹书铁券? 呵,与那阎王帖何异? 青史之上,得此物者,几人善终? 也就此间世人,还將其奉若至宝…… “臣,谨遵圣諭!” 朱钧自然不知皇帝心中所思,恭敬领旨。 “王爱卿。” 林烬看向吏部尚书王翱。 “臣在。” “驛站『协理』之职,由你吏部统筹考功。任职期间政绩卓著者,其子孙经审核,若品行端正,可破格送入国子监或墨香书院,一切费用,由朝廷承担!” “陛下仁德!臣,定当严格筛选,不负圣恩!” 王翱躬身领命。 “赵爱卿。” “臣在。” “此策牵涉各部,千头万绪。” 林烬声音沉凝,带著最终的决断:“由你总揽全局,协调各方!朕,要这套组合拳,以最快之速度,最猛之力道,狠狠砸在北境这块顽石之上!务求……完美施行!” 赵普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肩上那沉甸甸的担子与帝王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郑重撩起官袍,肃然下拜: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重託!” 最后。 林烬的目光落在了面色灰败、兀自不服的岳涛身上。 “岳爱卿。” 第229章 动静不小! “……臣在。” 岳涛喉间乾涩,勉力出列,步履略显滯重。 “此番武林科举及第者,朕特赐名『武英』。所有榜单规制、琼林宴仪,皆由你礼部全权操办,务求风光、务求体面!” 林烬语气平静,却如千钧压顶: “朕要天下人看见朝廷的气度。此事若出半分差池,或令世人以为朝廷轻慢『武英』——” 他略顿,声如寒铁: “朕,唯你是问。” 岳涛浑身一颤,顷刻间明白了皇帝的深意。 这是將他最反对的事,变成他必须亲手操持、更要办得无可挑剔的事。 办不好,是抗旨。 办好了,便是亲手为自己所反对的政令立碑。 静默半响。 他深深俯首,牙关暗咬,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出那三个字: “……臣,遵旨。” 林烬微微頷首,拂袖道:“退下吧。” “臣等告退。” 望著眾臣鱼贯而出的身影,尤其是岳涛那略显蹣跚的背影,林烬缓缓靠向龙椅,嘴角泛起一缕极淡的弧度。 岳涛此人,能力与忠心皆无问题。 只是过於固执,视礼法规制如天条。 不过—— 也正因这份执拗,他才能率领礼部,撑起朝廷的体统与威严。 於国而言,利大於弊。 “敲打一番,仍是可用之材。” 林烬喃语。 紧接著。 他心念微动,系统的山河社稷图如流光浮现,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光幕悬於眼前。 隨著铁崑崙一路北上,待点亮的城池已积至九座。 “九张图鑑……此次点亮,所获应当不凡。” 他內心暗忖。 此前合併六城,不仅得了涅槃蜕凡丹,助凌鸿一步入陆地神仙,更有“皇极真龙甲”这等逆天武技,攻防一体,反震诸敌,令他真正立於不败之地。 如今九城之数,奖励必將更为丰厚。 【叮——】 【检测到宿主意图点亮图鑑,是否立即点亮?】 “否!” 林烬心头一跳,立时否决。 这系统,未免太过“善解人意”。 他才动念,便出声询问,若反应稍慢,奖励便已入手。 虽令人心动。 但对此刻的林烬而言,並无急切所需。 他更期待的,是北域二十九城尽归掌中之后,那场惊天动地的合併之赏! 依铁崑崙行军之速。 岁末之前,北域余下二十余城必能尽入囊中。 至於那些江湖宗派、隱於山川的秘境险地,大可日后徐徐图之。 再配合孙圣阳的安民之策。 大渊北境,不久便將民生復甦、江湖清平、匪患绝跡。 片刻。 他挥手散去光幕,转身凝视身后那幅巨大的大渊疆域图。 目光缓缓南移,剑眉不由微蹙。 史家……气数將尽了。 “陛下。” 內侍入內稟报:“天听监督领求见。” “宣。” “是。” 不多时,小禾快步走入御书房,恭敬伏拜:“臣,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小禾起身,肃然拱手:“启稟陛下,北域传来捷报,铁崑崙率玄甲禁军连战连捷,已再下六城。” “流云剑宗柳鼎寒、碎星宗赵辰、铁衣门铁大雄等高手率领十数个江湖宗门从旁协助,进军神速。” 林烬指节轻叩龙案,发出清越之音,龙顏欣然: “好!” 他隨即令道:“传朕旨意,凡出力显著、未伤百姓的宗门,朕可酌情赐下一枚大宗破境丹,以资鼓励。” 小禾恭应:“是,陛下!” 林烬略作沉吟,又道:“另,传讯铁崑崙等人,儘量生擒几名敌首,严加审讯,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 虽心中已有定数,料定是夜临暗中作祟, 但仍需確证。 小禾点头,续道:“陛下,朱桥城亦有消息传来。” “哦?” 林烬眉梢微挑,唇边浮起一抹玩味:“史家如今,想必十分难熬吧?” “回陛下,確实艰难。” 小禾似回想起什么,嘴边轻轻一抿:“因朝廷暂停对史家势力范围內的细盐供应,朱桥、云锦等城百姓群情激愤。” “昨日,已有人聚眾围堵史家府邸,水泄不通,场面极为混乱。小二只能在远处盘旋,难以靠近。” 林烬微讶:“为何?” 小禾忍笑:“陛下,太臭了……” “臭?” 林烬一怔,顿时恍然。 这些百姓若被逼急,什么秽物都敢往史家扔,臭鸡蛋恐怕只是寻常。 而今的史家。 怕已与臭水沟无异。 难怪御风隼不愿靠近,想来也怕被熏落下来。 “不过……” 小禾秀眉微顰,又道:“小二说,牠看见朱桥城上空,还立著三道身影,气势极强。” “陆地神仙?” 林烬眉头微凝。 能踏空而立,非陆地神仙不可为。 这三人,恐与下方百姓一般,是来寻衅,或更准確说—— 是来监视的。 虽不知具体身份。 但多半,与澹臺家族脱不了干係,或是其交好之辈。 “看来,澹臺家散出的细盐,已见成效。” 林烬低语。 若史家敢对百姓出手,那几名陆地神仙便有了出手的藉口。 不必朝廷动手,史家自將覆灭。 “朕知道了,继续盯著。” “臣遵旨。” 小禾领命离去。 林烬双眸微眯,指腹摩挲著温热的茶盏,神色间掠过一丝凝肃。 史家,已不足为虑。 可眼下真正的问题是…… 官盐生意,该交由谁接手? 邱家根基仍在京都,清瑶阁与揽月阁皆是要害。 虽目前盐务暂由邱凯风代管,终非长久之计。 须得一更为稳妥之人,或一族,最好本就扎根南方,熟悉各地盐矿分布,接手方能事半功倍。 “哎……” 林烬轻揉额角,低嘆一声:“人才难得,著实棘手……” 嗡—— 就在此时。 一道奇异的震颤之声驀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倏然抬头,灵识如潮水铺展感知,锐利眸光一闪,唇角隨之扬起一线瞭然。 “紫灵这丫头……闹出的动静,倒真是不小。” 第230章 紫灵身世! 凝芳殿。 绿雾翻涌,恍若无数盘绕的毒蛇在空气中游弋,所过之处,连砖石都隱隱传来“滋滋”的侵蚀声。 几名来不及退避的太监宫女倒在廊下,面色幽绿如鬼,口吐白沫,浑身气息紊乱不堪,眼见就要气绝身亡! 林烬眸光一寒,冷叱道:“救人!” 嗖嗖嗖——! 阴影中倏地掠出数道鬼魅般的身影,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呼吸之间便將中毒之人全数带离毒雾范围。 林烬神识一扫,唇边不由勾起一抹瞭然的笑意:“这丫头……倒是忍得辛苦。” 他一眼看出。 紫灵此次突破来得突然,应是顿悟所致,来不及清场,才致使毒气外泄。 所幸她对剧毒掌控已入化境,危急关头仍將雾中毒性压至最低,这些宫人虽中毒不浅,却还不至毙命,服几帖解毒汤药调息数日便可无碍。 “送太医院。”林烬淡漠道。 “是,陛下。” 海公公躬身领命,忙指挥几名內侍將人抬了下去。 夜不收成员也隨之重新隱入暗处,仿佛从未现身。 林烬抬眸望向殿中愈发浓郁的毒雾。 一步踏前,袖袍轻挥。 一股磅礴真气轰然涌出,化作一面透明壁障,將整座凝芳殿笼罩得密不透风。 毒雾撞击在屏障之上,发出“嗤嗤”低响,却无法逸出分毫。 他视线穿透殿门。 只见紫灵盘坐於內,姣好的面容因竭力压制而扭曲,额间冷汗涔涔,秀眉紧蹙,显然正以极大意志控制著体內暴走的毒源,不愿伤及无辜。 林烬眼中掠过些许讚赏,传音入密,声如沉钟: “朕,在。” 话音入耳。 紫灵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勾。 下一刻—— 她再无保留! 轰!! 滔天毒气如决堤洪流,自她体內奔涌而出,瞬间充斥整座大殿! 那墨绿色的毒雾浓郁如实质,疯狂衝击著林烬布下的屏障,传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林烬眉峰微凝,心下暗凛: 若非这丫头先前极力克制,任这毒势彻底爆发,怕是不出一炷香,大半个皇城都要沦为死域! 就在毒势臻至巔峰,屏障之內已被毒雾彻底吞噬,不见天日之际—— 嗡——! 一声清鸣自殿中响起,隨即一点莹白光芒自紫灵心口亮起。 初时微弱,旋即如星火燎原,迅速扩散! 那竟是精纯无比的治癒真气!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 极恶之毒与至善之愈,如同宿命之敌,在屏障內剧烈交锋、吞噬、纠缠! 毒雾化蛟,白芒成凤,龙爭虎斗间逸散出的能量波动,令整座凝芳殿都为之震颤! “不愧是圣愈毒体……以毒生愈,以愈养毒,相剋相生,造化通天!” 林烬眼底精光闪动,由衷慨然,“此番,这丫头距离那陆地神仙之境,再进一步。” 他日若她真能踏足那个境界,圣愈毒体之威全面释放,一念之间便可令千里荒芜,单枪匹马踏平一等宗门,也非难事! …… 夜幕低垂。 殿內激盪的能量渐趋平和。 那原本势同水火的毒与愈二气,竟在某种玄妙法则的牵引下缓缓交融,最终化作一束混沌流光,没入紫灵天灵。 她娇躯轻颤,悬浮半空,周身气息节节攀升,一道无形桎梏应声而破! 大宗师后期,成! 她双眸倏睁,左眼掠过一抹幽绿毒芒,右眼闪过一线圣洁白辉,旋即隱没,恢復澄澈。 身形缓缓落地,气息內敛如渊。 “多谢陛下。” 紫灵敛衽施礼,语带谢意。 若非林烬及时出手,她纵能突破,也必铸成大错。 林烬挥手撤去屏障,含笑嘉许道:“根基稳固,进境不俗,继续努力,爭取早日蒞临陆地神仙之境!” 言罢,转身欲行。 “陛下……请留步。” 紫灵忽然出声,嗓音中带著几分犹豫。 林烬回身:“还有何事?” 她轻咬下唇,似是下定了决心,抬眼道:“影杀卫所行之事……陛下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林烬淡然一笑:“你若不想说,朕不问。” 紫灵脸上感激之色更浓,深吸一口气,语出惊人:“陛下,我本姓任,乃大渊皇朝,天河城人。” 林烬眉梢微动,並未打断,转而在一旁坐下,静待下文。 紫灵为他斟上一杯清茶,继续道:“数月前某夜,我心中烦闷,难入睡,便外出散心。” “途经城南暗巷时,撞见数名黑衣人正强掳一名少女。我一时义愤,出手相救,却不料……对方人群中竟隱匿著一位高手。” 她瞳孔微缩,闪过一丝屈辱与后怕: “那人仅凭威压,便令我动弹不得。昏迷前,我瞥见他手腕处有一柄短匕缠丝刺青。” “之后的事,便不记得了。再醒来时,已是身处天遁宗的万毒池中,受尽折磨……是凌鸿將我救出。” 说到这。 她语调微涩,那段过往对她而言,依旧复杂难言。 当初记忆全失、心智脆弱之时,是凌鸿將她救出,给了她唯一的温暖与庇护。 那份源於绝境的感念,在不自觉中渐渐化为了深深的依赖,甚至…… 仰慕。 “之后种种,陛下皆已知晓。” 任紫灵最后说道。 林烬轻抿一口茶,淡淡道:“对你出手之人,是蜀中唐门?” “是!” 紫灵银牙紧咬,拳握至骨节发白:“我查过了,那短匕缠丝刺青是唐门高层的標记!定是那人將我打晕,送入天遁宗,沦为万毒池的试毒药奴……他们没想到,我任紫灵,竟能活著走出来,更得了这圣愈毒体!” 林烬放下茶盏,微微頷首。 至此。 紫灵暗中调动影杀卫调查往事的缘由,已清晰明了。 他起身,问道:“需要朕帮你踏平唐门吗?” 声音平静,却带著帝王一言、伏尸千里的漠然威势。 “不!” 紫灵斩钉截铁,眼眸灼灼如焰:“此仇此恨,我定要亲手了结!请陛下成全!” 林烬凝视她片刻,眼中欣慰之色更浓:“准。但有难处,隨时可来找朕。” 行至殿门。 他忽又驻足,侧首问道:“你方才说……你是天河城,任家之女?” 任紫灵一怔,点头道:“是。” 林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並未多言,转身离去,唯留任紫灵一人立於殿中,心绪微澜,若有所思。 御书房內。 林烬目光落於疆域图上的“天河城”三字,眸中锐光隱现。 “玄翳、虚魘。” 两道模糊黑影自角落阴影中蠕动著浮现,悄无声息地跪伏於地,恰似融入黑暗的幽灵。 “即刻秘密前往天河城,彻查任家一切底细,事无巨细,朕都要知晓。” “是。” 二人领命,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散无踪。 林烬负手而立,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唇角微扬,低语声在空寂的殿中迴荡: “看来……那件棘手之事,倒是有了转机。” 第231章 一座盐矿,一两银! 初冬的清晨。 天色灰濛,铅云低垂。 凛冽的寒风卷过宫墙,呜咽著拂过檐角,一场大雪似乎在酝酿之中。 御书房內。 暖炉静静吐著温热,將寒意隔绝在外。 林烬倚坐龙椅,手捧一盏新沏的茗茶,眸光沉静地扫过奏摺。 《安民策》推行渐入佳境,六部运转如轮,一切正缓缓驶向正轨。 “嗯?” 他剑眉倏然一凝,余光扫见龙案角落,镇岳帝璽,正泛著极淡的微光。 林烬唇角微扬,逸出低笑:“有客来访。” 侍立在侧的海公公面露惑色,正要开口—— “嘭!” 一记闷响自殿外传来! “有刺客!护驾!” 海公公脸色骤变,尖声高呼! 林烬却只斜睨他一眼,没好气地挥袖:“护什么驾?退下。” 锦衣卫涌入门內,又被他一个眼神屏退。 他堂堂陆地神仙后期,偌大皇朝,有几人能近他身? 殿外。 林烬负手而立,抬眸望向半空—— 一道苍老身影正被“龙怒困渊大阵”牢牢锁住,挣扎不得。 是个陌生面孔。 “跪。” 林烬淡淡吐出一字。 轰——! 那字如天威降罚,裹挟著难以抗拒的法则之力。 半空中那道苍老身影如遭山岳压顶,护体罡气骤然明灭不定,如琉璃般破碎。 他身形不受控制地重重砸落在地,双膝与坚硬的青砖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之声,蛛网般的裂痕以其膝下为中心蔓延开来。 “噗——” 老者一口鲜血喷出,五臟六腑仿佛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揉搓。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只余下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的骇然。 林烬神色冷峻,语声如冰: “报上名来。” 能触动帝璽阵法的,必是心怀敌意之人。 留他一命,不过因他修为已至陆地神仙,尚有可问之价。 “陛、陛下饶命……草民……史黎阳。” “史家的人?” 林烬眉梢轻挑。 史黎阳慌忙点头:“是、是。” 林烬眸底掠过一丝瞭然。 终於来了。 原以为史家能多撑些时日,未料如此沉不住气。 他袖袍一拂,散去禁制,话音听不出情绪: “进来。” 史黎阳暗鬆一口气,方才一瞬,他真觉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不过。 恐惧归恐惧。 可他手中还握著天下盐矿! 只要筹码还在,只要还能说话,就还没到绝路! 林烬重新落座,指腹轻抚茶盏边缘,明知故问: “史家此来,所为何事?” 史黎阳弯身,语调仍带微颤: “回陛下,草民……是为合作而来。” “合作?” 林烬轻笑一声,儘是讥誚:“史家,有何资格与朕谈合作?” “陛下所掌炼盐之法,確为神技。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史黎阳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试图找回谈判的主动权:“若草民所料不差,朝廷手中的盐矿,应当……不多吧?” 林烬端起茶盏,轻轻拨弄浮沫,连眼皮都未抬:“仅一座而已。” 这轻慢的態度,让史黎阳胸中一阵羞怒,但他立刻抓住话头,语气也恢復了三分底气: “既如此,史家愿解陛下燃眉之急,持续供应盐矿。炼製所得细盐,史家……只取五成!” 他心中定计。 这“五五分成”已是史家最大的诚意。 他赌这位年轻皇帝会审时度势,向“现实”低头。 毕竟。 空有秘法而无盐矿,与抱著金碗乞討何异? 只要应下合作,凭藉史家雄厚的財力和人脉,慢慢收买、腐蚀几个关键工匠,未必不能將秘法弄到手。 百年世家,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金银! “陛下。” 他趁势进言:“与史家合作,乃双贏之局。” 林烬看著他眼底那抹狡黠,几乎要笑出声。 方才险些丧命,此刻竟还敢与他玩弄心机? 谁借他的胆? 梁静茹么? 林烬敛起心绪,淡笑道: “无盐矿,那不炼便是。” 他转头吩咐海公公:“传旨:朝廷本欲收购史家盐矿,为天下百姓炼製细盐,然史家——不愿。” 史黎阳骇然失色,脱口道:“谁说不愿!?” 若此詔传出,天下人岂不將史家生吞活剥? 莫说百姓。 便是那些已习惯细盐的宗门世家,也必会群起攻之,强夺盐矿! 到那时,史家才真是一无所有。 他长嘆著,只得退而求其次。 既然合作无望,那便將那些近乎枯竭的粗盐矿高价售予朝廷。 即便日后朝廷察觉,也只能认亏。 生意场上有赚有赔,本是常情。 “不知陛下……欲以何价收购?”他低声问。 林烬唇角勾起一缕玩味,不疾不徐地伸出一指: “一座盐矿,一两银。” “什么!?” 史黎阳勃然变色:“陛下这是在戏耍草民!?” “哼!” 林烬口发冷嗤,威压如岳倾天降,轰然將史黎阳压伏在地! 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 “你,还没资格让朕戏耍。” 他言辞冰寒:“回答朕: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同意!”史黎阳咬牙道。 盐矿本就是史家的立足之本! 若是將麾下盐矿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出售,那史家就真的完了! 林烬眼中杀机一闪: “既然不同意,便休怪朕不留情面。” 嗖—— 破空声起,寒光乍现! 一抹凌厉剑气剎那贯穿史黎阳天灵。 他双目圆瞪,瞳孔中最后的倒影,是皇帝那如同俯瞰螻蚁般的漠然。 他怀揣十分的把握而来,至死才明白。 他最大的错,不是算计,而是低估了这位帝王杀人的决心。 海公公轻微摆手,示意小太监將尸身拖出处理,隨即躬身: “陛下,那詔令……可还要昭告天下?” 林烬抬眼:“史家,应了么?” 海公公立时醒悟,嘴角微微一抽。 正要退下传旨,却又闻林烬声音再起: “另,传旨邱凯风:即日起,全面停售细盐。对外宣称——” 他略作停顿,淡漠道:“朝廷盐矿,已尽数采竭。” “老奴遵旨。”海公公恭敬领命。 林烬起身,踱至疆域图前,目光落於“朱桥城”三字之上,唇边泛起深长的笑意: “史家……该谢幕了。” 第232章 大雪听奏! 半月有余。 似乎早有预谋的凛冬,携著漫天飞雪,將天地尽数吞没。 三日大雪吞噬了朱红宫墙,唯余一片厚重的素白。 檐下冰棱如剑,刺骨的寒风也无法搅动这片仿佛被冻结了时光的死寂。 林烬身披玄色大氅,静立於御书房门前。 他背负双手,深邃的视线穿透簌簌落下的雪幕,凝望著这片被冰雪统治的天地,眉宇间笼罩著一层难以化开的沉鬱。 不知不觉。 他穿越至此,已有半载。 身怀系统,助他在这陌生世界登临绝顶,稳坐龙椅,睥睨天下。 然而! 纵然身为九五之尊,江湖暗流、南方盘踞的世家、神秘少主夜临……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超实用 】 种种纷扰,依旧如无形枷锁,令他不敢有分毫喘息。 “哎……” 他深深一嘆,低语如风:“不知何时,方能將这些棘手之事一一了结,让朕也体验一番那『后宫三千』的逍遥日子。” 这念头不过一转即逝。 在这权力与刀剑交织的漩涡中心,片刻的鬆懈,都可能招致万劫不復。 他正欲转身回殿。 茫茫雪幕之中,几道身影逐渐清晰,为首者正是赵普。 “臣等,叩见陛下!” “平身,进殿说话。” 林烬嗓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般大雪,若在室外久立,顷刻便会成雪人。 “谢陛下!” 几人欠身谢恩,隨即鱼贯入殿,带进一身凛冽寒气。 林烬稳步走向龙椅,沉稳落座。 隨后,他眼风微侧,看向侍立一旁的海公公。 “给几位爱卿上杯热茶,驱驱寒。” 海公公领命:“老奴遵旨。” 不多时。 他便端来几盏氤氳著热气的香茗,恭敬地递到几位大臣手中。 “几位大人,请用茶,暖暖身子。” 赵普等人双手接过,触手温润,暖意顺著指尖蔓延,纷纷客气道:“有劳海公公。” 林烬见几人气息稍定,方才开口:“诸位爱卿冒著这等大雪前来,所奏何事?” 位居首位的赵普踏前半步,躬身稟报: “回陛下,《安民策》已初见成效。户部与工部通力协作,招揽北域百姓种植耐旱林木,並採集山野药材,预计不久后,首批成果便可运抵京都。” 紧接著。 朱钧適时补充:“陛下,侠义薄与忠义榜已发放至北域各城。据各地衙门回报,已有数名榜上有名的大盗巨梟伏诛,民间反响热烈。” 林烬眸中闪过一缕满意之色。 他略作沉吟,抬眸叮嘱,语调肃然:“成效可喜,然审核务必严谨!若有滥竽充数、冒功领赏,乃至伤及无辜者,一经查实,定斩不饶!” 朱钧神情一凛,郑重拱手:“臣,遵旨!” 林烬目光转向程烈:“程爱卿,你那边情况如何?” 程烈咧嘴一笑,声若洪钟:“陛下,兵部推行的乡勇联防亦初见成效。如今已有不少閒散武者自发清剿流寇盗匪,战绩一经核实,便可转交吏部,依功论职,授予相应职位!” 林烬頷首。 在赵普的统筹帷幄与孙圣阳的奇策妙计相辅相成之下,诸事皆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越是如此,越需警惕。 盛世之下,暗礁尤险。 任何一环出现细微紕漏,都可能使朝廷威严扫地,沦为笑柄。 赵普仿佛窥见了林烬心底那一丝隱忧,適时出声,语气沉凝如山: “陛下放心,所有环节,臣皆时时紧盯,断不会让任何问题滋生蔓延。” 听罢。 林烬嘴角终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赵普,不愧为青史留名的千古谋臣,政务处理得滴水不漏,著实为他省却无数心力。 最后。 林烬望向站立一旁的澹臺浩渺:“澹臺爱卿,你呢?” 澹臺浩渺迈出一步,恭敬行礼: “回陛下,臣已从族中秘库寻得一部功法,名为《山河化神录》,並已遣人快马加鞭,送至孙圣阳手中。” “《山河化神录》?”林烬眉梢微挑。 只听此名,便觉一股磅礴大气扑面而来,绝非凡品。 澹臺浩渺神色愈发凝重,解释道:“此功法传承条件极为苛刻,非身负大才、大德、大毅力者不可修习。” “需兼具文脉气运、不挠之傲骨,以及不染铜臭、澄澈如镜的文心,方能入门。一旦满足条件,文道修行便將一片坦途!” 闻言。 林烬眉间不禁掠过一抹惊异。 按此描述,这《山河化神神录》堪称逆天! 而这几近严苛的条件,简直好似为孙圣阳量身定製。 身为新科状元,孙圣阳文脉气运之盛,堪称当代魁首。 其不挠之傲骨。 林烬早已亲身体验,否则也不会將他遣至北域前线歷练。 至於不沾黄白、文心澄澈…… 若非心志高洁之辈,又岂敢在金殿之上直面帝王之威? “很好!” 林烬眼中讚赏之色更浓:“若此子真能藉此功法平步青云,朕必让他亲自谢过澹臺家族此番赠与之恩。” 澹臺浩渺脸上顿时喜色浮动,深施一揖:“谢陛下隆恩!” 实则。 这《山河化神录》即便在澹臺世家,亦是镇族级別的顶级功法。 只可惜族中子弟,或文运不足,或傲骨稍逊,或难脱世俗物慾,始终无人能满足修炼条件。 如今將其赠予孙圣阳,既是遵奉皇命,亦是一场关乎未来的投资。 若能结缘一位未来的文道大能,对澹臺家族而言,善莫大焉。 “孙圣阳此刻身在何处?”林烬復又问起。 凌鸿应声上前:“回陛下,目前应在浮烟城境內。臣奉命將孙圣阳送至铁崑崙麾下后,便一直在其左近暗中护持,直至澹臺大人的功法送达,並指导他初步感知引气后,方始离开。” 林烬点了点头。 心念微动,山河社稷图虚影悄然展开。 图卷之上,代表浮烟城的光点確实已处於待点亮状態。 这半月之间。 铁崑崙一路北上,兵锋所向,待点亮的城池图鑑已累积至十六座之多。 一股想要立刻將其合併点亮的衝动油然而生,但他隨即按捺下来,眼下尚非最佳时机。 他收敛心神,眼眸再次扫过殿中眾臣:“可还有事要奏?” 澹臺浩渺与程烈交换了一个眼神,由程烈洪声稟道:“启奏陛下,文举与武举的一切事宜均已筹备妥当,不日便將正式开启。目前各地报名者,已逾数千之眾!” 林烬略一思忖,决断道:“好!此事便由你二人全权负责,务求公平、公正、公开!” 程烈抱拳,声如金石:“陛下放心,臣等定当秉公执事,绝不辜负圣望!” “嗯,若无他事,便退下吧。” “臣等告退!” 眾臣垂首退出御书房。 林烬起身,踱步至窗边。 窗外。 鹅毛大雪仍然不知疲倦地飘落,肃杀寒风穿过窗欞,拂动他额前的髮丝。 他唇角却泛起一抹淡然而篤定的笑意。 墨香文举与江湖武举同期举行,必將为大渊皇朝网罗无数英才。 这些人,假以时日,俱是国之栋樑。 嗡—— 就在此时,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微嗡鸣响起。 御书房角落的阴影之中,两道身影如同水墨融化般扭曲浮现,跪伏於地。 正是此前奉命前往天河城,密查任家之事的玄翳与虚魘。 林烬身形却依然稳如泰山,头也未回,冰冷的声音在殿中迴荡: “讲。” 第233章 没钱不办事?该杀! “陛下,查清楚了!” 虚魘抱拳,吐字低沉清晰:“任家只是天河城一普通商户,经营药材生意,铺名『济世堂』,並无任何势力背景。” 旁侧的玄翳重重点头。 林烬缓缓转身,语气听不出情绪:“风评如何?” “极好!” 虚魘斩钉截铁:“属下暗中观察半月,家主任明远医术尚可,妻子柳氏亦是心善之人,邻里皆称道。” 林烬神色未变,內心却瞭然。 若非如此门风,又怎能养出任紫灵这般於绝境中仍不折风骨的女子? 这样看来…… 史家倒台后,將官盐生意交由任家接手,倒也合適! “只是……” 虚魘表情一肃,语调陡然转低:“任家近况……不佳。” “数月前,任家独女失踪,任明远第一时间报官,可衙门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为何不查?”林烬声音骤冷。 “银子,没给够。” 御书房內空气宛如骤然凝固,无形寒意瀰漫开来。 林烬胸中一股无名火起,夹杂著一种荒谬的熟悉感: “这套『没钱不办事』的流程,真是从上到下,从古到今,哪个世界都一个德行!” 角落烛火摇曳。 將林烬的背影拉得愈发修长森然。 他未发一语。 虚魘与玄翳却不约而同地感到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如冰刃刺骨,令周遭温度骤降。 虚魘不敢怠慢,立即补充,句句如刀: “任家为求衙门寻女,几乎散尽家財打点上下,连祖传的『济世堂』都抵押了出去。” “可惜钱財耗尽,依旧石沉大海。” “如今任明远与柳氏已搬至城西一处漏风的破屋,仅靠替人看些小病,勉强维生。” “咔——” 一声轻微脆响。 紫檀雕的窗欞扶手,竟被林烬五指生生按出裂痕。 “天河县令……很好。” 压抑到极致的话语,仿佛自九幽深渊传来,字字蕴著滔天杀机。 仅仅六字。 虚魘与玄翳却齐齐將头埋得更低,脊背生寒。 他们知道—— 天河城县令这项上人头,已经不属於他自己了! 隨后。 林烬挥手,二人会意,悄然隱入黑暗,御书房重归寂静。 “凌鸿!” 一声厉喝。 殿內幽影一闪,凌鸿凭空而现,单膝跪地:“臣在!” 林烬面容沉冷:“即刻率锦衣卫前往天河城,將任明远夫妇安然接来。若问起缘由,便说是宫中徵召医者,详情抵京后自知。” 他略顿,眸中厉色一闪:“至於天河衙门……” “臣明白!” 话未说完。 凌鸿已全然领会,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 既然这天河衙门已烂到根里,不为民做主,只认银钱开道,那这衙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身形闪动。 凌鸿已如鬼魅般消失在殿內。 凌鸿离去,林烬並未回座,只望了一眼殿外纷飞大雪,径直迈步而出。 海公公一惊,急忙取伞欲为陛下遮雪。 奈何! 他尚未近身,林烬其人早已消失无踪,雪地之上,竟连一个脚印都未曾留下! 凝芳殿。 林烬无声无息踏入殿中。 望著殿中央盘膝而坐、周身缠绕剧毒与治癒双重真气的任紫灵,他唇角微扬。 成功突破至大宗师后期,她体內真气底蕴明显扎实许多。 照此速度,躋身巔峰並非难事。 若机缘到位,一朝顿悟,直入陆地神仙也未可知! 少顷。 任紫灵收敛真气,睁眼剎那—— 不远处静坐的身影令她浑身一颤,霎时跃起,周身真气轰然爆发! “不必紧张。” 林烬淡声开口。 任紫灵这才看清来人,鬆了口气,心中却涌起一阵后怕。 她竟丝毫未曾察觉陛下到来。 若是敌人,此刻她怕是已踏过奈何桥。 “陛下。” 她上前躬身行礼:“您来此,是有事吩咐?” 林烬摆手示意她坐下,问道:“这段时间,可曾回天河城看过?” 任紫灵眸光一黯,轻轻摇头:“回陛下,没有。” 不是不想,是不能。 天遁宗虽灭,可唐门仍在。 自己尚未有能力报仇,若此时回去,万一被唐门察觉蛛丝马跡,牵连父母…… 她万死难赎。 唯有努力修炼,早日踏入陆地神仙,亲手了结仇怨,才能彻底斩断威胁。 林烬自然看出她眼底忧虑,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凌鸿已动身前往天河城。” 任紫灵一怔,隨即明悟,激动跪地:“多谢陛下!” “先別急著谢。” 林烬淡淡道:“朕接你父母来,只是让他们知道女儿还活著。过段时日,他们仍要回去。” 任紫灵眸光一黯,方才突破的喜悦瞬间被现实的苦涩冲淡。 知道双亲安好,已是天大的恩赐,她不能再奢求更多。 她微不可察地頷首,嗓音微哑:“能见一面,紫灵已心满意足。” 林烬起身,知她误解自己之意,却並未多解释。 沉吟片刻。 他声音转沉,不容置疑:“紫灵听令!朕封你为白鸞巡天使,官居三品!可持令巡查地方,直奏天听,凡三品以下官员,见令如见朕!” “臣……领旨谢恩!” 任紫灵下意识接旨,隨即反应过来,抬起灵动的双眸,好奇道: “陛下,这白鸞巡天使……是做什么的?” 林烬轻笑:“目前什么也不用做。日后,自有大用。” 任紫灵更是不解,却嘴角一翘,露出一丝调皮笑意:“陛下,凌鸿哥哥是几品?” “目前,三品。” 她眼眸一亮:“那这么说,我和凌鸿哥哥平级啦?” 林烬笑而不语。 虽同为三品,但凌鸿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是帝王手中最锋利的刀。 纵是二品尚书见他,亦须礼让三分。 数息后。 林烬开口:“继续修炼吧,勿要急躁。唐门……跑不了。” 任紫灵郑重应诺,眼中感激未褪,躬身道:“恭送陛下!” …… 与此同时。 天闕,山峰之巔! 本应星河漫天的夜空,此刻却被一轮猩红血月笼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诡异气息。 天地真气躁动不安。 夜临一身玄纹墨袍,袍摆绣著暗金诡纹,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却透著幽冷。 他负手而立,双眸如刃,凝视前方虚空。 半晌。 他眯起眼,声线幽寒如深渊迴响: “计划,要提前了。” 第234章 准备好承受更『深』的造化了吗? 苍穹之上,赤月高悬。 浓稠的猩红好似隨时会从天空滴落,將万物浸染。 整片寰宇都充斥著一股使人心悸的诡秘气息,连风声都带著不祥的低吟。 轰——!!! 天地间的真气完全暴走了! 以峰巔为中心,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能量漩涡癲狂搅动,如一张贪婪的巨口,吞噬著四面八方的至阴之气。 那精纯无比的阴寒能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漩涡中心那一道绝美的身影—— 殷莲! 她悬浮於空,双眸紧闭,周身窍穴全开,如饥似渴地汲取著这浩瀚的力量。 汹涌的阴寒洪流在她经脉中横衝直撞,拼命撞击著那道坚固的修为壁垒! “咔嚓!” 一声清晰的脆响自她体內传出。 壁垒,裂了! 殷莲脸上浮现一抹隱忍的痛苦,沁出的汗珠霎时凝结成冰霜。 她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缕意志,引导著那滔天的能量,发起终极衝击! 不远处。 夜临静立如渊,平静注视著这一切。 狂乱的阴风捲起他墨袍的衣角,其上绣著的暗金诡纹在血月下宛如活了过来,幽幽闪动,与他眼底的深邃相映成趣。 “钥匙,成熟了。” 他语调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加快媒介的寻找。” 身侧。 千影微微躬身,沉声道:“回少主,已加派人手时刻紧盯西荒动向,一有消息,必第一时间回稟。” 夜临頷首,不再多言。 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闪烁著难以言喻的诡譎光芒,紧紧锁定半空中正在经歷蜕变的殷莲。 他伸出舌尖,轻轻舔过略显乾涩的薄唇,低语中带著些许玩味:“第二重……还真是让人期待。” 此时。 千影神色微凝,悄声稟报:“少主,近日朝廷接连颁布法令,並派遣大量军队北上。在江湖宗门的协助下,多地城池已被其牢牢掌控。” 他顿了顿,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霾:“我们先前安排的流民之乱,已基本被镇压殆尽。” 闻言。 夜临表情漠然,仿佛听闻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琐事。 “不必理会。若林烬连这点风波都平息不了,也不配做本少主的对手。” 他略作停顿,语气转冷:“偶尔寻几个宗门生事,別让朝廷太清閒便是。眼下,媒介方为重中之重!” “属下明白!” 千影身形一晃,如墨入水,悄然融入阴影。 就在他消失的剎那—— “嗡——!!!” 一声浩大恢弘的嗡鸣陡然响彻云霄,如大道之音震颤虚空。 天空中狂乱的至阴之气瞬间温顺如绵羊,环绕殷莲徐徐流转,最终化作一道凝实的黑色光柱,全然没入她的身体。 一股浩瀚无匹、远超从前的磅礴气息,如沉眠的太古凶兽猛然甦醒,自殷莲娇躯之內轰然爆发,席捲四野八荒! 陆地神仙之境,成! 她周身光华尽数內敛,肌肤晶莹更胜往昔,眼眸开闔间神光湛然,平添几分超凡脱俗的韵味。 身姿缓缓飘落,足尖轻点地面,隨即一个闪身,携著未散的寒意与突破的喜悦,出现在夜临面前。 “少主,我成功了。” 殷莲巧笑嫣然,美眸流光溢彩,难掩兴奋。 “做得好。” 夜临邪魅一笑,伸手,微凉的指尖轻佻地抬起她光滑的下頜。 “呀!” 不待殷莲反应。 夜临已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揽住香肩,径直將她横抱入怀。 强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她柔软的腰肢,另一只大手则不由分说地覆上那挺翘浑圆的臀瓣。 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揉捏著那惊人的弹软,隔著薄薄衣料,清晰感受其下逐渐升温的肌肤。 “嗯~” 殷莲顿时浑身酥软,脸颊飞红,眼泛迷离秋波,发出一声勾魂摄魄的嚶嚀,整个人如春水般瘫在夜临怀中,吐气如兰。 夜临低下头。 邪魅的薄唇几乎贴上她敏感的耳廓,灼热气息拂过颈侧,嗓音低沉而充满侵略: “突破辛苦……今夜,本少主便亲自为你『稳固』境界……” 他的手掌在她臀瓣上加重力道,话音沙哑而危险: “我的小妖精,可准备好……承受更深的『造化』了?” …… 夜半子时。 朱桥城,史家府邸。 空气中瀰漫的恶臭犹如已浸透砖瓦梁木,无论如何清扫,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始终縈绕不散。 起初。 史峰豪尚不断命人洒扫除秽,可隨著时间推移,加之四周不断聚集的百姓,他终是放弃了。 此刻。 他那肥胖的身躯深陷在正厅的太师椅中,往日里精於算计、运筹帷幄的奸猾面容,如今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惶恐与焦虑。 太上长老前往皇宫,至今未归。 而朝廷昭告天下,直言史家拒绝盐矿收购—— 其结果,不言自明。 史黎阳,回不来了! 史峰豪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堂堂十大世家之一,何以竟会沦落至如此田地? 朝廷以极低之价拋售精纯细盐,这已不仅是对史家垄断数百年的盐业生意的打压,更是將其彻底推到了天下百姓,乃至其他世家宗门的对立面! 这些时日。 他接连向交好的世家宗门传讯,恳求他们施以援手,助史家渡过此劫。 奈何! 石沉大海,无一回应! 谁都不傻! 眼下局势明朗,朝廷分明是要拿史家开刀,此时插手,无异於引火烧身,最终朝廷脚下的累累尸骨中,必添自家亡魂。 “唉!” 良久。 史峰豪深深一嘆,有气无力地开口:“都说说吧……如今,该如何是好?” 正厅內,仅余三四名长老垂首而立。 昔日门庭若市的史家,十数位大宗师境的供奉长老,皆已纷纷离去,急於与史家划清界限。 几位长老面面相覷。 一人上前,迟疑道:“家主,太上长老恐已凶多吉少,朝廷此次势在必得……不如……” 他言语微顿,试探著道:“將盐矿……交出去?” “哼!” 史峰豪怒哼一声,眼神阴鷙地瞪向对方:“交出去?让我史家上下日后喝西北风吗?” 那长老嘴角微动,终是闭口不言。 此时。 角落中,一名体型瘦削的长老眼中闪过厉色:“家主,朝廷之所以能煽动百姓与各方势力,无非是手握筹码——那细盐炼製之法。”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也寻一筹码,足以令朝廷忌惮,甚至……可与之谈判的筹码。” 史峰豪勉强坐直身子,蹙眉道:“这筹码,从何寻起?” 瘦削长老目光闪烁,压低声音:“家主,据我所知,如今官盐生意皆由邱家操持。有小道消息称,邱家失散多年的大女儿已被寻回。” “此女……眼下正在云溟城,接手了虞家的纺织生意。” 史峰豪细长的眉毛骤然拧紧,眸中寒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第235章 陛下,臣是来请罪的! 御书房。 鎏金炉中,龙涎香无声繚绕。 林烬高坐龙椅,修长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著紫檀扶手,听著下方澹臺明的稟报。 待其说完。 他才略一頷首,问道:“此番分院科举,可有能媲美孙圣阳之人?” 澹臺明垂首应道:“回陛下,北方状元虽才学尚可,但论才华胆识,皆远不及孙圣阳。” 林烬面色未变,似是早有预料,只平静道:“既如此,便照旧例。前三甲入翰林院,其余人等集训之后,与南方中选者一併北上任职。” “臣遵旨。” 澹臺明弯腰一礼,悄然退至一旁。 殿內光影流转。 林烬目光转向静立一侧的礼部尚书岳涛,嘴角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岳爱卿。” 他语调沉稳:“江湖武举,想必也已结束?” 岳涛上前一步,恭敬答道:“回陛下,已经落幕。” 林烬语气中带著几分玩味:“朕听闻,此次武举,你私下里做了不少改动?” 岳涛听闻,当即伏地,郑重回稟:“陛下明鑑,臣確实对江湖科举略作调整。凡宗门弟子、有劣跡前科、品性不端者,一律不得参与。” “此外,武举流程细分为三场:一品至五品为初级,六品至九品为中级,宗师境则入高级考场。臣以为,如此分级,更显公平。” 林烬眸中掠过一抹讚赏。 岳涛此举,確有见地。 若让低阶武者与宗师同台,无异於螳臂当车,有失公允。 至於为何未设大宗师考场,林烬心照不宣—— 那等境界之人,早已不屑於科举之名,无论投身何处,皆可位列上宾,乃至供奉之尊。 他淡然一笑,语声缓和:“起来吧,此事你做得不错。” 略顿,又问:“榜单可曾公布?” 岳涛起身,从容答道:“回陛下,武举状元、榜眼、探各三位,及第者共三百六十七人。” 说著,自怀中取出一本名册,双手奉上:“眾士子已在赴京途中,预计两日后抵达。” 林烬未语,手指轻翻名册。 三百余人中,宗师仅五位,余者多为五品或九品武者。 略一思忖,倒也合理。 初级考场中,五品对一品,胜负分明。 虽仍有偏颇,可这世间,又何来绝对的公平? 他合上册子,问道:“琼林宴准备得如何?” 岳涛答道:“回陛下,一切就绪,定於三日后在明辉殿前广场举行,恭请陛下亲临赐宴封赏。” 林烬点头,吩咐道:“务必妥善安排,尤其是宗师武者,未经允许,不得擅动!” 岳涛正色领命:“臣,遵旨!” 隨后,两人施礼告退。 林烬侧首吩咐:“传小禾。” 海公公低声应道:“老奴遵旨!” 不多时,小禾步入御书房,立於阶下,大礼跪拜:“臣,叩见陛下!” 林烬打量著她,唇角微扬。 虽感应不到她体內有丝毫真气波动,但在灵台棲凤佩的滋养下,她的精神力愈发充沛,已不逊於寻常宗师! 难怪近日察觉,天听监上空盘旋的飞鸟,似乎又多了不少。 “平身。” “谢陛下!” 小禾起身静立。 林烬下令:“即刻传讯,邀流云剑宗、铁衣门、碎星宗及其他效忠朝廷的江湖宗门,参加三日后的武举盛宴!” 小禾欠身应道:“臣,遵旨!” 林烬又问:“铁崑崙那边,情况如何?” 小禾回稟:“玄甲禁军持续北上,东辽府与西荒尚未抵达,其余地域,已基本平定。” 林烬再问:“孙圣阳呢?” 小禾答道:“回陛下,孙圣阳已於昨日,破入四品之境。” “咔嚓。” 林烬指间拈著的硃笔,应声而断。 御书房內,落针可闻。 海公公眼皮一跳,连忙垂下头去。 一月……四品?! 饶是林烬心性沉稳,此刻心中亦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山河化神录》,竟恐怖如斯?! 此子天赋,简直旷古烁今! 澹臺浩渺所言不虚—— 只要给予孙圣阳足够时间,踏入陆地神仙之境,似乎也非难事! 林烬敛去心绪,淡声道:“你先退下,有事速报。” “是,陛下!” 小禾行礼退出。 御书房重归寂静。 林烬轻抿一口清茶,踱至窗前,抬眸望向窗外。 连日大雪方歇,今日难得放晴。 虽寒意未减,但阳光洒落,积雪渐融,檐角滴答作响,如春雨轻落,別有一番静謐意境。 “陛下。” 一名內侍快步而入,躬身稟报:“贾大人求见。” “宣。” “是!” 很快,贾思勰缓步走进,深深一揖:“臣,叩见陛下。” “贾先生不必多礼。” 林烬抬手虚扶,问道:“此来有何事?” 贾思勰神色凝重,沉声道:“陛下,臣是来请罪的!” “请罪?”林烬挑眉。 贾思勰解释道:“北域七城的土豆已尽数收购,臣已命人儘快分发至各城百姓手中,但……仍有不少城池未能分到。” 林烬眼神微动。 七十余万斤土豆虽多,但北域百姓数以万万计,难免杯水车薪。 贾思勰继续道:“臣偶然得知,陛下命织造司筹集衣送往北境镇玄台,便擅自调拨户部银两,添购了一批物资,尤其是肉类。” “此外,臣亦请託清寧司正在南方坊间收购大量粮食,运往北域未分到土豆的城池,助百姓渡过严冬。” 说罢,他再次跪伏於地,额头触地:“臣擅自挪用公款,恳请陛下治罪!” 林烬注视著贾思勰,眼中並无怒意。 身为户部尚书,此举確有违律法,但—— 律法之外,尚有人情。 贾思勰所为,皆是为了北境將士与北域百姓,岂能重责? 然而,好心亦不可纵容。 “嗯。滥用职权,挪用国库银两,按律当罢官去职,交有司论处。” 林烬话音一落,贾思勰身体便是一颤。 “但。” 他话锋一转:“你一心为民,为朕分忧,其情可悯,其功可赏。如此,功过相抵,朕便不赏你此番功劳了。另外,罚俸一年,小惩大诫。若再犯,两罪並罚。你可服气?” 贾思勰闻言,胸中大石落地,更是感动不已。 他原本已做好了丟官的准备,没想到陛下如此宽宏。 他重重叩首,声音哽咽: “臣……谢陛下隆恩!臣心服口服!” 林烬转身坐回龙椅,摆手道:“若无事,便退下吧。” 贾思勰执礼道:“臣告退!” 林烬指尖轻抚茶盏,若有所思。 贾思勰此举,倒也提醒了他。 沉吟片刻。 他侧首吩咐:“传朕旨意,命澹臺浩渺收购南方各城粮食,火速运往北域,分发给缺粮百姓!” 海公公肃然应道:“老奴遵旨!” 南方粮產丰足,先助北域渡过此冬。 待来年开春,土豆推广全国,便再无需为粮草忧心! “陛下!” 便在此时,凌鸿身影一闪,踏入御书房,单膝跪地:“人已带到!” 第236章 朕这里有笔生意,不知你可有兴趣? “让他们进来!” 林烬眉梢微扬,出声吩咐。 顿了顿,又道:“另外,去叫紫灵过来。” “是!” 凌鸿躬身领命,快步退去。 林烬指节轻敲御案,眸中掠过一丝好奇与期待。 在这时代。 血脉传承与家產继承皆繫於男丁,父母在女儿身上倾注的心力与资源往往有限。 如任家夫妇这般,不惜变卖祖宅、散尽家財,只为寻回女儿下落的,实属凤毛麟角。 不多时。 一对中年男女被引了进来。 二人衣著朴素,步履迟疑,始终低垂著头,不敢环顾这殿宇深处的恢弘与威严。 那男子看来四十出头年纪,鬢髮却已白大半,想是这数月来忧心煎熬所致。 他身侧的妇人眉眼间残存几分清秀的底子,年轻时必是位佳人。 此刻面容却布满憔悴的细纹,身子微微发颤,全靠丈夫搀扶才能站稳。 二人相互依偎著来到阶下,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声音因紧张而断断续续: “草民……任明远,携妻子柳氏,叩……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谢陛下……” 任明远颤巍巍地起身,视线仍牢牢盯著脚下的金砖,无胆抬起。 林烬语气平和:“你可知,朕召你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噗通—— 话音未落。 任明远腿一软,又跪伏下去,惶然道:“陛下恕罪!” 林烬无奈。 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柔和而浑厚的真气便已將两人托起。 “你无罪,何须朕来恕?” 任明远不敢答话,掌心沁出的冷汗却已濡湿了粗布的衣袖,身躯因极度的恐惧而难以抑制地微颤。 对於升斗小民而言,面见天顏,实在是梦中都不曾想像的场景。 “朕听闻,你们的女儿丟了?” 林烬再问,声线依旧平稳。 “回陛下,是……是的。” 提及女儿,任明远身旁的柳氏眼眶剎那红了,死死咬著嘴唇,才没让呜咽逸出。 林烬淡淡道:“此番寻你们来,是有人想见你们。” 任明远內心更是惊疑不定。 他在宫中岂会认得什么人? 更何况。 是何等身份之人,能劳动天子亲自派遣锦衣卫远赴天河城找寻他们? 未容他细想,殿外脚步声起,凌鸿已带著任紫灵返回。 因任明远夫妇站得靠前,任紫灵初时並未留意。 她利落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臣,参见陛下!” 林烬抬手虚扶,嘴角微勾:“你看看,谁来了?” 紫灵依言转头,眸光恰好与闻声愕然回望的任明远撞个正著。 霎时间,仿佛连空气都凝滯了。 “爹?娘?!” 紫灵骤然愣住,隨即像是从梦中惊醒,霍然起身,几步衝上前,一头扎进了任明远怀中。 “爹!娘!真的是你们!” 泪水潸然决堤,浸湿了父亲粗糙的衣襟。 任明远与柳氏亦是如坠梦中,不敢置信。 柳氏颤抖著手,一遍遍抚摸著女儿的脸颊、鬢髮,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任明远紧紧抱住失而復得的女儿。 这个数月来愁白了头的中年汉子,此刻也是虎目含泪,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头,只化作一声声沙哑的: “灵儿……我的灵儿……” 林烬並未打扰这劫后重逢的温情时刻,只静静看著。 他略微侧首,对侍立一旁的海公公低语:“传邱凯风。” 海公公无声领命,悄然退下。 良久。 任紫灵才猛地回过神来,记起身在何处。 她慌忙退后两步,用力抹去脸上泪痕,重重跪倒:“臣……叩谢陛下天恩!” 任明远与柳氏也一同跪下,感激涕零。 数月煎熬,几近绝望,岂料柳暗明,竟能在天子脚下与骨肉重聚。 林烬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他的目光落在那眼圈依旧泛红的任明远身上:“任明远,天河县衙不作为,朕已派锦衣卫前去处置。你为寻女散去的家財,届时会如数退还。” 任明远对此反应平淡,只是再次叩首: “谢陛下隆恩!钱財乃身外之物,只要能换得灵儿平安,草民……无憾了。” 他这反应,让林烬眼中讚许之色一闪而过。 他要的,就是一个將亲情看得比钱財更重的人。 史家为何尾大不掉? 无非是利慾薰心。 而这任明远,重情重义,心性质朴,正是接手盐路、打破世家垄断最合適的那把刀。 “另外……” 林烬话锋一转,唇角噙上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朕这里有笔生意,不知你可有兴趣?” 任明远一时怔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天子…… 竟要与他一个草民谈生意? 直到女儿在一旁悄悄轻触他的手臂,他才猛然回神,急忙弯身,声调仍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 “草民惶恐……但凭陛下吩咐!” “朝廷与史家的局面,你应有所耳闻。” 林烬嗓音转冷:“史家气数已尽,但其麾下的盐路,朕需寻一可靠之人接手。” 此言一出。 任明远再愚钝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万万没想到,这所谓的“生意”,竟是盐路! 这可是足以让任何商贾疯狂的泼天富贵! “陛下,这……” 任明远又是激动又是惊惧,言语支吾:“草民……草民从未涉足盐务,只怕……有负圣望啊!” “无妨。” 恰在此时。 邱凯风应召步入御书房,恭敬行礼:“草民邱凯风,叩见陛下。” “来得正好。” 林烬頷首,指向任明远:“这位是任家家主任明远。今后一段时日,你將官盐运作的一切关窍,悉数传授於他,助他儘快熟悉上手。” 邱凯风瞬间明了圣意,心中不由一惊。 这任明远是何许人也? 竟能让陛下將盐路重担直接相托? 但圣意已决,他不敢有丝毫表露,当即肃然应道:“陛下放心,草民必定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好。” 林烬面露满意之色,神色隨之一正,正色令道: “任明远听旨!” 第237章 勤业伯! 扑通—— 任明远浑身一颤,跪伏於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盐,乃国之大计,民之根本。” 林烬的语调陡然拔高,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即日起,朕封你为盐政督办,秩同四品,专司官盐一切產、运、销事宜!” 轰——! 任明远只觉得心神之中惊雷炸响,一片空白。 四品?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得他头晕目眩,几乎怀疑自己身在梦中。 就在不久之前。 他还只是个为了寻找女儿四处奔波、连一顿饱饭都难求的草民,终日活在惊惶与绝望之中。 谁能想到,命运竟会如此陡转? 一朝得遇天顏,他这微末之身,竟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四品大员,执掌盐务实权! 这突如其来的恩宠,宛如滔天巨浪,將他淹没,让他胸中充满了不真实的恍惚与巨大的衝击。 他下意识侧过头,望向身旁的女儿。 任紫灵眼中泪光闪烁,却满是鼓励与肯定,对著他用力点了点头。 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猛地衝上任明远的心头,霎时衝散了他所有的惶恐与自卑。 那是对陛下知遇之恩的汹涌感激,更是被这份沉重信任所点燃的磅礴责任感! 他不再战慄。 背脊一点点挺直,如同歷经风霜终见朝阳的青松,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將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之上,发出“咚”的一声清响。 “臣!任明远!领旨谢恩!” 他的嗓音不再结巴,反而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沙哑与坚定: “臣以此残躯与性命向陛下起誓,必鞠躬尽瘁,涤盪盐政积弊!若有一钱一盐落入私囊,臣,甘受千刀万剐,万死不辞!” 这一刻! 他不再是那个卑微无助的草民,而是大渊皇朝第一位由皇帝亲手拔擢,肩负著革新使命的“盐政督办”! 林烬看著下方脱胎换骨般的任明远,唇角勾起一抹真正满意的笑容。 他丝毫不怀疑任明远的能力与公正。 更何况。 任紫灵尚在宫中,且已服下敕命玄压丹,性命皆在他掌控之中。 有此双重保障,任明远断不可能不顾女儿性命而行贪赃枉法之事。 “平身。” 林烬挥手示意,转而看向凌鸿:“盐矿,调查的如何?” 凌鸿抱拳回稟:“回陛下,史家所掌控的六座盐矿,位置、產量均已查清。” 林烬微微頷首,下令道:“待任爱卿熟悉盐务后,你便派兵接手,每座盐矿派驻五百玄甲军,严加驻守!” “臣,遵旨!”凌鸿领命。 林烬的视线又落在略显激动与兴奋的任紫灵身上:“紫灵,你身为白鸞巡天使,负责监督各地盐务,协助任爱卿统筹全局。” 他的话语转冷,带著森然杀意:“但凡发现有人敢走史家的老路,苛刻百姓,牟取不义之財,杀无赦!” 任紫灵单膝跪地,肃然拱手:“臣,遵旨!” 数息后。 林烬收敛了威严,口吻隨和了许多:“紫灵,这几日先带你父母好好逛逛京都,待一切安排妥当,再行接手不迟。” “多谢陛下。” 任紫灵感激道,隨即与父母一同退出了御书房。 行至门口。 任紫灵亲昵地挽住父母的胳膊,小声对任明远笑道: “爹,您的官职是四品,您女儿我这白鸞巡天使,可是三品官哟。” 任明远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就是官居一品,也还是我的女儿。” 隨即神色一肃:“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切不可辜负陛下的信任!” 紫灵甜美一笑,吐了吐可爱的小香舌:“嘻嘻,知道了,爹!” 御书房內。 林烬將父女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底对任明远的讚赏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一介平民,能有如此见识与胸怀,確实不凡。 他侧首对凌鸿道:“凌鸿,去户部支取二百两银子。这几日,你便陪著紫灵和她父母,在京都好好走走看看吧。” 凌鸿先是一怔,隨即反应过来这是陛下给他的机会,顿时欣喜若狂,躬身道:“多谢陛下恩典!” 待凌鸿也离去后。 林烬轻抿一口清茶,眸光这才转向一直静立一旁、默不作声的邱凯风,淡淡开口: “邱家主,对於朕方才的安排,你可有异议?” “回陛下,草民不敢有异议。” 邱凯风弯身回答,姿態恭谨。 林烬淡然一笑。 邱家自入驻京都以来,在朝廷扶持下,无论是揽月阁、清瑶阁还是其他生意,皆风生水起,连虞家庞大的纺织业也近乎归於其麾下。 然而。 这些生意加起来,其重要性也远不及盐务。 他將盐务大权交给一个“外人”,邱凯风心下若说毫无波澜,绝无可能。 “邱家主,你为朝廷尽心尽力,充盈国库,稳定商界,功不可没。” 林烬放下茶盏,眼神如炬,语出惊人:“朕却將官盐交由他人,你,可有怨言?” “草民不敢!” 邱凯风骇然跪倒,额头紧紧贴著冰冷的地面。 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注视下,他只觉得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必惊慌,此確是朕考虑欠周。” 林烬声线缓和了些,思忖片刻,朗声道:“邱凯风,你勤勉王事,为朝廷充盈国库,稳定京都商界,立下卓著功勋。朕,特赐你三等『勤业伯』之爵位,享伯爵俸禄,可见官不拜!” 剎那间。 邱凯风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头顶,整个人都僵住了,脑海中嗡嗡作响! 爵位? 商贾之身,竟得封伯爵?! 我邱家…… 我邱家从此便是勛贵了?! 这泼天的富贵与尊荣,竟真落到了我邱凯风头上! 他热泪盈眶,內心深处那仅存的一丝细微不满,瞬间被这滔天恩宠冲刷得荡然无存。 他狠狠叩首,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嘶哑哆嗦: “臣!邱凯风!领旨谢恩!陛下隆恩,臣纵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 林烬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却隱含深意:“望你能谨记『勤业』二字,莫负朕望。” “陛下放心!臣必恪尽职守,永誌不忘!” 邱凯风再次深深叩拜。 “退下吧。” “臣,遵旨。” 邱凯风强压下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 殿內恢復寂静。 林烬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无人能窥知这位年轻帝王此刻心中真正的筹谋。 …… 三日后。 虽是初冬,但阳光正好,暖意融融。 明辉殿內,珍饈美饌摆满长案,醇酒飘香,一派皇家气派。 今日是琼林宴,北方武举中榜的三百余名武者齐聚於此,个个气势不凡。 站在最前方的五名宗师气息沉稳,显然都是靠自身苦修打下扎实根基的散修,比那些宗门子弟更多了几分坚毅。 两侧坐著已然归顺朝廷的各宗门代表。 柳鼎寒、铁大雄、赵辰三人面带微笑,立於首位。 林烬负手立於御座之上,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当他看到站在武者最前列的那个青衫少年时,瞳孔骤然一缩—— “如此纯粹的杀伐刀意……此子,究竟什么来头?” 第238章 武状元顾逐野! 少年平平无奇。 一袭青衫,看似不过舞象之年,修为竟已臻至宗师初期。 腰间悬著一柄样式古朴的墨色长刀,沉静中透出几分不凡。 林烬眸光如电,落在他身上。 那看似寻常的躯壳之下,竟暗涌著一股极其纯粹、凝练如实质的杀伐之气! 体內刀意森然到极致,隱忍未发,却如一头蛰伏於深渊的凶兽,隱隱散出令人心悸的锋芒。 “有意思。” 林烬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心念流转:“此番武举,倒是发现了一把未蒙尘的利器。” 他旋即收敛心神,並未急於探问那少年,而是扫视殿中眾人,声调沉稳如古井无波,不带丝毫情绪。 “尔等皆是通过武举遴选而出的人杰,亦是大渊未来的栋樑。” 他微一顿挫。 让每一个字都沉沉落入眾人耳中,烙印心底。 “望尔等铭记今日之荣耀,亦不忘肩上之责任。以手中之刃,卫家国安寧。以胸中之气,壮大渊声威!” 话落。 殿中许多年轻武者已是激动得面色泛红,眼神炽热,胸膛不由自主地挺得更高。 得陛下亲口肯定,无疑是莫大的荣光! 眼见群情激昂。 林烬话锋一转,声復威严: “既入朝堂,当有职司。朕已著吏部、兵部议定封赏。” “凡五品武者,授八品『昭武校尉』,入边军或地方都尉府歷练。” “九品武者,授七品『宣节校尉』,择优充入禁军及各卫。” “至於宗师……” 他视线扫向最前方,唯独在那少年身上一掠而过,淡道:“尔等四人,授六品『忠武郎將』,分掌『忠义榜』与『侠义簿』,监察江湖!” 封赏已毕,眾人正自心潮澎湃。 林烬的注意力却再次落回那青衫少年身上,声音平淡: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首,眼眸平静如水,直视御座:“顾逐野。”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整个大殿骤然一静! 侍立林烬身侧的程烈勃然变色,厉声喝道:“放肆!陛下面前,安敢如此无礼?!” 直视天顏,不行跪拜大礼,已是僭越! 林烬却轻轻摆手,非但不怒,眸底反而掠过一缕极淡的玩味。 “顾逐野……好。” 他嗓音淡漠,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你,暂留宫中,不授官职。” 此言一出,各种目光便如针芒般刺向那青衫少年—— 有惊疑,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狂? 任你再狂! 在陛下面前故作姿態,果然触怒天威了吧! 真以为夺了武状元,便可目中无人了? 然而。 面对四周投来的各异注视与窃窃私语,顾逐野清冷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周遭一切皆与他无关。 林烬將他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尽收眼底,几不可察地微微頷首。 隨即。 他不再多言,大手一挥,声震殿宇: “诸卿,入席!” “今日琼林盛宴,不必拘礼,当尽兴而归!” 丝竹声悠然响起,大殿內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觥筹交错,笑语喧譁。 御座高台之上。 仅设一张九龙盘绕的金丝楠木宝座。 林烬拂袖落座,姿態从容,对侍立身旁的几位重臣说道:“诸位爱卿,也坐吧。” “谢陛下。” 眾人恭敬谢恩,这才在御座下首两侧的特设席位落座。 宫宴正式开始。 林烬执起银箸,夹了一筷清炒时蔬,细嚼慢咽。 程烈却眉头微锁,眼角余光扫过下方那几位新受封的宗师,沉吟片刻,还是低声道: “陛下,將『忠义榜』与『侠义簿』交由民间出身的武者执掌,臣担心……” 林烬放下筷,瞭然一笑:“怕他们徇情枉法,安插亲信?” “陛下明鑑。” 程烈点头:“若其藉权位为亲朋故旧谋利,不仅败坏纲纪,更损朝廷顏面。” “无妨。” 林烬淡然摆手:“將此四人分为两组,派往远离其籍贯之地任职,使其难以顾及旧交。两组之间,亦可相互制衡,分理侠义簿与忠义榜。” “他们只负责前期筛选与记录,定期將名单呈送京都,由首辅与兵部共同审议定夺。” 他略作停顿,语气转淡,却带著一丝冷冽: “此外,朕会遣锦衣卫暗中监察。若他们秉公办事,自有擢升之赏;若敢徇私……” 话音未落。 一股若有实质的寒意瞬间瀰漫开来,虽只一瞬即逝,却让在座几人脊背生凉,如坠冰窟。 程烈心中顾虑尽消,由衷拱手:“陛下思虑周详,是臣多虑了。” 林烬不再多言,转而看向一旁的岳涛:“岳爱卿,此番江湖武举及琼林盛宴,你操办得宜,朕心甚慰。” 岳涛连忙离席跪倒:“臣惶恐!此乃分內之职,不敢居功。” 林烬环视阶下数百武举英才,缓缓道:“你或觉此等江湖草莽,桀驁难驯,不堪大用。然,圣人云:有教无类。” “此辈武者,根基清白,无宗门牵绊,若能忠心为朝廷效力,便可增强我朝底蕴。” “他日北境狼庭若再起烽烟,仅凭文人笔墨,何以护佑百姓安康?唯有强盛武力,方是社稷安稳之根本保障。你,可明白?” 岳涛听罢,脸上露出恍然与钦佩之色:“陛下深谋远虑,洞见万里,是臣目光短浅了。” 林烬挥手示意他归座,並未深究。 他视线一转,落在那厢正大快朵颐、吃相颇为豪放的顾逐野身上,问道:“此子是什么来歷?” 岳涛忙回稟:“陛下,此子是本次武举的宗师状元,虽仅初期境界,却连败数名中期好手。臣不通武学,只知他擅用长刀。” 林烬闻言,瞥了眼顾逐野腰间那柄显眼的长刀,心下有些无言。 这还用你说? “背景可查清了?” “不甚清楚,” 岳涛面露难色:“此人似凭空出现,无亲无故,突然前来参加武举。” 他顿了顿,似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报名时他曾问过一句:『若中了状元,能否面见皇帝?』” “哦?” 林烬眉梢微挑。 专程为见朕而来? 看来此子身上,藏著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呵,倒是有趣。” 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程烈见状,低声请示:“陛下,可要召他近前问话?” “不必。”林烬摇头。 眼下,尚有更要紧的事需处置。 他侧首望向两侧席位的柳鼎寒等宗门代表,嘴唇微动,传音入密: “柳宗主,带各宗宗主与长老,至內殿议事。” 第239章 超级赛亚人变身? 內殿。 林烬高踞主位,静观鱼贯而入的柳鼎寒等一眾宗门话事人,唇角噙著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这场琼林宴,用意可不止於杯盏之间。 很快。 以柳鼎寒为首,眾人於御阶之前站定,齐刷刷单膝跪地,齐声在空旷的殿宇中迴荡: “臣(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林烬的语调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陛下。” 眾人谢恩起身,垂手而立,气氛肃穆。 林烬眼瞼微抬,开门见山:“玄甲禁军北上,逐步接管诸城防务,想必各位都已听闻?” 柳鼎寒当即踏前一步,躬身回应:“回陛下,臣已派遣宗门长老就近协助,以供驱策。” 其余人等也纷纷紧隨其后,急切表態,唯恐慢了一步,给天子留下怠慢的印象。 “各位不必紧张。” 林烬淡然一笑,殿內沉重的气氛似乎缓和少许:“此事之中,凡有突出贡献者,朕必不吝封赏。但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一道幽冷的气息无声无息地瀰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內殿: “也必定有些宗门,选择了隔岸观火。你们回去后,仔细打探,將那些未曾出手的,报予柳宗主统一统计,然后……交给朕。” 眾人心中皆是一凛,彼此交换著眼神。 赵辰第一个反应过来,抢步上前,声音斩钉截铁:“陛下放心!草民回去即刻著手调查,绝不遗漏任何一个!” 铁大雄等人也赶忙弯腰应诺,背后不禁沁出冷汗。 他们都明白了—— 陛下这是要秋后算帐! 未曾出手援助,虽不至於立刻问罪,但名字一旦上了那份册子,便等於被朝廷打上了標记。 日后但凡有丝毫风吹草动,必將首当其衝,承受雷霆之怒。 林烬此举,倒也並非全然出於清算。 夜临麾下附属宗门眾多,那些按兵不动的,难保其中没有他们的暗桩。 將其统计在册,未雨绸繆,关键时刻方能及时应对。 “另外……” 林烬略作停顿,再开口时,口吻为之一缓:“寒冬已至,朝廷虽竭力调拨粮秣衣物,保障民生,然力有未逮,难免疏漏。” “尔等返回各自地界后,须留意就近城池百姓状况,若有缺衣少食者,当尽力相助。所耗钱粮,皆可上报朝廷,由国库承担,朕不会让你们白白付出。” 此言一出,眾宗门宗主长老先是一怔,隨即纷纷跪倒在地,言辞带著激动与惶恐: “陛下仁德!我等必定竭尽全力!” “草民愿倾全宗之力,保一方百姓温饱!” “此乃分內之事,岂敢向朝廷索要补偿!” 一时间,表忠心之声此起彼伏。 林烬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隨后。 他又简单交代了几件琐事,便挥手屏退了眾人,唯独留下了柳鼎寒。 “柳宗主,你留下。” 柳鼎寒心下疑惑,却不敢多问,合上厚重的殿门后,快步返回,恭敬行礼:“陛下,有何吩咐?” 林烬起身,缓步踱至窗边,饶有兴致地打量著那个仍在狼吞虎咽的身影—— 顾逐野。 “对此子,你有何看法?” 柳鼎寒循著皇帝示意的方向望去,只一眼,神色便凝重起来: “回稟陛下,此子境界虽不过宗师,但……臣隱约能感知到,其体內潜藏著一身极其恐怖的杀伐之气,远非常人所能及。” 他短暂沉默了一瞬,语气变得极为肯定:“若臣所料不差,他身负的,应是某种特殊体质。” “哦?” 林烬眉梢微挑:“確定?” 身负特殊体质者,无不是万中无一的武道天才。 若顾逐野真具此等天赋,其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柳鼎寒郑重答道:“臣於刀道一途见识有限,具体是何种体质,难以断言。但那股锋芒……非同小可!” 林烬默然点头。 顾逐野体內那缕若有若无的刀意,其精纯与凌厉,確实是他生平仅见,甚至远超已是陆地神仙境的凌鸿。 能在宗师境便拥有如此气象,其体质必然极为不凡。 见林烬沉吟不语,柳鼎寒又道:“陛下,臣虽无法確定,但有一处,或许能给出答案。” “讲。” “藏剑山庄。” 柳鼎寒道:“他们虽专精剑道,然刀剑自古並称,殊途同归。对於世间各类刀道体质,藏剑山庄必有深入研究。” 林烬手指轻轻敲击著冰凉的窗欞,眼中闪过一缕明悟:“朕,知道了。” 片刻后。 他收敛心神,重新坐回主位:“传岳涛,带顾逐野进来。” “是。” 柳鼎寒深深一礼退下。 不多时,殿门再次开启。 岳涛率先踏入,恭敬行礼:“陛下。” 林烬下頜微点,视线越过他,落在其后大步走进的顾逐野身上。 只见这少年一手隨意按在腰间的墨色长刀刀柄上,站定身形,竟昂首直视林烬,沉默不言。 林烬暗觉有些好笑。 自他穿越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不拘礼节”。 若非他灵魂来自另一个倡导平等的世界,换个真正的封建帝王在此,只怕早已下令將这无礼的小子拖出去了。 “见朕,为何不跪?” 林烬语意平淡,听不出喜怒。 “为何要跪?” 顾逐野反问,措辞冷硬:“师尊有训,此生只三跪:一跪天地乾坤,二跪父母师承,三跪有恩之人。除此之外,皆可不跪。” 他眸底淬著冰封的锋芒,毫无惧色地直刺御座上的林烬:“你,属於哪一种?” “放肆!” 岳涛勃然变色,厉声呵斥。 林烬却摆了摆手,制止了岳涛。 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对眼前这少年,以及他口中那位“师尊”,生出了更浓厚的兴趣。 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教出如此…… 不通世故,却又稜角分明的弟子? 观其言行,倒像是刚从某个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中走出来一般。 林烬微不可察地轻吐一口气,换了个问题:“朕听闻,你参加武举,是为了夺得状元,见朕一面?” “是。” 顾逐野回答得乾脆利落。 林烬眼瞳如炬,直视著他:“你费尽周折见朕,所为何求?” 顾逐野抬头,目光与林烬在空中交匯,吐字寒冰般坚硬,一字一句: “请旨,杀人。” “杀谁?” “景王,慕容梟!” 林烬眼底掠过一抹疑惑,侧首看向身旁的岳涛:“景王?朕朝中何时多了位王爷?” 岳涛连忙压低声线回稟:“陛下,景王並非宗室,乃是世镇西荒的异姓王,爵位已承袭三代,封地於天雄城!” 林烬瞭然,视线重回顾逐野身上,带著审视:“为何杀他?” 顾逐野搭在刀柄上的指节猛然收紧,骨节泛白:“他纵子行凶,欺压良善,我师出手阻拦……” 他的话语顿住,似乎在极力压制著翻涌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后续:“……却被他,亲手废去全身修为。” “你师尊现在何处?”林烬顺著他的话追问下去。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引线的火星。 顾逐野的身躯猛地一颤,一直冰冷的眼眸霎时被血色充斥! 他双拳倏然紧握,指甲深陷掌心,鲜血顺著指缝汩汩流出,滴落在地,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死了。” 嗓音嘶哑,带著一种毁灭前的死寂! “轰——!” 一股暴戾、猩红的杀伐刀气冲天而起! 他束髮的带子应声崩裂,满头黑髮竟从髮根开始,瞬间变得殷红如血,狂乱舞动! 见状! 林烬双眸骤然一凝,忍不住惊嘆: “臥槽!这是……超级赛亚人变身?!” 第240章 到底谁才是主角? 顾逐野全身气势如脱韁野马,毫无节制地疯狂攀升! 他眼底迅速蒙上一层混沌的血雾,锐利的瞳孔隨之涣散。 理智正被吞噬,唯余下毁灭一切的癲狂! “嗡——鏘——!” 腰间墨色长刀感应到主人的异变,应声出鞘,发出阵阵急促而尖锐的刀鸣。 一股更黑暗、更暴虐的气息,宛若沉眠的古老凶物被惊醒。 自他身躯深处逐渐甦醒,躁动不安地衝击著他的四肢百骸,仿佛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 林烬眉峰微蹙。 他早已不动声色地布下无形结界,將整座內殿与外界隔绝,以免这肆虐的狂乱气息惊动旁人。 他本有意看看这少年究竟能激发出何等潜力,但眼下这情势,似乎有些玩脱了—— 这股力量,绝非如今的顾逐野所能驾驭。 “护、护驾!” 一侧的岳涛早已面无血色,身躯筛糠般抖动。 那如有实质的杀意险些冻结他的血液,可他仍紧咬著牙关,哪怕双腿发软,还是毅然张开双臂,以这毫无修为的文弱之躯,挡在了林烬的御座之前。 见这位忠心老臣抖如落叶却寸步不退,林烬差一点便要失笑。 勇气可嘉,忠心可鑑。 不过,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就在凶戾之气即將衝破临界点的千钧一髮之际—— 林烬动了。 没有声势,只有浩瀚星海、磅礴天威般的气息瀰漫而出,如天穹倾塌,瞬间镇压整座大殿! 那原本狂暴肆虐、欲要毁天灭地的赤红刀气,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犹如狂浪撞上礁石,轰然倒卷,被死死压制在顾逐野身边方寸之地,再难蔓延分毫! 紧接著。 精纯浑厚的真气自虚空中凝结,化作数条闪烁淡金光芒的实质锁链,如活物般缠绕上顾逐野的四肢与躯干,隨即猛地一缩,径直没入其体內! “呃啊——!” 顾逐野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整个人剧烈颤抖。 那没入体內的真气锁链,仿佛在他经脉与气海中筑起坚不可摧的堤坝,將暴走的力量强行疏导、归拢、镇压。 殿內令人窒息的气势如潮水般退去。 片刻之后。 一切重归平静。 顾逐野单膝跪地,以手中仍在嗡鸣的墨色长刀支撑著自己,大口喘息。 他一头妖异的血红长发正飞快褪回墨黑,眼中猩红也渐渐消退。 脸色虽仍苍白,神智却已恢復清明。 待最后一丝躁动被彻底抚平。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站直。 “鏘——” 收刀归鞘,动作利落,行云流水间透著一股刻入骨子里的冷峻。 他微微欠身,朝御座上的林烬吐出两个字: “多谢。” 嗓音沙哑,却已恢復了之前的冷硬。 林烬嘴角微扬。 这小子,还真是孤傲的没边了。 刚才被自己从走火入魔的边缘拉回来,道谢都道得这么惜字如金,不肯多露半分情绪。 不过,有能力的人,性格都有些怪癖,可以理解。 林烬微倾身子,指尖轻叩扶手,口吻玩味:“你不打算,给朕一个解释?” “不知。” “不知?” 林烬眉梢一挑:“方才你几乎不成人形,杀气冲天,发色尽赤,你却告诉朕……你不知?” 在他看来。 顾逐野分明有意隱瞒自身异变,这让他心中掠过一丝不悦。 朕可以欣赏你的孤傲,容忍你的稜角,但不能接受你知情不报—— 这是原则问题。 顾逐野低嘆一声,那嘆息里带著难以察觉的疲惫: “自小如此。每次怒极,越过某个界限,便会失控……丧失理智,事后全无记忆。” 他顿了顿。 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旋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故而,师尊一直带我隱居崖底,磨礪心性。” 林烬恍然。 难怪如此不通世故,原是在人跡罕至之处长大。 他略一沉吟,起身踱至顾逐野面前,语气带著斩钉截铁的威严:“放开心神!” 剎那之间。 一缕温润却无可抗拒的真气自林烬掌心涌出,將顾逐野周身包裹,並化作无数细丝,小心翼翼地探入其经脉。 顾逐野身体本能的一僵,却未抵抗。 他清楚,以眼前这位帝王的实力与地位,若真想取他性命,无需如此迂迴。 此刻。 林烬的意识附著於真气之上,仔细探查著少年经络间的状况。 那远超同阶的宽阔经脉,以及脉壁上隱隱流转、锋锐无匹的刀气,令他暗自心惊! 这是何等惊人的体质! 经脉的韧性与宽度,竟已不亚於寻常大宗师! 若任其成长至陆地神仙境,恐怕初入此境便能与后期强者抗衡,甚至…… 越阶反杀! 如此逆天的根骨,连林烬都不禁於心中低语:“到底谁特么才是开了掛的主角?” 很快。 林烬的意识抵达丹田。 只见丹田核心处,一团凝而不散的黑红色雾气缓缓旋转、涌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暴戾气息。 他的真气试图深入,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坚决阻隔,难以窥其內里玄奥。 这屏障並非人为设下,倒像是与生俱来的先天禁制。 强行突破,只会毁了他。 