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炮灰的幸福生活》 第1章 70早死的炮灰(1) 1970年7月,海市动力机厂。 一场小型招工考试正在厂里的小会议室进行。 参加考试的只有3个人。 负责监考的厂办公室主任老袁看著正在认真答题的年轻女同志,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这次招工,说是公开的,其实是內定的,属於“萝卜岗”,招工通知贴出去10秒钟就被揭回来了。 理论上,除了內定的两个人,不应该有別的人参加。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偏偏有个女同志在那个时候路过动力机厂大门,看见了招工启事,並且赶在通知被揭掉之前一巴掌拍在了通知上,跟负责张贴和揭通知的保卫处负责人老张说:“我要报名。” 老张告诉她:“报名已经结束了。” 可是这位女同志说了,“我看见你贴通知了,刚贴了几秒钟,你就来揭掉,这期间根本没有別人看见,也没人来报名,你们这是要给人开后门吗?大名鼎鼎的动力机厂就这个政治觉悟?” 寥寥几句话,说得老张没了办法。而且,这女同志自己把通知揭下来拿在了手里。 老张只好把事情报到了厂办,厂办也没辙呀,只好接收了她的报名,並且立刻让她和其他两位同志一起参加了考试。 本来就是走走形式的,贴通知的时候,参考人员就已经在办公室里等著考试了。 虽说是“萝卜岗”,但是参考人员都是有真才实学的,都有机械专业背景,所以,今天出的考题也都是比较专业的。 他觉得,就算这位名叫郑元初的女同志参加了考试,应该也考不上。 她大概没仔细看招的是什么岗位,只看到“招工启事”这四个大字就贸然撞上来了。 想到这,老袁稍微提著的心又放回肚子里去了。 他们今年就只能招两个人,如果这位女同志考上了,另外两个人可能就要涮一个下去,涮谁呢?一个是海市驻军军长周成东的小儿子周青云,一个是他们厂元老级工程师李爱国的小儿子李志祥。而且这两个年轻人之前已经在动力机厂义务劳动过一阵子了,水平还行。 涮谁下去都不合適,最好就是这位女同志水平不行,没考上,事情就圆满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老袁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发现,在座的三个考生,竟然是那位女同志最为游刃有余,一直在认真的审题、答题,没有丝毫停顿,反倒是小李和小周皱著眉头好像遇到了困难的样子。 不会吧? 不会她才是更有真才实学的那个吧? 一场考试,老袁的心竟然真的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元初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正在专心致志的答题。 她的確游刃有余。 事实上,这些题目对她而言,太过小儿科了。 她並不是真正的郑元初,而是郑元初付出部分灵魂力和功德请来的快穿任务者元初,是源世界快穿局的员工。 委託人郑元初是多子女家庭里的小透明,排行老三,上面有受宠的哥哥姐姐,下面有受宠的龙凤胎弟弟妹妹,只有她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 她和二姐郑元敏只相差一岁半,是母亲张云生完郑元敏之后意外怀上的,怀她的时候,张云的身体还没有养好,又要照顾不到五岁的长子郑元亮、几个月大的女儿郑元敏,还要上班、做家务,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態可想而知。 对於这个“害”她吃了大苦头的老三,她自然没有多少疼爱。委託人慢慢长大,养成了討好型人格,为了得到父母的关注和疼爱,她特別听话、懂事,勤劳、能干。 但是,付出不一定会换来回报,更有可能的是,换来对方的理所当然、得寸进尺。 委託人在家里乾的最多,待遇最差。 她和二姐同年上学,高中毕业以后赶上上山下乡。那时候,她们的大哥郑元亮已经有了一份临时工的工作,留在了城里。按理来说,她和二姐都该下乡,但是张云捨不得疼爱了多年的郑元敏,把自己的工作给了她。至於委託人,没有任何人为她考虑。找不到工作的她只好按政策下乡了。 委託人下乡一年多的时候,郑元敏找到对象嫁人,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郑家人也没想过把工作转给委託人,把她从乡下弄回来,而是让郑元敏带著工作嫁人,提升她在婆家的地位。 而委託人,在娘胎里就没养太好,出生以后依然没受到妥善照顾,身体不算强健,根本適应不了乡下的生活,没过几年就病逝了。 死后才知道,她不过是一本年代文里的炮灰背景板,是女主思想不断成长、成熟的催化剂。 这是一本名为《年代甜宠:娇软美人不下乡》的年代小说,女主自然就是她的二姐郑元敏。 在这本书里,郑元敏长相绝美,追求者眾,在家里也是团宠。高中毕业后面临下乡,母亲主动让她接班,后来在滑冰的时候认识了出身高干家庭的男主,男主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死缠烂打,终於抱得美人归。 婚后,俩人甜甜蜜蜜,恩爱非常。 可能是觉得这样的甜宠有点虚浮,作者又捨不得真的让自己的女主遭遇什么挫折,就给郑元敏设置了一些成长契机,其中之一就是下乡的三妹英年早逝,让她深刻认识到了世事无常,应该珍惜当下,怜惜眼前人。 本来女主对男主有点走肾不走心的意思,只是看他家庭条件好、工作好,而且对她好,嫁给他能过上好日子,能实现阶级跨越,所以才选了他。 婚后,哪怕男主对她掏心掏肺,女主依然没有真正动心。直到委託人死了。 然后,男女主的感情升华了。 委託人被这个剧情呕的差点再死一次。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亲缘差、运气差,没想到还有剧情杀。也是,都七十年代了,因为一场感冒就要人命的事其实是很少发生的,偏偏让她赶上了。 委託人希望可以远离男女主,避开剧情杀,接受自己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亲缘的事实,不再奢求別人的疼爱和关注,好好爱自己。 第2章 70早死的炮灰(2) 下乡是不可能下乡的。 所以,元初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份工作。 有系统的帮助,她顺利摸到了动力机厂大门口,把握住了他们张贴通知和揭通知之间的几秒钟,抓到了这个萝卜岗。 作为快穿者,在正式开始执行任务前,她先在快穿局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培训,包括各种知识、技能的学习。系统还自带了一个学习空间,方便她进去继续深造,可以说是十分贴心了。 今天这种小型考试对她而言,可以说是小菜一碟。 元初回答完问题,放下了手里的笔,又拿起试卷检查了一遍。 老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心里已经初步判定今天的事情恐怕不能走到既定结局了。 他看了看手錶,说道:“好了,时间到,停止答题。” 元初放下试卷,衝著老袁笑了笑,说道:“我要求现场判卷。理由应该不用我再详述了吧?” 老袁:“……不用了。” 不就是信不过他们吗? 其实不至於。如果她成绩真的优秀,他们不至於会把她涮下去。但是他们暗箱操作在前,人家的怀疑也合情合理。 他对身边和他一起监考的厂长秘书赵庆军说道:“咱们把谢工和老李请来?” 赵庆军点头,“我去吧。” 厂长已经嘱咐过他,既然人家小同志赶上了,参加了,那后面就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了,按人家说的来,还能挽回点工具机厂的群眾声誉。 赵庆军说完就起身离去。 另外两位考生也看了看元初,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竞爭者充满了好奇。 谁家孩子啊?竟然能临时空降?他们俩都算是有背景的,而且也確实对机械动力这块有了解,要么是跟著自己爹学的,要么是跟部队里的工程兵学的。 这位又是什么来头? 元初对他们礼貌頷首,周青云和李志祥瞬间把头低了下去。 过了一会,赵庆军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回来了。 这两个人,一个年纪比较大一些,有五十多岁,另一个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都带著一脸的严肃认真。 老袁站起身,跟俩人打招呼:“李工,谢工,麻烦你们,现场给咱们三个小同志判一下考卷,咱们动力机厂做事公正透明,也好叫小同志们放心。” 说著话,他还看了眼元初。 元初笑而不语。 此时此刻確实是公正透明的,之前呢? 不过她也不会说什么,这些考题虽然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但是对於普通的初高中毕业生来说,还是太难了。主要是他们还接触不到这些专业的东西,就算给他们机会来考,真正考上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哪来的绝对的公平公正呢?她自己就是个有系统当外掛的人呢! 老袁又跟考生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动力机厂的李爱国同志和谢渊同志。李工经验丰富,从咱们动力机厂建厂之初就在这儿工作了,目前是咱们厂的总工程师,谢工是65年分配来的大学生,技术十分过硬。今天的题是谢工出的,由他们俩一起判。当场判,当场公布成绩,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当场和李工谢工交流。虽然咱们原计划是招两个人,但是呢,也不愿意错失人才,要是成绩都十分优秀,都可以留下。” 元初站起身和李工、谢工打了招呼。 周青云和李志祥也跟著站了起来。 他们对於这两位工程师都是熟悉的,李工就是李志祥的亲爹。周青云也跟著这两位学习过。但他们还是表现出了初次见面的样子。 毕竟,他们心里十分清楚,这都是说给这位女同志听的,他们俩是捎带的。 李爱国和谢渊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坐下来开始阅卷。 事情他们已经听说了,对於这位多出来的女同志,他们有一点点好奇,应该说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在这个找工作极为艰难的时代赶上了这样的巧宗。但是也算不上太好,因为这次招的是专业人才,她这个年纪,应该不怎么懂机械动力。 李爱国和谢渊对视一眼,决定由谢渊来批阅元初的试卷,毕竟他的理论水平更高。李爱国是实践经验更丰富一些。 谢渊看著元初的试卷,第一题对了,第二题对了,第三题还是对了,……嘿!她全对了! 他抬起头,略带惊讶的看了元初一眼,发现这位看起来有些苍白瘦削的年轻女同志带著她和年龄不甚相符的沉稳,气定神閒地坐在那儿,显然对自己的水平很有自信。 看来人家来动力机厂找工作,是有备而来。別说正好看见贴招工通知,就算没贴通知,她也可能敲开厂长办公室的门进行毛遂自荐。 是他狭隘了,人不可貌相! 批完了元初的卷子,谢渊又开始看李志祥的。 李工这个人还是有原则的,虽然李志祥是他的儿子,但是也没有提前透题,卷子是谢渊昨晚出的,今天早上刚拿过来,李工提前也没见到。而且俩人定了標准,得分必须在80以上才算合格,低於八十不予录取,所以这个萝卜岗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李爱国已经看完了周青云的试卷,他得了92分,成绩相当亮眼。这个时候,李爱国一扭头看到了元初的试卷,上面鲜红色的100分差点亮瞎他的眼! 老天!这卷子他看了,难度绝对不低,这个贸然闯进来的女同志竟然得了100? 他忍不住拿过卷子从头看到尾,然后,他抿了抿嘴巴,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人家確实该拿100分。 又等了一会,谢渊批完了李志祥的试卷,他得了89分,成绩也算不错。 然后,俩人又交换批阅了李志祥和周青云的试卷,確定对方的判分没什么问题。 谢渊跟老袁说:“可以了,我们俩批完了。现在公布分数吗?” “是的,公布吧。” “郑元初,100分。周青云,92分。李志祥,89分。成绩都很不错,尤其是郑元初同志。” 谢渊柔和清润的嗓音在会议室响起,不光老袁、赵庆军感到惊讶,就连周青云和李志祥都震惊不已。 老袁说:“既然如此,按照咱们的既定標准,得分超过80分录取,这三位同志,以后就都是咱们动力机厂的员工了。” 说完,他带头鼓掌。其他人也跟著鼓起掌来,包括三位考生。 第3章 70早死的炮灰(3) 元初紧接著就提出了要求:希望能儘快办理入职手续。 老袁表示:“没问题。既然已经確定录取,还是儘快入职的好。” 於是,元初三人到人事科办理了入职,还拿到了迁户口和粮油关係的证明。 出了动力机厂的大门,元初直奔派出所。她隨身背的挎包里就装著户口本和粮油供应证呢。先去派出所,再去粮管所,她规划的明明白白。 要说她为什么会隨身携带户口本和粮油证,这就要从元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说起。 那天,张云跟她和郑元敏说:“我已经想办法帮你们拖了点时间,你们抓紧时间找工作,要是找不到,就只能下乡了。” 这句话,张云也对委託人说过。委託人心慌意乱,每天无头苍蝇一样在外面奔波,希望能找到一份工作,回到家还要做家务,洗衣服、做饭。 可是她的姐姐郑元敏却是不慌不忙,淡定得很。 原主还很崇拜姐姐的心理素质来著。但其实,是因为郑元敏心里有底,张云早就跟她说过,会把工作转给她。但是这事是瞒著委託人进行的。她怕委託人闹起来搅得家宅不寧。 委託人不知道,元初知道啊。她当即就对张云说:“妈,你整天这么装,不累吗?我听到你和爸说了,会把你的工作转给二姐,真正面临找不到工作就下乡这个危机的,就只有我而已。” 张云一愣,她没想到这事会被老三听了去。 没等她回应,元初又说道:“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还是你捡来的?要不然,五个孩子,怎么唯独你就不肯疼我呢?好事想不到我,该干活了,你保准第一个想起我来。我从小五六岁上就开始做家务,你再看看我哥、我姐,还有弟弟妹妹,谁干了? 我这么努力的討好你、孝敬你,遇到事了,你首先想的还是二姐,你是真的一点都没为我打算过。哪怕你稍微帮我想想办法呢,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是没有,你打算让我自生自灭呢。说真的,我寧愿我是你捡来的,不是亲生的,你不疼我也就情有可原了。” 张云:“……” 元初又说道:“算了,这么多年,我的心早凉透了。我是你亲生的也好,捡来的也罢,就这样吧。反正你们也把我养大了,还让我上了学,也勉强算是尽到了做父母的责任。只是凡事就讲究个公平二字,我在这个家里没感受到公平。 接下来家里的事我就不干了,我得忙著找工作。还有,户口本和粮油证给我,我怕你们背著我去给我报名下乡。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万一今天听了我这些话,你一时气愤,连找工作的时间都不给我留,直接去给我报名了,那我上哪儿哭去?” 张云一开始还有一点点心虚、一点点愧疚,听到最后,只剩下了气愤。 她吼道:“郑元初,我是你妈!我就算不疼你,也不会故意害你!家里孩子那么多,我不可能每个都照顾到。” 元初无所谓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家里孩子確实不少,別的你都照顾到了,唯独我,你没照顾到。因为你根本就没想照顾。你说什么都行,反正户口本和粮油证必须给我。不然我就去举报郑元敏逃避下乡,而你就是帮凶。 到时候,你想转工作给她都不行了呢。或者,你哪怕把工作转给了她,她也还是得下乡,还会被发配到艰苦的地方去。最后你弄个鸡飞蛋打,工作没了,你心爱的二闺女也不能留在你身边。”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我才是无所畏惧的那个。俗话说,捨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更別说是你们了。以前我想著,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但是,我把你们当一家人,你们没把我当一家人啊。” 原著里,委託人下乡,家里什么都没给她准备,下了乡以后也没给她寄东西。理由很多,老大郑元亮要结婚了,郑元敏接班后工资变少了,郑元敏要嫁人了,老大生孩子了,老四老五要上学…… 其实,说到底,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这个家没人爱她,仅此而已。 郑元敏说她:“你怎么跟咱妈说话呢?” 元初直接让她闭嘴,“便宜都让你占了,你当然好说话。有本事你別要咱妈的工作,让她把工作转给我,你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郑元敏瞬间就不说话了,让工作是不可能的。 看张云不动,元初敲了敲桌子,说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去举报吗?” 张云说:“举报对你有什么好处?” 元初笑了一声,说道:“也没什么坏处。不举报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张云盯著她看了几秒,起身把户口本和粮油证给她拿了出来,警告道:“你不要乱来,別想著给你姐报名。如果你报了,我也会去举报的。” 元初笑道:“放心,我没你们那么齷齪不要脸。我只是防著你们而已。” 张云气得满脸通红。 那天出门以后,元初把张云和郑铁军平时的偏心行为宣扬了一个遍。家里五个孩子,她吃穿最差,乾的最多,承受的不良情绪最多,同时也把张云打算把工作转给郑元敏的事对外说了。 她是真没打算给郑元敏报名。 说到底,上山下乡是国家政策,她没工作该下乡,这都是政策决定的,唯一让她心有不平的,就是父母的偏心,对她没有丝毫照顾。哪怕后来能运作一下让她回城,他们也没有任何行动,对於张云和郑铁军来说,大概二女儿在婆家的地位比三女儿的命更重要吧。 从那以后,元初每天早出晚归,再也没做过饭,没洗过衣服,没打扫过卫生。 出来以后,她就满城溜达,了解城市风貌。