林烬轻嘆一声,收回真气,眉宇蹙起:“你师尊,可曾提过你体质有何特殊之处?” 顾逐野摇头。 林烬神色凝重几分,心道:“看来,真得去问问藏剑山庄了。” 顾逐野的体质太过特殊,若不弄清根源,下次再因暴怒崩陷,而身旁恰无人镇压,这小子必將万劫不復。 必须儘快查明实情,方能对症下药。 数息后。 林烬坐回龙椅,恢復帝王威仪,沉声道:“你方才所言,景王慕容梟废你师尊,致其身亡,此乃你一面之词。朕,需核实。” 顾逐野像是並不意外,只平静頷首:“可以。给我安排一间住处,我等结果。” 说完,竟直接转身,便要向殿外走去。 林烬愣住了。 旁边的岳涛更是目瞪口呆。 这…… 这他娘的到底谁是皇帝?! 岳涛气得浑身发抖,当即拱手,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尖锐: “陛下!此子虽天赋异稟,但体內蕴藏如此凶戾之力,性情又如此桀驁不驯,目无君上,未来必成大患!依臣之见,绝不可留!” 身为礼部尚书,在他眼中,凡不遵礼法、不敬君王者,皆非善类! 林烬却只是淡然一笑,摆了摆手:“无碍。岳爱卿,去给他安排一下。” 岳涛还欲再諫,却被林烬一个冰冷漠然的眼神制止,所有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只能深深躬身,带著满腔的不解与忧虑,应道:“臣……遵旨!” 待岳涛领著顾逐野离开后。 林烬慵懒的靠回龙椅,双眸之中隱晦的寒光一闪而逝,对著空荡荡的大殿冷声唤道: “玄翳、晦寂、虚魘、芒逝!” 话音甫落。 內殿阴影处一阵扭曲,四道如同融入黑暗的身影凭空凝聚,无声无息的单膝跪地。 “去一趟西荒天雄城。” 林烬语调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志:“查清景王慕容梟,以及他与那少年师徒之间的所有牵扯。朕,要知晓全部真相。” 四道黑影漠然领命,身形如鬼魅般一阵模糊,再度融入阴影,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存在。 林烬慢慢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低语道: “世镇西荒的异姓王……呵。” 突然! 殿门被略显急促地推开,海公公步履匆忙上前,压低嗓音急稟: “陛下,清寧司正,出事了!” 第241章 诛,九族! “她怎么了?” 林烬剑眉微凝,眼底寒光赫然闪过! 海公公强压躁动翻涌的真气,喘了口粗气,躬身道:“回陛下,史家出手,將清寧司正掳走了!” 林烬神色冰封,周身气息骤然冷沉。 他万万没有料到,史家被逼至绝境,竟会选择对清寧下手。 “他们还说了什么?”林烬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海公公忙道:“据玄甲军回报,史家带走清寧司正前曾扬言:要朝廷即刻公告天下,还史家一个清白!” “呵……” 林烬闻言,唇边逸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讥讽冷笑。 史家人,莫非是脑子坏了? 且不论用一个商贾之命来胁迫朝廷是何等荒谬,单是这所谓的“清白”—— 你史家,何来清白可言! “魏景然呢?” 林烬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他人何在?” 海公公答道:“陛下,魏百户身负重伤,已被玄甲军护送回京,眼下正在丹鼎司救治。” 林烬微微点头。 “传苍朔、小禾,速至丹鼎司见朕!” 话音未落,他身影已如鬼魅般消散在原地。 海公公领命:“老奴遵旨!” 明辉殿內,丝竹依旧,觥筹交错。 眾武者无人察觉內殿风波,仍沉浸於宴饮交际之中—— 毕竟,谁也不知身旁此刻把酒言欢的同僚,他日是否会平步青云。 这些人脉,自当早早维繫。 丹鼎司內,药香瀰漫。 梁奇峰与华辉侍立榻旁,见皇帝亲临,急忙伏地行礼:“臣等,叩见陛下。” 林烬一挥手,径直走向榻前,垂眸凝视著面色惨白、气息微弱的魏景然,问道:“伤势如何?” 梁奇峰恭敬回话:“陛下,魏百户经脉虽有紊乱,幸未断裂。臣已餵服疗伤丹药,性命应是无碍。” 林烬心下稍宽,抬手渡入一缕精纯真气,游走其四肢百骸,仔细探查魏景然的伤势。 確如梁奇峰所言,经脉虽乱,却在缓缓修復。 此时。 华辉上前半步,拱手道:“陛下,臣为魏百户诊治时,发现一事颇为蹊蹺。” “讲。” “魏百户重伤至此,体內残留对方真气。依常理,对方既有能力重创他,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却偏偏留了一线生机……” “你的意思是,对方有意放魏景然生路?” 林烬眸光一凛。 华辉凝重頷首:“正是。” 林烬眉峰深锁。 史家既已狗急跳墙,为何独独放过魏景然? 身为锦衣卫百户,魏景然的价值怎么看都应在清寧之上。 史家为何舍大取小? 恰在此时,海公公引著苍朔与小禾踏入丹鼎司。 “臣等,叩见陛下。” 几人齐声行礼。 林烬並未即刻回应,指节轻叩榻边,仍在沉思那个不合常理的疑点。 苍朔与小禾静立一旁,未敢打扰。 海公公悄步上前,看了眼魏景然,低声请示:“陛下,此事……是否需知会勤业伯一声?” 轰—— 此言如一道惊电劈开迷雾! 林烬脑中瞬间清明! 他明白了! 史家为何选择清寧而非魏景然—— 正是因为邱凯风! 史家必是知晓了清寧乃是邱凯风失散多年的女儿。 其算计不可谓不毒! 绑架清寧,便是要逼邱凯风这个父亲在忠孝两难间做选择。 朝廷若救,史家危机自解。 朝廷若不救,必寒了邱凯风乃至所有依附朝廷的民间势力之心! 此为一石二鸟之策! “好一番算计!” 林烬清冷一笑,眉宇间杀意如严霜凝结:“只可惜,太过天真!” 他倏然转身,眼眸锐利如刀:“小禾,天听监全员出动,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找出清寧下落!” “臣,领命!” 小禾肃然应声,转身迅即离开。 “苍朔。” 林烬嗓音冰寒:“即刻前往朱桥城,朕要史家——鸡犬不留!另,將史家家主活著带回京城。如此『奇才』,朕倒要亲眼瞧瞧!” 苍朔抱拳,煞气盈身:“末將,遵旨!” 对於清寧的安危。 林烬此刻並没有那么担忧。 史家既以她为筹码,在目的达成前,绝不会让她有损分毫。 “传朕旨意!” 林烬负手而立,声如金铁交鸣,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桥史家,垄断盐路,致使百姓无盐可食,祸乱民生;绑架朝廷重臣,威胁社稷安定,数罪併罚,依大渊律——” “诛,九族!” 字字如冰锥,砸在丹鼎司冰冷的地面上,激起无声却凛冽的寒意。 海公公心神俱震,伏地高呼:“老奴遵旨!” “务必全力救治魏景然,所需诸物,即刻上报,不得有误!”林烬最后吩咐道。 梁奇峰与华辉叩首应诺:“臣等遵旨!” 御书房內。 林烬倚靠龙椅,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著龙案,发出沉稳的“篤篤”声响。 云溟城作为大渊纺织中枢,现今的武力防卫確实过於薄弱。 即便没有史家发难,日后朝廷对其他世家动手,也难保无人会打云溟城或清寧的主意。 然而。 大渊巔峰战力虽眾,总不能派一位陆地神仙去坐镇云溟城—— 岂非杀鸡用牛刀? 更何况。 让苍朔或铁崑崙那等沙场悍將去掌管纺织商事,与命张飞拈针绣何异? “云溟城的防务,还需另寻良策。” 林烬低声自语,眸中思绪涌动。 便在此时。 一名內侍轻步入內,躬身稟报:“启稟陛下,勤业伯求见!” 林烬眉梢微挑:“准。” 很快。 邱凯风快步而入,面容难掩忧虑与急切,於阶前跪拜:“臣,叩见陛下!” “平身。” 林烬抬手,目光如炬:“你为清寧而来?” 史家既行此策,必会设法將消息透给邱家。 邱凯风知情,在他意料之中。 不料。 邱凯风起身后,却是徐徐摇头:“非也。清寧虽遭绑架,但臣深信,陛下必有万全之策,定能护她周全!” 林烬唇角微勾,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许。 邱凯风能作此想,著实令他欣慰。 “那你此刻入宫,所为何事?”林烬问道。 第242章 邱凯风献计! “回稟陛下!” 邱凯风弯身一礼,开口沉稳:“盐政司上下已准备就绪,官盐的產、运、销等一切事务,臣皆已移交任督办。隨时可正式接管。” 林烬微微頷首,面上掠过一丝满意。 苍朔离京,史家覆灭在即,其麾下六座盐矿尽归朝廷。 要不了多久。 凭藉精纯无杂的官盐,朝廷不仅能充盈国库,更能以此扼住宗门世家的味蕾。 届时。 许多事,便容易得多。 “此事,你办得妥当。” 林烬並不吝於讚许。 邱凯风欠身:“陛下过誉,此乃臣分內之责。” 他略作停顿,眉间浮起一缕凝重:“不过,眼下尚有一事,颇为棘手。” “讲。” “史家名下的六座盐矿,皆处皇朝南域。若采出粗盐后,先运回京都炼製,再返销南域各城……路途遥远,耗时费力,成本倍增不说,途中更易生变数。” 林烬轻抿清茶,若有所思。 邱凯风所言,確在情理之中。 这一来一回,平添周折,若遇有心人覬覦,难免横生枝节。 “你有何见解?”林烬抬眼。 邱凯风眸光微动,奏道:“臣以为,可设盐政司分部,划南北而治,以省转运之耗、之险。” 林烬眸中精光暴涨。 此法甚善。 南域盐政司专责炼製南域所需细盐,供应当地城池与宗门世家。 北域则依旧由京畿盐政司掌管。 即便北方白礄峡盐矿日后枯竭,再自南方调运也来得及。 更何况。 谁又能断言,北方不会再探出新矿? 最重要的是! 除了盐矿之外,还有一处地方同样能够產出细盐,那便是—— 海! 那可是无穷无尽的细盐储备。 只不过,目前暂时没时间罢了。 他转身望向壁上悬掛的疆域图,目光循著凌鸿此前所报的六处盐矿方位一一扫过。 盐矿分布疏落,难以择中设立分部。 忽地。 林烬视线一顿,落在一座名为“皓月”的城池上。 此城虽不在盐矿正中,却与其中四座相距不远,更关键的是—— 它毗邻墨香城! 若將南域製盐总司设於此处,非但能大幅缩短粗盐运输之途,更可借澹臺家之势,以为屏障。 “传旨!” 林烬声音一沉。 两名锦衣卫应声而现,跪地听令。 “命凌鸿即刻遴选十名锦衣卫,入盐政司习炼盐之法。另,调三千玄甲禁军,速往皓月城驻守,並传朕意,澹臺家从旁协助。” “昭告天下:朝廷將於皓月城设立南域盐政司,所出细盐,优先供给南域各城,盐价如旧,绝不更涨!” “遵旨!” 锦衣卫领命,身影应声而动,瞬息不见。 林烬负手而立,嘴角微扬。 如此布局,若还有人胆敢生事,便是与整个南域百姓为敌。 有澹臺一族坐镇近侧,更是断绝后顾之忧。 “勤业伯,此事,当记你一功。” 林烬回身,含笑说道。 邱凯风连忙躬身:“臣,谢陛下恩典。” “朕还有一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陛下请讲。” 林烬神色转肃,语意沉凝:“清寧此番遇险,根源在於云溟城武备薄弱。依你之见,该如何弥补此缺?又该遣何人镇守为宜?” 清寧不通武艺,魏景然虽已入宗师之境,仍显不足。 若不根除此患,云溟城终难安稳。 邱凯风垂首沉吟,眉宇间思绪翻涌。 片刻。 他驀地抬头,语出惊人: “陛下,臣斗胆建言——何不请江湖宗门,代为镇守?” “哦?” 林烬眉梢微挑,似有些意外,隨即道:“细说。” “可选一可靠宗门,朝廷许以承诺或便利,使其迁至云溟城左近驻扎。” 林烬指腹轻抚茶盏边缘,摇首道:“宗址乃宗门祖业根基,举宗迁移,恐非易事。” “会有人愿意的。” 邱凯风语气篤定:“如今南域局势明朗,虞家、史家接连倾覆,澹臺家归附朝廷。凡有识者,皆能看出朝廷气运正盛,势不可挡。” “此时不知多少宗门欲投效而无门路。若陛下愿予其机会,必有人趋之若鶩。” 林烬眼底一亮。 邱凯风不愧是商贾出身,於利害关头,看得分外透彻。 確是如此。 那些颇有实力却难再进一步的宗门,若能得朝廷扶持,或许便是鲤跃龙门之机。 “即便无人愿迁,” 邱凯风续道:“亦可在云溟城周遭择选合適宗门,不必迁移宗址,便可兼守城池。” “哈哈哈!” 林烬朗声大笑,脸上儘是讚赏:“勤业伯,你可是为朕解了一大难题!” 此法不仅补足了云溟城的武备短板,更可降低朝廷直接派驻的风险,只需派遣亲信定期回京呈报帐目与事务即可。 邱凯风连称不敢:“能为陛下分忧,是臣之本分。” “不必过谦。” 林烬正色道:“此计甚妙。爱卿欲求何赏,朕皆可应允。” 邱凯风眼中喜色一闪而逝,旋即被深切的忧虑取代。 他双膝跪地,嗓音低沉: “臣不求赏赐,唯愿小女……能平安归来。” 林烬面色一肃。 为人父者,焉能不忧? 即便再信朝廷,清寧一日未归,他心中一日难安。 “放心。” 林烬郑重道:“朕向你保证,清寧,绝不会有事。” “谢陛下!” 邱凯风重重叩首,起身退出御书房。 林烬不再迟疑,侧首吩咐:“传柳鼎寒、铁大雄、赵辰覲见。” 海公公立时应声:“老奴遵旨。” 不多时。 三人步入御书房,恭敬行礼: “臣(草民),叩见陛下!” 林烬摆手令其平身,將邱凯风所献之策简明道来,隨即径直发问: “云溟城周边,可有適宜的宗门?” 三人相视一眼,各自沉吟。 铁大雄挠了挠头,憨声道:“陛下,俺不知道別的。但俺铁衣门愿意去!” 看著他那耿直的模样,林烬未予接话。 千锻堡地位特殊,城中百姓多以锻造为生,铁衣门若迁走,民生必受影响。 再者。 让这群粗豪汉子去打理纺织工坊? 林烬寧可放弃云溟城。 此时。 赵辰上前半步,奏道: “回陛下,云溟城附近確有两处宗门,一为『百璇』,一称『赤焰宗』。只是……” 第243章 能否奖我一枚DF-5C! “只是什么?” “这两家乃是世仇,不死不休!” 赵辰顿了顿,神色间透出几分古怪:“据说百年前,赤焰宗的一位长老玷污了百璇数名女弟子,所以……” 话音落下。 御书房內眾人皆面露尷尬,暗暗咂舌。 果然,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这仇记得也太久了。 “百璇这一点,做得不够好。” 林烬倚著龙椅,轻轻摇头。 柳鼎寒一怔,眉峰微聚,试探著问:“陛下的意思是……百璇太过执念?” “那倒不是。”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眸中寒芒一闪:“宗门弟子受辱,就该当场灭了赤焰宗。这都百年了,竟还未报仇?” “……” 眾人一时无言。 原以为皇帝是嫌百璇心胸狭窄,却不想是嫌她们手软。 “这也怪不得她们。” 赵辰又解释道:“当年那名赤焰宗长老已被百璇诛杀,两宗因此结下死仇。但两派实力相当,皆有宗师后期坐镇,谁也灭不了谁。” 林烬微微頷首。 看来百璇並非不想復仇,而是力有未逮。 他略一沉吟,抬眼问道:“赵宗主,百璇的风评如何?” “这……说来复杂。” 赵辰苦笑。 “怎么讲?”林烬追问。 “陛下,百璇皆为女弟子,修习的功法也与卉相关。许是因百年前那事,全宗上下对男子极为排斥。” 他稍顿,又道:“她们认为天下男子皆非善类——当然,陛下自是例外。” 对这记龙屁,林烬並未在意。 他满脑子只迴响著一句话—— 皆为女弟子! 这简直是天赐的、最適合执掌云溟纺织的人选! 若能让百璇镇守云溟城,护佑织造司的纺织產业,再由门下弟子亲身参与,必是如虎添翼。 至於她们厌男,並不重要。 林烬又不是要將她们纳入后宫。 赵辰继续道:“因厌男之故,百璇弟子即便下山行走,对落难男子也往往视而不见,算是有选择的行善。” 林烬点头,又问:“那赤焰宗呢?” 百年前那事已可见其门风。 不过,事无绝对,他还是想听个仔细。 谁知! 赵辰毫不犹豫道:“不堪!” “细说。” “赤焰宗弟子因修炼火系功法,性情大多暴烈乖张,信奉弱肉强食。” 赵辰眉宇间儘是嫌恶:“他们藐视礼法人伦,若遇心仪女子,从不正大光明追求,反仗势强掳。” “还自詡实力为尊,胡说什么女子皆慕强,口中不愿不过是故作姿態……实为地方一害,民愤极大。” 闻言。 林烬眼底寒光乍现,隨即化作一声冷笑:“很好!” 眾人皆是一愣。 百璇记仇百年,你说人家做得不对。 赤焰宗欺男霸女,你倒说“很好”? 陛下这心思,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在林烬下一句话解了他们的惑:“赤焰宗若是正人君子,朕反倒不好动手了!” 他眸光一厉,冷声下令:“赵宗主,你亲自去一趟百璇,问她们可愿归顺。朝廷可助她们踏平赤焰宗!” “另外,若百璇弟子愿下山辅佐织造司,朕可赐她们一场机缘,助其突破至大宗师巔峰!” 此言一出。 赵辰脸上顿时写满了浓浓的羡慕。 归顺朝廷,不仅能不费吹灰之力报仇雪恨,更能与朝廷绑定,未来必是一片坦途,实乃天大的机缘。 更不用说,还能提升修为了! 他收敛心神,郑重跪地:“草民,遵旨!” 眾人退出御书房。 林烬转身,望向巨大的疆域图,目光落在云溟城的位置。 百璇若愿归顺,自是皆大欢喜。 若不肯…… 林烬也无心强求,只是得另寻合適的宗门驻守云溟周边,以作防卫。 眼下关键,在於皓月城! 只要皓月城的盐政司顺利建成,国库便再不会捉襟见肘。 有了钱,才能放开手脚大展宏图! 当然! 最让林烬期待的,是苍朔从朱桥城抄家而归的收穫! 史家垄断盐路数百年,所积財富,必是天文数字! 林烬唇角微扬,坐回龙椅,闭目凝神。 意识沉入脑海深处,山河社稷图静静悬浮,散发幽幽微光。 辽阔疆域之上,北方已大致点亮,仅余西荒界域与东辽府一小部分尚未明晰。 铁崑崙挥军北上,待点亮的图鑑已达十八处之多。 照此速度,恐怕不出年关,便能尽数掌控。 一想到图鑑全部点亮后的丰厚奖励,林烬心头便难以抑制地澎湃起来。 “若系统能奖我一枚df-5c,那在这世上岂不等於无敌?” 哪怕是陆地神仙,在此等毁天灭地之威下,怕也要灰飞烟灭。 关键在於,林烬不確定此世间是否存在东瀛倭国。 若有,赏他们一发,那可是功德无量! “看来南北平定之后,得遣人出海一探了。” 他低声自语。 …… 数日后的清晨。 林烬刚出坤寧宫,海公公便疾步迎来,眉梢带喜:“陛下,魏百户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 “他一醒来便闹著要出宫去救人,梁尚书和华侍郎都快拦不住了!” 林烬眉头一皱:“摆驾丹鼎司。” 不多时。 林烬踏入丹鼎司院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神情骤冷。 只见魏景然身穿飞鱼服,正一把推开上前劝阻的梁奇峰,朝门外闯去。 他脸色因激动而涨红,额上青筋暴起。 “让开!我的伤已经好了!” 梁奇峰张开双臂拦在门前,苦口婆心:“魏百户,陛下有旨,你必须静养观察,不可动气啊!” “静养?清寧落入贼手,生死不明,你叫我如何静养?!” 魏景然低吼道,嗓音因极度的焦虑而沙哑,他眼神狂乱,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再拦我,休怪我不讲情面!” “放开他!” 林烬冰冷的声音好似有形之物,瞬间定住了全场。 梁奇峰与卉见圣驾亲临,脸上血色尽褪,慌忙跪倒在地。 魏景然身躯猛地一僵。 他转过身,看到面色沉鬱的皇帝,那股不顾一切的狂怒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泄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痛苦与无助。 “陛下,臣……” “魏景然。” 林烬语声冷峻,字字如冰:“你若一心求死,朕不拦你。现在就可以出去,朕保证无人敢阻。” 魏景然双拳死死攥紧,指甲深陷入掌心,身体因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 天子的怒意恍若冰水浇头。 但一想到清寧可能正遭受的苦难,他的心就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 “哼!” 林烬冷哼一声,拂袖落座,挥退梁奇峰等人,沉声问:“就凭你现在这模样,救得了清寧?” 魏景然眼中泪光闪烁,以膝代步,挪至林烬跟前,重重叩首:“陛下……求您,救救清寧。” 望著他通红的双眼,林烬反问:“说说那日情形。史家既能杀你,为何留你一命?” 魏景然强压心中悲愴,深吸一口气,道:“回陛下,史家不杀臣,是因为……” 第244章 別让他死得太轻易! “清寧。” “因为清寧?” 林烬眉头紧锁,沉声道:“详细说。” 魏景然双拳猛然握紧,骨节爆出轻响。 那段毕生耻辱的记忆,宛若淬毒的刀刃,再次剜过心口。 “当日,臣与清寧正在云溟城仓库清点货物,史峰豪突然出手偷袭。臣拼死力战,终究不敌,被他重创数处经脉,倒地不起。” 他的语调不受控制地发颤,將绝望的一幕幕艰难吐出。 “清寧看出对方是衝著她来的,就在史峰豪要对臣下杀手时,她……她突然捡起臣掉落的流光星陨剑,直接横在了自己颈前!” 魏景然猛地抬起头,眸中儘是刻骨的无助与痛苦,宛如重新坠入了那个让人窒息的深渊。 “她对史峰豪说:『放他走!否则,你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臣……臣想阻止,可全身经脉如焚,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著她……为了臣……” 话语被剧烈的哽咽打断,指甲早已深陷入掌心,刺出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史峰豪见清寧以死相逼,方才罢手。” “他盯著臣,如同看著一只螻蚁,就那样当著臣的面,將清寧……强行掳走了。” 殿內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魏景然粗重而沉痛的喘息声迴荡。 那一刻的无力感,远比身体的创伤更让他痛不欲生。 他堂堂七尺男儿,锦衣卫百户,竟需要一个女子以性命为胁,才能苟活! 这认知有如最猛烈的毒火,日夜焚烧著他的五臟六腑。 而清寧那毅然的眼神,那毫不犹豫將剑刃抵住脖颈的身形,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如果说。 赵书瑶是他心中永不癒合的伤,是小心翼翼珍藏的净土。 那么如今。 另一个人,以同样惨烈决绝的方式,硬生生闯了进来,带著不容忽视的重量。 一个女人,愿为你捨弃性命。 这份情,重如山,深似海。 他还有什么可犹豫? 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魏景然眼中的泪光与悲慟,逐渐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与坚决取代。 他再次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一响。 “陛下!” 他嗓音沙哑,却带著斩钉截铁、呕心沥血般的力量。 “臣的命,是清寧换回来的!” “臣恳请陛下,允臣戴罪立功!纵是刀山火海,臣也必要將清寧……平安带回!” “若不能救回清寧,臣……亦无顏苟活於世!” 他伏在地上,身体因极致的情绪而微微战慄,等待著最终的裁决。 此刻。 他不再是那个因旧情而封闭心扉的锦衣卫,而是一个被另一份沉重情义点燃,不惜焚尽一切也要挽回的男人。 林烬表情微动。 看著跪伏於地、身躯颤抖的魏景然,他缓缓頷首。 清寧能为魏景然放弃自己的生机,此等女子,確实不凡。 “你……” 林烬刚欲开口,却忽然剑眉一凝,抬眸望向殿外,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唇边扬起一缕意味深长的弧线。 “朕问你,若清寧平安归来,你待如何?” “臣,此生必不负她!” 魏景然言辞鏗鏘,掷地有声。 “很好。” 林烬满意点头,起身道:“隨朕来。” 看著林烬步出丹鼎司的背影,魏景然虽心存疑惑,仍迅速拭去眼角泪痕,快步跟上。 御书房內。 林烬端坐龙椅。 未等魏景然出声询问,一道身影倏然闪现。 嘭! 苍朔挺拔的身躯凭空出现,手臂一振,將一个人影重重摔在地上。 “启稟陛下,末將幸不辱命!” 话音未落。 魏景然的目光已死死锁住地上那人,杀意登时迸发,体內剑意失控般汹涌攀升。 “史峰豪!我杀了你!” 一声怒喝,魏景然毫不犹豫地拔出流光星陨剑,剑身幻化出九道虚影,直刺史峰豪咽喉! “住手!” 林烬骤然厉声制止! 恐怖威压降临,顷刻驱散澎湃剑意,將魏景然牢牢禁錮在原地。 “陛下,为何阻拦臣杀他?”魏景然不解回头。 林烬冷声道:“你要杀他,朕不阻拦,但不能脏了朕的御书房。况且……” 他话锋一转,眼眸投向殿外:“难道你想当著清寧的面,行此血腥之事吗?” 魏景然猛地一怔! 下意识转头,望见那抹缓缓步入御书房的倩影,顿时浑身剧震。 嗖! 没有丝毫犹豫,破空声响起,魏景然身化残影,直衝而去。 清寧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拥入怀中。 那熟悉的气息与令人安心的胸膛,让她瞬间沉沦。 “清寧……” 魏景然泪水滑落,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 “从今往后,我的命是你的。你生,我护你一世;你若不在,黄泉碧落我也隨你去。” 清寧娇躯轻颤,泪水亦忍不住滚落,抬手回抱住他,用力应道:“我信你。” 林烬望著眼前相拥的两人,面色略显古怪,侧头对苍朔无奈一笑: “咱俩在此,是否有些多余了?” 苍朔嘴边微抽,默默移开视线。 良久。 清寧才惊觉身处何地,轻轻挣脱魏景然的怀抱,上前半步,敛衽一礼:“臣给陛下添麻烦了。” “无碍,是朕考虑不周。” 林烬摆手,语气缓和:“这几日辛苦你了,先回去好生歇息。” 清寧虽无性命之忧,但姣好的面容难掩疲惫,雪白脖颈上的血痕依旧刺目,显然这几日备受煎熬。 “臣遵旨。” 清寧恭敬领命。 行礼后,余光瞥向魏景然,唇角泛起一丝娇羞笑意,悄然退出了御书房。 “魏景然,你留下。” 林烬指向地上被禁錮无法言语的史峰豪,淡淡道:“此人,交给你了。別让他死得太轻易。” 魏景然当即领会。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邪异的弧度,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定会好好『招待』史家主!” 说罢。 他一把提起地上死狗般的史峰豪,快步离去。 御书房重归寂静。 林烬轻吐一口浊气,抿了口清茶,目光落回苍朔身上,问道:“此番,收穫如何?” 他並未询问苍朔从何处找到史峰豪与清寧。 在天听监的监控下,只要史峰豪还在这片苍穹之下,便无所遁形! 他更关心的,还是史家的底蕴! 只见苍朔深吸一口气,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竟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回陛下,……骇人听闻!” 第245章 阎王都要退避三舍! 林烬眸中精光乍现! 能让一向心性沉稳的苍朔都为之动容,史家底蕴之深厚,果然非同凡响! 只见! 苍朔自怀中取出一本厚重的帐册,恭敬的双手呈至御前,声音沉凝: “陛下,此次抄没,共计白银三千七百万两,黄金一百二十万两!” 剎那间—— 林烬刚接过名册的手指微微一滯,险些未能持稳。 虽早已料到史家底蕴雄厚,却未料想竟雄厚至此! 要知道。 同为十大世家之一的虞家,当初抄没所得也不过八百万两白银。 而史家,竟足足超出了近五倍之数! 这还未將黄金计算在內。 “呼……” 林烬深深吐出一腔浊气,指节分明的手翻开帐册,目光如炬,逐页细览。 苍朔则继续稟报:“此外,抄得良田三十万顷,庄园、別院、商铺共计一千三百处。珍珠玛瑙、玉石古玩等,已装满两百余箱。” 他略作停顿,眉宇间掠过一抹冷冽的怒意,续道:“至於各地盐引、盐票及私盐仓廩之数……更是难以计量。” 言毕。 林烬並未立即回应。 他只静静翻阅手中帐册,越往后,记录越令人心惊。 史家垄断盐路数百年,所积財富,竟足以供养整个大渊百姓三年衣食无忧! 实在骇人! 片刻。 他缓缓合上帐册,深吸一口气,决断道: “拨五百万两予南域盐政司,作为盐政革新初始之资,提升盐农待遇。其余一律移交户部登记,充入国库!” 苍朔肃然抱拳:“末將遵旨!” 林烬挥手示意其退下,向后靠入龙椅,抬手轻揉太阳穴。 心头一块巨石,终是落地。 史家一倒,大渊国库空虚之困几乎彻底缓解。 往后行事,再不必因银钱掣肘而束手束脚。 至於苍朔诛杀多少史家党羽、清理多少依附盐商,他並不在意。 ——这些人,死不足惜。 …… 夜幕低垂,宫灯初上。 林烬起身,慵懒地舒展了一下筋骨。 正欲离开御书房,却见海公公自外疾步走入,面色微妙,趋步上前稟道: “陛下,史峰豪……死了。” “哦?” 林烬眉峰微挑,生出几分兴致:“细细道来。” 史峰豪绑架清寧,害魏景然重伤濒死,眼睁睁看著心爱之人被掳。 如今落入魏景然手中,其死状…… 必然不凡。 “回陛下。” 海公公嘴角轻轻一抽,即便是他这般歷经风雨之人,回想方才所见,仍觉脊背生寒: “魏百户先用细鉤,將史峰豪四肢筋络一寸寸挑断抽出,再以烧红的铁刷在他身上反覆刷洗三遍。” “其后匕首剜目,铁钳断舌,削耳斩指,更以精纯真气护住其心脉,令他清醒承受每一分痛苦。” 言至此。 他略顿,抬手拭去额角细汗: “待史峰豪已成血葫芦般的人彘,魏百户又命人自盐政司取来粗盐,揉入他每一处伤口。” “如此反覆折磨整日,方予最后一击,將其残躯剁为肉泥,投入茅坑。” “老奴离去时,天牢之內……已寻不到一片完整的皮肉,唯余一滩浓腥血污,气味冲鼻,久久不散。” 话音落下。 林烬心底泛起一丝凉意,这与他受过的现代教育格格不入。 但他迅速压下了这抹不適。 这里是皇权至上的古代,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身边人的残忍。 史峰豪绑架清寧、重伤魏景然时,又何曾讲过人道?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有些代价,就必须承受。 “他现在人在何处?”林烬问。 “魏百户浑身浴血,已回锦衣殿盥洗。说是稍后……要亲来叩谢陛下予他此番机会。” 林烬立即道:“快去告诉他,不必来了。朕准他休沐几日,好生调理心绪。” 他是真怕这小子心態彻底扭曲。 海公公躬身:“老奴遵旨。” 林烬长嘆一声,喃喃低语: “日后绝不能再让这小子审犯人了……阎王见了他,怕都得退避三舍。” 半晌。 林烬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將海公公所述那血腥画面逐出脑海,举步离开御书房。 坤寧宫內。 苏晚晴与燕惊雪正来回踱步,绝美的面容上写满隱忧。 “吱呀——” 殿门轻启。 二人同时转身,见是林烬,忙迎上前异口同声: “陛下,清寧可还安好?” “你们怎会知晓?”林烬微讶。 清寧今日才被救回,二人深居后宫,消息不应如此灵通。 燕惊雪轻声道:“是凤翎卫来报,说魏百户为心爱之人,在天牢中酷刑折磨仇敌,场面……极为惨烈。” 林烬苦笑。 幸而无人向她们细述具体情景,否则他真担心两人三日食不下咽。 凤翎卫中有部分人恰在后宫边缘巡守,偶能自外庭太监宫女处听得风声,倒也合理。 林烬落座,温声道:“清寧已无碍。” 苏晚晴奉上一盏清茶,美眸流转间漾起好奇:“陛下,这『心爱之人』……究竟是何情形?” 燕惊雪亦在一旁点头,眼中闪烁著期待听故事的光芒。 林烬淡然一笑,將魏景然与清寧之事娓娓道来。 尤其魏景然在御书房中对清寧所言,令二女听得眸光闪动,动容不已。 “没想到魏景然平日冷麵,竟有如此担当!” 苏晚晴轻声感嘆。 林烬轻啜些许茶汤,道:“理所应当。一女子愿为他捨命,他若仍无动於衷,朕第一个饶不了他。” 燕惊雪立於林烬身后,雪白的縴手轻搭在他肩上揉捏,眼波流转间闪过一缕狡黠: “陛下,您是不是……该赐婚了?” “急什么?” 林烬放下茶盏,似笑非笑:“等那小子亲自来求朕再说!” 苏晚晴与燕惊雪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 翌日。 连日晴好的天气似已到头,天空再度阴沉,仿佛正酝酿著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 林烬踏入御书房,一股暖意迎面而来。 银炭在兽炉中静静燃烧,融融暖流驱散了门外凛冽的寒气,令他通体舒泰,心神为之一振。 他才刚落座,殿外一名內侍已垂首入內,恭敬稟道: “启稟陛下,碎星宗宗主赵辰在殿外求见。他还……带来一名女子。” “女子?” 林烬眉梢微动:“宣。” 第246章 谁给她的胆子? 不多时。 赵辰带著一名女子踏入御书房。 但见那女子身姿窈窕,一袭月白长裙,裙摆与袖口皆以银线绣著细密缠枝莲纹,行走间似有暗香浮动。 她面容清丽,眉如远山,眸若秋水。 只是神色间自有一股拒人千里的冷傲,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姝。 “草民赵辰,携百璇宗主秦若瑶,叩见陛下!” 赵辰跪地行礼,声调恭敬。 一旁的秦若瑶也隨之跪下,姿態虽优雅,眉宇间却仍带著几分不易近的矜持。 林烬微觉意外。 视线落在阶下的秦若瑶身上。 他原只让赵辰去说服百璇归顺,不想这人竟直接將一宗之主带了回来? “平身。” “谢陛下。” 二人谢恩起身。 林烬开口,语调听不出情绪:“秦宗主,朝廷之意,赵宗主应已传达清楚。你此番亲至,所为何事?” 秦若瑶清冷的面上不见波澜,只微微欠身,道:“陛下,百璇愿归顺朝廷,只是民女有一不情之请。” “讲。” 林烬语气平淡,似一潭深水。 秦若瑶从容不迫,嗓音清越:“朝廷除需助我宗剿灭赤焰宗,並助民女突破大宗师巔峰之外……还望陛下颁旨,定每年春日期最盛之日为『百节』。” 她略顿,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並钦定由我百璇独家主持天下庆典,负责宫中与京城的百布设与庆典仪轨。” 话音落下。 林烬唇角几不可见地一勾。 好个秦若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乍听之下。 这要求於朝廷不过一纸詔书,还能彰显盛世气象。 可一旦应允,百璇便从江湖门派,一跃成为此一道上唯一的官方权威,地位再无人可撼动! 若他宗效仿,今日来个“百草节”,明日討个“千器典”,朝廷威严何存? 看似谦恭,实则藏锋。 林烬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頷首。 在秦若瑶隱含期待的注视中,他漠然出声: “你,可以走了。” 秦若瑶一怔:“陛下这是何意?” “呵。” 林烬一声轻笑。 轰——! 一股磅礴如山的帝威骤然降临,宛若苍穹倾覆,轰然压在秦若瑶肩头! 她苦修数十载的大宗师境修为,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虚设,连一丝抵抗的念头都生不出,便被硬生生压得跪伏在地! 周身瞬间被冷汗浸透,那张清丽绝俗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骇然。 这一刻。 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依仗,在这纯粹的、碾压式的力量面前,都被碾得粉碎!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嗅到死亡的气息,也第一次明白,何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林烬居高临下,声冷如冰:“朕確有意让百璇助织造司维繫纺织之业,但……” 他语锋一转,那精神上的重压仿佛又沉了数分:“並非非你不可!” 真是荒唐! 將那套厌弃男子的做派摆到朕的眼前? 谁给她的胆子? 自这女人踏入御书房起,那神情便似天下男子皆欠她一般。 这般姿態,实在令人不悦。 真以为有几分顏色,便可肆意妄为? “陛……陛下……” 秦若瑶银牙紧咬,艰难吐字:“此事於您……不过举手之劳……” 林烬淡淡道:“对朕而言,易如反掌。但,朕不愿!” “滚!” 一声冷斥,威压骤散。 秦若瑶猛地喘了口气,整个人伏在地上,曲线毕露。 尤其是那惊心动魄的腰臀弧度,令一旁的赵辰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然而—— 身体虽得自由,秦若瑶心头的恐惧却愈发深重。 方才那一瞬,她真切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终於惊醒! 眼前之人,不仅是九五之尊,更是陆地神仙! 绝非那些会拜倒在她裙下的庸碌之辈。 自己方才的言行,与自寻死路何异? 一旁。 赵辰艰难地將目光从那诱人的曲线上移开,心下一嘆。 天大的机缘送到手上,不知珍惜,反倒得寸进尺。 蠢得让人心疼! 秦若瑶僵在原地,不敢妄动,只得將求助的眼神投向赵辰。 四目相对。 赵辰暗嘆一声,转向林烬,拱手道:“陛下,秦宗主一时糊涂,还望陛下海涵,再予一次机会。若日后百璇於织造司有半分懈怠,届时数罪併罚,想必秦宗主也绝无怨言!” 秦若瑶此刻也回过神来,急忙伏地叩首,语带颤音:“陛下明鑑!赵宗主所言,正是民女肺腑之言!百璇定当竭尽全力,將功折罪,恳请陛下恕罪!” 她並未察觉。 林烬眸光带有讚赏的意味,看了一眼赵辰。 百璇確是织造司上选,但这秦若瑶的態度,却需好好敲打。 赵辰此刻出言,正是时候。 林烬蹙眉沉吟片刻,方道:“既然赵宗主求情,朕便给你一次机会。赤焰宗,朝廷会出手。至於你的境界……日后看你表现。” 秦若瑶如蒙大赦,再度叩首:“谢陛下隆恩!” 心底却涌起一阵悔意—— 那触手可及的突破契机,竟被自己亲手推开了。 林烬道:“即刻带领百璇部分弟子入驻云溟城,听候清寧调遣。若清寧满意,朕自有赏赐。” “民女遵旨!” “退下吧。” “是。” 二人恭敬行礼,躬身退出了那令人窒息的御书房。 直至远离到宫墙之下,秦若瑶才敢放任双腿一软,踉蹌扶住冰凉的廊柱,大口喘息。 她下意识地回头。 望了一眼那深邃的殿宇方向,朱红的大门在她眼中好似噬人的巨兽之口,令她心有余悸。 缓过神后。 她脸上儘是苦涩与后怕,转向赵辰:“赵宗主,陛下他……是否会因此对百璇心存芥蒂?都怪我一时糊涂……” 赵辰淡然一笑:“陛下胸襟似海,不会计较。不过……” 他话锋微转:“若你想让百璇更进一步,赵某倒有一拙见。” 秦若瑶眸中一亮,急忙施礼:“请赵宗主指点!” 赵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陛下既將皇朝纺织业交由清寧司正全权负责,可见对其信重。你若能得清寧司正认可,百璇何愁前路?” 秦若瑶仍有些困惑:“可我与此位清寧司正素无往来,如何能得她青睞?” 赵辰语声更低:“据我所知,清寧司正並未修习真气,前番还因实力不济遭人掳劫,陛下竟派了陆地神仙亲自救援。” 他停顿,意味深长道:“百璇功法最宜女子修习。你若倾囊相授,助其踏入武道,甚至……奉其为百圣女。那日后,百璇岂非……” 话未说尽,其意已明。 秦若瑶眼底骤然迸发出光彩! 这些年来,百璇处境日益艰难,全因宗內皆是女弟子,常受骚扰,遇强敌唯有忍气吞声。 说白了! 百璇在某些强者心里,不过是个予取予求的后园。 这正是她急於寻求朝廷庇护的缘由。 若依赵辰之计,將百璇与朝廷牢牢绑定,虽失却自在,却可保宗门安寧,未来甚至可能成为天下女子宗门的表率! 思及此。 她对著赵辰深深一礼:“多谢赵宗主点拨!此恩此德,百璇必不敢忘!” 赵辰摆了摆手,未再多言。 心下却是苦笑:“又成全一个。百草堂、百璇皆得了前程……莫非是名字带『百』字的缘故?看来我真该考虑將『碎星宗』改作『百星宗』了。” 与此同时。 御书房內,林烬並未在意二人后续。 只因那许久未闻的系统提示音,正於耳畔清脆响起,恍若天籟: 【叮——】 【恭喜宿主巡视百谷,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叮——】 【恭喜宿主巡视朱桥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247章 下一个,轮到谁了呢? 林烬唇角微扬! 北域各城待点亮的图鑑,已被他要求系统合併处理,自然不会有零星的提示打扰。 但! 百谷与朱桥城却是例外! 这两处地处南域,不在他先前要求的范畴之內。 此刻。 隨著秦若瑶的真正归心,以及苍朔將朱桥城衙门彻底清理乾净,系统的提示音便及时响起! “点亮!” 林烬心中默念。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百谷!】 【获得奖励:百精粹!】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朱桥城!】 【获得奖励:五气朝元丹*10!】 “啥玩意儿?” 听完系统提示,林烬猛地一怔,脱口而出。 侍立在一旁的海公公被这声惊了一跳,慌忙转头看向皇帝,脸上写满了不解与惊骇。 “陛下,您……您说什么?” “无事。” 林烬微微摇头,顷刻间恢復了平静。 五气朝元丹,他尚可理解。 虽然不知具体功效,但系统出品的丹药,向来不是凡物。 可这“百精粹”…… 名字听著,怎么透著一种娘们唧唧的气息? 他掌心一摊。 一个碧绿剔透、宛如琉璃凝铸的小瓶便出现在他掌心。 瓶內,琥珀色的液体微微荡漾,其间好似有万千细微星辉流转不息。 即便瓶口紧闭,一阵层次极为丰富、沁人心脾的百香韵,已丝丝缕缕瀰漫开来,令人神魂为之一清。 “倒是奇香!” 这是林烬的第一感觉。 这香气幽远深邃,似能洗涤神魂。 “系统,这东西有何用?” 他在心底发问。 【香沁肌骨,莹润玉体,寧神养心,微效通脉!】 系统的回答让林烬略感失望。 不能提升修为,也无法夯实根基,对他而言,近乎鸡肋。 好在。 系统后续的补充说明,让他眼底重新亮起一缕微光。 据系统所言,服用者將从此通体生香,魅而不妖,雅而不俗。 更能温和滋养经脉,改善体质,拥有静心凝神、摒除杂念的辅助效果。 至於疏通经脉? 效果极其微弱,对高阶武者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 仅凭那“通体生香”一条,便足以让世间绝大多数女子为之疯狂! “系统,孕妇可用否?” 【可!】 系统的回答乾脆利落。 林烬嘴边泛起瞭然的轻笑,低声自语:“看来,朕的两位爱妃,日后便要成为真正的『香妃』了。” 他隨手將百精粹收回系统空间,再次问道:“那五气朝元丹呢?” 【五气朝元丹:调和体內阴阳五行,固本培元,增寿二十年!】 林烬眉梢一挑,眸中闪过一丝惊异。 对於武者而言,境界突破自能延寿。 宗师境可寿至一百五十,大宗师境可达二百,而一旦踏入陆地神仙之境,更是能享三百载春秋! 看似二十年的增幅对高阶武者不算太多。 但若是一位寿元將尽、卡在大宗师巔峰只差临门一脚的老怪物呢? 这枚丹药,或许就足以扭转个人乃至整个宗门家族的命运! “不错,这次系统倒是大方。” 林烬满意的頷首。 十枚的数量,足够他做许多安排了。 他收敛心神,恢復帝王威仪,侧首吩咐道:“传朕旨意,命苍朔即刻前往赤焰宗,除恶务尽,一个不留!” 海公公神色一肃,躬身领命:“老奴遵旨!” 解决了赤焰宗,再有百璇入驻云溟城庇护织造司,纺织这边的布局,基本上就稳了。 就在这时! 一名內侍快步而入,跪地稟报:“启稟陛下,凌指挥使在殿外求见!” 林烬眼眸微抬。 神识感知到殿外几道熟悉的气息,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心道: “凌鸿这小子,在老丈人面前,倒是知道讲规矩了。” 他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向来拥有持刀直入御书房的特权。 此刻如此正式通传,显然是做给任明远看的。 “宣!” “是!” 很快。 凌鸿、任紫灵以及任明远夫妇几人步入殿內,恭敬行礼:“臣等,叩见陛下!” “平身吧。” “谢陛下!” 眾人谢恩起身。 林烬视线落在略显拘谨的任明远夫妇身上,含笑问道:“任爱卿,在京都这几日,可还习惯?” 任明远闻言,再次跪倒,忙道:“托陛下洪福,一切安好,京都之繁华,远超草民想像。” “不必多礼。” 林烬虚抬右手。 任明远这才在女儿任紫灵的搀扶下站稳,脸庞上仍带著几分受宠若惊。 “陛下。” 任紫灵上前一步,拱手道:“臣听闻史家已被苍將军依法惩处,九族尽诛。如今各大盐商群龙无首,家父认为,应儘快返回南域,重整盐路,以免生乱。” 林烬讚许地点点头:“爱卿所言甚是,此事確宜早不宜迟。” 他转而看向凌鸿,命令道:“凌鸿,你即刻率领十名盐政司专员,与紫灵一同,护送任爱卿前往皓月城。” “朕已调派三千玄甲军先行前往驻守,即日起,便以皓月城为南域盐政司治所!给朕用最快的时间,把盐务彻底抓在朝廷手里!遇有阻碍者,无论何人,先斩后奏!” 凌鸿单膝跪地,抱拳领命,语调鏗鏘:“臣,领旨!” “五百万两白银朕已拨付。” 林烬补充道:“待南域盐政司初步步入正轨后,再回京復命!” “遵旨!”凌鸿与任紫灵齐声应道。 就在几人行礼告退,即將转身离去之际。 林烬目光扫过任明远鬢角那几缕刺眼的白髮,心念一动,出声唤道:“且慢!” 几人立刻停下脚步,疑惑回身。 只见林烬手腕一翻,两枚龙眼大小、散发著氤氳气息的丹药凭空出现,缓缓飞至任明远与柳氏面前。 “此丹名为五气朝元丹,服之可增二十年阳寿。”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任明远与柳氏耳畔! 两人剎那间瞪大了眼睛,面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增寿二十年?! 这…… 这简直是神话中仙人才有的手段! 对於他们这等寻常人而言,人生百年,能有几个二十年? 这已非金银可以衡量,这是逆天改命的机缘! “陛……陛下……这太珍贵了……臣……臣何德何能……” 任明远嗓音颤抖,几乎语无伦次。 “服下吧。” 林烬起身,语气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大渊未来的盐路,还需任爱卿多多费心操持。” 扑通! 任明远与柳氏再无犹豫,直接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丹药入口即化。 任明远只觉得一股温润浩荡的暖流立时席捲四肢百骸,多年来操劳积下的沉疴隱痛竟如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鬢角,入手处竟是乌黑柔韧的髮丝! 一旁的柳氏更是激动地捂住嘴,眼中泪水涟涟。 她看著丈夫瞬间年轻了十数岁的面容,又感受到自己体內那蓬勃涌动、仿佛重返青春的活力,这种震撼,远比得到金山银山更令人疯狂! “陛下!” 任明远声音哽咽,竟不顾礼仪地以头抢地,磕得砰砰作响:“臣……臣愿为陛下,为大渊盐政,燃尽此生!!” 这一刻,什么金银財宝,什么权势地位,在这返老还童般的奇蹟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这份恩情,已非寻常君臣之谊,这是再造之恩! 林烬淡然一笑,袖袍轻拂:“朕,信你,退下吧。” 两人再次对著林烬深深一拜,这才在凌鸿和任紫灵的陪同下,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 林烬微吐浊气。 踱步至疆域图前,眼神锐利如鹰,缓缓扫过图上標註的各方势力与城池,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虞家的纺织,史家的盐业,已尽数落入朝廷掌控。 那么下一个…… 该轮到谁了呢? 第248章 爱妃,你想干嘛? 林烬指腹划过巨大的疆域图。 宇文愷制定的运河路线如一条巨龙,横贯南北。 然而。 龙脉必经之处,却依旧盘踞著几处梗阻。 他的视线依次掠过几个地名:锁云杨家、棲霞谷叶家、碧波沈家。 “史家已灭,叶家尚可谈判,沈家不宜撕破脸……” 林烬喃喃自语,指尖最终重重地点在锁云城上:“那么,就是你了,杨家!” 他眸中寒光一闪。 杨家主营茶叶,却多年未纳茶税,未行榷茶之制。 於公於私,拿它开刀,都是最佳选择! “来人!” 林烬令下,声音在御书房內迴荡,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名锦衣卫千户如鬼魅般现身,单膝跪地,恭敬应道:“属下在!” “带人前往锁云城,秘密调查杨家的一切事务,朕要知道关於杨家的一切!” “属下遵命!” 锦衣卫千户领命,身影霎时消失。 …… 坤寧宫。 暖意融融,薰香裊裊。 苏晚晴坐在软榻上,纤纤玉指轻柔的抚过一件小衣裳,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一侧。 燕惊雪秀眉紧蹙,略显笨拙的拿著针线,盯著手中的布料,迟迟不知如何下手。 身为凤翎卫指挥使。 若让她持剑杀敌,她当仁不让,但让她做些细致女红,比杀了她还难受。 好在。 她感知到熟悉的气息,顿时眼眸一亮,果断扔下手中的布料,盈盈起身,款款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 “谢陛下。” 苏晚晴习惯性的想去为林烬沏茶,却被他柔柔拉住手腕。 “爱妃先別忙。” 林烬脸上带著几分神秘笑意:“朕有礼物送给你们。” “礼物?” 两位佳人美眸立时流光溢彩,不约而同地围拢过来,伸出白皙縴手,满是期待地望著他。 那模样,像极了等待心爱果的少女。 林烬莞尔,手掌一转,那碧绿琉璃小瓶再次出现。 瓶身剔透,其中琥珀流光与幽幽香一同漾开,瞬间盈满室內。 “好独特的香味……” 苏晚晴微眯著眼嗅了嗅,秀眉微扬,眼底泛起动人的光彩。 燕惊雪亦是如此,目光带著探究与喜爱。 林烬遂將百精粹的妙处娓娓道来。 听到“通体生香”、“滋养玉体”的描述,两人眼中的期待之色愈浓,显然有些迫不及待。 见她们如此,林烬不由一笑,取过两盏乾净的茶盅。 拔开瓶塞。 剎那间。 那股原本淡雅的香仿佛被解开了束缚,变得更为浓郁醇厚,却丝毫不觉甜腻冲鼻,反而宛如置身於清晨的百园中。 每一种香都清晰可辨,和谐交融,带来一种奇妙的寧静与愉悦之感。 “尝尝看。” 林烬笑著將精粹倒入盅內。 苏晚晴伸出纤长手指,小心捏起茶盏,眨动著灵动的眼睛问道:“陛下,您不喝吗?” 林烬闻言失笑,摇了摇头。 他堂堂一国之君,若浑身散发香,成何体统? 两女相视一笑,不再犹豫,將盏中精粹一饮而尽。 精粹入喉,化作暖流散入四肢百骸。 不过片刻。 她们体表肌肤好似蒙上一层极淡的莹润光泽,更为奇异的是,缕缕清香自她们体內自然散发,縈绕不绝。 只见苏晚晴周身似乎瀰漫开一层极淡的、如兰似桂的幽香,清雅宜人,与她温婉的气质相得益彰。 而她身旁的燕惊雪,则隱隱散发出一股如雪中寒梅般的冷冽馨香,清逸而孤傲。 “感觉如何?”林烬笑问。 “很奇妙,身体暖暖的,很舒服。” 苏晚晴轻声回应,感受著自身的变化。 燕惊雪也难掩欣喜:“陛下,臣妾似有突破契机。” 林烬仔细打量著二人。 只觉她们本就绝丽的容顏,在香氤氳中更添嫵媚,眸光瀲灩间,媚意天成,一顰一笑,皆动人心魄。 他深深吸了口气,那糅合的冷暖香沁入肺腑,竟让他心旌微摇。 他心中一热,隨即挥了挥手,示意殿內侍立的宫女全部退下。 待殿门轻轻合上。 林烬忽然俯身,一把將还在感受经脉中真气变化的燕惊雪打横抱起。 “呀!” 燕惊雪猝不及防,轻呼一声,双臂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脸颊飞起红霞,那清冽梅香愈发浓郁。 “陛下……” 她语调微颤,带著一丝羞涩与瞭然。 林烬低笑,大步走向龙榻,將她稳稳置於锦被之上。 他目光灼灼,正欲俯身,却见苏晚晴也裊裊娜娜地走了过来。 她竟抬手,主动解开了宫装腰侧的系带,外衫隨之滑落,露出里面近乎透明的天蚕暖玉衣,將已有明显隆起、却更显圆润的曲线勾勒无疑。 林烬一怔:“爱妃,你想干嘛?” 苏晚晴眸泛秋水,眼波迷离,微微点头,嗓音软糯:“想。” 林烬立刻反应过来,看著她明显的孕肚,无奈又宠溺:“你还有孕在身呢,不能剧烈运动。” 苏晚晴却浑不在意。 逕自上前,张开玉臂揽住他的脖颈,吐气如兰:“陛下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她感受著小腹处那如同真气盘绕般的温暖感觉,柔声道:“臣妾腹中的孩儿非同一般,结实得很。再说……” 她將温软的身子贴近,又瞥了一眼榻上脸颊緋红的燕惊雪,眉梢眼角带著一丝狡黠:“再说……臣妾今日,只是给燕姐姐打个辅助。” 话音未落。 她与榻上的燕惊雪交换了一个眼神。 燕惊雪会意,亦是伸出手。 两女同心,稍一用力,竟是反客为主,將一时不察的林烬拉倒在了柔软的龙榻之上。 “你们……” 林烬话未出口,苏晚晴已轻笑一声,主动封缄了他的唇齿,带著那暖融香,热情生涩却坚定地发起了主攻。 燕惊雪亦从侧旁偎依过来,清冷香气融合,玉指轻抚过他的胸膛。 殿內。 芙蓉帐暖,春意盎然,唯有那交织的馥郁香,与隱约传来的细碎呜咽、低沉喘息,缠绵不去。 …… 第二天。 天色阴沉,铅云低垂,连风都静了,一副大雪將至的光景。 林烬睁开眼,温香软玉盈了满怀。 苏晚晴与燕惊雪一左一右依偎在他臂弯里,青丝如墨,铺散在枕畔,雪白的肩颈自锦被中微露。 寢殿內仍沉淀著昨夜那场痴缠后未曾散尽的馥郁香气。 想起昨夜的旖旎风光,他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动作极轻地抽身,小心为两位沉睡的爱妃掖好被角,凝望她们恬静美好的睡顏片刻,方才披衣起身,悄无声息地踏出了坤寧宫。 御书房內。 林烬刚落座,尚未定神。 殿內的阴影骤然扭曲,逐渐显化四道身影,跪於阶下。 他眼瞼微抬,眸底的寒芒一闪而过,冷声道:“调查清楚了?” 第249章 朕,带你去杀人! “回稟陛下!” 虚魘面色冷厉,肃然抱拳:“已调查完毕,顾逐野所陈之情,句句属实!” 林烬剑眉微凝,眸中寒光隱现:“细说!” 虚魘深吸一口气,字字如冰:“慕容梟麾下蓄养『黑梟卫』,专司暗杀、绑架、灭门等脏活。西荒境內,无论官商百姓,稍逆其意,轻则破家,重则灭门!” 林烬眸色深沉,静默不语。 “私设『血税』、『安边捐』等无数苛捐杂税,更將铁矿、马场、药材等命脉行业尽数垄断,吸髓榨油,中饱私囊。” 虚魘语速加快,恨意难平:“修建『景王宫』,强征民夫数万,累毙、病死者不计其数,尸骨……皆填於宫墙之下,以为地基!” 轰——!!! 帝威如狱! 龙威一闪而逝。 林烬胸中怒意翻涌,面上却愈发平静,只是那眼神,冷得能冻结灵魂:“好一个『景王宫』,继续!” “其子慕容威……” 虚魘声音低沉如铁:“性情残暴,犹胜其父!强抢民女不过寻常,更以虐杀为乐……” “慕容梟非但不约束,反觉此乃虎父虎子,多次派黑梟卫,將那些哭告无门的苦主全家屠灭,美其名曰……为其子『扫清首尾』,以此『磨礪』!” “混帐!!” 林烬终於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斥,御案上的茶盏被无形气劲震得嗡嗡作响。 “视朕的子民如草芥,视人伦纲常如无物!此獠,万死不足平民愤!!”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御书房中蔓延。 良久。 林烬缓缓抬起眼眸,瞳孔深处似有冰封的火山在酝酿。 他强压心头火气,再问:“顾逐野师尊,又是何情况?” 虚魘沉声道:“回陛下,顾逐野所言无误。慕容威当街强掳一幼女,欲行不轨,其师路见,实在无法坐视此等天人共愤之恶行,故而出手相救。” “就在其师携那女孩即將离城之际,被慕容梟亲自截住,悍然出手,將其师一身修为,当场废去!” 林烬手指摩挲著茶盏,双眼微眯。 能让慕容梟亲自出手镇压,顾逐野的师尊,必是陆地神仙之境。 如此看来。 顾逐野前来参加武举,应是受其师命。 师尊沦为废人,顾逐野若直接寻仇,无异於飞蛾扑火。 唯一合理合法且有能力剷除慕容梟的,便只有朝廷! 若能夺得武魁,面圣陈情,便可借朝廷之力,终结此獠。 虽有一丝借刀之意,但林烬並不介意。 若非顾逐野,待铁崑崙率军直抵天雄城,不明底细下与慕容梟交锋,恐遭不测。 那损失的,可是朝廷的柱石! “朕,知道了。” 林烬豁然起身,脑中意念微动,山河社稷图化为水幕呈现眼前。 如今大渊北域,除西荒外,已基本尽在朝廷掌控。 非是铁崑崙进军神速,实乃朝廷气运日益昌隆,诸多城池望风归附,玄甲军往往兵不血刃。 他驱散社稷图,目光如炬,凝视西方,断然下令:“来人!传令天听监,速令铁崑崙率军进发西荒!” “是!”殿外锦衣卫凛然领命。 林烬徐徐吐出一道浊气,挥退夜不收眾人,迈步离开御书房。 片刻后。 林烬踏入顾逐野暂居的宫苑。 正在凝神修炼的顾逐野骤然睁眼,起身冷漠道:“何事?” 林烬无视其略显无礼的姿態,语意不带丝毫感情: “朕,带你去杀人。” …… 天雄城。 坐落於大渊皇朝北域西陲,雄踞西荒界域之核心,乃是此方天地间最为庞大的巨城。 背倚连绵险峻的北邙山脉,山脉中蕴藏著丰富的铁矿与珍稀药材。 两日后。 林烬端坐於神骏的赤炎马背上,手握韁绳。 锐利视线扫过前方那巍峨高耸、城墙如龙的巨城,心中亦不由暗赞: 此城规模,几近两个铁脊城之巨,不愧西荒第一雄城之名。 身侧。 顾逐野体內杀伐刀气难以抑制地涌动,双眸泛起猩红之色,身躯因极致的仇恨与压抑而微微颤抖。 仇敌就在眼前,他几乎难以自持。 林烬侧首,冷声告诫:“若想此刻送死,朕,绝不拦你。” 顾逐野闻言,心神一震。 他深知,即便自己体质特殊,全力爆发或可抗衡宗师后期,但在陆地神仙面前,依旧如同螻蚁。 思及此。 他猛地吸入一缕长气,眉头紧锁,硬生生將那沸腾的杀意与刀气压回体內。 林烬见状,满意頷首。 能在这等血海深仇面前勒住心魔的韁绳,此子心性之坚韧,远超其天赋。 无法驾驭自身怒火的天才,终究只是力量驱使的野兽,而非掌控力量的强者。 二人进入城中。 城外看是雄伟繁华,城內却是一片异样萧条。 街道虽宽,行人却稀,两侧摊贩寥寥,多数店铺更是门户紧闭。 一股无形的压抑气氛瀰漫在空气之中,沉重得使人心臟发紧。 “何时动手?” 顾逐野嗓音沙哑,已是迫不及待。 林烬未答,眸光倏地转向前方—— 只见数道身影携著不善之气,正大摇大摆而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低声道:“急什么?这不,有找死的主动送上门了。” 话音未落。 数十名身著漆黑甲冑、手持森然长刀的卫士已疾步上前,將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者是一面泛蜡黄、眼袋深重青年。 他脚步虚浮,显是长期沉溺酒色掏空了身子。 一双三角眼闪烁著奸猾与戾气,此刻正用极度贪婪的目光死死盯著赤炎。 他趾高气扬地抬手指点,语气囂张至极: “外来的小子!你胯下这匹牲口,本少爷瞧上了!识相的,赶紧给爷滚下来,磕个头把马献上……” 林烬闻言,非但不怒,反而笑了。 他轻轻抚摸著赤炎的鬃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顾逐野听: “听见没?有人说你是牲口。” 赤炎马通人性的打了个响鼻,碗口大的蹄子不耐烦地刨著地面,铜铃大眼里满是鄙夷,仿佛在说—— 这傻逼是不是瞎? “哼!” 青年並未听到林烬的低语,冷哼道:“否则……让你见识见识,在这天雄城,得罪我慕容威是什么下场!” 第250章 你,也一样,给朕跪下! 闻言。 林烬眉梢微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刚进这天雄城,就撞上了正主儿。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著眼前囂张跋扈的青年,心底冷笑。 这就是慕容威? 观其气息,虽有八品武道境界,却虚浮不堪,根基孱弱,恐怕连个扎实的五品武者都能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至於他身边那些身著漆黑甲冑、煞气腾腾的卫士,想必就是那“大名鼎鼎”、专司脏活的黑梟卫了。 清一色三四品的实力。 这慕容梟,倒真是有些手段,能蓄养起这般精锐私军。 “妈的!你耳朵聋了还是嚇傻了?本少爷的话你没听见?” 慕容威见林烬久久不语,顿感被轻视,怒火腾地上涌,厉声喝道:“给脸不要脸!让他跪下!” 號令出口。 黑梟卫瞬间靠近,手中森寒大刀反射著寒芒,气机牢牢锁定林烬,显然准备用强。 顾逐野眸中凶光暴涨,体內真气如狂潮涌动,五指已紧紧扣住腰间墨色刀柄,杀意险些要压抑不住! 但! 林烬却微微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一群螻蚁,何须出手。” 林烬语声平淡,蕴含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顾逐野一怔。 街道两侧,躲在店铺门缝、窗欞后的天雄城百姓,也忍不住为这外乡人捏了把冷汗。 心中暗嘆: 倒霉的傢伙,运气忒差,刚进城就撞上这活阎王,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了! 嗖! 就在黑梟卫刀锋即將及体的瞬息,一道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玄翳犹如鬼魅般极速闪动,来得突兀,去得更是无声无息,眨眼便融入建筑阴影之中,恍若从未出现。 可那些气势汹汹的黑梟卫,却宛若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立原地。 “都他娘愣著干什么?动手啊!” 慕容威见手下不动,愈发恼怒。 可惜,他言语未落—— “噗通!” “噗通!” “噗通!” 接连的闷响传来。 那些黑梟卫有如被割倒的稻草,悄无声息地栽倒在地,生机全无,身上不见半点血跡,却已命丧黄泉! “嘶——!” 四周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他……他杀了黑梟卫?” “怎么做到的?根本没看见人出手啊!” “疯了!真是疯了!敢在天雄城杀慕容少爷的人,他別想活著出去了!” 窃窃私语如潮水般在街道暗处涌动。 慕容威此时也反应过来,脸上叫囂气焰一滯,隨即转为更深的怨毒。 虽成了光杆司令,他竟丝毫不惧,反而挺直了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厉色道: “好!好小子!有种!敢在天雄城杀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他强作镇定,色厉內荏地指著林烬:“是条汉子就別跑!给本少爷在这儿等著!不將你碎尸万段,老子就不姓慕容!” 说完,他竟还想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 “呵。”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让你走了吗?” 嗡——! 话音落下的顷刻。 铺天盖地的恐怖威压沛然压下,精准无比地笼罩在慕容威身上! “跪下!” 二字如天宪,言出法隨! “什么?!” 慕容威面色剧变,只觉一阵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压在他的双肩之上,浑身骨骼噼啪作响,根本容不得他半点反抗!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令人牙酸。 “啊——!!!” 悽厉如杀猪般的惨叫划破长空。 慕容威重重跪倒在地,双膝立时粉碎,钻心剧痛让他脸庞扭曲,涕泪横流,口中兀自疯狂咒骂: “操你祖宗!狗杂种!老子一定要宰了你!把你剥皮抽筋!啊——!!” 林烬面无表情,好似没听到那污言秽语,只是眸光微抬,望向远处街角。 强横且暴戾的气息,正由远及近,急速逼近! “慕容梟,来了。”林烬低声自语。 身侧。 顾逐野握刀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轻响,猩红的血丝瞬间爬满他的眼瞳。 仇人就在眼前,那滔天的恨意,几乎要衝垮他理智的堤坝。 他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其千刀万剐,以祭师尊在天之灵! 下一刻。 轰! 一道身影裹挟著风雷之势,轰然降临,稳稳落在不远处街心,地面都为之一震。 来人身穿一袭藏青蟒袍,年约四五十岁。 相貌阴鷙,一双三角眼闪烁著毒蛇般的冷光,鹰鉤鼻下薄唇紧抿,颧骨高耸,透著几分刻薄与狠戾。 他周身气息浑厚雄浑,赫然是陆地神仙中期的强者。 当下虽强压著怒意,但那眼底瀰漫的杀机,近乎凝成实质,令人不寒而慄。 正是西荒的土皇帝,景王—— 慕容梟! “父王!救我!快救我啊!!” 慕容威见到救星,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扯著嗓子嚎哭求救,拼命挣扎,却依旧被那无形压制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慕容梟视线扫过儿子碎裂的双膝,以及满地无声无息的黑梟卫尸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霍然抬头,毒辣的目光直视端坐於马背上的林烬,声音冰寒刺骨: “小子,现在跪下磕头认罪,本王或许……还能赏你一具全尸!” “呵呵。” 林烬轻笑一下,双臂交叉,隨意地俯身在马背上。 那眼神,活像在看一只奋力嘶鸣的螻蚁,充满了极致的轻蔑: “区区一个藩王,也敢在朕面前犬吠?谁给你的胆子?” 他嗓音陡然一沉,挟著无上威严:“你,也一样,给朕——跪下!” 轰——!!!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十倍、百倍的恐怖威势,猛然自林烬体內迸发! 恰似九天银河倾泻,又似万丈山岳崩塌,带著毁天灭地的煌煌天威,朝著慕容梟碾压而去! “朕?” 慕容梟瞳孔骤然收缩,林烬的自称让他心头剧震。 大渊皇帝,林烬? 他竟亲自来了?! 惊愕只是一瞬,隨即被无尽的狂妄取代。 就算你是真龙天子,到了我这西荒之地,是龙你得盘著,是虎也得臥著!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慕容梟冷哼一声,陆地神仙的修为全面爆发,就欲硬抗这帝王之威。 然而! 就在他真气运转,准备硬扛的剎那,脸色猛地煞白! 那碾压而来的哪里是什么气势? 分明是整个天地都在与他为敌! 是整片西荒的意志都在排斥他! 那股力量,浩瀚、苍茫、不容抗拒! “不……不可能?!” 他惊骇欲绝,疯狂催动经络中的磅礴真气,脖颈青筋根根暴起,脚下坚硬的青石板因他的抵抗而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噗通!” 在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在西荒作威作福、只手遮天的景王慕容梟,如同他儿子一般,腿弯一软,结结实实地跪倒在地! 膝盖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 死寂! 整个街道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他刚才自称『朕』?他是皇帝陛下?!” “慕容梟……慕容梟跪下了!他居然跪下了!”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了啊!!” “陛下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短暂的沉寂后,是如山呼海啸般的狂喜与宣泄! 那些原本躲藏在屋內的百姓,此时纷纷涌上街头。 他们泪流满面,激动得浑身颤抖。 许多人更是直接跪伏在地,向著林烬的方向叩拜,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怨恨与屈辱,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对皇帝的拥戴与狂呼! 林烬眼波扫过这些面容枯槁、衣衫襤褸,此刻却激动万分的百姓,看著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胸中那股杀意,愈发凛冽,如万载寒冰。 他轻夹马腹,赤炎马迈著沉稳而充满压迫感的步伐,来到跪地的慕容梟身前。 “慕容梟。” 声量不高,却带著雷霆般的帝威,清晰地传遍四方:“你,可知罪?” 第251章 百姓怒火,彻底引爆! “哼!” 慕容梟怒哼一声,脖颈青筋暴起。 体內真气狂暴衝撞著无形的禁錮,面上却强撑著桀驁。 他猛然抬头,视线狠毒的迎上林烬:“本王执掌西荒,功盖一方!何罪之有?!” “何罪?” 林烬眸中厉色一闪,声调陡然扬起,如利剑出鞘。 “你私养黑梟,屠戮无辜,横徵暴敛,敲骨吸髓,更为一己私慾,强征民夫,以万千尸骨垒砌你的景王宫!” “你纵子行凶,虐杀百姓,事后更行灭门之举,丧尽天良!” “这累累血债,罄竹难书,你还敢说无罪?!” 声落! 磅礴的天地之势轰然压下,使得慕容梟周身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呵呵……哈哈哈……” 慕容梟发出一阵低沉而扭曲的冷笑。 他抬起头,脸上不见恐惧,只有一种混合著讥讽和怨毒的神情。 “林烬,你管这些叫罪状?” 他嘶哑道,眼神扫过周围激愤的百姓,如同在看一群躁动的牲口。 “在本王眼里,这不过是治理封地的日常!牛羊生来就该被剪毛、食肉,这些贱民能活在慕容家的庇护下,本身就是恩赐!” 他猛地看向林烬,声音拔高,带著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你把他们当人看,坐在龙椅上惺惺作態。可你心里清楚,歷朝歷代,哪个江山不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你今日杀我,不是因为我『有罪』,而是因为你贏了,所以你掌握了定义『罪』的权力!” “你我本质上都是掠食者,区別只在於,我吃相难看,而你……既要吃人,又要立牌坊!” 这段话,宛如点燃了火药桶! 周围百姓积压已久的血海深仇,被彻底引爆! “慕容老贼!你个畜生!你还我儿子命来!” “我女儿就是被你那畜生儿子活活打死的!你不得好死!” “杀了他!陛下,杀了他为我们报仇啊!” 哭嚎声、咒骂声、怒吼声匯聚成一片愤怒的海洋。 无数双赤红的眼睛死死钉在慕容梟父子身上,那目光中的恨意,几乎要將他们千刀万剐,生啖其肉!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冰寒到极致的弧度,余光掠过一旁早已嚇瘫、屎尿齐流的慕容威。 “很好,既然你信奉弱肉强食……”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带著最终的审判:“那朕,便让你亲身尝尝,何为真正的弱肉强食!” 慕容梟心头剧震。 不祥的预感瞬间攫紧了他的心臟。 “你……你想做什么?!” 林烬没有回答。 手指轻抬,一泓冷厉剑光悄无声息地闪过,顷刻刺穿了慕容威的丹田! “啊——!!!” 刺骨剧痛传来,慕容威瘫倒在地,发出悽厉惨叫。 体內真气飞速消散,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笼罩了他,他大口喘息著,连抬头的力气都已失去。 “威儿!!” 慕容梟目眥欲裂。 他堂堂西荒之王,陆地神仙中期的武者,在大渊皇帝面前,竟如婴孩般无力! 这现实让他惊怒交加,更感绝望。 “放心。” 林烬嘴唇轻扬,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你儿子,暂时死不了。” 说著。 他指尖涌出一股精纯真气,牢牢护住慕容威的心脉,使其生命力异常顽强。 隨即。 他不理会双眸血红、恨不得生食其肉的慕容梟,转身面向四周百姓,声音漠然如冰: “现在,他是你们的了。” 剎那间。 百姓愣在当场,似乎未能立刻明白皇帝之意。 “畜生!我杀了你!!” 就在这时。 人群中响起一道饱含血泪的咒骂。 一道中年身影发了疯似的衝出,对著慕容威狠狠一脚,將其踹飞数米! 腹部遭受重击,慕容威痛得几乎昏厥,呼吸一滯,连哀嚎都发不出。 这一脚好似號令,其他百姓当即反应过来,犹如决堤的洪流般蜂拥而上,对慕容威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每一双眼睛都是猩红的,泪水混合著多年的屈辱与仇恨,肆意流淌。 天雄城內,无人不曾受过慕容威的欺凌。 此刻,积鬱的怒火彻底爆发! “住手!你们这群贱民!都给本王住手!” 慕容梟看得肝胆俱裂,嘶声咆哮,声音却淹没在民眾的怒潮中。 他拼命挣扎,那无形的束缚却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著爱子被往日视若草芥的“螻蚁”践踏。 “反了!都反了!本王的黑梟卫必將尔等屠戮殆尽!一个不留!一个都不留!!” 听到“黑梟卫”三字。 林烬顿时挑眉,咧嘴一笑:“你不说,朕还差点忘了。” 他眸光冷冽扫视四周,沉声喝道:“黑梟卫,助紂为虐,罪无可赦!一个不留!” 话落。 四周阴影瞬间涌动,骤然化为无数道黑暗利箭,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转眼消失无踪! 一侧的顾逐野惊愕万分。 方才那一瞬,他清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儘管气机並非锁定自己,仍让他心慌不已。 他看向身旁威仪深重的大渊皇帝,內心暗凛:大渊皇帝,深不可测! 慕容梟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动,不好的预感再次浮现,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百姓的怒骂、翻飞的尘土、慕容威悽厉变调、最终微不可闻的嘶嚎,化作一曲復仇的悲歌。 这场失控的宣泄,直至眾人力竭,才渐渐平息。 林烬轻轻挥手,百姓们虽仍沉浸在復仇的激盪中,却依旧顺从地后退数步。 场中,慕容威已不成人形。 他浑身浴血,面目肿胀难辨,四肢以诡异的角度弯折著,气息奄奄,仅凭心脉处那一缕精纯真气吊著最后一口气,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断绝。 林烬抬手虚握,直接將生死不明的慕容威凌空抓至面前,对著状若疯魔的慕容梟笑道: “慕容梟,你应该感谢朕。若非朕,你儿子早已死上百次了。” 的確。 若无他那股真气护持,慕容威在百姓第一波怒火中便已毙命。 “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慕容梟面容狰狞如恶鬼,声音破锣般地咆哮。 林烬却毫不在意,转向旁边的顾逐野,淡淡道:“该你了。” 顾逐野隱晦点头。 “鏘——” 腰间墨色长刀应声亮刃。 他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嚮慕容梟,沙哑的声音带著刻骨的血仇:“慕容梟,你废我师尊修为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慕容梟死死盯著顾逐野,眼中唯有疯狂的仇火与杀意,毫无悔悟,甚至带著一丝茫然—— 他根本记不起顾逐野的师尊是谁。 第252章 陛下是不是忘记俺的老本行了? 於他而言。 那不过是隨手碾死的一只蚂蚁,何须掛心? 顾逐野见状,心中悲愤更甚! 他不再多言。 身形一定,手中墨色长刀倏然翻转,寒芒如毒蛇吐信,刀尖已稳稳地点在慕容威心口。 他没有立刻刺下。 而是抬眼,视线如万年冰锥,狠狠刺嚮慕容梟—— 他要让这老魔,清清楚楚的看著这一切! “贱民!你敢!!” 慕容梟瞳孔骤缩,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吼。 下一刻! 噗嗤——! 长刀精准而狠厉地贯穿心臟,透背而出。 “不——!!!威儿!我的威儿啊——!!” 他老年得子,视若性命,將毕生野心与希望皆繫於此子一身。 如今亲眼见他惨死刀下,登时心神俱碎,肝肠寸断! 他疯狂挣扎,披头散髮,状若疯魔厉鬼,眼神牢牢钉在顾逐野身上,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寢其皮! 顾逐野面无表情。 手腕一拧,长刀抽出,带起一蓬血雨,隨即刀光如匹练般再度挥砍! 寒光闪过,慕容梟悽厉的咆哮戛然而止。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怒目圆睁,面容死死定格在极致的不甘与怨毒之中。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顾逐野的脸颊上,他却恍若未觉。 他“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望著地上那双目圆瞪的头颅,眼眶中热泪终是汹涌滑落,声音沙哑哽咽: “师尊……徒儿……为您报仇了!” 手刃仇敌的快意如潮水般退去,隨之涌上的是无尽的空虚与悲凉。 大仇得报。 可那个会摸著他的头,赞他“刀法有进益”的慈师,再也回不来了。 他闭上眼,任由泪水混著仇敌的血,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林烬在一旁静静看著,嘆了口气,並未打扰。 他挥了挥手,命人將慕容梟的头颅高悬於天雄城墙最高处,昭告其罪。 其尸身,则交由激愤未平的百姓处置。 不多时。 林烬负手立於巍峨的城门外,漠然凝视著城头那颗仍在滴血的头颅,眼眸幽深如寒潭。 慕容梟之恶,万死难赎其罪。 顾逐野直接了结其性命,反倒便宜了他,给了他一个痛快。 或许对顾逐野而言,让这仇敌多喘息一瞬,都是无法忍受的煎熬。 轰隆隆——! 就在此时。 身后传来沉闷如雷的轰鸣,大地隨之轻微颤动,仿佛有钢铁洪流正奔腾而至。 林烬眼瞼微抬,唇角勾起一抹早已料到的弧度。 “陛下!俺老铁来了!” 声到,人到! 一道铁塔般的魁梧身影如旋风般掠至近前,轰然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如洪钟:“铁崑崙参见陛下!俺没来晚吧?” 林烬轻轻摇首,语声冰寒彻骨:“率军,踏平景王宫,寸草不留!” 铁崑崙一愣。 抬头瞥见城墙上那颗狰狞头颅,心下顿时明了,咧嘴露出森白牙齿,狞笑道:“得令!兄弟们,隨老子冲!” 一声令下! 浩浩荡荡的玄甲禁军如黑色怒潮般涌入城內。 街道上的百姓见无数精悍兵卒涌入,当即惊慌失措,下意识便要四散奔逃—— 他们还以为是慕容梟的援兵到了。 “父老乡亲们,莫怕!” 铁崑崙运足中气,声震长街: “我等乃陛下亲军,奉命剷除奸佞,踏平景王宫,只为还天雄城一个朗朗乾坤!绝不伤及无辜百姓一分一毫!” 闻听此言。 百姓们惊魂稍定,纷纷退至街道两旁,敬畏地看著这支军容鼎盛的黑色铁流滚滚向前。 …… 黄昏时分。 景王宫。 放眼望去,殿宇巍峨,金碧辉煌,其奢华程度竟堪比皇宫! 为了修建这宫殿,慕容梟徵发数万民夫,累死病死者无数,这简直是用人命和白骨堆起来的! 正殿內。 林烬望著那张豪奢到极致的太师椅,面沉如水,並未坐下。 一旁的铁崑崙满脸怒容,眼中杀意几乎要溢出来,抱拳粗声道: “陛下,初步清点,光是库房就抄出黄金八十多万两,白银超五百万两!珠宝字画更是数不胜数!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听罢。 林烬眼中厉色骤现:“慕容梟这老贼,刮地三尺,真是死有余辜!” 他想起入城时所见。 寒冬时节,百姓衣不蔽体,冻得瑟瑟发抖,而这景王宫內却温暖如春,穷奢极欲! 一股怒火霎时涌上心头。 铁崑崙虎目泛红,强压杀意,嗓音嘶哑地补充:“陛下……还在后宫暗室,找到上百名女子……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旁边屋里……还有几十具女尸……大多残缺不全,景象……惨不忍睹!慕容家父子,简直畜生不如!” 轰——! 一股恐怖气势自林烬体內爆发,整座大殿为之震颤。 他早知道慕容梟不是人,却没想到竟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数息后,气势收敛。 林烬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恢復冷静:“去找些心善妇人,好生照料这些女子,寻医问药,妥善安置。” 他语气斩钉截铁:“再將宫內所有金银珠玉,悉数分发给百姓!立刻派人採购衣、粮食,確保全城百姓安然过冬!” 言罢。 他环视四周这金雕玉砌、极尽奢靡的殿宇,目光骤寒,冷声令道:“至於这座宫殿……” “拆!” “传朕旨意,玄甲军全体出动,给朕將它夷为平地!所拆砖石木料,悉数用於加固城中百姓的房屋!” “是!陛下!” 铁崑崙应诺,毫不犹豫转身对麾下將领传达命令,雷厉风行。 突然! 铁崑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回身稟报导:“陛下,俺在宫內的一处偏殿发现了大量已经开採出来的铁矿石,堆得跟小山似的。那品质,相当不错!” “哦?” 林烬眉梢微扬:“你还懂这个?” 铁崑崙一脸无语,瓮声瓮气道:“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俺的老本行了?” 林烬一怔,隨即失笑摇头。 確实。 铁衣门以铸炼之术闻名天下,身为门中师叔祖的铁崑崙,自然是此道大行家。 “既如此,这些矿石便运回铁衣门,当作此番辛苦的酬劳。” 林烬大方地说道。 “嘿嘿,那俺就先谢过陛下啦!” 铁崑崙兴奋的搓搓手,眼中精光一闪,试探著问道:“那……城外那条铁矿脉,是不是也……一併送给俺铁衣门了?” “铁矿脉?”林烬眸中锐芒微绽。 他回想起虚魘的情报。 慕容梟垄断了天雄城的铁矿以及药材生意。 若无矿脉,如何垄断? 盐铁之利,自古便是国家命脉所在! 铁矿意味著源源不断的兵器、鎧甲、农具,意味著强大的军事潜力和稳固的统治根基。 掌控一条优质铁矿脉,其战略价值无可估量! 林烬按下思绪,袖袍一甩:“走,隨朕去看看!” 很快。 铁崑崙找来了一位熟悉地形的天雄城百姓带路。 林烬一眼认出,此人正是白天第一个衝出来,狠狠踹了慕容威一脚的那个中年汉子。 “原来是你。”林烬微微一笑。 那中年人见皇帝竟认得自己,激动的浑身一颤,慌忙跪地:“草民庞晨,叩谢陛下天恩!” “起来吧。” 林烬抬手虚扶:“前面带路。” “是,陛下!” 在庞晨引领下,眾人很快便抵达城北的北邙山脉。 顺著一条明显经过修整、还算宽阔的道路进入山脉深处,一片巨大的山谷呈现在眾人眼前。 山谷內,隨处可见开採的痕跡。 岩壁上凿痕累累,地上散落著工具,堆积的矿石泛著幽冷金属光泽。 林烬双眸微眯。 强大的神识蔓延而出,仔细感知著这片山脉的地气与矿藏分布。 片刻后。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条矿脉……储量惊人啊!” 话音刚落。 一道清越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 【叮——】 【恭喜宿主巡视北邙山脉,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253章 朕,许你们一个太平年景! “嗯?” 林烬眼帘微抬,眼底掠过一抹诧异。 他分明下令让系统將皇朝北域所有待点亮的图鑑全部合併处理,怎么这北邙山脉还单独跳出来提示? 念头一转,他便明白了缘由。 合併的是城池图鑑,而北邙山脉…… 可不属於城池之列。 “统子,你还真是认死理啊。” 林烬唇角微勾,內心默念:“点亮!”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北邙山脉!】 【获得奖励:镇狱玄铁!】 “金属?” 林烬眉峰轻挑,倒没什么失望。 上一次系统奖励的“地脉玄铁锭”,被锻造成曲辕犁的犁鏵与犁壁,大大推进了土豆的种植进程。 而这一次…… 单听“镇狱玄铁”这名字,就透著一股不凡。 他心念微动。 掌中已多出一块沉甸甸的乌黑金属。 这块镇狱玄铁约莫半截小臂长短,通体黯沉如夜,触手冰寒刺骨。 更奇特的是。 握持之时,连体內流转的真气都仿佛凝滯了几分,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隱隱压制。 林烬尝试以神识探入,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嘖,这么一小块,连铸把剑都不够。” 他正沉吟,身旁的铁崑崙却猛然瞪圆了虎目,死死盯著那玄铁,瓮声瓮气道:“好铁!真是好铁!” 林烬侧首:“你认得此物?” “不认得。” 铁崑崙摇头倒是乾脆,隨即又补充道:“但俺能感觉到,这块铁……不简单!里头有股子说不出的镇压意味。” 林烬淡然一笑,翻手將玄铁收回。 系统所出,必有其用,或许时机未到罢了。 他视线投向眼前绵延的矿脉,问道:“庞晨,此前开採铁矿的工匠何在?” 庞晨连忙躬身,语气带著难掩的激动:“回陛下,慕容梟伏诛的消息已传遍全城,工匠们闻讯,都……都欢喜地回家去了。” 林烬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慕容梟强征民夫开矿,定然不曾支付工钱,否则这些工匠岂会走得如此迫不及待? 他略一思忖,声线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铁崑崙,即刻派兵驻守北邙铁矿。此处,由兵部直辖!” 以此矿规模,足以锻造大量兵甲,乃是未来强军的根基。 “臣,遵旨!”铁崑崙抱拳领命,声如洪钟。 林烬又看向庞晨:“你回城后,联络原有工匠,铁矿重启。朕许他们,月钱一两银子!” “一、一两银子?!” 庞晨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要知道! 寻常矿工一日不过五文钱,月钱一两,足足翻了近七倍! 扑通! 他猛地跪倒在地,重重叩首,声音都已哽咽:“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林烬虚抬右手,目光却望向北邙山脉深处那片幽暗茂密的丛林:“那片林子,可有何特异之处?” 庞晨起身,恭敬答道:“回陛下,北邙森林除了一些寻常野兽,並无甚奇特。不过……珍稀药材倒是不少。” 林烬微微頷首。 药材之事,回京后交由丹鼎司处置便可。 夜幕低垂。 几人返回天雄城。 刚入城门,眼前景象便让林烬脚步微顿。 长街之上,火把如龙,成千上万的百姓黑压压跪满一地。 见到林烬身影,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与哭泣。 无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混杂著“陛下万岁”的嘶哑吶喊,匯聚成一股悲愴与狂喜交织的声浪,直衝云霄。 若非林烬雷霆手段剷除慕容梟,他们仍活在那暗无天日的恐惧之中,何来今日重生? 林烬立於万民之前,挺拔身躯在火光映照下更显深沉。 他徐徐抬手,嗓音平和却带著帝王独有的威仪,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慕容氏暴虐,已成过往。自今日起,天雄城当復生机,朕,许你们一个太平年景!”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闻言,叩谢之声愈发震耳,那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夜空。 好不容易安抚下群情激昂的民眾,林烬行至景王宫前。 玄甲军效率极高,不过几个时辰,宫墙已被拆毁大半。 照此进度,不出五六日,这座象徵著慕容氏暴政的宫殿便將彻底化为歷史。 拆下的砖石正被有序运往城中各处,用於加固民房屋基。 待採购的御寒物资抵达,天雄城的百姓,应能度过一个难得的暖冬了。 这时,顾逐野身影萧索地自远处走来。 他眼神空洞,步履间带著一丝虚浮,袍角与靴面上沾著些许未乾的泥泞痕跡。 林烬淡淡瞥去,眼眸在他衣袍的泥渍上一顿,心下便已明了。 大仇得报后,这小子便独自离开了天雄城。 去了何处,不言而喻—— 无非是去师尊墓前,告慰在天之灵。 “心中可还有留恋?”林烬开口。 顾逐野缓缓摇头,默然不语,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那柄墨色长刀—— 只因这柄刀,是师尊送的! 林烬不再多问,转向铁崑崙,下令道:“留一部玄甲军驻守天雄城。朕会令兵部儘快接管铁矿,並重建城中衙门。北域余下几城,速战速决,而后班师回朝!” “臣,领旨!”铁崑崙肃然抱拳。 林烬拍了拍他坚实的臂膀,对顾逐野道:“走吧。” 顾逐野依旧沉默,只是默默跟上了林烬的脚步。 …… 与此同时,天闕。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天幕阴沉,不见半颗星辰,唯有山风呼啸,带著刺骨的寒意。 峰之巔。 夜临一袭墨袍,静立崖边,深邃的眸光望向那无尽黑暗的天际,无人能窥知其心中所思。 嗖—— 破空声起。 千影如鬼魅般现身,恭敬行礼:“少主,东辽府境內各城已尽数落入朝廷掌控,包括……距天闕不远的城池,我们是否……” 他抬手,做了个斩切的动作,意味不言自明。 第254章 万劫魔刃! “不用!” 夜临轻轻摇头,表情漠然如冰。 自始至终。 他都未曾將朝廷的动向放在心里。 无论是玄甲军北上接管城池,还是天听监的飞鸟巡视,於他而言,皆如浮云过眼,不值一提。 他单手负后,缓缓转过身来,嗓音低沉:“媒介之事,进展如何?” 千影躬身,恭敬回稟:“回少主,缠怨秘境已开始溢散奇异能量,最多半月,便可正式开启!” “很好。” 夜临眼中掠过一丝满意之色。 只要秘境开启,取得足以承载转移之法的媒介,他便能迈入更高层次! 到那时。 所谓大渊皇朝,在他看来,不过螻蚁尘埃! 他略一沉吟,再次发问:“天闕之外的那些飞鸟,可还在盘旋?” “回少主,仍在。”千影答道。 夜临唇角牵出冷冽弧度,语出惊人:“三日后,撤销天闕古阵。” “少主!” 千影脸色骤变,声音中难掩惊急:“万万不可!一旦撤去古阵,我等便彻底暴露於朝廷眼下,再无屏障可依!” “呵……” 夜临轻笑一声,语调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傲然:“待本少主踏入第二重,何需倚仗屏障?——照做便是。” 见他心意已决,千影不敢再多言,只得垂首应命:“是,少主!” 待千影离去。 夜临抬眼望向远方,眸中厉色一闪而逝:“林烬,你我这一战,终是快要到了……” …… 大渊京都。 林烬回到皇宫时,已是夜深。 他正欲吩咐顾逐野回去歇息,忽然眉峰一凝,骤然转向远处—— 嗖! 一道锐利剑意破空而来,四周空气为之震盪! 顾逐野面色一凛,下意识握紧腰间墨色长刀,身形微沉,上前半步,隱隱將林烬护在身后。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或许! 皇帝为他復仇的那一刻,他便愿以身为盾,护其周全。 然而—— 林烬却神色从容,抬手轻按他肩头,淡声道:“无妨,是友非敌。” 话音方落。 一道青衫身影倏然浮现,一把抓住林烬手腕,口吻急切:“快,带老夫去见贵妃!” 林烬眉梢微挑,看著眼前这位失態的老者,似笑非笑道:“萧庄主,这深更半夜的,你一见面就要见朕的贵妃,怕是不太妥当吧?” 来人正是藏剑山庄庄主—— 萧炼。 他如此急切,林烬心中自然明了—— 定是叶归尘將苏晚晴腹中胎儿可能是“先天剑体”之事相告。 只是对方此时才来,倒让林烬略感意外。 “咳……是老夫失態了,陛下莫怪。” 萧炼也意识到不妥,鬆开手,略显尷尬地轻咳两声。 林烬不以为意。 引他与顾逐野一同走入御书房,赐座后道:“萧庄主,时辰已晚,爱妃早已安寢,不如明日再见。” 萧炼闻言,脸上难掩失望。 他方才破关而出,听闻“先天剑体”的消息,星夜兼程赶来。 此刻虽急切,却也知不便打扰。 “也罢,那便有劳陛下为老夫安排一处歇脚之处。” “不急。” 林烬微微一笑:“萧庄主来得正好,朕正有一事请教。” “陛下请讲。” “逐野,你过来。” 林烬招手唤来顾逐野,对萧炼道:“此子是此番武举状元,体质似有异常,还请萧庄主一观。” “哦?” 萧炼剑眉微扬,视线落在顾逐野身上:“小友,可否放开心神?” 顾逐野点头应允。 他虽感知不到萧炼的真气波动,但对方现身时那股仿佛能撕裂虚空的剑意,已让他心生凛然。 更何况。 能让陛下以礼相待之人,绝非凡俗。 萧炼並指如剑,一缕剑光陡然没入顾逐野身躯。 片刻后。 他眉头渐锁,看向顾逐野的眼神中,竟透出些许凝重,甚至…… 一抹几不可察的杀意! “萧庄主,如何?”林烬出声询问。 萧炼並未直接回答,眼光转向顾逐野腰间的墨色长刀:“此刀,可否借老夫一观?” 顾逐野双手奉上。 “鏘——” 长刀出鞘,一股凌厉杀伐之气迸发而出,却又转瞬收敛。 萧炼端详著刀身上诡譎的纹路,略一感知,唇边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以刀封魔,分化杀伐,再借外物相连,延缓侵蚀……想法不错,可惜手法略显粗糙。” 顾逐野闻言,眼底顿时腾起怒意。 此刀乃师尊所赠,是他唯一的念想。 纵使对方修为再高,辱及师尊,他也绝不退让! “此乃藏剑山庄庄主,凌驾於陆地神仙之上的存在。” 林烬的传音適时落入他耳中:“你若动手,朕不拦你。只是你死后,可有顏面去见你师尊?” 顾逐野身形一颤,想起师尊临终前叮嘱他“好好活著”的遗言,终是垂下头,紧握的双拳缓慢鬆开。 此时。 萧炼却將长刀归鞘,淡然頷首:“手法虽糙,应是受境界所限。若假以时日,必非池中之物。” 顾逐野一怔,心中怒意也徐徐消散。 能得这等强者一句称讚,师尊若在天有灵,也当欣慰。 “萧庄主,你方才所说的『手法』是指?他的体质究竟是……”林烬再度开口。 萧炼將刀递迴,目光重新落回顾逐野身上,直言不讳: “陛下,此乃万劫魔刃体。” “万劫魔刃体?” 林烬轻叩龙椅扶手:“听来不凡。” “何止不凡。” 萧炼容色肃然:“此体质者,体內封印著一头上古刀魔,可改造经脉、淬链真气,其杀伐刀气之盛,足以越境杀敌!” “数千年来,此体质共出世四次,而其结局……” 他语气一沉:“无一例外,皆被己身刀魔吞噬神智,沦为只知杀戮的凶兵,掀起大陆血雨腥风!” 顾逐野如遭雷击,脑海中轰鸣作响。 难怪…… 师尊他,至死都对自己隱瞒了体质的真相! 这瞬间的了悟,比萧炼的话更让他通体冰寒,踉蹌著几乎站立不稳。 林烬亦未料到。 顾逐野的体质虽强,却竟是一柄悬顶之剑,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通常而言,” 萧炼继续道:“此体质者多隱於暗处,待有自保之力方现於世。似他这般初入宗师便行走人前,倒是首例。”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话语中驀地带上一丝凛冽杀机: “依老夫之见——此子,不可留。” 第255章 我这一跪,天经地义! 萧炼根本没想过要瞒顾逐野。 以他的身份和实力,顾逐野是恨他也好,视他为仇敌也罢,他都不在乎。 猛虎岂会在意羚羊的想法? 顾逐野心头一紧,手掌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 他没有选择逃跑—— 主要是,也根本逃不掉! 林烬眉头微动,只淡淡扫了顾逐野一眼,便斩钉截铁道: “萧庄主多虑了,有朕在,绝不会让刀魔吞噬他的理智。” 顾逐野心中莫名一暖。 除了师尊之外,从未有人如此关心他,更不曾有人愿护他至此。 萧炼也不再多言。 对他来说。 若顾逐野真有被刀魔吞噬的那一天,直接杀了便是,没什么值得犹豫的。 “萧庄主。” 林烬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方才所说的『以刀封魔,分化杀伐』,是何意?” 萧炼视线落向顾逐野腰间的墨色长刀,解释道:“万劫魔刃体,刀魔存于丹田,与宿主共生共存。宿主实力提升,刀魔也隨之壮大。” “而有人铸就此刀,以特殊铭文符籙结成镇压阵法,將一部分刀魔气息封入刀中,將杀伐之气一分为二。” 他略作停顿,眼中掠过一丝讚赏:“这確实是个法子,能最大程度抑制刀魔成长。只可惜,铸刀者境界有限,待此子踏入大宗师之境,此刀便无用了。” 顾逐野眸光一黯,指腹轻轻摩挲刀柄,心底涌起怀念。 从小到大,师尊一直护著他。 如今师尊虽已不在,留下的这柄刀,却仍能护他很长一段路。 林烬屈指轻敲龙案,眸中精光一闪:“萧庄主,既然如此,可否重新淬链此刀,以更高境界加固封印?” “难。” 萧炼摇首:“这铭文已深刻刀身,重炼难免破坏结构,稍有不慎,反会引刀魔反噬,届时这小子必失理智。” 林烬微感失望,暗嘆一声,心道:“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 顾逐野生性坚韧,天赋绝佳,他实在不愿见这样一棵苗子沦为只知杀戮的魔物。 “不过……” 萧炼忽然又出言:“倒也並非全无办法。” “什么办法?”林烬追问。 萧炼道:“寻更高阶的金属,將完整的封印阵法鐫刻其上,熔炼之后,再与此刀融合重塑。” “如此便是在原阵之上叠加新阵,不破坏原有结构。熔炼时只需暂时封住他的识海,使刀魔无机可乘,应可成功。” 他微微一笑,道:“陛下若真想救他,老夫可回山庄寻一块合適的金属。” 林烬先是一怔,隨即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豁然开朗。 他总算明白。 系统所奖励的镇狱玄铁有何用处了,正是为此准备! “萧庄主好意,朕心领了。” 林烬徐徐摇头,笑道:“朕手中恰好有一块不错的金属,应当够用。” 想用一块金属换朕的人情? 这老傢伙,算盘打得倒响。 萧炼被看穿心思,也不尷尬,顺势道:“陛下,寻常金属恐怕不行。” 林烬掌中翻覆间,一块沉甸甸的乌黑金属赫然呈现。 “萧庄主看此铁如何?” 萧炼上前接过,指尖一触,眉峰骤凝。 “这金属……好奇特!” “此乃『镇狱玄铁』。” 林烬淡然道:“是朕不久前偶然所得。” “好铁!” 萧炼细细感知后,讚嘆道:“触之冰寒,自带封印之力,若熔入刀中,足以让他蒞临陆地神仙境而不受刀魔侵蚀!” 此言一出。 顾逐野猛地抬头。 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里,仿佛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 陆地神仙而不受刀魔所困…… 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萧庄主。” 林烬起身笑道:“至於鐫刻封印阵法一事,还需你多费心。” 萧炼也站起,毫不犹豫:“陛下放心,此事交给老夫!” 虽未討到人情,但皇帝既主动开口,他也乐得接下这份交情。 “陛下。” 萧炼將镇狱玄铁递迴,又道:“熔炼一事,最好由一位经验丰富、修为不俗的铁匠操刀,方可万无一失。” “当然,此事倒也不急。以此子天赋,即便身负特殊体质,短期內也难入大宗师。” 林烬轻点其头,未再多说。 说到铁匠,还有谁比铁崑崙更合適? 身为铁衣门师叔祖,打铁锻造是本行,再加陆地神仙修为,简直是天选之人。 待他自西荒归来,便可著手炼刀! “时辰不早。” 萧炼望了一眼窗外夜色,略一欠身:“老夫就不打扰了,明日……” “放心,明日定让你如愿。”林烬应道。 萧炼满意离去。 顾逐野立在原地,唇微动,欲言又止。 林烬看出他的迟疑,淡声道:“此事朕自有安排,你不必多想。” 话音未落。 顾逐野驀地屈膝跪地,恭恭敬敬叩首一礼。 林烬嘴角意味深长的扬起,单手负后:“你,不是不愿跪朕吗?” 顾逐野直起腰,声音沉静而坚定: “陛下为我师尊报仇,是一恩;为我解决刀魔之患,是二恩;未因我体质而杀我,是三恩。恩重至此,我这一跪,天经地义。” 林烬点了点头,袖袍一拂,一股柔和真气將他托起。 他上前拍了拍顾逐野的肩:“回去好好歇著,別想太多。” 顾逐野再次躬身一礼,转身退出御书房。 望著那道孤冷背影,林烬目光幽深。 这是一柄双刃剑。 用得好,將来会是大渊最锋利的战刀,所向披靡。 若用不好…… 杀了便是。 …… 翌日清早,大雪忽至。 不过片刻,宫檐殿瓦已覆上一层银白,整座皇城如披冰甲,肃穆静謐。 林烬慵然伸展腰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扇,一股凛冽寒气迎面扑来,激得人精神一振。 他望向御书房外那一片银装素裹的广场,雪落无声,天地寂然。 嗖—— 一道破风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赏雪之兴。 林烬无奈一笑,心道: “来得可真够早的。” 第256章 太初剑源! “陛下。” 萧炼一步踏入御书房,甚至来不及见礼,便脱口而出:“贵妃呢?” 林烬见状,不禁暗自莞尔。 你好歹也是五大圣地之一藏剑山庄的庄主,毫无庄重气度,若让外人瞧见,怕是要惊掉下巴! 他转过身,面上已带上温和笑意:“去请贵妃娘娘来此。” 侍立角落的海公公立刻躬身:“老奴遵旨!” 林烬回到龙椅坐下,出言招呼:“萧庄主,不必心急,坐下喝杯茶,稍候片刻。” 萧炼接过侍女奉上的热茶,隨手置於案几,苦笑道:“陛下有所不知,先天剑体对我藏剑山庄意义非凡,老夫实在难以自持。” 林烬但笑不语。 他自然明白—— 无论是先天剑体对剑道的超凡悟性,还是藉此打破剑冢封印、取出镇宗之剑的可能,都足以让这位剑道巨擘失却从容。 不多时。 在宫女的搀扶下,苏晚晴一手轻抚隆起的小腹,缓步走入御书房。 “臣妾,参见陛下。” 林烬尚未开口。 萧炼已是一个闪身上前,对著苏晚晴客气欠身:“贵妃娘娘,老夫藏剑山庄庄主萧炼,可否允老夫感知一下皇子状况?” 苏晚晴微怔,秀眉轻蹙,带著些许疑惑与担忧望向林烬。 见皇帝頷首允准,她这才柔声应道:“有劳庄主。” 待苏晚晴落座。 萧炼深吸一口气,並指如剑,一道温润平和的灵识如薄雾般瀰漫而出,极其小心地笼罩在苏晚晴腹间。 他闭目凝神,气机如丝如缕探入。 初时。 他面容平静,隨即眉峰微动—— 那腹中並非预料中先天剑体的亲和剑韵,反而有一团混沌未开的源初气息。 其中一道本源虽只惊鸿一现,却纯粹古老,宛如开天闢地的剑光,其本质之高,竟让他这剑道巔峰者也感到自身剑意如溪流见沧海! 少顷。 萧炼猛然睁眼,眸中精光暴涨,信手一挥,散去了探查。 林烬立即问道:“萧庄主,如何?皇子可是先天剑体?” 苏晚晴也抬起美眸,紧张地望去。 儘管已基本確认此子不凡,此刻仍不免心怀忐忑。 然而。 萧炼却是眉头紧锁,面色一凝。 林烬一怔:“难道不是?” “的確不是。” 萧炼语出惊人:“陛下,贵妃娘娘腹中皇子,绝非先天剑体!” 苏晚晴听罢,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为人母者,虽只求孩儿平安康健,却也盼其天赋异稟,不负皇恩,將来能承继大统,开万世太平。 林烬剑眉微蹙,神色间倒无多少失落,更多是疑惑—— 既有如此磅礴剑意,怎会不是先天剑体? 可萧炼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几乎按捺不住,恨不得上前与这说话大喘气的老傢伙理论一番! “此子,乃是万古无一,远超先天剑体的……太初剑源体!” “太初剑源体?” 林烬愕然,手掌安抚地按在苏晚晴肩头:“比之先天剑体如何?” “恕老夫直言。” 萧炼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在太初剑源体面前,所谓的先天剑体,与朽木废铁无异!” 一石激起千层浪! 御书房內霎时静的落针可闻。 饶是林烬身为帝王,心性沉稳如山,此刻內心亦如翻江倒海,震撼难言。 那千年难遇的先天剑体,在这太初剑源体面前,竟只配称为…… 垃圾? 萧炼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藉此平復激盪的心绪,连声音都带著微不可察的颤抖: “先天剑体,不过是肉身契合剑道,先天亲近剑器。而太初剑源体……其本身,就是『剑道』本源的显化!乃是太初玄黄开闢之时,天地间的第一缕剑之法则所化!” 他放下茶盏,神色无比肃穆:“此体质只存於上古传说,老夫亦只在庄內残破古籍中偶见只言片语。” “贵妃娘娘腹中那团剑源,其精纯程度犹在老夫毕生修为之上!此子降世,必將重塑此世剑道格局!” 话音落下。 林烬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晚晴倚靠著自己的身子因激动而轻颤。 即便身为天子,他也险些抑制不住澎湃的心潮! 太初剑源! 第一剑则! 这些字眼,无一不在昭示著这未出世皇子的惊天造化! 数息之后。 林烬强压下振奋,眉宇间却染上一抹忧色:“萧庄主,太初剑源体既这般霸道,降世之时,可会损伤母体?” 女子生產,本就是过鬼门关。 在这医疗条件有限的世间,稍有差池,便是无可挽回的悲剧。 与那虚无縹緲的无上体质相比,他更在乎苏晚晴的安危。 苏晚晴闻言,眼眶瞬间盈满感动的水光。 萧炼却坦然摇头:“陛下放心。剑源乃天地法则本源,温和醇正,非但不会损伤母体,反而会潜移默化,滋养娘娘经脉体魄,可谓益处无穷。” 林烬这才心下稍安。 此时。 萧炼大袖一拂,身旁顿时多了七八个大小不一的玉盒、木匣,灵气氤氳。 “陛下,这些是山庄珍藏的一些温养母体、增益剑道感悟的滋补灵药,聊表心意。” 林烬眼中一亮,毫不推辞,对海公公示意:“那便多谢萧庄主厚赠了。” 藏剑山庄底蕴深厚,这等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见海公公將灵药尽数收好,萧炼嘴角微扬,再次开口:“陛下,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 “萧庄主但说无妨。” “老夫……想求做这位皇子的记名师父!” 林烬彻底愣住。 他只听过记名弟子,这“记名师父”倒是闻所未闻! 萧炼面露惭色,坦诚道:“实不相瞒,以老夫之能,確实不配为太初剑源体之师。然,纵观整个大渊,於剑道一途的领悟能超越老夫的,暂无其人。” “故而,前期老夫或可为其引路筑基,但想必不出数年,老夫便再无资格教导於他了。” 林烬面露微笑。 对於这个提议,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他低头看向苏晚晴,见她脸上亦是欣然之色,便点头道:“此乃皇儿的福分。” 萧炼郑重拱手:“多谢陛下成全!” 隨后,宫女小心搀扶著苏晚晴离去。 萧炼重新落座,指尖轻抚茶盏边缘,话锋一转,切入正题:“陛下,对於那九霄圣宗,您打算如何处置?” 林烬眸光转冷,沉声道:“若能寻得净魂菩提兰,自然皆大欢喜。若实在寻不到……” 话未说尽。 但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已昭示一切。 “若实在寻不到……” 萧炼接过话头,语调淡漠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这九霄圣宗,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林烬心中微震,没想到萧炼竟如此乾脆利落地对一方圣地判下死刑。 转念一想,却也瞭然。 藏剑山庄如今几乎將全部希望寄託於未出世的皇子身上,已与朝廷深度绑定。 大渊之敌,自然也是山庄之敌! 叶霆渊重伤昏迷,九霄圣宗顶尖战力缺失,无人是萧炼对手,覆灭其宗,並非难事。 关键在於,其他圣地是否会趁机插手,分一杯羹? 还有那一直超然物外的佛门,是否会横加干预? 这些都是未知之数。 沉吟半晌。 林烬心念一动,想起一事,语气万分凝重地问道: “萧庄主,朕有一问,陆地神仙之上……是何境界?” 第257章 合併奖励,叩天之境! 萧炼一怔。 似乎没料到林烬会突然问起这个。 他垂首凝视盏中微漾的茶汤。 数息后,嘴角牵起一缕浅淡笑意,道:“此事虽涉天机,但对陛下而言,自有知晓的资格。” 话音落下。 萧炼並未继续,视线不著痕跡地扫过四周。 林烬立时会意。 “都退下。” “是!” 侍立一旁的海公公心领神会,知道接下来的谈话非同小可,当即躬身,领著御书房內所有宫女与內侍悄声退去。 待眾人尽去。 萧炼声音转为沉凝,徐徐道:“陆地神仙之上,乃是……天人境!” “天人境?” “不错。” 萧炼頷首,继续道:“然则,在陆地神仙与天人境之间,尚存一个承接过渡的境界,谓之——叩天境!” 林烬剑眉微扬:“类似於大宗师之上的半神之境?” 萧炼点头:“形似而神异,划分更为精微。” 他略作停顿,语声愈发厚重:“此境,乃是以凡俗之躯,叩问天道之门,初窥天人玄奥。如今天道封禁,无人可直破天门,唯有一步一重天,层层叩问而上。” 林烬瞭然。 天路断绝,武者只得循阶而上,一次次尝试叩响那九天之上紧闭的门扉。 难怪萧炼对太初剑源体这般看重,想必是將其视作有望衝破天地桎梏,真正开启天人大道的钥匙。 林烬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身负系统,本就超脱於此界天道规则之外,区区封印,何足道哉。 片刻。 他收敛心绪,再次问道:“叩天境共有几重?” “九重。” “不知萧庄主如今已叩至第几重天?” “第六重。” 萧炼坦言相告,並无遮掩。 林烬瞳孔微微一缩。 叩天九重,萧炼竟已行至中段,其实力放眼当世,恐怕已罕有匹敌。 难怪连九霄圣宗也不放在眼里。 即便叶霆渊未曾重伤,萧炼若要取其性命,想必也非难事。 见林烬沉吟不语,萧炼只道他是被这超越凡俗的境界所慑,出言宽慰道: “陛下无需过虑,以陛下之天资,登临叩天境,不过指日可待。” 林烬听闻,只是淡然一笑。 他胸中並无半分焦虑。 天赋或许寻常,但身怀系统,即便不能主动修炼,亦可凭藉系统奖励的修为层层突破。 叩天境而已,於他而言,並非遥不可及。 就在他欲要开口之际,一道清越的系统提示音於脑海中响起: 【叮——】 【恭喜宿主完成北域全境巡视,二十九城已合併,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眼底精芒一闪! 终於等到了! 北域二十九城图鑑一次性点亮,此番奖励,令他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他强压激动,於心底默念:“点亮!”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北域图鑑,奖励发放中……】 【奖励一:神通大將·李嗣业!】 【奖励二:武源传承·灌顶!】 【奖励三:灵植神树?玄运造化!】 【奖励四:专属秘境?龙渊洞天!】 系统提示音落下。 林烬心神剧震,饶是他身为帝王,心性早已锤链得坚如磐石,此刻脑海中也不由得空白了一瞬。 虽仅有四项奖励,但每一项听来都非同凡响! 他毫不犹豫,立刻逐一检视。 李嗣业,系统直接赋予的一位陆地神仙中期强者,天生神力,陌刀纵横,战功彪炳! 武源传承乃是旧识。 但此次系统出手极为阔绰,竟是足足八百年的精纯修为! 最令林烬心潮澎湃的,是后两项奖励! 玄运造化树—— 每月凝结一颗玄妙果实,功效隨机,或增武道感悟,或提修为境界,或延年益寿…… 虽结果不定,却能源源不绝產出! 此物必將极大增强大渊皇朝的底蕴! 而那龙渊洞天,则是一处独立的秘境小世界。 一经安置,便可生成一方超脱此界天地的特殊空间。 其中灵气浓度是外界的整整三倍,更惊人的是时间流速—— 洞天十日,外界仅过一日! 此乃修炼绝佳圣地。 唯有限制: 每人每月仅可在其中停留外界时间的七天,超时便会被秘境排斥。 即便这样,也足以令天下武者疯狂! 更妙的是,此限仅对生灵有效。 若於其中栽种灵药、作物,则不受此限。 外界一年,洞天內便是十年药效! 若种植寻常作物如土豆,外界三四日便可收穫一茬,从此大渊皇朝將再无饥饉之忧! “哈哈哈!” 想到妙处,林烬不禁抚掌大笑,眉宇间儘是酣畅淋漓的喜悦与激昂。 对面。 萧炼正將茶盏送至唇边,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一惊,险些呛到。 他抬头望向林烬,眸子里满是惊疑与担忧:“陛下,您……无恙否?” 莫不是知晓了仙境之上的秘辛,心神激盪之下,有些失態了? “无妨。” 林烬勉强收敛笑意,摆了摆手。 他无视萧炼探究的目光,於心中默念:“系统,接受武源传承!”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自灵魂深处响起。 端坐龙椅之上的林烬,体內好似有沉睡的巨龙甦醒。 气机如火山喷发般轰然暴涨,瞬息衝垮了陆地神仙境的壁垒,其势不减,向著更高远的层次发起了衝锋! 神识如经洗链,空前清明。 对周遭天地之力的感知与掌控变得无比清晰敏锐,仿佛挥手间便能引动风云。 四肢百骸充盈著前所未有的力量,一种挣脱了一层厚重枷锁的轻灵与自在感油然而生。 这正是踏入叩天境的玄妙体验! 良久。 林烬缓缓睁开双眸,所有外放的气息瞬间敛入体內,一切变化皆发生於电光火石之间,连近在咫尺的萧炼亦未察觉分毫。 只是萧炼眼中的忧色更浓,再次问道:“陛下,您当真无事?天道封禁虽固,然终有破局之人,陛下切莫过於执著,徒增心障。” 林烬闻言,脸颊上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轻轻摇头,眸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剑,直视萧炼,缓声问道:“萧庄主,你方才所言叩天境,可是如此?” 话语犹在。 他周身气息不再压制,沛然威压混合著真龙之气轰然扩散,竟將措手不及的萧炼逼得连退三步! 萧炼浑身剧震,双目圆睁,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失声惊呼: “这怎么可能?!” “叩天境……三重天?!” 第258章 龙渊洞天,玄运造化! “这怎么可能?!” 萧炼惊骇地僵在原地。 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死死锁在龙椅上的年轻帝王身上,宛若窥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陛下……你一直隱匿了修为?连老夫都未看透?” 他的嗓音里,带著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除此之外。 他实在找不出第二种解释。 就算是仙人转世,也绝无可能在瞬息之间,从陆地神仙后期一步跨入叩天境三重天! 林烬周身那沛然莫御的气息如潮水般收回体內。 他好整以暇地靠回龙椅,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而沉稳的“篤篤”声。 “萧庄主以为呢?” 他不置可否,嘴角噙著一抹难以捉摸的浅笑。 萧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海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重新审视面前这位年轻的帝王—— 那份超脱年龄的从容,那份面对九霄圣宗乃至自己时始终不变的淡然,时至此时,终於有了答案。 “是老夫眼拙了。” 萧炼苦笑摇头,眼神复杂难言:“陛下既已走到这一步……九霄圣宗,確实不足为惧。” 他忽然觉得。 自己先前那句“指日可待”的安慰,眼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林烬將他神情尽收眼底,徐徐起身:“萧庄主,可愿隨朕去个地方,一同看看我大渊新添的底蕴?” 萧炼一怔。 能被叩天境的皇帝称为“底蕴”的,绝非寻常之物。 他当即欠身:“老夫荣幸之至。” 二人步出御书房。 林烬在前引路,並未走向任何富丽堂皇的主殿,反而专挑宫墙间的僻静小路而行。 越往北走,人跡越罕至,唯有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 萧炼胸中疑竇渐生:陛下为何要带他来这片近乎荒废的宫苑? 如此行走约一刻钟后。 林烬踏入皇宫北侧一座匾额蒙尘、略显寂寥的宫苑。 “陛下。” 海公公见状急忙上前,“此处宫苑久未使用,已有些荒废了。” “无妨。” 林烬摆手:“传朕旨意,此殿更名为『龙渊殿』,命工部即刻派人进行简易修缮。” “老奴遵旨。” 海公公躬身领命退下。 隨后。 在萧炼不解的注视中,林烬走至殿前那片不算宽阔的广场中央,意念一动。 “系统,將龙渊洞天布置於此。” 【叮——】 【秘境入口一经確定,无法更改,是否確认?】 “確认!” 嗡—— 低沉的嗡鸣响彻寰宇。 一道难以言喻的流光自林烬体內迸发,悄无声息地没入广场青砖地面。 霎时间。 空中飘落的雪仿佛被无形之力凝滯,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悄然隔绝內外。 广场中央。 一扇古朴石门拔地而起,门中流转著深蓝色的幽邃光晕,如漩涡般缓缓盘旋,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纯净气息。 萧炼清晰地感知到,前方正有一方天地在悄然成形! 那不经意间散逸出的灵气,竟让他这等修为都感到心神一清。 他望向林烬的目光,已彻底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敬畏所取代。 这位大渊皇帝,究竟还藏著多少惊世骇俗的手段? 一炷香后。 异象渐敛,唯余那扇神秘石门静静矗立,证明方才一切並非虚幻。 林烬眉梢微挑,上前一步,將手掌按在石门中央。 秘境如同与他血脉相连,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作为回应,光华一闪而逝。 他侧身微笑:“萧庄主,可愿入內一观?” 萧炼下意识地点头。 二人举步跨入石门。 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约百平方公里的天地展现。 此处灵气充沛,竟是外界的数倍之多,气候温润如春,与宫外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 “独立空间?!” 萧炼环顾四周,瞳孔骤然收缩。 即便是传说中的天人境强者,也绝无开闢独立空间之能,林烬是如何做到的? 更不用说这洞天內的灵气浓郁如实质…… 这哪里是寻常秘境,分明是千年难遇的福地洞天! 此刻,林烬亦心有所感。 自他步入此地的瞬间,整个龙渊洞天的细微之处皆映照於他的识海之中,好似一念便可影响此方天地。 为验证此念。 他行至秘境中央,心念一动,抬臂轻扬。 轰、轰、轰—— 地面微震,青玉为基,金瓦为顶的数座宫殿应声拔地而起,雕樑画栋在灵雾中若隱若现,转瞬间便蔚然成观! “这……” 即便以萧炼的见多识广,此情此景,也不由瞠目。 凭空造物,这真是人力可为? “陛下,你这是……” “萧庄主不必惊讶。” 林烬淡然一笑:“这龙渊洞天乃朕之秘境,在此界內,朕自可隨心所欲。” 言罢。 他不理萧炼满脸的难以置信,走至新生宫殿前方,以足点地,心底默念:“系统,將玄运造化树种於此地。” 【叮——】 【玄运造化树一经种植,无法挪移,是否確认?】 “確认!” 一粒种子凭空显现,落入沃土。 大地轻颤间,种子飞速生根发芽,数息之內,便已化作一棵枝繁叶茂、冠盖如云的参天古树! 萧炼仰望著这棵神树,喉头微动,一时竟失语。 林烬视线落於树冠之间,那里零星悬掛著几枚流转著莹莹光华的果实,形似苹果,约有拳大。 他信手一挥,两枚果实轻巧落下,稳稳接在掌中。 “萧庄主,尝尝看?” “好。” 萧炼接过果实,一口咬下,果肉清脆,汁液甘润。 旋即。 他眼中精光一闪,多年困扰的剑道迷障,竟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陛下,这究竟是何种灵果?” 他情不自禁地抓住林烬的手臂,旋即意识到失態,触电般鬆开。 林烬平静道:“此树名为『玄运造化树』,所结果实即为『造化果』。服之者,机缘各异——或悟道明理,或提升修为,或延年益寿。” 言至此。 他略显无奈地轻嘆。 方才他也服下一枚,除了口感清甜,於自身並无明显神效,著实令人鬱闷。 他却不知,此时萧炼心湖早已掀起万丈波澜! 此等神果,若流落江湖,必引无数腥风血雨。 竟能让叩天境强者瞬间心生明悟,实乃逆天级的神物! 见萧炼仍沉浸于震惊之中,林烬笑道:“萧庄主若喜欢,不妨多用几枚。此树每月可结一枚造化果。” “一月一枚?” 萧炼眉峰轻挑。 虽不算极度稀少,但也绝非可隨意享用之物,一年不过十二枚之数。 然而林烬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几乎怀疑自己所闻。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林烬唇边笑意加深:“龙渊洞天內的时光流速与外界不同——此地十日,外界仅过一日。” 轰—— 萧炼脑中如有惊雷炸响! 时光流速之別? 这已非寻常秘境,近乎於是逆改天道法则的存在! “陛下……” 良久,他才勉强压下心中骇浪,声音微涩:“不知老夫可否……” “可。” 不待他说完,林烬便已頷首:“萧庄主若愿在此静修,隨时欢迎。不过,每人每月仅可在內停留外界时间的七日,逾期將被秘境自行送出。” 萧炼郑重躬身:“老夫明白,谢陛下恩典。” 林烬未再多言,转身踏出龙渊洞天。 望著年轻帝王渐行渐远的孤傲背影,萧炼神色凝重,心绪如潮—— 天机阁所预言的“变数”,究竟应於何人? 最初他以为林烬便是那变数。 后察觉太初剑源体,又疑心是那未降世的胎儿。 可如今看来…… 这位深不可测的年轻帝王,恐怕才是真正搅动天下风云的根源! 与此同时。 已回到御书房的林烬並不知萧炼心中所想。 他刚坐下不久,便见小禾那娇小的身影冒著大雪,踉蹌著急奔而来,发梢衣角皆沾满雪沫。 她顾不得拍打,气喘吁吁地急声道:“陛下……天、天闕……找到了!” 第259章 人去闕空! “確定?” 林烬瞳孔猛然收缩,身体前倾,语气中带著难以抑制的急切:“在何处?” 小禾咽了口唾沫,冰冷的空气將她精致的脸颊冻得通红。 她清晰稟报:“东辽府北端,雪涌江源头十里外的苍昊天岭!” 林烬眼中寒芒如实质。 既然已获知天闕的准確位置,便一刻也无需再等。 他必须亲自踏足那片地域,將夜临—— 斩於剑下! “传令,命顾逐野即刻来见朕!” “是!” 海公公躬身领命,迅疾地退出了御书房。 顾逐野生性孤冷,体內尚有刀魔蠢蠢欲动,若长期留在皇宫,难保不会生出变故。 况且。 林烬有意將他打磨成大渊王朝最锋锐的一柄利剑,自然需带在身边,以实战砥礪其锋。 “陛下。” 小禾这时却蹙起秀眉,补充道,“据报,苍昊天岭外围原本有奇异结界,致使眾多飞鸟消失。但不知为何,近日那结界……似乎消散了。” “哦?” 林烬眉梢微挑。 天闕外围有古阵庇护,这正是他许久遍寻不获的主要原因。 如今古阵无故消散,是夜临的诱敌之计? 还是…… 出了什么变故? 仅仅沉吟了半息,林烬嘴边便泛起一缕带著自嘲的冷峭。 身为叩天境三重天的至强者,即便前方真是龙潭虎穴、阴谋陷阱,他又何惧之有? 很快,顾逐野便到了。 他面色一如既往的漠然,在御书房外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参见陛下!” 林烬大手一挥,衣袂翻飞间已向外走去:“隨朕,杀敌!” “是!” 顾逐野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起身紧隨其后。 …… 苍昊天岭。 连绵的山脉如沉睡的巨龙盘踞大地,峰峦险峻,崖壁陡峭如刀削斧劈。 环境中瀰漫著一种若有若无的神秘韵味,仿佛还残留著古老阵法的余息,让这片冰雪覆盖的天地更显肃杀与幽寂。 几日疾行。 林烬端坐於神骏的赤炎马上,抬眸凝视著前方那座高耸入云、好似连接著天穹的陡峭主峰,神色沉静如水。 他心念微动。 磅礴的神识之力如潮水般无声扩散开来,瞬息间便將整片苍昊天岭笼罩其中。 “无人?” 林烬眉头立刻紧锁起来,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 他可以確定,此地必是天闕无疑。 山间依旧残留著某种玄奥莫测的阵法余韵,普通人至此,仅凭这些残余气息便足以迷失方向。 山脉外围,更是散落著不少飞鸟的尸体,死状诡异,皆是被强横真气瞬间碾杀。 “走,上去一探究竟!” 说罢,林烬手掌已按在顾逐野肩头。 不等后者反应,两人便已腾空而起,化作两道流光,朝著远处那座最高的山峰疾掠而去。 片刻后。 两人身形稳稳落在峰顶。 林烬视线扫过四周。 雄伟却阴寒的宫殿群静静矗立,在皑皑白雪覆盖下,更显寂寥。 地面略显凌乱,积著厚厚的雪,显然此地之人离去已有数日。 夜临为何突然放弃经营多年的天闕? 是找到了更理想的据点? 亦或…… 他的实力已然膨胀到无需再藉助阵法隱匿行踪的地步? “陛下,各处都搬空了,一无所获。” 顾逐野快速搜寻了附近几座宫殿,回来復命。 林烬未语,目光投向面前最为宏伟的那座主殿,迈步踏入。 殿內极为宽广,却异常冷清,並无过多奢华装饰,唯有四壁玄冰与深沉色调,无形中透出一股侵入骨髓的深寒死寂。 大殿中央,孤零零地摆放著一张黑木长桌,与整个殿堂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桌面上,似乎平整地放著一件物品。 顾逐野一个闪身掠至桌前,定睛一看,转身道:“陛下,是一封信。” “念。”林烬命令道。 顾逐野拆开火漆封缄,眼波快速扫过信笺上那寥寥数字,神情微微一凝,双手將信笺呈递过来:“陛下,请您亲阅。” 林烬接过。 信笺上,只有一行笔力遒劲、却透著森然寒意的字: “终局一战,皇权湮灭,天地倾覆。林烬,等我!” 林烬眸底寒光骤盛,指尖微一用力,那信笺霎时化为齏粉,自指缝间飘散。 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誚而不屑的弧度:“呵,看来这位夜临少主,信心十足啊。” 顾逐野环视这空荡阴森的大殿,请示道:“陛下,可要……將此地毁去?” 林烬摇了摇头,並未多言。 摧毁这些死物毫无意义,夜临本人才是关键。 他只是思忖不透,夜临这“终局一战”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这所谓的“终局”,又意指何事? 静立数息。 林烬转身走出大殿,立於山巔,俯瞰远方连绵不绝的雪岭雄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凛冽寒气中凝成白雾。 本以为此番能毕其功於一役,彻底剷除心腹大患,没想到,竟是扑了个空。 “回……” 他刚欲下令返程,话音未落—— “嗡——”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嗡鸣突兀地在耳畔响起,是千里传音符被激发的特有的波动。 紧隨其后,一道粗獷却带著明显焦急的嗓音直接传入他识海: “陛下!西荒有变,似有秘境开启,能量波动极其诡异,速来!” 闻言,林烬双目之中骤然爆发出慑人精光! 能让铁崑崙不惜动用千里传音符,绝非等閒! 既然天闕之行一无所获,那去这西荒秘境走上一遭,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想到此处。 林烬嘴角重新扬起,侧首对一旁因传音波动而略显愣然的顾逐野说道: “逐野,朕带你回老家逛逛!” 顾逐野听闻一怔:“老家?” 第260章 缠怨秘境! 西荒界域。 林烬剑眉紧锁,扫视著周遭荒凉而诡譎的场景。 四野昏沉,嶙峋怪石如妖魔俯仰,枯木虬枝盘结如鬼爪。 空气中瀰漫著令人心悸的怨憎气机,好似凝结了千年不散的亡魂哀嚎。 他刚欲开口,身旁的顾逐野却猛然失声低呼: “枯骨渊?!” “嗯?” 林烬一怔,转头望向他:“你知道此地?” 顾逐野略微頷首,脸上浮现追忆之色:“陛下,此地正是昔日我与师尊隱居闭关之处,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林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前几日隨口一句“带你回老家”,竟一语成讖。 看来这秘境扩散的怨气,已將故地彻底腐化。 “你既在此隱居,可曾听闻过此处的秘境?”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实用,101????????????.??????轻鬆看 】 林烬问道。 顾逐野手指无意识地轻叩刀柄,似在极力回想。 “陛下!” 铁崑崙粗獷的嗓音破空而来,单膝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林烬一摆手:“眼下情况如何?” 铁崑崙起身,眉宇间凝著化不开的凝重: “回陛下,秘境已然开启,只是其中散出的气场异常诡邪,俺担心有诈,未敢轻易派人入內查探。” 林烬瞭然。 玄甲禁军修为尚浅,若贸然闯入,的確易生不测。 他双目扫过铁崑崙身后,隨口问道:“孙圣阳何在?为何不见他踪影?” 上次在天雄城便未见其踪影,当时因慕容梟与铁矿之事牵绊,未曾深究。 此刻竟仍未见人,不由让他心生疑竇。 铁崑崙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 “那小子带兵去接收周边城池了。陛下放心,那些城里没啥硬茬子。临走前,俺还分了他一张千里传音符,真要遇上麻烦,陛下肯定能收到信儿。” 林烬微微点头。 北域诸城图鑑皆已点亮,纳入掌控,说明铁崑崙的情报无误。 孙圣阳此时,应当正领兵前来匯合的路上。 隨后。 在铁崑崙引领下,一行人来到秘境入口。 但见一道狰狞裂痕贯穿崖壁,宛如天地间一道流血的伤口。 浓墨般的瘴气持续从中涌出,血光如毒蛇在黑暗中窜动,仅仅是靠近就让人心神摇曳。 滔天的恶念与不祥波动扑面而来,仿佛要吞噬一切生灵理智。 “好浓重的怨气!” 林烬眉峰微凝,身內浑厚真气悄然流转,护住全身。 铁崑崙深有同感地重重把头一点—— 这正是他不敢擅入的原因。 “缠怨秘境?!” 这时! 一直沉默的顾逐野恍若陡然惊醒,脱口而出:“师尊当年所言……竟是真的!” 林烬目光骤锐:“你知晓这秘境的来歷?” 顾逐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陛下,幼时师尊曾说过一个故事。” “数千年前,守护此地的巫女救下了一名重伤的外来武者。那武者为谋取秘境至宝,对巫女虚与委蛇,骗取了她的信任与……感情。” 他的声音带著岁月沉淀的唏嘘。 “然而,就在宝物即將得手之际,那武者竟突施暗算,將巫女献祭。” “巫女临死前,以自身残魂引动渊中千年积聚的怨气,发下了最恶毒的诅咒。” 言至此处,顾逐野话音微顿。 周遭的血色瘴气如同受到牵引,翻涌得愈发剧烈。 “自那之后,这处秘境便彻底异变,成了如今的『缠怨秘境』。其中怨气千年不散,专蚀人心智,乱人神魂。” 林烬负手而立,凝视著不断渗出怨憎之气的入口,轻嘆:“痴心错付,古来多有,可惜了那位巫女。” 铁崑崙眨巴著铜铃大眼,瓮声瓮气地插话: “能让巫女守护、武者不惜背叛也要图谋的宝贝……肯定不得了吧?” 林烬一时哑然。 这莽夫心思果然耿直,旁人皆嘆命运弄人,他却惦记著其中珍宝。 当真是不解风情! 顾逐野接话道:“具体是何宝物,师尊未曾明言。只知经那巫女诅咒之后,其中之物似乎也发生了异变。” 他略作停顿,淡然一笑:“不过,终究是年代久远的传说,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林烬眼眸锋利:“无论如何,既已至此,断无空回之理。” 他上前半步,仔细感知那怨气的腐蚀力度,復又问道:“在此之前,可曾有他人进入?” “俺不知道。” 铁崑崙摇头:“俺来时,秘境已然开启。但之后,绝无人再进出!” 林烬应了一声,环视四周后果断下令:“玄甲禁军后撤百步!避免怨气侵染,严禁任何人靠近!” “铁崑崙,顾逐野,隨朕入秘境!” “是!” 两人齐声应命,神情肃然。 …… 踏入秘境,景象骤变。 粘稠的猩红光晕笼罩四野,视线难以及远。 浓郁如实质的怨气如无形潮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疯狂钻向七窍毛孔,试图侵蚀心智。 脚下是崎嶇幽谷,两侧暗红岩壁犹如由凝固的鲜血砌成,散发著腥甜与腐朽交织的恶臭。 林烬周身真气自然流转,將怨气隔绝在外。 他瞥见顾逐野眉头紧蹙,显然在抵抗侵蚀—— 尤其是身躯內那股属於刀魔的杀伐气息,在怨气刺激下竟活跃了几分。 “凝神静气,紧守灵台。” 林烬沉声警示。 同时並指如剑,分出一缕精纯柔和的真气,如轻纱般將顾逐野整个身形笼罩,为他加持防护。 得此助力,顾逐野顿感压力骤减,身体里刀魔的躁动也被压制。 他感激地看了林烬一眼:“多谢陛下。” 铁崑崙亦低吼一声,体表泛起土黄光晕,將逼近的怨气震散。 一行人谨慎前行。 秘境之內,死寂中透著诡异。 儼然整座秘境的精华都已被千年怨气吞没转化,不再孕育天材地宝,反而滋生出无数邪秽恶念。 果然—— 没走多远,道旁血雾翻涌,骤然凝聚出数道扭曲的冤魂! 这些由纯粹怨气与残魂构成的邪物发出无声嘶嚎,张牙舞爪地扑来! 它们形態不定,唯有那双血红空洞的“眼睛”充满了暴戾怨恨。 “哼,魑魅魍魎,也敢挡驾!” 铁崑崙怒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挥出,刚猛气劲如狂风扫叶,瞬间拍散两三只冤魂。 他收回手,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嘖,中看不中用,连让俺热热身都办不到。” 顾逐野眼神锐利如刀,长刀虽未完全出鞘,凌厉刀意已沛然而发! 冷电般的刀光掠过,精准斩灭另外几只冤魂,怨气触之即散,发出“嗤嗤”消融之声。 这些冤魂实力寻常,似是秘境怨气自然衍生的杂兵。 一路行来,袭击不绝,皆被二人隨手解决,未成气候。 如此前行约莫半个时辰。 道路尽头,一扇巍峨石门阻隔前路! 石门高耸如山,通体呈现暗沉血色,其上铭刻著无数怪诞的字符图腾,散发出古老而邪异的磅礴威压。 石质表面光滑如镜,却又宛若能吸收光线,令人望之心生压抑。 铁崑崙眸中精光暴涨:“好气派的石门!秘境的宝贝,八成就在里头了吧?” 林烬闻言失笑。 这莽汉,时至今时仍念念不忘珍宝。 他未作回应,迈步上前,手掌轻按冰冷石门。 体內真气沛然涌动—— “轰隆隆……” 伴隨著低沉轰鸣,石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剎那间,血光倾泻! 待眼底適应门內情形,林烬瞳孔骤地收缩—— 其中的那道身影,让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呵呵……这可比什么宝物,有意思多了。” 第261章 螻蚁,不配站著! 石门之內,別有洞天! 一尊巨大而古老的祭坛矗立在洞穴中央,四周火把林立,跳动的火焰將整个空间映照得忽明忽暗。 浓重的血气如雾般縈绕在祭坛四周,空气中瀰漫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数道身影静立在坛顶。 其中一人,赫然是林烬前几日前往天闕却未能寻到的—— 夜临! 他也察觉林烬等人的到来,面容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反而侧过身,嘴边掛著毫不掩饰的邪魅笑意,朗声道:“皇帝陛下亲临,还真是蓬蓽生辉啊!” “哼!” 林烬眼神一寒,根本懒得废话。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拂袖一挥,精纯真气瞬间凝成一道凌厉剑光,撕裂空气,直射祭坛之上的夜临! 嘭! 剑光在半空中撞上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发出一声闷响。 涟漪般的波纹在虚空中荡漾开来,隨即平復,那道屏障竟纹丝未动。 “结界?” 林烬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难怪夜临有恃无恐,原来早有布置! “他娘的!” 铁崑崙怒骂一嗓子,蒲扇般的大手一翻,那柄门板似的无锋重剑已然在手。 他大步前踏,巨剑带著泰山压顶之势猛然劈下:“给老子碎!”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洞穴中迴荡,整个空间都为之猛烈震颤。 然而那结界光幕只是急剧闪烁了几下,便將那股骇人的力量尽数抵消。 甚至沛然强大的反震之力涌出,將铁崑崙魁梧的身躯硬生生震退数步,让他气血翻涌不休。 “臥槽!这王八壳子真他娘的硬!”他齜牙咧嘴地低吼道。 林烬视线微沉。 连陆地神仙境的全力一击都无法撼动,这结界的坚固程度远超他的预料。 “別白费力气了!” 夜临居高临下,眼锋睥睨,宛如在看笼中困兽:“除非你拥有天人境的修为,否则,休想动这结界分毫!” 林烬神色不变。 只是心底略感好奇,夜临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陛下,现在怎么办?” 铁崑崙紧握重剑,低声问道。 林烬轻轻摇头,环顾四周,除了他们进来的石门外,並无其他路径。 他面露一丝冷意:“无妨,攻不破,那就等。他总要出来。” 此时。 祭坛上的夜临见林烬等人停手,也不再理会,转头对身旁的千影示意:“开始吧。” 千影领命,恭敬地从一侧的石台上取出一枚古朴的令牌。 那令牌表面缠绕著厚重的化不开的黑气,隱隱传出令人心烦意乱的怨憎低语。 他注入真气,令牌便幽幽悬浮至半空。 夜临隨即盘膝坐下,诡异的气息开始升腾。 那气息亦正亦邪,相互交织,不断攀升。 林烬的目光落在夜临对面那道静静躺著的倩影上—— 血莲宗圣女,殷莲。 她双眸紧闭,呼吸平稳,宛若陷入沉睡,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他们……这是要搞什么名堂?”铁崑崙拄著巨剑,一脸疑惑。 顾逐野凝视著那枚悬浮的令牌,沉声道:“那令牌,应是此秘境上古时期的遗留之宝,可惜已被女巫的诅咒侵蚀,如今成了怨念的聚合体。” 林烬默然。 即便是至宝,被如此深沉的怨气缠绕,使用它也必遭反噬,夜临究竟意欲何为? 噗嗤——! 一记利刃入肉的轻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下一刻。 林烬等人的瞳孔皆是一缩! 只见夜临头顶不知何时凝聚出一柄猩红的血色短匕,没有丝毫犹豫,快如闪电般刺入了殷莲的心口! 就在匕首刺入的顷刻,一直沉睡的殷莲豁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曾饱含情意的美眸中,闪过剎那的茫然与剧痛,隨即化为无尽的绝望。 她似想说什么,却只有一缕血丝自唇角滑落。 一滴泪珠刚从眼角渗出,便被蒸腾的血气无情蒸发。 林烬大感意外。 当初夜临不惜布下三阴锁魂阵,残害无数,收集至阴处女精血助殷莲突破,甚至月圆之夜冒险救人,如今竟亲手將其斩杀? 其意何为? 这时! 夜临运转著某种邪异功法,一股无形的牵引力连接著他与殷莲的心口。 滴滴蕴含著生命本源与磅礴能量的心头精血,被强行抽取出来,並未直接融入夜临经络,而是先匯入半空中那枚怨念令牌之中。 精血穿过令牌的霎时,那浓郁的黑气犹如活了过来,疯狂翻涌。 將精血中蕴含的、因被挚爱背叛而產生的刻骨怨念与负面情绪尽数剥离、吞噬! 经过令牌的“淬链”,只剩下最纯粹、最本源的能量,这才变成一道血线,源源不断地没入夜临眉心。 每吸收一滴淬链后的精血,夜临周身的气息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一截! 照此速度,突破陆地神仙境的桎梏,简直易如反掌! 下方。 铁崑崙看得双目喷火,粗声道:“这傢伙,是把那鬼令牌当成过滤的媒介了?” 林烬微微頷首,眸光冰冷。 殷莲对夜临痴心一片,而对方却想要利用这份情感来突破自身的境界。 通过秘境令牌中的怨气,將其精血中的“杂质”剔除,只吸收最纯粹的力量! 何等凉薄,何等残忍! 嗡——! 约莫半个时辰后。 隨著刺耳的诡异嗡鸣,殷莲的身体陡然向后倒去。 她的身躯以惊人的速度乾瘪、枯萎,最终散作飞灰,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似乎从未存在过。 而夜临则长身而起,悬浮半空。 轰隆! 一阵远超陆地神仙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整座洞穴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而下。 他体內的境界势如破竹般疯狂攀升! 咔嚓! 清晰的壁垒破碎声在他丹田响起,浩瀚的劲力奔涌不息! 眨眼间。 他已衝破关隘,正式踏入了那传说中的—— 叩天之境! “哈哈哈——!” 夜临感受著四肢百骸撼天动地的威能,放声狂笑:“成功了!本少终於突破了!” “为求突破,不惜戕害挚爱。” 林烬单手背负,眸中杀意如实质般凝聚:“如此行径,畜生不如!” “挚爱?” 夜临缓缓落地,脸上满是讥讽与不屑:“能成为本少登临绝巔的基石,是她无上的荣耀。” 他抬手凌空一抓,那枚悬浮半空的令牌便被他摄入手中。 “戏,看完了。” 他把玩著令牌,嘴角浮现残忍的弧度:“现在,该清场了。” 话音未落,他五指一握! 咔嚓! 令牌骤然崩碎,化作一捧黑色的齏粉,自他指缝间洒洒落下。 与此同时。 那坚固无比的结界,也好似失去支撑的琉璃,连涟漪都未曾盪起,便悄无声息地寸寸碎裂,消散於无跡。 “人渣!给爷死!” 早就按捺不住的铁崑崙暴吼一声,双脚猛地跺地,魁躯如炮弹般冲向夜临,巨剑带著万钧之力悍然劈落! 然而! 面对这凶悍一击,夜临只是漫不经心地抬手,隨意一挥。 轰! 澎湃强横巨力凭空產生,如同拍苍蝇般,直接將铁崑崙连人带剑扇地倒飞出去。 林烬眼疾手快,身形一动,抬手在铁崑崙背后一托一引,化去大半力道,助其稳住躯体。 铁崑崙落地,脸上满是惊骇,低骂道:“这傢伙……强的变態!陛下,还是得您来!” 他隨即扭头,锁定了祭坛上的千影:“这玩意儿適合俺!” 余音尚在! 他再次怒吼著朝千影衝去。 千影报以冷哼,毫不畏惧地迎上。 顾逐野则很自然地找上了另一侧那个体格瘦小、笼罩在黑袍中的宗师—— 阴风老鬼。 一时间,祭坛下方战作一团。 此刻。 夜临身影一晃,如鬼魅般飘下祭坛,落在林烬身前不远处,语气带著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林烬,你的皇城,本少笑纳了。” “放心,城內的百姓,本少会一个不留地送他们下去陪你,让你在下面,也不寂寞!嘖,说起来,你那贵妃,滋味想必……” 闻言。 林烬心头怒火骤起,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等他细思。 夜临眼中杀机爆闪,叩天境的恐怖气势全面爆发,步伐一动,如瞬移般出现在林烬面前,一掌拍出,意图將其直接碾压!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林烬却只是唇边扬起一抹轻蔑的讥笑。 那神采,仿佛在看一个卖力表演的小丑。 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与中指,並指如剑,朝著前方不可一世的夜临,轻轻向下一压。 “螻蚁,不配站著!” “给朕——跪下!” 第262章 夜临!死!! 轰!!! 一股毁天灭地般的威压骤然降临。 好似整片苍穹都崩塌下来,精准而暴戾地笼罩在夜临身上! “呃啊——!” 夜临猖狂的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转而化作极致的惊骇与痛苦。 他只觉得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双腿不受控制地弯曲—— 扑通! 他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进地面,尘土飞扬。 “怎么可能!?” 夜临脸色剧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刚刚才以挚爱精血为引,將功法突破至第二重,一举踏入叩天境,更是直达二重天境界! 这般实力,纵使放眼整个大渊皇朝,也堪称巔峰存在。 可他在林烬面前,竟连分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体內澎湃的真气在剎那间被封禁,任凭他如何挣扎,都如同深陷泥沼,动弹不得! “呵。” 林烬俯视著被强行压跪在地的夜临,发出一声清淡的冷笑:“夜临少主,看来你还没学会……如何做一只安分的螻蚁。” 夜临死死咬牙,双目赤红地瞪向林烬,嘶声道:“不可能!你的境界怎么可能在我之上!?” 林烬並未理会。 对於將死之人,他向来吝於多言。 举目扫向两侧战场,千影与阴风老鬼虽实力不俗,却远非铁崑崙与顾逐野的对手。 加之夜临突然溃败,二人心神大乱,战局顷刻间一边倒。 林烬收回视线,迈步走向夜临。 “你……你想做什么?” 夜临声音发颤,眼底终於闪过些许惶恐。 林烬依旧沉默。 心念微动,烛龙之窥倏然发动,一抹无形流光刺入夜临眉心。 夜临眼神立时空洞,记忆如破碎的画卷在林烬眼前展开。 翻阅著那些纷乱的记忆碎片,林烬眉头渐渐蹙紧。 他终於明白,夜临为何会出现在此,又为何要对苦心栽培的血莲宗圣女痛下杀手。 原来。 夜临所修功法极为诡异,甚至堪称绝无仅有。 第一重,需以至亲精血为引。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当初要不遗余力地培养天赋平庸的秦嵩,助其踏入宗师境—— 再借林烬之手將其斩杀,以生父血脉本源为祭,助自己突破至陆地神仙。 第二重,则需挚爱精血。 以此彻底激发体內潜能,登临更高境界。 只不过,若亲手弒杀所爱,必遭怨恨反噬。 故而需借特殊媒介,剥离怨念,独取本源。 不得不说,这功法確实霸道绝伦。 仅仅第二重,便让夜临一步登临叩天境二重天。 若再进一步,岂非直指天人境? 林烬本想藉此窥探夜临那神秘的背景来歷,可他的核心记忆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封印,就连烛龙之窥也难以穿透。 “看来……他背后的师尊,手段不凡。” 林烬心中凛然。 以夜临自身的修为,绝无可能抵挡烛龙之窥的窥探,这层封印,必是那位神秘师尊的手笔。 越是这样,林烬心中的疑惑就越深。 尤其是夜临方才那句话—— 屠尽皇城百姓。 皇城乃一国之本,屠城无异於自毁江山。 除非…… 他另有所图! 那背后所图之物,恐怕比整个大渊皇朝的价值,还要惊人。 “嘭!” 一声闷响打断林烬的思绪。 转头望去。 只见铁崑崙被震退数步,而千影则趁此间隙,身法如鬼魅般向外遁逃! 夜临已败,他若留下,唯有死路一条。 好在前不久刚刚突破至陆地神仙境界,凭藉体內浑厚的真气,速度远超之前。 只是可惜! 未能及时炼製分身,否则,又何须如此冒险! 林烬眼中掠过一丝轻蔑,衣袖隨意一挥。 磅礴威压如山崩海啸,直接將千影镇压当场,再难挪动半分。 铁崑崙怒吼一嗓子,无锋重剑携万钧之力,如一座铁山般轰然砸落! 砰——!!! 並非利刃切割之声,而是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 千影的头颅连同上半身,在这一记重击下瞬间变形、塌陷,化作一滩肉泥,血光四溅。 林烬眼角微微一抽。 你个憨批! 不知道自己的武器没有锋刃吗? 居然还学著別人斩首? 另一侧。 顾逐野刀势如虹,墨色长刀挟带凛冽杀伐之气,一刀贯穿阴风老鬼心脉,毙敌当场! “他娘的!跟条泥鰍似的,窜得真快!” 铁崑崙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骂骂咧咧地走到林烬身旁,看了眼目光呆滯的夜临,瓮声问道:“陛下,这廝如何处置?” 林烬眸光冰寒,並未答话。 並指如剑,一缕凌厉剑气破空而出,眨眼间洞穿夜临识海! 神魂俱灭,永绝后患。 噗通。 尸身倒地,瞳孔涣散,生机尽绝。 “呼……” 林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至此。 大渊皇朝的心腹大患,便如此悄无声息地葬送在这西荒秘境之中。 待秘境关闭,世间將再无人知晓他的结局。 林烬神识扫过四周,確认再无生机,这才俯身搜查夜临的尸体—— 此人身上异宝眾多,就连他也不免心动。 嗡——!!! 就在他指尖即將触碰到尸身的剎那,异变陡生! 四周空间剧烈震颤,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毫无徵兆地瀰漫开来。 林烬眼锋一凝,袖袍捲动,浑厚真气裹挟著铁崑崙与顾逐野疾退数丈,严阵以待。 只见夜临尸身上方的虚空,竟被生生撕裂一道缺口! 浓稠如血的气息从中渗出,仿佛连接著九幽地狱。 “桀桀桀……” 一道阴森诡异的笑声自裂缝中传来,迴荡在死寂的秘境中。 林烬定睛望去! 只见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凭空浮现,踏立虚空,周身縈绕著若有若无的法则波动,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 嗖!嗖! 林烬毫不犹豫,並指斩出两道凌厉剑气,直取核心。 然而—— 剑气竟如泥牛入海,径直穿透两人身躯,未掀起半分涟漪。 “虚影?” 林烬眉梢微挑,缓缓收势,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左侧的白袍虚影对问话置若罔闻,他的眼芒死死锁定在夜临的尸身上。 “他的尸体……你不能动!” 第263章 还能復活吗? “妈的!” 铁崑崙的暴脾气“噌”地就衝上了天灵盖。 他怒目圆睁,破口大骂:“你说不能动就不能动?!” 话音未落。 那柄沉重的无锋重剑已裹著著恶风呼啸,朝著夜临的尸身猛砸过去。 这一下若是砸实了,恐怕当场就要筋断骨折,化作一滩肉泥。 林烬並未出手阻拦,只是静立原地,眸色深沉。 他也想看看。 这两道自虚空突兀浮现的身影,究竟意欲何为。 轰——! 重剑砸落,巨响轰鸣。 激盪的气浪向四周狂涌,连旁边那座古朴的祭坛都隨之剧烈摇晃,簌簌落下尘埃。 然而。 地上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土坑,预料中的血肉横飞未能出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看 】 就在剑锋及体的前一瞬。 那白袍广袖一拂,竟於间不容髮之际,將夜临的尸身轻飘飘地捲走,动作行云流水,乾净利落。 “不知死活的螻蚁!” 一旁的血色身影周身翻涌的血气骤然沸腾,如同压抑了万载的火山,濒临爆发边缘,杀意凛冽如实质。 “杀害本尊弟子,死!” 剎那间。 血光暴涨,那原本还有些虚幻的沦落竟开始凝实,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林烬眼神一凝,真气暗提,正要出手。 “老三,不可鲁莽!” 那白袍虚影却抢先一步,横臂拦在血影之前,低声喝止。 血影周身那如有实质的杀意微微一滯,虽勉强平息了些许,但那双眼眸中的猩红,却有增无减。 白袍转而看向林烬,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漾著几分邪气:“不必紧张,你我分属不同位面。” 他语速放缓,似笑非笑地补充道:“不过放心,待时机成熟,我们自会再见。” 说罢。 不待林烬回应,身形便化作一束流光,没入虚空深处,消失不见。 那血影却仍恶狠狠地盯著林烬,猩红的瞳孔中翻涌著滔天恨意。 就在他也即將消散的剎那,视线忽然瞥见旁边的铁崑崙。 他仔细打量了片刻,咧开嘴,露出一个血腥而残忍的笑容:“原来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驱散本尊种下的血印。” 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在铁崑崙健硕的身躯上来回扫视,最终化为一阵桀桀怪笑: “好好保住这副身躯。待重逢之日,你的身体,本尊要了!桀桀桀……” 诡笑声中,血影彻底消散。 那道撕裂空间的裂缝也隨之缓缓弥合,宛若从未出现过。 “臥槽!!” 铁崑崙猛地暴喝一声,古铜色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是那个王八蛋!” 林烬侧首问道:“你认得他?” “陛下,就是刚才那道血影!” 铁崑崙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底几乎喷出火来:“就是他!害得老子疯疯癲癲了上百年!” 林烬眼中掠过一丝瞭然。 当年铁崑崙衝击陆地神仙之境在即,却突然走火入魔,陷入疯癲。 如今看来,那血影当初种下印记,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跨界夺舍,占据铁崑崙这具肉身。 他轻拍铁崑崙宽厚的肩膀,口吻透出几分调侃:“没想到你这糙汉子,倒成了个香餑餑。” 铁崑崙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陛下,日后若再遇上这杂碎,必须交给俺来对付!” 林烬微微頷首,未发一言。 他的目光却依旧凝视著裂缝消失的那片空间,剑眉紧锁,陷入沉思。 这两人显然就是夜临背后的师尊。 既然那血影被称为“老三”,意味著夜临至少有三位师尊。 儘管方才只是两道虚影,但林烬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两人的真实境界,绝对超越了陆地神仙,甚至有可能…… 已触及传说中的天人之境! 可他们不惜冒险跨界而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带走一具尸体? 这其中必定隱藏著更大的图谋。 莫非…… 他们还有手段能將夜临復活? 想到此处,林烬不由自嘲地摇了摇头。 夜临的魂魄已被他彻底绞碎,湮灭於天地间,纵是天神下凡,也绝无回天之力。 思绪纷杂,一时难解。 最终。 他暂时压下心中疑虑,决定回返之后,问问萧炼,或许能寻得答案。 “陛下,咱们现在怎么办?” 铁崑崙扛起巨剑,环顾著狼藉的四周问道。 林烬抬眸,眸光落在前方那座气息古老的祭坛上,唇角微扬: “看看这祭坛还有没有什么隱秘,若无所获,便打道回府。” “得令!” 铁崑崙应声而去,开始在不大的秘境空间內展开地毯式的搜寻。 …… 与此同时。 一片光怪陆离的异度空间之中。 