至於找工作的事,她早就锚定了动力机厂的这个萝卜岗,倒是没什么紧迫性。 郑家少了个好用的小保姆,矛盾一下子就增多了。 以前都是些甩手大爷,现在多多少少都要干点活,每个人都怨声载道、牢骚满腹。 原剧情里,委託人下乡的同时,张云把工作转给了郑元敏,她回家顶替原主,成了新任的小保姆,这个矛盾就没怎么显出来。 现在嘛,张云还想拖几天再转工作,毕竟她上班工资高,郑元敏一旦接班,工资就得从最低级开始拿,她能多干几天就多干几天。 家里的三个閒人,郑元敏、郑元方和郑元圆,没有一个有干活意识的,都想著偷懒,想著玩,可不就有矛盾了吗?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等郑元敏接了班就好了。 元初去派出所办完了户口迁移,把户口从郑家所在的海市第三纺厂转到了动力机厂,又去粮管所完成了粮油关係转移。 自此,元初彻底和郑家分割开来,独自立户了。 办完了事,元初又去街道办,把自己早就看好的房子租了下来,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了家。 第4章 70早死的炮灰(4) 每到一个新世界,系统会给她一定数量的小世界货幣,可以满足她的基本生活需求。更別提她还有一个空间,这是她在自己出生的那个小世界,尚未被系统接引到源世界之前就绑定了的,一直跟著她。所以,生活方面,完全不必担心。 郑元敏正在家里洗衣服,她把龙凤胎的衣服挑出来扔到一边。父母和哥哥都在上班,没时间洗衣服,她帮忙洗就算了,弟弟妹妹已经放假了,閒著没事到处玩,难道还要她伺候吗? 她才不管! 看见元初,郑元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大忙人回来了,找到工作了吗?” 元初得意洋洋:“你別说,你还真別说,自从我不在郑家当牛做马,我这运气立刻就变好了,我还真找到工作了。” 郑元敏愣了一下,问道:“你还真找到了?” “找到了呀。所以说,之前都是郑家克我!我帮你们做的多了,我自己运气就差了,现在我决定摆脱你们这一家子吸血鬼,我运气就变好了。” 郑元敏冷笑,“你这是在搞封建迷信,小心我去举报你。” “你去啊。光凭你一张嘴,你说什么人家就信什么啊?你说我搞封建迷信,我说我没搞,人家信谁不好说,但是咱妈要把工作转给你是真的,我举报你逃避下乡,和政策作对,一举报就是一个准。去不去啊,咱俩一块去啊?” 郑元敏:“……” 她气得喘了两口粗气,坐下来接著洗衣服了。 元初回到房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她只是把委託人的衣服收了收,別的她都不要。 郑家现在的房间是第三纺厂分的家属房,一共三间,外加一个仅能容下一张饭桌的客厅。郑铁军和张云住一间。郑元敏、郑元初和龙凤胎里的女孩郑元圆住一间,老大郑元亮和小弟郑元方住一间。 等到张云、郑铁军和郑元亮都下班之后,她当著所有人的面把户口本和粮油证还给了张云,“我的已经转出去了,这是你们的,还给你们。” 张云也很惊讶,问她:“你找到工作了?” “找到了。我会搬出去住。我在这个家里感觉不到温暖,只感受到了冷待和不公正,所以,我不会继续和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你们把我养到17岁,关於如何回报你们的生养之恩,你们有什么方案吗?或者我这条命还给你们也行,毕竟当初也不是我主动要来到这个世上的,是你们没管好自己的裤子。” 所有人:“……” 郑铁军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你一个大姑娘该说的话吗?” 元初惊讶道:“我说什么啦?你们生了好几个孩子呢,你们能做,別人还不能说了?” 郑铁军气得呼哧带喘。 张云嘆了口气,这几天,他们一直和这个孩子冷战,本来还想著杀杀她的锐气呢,没想到她还真找到工作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下乡这事对孩子的性格影响这么大。她显然是受了刺激了! 张云说道:“算了,你走吧,我们就当没养过你。” 元初说:“那我们把断绝关係协议签一下吧!” 郑铁军吼道:“你想都別想,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把你养大了,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想不认父母,真是个白眼狼。”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找到工作了把你们一脚踢开一样,明明是你们把我踢开了。我一无所有、没有工作的时候,你们不是就打算好让我下乡了吗?你们打算把我妈的工作转给我姐,让我去乡下吃苦受罪,並且打算什么都不给我,明明是你们不地道在先,怎么弄得好像自己受了委屈一样?好像是我辜负了你们一样? 这样吧,你们不想签也可以,那我妈就不能把工作转给我姐!我就要一个公平,我妈的工作没打算给我,也就不能给我姐。我的工作是自己找的,让她也自己找,找不到就下乡。只要你们能做到,咱们也就不用断绝关係了。 你们也別想著应付我,嘴上答应了,扭头就去转工作。你们敢转,我就敢举报。大不了咱全家一起去大西北吃土。劳改农场欢迎我们!” 元初敲著桌子,一字一顿地强调:“我要的就是一个公平!” 张云闭了闭眼,说道:“我签。” 元初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断绝关係协议,推给了张云。 这份协议上,她不但和张云、郑铁军断绝关係,还和郑元亮、郑元敏、郑元圆、郑元方断绝了关係。按照她的要求,每个人都在上面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签好了以后,元初把协议收进了挎包。 她拿出自己收的包裹,当著大家的面打开,问道:“检查一下吗?” 张云摆摆手,“不用了,你走吧。” 元初重新把包裹繫上,背起来就出了郑家,去了自己租的小院。 她租的院子不大,里面只有两间房,一间臥室,一间客厅,院里建了小厨房和厕所,还有个小小的杂物间,可以说麻雀虽小五臟俱全,她一个人住,足够了。 元初从空间里拿出了符合这个时代的被褥枕头,別看外表普通,但品质绝对是最好的。用最好的织的老土布,是她学习织布的练习作品,被褥也是她一针一线做的,枕头也是。 她还拿出了自己之前囤的搪瓷盆、搪瓷碗和搪瓷杯子等生活用品,摆在屋子里当样子。其实她吃饭穿衣洗澡都在空间里进行,这些都用不上。 想了想,元初又把搪瓷盆磕掉了一点瓷,冒充旧货。 系统1573抽了抽数据嘴角,它的宿主是有点子戏精属性在身上的。 作为辅助系统,它的固定工作就是每到一个小世界给宿主传送世界背景信息,给宿主发放当前小世界的货幣,协助宿主儘快適应小世界的生活。 其他时候,它就保持沉默。除非宿主有需求,主动召唤它。 正想著呢,就听元初问道:“小世界男女主有光环吗?” 1573看了看她爆表的运气值,说道:“有光环。但是对宿主没用。” “那就好。我也很怕会遇到剧情杀嘞。” 说是这么说,她的表情却满是跃跃欲试,显然想和剧情杀一决高下。 第5章 70早死的炮灰(5) ☆ 布置完自己的小院之后,元初锁好门,去了趟知青办。 知青办有一个名单,上面记录著辖区內应该下乡的人都有哪些,他们隔三差五就上门去催。 元初直接找到他们,出示了自己新鲜出炉的工作证,告诉他们:“我找到工作了,而且已经办好了入职,已经不符合下乡条件了。我的户口和粮油关係也迁到了工作单位。动员下乡的时候就不用再动员我了。” 知青办的人爽快地把郑元初的名字从下乡预备役名单中划掉了,还跟她说:“小同志,不错哦,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元初笑道:“之前上学的时候多看了些机械工程方面的书,正好动力机厂招技术员,这不就巧了吗,可见听主席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无比正確的!” “你说得对!听主席的话,跟党走,在任何时候都是正確的!好好干!在哪儿都是为国家做贡献!” ☆ 离开知青办,元初琢磨了一下要不要去趟报社登报声明断绝关係的事,想了想还是算了。张云和郑铁军虽然偏心,但是也不算虐待她。 至於偏心,这在广大民眾眼里根本不是个事,虽然有句话叫“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还有一句叫“五个手指头不是一般齐”,多子女家庭想要做到一碗水端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偏心是很常见的事。 在人民群眾那里,她断绝关係的理由並不是那么太站得住脚。 就先这样吧。 元初进空间吃了东西,又洗了个澡,然后开始学习。 她之前学的机械方面的知识都比较先进,对这个小世界的知识体系反而不怎么了解。所以还是需要点时间把这些知识都吸收一遍。 这个空间是她未被接引到源世界之前就绑定的。她原来所在的小世界是个末世,她是在末世开始以后才出生的,父母都是异能者,元初一出生便拥有了木系异能,这是她母亲的异能。 10岁的时候,科学院研究出了基因强化剂,父母积分给她买了一支,喝下去以后又觉醒了精神系异能和雷系异能。 雷系是她父亲的异能,精神系就是她自己的意外收穫了。 同时,她的木系异能也进化了,拥有了治癒能力。 15岁的时候,父母出去杀丧尸,捡回一个玉鐲子,母亲开玩笑说:“乱世出宝贝,说不定这是什么神仙洞府呢,你要不要契约试试?” 她当时头脑一热,就拿了个指尖取血器给自己扎了一下,血滴到鐲子上,嘿,还真让妈妈说对了,这还真是个神仙洞府,里面自成一个小世界。 从那以后,父母每次出任务都会帮她搜集各种东西,放进她的空间里。 她自出生便顺风顺水,哪怕是在末世,她的日子也过得相当不错。 18岁的时候,父母在丧尸围城中战死。作为功勋之后,她自然受到了国家的照顾。父母死后,她进入科学院工作,师从当时最有声望的科学家李明新教授,从事丧尸疫苗方面的研究。 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內訌蔓延到了科学院,她在保护李明新教授的时候战死,然后就被接引到了源世界。理由是,她拥有救世功德。 元初当时都懵了,她確实救了一个人,但是哪来的救世啊? 系统跟她说,根据世界走向,李明新教授会研究出丧尸疫苗,拯救那个小世界,而她救了那个能救世的人,所以,四捨五入,她也救世了。 就这样,元初进入源世界,得到了源世界的奖励,进入快穿局工作。因为她本来就有空间,所以快穿局就没再奖励她空间,而是奖励了修炼的功法和一条灵脉,正好和空间搭配使用。 元初在空间里待著,让系统帮忙盯著外面的动静,一旦有人敲门或者有什么异动,她立刻就能知道。 而且,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门是从里面锁好的,不可能让人隨便进来。 ☆ 第二天,元初正式开始了上班生涯。 动力机厂是专门做发动机的,有几千名工人,是海市赫赫有名的企业。 最开始的时候,厂子没有人、没有钱、也没有做发动机的技术,是所有人凭著一腔爱国心,从无到有,刻苦钻研,废寢忘食地手搓出来的。 早期发动机都是逆向研发的。 也就是说,我们面前有一台发动机,然后我们就要造出一台一模一样的发动机来。 说起来跟天方夜谭一样,但是,真的成功了。 在逆向研发完成之后,大家也希望能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改进、创新,甚至製造出全新的、更好的发动机。 所以,动力机厂的工程师团队,是实践和研究两手抓的,希望两手都要硬。但现实却是,两手都不太硬。 產量不高,合格率也不是太高,发动机的各项性能数据也不是很好。但即便如此,海市动力机厂在全国也是排的上號的动力机厂。整体水平可见一斑。 一大早,元初和周青云、李志祥三人都来报到。 对於他们的工作安排问题,实践负责人李爱国和研究负责人谢渊有一定的共识,实践和研究他们都要参与一下,年轻人嘛,潜力大。 周青云和李志祥一半精力在实践,一半精力跟著谢渊做研究。元初三分之一的精力做实践,三分之二的精力跟著谢渊做研究。 大概分配好了之后,李爱国问他们:“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元初举手,“有。为什么我跟他俩不一样呢?” 李爱国说:“根据那天的考试情况,我和谢工一致认为,你的理论水平比较强,专门做研究会比较合適。之所以还让你参与一部分实践,是考虑到你之前可能没有碰过发动机,得让你接触一下,了解了解,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你的实践是为研究服务的。他们俩呢,理论研究並没有特別出彩,所以让他们实践和研究都试一试,看哪个方面比较厉害,然后再调整。还有问题吗?” 实际上,这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另一个方面的原因是,他和谢渊觉得,这孩子身体应该不太好,脸色太苍白了,实践是体力活,对她来说可能有点强人所难。先让她干著试试,要是能適应,再进行调整。別一下把人累出毛病来。至於另外两个,他们都比较熟悉了,身板都不错。 元初摇头:“没有了。谢谢李总工为我解惑。” 第6章 70早死的炮灰(6) 李爱国笑道:“不用客气。咱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標,造出更好的发动机。別的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你要是喜欢实践,自己也能適应,以后多放点精力在实践生產上也可以。”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工作。” 李爱国笑著点了点头。 第一个月,元初的工作就是下车间,给其他技术员打下手,彻底熟悉工作环境和工作对象。 她十分有眼力见,工作专心,手脚麻利动作快,下手打得十分到位。自从有她加入,技术员们感觉工作都轻鬆了不少。 所谓的研究和实践的分工,就跟一句空话差不多。在现在的条件下,研究从来都脱离不了实践。谢渊这个研究牵头人也得每天干活,趁著休息的时候加班加点的思考问题。李爱国也和他一样。 很快,元初就能自己动手独立完成工作了。 她的气色比刚进厂的时候也好了不少。 李爱国閒聊的时候说起这事,元初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前家里兄弟姐妹多,我又不討父母喜欢,营养方面稍微差点。现在我自己工作了,咱们厂食堂也不错,吃得多了,气色自然就好了。” 李志祥问她:“所以你没病?” “谁说我有病?我好著呢!我只是营养不良而已!” 李志祥訕訕一笑,“之前看你气色不好,还以为你身体不好呢。” “我气色不好,是因为我干得多吃得少,跟身体健康没关係。现在营养跟上了,我可不就好了吗!” 事实上,她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把原主有些弱气的身体调整好了,只是为了应付外人,画了个苍白妆而已。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周青云问她:“你父母是工人吧?” “嗯。他们都在纺三厂上班。” 周青云说:“听说纺三厂的待遇不错,你父母又是双职工,条件应该还可以啊,是双方都有老人要赡养,家庭负担重吗?” 元初瘪瘪嘴,说道:“没有。我爸妈单纯不喜欢我而已。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过得挺好的,我爸妈过得也不错,就我过得差。” 周青云露出个抱歉的表情。 谢渊说道:“你倒是真够坦诚的。” 元初说:“以前我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不被父母喜爱这件事对小孩子打击很大的。我在家里什么都抢著干,就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好孩子,结果呢,我父母依然不喜欢我。 我和我二姐同时高中毕业,知青办就上门了。我妈偷偷跟我二姐说好,让我二姐接她的班。跟我说的是,快去找工作,找不著就下乡。她也没跟我说她打算把工作给我二姐的事,是我不小心听到的。 我当时就醒悟了。有些事情,你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我不得不接受了我爸妈不爱我的事实。 我为了找工作在外面跑了几天,耽误了家里的活。我爸妈大发雷霆,觉得我不听话了,翅膀硬了,让我务必把家里的活干完了再出去找工作,我不同意,他们就和我断绝关係了。白纸黑字的断绝关係协议都签好了。” 李爱国:“……” 谢渊:“……” 周青云:“……” 李志祥:“……” 元初又说道:“他们估计认定了我找不到工作,以后下乡肯定还要靠家里接济,所以,他们觉得我肯定会服软,会继续给家里当小保姆。没想到我运气挺好,之前看的书多,这回都派上用场了,还真让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谢渊问她:“断绝关係了,你住哪儿?” “我租的房子。” 李志祥问:“你父母和你断绝关係应该没给你钱吧,你哪来的钱?” 系统偷偷腹誹她,真能编! 元初继续编道:“我之前捡垃圾卖钱,攒了十几块呢。我一直偷偷藏著的。而且,我真的时来运转,断绝关係的当天,我就找到了工作,然后就是迁户口、转粮油关係,租房子搬家,一气呵成。把这个月对付过去,我后面就发工资了,生活更加不成问题。” 系统:“……” 李爱国说道:“这关係,断就断了,你以后就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別想他们的事了。你也说了你兄弟姐妹好几个,你父母有他们,估计也想不起你来了。他们大概就当没生过你,你也当没有爹妈就完了。” 大家:“……” 元初眨了眨眼,问道:“您这是在安慰我吗?您这安慰很特別啊!生生往我心口上扎了一刀。” 李爱国:“……” 谢渊笑道:“我们老李从来不会安慰人,都是用大实话给人敲闷棍,顺便提神醒脑。” 李爱国说:“不是,你別胡说,我就是在安慰她。” 谢渊沉默了一会,说道:“所以,你之前和一车间的小赵说,『媳妇走了就走了,你好好工作,以后再重新找个媳妇』是在安慰他?还有二车间的老齐,你跟人家说『儿子有了媳妇忘了爹娘不算啥事,你好好工作,也把他们忘了就好了』是在安慰他?还有三车间的老孙……” 李爱国打断了他,说道:“行了,不要再举例子了。我確实是在安慰他们,而且我感觉我安慰得挺有效果。我说完以后他们都不再伤心落寞了啊!” 