这里无天无地,唯有扭曲的光线与氤氳的混沌能量缓缓流淌,好似万物归宿,又似一切起源,瀰漫著永恆般的寂静与冰冷。 夜临的尸身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了无生机。 白袍与血影分立两侧,表情各异。 血影脸上的怒意仍未平息,愤愤道: “二哥!你刚才为何拦我?那几个螻蚁,竟敢杀我们悉心栽培的徒儿,我恨不能將其抽魂炼魄,挫骨扬灰!” “愚蠢!” 白袍面色一肃,冷声呵斥:“你若出手,必定脱离此界,没有实体庇护,你这缕分魂能支撑几时?” “怕什么?” 血影不以为然,脑中闪过铁崑崙那具雄壮的身躯:“我直接夺舍那具肉身便是!照样可以存续!” “呵呵。” 白袍发出一声冷笑:“別忘了,我等灵魂深处皆被打上了烙印,纵然夺舍,烙印依旧不灭。一旦离开秘境遮蔽,被天道察觉,你能扛得住几道雷罚?” “这……” 血影顿时语塞,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后怕不已。 若方才真的一时衝动动了手,恐怕此刻早已在天道神威之下魂飞魄散了。 “稍安勿躁。” 白袍语气稍缓:“待封印破除,通道稳固开启,我等便可光明正大地降临。再者,老大既然命我等专程带回此子尸身,必有深意。” 血影眼中燃起一丝希冀,点了点头。 嗡——! 就在这时。 一道诡异的嗡鸣毫无徵兆地响起,无形的涟漪荡漾开来,伴隨著一种直刺灵魂深处的森寒。 白袍与血影神色一凛,不约而同地向后微退半步,躬身以示恭敬。 只见虚空之中,忽有清淡异香飘曳,一袭身著淡粉色长裙的曼妙身姿,悄然显现。 她的容顏极美,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一顰一笑皆蕴著动人心魄的妖异魅力。 但是! 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她那双桃眸底深处,蕴藏著一股令人灵魂颤慄的冰冷与锐利。 犹如只需被她看上一眼,神魂便会被无形之力刺穿,不寒而慄。 “嘻嘻。” 一阵银铃般,却又带著一缕毛骨悚然意味的嬉笑声响起。 粉裙女子蹲下身,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摸著夜临那已无血色的俊俏脸颊。 “嘖,为师养了这么久的小宠儿,还没玩呢,怎么就让人弄坏了呢?” 那语调含著些许曖昧,点点戏謔,却唯独没有悲痛,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玩物。 血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忌惮,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大,他……还能復活吗?” 第264章 孙圣阳遇险! “能!” 一个字,清脆利落。 却如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深渊,让白袍与血影骤然变色,心神俱震! 夜临的神魂早已被彻底碾碎,此刻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具冰冷空洞的躯壳。 这样…… 还能復活? 只见那粉裙女子指尖在夜临毫无血色的唇上轻轻一点,宛如告別,又似烙印。 她徐徐起身,桃眼眸中冰霜与媚意交织流转,朱唇轻启:“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復活』。”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困惑未散。 粉裙女子却无意多言,素手轻抬,一团无形的力量已將夜临的尸身托起。 她转身离去,背影决绝,没有半分留恋。 望著那抹倩影消失的方向,血影忍不住凑近,压低语调问道:“老大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袍眉峰紧蹙,眸底深处掠过一抹瞭然的惊异,他缓缓摇头:“有些事,不该问的,別问。” 说罢。 他的形影也如烟消散。 只余血影一人愣在原地,看看左又看看右,满心的憋屈与费解无处发泄,最终只得狠狠一跺脚。 …… 西荒,枯骨渊底。 数道流光闪过,林烬等人的行踪凭空显现。 身后的秘境入口慢慢闭合,陡峭的崖壁恢復原状,好似一切从未发生。 林烬神色凝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此次缠怨秘境之行,福祸难料。 虽解决了大渊皇朝的心腹大患,却似乎引来了更恐怖的敌人,与更扑朔迷离的阴谋。 最关键的是。 他对这全局竟毫无头绪,连从何查起都茫然不知。 片刻后。 他压下纷乱的思绪,目光扫过四周,声音清冷:“派兵长期驻守此地,严禁任何百姓靠近。” 铁崑崙立刻躬身:“是,陛下!” 此地太过诡异,秘境虽闭,但逸散的怨气仍未消散,需时日净化。 更何况。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书库广,??????????????????.??????任你选 】 谁能保证这缠怨秘境不会再度开启? 若有平民误入,顷刻间便会被怨气侵蚀,化作冤魂,徒增伤亡。 此处,亦是顾逐野与师尊昔日隱居之所,此举,也算为他保留一份回忆中的净土。 顾逐野明白林烬的深意,眉宇间感激与崇敬之色更浓。 嗡—— 就在林烬抬手欲要班师回朝之际,耳畔突然传来千里传音符特有的嗡鸣。 “陛下,葬龙谷……有异宝出世!我们……我们被数个宗门围攻……” 传音,戛然而止! 林烬周身气息瞬间降至冰点,凛冽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葬龙谷,在何处?” 他的嗓音冷得刺骨。 “葬龙谷?” 铁崑崙一怔,被皇帝身上散发的寒意所慑,连忙指向东北:“落雪城东侧十三里,確有一处山谷名为葬龙!” 林烬眸光一寒。 “孙圣阳遇险,全速驰援!顾逐野,你骑赤炎,率玄甲禁军隨后跟上!” 话音未落,破空声起,林烬身影已消失原地。 铁崑崙浑身一颤,冷汗立时湿透重衣。 是他主张让孙圣阳独自领兵歷练,若真因此折了这位陛下看重的人…… 他不敢再想,陆地神仙境的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急追而去。 顾逐野望著远方,五指紧握刀柄,冷声喝道:“全军听令,目標葬龙谷,急行军!” 与此同时。 葬龙谷內,喊杀震天,已成人间炼狱。 猩红的血液浸透泥土,残破的玄甲与宗门服饰的碎片混杂一地。 孙圣阳背靠一块巨岩,剧烈地喘息著。 他左肩的鎧甲已然碎裂,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火辣辣的疼,每一次挥拳都牵扯著钻心的痛楚。 幸好! 此前有几个就近的、已效忠朝廷的宗门,得知朝廷军在此遇险,特率门下弟子火速前来协助。 本是想雪中送炭,搏一份实实在在的功劳,可不曾想—— 这转眼间,功劳竟成了催命符! 山谷上空,异宝的光辉愈发璀璨,引来的各方势力也越来越多,且个个状若疯魔,悍不畏死,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顶不住了!孙大人,撤吧!” 一位浑身是血的宗主嘶吼道,他手中的长剑已砍出了无数缺口。 他们本想表忠心,却没料到会陷入这等不死不休的死局,此刻脸上早已没了最初的意气风发,只剩下了绝望与血污。 “现在想走?晚了!” 敌方人群中,一个阴惻惻的厉喝响起:“放走一个,后患无穷!杀光他们!” 霎时间。 更多亡命徒红著眼扑了上来,刀光剑影织成死亡的罗网,將孙圣阳等人死死罩住。 几位宗主带来的弟子,在围攻下如同草芥般倒下。 孙圣阳环视周围不断倒下的同伴,看著救援者们眼中的悔恨与惊惶,他心中那份关於“江湖义气”的最后幻想,也隨之彻底粉碎。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 昔日在天渊大殿构想的和谐共处,在赤裸的利益与生死面前,是何等天真! 陛下是对的,唯有绝对的力量,方能镇压所有敌! 一阵混杂著暴怒与决绝的情绪在他胸中炸开。 他猛地挺直染血的脊樑,声线沙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诸位,是我孙圣阳连累了你们!我来断后,你们各自突围,不必陪葬!” “大人!” 几位宗主闻言,身躯皆是一震。 看著孙圣阳决绝的背影,他们眼中的恐惧竟被一丝惨烈的豪情取代。 “妈的!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脸面独自逃命!跟他们拼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拼了!!” 几人相视一眼,体內真气猛然爆发,衣袍鼓盪,竟是要同时燃烧本源,做那最后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一股浩瀚如天地倾覆般的威压轰然降临! 整个葬龙谷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武者如陷泥沼,动弹不得,连血液都几乎冻结! 在眾人无边的骇然中,一道仿佛自太古洪荒传来的道音,带著无可违逆的审判,响彻灵魂: “朕的人,也敢动?” “尔等——” “死!” 第265章 异宝出世! 林烬的身形出现在葬龙谷上空! 一股莫测的伟力自天而降,好似整片天空都化作了实质,轰然压下! 惊骇凝固,时间停滯,所有敌人的动作猛然僵住,脸上疯狂与贪婪的神色被无边的恐惧所吞噬。 他们眼球凸起,周身战慄,在这股力量面前,连挣扎都成了奢望。 “陛下!” 孙圣阳亢奋嘶喊,眸中绽放出绝处逢生的狂热光芒。 那几位前来救援的宗主先是一愣,隨即狂喜,纷纷挣扎著跪伏在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叩见陛下!”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们通体发颤—— 他们赌对了! 不仅活了下来,更在陛下面前立下了功劳! 林烬的视线冰冷如万古寒渊,扫过那些僵立的敌人,犹如审视螻蚁。 “死。” 一字落下,言出法隨! 天地间恍若有无形巨力沛然镇落。 那些前一刻还狰狞凶悍的敌人,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身躯便齐齐炸开,化作漫天血雾! 顷刻之间,所有敌人灰飞烟灭。 整个山谷陷入死寂,唯有浓郁的血腥气息瀰漫空中。 几位宗主目瞪口呆地望著这一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就这么……结束了? 那么多高手,其中不乏令他们感到棘手的强者,竟在陛下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到,瞬间便被抹去? 这…… 真的是人力所能及的吗? 他们望向空中那道纤尘不染的身姿,眼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敬畏与震撼。 原来他们曾经理解的强大,在陛下面前竟是如此可笑! 孙圣阳同样心潮澎湃,对力量的渴望达到了顶点。 林烬缓缓落下,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些尘埃。 他看向孙圣阳,拂袖一挥,精纯真气將其左肩伤势微微治癒,问道:“没事吧?” 凭藉极强的文道天赋以及《山河化神录》功法的加持,孙圣阳的境界已达六品武者。 进境之速,远超他预期。 照此下去,假以时日,此子必成朝廷栋樑。 孙圣阳单膝跪地,沉声道:“臣统率不力,致使玄甲军损失惨重,请陛下责罚!” 林烬淡然一笑,抬手虚扶,真气托起他的双膝,道:“你做得很好。” 经此一役。 孙圣阳心底那份偏执的孤傲,想必会被磨去些许稜角。 这对他未来的修行之路,反倒是件好事。 璞玉需经雕琢,良才必经锤链。 更何况。 若非他当机立断率军来此,又怎能及时发现这即將出世的异宝? 仅凭这漫天金光,便知此物绝非凡品。 发现之功,已属大功一件。 隨即。 他头微侧,面向旁边的三道人影。 三人都只是宗师之境,足见他们背后的宗门底蕴不算雄厚。 虽不排除他们存有私心,但无论如何,既然出手相助,便是有功无过。 若非他们,此刻的孙圣阳,恐怕早已踏上奈何桥—— 那无疑是朝廷的损失! 林烬手掌一翻,三枚丹药漂浮至三人面前:“此乃五气朝元丹,可固本培元,增寿二十年,算是朕对你们的感谢。” 剎那间。 三人浑身一震,凝视著面前的丹药,大脑一片空白。 虽预料到皇帝会给予赏赐,却未想到如此丰厚—— 二十年寿命,足以让他们有机会將境界更进一步! 扑通! 三人齐齐跪地,重重叩首:“草民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摆手道:“今后,宗门若有任何需求,皆可向朝廷求助。” “多谢陛下!” 几人额头抵地,久久未起。 片刻后。 孙圣阳也向几人躬身致谢:“多谢几位宗主捨命相救,圣阳感激不尽。” 几人连忙侧身回礼:“孙大人言重了。” 嗖——! 就在这时。 一道破空声响起,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骤然浮现,体內蕴含著异常霸道的恐怖气息。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孙小友?看爷爷我不把他的屎给打出来!” 话音落下,林烬额角隱现黑线。 以后真不能带铁崑崙出来,太丟人了…… 孙圣阳苦涩一笑,说道:“铁將军,我没事,敌人已被陛下解决了。” 铁崑崙刚鬆一口气,一眼便瞧见孙圣阳左肩深可见骨的刀伤,心又提了起来。 “俺决策有误,害孙圣阳重伤,请陛下责罚!” “哼!” 林烬冷冷一哼,道:“的確该好好罚你!” 铁崑崙低头不语。 孙圣阳嘴唇微动,正欲求情,却听林烬似笑非笑地开口: “葬龙谷內对朝廷出手的宗门,一个不留。若办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 “哈哈哈!” 铁崑崙舒畅大笑,拍著胸脯道:“没问题,陛下放心,俺保证让这些宗门,连个蛋都不剩!” 说罢,他身形一闪,霎时消失。 孙圣阳身旁的几位宗主相互对视,纷纷行礼告退。 对他们而言,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陆地神仙出手覆灭宗门,无论是提供线索还是收拾残局,皆是大好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林烬並未阻拦。 此时。 谷外传来一片鏗鏘有力的甲冑碰撞之声,顾逐野率领著玄甲禁军精锐如黑色潮水般涌至。 他眼眸锐利地扫过场间血雾,抱拳道:“陛下!” 林烬並未回头,依旧对著山谷,冷声下令:“包围整个葬龙谷,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遵旨!” 顾逐野鏗然应诺,猛地一挥手。 身后玄甲军士如臂使指,迅捷散开,铁桶般的包围圈顷刻而成,动作整齐划一,肃杀之气瀰漫开来。 林烬转头望向山谷上空愈发浓郁、金光流转的景象,眉头微凝。 “详细说说。” “是!” 孙圣阳躬身道:“臣率军接管落雪城时,突见葬龙谷异象显现,金光漫天。臣遂带人前来查探,不料尚未展开,便有数个宗门杀至,欲將臣等尽数歼灭,以绝后患。” 林烬微微頷首。 轰——!!! 震天巨响迸发,整座山谷剧烈震动,如地龙翻身! 林烬双眸一凝,目光锁定山谷中央。 只见漫天金光陡然收缩,凝聚成一道光柱。 光柱之中,隱约可见一物轮廓,其散发出的威压,竟让他都感到一丝心悸! “这是……?” 第266章 龙蛋? 金光渐敛,如潮水般退去。 那通天贯地的光柱逐渐稀薄,其中包裹的事物也隨之清楚起来。 那赫然是一枚…… 蛋! 一枚足有磨盘大小,蛋壳上流转著暗金色神秘纹路,正散发著雄浑生命韵律与浩瀚龙威的巨蛋! 林烬冷峻面容浮现错愕与不解。 他预想过无数可能—— 或许是引动风云的绝世神兵,或许是逆乱阴阳的逆天功法,甚至是闻所未闻的天地奇珍。 却万万不曾料到! 引得八方云动,致使山谷內外伏尸遍地、血流成河的,竟会是…… 一枚蛋! 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点! 更令他眼角微跳的是。 那光柱中的巨蛋並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令人眼繚乱的速度高速自转、盘旋,道道凝如实质的龙形气流被它搅动,形成一个璀璨夺目的金色漩涡。 林烬脑中下意识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转这么快,蛋黄怕是都摇散了吧? 嗡!!! 突然!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醇厚、更加古老、宛如源自太古洪荒血脉源头的恐怖威压,猛地自那颗高速旋转的蛋中迸发开来!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能量衝击,而是真正的—— 龙威! 噗通!噗通! 山谷內外。 所有玄甲军將士在这纯粹的威压面前,再也支撑不住,尽数单膝跪地,脸色发白,体內真气滯涩,连抬头都变得无比艰难! 而在这强盛龙威肆虐之际,竟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异香悄然飘荡—— 那香气清雅柔和,恍若雪中悄然绽放的寒梅,带著一抹冰凉剔骨的纯净,与山谷中瀰漫的血腥和尘土味道格格不入。 “这香气……” 林烬眉头微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不寻常。 可未及他深究,那缕异香便被更加狂暴的龙威彻底衝散、掩盖。 “唔!” 身旁的孙圣阳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线鲜红。 但他的眼神却亮得骇人,死死盯著那枚巨蛋,激动得连嗓音都在颤抖: “陛下!这般纯粹强横的龙威……这,这很有可能是一枚真正的龙蛋!!” 林烬心头亦是剧震! 眼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精光! 护国神龙! 试问古今帝王,谁人能不动心? 他不再有丝毫迟疑,一步踏出,周身皇道龙气澎湃如潮,轰然催动,化作一只金光熠熠的擎天巨手,便要向那龙蛋抓去,意图强行收取! 但是!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携著滔天龙威的巨蛋,感受到林烬的气机后,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抗拒,反而主动散去了周身的抗拒之力。 最终! 它竟化作一道温顺柔和的金色流光,主动飞临到林烬面前。 甚至还亲昵地绕著他盘旋了一周,最终才稳稳地悬停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眾人:“???” 顾逐野和孙圣阳面面相覷,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这…… 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这等牛逼的龙蛋,按理说难道不该是桀驁难驯,需要陛下施展雷霆手段,以无上实力方能勉强降服的吗? 怎会…… 主动地投怀送抱? 林烬微愣,但很快便恢復冷静。 他凝视著眼前这枚透出温热与磅礴生命波动的巨蛋,清晰无比地感知到它传递出的那股孺慕与依赖之情,心底已然明了。 此物。 定是与他体內的皇道龙气產生了深层共鸣,故而才表现出这般亲近。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那微温而坚硬、带著玄奥纹路的蛋壳,同时尝试將一缕精纯无比的真气渡入其中,欲探查其內奥秘。 可! 真气如泥牛入海,竟被蛋壳完全隔绝在外,无法渗入分毫。 “嗯?” 林烬眉梢微扬,眸中掠过些许讶异:“真气竟无法进入?” “陛下,” 孙圣阳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上前一步建议道:“灵物自晦,或许需以精血为引,方能认主?” 林烬点头 当即逼出一滴蕴含著本源龙气的帝王精血,殷红中带著淡金神芒,滴落在蛋壳之上。 精血触及蛋壳,剎那便被吸收殆尽,蛋壳上的暗金纹路隨之微微发亮,似乎有了反应。 就在眾人以为大功告成之际—— 咻! 一丝顏色明显变淡、几乎透明的血丝,竟被蛋壳像是嫌弃般地,“吐”了出来,须臾消散。 “这……”顾逐野懵了。 林烬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小傢伙,竟是何其挑食!” 他感知得无比確切。 这枚蛋只汲取了精血中最天然、最本源的那部分龙气,而將其中蕴含的帝王杀伐、权谋算计等后天衍生的杂质,尽数排斥在外。 此刻。 那巨蛋仿佛完成了某种仪式,不再理会外界干扰。 自顾自地开始疯狂吞噬周遭天地真气,转化为至纯龙气滋养自身,蛋壳光芒明灭,生命气息节节攀升,愈发骇人。 孙圣阳见状,冷静分析道:“陛下,据古籍零星记载,真龙乃上古神物,天生地养,其成长周期动輒以千年、万年计。” “若此物真是龙蛋,其所需要的能量必定庞大如海,想要成功孵化,恐怕……难如登天,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林烬微微頷首,並未立刻回应。 他的视线落在怀中自行吞吐真气的巨蛋之上,內心念头飞转。 即便是在上古时期,神龙之属也是凤毛麟角。 想要如此完好地保存一枚龙蛋至今,深埋於这地脉之中,並且还要有足够的能量维持其亘古生机,可能性微乎其微。 况且,龙族血脉分支繁杂。 他更倾向於认为,这枚蛋或许是某种拥有浓厚龙族血脉的异兽所诞。 但…… 方才那无暇而霸道的龙威,又作何解释? 这其中的矛盾之处,饶是以他之能,一时之间也难以看透。 数息之后。 他眼中闪过一分决然,將纷乱的思绪尽数压下。 管它是龙是蛟,孵出来便知! 他不再纠结,大袖一挥,一股柔和中正的真气如同最稳妥的襁褓,將仍在自主吸收天地真气的龙蛋稳稳收起。 刚欲开口吩咐后续事宜—— 却突然发现顾逐野不知何时,已悄然深入山谷中央那片狼藉之地,正俯身查看著什么。 似乎是想寻觅除龙蛋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异宝遗存。 “陛下!” 就在林烬目光投去的瞬间,顾逐野急促的声音骤然响起:“您快过来看看这个!” 林烬眸光一凝。 难道…… 真有伴生异宝? 他身影微动,如浮光掠影,眨眼间便已来到顾逐野身旁。 只见顾逐野所指之处,並非什么光华四射的异宝,而是一株看似平平无奇、形如兰草的植物。 它高约尺许,通体如碧玉琉璃,九片长叶隱现金色脉络,簇拥著一朵含苞待放的乳白朵。 然而。 就是这样一株安静的小草,散发出的清凉幽香,竟將周遭浓郁的血腥与煞气涤盪一空,令人一感便灵台清明,神魂舒畅。 “这是……” 林烬瞳孔骤然收缩,仔细辨认片刻后,不由脱口惊呼: “净魂菩提兰?!” 第267章 这群傢伙,终究还是贼心不死! 林烬神色激动!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迄今为止。 锦衣卫搜寻多时,未曾寻得半点有关於“净魂菩提兰”的线索,就连藏剑山庄亦无所获。 可眼前这株灵药—— 形態、气息,乃至隱隱流转的莹光,皆与叶归尘此前描述的古籍记载一般无二! 一念及此,林烬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双喜临门! 得此净魂菩提兰,不但可解九霄圣宗与棲霞谷叶家之困,令大运河工程顺利推进。 更意味著—— 朝廷將扭转被动的局面,执掌先机! “很好!” 林烬毫不吝嗇地赞道:“逐野,你发现此物,实乃大功一件!” 顾逐野微怔,暗想这灵药究竟何等珍贵,竟令陛下如此动容,却也未敢多问。 林烬俯身运转真气,小心翼翼地將净魂菩提兰连根裹起。 他手法极其轻柔,生怕损伤了这株来之不易的灵药半分,直到確认其在藏兵界中安稳悬浮,散发著柔和光晕,这才彻底安心。 他略鬆一口气,起身环顾四周,沉声下令: “回京!” 孙圣阳当即整顿玄甲军,肃立待命。 林烬望著面前气势如虹、战意鼎盛的军队,胸中感慨万千。 昔日铁崑崙与兵部率五万玄甲禁军北上,除却留守北域诸城及葬龙谷一役折损之外,如今也只余两万將士归来。 就在孙圣阳欲传令开拔之际。 林烬忽然心念一动,抬手制止,扬声道:“军中职位最高者,出列!” 话音落下,玄甲军中一阵肃然。 不多时。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名身披乌金重鎧、手持寒铁塔盾的將领迈步而出,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玄甲军千户魏轩,叩见陛下!” 林烬凝目望去,见其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目光忠诚炽烈,不由轻轻頷首,心生满意。 “魏轩听令!” “即日起,此两万玄甲军更名『昊天军』,著你升任昊天军副將,率军进驻苍昊天岭,彻查全境,驻守外围,静候圣旨!” 魏轩浑身一震,眼底迸发出狂热之色,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末將领旨!叩谢陛下天恩!” 林烬一挥手,昊天军即拔营启程,浩荡而去。 望著军队远去扬起的尘土,林烬负手而立,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心绪渐沉。 此举,实有两大考量: 其一! 苍昊天岭乃天闕旧地,前次虽曾亲临,系统却未提示掌控。 如此绵延山脉,必有未被勘破之秘。 遣昊天军深入搜查,或可寻得夜临及其师尊遗留之线索。 其二! 他脑海已勾勒出一幅江湖布局的蓝图,细节尚待回京之后,细细谋划。 …… 数日后。 林烬一行三人重返皇宫。 孙圣阳伤势虽已大致痊癒,左肩外伤仍未尽復,尚需静养。 顾逐野亦归住处,闭关潜修。 御书房中。 林烬方接过海公公奉上的热茶,未及入口,便有內侍疾步入內稟报: “启稟陛下,萧庄主求见。” “哦?” 林烬眉梢轻挑。 以萧炼的身份与修为,即便直入御书房也无妨,今日却特意通传,倒是难得。 “宣。” “是。” 片刻,萧炼含笑步入,拱手一揖,微微欠身: “陛下。” 林烬抬手虚扶:“萧庄主不必多礼,赐座。” “谢陛下。” 萧炼落座阶下,林烬略一感应,不由微讶: “萧庄主,修为又有精进?” “哈哈。” 萧炼朗笑,並未否认:“终究瞒不过陛下法眼。” 林烬心中暗凛。 萧炼本已是叩天境六重天的绝顶强者,此番突破,正式迈入叩天后期。 照此速度,叩天巔峰,问鼎天路,似也非遥不可及。 “说来,老夫能得此突破,还得多谢陛下。” “谢朕?” 林烬心念一转,已然明了,淡笑道:“萧庄主所指,是龙渊洞天?” “正是。” 萧炼应道:“这几日老夫常驻龙渊洞天,其中真气充沛异常,更有造化果相辅,这才侥倖突破。只是……” 他言至此处,有些不好意思地捻了捻鬍鬚,嗓音都低了几分: “这个……那洞天內的造化果甚是可口,其中大半……咳咳,都进了老夫的肚子。” 林烬莞尔。 身为藏剑山庄之主,什么天材地宝不曾见过,如今竟因几枚造化果而赧然,倒也难得。 他遂洒脱摆手:“无妨,若对萧庄主有益,儘管取用便是。” 龙渊洞天时光流转迅疾,外界三日便有一果成熟,本也算不得稀世之物。 更何况,自己服用已无大用,閒置亦是可惜。 萧炼面露感激,正欲再言,却见林烬表情一凝,声音低沉: “萧庄主,江湖上那位声名赫赫的『少主』,你应有所耳闻吧?” “略有听闻。” 萧炼淡然点头,眉宇间掠过一缕轻蔑:“据说此子天资尚可,背景不凡,网罗了不少宗门高手为其效力。” 林烬道:“不错。不过,他已被朕斩杀,神魂俱灭。” “哦?” 萧炼眸中闪过一丝讶色。 他虽不甚看得上夜临,却也不得不承认,此子能搅动江湖风云,確有不凡之处。 尤其那天闕所在,更是神秘难测。 不过转念一想。 以林烬如今叩天境三重天的修为,夜临纵有天纵之资,也绝难抗衡,落得如此下场,倒也情理之中。 就在此时。 林烬再度开口,语气沉凝: “他死后,有两道虚影撕裂虚空,似从异界降临,带走了他的尸身。” “撕裂虚空?异界?” 萧炼闻言,从容之態顿敛,面色陡然肃穆:“陛下可否细说?” 林烬应声,將缠怨秘境中所遇,尤其是夜临那两位师尊的气息、言语,一一述来。 待他说完。 萧炼赫然起身,苍眉紧锁,眼中惊骇与凝重交织,甚至隱有些许惶然。 “没想到……” “这群傢伙,终究还是贼心不死!” 第268章 千年密辛! 林烬眉头微凝。 萧炼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 他不仅知道夜临那两位师尊的存在,更清楚他们的来歷! 数息之后。 萧炼强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缓缓落座,长嘆一声:“难怪那所谓的『少主』行事如此诡秘,原来是他们在背后扶持!” 林烬视线如炬,紧跟著问道:“萧庄主,他们到底是何人?” 萧炼语出惊人:“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 林烬心头一颤。 儘管只是两道虚影,但无论容貌还是体態,都与常人无异,怎会不是人族? 萧炼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问道:“陛下可曾想过,为何大渊皇朝从未出过陆地神仙,却始终屹立不倒?” 此言一出,林烬周身一震,眸中精光迸射! 昔日铁崑崙曾言:大渊皇室血脉,终生无法踏入陆地神仙之境。 当时他追问缘由,对方却知之不详。 这般看来,这其中果然藏著一桩惊天秘辛! “还请萧庄主明示。”林烬沉声道。 萧炼以一种沉凝的语调道来:“这一切,都要追溯到数千年前那场旷世之战。” 隨著他的敘述。 一段被岁月尘封的秘史在林烬面前徐徐展开,彻底顛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数千年前。 天外陨石坠落,撕裂虚空,意外打开了一条通往异界的通道。 域外邪魔趁势入侵,屠戮苍生。 起初。 这些邪魔只知杀戮,形同野兽。 但它们学习能力极强,不过短短时间,竟已能幻化人形,甚至吞噬人类本源以壮大己身! 就在人族濒临灭绝之际。 一位武者横空出世,以无上修为率领人族奋起反击,將邪魔大军逼得节节败退。 后人尊称其为——天渊大帝! “天渊?” 林烬眸光一闪:“莫非是……” “不错。” 萧炼郑重点头:“这位天渊大帝,正是大渊皇朝的开国皇帝!” 林烬胸中瞭然,却又升起新的疑惑:“既然开国皇帝是当世第一强者,为何皇室血脉反而无法突破陆地神仙?” 按理说。 天渊大帝天赋冠绝古今,他的后人即便不及先祖,也绝不至於连陆地神仙的门槛都迈不过去。 萧炼眼中浮现敬仰之色,娓娓道来:“天渊大帝率领五位人族至强者,將邪魔主力逼回异界。然而那条通道却无法彻底封印。” “为保天下苍生永享太平,天渊大帝创立大渊皇朝,以自身修为与龙脉之力永镇通道!” 他语气转为沉重:“而代价便是——大渊皇室血脉,永世不得踏入陆地神仙之境!” 林烬內心掀起滔天巨浪。 天渊大帝竟不惜牺牲自己与后代的武道前程,只为换取人族一线生机,此等胸怀,令人肃然起敬。 萧炼继续说道:“当然,作为守护天下的交换,若后世有人意图顛覆大渊皇朝,那五位强者的后代须出手维护。” 林烬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大渊皇朝无陆地神仙坐镇,却能延续数千年国祚! 忽然,他心念一动,凝视著萧炼道:“萧庄主,那五位强者的后代,莫非就是……” “正是。” 萧炼微微頷首:“通道被封后,五位强者各自开宗立派,演变成了今日的——江湖五大圣地!” “呵。” 林烬靠上龙椅,发出一声冷笑:“看来,当年的承诺,已经有人不想认了。” 萧炼闻言,只是沉默地端起茶杯,默认的態度已不言自明。 数千年时光流转,久远到让人早已忘却域外邪魔的威胁,自然也不再有人將守护大渊的誓言放在心上。 別的不说。 单是九霄圣宗敢以运河为要挟,迫使朝廷寻找净魂菩提兰,便足以证明—— 昔年的承诺,早已形同虚设! 林烬剑眉微蹙,声音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凛冽:“萧庄主,另外三大圣地,是何方神圣?” 萧炼答道:“除我藏剑山庄与那九霄圣宗外,余下三家,便是天衍宗、清虚观,以及……那天机阁!” “天衍宗?” 林烬眸光骤然一凝。 清虚观,他暂且不知深浅。 但天衍宗之名,他却是记忆犹新—— 铁崑崙恢復清醒后,曾含糊提及,那“大渊皇室不得出陆地神仙”的铁律,源头似乎正是这天衍宗! 如今看来。 铁崑崙很有可能接触过天衍宗,只不过因为疯癲百年,导致记忆出现偏差,忘记了! 至於天机阁……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对此已然明了。 藏剑山庄率先效忠,与其说是恪守千年古训,倒不如说,更多是应了天机阁那句石破天惊的预言! 这让他对那神秘莫测、可窥探天机的天机阁,兴趣愈发浓厚。 “看来,得找个时机,亲自去会一会这天机阁了。” 他心中暗忖。 若天机阁预言的“天下大劫將至,江湖倾覆”为真,那所指的,极可能便是域外邪魔捲土重来! 思绪电转间。 林烬猛地抬眸,抓住了之前对话中一个至关重要的疑点: “萧庄主,既然通道已被龙脉彻底镇压,那夜临的师尊,又是如何能撕裂虚空,降临此界的?” 即便只是虚影,若能进行夺舍,后果也不堪设想。 萧炼淡然一笑:“陛下不必忧虑。当年天渊大帝以龙脉设下的封印,远不止镇压通道那么简单。” 他神色转为凝重:“所有域外邪魔皆被天道打下灵魂烙印。除非经由通道洗礼,否则一旦踏足此界,必遭天雷轰击,神魂俱灭!” 林烬指尖轻抚茶盏,表示了认可。 难怪缠怨秘境中那血影欲要动手时,被白袍拦下—— 原来是在忌惮灵魂烙印! “至於他们为何能撕裂虚空……” 萧炼表情肃穆:“老夫推测,应是通道封印出现了鬆动。而缘由……” 他话未说尽,但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已不住打量林烬,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林烬苦笑一声,无奈轻嘆。 儘管身为穿越者,这具身体里流淌的仍是天渊大帝的血脉。 他凭藉系统变相衝破了血脉禁錮,却也间接导致封印鬆动,让域外邪魔得以撕裂虚空短暂现身。 追根溯源,癥结竟在自己身上! 这算什么事? 合著他这个穿越者努力变强,一不小心还成了“千古罪人”,差点给全世界开了个反向金手指? 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设法加固封印,阻止或延缓邪魔入侵。 想到此处,林烬正色问道:“萧庄主可知当年天渊大帝镇压的通道入口位於何处?” “自然知晓。” “在哪儿?”林烬打破砂锅问到底。 萧炼並未答话,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慢慢起身,抬脚轻轻点了点地面。 第269章 种花家儿女,怎能暴殄天物! 林烬一怔。 他凝视著萧炼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再结合对方脚下的暗示动作,立时反应过来,眼底闪过讶然: “难道说……” “不错!” 萧炼確认道:“当年封印异域邪魔的通道,正在这京都之下!” 林烬心头剧震。 脑海中宛若看见千年前那位帝王的身影—— 他並非別无选择,却毅然將龙椅置於火山口上,以国运为锁,以子孙为祭,为后世换来千年太平。 这是何等决绝的担当!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终於明白了夜临死前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屠尽京都百姓,是以眾生之血为祭,企图彻底冲开封印,释放域外邪魔! 数息之后。 林烬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抬眸沉声问道:“萧庄主,可知那通道的具体入口在何处?” “不知。” “不知?” 林烬一时愕然。 这般关乎人族存亡的大事,对方竟答得如此乾脆? 萧炼面露苦笑,无奈地摊手道:“毕竟当年谁也未料到,天渊大帝以自身天赋气运,乃至龙脉为代价布下的封印,竟会……出现变数。” “呃……” 林烬语塞。 萧炼口中的“变数”,指的正是他。 不过他並未因此陷入自责。 即便没有他的到来,以秦嵩把持朝堂、夜临搅动江湖的局势,大渊皇朝的覆灭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届时,他们同样可以血洗皇城,强行衝击封印。 至於五大圣地的承诺? 林烬心底冷笑—— 他从不將希望寄託於他人的信义。 眼下,他面前只有两条路: 其一,迁都。 若封印鬆动,通道重启,首当其衝的便是京都万千百姓。 这是他绝不愿看到的。 其二,暂观其变。 毕竟目前封印尚无波动,夜临已死,朝堂与北方江湖渐趋稳定,无人能再顛覆皇权、占据京城。 更何况。 龙渊洞天与玄运造化树已在此扎根。 若此时迁都,便意味著放弃这两桩逆天机缘,这代价,他承受不起。 “陛下。” 萧炼似看出他心中挣扎,出声宽慰:“也不必过於忧心。想要衝破天渊大帝所设封印绝非易事,至少短期內,他们绝无可能办到。” 林烬略略頷首,认同这个判断。 若无外力干涉,仅凭邪魔一方衝击,確实难以撼动那等封印。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来人!” 林烬压下纷杂思绪,扬声道:“传令吴崢,率玄甲禁军严密巡防京都,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殿外锦衣卫肃然应命:“是,陛下!” 待侍卫退下。 林烬轻抿一口清茶,唇角重新浮起一抹淡笑,转向萧炼道:“萧庄主,朕还有一事,欲向你请教。” “陛下请讲。” 林烬不再多言,而是翻手之间取出一物。 嗡—— 隨著一声轻鸣,精纯而凌厉的龙威顿时瀰漫大殿。 萧炼瞳孔骤缩,目光瞬间锁定龙案上那枚巨蛋,惊疑道:“陛下,这是?” “或许是龙蛋,又或许……不是。”林烬语带深意。 萧炼快步上前,浑厚真气如丝如缕般將巨蛋包裹,试图探知其內奥秘。 然而。 那蛋壳犹如一道无形屏障,將他的探知尽数隔绝,令他无功而返。 “此物出土未久,龙威却极为纯粹。” 林烬指腹轻抚蛋壳,无奈一笑:“只是颇为挑嘴,连朕的精血都看不上。” 萧炼收敛气息,沉吟稍顷,郑重道:“陛下,老夫眼拙,难以断定此物究竟为何种生灵。不过……” 他话锋一转,篤定道:“可以肯定的是,它绝非凡品。若能成功孵化,未来或可成为对抗异域邪魔的一大助力!” 林烬深以为然。 能散发出这等磅礴龙威,即便非真龙之卵,也必是身负精纯龙族血脉的异兽。 若能好生培养,定能成为一大臂助。 “陛下,老夫建议,可將此蛋置於龙渊洞天之中培育。”萧炼再度开口。 “哦?为何?” “此物孵化需海量真气转化为龙气,反哺自身。龙渊洞天內的环境,正是最佳温床。” 萧炼冷静分析:“再者,洞天內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亦可加速其孵化过程,可谓一举两得。” 林烬闻言,眸光骤亮,当即点头赞同。 他收起巨蛋,起身道:“萧庄主,可要同往?” “不了。” 萧炼惋惜摇头:“老夫本月在洞天中修炼的时限已尽,只能待下月再进入了。” 说罢,他眼中精光一闪,似下定某种决心,稍稍欠身道:“陛下,老夫另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老夫想暂居宫中,不知……是否打扰?” 萧炼语气中带著一丝忐忑。 他身为藏剑山庄之主,属江湖势力,久居皇宫难免惹人非议。 但! 不管是龙渊洞天內的真气或时间流速,亦或者是玄运造化树的造化果,对他的修炼而言,都有著莫大的好处! 这也迫使他豁出老脸,想要留下! 林烬却是朗声一笑。 一位叩天境后期的大能坐镇宫中,对大渊皇朝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萧庄主何必客气!” 他毫不犹豫应下,“宫中殿宇眾多,庄主愿住多久,便住多久。” 萧炼躬身一礼:“谢陛下。” 片刻之后。 林烬再入龙渊殿,一步踏入龙渊洞天。 感受著周身縈绕的精纯真气,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隨即心念一动,一座小型祭坛拔地而起。 他將巨蛋轻置於祭坛中央,使其能毫无阻碍地吸纳此间浩瀚真气。 “小傢伙。” 林烬俯身,轻抚蛋壳低语:“多吃些,早日破壳而出吧。” 那巨蛋竟轻轻一颤,好似听懂了一般在回应他。 安顿好巨蛋,林烬走下祭坛,环视四周空旷而肥沃的土地,用脚轻踏地面,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身为种家儿女,面对如此灵土宝地,若不物尽其用,岂非暴殄天物? 想到此处。 他当即转身步出秘境,对侍立在外的海公公交代:“传旨,宣贾思勰、梁奇峰即刻入宫见朕!” “老奴遵旨。” 海公公领命而去。 殊不知—— 就在林烬离开秘境后不久,祭坛上那枚看似安分的巨蛋,竟悄悄晃动起来。 它左右摇摆几息,忽地一跃而下,一路蹦跳著环顾四周,最终停在玄运造化树下。 蛋身微微前倾,仰望著树上莹莹闪烁的灵果,仿佛在…… 流口水…… 第270章 莫非……朕眼花了? 少顷。 贾思勰身著绣有祥云仙鹤的二品官袍,步履匆忙地穿过宫道,额角还带著薄汗。 他依礼跪伏在青石板上,语调沉稳:“臣,叩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贾思勰依言起身,视线不由自主地被眼前那道巍峨的石门吸引。 那门扉古朴苍劲,其上流转著若有若无的氤氳之气,令他心中升起些许敬畏与疑惑:“陛下召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林烬却未直接回答。 只手腕微翻,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温润、隱有光华內蕴的丹药便凭空出现在掌心。 “贾先生,此物赠你,服下吧。” 贾思勰明显一滯,双手接过丹药,指尖无法抑制地轻颤。 他亦未多问,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仰头便將丹药吞服。 即便此乃穿肠毒药,君命既下,为臣者亦无退缩之理。 丹药入口。 霎时化作一股温润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磅礴的生机在体內轰然迸发。 他满头的灰白鬢髮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乌黑,面容上细密的皱纹也舒展开来,皮肤重现光泽。 不过瞬息之间。 他只觉得周身轻健,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精力状態。 “陛下,这……”他难以置信地感受著身体的变化。 林烬口吻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此乃五气朝元丹,可增你二十年寿元。” 听得此言。 贾思勰心神俱震,再次双膝跪地,重重叩首,声音带著按捺不住的激动: “臣……叩谢陛下天恩!” 林烬唇边微勾,露出一缕浅笑。 贾思勰虽不諳武道,但其在农事上的卓绝才华,於大渊皇朝而言,其重要性绝不亚於一位陆地神仙。 如今为他延寿二十载,於国於民,皆是大善。 恰在此时。 梁奇峰也急匆匆赶来。 他踉蹌跪倒,气息未匀:“臣来迟,恳请陛下恕罪!” 林烬看著他脸上那几道与其说是炉灰,不如说是猫咪鬍子一样的黑印,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爱卿这是……刚与丹炉搏斗了一番?平身吧。” 梁奇峰一听,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把脸,结果黑印晕开,反而成了脸。 他这才觉出失仪,尷尬地嘿嘿一笑:“让陛下见笑了。一接到传召,臣生怕耽搁,直接从丹房跑来的。” “无妨,专心王事,何罪之有。” 林烬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言谈回归正题:“两位爱卿,隨朕进来。” 梁奇峰暗自鬆了口气,与贾思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皆带著几分忐忑与好奇,紧隨林烬之后,迈入了那扇神秘的石门。 一入其內,浓郁精纯的天地元气扑面而来。 贾思勰只觉得周身舒泰,精神一振。 而对宗师境的梁奇峰而言,这感受更为强烈,他忍不住脱口赞道:“好生浑厚的真气!此地实乃修炼宝地!” 林烬侧身,笑问:“梁爱卿,此乃龙渊洞天。此地十日,仅相当於外界一日。若在此处培育灵草,你以为如何?” 梁奇峰瞬间呆立当场,神情间写满了不可思议。 改变时间流速?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神跡!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躬身回话,语气充满了敬畏与兴奋: “陛下,此乃夺天地造化之神跡!於此地培植灵草,药力积累速度陡增十倍,寻常需十年方可入药的灵材,在此仅需一年!” “更能规避外界风雨虫害,实乃我丹道修士梦寐以求之无上福地!臣以为,善加利用,必可使皇朝丹道兴盛,资源无忧!” 林烬满意頷首,转而看向同样震惊的贾思勰:“贾爱卿,若在此地试种新稻、土豆等作物,可行否?” “绝无问题!” 贾思勰回答得斩钉截铁,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彩:“洞天內气候宜人,元气充沛,更有十倍时光之利!以土豆为例,外界需月余方能收穫,在此仅需三四日!” “若能在此育种、观察、筛选,臣有把握在极短时间內,培育出更多高產、抗逆的优良品种,造福天下黎民!” “好!” 林烬面露讚许,指向不远处一座古朴的祭坛,对梁奇峰道: “药园便设於祭坛四周,范围由你划定。儘快搜集各类珍稀药材,年份不拘。若有必要,可向江湖各派发布悬赏,以重金求购。” 梁奇峰肃然领命:“臣,遵旨!” 林烬又引著贾思勰来到宫殿后方一片开阔平整的土地:“贾先生,这片沃土便交由你全权处置。无论是试种土豆,还是其他作物,皆由你心意定夺。” 贾思勰深深一揖,话音因激动而微颤:“臣,定不负陛下厚望,竭尽全力!” 二人领命,怀著满腔热忱与震撼退出龙渊洞天,立刻著手筹备相关事宜。 考虑到洞天每人每月仅能停留七日的限制,安排绝对忠诚的人手轮值照料便成了重中之重。 此事,交由永不背叛的锦衣卫与玄甲禁军,再合適不过。 林烬收敛思绪。 正欲离开,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那株玄运造化树,却骤然一怔—— 他分明记得之前树上尚有几枚造化果,此刻竟一枚也无。 “莫非是朕眼了?” 他心下掠过一丝疑惑,却也未深究,旋即转身踏出洞天。 回到御书房,林烬即刻传令工部,加急铸造数枚特製令牌。 令牌正面鐫刻“龙渊”二字,背面则是“洞天”纹样。 他亲自將自身真气灌注其中,使之与龙渊洞天產生玄妙联繫。 此后,持此令牌者,无需他亲自引领,亦可自由出入洞天。 “將这些令牌,送至萧庄主、贾思勰与梁奇峰处。” “老奴遵旨。” 海公公郑重接过令牌,悄然退下。 窗外暮色渐沉。 林烬处理完政务,想到坤寧宫中那两位温婉的人儿,眉宇间的帝王威仪不由得柔和了少许。 正欲动身,內侍入內稟报:“启稟陛下,魏百户与清寧司正在外求见。” “宣。” 很快,魏景然与清寧並肩入內,恭敬行礼:“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抬眼。 见魏景然虽努力维持著锦衣卫的冷峻,但眼角眉梢的喜意却竭力掩盖。 他身旁的清寧,目光微微低垂,不与任何人对视,那白皙的耳垂上,更是清晰地染著一抹薄红。 林烬似乎猜到了什么,淡笑道:“平身。” 然而。 两人不但没有起身,反而交换了一个眼色,再次叩首。 魏景然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陛下,臣与清寧两情相悦,心心相印。臣斗胆,恳请陛下为我二人赐婚!” 闻言。林烬唇角几不可察地浅浅扬起。 他原以为魏景然这小子还需些时日才敢开口,倒没想到颇有担当。 但他很快敛去笑意。 身体缓缓靠向龙椅背,手指在光洁的龙案上不轻不重地叩击著,发出“篤、篤”的声响,在静謐的殿宇內迴荡,无形中带来一股压力。 沉吟片刻。 他方才徐徐开口,声线听不出喜怒: “这个……恐怕不行。” 第271章 哟呵,这就敢挑衅朕了? 魏景然身形一震。 霍然抬头,正对上龙椅上帝王深不见底的目光,心头一凛,立即垂首,將满腹的惊疑死死压下。 他万万没有想到—— 竟会被拒绝? 当初分明是陛下亲自示意,有意撮合他与清寧。 如今两人心意相通,为何…… 陛下竟会不允? 一旁的清寧亦是怔住。 脸颊上原本因期待而泛起的红晕迅速褪去,转为隱隱的苍白。 纤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裙裾,唇瓣微动,似想说什么,却终究未能成言。 魏景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內心的波澜,沉声道:“陛下,臣与清寧……確是真心相爱!” “哦?” 林烬剑眉微挑,双眸若有似无地扫过清寧,语气平淡却带著无形的压力, “这终究是你一面之词,叫朕如何確信?” 此言一出,清寧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 她猛地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虽微,却异常清晰坚定: “陛下明鑑……臣女,是自愿的!” 林烬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满意,略微頷首,隨即肃容道: “魏景然接旨!” “臣在!” 魏景然额首触地。 “即日起,擢升你为锦衣卫指挥僉事,辅佐指挥使统辖锦衣卫事务!” “臣,领旨谢恩!” 官职晋升,魏景然心底却无多少喜意,直到皇帝的下句话悠然落下—— “至於你们的婚事……” 林烬略作停顿,唇边终是逸出一缕笑纹: “朕念你二人皆为国之栋樑,年岁相恰,品貌相合,实乃天造地设。特此赐婚,结为夫妇。” “望你二人日后,夫持刚正,妻秉柔慧,文武相济,琴瑟和鸣。既全君臣之义,亦成家室之好。” 剎那间。 魏景然只觉一股磅礴的喜悦衝上头顶,方才的忐忑不安瞬间被狂喜淹没。 他几乎是立刻侧首望向清寧,眸中闪烁著毫不掩饰的亢奋与炽热—— 若非身处这庄严肃穆的御书房,他定要当即拥住她原地转上几圈,方能宣泄心中澎湃之情! 清寧同样心潮激盪。 感受到他灼热的注视,双颊霎时飞上红云,羞涩地垂下眼睫,內心却被巨大的幸福和感恩填满。 她不著痕跡的弯起嘴角,指节因心潮澎湃而微微发颤。 “臣,叩谢陛下天恩!”两人齐声拜倒,语声中难掩震颤。 林烬淡笑著摆了摆手:“稍后去一趟户部,於京都与云溟城各择一座府邸,算是朕予你们的新婚贺礼。” “至於婚仪诸事,便交由邱家主定夺吧。” 魏景然感激不已:“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林烬眼眸转向一旁仍带著含羞笑意的清寧,叮嘱道: “云溟城织造事务,断不可鬆懈。百璇宗门已派遣弟子前往协理,若有难处,尽可交由她们处置。” 清寧恭声应道:“臣,必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託!” 两人再次伏地谢恩,方才强抑著激动的心情,屈身退出了御书房。 望著他们离去时那几近按捺不住欣喜的背影,林烬嘴角微扬—— 当一回月老,这感觉倒也不坏。 数息后。 他面上笑容收敛,眸光转冷:“海公公。” “老奴在。”海公公应声弯身。 林烬双眼微眯,寒光隱现:“派人將消息散出去,就说朝廷意外获得了珍稀药材『净魂菩提兰』。” 海公公苍老的眼中精光一闪,心领神会,欠身道:“老奴遵旨。” 林烬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心下冷然:九霄圣宗,眼下,该轮到你们坐不住了。 他大抵可以预见,当九霄圣宗得知朝廷手握“净魂菩提兰”后,必定会不惜代价派人北上入京—— 叶霆渊的伤势已不能再拖。 一旦失去这尊定海神针,九霄圣宗圣地之位恐怕难保。 而今,只看他们將以何种姿態前来面圣。 但愿他们…… 莫要自寻死路才好。 夜深。 坤寧宫。 林烬推开门扉,將殿外凛冽的寒风与肃杀的雪意关在身后,暖意夹杂著淡淡馨香扑面而来。 举目所及。 苏晚晴与燕惊雪正坐在一处轻声细语,见他到来,皆是面露喜色,起身盈盈一拜。 “臣妾参见陛下。” 林烬含笑入座,手臂一伸,便將燕惊雪纤细的腰肢揽住,带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这些日子,可想朕了?”他低首,语带戏謔。 燕惊雪颊染緋红,眼波流转间轻轻点头:“想了。” 此时。 苏晚晴端著一盏热茶走近。 她气色极好,容光焕发,隆起的小腹处,竟隱隱縈绕著一层柔和的光晕。 林烬见状讶然:“这是……?” 苏晚晴放下茶盏,含笑回道:“回陛下,近日服用了萧庄主送来的滋补灵药,只觉身轻体健,往日疲惫一扫而空。” 她抬手轻抚腹部,脸上洋溢著母性的柔光:“连带著腹中孩儿也活泼了许多,有时一脚踢来,臣妾还觉著有些疼呢。” 林烬听闻,鬆开燕惊雪,俯身靠近苏晚晴的腹部,故作严肃道: “小子,给朕安分些。若再折腾你母妃,待你出来,看朕不打你屁股!” “呀!” 他话音方落,苏晚晴便轻呼一声,隨即掩唇,面露几分羞赧:“陛下,他……他又踢了臣妾一下。” 林烬眉峰一挑:“哟呵,这就敢挑衅朕了?” 见他这般佯怒无奈的模样,苏晚晴与燕惊雪对视一眼,皆忍不住掩口轻笑。 片刻温馨后。 林烬扶著苏晚晴坐下,饮了口茶,將今日为魏景然与清寧赐婚之事娓娓道来。 苏晚晴闻言,喜上眉梢:“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再好不过了。” 燕惊雪亦含笑点头。 苏晚晴又问:“不知婚期定在何时?” 林烬摇头:“这些琐事,便交由邱凯风去操办吧。毕竟是他嫁女儿。” “陛下所言极是。”苏晚晴浅笑应和。 几人又说了会子閒话,便一同相拥躺上那宽大奢华的龙榻。 林烬刚合上眼,便觉一只微凉柔软的小手,悄然探入他的衣襟,顺著胸膛缓缓下滑。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毫不犹豫地翻身,將燕惊雪笼罩在身下,指尖轻挑开她寢衣的系带: “爱妃看来……是对上次的教训不服啊?” 燕惊雪面泛桃,眸光却带著一线倔强的挑衅,迎上他的视线:“臣妾……就是不服!” 林烬低笑,正欲动作,另一侧苏晚晴的柔荑却也悄悄攀附上来。 经过灵药滋养,加之太初剑源体本就强韧,她腹中胎儿安稳无比,远比寻常武者更能承受这般亲近。 殿外。 寒风卷著雪呼啸而过,拍打著窗欞。 而寢殿之內,却是暖帐生春,旖旎无限。 衣衫委地,交织著压抑的喘息与断断续续的娇吟,空气中瀰漫著浓得化不开的曖昧气息。 龙榻之上,身影纠缠,燕惊雪的清冷在此刻尽数化为绕指柔情,苏晚晴的温婉中亦添了几分大胆的迎合。 一室春光,与窗外凛冬的肃杀形成了鲜明对比,唯有那摇曳的烛火,映照著满室缠绵。 …… 翌日清晨。 林烬神清气爽地舒展了下身体。 踏入御书房。 刚在龙椅上坐定,海公公便捧著一碗热气腾腾的滋补汤羹走了进来,轻轻置於案上:“陛下,请用些汤食,补补身子。” 林烬淡然一笑,执起汤碗,將其中汤汁一饮而尽。 正待开口,內侍躬身入內稟报:“启稟陛下,柳鼎寒求见!” “宣。” “是。” 不多时,柳鼎寒步履匆匆而入,於阶下恭敬叩首:“陛下,前日所命调查之事,臣已查明!” 第272章 吃饭的手艺,咋能忘! “讲!” 林烬的嗓音如同寒冰碎裂,在空旷的御书房內迴荡。 柳鼎寒应声起身,自怀中取出一本名册,恭敬的双手呈上:“回稟陛下,此番未曾出手协攻的宗门,共计一十四家!” “其中五家因地处偏远,周边並无城池牵连,故而未曾动作。剩余九家,经查证,確曾派遣弟子下山,但时间皆在玄甲军北上之前。” 话音落下,御书房內一片寂静。 林烬並未立刻回应。 他以指腹缓缓翻阅著名册,目光扫过其上详细记录的宗门方位、规模与实力。 片刻后。 他合上名册,一双漠然的眼眸不见丝毫波澜。 这些宗门在玄甲军北上之前便已遣人下山,其意图不言自明—— 定是奉了夜临之命,散布流言,煽动无知百姓作乱。 如今阴谋败露,未得夜临后续指令,便想紧闭山门,置身事外。 “呵……” 林烬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低语道:“既想当这国之蛀虫,便该料到蛀虫应有的下场。” 他略作停顿,语调陡然转厉:“柳爱卿,朕命你即刻统协各大宗门,详查这九家之底细。但凡查实与夜临有半分牵连——满门诛绝,一个不留!” “臣,遵旨!” 柳鼎寒躬身领命,正欲退出。 “且慢。” 林烬出声唤住他,脸上冰霜尽褪,转而浮现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魏景然,可曾去找过你?” “未曾。” 柳鼎寒摇头,眉宇间透出几分担忧:“臣今晨方归京都。陛下,可是景然他……做错了什么事?” 林烬笑著摆了摆手:“无妨。你且先去寻他吧,他自会告知你缘由。” 柳鼎寒心中疑惑更甚,但见陛下神色不似问罪,只得按下心底纷乱,再次行礼:“臣,告退。” 望著柳鼎寒离去的背影,林烬向后靠入龙椅,指尖轻抚茶盏边缘,淡然一笑。 柳鼎寒於魏景然有半父之情,这桩婚事,自然需要由他出面与邱凯风商谈。 “陛下!俺回来啦!” 就在这时! 一声洪钟般的粗獷呼喊从殿外传来。 林烬无奈扶额,这傢伙,终究是学不会“礼仪”二字为何物。 下一刻。 铁崑崙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已踏入御书房,在阶下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林烬抬手虚扶:“事情都办妥了?” “嘿嘿。” 铁崑崙站起身,咧嘴笑道:“俺办事,陛下放心!在葬龙谷对孙小友出手的那些个宗门,一个没跑,全剿了!” 林烬微微頷首。 铁崑崙虽行事粗豪,但在正事上从未出过紕漏。 “陛下,孙小友的伤势……怎么样了?”铁崑崙收起笑容,关切地问。 “无碍,皮肉之伤,將养些时日便好。” 铁崑崙这才鬆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林烬示意赐座,待其坐下后,面容转为沉肃:“铁爱卿,你可还记得曾说过,大渊皇朝不应有陆地神仙境的武者存在?” “记得。” 铁崑崙浓眉紧锁,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搓著:“俺也说不上为啥,但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在说……这好像是铁律。” “此事,与天衍宗有关?”林烬追问。 铁崑崙歪著头努力回想,最终不太確定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吧……” “天衍宗乃江湖五大圣地之一,你此前竟未听闻?” 铁崑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陛下,五大圣地通常避世不出。江湖上多数人只知有五尊圣地,具体是哪五家,怕是没几个说得全。” 林烬不解:“那你当初还去藏剑山庄偷东西?” 铁崑崙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站起:“俺那可是正经借鑑!” 他顿了顿,解释道:“而且五大圣地中,藏剑山庄和九霄圣宗是两例外。” “细说。”林烬道。 铁崑崙道:“藏剑山庄是剑修圣地,常派弟子下山歷练,搜寻剑道天才引入门墙。” “九霄圣宗则与南方叶家互为表里,门下弟子入世频繁。这两家的名头,在江湖上那是如雷贯耳!至於其他三家……” 他耸了耸肩:“千百年未必现世一次,名號自然就没几个人记得了。” 林烬屈指,轻轻敲击著龙椅扶手,若有所思。 铁崑崙所言確有道理。 但他胸中疑竇未解—— 铁崑崙与那天衍宗究竟有何渊源? 为何独独对此宗名號有所反应? “关於天衍宗,还能想起更多么?”林烬再次问道。 铁崑崙沉默良久,最终颓然嘆息:“想不起来了……就觉得脑子里有个影儿,可咋也抓不住。” 林烬眉头紧皱。 铁崑崙的记忆混乱,恐怕不单是受那血影影响,在那之前,或许就已被损伤或篡改! “看来,得找机会问问萧炼,是否知晓天衍宗所在了。”林烬暗自思忖。 铁崑崙与天衍宗的过往,必须查明,否则此事终將成为他心头一根刺。 少顷。 铁崑崙甩了甩头,將那想不清的人影拋诸脑后,看向不发一言的皇帝:“陛下,还有啥事吩咐不?” 林烬也收回思绪,问道:“你的老本行,可曾生疏?” “啥?” 铁崑崙一愣,隨即拍著胸膛,声若洪钟:“陛下说笑!吃饭的手艺,咋能忘!” 林烬笑道:“甚好。你去工部走一趟,看看有无合用的锻造炉,越大越好。若没有,便著人去寻。过些时日,朕要你打造一柄兵器。” 铁崑崙胸膛一挺:“包在俺身上!俺这就去!” 目送那铁塔般的背影风风火火离去,林烬嘴角微扬。 有他出手,只要能將镇狱玄铁熔炼,重铸顾逐野那柄墨色长刀,便可藉此压制其体內杀伐刀魔。 唯有彻底镇压,乃至反客为主,顾逐野方能真正蜕变为大渊对外最锋锐的战刃! “陛下。” 海公公悄步上前,面色略显凝重:“锦衣卫千户赵炎从锁云城回来了,他……他带回了杨家的消息,只是……” 林烬抬眼:“只是什么?” 海公公低声道:“他身负重伤,说是有惊天秘闻,必须面呈陛下!” 第273章 好一招挟民自重的毒计! 御书房內。 赵炎浑身浴血,面容惨白如纸,由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架著,踉蹌踏入。 他几乎是摔跪在地,话音断断续续,夹杂著浓重血气:“属……属下……参见陛下……” 林烬驀然抬眼,剑眉倏然锁紧。 他並指如剑,隔空虚点,一股雄浑温和的真气便渡入赵炎身躯,暂且护住其心脉。 “传梁奇峰、华辉,带上疗伤丹药,速来见朕!” 其声线沉冷如铁,不容置疑。 海公公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耽搁,屈身领命后,身影已如鬼魅般闪出门外。 不过数息。 梁奇峰与华辉便步履匆匆地赶来。 两人刚欲行礼,林烬已抬手制止:“免了,先救人!” “臣遵旨。” 两人不敢多言,立刻上前。 一番探查,他们神情皆是一变。 赵炎经络之內真气乱窜,经脉扭曲,分明是被人以霸道外力强行震伤所致! 梁奇峰翻手取出一枚龙眼大小、氤氳著浓郁药香的丹丸,小心送入赵炎口中。 隨即,两人共同运起真气,助其化开药力。 “噗——” 赵炎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脸上终於浮现些许血色。 华辉鬆了口气,回稟道:“陛下,体內淤血已通,暂无性命之虞,只需静心调养一段时日。” “嗯,退下吧。”林烬挥了挥手。 “臣等告退。” 二人俯身退出,心中却惊疑不定—— 这位锦衣卫千户究竟遭遇了什么,竟让陛下如此重视,甚至亲自以真气续命? “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赵炎气息顺畅许多,挣扎著重新跪好,嗓音找回了往日的几分鏗鏘。 林烬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庞上看不出表情,只有森寒的话语响起:“谁动的手?” “回陛下,是杨家!” 赵炎强忍著经脉中残留的刺痛,咬牙匯报:“属下带人刚查到杨家歷年未缴茶税的实证,行踪便暴露了……” 林烬指尖轻轻敲击著龙椅扶手。 锦衣卫精於潜伏追踪,其偽装之术,即便寻常宗师也难以比肩。 杨家竟能如此迅捷地察觉。 更蹊蹺的是! 既然发现了,等於撕破了脸,为何又放任赵炎活著回来报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陛下。” 赵炎的声音中断了林烬的思绪,他脸上布满心有余悸的神色: “杨家有一名老者,手段极其诡异,似乎……似乎能一眼看穿偽装,直窥人心!属下等人便是被他识破行藏。” “哦?” 林烬终於提起了一丝兴趣:“可知其底细?” “属下不知。但……” 赵炎顿了顿,面色愈发肃穆:“杨家当场拿出白银一千万两,已派人押送京都,说是……补缴歷年所欠茶税。” 此言一出。 林烬眸光骤然一凝。 杨家……这是唱的哪一出? 旋即,他唇角扬起一缕冰冷的弧度。 好一个以退为进! 虞家、史家的前车之鑑,让这千年世家感到了凛冽,却又捨不得交出权柄。 於是便用这巨额的银子,来堵朝廷的嘴! 补缴税款,看似恭顺,实则囂张。 这是在告诉朝廷:钱,我可以给,但想动我杨家的根基? 休想! 若朝廷收了钱还继续发难,便是师出无名,必遭天下非议。 “呵呵……” 林烬靠回龙椅,笑声里裹挟著刺骨的寒意:“杨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目光一转,继续问道:“既然行踪暴露,那开凿大运河之事,杨家想必也已知晓。他们如何说?” 赵炎头颅更低:“杨家说……运河路线会毁坏万亩茶田,关乎数万茶民生计,恳请……朝廷另择他处,绕道而行。” “哼!” 林烬一声冷哼,无形威压轰然爆发,御书房內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一派胡言!” 朝廷尚未公布运河具体路线,杨家从何得知经过茶田? 这分明是藉口! 南方世家同气连枝,杨家这是要把数万茶农推到前面,当成人肉盾牌,让朝廷投鼠忌器! 一旦朝廷强行推进,他们便可煽动民意,將“与民爭利”、“毁人家园”的罪名扣上来! 好一招挟民自重的毒计! “看来,此事確实棘手。” 林烬心底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看向阶下脸色又有些发白的赵炎,语气稍缓:“此事朕已知晓,你伤势不轻,先下去好生休养。” “谢陛下!属下告退!” 赵炎郑重叩首,在同伴搀扶下退了出去。 御书房內重归寂静,但压抑的气氛却愈发沉重。 林烬侧首,口吻恢復平日的威严:“传赵普、宇文愷、郭振豪,即刻覲见!” “老奴遵旨!” 海公公躬身领命,快步而出。 不多时。 三位重臣步履匆匆踏入御书房,恭敬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几人起身肃立。 赵普见林烬眉宇间凝著一片化不开的沉鬱,上前半步,关切问道:“陛下紧急召见臣等,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林烬頷首,將赵炎带回的消息简要说了一遍,最后沉声道:“杨家此举,是以退为进,挟民自重。几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几人闻言,相互对视,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宇文愷的目光下意识投向墙壁上那幅巨大的疆域图,沉吟道:“陛下,若从工程角度而言,运河线路稍作修改,避开茶田,也並非不可行……” “不改!” 林烬直接打断,言辞斩钉截铁,蕴含著毋庸置疑的决绝:“事关国运,岂能因一家之私而废?” 宇文愷嘴唇微动,终是未再出声。 一直垂首沉思的赵普缓缓抬起头,眼底闪烁著智慧的光芒。 他拱手道:“陛下,杨家补缴税款是假,示威是真;以茶农为盾是虚,抗旨不遵是实!此风绝不可长!” “若今日退让,明日南方诸世家必群起效仿,届时朝廷政令不出京都,陛下天威何在?” 他语势稍顿,语调沉稳而有力,继续分析: “他们想用银子和民意绑住朝廷的手脚,那我们就斩断这绳索!臣有两策,或可破局!” “讲!” 林烬身体微微前倾,眸中精光闪动。 赵普深吸一口气,字句清晰,掷地有声:“第一策,明赏暗罚,接棒打狗!” 他言语带著冷意:“他不是补缴一千万两吗?陛下您就笑纳,还要下旨重重褒奖,把他杨家捧成『纳税楷模』!” “然后呢?”林烬已经猜到几分。 “然后,派钦差带著陛下的『赏赐』,大张旗鼓去锁云城!名义上是协助杨家『釐清帐目,规范茶税』,实则是把他杨家的老底翻个底朝天!” “他敢用茶农说事,我们就用朝廷的法度,查到他肉疼,查到他心惊胆战!看他还有多少隱藏的田地和人手没报上来!”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接著说!” 第274章 绝杀阳谋! “第二策,釜底抽薪,抢夺民意!” 赵普成竹在胸:“他杨家不是拿茶农当挡箭牌吗?那我们就给茶农一条更光明的路!” “颁布《漕运沿岸產业扶持令》,昭告天下——” “凡运河规划区內之茶田,朝廷不仅按高於市价两成的价格赎买,更在运河新港区附近,划出等额良田或宅基,供茶农『置换』!” “並承诺,朝廷將派农学大家,指导他们在新土地上种植更適合的作物,或协助建立新式茶园!” “如此一来,茶农失去的只是一块旧地,得到的却是现银、新田和朝廷技术支持的三重保障!他杨家能给吗?” 他上前一步,言语如刀: “最后,在运河周边直接设立『运河工程招募点』,明发告示——” “所有参与开凿的百姓,工钱优厚!运河修成后,码头、货栈、漕运,优先僱佣当地百姓!” 话落。 林烬凌厉的双眸迸射锐芒! 妙!绝妙! 赵普不愧是千古名臣,所言之策略,直击要害! 先用朝廷大义与法度勒住杨家的咽喉,再以实实在在的利益,將其赖以生存的民心根基彻底瓦解! 这便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天下人—— 跟著朝廷,有钱拿,有田分,有前程! 倘若杨家继续阻拦。 那便是阻断茶农以及天下百姓的財路和虔诚! 届时! 不用朝廷动手,愤怒的茶农自己就会把杨家的谎言砸个粉碎! 失了人心,丟了道义,他杨家便是无根浮萍,除了跪地乞降,还能有何作为? 林烬压下胸中激赏。 眼角余光注意到旁边默不作声的郭振豪,问道:“郭爱卿,你的想法呢?” “啊?” 郭振豪一愣,略有尷尬的拱手道:“陛下,臣……臣以为,首辅大人此计,堪称绝顶!臣无异议。” 林烬不由莞尔。 这位郭爱卿心思纯直,只关心工程器械是否坚牢,对此等风云诡譎的权谋,倒是显得钝感。 “好!” 林烬不再犹豫,一掌拍在御案之上,声震殿宇:“便依首辅之策为纲领,擬旨,昭告天下!” “老奴遵旨!” 海公公尖声应诺,躬身领命。 略作停顿。 林烬龙眸之中厉色一闪,沉声续道: “再传朕旨意!杨家补缴税银,忠心可嘉,朕心甚慰,特赐三重恩赏,以彰其功!” “一,赐『义商楷模』御属牌匾一块,著钦差仪仗,敲锣打鼓,送往杨家!” “二,赐『茶税清厘使』之名,命户部派遣专员,入驻杨家,『协助』釐清茶税帐目!” “三,赐『贡茶』之名,命杨家每年精选顶级『锁云茶』一千斤,直供內务府!” 旨意既出。 赵普眼眸微动,瞬间便领会了陛下深意,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陛下此举,真乃帝王心术之极致! 御赐牌匾,看似光耀门楣。 实则是將『忠君爱国』的金箍死死套在杨家头上,日后稍有不轨,便是自打自脸,万劫不復! 茶税清厘使,更是明赏暗罚。 让户部的算盘高手,拿著圣旨和“协助”的名义,名正言顺地进驻杨家中枢帐房,进行全面审计。 杨家若拒绝,便是抗旨不遵,立刻可治罪。 若接受,则家族核心机密和隱藏產业將暴露无遗,未来將被朝廷牢牢拿捏。 至於这贡茶之赐…… 最为毒辣! 朝廷按贡品徵收,不一文,是独属於杨家的“义务”和“荣耀”。 在百姓看来,这是皇恩浩荡,杨家一步登天成了“皇商”,风光无限。 但对杨家而言,最好的茶叶被无偿拿走,损失了赖以生存的高端利润。 更重要的是。 一旦被打上“贡茶”烙印,其生產工艺、茶园位置、產量等將进一步透明化,受到朝廷更严密的监控。 杨家若敢以次充好,便是欺君之罪! 思及此处。 赵普身躯不禁微微一颤,一股寒意自脊背悄然升起。 表面风光无限,內里枷锁层层! 陛下这是要將杨家放在烈火上炙烤,放在油锅里煎熬啊! 接了,是饮鴆止渴。 不接,便是自绝於朝廷! 这阳谋…… 太狠了! 太绝了! 林烬並不在意赵普的內心所想,唇角意味深长的扬起,问道:“首辅,你认为谁有资格担任这个钦差?” 赵普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道:“陛下圣心独断,臣,听候旨意!” 林烬闻言一怔。 隨即唇边笑意加深,心底暗赞一句:好个老成谋国的狐狸! 此事关係重大。 他若举荐人选,事成固然无过,一旦出了差池,他这举荐之人便难辞其咎。 此刻藏拙,由天子乾纲独断,方是明哲保身之上策。 林烬也不点破,侧首望向一旁的宇文愷,问道:“宇文爱卿,大运河事宜,如今进展如何?” 宇文愷躬身回稟:“启奏陛下,北方路线勘探已近尾声,臣正欲派遣得力干员南下,先行敲定朱桥城周边区域的具体规划。” 大运河贯通南北,途经南方四大世家地界。 如今朱桥城史家已除,南方门户大开,运河工程確实可以著手推进了。 至於那棲霞谷叶家…… 九霄圣宗那边,想必也已得了风声,说不定此刻已在赶来京都的路上了! “好!” 林烬讚许頷首,叮嘱道:“一切事宜,务必谨慎,若有任何阻滯,及时奏报!” 宇文愷肃然道:“臣,领旨!” 林烬一挥手,示意赵普与宇文愷退下,却独独留下了郭振豪,问道: “郭爱卿,运河前期所需物资器械,筹备得如何了?” 郭振豪信心满满,朗声回道: “稟陛下,北域运河段所需一应物资,皆已齐备,只待宇文大人勘定路线,便可即刻调拨启用!” 林烬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澹臺家族那庞大的资金作为后盾,物资筹备確实省心不少。 “那红夷大炮的仿製研究,如今可有进展?” “这……” 郭振豪面色一紧,慌忙跪倒在地,请罪道:“陛下恕罪!此物构造极为精妙深奥,工部虽已反覆试验,失败多次,偶有进展,然其威力……” 林烬並未动怒。 红夷大炮本就经由系统加持,远超此世寻常火器之范畴,工部短时间內难以仿製成功,也在情理之中。 加之如今工部事务繁杂,既要筹备运河物资、督造各类器械,还需兼顾龙渊殿的改造工程,已是超负荷运转。 “无妨,潜心研究便是,但有进展,即刻稟报。退下吧。” “谢陛下恩典!臣告退!” 郭振豪如蒙大赦,擦著冷汗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內重归寂静。 林烬慵懒地靠回龙椅,轻呷了一口温茶,目光投向窗外纷飞的细雪。 钦差人选…… 確实是个难题。 杨家底蕴深厚,更有赵炎口中那位能“识破偽装,洞察人心”的神秘老者坐镇。 若派去的人分量不够,只怕压不住场,反坏了大事。 “铁崑崙?还是苍朔?”他暗自盘算。 忽然。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被遗忘的身影。 “对了!怎么把他给忘了!”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剎那—— “嘭!” 御书房外。 一声沉闷气爆骤然响起。 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能斩断一切的森然刀意,如同实质般席捲开来! 第275章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只见! 一道身披玄甲、腰佩陌刀的身影龙行虎步,踏入殿中。 那將领体魄魁梧似山岳,面容刚毅如铁铸,一双眸子锐利如刀,周身血煞之气翻涌,雄浑威压几乎令人窒息。 “扑通——” 他单膝重重跪地,声如巨石砸落:“末將,李嗣业,叩见陛下!” 林烬嘴角轻勾。 这位不久前由系统所赐的“神通大將”,险些被他遗忘在藏兵界中,实属不该。 李嗣业一身陆地神仙中期的修为,加之沙场百战凝链的凶悍气息,担任钦差一职,绰绰有余。 “李嗣业!” “末將在!” 李嗣业嗓音低沉,面容肃杀,虎目所及,无人不心凛。 林烬视线如电,肃然下令:“朕册封你为『代天巡狩,茶税肃政使』!” “你须护送户部审查专员与御赐牌匾,安然抵达杨家,並暂驻锁云城,直至户部將杨家茶税帐目,彻底釐清。” 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冰,话锋陡然一转: “此行期间,若有任何人——无论其身份如何,胆敢阻拦牌匾入府,或干扰户部查帐……” 林烬声线骤寒,一字一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无聊,101????????????.??????