大家:“……” 元初说道:“有没有可能是被您打击的说不出话来了?” 李爱国:“……” 他挠了挠头,疑惑道:“是这样吗?” 大家回答得都斩钉截铁:“是!” 元初表示:“您以后还是別安慰人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下您这份温馨安慰的。” 李爱国沉思了几秒,跟元初道歉:“抱歉啊小郑,我可能是不太擅长安慰人。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你想开点。” 元初笑道:“我懂。我现在想得可开了。一点都不再难过了。” 李爱国表示:“这就对了。有的人不爱你,你再怎么伤心难过,他们也是无动於衷的。你所谓的伤心难过只是自己折磨自己罢了。” 谢渊“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老李啊,咱聊点別的吧。” 李爱国:“……” 周青云、李志祥和元初都笑起来。 就在元初努力工作的时候,张云和郑元敏也完成了工作交接。 第7章 70早死的炮灰(7) 张云是厂里的老职工,工作也兢兢业业、认真负责,一个月的工资有48块。 郑元敏接班之后,工资直接腰斩,变成了23块5毛。 张云跟她说:“你的工资每个月上交20块,你自己留下3块5就行了。” 郑元敏说:“凭什么?为什么大哥每个月有十九块八工资,就只用交15,自己能留下4块8!” 张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两秒才说道:“你是接了我的班。我一个月挣48块,你现在交给我20块不是应该的吗?你不交给我,咱们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郑元敏小声嘟囔,“不是还有爸吗?” “你爸爸一个月就37块钱的工资。你这一接班,咱们家收入一下子就变少了。 以后你大哥要结婚,要生孩子养孩子,你也要嫁人,要给你准备嫁妆,你弟弟妹妹要上学,毕业了以后可能也会被要求下乡,我不得替他们考虑考虑,想办法帮他们寻摸工作吗?找工作不要钱吗? 你哥67年找工作,当时还没有要求都下乡呢,还用了我和你爸的双职工福利,那他这份临时工也了200块钱。以后你弟弟妹妹找工作,只会的更多。你们必须把钱都交给我,由我来统一安排。 你也別说你的工作没钱。你这份工作才是最贵的。每个月少了二十四块五,一年就少了294块。我现在才43,离我退休还有7年时间,你自己算算,这七年,我们少多少钱? 你大哥能留下4块8,是因为他在谈对象。他跟人家女同志一起吃饭,身上要是没有钱,怎么谈?难道让人家出钱吗?” 郑元敏:“……” 张云又说道:“你每个月有3块5就不少了,你吃喝都在家里,没什么销。” 郑元敏说道:“那老三呢,她现在也有工作了,她交多少?” 张云气道:“你別跟我提她!她跟我们断绝关係了!你知道断绝关係是什么意思吗?她的工作是自己找的,我们没出力,以后不管她干什么,都和我们没关係。家里就当没这个人。” 她不想让老三往家里交钱吗?当然是想的!可是,在老三跟她要户口本和粮油证的时候,老三其实就和他们撕破脸了。就算他们后来没断绝关係,没有那纸协议,以老三现在的脾性,也不会交钱给他们的。她会搬出去,不再跟他们来往。 她从老三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孺慕和感情了。他们伤了老三的心,老三不要他们了。 这几天,她隱隱也有些后悔,老三这孩子这么多年真是没说的,这个家里最知道心疼她、体谅她的就是老三了。可惜她没珍惜。现在失去了,也是活该。 郑元敏沉默了几秒,又跟张云说道:“妈,我看老三说不定是一时气愤,等过一阵就好了。她那么心疼你,孝敬你,你跟她说说好话,把她哄回来唄。她的工资应该跟我差不多吧?到时候你让她也交你个十块二十块的,你一年就能多攒一两百。 等到元方和元圆要下乡的时候,你手上有了更多钱,买工作肯定更有把握吧。元方和元圆今年也14了,上初二了。再有个两三年,要是政策不变,他们也是要下乡的。” 张云对於这个提议不置可否。她有点心动,又觉得自己的这点心动十分无耻。 她有5个孩子,独独没为老三考虑,生生逼得老三和家里离了心。 老三从家里搬出去,她一个姑娘家,身无分文,她也没有追出去,没有给她塞点钱,虽然她私心里还是想著让老三吃点苦头回头找她认错,但是不能否认的一点就是,她习惯了忽视她,习惯了不把她放心上。 结果现在,二闺女隨便几句话,她竟然就心动了? 张云甩了甩脑袋,说道:“算了。就这样吧。之前十七年多,老三也没家里什么钱,更別说她还做了那么多年的家务,足以抵消她的用了。” 郑元敏瘪了瘪嘴,没再说什么。 但是很显然,她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 晚上临睡前,她又跟郑元圆说:“你三姐找到工作了,一分钱都不用往家里交。要不你去找她要点唄,她以前不是挺疼你的吗?” 郑元圆说:“二姐,三姐和咱们断绝关係了。这些事你就不用跟我说了,你有什么想法你自己去做,別想著拿我当枪使。”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你想让我怎么说?听你的话,去跟三姐闹?我不会去的。三姐在这个家里是什么地位,你自己心里有数。要是她没找到工作,老老实实的下乡了,你肯定立刻把她忘得一乾二净,绝不会想起她。 现在你就是看她有工作了,跟家里断了关係,不用往家里交钱,以后可能过得比你还自在,你心里不平衡了。你拔尖拔惯了,见不得別人比你好。 二姐,你太自私了!当然了,我也很自私。我事不关己高高掛起,从没想著帮三姐说一句话。现在被她断绝关係,也是应该的。 你自己断绝关係的时候不也挺痛快的吗?你那时候是怕她去举报你,让你没法接咱妈的班。现在你工作到手了,觉得自己没什么把柄在她手里了,就想跳出来跟她过不去了。 我跟你说,如果她咬著牙跟你死磕到底,你觉得你能有什么好吗?工作到手了也能被收回去。反正这年头工作那么抢手,想要这份工作的人多的是呢!我劝你还是別想这些有的没的,老老实实的把你的工作做好就得了。” 郑元敏:“我不过就说了一句,你就跟我说这么一箩筐,你可真是个好妹妹,对自己的姐姐真够尊重的。你也別去了,老三虽然疼你,但確实就像你说的,你可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现在老三醒过味来了,肯定也不会再把你放在心上了。你找她也没有用。” 郑元圆油盐不进,“二姐,別跟我用激將法。这套对我也没用。” 郑元敏:“……” 第8章 70早死的炮灰(8) ☆ 郑家的事情元初不清楚,也不关注,她一直让系统盯著呢,这种程度的事情都不值当的让系统跟她讲。毕竟对她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她在工作中一步一步展露自己的学习能力和研究天赋,在车间实践一个多月之后,元初写出了一份《观察报告》,详细的讲述了她这一个月的实践中发现的一些细节问题,將这些小问题解决之后,可以提高现有產品的合格率和性能,並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生產效率。 这些都是微改善。她在工作的时候也会和工作伙伴交流到。 但她现在毕竟人微言轻,这些事情还是需要李爱国和谢渊出面给职工们讲述更为有效。 谢渊看著这份《观察报告》,感到十分欣慰和庆幸。 庆幸他们没有错过这个好苗子,欣慰这孩子果然是爱岗敬业的好同志! 他看完以后递给了李爱国,“老李,你也看一下。咱们小郑同志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李爱国接过报告看了又看,大巴掌一拍,说道:“我这就布置下去,咱们开几节课,给大家好好讲一讲。小郑,你来讲。到时候我和老谢也跟大家一起学习。” 他自己就是个实践高手,自然明白元初总结的这些问题都是存在的。他自己其实也观察到一些,只是不像元初这么系统,而且,她不但观察到了问题,还把它们全都记录、整理了下来,提出了改进的建议。 这其中还包括他和谢渊在操作中存在的问题呢! 厉害了小郑! “好。” 元初立正站好,答应的十分乾脆。 该出手时就出手,她不虚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谢渊和李爱国还把元初的报告交给了厂长张庆斌,並对她大加讚赏。 张庆斌同志是个老革命,工作经验十分丰富,看到元初撰写的这份报告,也是眼前一亮。他还是头回遇见这种一言不发就放大招的人呢。而且她还是个新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 之前的同志们如果在工作中发现了问题,会提出来,但基本上没人会这样做系统的观察和总结,並且提出解决方案的。 他问谢渊:“从专业性上来讲,你觉得这位郑同志如何?” 谢渊说:“学习能力特別强,包括动手能力,理论水平和实践水平都可以,是个可造之材。可以大力培养。” 张庆斌一拍桌子:“那就培养。你之前不是提议要成立一个新型发动机研究小组吗?不要让她在车间里干了,你和小郑脱產专门做研究,加上小周和小李,老李也兼顾一下。再从咱们七二一大学毕业的学员中挑几个好苗子出来,和你们一起干。我们动力机厂一定要拿出好的发动机来!爭取赶超国际水平。 还有,你们俩把她这份报告认真研究一下,確保百分百没问题了再培训职工。別到时候让职工问住了,你俩倒是没事,小郑是个新人,別让她面子上下不来。” 高考停止之后,全国各地大办七二一工人大学,他们动力机厂也办了一个,走的是把工人培养成技术员的道路,学员由各车间推荐,厂领导班子批准,学制两年,学成之后依然回到车间去。说是大学,其实就是个技术培训班,第一期一共招收了20个学生,今年刚好毕业。 谢渊一一答应下来,又说道:“小周、小李和小郑是在实践中学习的,他们没有参加七二一大学的培训,但是,我建议给他们一个机会参加两年后第二期学员的毕业考试,如果通过了,给他们一个大学毕业证。” 也不知道正式的高考什么时候恢復,学歷能有一个算一个,这个大学毕业证虽然不太正规,总比没有强。这三个年轻人进厂的时候,第二期学员报名已经结束了。不过,就算没结束,应该也没有这三个新人的份。 李爱国感激地看了谢渊一眼。李志祥是他的儿子,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总归是好的。 张庆斌想了想,说道:“教材给他们一份,让他们一边工作,一边自学,有不懂的就向你请教,或者向潘教授和刘教授请教。” 谢渊笑著答应了。 李爱国更是激动万分。潘刘二位是他们特意从大学里请来的教授,专业水平十分过硬。李志祥那小子这么快就有机会跟人家学习,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爱国又跟张庆斌说:“小郑那份报告,您就放心吧。我和小谢前前后后研究过好几遍了,还试过了。要不是確保没问题,这份报告都到不了您这儿。” 张庆斌笑道:“那就好。” 他感慨道:“真是没想到啊,咱们搞个萝卜岗,小郑误打误撞的撞上来,还真让咱们搜罗到一个人才。小谢,你好好培养她,咱们缺的就是人才。她学习能力强,又肯上进,还有主人翁意识,把咱们动力机厂当家,非常难得。好好培养,以后咱们的机械工业才有未来啊。” ☆ 爭取到了厂长的同意之后,谢渊和李爱国迅速布置下去,召集车间工人和技术员晚上下班之后在工人礼堂进行为期一周的技术培训。 这时候的工人都是有主人翁精神的,爱岗敬业,以厂为家,一听说这次培训要纠正一些具体的问题,让大家的操作水平都上一个新台阶,提高生產效率和质量,一个个都兴奋得很。 第一天培训,张庆斌也来了,和谢渊、李爱国一起给元初助阵,张庆斌还把潘教授和刘教授请来了。 张庆斌上去做了个开场白,介绍了一下元初。他是这么说的:“郑元初同志虽然年轻,是咱们厂的新人,但是她在动力机械方面有很深的造诣,学识渊博,是我特意请来的人才。 她在车间待了一个多月,就有了不少发现,她提了出来,咱们李工、谢工和潘教授、刘教授都一起討论过了,认为她讲的这些都非常重要,有必要给大家统一培训一下。” 元初面带微笑,表情从容,站得笔管条直,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出门在外,身份可以是领导给的,更可以是自己给的。 潘教授、刘教授:“……” 小郑写的报告確实好,观察確实细致入微,问题也是真问题,解决方案也是真不错,但他们並没有参与討论,只是看到了报告,被厂长拉来给小郑壮声势而已。 两位老教授衝著看向他们的人群微笑点头,表示厂长说的没错。 谢渊和李爱国也跟著冲大家点头。 工人同志们放心了,使劲鼓掌欢迎元初上台给他们授课。 第9章 70早死的炮灰(9) 元初是真的吃透了发动机相关知识的,不是半吊子、二把刀,而且,她的实际操作也很好。 她的课深入浅出,能让大家都听得懂,含金量也足够,听课的职工们时不时就要感嘆一句:“原来是这样。” 以前他们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上完了元初的课,才真正弄明白了。 別说职工们了,就连谢渊和李爱国,以及潘刘两位教授都听得津津有味。 潘教授跟张厂长说:“小郑特別適合去咱们工人大学里当老师,给大家讲课。” 张庆斌摸了摸下巴,说道:“小郑是野路子,自学成才的。让她先在厂里待一阵子,先服眾了以后再给她安排別的事。放心,在咱们动力机厂,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才被埋没的。” 他了解过了,这孩子就是高中毕业,平时爱看机械方面的书,找工作的时候就往这几个相关的厂子跑,重力机械厂、拖拉机厂、动力机厂、工具机厂,她都去了,就只有动力机厂在招人。所以这个人才就归他们了。 不得不说,动力机厂运气不错。 这次培训原计划是一周,但是一周结束之后,应广大职工的强烈要求,又接著开了一周。然后就变成了常规培训,每周都开一次课,大家交流心得,请教问题。 九月下旬,谢渊出题,从第一届工人大学的毕业生里再选2个人,加入新型发动机研发小组。 考试第一名是一位名叫张明芳的女同志,第二名是一个叫陈建军的男同志,俩人年纪差不多大,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选完人之后,新型发动机研究小组就正式成立了,领头人是谢渊,核心成员是元初,另外还有周青云、李志祥、张明芳和陈建军,李爱国也提供实践支持,潘教授和刘教授提供专业理论支持。 大家都是在研究中学习,在学习中研究。 元初了点时间给自己“补课”,她把谢渊提供的他之前念书时用过的教材、看过的书都看了一遍,又把潘教授和刘教授借给她的书也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进步,给自己的专业水平找了个还算合理的出处。 接下来,就是元初展露天赋的时刻了。 她直接设计了一款新的柴油发动机,专供重型卡车和工程机械,水冷机,性能稳定,燃烧效率高,马力大。 元初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画完设计图。 “谢工,您看看这个。” 谢渊接过图纸,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他越看越心惊,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他现在对世界最先进水平到底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缺乏了解,但是,元初设计的这款,单从理论方面来看,比现在的发动机高出了好大一截! 说不定,能和世界先进水平比肩呢? 谢渊的眼神依依不捨的从图纸上挪开,看了元初一眼,说道:“你可真是个天才。” 然后他又回去研究图纸去了。 周青云等人凑过来,说道:“谢工,给我们也看看啊。” 谢渊索性把图纸平铺在桌子上,说道:“让小郑给你们讲一讲。我告诉你们,单就她这一手画图技术,就够大家学一阵子的。” 李志祥凑过来看了看,说道:“確实厉害!我爸號称眼睛就是尺,自认为画图超厉害,但是比起小郑还差点事。” 元初说:“我不光眼睛是尺,我的手也是。” 谢渊忍不住哈哈大笑,说她:“你稍微谦虚那么一点点,別太骄傲了。快来给大家讲一讲。” 元初笑著答应,把这款燃油发动机的设计理念和运行原理详细讲述了一遍,听得大家目瞪口呆。 所有人啪啪鼓掌,周青云更是说道:“大家都是人,凭啥你这么优秀呢?” 张明芳目光灼灼,看著元初说道:“小郑,你太厉害了,我也希望能成为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向你学习!” 说著话,她握了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 元初笑道:“张姐,你也特別优秀。咱们一起进步唄。” 这话不是虚的,张明芳同志芳龄25,未婚未育,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习和工作上,勤奋刻苦,虚心好学,努力钻研,在动力机厂这个男多女少的厂子里,凭实力给自己爭到了一席之地,元初很欣赏她。 “好!” 两个人都笑起来。 谢渊笑道:“行了,刚才小郑讲的这些,你们都好好消化消化,我和小郑去找厂长,立个项,咱们造一台出来试试。” “好。快去快去!” 大家答应著,又催促谢渊赶紧行动。 然后,他们看著谢渊把图纸从桌上卷了起来。 大家:“不是,你怎么……”还想拿走呢? 谢渊笑道:“不是什么不是呀?我们去找领导匯报工作,不拿图纸能行吗?” 大家:“……” 谢渊和元初一起去了厂长办公室,把图纸交给了张庆斌。 老张不懂技术,於是,他电话叫来了正在上课的潘教授和刘教授,“快来!十万火急!” 谢渊:“……” 元初:“……” 老张又跟谢渊和元初说:“你们俩先给我讲一讲,我不懂技术,別跟我说那些性能指標什么的,你们说点我能听懂的!” 谢渊:“牛!” 元初:“超级厉害!赶超世界先进水平!” 谢渊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好傢伙,这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虽然但是,他也希望如此。 张庆斌问道:“真这么厉害呢?” 谢渊说:“主要是不知道现在世界先进水平是个什么水平,但是呢,绝对比现有的高出一大截!小郑是个天才!” 张庆斌搓搓手,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隔了几秒,就跟自己的秘书小林吼:“去车间把老李也叫来。” 过了一小会,他又说:“怎么潘教授和刘教授还没来呢?” 元初说:“教室离您的办公室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我看潘教授和刘教授也不像运动健將。” 潘老头快六十的人了,个子不高,身材瘦小,刘老太太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同样个子不高,身材瘦小,还动不动就咳嗽两声。 张庆斌说:“何止不是运动健將啊,他俩那身板,都不怎么样。” 说完,他自己就先笑起来,是他心急了。 他坐回自己办公桌后面,看著元初那张画的格外精细,一看就很厉害的图纸笑。 第10章 70早死的炮灰(10) ☆ 接到张庆斌电话的是刘教授,她和潘教授俩人轮流上课,此刻,她在办公室里备课呢。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到教室,让学生们先自习,她和潘老头俩人急匆匆的往厂长办公室赶。 潘教授问她:“他没说什么事啊?” “就说十万火急,然后就掛了。” “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潘老头不信,但俩人脚步都不慢,走到厂长办公室的时候都累得气喘吁吁。 元初赶紧给俩人倒了杯水。 潘教授和刘教授接过去,先对元初道谢,然后又抿了两口水,才缓过劲来,问张庆斌:“啥事啊?” “好事。大好事!你们看看这个。” 俩人凑到图纸面前,只看了一眼就震惊极了,具体內容先不说,这个形式就很专业很尖端啊! “这是哪儿来的?” “你们先看,看完了再说。” 说著话,张庆斌给俩人搬了两把椅子,潘教授和刘教授顺势就坐下看了起来。 他们的反应和谢渊如出一辙,越看越震惊。 过了一会,潘老头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门口,往两边张望了一下,又关上办公室的门,鬼鬼祟祟的,小声问张庆斌:“哪儿来的?咱们的人这么厉害吗?这种图纸都能弄到,还能送回来?” 张庆斌:“……” 谢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元初:“……” 张庆斌无语了两秒,然后就变得更加兴奋了,潘教授这个表现,说明这图纸不得了啊! “老头子誒,您想什么呢?这图纸就是咱们小郑画的。小谢说了,她画了好几天呢!” 潘教授震惊了好大一会,然后说道:“才好几天啊?我好几年也没画出这么好的图纸。” 刘教授附和道:“確实,这手画图技术就一骑绝尘了。” 张庆斌问他们:“內容呢?” 刘教授说:“我们仔细看看,需要演算一下。” 这个时候,李爱国也来了,一进门看到大家都在,便问道:“什么事啊?” 张庆斌说:“好事。你去看看那张图纸。潘教授和刘教授演算过后,就该你表现了,我们要把它造出来。” 李爱国走到桌前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直接看住了。 別看他理论水平就那样,但是机器摸得多了,他是有点子直觉在身上的。他一看到这个图纸就全身热血沸腾,这种感觉错不了,这一定是台优秀的柴油发动机。 就算有点小问题,也是可以解决的。 李爱国胸脯拍的啪啪响,“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完成任务。” ☆ 潘教授和刘教授直接留在厂长办公室了,没办法,张庆斌只好派谢渊和元初去给大家上课。 谢渊是厂里的工程师,大家都认识,元初是新晋名人,大家也熟悉,对於这两位来授课,大家接受良好。 俩人各代了一天课,潘教授和刘教授总算做完了验证工作,老头老太太这两天几乎没合眼,感觉又疲惫又兴奋。 刘教授回到学校的小院,握著元初的手久久不放,动情地说道:“小郑,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在,咱们国家的內燃机事业肯定能够腾飞!” 元初笑了笑,说道:“我也希望能为祖国发展做点什么。” “你可以的,你肯定可以。” ☆ 设计通过验证,接下来就是製造了。 李爱国抽调厂里的精锐骨干力量,组成了一个攻坚小组。元初几人当然也是包括在內的。目前,把这台柴油发动机造出来是动力机厂的第一要务! 张庆斌给这项任务设定了非常高的级別,还把自己的秘书派给他们做后勤保障。 小林秘书从厂长秘书变成了跑腿打杂的,偏偏还高兴得很。 11月底的一天,元初正在上班,传达室徐大爷进来找她,“小郑,门口有人找你,说是你弟弟,叫郑元方。有没有空见他?不见我就让他走了。” 他们小郑可忙著呢! 但是不进来通报一声,他又怕误了小郑的事。 元初摆摆手:“谢谢徐大爷,麻烦您跑这一趟。我没有弟弟,他肯定是冒充的。” “好嘞。我这就让他走。” 徐大爷扭头就走,別的一句话都没问。 他回到厂门口,对站在这里等待的郑元方说:“我们小郑说了,他没有弟弟,你是冒充的。快点走吧,再不走我就叫保卫科来抓人了,到时候把你送到公安局去,留下案底你就完了。以后干什么需要政审的事都没你的份。” 小郑这孩子不拿大家当外人,她家里那点事她全禿嚕出来了。做父母的偏心又狠心,当哥哥姐姐的自私自利,做弟弟妹妹的冷血无情,一大家子人,就逮著他们小郑一个人欺负,真不是个东西! 两个女儿同时高中毕业,当妈的决定把工作转给其中的一个,却瞒著另一个,让她自己去找工作。找就找吧,还要求没工作的这个不要耽误了干家务,有工作的那个倒是整天逍遥自在,说不定还在背后笑话另一个傻到家了。 小郑不过几天没干活,就被父母断绝关係赶了出来。得亏小郑运气好,找到了工作,而且她多少还有点心眼,没傻透,知道把捡垃圾的钱攒起来,没有交给她妈,这才给自己保留了一线生机。 不然的话,没钱没工作没住处的年轻小姑娘,在大街上流浪,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噁心事,那真的一下子就能想像得到。 做父母的倒好,不管不问的。 郑元方没想到他向来温和顾家对弟弟妹妹关爱有加的三姐竟然真的如此狠心绝情,他都找上门来了,她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他倒是想在这里闹一下,但是想到老头说的话,又不敢冒这个险。万一真的留下案底,他这辈子就完了。 没办法,郑元方只好转身离去,回去和父母交差,再想別的办法。 他今天来,是奉了父母的命令来的,他爸妈让他把三姐叫回去。他大哥要结婚了,他爸觉得,三姐作为亲妹妹,多少应该有所表示。 却没想到,他连人都见不著。 第11章 70早死的炮灰(11) 元初回去继续工作了。 最近这段时间,大家忙得脚打后脑勺,既要完成生產任务,又要努力完成新產品的试製,有的工人师傅都好几天没回家了,平时就住在车间里。 潘教授和刘教授每天给学生们上课,上完课就带著学生们过来干活,没黑天没白天的忙碌。 所有人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標而努力。 她作为新產品的技术总负责,自然不能拖后腿。 和国家利益比起来,郑家那点小算计真的不值一提。 不就是郑元亮要结婚了,想让她掏点钱吗? 郑家人是有点贪得无厌的属性的。原剧情里,委託人下乡了,一无所有,他们也就不惦记了,几个人也能和和美美的过下去。 这辈子,元初找到工作留在城里,他们又惦记上她这点工资了。就是见不得她好,更见不得她比家里其他人过得好。 但是,掏钱是不可能掏钱的。 虽说上辈子委託人死於剧情杀,但郑家人的冷漠无情也是添了助力的,元初不去刻意打压他们都是她心善,以及忙得顾不上,怎么可能和他们还有牵扯? 元初觉得,得让这些人深刻理解一下断绝关係的真正含义。 忙完了手上的活,元初抽空去了趟厂长办公室,跟张庆斌说:“有个后顾之忧需要您帮忙解决一下。” 张庆斌就欣赏她这个直言不讳的个性,闻言便问道:“什么后顾之忧啊?” “就我家里那点破事唄。” “他们又干啥了?” “我那断绝关係的弟弟,今天来找我。我忙得很,没工夫见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干啥的。但我家那些人我了解,肯定是来给我添堵的。在他们看来,我就该留在郑家给大家当牛做马,当僕人老妈子伺候他们。现在我找到工作了,离开家不伺候他们了,他们心里不好受了,特意来找我麻烦。” 张庆斌抽了抽嘴角,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实诚,真是一点遮羞布都不给她家那群人留。 虽然但是,他得客观公正的说一句“干得好”!那家人就配她这么对待! “那你想怎么办?” 元初笑道:“厂长,我算是咱们动力机厂的人才吧?” “什么叫算啊,你就是!” 小郑这个设计,潘教授和刘教授后来一直在研究,越研究越觉得精妙绝伦,有些地方是他们根本想不到的。 “那咱们厂子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人才的身心健康吧?厂子得做好最基本的后勤保障,好让我能够心无旁騖、全心全意的为了国家的內燃机事业做贡献吧?” “有!我们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那就好,我希望咱们厂能够用『公对公』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您给纺三厂发个公函,让他们约束好自己的职工和职工家属,都已经断绝关係了,就不要上门来找麻烦了。要不然,耽误了新產品的研发和试製,他们纺三厂负责吗?” 元初拿出了掏心掏肺的態度,跟张庆斌说:“我跟您讲,我跟他们掰扯一万句,都抵不上您这份公函有用。” 她和郑家掰扯,那是扯不清的道德伦理问题,烦人得很。 还是让动力机厂和纺三厂替她出头吧。 郑家人和纺三厂的牵绊太深了。郑铁军、郑元敏和郑元亮都在厂里工作,张云虽然退下来了,但到了正式退休年龄依然可以领一份退休金,更別说他们现在住的还是纺三厂的房子呢! 让纺三厂敲打敲打他们,效果肯定是不错的。 张庆斌表示:“那肯定的呀!这是掐住了他们的命脉了。” 隨时都能砸了他们的饭碗。 略一思索,张庆斌说道:“你放心吧,这个后顾之忧我帮你解决了,你就负责好好工作,咱赶紧把这个新发动机做出来。” “谢谢厂长。” 张庆斌又笑道:“小郑啊,你这个思路是对的,只要你能为国家做出贡献,国家就会保护你,不让你心烦。” 元初笑得眉眼弯弯,“我就是这么想的,为了能让国家一直保护我,我决定再接再厉,刻苦用功,爭取成为內燃机领域不可或缺的人才。” 张庆斌哈哈大笑,“行行行,你有这份自信,非常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送走了元初,张庆斌立刻就拿起电话,联繫了纺三厂的厂长老赵。 他们这些大厂厂长,经常在市里、省里的工业大会上见面,互相之间都是熟识的。 “老赵,我是老张啊,动力机厂的老张,我去找你,咱们见个面,我们厂有个攻坚任务,需要你协助一下。” “啊?不是,你们厂的任务我怎么协助啊?要我提供布料给你职工们做衣服啊?” 张庆斌无语道:“別瞎联想,正经事,见面聊。你在办公室等我。” “行吧。” 老赵掛断电话,和自己的秘书嘀咕:“动力机厂搞攻坚,让我协助?我除了能协助点布我还能协助啥啊?” 秘书劝他:“想不出来就別想了,反正张厂长马上就到了。他那儿离咱们不算远。” 老赵点点头:“给他泡杯茶。” “好。” 秘书隔了十分钟左右才去泡茶,茶晾到能入口的温度,张庆斌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老赵一看见他,就说:“先说你让我协助什么!” 张庆斌笑道:“不要你的东西,就让你帮忙说句话。” 老赵:“啥啊?” 张庆斌坐下,喝了半杯茶,又让秘书给满上,这才把元初和郑家的纠葛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郑元初同志是个发动机方面的天才,她进厂没多久就有了非常卓越的表现,这可不是我夸的,是我们工人大学的潘教授和刘教授夸的。 而且,她新设计的那款发动机特別厉害。设计已经验证过了,正在试製呢。现在是关键时刻,你们厂员工又找上门去给她添堵。你说说,像话吗这个? 之前对我们小郑不闻不问,当小丫鬟、小保姆使唤,两个孩子都要下乡,做母亲的偏心大的,偏心就偏心吧,十个手指头不一般长,但你也不能太离谱了吧?做父亲的也没有一点责任心,家里的事一点不管。 人家自己找工作,每天在外面跑,家里人不能支持就算了,还得让人家一边找工作一边做家务,给全家人当老妈子,人家孩子就几天没干活,就把人赶出去断绝关係。有这样当爹妈的吗?有这样当兄弟姐妹的吗? 咱们社会主义国家的家庭什么时候这么无情无义了?他们这简直就是把我们小郑当仇人了! 小郑是个老实孩子,家里人让她走,她就走了,幸亏她有真才实学,又赶上我们厂招人,这才有了个工作。要不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身无分文,出门在外会遇到什么事,你想像不出来啊?我跟你说,她跟街道办租房子的钱还是我们厂里几个职工好心给她凑的。孩子太可怜了! 结果现在,你们厂职工一看她出息了,有工作了,挣工资了,又扒上去了。想干嘛呀? 我跟你说,你管管他们!给他们上上思想政治课,小郑现在是我们厂最重要的人才,新型大马力柴油发动机能不能造出来就看她了。 老赵啊,別让你的员工去给她添堵。只要你管住了这几个人,以后咱们国家的重型卡车和工程机械装备上更优秀的发动机,也有你一份功劳。” 第12章 70早死的炮灰(12) 老赵表示:“那我这份功劳是不是来得太容易了点?” 张庆斌说:“有你一份,一小份。” 老赵笑道:“行。我跟他们说说。这个小郑真这么厉害啊?” 张庆斌说:“实不相瞒,是真厉害。我们也是捡到宝了。需要我给你发个请求协助的公函吗?” 老赵摆摆手:“不用,这点小事,我顺手就办了。” 张庆斌敬了个军礼,“那我就谢谢你了!” 老赵一看,这个礼节都用上了,那充分说明老张对这事是很重视的。老张是个老革命,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后来虽然离开战场在后方工作,但是军礼於他而言意义非凡,是他对外的最高礼节。 送走了张庆斌,老赵即刻让秘书把在仓库里扛大包的郑铁军喊了过来。 郑铁军接到通知,整个人都有点懵。 同事们问他:“老郑,厂长找你干嘛呀?” 郑铁军一脸凝重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他干什么事了?怎么还惊动领导了呢? 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郑铁军其实是怕见官的。一听领导要见他,想的绝不是升职加薪,而是反思自己有没有犯错误。 从仓库到厂长办公室的路上,他琢磨了一路,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咚咚】 郑铁军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厂长,您找我?” “老郑啊,坐。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一说。” 郑铁军没敢坐,站在那儿跟赵厂长说:“厂长,有事您说,我就不坐了。” 老赵笑了笑,说道:“今天动力机厂的张厂长来找我,向我提出严正交涉,说我们厂的职工影响到了动力机厂的工作,希望我能严格约束职工行为。我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事涉及到他们厂的一位新晋工程师郑元初同志。” 郑铁军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原来是和老三有关,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正当他准备鬆一口气的时候,就听赵厂长说:“张厂长跟我说,郑元初同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技术人才,目前正带领动力机厂进行技术攻关,事关国家和人民利益,决不能受到任何影响。 我还听说,你们已经和郑元初同志断绝关係了,至於断绝关係的理由,我也听说了。老郑啊,既然你们以前不在乎这个孩子,也已经放弃她了,断绝关係协议也签了,以后就不要再联繫了。 否则,影响到郑元初同志的工作,你恐怕担待不起。如果是那样,我们纺三厂也是要负责任的。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郑元亮、郑元敏,都会受到影响。你明白了吗?我决不允许纺三厂的职工做出损害国家利益的事。” 郑铁军:“!!!” 这件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老赵看出了他的惊诧,说道:“这件事情就是这么严重。国家利益高於一切,哪怕只是一点风险,我们也是不能冒的。你明白吗?” “明,明白。” “明白就好。希望你回家以后和郑元亮、郑元敏也交代一下,还有家里的其他人。以后,不要再去找郑元初同志了。” “好的。” ☆ 郑铁军离开厂长办公室,心里又羞又怒,同时又有点懊悔。老三竟然这么有本事吗?为什么之前她在家里的时候没表现出来?早知道她有这样的天赋,那他……他会怎样呢?他其实也想不出来。这种事情没法假设,没有如果。 好在也不是什么无法承受的坏事,只要他们以后不再去找元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通了这些,郑铁军回去接著工作了。 同事们问他:“老郑,厂长找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关心职工,问问我工作生活有没有困难。” 大家听他这么说,虽然不信,但也没再问。因为这人明显是不想说嘛。 厂办。 秘书问赵厂长:“这事咱们就不调查了?” 赵厂长笑道:“调查什么?调查郑家和郑元初同志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是啊。” 赵厂长笑道:“是真是假,或者说稍微有点出入,对事情没有任何影响。这件事情的本质就在於,郑元初同志不愿意再和郑家打交道,希望郑家不要再去打搅她。仅此而已。 双方断绝关係这件事,肯定是真的。老张如果不確定这事,不会来找我。既然已经断绝了关係,不再联繫不是应该的吗?这对郑家又有什么影响吗?我看没有嘛。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是不是在想,断绝关係究竟是谁的错?我跟你说,有些时候,谁对谁错也不是太重要。而且,根据老张的说法,我判断这事是郑家的错。郑元初同志是被逼无奈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双方都有错,那又有什么关係?他们断绝关係,这是私事,影响不到大局。