超实用 】 “格杀勿论!” “朕,授你先斩后奏之权。” 李嗣业单膝跪地,未发一言,眼中唯有凛冽的杀意与绝对的忠诚。 “末將,领旨!” 林烬手腕转动,一枚黄色符篆浮现,注入真气,道:“若有紧急情况,捏碎传音符!” 李嗣业双手恭敬接过,抱拳沉声道:“末將,明白!” 他转身离去,劲风扫过,烛火摇曳不定。 林烬侧首,吩咐道:“传朕口諭,命户部遣两名专员隨行李嗣业前往锁云城。具体事宜,由赵普交代。” 海公公躬身:“老奴遵旨。” 林烬起身。 踱至窗前,望著窗外零星的飘雪,唇角勾起一抹冷峻而玩味的弧度。 “杨家,这一招,朕倒要看看,你如何接。” 不多时。 海公公回稟:“陛下,首辅大人已亲赴户部交代。” 林烬略微頷首。 海公公又道:“陛下,方才贾大人派人传讯,称有要事,请您亲往龙渊洞天一行。” “嗯?” 林烬眼帘微抬。 贾思勰突然请他前去,所为何事? 莫不是…… 出了什么变故? 心念电转间,林烬未再迟疑,身躯一闪,已自原地消失。 龙渊殿中。 昔日破败的殿宇,在工部整飭之下,更显荒芜。 砖瓦大多已清走,新材料堆积一侧。 若非林烬明令不必奢华,只怕这广场早已无处落脚。 步入龙渊洞天。 浓郁真气依旧扑面而来。 林烬信步走向殿后,放眼望去,大片试验田已初具规模,田头插著各式標牌,显是贾思勰正试种不同作物。 “陛下,您来了!” 贾思勰见林烬亲临,忙放下手中种子,快步迎上。 林烬摆手免礼,见他裤腿沾泥,眼袋微浮,不由笑道:“贾先生,虽年轻了十数岁,也莫要太过操劳啊。” 贾思勰朗笑:“陛下见笑,实在是这洞天宝地太过难得,臣……忍不住啊。” 林烬会意,不再多劝,转而问道:“你唤朕前来,所为何事?” 贾思勰敛去笑容,隨手拍了拍衣上泥土,肃然道:“陛下请隨臣来。” 他引林烬走向祭坛。 祭坛依旧巍然矗立,顶端那枚巨蛋也静置如初。 坛下土地虽被丹鼎司划为药田,却尚未种植—— 寻常药材不屑种,珍稀药材又难寻。 林烬打趣:“贾先生是要让朕看看,丹鼎司的效率不及你高?” “臣岂敢。” 贾思勰苦笑一声,隨即仰首望向坛顶巨蛋,压低声音:“陛下,那枚蛋……似是活了。臣亲眼见它跃下祭坛,跑到那棵树下。” “嗯?” 林烬一怔。 目光在纹丝不动的巨蛋与玄运造化树之间来回扫视。 突然,他心头一动! “朕没眼!” 难怪上次进来明明看到还有几枚造化果,却转眼间不见了。 此刻真相大白—— 定是被这枚巨蛋偷吃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匪夷所思: 一枚蛋…… 竟能吞食灵果? 嗖—— 林烬身形一动,已立於祭坛之上。 他冷冷注视巨蛋,寒声问:“造化果,是不是你吃的?” 巨蛋静默未动。 林烬俯身,语带威胁:“若不从实招来,朕便敲碎你的壳,將你的蛋黄搅散!” 霎时。 巨蛋微微一颤,似是惧了。 下一刻,令林烬讶异的一幕发生—— 那巨蛋竟前后摇晃起来,宛如点头! 林烬又问:“你食造化果,可是为助孵化?” 巨蛋再度摇晃,似在回应。 林烬心下瞭然。 看来这造化果中所蕴能量,对此蛋孵化大有裨益。 若能助其早日破壳,倒也是美事一桩。 他索性將巨蛋抱起,左右端详,仍不解其如何“食”果。 便带它来到树下,摘下一枚造化果置於其前: “吃吧。” 巨蛋似是大喜! 倏然间,其周身流转过一丝混沌光泽,置於其前的造化果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下去。 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化为缕缕金丝,被尽数吸入蛋壳之中。 “竟是如此吞纳真气……”林烬眉梢微挑。 巨蛋雀跃跳动,似仍未满足。 林烬却冷声道:“自今日起,未经朕允许,不得私食造化果。” 又对贾思勰道:“贾先生,你派人盯著它。若敢偷食,便搅散它的蛋黄!” 贾思勰恭声应诺:“臣……遵旨。” 林烬並非吝嗇那几枚灵果,只是此蛋食果后未见分毫变化,若不加节制,只怕满树造化果都要尽入其腹,他人再无机会品尝。 隨后。 林烬又与贾思勰閒谈片刻,方才离开龙渊洞天。 夜幕低垂。 他未回坤寧宫,只在御书房歇下,心中反覆推演:杨家,將如何应对此局? …… 次日清晨。 林烬方睁双眼,尚未起身—— “嗡——” 一声轻鸣传来,伴隨一股精纯真气自坤寧宫方向扩散而出。 林烬剑眉倏锁: “这是……突破的气息?” 第276章 燕惊雪突破! 坤寧宫。 庭院之內,浩瀚真气如潮汐般奔涌匯聚,竟在宫苑上空形成一道隱约流转的涡旋。 风声凝滯,连漫天飘落的雪都好似被无形之力托住,悬停在半空,迟迟不落。 林烬身影一动,已闪至院中。 只见燕惊雪盘膝坐於殿前石阶,双眸紧闭。 周身內息如云海翻腾,气息节节攀升,衣袂无风自动,青丝飞扬间,竟隱隱泛起一层淡金光泽。 不远处。 苏晚晴一手轻抚著隆起的腹部,另一只手扶著身旁的鎏金宫柱,眼眸中蕴著淡淡的忧色。 邱玉瑶则张开双臂,挡在苏晚晴身前,试图为她隔绝那迫人的真气波动。 她虽已达九品之境,但在燕惊雪那宗师巔峰的气息面前,仍显得力不从心,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 林烬迈步上前,袖袍一挥,一股浑厚柔和的气劲瞬间展开,化作一道透明屏障,將苏晚晴与邱玉瑶稳稳护在其中。 邱玉瑶顿感压力一轻,长长舒了口气,立即瞥向林烬,骄傲地扬起了小巧的下巴。 那神情,活脱脱就是在说—— 看吧,关键时刻,还得靠我护著你家夫人!快夸我! “陛下。” 苏晚晴轻轻挽住林烬的臂弯,低声问:“燕姐姐她……不会有事吧?” 林烬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安抚:“无妨。应是前些时日服用的百精粹药力化开,助她衝破了瓶颈。” 恰在此时。 一道清癯身影不请自来,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 萧炼负手而立,望著气息不断攀升的燕惊雪,眼底闪过些许讶异,淡笑道: “有趣。燕贵妃身躯之中竟蛰伏著一缕极为精纯的凤凰气息。此番若能顺利破境,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林烬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喜色漫上眉梢。 若燕惊雪能藉此契机一路高歌,乃至踏入陆地神仙之境,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苏晚晴的安全,都將是一大助力。 “萧庄主。” 林烬侧身一步,问道:“朕这位爱妃走的亦是剑修之路,不知庄主可有什么適合她的功法武技?” 萧炼听罢,不禁莞尔。 这皇帝,倒真像是將藏剑山庄当成了皇室私库。 他捻须摇头:“贵妃所修功法已是上乘,无需更易。至於武技……一时倒也难有更契合的。不过……” 他话音微顿,似在回忆。 言罢,袖中滑出一张泛黄的古老皮纸:“老夫倒是可以送她半份机缘。” “半份?” 林烬愕然。 机缘还能论半份的? 萧炼那苍白的眉头微蹙,解释道:“燕贵妃的凤凰气息虽纯,却过於微弱,於长远而言,裨益有限。” “此乃老夫百年前於一上古遗蹟中所得丹方,若能炼成,或可彻底激发其血脉潜能,凝聚成真正的凤凰灵体!” “哦?” 林烬眸光大亮,接过丹方,只见其上古篆縈绕,药名晦涩:“涅槃启凤丹?!” “正是。” 萧炼点头,隨即泼了盆冷水:“然此丹所需的主材『涅槃草』与『赤焰莲心』,据老夫所知,早已在世间断绝踪跡,难寻其踪。故而,只能算是半份机缘。” 林烬顿时无语。 难怪说是半份,这有方无药,与画饼何异? “然,终究存有一线希望。” 萧炼嘴角噙著一丝若有深意的笑意:“老夫相信,以陛下之能,未必不能创造奇蹟,集齐这绝世药材。” 林烬默默收好丹方,內心腹誹,若非可能打不过,他真想与这老狐狸切磋一番。 唳——! 就在这瞬息之间。 一声清越悠长的凤鸣,陡然自燕惊雪丹田气海响起,直衝云霄! 她周身真元轰然爆发,赤金光芒冲天而起,在她身后隱隱凝聚成一尊华美高贵的凤凰虚影,双翼展开,流光溢彩。 四方真气仿佛受到至尊召唤,疯狂涌向她体內,其气息在这一刻悍然衝破壁垒,迈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大宗师! 片刻之后。 异象渐消,凤凰虚影缓缓融入其身。 燕惊雪通体光华內敛,身形翩然落地,明艷动人的脸庞上喜色难掩。 她快步走到林烬身前,眼波盈盈:“陛下,臣妾……突破了!” 林烬满意頷首,神识微探,便感知到她经脉之中功力浑厚,根基扎实。 他翻手取出一枚龙眼大小、氤氳著磅礴灵机的丹药:“很好。这枚丹药,服下吧。” 燕惊雪对林烬全然信任,接过丹药,毫不迟疑地吞服入腹。 丹药入体即化。 她原本已平稳的气息再度澎湃涌动,境界壁垒应声而破,赫然提升至大宗师中期! “这……又突破了?” 燕惊雪感受著体內奔腾不息的全新力量,双目圆睁,难以置信。 一旁的萧炼也目露奇光。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凭藉一枚丹药便能如此轻鬆破境的神奇之事。 林烬微笑道:“好好巩固境界,朕期待你登临陆地神仙的那一天。” “嗯!” 燕惊雪重重点头,眼中充满自信与憧憬。 一旁。 苏晚晴轻柔地抚摸著腹部,看著神采飞扬的燕惊雪,美眸深处不禁掠过一点微不可察的黯然。 同为陛下的妃嬪,燕惊雪已能仗剑护卫君前,而自己却仍是手无缚鸡之力,难免心生惭怍。 林烬心细如髮,立刻捕捉到了她这一闪而逝的低落,心中瞭然。 他示意邱玉瑶先扶苏晚晴回殿內休息,自己则走到萧炼身侧,压低声音:“萧庄主,实不相瞒,朕想请教,可有適合孕妇修行的功法?” 萧炼微微挑眉。 目光扫过苏晚晴离去的背影,沉吟道:“陛下,请恕老夫直言,此刻並不宜让贵妃娘娘修行。” “为何?” “皇子殿下尚在胎中,与娘娘同息同源。此际引气入体,所纳真气性质、强度若有差池,极易影响胎儿先天根基,恐生不测之变。”萧炼神色郑重。 林烬默然应了一声。 这確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顾虑,故而从未让苏晚晴接触武道。 看来,唯有待皇儿降生之后,再为她筹谋了。 正当他思忖间。 萧炼却忽然抚须,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陛下也不必过於忧心。难道您未曾听过……『母凭子贵』此言么?” 林烬听见这话愣住。 此言他自然听过,但放在晚晴身上,似乎並无特殊含义。 她本就是贵妃之尊,待皇子诞生,册封皇后亦是顺理成章。 这已是人间极贵,还能如何“贵”? “萧庄主,此言何意?” 第277章 昊天宗! “天机……不可泄露。” 萧炼神秘一笑,缓声道:“待皇子降世,陛下自然知晓。” 林烬心中疑云暗生。 虽不明萧炼话中深意,但对方既不愿多言,他也不便强求。 【叮——】 他正要举步离开,耳畔忽响起一道清越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巡视苍昊天岭,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林烬唇角轻扬。 魏轩办事还算利落,这么快就完成了对苍昊天岭的巡查。 看来。 先前前往天闕之时,確有疏漏之处,否则系统的提示早该到来。 “点亮。” 他心念一动。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苍昊天岭!】 【获得奖励:逆阵启灵玉!】 “玉石?” 林烬眼瞼轻抬,意识沉入藏兵界。 虚空之中,一枚直径约三寸的圆玉静静悬浮,看似朴实无华。 他抬手一招,玉片落入掌心,一股雨后青竹般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神。 玉质半透,呈月白色,其中隱约可见几缕淡金色的絮状物流转,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带著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虽蕴有些许真气,却並不算浑厚。 “统子,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林烬问道。 【逆阵启灵玉:可於瞬息之间,窥破一阵之核心,並令其轨跡逆转,化守为攻,变死为生!(一次性物品)】 系统的解释玄奥莫测。 “逆转阵法?” 林烬把玩著这触手微凉的玉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一座阵法,自阵眼至脉络,皆环环相扣,凝聚了布阵者的无数心血与智慧,其轨跡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强行逆转,只怕阵法立时崩溃都是轻的。 此物看似无用,但——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绝无真正的鸡肋之物。 他心下既定,將其郑重收好。 “陛下?” 一旁的萧炼见他表情几变,不由出声询问:“您……没事吧?” “无妨。” 林烬收敛心绪,轻微摇头,將方才那点鬱闷拋诸脑后。 萧炼也未深究,只是搓了搓手,略显侷促地开口:“陛下,方才赐予燕贵妃的那枚丹药,不知……” 林烬会意一笑,翻手取出一枚大宗破境丹,道:“既然萧庄主感兴趣,赠你一枚又何妨?” 以萧炼的修为,此丹於他无用。 但藏剑山庄中尚有几位大宗师弟子,提升一重境界,亦是增强底蕴。 萧炼接过丹药,微微欠身:“多谢陛下!” 林烬摆手道:“萧庄主不必急著道谢,朕正有一事,想与庄主商议。” 萧炼收好丹药,眸中露出询问之色。 隨后。 在林烬授意下,二人移步御书房。 萧炼问道:“不知陛下所为何事?” 林烬不疾不徐地落座,示意海公公看座,而后语出惊人:“朕欲创立一座江湖宗门!” 轰——! 此言一出,宛若惊雷炸响! 萧炼尚未坐稳,便猛地起身,脸上儘是不可置信,连呼吸都滯了一瞬:“陛下……此言当真?” 堂堂大渊皇帝,竟要开宗立派?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朕像在说笑么?” 林烬神色一正,肃然道:“北域各城及其宗门虽已归顺朝廷,但庙堂与江湖终究有別,並非长久之计。欲长久掌控江湖各派,唯有身在其中,方能尽其责。” 萧炼徐徐坐下,轻抚长须,沉吟道:“陛下的意思是……以江湖制江湖,以宗门辖宗门?” “不错!” 林烬毫不避讳地点头:“江湖之中,五大圣地的威望,有时比朝廷詔令更为管用吧?” 萧炼含蓄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林烬续道:“以江湖宗门为刃,行朝廷庙堂之责,更为便利,也更为省事。” 萧炼心底暗赞。 数千年来,从未有大渊皇帝有过如此手笔。 在歷代皇权眼中,江湖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之地。 此计可谓釜底抽薪,若能成功,江湖格局將彻底改写。 数息之后。 萧炼压下心头震动,问道:“不知陛下欲將宗门立於何处?宗名为何?” 宗门选址至关重要。 毕竟,没有哪个宗门愿意自家门前多出一双时刻监视的眼睛。 林烬道:“苍昊天岭。” “苍昊天岭?” 萧炼一怔。 此山颇为神秘,周边並无其他大型宗门,倒是个合適的地点。 林烬頷首:“此地原是夜临的老巢『天闕』。既然他已伏诛,天闕建筑完好,总不能任其荒废,当物尽其用。” 萧炼深以为然:“不知陛下需要藏剑山庄做些什么?” “简单。” 林烬指尖轻敲龙案,双眼微眯,一股无形的威势自然流露: “朕欲请藏剑山庄以圣地之名,昭告江湖——『昊天宗』將於腊月初二,大寒之日,开宗收徒!” “昊天宗收徒,不问天赋,不论出身,只察品性!” 萧炼闻言愕然。 这收徒標准,著实闻所未闻。 江湖宗门收徒不看天赋,宗门何以延续? 但转念一想,他面上不禁掠过一抹自嘲。 昊天宗背靠朝廷,何须忧虑传承? “此事对藏剑山庄而言,应不为难吧?”林烬问道。 萧炼摇头笑道:“自是不难。老夫这便传讯大长老,令其以山庄之名,通传江湖!” 他略作停顿,似有所悟,恭声道:“看来今后的江湖,当有六大圣地了。” 林烬淡然一笑,並未接话。 只是那龙眸之中一闪而逝的锐光,令人心凛。 片刻之后。 萧炼告退离去。 林烬倚靠龙椅,轻抿香茗,清冽的茶香在口腔中迴荡,舒缓著略微紧绷的神经。 尚未放下茶盏,便有內侍入內稟报:“陛下,天听监统领求见。” “宣。” 话音落下。 小禾快步而入。 肩头还沾著几片未及拍落的雪,带来一丝外面的寒意,站於阶下单膝跪地: “启稟陛下,苍昊天岭传来消息,有一位自称昊天军副將之人,有密信呈递!” 第278章 昊天古阵! 林烬眉梢微扬,视线落在小禾呈上的信笺。 他缓缓展开那张薄纸,寥寥数语映入眼帘,眸中顿时精光乍现! 【启稟陛下,天闕峰后,惊现阵法中枢,尚未激活!】 难怪上次亲临,系统未曾提示掌控成功。 看来魏轩此番发现的阵法中枢,对於整个天闕而言,意义非凡!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如惊雷掠过林烬脑海。 他脱口低呼:“天闕古阵!?” 天闕之所以能隱於世间,不为江湖宗门乃至朝廷所察,正是凭藉外围那道玄奥阵法。 难道夜临撤离之时,竟未將此阵带走? 又或者…… 他根本带不走? 思及此。 林烬身躯微震,眼底闪过明悟之色,此前诸多疑团如断线重连,顷刻间贯通一体! 若真是天闕古阵,即便重新激活,也不过防得住寻常武者,对夜临背后师尊及其交好宗门,恐怕收效甚微。 但—— 系统方才奖励的“逆阵启灵玉”,岂非正是为此而生? 窥破阵法核心,令其轨跡逆转,化守为攻,变死为生! 若能藉此將天闕古阵在不损其根本的前提下,蜕变为全新大阵,必可成为昊天宗最坚实的屏障。 “天助朕也!” 101看书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读 全手打无错站 林烬心底振奋难抑。 系统所出,果真皆是精品。 数息后。 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指尖在龙案信笺上轻叩,沉声道:“此事朕已知晓。命飞鸟多留意苍昊天岭动向。” 小禾躬身领命:“臣,遵旨!” 林烬略作沉吟,侧首吩咐:“传令织造司,加急赶製三万套绣有『昊天』徽记的宗门弟子袍服,火速运往苍昊天岭。” 海公公应声:“老奴遵旨!” 隨后。 林烬唤来赤炎,翻身上马,一人一骑如燎原之火,转瞬驰出京都。 无论魏轩所发现的是否为天闕古阵,他都须亲赴確认。 距大寒之期仅余半月,昊天宗开山纳徒在即,岂能无一像样阵法坐镇? “夜临,但愿你能留给朕一份厚礼。” 林烬心怀期待,纵马疾驰。 …… 暮色四合。 苍昊天岭隱於朦朧月色之下。 赤炎马在岭外驻足,打著响鼻,周身赤红毛髮如暗夜中跳动的火焰。 林烬轻抚马颈,隨即身形飘然而起,衣袂翻飞间,如仙人御风,直向天闕高峰掠去。 “参见陛下!” 魏轩见圣驾亲临,当即单膝跪地,肃然行礼。 林烬拂袖示意:“起身吧。阵法在何处?” 魏轩引路而行:“陛下请隨末將来。” 二人行至天闕宫殿后方。 林烬眸光如电,扫过每一寸岩壁,眉峰微动:“在崖下?” “陛下圣明,却又不然。” 魏轩抱拳。 隨即在林烬略显疑惑的目光中,纵身向那看似无处落脚的虚空一跃而下! 只见他手中长刀鏗然出鞘,如热刀切牛油般刺入岩壁,火星四溅间,借力盪入了一处隱蔽洞口。 林烬唇角勾起一丝尽在掌握的笑意:“藏得如此刁钻,倒是费心了。” 他步履凌空,如登无形阶梯,翩然隨入。 步入洞中。 只见一方不大不深的石室呈现眼前。 中央矗立一座齐人高的祭坛。 以玄色奇石筑成,表面鐫刻无数诡秘符文,幽光流转,仿佛蕴藏著亘古的秘密—— 此处,正是古阵的核心阵眼所在。 林烬缓步上前,掌心凝聚精纯真气,徐徐渡入祭坛。 嗡——! 祭坛应声轻颤,漾开道道奇异的波纹,如潮水般向外扩散,转眼笼罩了大半苍昊天岭。 阵法气息玄奥难言,带著扰人心神、篡改记忆的虚无之力,更兼令人迷失方向的幻惑之能。 林烬眼中喜色更浓:“果真是天闕古阵!” 这阵法所蕴藏的灵魂波动极为特殊,若非身处阵內,纵是陆地神仙之境,也难全然抵御。 如此神效,若非提防夜临之师及其同党窥伺,他实在不愿轻易改动。 “呼……” 林烬轻吐一口气,翻掌间,一枚三寸玉片现於掌心。 玉质温润,表面流转著淡淡的金色辉光。 他將玉片轻按於祭坛中央,玉片如水融海,瞬息没入其中。 轰、轰、轰——! 霎时间。 轰鸣巨响震彻山腹,整座天闕峰地动山摇,乱石簌簌滚落。 林烬负手而立,身形稳如磐石,静观其变。 逆阵启灵玉已发挥神效,於剎那间洞悉古阵核心奥秘,並引动其根本轨跡逆转。 守势化为凌厉攻伐,沉寂死气转为盎然生机! 玉片在一次性的极致催动下消散不见,而阵法气息亦隨之剧变—— 原先迷幻灵魂的波动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坚不可摧的磅礴防御与凛冽杀机! 洞外夜空之上。 云层翻涌,道道无形雷霆在阵法的范围內一闪而逝,引得山中飞禽惊惶四散。 驻守的昊天军士兵虽不明所以,却无不心生敬畏,望向主峰方向。 待到天地重归寂静。 一抹流光自祭坛射出,径直没入林烬眉心。 关於崭新阵法的诸般玄奥—— 运转法门、攻防变化,尽数烙印於他神识深处。 阵法一旦全力激发,纵是叩天境大能,亦难凭蛮力攻破。 若有外敌擅闯,阵中自生“九霄玄雷”与“陨心罡风”,雷光如龙,风刃无跡,瞬间便能將入侵者彻底消灭! “陛下,这……” 魏轩目睹天地异象,感受著截然不同的阵法气息,不禁瞠目结舌。 林烬淡然一笑,並指如剑,隔空一点,將操控此阵的法门传入魏轩识海。 “自此,此阵更名为:昊天古阵!” “是,陛下!” 魏轩稍加感悟阵法之威,心中震撼无以復加,恭敬肃然行礼。 林烬再观祭坛,袖袍轻挥,一道透明结界笼罩洞口,寻常人等纵是偶然发现,也绝无破坏之能。 回到天闕主殿。 林烬將筹建昊天宗之事告知魏轩。 原两万昊天军,皆併入宗门,为外围弟子,待修为精进,方可晋升內门。 “宗门服饰不日便会送达。” “弟子明白!” 魏轩顺应身份转变,执礼恭答。 林烬遥望远处沉暗无星的天幕,轻嘆一声,神色微凝。 昊天宗虽已初立,又有藏剑山庄通告江湖,寻常门派不敢轻易来犯,加之昊天古阵守护,安危无虞。 然既开宗立派,岂能无顶尖强者坐镇宗主之位? “这昊天宗宗主之位,该由何人担当?” 他心念方动,系统清越的提示音恰在此时响起,宛如雪中送炭。 【叮——】 【恭喜宿主巡视多处山峰峡谷,图鑑已合併,是否点亮?】 第279章 问心石! 嗯? 林烬眼瞼微抬,眸中掠过些许疑惑。 但很快。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恍然的笑意,暗忖:“柳鼎寒办事,果然靠谱。” 系统此番合併的图鑑,不多不少,正好九个! 这意味著,这九个正是此前夜临麾下,奉命散布谣言、煽动无知百姓引发骚乱的宗门。 系统倒也贴心,直接为他合併处理了。 “点亮。” 林烬心念微动,带著几分期待。 九张图鑑一同点亮,说不定能再出一份“武源传承”。 若真如此,他的叩天之路,必將更进一步!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合併图鑑,奖励发放!】 【奖励一:撼岳军神·岳飞!】 【奖励二:昊天正气诀!】 【奖励三:问心石!】 林烬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为之一滯! 【撼岳军神·岳飞】! 虽未开出“武源传承”,但这六个字带来的震撼,远胜於此! 这並非寻常名將,而是忠勇与智谋的化身,是足以奠定一个时代基石的人物!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一桿沥泉枪,万军莫敌。 “系统,你这份大礼,朕收下了!” 林烬胸中豪情万丈:“有岳帅在此,何愁昊天宗不兴?何愁江湖不定?” 而《昊天正气诀》,更是解了他眼下燃眉之急。 昊天宗初立,正缺一门適合弟子修炼的功法。 若再向藏剑山庄开口,难免有些难为情。 至於皇室宝库…… 提起来儘是无奈。 秦嵩那奸贼掌权多年,早將宝库搬得比丐帮口袋还乾净,即便偶有功法残留,也皆是不入流之物。 若非如此,林烬又何至於每次为功法发愁时,都只能厚顏向藏剑山庄求助? 昊天罔极,正气长存! 这正是《昊天正气诀》的根本所在。 修炼者能炼出昊天正气,至大至刚,中正平和,对阴邪、毒功之类有天然的克制之效。 最关键的是,此功法入门门槛不高,潜力却极大。 若能修炼至后期,便是踏入陆地神仙,乃至叩天问道,也並非不可能! “统子,朕真是爱死你了!” 林烬心底大笑。 这等功法,简直是为昊天宗量身打造。 无论天赋高低,只要心怀正气,便能与功法共鸣,进而修为精进。 完美契合昊天宗立宗之旨! 【宿主,请自重。】 系统冰冷的回应,並未浇灭林烬心头的火热。 他意念一转,沉入藏兵界。 只见界內中央矗立著一块奇石,高约十尺,宛若一柄直指天穹的无锋巨剑,通体散发著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石身宽四尺左右,形如玄青屏风,表面有云雾般的纹路自然流转,细看之下,竟似內含周天星斗,玄奥非常。 厚度虽仅一尺,却丝毫不显单薄,反倒如一座沉凝山岳,稳稳扎根於大地,仿佛自天地初开时便已在此。 整块巨石光滑如镜,却又非寻常玉石,触手一片温凉。 “这便是问心石?” 林烬低语,隨即问道:“有何用处?” 【人心叵测,玉石可鑑!】 系统音落,一道流光没入林烬识海,关於问心石的用途顿时瞭然。 问心石,顾名思义—— 问心! 將手掌置於石上,便可鑑出此人心性。 五色光芒,各有所指: 白光—— 心无大志,亦无大恶。 青光—— 心性正直,品行良善。 金光—— 心怀仁义,忠诚可靠,或天赋异稟。 灰光—— 心思不正,自私自利。 黑光—— 大奸大恶,包藏祸心。 有此石在,昊天宗招收弟子將再无滯碍。 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筛选出一批品性良善之辈。 至於天赋高低,林烬並不在意。 只要心性端正,便可加以培养,日后代朝廷监察江湖! 片刻。 林烬压下心中激盪,抬步走向宫殿前方的广场山门处。 袖袍一挥—— 轰! 一声巨响震彻夜空,一尊石碑自天而降,稳稳立於山门之前,激起尘埃微扬,在月色下泛著幽謐的光泽。 魏轩目瞪口呆,望著眼前凭空出现的石碑,怔怔问道:“陛下,这是……?” “此乃问心石。” 林烬淡然一笑,示意道:“將手放上去试试。” 魏轩虽心有不解,仍依言上前,缓缓抬手,轻轻按在问心石上。 嗡—— 石身微震,一缕精纯真气荡漾开来。 紧接著,淡淡的青光泛起,在深邃的夜幕下虽不刺眼,却流转著端正纯净的色泽。 魏轩的手心悄然沁出汗水,目光紧盯著问心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幽幽青光,究竟是福是祸? “陛下,这是……” “不错。” 林烬满意頷首,解释道:“问心石现青光,代表试炼者心性正直,品行良善。” 魏轩闻言,深深鬆了口气。 不待他开口,林烬容色一肃,沉声道:“魏轩接旨!” “弟子在!” “即日起,封你为昊天宗执法长老,兼任外门执事,统御两万外门弟子,监察宗门上下!” “弟子领旨谢恩!” 魏轩跪地叩首,额心触地,眼中难掩激动。 可隨即,一丝忧虑浮上心头。 他抬起头,低声迟疑:“陛下,弟子境界低微,这执法长老一职,是否有些……” 执法长老执掌宗门律法,若实力不足,难以服眾。 万一有辱圣望,他万死难辞其咎。 “无碍。” 林烬不以为意,並指如剑,一道流光没入魏轩眉心:“此乃《昊天正气诀》,你好生修炼,早日提升境界。” 魏轩感知著脑海中驀然浮现的精妙功法,满怀崇敬之情。 “弟子叩谢陛下天恩!” “平身。” “谢陛下!” 魏轩起身,面容仍因激动而微微颤动。 林烬望向问心石,心中忽生一念:不知那位撼岳军神在此石之前,又会显现何等光芒? 想到此处,他神色一凛,声如金铁交击: “岳飞何在!?” 第280章 公爵之尊,见君不跪! 话落! 虚空之中毫无徵兆地盪开一圈涟漪。 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形撕裂空间,骤然降临广场中央。 来人一身玄色重甲,肩头猩红披风在夜风中猎猎狂舞,手中丈二长枪寒芒流转,枪缨如血—— 赫然是名震千古的沥泉神枪! 魏轩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 一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礪出的铁血煞气扑面而来,压得他呼吸为之一窒。 那身影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如金铁交鸣,在寂静夜色下錚然作响: “末將,岳飞,叩见陛下!” 林烬视线灼灼,凝视著这位名垂千古的忠勇之將。 但见岳飞面容坚毅,剑眉斜飞入鬢,虎目开闔间精光四射。 虽跪地,那笔直的背脊却如苍松般寧折不弯。 周身气息渊渟岳峙,深不可测。 “岳將军平身。” 林烬抬手虚扶,语气中带著毫不掩饰的欣赏。 “谢陛下!” 岳飞谢恩起身,静立其侧。 他站姿如枪,自有一派凛然正气与统帅千军的威严。 眼眸坚定而明澈,既有沙场宿將的锐利,又蕴藏著儒將的沉稳与睿智。 林烬神念微动,已感知到岳飞那浩瀚如海的修为—— 陆地神仙后期! 而且根基之扎实,气息之凌厉,远超同境。 凭藉岳飞的战力与那杆沥泉枪,林烬有十足把握,即便面对陆地神仙巔峰的强者,也难在这位军神枪下討得便宜! 欣喜之余。 林烬转而望向一旁的问心石,心生好奇。 “岳將军,上前一试此石。” “末將领命!” 岳飞毫不犹豫,大步流星走到问心石前,伸出布满老茧的右手,稳重地按在冰凉的巨石表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嗡—— 问心石微微一颤,隨即—— 轰!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照亮整片天穹! 那金光纯粹炽盛,如骄阳夜升,將昊天宗山门映得亮如白昼。 光柱中隱约有金戈铁马的虚影奔腾,又似有万千黎民的祈愿梵唱,浩然正气席捲四方! “这……这是……” 魏轩骇然失色,连连后退。 金光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煌煌正气,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慄。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心性能引动如此天地异象! 林烬袖手而立,眼中讚许却无意外。 岳飞精忠报国,文韜武略,其忠义之心可昭日月,天赋才情旷古烁今。 问心石显现金光,实乃情理之中。 金光持续十息,方才缓缓收敛。 岳飞收回手掌,转身復命,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刚毅,好似那惊天异象与他无关。 “哈哈,好!” 林烬朗声笑道,声震四野:“有岳將军坐镇昊天宗,朕何愁大业不成!” 萧炼所言“江湖第六大圣地”的展望,此刻看来绝非虚言! 夜空下,金光虽散,但那刚正之气却依旧縈绕在山门之间,经久不散。 林烬收敛笑意,容色一肃,帝王威严自然流露: “岳飞,接旨!” 岳飞甲冑鏗鏘,轰然应命,以军礼跪地:“末將在!” “即日起,朕命你出任昊天宗宗主,总揽宗门一切事务,培育弟子,监察江湖!” “另,加封尔为『武穆王』,世袭罔替,享公爵之尊!可见官不拜,非宗庙大典,可见朕不跪!” 声音鏗鏘,如金科玉律,迴荡天地。 一旁的魏轩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如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穆王爵! 世袭罔替!! 见君不跪!!! 此等殊荣,几与“並肩王”无异! 他猛地看向那身披玄甲、气度如山岳般沉凝的將军,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此人究竟是何等来歷,竟能让陛下毫不吝嗇地赐下如此旷世恩典,赋予这般无与伦比的信任与权柄?! 林烬望著眼前这位青史留名的悲剧英雄,眼神深邃如渊。 前世史书中那“莫须有”的悲愤与遗憾,十二道金牌的无奈与苍凉,此刻尽数化为他眼底翻涌的决绝。 那些昏君奸臣未能给你的信任与荣耀,那些被风雪掩埋的抱负与才华—— 今日,朕,尽数予你! 这万里江山,方是你岳鹏举纵横驰骋的无边沙场! “臣,岳飞!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飞声调沉浑,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他能感受到这份任命背后那超越寻常的信任与器重,这让他胸腔中那颗忠君报国之心,燃烧得更加炽烈。 “平身。” 林烬抬手。 岳飞应声而起。 他並未立刻肃立一旁,而是目光如电,极快地扫视了一圈广场四周与殿宇轮廓,仿佛一位统帅在接管阵地前,已本能地在心中完成了最初的勘测与布防规划。 隨即。 他才收回视线,恢復沉静姿態,但那挺直的脊樑中,已透出一抹即將大干一场的锐气。 这细微的举动,让林烬更加满意。 有岳飞执掌昊天宗,这柄悬於江湖之上的“朝廷之剑”,必將绽放令世间侧目的锋芒! 片刻后。 林烬负手而立,审视四周:“岳卿,昊天宗就交给你了。半月后招收弟子之日,朕再来。” 岳飞拱手:“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望!” 林烬頷首。 对於岳飞,哪怕非系统所赐,他也一百个放心! 嗖—— 破空声起,林烬人已闪动,消失在已更名为昊天峰的山巔。 …… 清晨。 林烬回到皇宫,踏入御书房。 刚落座,还未饮茶,海公公便躬身来报:“启稟陛下,铁大人求见。” “准!” “陛下!” 人未至,声先到! 那粗獷豪迈的嗓音震得御书房烛火微颤,几个胆小的宫女险些瘫软。 林烬无奈:“铁崑崙,你就不能小点声?朕又不聋。” “嘿嘿!” 铁崑崙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咧嘴一笑:“没问题,俺以后小点声。” 话虽如此,但嗓门却依旧未减。 “何事见朕?” 铁崑崙洪声道:“陛下,您之前不是让俺打造兵器吗?俺去工部看了,那些炉子都太小,使不顺手,就让人造了个更大的。” “都备齐了?” “是,隨时可以开工。” 林烬淡然一笑,徐徐起身,侧首道:“通知萧庄主和顾逐野,即刻前往工部!” 第281章 这孽障想强行夺舍! 工部司。 林烬一步踏入,热浪便如怒涛般涌来,几乎令人窒息。 广场正中,赫然屹立著一座巨大的锻造炉。 炉身由厚重的黑铁铸成,炉膛內烈火熊熊,灼目的火舌不断窜动,將四周空气都炙烤得微微扭曲。 滚滚热意瀰漫开来,即便身处寒冬,也让人感到皮骨燥热,汗意涔涔。 远处屋檐下的冰棱正滴滴答答融化,水珠落地瞬间便蒸发成白汽。 “这就是你找的炉子?” 林烬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铁崑崙大步上前,带著几分得意:“陛下,怎么样?这炉子够气派吧?” “气派个屁!” 林烬忍不住斥道:“你是把朕的工部司当成你家铁匠铺了?” 这座巨炉几乎占去广场三分之二,烈焰蒸腾,热气迫人。 几名小吏抬著材料远远绕行,额上汗珠滚滚,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郭振豪呢?” 林烬目光一扫,看见躲在人群后的工部尚书,口吻转冷:“你身为一部主官,就由著他这么胡来?” 郭振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是臣失职……请陛下恕罪!” 他心中叫苦不迭,铁崑崙不仅是陆地神仙境的高手,更是奉旨办事。 他一个文弱尚书,哪敢阻拦? “哼!” 林烬冷然道:“既知失职,罚俸一年,官降一级,仍代尚书职,以观后效!再有下次,这尚书之位,你就不必再坐了。” 郭振豪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谢陛下开恩!” 此事虽小,林烬却有意借题发挥。 如今大渊皇朝气运日盛,高手辈出,若人人仗著修为横行无忌,朝廷法度何存? 今日这番敲打,很快便会传遍皇城。 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 在这大渊,无论是谁,都必须在这煌煌法度之下行事—— 即便是为他林烬办事,也不行。 一旁。 铁崑崙也意识到自己行事鲁莽,黝黑的脸膛上露出几分窘迫,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他搓著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目光游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烬侧首瞥向他,语气不容置疑:“铁崑崙,朕不希望再有下次,明白吗?” 铁崑崙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应声:“明白!陛下放心,绝不会有下次!” 林烬这才略略頷首,视线重新落回那座巨炉:“此次锻造若能成功,便算你將功折罪;若是失败……” “俺就把脑袋割下来,给陛下当夜壶!” 铁崑崙胸膛一挺,声如洪钟。 论锻造之术,他自认大渊境內无人能出其右。 恰在此时。 萧炼与顾逐野並肩而来,躬身行礼:“陛下。” 林烬点头回应,眼眸扫过顾逐野腰间的墨色长刀,对萧炼道:“萧庄主,有劳了。” 萧炼淡然一笑:“陛下放心。” 说著。 他看向已赤著上身、肌肉虬结、手持重锤的铁崑崙,示意顾逐野將刀递去。 顾逐野迟疑片刻,缓缓解下佩刀。 他低头凝视刀身,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割捨的痛楚—— 这是师尊留下的唯一遗物。 然而,为了师尊遗愿,也为了自己的武道前路,他別无选择。 铁崑崙接过长刀,“鏘”的一声拔刀出鞘! 刀鸣清越,隱隱有黑色杀气繚绕刀身,却被他以强横真气顷刻震散。 隨即。 他毫不犹豫地將刀投入炉中,真气催动之下,炉火骤旺,热浪翻涌,刀身很快被烧得通红! “啊——!!!” 陡然间,顾逐野发出一声悽厉怒吼,周身黑气暴涨,仿佛有某种恐怖之物慾破体而出! “刀魔反噬?!” 林烬眼神一凝,低声自语。 长刀受热熔炼,其中封印阵法暂时失效,竟让那刀魔寻到可乘之机! “哼!” 萧炼冷哼一声,袖袍一拂,磅礴真气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將顾逐野周身黑气笼罩,强行镇压! “放……开……本……座……” 一道沙哑低沉的嘶吼自黑气中传出,好似来自九幽地狱,带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与威严,听得人脊背生寒! “嗯?” 萧炼白眉一蹙,当即再加三分真气,威压如岳,將那翻腾的黑气死死压制。 刀魔虽仍挣扎不休,却一时难以衝破束缚。 林烬凝神观察,沉声问道:“萧庄主,这是怎么回事?这刀魔……竟能口吐人言?” 萧炼长吁一口气,表情凝重:“看来,是老夫低估了此子的情况。” “此话怎讲?” “他这『万劫魔刃体』非同一般,体內封印的刀魔……极可能是魔王级別的存在!” “魔王?!” 林烬心头一震,看向暂时昏迷的顾逐野,语调中透出担忧:“对他可有影响?” “有!” 萧炼斩钉截铁道:“此种体质的天赋与实力,与体內刀魔强弱息息相关。刀魔越强,宿主成长越快,但一旦失控,危害也越大!” 林烬闻言,眉宇间笼上一层阴霾。 若真是魔王级的刀魔,隨著顾逐野实力提升,刀魔的力量必將水涨船高,终有一日,恐难压制。 届时。 即便有长刀阵法加持,也未必能將其封印! 林烬负手而立,眼底寒光一闪:“若现在就將这刀魔斩杀呢?” “不可!” 萧炼断然摇头:“刀魔与宿主同根同源,除非宿主自行將其炼化,否则刀魔一死,宿主亦將魂飞魄散!” “更何况,他这一身天赋皆繫於刀魔,魔亡,则人废!” 对顾逐野这等天才而言,沦为废人,远比死亡更加痛苦。 “陛下不必过虑。” 萧炼出声宽慰:“只要以镇狱玄铁重铸长刀,再添封印阵法,叩天境之前,他可保无虞。” 林烬这才神色稍缓。 “陛下!” 此时,铁崑崙浑厚的嗓音传来:“火候已到,要加的金属在哪儿?” 林烬回神,翻手取出镇狱玄铁,凌空拋去。 铁崑崙稳稳接住,以真气导引炉火,將玄铁徐徐熔炼,化作道道流光,一丝丝渗入长刀之中—— 唯有如此,方能不损刀体根本,令二者完美相融。 “嘭——!!!” 驀地,一声闷响炸开! 刀魔似乎察觉到镇狱玄铁中蕴含的镇压之力,骤然暴走! 萧炼布下的真气封印竟被它硬生生衝破! “不好!” 萧炼脸色剧变:“这孽障想强行夺舍!!” 第282章 此子,断不可留! “这身体……归本座了!” 阴冷话音未落。 那蔽日黑气猛地收缩,凝成一尊狰狞扭曲的魔影,直扑地上昏迷不醒的顾逐野! “哼!” 林烬怒喝,如九天惊雷炸响:“朕在此,岂容你放肆!” 他倏忽迈出。 周身皇道龙气轰然爆发,金光璀璨间,五爪金龙虚影昂首腾空,带著镇压八荒的威严,直衝刀魔! 轰——!!! 神龙与魔影悍然相撞,释放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气浪席捲整个工部司。 樑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摇晃。 地面铺设的厚重青砖,被逸散的黑雾侵蚀出蛛网般的裂痕,並迅速变得焦黑。 一眾官员如同断线风箏般被震飞出去,更有修为稍弱者当场口喷鲜血,昏死在地。 “所有人,退出去!” 林烬声如洪钟,不容置疑。 眾人连滚带爬,搀扶著伤员狼狈退出工部地界,再不敢停留片刻。 此时。 萧炼反手一挥,更加磅礴的真气汹涌而出,凝为弥天盖地的封印气息,试图再次禁錮刀魔。 然而—— 那刀魔竟发出一阵桀桀怪笑,魔气翻涌间,显现出千百诡譎的古老符文。 萧炼那精纯的封印之力一接触这些符文,竟如冰雪消融,被迅速污秽、同化! “不好!” 萧炼脸色骤变,沉声道:“这孽障的血脉层次极高,其魔气有污秽万法之能!寻常真气和封印,已难伤其分毫!” 未及说完。 他举手投足间剑意贯空而上,万道剑光凭空浮现。 於空中交织成一座森然肃杀的玄奥剑阵,凛冽剑锋不仅指向刀魔,更隱隱封锁了整片空间。 他已下定决心—— 若不能斩杀此魔,寧可让顾逐野身死道消,也绝不容刀魔夺舍成功,祸乱人间! 林烬心领神会,叩天境的威压全面爆发。 他双手结印,周身龙气如江河奔涌,数条五爪金龙虚影咆哮而出,变为无数金光锁链,带著镇压诸邪的煌煌天威,朝著刀魔缠绕而去! “尔等螻蚁……也配镇压本座?” 刀魔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那声音好像来自九幽地狱,带著腐蚀神魂的恐怖魔力。 下一刻。 滔天杀伐刀气冲天而起,竟引动天地异象—— 整座皇城上空黑云压顶,阴风怒號,宛如末日降临! 面对如此骇人景象,林烬眸中毫无波澜,唯有瞳孔深处金芒乍现,如烈日灼空。 “朕说——镇压!” 他寸步不退,口含天宪,声如天雷滚过苍穹! 指间皇道龙气应声暴涌。 那无数金光锁链仿佛被注入不朽意志,陡然收缩,发出鏗鏘龙吟,硬生生將肆虐的暗流碾压缩回三丈之內! 轰隆——!!! 大地震颤,魔气被强行压制,虽然仍在挣扎,却已不復先前凶威。 林烬略略喘息,额角见汗,显然这一番镇压消耗极大。 他转头看向铁崑崙,厉声喝道:“铁崑崙,还要多久?” 此时的铁崑崙早已心惊胆战。 他万万没想到,原本说好只是锻造一柄封印之器,竟会引出如此凶戾的存在。 强压下內心惊惧,他手中铁锤更快三分。 隨著最后一记重锤落下,墨色长刀骤然迸发幽暗光芒,镇狱玄铁完美融入刀身,整柄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凌厉气息。 “成了!” 铁崑崙大喝一声,手臂一振,墨色长刀破空飞来。 萧炼眼疾手快,凌空接住长刀。 与林烬对视一眼后。 他並指如剑,以指尖剑气为笔,以浑身真气为墨,在刀身上急速刻画起玄奥莫测的封印纹路。 被暂时镇压的刀魔似有所感,发出不甘的咆哮,魔气激烈衝击著龙印禁錮,却终究难以挣脱。 嗡——! 隨著最后一道剑纹落下,长刀发出清越嗡鸣,自动飞至顾逐野上空徐徐旋转,洒下道道流光。 这些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上挣扎的黑影,將其一点点拖向刀身与顾逐野体內。 “不……本座不甘!!” 刀魔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魔气急剧翻涌。 “待本座重临世间……必以尔等之血……洗此奇耻大辱!” 充满怨毒的嘶吼声尚未完全消散,邪物已化作一团猩红黑烟,被墨色长刀尽数吸纳。 刀身上的镇狱玄铁与封印剑阵同时亮起莫测光华,將这股强横存在彻底封印! 与此同时。 顾逐野的身体无风自动,逐渐浮至半空。 似乎与体內刀魔產生了某种共鸣,他经络中的真气开始疯狂暴涨,境界节节攀升—— 宗师中期、宗师后期、宗师巔峰! 直至距离大宗师仅一步之遥,这股暴涨之势才缓缓停歇。 顾逐野飘然落地,盘膝而坐,开始巩固这突如其来的修为。 天空中的黑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落大地,恰似方才的惊天魔威只是一场幻梦。 林烬长长舒了一口气,望著地上气息渐稳的顾逐野,神色凝重地看向萧炼:“萧庄主,怎么回事?” 萧炼白眉紧锁,肃然道:“宿主与刀魔本就是一体两面,方才刀魔为挣脱镇压,强行催发血脉之力。” “如今被重新封印,这些力量便残留在了顾逐野体內,反倒成全了他的修为。” 林烬微微頷首。 如此说来,顾逐野也算是因祸得福。 然而萧炼话锋一转,表情愈发严肃:“陛下,老夫还是要多说一句——此子,断不可留!” 虽然此次封印成功,但那刀魔的实力与血脉都远超预期。 两名叩天境强者联手才勉强將其镇压,若待顾逐野也踏入叩天境,刀魔再次破封而出,到时恐怕无人能制! 到那时。 整个大渊皇朝,必將沦为尸山血海! 林烬目光微凝,他何尝不知萧炼所言在理? 只是这顾逐野,像极了前世那些被资本和命运裹挟,却仍拼命向上的年轻人…… 他,想再给这少年,也给自己这个穿越者,多一次机会。 “朕心中有数,若真到了那一天,朕自会出手。” 他有这个自信—— 在顾逐野触及叩天境之前,他必能率先衝破天道封印,抵达更高的境界。 届时。 以天人乃至更强的修为再次封印刀魔,並非不可能。 退一万步讲,若天道封印依旧牢不可破,为了天下苍生,他也只能忍痛斩灭这个潜在的祸患。 见林烬眼中决意已定,萧炼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片刻之后。 顾逐野周身气息彻底平稳。 他睁开双眼,凌厉刀意一闪而逝。 “陛下!” 他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虽然方才意识模糊,但外界发生的一切他都感知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位帝王,又一次救了他的性命! 林烬嗓音平静无波:“回去好生巩固修为,切记戒骄戒躁,莫要给体內魔头可乘之机。” “臣,明白!” 顾逐野郑重领命,转身离去。 望著他远去的背影,林烬轻轻摇头,转而看向铁崑崙:“赶紧把这铁炉子给朕拆了!” “嘿嘿,陛下放心,俺亲自拆!” 铁崑崙不敢怠慢,连忙应下。 就在这时。 一名锦衣卫快步上前,恭敬稟报: “启稟陛下,宫外有人求见,自称……来自九霄圣宗!” 第283章 你觉得,朕会缺钱? “哦?” 林烬眉梢微挑,低笑一下:“来得倒快。” 净魂菩提兰的消息一经传出,九霄圣宗果然坐不住了,怕是连夜赶路奔赴京都。 萧炼自然也明白其中缘由。 他上前半步,含笑道:“陛下,老夫正好无事,便一同见见吧。” 林烬頷首:“好。” 他怎会猜不到萧炼的心思? 虽说九霄圣宗宗主叶霆渊重伤昏迷,宗门实力大不如前,但终究是五大江湖圣地之一。 萧炼以藏剑山庄庄主之尊坐镇於此,无疑能让朝廷威势更盛! 当然—— 对如今的林烬而言,这些不过是锦上添。 自踏入叩天境,区区九霄圣宗,早已不入他眼! 御书房內。 暖炉轻烟繚绕,熏得满室温香。 林烬斜倚龙椅,慢条斯理地品著御贡香茗,神色閒適,好似即將到来的不是江湖圣地,而是寻常访客。 萧炼亦是一派从容,坐於阶下首座,指尖轻拨茶盖,氤氳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 不多时。 一道中年身影迈入殿中,立於阶下。 来人一身墨色长袍,袖口与领缘以银线绣出隱隱雷纹,虽面容普通,但眉宇间那股源自圣地的倨傲,却如刻入骨血。 “在下九霄圣宗大长老叶炎坤,见过陛下!” 他表面恭敬地拱手行礼,眸底却藏不住几分轻蔑。 在他眼中,江湖圣地,从来高高在上,皇权亦要低眉!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放下茶盏:“叶长老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叶炎坤见皇帝装糊涂,索性开门见山:“在下听闻朝廷得了一株净魂菩提兰,不知可否……借与我宗一用?” “借?” 林烬险些笑出声。 这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九霄圣宗的脸皮,倒比他想得更厚。 他故作沉吟,嘆息道:“唉,叶长老来得不巧,这净魂菩提兰……对朕也至关重要啊。” 叶炎坤眉头一拧,语调不由带上了些许圣地特有的傲然:“陛下,若我没记错,朝廷最初搜寻此物,本就是要赠予我九霄圣宗的吧?” “最初,確有此意。” 林烬並不否认,话锋却陡然一转:“但现在,朕改主意了。” “你……!” 叶炎坤心头火起! 他身为九霄圣宗大长老,陆地神仙巔峰的修为,地位尊崇,亲临这凡俗皇宫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岂料这年轻帝王竟如此不识抬举,分明是在戏耍於他! 一念及此。 他体內真气隱隱躁动,声音也冷了下来:“陛下这是打算要与我九霄圣宗为敌?” “放肆!” 一声沉喝如惊雷炸响! 磅礴威压沛然降临,似万丈高山倾覆,叶炎坤只觉双肩一沉,“扑通”闷响。 他竟被硬生生压得跪倒在地! “怎么可能!?” 他骇然抬头,望向那威压来源—— 始终气定神閒的萧炼。 “你是何人?” 林烬轻笑,语气带著几分玩味:“萧庄主,看来叶长老……不识得你啊。” 萧炼浑不在意。 他常年闭关,区区一个圣地长老,还没资格认得他。 “萧庄主?” 叶炎坤先是一愣,隨即猛地想到一个名字,一个在江湖顶端如雷贯耳的名字,脸色瞬间惨白! 藏剑山庄庄主,萧炼! “九霄圣宗,好大的威风!” 萧炼眼神一厉,如剑锋出鞘,直刺叶炎坤魂魄:“便是叶霆渊亲至,也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 威压再重三分! 叶炎坤整个人被死死按在地上,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他毫不怀疑,萧炼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让他身魂俱灭! “萧、萧庄主……饶命……晚辈……晚辈绝无此意啊!” 生死关头! 什么顏面、什么傲骨,统统被拋到九霄云外,叶炎坤只能艰难开口求饶。 萧炼未语,威压稍敛,视线却看向林烬。 林烬指腹轻抚茶盏边缘,身体微微前倾,俯视著脚下狼狈的身影:“想要净魂菩提兰,也不是不行。” 叶炎坤顿感身上一轻,急忙喘息道:“陛下请讲!无论多少金银,九霄圣宗绝无二话!” “呵。” 林烬嗤笑,讥誚道:“你觉得,朕会缺钱?” 叶炎坤语塞。 朝廷刚刚抄没盐商巨鱷朱桥史家,收穫之丰,足以富可敌国,远非他九霄圣宗能比。 “那……陛下想要何物?” “既是药材,便以药易药。” 林烬淡淡道:“九霄圣宗若能拿出『涅槃草』或『赤焰莲心』,净魂菩提兰,朕自当奉上。” 叶炎坤完全懵了。 这两味药材的名號,他竟是闻所未闻! 身为九霄圣宗大长老,他自詡博览宗门古籍,熟知天下奇珍,可“涅槃草”与“赤焰莲心”…… 莫非是这年轻皇帝信口胡诌,刻意刁难於他? 况且! 就算药材是真的,但连朝廷和藏剑山庄都寻觅不到的东西,九霄圣宗又如何能有? 即便能找到,宗主叶霆渊也等不到那时了! “陛下……” 叶炎坤喉咙发乾:“您这……是在为难我九霄圣宗啊。” “为难?” 林烬剑眉骤然扬起,声线裹挟著凛冽寒意,煌煌龙威隨之轰然爆发! 霎时间。 御书房內如有万千神龙虚影盘踞虚空,道道森然龙目锁定叶炎坤。 那並非单纯的力量压迫,更带著一股源自九天神祇的审判意志,令他神魂战慄,几欲崩散! “若朕有意为难,你连这皇宫大门都进不来!” 这龙威加身,竟比方才萧炼那如山岳般的威压,更令人心悸绝望! 叶炎坤心神俱震。 最后一缕侥倖也彻底粉碎。 直到此刻他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朝廷的底气並非全然来自藏剑山庄! 这位年轻帝王本身,竟也是超越了陆地神仙的叩天境存在! 片刻后,龙威散去。 林烬漠然摆手:“趁朕今日不想见血,滚吧。” 叶炎坤身体恢復自由,却並未立刻离去。 若就此空手而归,叶霆渊必死,九霄圣宗也將跌落神坛,成为整个江湖的笑柄! 他心念电转,咬牙道:“陛下!若您愿赐下净魂菩提兰,九霄圣宗愿承诺,永不干涉朝廷国策!” “大运河一事,我宗与叶家必將鼎力支持,愿如藏剑山庄一般,效忠朝廷!” 林烬闻言,却是蔑然一笑,轻轻摇头,语惊四座: “就凭九霄圣宗,也配与藏剑山庄相提並论?你们……还没这个资格!” 一句话,如定鼎之音。 萧炼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此言,无疑將藏剑山庄的地位,抬到了九霄圣宗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叶炎坤面色一阵青白,却不敢表露半分不满。 御书房內陷入沉寂,唯有炉香依旧裊裊。 良久。 林烬幽深的目光再次落回叶炎坤身上,缓缓开口: “不过,想要净魂菩提兰,也非不可……” “只需应朕一个条件!” 第284章 紫煌雷影! “什么条件?!” 叶炎坤猛地抬头,眸中燃起骇人的希冀之光! 只要能得到净魂菩提兰,救醒叶霆渊,再苛刻的条件,他也愿意去搏一把! “很简单。”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却冷得像冰: “朕要你九霄圣宗,对天道立誓,从此臣服於朝廷,做我大渊的附属宗门。” 他声调一滯,字字如铁,不容置疑:“並且,昭告江湖,永世不得背叛。如有违背,天诛地灭,神魂俱陨!” 话音落下,好似惊雷炸响! 叶炎坤身形剧震,几乎脱口嘶吼:“不可能!” 一旦答应,九霄圣宗不仅圣地之名尽毁,更將彻底沦为皇权附庸,永世不得翻身,成为整个江湖的笑柄! 面对他的拒绝,林烬丝毫不意外。 他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叶,隨意地摆了摆手:“朕从不强人所难。既然不愿,那便请回吧。” 然而。 叶炎坤依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净魂菩提兰太过珍稀,只存在於古籍传说之中。 若错过这一株,叶霆渊恐怕…… 再无醒来的可能! 见他不动,林烬语气转冷:“还不走?莫非还想让朕留你用膳不成?” 说罢。 他转向一旁的萧炼,手腕一翻,一株形如兰草、通体宛如碧玉琉璃的药材凭空出现。 九片长叶无风自动,簇拥著一朵含苞待放的乳白色朵,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凉幽香。 “萧庄主,你说……把这玩意儿拿来煮茶,滋味应当不错吧?” 林烬把玩著药材,饶有兴致地问道。 萧炼立刻会意,从容一笑:“那老夫定要討一盏尝尝。” “哈哈哈,好说!”林烬放声大笑。 阶下,叶炎坤双目赤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陷入掌心,刺出鲜血而不自知! 那药材的形態、那独特的香气…… 与古籍中记载的净魂菩提兰一般无二! 这两人明知这灵药对九霄圣宗意味著什么,却公然商议拿来煮茶…… 这简直是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碾碎! 可他,別无选择。 数息之后。 叶炎坤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气,脊樑彻底弯了下去,整个人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我,同意。” 他嗓音沙哑,几不可闻。 林烬眉梢一挑,故意问道:“叶长老说什么?朕没听清。” 叶炎坤牙关紧咬,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一字一顿: “启稟陛下!九霄圣宗……愿臣服朝廷,成为附属宗门!属下以天道立誓,永世不叛,否则……神魂俱灭!” 闻言,林烬终於满意地点了点头。 九霄圣宗一向自詡超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此前竟还想用大运河经过叶家地界作为筹码,交换净魂菩提兰?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他就是要藉此事,狠狠敲打整个江湖—— 皇权崛起,势不可挡! 谁敢阻拦,唯有死路一条! “陛下。” 见林烬久久不语,叶炎坤抬起头,紧张地问道:“这誓言……可行了吗?” 林烬敛起心绪,頷首:“可。” “那……” 叶炎坤的视线,死死盯住了龙案上的净魂菩提兰。 林烬淡然一笑,屈指一弹,那株灵药便轻飘飘地飞至叶炎坤面前。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叶炎坤激动得语带哽咽,小心翼翼地接住,如同捧著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三日之內,朕要听到九霄圣宗公告江湖的消息。” “属下明白!” 叶炎坤將净魂菩提兰郑重收起,连连称是。 林烬挥了挥手:“叶霆渊甦醒后,让他来见朕。退下吧。” “属下告退!” 叶炎坤怀揣著亢奋与希望,快步退出了御书房。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立刻返回宗门,救醒宗主! 望著他消失的背影。 萧炼徐徐起身,沉吟道:“陛下,九霄圣宗此番臣服,只怕……並非真心。” “无妨。” 林烬漠然一笑,言辞森寒:“朕只要他们听话就够了。真心与否,不重要。” 有天道誓言约束,量他们也不敢明著违逆朝廷。 若將来真敢耍什么样…… 灭了便是! 区区一个叶霆渊,他还没放在眼里! 【叮——】 就在这时,系统清脆的提示音適时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雷渊谷,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点亮。” 林烬心底默念。 如今叶霆渊昏迷,叶炎坤身为大长老,他的誓言,便代表了整个九霄圣宗的意志。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雷渊谷!】 【获得奖励:紫煌雷影!】 系统提示音落下。 林烬面色不变,意识却已沉入藏兵界。 只见界內中央,悬浮著一柄恍如由九天雷霆凝聚而成的紫色长枪! 枪身並非笔直,而是呈现出一种流动的螺旋形態,宛如无数道深紫色电光缠绕压缩而成,隱约可见內部奔涌不息的能量。 枪刃处雷光炽烈,边缘迸发出刺目的银白辉光。 那雷光构成的枪尖仿佛拥有生命,时而稳定如梭,时而爆裂如爪,发出低沉威严的嗡鸣,犹如万千雷鸟齐鸣。 整杆长枪笼罩在一层摇曳的紫色电晕之中,细碎的电弧不时跃出,在空气中炸开细密的噼啪声响,散发出焦灼的气息。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 光是这股威势,就足以断定,此枪绝非凡品! 他心念一动,抬手虚招。 嗖—— 轰! 伴隨著刺耳的雷鸣与破空之声,长枪入手。 顿时一股狂暴而温顺的雷霆之力顺著手臂蔓延,却丝毫不伤主人。 紫煌雷影枪长约五尺四寸,林烬信手一挥,枪身雷光爆闪,撕裂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威势惊人! 最关键的是。 即便使用者本身不具备雷电属性,也能凭藉此枪,引动天地雷霆,爆发出恐怖威能! “枪是不错,就是……” 林烬手腕一抖,挽了个凌厉的枪,微微蹙眉:“短了点。” 这桿枪的品质远在沥泉枪之上。 但若让岳飞那等魁伟如山的身躯来用,確实显得有些不够霸气。 暂时想不出更適合的人选,他便將紫煌雷影收回藏兵界,容后再说。 这时。 萧炼正欲行礼告辞。 林烬却神色一肃,沉声开口:“萧庄主,且慢。朕有一事相询——” 他目光锐利如刀,缓缓吐出三个字: “关於……天衍宗。” 第285章 反?你拿什么反? “天衍宗?” 萧炼闻言一怔,脸上露出不解之色:“陛下想知道什么?” 林烬眉峰微蹙,沉声问道:“告诉朕,天衍宗的行事作风如何?” 萧炼略作回忆,不疾不徐的道:“天衍宗以『衍风术』立宗,百年前经常派遣弟子下山歷练,扶危济困,在江湖上风评尚可。只是……” “只是什么?”林烬紧跟著问道。 萧炼苦笑一声:“因他们修炼的功法讲究『风通五臟,忌浊气扰心』,故而全宗上下不沾荤腥。” “久而久之,竟演变成了一种古怪的偏见——凡出身不正者,皆不配与天衍宗为伍!” “出身不正?”林烬挑眉。 这是什么怪癖? 难道草根出身的武道天才,哪怕资质再高,也入不了天衍宗的法眼? 萧炼解释道:“在他们眼中,除了几大圣地弟子和个別顶尖宗门传人外,其余人等皆是……俗物。” 林烬讥誚一笑。 看来这天衍宗,不是一般的高傲啊。 他话锋一转,问道:“萧庄主,你方才说百年前天衍宗弟子常下山歷练,那近百年呢?” 萧炼苍白的眉毛微微皱起:“百年前,天衍宗发生了一桩变故,自此封山闭宗,再未涉足江湖。” “哦?” 林烬眸中掠过一抹兴趣。 能让五大圣地之一的天衍宗选择封山,这变故定然非同小可! 萧炼娓娓道来:“据说,百年前天衍圣女下山歷练时,竟爱上了一个傻子,听说还是个什么门主。” “那傻子欲对圣女行不轨,幸得天衍宗及时赶到,才未酿成大祸。宗门震怒,当即把圣女带了回去。” 他言语微顿,补充道:“当然,此事真假难辨,江湖传言多有夸大。” 林烬略略頷首。 天衍宗虽行事怪癖,但能成为圣女者,必是惊才绝艷之辈。 这等天之骄女,怎会看上一个傻子? 更何况。 傻子怎能成为一门之主? 林烬又问:“那傻子后来如何?被天衍宗处死了?” 萧炼失笑道:“那倒没有。据说天衍宗为了彰显圣地气度,只是抹去了那傻子的记忆。” 轰! 此言一出,林烬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百年前、天衍圣女、抹除记忆、宗门之主—— 这一切线索,竟都指向同一个人! 铁崑崙! 林烬越想越觉得可能。 铁崑崙正是在百年前陷入疯癲,虽然是因为血影印记,但那並不会影响记忆。 他现在诸多往事想不起来,极可能就是被人抹除了记忆! 最关键的是。 以铁崑崙当年铁衣门门主的身份,本不该与圣地有所交集。 至於萧炼所说,天衍宗是为了彰显胸怀才未下杀手—— 林烬心底唯有冷笑。 圣地超然,视眾生如螻蚁,何曾需要在乎世俗眼光? 这虚偽的藉口,也就骗骗江湖愚夫。 不杀,绝非仁慈,定是源於某种更深层的原因! 此刻。 见林烬陷入沉思,萧炼试探著问:“陛下为何突然问起天衍宗?” 他眼中寒光一闪,杀气凛然:“莫非他们触犯了律法?老夫这就去给他们个教训!” 林烬摆了摆手。 他没有回答萧炼的问题,却是问道:“萧庄主,你可知有什么办法,能恢復被抹除的记忆?” 萧炼略一思忖:“这很难。抹除记忆与封印记忆不同,既然抹除,便是彻底消失,想要恢復,难如登天。” “而且,即便是陆地神仙,恐怕也没有抹除记忆的能力,除非是……叩天境!” 林烬追问:“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炼捋著鬍鬚,凝神良久,方才开口:“倒也不是全然无望。” “老夫曾在一卷古籍上见过记载,似乎有一种丹药,能有机率恢復记忆,名为……神府归源丹!” 林烬目光泛起希望:“丹方呢?” “没有。” “没有?” “是的。” 萧炼面露尷尬:“那古籍上只记载了一句话:『神府归源丹,服用,可有七成把握恢復记忆。』” “然后呢?” “没了。” 林烬一阵无语。 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別? 只知道一个丹药名字,炼丹步骤、所需药材一概不知,这不是大海捞针么? 半晌。 林烬压下心中的鬱闷,慢慢起身,最后问道:“那天衍圣女,后来如何了?” 萧炼摇头:“不清楚。天衍宗自百年前封山后,便与外界断了联繫。” 他顿了顿,又道:“陛下,需要老夫现在去一趟天衍宗么?” “不必。”林烬微摇其首。 现在还不能確定天衍宗所说的那个傻子门主就是铁崑崙。 况且铁崑崙记忆未復,此时前往天衍宗,毫无意义。 萧炼行礼退下后。 林烬踱步至窗前,望著窗外纷飞的雪,剑眉紧锁。 “铁崑崙,天衍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与此同时! 锁云城,杨家府邸。 府邸深处,朱门高墙,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府中处处彰显著豪门的奢华与底蕴。 正堂內,茶香裊裊。 香气层次丰富,既有新茶的清冽,又有陈茶的醇厚,显然杨家所用的茶叶,远比皇宫贡茶还要珍贵几分。 杨家家主杨靖川端坐主位。 一身暗金纹路的墨色长袍衬托出他威严的气势,此刻却眉头深锁,面色凝重。 堂下两侧,杨家核心人物齐聚一堂,却无一人出声,气氛压抑得可怕。 杨靖川扫视全场,嗓音低沉:“都说说吧,朝廷此举,我杨家该如何应对?” 眾人仍然沉默。 他们万万没想到,朝廷的反应如此迅速,这一招阳谋,让杨家进退两难—— 无论接受与否,都对杨家极为不利。 稍后。 左侧首座的大长老杨豪缓缓抬头:“家主,我认为趁著朝廷钦差尚未抵达,事情还有转圜余地,应当即刻派人进京。” “进京?” 话音刚落。 右侧的二长老杨伟猛地站起,魁梧的身躯因愤怒而不易察觉的发抖:“大长老这是什么意思?要向那狗皇帝屈膝求和不成?” 杨豪瞥了他一眼,眼底浮现一丝轻蔑:“除此之外,二长老可有更好的办法?” “哼!” 杨伟怒哼一声:“依我看,乾脆反了!” “闭嘴!” 杨靖川厉声喝止,狠狠瞪了杨伟一眼,“反?你拿什么反?拿我杨家全族上下的性命去赌朝廷的刀锋快不快吗?” 杨伟被家主呵斥,脸色涨红,却依旧梗著脖子,拳头攥得发白。 杨靖川没有理会,转而看向杨豪,声音恢復了冷静:“大长老,继续说。” 杨豪点了点头:“倘若真让钦差带著户部官员到来,我杨家將再无秘密可言,那些茶农也不再受掣肘,届时杨家必將名存实亡!” “因此,此番进京,並非低头,而是……合作。” 杨靖川眼神闪过赞同之色,沉吟片刻后问道:“大长老所谓的合作,具体指什么?” 第286章 统子是谁? “很简单!” 杨豪眉眼带笑,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態,朗声道: “只需告诉朝廷,我们愿意按市价出售茶田,並补偿茶农损失,如此,杨家便不阻拦运河开凿!”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杨伟几乎要立刻起身反驳,却被身旁几位长老齐齐拉住,示意他少安毋躁。 “大长老,此举……是否不妥?” 杨靖川眉头紧锁,沉声道:“沈家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何况按市价卖地,於我杨家並无实质好处。” 世家同气连枝。 朝廷开凿南北大运河,首当其衝的便是沈家千年根基。 若杨家此刻退让,消息传到沈家耳中,必引雷霆之怒。 对杨家而言。 沈家的怒火,比朝廷更可怕! “不过是缓兵之计。” 杨豪气定神閒,从容道:“先稳住朝廷。待运河真修到咱们地界,具体如何执行,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他言至於此,故意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至於这茶田的『市价』……家主觉得,谁说了算呢?” 杨靖川眼中精光一闪! 杨家掌控茶业千百载,茶田价格、茶农工钱,向来由他们一口定价。 所谓市价,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哈哈哈!” 杨靖川抚掌大笑,讚许道:“不愧是大长老,此计甚妙!只是……” 他面露忧色:“朝廷钦差不日將至,时间上……来得及吗?” “来得及。” 杨豪篤定道:“钦差需护送牌匾与户部官员,脚程不快。我们只需快马加鞭,抢先入京即可。” 杨靖川略微頷首。 正要开口,一旁憋了许久的杨伟忍不住插话:“那……若朝廷不答应呢?” 话音落下,眾人相顾失色。 方才意识到:若朝廷拒绝此议,所有谋划便只是一厢情愿! “那就再加筹码!” 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驀然响起。 只见一位身著藏青长袍、鬚髮皆白的老者无声无息现身厅中,周身气场迫得眾人纷纷起身,恭敬行礼: “拜见太上长老。” “坐。” 杨伯兮缓步上前,於主位落座,斩钉截铁道:“告诉朝廷,杨家愿交出利润最厚的销售环节,只保留生產之权!” 杨靖川心头一震! 照此算来,杨家岁入必將锐减过半。 即便躲过朝廷阳谋,家族底蕴也將大损。 “太上长老,这……是否太伤我杨家根基?” “短视!” 杨伯兮白眉一扬,冷声道:“只要朝廷点头,茶税便成国库重源。届时朝廷非但不会动我们,反需重点保护。” “更何况,茶树培育、制茶工艺、所有熟练茶农仍牢牢握在我杨家手中——朝廷根本绕不开我们!” 他话锋一转,瞳仁里寒光乍现:“再者,家主以为,茶叶的『成本』……由谁来定?” 杨靖川恍然大悟! 即便朝廷掌控销售,只要杨家抬高成本,依然可赚得盆满钵满。 况且朝廷在南方根基尚浅,想將茶叶全数售出,绝非易事。 一旦茶叶滯销,朝廷便收不回银钱,更无力缴纳茶税。 到那时…… 攻守易形! 朝廷反而要来求杨家相助! “太上长老深谋远虑,此计之高,晚辈拜服!” 杨靖川率眾人齐声恭维。 杨伯兮淡然受之,目光转向杨豪:“大长老,你即刻出发,不惜代价,以最快速度赶赴京城!” 他声音陡然变得无比锐利: “记住,此次谋划,成败尽在『先机』二字!若让钦差先行赶到,我杨家將陷入被动,则万事皆休,满盘皆输!” 杨豪肃然拱手:“领命!” 转身疾步而出。 杨伯兮眼眸微眯,眼底寒芒如刃,缓声道:“派人去沈家递个话……勿生误会。” 杨靖川心领神会:“明白!” …… 次日。 大雪纷飞,漫天琼瑶倾泻而下,覆盖了重重宫闕。 寒风凛冽,温度又降了几分。 林烬踏出坤寧宫。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激得他微微一颤,反手將殿门掩紧。 正要举步,耳边驀然响起系统清越的提示音—— 【叮——】 【恭喜宿主巡视皓月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嗯?” 林烬眉峰微动。 若非系统提醒,他几乎忘了此事。 凌鸿与任紫灵前往皓月城筹设盐政司南域分部,已有些时日,怎至今才彻底掌控? “莫非……皓月城出了什么变故?” 他心念电转。 以凌鸿陆地神仙的修为,加上邻近的澹臺家相助,拿下区区一个皓月城,不该耗费这么久。 “点亮。” 他压下疑虑,低声应道。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皓月城!】 【获得奖励:赤焰莲心!】 剎那间—— 林烬身躯一震,凌厉龙眸中儘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赤焰莲心? 炼製“涅槃启凤丹”的主药之一? 虽只是一味药材,对林烬而言却至关重要—— 这意味著燕惊雪的凤凰体质,已近完成一半! “哈哈哈!” 饶是以林烬的城府,此刻也禁不住纵声长笑:“统子,你可真是……深得朕心啊!” 一旁侍立的凤翎卫面面相覷,窃窃私语: “陛下这是怎么了?” “统子是谁?新封的贵妃么?” “没听说过呀……” 林烬全然不理会她们的议论,心神沉入藏兵界。 只见一枚被炽焰包裹、形如莲籽的物事悬浮空中,他抬手虚握,將其纳入掌中。 那赤焰莲心通体温热,焰光流转却不灼手,散发出精纯无比的火焰真气。 “好纯粹的火灵之气!” 林烬暗自惊嘆。 不愧是用以淬链凤凰血脉的天地灵物,仅凭这份气息,就已超越世间绝大多数药材! “统子,下次图鑑点亮,能否直接奖励涅槃草?” 林烬满怀期待地问道。 然而系统再无回应。 他也不失望,小心翼翼地將赤焰莲心收好,长长吐出一口白气,只觉神清气爽,迈步走向御书房。 御书房內。 暖炉驱散了深冬寒意,薰香裊裊。 龙案上零散放著几份奏摺,多是地方官员因天寒问候圣安。 林烬硃笔一挥,统批覆:“朕安。” 便在此时。 海公公悄步上前,趋前稟道:“陛下,天听监统领求见。” “宣。” “是。” 小禾娇小的身影带著一身寒气入內,肩头积雪未拂,便跪地行礼:“臣,参见陛下。” 林烬一摆手:“何事?” 小禾自怀中取出一封密信,秀眉微蹙: “陛下,皓月城急报!” 第287章 胃口是越来越大了! “呈上来!” 林烬剑眉微蹙,声线沉浑。 皓月城耗费那么久才彻底掌控,必定是出了一些事情! 展开信笺。 其中详细记述了凌鸿等人抵达皓月城后的种种。 起初一切顺利。 三千玄甲军加之澹臺家族的鼎力相助,盐政司南域分部的架子很快搭了起来。 然而—— 皓月城衙门却出了么蛾子! 锦衣卫暗中查探,竟发现这衙门从上到下,早已烂透了! 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几乎无官不贪。 可隨著深挖,凌鸿震惊地发现,这潭浑水之下,竟还藏著另一条大鱼! “唐门?” 林烬眼皮一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呵,还真是冤家路窄。” 他万万没想到,在皓月城背后兴风作浪的,竟是蜀中唐门—— 任紫灵的血海仇家! 所幸,唐门似乎並未察觉任紫灵的身份。 他们与皓月衙门勾结,目的纯粹是为了—— 城外山区那条看似废旧的劣质铁矿脉! 信中写道。 唐门以“协助官府整顿废弃矿坑,消除地陷风险”为名,光明正大地从衙门拿到了封山许可。 此举名正言顺,甚至还得了官府一句“为民办实事”的褒奖。 但是! 锦衣卫暗访之下,才揭开了真相—— 唐门真正的目標,是那条伴生在劣质铁矿中的小型特殊矿脉:云纹晶! 此物质地坚硬且韧性极佳,虽產量稀少,但若能熔炼入兵刃,便能显著提升武器的强度与韧性,使其更难折断卷刃。 唐门以暗器独步江湖,若得了这云纹晶,暗器品质便能更上一层楼,家族实力势必大涨! 只可惜! 当凌鸿抽丝剥茧,终於查明真相时,山中的云纹晶早已被开採一空,唐门的人也已悉数撤离,不留半点痕跡。 “呵……” 林烬眸中闪过讶然,轻声低语:“这唐门,倒真是好算计。” 利用官方途径,合法合规地谋取私利。 行事隱秘,节奏精准,將官府漏洞与人性的贪婪利用得淋漓尽致,不费一兵一卒,便吞下了整条矿脉! 片刻后。 林烬徐徐放下信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双眼微眯,寒光乍现: “小禾,传令凌鸿,唐门之事,暂且按下。告诉紫灵,让她稳住,不可妄动。” 当下重中之重,仍是盐政司南域分部站稳脚跟,为国库敛財,以及关乎国运的大运河开凿工程! 北方路线已然勘定,不日便可动工。 若不能儘快解决南方世家盘踞的问题,必將极大拖慢运河进度。 至於唐门…… 虽耍弄心机,但严格说来,並未严重触犯大渊律法,也未造成人员伤亡、危害百姓。 待运河国策尘埃落定,腾出手来,再调转枪头收拾唐家也不迟。 毕竟。 唐门与天遁宗必有牵连,否则当初任紫灵也不会被掳至隱月山庄,遭受万毒噬体之苦,炼成那圣愈毒体! 任紫灵的仇,必报! “臣,领旨!” 小禾躬身抱拳,快步退出御书房。 林烬收敛心神,重新將视线投向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摺。 吏部上奏! 墨香科举的中举学子,皆已安排妥当,两人一组,奔赴北方各城走马上任。 目前看来,表现尚可,未见太过出格之事。 林烬並不意外。 寒门学子一朝跃龙门,成为朝廷命官,即便心性有所浮动,初期也断不敢太过放肆。 但,日久见人心。 隨著时间推移,总会有人按捺不住,露出贪婪本性。 徇私枉法、贪赃牟利…… 种种丑態,迟早会浮现。 另一边,刑部也递上了奏摺。 侠义薄与忠义榜推行顺利,各地成效显著,百姓安居乐业。 尤其是那四位宗师。 这四人宛若心有灵犀,竟一个比一个卖力,可谓废寢忘食,日夜奔波。 数次联袂出击,追剿通缉榜上的江洋大盗,为百姓挽回了巨额损失,在民间贏得了不少讚誉。 林烬满意頷首。 大手一挥,硃笔在奏摺上落下一个遒劲大字:赏! 批阅完奏摺,简单用过午膳,林烬起身走到殿外。 望著漫天依旧肆虐的飞雪,他缓缓吐出一口白气,隨即身形一动,便消失在御书房前。 龙渊洞天。 刚踏入其中,外界那刺骨的严寒霎时被隔绝。 浓郁如实质的天地真气仿佛无数双温软柔荑,將他轻轻包裹。 许是担心停留时限,贾思勰此刻並未在秘境中。 但宫殿后方那大片试验田里,不少作物已初见成效,嫩绿的幼芽破土而出,生机勃勃。 尤其是那土豆,估摸著再有些时日,便能成熟收穫。 林烬信步来到祭坛区域,目光扫过,眼中不由掠过一缕讶异。 丹鼎司的效率,確实不错。 眼前的药园已初具规模,被划分成多个整齐区域,栽种著功效各异的灵药。 虽只是新近移栽,但在洞天福地滋养下,用不了多久,便能拥有可观年份。 假以时日,百年灵药…… 乃至更高年份的宝药,都將取之不尽! “陛下!” 恰在此时。 梁奇峰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见到林烬,急忙快步上前,跪地行礼:“臣,梁奇峰,叩见陛下!” “平身。” 林烬虚扶一下,眸光落在药园上:“梁爱卿,这药园打理得颇有章法。” 梁奇峰起身,笑道:“全赖陛下洪福,此洞天实乃造化之地,真气充盈无比,这些灵药长势远超外界。” 林烬微微点头。 眼波隨即落在梁奇峰手中握著的一截枯树根状物件上:“梁爱卿,你拿著这树根是何用意?” 梁奇峰面露一丝苦笑,双手將那物呈上:“回陛下,此乃一味药材。” “药材?” 林烬眉梢一挑,接过那物仔细端详。 其形酷似老山参,但通体呈灰褐色,质地温润如硬玉,略带半透明之感。 根须纤细繁密,纠缠如乱发,隱约能见其內部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大地脉络般的金色丝线流转。 其中確实蕴含著些许微不可察的真气,证明此物绝非寻常朽木。 “此物有何效用?”林烬问道。 “陛下恕罪,臣……不知。” 梁奇峰无奈道:“非但不知其效,连其名讳亦未曾查明。” “哦?”林烬更为诧异。 梁奇峰连忙解释:“陛下,臣奉旨广收天下灵药奇珍,此物不知是何人上交而来。” “臣观其形態奇特,內蕴灵机,便想著送入这龙渊洞天尝试培育,或能探明其底细。” 林烬瞭然。 既然確定是药材,连丹鼎司都认不出来歷,必是珍稀罕见之物。 不管究竟是何,好生培育总归没错。 他將那奇异根茎交还梁奇峰:“既然如此,爱卿便好生栽培,务必弄清其来歷效用。” “臣遵旨!” 林烬不再多言,身形一闪,已出现在祭坛中央。 那颗巨蛋当即亲昵地靠了过来,轻轻蹭著他的袍角,活像在撒娇一般。 林烬不禁失笑:“怎么,又馋造化果了?” 巨蛋立刻前后晃动,好似在点头回应。 林烬这次並未拒绝。 转身摘来几枚真气氤氳的造化果,刚放在巨蛋旁边,一股磅礴的龙威便瀰漫开来,瞬间將灵果吞噬殆尽。 “你这小傢伙,胃口是越来越大了。”林烬摇头轻笑。 嗡——! 就在这时! 巨蛋猛然一震,发出一声低沉嗡鸣! 道道精纯龙气勃发,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蛋壳表面光华流转,气息节节攀升! 林烬眼神一凝,飞身后退至祭坛边缘,紧紧盯著那光芒大放的巨蛋,心中一动: “难道……要孵化了?” 第288章 你杨家九族,担待得起吗?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骤然打破了洞天的静謐。 林烬视线一凝,紧紧锁在祭坛中央那枚巨蛋之上。 光滑如玉的蛋壳表面,赫然裂开了一道纤细的纹路。 紧接著—— “咔、咔、咔!” 更多的裂纹好似活过来的蛛网,飞速蔓延,霎时遍布蛋身! 巨蛋悠悠浮起,悬停半空,道道微光自裂缝中透出。 林烬眼中闪过一缕惊色,立刻被炽热的期待取代。 他清晰地感知到,蛋內传来的生命气息正急剧攀升,变得愈发浩瀚、精纯! 但,兴奋之余,一丝疑虑悄然浮现。 若这真是龙蛋,孵化过程岂会这般简单? 几枚造化果,怎能抵得上千百年的天地精华积累? 除非…… 其中的生灵,並非他想像中那般潜力无穷? 不! 这龙威做不得假,这等气息,绝非凡物! 就在此时,一旁的梁奇峰失声惊呼:“陛下,您快看药园!” 林烬驀然转头,瞳孔微缩。 只见浓郁如实质的龙气笼罩之下,整片药园的灵药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嫩芽抽枝,蕾绽放,药香扑鼻。 原本仅有十年份的药材,几个呼吸间,药龄便暴涨了五六年! 这催生之效,竟比龙渊洞天本身的时间流速还要恐怖数倍! “这龙气,竟有滋养万物、催发生机之神效?” 林烬心念电转,旋即明悟。 这枚巨蛋正处於生命层次跃迁的关键时刻,逸散出的不仅是龙威,更是其生命本源精气。 对於灵药而言,无异於无上圣品! 当初將药园设在祭坛周边,借龙气余韵滋养灵药,果然是神来之笔! 就在这时—— “嗡!” 巨蛋表面的碎片纷纷剥落,却未坠地,而是悬浮环绕,露出內里一层全新的、泛著深邃青辉的壳壁。 新生的蛋壳上,符文流转,道韵瀰漫,比之前更加玄奥晦涩。 少顷。 青辉內敛。 那些脱落的旧壳转为漫天光点,如百川归海,尽数融入新壳之中,使其色泽愈发温润深沉。 嗖——! 破空声起。 完成蜕变的巨蛋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径直投入林烬怀中,亲昵地蹭动著,传递出浓浓的依赖与喜悦。 “刚蜕完皮就撒娇,你这到底是龙是狗?” 林烬莞尔,轻抚微凉光滑的蛋壳,感受著其中如潮汐般澎湃的生机。 他眼神瞥向一旁的玄运造化树,笑问:“还吃么?” 巨蛋在他怀中轻轻晃了晃,传递出“吃饱了”的意念,隨即主动飞回祭坛中央,安稳落下。 蛋壳光华彻底內敛,气息沉静,仿佛陷入了深层次沉睡,巩固此次蜕变所得。 林烬不再打扰,转身对仍处于震撼中的梁奇峰吩咐: “梁爱卿,令丹鼎司的人时刻关注,若有任何异动,无论巨细,即刻来报!” “臣,遵旨!” 梁奇峰恭敬领命,语调仍带著一丝颤抖。 …… 清晨。 坤寧宫內,暖意融融。 林烬正陪著苏晚晴与燕惊雪围炉煮茶,窗外雪落无声。 一名凤翎卫的嗓音自门外响起:“启稟陛下,海公公稟报,宫外有人求见!” “何人?”林烬抿了口茶,淡然问道。 “锁云城,杨家!” 闻言。 林烬手中茶盏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李嗣业尚未兵临锁云城,杨家倒是先坐不住了。 主动赴京…… 这是想做最后一搏? “陛下,政事要紧,您先去忙吧。”苏晚晴柔声道。 林烬抬手,宠溺的轻抚过她细腻的脸颊:“若觉得冷,便把窗关上。” 言罢。 他起身离去。 片刻后,御书房內。 林烬高踞龙椅,凝视著缓步走入的中年男子,眼底寒光一闪。 “草民杨家大长老,杨豪,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豪姿態放得极低,言行举止间不见半分世家大族的傲气,反倒恭敬无比。 这倒让林烬心下微感意外。 莫非…… 杨家真打算臣服? 但这个念头刚起,便被他按下。 若真如此,又何必亲自来这一趟? “杨家此来,所为何事?” 林烬语气淡漠,並未让其平身。 杨豪不敢有丝毫不满,微微直起身,恭声道:“回陛下,草民代表杨家,特来与陛下谈一桩合作。” “哦?” 林烬背靠龙椅,指尖轻敲扶手,似笑非笑:“说来听听。” 杨豪心头一喜。 皇帝没有直接拒绝,便有转圜之机! 杨豪以头触地,话音恳切: “陛下颁布《產业扶持令》,意在惠泽万民。我杨家愿顺应大势,献上全部茶叶销售之权,以表忠心!” 他抬起头,一副赤诚模样:“从此,杨家只负责安心种茶、制茶,將这销售营生全盘交予朝廷。” “朝廷如何定价、如何售卖,杨家绝无二话,只按朝廷之需供应货物。 “如此,陛下可全掌商路,杨家也得保祖传技艺,实乃两全之策啊,陛下!” 他毫不拖沓,直接亮出底牌,企图以最大的诚意,换取朝廷的合作。 然而—— 林烬心中却已是冷笑连连。 好一招金蝉脱壳! 把吃力不討好的销售甩给朕,自己死死攥住生產的命根子。 等朕的渠道铺开,天下都依赖此茶时,你再来个“天灾减產”或“工艺失传”,坐地起价,朕岂不是要求著你生產? 真当朕是那些不懂供应链金融的土著皇帝了? 想及此处。 他目光如电,俯视著杨豪,话语平淡却带著无形的压力: “好一个『两全之策』。杨豪,朕来问你——” “朝廷若定价百文,你便百文供货?” “朝廷若需品质提升三成,你这『祖传技艺』,是能,还是不能?” “若有延误或是以次充好,这欺君之罪……你杨家九族,担待得起吗!” 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撕开了“忠心和善”的偽装,直指杨家企图保留生產权以图日后掣肘的核心! 杨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发现自己所有的算计,在皇帝面前都如同透明的一般。 轰——!!! 不待他狡辩。 沉重如山的龙威已轰然压下,將他死死摁在地上! “妄图以退为进,將制衡之术玩到朕的头上。” 林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雷霆之威:“你杨家——好大的胆子!!!” 第289章 杀无赦,夷三族! “陛下!冤枉啊!草民万万不敢有此心啊!” 杨豪被这诛心之言嚇得浑身剧颤,好似每一根骨头都在彼此撞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拼命抬头,涕泪横流地嘶喊: “陛下明鑑!杨家……杨家只是畏惧天威,只想……只想保住祖宗传下来的基业,留一条活路啊!绝无掣肘朝廷之意!求陛下开恩!开恩啊!” “活路?” 林烬嗤笑一声,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语气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朕给过你们活路。” “《產业扶持令》,就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要么,接下朕的赏赐,杨家或许还能保留几分体面!” “要么……” 他语声一顿,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掠过杨豪,仿佛已看见了锁云城血流成河的结局。 “钦差手中的陌刀,会亲自告诉你杨家,什么叫做……穷途末路!” “滚回去告诉杨家话事人。” 林烬驀然转身,袍袖一拂,声音有如最终的审判,在御书房內轰然迴荡。 “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是跪著生,还是站著死,让他选!” “滚!” 杨豪如蒙大赦,又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筋骨,连滚带爬地跌出御书房。 他面无人色,背影狼狈不堪,来时那点侥倖和算计,已被帝王的雷霆之威碾得粉碎,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御书房內重归寂静。 林烬负手立於窗前,望著窗外愈急的大雪,眼神幽深如潭。 他原本还想给这些世家一个体面的过渡,温水煮蛙,徐徐图之。 可这杨家,竟敢在他面前玩弄心机,妄想以退为进,保留反扑的根基? 既然不识抬举—— 那就连这最后的顏面,也不必留了! 至於杨豪…… 林烬眸中闪过一丝轻蔑。 区区一个大宗师,杀他,徒脏了手。 他收敛心绪,侧首淡声道:“海公公。” 一直侍立在旁的海公公立即躬身趋前,嗓音尖细而恭敬:“老奴在。” “传令天听监,以最快速度,密令李嗣业。” 林烬语调平静,却透著刺骨的杀意:“朕给杨家的『赏赐』,要办得风风光光,送得天下皆知!” 他话锋一转,寒意逼人: “若杨家胆敢抗旨不遵,或有丝毫异动……杀无赦,夷三族!” “老奴遵旨!” 海公公深深一礼,不敢有丝毫怠慢,快步退出御书房。 御书房內,再次只剩下林烬一人。 窗外的雪,愈下愈紧了。 …… 锁云城! 李嗣业身披玄甲,魁梧的身形如铁塔般矗立,锐利如鹰隼的双眸,冷冷凝视著前方那座奢华威严的杨府,陡然厉喝: “杨家,出来接旨——!” 声如平地霹雳,又裹挟著沙场特有的金铁煞气,顷刻传遍整座锁云城! 城中百姓相继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四面八方涌来,围在远处,脸上写满了骇然与惶恐。 朝廷“赏赐”杨家之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 其中不乏明白人,一眼就看穿这是朝廷要对杨家动手的前兆,否则何必派钦差亲自护送户部专员来查帐? 所有人都想看看。 在这锁云城作威作福、犹如土皇帝一般的杨家,面对朝廷的圣旨,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数息之后。 几道身影从杨府深处快步走出。 为首的杨靖川脸色凝重至极。 大长老杨豪赴京未归,如今看来,所谓的合作计划,定然是失败了! 他强压心头不安,拱手道:“在下杨家家主杨靖川,见过钦差大人!” 身旁的杨家核心成员,也装模作样地行礼,但眼底深处,却不见半分敬意。 李嗣业冷眼扫过。 周身血煞之气隱隱翻涌,雄浑的威压如潮水般席捲开来。 眼前这人虽是家主,却不过大宗师巔峰修为,在他眼中,与螻蚁无异。 “跪下!” 一声呵斥,如惊雷炸响! 磅礴气场轰然迸发,恍若九天山岳当头压下! 杨靖川等人猝不及防,接连双膝一软,“噗通”跪地! 这一幕,让四周百姓尽数愕然。 杨家在这锁云城作威作福惯了,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何曾见过如此狼狈? 这钦差,竟半分情面不留! “杨家,好大的胆子!圣旨如陛下亲临,竟敢不跪?你可知罪!?” “我……” 杨靖川嘴唇翕动,却一时语塞。 早知朝廷派来的钦差是陆地神仙境的高手,他哪还敢故作姿態? “哼!” 李嗣业冷哼一声,隨意一摆手。 几名玄甲禁军立刻抬著一块硕大匾额上前—— 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 义商楷模! 只可惜,这看似无上的荣耀,对杨靖川而言,与索命符无异! 李嗣业不再看他,从怀中取出圣旨,徐徐展开,语速寒冽而有条不紊: “帝言即法,詔落成律:” “陛下圣恩,特赐杨家『茶税清厘使』之名,由户部专员协助釐清茶税帐目!钦此——!” 圣旨念毕,余音迴荡。 杨靖川低著头,默不作声。 不知是被李嗣业的威压所震慑,还是不愿承认方才所闻。 良久。 李嗣业合拢圣旨,冷声道:“杨家主,接旨谢恩吧。” 杨靖川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艰难抬头:“钦差大人,我杨家大长老已前往京都面圣,可否……等他回来再议?” “不可!” 李嗣业毫不留情:“圣旨如陛下亲临,抗旨不接,视同谋逆!” 剎那——! 身后眾多玄甲军齐步上前,刀锋出鞘半寸,冷芒凛冽,將杨家眾人团团围住! 脾气火爆的杨伟怒不可遏。 他身为大宗师,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逼人太甚!当我杨家是泥捏的不成?!” 他暴喝一声,身体一震,狂暴的真气如同实质般炸开,试图將逼近的玄甲军连人带甲震飞出去。 然而! 杨伟的怒吼还在空气中震盪,他周身真气刚刚盪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李嗣业动了。 他按在陌刀上的右手,拇指只是轻推一格。 “鏘——!” 一声清越刀鸣,压过全场杂音! 围观的百姓只觉一道厉光刺眼,仿佛午后的日头都黯了一瞬。 那並非完整的刀身,而是一抹凝练到极致、森寒刺骨的刀意锋芒! 寒光如电,乍现即灭。 时间骤然凝固。 杨伟脸上的暴怒瞬间化为茫然,鼓盪的真气如被戳破般嗤然消散。 他下意识想抬手,念头方起—— 一道细如髮丝的红线,已在他脖颈上浮现。 下一刻,热血如箭,从红线后激射而出! “噗通!” 杨伟双目圆瞪,身躯重重砸在街面的青石上,溅起尘埃。 至死,惊骇未散。 长街之上,落针可闻! 风中只留下一缕切割灵魂的锋锐,与迅速瀰漫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二长老!!” 杨靖川目眥欲裂! 看著地上气息全无的杨伟,他恨不能將这钦差碎尸万段! 但身为家主,脑中仅存的理智告诉他—— 不能动手! 他死死咬紧牙关,抬眸质问:“这……就是朝廷的赏赐!?” 李嗣业漠然道:“杨家目无王法,意图衝撞钦差,对陛下赏赐不敬——当斩!” 话音未落! 他体內浩荡刀意再无保留,冲天而起! 宛似无形巨山,压得杨家眾人纷纷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陛下通过天听监飞鸟传令:若杨家抗旨不尊,杀无赦,夷三族! 既然如此—— 他也没必要再留手! 就在李嗣业眼中杀机暴涨,准备將眼前杨靖川等人一併斩杀的剎那—— “轰!!” 一道恐怖气息自杨府深处猛然爆发,如狼烟直衝云霄! 苍老而愤怒的咆哮,震动全城: “朝廷欺人太甚——真当我杨家无人吗!?” 第290章 肃清杨府,格杀勿论! 一抹身影,无声无息地踏立虚空。 藏青长袍,鬚髮皆银—— 正是杨家太上长老,杨伯兮! 他视线扫过地上杨伟尚温的尸体,眸子里霎时爆出滔天怒火,冰寒刺骨的目光宛若两柄有形利剑,直刺李嗣业。 “好!好一个朝廷钦差!” 杨伯兮语音不高,却带著金石交击般的质感,震得人耳膜生疼: “杀我族人,辱我门楣!这就是所谓的『赏赐』?这就是朝廷对待忠臣的態度?!” 声浪滚滚,裹挟著陆地神仙后期的骇人威压,恍若无形山岳陡然压向李嗣业! 周围修为稍低的玄甲军士脸色一白,几乎站立不稳。 然而—— 处於风暴中心的李嗣业,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神色沉静如渊。 儘管对方境界明显高他一筹,那张稜角分明的脸上却不见半分波动。 他唇齿微启,语调斩钉截铁,竟將对方威压生生撕开: “杨家抗旨不尊,袭击钦差,按律——当以谋逆论处!” “你,跪下认罪!” “跪下认罪?” 杨伯兮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仰天狂笑,笑声中满是悲愤与讥讽: “朝廷两面三刀,前脚假意赏赐,后脚派兵抄家!还有脸让老夫跪下?” “你——还不配!” 话音未落—— 杨伯兮眼中杀机爆射,再无保留! 他身形一晃,几近融入了虚空,下一瞬已如陨星坠地,携碾碎万物的恐怖威势,直扑李嗣业! 人未至,磅礴的精神力量已如万千无形触手缠绕而来,竟隱隱预判出李嗣业全身气机流转,看穿他肌肉微动间的下一步攻势! “嗯?精神感知?” 李嗣业目中闪过讶异,紧接著便掠过一丝属於武人的炙热。 “可惜,华而不实。” 他心中漠然评价。 “鏘——!!” 陌刀彻底出鞘! 暗沉刀身映著雪光,发出嗜血嗡鸣! 面对那能洞悉先机的精神感知,李嗣业不闪不避,体內浑厚血煞刀气轰然爆发! “破!” 一声怒喝,周身煞气如血色狂潮,以最蛮横、最暴烈之势向外席捲! 那不是精妙招式,而是纯粹到极致的杀伐意志所化的实体衝击! “嗡!” 虚空震颤! 杨伯兮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感知,撞上这片铁血煞气,好似撞上烧红的铁壁,顷刻间被震得寸寸碎裂! “什么?!” 感知被强行撕裂,杨伯兮闷哼一声,心神剧震,攻势不由得一滯。 他之所以能看穿偽装,洞察先机,靠的就是这无与伦比的精神力。 却没想到。 李嗣业身上的气场,竟强横如斯!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空隙—— 李嗣业动了! 人刀合一,化作一束劈开长空的血色霹雳! 刀光过处,空气发出尖锐爆鸣,仿佛连光线都要被吞噬! “噗——!” 血光迸溅! 杨伯兮护体真气被一刀斩破,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整个人有如断线风箏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杨府门前的石狮上! 一声爆响,石狮炸裂! 他挣扎欲起,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骤然萎靡。 一柄修长冰冷的陌刀刀尖,已悄无声息抵在他咽喉之上。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逆转的一幕惊呆了! 须知李嗣业虽只是陆地神仙中期。 但他那一身杀伐刀气乃是从尸山血海中磨礪而出,其纯粹与霸烈,远非杨伯兮这等长期养尊处优、依靠资源堆砌的世家老祖所能比擬。 他对时机的把握、对杀意的运用,已近乎於道,那是千锤百链的战场本能,绝非闭门苦修所能获得。 境界的差距,在这纯粹到极致的杀伐意志与铁血霸气面前,竟被生生弥补,甚至逆转! “太……太上长老!” 杨靖川目眥欲裂,声音颤抖,满是无法置信的恐惧。 杨家最大的倚仗,陆地神仙后期的太上长老…… 就这么败了?! 败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周围杨家核心成员更是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方才的侥倖与怨恨,此刻尽数化为深入骨髓的冰寒。 远处百姓譁然一片。 他们虽不懂高深武学,却也知杨家老祖是何等人物。 此刻见他被朝廷钦差一刀击败,擒於刀下,心底震撼无以復加。 下一刻! 一股难以言喻的庆幸在人群中蔓延—— 锁云城的天,真要变了! 杨家作威作福、盘剥百姓的日子,到头了! 李嗣业居高临下,俯视刀下败將,眼神冷漠如万古寒冰。 “陛下有旨,若杨家胆敢抗旨不遵,杀无赦!” 剎那! 不等杨伯兮再有任何言语,也不给杨家人求饶之机—— “噗嗤!” 陌刀毫不犹豫向前一送,锋锐刀尖瞬间洞穿杨伯兮咽喉! 这位纵横锁云城数十载的杨家太上长老,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陨落,最终头颅一歪,气息断绝! “不!!!” 杨靖川发出绝望嘶吼,几乎瘫软在地。 与此同时—— 李嗣业雄浑的陆地神仙威压如同凝实枷锁,轰然降临,將杨靖川等所有杨家核心成员死死压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杀。” 李嗣业淡漠开口,宛如下达最寻常的军令。 蓄势待发的玄甲禁军如狼似虎扑上,刀光闪烁,血飞溅! 一颗颗曾经在锁云城呼风唤雨的头颅滚落在地,杨靖川等人至死双眼都残留著极致惊恐。 他们不过想在皇权与世家之间要些心机,保留几分实力。 怎会料到,最终竟连太上长老都被斩杀,自己也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李嗣业恰似只是隨手碾死几只碍眼的蚂蚁,面无表情收回染血陌刀。 “肃清杨府,凡与杨家有染,欺压百姓,中饱私囊者,格杀勿论!” “遵令!” 玄甲禁军齐声应诺,声震云霄。 而后如黑色洪流涌入庞大杨府,伴隨零星的抵抗与惨叫,开始了铁血清洗。 李嗣业这才转身,眼眸环视远处那些面带敬畏与期盼的百姓。 他虽杀人如麻,却同样懂得如何安定人心。 声若洪钟,传遍四方: “杨家,至此不存!其麾下所有茶田、作坊、商铺,即日起由朝廷户部直辖接管!” “所有茶农、制茶师傅、与杨家合作的茶商,一切照旧,不受影响!” 他顿了顿,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拋出一个重磅消息: “即日起,所有涉茶从业者,月钱——上涨三成!” 此言落下,全场先是一静。 隨即,巨大欢呼如山崩海啸般爆发! “朝廷万岁!” “陛下圣明!” “多谢將军!多谢青天大老爷!” 锁云城百姓,十之八九靠著杨家茶產业过活,受尽盘剥。 如今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被朝廷以雷霆手段剷除,不仅生计无忧,月钱反而大涨三成! 这简直是天降甘霖! 什么世家恩情,什么乡土观念,在实实在在的利益和朝廷展现出的绝对力量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百姓內心对朝廷的忠诚与信赖,犹如被春雨滋润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李嗣业不再多看欢呼百姓,转身迈过杨府门槛。 殊不知—— 人群最后方的街道角落,一袭黑袍罩身、遮挡面容的身影,正充满恨意地凝视著这一切。 尤其看到杨靖川等人死不瞑目的头颅,那眼神仿佛化为实质刀剑,刺穿虚空。 他拳头紧握,內心愤怒低吼: “朝廷!此仇,不死不休!!” 第291章 一个丧家之犬,也配谈復仇? 碧波城,沈家府邸。 朱门高耸,金钉玉户,琉璃瓦在日光下流淌著璀璨光泽。 庭院深深,飞檐斗拱连绵如云,汉白玉雕栏环抱九曲迴廊,池中锦鲤嬉戏於金莲之间。 天下漕运七分皆归沈氏。 此处一砖一瓦皆浸著泼天富贵,儼然水中龙宫,人间帝闕。 此刻。 一道黑袍身影立於沈家鎏金大门前。 宽大兜帽遮掩了面容,唯有一双赤红的眼睛在阴影中燃烧。 他刚欲迈步,两侧披甲护卫倏然横戟,刃锋寒光迸溅。 “哪来的腌臢乞丐,也敢在沈家门前探头探脑?滚!” 呵斥声如冰锥刺骨。 黑袍下,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颤。 並非因这辱骂,而是体內汹涌的恨意几乎要撕裂胸膛。 他强压下去,一股磅礴气息无声盪开,两名护卫只觉巨力推来,踉蹌后退两步,面上骇然。 “劳烦通报。” 黑袍下传出沙哑而冰冷的语调,如锈铁摩擦:“杨豪,求见。” 两名护卫相视一眼,惊疑不定。 这乞丐般的人物,竟是大宗师? 但沈家威势早已刻入骨髓,那点惊惧迅速被傲慢取代。 “等著!” 一人冷嗤,转身入內,步伐依旧带著居高临下的姿態。 杨豪静立门外,黑袍在风中微动。 曾几何时。 他身为锁云城杨家大长老,何等风光? 如今却连沈家看门犬都敢对他狂吠。 脑海中,族人头颅滚落、鲜血浸透大地的景象再次翻涌,那刻骨的恨意如毒藤缠绕心臟,將最后一点屈辱绞碎。 报仇! 唯有报仇! 片刻,那护卫返回,倨傲地招了招手:“跟我来。” 踏入沈府。 眼前景象极尽奢华,奇异草、珍禽异兽隨处可见,往来僕从皆衣饰精美,气度不凡。 杨豪却无心观赏,只隨那护卫穿廊过院,最终被引至一处僻静书房。 护卫推门,躬身稟报:“三长老,人带到了。” 书房內。 沈家三长老沈明辉正立於紫檀大案后。 他身著云纹锦缎长袍,袖口以金线绣著繁复水纹,手持一支狼毫笔,正凝神书写。 闻声。 他眉头骤然拧紧,毫不掩饰被打扰的厌烦。 “哎。” 他重重搁下笔,看著笔下即將完成的字帖,满脸惋惜:“真不是时候,好好一幅字,成了垃圾。” 说罢。 竟隨手將那宣纸揉成一团,弃於角落废纸篓中。 这才抬起头,看向门口的黑袍人,顿时堆起虚偽的笑意: “杨长老勿怪,我说的是这下人不懂事,通报也不看时辰,绝非说你。” 杨豪心底冷笑,这故作姿態的侮辱,他如何听不出? 神色却波澜不惊,微微頷首:“三长老言重了,是杨某不请自来,叨扰了雅兴。” 沈明辉走到一旁黄梨木太师椅坐下,並未命人看茶,直接问道:“杨长老此来,所为何事?” 杨豪眸中血光一闪,声音带著压抑的杀意:“三长老,朝廷对我杨家所做之事,想必你已知晓。杨某此来,只为一事——请沈家助我復仇!” “復仇?” 沈明辉內心嗤笑,一个丧家之犬,也配谈復仇? 面上却露出棘手之色:“杨长老,此事……难办啊。” “你也知道,我虽位列三长老,但家族大事,终究需家主等人定夺。眼下他们皆有要务在身,不如……等家主回府,再从长计议?” 都是千年的狐狸,杨豪岂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杨豪踏前一步,黑袍无风自动:“三长老,杨家虽遭大难,但经营茶道多年,岂会没有后手?” “哦?” 沈明辉眉梢微挑,终於提起一丝兴趣。 “我杨家暗中培养了一队死士,偽装成茶商,分散各地。朝廷此番並未察觉他们存在。” 杨豪嗓音低沉:“他们手中,掌握著杨家巔峰时期,近三成的茶路渠道!只要沈家愿助我復仇,这条黄金商路,我杨豪,拱手奉上!” 他顿了顿,加重筹码:“不仅如此,杨家祖传的制茶工艺秘方,亦可一併交予沈家。” “届时,沈家不仅能独霸漕运,更能將茶道之財收入囊中,家族底蕴,必能再上一层!” 沈明辉闻言,眼底精光爆射! 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桌边倒上一杯香茗,热情招呼:“杨长老这是说的哪里话!快,请坐,坐下详谈!” 杨豪却不动,只是追问:“三长老,可能给我一个准信?” 沈明辉搓了搓手指,故作为难:“杨长老,你的条件確实诱人。但朝廷如今气运正盛,与之正面衝突,实非明智之举啊。” 他话锋一转:“不过,待家主归来,我必当竭力为你促成此事,如何?” 杨豪心中暗嘆,知道今日难有结果,沉声道: “既如此,有劳三长老费心。若此事能成,杨家藏匿的另一批金银,杨某愿私下尽数奉於三长老。” 沈明辉脸上笑容愈发灿烂,眼中贪慾几乎要溢出来:“哈哈哈,好说,好说!杨长老果然爽快!” 他朝外高声道:“来人!带杨长老去厢房休息,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待杨豪身影消失在迴廊尽头。 沈明辉身侧一名心腹凑近,低声道:“三长老,我们真要插手杨家之事?” “帮他復仇?哼,找死么!” 沈明辉瞬间变脸,啐了一口,面露不屑:“不过是条无家可归的老狗,也妄想借我沈家之力对抗朝廷?痴心妄想!” 他踱步回座,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神却闪烁著算计的光芒:“不过,杨家的茶路和制茶秘方,倒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去,立刻派人查证,杨豪所言的那批死士茶商,是否属实!” “是!” 心腹领命,匆匆退下。 …… 与此同时。 皇宫御书房。 林烬看著李嗣业呈上的信报,嘴角勾起一抹冷峻弧度。 信报详述: 锁云城杨家,包括太上长老在內,七十八口皆已伏诛。 其名下所有茶园、商铺、货栈均已接管,户部专员正在连夜核查帐目,不出三日,杨家百年积累便將彻底归入国库。 唯有一人漏网—— 大长老杨豪。 林烬指尖轻轻敲击龙案。 沉吟片刻,对侍立一旁的小禾道:“传朕旨意,通缉杨豪,凡有发现,格杀勿论。” “另,传諭李嗣业,好生安抚旗下茶农,不得出任何紕漏。” “臣遵旨。” 小禾肃然应道,悄然退下。 林烬靠著龙椅,剑眉微凝,陷入沉思。 杨家虽然伏诛,但麾下偌大的產业,仅凭户部专员,显然是无法支撑起来的。 “看来,还是需要寻得一可靠之人接管!” 就在此时—— 系统清脆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悠然响起。 【叮——】 【恭喜宿主巡视锁云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鑑?】 第292章 检测到宿主存在非礼倾向! “点亮!” 林烬没有丝毫迟疑。 系统偏偏在这时候提示,除了锁云城,还能有哪儿?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鑑:锁云城!】 【获得奖励:茶圣·陆羽!】 瞬间。 林烬眸中精光暴涨,內心宛如掀起万丈狂澜,激盪不已! 他正发愁找不到可靠的人来接手杨家这个烂摊子,系统居然直接送来了名垂青史的茶圣! “系统……” 林烬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嘴边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低语道:“你能化形吗?朕保证不亲死你!” 【叮——】 【检测到宿主存在非礼倾向,若宿主执意为之,系统將自行消散!】 林烬:“……” 这系统,太刚烈了吧? 他无奈苦笑,急忙收敛思绪,不再去有非分之想。 抬眸望向御书房外,带著几分迫不及待,扬声道:“陆羽何在?” 下一刻! 微风轻拂,一股清雅沁人的茶香无声瀰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只见一道身影自门外从容步入。 来人约莫中年,面容清癯,双目澄澈如泉,仿佛蕴藏著山水灵韵。 一袭素雅青衫,宽袖隨风轻摆,更显其超然物外。 他步履从容,周身散发著淡泊寧静的气息,好似一株歷经风雨的古茶树,沉稳而深邃。 他就这样缓缓走入御书房,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静祥和。 “臣,陆羽,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躬身行礼,语调平和却自带力量。 “平身!” 林烬起身,快步上前虚扶一把,语气带著难得的热切:“陆先生不必多礼。” 陆羽受宠若惊,连忙再次弯身:“陛下厚爱,臣惶恐。” 林烬微微一笑。 视线依旧停留在陆羽身上,眼底的欣赏之色,丝毫不逊於当初见到贾思勰之时。 他心中清楚得很! 陆羽所著的《茶经》,乃是天下茶道的源头,是茶叶百科的至高经典,从种植到品饮,无所不包。 他创立茶道,赋予其精神与灵魂。 他最大的功绩,並非发明了“茶”,而是为茶注入了“文化”的生命! 有他坐镇! 大渊皇朝的茶道,无论是理论根基还是实践技艺,都將迎来一场彻底的革新,攀升至前所未有的文化巔峰! “陆先生来得正是时候!” 林烬开门见山:“如今皇朝茶道世家锁云杨家已灭,其名下的茶园、茶农以及所有茶路生意,都处於无人接管的状態。” “你可有信心接手,並让大渊茶道重现辉煌,更胜往昔?” 陆羽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无比自信的神態,斩钉截铁道: “其他领域,臣不敢妄言。但论茶道,臣,万无一失!” “好!” 林烬满意点头,声调陡然提高,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羽接旨!” 陆羽撩袍跪地:“臣在。” 林烬朗声道:“朕封你为茶圣伯,特设『茶政司』,由你兼任司主,官居二品,即刻前往锁云城,全权接管杨家一切事务!” 陆羽眼中精芒一闪,恭敬俯首:“臣,领旨!定不负陛下重託!” 林烬亲手將其扶起。 隨即转向殿外,高声道:“传,苍朔!” 片刻之后。 身披重甲的苍朔龙行虎步而入,目光扫过陆羽时微微一顿,继而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末將,参见陛下!” 林烬吩咐道:“苍朔,你即刻点两千大雪龙骑,护送陆先生前往锁云城。陆先生若有半分差池,朕唯你是问!” 苍朔心头一凛,当即抱拳:“末將遵旨!必以性命护陆先生周全!” 林烬再次看向陆羽,郑重道:“陆先生,大渊茶道的未来,就託付给你了。” 陆羽神色肃然,深深一拜:“陛下静候佳音便可!” 两人领命而去。 林烬侧首对身旁吩咐道:“海公公,传令天听监,告知李嗣业,陆羽的安全高於一切!” “杨家所有產业,包括那几名户部专员,尽数併入茶政司,一切事务,皆由陆羽决断!” 海公公欠身应道:“老奴遵旨!” 御书房內重归寂静。 林烬坐回龙椅,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呷一口,唇角微扬,露出期待的笑容: “看来用不了多久,朕就能喝上这世间最顶级的香茗了!” …… 数日后。 连续大雪驀然停歇,天空放晴,阳光普照。 仿佛连老天爷都在为昊天宗的开宗大典让路! 苍昊天岭。 如今已正式更名为昊天山脉。 山脉之外,人山人海,除了前来参加收徒选拔的,更有大量来自各方的宗门武者前来看热闹。 此刻。 昊天殿前。 林烬脸覆无相龙隱,一袭墨色长袍无风自动,他负手而立,俯瞰著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 他气息內敛,在旁人感知中,与普通人无异。 萧炼站在他左侧,嘴角含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低声道:“陛下,这般盛况,堪称举世罕见啊!” 粗略估计。 此刻聚集在昊天山脉的人数,至少数万! 这等场面,即便是五大圣地也未必能有。 林烬淡然一笑:“这还得多谢藏剑山庄和九霄圣宗帮忙造势,否则,谁会关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昊天宗?” 昊天宗原本籍籍无名。 但江湖两大圣地同时昭告天下,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昊天”之名响彻四方! 更何况! 昊天宗收徒,不看灵根天赋,只察心性品性,这无疑给无数出身平凡的普通人,带来了一线曙光! 萧炼会心一笑,不再多言。 右侧的叶炎坤面色却有些复杂,眼神中交织著羡慕与些许难以言喻的情绪,沉默不语。 “肃静!” 一声低沉如雷的呵斥骤然响起,声浪滚滚,传遍整个昊天山脉! 岳飞魁梧的身影凌空而落,无形威压扩散开来,让喧闹的人群霎时安静,纷纷噤声。 “陆地神仙?!” 人群中,几位前来观礼的宗门长老感知到岳飞的气息,面露惊容。 这昊天宗,底蕴竟如此深厚? 有陆地神仙坐镇,至少也是顶尖宗门之列,难怪能引得两大圣地联手推荐! “昊天宗收徒大典,现在开始。” 岳飞眸光如电,扫视全场,隨即走到一旁那块古朴的“问心石”旁,沉声道: “此乃问心石,將手掌置於石上,便可检测尔等心性品性!” “白光,可为外门弟子;青光,可入內门;若是灰光或黑光……则不予录取!” “现在,依次上前检测!” 话音落下。 人群一阵骚动,面面相覷。 仅凭一块石头就能测出品性? 这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排在最前方的一名青年紧张地上前。 他颤抖著抬起手,轻轻按在问心石上,紧闭双眼,儼然不敢去看结果。 所幸! 一道青色光芒亮起。 岳飞声音稍缓:“青光,心性纯良,可入內门。去旁边登记吧。” 青年脸上绽放出狂喜,之前的紧张一扫而空,对著岳飞恭敬行礼后,快步走到一旁,在昊天军士兵的安排下进行登记。 后面的人见如此简单就成了內门弟子,顿时群情激动,爭先恐后上前。 然而—— 接下来连续十几人,大多只是白光,更有几人引出灰光,直接被岳飞当场劝退。 有人不服! 直接运转真气,声震四野:“我年仅二十,便已是六品武者,凭什么还不如那些螻蚁?” “不测天赋,莫非这昊天宗,根本就是欺世盗名之辈?!” 第293章 金光,冲天而起! 此言一出,全场譁然! 无数道视线齐刷刷聚焦於岳飞身上,空气恍若凝滯。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著他—— 以问心石测品性定去留,难道真是欺世盗名之举? 岳飞不怒反笑,声如洪钟:“灰光者,心术不正,行有过犯;黑光者,大奸大恶,罪孽缠身!是真是假——” “要不要本宗主亲自验给你们看?” 方才出声质疑那人顿时哑火,神色闪烁,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以昊天宗所展现的实力,派人调查他们几人的过往,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恰在此时。 人群中有同乡认出了这几人底细,当场指证,將他们过往劣跡一一抖落。 事实面前,几人面如死灰,再无半分囂张,只能狼狈退走,淹没於人海。 经此一闹。 眾人再看向那问心石时,眼神彻底变了—— 敬畏、恐惧、忐忑、侥倖…… 萧炼凝眸深邃地注视著问心石,饶有兴致,侧身低声问道:“陛下,您可曾试过?” 林烬从容一笑,反问一句:“萧庄主有兴趣?不如亲自上前一试?” 萧炼一怔,隨即失笑摇头:“老夫还是免了。万一显出个黑色,岂不让陛下为难?” 二人相视,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林烬不试,自有其道理。 身为九五之尊,他只有一种结果可以接受—— 金色。 若是金色,理所应当。 倘若不是,则威严扫地! 因此,不如不试。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藏书全,101???????????.??????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林烬目光一转,又落向另一侧的叶炎坤,玩味笑道:“叶长老,可有兴趣一试?” 叶炎坤赶忙摆手,乾笑两声:“陛下说笑了。” 萧炼都不敢试,他岂敢冒险? 说穿了。 若萧炼真是黑色,林烬或许只是疏远。 但若换作自己…… 那便是死路一条! 嗡—— 就在林烬还想再劝时,问心石骤然传来一声低沉嗡鸣! 一股森寒、污浊、令人不適的气息瀰漫开来,仿佛晴空骤暗,阳光被无形乌云吞噬。 “好浓重的黑光!” 林烬剑眉紧锁,眸光如电,立时锁定石前一名中年男子。 此人长袍宽大,遮掩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细长阴冷的眼睛。 如此异象,这人身上…… 究竟背负了多少罪孽? 黑光引动狂风,掀翻了他的袍帽,露出一张布满戾气的脸。 “是『血手屠夫』!” “他竟然还活著!” “去年清风寨满门被屠,连三岁孩童都没放过,就是他干的!” “还有青石镇那桩灭门案,听说他……他挖心下酒!” 人群惊骇,议论纷纷,不少人下意识后退,生怕被这煞星牵连。 血手屠夫自己也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问心石竟真能映出过往,心底最后一丝侥倖彻底破碎。 “爷不奉陪了!” 他身形如鬼魅,化作一道残影向远处激射。 宗师巔峰的修为配合独步身法,他有自信瞬息远遁,逃离昊天山脉。 然而—— 他终究低估了陆地神仙的恐怖! 轰! 岳飞甚至未动一根手指,只一眼望去,天地真气便轰然压落,如九天倾覆,將血手屠夫死死镇压在地,筋骨齐鸣! “拿下!” 岳飞冷声下令。 魏轩毫不迟疑,率昊天军一拥而上,当即將其制伏。 “放开老子!” 血手屠夫拼命挣扎,却如蚍蜉撼树。 岳飞眼底杀机一闪:“杀!” 噗嗤! 魏轩手起刀落,长刀霎时贯穿其心口。 血手屠夫身躯一颤,当场气绝,鲜血汩汩流淌。 四周眾人非但不惧,反而响起阵阵喝彩。 昊天宗如此铁血手段,令他们心生敬佩,更添信赖! 不远处。 林烬冷眼看著尸体被拖走,眸中寒芒未散:“此人胆子倒是不小。” “正常。” 萧炼淡然接话:“即便到了此刻,仍有人不信问心石之效,心存侥倖。” 他瞥了眼地上未乾的血跡,继续道:“此人怕是听闻昊天宗不重天赋,便想混个正统出身,洗白身份。” 林烬微微頷首,认同此见。 数息后。 他收敛心神,见收徒大典已恢復秩序,再无黑光出现,便侧首看向一旁神態游离的叶炎坤,忽然问道: “叶长老,贵宗宗主的伤势,恢復得如何了?” “啊?” 叶炎坤如同受惊般一震,旋即强自镇定:“托陛下洪福,已……已有些好转了。” 林烬与萧炼隱晦地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此次昊天开宗,藏剑山庄是主动前来助威,而叶炎坤…… 分明是奉旨而来,心不甘情不愿。 看他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九霄圣宗內部,怕是藏著什么不便让朝廷知晓的秘密。 林烬並未深究。 既然九霄圣宗已立下天道誓言,量他们也不敢公然抗旨。 叶霆渊定然还未甦醒,否则若醒而不朝,便是欺君大罪,朝廷隨时可发兵镇压! “陛下。” 萧炼远眺著不见尽头的人潮,笑道:“看这阵势,还得持续不少时辰。” 林烬点头:“確实。萧庄主,不如先入殿用茶,朕正好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萧炼微怔,隨即首肯应下。 就在这时! 嗡——!!! 问心石驀地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嗡鸣,声浪席捲全场! 下一瞬。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光柱冲天而起,金光浩荡,纯粹无比,其辉芒之盛…… 竟瞬间盖过了岳飞引动之时,將整个昊天峰映照得宛如纯金神殿!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 林烬正准备踏入大殿的脚步猛然顿住,霍然转身。 一直古井无波的眼中,终於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异之色。 “女的……!?” 第294章 因为,师尊最强! 问心石前。 一道约莫十五岁的少女,静静站立。 身形纤细,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风尘僕僕,面庞还带著奔波后的倦怠与尘土。 可即便这样,也掩不住她五官的精致—— 眉如远山,目似秋水,琼鼻小巧,唇形柔美。 只是此刻那张脸上写满了忐忑,清澈的眸子不安地眨动,紧紧盯著前方爆发出万丈金光的问心石。 她不明白这意味著什么。 宗主先前只提及灰光与黑光,可这炽盛如骄阳、引动苍穹风云变色的金芒,又代表著什么? 是福,还是祸? 巨石之上。 炽烈的金辉夺目如日,映得整片天空都失了顏色! 光柱周围,天地真气疯狂躁动,形成肉眼可见的涡流。 “金……金色?!这算什么?” “好可怕的气息!此女绝非凡俗!” “可、可她身上明明毫无真气波动啊!” “除了那张脸蛋生得极好,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丫头……” 窃窃私语声浪潮般涌起,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钉在少女身上,惊疑不定。 殿前。 林烬眼瞼微抬,望向天穹。 那道璀璨光柱久久不散,牵引四周真气剧烈波动。 更令人心惊的是。 纯粹金光之中,竟隱隱缠绕著一缕缕细碎而精纯的紫色电蛇—— 那是九天神雷的气息! 雷光如活物般縈绕光柱,跳跃闪烁,好似迫不及待要与下方的少女亲近、融合。 林烬神识微动,悄然探出,落在少女身上—— 体內空空如也,確无修炼痕跡。 然而。 就在其丹田最深处,一团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雷云正在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的吸力。 与那躁动狂暴的九天神雷淡淡呼应! “混沌雷神体?!” 就在这时。 叶炎坤猛然踏前一步,眸底的震惊顷刻转为狂喜,连声线都因亢奋而发颤,脱口惊呼! 林烬侧首,剑眉微挑:“叶长老,此言何意?” 他心中已有猜测,但仍需確认。 叶炎坤眼神死死锁定下方少女,兴奋难抑,下意识解释道: “此乃混沌雷神体,万古难遇的至高体质!没想到……没想到我叶炎坤有生之年,竟能亲眼得见!” “这……这可是传说中,凌驾於先天剑体之上的无上资质!” 此言一出。 林烬讶色更浓。 而旁边的萧炼,脸色却骤然沉了下来。 凌驾於先天剑体? 谁不知道,藏剑山庄开宗祖师,数千年前那场旷世大战中的五大至强者之一,正是先天剑体! 叶炎坤此言虽非有意,却无疑是在贬低先天剑体! 若非林烬在此,他早就一巴掌拍死这傢伙了! 此时。 叶炎坤呼吸急促,双目炽热,眼看就要按捺不住飞身前去收徒。 “且慢。” 萧炼却忽然抬手,拦在了他身前。 叶炎坤霍然扭头,急道: “萧庄主!此女乃万古罕见的雷电体质,与剑道无缘,你藏剑山庄要之无用,为何阻我?” 萧炼老神在在,嘴角噙著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並未理会叶炎坤。 反而转向林烬,稍稍躬身:“陛下,此女天赋异稟,世所罕见,您不打算收徒?” 以林烬叩天境三重天的修为,收个徒弟自然不在话下。 林烬闻言,心下却是微微一滯。 收徒? 他倒是想。 这苗子一看就是未来能搅动风云的人物,留在身边培养,利远大於弊。 可问题在於…… 他怎么教? 他这一身叩天境的修为,全是系统奖励的,对修炼功法、感悟心得根本一窍不通! 收个徒弟,难道要跟人家说“为师不会,你自己悟”? 叶炎坤紧张得手心冒汗,心底拼命吶喊祈祷。 只要林烬拒绝,他便有机会將这混沌雷神体带回九霄圣宗,倾尽资源,以圣女之位待之! 假以时日,宗门必添一位叩天境大能,甚至…… 衝破此界桎梏,也未必没有可能! 只可惜!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林烬只是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萧庄主所言,不无道理。” 他语气平淡,带著几分无可无不可的隨意,“既然如此,朕便收个徒弟,聊作消遣也罢。” 他不会教,难道还不会问吗? 旁边不就有个现成的萧炼? 更为关键的是—— 他眼角余光扫过一旁激动难耐的叶炎坤。 此女身怀混沌雷神体,已然勾起九霄圣宗的覬覦。 若將她留在昊天宗,无异於稚子怀金行於闹市。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总不能日日夜夜守在昊天峰当个护卫。 唯有將这块瑰宝带回大焱皇宫,置於自己的羽翼之下,方能隔绝外界所有覬覦的窥探,让她得以真正安全地成长。 “陛……陛下!” 叶炎坤失声惊叫,再也顾不得仪態,上前半步,语调带著绝望的颤抖: “此女乃混沌雷神体,九霄圣宗的雷法,才是最適合她的路。” “若您只是……只是聊作消遣,岂不是暴殄天物,误了她的前程!” 这番话已是极其大胆的冒犯,但他为了宗门崛起之望,不得不爭! 林烬脚步一顿。 面具下的眼芒落在叶炎坤身上,虽无威压显露,却让后者立时如坠冰窖,后面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叶长老。” 林烬的语句听不出喜怒,“你在教朕做事?” “不……不敢!” 叶炎坤倏地低下头,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她的前程,自有朕来定夺。” 林烬不再看他,一步踏出,身躯悠悠上前! 叶炎坤僵在原地,面色灰败,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连站著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完了,圣宗崛起的希望,在他眼前,被硬生生掐灭了。 场中。 金芒依旧煌煌,雷息暗涌。 岳飞悄然扩散无声的力场,將少女护在其中,防止任何人因嫉妒或其他心思暴起发难。 刚欲说话。 林烬的脚步声响起。 岳飞抬手止住了继续招徒的动作,静立一旁,默然注视。 但见林烬来到那名少女的面前,开门见山,嗓音透过面具传出,带著一股奇异的低沉: “你,可愿拜我为师?” 剎那间。 满场皆寂,隨即一片譁然! 所有凝注,都在林烬与那少女之间流转,灼灼如焰,仿佛想將她接下来的抉择,看个分明。 只见—— 少女眸光轻转,灵动的眼眸中仅是掠过一丝极短暂的思索,便毫不犹豫,双膝跪地,清声开口: “弟子雷婷,拜见师尊!” 话音落下的瞬息,四周隱约响起一阵鬆气之声。 不少人的眼中,原有的惊羡迅速褪去,转而浮起一抹藏不住的讥誚。 方才问心石金光大盛,九天雷动交织,任谁都看得出,这少女的天赋何等惊世。 若她真入了昊天宗,必將压尽同辈,光芒万丈。 可如今…… 如此天赋异稟之人,竟拜了一个气息平凡、似无修为的普通人为师? 简直自毁前程。 原先那份浓烈的羡慕,此刻已彻底化作幸灾乐祸。 林烬將眾人神情的微妙转变尽收眼底,却並不在意,只是望向跪地的少女,淡声问: “你就不怕我当真毫无修为,耽误你这身天赋?” 雷婷闻声,猛地直起腰身。 她昂著头,颊边所有的尘埃与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那双骤然亮起的瞳仁映照得黯然失色。 那目光明澈、坚定,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篤信。 她看著林烬,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答道: “不怕!” “因为——” 稍顿,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云霄: “师尊最强!” 第295章 聪慧过人! “哦?” 林烬眉梢微扬,面具下的坚毅面容掠过一丝兴味:“此话怎讲?” 雷婷灵动的眼眸望向不远处的萧炼,垂首应答: “回师尊,方才听人议论,这位前辈似是江湖圣地藏剑山庄之人。” “虽不知具体身份,但观其气度年岁,绝非普通弟子,修为定属顶尖之列。不过……” 她言语一顿,续道:“自始至终,这位前辈始终落后师尊半步而行,若非以师尊为尊,又怎会如此?”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是啊! 连藏剑山庄都要礼敬三分的人物,岂是等閒之辈? 眾人悔之晚矣! 早知如此,方才就该抢先表明心跡,纵是做个记名弟子,也是天大的机缘!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林烬亦感意外。 这小丫头,观察竟如此入微! 仅凭一个不起眼的细节,便能窥见冰山一角,这份心智,不凡! 此时。 萧炼缓步上前,脸上带著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情,打趣道:“女娃娃,你方才那话,莫非是嫌弃老夫年迈?” 雷婷连忙摇头,伏身再拜:“晚辈绝无此意,还请前辈恕罪。” 萧炼闻言失笑,脚步不著痕跡地微侧,並未受她全礼。 虽说以他的身份修为,做这少女的祖师也绰绰有余,但—— 眼前之人已是大渊皇帝开山首徒。 今时不同往日,这磕头大礼,还是避讳一二为好。 然而! 正是萧炼这细微的避让,更让在场眾人確信—— 这位脸覆面具、气息全无的身影,定然如渊似岳! “哈哈!好!” 林烬朗声大笑,袖袍轻拂,雄浑真气已將雷婷托起:“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座下首徒!” 言罢,他手腕一翻。 嗡——! 一桿通体縈绕著紫色电光的长枪凭空出现! 枪身恍若由九天雷霆凝聚而成,道道电弧跳跃闪烁,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一股凌厉霸道、仿佛能撕裂苍穹的气息瀰漫开来,让周遭空气都为之一凝! 叶炎坤眼中精光暴涨! 这长枪蕴藏的雷霆之力,竟让他这陆地神仙都暗自心惊。 若以此枪配合九霄圣宗雷法,哪怕当初藏剑山庄大长老冷千霜復生,他也有信心三招败之! 须知! 剑修攻伐堪称同境无敌。 而这杆长枪,竟能弥补功法差距,实乃神兵之属! 林烬未理会叶炎坤的震撼。 目光凝视雷婷,沉声道:“此枪名『紫煌雷影』,便当作为师给你的见面礼。” 雷婷美目灿亮。 虽未修炼真气,但见这长枪时,丹田內竟生出莫名悸动! 她双手接过紫煌雷影枪,再度跪拜:“谢师尊赐枪!” 林烬摆手:“且退至为师身后,继续观礼。” “谨遵师命!” 雷婷起身执枪。 只见那长枪立起时,竟比少女还高出一头,模样略显滑稽。 但枪身游走的雷光,却与她丹田內沉寂的雷云隱隱呼应。 林烬莞尔。 转头对岳飞隨意吩咐:“继续吧。” “是!” 岳飞肃然领命。 这一幕,再次让广场上的眾人心头狂震! 岳飞是谁? 昊天宗宗主! 一方豪强! 竟对此人如此恭敬,近乎下属之礼?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刻。 雷婷静立林烬身后,將岳飞反应尽收眼底,又扫过广场两侧肃立的魏轩等人,明眸流转间似有所悟,却缄口不言。 收徒大典继续。 眾人仍满怀期待上前测试,幻想自己也能引动金光,得遇机缘! 唯独一人闷闷不乐—— 叶炎坤! 他眼巴巴地看著手持神兵、天赋异稟的雷婷,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嫉妒,还有浓浓的惋惜。 这等良才美质,怎么就…… 怎么就落不到他九霄圣宗头上呢? 若非打不过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皇帝,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动手抢人了! “萧庄主,入內饮茶否?” 林烬笑问。 萧炼道:“恭敬不如从命。” 几人步入大殿。 刚进殿门,雷婷便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语出惊人: “弟子雷婷,参见陛下!” 林烬微讶。 旁观的萧炼与叶炎坤也露出诧异之色。 林烬问道:“你从何得知朕的身份?” 雷婷从容分析:“师尊方才称这位前辈为萧庄主,必是藏剑山庄之主无疑。” “能让江湖圣地之主如此敬畏者,普天之下唯有帝王!” 她略顿,回想魏轩等人气度,再道: “再者,昊天宗虽標榜江湖宗门,但广场戍卫弟子皆带行伍肃杀之气,此乃军中特有。” “能调动朝廷兵马者,除当今天子,更有何人?” 话音落下。 林烬负手而立,眸中讚赏愈浓。 仅凭一个称呼便能推断出真相,此女洞察力確实不凡! “平身。” 林烬轻抬手掌:“聪慧过人!” “谢师尊夸讚!”雷婷展顏一笑。 叶炎坤见状几欲垂泪—— 这般璞玉,为何不是九霄圣宗弟子? 林烬瞥见叶炎坤痛心神色,唇角微勾,悠然落座后对萧炼道:“萧庄主,朕有件事,想请藏剑山庄相助。” 萧炼立刻正色道:“陛下言重了,但有吩咐,藏剑山庄定义不容辞!” 林烬頷首:“朕想向贵庄,借调一些人手。” 萧炼一怔。 视线扫过殿外如火如荼的收徒大典,立时心领神会。 昊天宗虽初立。 但观今日场面,所收弟子恐达数千之眾。 仅凭岳飞一人统辖,难免力有未逮,教导修行更是捉襟见肘。 当即应允:“老夫这便调派得力弟子前来,定助岳宗主將昊天宗打理妥当!” 说罢。 只见萧炼並指如剑,凌空虚划。 一道凝练至极、宛如实质的细小剑光倏然成型,发出一声清越剑鸣。 旋即化作流光,穿透大殿,直射天际,消失不见。 林烬略显讶异:“千里传音?” 萧炼淡然一笑:“类似,但此乃我藏剑山庄独门秘术,以剑意为引,剑气为桥,可在一定范围內定向传讯於山庄剑符。” 他转向一旁的叶炎坤,笑道:“九霄圣宗,想必也有类似的妙法吧?” 叶炎坤略一点头,正欲开口。 忽然! 他神色猛地一凝,豁然起身! 瞳孔深处那难以掩饰的兴奋一闪而过,隨即被他强行压下。 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他內心的滔天巨浪。 他深吸一口气,面向林烬,用儘可能平稳却依然带著些许急促的语调道: “陛下,宗门突发要事,恕属下告退。” 第296章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林烬剑眉微蹙,视线锐利如刀。 盯著叶炎坤远去的背影,他瞳孔深处寒光一闪而逝。 “这傢伙,心里有鬼。” 萧炼神色凝重,沉吟片刻,压低嗓音道:“老夫推测,很可能是叶霆渊甦醒了!” 林烬略一頷首。 方才叶炎坤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兴奋,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来,九霄圣宗还是不死心啊。” 林烬冷然一笑,语调森寒。 叶炎坤仅是匯报,还未经他准许便擅自离去,显然胸中积怨已深。 以为叶霆渊甦醒就能高枕无忧? 可笑! 简直是痴人说梦! “无妨。” 林烬收敛心绪,声音好似从九幽深渊传来:“若九霄圣宗执意找死,那就休怪朕无情!” 萧炼浑浊的眼眸中迸发出兴奋的光芒,咧嘴笑道: “陛下若要对付九霄圣宗,可別忘了叫上老夫。早就想领教叶霆渊那廝的雷法了!” 林烬无奈失笑。 这位藏剑山庄的庄主,年纪不小,性子却比年轻人还要急躁。 一听说有架打,跑得比谁都快! 再说,叶霆渊即便甦醒,修为最多不过叩天境中期。 以萧炼叩天境七重天的剑修实力出手,分明是以大欺小。 林烬没有多说。 他转头看向一旁正轻抚长枪的雷婷,眉宇间掠过一抹愁色,转移话题道:“萧庄主,藏剑山庄可有雷系功法?” 萧炼瞥了一眼,摆手道:“没有。虽然有些剑诀蕴含雷电之威,却非纯粹的雷法。”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论雷法之巔,当属九霄圣宗。” 林烬沉默不语。 他不是没想过向九霄圣宗索要功法。 以他如今的威势,只要开口,对方不敢不从。 然而—— 九霄圣宗尚且不能完全信任。 若对方存著“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思,在功法中暗做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 雷婷身负混沌雷神体这等无上体质,若修炼寻常雷法,实在暴殄天物。 最好能寻到一门独一无二、威力绝伦的顶尖雷系功法供她修炼。 少顷。 林烬轻嘆一声,不再多想。 此事倒也不急。 雷婷如今体內尚无真气,正好可以藉助紫煌雷影枪淬链经脉、夯实根基,为日后修行打下基础。 …… 三日后! 昊天宗收徒大典终於落下帷幕。 此次前来参加考核的人数多达两万,堪比一座县城的总人口! 所幸昨日藏剑山庄派遣十名宗师、三名大宗师前来支援,领队的竟是二长老石錚! 这倒是出乎林烬的意料。 据萧炼所说,若非大长老叶归尘需坐镇山庄,他都想亲自前来了! 对於藏剑山庄的鼎力支持,林烬心下颇为欣慰。 此次昊天宗收徒,共收录內门弟子一千四百一十一人,外门弟子四千七百三十五人。 问心石检测出心怀不轨者六十一人。 这六十一人皆心存侥倖,企图矇混过关,却被问心石照出原形。 隨著时间推移,从第二天开始,问心石就很少再亮起灰光。 不少自知品性不过关者,早已悄悄离开了昊天山脉。 至於金光与黑光。 除了雷婷和血手屠夫外,再未出现。 此刻。 昊天殿前广场上。 岳飞昂首挺立,扫视著面前激动万分的新弟子,声如洪钟:“从今日起,尔等便是昊天宗弟子!” “入我昊天,不论天赋,只问品性。宗规只有一条——” 他语气一顿,眸光如电,威严尽显: “恪守大渊律法,以护佑苍生为己任!持昊天正道,守大渊山河!” “尔等,可明白?” “弟子明白!” 数千弟子齐声高喝,声浪滚滚,脸上儘是坚毅与自豪。 这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仿佛一道无形的衝击波,让远处山门外那些未能通过考核、却仍滯留观望的人们心神剧震。 他们此刻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何等机缘。 岳飞首肯,指向广场中央的问心石:“外门弟子,隨时可前来问心。若能得青光认可,便可晋升內门!” 说罢。 他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林烬,见陛下微微頷首,当即扬手喝道:“启阵!” 一声令下,魏轩瞬间催动昊天古阵。 轰—— 整座山脉为之震颤! 一道璀璨光柱冲天而起,引动风云变色。 无数符文在光幕上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狂风呼啸,雷光隱现,將整片山脉笼罩其中。 弟子中那些已有修为在身之人,感受最为明显。 在这浩瀚阵威之下,他们只觉自身渺小如蚁,心头对宗门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萧炼仰望著天穹,表情浮现讶然:“陛下,这阵法……非同小可啊!” 林烬淡然一笑:“这是以原先的天闕古阵为基础,朕稍加改动阵眼所致。虽失了迷幻之效,却添了风雷杀伐之威,还算过得去。” 萧炼由衷讚嘆:“陛下竟对阵法也有如此造诣,老夫佩服。” 林烬笑而不语。 目光重新投向广场上的弟子们,负手而立,眼中闪烁著期待的光芒。 这些弟子大多修炼《昊天正气诀》,另有一小部分剑道天赋出眾者,则可隨石錚等人修习剑术。 要不了多久。 他们就將成为朝廷插入江湖的一柄利刃。 江湖宗门若有异动,各地官员若有贪腐,昊天宗便可化身利刃,斩尽蛀虫! “陛下,可还有吩咐?” 岳飞侧过身,传音问道。 林烬收回思绪,轻轻摇头:“昊天宗,就交给岳爱卿了。若有要事,及时稟报。” 岳飞躬身行礼:“臣,定不负陛下所託!” …… 皇宫。 刚入其中,萧炼便迫不及待的朝著龙渊殿奔去。 只因时限已过,意味著他又能在龙渊洞天之中,待上七十天之久! 林烬也並未阻拦。 他带著雷婷朝著御书房走去。 少女精致的小脸上写满紧张,双手紧紧握著那杆紫煌雷影枪,指节已然绷紧发白。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华丽而威严的景致,心中忐忑不安。 她自幼孤苦,尝尽人间冷暖。 做梦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不仅能踏入这巍峨皇宫,更成为当今天子的亲传弟子! 林烬將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伸手轻抚她的秀髮,温声道:“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必拘束。” 雷婷眼眶微红,重重点头:“多谢师尊!” 林烬含笑不语。 嗡—— 还不等两人进入御书房,天穹忽然传来一阵轰鸣,道道雷云翻滚著疾驰而来,威势骇人。 林烬抬头望去,眸底寒芒乍现:“这才几天,就按捺不住了?还真是……急性子啊!” 第297章 鱼必死!网,绝不会破! 转眼间! 一道紫色身影裹挟电弧自天而降,衣袍猎猎,浑身散发的威压令空气凝滯。 叶炎坤跟在身后,垂手低头,如同犯错孩童,连大气都不敢喘。 “叶霆渊?” 林烬眼皮微抬,无声勾起唇角。 叩天四重境界,雷霆气息环绕周身—— 除了九霄圣宗宗主,还能有谁? 此刻。 叶霆渊正毫不避讳地直视前方的林烬,刚毅面容上看不出半分敬意。 但当他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雷婷时,瞳孔骤然收缩,一抹难以掩饰的贪婪在眸底闪现。 显然叶炎坤早已將雷婷的特殊之处告知。 这等天赋异稟之人,合该归九霄圣宗所有! 他迅速收敛异样,突然厉喝:“跪下!” 林烬眉梢微挑。 穿越至今,还是头一回有人敢用这种口吻对他说话。 这叶霆渊,倒是勇气可嘉。 竟敢让大渊皇朝的九五至尊下跪? 扑通—— 闷响声中,叶炎坤应声跪倒在广场中央。 林烬似笑非笑:“叶宗主,这是何意?” 叶霆渊上前一步,看似恭敬地拱手:“他先前对陛下不敬,特带他前来请罪。” “无妨。” 林烬隨意摆手:“九霄圣宗既已归附朝廷,前尘往事,朕不予追究。” 叶霆渊眉宇间掠过异色,说道:“陛下,叶某今日前来,另有一个不情之请!” “讲。” “九霄圣宗身为江湖五大圣地之一,若沦为朝廷附属,实在有违祖训。” 叶霆渊挺直腰板,语气渐强:“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顿了顿,又故作大度地补充:“陛下放心,叶某已与叶家通过气,今后绝不干涉国策,甚至……可助朝廷打压沈家!” “呵呵……” 林烬轻笑出声,眸中寒光乍现:“想让朕收回旨意?倒也不是不行。” 叶霆渊眼底闪过得意。 在他看来。 自己亲自出面,这位境界低他一重的皇帝,不可能不给这个面子。 叩天境內,一重一天地。 即便皇帝天赋再高,若自己拼死一战,对方也必然投鼠忌器。 除了妥协,皇帝別无选择! 谁知—— 林烬的语调陡然转冷,如九幽寒风颳过:“只不过,那株净魂菩提兰,还请叶宗主原样奉还!” 当初叶霆渊重伤垂危,九霄圣宗跪求净魂菩提兰,信誓旦旦愿付出任何代价。 如今伤势痊癒,就想翻脸不认帐?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叶霆渊身躯一震:“陛下这是何意?” 净魂菩提兰早已被他服用,去哪再找一株? 林烬不再看他,转向雷婷,语重心长道:“雷婷,记住。对待背信弃义之徒,若不能为己所用,那便——杀!” 雷婷精致的小脸满是认真,重重点头。 叶霆渊尚在惊疑,下一刻—— 轰! 滔天龙威轰然宣泄! 龙怒困渊大阵顿时激活,神龙虚影盘旋,万千锁链横空,將整片天空封锁。 磅礴威压当头罩下! “噗——” 叶炎坤首当其衝,喷出一口鲜血,萎靡倒地。 叶霆渊更是心惊! 他万万没想到,境界低於自己的林烬,竟能释放出如此可怕的气势,甚至隱隱压他一头! 若真生死相搏,他绝对討不了好。 “陛下!” 叶霆渊急声喝道,全身电芒爆闪,抵御著恐怖压力:“真要鱼死网破?” “呵……” 林烬轻蔑一笑:“鱼,一定会死。网,绝不会破!” 叶霆渊怒极反笑:“陛下就这么自信能无伤拿下我?” 他环视四周,语带威胁:“別忘了,这里是皇宫!叩天境大战,稍有不慎,整座皇城都將化为废墟!” 林烬衣袂无风自动:“你也知道这是皇宫。那么你认为,朕会给你这个机会么?” 话音未落—— 吼! 龙吟震天! 漫天金色锁链如暴雨倾泻,直扑叶霆渊! “雷神怒掌!” 叶霆渊暴喝出口,双掌擎天! 霎时间。 万丈雷光冲天而起,匯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雷霆巨掌,霸道湮灭的气息席捲八方,將袭来的锁链尽数震碎。 然而—— 嗡鸣再起,锁链竟再次重组,仿佛无穷无尽。 “什么?!” 叶霆渊脸色剧变。 他全力一击,竟未能撼动这大阵分毫? “鏘——!” 清越剑鸣响彻云霄! 林烬踏步向前,镇元定天剑悬浮头顶。 剑身震颤间,凌厉无匹的剑意瀰漫开来,宛如能斩断时空,定鼎乾坤! 叶霆渊心头一颤,竟生出几分恐惧! 如此强横的剑道造诣,恐怕藏剑山庄也找不出几人! 那悬停的剑锋不断积蓄著力量,散发出的毁灭气息让他毫不怀疑—— 这一剑若出,自己必遭重创! “陛下!” 叶霆渊疾呼:“九霄圣宗无意与朝廷为敌,何至於此?” 林烬神色漠然,不予回应。 “剑破九霄!” 一声令下,镇元定天剑化作贯天长虹,撕裂虚空。 剑光所过之处,空间扭曲,似乎连天地都要在这一剑下俯首。 “欺人太甚!” 叶霆渊目眥欲裂,知道已无退路。 他咆哮,体內所有真气毫无保留地炸开! “九霄神雷,听我號令!” 漫天电蛇如百川归海,在身前凝聚成一道璀璨夺目的雷光屏障。 同时双掌推出,施展最强杀招—— 万丈雷狱! 轰——!!! 剑光与雷龙悍然相撞! 恐怖的能量风暴瞬间爆发,刺目的光芒吞噬了一切,震耳欲聋的巨响好似让天地都为之震颤! 肆虐的衝击波让整个广场剧烈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 光芒渐散,烟尘落定。 林烬负手而立,衣袍纤尘不染。 而对面的叶霆渊单膝跪地,口吐鲜血,面庞惨白如纸,全靠手臂支撑才未倒下。 至於本就重伤的叶炎坤,更是在这骇人的衝击下如断线风箏般被掀飞,彻底昏死过去。 叶霆渊艰难抬头,抹去嘴角血跡,怨毒地扫视全场,隨即骇然失色: “这……怎么可能?!” 他拼尽全力的搏命一击,竟然未曾对这广场造成丝毫损伤? 就连一块地砖都未曾碎裂! “叶宗主,何必如此惊讶?” 这时,一道苍老而带著几分戏謔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第298章 臣服,或者……死! 叶霆渊猛然抬头。 当看清那道从天而降的苍老身影时,他瞳孔骤缩,胸中怒火瞬间爆燃:“萧炼!?是你!?” 萧炼抚须淡笑,坦然承认:“不错,正是老夫!” 方才。 叶霆渊引动的九天神雷肆虐天穹,纵然皇宫建筑坚固非凡,想要完全抵挡,也无异於痴人说梦! 萧炼及时现身,凭藉其磅礴真气与凌厉无匹的剑意,硬生生將那毁灭雷潮尽数拦下,护得皇宫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未曾受损。 若非如此。 此刻的皇宫,怕是早已化为一片焦土废墟! 叶霆渊怒不可遏! 他刚欲破口大骂,却豁然察觉到萧炼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波动,顿时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叩天七重!?这怎么可能!?” 萧炼的天赋虽略胜他一筹,可上次相见,对方分明还停留在叩天五重境! 即便有所突破,短短数十年,又怎么可能接连衝破两重关隘!? “你懂个屁!” 萧炼懒得与他多费唇舌,直接嗤笑怒骂:“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目光短浅?” 叶霆渊气急。 正要反驳,体內本就紊乱的经脉陡然剧颤,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气息立时萎靡下去。 林烬眸光冷淡,俯视著狼狈的叶霆渊,声如寒冰: “叶霆渊,你身为九霄圣宗宗主,却出尔反尔,违背誓言,更欲行同归於尽之举,伤及朕之亲朋。” “此罪……当诛!” 话音未落—— 鏘!!! 镇元定天剑骤然发出清越剑鸣,滔天剑意混合著灭世般的威压,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寒芒,直刺叶霆渊心脉! 那锋锐无匹的剑势,再度让叶霆渊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陛下且慢!” 便在此时。 萧炼侧身一步,出声劝阻:“叶霆渊好歹也是叩天境修士,就此诛杀,未免可惜。” 剑锋倏然停滯。 凛冽的剑尖距离叶霆渊咽喉仅剩半寸,那森寒的杀意刺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冷汗登时浸透重衣。 林烬视线微转,略一頷首。 萧炼所言不无道理。 以他如今的实力,加之朝廷日益深厚的底蕴,九霄圣宗已不足为虑。 既然如此,若能掌控一名叩天境强者,远比一具尸体更有价值。 数息之后。 林烬冰冷的目光锁定浑身微颤的叶霆渊,缓缓开口: “看在萧庄主面上,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臣服,或者……死!” 叶霆渊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猛地仰起头,恶狠狠地瞪向萧炼,嘶声怒吼:“萧炼!你贵为一方圣地之主,就甘愿沦为皇权走狗!?” 不等萧炼回应,林烬已冷声截断: “萧庄主是朕的朋友,而非奴隶。” “但你……” 他语锋一转,杀机毕露:“若不愿臣服,便註定成为亡魂!” 言罢。 林烬抬手虚握,一股无形巨力剎那攫住叶霆渊,將他凌空提起,脖颈被牢牢扼住! “若你执意求死,朕便成全你!” “传朕旨意——” 林烬当即提高声线,旨意震动四方:“九霄圣宗藐视皇权,背信弃义,罪无可赦!即刻发兵,踏平雷渊谷!九霄圣宗及叶家满门……鸡犬不留!” “不……不可!!!” 叶霆渊双目圆睁,剧痛与极致的恐惧混杂在一起,让他沙哑的咆哮都变了调,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他可以为了叩天境的尊严不惜一死,却绝不能眼睁睁看著传承数千年的宗门和家族因自己而覆灭! 以当今天子高深莫测的实力,再加上叩天境后期的萧炼…… 覆灭九霄圣宗,易如反掌! 千年基业,岂能葬送於他手! “我……臣服……” 片刻挣扎后。 叶霆渊从齿缝间挤出屈辱的投降。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鬆开了手掌。 叶霆渊重重摔落在地,痛苦的咳嗽著,顾不上周身剧痛,双膝跪地,眼眸充血,极度不甘的嘶哑道: “属下……叶霆渊,愿率九霄圣宗,效忠陛下,永为皇权附庸!如有违背,宗门尽灭,叶家……血脉无存!” 林烬微微点头。 他翻手之间,一枚流转著诡异光泽的丹药浮现,轻飘飘落至叶霆渊面前。 “吃了它。” 对於信誉已然破產的九霄圣宗,唯有绝对的控制,才能让他稍微信任。 叶霆渊心知这必是致命毒丹,但他…… 已无路可退。 他颤抖著张开嘴,將那枚丹药吞入腹中。 林烬的嗓音寒冽如刀:“此乃『敕命玄压丹』,你的生死,只在朕一念之间。若存异心,九霄圣宗与叶家……皆为你陪葬!” “明白么?” 浩瀚威压再度降临,如山岳般压在叶霆渊肩头,迫使他“咚”的一声重重叩首,难以动弹。 叶霆渊死死咬紧牙关,齿缝间溢出血丝:“属下……明白……” 林烬收敛气息,隨意地摆了摆手:“萧庄主,带他去龙渊洞天疗伤。” 萧炼立刻心领神会。 叶霆渊此刻必然心有不甘。 让他前往龙渊洞天,正是要让他亲眼见识朝廷的深厚底蕴。 当他知道龙渊洞天那惊人的时间流速、浓郁真气,尤其是那传说中的造化果时…… 那点不甘,恐怕会顷刻烟消云散。 届时。 只怕是赶他走,他都会跪求留下! 待二人离去后。 林烬眼风扫向远处那个早已被人遗忘、生死不知的叶炎坤,淡淡道: “来人,將他拖去丹鼎司。別让他死在这儿,脏了朕的地方。” 两名锦衣卫应声闪现,领命之后,迅速带著叶炎坤消失。 御书房,內室。 林烬负手而立,对雷婷吩咐道:“盘膝坐下,將紫煌雷影枪横置於膝上,气沉丹田,仔细感知枪中蕴含的雷电之力。” 雷婷乖巧点头,依言坐下,白皙小手將长枪平放於膝,闭上双眸,全神贯注地感应著长枪散发出的气息。 很快—— 她丹田內那团沉寂的雷云好似被唤醒,开始剧烈翻涌,道道电弧跳跃闪烁,竟与膝上的紫煌雷影枪產生了奇妙的共鸣,彼此呼应! 