但是,如果影响到郑元初同志的工作,那就是影响了国家利益,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还有,你要思考一下,为什么双方撕破脸了,断绝关係了,老郑一家却还要去找人家郑元初同志?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他们去纠缠人家,肯定是有所图的。可別说是良心发现,觉得之前对人家不好了,现在想要弥补,根本没有这回事。 两方人马闹掰了,只有过得差的才会后悔。” 秘书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领导的说辞。 但是,私下里,他还是稍微打听了一下,得到了一些碎片化信息,从中拼凑出了“郑元初同志被父母忽视、被兄弟姐妹的无情冷漠伤透了心,在下乡这件事情上,母亲的偏心又给了她致命一击,最终双方闹翻,断绝关係”的真相。 他把自己的调查跟老赵分享了一番,表达了一下对郑元初同志的同情。 结果赵厂长说:“看来你的工作量还不太够,接下来我要多给你安排点事干了。” 秘书:“……” ☆ 另一边,郑元方回到家,把在动力机厂的遭遇和张云说了一遍。 张云的脸色非常难看,愤愤地骂了两句“白眼狼”。 郑元方问道:“妈,三姐真的不理咱们了啊?” 张云想了想,说道:“等你爸下班回来,咱们商量一下。你哥那对象要求那么多,你三姐要是不帮衬著点,咱们可是有点难办。” 旁边的郑元圆说道:“妈,要是当初三姐没找到工作,直接下乡了,那我哥就不结婚了吗?这事再难办咱不还得办吗?你就当三姐已经下乡了吧。咱们已经断绝关係了,就別再找她了。” 张云斥道:“你懂什么?她要是真的下乡了,我心里也就没这个盼头了,但她不是没去吗?她不是找到工作了吗?” 郑元圆说道:“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三姐变了,不像以前一样了。咱们找她是没什么用的。而且之前断绝关係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想开了吗,当时还说就当没三姐这个人了,以后互不干涉,这才过了多久,你咋就变卦了呢?” 张云:“……” 当然是財帛动人心啊! 第13章 70早死的炮灰(13) 晚上,郑铁军和郑元亮、郑元敏下班回来,张云就跟他说:“老三翅膀是真的硬了,今天元方去找她,她见都没见。还让传达室的人嚇唬元方。这孩子真的太不像话了。 说断绝关係就真的断了,挣了钱也不知道孝敬父母。我是偏心了点,但那又怎么样呢?哪家父母不偏心?我不还是照样把她养大了吗?又没饿死她!我生了她,养了她,这就是天大的恩情,这孩子怎么只记仇、不记恩呢?” 张云越说越气愤,也很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不被老三胁迫著签那份断绝关係协议了,她就不信了,老三还真能去举报他们,让全家人都去劳改不成! 现在,眼睁睁看著老三挣钱了,她却一点好处都享受不到,那真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她知道丈夫也跟她是一样的想法,所以,说完这些话,她眼巴巴的看著郑铁军,希望当家的能拿个主意,好好治治那个臭丫头。 结果,郑铁军嘆了口气,说道:“老三的翅膀確实硬了。” 张云:“……” 这不是废话吗?她刚才已经说过了呀。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郑铁军说:“没办法。我说的翅膀硬和你说的翅膀硬不是一回事。老三在家里待了17年多,我们竟然对她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她竟然是个有大才的。” 郑元敏嗤笑一声,“什么才?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才吗?这要是算大才,我妈也和她一样有才。” 张云附和道:“就是。” 郑元圆想了想,说道:“三姐喜欢看书,之前在家干那么多活,还要抽时间看书,偶尔有空了就去市图书馆看书。说不定她真的有才学呢,不然为什么能一下子就考上动力机厂的工作?肯定不能是因为动力机厂的工作好考吧?” 郑铁军问她:“你怎么不早说?” 郑元圆说:“大家都知道啊。以前因为这事,我妈没少骂三姐,骂她『喝洋墨水出洋相,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能上个学就不错了,还真以为自己能有什么出息啊』?爸你不是还撕过三姐的书吗?那是三姐捡垃圾卖钱买的书。” 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这会装什么呢?还想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三姐就是太老实了,太把父母当回事了,才会成为最被忽视、被欺负的那一个。 她不可能像三姐一样的。 郑铁军被女儿说得面色一僵,显然已经回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事,除了嘆气,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张云说道:“老郑,你嘆什么气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郑铁军说道:“只能算了。必须算了。老三现在是动力机厂的宝贝,说是她去了以后就开始做研究,目前正带著团队在造什么新型產品,对国家来说意义重大。如果我们再去烦她,就会影响到国家利益,那咱们都得不著好。” 郑元亮忍不住说道:“嚇唬谁呢?这话您也信?老三才多大,能有多大才?而且她才去了多久?” 郑铁军说:“我不信不行啊,这话是赵厂长跟我说的。他让秘书把我叫到办公室,亲自跟我说了这些事,说是动力机厂的张厂长找他交涉,让他管好自己的员工,別给国家添麻烦。还说,如果咱们再去找元初,那我和你,还有元敏,都会有麻烦。 外面的人传閒话我可以不当真,但是厂长都这么说了,我能不当真吗?不当真能行吗?后果我们承担得起吗?” 这话听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张云訥訥道:“她真的这么厉害?” 郑铁军说:“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她都能让动力机厂的厂长出面来解决这种小事、私事了,那她在动力机厂的地位肯定不一般。要是她真的有大才,以后只会越来越有出息,越来越受重视,我们就更不能去找她的麻烦了。不然我们的工作都可能保不住,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后悔的情绪在整个郑家蔓延。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啊,怎么就把这么厉害的角色给得罪的这么彻底,把人逼得彻底和家里离了心,彻底不管他们了呢? 如果他们和元初关係好,以后元初出息了,还能不孝敬父母吗?能不帮衬兄弟姐妹吗? 现在倒好,別说帮衬了,元初不给他们使绊子就算好的了! 他们也怪元初,都是一家人,过日子,哪有锅碗不碰瓢的?怎么她的心就这么狠,把关係断的这么彻底不说,竟然还闹到领导那儿,让领导替她出头! 別看现在厂长没把郑家怎么样,但是,郑家人因为这种事在领导那里掛了號,以后升职、涨工资,那基本上就没郑家什么事了。谁会重用一个道德和做人有问题的人呢? 郑元初太狠了!她真的太狠了! 这波沉默时间挺长,大家心里百转千回,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大一会,郑元敏问道:“那咱们就彻底没办法了吗?” 郑铁军说:“没办法了。现在看来,老三这孩子不在乎这个家了,也不在乎家里的人,我们怎么样对她都没影响。而且她现在长本事了,能说动厂长们出面帮她,我们拿什么跟她叫板?还是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吧,別真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我们仨工作都保不住,那就真的闹笑话了。” 其他人都没说话,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是,不能直接对上元初,並不意味著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咽不下这口气。 第14章 70早死的炮灰(14) 第二天,郑元敏、张云,包括郑元亮,都开始在外面有意无意的说元初的坏话,抱怨她一朝得势就拋弃了父母和兄弟姐妹。 他们心里清楚,这种做法对元初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也就是噁心噁心她。 这种行为,有一个通俗的说法,叫“癩蛤蟆趴脚背”。 这时候,元初之前对外宣扬的“郑家父母特別偏心,不把她当人看,把她当成使唤丫头,因为著急找工作几天没干家务就把她逐出家门”的消息就起了作用。 大部分人的心思都是通透雪亮的,之前郑元初在郑家的情况,很多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当时元初对外说这些事,大家都信她。再加上,还有张云让郑元敏顶班的事情作为佐证,更是加深了元初话语的可信度。 只是毕竟事不关己,大家听一听,表达一下对元初的同情也就算了,並不会怎么样。 但是现在,郑家人竟然倒反天罡,玩恶人先告状那一套了,这事情明显不对劲。他们想干什么?想把人家叫回来继续伺候一大家子人、给全家人当佣人吗? 亦或者,他们想通过谣言打击郑元初来实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是想把元初骗回来嫁人换彩礼吗? 有的人直接问张云等人:“你们是不是觉得大家都是傻子?是不是觉得之前元初在家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没人知道?我们不说,是因为我们不愿意掺和別人家的事,並不意味著我们不知道。 人人心里都是有桿秤的,你想拿我们当傻子耍,那是不可能的。还有,元初在家受了委屈我们都没管,我们凭什么听你们在这儿顛倒黑白啊?你们想干嘛?” 张云和郑元敏、郑元亮的谣言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倒是被悄默声关注郑家的厂长秘书注意到了,他及时向厂长做了匯报。 於是,郑铁军又一次被厂长召见了。 郑元敏和郑元亮也被召见了。 赵厂长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他问郑铁军:“我跟你说的话你跟他们说了吗?” “说了。” 他又问郑元敏和郑元亮:“他说了,你们不听。或者说,你们听了,没再去找郑元初同志,倒是在背后散播谣言,詆毁郑元初同志的名声,你们这种行为,比直接去找她还要恶劣。你们这是阳奉阴违,恶意詆毁国家重要人才,是要去坐牢的!” 郑元敏狡辩:“有那么严重吗?再说了,我们说的也不是谣言啊,她確实狠心绝情,和家里人断绝关係了。” 赵厂长问道:“她为什么和家里断绝关係?是因为你逃避下乡,你母亲让你顶班了她的工作,她不想和你们这种思想觉悟低下的人同流合污,同时也不忍心举报自己的亲人吗? 她不忍心伤害你们,寧愿和你们断绝关係,她自己净身出户自谋生路,你们还不满意?还想败坏她的名声,想把她逼上绝路。她狠心绝情?我看狠心绝情的是你们吧!” 郑元敏:“!!!” 郑铁军:“!!!” 郑元亮:“!!!” 这话可太严重了。 赵厂长看到这些人瞳孔地震,心里嗤笑了一下。还真以为他会掰扯孝不孝这种道德伦理啊?那多浪费时间!打蛇自然要打七寸!自己屁股都没擦乾净,就敢在外面惹是生非,真是不知所谓! 也就是郑元初同志年龄小,没经歷过事,所以才会被这种偏心父母和狠心的兄姐拿捏,被逼著断绝了关係。 郑铁军说道:“厂长,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您放心,我们一定改过,以后再也不会说郑元初同志的不是了。还请您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郑元亮和郑元敏一看他们的爹都表態了,也跟著低下头说道:“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了。” 他们心里依旧不忿,依旧不服气,但是也知道,他们自己也是有问题的,领导要是想收拾他们,那是一收拾一个准。他们再要和郑元初作对,那他们自己也要倒大霉了。 赵厂长目光沉沉地盯著他们看了一会,才说道:“本来我也就跟老郑提一提,让他回家好好跟你们说说。老郑和老张都是纺三厂的老职工,从建厂开始就在这儿工作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想著,这件事情我说了,你们照做,以后別再给郑元初同志添乱,这事就算过去了。 但是,你们辜负了我这片良苦用心。阳奉阴违,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去搞小动作。你们这种行为,正是党和国家极力批判的。领导说了,『要阳谋,不要阴谋』,你们这是专门搞阴谋啊!专门在背后做小动作!” 郑铁军冷汗涔涔,郑元亮和郑元敏本来还有点不太当回事的心这回终於真的提起来了。 赵厂长顿了顿,又说道:“我也不想一棍子就把人打死,还是想给老职工一个改过的机会。以后,就看你们的表现了。记住,別再搞小动作。更別想著偷偷搞小动作不让我知道,厂里发生了什么事,都逃不过我这个厂长的眼睛。” 郑铁军三人连连点头,答应的十分痛快。 出了厂长办公室的门,走在厂区里,被秋末初冬的冷风一吹,三个人都冷的一哆嗦,这才发现,每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郑铁军跟郑元亮和郑元敏说:“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件事就算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做小动作?” 郑元亮脸色也很难看,“我这不是心里不痛快吗,就想给她找点麻烦,谁知道厂长的消息这么灵通啊?我们刚开始说,啥作用都没起呢,他就知道了,还把我们叫过来批!” 郑元敏也说道:“就是的。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是老三不对。爸妈养大了她,就算偏心点又怎么了?她断绝关係就是她不对。结果现在,扯来扯去,竟然全是我们的错了!而且赵厂长也太偏向她了吧!竟然把老三这种白眼狼行为说成是思想觉悟高?” 郑铁军苦笑一声,说道:“这件事情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老三和家里断绝关係是因为我们偏心,因为我们欺负她,但是赵厂长那样解释也是说得通的。老三也会同意他那个解释。 这件事在大家看来,就是全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但欺压老三,还思想觉悟低,逃避下乡,还搞阴谋,於公於私,全是我们的问题,老三是一点错都没有的。 以后,就老实点吧。不然还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我们当初想著去找她要点钱的时候,没想过这事会捅到领导那里去。你们背后说她是非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事会被领导知道,以后我们都戴上了那个思想觉悟低的帽子。 老三现在就是个地雷,踩不得了。咱们都是肉体凡胎,不是钢筋铁骨。” 郑元亮和郑元敏无话可说。 中午,郑铁军还特意回了趟家,把这件事和张云说了又说,“你就算再怎么气不过,也不要再有任何行动了。咱们现在惹不起她了。” 张云:“……” 第15章 70早死的炮灰(15) 这件事之后,郑家人没再来找过元初。 ☆ 1971年3月份,新款柴油发动机试製成功。 整个动力机厂欢声如雷。 有不少人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他们忙活了半年,克服了各种各样的困难,没休息过一天,周日在加班,过年还在加班,年三十晚上都是在厂子里过的,真正实践了目前流行的那句口號:三十不停战,初一接著干。 周青云、李志祥和张明芳这几个年轻人更是哭得稀里哗啦,他们年纪轻轻就参与了这样重大的项目,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真的学到了太多了,进步飞速的! 他们激动得不行,扭头再一看稳如老狗的元初,几个人撇撇嘴,移开了眼,他们就不和这个傢伙比了。 这段时间他们夜以继日的工作,个个都又疲惫又憔悴,人均瘦了好几斤,头髮掉了一大把,只有这个傢伙,始终容光焕发,精神抖擞,除了工作服上的机油和他们一样多,別的真是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给自己打鸡血的!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更別提脑力和天赋方面的差距,那都大的没边了。他们是参与了项目,人家是开创了项目。现在,她已经是实际上的动力机厂技术总负责了。谢渊和李爱国都要靠边站的。 潘教授和刘教授都听她的,动不动就和她探討一些高深的问题。这些问题刚提出来的时候,小郑也有点搞不清,但是人家研究研究就弄明白了,那真的是一点就透,一看就会,普通人上哪儿说理去啊? 张庆斌也是又激动又兴奋,火速联繫了一机部,这是专门管理民用机械的部门,全称是第一机械工业部。 新款发动机研製出来之后,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测试,测试通过了,才能获得生產资格。 张庆斌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希望一机部赶紧派专家组过来测试,测试合格之后,他们要儘快投產。 而且,他还有別的事情需要向部里匯报。 小郑在研製发动机的过程中,对於製造发动机的材料也进行了研究,提出了製造硬质合金的一些构想。如果这些想法也经过验证的话,那对於我国的钢铁工业的影响也將是举足轻重的。 小郑跟他说了:“机械工业的进步离不开材料科学的发展,有了更好的材料,才能造出更好的机械。” 