紧接著。 雷婷经络之中,开始有真气自发流转—— 竟是那团雷云在主动吸纳天地真气,反哺其身,淬链经脉! “自主修炼?” 林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与邱玉瑶的情况截然不同。 就好比“自然吸气”与“涡轮增压”的感觉! 邱玉瑶虽天赋异稟,能自行吸纳真气修炼。 但雷婷躯壳之內仿佛具备著一个“v12双涡轮增压发动机”,无需刻意引导,便能源源不绝吞噬外界雷灵之气,强化己身! 而这,还是在她没有修炼任何功法的前提下。 若能得一部顶尖雷系功法相助,这丫头的修为必將突飞猛进,甚至在极短时间內,直攀宗师之境,乃至更高! “看来,得儘快为这丫头寻一部合適的功法了。” 林烬心中暗道,眼底深邃。 …… 与此同时。 碧波城,沈家府邸。 书房內,沈明辉气定神閒,泼墨挥毫,全神贯注於笔下风骨。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心腹悄然入內,单膝跪地: “三长老。” 沈明辉头也未抬,硃笔走势不停,声音淡漠: “查得如何?他说的……可属实?” 第299章 想报仇,跟我走! “回三长老!” 心腹抬头,言语恭敬道:“杨家的確隱藏了一批茶商,目前正隱藏在临近锁云城的石青城。” 沈明辉手中的硃笔一顿,眉峰微挑:“哦?看来那杨豪说的是真的?” 若能掌控这支杨家秘密培养的茶商,接手他们经营多年的茶路,沈家的底蕴必將大增。 凭藉漕运积累的庞大財力,即便朝廷介入,沈家也有十足的信心將茶道牢牢握在手中。 不过是寻常生意往来,朝廷又能说什么! “只是……” 心腹面露难色,口吻迟疑:“朝廷新派了一位官员接管锁云城,此人上任第一把火,便是彻查杨家名下所有茶路。” “石青城那一支……已被朝廷盯上,锦衣卫和玄甲禁军都已入城详查,眼下情况不明。” 啪—— 沈明辉將硃笔掷於案上,冷笑一声:“废物!这么快就被朝廷嗅到味儿,也配称秘密培养?” “三长老,那我们……还接触吗?”心腹试探问道。 “不必了。” 沈明辉摆手:“既已被朝廷察觉,再去抢夺不过是自找麻烦。” 他略一沉吟,神色凝重了几分:“此事,不能再压了。须请家主定夺。” 他原本打算暗中吞下杨家的茶路与制茶工艺,独揽这份功劳。 可朝廷既已插手,若再隱瞒不报,一旦被家主知晓,这功劳,顷刻便会变成罪过。 沈府,正厅。 家主沈皓峰端坐主位,面色沉凝,正与二长老商议要事。 沈明辉迈步而入,弯腰行礼:“家主。” 沈皓峰目光扫来,冷然道:“是为杨豪而来?” 沈明辉呼吸一窒,当即俯身,声调愈发恭顺:“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家主。” “讲。” 沈皓峰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明辉不敢怠慢,將自己原本的打算、杨豪提供的筹码,以及朝廷的最新动向,原原本本陈述了一遍,未敢有半分隱瞒。 沈皓峰听罢,並未立刻回应,而是用指节有节奏地敲击著紫檀木的扶手。 那声响不大,却每一下都敲在沈明辉的心上,让他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片刻后。 沈皓峰才断然否定:“此事,沈家不参与。” 即便拿到杨家的制茶工艺又如何? 如今所有茶园尽在朝廷掌控。 沈家纵有雄厚资本另闢茶园,也极易暴露。 朝廷眼下正对漕运虎视眈眈,此时不宜再多生事端。 更何况。 开闢新茶园耗时良久。 待沈家准备妥当,天下的茶路恐怕早已尽入朝廷彀中。 此时插手,得不偿失。 沈明辉恭敬领命:“是。” 沈皓峰转而看向二长老:“二长老,方才所议之事,儘快安排。朝廷以为大运河的命脉在南方,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 “家主放心,老夫即刻去办。” 二长老拱手应下。 沈明辉又请示道:“家主,那杨豪……如何处置?” 沈皓峰眼中寒光一闪:“扔出碧波城,同时放出风声,就说发现了杨家余孽的行踪。剩下的,交给朝廷去处理。”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事,让大长老去办。” “是!” 沈明辉心头一凛,躬身退下。 碧波城外。 扑通! 杨豪被一道苍老身影宛若丟弃垃圾般,重重摔在地上。 “滚吧。” 森寒的话音宣判了他的结局,不带丝毫情感。 杨豪挣扎著爬起,看著眼前这位气息渊深、面容古井无波的沈家大长老,满腔怒火与恨意只能死死压在心底。 半神境武者,绝非他所能抗衡。 “沈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他內心疯狂咆哮,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碧波城那巍峨的轮廓,转身踉蹌离去。 沈家此举,无疑是將他当作弃子。 要不了多久,朝廷鹰犬便会闻风而至。 他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新的藏身之所。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有如被泼了浓墨,彻底暗下。 四野荒芜,唯余枯草在寒风中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风像冰冷的刀子,不仅刮过他破烂的衣袍,更似乎要剐掉他最后一层身为“大宗师”的尊严。 他停下脚步,环顾这片无尽的黑暗,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攫住了他—— 这天地之大,竟没有一寸能容他杨豪落脚。 “呃……啊啊啊——!!!” 一股浊气从胸腔陡然炸开。 他再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实实地跪倒在地。 拳头狠狠砸向阴冷坚硬的地面,直到指节破裂。 他仰起头,对著漆黑的天幕发出扭曲的怒吼: “贼老天!你不公!!” “这天下商贾,哪个手上是乾净的?!” “凭什么!凭什么独独要我杨家来做这个出头鸟,家破人亡?!” “我不服……我死也不服啊!!” 吼声在旷野中消散,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 一股寒彻骨髓的死意,像淤泥般从心底蔓延上来,扼住了他的咽喉。 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自断心脉之际—— “嗬……嗬嗬……” 一阵活像破损风箱拉扯的诡异低笑,毫无徵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那声音不像是通过耳朵听见,更像是直接钻进脑髓里的冰刺,让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谁?!滚出来!” 杨豪骤然转身,强提所剩无几的真气,淡薄的气场护住周身,色厉內荏地喝道。 他的嗓音因为恐惧和虚弱,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前方不远处。 空间开始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扭曲起来。 缕缕凝实如墨汁的黑烟,从虚空的“褶皱”中渗透而出,它们流淌过的地方,地上的几株枯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碳化。 一道身影从愈发浓郁的黑烟中凝聚、显现。 身形模糊不清,仿佛隔著一层晃动的黑纱,唯有两点惨绿色的幽光,在应该是头部的位置缓缓亮起,牢牢地“钉”在杨豪脸上。 那两点幽光闪烁了一下,沙哑阴森、男女莫辨的语调再次直接响在杨豪的脑海: “想报仇……跟我走。” 杨豪瞳孔骤缩,心中霎时闪过无数念头。 眼前之人是敌是友? 有何图谋? 跟上去是生路,还是更深的陷阱? 然而…… 朝廷追捕,沈家拋弃,他已走投无路。 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的结果吗? 大不了一死! 若能换取一线报仇的希望,这条残命,赌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將所有犹豫与恐惧压下,眸中闪过决绝的厉色,猛地站直身体,一步踏出,毅然跟上了那道黑影,消失在翻涌的黑烟之中。 在他身形没入的剎那。 黑烟倏然收敛,消散无踪,恍如从未出现过。 天地间重归死寂,唯有凛冽寒风,呜咽著掠过空旷的原野。 …… 翌日。 天听监急报:发现杨豪踪跡。 林烬扫过小禾呈上的情报,表情未变,淡然吩咐:“让苍朔去查探。” 苍朔此刻正在南方,由他前往最为便捷。 “是。”小禾领命。 情报中还提及了陆羽抵达锁云城后的举措。 他大刀阔斧的改革虽触动了部分茶商的利益,却切实提升了茶农的待遇。 至於石青城发现的杨家余孽线索,林烬没有在意。 丧家之犬,已成不了气候。 有李嗣业在侧护卫陆羽安全,锁云城与茶道诸事,他已可高枕无忧。 “继续盯著锁云城,有任何异动,及时来报。” “臣,遵旨!” 小禾恭敬退下。 林烬起身,负手望向殿外苍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玩味弧度。 “叶霆渊那傢伙……不知道被嚇傻了没有?” 第300章 但……万一有用呢? 龙渊洞天。 林烬一步踏入,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玄运造化树下,两道身影盘膝而坐,周身真气如龙蛇盘绕,汹涌澎湃,气息比以往更加深沉。 萧炼一身真气浑厚无比,显然修为又有精进。 而一旁的叶霆渊,更是气势逼人。 原本卡在叩天四重的瓶颈,竟隱隱鬆动,儼然隨时能破入第五重天! 林烬並未打扰他们,径直走向祭坛。 祭坛中央。 那枚巨蛋静静悬浮,表面流转著一层凝实的青色光晕,气息扎实,恍如有什么生命正在其中蛰伏、酝酿。 林烬伸手轻抚蛋壳,口吻温和:“小傢伙,感觉如何?” 巨蛋轻轻一晃,似在回应。 一股清晰的喜悦之情传递过来,林烬微微頷首,又问:“若要再次蜕变,还需多少造化果?” 巨蛋稍稍倾斜,仿佛在认真思考。 片刻。 一道微弱的意念传入林烬脑海。 “一百枚……” 林烬顿时额角一跳,差点没绷住。 一百枚? 就算倚仗秘境中远超外界的时间流速,要攒够这个数,也至少得耗费外界近一年的光阴。 难不成这大半年里,所有人都別想碰造化果,全留给它? 这不现实! “唉……” 林烬低嘆一声,站起身,低语道:“看来,想让你顺利出世,还得另寻机缘。” 就在这时。 萧炼与叶霆渊修炼结束,见林烬在此,连忙趋前躬身行礼: “陛下。” 林烬淡然点头,视线一转,落在叶霆渊身上。 那眼神古井无波,却带著一股无形的威压,冰冷漠然。 叶霆渊心头一紧,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能低头屏息,后背隱隱发凉。 好在林烬不曾看他太久,迈步走下祭坛,负手而立,淡淡开口: “叶宗主,造化果效果如何?” 叶霆渊身躯一震,毫不犹豫地回道: “回陛下,效果逆天!” 他所言非虚。 在萧炼的默许下,他服用了三枚造化果。 两枚增强了对境界的感悟,一枚加深了对雷法的理解,收穫极大! 此刻,他总算明白萧炼为何能如此之快便突破至叩天境后期—— 有这等洞天福地与神果相助,想不突破都难! 只要给他时间,他叶霆渊,也必能登临更高境界! 想到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几分忠勇,抱拳道: “陛下!属下愿效死力!只求能留在此地精进修为,他日必为陛下手中利剑,斩尽一切来犯之敌!” 林烬闻言,心底冷笑。 想得倒美。 留在这里,既能快速提升修为,又有机会享用造化果,感悟大道。 至於所谓的“斩尽强敌”? 若是连他都摆不平的敌人,叶霆渊又能顶什么用? “不准。” 林烬拒绝得乾脆利落。 “看在萧庄主的面子上,赐你几枚造化果已是恩典。想一直留在这儿白吃白住?不可能。” “这……” 叶霆渊愣住了。 他原以为自己表露忠心,必能討得皇帝欢心,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可以走了。” 林烬直接下了逐客令。 叶霆渊心中万般不甘,却也只能暗嘆一声,正要离去。 然而就在转身的剎那,他眼角余光瞥见祭坛上那枚巨蛋,似乎正悄悄“看”著他。 一道灵光猛然闪过脑海! 他脚步一顿,回身拱手,声调急促: “陛下!若属下现在就能为您立下一功,可否换取在此地修炼的资格?” 林烬眉梢微挑:“朕现在,有什么需要你出手的?” “它!” 叶霆渊抬手,直指祭坛上的巨蛋。 “若属下没看错,此蛋来歷非凡,孵化难度极大。正巧,我九霄圣宗內有一株『龙涎浆果』,或许对它有用!” “龙涎浆果?” 林烬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一株药材,能加速巨蛋孵化? “不错!” 叶霆渊言辞肯定:“此果蕴藏极其磅礴的真气,但属下曾尝试炼化,却始终无法吸收分毫,极为特殊。” “哦?” 林烬来了兴趣。 叶霆渊好歹是叩天境修为,连他都无法炼化的灵果,绝非凡物。 “那你又如何確定,它对这枚蛋有用?” 叶霆渊苦笑:“属下不敢保证,但……万一有用呢?” 林烬目光微动。 这话倒是不错。 若是全靠自然孵化,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总不能真攒一百枚造化果全餵给它。 若那龙涎浆果真有用,倒是省去了大把时间。 略一沉吟。 林烬应允道:“好,朕准你即刻返回九霄圣宗,將龙涎浆果取来。” “是,陛下!” 叶霆渊精神一振,连忙领命。 目送他离去,萧炼这才上前一步,低声道: “陛下,老夫擅自做主让他服用造化果,还请您恕罪。” 林烬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 若非那几枚造化果,叶霆渊也不会如此死心塌地想留下,更不会主动献上龙涎浆果的线索。 隨后,林烬又去宫殿后方的试验田巡视一番。 不少作物长势喜人,即將成熟。 药田在巨蛋散发的龙气滋养下,灵药生长周期大幅缩短,药性也更加浓郁。 林烬转头对萧炼道: “萧庄主,『涅槃草』与『赤焰莲心』,还有那『神府归源丹』的丹方,还需藏剑山庄多费心搜寻。” 萧炼郑重应下:“陛下放心,老夫定当尽力。只是这几样东西,恐怕早已绝跡,搜寻难度极大……” 林烬轻嘆,他又何尝不知? 涅槃草与赤焰莲心尚在其次,关键是“神府归源丹”的丹方。 唯有找到丹方,才能知道所需药材,才有可能恢復铁崑崙的记忆,揭开他与天衍宗之间的过往! “尽力而为吧。” 他语气平静,旋即踏出龙渊洞天。 刚回到御书房坐下。 海公公便悄步走进,细声稟道: “陛下,岳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稟报。” 第301章 一切,从简! “宣!” 林烬眼瞼都未抬,隨口应道。 不过片刻。 岳涛便身著整齐的官服,步伐沉稳地行至阶下,恭敬伏地:“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林烬隨意一挥手,问道:“岳爱卿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岳涛谢恩后却並未起身,反而从袖中郑重取出一本厚得能当砖头的奏摺,高高举起: “陛下,年关將至,礼部已依照祖制,擬妥新春正旦所有庆典仪注流程,恭请陛下御览。” 林烬这才恍然。 不知不觉,竟只剩下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侍立一旁的海公公上前,接过那沉甸甸的奏摺,恭敬呈到林烬面前。 林烬隨手翻开,只瞥了一眼,便觉得眼皮狂跳。 奏摺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详细罗列著从腊月二十四到正月十五的每一项活动: 祭灶、扫尘、祫祭、守岁、元旦大朝贺、各地进表、赐宴、观灯…… 单单是“元旦大朝贺”这一项,底下就细分出几十个步骤。 从几更起床、穿戴何种冠服、行经哪条御道、何时开口、说何套话,皆规定得死死的。 “臥槽!过个年比带兵打仗还累?” 他强忍著將这册子直接扔出去的衝动,“啪”地合上奏摺,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口吻里充满了无语: “岳爱卿。” “臣在。”岳涛连忙俯身。 “这过年……非得搞得这般复杂么?” 林烬指著那本厚册子:“朕光是看著都眼晕,从早到晚,不是磕头就是行礼,再不然就是听赞礼官念经,怕是连口热乎饭都赶不上吃吧?” 岳涛明显一愣,显然没料到皇帝会这么发问。 但他立刻面色一正,肃然回道: “回陛下,此乃祖宗定下的法度,为的是彰显天子威仪,教化万民,关乎国体尊严,丝毫轻慢不得。臣等循旧例而行,已是刪繁就简。” 林烬一听“刪繁就简”四个字,差点没气笑! 他直接抓起硃笔,在那本厚厚的仪註上哗哗划拉起来。 “祖宗法度,朕自然敬重。但法度之外,亦需体察人情。” “这么著,朕说几条,你记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第一,所有典礼,能合併的一律合併,能缩短时间的坚决缩短!尤其是元旦大朝,核心环节走完即可,那些繁文縟节,能省则省!” 岳涛脸色一白:“陛下,这……这恐怕……” 林烬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道: “第二,年赏给朕加厚!特別是戍边將士和京城底层小吏的赏赐,翻倍!去告诉户部,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伸手剋扣,朕就剁了他的爪子!” “第三,也是最要紧的!” 林烬视线如炬,紧紧盯著岳涛,语气斩钉截铁: “正月十五之前,在宫门外的广场上,给朕搭起连绵十里的粥棚!” “朕要让京城的百姓,无论贫富贵贱,在这个年节里,人人都能喝上一碗热粥,吃上一口肉!这,比朕在宫里看一万盏灯、听一万句颂圣强得多!” 岳涛彻底惊呆了,嗓音都带著颤:“陛下!典礼规制关乎天家体面啊!如此简化,恐惹天下非议!” “且於宫外施粥虽是仁政,但与年节仪典混为一谈,於礼不合,於制不符啊陛下!” “啪——!” 林烬猛地將奏摺摔在御案之上,周身骤然爆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强大威压! “岳爱卿!” “你倒是给朕说说,是这些冰冷刻板的排场面子重要,还是让將士归心、让百姓真心感念的里子重要?!” “朕意已决,就按朕说的办!” “礼部若觉得『於礼不合』,那就给朕创出一套『新礼』来!传话下去,这个年,朕要的是举国上下同享『喜庆』和『实惠』,不是关起门来『折腾』自己人,让外人看『受罪』!” 岳涛被皇帝这番劈头盖脸的“雷霆之语”和那不容置疑的磅礴气场彻底镇住。 他张了张嘴,最终將满腹的劝諫之词生生咽了回去,颓然俯身,长嘆一声: “臣……遵旨。” 望著岳涛有些踉蹌离去的背影,林烬缓缓靠向龙椅背,手指无意识地轻敲著扶手,唇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能让岳涛这等固执的老臣如此“听话”地领命而去,倒真是不容易。 看来这段时间,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终究是让他有些改变了。 隨后。 他按捺下思绪,刚踏出御书房。 恰在此时。 一道身影如疾风般从不远处掠来,稳稳停在他面前,单膝点地,姿態恭敬: “陛下。” 林烬剑眉微挑:“朕不是命你回九霄圣宗取药材了么?” 叶霆渊眼中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精光,回道:“回陛下,属下已让大长老代为返回宗门取药,不日便能归来!” 林烬闻言,嘴角泛起一丝瞭然的笑意。 叶霆渊这点小心思,他岂会看不穿? 让叶炎坤回去取药,即便几天后回来,发现那龙涎浆果对巨蛋无用,他叶霆渊也能借著中间这段空档,继续赖在龙渊洞天里修炼。 倒是打得好算盘,懂得为自己爭取好处。 唯一鬱闷的,恐怕就是那位叶大长老了。 先前被大战余波震成重伤,虽经丹鼎司竭力救治,也远未痊癒,此刻怕是刚能下地走动,就又得奔波劳碌。 林烬並未点破叶霆渊的这点心思。 毕竟,服用了敕命玄压丹的叶霆渊,实力每增强一分,於他而言,便多一分助力。 他淡然摆手:“既然这样,取药归来之前,你便留在龙渊洞天修炼吧。” 叶霆渊顿时喜形於色:“多谢陛下恩典!” 话音未落。 他已是一个闪身,迫不及待地消失在了原地。 …… 数日后。 御书房內,林烬看著岳涛重新呈递上来的、所谓“精简”过的元旦大朝流程,眉头再次蹙起,面容微沉。 “岳爱卿,你这……似乎並未精简多少啊?” 流程依旧繁琐复杂,只是在一些无关痛痒的细节上略微提速,但最终耗费的心力时间,还不是一样? 岳涛简直欲哭无泪,匍匐在地,声音带著恳求:“陛下,若再行精简,实在有违祖制,臣……臣万死不敢啊!” 林烬目光一厉,態度强硬如铁:“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严格按照朕之前说的三条去办!一切,从简!” 面对林烬那蕴含著警告与威压的龙眸,岳涛將所有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压了回去,最终只能深深叩首: “是……陛下,臣遵旨。” 他步履沉重地退出了御书房。 就在这时。 一名內侍轻步入內,躬身稟报:“陛下,苍將军求见!” “准。” 林烬收敛心神,沉声道。 下一刻,苍朔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大步踏入,甲冑鏗鏘,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末將苍朔,参见陛下!” 林烬抬手示意他起身,问道:“人,找到了吗?” 苍朔脸上掠过些许自责,轻轻摇头: “请陛下恕罪!末將按情报所指详加搜查,並未发现任何踪跡。” “哦?” 林烬眉梢一扬。 根据情报。 杨豪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碧波城外,这摆明了是沈家將他当作弃子,故意泄露行踪,借朝廷之手除掉他。 既然如此,以苍朔陆地神仙境的修为,怎么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跡都寻不到? “不过……” 苍朔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无比凝重,语调也低沉下去: “末將在探查区域周边,嗅到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气息……” 第302章 百花璇,胆子不小! “怪异气息?” 林烬眉梢一挑,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不是真气?” 苍朔摇了摇头,面色凝重:“不像。这股气息……难以形容,非常诡异,绝非寻常真气残留。倒更像是……” 他顿了顿,语调陡然低沉:“……不属於这个世界!” 林烬眉头倏然锁紧。 萧炼曾说过,数千年前那场席捲大陆的旷世之战,正是异域邪魔入侵所致,险些令整个天地倾覆。 虽然通道已被封印。 但夜临的那些师尊却依旧能够划破虚空,未必不能以某种方式渗透力量,留下痕跡。 难道…… 苍朔所感知的怪异气息,真的是异域邪魔? 片刻沉默后。 林烬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著温热的茶盏边缘,缓缓开口:“暂且按兵不动。” 仅凭一缕虚无縹緲的气息,根本无从深查。 只要京都地底的封印通道稳固,那便翻不了天。 皇朝南域,无论是皓月、墨香还是锁云城,皆有强者坐镇。 异域邪魔无法真身降临,纵有些许手段,也难兴风浪。 他隨即转而言道:“陆羽那边如何?” “回陛下,一切安好。” 苍朔声如金石,眉宇间却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有李钦差坐镇,茶圣伯万无一失!” 林烬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看苍朔这神情,多半是已经和李嗣业交过手了,而且…… 输了。 这倒不意外。 李嗣业境界本就高他一筹,刀道修为更是霸烈无匹,配合那柄凶悍陌刀,苍朔败北实属正常。 “回去好生修炼。” 林烬淡淡道:“以你的资质,將来胜过他,並非难事。” 苍朔一怔,隨即眸中燃起战意,抱拳鏗鏘道:“末將,定不负陛下期望!” 御书房內重归寂静。 窗外风声渐起,呼啸著拍打窗欞,殿內暖炉发出沉闷的“嗬嗬”声。 海公公悄步上前,仔细关好窗户,轻问:“陛下,时辰不早,可要传膳?” “准。” “老奴这就去办。”海公公躬身退出。 恰在此时。 一道娇小身影带著寒意步入殿內,小脸冻得微红,正是小禾。 她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锁云城有变?”林烬问。 “回陛下,非是锁云城,是云溟城来的消息。” “云溟城?” 林烬目光微凝。 清寧与魏景然主理织造司,更有百璇从旁协助,难道出了岔子? 小禾忙道:“陛下,有消息传来,百璇宗主秦若瑶,已收清寧司正为亲传弟子,並……奉其为百圣女。” 林烬眸光一寒。 清寧乃朝廷命官,竟被江湖宗门收为弟子,更尊为圣女? 这天听监的稟报,其意不言自明。 这秦若瑶,果然不安分,还在耍弄心机。 是想藉此將织造司,也一併划入她百璇的势力范围么? 百璇…… 胆子不小! “陛下,还有一事。” 小禾灵动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几分羡慕:“织造司新近研製出一种特殊布料,自带香,品阶齐全,如今在坊间极受欢迎!” 闻言,林烬脸上的冷意稍缓。 这新型布料,想必少不了百璇的独门技艺。 若能形成风潮,倒也是件好事。 “朕知道了,退下吧。” “臣告退。” 小禾行礼离去。 林烬靠向龙椅,眼眸微闔,陷入思索。 这新布料,或许可以给贵妃做几身新衣…… “陛下。” 海公公去而復返,低声道:“百璇宗主秦若瑶,在殿外求见。”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 说来就来? 他脸色恢復古井无波,声音清冷:“宣。” 很快,秦若瑶裊裊而入。 她身姿摇曳,纤腰丰臀,风韵十足。 那张姣好面容上看不出半分岁月痕跡,全然不似年过半百之人。 “民女秦若瑶,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跪伏於地,身段曲线毕露。 林烬却视若无睹,龙目之中唯有冰寒:“朕听闻,你收了清寧为徒?” 秦若瑶娇躯猛地一颤! 她此来正是为了请罪,没想到陛下已知晓此事。 一股寒意瞬间从心底升起。 “陛下恕罪!” 她將身子伏得更低,颤声道:“民女见清寧大人天赋卓绝,一时惜才,方才传授百功法。” “收徒之事,实是清寧大人执意如此,民女不敢违逆,望陛下明鑑!” 她心知此事可大可小,若陛下深究,以她百璇戴罪之身,后果不堪设想。 “既是清寧之意,朕便不予追究。但是……” 林烬话锋一转,无形威压骤然降临,如泰山压顶,令秦若瑶呼吸困难,瑟瑟发抖。 “若让朕发现你藏有私心,暗动手脚……休怪朕无情!明白么?” “明白!民女明白!” 秦若瑶连忙叩首:“民女定当倾囊相授,尽心辅佐织造司,绝无二心!” 威压渐散,秦若瑶刚松半口气,林烬的话语再次响起: “听说,织造司研製的布料,能自带香气?” “回陛下,正是。” 秦若瑶美眸一亮,手腕一翻,两匹布料已托在手中。 只见那布料流光溢彩,即便殿內光线不明,依旧泛著琉璃般温润光泽。 一匹月白,清雅如雪,散发著幽兰冷香。 一匹胭脂,浓烈似火,縈绕著玫瑰馥郁。 香沁人心脾,却不显甜腻。 “陛下,此布名为『百天香缎』。以百精粹秘法织就,不同色,香气各异,持久不散。” 林烬眸底掠过惊艷,起身步下龙案。 他袖袍轻拂,一股柔和气劲便將秦若瑶托起。 指尖抚过光滑缎面,那触感细腻温凉,香隨之浮动。 “不错。” 林烬頷首:“此事,算你一功。” 秦若瑶大喜,再次跪倒:“谢陛下隆恩!” “朕命你即刻前往坤寧宫,为两位贵妃量体裁衣,务必要在半月后的元旦大朝前,製成令贵妃满意的朝服。可能办到?” 秦若瑶斩钉截铁:“陛下放心,民女必竭尽所能,不负圣望!” 林烬负手而立,俯瞰著她:“若能让贵妃满意,朕……可助你踏入大宗师巔峰之境。” 秦若瑶豁然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重重叩首:“秦若瑶,叩谢陛下天恩!” 望著秦若瑶激动退去的背影,林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已开始期待。 半月之后,元旦大朝之上,两位贵妃身著这“百天香缎”时,將是何等惊艷的景象。 “启稟陛下!” 就在这时。 內侍快步踏入,恭敬行礼:“叶炎坤携『龙涎浆果』,於殿外求见!” 第303章 巨蛋,再次蜕变! 林烬略显讶然。 叶炎坤重伤初愈,就被叶霆渊派回宗门取药,没想到回来得如此之快。 “准。” 很快。 叶炎坤步履踉蹌地踏入御书房,脸色惨白如纸,几乎是瘫软在地,声音虚弱:“参见陛下。” 林烬视线掠过。 指尖轻抬,一股雄浑真气如暖流般渡入对方体內,缓缓滋养那近乎枯竭的经脉。 叶炎坤脸上终於恢復了几分血色,长舒一口气,恭敬叩首。 隨即手腕一翻,取出一只古朴木盒:“陛下,龙涎浆果在此。” 海公公连忙上前接过,小心翼翼呈至御前。 木盒被徐徐打开—— 只见一枚拳头大小的果实静静躺在其中。 通体呈现出琥珀般的晶莹色泽,果皮上缠绕著缕缕金丝,好似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 一团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真气充盈室內,带著若有若无的龙威,让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林烬尝试吸取其中真气,然而—— 毫无反应! 果然如叶霆渊所说,这果实虽蕴含雄厚能量,却非人类武者所能炼化。 他合上木盒,起身道:“辛苦叶长老了,回去好生休养。” “草民叩谢天恩。” 叶炎坤再次行礼。 下一刻。 林烬身形一闪,无视外面呼啸的寒风,消失不见。 龙渊洞天內。 刺骨寒风,戛然而止。 正在修炼的萧炼与叶霆渊见林烬突然现身,连忙上前行礼:“陛下。” 林烬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叶霆渊身上,扬了扬手中木盒,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龙涎浆果到了。” 叶霆渊浑身一颤,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慌乱与不舍。 皇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若是这龙涎浆果对巨蛋无效,他恐怕就要永远离开这修炼圣地。 他有著绝对把握。 最多一月必能突破叩天境五重,此刻离开,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烬懒得理会他心底所想,对著祭坛方向招了招手。 那枚巨蛋宛若感受到召唤,欢快地蹦跳著来到林烬脚边,亲昵地蹭了蹭。 林烬嘴角微扬,轻轻抚摸蛋壳,隨即打开了木盒。 霎时间。 龙涎浆果散发出的浓郁真气与淡淡龙威瀰漫开来,让整个洞天都为之一震。 巨蛋猛地停止晃动,所有的注意力犹如都被那枚果实吸引。 林烬能清晰地感受到从蛋中传来的渴望与急切,心中不由一喜—— 看来这龙涎浆果,或许真能起作用! 下一剎那。 巨蛋周身猛然爆发出精纯龙气,如丝如缕,將龙涎浆果笼罩,疯狂吞食著果实中的真气与养分。 隨著真气不断的吸收。 巨蛋表面那层青色外壳开始龟裂、脱落,渐渐转变成更为深邃的淡墨色。 整个蛋身仿佛沉淀了万古沧桑,散发出更加沉稳威严的气息。 时间不断流逝。 原本饱满晶莹的龙涎浆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枯萎,表皮上金丝黯淡,最终化作一捧毫无真气的枯槁残渣。 就在浆果能量彻底耗尽的那一瞬—— “嗡!” 维繫蜕变的关键真气骤然中断! 原本强盛的龙威如退潮般急速衰减,蛋壳脱落的速度明显放缓,裂纹停止蔓延,甚至那淡墨色的新生壳层也开始光泽黯淡! 这一幕嚇得叶霆渊魂飞魄散。 巨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下意识认为龙涎浆果含有剧毒。 若是这枚蛋真出了什么问题,他恐怕真要陪葬了! “真气不足!” 萧炼保持冷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龙涎浆果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完整蜕变!” 话虽如此! 但人类武者的真气又岂敢轻易输入蛋中? 电光火石间。 林烬眼锋扫过玄运造化树上悬掛的十几枚造化果,毫不犹豫地全部摘下,放置在巨蛋周围。 果然! 得到造化果的精纯能量支持,青色外壳再次开始脱落,淡墨色的新壳流光溢彩,磅礴气息重新升腾! 最终。 在汲取了十枚造化果中的真气后,巨蛋顺利完成蜕变。 原本青涩的外壳已完全被深邃的淡墨色取代,壳面流转著神秘光华,散发出的龙威虽然內敛,却更显威严。 它亲昵地蹭了蹭林烬的手掌,传递出需要沉睡的意念后,化作一道流光重回祭坛顶端,再无动静。 林烬悬著的心这才落下。 看来这次蜕变相当成功。 低头看著仅剩的三枚造化果,他不由苦笑摇头。 幸亏有这些造化果救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將剩余果实收起。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叶霆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叶宗主,此番记你一功。今后,你可继续在龙渊洞天修炼。” 这龙涎浆果蕴含的能量確实恐怖,相当於为他节省了九十枚造化果,这份功劳不小。 叶霆渊喜出望外,跪地虔诚行礼:“多谢陛下!草民……” 话未说完。 一阵无可抗拒的排斥力突兀地涌现,叶霆渊的身影瞬间消失。 紧接著,萧炼也同样被传送离开。 不过他的表情平静如常,显然早已习惯。 林烬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陷入沉睡的巨蛋,转身离开洞天。 外界。 萧炼负手而立,笑道:“陛下,时间到了。” 林烬点头:“看来这段时间,你们几乎没怎么出来过。” 每人每月只能在洞天內停留外界时间七天,刚才显然是被强制传送出来了。 叶霆渊脸上写满惋惜。 三天! 不,两天! 只需两天,他就有把握突破到叩天境五重。 如今离开洞天,想要突破至少还要苦修年余。 “出来得正好。” 林烬说道:“再过半月就是元旦大朝。烦请二位以圣地之名昭告江湖:凡愿效忠朝廷的宗门,皆可入京参礼!” 萧炼与叶霆渊对视一眼,躬身应道:“遵旨!” 望著二人远去的背影,林烬眼中精光闪动。 他对藏剑山庄没抱太大期望,但九霄圣宗不同—— 其雄踞南域,麾下附属宗门眾多。 只要他们振臂一呼,必有不少宗门愿意归顺。 届时。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点亮眾多图鑑。 “元旦大朝,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林烬远眺天际,意味深长地低语。 第304章 元旦大朝! 元旦,晨光微熹。 昨夜一场细雪刚停,宫闕飞檐上还积著薄薄一层莹白。 今日天色澄澈,碧空如洗,刺骨寒风竟也识趣地歇止。 天渊殿前,汉白玉广场肃穆静謐。 一座九丈高台巍然矗立,台前设著祭天之案,青铜鼎中香菸裊裊。 三牲祭品、五穀玉帛陈列有序。 广场四周,一名名玄甲禁军按刀而立,无声地拱卫著这场皇朝盛典。 林烬立於天渊殿前的白玉阶顶。 一袭玄色龙袍,以金线绣成的五爪金龙盘绕周身,在晨曦映照下鳞甲熠熠,金芒流转。 那龙竟似活了过来,欲要破空而去,睥睨人间! 沛然莫御的帝王气势以他为中心,瀰漫开来,笼罩四野。 在他身侧稍后,两位贵妃並肩而立。 苏晚晴一袭月白宫装,宽大设计巧妙遮掩了孕肚,只更显其身形丰腴雍容,端庄大气,周身散发著清雅恬静的幽兰冷香。 燕惊雪则是一身胭脂色宫装,剪裁利落,勾勒出她挺拔矫健的英姿,与那馥郁的玫瑰香气交织,碰撞出一种別样的颯爽风华。 本书首发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林烬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鼻尖縈绕著两位爱妃身上传来的、截然不同却同样沁人心脾的香,夹杂著冬日清晨乾净的微寒气息,令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龙眸微凝,扫视著偌大广场,深邃的眸底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感情。 广场右侧,是江湖宗门的代表。 数百人的队伍,涇渭分明地排成三列,在这可纳万人的广场上显得毫不拥挤。 萧炼、叶霆渊与岳飞三人立於最前方,皆身著朝廷特赐的深青色云纹官袍,气度沉凝。 在他们身后。 可见流云剑宗、铁衣门等熟面孔,更有许多气息深厚、眼生的武者,想来便是九霄圣宗此番招揽而来的南方宗门高手。 林烬眉梢微扬,眸中的期待更甚。 系统至今未提示点亮图鑑,说明这些宗门尚未真心归附。 但他並不著急。 九霄圣宗既已臣服,这些附属宗门,无非是想亲眼掂量一下他这位大渊皇帝的分量。 无妨! 他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手段。 广场左侧,文武百官肃立。 以首辅赵普、锦衣卫指挥使凌鸿、大雪龙骑统领苍朔为首。 文官緋紫,武官青绿,色彩分明。 所有人皆静立於冬日晨寒之中,鸦雀无闻,秩序井然,展现出皇朝官僚机器的高效与严明。 此刻! 所有人的视线焦点,都匯聚在广场前方那座九丈高台之上。 “咚——!” “咚——!” “咚——!” 浑厚悠远,恍若自远古传来的钟声,自皇宫最高处的钟楼响起。 连响九下,声波滚滚,传遍整座皇城,宣告著吉时已至。 钟声余韵未绝。 礼部尚书岳涛身著絳紫官袍,步履从容地行至高台边缘,面向广场,运足中气,朗声高喝,声浪滔滔传开: “吉时已到——!” “恭迎陛下——!” 剎那间! 万籟俱寂,万目聚焦! 林烬神色漠然,玄色龙袍下摆轻拂,一步踏出,步伐沉毅如山岳倾移,沿著汉白玉阶梯,一步步迈向高台中央。 他的目光宛如有形之物,缓缓扫过下方广场的文武百官与江湖群豪。 其目所视之处。 无论是一心为国的忠臣,还是心怀鬼胎的武者,尽皆感到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威压如同滔天巨浪般轰然压至! 尤其是那些初次面圣的南方宗门代表,胸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气势……好生恐怖!绝对远超寻常陆地神仙!” “难道……当今天子已踏入了那传说中的『叩天之路』?” “是了!定然如此!” “若非拥有这等碾压性的实力,强如九霄圣宗、藏剑山庄,又怎会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在这股威压之下,眾人只觉心神震颤,体內真气都好似凝滯了几分。 尤其是那些南方宗门的代表,更是面色发白,內心波澜翻涌。 此前或许尚存的一丝疑虑与傲气,此刻瞬间被碾为齏粉,化为最深的惶恐与敬畏。 他们不由自主的,將原本只是微躬的身躯,深深弯下,几乎呈九十度,以示彻底的臣服。 岳涛再次高声,语调庄严: “元正启祚,万物惟新。臣,礼部尚书岳涛,谨率百官,恭贺陛下万岁,皇朝永昌!请陛下,昭告天地臣民!” 林烬上前一步,立於高台最前沿,身形在晨光中被勾勒得无比伟岸。 他开口,声音沉稳而恢弘,清晰地钻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带著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 “今日,元正佳辰,朕,与尔等文武臣工,天下豪杰,共聚於此!” “过去一年,皇朝歷经风雨,然,內肃奸佞,外御强敌,终得海晏河清之象!此乃眾卿家与天下万民,同心戮力之功!” 他的声调陡然拔高,带著一股睥睨八方的煌煌天威: “然,天下未定,四方犹有宵小!” “新的一年,朕望尔等,文臣殫精竭虑,武將士卒用命,江湖豪杰,亦当以社稷为重,以黎民为念!” “凡忠心为国者,朕不吝封赏!凡心怀叵测者……” 林烬眸光骤然一寒,森冷的目光有如实质般扫过全场,尤其在那些陌生的江湖面孔上微微停顿,杀意凛然。 “……朕之玄甲,朕之刀锋,必碾之为齏粉!” 话音落下。 那股磅礴浩瀚的帝王意志混合著凛冽杀气,恍如万钧山岳,猛然席捲整个广场!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修为稍弱者更是两股战战,几乎当场瘫跪下去。 短暂的死寂之后。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齐刷刷跪伏於地,山呼海啸般的吶喊响彻云霄,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臣等定当竭尽股肱,效忠陛下,护我皇朝,万死不辞!” 另一侧。 萧炼、叶霆渊、岳飞率先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语声鏗鏘: “愿为陛下效劳,愿为皇朝安定,略尽绵力!” 身后。 那数百江湖宗门代表,无论原先心思如何,在此等天威与声势之下,再无半分犹豫,齐齐躬身,声浪匯成一股洪流: “愿为陛下效劳,愿为皇朝安定,略尽绵力!” 声浪如雷,翻滚不休。 在天渊殿广场上空隆隆迴荡,象徵著至高皇权的意志,在这一刻,已深深烙印入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林烬独立高台,俯瞰下方跪伏如蚁的百官、躬身如草的武者,玄色龙袍在微风中猎猎拂动。 他心中驀然生出一丝感慨。 穿越至今不过半年光景,从危机四伏到执掌乾坤,收服江湖巨擘,南方世家余孽虽存,却已不足为虑。 这天下大定,四海归一的日子,似乎…… 真的近在眼前了! 【叮——】 就在林烬心潮微涌之际,一道清越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清脆得如同送上的一份新春贺礼! 【恭喜宿主巡视多地,图鑑已自动合併,是否点亮?】 第305章 论功行赏! 林烬眉梢一挑。 没有丝毫犹豫,心念一动,山河社稷图在识海中豁然展开。 只见皇朝南域地界上,竟有多处微光闪烁,如同星辰点缀! 整整十六个! 林烬眼底掠过一抹骇然。 九霄圣宗不愧是雄踞天下的五大圣地之一! 仅仅振臂一呼,便有如此多的江湖宗门应声效忠,这份號召力,当真恐怖如斯! 他垂眸,眼神如鹰顾狼视,扫向下方广场。 各宗各派的代表匍匐在地,姿態虔诚至极。 甚至有不少人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显然还未从方才那滔天龙威的震慑中回过神来。 新春第一天,这份“礼物”…… 倒是相当不错。 “点亮!” 林烬负手而立,心底默念。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合併图鑑,奖励发放!】 【奖励一:万象隨机卡*10!】 【奖励二:琉璃塑脉丹*3!】 【奖励三:武源传承·灌顶!】 【奖励四:紫霄帝雷诀!】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落下。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实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林烬立於九丈高台之上,身形挺拔如松,心底却已掀起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静! 灌顶! 系统竟然再次奖励了武源传承! 这意味著他的境界將再次迎来飞跃性的提升! 说不定…… 能一举超越萧炼,踏入一个全新的层次! 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 系统奖励的排序,向来是从低到高。 这紫霄帝雷诀,竟排在了武源传承之后! 足以证明,这部功法绝对是逆天级別的存在! 数息之后。 林烬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问道:“统子,万象隨机卡和琉璃塑脉丹,具体有何用处?” 【万象隨机卡:使用后,可隨机获得兵力卡、资源卡、人才卡等!】 【琉璃塑脉丹:洗涤经脉,重塑骨髓,祛除沉疴杂质,提升武道天赋!】 闻言。 饶是以林烬帝王的沉稳心性,此刻也险些按捺不住,激动得指尖微颤。 万象隨机卡尚在其次,毕竟是隨机获取,不確定性太大。 但这琉璃塑脉丹…… 简直是逆天改命的神物! 哪怕是一个毫无武道根基的凡人,服下此丹,也能立刻获得“上佳”的习武根骨! 这对於朝廷中那些不擅武事的文臣来说,无异於天降甘霖! 譬如贾思勰、王翱等人! 有了此丹,便能助他们踏入武道之门,即便不为爭强斗狠,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在这危机四伏的世间多一份自保之力。 唯有活得长久,他们才能为这皇朝,燃烧更多的光与热。 “哈哈哈!” 林烬心中不由大笑。 刚想对系统说几句“爱死你了”之类的骚话,猛然想起上次系统的严厉警告,只得撇了撇嘴,把话又咽了回去。 万一这破系统真想不开,直接自毁,那他可就亏大了! 片刻。 林烬收敛心绪,缓步走下高台。 他並未让眾人平身,而是视线微侧,落在一旁垂手侍立的海公公身上。 海公公心领神会,当即从怀中请出一卷明黄圣旨,趋步上前,双手恭敬展开。 “陛下有旨——” 尖细悠长的嗓音响起,让本就紧绷的气氛骤然再紧三分! 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顷刻间便被这位帝王近侍所攫取。 “元正佳节,论功行赏。” 海公公语调平稳,却字字千钧,敲在每个人心头:“以下臣工,劳苦功高,晋爵赐荣,以彰天恩。” “擢升——” 他声音些微拔高,开始念出那一个个足以让朝野震动、江湖侧目的名字: “刑部尚书朱钧、兵部尚书程烈、工部尚书郭振豪、礼部尚书岳涛、运河督办大臣澹臺浩渺,五人勤勉王事,功在社稷,即日起,晋为侯爵,各赐金帛田宅,以资嘉奖!” 五人以头触地,深深叩谢。 名单仍在继续。 海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转向另一批功勋卓著之臣: “玄甲禁军统领吴崢、大雪龙骑统领苍朔、吏部尚书王翱、运河总督宇文愷、天听监镇守使铁崑崙,五人或征战沙场,或镇守要害,或甄选贤能,即日起,晋为伯爵,望尔等再接再厉,勿负圣恩!” 五人亦是肃然叩首,声如金铁。 最后! 海公公看向百官为首的两道身影,话音带著凝重与肃穆: “首辅赵普,总理阴阳,乃朕之肱骨;锦衣卫指挥使凌鸿,肃清內外,乃朕之利剑。二人功勋卓著,非常爵可酬。” “即日起,特晋赵普为『文安公』,凌鸿为『武肃公』,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公爵! 而且还是带有“文安”、“武肃”这等极高评价的封號,更有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券! 这份殊荣,已近乎人臣之极! 被点到名字的眾人,无论胸中如何激盪,此刻都强压著情绪,齐齐向著阶上的那道玄色身影,重重拜下: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浪匯聚,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发自內心的激动与狂热。 林烬神色平静,坦然受著臣子的叩拜。 直到余音渐息,他才缓缓开口,语声沉稳,却带著定鼎乾坤的力量: “平身。” “爵位非终点,乃是新征程之始。望诸卿,与朕同行,共览这天下……更高处的风光!” 没有冗长的训诫,只有一句充满无限遐想与野心的寄语。 封赏已毕,恩威並施。 整个皇朝的气运,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凝实、磅礴,隱有龙吟九天之势。 不待眾人心绪完全平復。 海公公已再次上前,朗声宣告: “礼成——!陛下赐宴琼林苑!” 这时,林烬抬眼,望向一旁的首辅赵普,淡然道:“赵爱卿。” “臣在。” 赵普即刻躬身,態度恭谨。 “你且代朕,引领百官与诸位江湖豪杰,前往琼林苑入席。” “臣,遵旨。” 赵普领命,旋即转身,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眾人有序退场,尽显首辅气度。 隨即。 林烬转向另一侧,望著萧炼、岳飞等寥寥数人,语气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位,隨朕来。” “臣等领命!” 几人虽心下微诧,却无丝毫迟疑,齐声应道,隨即紧隨林烬之后,离开广场。 御书房內,檀香清幽。 林烬径直走入。 他並未理会身后恭敬立於阶下的萧炼等人,而是直接走到了那面覆盖整面墙壁的巨幅疆域图前。 他顺手拿起御案上的硃笔,笔锋蘸满殷红,抬手便在地图上画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醒目的红圈,接连出现在皇朝广袤的疆土之上。 萧炼等人静立在下。 目光紧隨著那跳动的笔锋,眉头渐渐锁紧。 陛下圈起的这些地方,虽都在北域,却东一处,西一处,杂乱无章,毫无脉络可寻。 几人交换著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不解与疑惑。 终於,林烬手腕一顿,將硃笔轻轻搁回笔架。 萧炼见状,立刻上前一步,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困惑: “陛下,您……这是何意?” 林烬缓缓转过身,剑眉微蹙,一双龙眸中锐光隱现,言辞沉冷如冰: “旧岁已除,万象更新。” “新的一年,某些不该存在的杂音……是时候,彻底清算了!” 第306章 这特么的脸也太黑了吧? 几人面面相覷。 一时间竟未能完全领会皇帝话中深意。 御书房內,气氛凝肃。 林烬高踞龙椅之上,视线如炬,落在萧炼与岳飞身上,肃声道: “这疆域图上所標记之地,无论是山川河流,还是峡谷险地,眼下朝廷並未完全掌控。” “即日起,藏剑山庄与昊天宗,派遣核心弟子前往標记区域歷练探索,务必將这些地方的详情,尽数掌握在手中!” 话音落下。 萧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嘴角轻扬,淡然应道:“没问题。” 岳飞亦是躬身领命:“臣,遵旨!” 藏剑山庄与昊天宗,皆为朝廷臂助,两宗弟子前去巡视,自然会被系统所认可。 一旦將这些地域全部探查清楚,那么—— 整个皇朝北域,將彻底点亮,完全纳入皇权掌控,再无半分遗漏! 紧接著! 林烬看向铁崑崙,声音骤然一沉:“铁崑崙!” “臣在!” 铁崑崙踏前半步,声如洪钟。 “即刻点齐两万玄甲禁军,南下巡视各城,一如前例,驻扎掌控,肃清衙门蛀虫!” “臣,领命!” 铁崑崙抱拳应诺,声震屋瓦。 林烬目光深邃,叮嘱道:“尚未归顺的世家地界,暂勿轻动,不可强行衝突。” 铁崑崙憨厚一笑,重重点头:“俺明白!” 这时。 凌鸿趋前一步,面带忧色:“陛下,京都如今仅余两万玄甲禁军,若尽数南下,京中防务恐怕……” 虽说皇宫之內高手如云,足以震慑整个江湖。 但—— 若没有玄甲禁军日常巡视,百姓若遇急事,终究难以第一时间处置。 101看书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隨时享 全手打无错站 锦衣卫终究隱於暗处,不宜公然行事。 “无妨。” 林烬从容一笑,隨意摆手:“朕,自有安排。” 有系统奖励的万象隨机卡在手,即便开出的物品隨机,但弄出几张兵力卡还不是轻而易举? 维持京畿安定,绰绰有余。 “叶宗主。” 林烬眸光一转,落在叶霆渊身上。 “属下在。” 叶霆渊心头一凛。 “九霄圣宗所管辖之地……” 林烬双眸微眯,语带深意:“还是要好生配合才是啊。” 叶霆渊身躯剧震,仅仅迟疑了半息,便斩钉截铁道: “属下惶恐!九霄圣宗不过是江湖宗门,何来管辖之地?但请陛下放心,属下定当严令宗內弟子,全力配合铁大人南下行事!” 林烬唇角微扬。 这叶霆渊不愧是圣地之主,反应果然迅捷。 他略微頷首,不再多言,转而看向一旁似笑非笑的萧炼,冷不丁问道: “萧庄主,何时能突破至叩天八重天?” 萧炼一怔。 不明白林烬为何突然將话题引到自己的境界上。 但他没有多想,只是苦涩一笑的说道:“想要突破,谈何容易啊!” 叩天之境,一重一世界! 尤其是踏入叩天后期之后,想要再次精进,难如登天。 即便有龙渊洞天与造化果相助,想要突破叩天境界壁垒,也绝非易事。 林烬嘴边泛起一缕神秘笑意:“那你可要加倍努力了,莫要等到朕的修为,反超於你。” 萧炼笑道:“陛下天纵奇才,超越老夫不过是迟早之事……” 嗡—— 他话语未落,一声低沉嗡鸣陡然响起。 只见龙椅之上的林烬身形微微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自他体內瀰漫开来! 整个御书房內的空气恍若瞬间凝固,天地真气如百川归海,疯狂涌入他体內,其浓度瞬息间暴涨百倍。 虽然这异象只是一闪而逝…… 但却让在场眾人都感到一阵心悸与窒息! 更令人骇然的是—— 林烬原本只是叩天三重天的修为,竟在眨眼之间,连破三境,直达叩天六重天! “这……!” 萧炼瞳孔骤缩,满脸难以置信,甚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陛下,您……您一直隱藏了修为?” 他实在无法相信,有人能在瞬息之间连破三重境界,即便是低阶武者也不可能,更何况是叩天大能! 然而眼前的事实,却让他不得不信。 林烬轻描淡写地一笑,语气隨意:“並无隱藏,不过是方才元旦大朝时心有所感,侥倖突破罢了。” 萧炼嘴角抽搐,一时无言。 元旦大朝不过是例行典礼,既非生死搏杀,又非高人传道,哪来的感悟? 即便真有感悟,又怎么可能连破三境? 这简直匪夷所思! 另一侧。 叶霆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天灵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穷尽一生,甚至不惜走火入魔才堪堪踏入的四重天壁垒,在陛下面前竟如纸糊一般? 这已经不是天才,这是妖孽!是神明! 实际上。 林烬选择在此刻接受系统灌顶,正是为了再度震慑叶霆渊,让他老老实实配合玄甲禁军南下行动。 九霄圣宗影响的地域极为广阔,至今仍有不少宗门未曾真心归顺,甚至连叶家本家,態度也曖昧不明! 这令林烬颇为不满。 若不敲打一番,这叶霆渊怕是真要以为,仅凭一枚龙涎浆果,就能心安理得地待在龙渊洞天修炼了! “都退下吧,依旨行事。” 林烬挥了挥手。 眾人齐齐躬身:“臣等告退!” 待眾人离去,林烬慵懒地靠上龙椅,轻抿一口香茗,意识沉入藏兵界中。 心念一动,十张卡片浮现眼前—— 这些卡片仅有扑克大小,通体流转著混沌光泽,卡面朦朧,仿佛蕴藏著无尽神秘,道道流光縈绕其间,玄奥非凡。 林烬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系统,將这十张万象隨机卡,全部使用!” 嘭、嘭、嘭—— 一连串细微的闷响传来,十张卡片依次绽放出耀眼华光,好似被无形之力激活。 待光芒散去,卡面已然大变,每张卡片上都浮现出三个清晰大字! 林烬凝神看去,顿时脸色一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靠!这特么的脸也太黑了吧?” 第307章 被狗系统给做局了! 林烬嘴角狠狠一抽。 整整十张万象隨机卡,居然开出了六张兵力卡! 每张代表一万精锐,加起来就是五万玄甲禁军、一万大雪龙骑。 剩下四张都是资源卡: 十万担粮食、千万两白银、上品精铁千斤,外加一条小型铁矿脉。 资源不可谓不丰厚,兵力也足够嚇人。 可偏偏—— 一张他最渴望的人才卡都没见著! 他还指望著能召唤几位古代名將,搅动这方风云呢。 “唉……” 林烬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忍不住怀疑人生:“朕该不会是被狗系统给做局了吧?” 他抬眼看向面前虚空中整齐悬浮的十张焕然一新的卡牌,心念微动。 “使用,全部兵力卡!” 藏兵界內,风云突变! 五万玄甲禁军与一万大雪龙骑凭空降临,肃杀之气冲天而起,搅动的整个空间都在震颤! 林烬神念扫过,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五万玄甲军坐镇,京都防卫算是稳了。 隨即。 他视线转向另一侧静静悬浮的一块深紫色玉石。 隨手一招,那玉石如有灵性般落入掌心。 玉石不大,触手温润,內里却隱隱有电光流转,传来阵阵酥麻感。 一股尊贵、霸道、令人心悸的压迫气息瀰漫开来。 “这《紫霄帝雷诀》,居然还是个『u盘』?” 林烬不禁失笑。 只因功法文字並非刻於表面,而是由纯粹的雷电真气凝聚,藏於玉石內部,需以心神读取。 雷法共分五重。 修炼至大成,可化身雷帝,驾驭雷龙,引动九天神雷灭世! 一击之下,山崩地裂,江河断流! 总而言之,这门功法至刚至阳,刚猛无儔,远非九霄圣宗那些雷法可比。 尤其是—— 它对阴邪秽物有著极强的克制,堪称万邪不侵。 可以预见,不久的將来,雷婷必將成为对抗异域邪魔的王牌,甚至能独当一面,统帅三军! “不错,真不错!” 林烬撇撇嘴,將『狗系统做局』的念头暂时压下。 平心而论,虽然万象隨机卡没抽到最想要的,但这次的奖励…… 真香! 他正愁雷婷这特殊体质和超凡天赋找不到合適功法,这就送上门来了。 片刻后。 林烬意识退出藏兵界,沉声下令:“传王翱、贾思勰、吴崢、雷婷,即刻覲见!” “老奴遵旨!”海公公躬身领命。 可他刚退出去没多久,竟又折返回来:“陛下,吏部尚书王翱王大人求见。” “嗯?” 林烬一怔,他还没派人去叫,怎么自己就来了? “宣!” 很快,王翱身著祭典时的官服,快步走入,恭敬叩首:“臣,参见陛下!” “平身。” 林烬抬手,“爱卿不在琼林苑用膳,急著见朕所为何事?” 王翱谢恩起身,脸色凝重:“陛下,北域各城新上任的官吏,出问题了!” 林烬眼神骤然一冷。 北域各城的官员,都是上次墨香科举选拔的寒门学子。 他早就料到这些人一朝得势,心性可能会飘,却没想到问题来得这么快! “说!” 林烬的嗓音冰寒刺骨。 王翱深吸一口气,道:“户部及各大宗门拨发给百姓的过冬衣物和银两,被不少官员中饱私囊,甚至公然剋扣、欺压百姓!” 轰——! 林烬周身龙威不受控制地迸发,整个御书房好似瞬间被无形大手攥住,空气凝滯,令人窒息! “杀!” 他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传朕旨意!凡私吞賑灾款项、欺压百姓者,无论官职大小,背景如何,一律格杀勿论!” 这种口子,绝不能开! 必须以最血腥、最凌厉的手段,將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臣,遵旨!” 王翱凛然领命,但话锋一转:“陛下,臣查阅吏部档案时发现,这些犯事官吏,籍贯多为南方。” “嗯?” 林烬眸光一锐:“爱卿是何意?” 王翱沉声道:“据锦衣卫与当地衙门密报,这些人在犯案前,都曾与同一势力的人接触过。” “谁?” “碧波城,沈家!” 剎那之间,林烬心中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 滔天龙威席捲而出,將王翱逼得连退数步,甚至不得不激发怀中法印进行防御! 沈家,掌控皇朝漕运的巨富。 大运河一旦全面开凿,势必与沈家產生激烈衝突。 没想到,他们不好好在南方守著自家基业,竟敢把手伸到北方,蛊惑朝廷命官! “呵……” 林烬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通过扰乱北域秩序,来拖延运河工程? 天真! 既然你沈家先出招,那就別怪朕心狠手辣了! “来人!”林烬冷喝。 两名锦衣卫如鬼魅般现身。 “传令各地锦衣卫,查出沈家此番北上所有人的踪跡。让苍朔率五千大雪龙骑出手,全部斩杀,把人头给沈家送回去!” “是,陛下!” 锦衣卫领命,顷刻间便消失无踪。 杨家覆灭之后,沈家果然坐不住了,这才兵行险著。 也好,正好借他们之手,帮朝廷清理掉一批未来的蛀虫。 “陛下。” 海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林烬的思绪:“贾大人他们到了。” 只见贾思勰、吴崢和雷婷三人快步走入,恭敬行礼:“臣等,叩见陛下!” “平身。” 林烬摆手,目光落在贾思勰和王翱身上,开门见山:“贾先生,王爱卿,你们可愿踏入武道?”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 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苦涩。 贾思勰回道:“陛下,武道之路,臣等自然嚮往。只是……天赋所限,终其一生,也未能踏入半步。” 林烬嘴角微扬:“朕既然问了,自然有办法。” 他手腕一翻,两枚流转著琉璃光华的丹药凭空出现,缓缓飞至两人面前。 “此乃琉璃塑脉丹,可重塑经脉,改善根骨,助你二人踏上武道之途!” 贾思勰与王翱当即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急促起来! 即便他们不是武者,也清楚这丹药的逆天之处! 天下不知多少豪门权贵,愿散尽家財为子孙求得一条武道之路而不可得! 陛下竟如此轻易地赐予他们? 这是何等的皇恩! 何等的信任! 扑通!扑通! 两人同时跪地,重重叩首:“臣……叩谢陛下天恩!此生必竭尽全力,效忠皇朝,万死不辞!” 林烬微微一笑。 对於这两人的忠诚,他从不怀疑。 “服下吧,让朕看看效果。” “是,陛下!” 两人强压激动,將丹药送入口中。 林烬凝神观察,他也想亲眼看看,这能改善天赋的神药,究竟有何等奇效。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两道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只见二人皮肤倏忽间变得通红,头顶渗出丝丝白色雾气,浑身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在经歷一场脱胎换骨的重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好像一切都回归平静,並无什么特殊的异样。 然而—— 就在林烬准备开口询问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恶臭,开始在御书房內瀰漫开来。 雷婷小巧的鼻子猛地一皱,脱口而出:“咦?什么味道?好像……好像什么东西餿了?” 第308章 正常?才怪! 扑通—— 海公公的面容瞬间惨白如纸! 在御前竟出现此等污秽之气,这简直是塌天之祸! 他慌忙跪伏在地,声音因惊惧而变了调:“老奴万死!陛下息怒!这、这定是……” “无妨,与你无关。” 林烬抬手止住他的话头。 他的视线落在贾思勰与王翱身上,只见二人皮肤表面正逐渐渗出灰黑色的粘稠污垢,源头不言自明。 林烬瞭然,轻笑一声,开口道:“此乃洗经伐髓、脱胎换骨之象。身躯中的杂质排出,气味自然不佳。” 就在这时。 贾思勰二人悠悠睁开双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儘管刺鼻恶臭不断钻入鼻腔,他们却明显感觉到身体轻盈了许多,对外界的感知也变得异常敏锐。 “臣等殿前失仪,恳请陛下责罚!” 两人以额触地,重重叩首。 林烬起身,踱步上前,並指如剑,两道流光应声打入二人眉心。 “此乃《昊天正气诀》,回去好生修炼。” 这功法的品阶並不低。 更关键的是—— 它对武者要求极低,只需心怀浩然正气便可修炼。 藉助琉璃塑脉丹的洗涤,二人的武道之路必將一马平川。 “谢陛下隆恩!” 二人再行大礼,起身欲退。 “且慢。” 林烬出声唤住。 他走到御书房窗边,推窗通风,眼眸扫过外面空旷的广场,心念微动—— 霎时间,广场上凭空涌现数万兵马,玄铁重甲森然,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吴崢脸色骤变!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陡然出现,而且…… 颇为熟悉。 林烬转头吩咐:“贾先生,离宫前,將殿外广场上的千万两白银带走,由户部登记造册,纳入国库。” 贾思勰躬身领命:“臣遵旨!” 虽不解钱財从何而来,他却识趣地没有多问。 林烬又看向吴崢:“大雪龙骑暂回龙骑营待命。五万玄甲禁军归你统辖,务必做好京都巡防。至於旁边的千斤上品精铁,悉数送往工部。” 吴崢抱拳肃然道:“臣,领旨!” 御书房重归寂静。 海公公已命人將贾思勰与王翱排出的污垢清理乾净,空气终於清新了不少。 林烬转过身,目光落在雷婷身上。 少女怀中抱著比她高出近半的紫煌雷影枪,模样虽有些滑稽,但在长枪內蕴雷电的持续滋养下,她的经脉已变得宽广而坚韧。 “雷婷,近来感觉如何?”林烬问道。 雷婷恭敬欠身:“回师尊,弟子时常觉得体內酥麻,似有电流在经脉中游走。” 林烬含笑点头:“那是紫煌雷影枪在滋养你的经脉,属正常现象。” 雷婷恍然,鬆了口气:“原来如此。” 她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初时好几夜都没睡安稳。 就在林烬欲再开口时,却见雷婷徐徐抬起縴手,微微一震—— 滋啦! 深紫色的电弧雷光竟在她掌心跃动闪烁! “这……” 林烬瞳孔微缩:“这是何时的事?” “有好几天了,” 雷婷眨著清澈的大眼睛:“弟子只觉得周身发痒,稍一用力,它就自己冒出来了。师尊,这……不是正常的吗?” 看著她那一脸纯然懵懂的模样。 林烬喉结微动,心下暗惊:“正常……才怪!” 虚空凝雷! 且是品阶极高的紫色神雷,已无限接近九天神雷的层次。 即便是叶霆渊,在不藉助功法与武技的情况下,恐怕也难做到这一步。 “咳……” 林烬压下心中骇然,翻手取出一枚深紫色玉石:“此乃《紫霄帝雷诀》,你试试能否修炼。” “是,师尊!” 雷婷双手接过玉石,当即盘膝坐下。 咔嚓—— 不料她尚未主动感知功法,那玉石竟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缝隙! 下一瞬,一道縈绕雷光的流芒疾射而出,径直射入雷婷眉心。 雷婷娇躯轻颤,闭目凝神。 无数雷蛇自她体表浮现,环绕游走,不断淬链著她的肉身与经脉。 天地间的真气更是如江河倒灌,汹涌而入。 林烬下意识后退两步,龙眸之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股磅礴的雷电真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升著雷婷的境界—— 一品…… 二品…… 三品…… 眨眼之间,她已升至五品武者,体內雷电之力愈发浑厚精纯。 “这……” 林烬暗暗吸气:“到底谁才是主角?” 他再一次心生怀疑。 《紫霄帝雷诀》身为至阳至刚的顶尖功法,所蕴神雷之力,远胜九霄圣宗这等圣地传承。 可在雷婷面前,它不仅主动认主,更是契合无比。 多少武者苦修十数载才能达到的境界,竟被她在这呼吸之间轻鬆跨越! 可想而知,只要假以时日,雷婷必入陆地神仙之境,甚至—— 叩天问道,衝破桎梏! 隨著时间的推移。 御书房內的雷电之力渐渐平息。 雷婷头顶上方,最终凝聚成一道深邃紫色雷弧漩涡,盘旋数周后,轰然贯入她天灵。 嘭! 一声闷响过后,雷婷的境界稳固在—— 八品武者! 从毫无修为的凡人,一跃成为八品武者,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而且—— 这还是功法认主后自发引动的真气入体,並非雷婷主管意识上的修炼! 这便是混沌雷神体的恐怖么? 此事若传扬出去,必將在江湖上捲起滔天巨浪。 这时。 雷婷睁开双眸,缓缓起身。 她手腕轻转,紫煌雷影枪划出一道完美的紫色弧光,没入体內。 林烬仔细端详片刻,满意頷首:“感觉如何?” 雷婷展顏一笑,清丽绝俗:“很强!” “你如今应尚在《紫霄帝雷诀》第一重。虽天赋异稟,体质特殊,却不可急躁骄矜。” 林烬谆谆告诫。 雷婷恭敬拱手:“师尊教诲,弟子谨记於心!” 林烬翻手取出一枚刻有“龙渊洞天”印记的令牌,拋给雷婷:“持此令牌,隨为师去个地方。” “是!” 林烬负手而行,步出御书房。 新的一个月,叶霆渊想必已安排妥宗门事务,前往龙渊洞天修炼了。 他现在很是期待—— 当叶霆渊亲眼见证雷婷的蜕变时,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恐怕…… 要惊得瘫软在地吧! 第309章 叶归尘急报! 龙渊洞天。 踏入的剎那,浓郁到近乎凝实的天地真气便如潮水般汹涌扑来! 雷婷呼吸一窒,秀眉微蹙,一双灵眸瞬间睁大,满是不可思议。 “师尊,这里的真气……好多啊!” “喜欢吗?”林烬淡笑。 “喜欢!” 雷婷用力点头,美眸弯成了月牙,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如同想把所有真气都吸进肚子里。 林烬淡然一笑:“从今以后,这里便是你的修炼之地。” 隨即,他將龙渊洞天的规则简单告知。 少女听得小嘴微张,满脸震撼,就好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世间,竟有如此逆天之所? 两人缓步来到玄运造化树下。 正在树下潜心修炼的萧炼与叶霆渊同时心生感应,立刻收功起身,恭敬行礼。 “陛下。” 林烬隨意摆了摆手,视线转向身旁的少女,指著树上莹莹生辉的果实道: “这是造化果,能助你提升境界或悟道感悟,以后隨便吃,不必拘束。” “隨便吃”这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却让一旁的萧炼和叶霆渊眼角微抽,心头泛起浓浓的羡慕。 要知道! 即便是与林烬关係不错的萧炼,想求一枚造化果也需斟酌言辞,恭敬请示。 至於叶霆渊? 更是想都不敢想! 雷婷尚不知这三个字的“含金量”,只甜甜一笑:“多谢师尊!” “八品武者?!” 就在这时。 叶霆渊终於注意到了雷婷的修为境界,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上前半步,险些以为自己感知错了。 林烬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叶宗主,区区八品,何至於此?” 叶霆渊心中已是惊涛翻涌! 八品武者是不算什么,但…… 就在几个时辰前,这丫头分明还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这才多久? 直接跨越凡人壁垒,一步登临八品? 这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根基扎实,真气磅礴如潮,不错。” 萧炼抚须,眼中精光一闪:“雷姑娘体內的雷电之力,似乎极为不凡?” 林烬並不意外。 以萧炼叩天境七重的修为,看穿雷婷的底细並不难。 他对雷婷示意:“將你的雷电之力,展现给两位宗主看看。” “是,师尊!” 雷婷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小得意,她俏皮地看了叶霆渊一眼,纤纤玉手看似隨意地抬起,虚空一握—— “滋啦!” 深邃的紫色电光霎时在她掌心凝聚、跳跃,散发出毁灭而尊贵的气息! “九……九天神雷?!!” 叶霆渊失声惊呼,整个人如遭雷击! 虚空生雷,还是最为霸道的九天神雷? 虽然形態尚未完全凝实,但那股纯粹的本源气息绝不会错! 这…… 这简直顛覆了他的认知! 他堂堂九霄圣宗宗主,修炼雷法数百年,都难以做到的事,竟被一个初入八品的小丫头信手拈来? 这一刻,叶霆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圣地数千年的雷道传承,在此女面前,都成了一个苍白的笑话! “陛……陛下,” 他喉咙发乾,嗓音沙哑:“敢问雷姑娘所修功法,究竟是……是何品级?” 林烬没有回答,只是递给了雷婷一个眼神。 既然要震慑,那就震慑到底! 雷婷心领神会,眸光一凝,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紫霄帝雷诀》轰然运转,一股至刚至霸、凌驾眾生的恐怖威压瀰漫开来,竟逼得叶霆渊气血翻腾,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这威压……” 叶霆渊面色发白,心底泛起滔天骇浪。 他体內的宗门传承功法,竟在此刻传递出一种源自本源深处的战慄与恐惧! 这是绝对的等级压制! 意味著这少女所承载的雷道,远远超越了他九霄圣宗数千年的积累! 林烬拍了拍雷婷的肩膀,示意她收起气息,淡淡道:“日后修炼上若有疑难,可多向两位宗主请教。” “是,师尊!”雷婷螓首轻点。 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叶霆渊,林烬袖袍一拂,转身离去。 至此以后。 天下至强雷法,位於朝廷,而並非九霄圣宗。 …… 半月时间,弹指而过。 正月十五,年节气氛尚有余温。 皇宫外的粥棚正被有序拆除。 这半个多月,京都百姓欢天喜地。 朝廷日日开仓施粥,玄甲禁军昼夜巡逻,整个年节安稳祥和,真正做到了君民同乐,鱼水情深。 晌午时分,坤寧宫內。 林烬正陪著苏晚晴、燕惊雪两位贵妃用膳。 苏晚晴已显怀严重,行动颇为不便,进入了孕晚期。 燕惊雪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料著,坤寧宫內侍候的宫女也增加了一倍有余。 太医院更是如临大敌,在偏殿安排了太医十二时辰轮值,以防万一。 “爱妃,多吃些这个,对身子好。” 林烬夹了一筷鲜嫩时蔬,放入苏晚晴碗中。 苏晚晴眸中漾著幸福的光彩,轻轻放入口中,柔声道:“谢陛下关怀。” “这段时间,若有任何不適,定要立刻告知朕。” 林烬叮嘱道,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带著一缕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晚晴嫣然一笑:“陛下,距离生產还有些时日呢,不必如此早早紧张。” 林烬没有多言。 两世为人,初为人父,他岂能不紧张? 尤其在这个医疗条件有限的古代,女子生產无异於鬼门关前走一遭,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他指尖轻柔地搭在苏晚晴腕间脉搏上。 强劲有力的搏动传来,其中更隱含著一股凌厉而雄浑的真气波动,生机勃勃。 他不禁越发好奇。 这小傢伙出世之时,究竟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是否真如萧炼所言,是那万古无一的至强体质? “陛下!” 殿外,凤翎卫清脆的声音传来:“御书房急报,藏剑山庄叶归尘长老求见!” 林烬眉峰微挑。 叶归尘不在藏剑山镇守,突然入宫所为何事? “朕知道了。” 他应了一声,转而宠溺地轻抚苏晚晴的秀髮:“爱妃安心用膳,朕去去就回。” 苏晚晴柔柔应道:“陛下政务要紧。” 御书房內。 林烬端坐龙椅,看著阶下风尘僕僕的叶归尘,开口问道:“叶长老,何事急著见朕?” 叶归尘躬身一礼,神色凝重:“启稟陛下,日前您下令让藏剑山庄与昊天宗派遣弟子,巡查皇朝北域各处的山川峡谷。” 他微微一顿,语调沉了几分:“我庄一名內门弟子在落星峡谷深处,察觉到了异常的空间波动,经初步探查……” “怀疑有一处上古秘境,即將现世开启!” 第310章 乘云遗蹟! “落星峡谷?” 林烬眸中锐芒一闪,转身便望向悬掛於殿內的巨大疆域图。 