这个观点,潘刘二位教授和谢渊都跟他提到过,他们不止一次地跟他说,我们国家的工业整体上落后,材料科学发展缓慢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我们连合適的材料都没有,怎么能造出高端机械呢? 之前,谢渊他们这么一说,他就这么一听。他们是个动力机厂,没有办法研究那么高深的东西。大家只是聊起来的时候感慨一下子罢了。 但是小郑不一样,她提出了製造硬质合金的完整的理论构想。 这就不得了了! 哪怕这不是他们动力机厂的工作范围,不是他老张该负责的工作,他也要插上一脚。 这次,正好趁著发动机检测验收的工夫,他把事情和部里匯报一下。 张庆斌以为部里会过几天再来人,就给所有参与新型发动机製造的技术人员和工人都放了两天假。 “这半年,大家辛苦了,咱们休息两天。厂里给大家发澡票、理髮票、再发二斤粮票,半斤肉票,大家都回去改善改善伙食,整理整理仪表,等过两天部里来人了,也让他们看看咱们动力机厂职工的好形象。” 所有人欢呼鼓掌。 后勤科给大家发了东西,全厂职工没一个眼红的,这是人家该得的啊。这半年大家有多辛苦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张明芳约著元初一起去买东西,元初欣然答应,她们一起去买了麵粉和肉,张明芳又买了一把芹菜,准备回去包饺子吃,元初买了土豆、芹菜,打算回去做臊子麵。做饺子太繁琐了,还是吃麵比较省事一点。 张明芳笑她:“弄机器的时候你是一点也不嫌繁琐,做个饺子你倒是嫌烦了。” “那不一样。我弄个好机器出来,装在很多机械上,那些机械就能干很多活,就能为国家建设做贡献,这是多好的事啊。做饺子呢?我忙活半天,十分钟吃完了……投入產出比太差了。我做饭又不太在行,平时都是隨便吃两口应付事的。” 张明芳看了看容光焕发的元初,隨便吃两口都能养的这么好,可见真的是天生丽质。 她略一思索,便说道:“我竟然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你这么一说吧,我也觉得吃饺子有点浪费时间。算了,我也不吃饺子了,我回家隨便扒拉个芹菜炒肉,再烙张饼吃得了。省下点时间我用来修养精神和学习。” 元初笑道:“明芳姐,你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的。我说真的。一说到时间你首先想到的是学习,你要是不成功,那就太不合理了。” 张明芳哈哈大笑,“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你连吃东西都嫌浪费时间,难怪你这么厉害呢。” ☆ 元初回到家,关好门,闪身进了空间。 她的空间灵气充裕,自己种出来的食材都是带著灵气的,一个人关起门来的时候,她都是吃空间里的东西。 这些麵粉和肉菜,就留著以后再说了,反正空间还可以保鲜,坏不了。 她说自己不善厨艺,当然也不是真的。末世长大的孩子,哪怕被照顾得很好,在吃食方面也不能和太平盛世相比,她的富裕是相对的,和很多其他末世人比起来,她的生活算好的,但是和正常世界的人比起来,那肯定还是差不少。 后来她有了空间,生活质量才实现了质的飞跃。但是她全家都不善厨艺,吃的就是个原汁原味。 进入源世界之后,她在接受培训的时候学习的眾多技能中就包括了做饭,她希望不管以后到了什么样的小世界,她都能够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慾。当然,也仅限於满足自己的。 她还向系统打听过她父母的情况,得到的答案是俩人均已投胎,过得很幸福。为了让她相信,系统还带她看了看她父母投胎以后的生活,確实很好,元初也就真的无牵无掛,专心做任务了。 她在空间里给自己做了几道美食,吃完之后休息了一会,又泡了个澡,沉沉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起来神清气爽。 中午的时候,小林秘书来她家敲门,告诉她,一机部的人已经到了。 “郑同志,你的假期先暂停吧,厂长说了,咱先把验收的事弄完了,你再接著休假。” 元初还能说什么呢?她只好关上门,和小林秘书一起回厂开工了。 第16章 70早死的炮灰(16) 路上,元初问小林秘书:“一机部的人来得这么快呢?厂长不是说要过几天才能到吗?” 小林笑得露著牙子,说道:“那肯定是咱们的新產品震惊到他们了。给部里的报告是你亲自写的,虽然字没多少,但是关键数据都在上面,谢工说了,懂行的一看就知道有多厉害。来人说了,他们看到报告就立刻出发了,一点时间都没耽误。” 元初笑道:“那倒是有可能的,咱们確实很厉害。” 俩人一路开展著表扬和自我表扬直接去了新產品的製造车间。 元初跟小林说:“他们在办公室坐不住的,肯定直接去看机器了,咱们不用去厂办,直接去车间。” 果然,一群人都在车间聚集呢。 一机部来的专家们看到元初,没有丝毫架子,主动上来跟她握手,夸讚道:“果然是年轻有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元初谦虚道:“过奖了。” 张庆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咋还谦虚上了?你不是应该哈哈笑两声,然后说你就是这么厉害吗?” 元初哀嘆一声:“老张害我!我可是一贯坚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 张庆斌冷漠地移开了眼。这几个字和你郑元初同志没有任何关係! 专家们哈哈大笑,跟张庆斌说:“你们动力机厂领导和员工的关係还挺融洽的。” 简单聊了几句,一行人就正式开工了。 测试项目很多,专家们又很认真,来来回回反反覆覆的测,一共了三天时间才弄完。 新款柴油发动机正式通过验收,海市动力机厂理所当然地得到了生產资格。 职工们自动自觉地在厂门口、厂里的主干道上拉上了横幅: 热烈庆祝海市动力机厂新型发动机研製成功! 热烈祝贺我国发动机研发生產更上一层楼! 努力爭做世界第一,努力造出最好的发动机! 元初看得都热血沸腾、欢欣鼓舞。 一机部的专家们跟张庆斌说:“行啊,老张,凝聚力不错,职工们的积极主动性都很高,主人翁意识很强啊。” 张庆斌笑道:“咱们工人有力量啊!就为了造这个发动机,你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投入了多少吗?我们这些职工,这段时间真的是废寢忘食,家里的事情都顾不上,所有精力都放在厂里了。 不光我们的工人觉悟高,职工家属觉悟也高,没有一个拖后腿的,家属们做好了后勤保障,我们的职工才能心无旁騖的在前线努力干活。所以这次,我不光要表扬职工,还要表扬家属。军功章上有她们的功劳。” 他笑著跟专家组长老萧说道:“你回去能不能帮我们请一功?有物质奖励当然最好,没有的话,给我们个精神奖励也行,给我们的职工们加加油、鼓鼓劲。弄个先进生產单位、先进工作团体、先进职工家属之类的奖章。 我们工人为了国家可以排除万难,但是大家还是需要国家的认可,我们的努力需要被大家看到。你们要说我思想不够先进,那我认了,但我的职工们是最好的。” 老萧笑道:“你甭跟我玩这套以退为进。你是什么人我们清楚,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行了,回去以后我就帮你们申请。” 张庆斌一拱手:“那我就谢谢老哥几个了。” 老萧说道:“不客气。这事还没完,还需要你们再做点事。” “做什么呀?” “就这套柴油发动机所包含的各项技术,详细地写出来。我们要用这套教材培养更多的人才出来。” 张庆斌问他们:“有稿费吗?” 老萧:“……”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没有。领导说了,五十年不谈稿费。稿费已经取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庆斌嘆了口气,“明白了。我们小郑就是义务劳动唄。” 老萧说他:“那你不会想想办法啊?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张庆斌说:“这个署名权一定是我们小郑的,对吧?” “那当然,这个是肯定的。” 过了一会,老萧又说道:“你们造出了一台好机器,我跟你说句实话,世界领先。咱们这几年对外交流少了,但是没有彻底中断。国家还是有组织人去西方国家考察的。我们对国外的柴油发动机的发展情况是有了解的,你们这台,至少不比国际领先水平差。 要是我们的技术人员都能吃透了小郑的技术,把整体水平提到她这个程度,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向前发展,那我们就相当於是和国际领先水平站在了一个起跑线上。我们肯定不会比他们差了。 我们其实是想调小郑去一机部工作的。但是考虑到你这儿新產品刚投產,她作为总设计师还不能走。这样吧,等你们这边的生產稳定下来了,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张庆斌表示:“这事以后再说。咱们先来谈谈別的。” 现在讲究个一切行动听指挥、服从组织安排,组织要调你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 他们这些人都习惯了。但是他看小郑是个自由散漫的,他个人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年轻人嘛,有点个性是正常的,但是以现在的大环境,似乎不允许年轻人有个性。他还是先问问小郑的意见再说。 老萧问他:“別的是什么?” “小郑在做发动机的过程中,发现咱们的材料有点跟不上,她就研究了一下,提出了一些关於生產硬质合金的想法。这是她提交的报告,你们看一下。” 老萧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从张庆斌手里抢过报告就看了起来。他虽然是个搞內燃机的,但是对材料科学也有一点点了解。 看了一会,老萧不得不承认,他那点了解还不够。 “我会拿回去找陈教授看看,组织专家论证,如果可行的话,小郑立了大功了。她是个全才啊!” 张庆斌频频点头,“她確实厉害。” ☆ 老萧一行人回到部里,先匯报了柴油发动机的情况,又拿出了元初关於硬质合金的报告,有发动机的成功案例在前,一机部一点都没含糊,立刻组织专家对元初的报告进行论证。 为了加快速度,確保论证过程的科学性,一机部从全国各地调回了一批下放专家,让他们先回来干活。 正在各个生產队进行生產劳动的专家教授们突然喜从天降,被接回了京城。 摘不摘帽另说,至少回到京城,他们可以看病,可以做自己真正擅长的事情了。 可能是“忙中出错”,调回来的专家有点多,而且有很大一部分不是研究材料科学的。 但是没关係,已经回来了,就先待著,把自己的专业领域先抓起来,万一以后有需要,省的再临时从外地调人了,那太耽误时间了。 专家们:“……” 他们对这位无意中解救他们於水火之中的郑元初同志充满了感激之情。 第17章 70早死的炮灰(17) 產品通过验收之后,海市动力机厂正式开始生產这款发动机。 元初作为设计师和总负责,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张庆斌是个厚道人,在他的职责范围內,给了元初最好的待遇,直接把她定为三级工程师。 这个时代所有的工作都是有定级的,工人分成八级,行政级別分成了24级,有的地方甚至分的更细,有30级,技术人员则被分成了18级。 一级为总工、教授、研究员,二三级为一级的副职。 定级之后,元初的工资一下子涨到了240块5毛。她刚入职的时候领的也就是个零头而已。 张庆斌也没搞什么小动作,给元初定级这事,是在厂里进行了公示的。15天公示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元初的能力和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有本事的人,多拿点工资是应该的。 ☆ 看起来元初和大家一样忙,但实际上她吃瓜看戏一点没耽误。 一是因为有系统时时向她匯报,二是她自己偶尔也忙里偷閒去现场吃瓜。 就比如1971年1月24日,春节之前的最后一个周日,系统提醒她:到了男女主宿命的相遇时刻了。 元初特意请假休息了小半天,跑到滑冰场去看热闹。 那一天阴云密布,冷风吹得人头皮发紧。元初跟系统嘀咕:“他们俩怎么选这么个天呢!” 系统:“……这也不是他们俩刻意选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元初没再说什么。 她隨大流穿著鞋袄裤大衣,带著帽子围巾手套,外面就露俩眼睛。 她的衣都是自己做的,没做太厚,因为她有异能傍身,並不是那么怕冷,里面只絮了薄薄的一层。所以穿起来並不臃肿。 大衣是她仿军大衣做的,被系统称为“年代版a货”,可见仿得十分之像了。 溜冰场是年轻人的聚集地,有的人在冰上跌跌撞撞,也有人滑得很好,有的人甚至能做简单的跳跃旋转的动作。 元初扫视了一遍,问系统:“那个身高大约一米八的年轻人就是男主吗?” 系统回道:“是的,就是他。这个年代的人因为营养不太好,个子普遍不是很高。尤其是委託人这一代,生长发育期赶上闹饥荒,多少都受了点影响。委託人身高只有一米五七。男主能长到一米八,那绝对是天赋异稟了。你看看,是不是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元初表示:“你也太高抬他了。就像你说的,別人没长高,那是营养没跟上,不是基因的问题。等到下一代,个子就能追上来了。男主长得高,只能说明他家条件好,没饿著他,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系统化身槓精:“周青云和李爱国也没挨过饿,他们就没长高。” 元初不得不承认:“基因也是有一定作用的嘛。” 顿了顿,元初又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李爱国同志个子就不高,他爱人个子也不高,李志祥和他的兄弟姐妹相对来讲已经算是基因进步了,都比他们的父母要高。 至於周青云,那就只能说周青云自己不会长,他爸妈都挺高的,哥哥姐姐也都挺高的,就他自己矮一点,身高没有突破一米七,这就怨不得別人了。 元初走到管理处,交了一毛钱的入场费,又租了一双溜冰鞋,把自己的鞋子换下来寄存之后便下场了。 她是个溜冰高手。在末世的时候,她妈妈有个好朋友是冰系异能者,偶尔不去杀丧尸的时候会陪著元初一起玩,给她铺个冰面,再给她穿上搜集物资的时候找来的滑冰鞋,让她在上面滑著玩。 元初早就练出来了。 一上冰面,试著滑了一小段就找到了感觉。 难得休閒放鬆,元初玩的很开心,旋转跳跃不停歇,很快就成了溜冰场最靚的崽。 系统不得不提醒她:“低调,男主都注意到你了。” “凭什么他注意到我我就不能滑了?他算老几?” “不是,他的注意力如果放到你身上,那他和女主的相遇可能就要错过去了。” “那又怎么样呢?既然男女主的相遇是宿命的,那他们今天碰不上,改天还是会碰上。” 话虽然是这么说,元初还是听劝地低调了下来。她今天就是来围观男女主相遇的,要是他们碰不上,她不就白来了吗? 她问系统:“郑元敏来了吗?” “来了。除了你,滑的最好的就是她。” 元初:“……” 她翻了翻委託人的记忆,发现有些事真的没有公平可言。 委託人和郑元敏都是郑家的女儿,可是委託人的日常就是做家务、挨批评、做更多家务、挨更多批评。 而郑元敏,除了上学就是玩,稍微大点还能梳妆打扮一下,春天去踏青郊游,夏天去游泳,秋天去野餐,冬天去溜冰…… 所以,郑元敏溜冰溜得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委託人,其实是不会溜冰的,根本就没机会学。 元初又隨便滑了两圈便退出了溜冰场,去还冰鞋的时候,管理员还提醒她:“这么快就还?你这个是可以用一个小时的。多几分钟也没关係。” 元初笑著谢过了她,说道:“我滑两圈过过癮就可以了,晚上还得回单位上夜班,得保留点精力。” 管理员便没再劝,笑著收回了溜冰鞋。 元初站在场边不起眼的地方,看著里面的场景,一切正常。 又过了一会,还是一切正常。 她问系统:“他们的一见钟情需要这么长时间的铺垫吗?” 系统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出bug了吧……” 它刚才翻了翻原著,里面说:“郑元敏身量苗条,长相娇俏,滑冰技巧全场第一,她身姿轻盈地在冰场上旋转,就像一只蹁躚的蝴蝶,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陈磊看著她,不由得就看呆了。眼前的姑娘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光彩夺目,就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的心里。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臟,只觉得它不听话,快要跳出来了。一眼万年!” 陈磊,也就是书中男主。父亲是海市副市长,本人在海市公安局工作,虽然现在只是一名普通公安,但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现在,郑元敏依旧在冰场上旋转,系统看了看她,长得確实不错,但跟书中写的“绝美”好像还有点距离,身量也很苗条,但是身姿並不是那么轻盈,至少和它家宿主没法比,而且她的动作也太简单了,有宿主珠玉在前,她的表现並不是那么亮眼,可能没能像光一样照进男主的心里吧? 没关係,现在没照进去,一会就照进去了。万一今天没照进去,改天也会照进去的。 元初在那儿等啊等,也没等到男主主动找女主搭訕,而且他还先女主一步离开了。 “改戏了?今天不演《初遇》了吗?”元初颇为诧异的问系统:“你不是说他们之间有宿命吗?” 系统表示:“我也不知道啊。难道说,宿命也不是百分百不能破的?” 元初:“……宿命能破的话,那我还看啥呀?真倒霉,好不容易请了个假,竟然没看上好戏。我等著现场嗑cp呢。” 系统:“……下次我再提醒你。” 元初百无聊赖:“下次再说吧。我也够无聊的,竟然特意跑来看这个。” 系统:“……” 第18章 70早死的炮灰(18) 元初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男女主的状態也和她差不多。 回到家以后,张云抱怨郑元敏:“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家里给我帮忙,非要跑出去滑冰,有什么好滑的?” “妈!你能不能別囉嗦了,我烦著呢。” 张云立刻就火了,“你玩了一下午你有什么好烦的?你不会在滑冰场被哪个男的耍了吧?” “妈!” 郑元敏大声喊了一声,又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家里没別人,这才鬆了一口气,“你別胡说八道行吗?” 张云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不妥,但是被女儿这么呲瞪她也不乐意,“我哪儿胡说八道了?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去滑冰,你不就是想在那儿找个好对象吗?我是你妈,我还不了解你?” 郑元敏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的確是想找个好对象,我想过好日子,这有什么错?” 她心里有一种感觉,今天应该去滑冰场,而且会在那里遇见自己的另一半,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她心里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他们全家人的生活都不应该是这样。 大哥应该顺顺利利的娶媳妇,而不是日子都定好了还被人上门退婚,说两个人不合適。哪里是不合適,分明是女方家听说他们在厂长那里掛了號,以后前途渺茫,所以赶紧退婚了。真是捧高踩低的小人! 她应该顺顺利利的遇到自己的另一半,嫁进高门过上好日子。 弟弟妹妹应该羡慕她、崇敬她、巴结她。 母亲会比现在温柔和气。 父亲应该比现在开朗爱笑。 而不是现如今这样,一切似乎都彆扭著、拧巴著、压抑著,家里一点欢声笑语都没有。 今天她明明预感会有好事发生的,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都怪郑元初! 如果她老老实实的下乡就好了! 如果她没有找到工作就好了! 如果她没有和家里断绝关係就好了! 如果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好了! 如果她没有找厂长向他们施压就好了! 可是,没有如果。 一切都是最糟糕的局面。 郑元敏心里嘆息不已。 母亲的工作给了她,再过两三年,元方和元圆都高中毕业,又要面临下乡的局面,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就因为郑元初没下乡,就因为她和家里断绝了关係,整个郑家几乎要分崩离析了! 郑元敏气得直咬牙! 张云嘆了口气,说道:“隨你吧,你自己小心点,別被人骗了去。你想著找个有钱有势的嫁了,说不定也有穷光蛋盯著你这样要模样有模样要工作有工作的女同志呢!你一定要擦亮眼睛,看准了再说。” 她当然也希望女儿能嫁得好,能过得好,最好都比老三过得好,这样才能证明她没有做错。 老二要是能高嫁,对大儿子的婚事也是有帮助的。 自从老三跟家里断了关係,那真的是事事不顺利。 但是,高嫁哪是那么容易的?別高嫁不成反被人坑了就行了。 郑元敏不耐烦地回了她一句:“我知道了,我又不傻。都怪老三,要不是她突然闹这么一出,哪会有后面这些事。她都找到工作了,不用下乡了,干嘛还计较那么多。她要是没跟我们闹,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现在那么厉害,家里人也能沾点光。 张云又嘆了口气,说道:“不要再提她了。当时也是我和你爸想差了,要不是我们俩贪心,想著让她给你哥出点分子,想著让她帮衬一家娘家,她也不会闹起来,你哥的婚事也不会吹,是我们的错。 现在,咱们消消停停的,老老实实的,过个几年也就好了,这事总有一天会过去的。要是咱们再折腾,万一再折腾出什么新的事情来,这事就永远过不去了。你哥、你,还有元方和元圆,都会受影响。” 郑元敏跺了跺脚,不说话了。 道理她都懂,但是心里真的意难平。 老三从小到大都比不过她,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了呢? 过了一会,张云说道:“要不,妈托人给你介绍一个吧?肯定给你找个一表人才的,有工作的,你们俩双职工,结了婚以后日子肯定过不差。你长得这么好,找个这样的对象应该不难。” 郑元敏断然拒绝。 双职工又怎么样? 她父母倒是双职工,一家人不还是住的挤挤巴巴,吃穿住行都得精打细算,这样的日子过个什么劲啊! 张云听她拒绝,也没再坚持。孩子还小,不著急,还是先把老大的事情解决了再说。那孩子被退婚的事打击得厉害,这几天一直愁眉不展的。 另一边,男主的心情也有点悵然若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悄然发生了变化。但是他很快就拋诸脑后了。 元初也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她跟系统说:“有什么新进展你再告诉我,到时候我决定要不要去围观。” 系统爽快答应。然后,就一直没有然后了。 一直到1971年夏天,第一批发动机已经生產出来了,元初的《柴油发动机理论与实践》已经编写完毕,交给谢渊、潘教授和刘教授进行第一次“同行评审”了,系统才跟她说:“男女主出现在了同一场合。” 元初:……“你用词很谨慎嘛……” 系统表示:“不谨慎不行啊。就像上次在滑冰场,他们也出现在了同一场合,但是並未有任何交集。这次他们同时出现在了游泳区,但是会不会有交集我也不確定。” “游泳区?”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杨柳湖公园的一个湖,夏天的时候大家都在那里游泳。反正不是个游泳池。” “哦。” “你去看吗?” “不去了。你给我直播一下。” “好嘞。” 没有了元初的现场围观,男女主成功的对上线了。 女主游到男主附近的时候突然腿抽筋,在里面一边挣扎一边喊救命。 男主迅速游了过去,把人拖到湖边,他刚想转身离开,做个无名英雄,就被女主叫住了。 “同志,请等一下,谢谢你救了我。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我想给你单位写封表扬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男主笑道:“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这湖里有那么多人,赶巧我离得近,我肯定是要搭把手的。你不用客气。小事一件,不足掛齿。” 城里的公共游泳区,可没有什么看到了別人裸露的皮肤、双方有了肢体接触就要以身相许的说法,所以,俩人之间的对话也只是寻常。 郑元敏和陈磊还是搭上线了。 陈磊转身游走之后,郑元敏揉了揉腿,迅速回到更衣室换好衣服,然后在公园大门口等待,一直等到陈磊结束游泳,换好衣服走出来,她才迎上去,笑道:“同志,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帮了我,我至少应该请你吃顿饭,还请你不要拒绝。不然我心里会始终装著这件事,整日心神不寧的。” 陈磊看了看她,年轻女同志长相十分耀眼,笑容十分明媚,说话做事行止有度,他不可避免的对她產生了一定的好感,便笑著点了点头,说道:“也好。请我吃完饭,这件事你可就不要再提了。” “好。” 俩人结伴向国营饭店走去。 男女主初次相遇成就达成。 元初看著系统的直播画面,说道:“这和我想像的偶像剧一见钟情桥段相距甚远。” 系统表示:“生活又不是偶像剧。” 第19章 70早死的炮灰(19) 一顿饭下来,男女主相谈甚欢。 知道了对方的年龄、工作单位等基本情况,虽然还没有捅破窗户纸,但是元初通过他们的表情来判断,俩人应该是看对眼了。 系统问她:“宿主,你结婚吗?” “不確定呢。” “不確定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想结,也不想结。想结呢,因为我是个人,是人就会有需求,就会想要享受,会有想要尝试的好奇心。不想结呢,是因为现在整体的生活条件不好,我关起门来都是在空间里过日子的,我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要是结了婚,那肯定就不能这样了,这会导致我的生活质量大幅下降。” 元初想了想,总结道:“暂时肯定是不会结。就算要结婚,也要等到改革开放了,环境变好了,在外面就可以睡席梦思盖蚕丝被穿真丝睡衣了,那时候再考虑吧。再说了,我现在也没有遇见合適的。” “男主那个条件可以吗?” “不可以。我不喜欢他的长相。浓眉大眼国字脸,不符合我的审美。” “那你的审美是?”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独绝,世无其二。” 系统表示:“太抽象了。” 元初笑道:“隨缘唄。” ☆ 又过了几天,系统跟元初说:“男女主be了。” “啊?之前不是进展挺顺利的吗?吃过饭以后还约了一次看电影呢。” “是的,但是没想到,男主竟然不是个恋爱脑。剧情里明明写了他对郑元敏一见钟情,然后积极追求,最后抱得美人归的。” 元初:“……恋爱脑这东西其实並不是那么太常见吧!反正在我原来的世界,我一个也没见过。” 系统说道:“你那是末世哎,和正常世界不一样啦。” 元初:“……” 好吧。 她好奇地问了问情况。 这事还是和她有点关係。 女主回家之后,跟张云嘀咕自己遇见了一个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男人,一看就家世不凡,本人在公安局工作,前途不可限量。 张云很高兴,又跟她询问了一些细节,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女儿这次真的走了大运。 她双手合十不停地晃动,嘴里念念有词,希望老天能保佑她的女儿一切顺利。 男主回到家,他含笑的脸很快就被家人发现了不对劲。 他妈夏墨染同志问他:“什么情况?从实招来。” 陈磊说道:“遇见了一个有些好感的女同志,但是八字还没一撇,没有招的必要。等我再接触一下看看,要是能画出那一撇,我再跟您匯报。” 夏墨染点头表示同意。 在陈磊第二次以这种姿態回家之后,她又问了一遍:“那一撇画出来了吗?” “正在画。” 一起看了场电影,陈磊基本上明確了自己的心意。 他是个公安,习惯了给人做背景调查,娶媳妇这么大的事,肯定也是要调查一下的。 所以,他查了查郑元敏和她的家庭,然后,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没想到,在他面前表现得既温婉又娇俏可爱,还十分善解人意的郑元敏同志,竟然还会在背后编排人,被她编排的,还是她的亲妹妹,从小到大待遇处处不如她,在家里当牛做马、被她欺负的亲妹妹。 虽然双方断绝关係的事情稍微有点扯不清,但是,郑家极度偏心,压榨郑元初同志,郑元敏和她的哥哥、母亲在背后詆毁郑元初同志的事都是確凿无疑的。 为什么用“詆毁”这个词?自然是因为他顺手也给郑元初同志做了个背调。周围邻居、同学,就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而且人家都能说出特別具体的例子来证明自己的话。 很显然,郑元敏和她母亲哥哥所说,都是假的。 陈磊忍不住对自己的眼光產生了怀疑。他从两次的接触中,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他想了想,决定切断和郑元敏同志的接触,结束这段尚未正式开始的感情。 事实上,他早就听说了郑元初同志的大名,海市新出的科研天才,一进厂就开始大放光芒,他爹回家说起过,一叠声的感慨自古英雄出少年!还说海市动力机厂能成为扬名全国的厂子,动力机能成为海市的招牌,全都仰赖这位郑同志。 所以,在打听到郑元敏和郑元初之间的纠葛的时候,陈磊的心情十分复杂。 郑家人的气运不怎么样啊。郑元初同志这样的人才,他们愣是给推走了。好,就算是他们不知情,有眼不识金镶玉,推走就推走了。但是后来呢,他们都知道了,竟然还想去踩人家一脚,怎么想的呢? 陈磊想不通。 后来,夏墨染又问起他的时候,陈磊便把事情说了一下,並且也说了他的决定。 夏墨染同志没说什么,这事也不需要她发表意见。 他爹陈副市长说道:“你这么做是对的。郑家的家风不好,郑元敏同志的个人品德也有待商榷。” 陈磊嘆了口气,说道:“如果她后来没有传谣言,没有詆毁郑元初同志的名声,我可能不会这么快做决定,总要再考虑一下。” 陈副市长点了点头,“確实。这一步她是真的走错了。关键时候出昏招,沉不住气,又不会衡量利弊得失,看不清形势,这是个巨大的缺点。 你以后要是想走仕途,想要再进一步,这样的妻子並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助益。或者说,助益不助益的也无关紧要,但问题是,她隨时有可能拖后腿。” 陈磊说道:“我知道,我也是考虑到这些,才这么决定的。好在我和她只见过两次面,什么都还没说,没有正式开始谈对象,事情还比较简单,以后不再联繫就是了。” 陈磊不再联繫郑元敏,郑元敏主动联繫他,他也十分生硬的拒绝了。“郑同志,我的確举手之劳帮过你一次,但是你请我吃了饭,这事就算过去了。我现在很忙,没事的话请你不要再和我联繫了。” 郑元敏:“……” 陈磊掛掉电话,拍了拍胸口,幸好他们第二次见面也是郑元敏主动的,虽说钱的是他,但不是他张罗的,他这么说还不算太尷尬。如果第二次是他主动的,今天他说出这话就真的太没脸没皮了。 郑元敏被掛了电话,內心彷徨不已,之前两次,她明明能感觉到,陈磊对她是有好感的,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她回到家向张云討主意,这种事她也没法跟別人聊。 张云跟她说:“要不你去见他一面,问问他?” 郑元敏嘆了口气,“问什么呀?问人家怎么不愿意见我了吗?我和他什么都没说开,就见了两次面,打的还是我感谢他的旗號,我没跟人家说要处对象,人家也没说,现在这个態度,明显就是拒绝我了。我去见他,说什么呀? 明明前两次见面,我看他態度挺好的,应该也是喜欢我的。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呢?” 张云想了想,说道:“不行就算了吧,你还年轻,长得这么好看,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啊,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个不行了,咱们换一个。” 她心里有种预感,元敏这件事就跟元亮的婚事一样,都是受了老三的影响。元亮的对象还只是个普通工人家庭,都受到这件事影响把婚退了。元敏找的这个,如果是个高门大户,那肯定会更加重视家风的,要是也听说了他们背后说老三坏话的事,肯定不会让元敏进门了。 哎!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时她怎么就昏了头做出那种事呢! 郑元敏心里其实也有这种预感,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 早知道这样,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去招惹郑元初了。 ☆ 元初了解完事情的经过,跟系统说:“这不关我的事,只是个蝴蝶效应而已。我啥也没干。” 系统说:“我也没怪你啊。男女主的感情和咱们没关係,小世界的男女主也不是什么世界支柱,只是他们的气运比普通人要强一点而已。” 它没说的是,自从它和宿主来到这个世界,男女主身上的光环已经弱的快要看不见了,泯然眾人矣。倒是宿主身上闪闪发光。 元初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们感情be了会影响小世界发展呢。” “怎么可能!他们並没有决定世界走向的能力。不用管他们,宿主只需要完成委託人的心愿就可以。咱这不是閒著无聊看戏吗?既然看戏,那不得討论討论剧情啊。” 元初笑道:“你说得对。看戏就得有个戏搭子。” 一人一统发展出了一起吃瓜看戏的友谊。 第20章 70早死的炮灰(20) 元初编写的教材经过了谢渊三人的同行评审,没有找出什么紕漏,元初自己也又检查了一遍,便让张庆斌交给了一机部,由一机部组织专家再次评审之后,交由京城出版社正式出版。 1971年10月份,这本书正式出版发行。 一机部將之配发给了部属各个生產发动机的大厂。 11月,应各个工厂的请求,一机部在海市举办了一期培训班,培训地点就定在了海市动力机厂。 既能让大家学习理论,又能让大家接触实践。 这个时候还没有专利一说,知识和技术都是国家的,所有的国营厂本质上都是一家人,大家互通有无,互相学习借鑑。 东西虽然是元初设计的,但她不能也不会藏私,认认真真地给大家上课。 不过这件事倒是给元初提了个醒。国內没有专利,国外是有的。 她问过系统了,儘管她儘量克制,但她设计的这款发动机还是领先世界,里面包含了一些其他各品牌都没有的技术,可以申请专利。 否则,一旦被其他品牌研究出来,人家申请了专利,那元初这款柴油发动机在国际市场上就会吃大亏。 她琢磨了又琢磨,有一天,在和一机部的专家们一起吃饭閒聊的时候主动谈起了专利的话题。 华国在五十年代的时候曾经发布过一份《保障发明权与专利权暂行条例》,元初知道“专利”这个词並不奇怪。 老萧问她:“怎么突然想起来聊这个了?” 元初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我们这技术挺先进的,说不定国外还没有,你们说,如果申请了专利,那么其他国家的发动机企业如果想要使用这项技术,是不是就要给我们付费?” 老萧:“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元初又说道:“能不能靠这个赚钱先不说。我担心的是,如果其他国家的人也研究出了这些东西,他们申请了专利,那么,我们的產品要是想出口到西方国家赚外匯,是不是就会遇到点麻烦? 比如说,他们国家的人会说,『这是我们的专利,你们的產品不能使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不是太惨了吗? 我觉得帝国主义国家那么坏,说不定会搞这些事来限制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发展,你们觉得呢?反正我听主席的话,他老人家说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来遏制我们的发展,我们不得不防啊!” 元初绞尽脑汁地想出了这些时代特色语言,希望能够引起国家对专利的重视,避免以后因为专利吃大亏。 老萧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我回去立刻向部里做匯报。” 