视线迅速扫过北域,最终定格在靠近北境边缘的一处標记上。 那地方,几乎已到了皇朝北域的尽头,与镇玄台相距不远。 嗡—— 隨著神念微动,半透明的山河社稷图自虚空中浮现,如水波般轻轻荡漾。 图卷上,点点微光隱晦闪烁,標示著已探查的区域,而落星峡谷的位置,果然仍是一片黯淡。 自藏剑山庄与昊天宗联手巡查北域以来,山川险地大多已被梳理一遍。 图卷之上,已有十八处地点处於待点亮的微光状態。 “十八处……” 林烬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待到剩余七处也被掌控,系统给予的奖励,想必会丰厚得惊人。 至於南域。 铁崑崙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进度异常缓慢,也有几座城池泛起了待点亮的光芒,只是远未成气候。 另外! 系统还是很人性化的。 南北方待点亮的图鑑分开合併,这让林烬很是满意。 他心念一动,收起山河社稷图,目光锐利地投向下方:“详细说说!” 叶归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震撼,稟报导:“启稟陛下,三日之前,落星峡谷地动山摇,霞光冲天,一道巨大石门自山壁中显现。” “初步判断,很有可能是数千年前遗留下来的遗蹟,如今已凝实九成,眼看……就要彻底出世了!” “石门?” 林烬指尖轻叩龙椅扶手,发出篤篤轻响。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书库多,?????????s??.???任你选 】 “是!” 叶归尘语气带著难掩的惊嘆,“那门高逾三十丈,通体呈青灰之色,非金非玉,却坚不可摧。门上更刻有两个古老篆文——乘云!” “乘云?” 林烬挑眉:“既有名號,古籍中竟无记载?” 叶归尘苦笑:“陛下,您也知道,数千年前天路未断,那是陆地神仙多如狗的时代。” “多少惊才绝艷之辈在那场大战中陨落,能留下名號的万中无一。属下翻遍典籍,也没找到『乘云』这號人物。” 他话锋一转,带著几分篤定:“不过,那石门散发出的气息中正平和,醇厚绵长,绝非邪魔之气。依属下看,此秘境虽神秘,但危险性……应当不大!” 林烬目中精光闪动,陷入沉思。 按此说法。 这秘境极可能是数千年前某位正道大能遗留的洞府。 其中蕴藏的机缘,恐怕非同小可,甚至可能存在完整传承。 用来歷练宗门弟子,简直是天赐良机! “传朕旨意!” 林烬骤然起身,袖袍一挥:“即刻起,封锁落星峡谷!” “待秘境开启,命藏剑山庄与昊天宗,各遣內门弟子入內歷练,探寻机缘!” “臣,领旨!” 叶归尘躬身应命,快步退下。 林烬略一思忖,再次开口:“传顾逐野、孙圣阳覲见!” 侍立一旁的海公公立刻应道:“老奴遵旨!” 不多时。 两道年轻身影踏入御书房,气息迥异,连脚步声都截然不同。 顾逐野的步伐沉而脆,每一步都像是刀鞘磕在地上,带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硬。 他体內刀魔虽已被压制,但经脉中蕴养的杀伐刀气却无时无刻不在瀰漫,让他整个人像一把出了半鞘的刀,锋芒刺得一旁的侍从眼皮直跳。 孙圣阳则恰恰相反。 他脚步轻而稳,落地无声,即便凭藉顶级功法《山河化神录》已攀升至七品武者之境,骨子里的文人风骨却未曾磨灭。 他面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淡笑,但若细看其眼底,却能发现那书生般的温润下,藏著一抹不易察觉的、属於谋士的审慎与机锋。 “臣等,参见陛下!” 两人齐声行礼,声震樑柱。 林烬审视过二人,满意之色溢於言表。 这一文一武,风格大相逕庭,恰如未来皇朝的双柱,著实令他期待。 “平身。” “谢陛下。” 待二人起身,林烬踱步上前:“北域落星峡谷有遗蹟现世,朕欲带你们前去歷练一番,长长见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迸发出惊喜之色:“谢陛下恩典!” “走吧。” 林烬当先向外行去:“先去龙骑营,为你们选两匹北地龙驹!” “臣等遵命!” …… 落星峡谷。 峡谷两侧崖壁陡峭如刀削,其势不算恢弘,却也深峻。 此刻。 漫天鹅毛大雪无声飘落,不见半分寒风,天地间唯有纯粹的静謐。 不过数息之间,地面已覆上一层皑皑白色鎧甲,將一切杂色掩盖。 林烬踏雪而行,视线落在峡谷尽头。 那面高达三十丈的青灰色石门,如亘古巨兽匍匐於山体之上,散发著朦朧而神秘的气息。 石门顶端,“乘云”二字宛若剑刻斧凿,歷经风霜,笔划依旧清晰凌厉,透著一股不凡的道韵。 “陛下。” 叶归尘与岳飞同时上前见礼。 林烬微微頷首:“情况如何?” 叶归尘回稟:“石门散发的灵气比前几日更盛,开启就在顷刻。藏剑山庄与昊天宗的內门弟子,均已集结待命。” 他昨日离开皇宫后,並未远返宗门,而是就近调集了负责巡查此区域的弟子,以节省时间。 昊天宗亦是如此安排。 林烬不再多言,迈步来到石门前。 意识延伸而出,蕴含著一缕真龙之威的真气尝试穿透石门屏障,深入探查。 然而那石门如同深渊,將一切探测尽数吞噬,除了那“乘云”二字,再无其他线索。 “看来,唯有静待其自行开启了。”林烬低声自语。 他环顾四周,对叶归尘与岳飞下令:“秘境开启后,你二人留守外界,率部封锁峡谷,严禁任何人靠近!” “臣(属下)领命!”二人肃然应诺。 时间悄然流逝,夜幕彻底笼罩天地。 大雪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发密集,整个峡谷几乎被积雪填平,连那巨大的石门都被掩埋了近三分之一。 若非在场皆是修为在身的武者,能以真气抵御严寒,只怕早已有人冻毙於此。 嗡—— 就在眾人因漫长等待而心神鬆懈,以为今日无望之际,一声低沉的嗡鸣陡然响起! 林烬猛然抬眼。 龙眸之中金芒暴涨,直射石门! 只见那巨大的石门开始震颤起来,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精纯的灵气浪潮般汹涌而出,瞬间將门前的积雪冲刷得一乾二净。 紧接著。 石门中央的空间开始扭曲,化作一道缓缓旋转的真气漩涡,散发出强大的吸力,仿佛在诱惑著生灵踏入。 林烬神色一凝,声如寒铁:“秘境已开,所有人听令:进入之后,务必谨慎,不得有丝毫大意!” “是!” 身后数十道身影齐声应和,气势如虹。 林烬对身旁的顾逐野与孙圣阳递去一个眼神,旋即不再犹豫,一步踏出,身影没入那真气漩涡之中。 眨眼间,消失不见! 第311章 孙圣阳大战猞猁! 剎那! 周遭景象瞬息万变。 短暂的失重感过后,林烬双足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一股清新馥郁,远超外界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精神为之一振。 举目四望。 但见天穹澄澈,远山含翠,近处溪流淙淙。 奇异草点缀其间,灵光朦朧,芬芳袭人。 空气中精纯的真气浓郁欲滴,自行渗入四肢百骸,温养著丹田经脉。 这里哪像什么危机四伏的古遗蹟,分明是一处真气盎然的世外桃源,仙境碎片。 林烬迅速扫视四周,眉头微蹙。 身侧仅有孙圣阳一人,正略带茫然地打量著这方天地,顾逐野以及其他宗门弟子,皆不见了踪影。 “陛下,这里真的是遗蹟?不会是幻境吧?” 孙圣阳深吸了一口令人心旷神怡的真气,忍不住问道。 林烬眼眸如炬:“何出此言?” 孙圣阳拱手道:“臣阅古籍所知,秘境遗蹟多为考验后辈所设,常布杀阵迷障,氛围诡譎,步步杀机。” “可此地祥和寧静,真气盎然,与书中所述大相逕庭。” 闻言。 林烬从容一笑,龙眸中金芒隱现,看破虚妄:“此处,並非幻境。书中所说,也並非完全属实。” “大道三千,各有其形。或许此间主人,性情恬淡,不喜那些诡譎伎俩,唯好这自然清净之道。” 孙圣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陛下所言,似乎更有道理。 林烬尝试將神念扩散出去,寻找其他人的踪跡。 然而。 神识甫一离体,便感到一道无形却浩瀚的威压笼罩四方,將他的意识牢牢限制在周身数丈范围,难以延伸。 他心下明了,苦涩一笑,並未在意。 数千年前能拥有此等独立洞天福地的大能,其境界实力绝对超越了天人境。 略施手段,抑制感知,简直轻而易举。 “走吧,看看这处遗蹟,究竟有何等机缘。” 林烬不再纠结,目光投向脚下一条蜿蜒通向深处、以青石铺就的古朴小径。 孙圣阳眸泛期待,压下心底的些许不安,紧隨其后。 两人沿著小径前行不过一里之地,途经一处低矮山坡的拐角。 旁边半人高的茂密草丛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隱隱有东西在其中蠢蠢欲动。 林烬单手背负,驻足原地,神色平静如水。 孙圣阳却是心中一紧,立刻摆出防御姿態,七品武者的真气透体而出,虽不磅礴,却也凝实。 “吱吱——!” 刺耳尖啸骤起! 数道灰影自草丛猛窜而出,竟是六头形似猞猁的妖兽! 它们壮硕如犊,灰褐皮毛遍布深斑,利爪森然,兽瞳凶戾,气息赫然都达到了五品武者层次! 林烬脚下微动,向后轻移半步,淡然道:“这几头妖兽,交给你了。” 妖兽不强,用来增加孙圣阳的实战经验,再合適不过了! 孙圣阳心头一凛。 五品对七品,本是碾压,但这六头妖兽气机相连,带给他的压力竟不亚於一位六品巔峰的武者! 他深知抢占先机尤为重要,朗声道:“陛下放心,没问题!” 话音未落,便抢先出手! 只见他身体前冲,双掌翻飞,真气依著《山河化神录》的运功路线奔腾而出。 “山河掌!” 掌风呼啸,隱隱带著山岳之厚重与江河之绵长,虽非凌厉杀招,但势大力沉,笼罩向其中两头猞猁妖兽。 那两头妖兽敏捷异常,扭身闪避,同时挥爪反击。 另外四头则从侧翼包抄而来,利爪撕扯,带起的劲风竟让孙圣阳的护体真气都泛起涟漪。 孙圣阳临危不乱。 脚踏玄奥步法,身形如风中柳絮,险之又险地避开数次扑击。 他时而化掌为指,一指点出,真气凝聚如锥,逼退近身的妖兽。 时而双臂画圆,引动周遭气流,形成一团柔韧的劲力,將妖兽的猛扑带偏。 林烬在一旁静静观战,微微頷首。 孙圣阳的战斗经验確实生涩,几次应对都略显仓促。 但他悟性极高,能將古籍中所学与自身功法迅速结合,活学活用,已属难得。 只是…… 他缺少一柄趁手的兵器。 仅凭拳脚,对付这些以速度见长的妖兽,难免有些吃力,否则战局当能更快结束。 久攻不下。 妖兽凶性更炽。 其中一头尤为狡诈的猞猁,趁著孙圣阳全力应对正面攻击时,悄无声息地潜至其视觉死角,猛地一跃,锋利的爪子带著寒光,闪电般划向他的手臂! “嗤啦!” 衣袖破裂,血光乍现。 一缕阴寒的妖气顺著伤口试图钻入经脉,让孙圣阳手臂一阵酸麻。 “孽畜!” 孙圣阳吃痛,胸中火起,体內真气狂涌,不再保留。 他覷准一个机会,动作陡然加速,避开另外两只的扑咬,蕴含著全身功力的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那头伤他的猞猁妖兽头颅之上。 “嘭!” 沉闷的响声过后,那头妖兽哀鸣一声,倒地不起。 解决了最强的这只,孙圣阳压力大减,又耗费了一番功夫,终將其余五头妖兽逐一击毙。 战斗结束。 孙圣阳再也支撑不住,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额头汗水涔涔,真气几乎消耗一空。 林烬抬步上前,笑问道:“感觉如何?” 孙圣阳挣扎著想要起身回话,却被林烬一个眼神制止。 他只得瘫坐在地上,苦笑著拱手:“回陛下,惊险万分。若是再多一头,臣今日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林烬嘴角微扬,並未多说。 他看了一眼孙圣阳臂上的伤口,袖袍轻拂,一股温和真气掠过,血渍尽去,翻卷的皮肉微微收拢,虽未痊癒,但血止痛消。 “多谢陛下!”孙圣阳感激道。 林烬视线转向地上那几具猞猁妖兽的尸体,注意到它们那闪烁著金属寒光的獠牙。 他俯下身,屈指在一根獠牙上轻轻一弹。 “鐺!” 竟发出如同敲击金铁般的清脆响声。 “这獠牙,材质非凡啊!”林烬低语一声。 隨即。 他拂袖一挥,微弱的空间波动掠过,將那六具妖兽尸体尽数收入了藏兵界中。 藏兵界虽无法收纳生灵,但死了的妖兽,不过是些富含真气和特殊材料的死物,自然不在话下。 这些妖兽皮毛坚韧,可制软甲。 血肉饱含精气,可供食用或炼丹。 獠牙利爪更是炼製兵器的上好材料,自然不能白白浪费。 就在林烬打算离开之际! 孙圣阳眼角余光一瞥,似乎在草丛中发现了什么,一个闪身上前,讶然道:“陛下,您看这个!” 第312章 孽畜!受死!! 只见! 孙圣阳从茂密的草丛中,抱出了一个约莫两尺见方的木箱,將其放在地上。 这木箱色泽暗沉,木质纹理古朴,表面覆盖著岁月的包浆,透著一股不属於这个时代的沧桑气息。 “打开。” 林烬吩咐道。 孙圣阳点头,小心翼翼地掀开箱盖。 没有预想中的机关陷阱,只有一束凌厉的寒光一闪而过。 紧隨其后的。 是异常充沛精纯的真气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定睛望去。 箱內静静躺著一柄造型奇特的武器。 此物长约一尺八寸,形似判官笔,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暗沉金属锻造而成,笔锋锐利,泛著幽幽冷光。 笔桿之上,刻有两个古朴遒劲的大字—— 惊鸿! 整支笔散发著一种沉稳而锋锐的气息,真气內蕴。 林烬伸手將其拿起,入手便是一阵冰凉沉坠之感,重量適中,笔桿握持处贴合掌心,极为舒適。 他隨手挥舞两下,破空之声细微,笔尖寒星点点,显得灵动而精准。 “不错,很趁手。”林烬唇边微扬。 刚才他还在想孙圣阳缺件称手兵刃,没想到转眼就送上门了。 以孙圣阳那饱读诗书的文人风骨,再加上《山河化神录》以文入道的特性,这判官笔“惊鸿”完全是为他量身定做。 隨后。 林烬视线落在木箱角落,那里还躺著一株不起眼的幽绿色小草,方才那惊人的真气,便是它散发出来的。 “陛下,这还有封信。” 孙圣阳探手从箱底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 林烬微怔,难道是遗蹟主人留下的手书? 他接过打开一看,不由失笑。 这並非什么遗言信笺,而是一页简单的“说明书”。 上面记载了那株幽绿色小草的信息,乃是一种名为“蕴真草”的疗伤药材,並非绝世珍品,只需以真气碾碎外敷,便可加速伤口癒合。 林烬看向孙圣阳手臂上那道已然止血的伤痕,道:“把伤口露出来。” 孙圣阳虽不解,但仍依言捲起衣袖。 林烬掌心真气微吐,那株“蕴真草”霎时化作一蓬散发著清新药香的绿色粉末,被他轻轻敷在孙圣阳的伤口上。 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 孙圣阳眉头微皱,但隨即就被沛然莫御的清凉舒爽之感取代。 更让他惊讶的是。 药力中蕴藏的雄浑能量,竟如同引线,立时点燃了他因苦战而活跃沸腾的真气! 他身躯微微一震,体內仿佛某种屏障应声而破。 原本已接近七品巔峰的修为,在这股外力的助推下,竟是水到渠成,豁然开朗! 紧接著。 他手臂上那道翻卷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癒合,眨眼间便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这……” 孙圣阳略一感应,心尖顿时涌上狂喜,激动地看向林烬: “多谢陛下,这药材不仅治好了伤,其中蕴含的精纯真气,还助臣一举突破到八品了!” 林烬脸上的肌肉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 对於数千年前的大能而言,这“蕴真草”或许不算什么。 但在如今真气稀薄、许多珍稀药材早已绝跡的时代,这无疑就是疗伤圣药! 孙圣阳那点皮肉伤,本来靠自身恢復也很快,这下算是“奢侈”了一把。 好在! 能够助力孙圣阳突破一层境界,也不算很浪费! “不必谢朕,妖兽是你杀的,战利品自然归你。” 林烬摆了摆手,將手中的惊鸿笔扔给他:“这武器適合你,好好熟悉一下。” 孙圣阳接过惊鸿笔,入手那种血脉相连般的契合感让他眉宇间满是喜爱。 他恭敬躬身:“多谢陛下恩赐!” 若再给他一次机会。 手持惊鸿笔,应对那六头妖兽,战斗时间绝对能缩短大半,自己也绝不会受伤! “走吧,先去寻寻其他人。” 林烬说罢,迈步朝前方的矮山坡走去。 孙圣阳紧握惊鸿笔,爱不释手地摩挲著笔桿,快步跟上。 片刻后,两人登上坡顶。 放眼望去。 四周美景如画,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吸入肺腑,让人心旷神怡。 若外界能有如此洞天福地,用以避世隱居,简直是梦寐以求之所。 “嗯?” 就在这时。 林烬目光一凝,落在前方山坡下的一片树林边缘,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看来,顾逐野遇上硬点子了。” 话音未落。 他身影已如轻烟般飘然而下。 孙圣阳不敢怠慢,连忙提气跟上。 吼——! 刚靠近树林,一声震耳欲聋的妖兽怒吼便悍然传来,声浪衝击得周遭树木枝叶乱颤! 那林间空地上,一头体型庞大如小丘的猛虎妖兽正疯狂扑击! 它皮毛斑斕,额间生有一条血色竖纹,森然利爪每一次挥出都带起刺耳的破空声,狂暴的气息赫然达到了人类宗师巔峰的层次! 顾逐野手持墨色镇狱长刀,頜下沾染著一缕鲜血,周身杀伐刀气纵横繚绕。 虽略显狼狈,眼神却如磐石般坚定,半步不退的与妖兽硬撼! 刀光过处,在地上留下道道深痕,却难以瞬间突破妖兽那坚韧的皮毛防御。 林烬並未立刻出手。 他能看出,顾逐野的刀法在生死压力下正变得愈发凝练,那万劫魔刃体的凶性也在被逐步激发。 此时插手,无异於拔苗助长。 不经歷真正的生死磨礪,如何能激发潜藏於血脉深处的力量? “陛下,这妖兽……好生凶猛!” 孙圣阳赶到身边,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凶威,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林烬嘴角邪魅一扬,道:“正好,你刚得了新兵器,上去练练手,顺便帮顾逐野分担点压力。” “啊?” 孙圣阳一惊,脸色发白:“陛下,这……这可是宗师巔峰级別的妖兽啊!臣……” 虽然自己刚刚突破境界。 但妖兽的实力本就远超同境界的人类武者。 以八品的实力,对战宗师巔峰的妖兽,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別? “怕了?” 林烬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孙圣阳话语一滯。 望著那凶焰滔天、利爪足以开碑裂石的巨虎,深吸一口长气,眼中惧意被坚定取代: “不怕!” 说罢。 他双脚蹬地,身形借力窜出,手中惊鸿笔尖遥指妖兽,朗声喝道:“顾兄,我来助你!” 声隨人至! 孙圣阳身法展动,如风似电,手中“惊鸿”笔尖连点,直取巨虎眼、喉等要害。 虽难伤其根本,却成功牵制住妖兽部分注意,为顾逐野爭取到喘息之机。 巨虎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苍蝇”激怒,怒吼一声,捨弃顾逐野,巨大的虎爪带著撕裂空气的恶风,猛地朝孙圣阳拍下! 孙圣阳心头骇然,將身法催动到极致,险之又险地擦著爪风避过,惊出一身冷汗。 顾逐野趁此良机,迅速后撤半步,贪婪地吞噬著周遭浓郁的真气,补充著几乎见底的消耗。 “我靠!顾兄你別光看著啊!我要顶不住啦!” 孙圣阳狼狈不堪地在地面翻滚躲闪,大声呼喊道。 他深知,以自己八品的修为,只要被这虎爪擦中一点,不死也得重伤! 顾逐野自然明白利害,稍作调息,体內魔刃体血气翻涌,眸中厉色一闪,再次揉身扑上! “吼!” 巨虎烦躁不已,庞大的躯干却异常灵活,猛然摆动,钢鞭似的虎尾狠狠扫向侧翼骚扰的孙圣阳。 这一次,孙圣阳避无可避,只得咬牙將真气灌注惊鸿笔身,横笔格挡! “鐺——!”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孙圣阳只觉汹涌的磅礴巨力顺著笔身传来,整条手臂骤然酸麻,气血翻涌,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震飞出去。 好在惊鸿笔材质非凡,帮他卸去了大半力道,否则光是这一下,就足以让他臂骨断裂,经脉受损! 但也正是孙圣阳这拼尽全力的格挡,为顾逐野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巨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庞大的身躯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滯空门! 顾逐野岂会错过? 他周身杀伐刀气瞬间压缩到极致,墨色镇狱长刀发出兴奋的嗡鸣,漆黑的刀身上竟泛起一层妖异的血光! 他足下发力,身形如一枚离弦的血色箭矢爆射而出。 將所有力量、所有意志都凝聚於这必杀一刀之上,口中发出雷霆般的怒吼: “孽畜!受死!!!” 第313章 有老鼠溜进来了! 轰——!!! 顾逐野倾尽全力的一刀,裹挟著沸腾的杀伐刀气与万劫魔刃体的凶戾血气,宛如一记撕裂天幕的暗红雷霆,悍然劈落! 他视线如电,精准地锁定到巨虎因甩尾攻击而暴露出的、相对柔软的腹部侧肋—— 那是覆盖著坚韧皮毛的躯干上,防御稍逊的薄弱之处! 镇狱长刀发出嗜血的狂鸣,妖异血光暴涨! 刀锋未至。 那凝练到极致的毁灭性气息已让周遭空气为之凝固。 “噗嗤!” 血光迸溅!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裂之声,巨虎那庞大如小丘的身躯被这开山裂石的一刀狠狠劈飞,坚硬的肋骨应声断裂数根。 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赫然出现,內臟都受到了剧烈衝击! “吼呜——!” 悽厉痛苦的哀嚎取代了之前的狂暴怒吼,巨虎重重砸落在地,地面为之震颤。 它口鼻中溢出汩汩鲜血,气息好似泄气的皮球般急速萎靡,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无法起身,只能瘫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呜咽。 就在此时! 一旁早已蓄势待发的孙圣阳眸中精光一闪! 顾逐野那石破天惊的一刀,不仅重创了巨虎,那杀伐刀气更是完全衝垮了它最后的生机与防御。 此刻的巨虎,庞大的身躯只是在濒死抽搐,连抬起爪子的力气都已丧失。 “娘的!让你刚才扇我!” 孙圣阳怒骂一声,身形疾掠而出。 他深知自身斤两,这一击並非为了建功,而是为了予以终结! 手中惊鸿笔化作一点精准的寒星,趁其病,要其命! 笔尖轻而易举地刺入了那已无丝毫妖力护持的颈部要害! “噗!” 沛然真气顺著笔身汹涌灌入,瞬间搅碎了其仅存的活力。 滚烫的兽血如泉喷涌,溅了孙圣阳一身,让他本已乾涸的血衣再添一层粘腻。 他却毫不在意,狠狠啐了一口,这才拔出惊鸿笔。 不远处。 林烬將这一幕尽收眼底,苦笑著摇了摇头。 曾几何时。 孙圣阳还是那个满腹圣人道理,开口闭口引经据典,自认古籍理论高於一切的新科状元。 如今怎地变得如此…… 市井? 这脏话说起来,那叫一个溜! 但很快,林烬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孙圣阳跟隨玄甲禁军北上,见多了百姓流离失所、谣言四起导致民不聊生、江湖宗门趁机作祟的真实场景,早已推翻了他那饱读诗书构筑出的美好愿景。 更关键的是! 当初就不该让铁崑崙那莽夫带著他北上! 这才多久,好好一个文弱书生,言行举止,越来越有向铁崑崙看齐的趋势了! 真是近墨者黑! 他抬步上前,望著地上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妖兽,略微頷首,道:“感觉如何?” 顾逐野长舒一口浊气,压下体內翻腾的气血,缓缓收刀起身,躬身道: “回陛下,臣实力不济,还需陛下派人相助,给您丟人了!” 林烬並不在意,摆手道:“无碍,就算朕不来,你也照样能杀了它。” 这倒是实话。 孙圣阳毕竟只有八品实力,虽给妖兽造成了困扰,却並非斩杀它的根本原因。 即便顾逐野独自面对,最终凭藉体內愈发凶悍的杀伐刀气和魔刃体的潜力,同样能够將其击杀。 只不过,下场可能会悽惨许多,或许会是惨胜。 顾逐野似乎也能想到那番场景,撇了撇嘴,並未出声。 林烬一眼瞥见旁边的孙圣阳。 对方的双眼中充满了期待,嘴角微翘,似乎正等待著林烬的夸奖。 毕竟,从结果上看,这妖兽的最后一击是由他完成的! 林烬岂能不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心底一笑,面上却故意板起,说道: “你若是再乱说脏话,就滚去翰林院抄半年古籍!” “额……” 孙圣阳脸上的得意登时僵住,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訕訕地转动著手中的惊鸿笔,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林烬也並未深究,眼眸转向地上那小山丘般的凶虎尸体,拂袖一挥,同样將其收入藏兵界。 同时,他还偷偷將一丝意识潜入藏兵界查看了一番,目光扫过虎尸后部,顿时有些失望。 “母的,没有虎鞭……” 虽然他的体魄早已强横非人,但身为男人,谁又会嫌弃自己更强呢? 这等宗师巔峰妖兽的虎鞭,若是拿去泡酒,想必也是大补之物…… 隨后。 林烬压下內心的淡淡嘆息,抬眸扫视四周,道:“走吧。” “是!” 两人恭敬领命,紧隨其后。 穿越面前不算茂密宽广的树林,一条清澈蜿蜒的小河浮现眼前。 林烬的眼角余光注意到身侧两人那渴望的神情。 尤其是孙圣阳一身血污的狼狈样,淡然一笑,道:“去洗洗吧!” “多谢陛下!”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便衝到河边,开始迅速冲洗身上沾染的鲜血。 刺鼻的血腥味沾染全身,被阳光照射后变得乾涩粘腻,散发著令人作呕的铁腥味,確实难闻。 不一会儿。 两人已大致清理乾净身上血污。 孙圣阳刚欲捧水洗脸,却见一直负手立於河畔、看似在欣赏风景的林烬,忽然眉头微蹙,鼻翼轻轻翕动了一下。 “有血腥味。” 林烬的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肯定:“风里带来的,很新鲜。” 顾、孙二人闻言一怔,立刻屏息凝神。 顾逐野嗅觉最为敏锐,经此提醒,也立刻捕捉到了那丝混杂在河水湿气与泥土芬芳中的极淡铁锈味。 “在上游!”他霍然转头。 几乎同时。 孙圣阳也看到了河中开始漂散开的、一丝丝极难察觉的淡红。 “陛下明察!” 孙圣阳失声惊呼:“水里有血!” 林烬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扫向上游密林:“走!” 没走多远。 眼前景象便让三人面色一沉。 只见河边杂乱地躺著几具尸体,刺目的殷红浸透了大片河岸,仍在不断渗入河中,晕开一片不祥的浑浊。 孙圣阳脸色大变:“这……怎么回事?!” 顾逐野虽未说话,但手掌已然紧紧握住了腰间的镇狱长刀刀柄,凌厉的扫视著周围,提防著可能存在的袭击。 林烬俊朗的面容更是冰冷异常! 只因这几具尸体身上所穿的服饰,分明是藏剑山庄以及昊天宗的弟子! “看来,遗蹟中有老鼠溜进来了!” 林烬剑眉紧锁,嗓音低沉,恍若来自九幽地狱! 第314章 伤朕子民,死! 孙圣阳惊疑不定。 谨慎的扫量著四周,沉吟道:“陛下,您的意思是,遗蹟中有外人进入?” 林烬並未说话。 他只是想不明白,有叶归尘与岳飞两名陆地神仙武者坐镇,怎么可能会有外人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呢? 除非…… 这遗蹟,还有其他的入口! 至於自相残杀? 林烬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昊天宗弟子入门皆有问心石审核心性,或许偶有爭执,但绝无可能做出杀人越货的勾当! 藏剑山庄亦不敢如此。 除非他们想要承受帝王的天子之怒,让整个宗门瞬息覆灭! 隨后。 他收敛思绪,俯身仔细查看这几具尸体的情况。 这些人皆是被人以刚猛掌力一击毙命,胸口塌陷,掌印清晰,瞬间摧毁了心脉与体內生机,连反抗的余地都似乎没有。 伤口处以及残存的衣物上,縈绕著一丝极淡却令人极不舒服的气息。 那气息阴邪入骨,带著一种褻瀆生命般的死寂感,与天地间充盈的纯阳真气格格不入,好似…… 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侵蚀。 林烬站直身。 眉宇间泛著惋惜。 遗蹟中有无形的威压瀰漫,神识感知被极大限制,无法像外界那般心念一动便扩散开来,锁定敌人的气息。 既然找不到凶手的踪跡,那就只能先让自己人儘快回合,避免力量分散,防止再次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想到这。 林烬双眸一凝,周身磅礴气势轰然迸发! 鏘——! 一声嘹亮清脆,直衝九霄的剑鸣骤然响彻天地! 镇元定天剑应声而出,化作一道璀璨流光腾空而起,宛如帝王亲临,高高佇立在九天之上,散发著浩瀚而凌厉的无上剑意,如同最醒目的灯塔。 隨即。 林烬气沉丹田,雄浑真气包裹著声音,仿若滚滚雷霆般传遍四野: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贴心 全手打无错站 “两宗弟子听令,速来朕之位置!” 声浪有如连绵不绝的海潮,蕴含著不容置疑的威严,不断地向远方扩散,恍若覆盖了整座遗蹟。 做完这一切,林烬再次將视线投向地上的尸体,眉头微蹙。 这几名遇害弟子的境界普遍在七、八品左右,不算很高,因此也无法凭藉他们的死状,准確判断出敌人的真实修为。 不过! 既然敢偷偷潜入他的地盘,滥杀他麾下宗门弟子,无论对方是谁,有何目的,都已犯下死罪! 半个时辰过后。 数十道身影陆续从四面八方的山林中疾驰而来,匯聚到小河附近。 他们一开始脸上还带著些许疑惑,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如此高调地召集眾人。 但当他们看到河岸边那几具同门的尸体后,顿时明白了什么,脸色纷纷变得凝重起来。 有敌来袭! 眾人心中刚刚因为此地浓郁真气而產生的“世外桃源”之感,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高度的警惕。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兵刃,警戒著周遭,仿佛任何一个阴影角落,都可能隨时扑出致命的敌人! 孙圣阳身形疾走,在人群中快速穿梭,清点了一番人数,脸色难看地上前稟告: “陛下,两宗进入遗蹟的弟子总计四十六人,目前……只有三十五人抵达此处。余下的人……” 他的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镇元定天剑高悬九天,剑意昭昭,他们不可能看不见、感应不到。 之所以没来,那很大概率…… 是已经遭遇不测,被这不知名的敌人斩杀了! 林烬微微頷首。 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却愈发冰寒。 他意念微动,將高悬於空的镇元定天剑收回。 声线漠然,不带一丝感情,问道:“谁知道这遗蹟的核心所在?” 既然敌人藏在暗处,那么与其被动搜寻,不如直取中枢。 无论是要掌控此地,还是离开,核心之地都是必爭之所! 凶手,很可能也在那里。 这时。 角落中一名昊天宗的弟子略微惶恐地站出来,躬身说道:“陛下……弟子好像知道一点线索。” 林烬目光转向他:“在哪?” 那名弟子抬手指著北方,说道:“弟子来此与大家匯合前,曾在那个方向发现了一处颇为奇特的石门,隱於山壁之中,气息古老,不知道是否是核心所在。” 林烬抬眸望向北方,没有任何犹豫,下令道:“所有人跟紧。” 说完。 便率先抬步,身形如风,朝著弟子所指的北方疾奔而去。 顾逐野、孙圣阳以及其余三十多名两宗弟子不敢怠慢,立刻施展身法,紧紧跟上,一行人如同利剑般刺入北方的山林。 很快。 向北前行了约莫三里之后,果然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壁下,发现了一扇镶嵌其中的石门。 这石门不如外界入口的那般雄伟壮观,但石质更加古老,上面雕刻著模糊而玄奥的纹,透著一股神秘沧桑的气息。 而且…… 石门表面原本似乎笼罩著一层淡淡的真气禁制。 但此刻,那禁制已然破碎消散,石门边缘还有明显的破坏痕跡! 禁制被人强行破开了! 林烬眼底寒光闪烁,不再犹豫,並指如剑,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瞬间激射而出! 轰隆! 石门应声而碎,炸成无数碎石,露出了后面幽深的通道。 踏入其中,视野豁然开朗,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山腹空间。 林烬一眼便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座石台上,闪烁著一团幽邃的黑光。 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背对著入口,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正拿著一株散发著氤氳灵光的药材,似乎在仔细端详,又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关键是! 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波动,与河边弟子尸体上残留的那股令人不適的阴邪气息,同出一源! “伤朕子民,死!” 林烬眸中寒芒炸裂,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辩解的机会,甚至不屑於知道他是谁。 声落,人动! 一道璀璨夺目的剑气已隨著他的动作,撕裂空气,带著帝王的赫赫天威,直斩那黑袍身影! 第315章 神府归源丹! 嘭!!! 滔天巨响震彻洞穴,无匹的剑气炸裂半空,宛如被什么东西阻挡似的,未能触及那黑袍身影分毫。 林烬剑眉紧锁,眸光锐利如鹰隼,凝视著前方。 一道半透明的防御屏障凭空浮现,涟漪阵阵,光华流转,將他的剑气尽数抵消、吞噬。 若非如此,对方只怕早已在这一剑之下惨死当场! 就在林烬周身气势再度攀升,欲要再次出手,以雷霆万钧之势碾碎这碍事屏障之际—— 异变陡生! 黑袍人身前的虚空之中,毫无徵兆地泛起一圈圈诡异的黑色涟漪,那涟漪中心幽暗深邃,恍若连通著未知的彼端。 紧接著。 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嗤啦”声响。 那处的空间竟被一股无形巨力硬生生扯开,浮现出一道边缘不规则、內部混沌扭曲、类似通道般的漆黑口子! 林烬眼眸一紧,胸膛间掀起惊涛骇浪! “斩裂虚空?这是什么武技?!” 饶是叩天境武者,却也绝无可能隨手撕开一道空间缝隙! 难不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便捷 】 对方是天人境的武者? 这不可能! 先不说此界天道规则允不允许天人境存在。 即便允许,对方若真是天人之境,还用得著逃跑吗? 恐怕隨手一招,便可將他们这群人直接抹杀,形神俱灭! “桀桀桀……” 一阵阴冷、诡异,好似用指甲抓挠玻璃般的笑声响起,令人毛骨悚然,心神不寧。 几乎同时! 顾逐野面色一凝,脚下不著痕跡地侧移半步,右手已稳稳按在刀柄之上。 宗师境的杀伐刀气涌动,护住身后的两宗弟子! 黑袍身影微微侧头。 虽然依旧看不清其隱匿於阴影中的面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冰冷、戏謔,恰似看待猎物般的视线扫过,给人一种被深渊恶鬼盯上的粘稠寒意。 “陛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那嗓音沙哑乾涩,不带半点人类情感。 说罢。 黑袍人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顷刻间没入那道扭曲的空间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空间裂缝也急速收缩、弥合,荡然无存,犹如从未出现过似的。 林烬环顾左右。 刚才那半透明的屏障也隨之消散,但他心底的骇然与凝重,却丝毫不减!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为何。 在那黑袍人侧首的一剎那,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 在哪里见到过! 而且! 利用虚空裂缝穿梭、遁走的手段,他並非第一次见到! 许久前,在西荒缠怨秘境,异域邪魔也是利用这一招,带走了夜临的尸体! 难道说—— 此人也是异域邪魔? 萧炼不是说过,他们无法真身降临此界吗? 还是说,他们又培养了一个夜临? 数息后。 他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 这时,仔细探查完周遭的顾逐野上前,低声稟告:“除了那处石台,並无其他异样。” 林烬收敛思绪,轻轻頷首。 將目光投向那不算高耸,却明显是此处核心的石台。 他身形一闪,如瞬移般出现在石台之前。 低头望去,石台表面覆盖著一层薄薄的尘埃,上面摆放著三件东西: 一张边角泛黄、质地古朴的牛皮纸。 一株形似兰、通体剔透、散发著氤氳灵光与寧静气息的药材。 一块拳头大小、表面粗糙、泛著幽暗光泽的黝黑色金属。 此外。 布满灰尘的石台最右侧,有一块明显的长方形空白区域,灰尘痕跡较浅,应该还曾摆放著第四件东西,只不过现在已经不见所踪。 回想刚才那黑袍人手中拿著的,正是一株药材…… 看来,就是从此处取走的。 林烬眉梢微扬,疑竇再生:“难道,他们不惜撕裂虚空裂缝也要潜入这遗蹟,目標就只是为了这一株药材?” 什么样的药材,能让他们这般不惜大费周章? “陛下,这好像是一则丹方。” 孙圣阳小心翼翼拿起最左侧那张牛皮纸,略一瀏览,脸上露出惊异之色,双手呈给林烬。 林烬下意识接过。 当他看清丹方的內容后,顿时瞳孔骤缩:“神府归源丹!?” 他怎么也没想到。 之前萧炼为治疗铁崑崙失魂之症而隨口提及的丹药,其完整的丹方,居然会在这里遇到。 关键是! 这张牛皮纸上详细记载著神府归源丹所需要的所有丹药以及炼丹步骤。 甚至,就连几味主药的外形、色泽、气息特性,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主药三味:地脉石髓根、静心兰、忘忧草蕊。 至於其他的辅材,虽然也颇为珍贵,但都是相对比较常见,很容易就能凑到。 “哈哈哈!” 纵然以林烬的心性,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畅快大笑! 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忘忧草蕊,他此前並未听说过,需要派人查询古籍或打探消息。 但地脉石髓根…… 这药材的形状,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依稀在哪儿瞥见过,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具体出处。 至於最后的静心兰—— 不就在眼前吗?! 石台上紧挨著丹方的那一株兰模样的药材,无论形態或色泽都与丹方记载中的“静心兰”,一般无二! 也就是说。 现在,丹方有了,静心兰也已到手! 只需要再找到“地脉石髓根”和“忘忧草蕊”这两种主材,便能够著手炼製这“神府归源丹”,帮助铁崑崙修復神魂,恢復记忆! 届时。 困扰他许久的,关於铁崑崙与那天衍宗之间究竟有何关联的谜团,或许就能彻底解开! 强压下胸中的激动。 林烬將丹方与静心兰收入藏兵界。 他的眼神,最后落在了那块毫不起眼的黝黑色金属之上。 伸手將其拿起—— “嗯?” 一股极其沉重的感觉瞬间传来,让其眉头不由一蹙。 明明只有拳头大小,但其重量,却仿佛托著一座百丈山峰! 就连刚才放置它的平坦石台表面,都被它生生压出了一个清晰的凹坑! “好重的金属!” 林烬低语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金属密度惊人,质地不明,绝对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天外奇金或神铁。 但…… 眼下也似乎並没有什么立即可用之处。 重量如此恐怖,就算能找到神匠將其锻造成兵器,想来寻常武者连拿都拿不起来。 即便是实力高强者使用,也需时刻耗费真气来维持挥舞。 一旦陷入持久苦战,必然真气消耗剧增,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无奈,他只能暂时將其也收起,留待日后慢慢研究。 “陛下!” 这时,离开高台巡视的孙圣阳去而復返。 脸上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激动神情,快步走来,声音都带著一丝颤抖: “重大发现!您快隨我来!” 第316章 这一切,都是尔等自找的! “嗯?” 林烬眼瞼微抬。 在孙圣阳的引领下,眾人绕过高台,来到其后侧。 那是一片约莫半亩见方的土地。 土壤看起来与外界无异,甚至有些贫瘠。 而在那片土地上,稀疏地生长著一些约莫三寸高的植物,叶片狭长,外形朴实无华,就是一片绿油油的小草。 但林烬內心却猛地一动! “蕴真草!?” 林烬著实没料到。 在这看似荒芜的山腹洞穴深处,居然还隱藏著这样一处珍贵的药园,並且种植了如此数量的蕴真草! 之前孙圣阳轻伤动用了一株,他还觉得惋惜,没想到转眼便在此处发现了一片。 只不过。 可能是岁月太过久远,导致其中近半的蕴真草已然真气散尽,乾枯衰败,失去了药效。 林烬仔细清点了一下,还保持著鲜活状態、具备充沛药力的蕴真草,还有足足十三株! “很好!” 林烬点了点头:“此行,收穫还算颇丰!” 轰隆——!!! 就在这时,整个洞穴毫无徵兆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头顶不断有碎石簌簌落下,四周石壁裂开道道缝隙,宛若天地倾覆! 与此同时。 高台的正上方虚空处,道道流光凭空涌现,迅速匯聚旋转,形成了一个丈许方圆的黑色漩涡,散发出强烈的空间波动。 林烬眼眸骤然锐利,断然喝道: “那应该是出口!遗蹟即將崩塌,所有人,速速撤离,不得有误!” “遵命!” 顾逐野、孙圣阳等人齐声应诺。 虽惊不乱,立刻组织起三十余名弟子,身形纵跃而起,如同离弦之箭,有条不紊地依次投入那黑色漩涡之中。 林烬站在原地。 直到最后一名弟子的身影没入漩涡,他这才深吸一口气,身形化作一道金芒,投入漩涡! 伴隨著短暂的眩晕。 脚下重新传来踏实触感,视线也迅速恢復。 眾人回到落星峡谷,身后的遗蹟入口光晕正在急速黯淡、收缩,最终完全消散於无形,仿佛从未存在。 天空已然放晴,大雪停歇,明媚却並不温暖的冬日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照射下来,在洁白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陛下!” 镇守在外的叶归尘与岳飞见状,快步上前,恭敬行礼:“此番遗蹟探索,可还顺利?” 林烬首肯般应了一声,隨即又缓缓摇了摇头,神色略显复杂。 两人见状,脸上皆露出不解之色。 孙圣阳適时上前,將遗蹟中的事情简明扼要地敘述了一遍。 叶归尘与岳飞听罢,脸色骤变,当即跪地请罪:“陛下恕罪!臣等镇守在外,绝无任何人趁隙潜入遗蹟,还望陛下明鑑!” 林烬摆了摆手:“起来吧。此事,怪不到你们头上。” 对方的手段诡异莫测,即便派遣千军万马防范,恐怕也无济於事! 林烬深吐浊气,吩咐道:“此番探索,折损了十数名宗门精英。传朕旨意,厚恤抚慰其家人亲属,所需抚恤,由朝廷承担,务必妥善处理,不得有误。” 叶归尘与岳飞同时拱手,郑重应道:“是!陛下仁德,臣等遵旨!” 嗖——! 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山谷的寂静。 一道身披玄黑重甲、魁梧如山的身影踏雪疾驰而至,掀起一阵凛冽寒风,轰然单膝跪地: “末將,参见陛下!” 林烬目光扫过对方甲冑上未化的雪屑,嘴角微扬:“苍朔,你不追查肃清沈家之人,来此作甚?” 苍朔起身抱拳,甲叶鏗鏘作响: “启稟陛下,已经清剿的差不多了,末將恰在附近整军,听闻陛下在此,特来稟报战果!” 林烬頷首。 正要开口细问,却见苍朔突然眉头紧锁,不自觉地向前半步,周身真气如涟漪般扩散,竟是在仔细感知著什么。 “怎么回事?”林烬眸光一凝。 苍朔鼻翼微动,虎目中的困惑愈深,沉声道: “陛下恕罪……您身上似乎沾染了一缕极淡的气息,末將觉得异常熟悉,就好像……” 他沉思半息,语出惊人道:“末將之前奉命追查杨豪,情报所说地点,就是残留的这种气息!” 闻言。 林烬剑眉一凝,豁然开朗! 遗蹟中的那道黑袍身影,很有可能便是杨家大长老,杨豪! 以他大宗师后期的境界,绝无可能散发出那般强大的气息。 结合那诡异且不像此间所能拥有的气息波动。 唯一的解释! 便是他的背后,站著那来自异域的邪魔! 难怪当初苍朔找不到他的踪跡,原来是投靠了异域邪魔。 “看来,杨豪为了向朕復仇,已经彻底拋弃了作为人类的尊严与底线!” 林烬龙眸低垂,清冷自语。 只是,那异域邪魔为何会选择杨豪? 是看中了他某种特殊的天赋或执念? 还是说…… 他们想要將杨豪打造成第二个“夜临”,作为他们侵蚀此界的先锋与棋子? 还有! 他们不惜暴露行踪,潜入乘云遗蹟,最终带走的那株未知药材,究竟有何特殊用途? 林烬心中万千疑惑交织,却难以理清头绪。 此刻异域通道未开,上古封印尚存,邪魔本尊无法真身降临此界,自己同样难以跨界追查。 眼下唯有以静制动,严密防范。 只要京都地下的核心封印稳固,那些魑魅魍魎便掀不起风浪。 思及此。 林烬暂將疑虑压下,转向苍朔问道:“你方才所说的战果如何?” 苍朔肃然稟报:“回陛下,经查沈家此番北上共十九人,由沈家二长老率领,此人乃大宗师巔峰境,已被末將斩杀。” “哦?” 林烬眉峰微挑:“连二长老都派出来了,沈家倒是捨得。” 他唇角掠过一丝冷峭:“常言道,落叶归根。既然如此,便將他们的人头送回碧波城,算是朕给他们的『赏赐』!” “末將领命!” 苍朔抱拳应声,转身踏雪而去。 林烬负手遥望南天,龙眸之中,寒意凛冽如刀。 “沈家……这一切,都是尔等自找的!” 隨后。 林烬收敛思绪,侧目看向旁边的叶归尘,出声问道:“叶长老,有件事还要劳烦藏剑山庄!” 叶归尘惶恐,后撤半步,躬身道:“陛下说笑,儘管吩咐便是。” 先不说林烬的身份地位。 单凭这叩天境大能的超强实力,便足以让他万分恭敬! 林烬说道:“朕需要炼製一枚丹药,目前还缺少『地脉石髓根』与『忘忧草蕊』这两味主药,还需藏剑山庄多多留意!” 作为江湖宗门圣地之一。 藏剑山庄对於江湖必定是十分了解的,让他们去寻找药材,也是最有效率的。 然而—— 叶归尘沧桑的双眸迸射精光,咧嘴一笑,道:“回陛下,『地脉石髓根』,属下並不清楚,但……” 他话锋一转,掷地有声道:“『忘忧草蕊』,无需去找,庄內宝库中,就有现成的!属下这就返回宗门,將其送至皇宫!” “哦?” 林烬龙目泛光,略显激动:“那就多谢叶长老了!” 叶归尘连忙摇手:“陛下言重了!” 林烬心情大好! 有了忘忧草蕊,现在只需要再找到地脉石髓根,便可以成功炼製神府归源丹,彻底解开铁崑崙与天衍宗之间的秘密了! …… 同一时间! 某处幽暗的特殊空间內。 黑袍人缓缓褪下兜帽,露出一张刻满阴鷙的脸—— 正是杨豪! 他朝著虚空深处的那道身影恭敬跪拜:“主人。” 第317章 没听过,但见过! 那道身形转过身。 光线仿佛在她周身流转,勾勒出曼妙却透著诡异的身姿。 她面上涂抹著过於浓艷的胭脂,朱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带著一种足以魅惑眾生,却又令人脊背发凉的邪魅笑意。 若林烬在此,必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此人正是当初在缠怨秘境中被他亲手斩杀的—— 夜临! 但细看之下,却又截然不同。 眼前的“夜临”,虽面容相似,但眉宇间的神態,一举一动,都透著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阴柔与妖媚。 她踏著猫步款款近前,染著丹蔻的玉指拈起杨豪奉上的药材,掩唇轻笑:“嘻嘻……做得不错。” 杨豪伏身颤慄:“谢主人夸讚。” “夜临”勾勒出一抹诡笑,反手一挥,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流光自她指尖射出,霎时没入杨豪的体內。 “呃啊——!”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杨豪当即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磅礴能量冲得他衣袍鼓盪,修为直逼陆地神仙中期,却在临界处戛然而止。 他脸庞闪过一缕难以掩饰的惋惜,但不敢有丝毫怨言,连忙叩首:“谢主人恩赐!” “夜临”抬手,用那艷红的指甲徐徐抚摸著自己光滑的脸颊,眼神迷离,低声道: “退下吧。有事,本座自会寻你。” “是,主人!” 杨豪恭声应道,身影逐渐融入空间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待杨豪离去后。 “夜临”低下头,看著手中那株氤氳著灵光的药材,猩红的唇角勾起阴冷而妖异的弧线,喃喃自语: “林烬……你守著那京都封印,自以为高枕无忧。” “待本座全然契合这具皮囊……再炼成『破界丹』,看你还能坚持几时!” “嘻嘻……哈哈哈——!” …… 京都皇宫。 朱墙金瓦在日光下流淌著肃穆的光泽。 林烬方才走进宫门。 顾逐野与孙圣阳便像是早已约好般,齐齐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陛下,臣等先行告退。” 经此遗蹟一行。 两人对自身所修的杀伐刀气与文道,皆有了全新的领悟。 此刻心潮澎湃,气血奔涌,恨不得立刻觅地闭关,將那一闪而过的灵光彻底捕捉、消化。 林烬视线扫过二人那迫不及待的神情,自是明了,隨意一摆手: “去吧。” 两人再行一礼,旋即步履匆匆而去。 就在林烬转身,欲要迈入御书房之际——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轰响,自不远处的偏殿传来,脚下的金砖都隨之骇然一震。 林烬脚步顿住。 侧首望向那座如今已更名为“雷神殿”的偏殿,眼中闪过些许瞭然,嘴角不由扬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妮子,还真是不给別人留活路啊!” 他单手负於身后,信步朝著雷神殿走去。 殿门未闭。 只见雷婷正盘膝而坐。 娇躯被一团氤氳的雷光笼罩,髮丝无风自动,道道电蛇在她周身游走、雀跃,散发强大而纯净的气息。 “九品武者巔峰……半步宗师。” 林烬眸底满意之色更浓。 这才半个月光景,竟又突破一境,混沌雷神体配上《紫霄帝雷诀》,果然霸道绝伦。 这修炼速度,足以让世间所谓的天才望尘莫及。 只不过。 虽然雷婷的根基还算扎实,真气凝练。 但境界突破得如此之快,若没有足够的实战经验作为支撑,终归是空架子,难以发挥出混沌雷神体真正的威力。 “看来,要找机会让这丫头歷练一下了!” 他低声自语,心中已有计较。 殿內。 雷光猛然一收,如同长鯨吸水般,尽数没入雷婷体內。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中竟也带著丝丝电芒。 睫毛颤动,一双灵眸睁开,瞳孔深处一片骇人的紫电精光一闪而逝。 她颊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显然对此次突破极为满意。 刚一抬头,便瞧见了门外的林烬,隨即惊喜起身,快步上前,谦恭行礼: “弟子拜见师尊!” 嗓音清脆,带著难以抑制的欢欣。 林烬淡然点头,语调平和:“不错,根基尚算稳固。” “嘻嘻,谢师尊夸奖!” 雷婷笑靨如,能得到师尊一句认可,比突破境界更让她开心。 “龙渊洞天的时限到了?”林烬问道。 雷婷悄然摇头:“回师尊,应该还有几个时辰。只是……” 她脸上露出一线无奈:“前些时日,洞天內进出的人有些多,加之弟子感应到突破在即,环境不免受到些干扰,便提前出来了。” “进出的人多?”林烬眉梢微挑。 龙渊洞天乃禁地,有资格进入者寥寥,何来“人多”一说? 他未直接追问,转而道:“无妨。好好巩固当前境界。过些时日,为师带你出去走走,歷练一番。” “真的?!” 雷婷眸中骤然爆发惊人的神采,战意几乎凝成实质,“弟子遵命!” 那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模样,活脱脱一只被关了许久,终於能出笼狩猎的幼豹。 林烬看得一怔,旋即失笑。 这丫头,乖巧温顺的外表下,怕是真的藏著一颗炽热的好战之心。 也好,正合他意。 又嘱咐了几句修炼细节。 林烬身躯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龙渊殿前。 看著清冷的入口,他抬步踏入其中。 林烬神识扫过,並未发现异常,便信步走向宫殿的后方。 那片一望无际的试验田映入眼帘,林烬顿时瞭然。 应该是农物成熟,贾思勰派人进来收割,运出洞天,所以那几天才会人多。 此时。 田头虽然依旧立著许多木牌,但都標註著新作物的名称与日期。 显然,贾思勰充分利用此地时间流速,已开始了新一轮的种植试验。 “倒是个会利用资源的。” 林烬微微頷首,对贾思勰的勤勉与机变颇为讚赏。 他未作停留,径直来到洞天中央的祭坛处。 祭坛上。 那颗巨蛋恍若感应到林烬的到来,蛋身轻轻摇晃,发出“咚咚”的细微声响,显得很是兴奋。 巨蛋淡墨色的外壳,显得越发厚重凝实,其中蕴含的生命气息以及龙威,也比之前凝聚强盛了不少。 林烬抬手,缓缓抚摸著温润的蛋壳,询问道:“小傢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破壳呢?” 巨蛋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话语,只是略略摇晃了一番,传递出一股亲昵和依赖的情绪,似乎是在回应。 林烬笑了笑。 隨手摘下几枚造化果餵给他,便打算离开龙渊洞天。 恰好这时。 梁奇峰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林烬后,急忙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林烬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隨口问道:“梁爱卿,最近可曾寻到些珍稀药材啊?” 梁奇峰面庞掠过一副苦涩,恭谨回道:“陛下恕罪,珍稀药材实属难得。” “那些江湖宗门以及世家大族就算有所收藏,也大多视为传家之宝,不会平白无故送入宫中,所以……收穫甚微。” 林烬並未怪罪。 他知道梁奇峰所言属实,那些顶尖的天材地宝,很多时候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 “梁爱卿,你来的正好。” 他眼眸转动,出声问道:“朕问你,你可曾听过,『地脉石髓根』?” “地脉石髓根?” 梁奇峰眉头紧皱,垂首仔细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轻轻摇头:“陛下恕罪,此等药材,臣並未听闻过。” 林烬面色不变,语气却带著不容置疑: “无妨。即刻派人去打探一下,一旦发现踪跡,不惜一切代价,给朕弄到手!” 梁奇峰马上领命:“是,陛下!” 林烬手腕一翻,一张泛黄的牛皮纸凭空浮现,递了过去,说道: “这上面记载著地脉石髓根的详细情况,你且看下,也好按图索驥。” 梁奇峰双手恭敬接过,小心翼翼地將牛皮纸展开。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关於“地脉石髓根”外形特徵的描绘上时,瞳孔立时一缩,脸上瞬间涌现出极其怪异的神色。 他猛地抬头,声音因激动而带著一丝颤抖: “陛下!这……此物臣虽未闻其名,但……但確实见过!而且……” 他语出惊人,斩钉截铁道: “臣现在,或许就能为陛下取来!” 第318章 朕,只要结果! “取来?” 林烬眼瞼微抬,坚毅的面容上掠过一丝疑惑。 前一刻还声称从未听闻过这味药材,转眼就说见过,甚至能立刻取来? 梁奇峰並未多言,径直走向祭坛下方的药园。 他小心翼翼地踏入其中,指向角落一株不起眼的药材:“陛下请看,此物……可是『地脉石髓根』?” 林烬凝神望去—— 剎那间,汹涌的狂喜衝击著他的心神! 难怪! 难怪他初看神府归源丹丹方时,会对“地脉石髓根”產生一道模糊的熟悉感,根源竟在此处! 不久之前。 梁奇峰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截枯树根似的物事,其貌不扬,只因內蕴著一缕微不可察的奇异能量,才被隨手安置在这药园角落。 谁能想到。 这看似平凡无奇的枯根,竟与丹方中记载的“地脉石髓根”一般无二! “好!好一个柳暗明!” 林烬心头大笑,快步上前,指尖轻触那截枯根,感受著其中內敛的真气波动,低语道:“当真是天意!” 原本以为寻找这味主材需耗费无数心力时日,岂料它早已静静躺在此处,只待慧眼识珠。 “陛下?” 梁奇峰见林烬神色变幻,低声探问。 “无妨。” 林烬袖袍一挥,目光灼灼:“带上地脉石髓根,速回丹鼎司!” “臣,领旨!” 梁奇峰恭敬应声,小心翼翼地取出药材,紧隨林烬身后。 二人刚踏出龙渊洞天,便见叶归尘身影如剑,疾步而来,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林烬视线如炬,直接问道:“叶长老,忘忧草蕊可带来了?” “幸不辱命。” 叶归尘掌心一翻,一株奇特的灵草浮现。 但见其茎叶碧绿如玉,修长的叶片环抱著中央那簇淡金色的蕊,微光流转间,散发出令人心神寧静的奇异清香。 林烬仔细查验,唇角微扬—— 与丹方记载分毫不差! 至此! 炼製神府归源丹的三味主材,尽数集齐! “叶长老隨朕同行。”林烬收起灵草,淡淡道。 “遵命!” 丹鼎司內,空气中瀰漫著复杂的气味。 清雅的丹香与某种焦糊气息交织,仿佛刚经歷了一场失败的炼製。 林烬负手而入,所过之处,眾人纷纷跪伏行礼。 华辉匆匆从炼丹房內迎出,脸颊还沾著些许灰黑:“臣叩见陛下!” “起来吧。” 林烬扫了他一眼:“看来华爱卿方才经歷了一番苦战?” 华辉老脸一红:“一时失手,让陛下见笑了。” 林烬步入炼丹房,接过梁奇峰奉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眉峰微蹙: “朕此来,是要你们炼製一枚丹药。” 华辉一怔—— 何等丹药,竟需陛下亲临? 而梁奇峰已然猜到什么,回想起那捲丹方的內容,眼底凝重更深。 果然。 当华辉接过丹方细看之后,倒吸一口凉气,沧桑的眼眸中满是沉凝: “陛下,这丹药……夺天地之造化,逆转灵魂记忆,臣闻所未闻!以此丹之品阶,凭我二人之力,恐怕……” “有困难?” 林烬放下茶盏,语气转冷。 华辉强自稳了稳心绪,硬著头皮道:“此丹炼製难度极大,臣不敢妄言。” “有困难,那就克服困难。” 林烬眼神陡然锐利:“朕只要结果。丹若不成,尔等也不必留在这丹鼎司了!” 话音落下,房中气氛骤然凝固。 梁奇峰与华辉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 数息后。 梁奇峰似乎有了什么决断,忽然躬身:“陛下,臣斗胆,欲向陛下借一人相助!” “准。” 林烬毫不迟疑,甚至不问借谁。 他只要结果,只要能成丹,任何能提高成功率的方法都值得一试。 梁奇峰转向叶归尘:“有劳叶长老了。” “我?” 叶归尘一怔:“梁大人,叶某不通丹道……” “无需长老炼丹。” 梁奇峰解释道:“根据丹方描述,此丹凝丹时必定会迸发滔天魂力,到时,只需叶长老以剑意压制可能爆发的魂力反噬即可。” 叶归尘恍然:“若如此,叶某义不容辞。” “有叶长老相助,成丹机率可达八成!”梁奇峰斩钉截铁道。 “好!” 林烬一拍桌案:“即刻筹备所有辅材!你二人速去调息,药材齐备后,立即开炉炼丹!” “臣等领旨!” 炼丹房內。 梁奇峰与华辉相对盘坐,调理內息。 叶归尘闭目凝神,剑意隱而不发。 整个丹鼎司好似精密的器械般运转起来,眾多丹师穿梭往来,依照丹方搜集各类辅材。 当夜幕彻底笼罩皇城时,一切准备就绪。 宽大的玉台上,密密麻麻摆放著数十种药材,真气氤氳。 最前方赫然是三味主药—— 地脉石髓根、静心兰以及忘忧草蕊! 梁奇峰与华辉立於五行聚炎鼎前。 “起!” 二人同时挥袖,真元鼓盪间,鼎下火焰猛地升腾! 隨后。 一味味药材被投入鼎中,在真火淬链下化作精纯药液。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两位丹道宗师展现出了巔峰的掌控力。 林烬静立一旁,剑眉紧锁。 成败在此一举,若此次失败,铁崑崙的记忆恐怕再无恢復之期! 叶归尘周身隱有剑鸣轻响,已做好隨时出手的准备。 当三味主材依次投入鼎中,异变陡生—— “轰!” 鼎內忽然爆发出恐怖的灵魂波动,浩瀚魂力竟在鼎口凝聚成一尊模糊虚影,疯狂衝击著鼎壁! 林烬瞳孔微缩,帝威轰然压下,却发现那魂力竟对真气有著天然的免疫! “叶长老!” 梁奇峰嘶声大喝,“就是现在!” “鏘——” 清越剑鸣响彻丹房! 叶归尘並指如剑,万千剑意化作无形牢笼,將那魂力虚影死死压制。 凌厉剑意逼迫著沸腾的魂力不断收缩,最终被硬生生压回鼎中! “凝!” 梁奇峰与华辉同时结印,鼎盖倏地开启—— 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冲天而起,丹身流光溢彩,竟欲破空遁走! “想逃?” 林烬冷笑,抬手虚握。 磅礴帝威化作无形大手,將那灵丹牢牢禁錮。 丹药在他掌心左衝右突,最终灵光渐敛,乖乖躺伏不动。 林烬胸中块垒尽去。 感受著掌中丹药传来的精纯无比、温润浩瀚的灵魂力量,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抬眼望去,才发现晨光已刺破窗欞—— 这一炉丹,竟炼了整整一夜! “辛苦二位爱卿了。” 林烬將丹药收起,看向几乎虚脱的两人。 两人连忙弯身,气息虚弱却难掩激动:“陛下言重了!能有幸炼製此等逆天神丹,实乃我二人毕生丹道生涯的荣耀!” 林烬頷首。 察觉二人气息浮动,分明是触及了突破契机,当即扬声道:“来人,去龙渊洞天取两枚造化果!” 二人闻言大喜过望。 皇宫之內谁人不知,龙渊洞天福地中,孕育著能助人突破瓶颈、脱胎换骨的圣药—— 造化果! 得此赏赐,这一夜的消耗与艰辛,简直千值万值! “臣等,叩谢陛下天恩!” 两人语带哽咽,跪地重重叩首! 林烬摆了摆手,心潮涌动—— 丹药已成,只待铁崑崙归来! 就在他准备离开丹房时! “报——!!!” 一声悽厉急促、带著恐慌的奏报声,如同惊雷般撕裂了丹鼎司清晨的寧静! 一名浑身染血的玄甲军將士踉蹌跪地,声音颤抖: “启稟陛下!南下玄甲军遭遇伏击,损失惨重!” “铁……铁大人他……身负重伤,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第319章 植物人? 闻言! 林烬脸色骤变,周身杀意如火山喷发,冲天而起! 嗖—— 身影化作残影,倏忽间消失在炼丹房中。 梁奇峰与华辉对视一眼,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顾不上调息体內几近枯竭的真气,强行提气紧隨其后! 天听监,主殿內。 铁崑崙遍体浴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气息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小禾瘫坐在床边,小手紧紧抓著他染血的衣角,泣不成声。 几名玄甲军將士垂首立於一侧,双拳攥得咯咯作响,眸底儘是血丝与压抑不住的愤恨! 嗤—— 破空声尖锐响起。 林烬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殿內。 凝视著狼狈不堪的铁崑崙,没有丝毫的犹豫,浩荡的真气宛如滔滔江水般没入他的体內。 真气迅速游走一圈,林烬心下微松。 铁崑崙的伤势虽重得嚇人,主要经脉和丹田却奇蹟般地未遭毁灭性破坏。 然而! 他那被打断的左臂与右腿,以及胸口那道深可见骨、几乎触及心臟的伤痕,无不昭示著下手之人的残忍与刻意折辱! “混帐!” 林烬心中怒骂。 他手腕一翻,三株晶莹如玉的蕴真草悬浮於掌心。 掌心真气一吐,草叶瞬间化为齏粉,带著莹莹绿光,精准洒在狰狞的伤口上。 流光闪烁间,伤口血肉开始肉眼可见地蠕动、癒合。 同时! 那精纯无比的真气更是渗透进铁崑崙四肢百骸,温和却坚定地修復著断裂的骨骼与受损的经络。 片刻后。 直到铁崑崙的气息终於平稳下来,林烬才缓缓收功,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他转过身,冰冷的视线扫过刚进殿的梁奇峰与华辉,话音不带一丝感情: “治好他。若他有事,你们,陪葬。” 两人身躯剧震,头皮发麻,立刻躬身应命:“臣等遵旨!定当竭尽全力!” 林烬走到小禾身边,大手轻轻落在她头上。 小禾是个孤儿,身世飘零,只因身负能与百鸟沟通的奇异天赋,由铁崑崙带入宫中。 铁崑崙刚毅的外表下,是对小禾无微不至的慈爱。 小禾也早已將这位威严的將军视作自己在世间的唯一依靠。 两人虽无血缘,感情却胜似亲祖孙。 此刻看著爷爷般的铁崑崙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她只觉得天崩地裂,眼泪止不住地流。 林烬揉了揉她的头髮,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的眼神转而落在跪地的玄甲军將士身上,语调陡然森寒:“谁干的?” 玄甲军代表的乃是大渊皇朝顏面。 纵是江湖顶尖宗门,也绝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主帅下此毒手! 咚!! 几名將士重重叩首,强压悲愤:“属下无能!铁將军为护我等撤离……才遭此重创!请陛下治罪!” 林烬眼底寒光骤现:“朕问的是——谁、干、的?” 几人面面相覷,喉头滚动,却答不上来。 “呵。” 林烬一声冷笑,帝威骤临,整座大殿空气凝滯。 “玄甲军损兵折將,主帅濒死,你们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轰! 恐怖威压轰然降下,几名將士被死死压伏在地,筋骨欲裂。 “陛…陛下……” 一人齿缝渗血,艰难吐字:“那人……一身黑袍……不见真容……修为至少在……陆地神仙巔峰……属下……实在无力……” “哼!” 林烬怒哼一声,袖中拳头紧握,眉宇间杀意翻涌。 自他穿越至今,玄甲军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连敌人身份都摸不清,简直丟尽皇朝脸面! 更关键的是! 以对方的实力,想要斩杀铁崑崙並非难事,但为何却只是折磨一番便放回? 是向朝廷示威? 还是…… 另有隱情? “陛下!” 梁奇峰忽上前一步,神色沉凝:“铁大人情况……有些异常。” “说!”林烬內心一紧。 梁奇峰看了一眼铁崑崙,沉声道:“铁大人外伤已控制,经络亦在修復。但……” 他顿了顿,再道:“他识海中盘踞著一团诡异迷雾,魂力雄浑却无主,正因它封锁,铁大人才迟迟未醒。” 林烬心头微沉—— 这不就是植物人? 在这真气纵横的世界,难道也束手无策? “若以真气强行震散那雾呢?” “万万不可!” 梁奇峰急道:“此雾源於铁大人自身识海,外力强冲,恐会连带灵智一併摧毁!” 內外皆困,竟是死局? “陛下,或有一法!” 华辉忽然踏前,眼中精光一闪。 “讲!” “铁大人是因魂力不足,才无法衝破迷雾。若以外力注入足够魂力,或可助其自行破局!” 林烬眸光一凛:“你是说……神府归源丹?” “正是!” 华辉重重点头:“此丹蕴含的灵魂之力沛然无比,或可一搏!” 林烬沉默。 他原本打算待铁崑崙伤势痊癒后再让其服用此丹,恢復记忆。 此刻服用,丹药霸道的药力衝击下,一个不慎,可能不是救人,而是催命! 殿中一片死寂。 少顷。 林烬眸中决然一闪,翻手间丹药浮现,魂光流转。 “餵他服下!” “是!” 华辉恭敬接过丹药,小心送入铁崑崙口中。 丹液入喉即化——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灵魂风暴猛然以铁崑崙为中心爆发开来! 气浪席捲! 跪在地上的玄甲军將士们甚至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便眼前一黑,意识顷刻空白,险些直接变成白痴! 眾人骇然望去,只见铁崑崙面容扭曲,青筋暴起,喉中发出压抑低吼,仿佛正与无形之力殊死搏斗。 许久。 那庞大的灵魂之力不再狂暴躁动,反而变得温顺起来,丝丝缕缕地缠绕著铁崑崙的身体,徐徐托举著他,漂浮而起,离床三尺。 紧接著。 一股迥异於铁崑崙本身、带著古老苍茫气息的陌生魂力,自其眉心隱隱滋生,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识海。 驀地! 铁崑崙双目暴睁! 那瞳孔之內挣扎与矛盾交织,似在抗拒,又似在承受。 他的目光艰难转动,最终定格在林烬身上,嘴唇剧烈抖动了几下,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微不可闻却石破天惊的声音: “陛……下……小……心……唐……门……” 第320章 人去楼空,不见! “唐门?” 林烬眸光骤冷,眼底寒光乍现,一步踏前,语调里淬著冰:“是唐门伤的你?” 可惜。 铁崑崙並没有回应。 只见他双目紧闭,全身磅礴的灵魂之力如蚕茧般层层缠绕,將整个人包裹其中。 林烬环抱双臂,指节无意识地敲打著手臂,眉头紧锁。 蜀中唐门,大渊十大世家之一,亦是江湖顶尖宗门,门中有陆地神仙巔峰坐镇,並不意外。 但—— 正因为如此,他们岂会不知与朝廷为敌的下场? 他倏然转头,视线如刀锋般扫过跪地的玄甲军將士:“对方用的什么兵器?” 几名將士相互对视,艰难地回忆著那噩梦般的场景,颤声道: “回、回陛下……他起初並未动用兵器,直到最后……才从袖中射出一柄飞刀,重创了铁將军!” 飞刀! 林烬眸底厉色一闪而过,几乎瞬间断定—— 必是唐门无疑! 江湖中用暗器的门派不少,但能將铁崑崙这等陆地神仙玩弄於股掌,肆意戏耍的,唯有唐门! 可…… 既然唐门敢对朝廷出手,为何不直接杀了铁崑崙? 这其中,必有蹊蹺! “混帐东西!” 一旁沉默许久的叶归尘勃然怒喝:“陛下,属下愿即刻率领藏剑山庄弟子,踏平唐门!” “不必。” 林烬漠然抬手。 藏剑山庄固然有平灭唐门的实力,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挖出唐门背后的阴谋—— 他们究竟凭什么,敢不將朝廷放在眼里! 想到这!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幽冷如九渊寒风: “虚魘、玄翳、芒逝、寂灭!” 嗡—— 殿內阴暗处泛起诡异涟漪,四道黑影自虚无中蔓延而出,凝成人形,无声跪倒。 这一幕,骇得梁奇峰与华辉脸色发白。 就连叶归尘也瞳孔猛缩—— 他堂堂陆地神仙后期,竟全然未曾察觉殿中还藏著旁人! 若这四人实力再强几分,骤然发难,恐怕他也要饮恨当场! “即刻前往蜀中青溪城。” 林烬的口吻不带一丝温度:“朕要知道唐家的一切!” 四名夜不收面无表情拱手,身影微微摇晃,仿佛消散一般,凭空消失。 原本! 他是打算將蜀中唐门交由任紫灵去处理,但现在看来,不需如此了! 林烬负手而立。 注视著前方被灵魂之力包裹的铁崑崙,內心暗道:“不管唐门有何阴谋,目前最重要的,还是铁崑崙的安危!” 数个时辰后。 夜幕低垂。 铁崑崙依旧毫无变化,唯有躯体魂力如潮水般缓缓消退,显然正被逐步吸收。 梁奇峰上前低声道:“陛下,看情形,铁大人恐怕还需数日才能完全吸纳魂力。您先回宫休息,若有异动,臣定第一时间稟报。” 林烬微微頷首,望向床边—— 小禾仍守在那里,一天水米未进,小脸上泪痕未乾。 “小禾,回去歇息,用些膳食。”他命令道。 小禾张了张嘴想拒绝,却在皇帝不容置疑的目光中低下头,担忧地望了铁崑崙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林烬正要迈步离开,眼角余光忽地瞥见那几名玄甲军將士身旁的武器—— 正是铁崑崙的无锋重剑! 只是此刻,这柄巨剑虽未断裂,剑身却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好似下一次碰撞便会彻底崩碎。 林烬眸子里精光一闪,唇角微勾,拂袖间將其收入藏兵界。 “你们也退下吧。” 他对那几名將士道:“告知其余將士,此事罪不在尔等,不必惶恐。” 几人如蒙大赦,重重叩首:“谢陛下天恩!” 走出主殿。 夜空阴沉无星,林烬侧首道:“小禾,传信铁衣门门主,命他即刻入京。” 小禾默默应声。 林烬轻嘆,揉了揉她的发顶:“你铁爷爷命硬得很,不必忧心。” 小禾攥紧小手,眼中迸射希冀。 御书房內。 林烬轻抿茶水,吩咐道:“海公公,去工部问问郭振豪,当初铁崑崙所造的那座巨型锻造炉,拆卸的部件何在?命他儘快重组。” “老奴领旨。”海公公躬身退下。 林烬靠上龙椅,摸了摸鼻尖—— 当初下令拆炉的是他,如今要重组的也是他,想来倒有几分尷尬。 …… 此后数日。 林烬每日必至天听监查看。 铁崑崙始终如沉睡般纹丝不动,唯有周身魂力日渐稀薄,显然正被逐步吸纳。 梁奇峰与华辉轮番值守,不敢有半分懈怠。 这日。 林烬刚自天听监返回御书房,还未落座,海公公便上前稟报: “陛下,工部传来消息,锻造炉已重组完毕。另外,铁衣门门主求见。” “来得倒快。” 林烬淡然一笑,並未宣召,而是径直朝外走去。 殿外。 铁大雄见皇帝亲至,慌忙跪拜:“属下参见陛下!” “平身,隨朕来。”林烬摆手,转身便走。 铁大雄虽心中疑惑,却不敢多问,连忙跟上。 工部司衙內。 巨大的锻造炉巍然矗立,林烬审视片刻,满意首肯。 郭振豪快步迎上:“臣,参见陛下。” 林烬示意免礼,袖袍一拂,“轰”的一声,无锋重剑重重砸落在地! “师叔祖的重剑!?” 铁大雄脸色骤变,猛地屈膝跪倒:“陛下恕罪……师叔祖他……?” 重剑裂痕至此,必是经歷死战! 武者剑不离身,如今…… “他暂无性命之忧。” 林烬沉声道:“此次召你前来,是要你重铸此剑。” 说著他翻掌取出一块拳头大小、暗沉无光的奇特金属。 “將此铁熔炼融入,可能做到?” 铁大雄双手接过,只稍一打量,便骇然失色,失声惊呼: “这、这是……玄渊重铁!?” 林烬眼瞼微抬:“你认识这金属?” 铁大雄激动点头:“回陛下,此乃玄渊重铁,世间最重之金属,早已绝跡!” “用它锻造兵器,重量和威力都能翻著跟头往上涨!尤其適合师叔祖的无锋重剑,简直是天生一对!” “重剑配上重铁,威力难以想像!” 林烬瞭然,当初在遗蹟就觉得此铁不凡,果然是好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陛下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铁大雄抱拳,声如洪钟。 林烬对郭振豪道:“郭爱卿,找几个力气大的,给他打下手!” “臣,遵旨!” 铁大雄二话不说,一把扯掉上衣,露出精壮如铁铸的肌肉。 寒冬初月,他身体却热气蒸腾,丝毫不觉冷。 他走到巨大的锻造炉前,胸膛一个起伏,浑厚真气霍然灌入炉中。 轰! 烈焰腾空,温度骤升。 铁大雄没有先管无锋重剑,而是將那块玄渊重铁投入炉心,全力催动真气灼烧。 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 他那古铜色的皮肤都被烤得发红,那块顽铁才终於开始软化。 另一边。 郭振豪指挥著壮汉们,將布满裂痕的无锋重剑投入熔炉,化为炽热的铁水。 “融合!” 铁大雄看准时机,大喝一声,用真气引导软化了的玄渊重铁与无锋剑的铁水匯聚一处。 他抓起旁边一人高的巨锤,肌肉賁张,一锤又一锤地砸下! 鐺!鐺!鐺! 火星狂溅,巨响震耳。 每一锤都蕴含著他浑厚的真气和全部的心神,引导著两种金属完美交融。 一柄更加强大、更加沉重的神兵雏形,在锤下缓缓诞生。 林烬站在不远处。 体表真气自然流转,隔绝热浪,眼神期待。 就在这时。 身旁阴影一阵扭曲。 林烬头也不回,话音冷冽:“情况如何?” 虚魘单膝跪地,语气毫无波澜:“蜀中清溪城唐家堡,已人去楼空,不见任何踪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