元初齜牙一笑,自我表扬道:“我革命意识挺强的吧!” 老萧几个哈哈笑:“是是是,挺强的。” 元初仿佛被鼓舞了一样,在这些前辈面前继续“夸夸其谈”,“我觉得不光是我们发动机这个领域。其他领域我们也要试一试,能申请的专利就要申请了。 就像咱们国家生產的中成药丸子,还有那些药方子,是不是咱们国家的专利?能不能申请。我觉得这事吧,纵然没什么大用,做了也没坏处。但是如果不做,就有风险。” 老萧几人琢磨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张庆斌笑道:“还是年轻人,脑子活泛,想问题的角度比较新奇,咱们就没往这方面想。” 老萧说道:“我越想越觉得小郑说的这个事情很重要。我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就去办这个事情。” 他又跟元初说:“小郑,你放心,我办完了给你通个信。” “好!谢谢萧组长。” 老萧担任了这个柴油发动机推广小组的临时小组长。所以大家这次都管他叫萧组长。 培训原计划是十天,元初精心设计了课程,儘可能把所有知识在十天之內以填鸭式教学方法塞到大家的脑子里,让大家对知识和理论有个系统的了解,回去以后再认真琢磨就行。 十天结束后,老萧几人就撤了。 但是前来参加培训的技术员和工程师们头昏脑涨不肯撤,他们纷纷联繫原单位,申请留下来再继续学习一段时间,爭取把技术吃透了再说,让原单位把钱票和延期的介绍信给他们寄过来。 元初:“……” 她只好继续教。 十天的课程拓展成了一个月,元初都累得精疲力尽了,才终於把人送走。 这帮傢伙走了以后还隔三差五给她写信询问各种问题。 ☆ 老萧返回京城之后,向一机部领导匯报了关於申请专利的事情,“我觉得小郑说的有道理。就算咱们不指望捞好处,但是咱们得防止別人拿这个来害咱们。帝国主义国家利益至上,他们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剥削和压迫我们,我们国家特有的这些东西,都应该申请专利。” 现在普遍实行军管,一机部的部长姓李,部队出身,打过抗战,打过內战,也打过漂亮国,对帝国主义的仇恨深得很,听老萧这么一说,他当即就陷入了沉思,想了又想,觉得老萧说的有道理。 “这事不能光是咱们干,得通过计划委和国务院,需要申请专利的不光是我们一机部,还有其他各个行业、各个领域。咱们得把这事当成一件大事来干,不管成不成的,总要申请一下子再说。 如果能成,那就像你们说的,以后那些国家的厂子想要使用这些专利的內容,就得问咱们同意不同意,得徵求咱们的意见。物资方面的好处暂且不说,这个国家荣誉感就非常重要。” 老萧听得连连点头。 李部长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既然决定要做,就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申请专利的事情迅速报到了国务院,又报给了领导人,经过层层研究、审批,最终决定让各部委把能申请专利的內容全都报上来。然后交由专门的工作小组进行申请。 其实,华国一开始是重视专利的,只是那个《保障发明权与专利权暂行条例》实施了挺长时间,一共也没有几项专利出来,渐渐地也就没人再重视这个事了。最终,相关法律被废止。 重视啥呀?根本就没有。在国內都够不上专利,拿到国际上就更別提了。 不过,一机部的延伸思考非常好,专利不一定非得是现代技术,也可以是传统的东西。 当然了,现代技术一旦有所发展,也要著手进行专利权的申请。 有枣没枣打三桿子! 有国家层面的支持,申请专利的工作进展非常快。 不过专利审批需要的时间比较久,这个还要等。 1972年,元初又设计了一款汽油发动机,专供国產汽车使用。 海市动力机厂一下子成了更香的香餑餑。 张庆斌又给元初从一机部申请了一份专家补贴,同时把她的级別又往上升了一级。 这一年,一机部组织专家们进行的新材料研究也有了很大的突破,元初还被一机部请到京城和大家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那是72年的春天。她见到专家们的时候,大家都精神饱满,容光焕发,有的头髮乌黑,有的头髮白。 等到72年底,她再次受邀到京城开会,接受部里颁发的“先进工作者”表彰的时候,专家们依旧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就是髮型全变了,男的都成了全禿和半禿,女同志们髮际线也提高了不少,头髮变稀疏了。 元初:“……” 她艰难地把视线从大家的脑袋顶上移开。 搞计算的陈教授头上飘的那几根白毛实在太吸引人了,她好想上手给他薅掉! 陈教授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地捋了捋自己的那几根头髮,笑呵呵地跟元初说:“小郑,你別回去了,在京城过年唄,咱们还能聊聊工作的事。等开春你再回去。 我跟你说,我是南方人,我做的南方菜一绝,我爱人黑省的,她做的东北菜也很好吃。你留下来尝一尝。我们这些老傢伙,全国各地哪儿人都有,各个都会一两个家乡绝活,你留在这儿和我们一起过年,不用到处跑就能吃遍大江南北。” 元初十分心动,然后答应了。 她回去也是一个人过年。 动力机厂的同事们都是有家的,她可不好意思去打搅人家。去年老张他们邀请她去他们家吃年夜饭,她都婉拒了。 今年就留在京城陪老头老太太们好了,顺便尝尝他们的手艺。 第21章 70早死的炮灰(21) 元初给张庆斌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过完年再回去。 张庆斌笑著说道:“那太可惜了,谢渊同志和张明芳同志决定在除夕那天举办个简单的婚礼,请厂里的职工们吃,你不能参加,真的挺遗憾的。” “他们为什么不早点说!” 谢渊和张明芳都算是大龄未婚,他们在一起工作的过程中互相欣赏,最终发展成了革命伴侣。 元初知道他俩在谈对象,但是不知道他们这就要结婚了呀,提前一点信都没有! 张庆斌说道:“这是个临时决定,他们就领个结婚证,骑著自行车在厂里转一圈,给大家发点,拿著红宝书宣个誓,又不会大操大办。给你留著,等你回来再吃。你放心,我给你多留点。” 元初说道:“那好吧。我回去的时候给他们带结婚礼物。” 张庆斌笑道:“你也不用沮丧,这流程那么简单,大不了等你回来,让他们再走一遍。” 元初:“……你行行好,做个人吧……” 张庆斌哈哈大笑,“他们俩一结婚,那真的就是以厂为家了,以后夫妻合力,更好地为动力机厂和国家的內燃机事业做贡献,想想我就高兴。” 元初:“……我还是那句话,你做个人吧。你帮我喊一下明芳唄,我二十分钟后再打过去,我不能参加婚礼,总要亲自祝贺一下她的。” “行。” 张庆斌掛了电话就让小林秘书去喊人,“把小张和小谢都喊过来,我听小郑那口气,不能参加婚礼还挺遗憾的。” 小林秘书跟自己的领导一个脑迴路:“等她回来再办一次嘛。” 张庆斌:“……” 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没觉得有问题,但这话从別人嘴里冒出来,就觉得还挺欠打的。 “赶紧喊人去吧你。” 过了一会,张明芳和谢渊结伴来到厂长办公室,等著元初的电话。 谢渊说:“我猜她去了京城就会被人留下。” 张庆斌摸摸脑袋:“谁说不是呢。” 【叮铃铃……】 电话铃响起,张明芳赶紧上前拿起了话筒,“餵?元初吗?” “是我。明芳姐,我听老张说你和谢工除夕当天结婚,我已经答应了好多人留在京城过年,就不能参加婚礼了,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一定要幸福哦!” 张明芳笑道:“你的工作比较重要。我特意没提前告诉你,就怕影响你的决定。我给你留著,等你回来了,我和谢渊再请你吃饭。” 她笑得娇俏无比,因为旁边还有厂长在,她脸都红了。 元初表示:“好,那我等著吃了。” “哎!” 俩人也没閒聊,说了两句就掛了。 这时候的电话费很贵,大家说话都是简洁明了的。 ☆ 在京城过年,元初自然也是不得閒的。 这帮傢伙就是一群科研疯子,又有很强的紧迫感,一个个恨不得不眠不休,好不容易抓到了元初,就想拉著她一起疯狂。 元初时不时就要捶胸顿足一番:“我后悔啊,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你们留下来一起过年了,我回家多自在啊。我回家还有喜可以吃,还能看人家结婚沾沾喜气。现在好了,我好朋友结婚我都赶不上趟。” 陈老头“图穷匕见”,露出了自己的“丑恶嘴脸”,跟元初说:“上了贼船想下去就难了。你就安心等船靠岸吧。” 他老伴张教授说她:“沾啥喜气啊,年纪轻轻的不要想著结婚,要想著为国家做贡献。” 元初说道:“嘿!你俩怎么结婚了呢!” 陈教授夫妻俩尷尬一笑,张教授说道:“好朋友结婚没法参加確实遗憾,我给你买礼物你带回去哈。你好朋友不会怪你的,你是有公事要忙嘛。” 另一位刘教授说道:“喜我们也给你买。” 元初:“人家结婚的叫喜,你们这就叫!” 专家们:“……” 当然啦,大家隨便说说,开开玩笑而已。 专家们承诺的美食还是兑现了。 他们也给元初买了各种果,甚至连酒心巧克力都有。 还有,张教授亲自去百货大楼挑了婚庆四件套。元初跟她一起去的,她给张明芳买了一条红色的丝巾,看起来十分喜庆。 张教授直夸她眼光好。 “初初,你自己也买一条,这种丝巾就適合你这样的年轻小姑娘戴,也適合我这样的老大姐戴。咱俩一人来一条。” 元初还能说什么呢,她跟张教授戴上了款式一样、顏色不同的姐妹丝巾,俩人还去照相馆拍了张合照。 陈教授和张教授俩人没有孩子,所有精力都奉献给了科研事业,对於他们,元初是十分敬佩的。 ☆ 这些专家们大部分之前被下放,他们的子女也都分散到全国各地,有的去插队当知青了,有的去了军垦农场,有的去当兵了,有的申请援边,去了偏远的城市工作和生活。 现在,专家们回京了,境遇有所好转,条件允许的孩子们就能回来探望他们,还有的已经调回了京城。 元初也见到了好几位年轻人,看得出来,这些人曾经都是天之骄子、天之骄女,但是,经过了现实的磨链,大都变得沉稳了,有的甚至有点消沉了。可见生活落差给人带来的打击有多大。 现在,看到自己的长辈已经恢復了部分待遇,他们似乎看到了希望,一家人能够再见面,能够真真切切地看到对方,知道大家都好,而不是只能从信件里窥探一二,这就足够了。 对於给他们带来这份转变的元初,他们都抱著十足的善意和感激。 除夕夜,大家聚到一起吃饭,专家们心態都很好,跟自己的孩子们说:“其实我们下放的时候,过得不算差,我们是有技术的,农村缺什么?他们缺的就是知识和技术。真正有用的技术。 一开始我们过去的时候,老乡们还有戒心,和我们保持了距离,后来,我们帮忙修了拖拉机,帮忙规划水利,凡是需要技术的地方,我们都可以表现一下,老乡们很快就热情起来了。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捨不得呢。 所以说,人还是得有用。我们要做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脑子里时刻想著为国家和人民做事,做实事,那国家和人民总会看到我们的心意。” 你有用了,你就不会太惨。 真正惨的,是那些搞思想文化研究、搞政治经济研究的。他们平时研究的那些东西,到了乡下是真派不上用场,那就有点糟糕。 年轻人们若有所思。 他们跟著长辈,从小耳濡目染,对於技术多少都是懂点的,之前一直担惊受怕,不敢表现出来,现在看来,或许也可以尝试做出改变。 虽然他们受长辈影响,在推荐工作、推荐上工农兵大学这方面暂时没有机会,但是人家也並没有不让他们表现自己的才智,在日常生活中也没有刻意为难他们。 是他们自己太过小心了。 过完年没几天,这群年轻人就走的七七八八了,在京城逗留的时间还没有元初长。 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有点沮丧,走的时候已经重新蓄满了斗志。 从此以后,农村对於他们而言,就真的是一片广阔天地了,他们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不必再提心弔胆,战战兢兢。心中所思所想,皆是如何发挥自身优势,为农村和农民做点事。 他们会在这片广阔天地里锻链自己、磨链意志,他们会向上生长,而不是被困难和现状消磨掉自己的精气神。 走的时候,他们跟元初说:“我们回去以后给你寄当地土特產哈。” 虽然元初比他们能干,比他们厉害,但是元初也不过是一个刚刚20岁的年轻姑娘,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要小一些,他们做哥哥姐姐的,理应尽己所能地照顾著点,哪怕她不需要,那也是他们的心意。 更何况,他们也从自家长辈那里听说了元初被父母和兄弟姐妹欺负的事情,对她更多了几分同情。 大家都不明白,元初这么机灵乖巧又討人喜欢的好孩子,怎么会有父母不喜欢呢?怎么会有兄弟姐妹不喜欢呢?他们巴不得元初是自己家的孩子! 元初在京城过完正月十五才回到海市。 她带著礼物拜访了谢渊和张明芳的新家。张明芳是海市本地人,之前就住在自己家,谢渊是外地过来的,单位给他分了一间宿舍,现在俩人结婚了,张庆斌尽己所能帮他们腾出了个一居室,也就是一间臥室,一间客厅。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 没办法,这时候的条件就这样。 谢渊问过张明芳,要不要想办法买个房子,俩人出去住,能住的宽敞点,张明芳觉得没必要,俩人生活,能用多大地啊?能满足基本需求就行了。她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工作上。 元初打量了一下客厅,墙上掛著结婚照,桌子上摆著带喜字的搪瓷缸子,门上也贴著喜字,倒確实有点喜庆气氛。 “明芳姐,这是给你们的新婚礼物,祝你们新婚快乐哈!” 张明芳把东西接过去,嗔怪道:“怎么买这么多?” 元初实话实说:“丝巾是我买的,四件套是老头老太太们买的,他们好不容易想凑个热闹,那我还能不允许啊?” 张明芳说道:“这人情我怎么还啊?” 元初笑道:“以后见了面,你谢谢大家不就完了。你这么勤奋用功,谢工也很厉害,你们俩总有一天能站到行业高处。到时候见到专家们,閒聊起来,这也是件趣事,还没见过面呢,先收到结婚礼物了!” 张明芳笑道:“还是你嘴巴会说。等著啊,我给你拿吃。特意给你留的。” 晚饭是谢渊做的,確实如张明芳所说,厨艺不错。 元初边吃边夸:“明芳姐,谢工厨艺这么好,以后你可有口福了。” 谢渊说她:“不用你再提醒我多做饭多做家务了。我很自觉的。” 张明芳:“……” 老实讲,她都没听出来。 不过谢渊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元初就是这个意思,不愧是她的好姐妹! 第22章 70早死的炮灰(22) ☆ 错过了谢渊和张明芳的婚礼,元初赶上了李志祥的。 这傢伙娶的是自己的高中同学,新娘名叫王海燕,她的父母都是海市化工厂的职工,70年高中毕业的时候,凭藉双职工福利进入化工厂工作,躲过了下乡。现在,她妹妹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同样面临下乡的问题,王海燕就想著把工作让给她妹,她到结婚年龄了,可以嫁人。 这年头差不多都是这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海燕和妹妹感情好,愿意主动相让。 当然了,前提是她能找到合適的人结婚。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那也不能牺牲自己去成全妹妹。 王海燕同志想来想去想到了她的高中同学李志祥,一打听,有工作、没结婚,正合適。她主动找到李志祥,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结为革命伴侣。 巧了不是?李志祥这傢伙对人家也有好感,忙不迭的就答应了。 李家是个开明人家,只看重新娘子的人品,有没有工作倒是次要的。李志祥有工作,养活自己的对象还是没问题的。老两口多少也能帮衬著点。 年轻人你情我愿,做家长的也不反对。事情就好办了。 赶时间,一切从简。 1973年7月底,李志祥和王海燕领证结婚,也在厂里转了一圈,唱了红歌宣了誓,元初笑得嘴都快合不上了。 这个流程听起来好像很尷尬的样子,但是参与其中,作为起鬨架秧子,那还是挺快乐的。 张明芳问她:“你怎么比新郎和新娘子还高兴呢?” 谢渊说道:“何止啊,她比老李两口子还高兴呢!” 元初说:“我为我的同事开启了幸福人生的新篇章而高兴嘛。” 绝不是看热闹看高兴了。 张庆斌问她:“你以后找对象的话,想找个什么样的?” 元初说道:“我暂时不想找对象,后面想不想找还不確定,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想找的话,那我肯定要找个高大威猛英俊的。” 张厂长脑子里快速把动力机厂的职工们过了一遍,心想,完了,没一个符合条件的。 他跟元初说:“那你可得精挑细选,高標准严要求。你自己这么有本事,找对象就要找个贤內助型的,別拖你工作的后腿,还得给你做好后勤保障,让你回到家就有热乎饭吃,有乾净的衣服穿。” 谢渊、张明芳和潘教授、刘教授他们全都隨口附和。 刚想开口推荐一下自己堂哥的周青云瞬间就闭嘴了。 他堂哥周明山应该符合高大威猛英俊的条件,但后面这个,大概不会太符合。他整天不是训练就是出任务,自己都活得那么糙,哪有功夫给郑同志做后勤啊,或者就算他愿意做,那也不见得能做好吧? 这就是个小小的插曲,张庆斌问完就放一边了。 不过,他跟元初说的是实话、心里话。就好像组织上总是给未婚、离异、丧偶的功臣良將介绍对象,目的是“找个人照顾他们”一样,元初现在就是动力机厂,甚至是整个国家机械工业的功臣良將,那自然也是找个人照顾她,总不可能是让她去照顾別人。 既然暂时没有合適的,元初自己也还没想找,那就算了,个人问题先放一放,郑元初同志的后勤工作就交给动力机厂来保障好了。 ☆ 设计了两款发动机之后,元初就暂时放缓了速度,把目光拓宽了一点点。 她纵览了一下国內发动机的发展现状,决定把接下来的重点放在飞机和军舰用动力系统上,也就是燃气轮机的研发。 虽然我们国家在五十年代就已经开始了燃气轮机的研发工作,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距离国际先进水平还有一定的距离。 元初决定在这方面出点小成绩,比如设计一个涡扇发动机、涡轴发动机、军舰用燃气轮机之类的。 73年初她从京城回到海市之后,就把这个想法跟张庆斌说了说,张庆斌恨不得举双手双脚支持。虽然他们是动力机厂,不是汽轮机厂,但是没差別嘛,都是搞动力的。 关键是,一切都是国家的。 他全力支持小郑这个动力机厂的职工开小差去研究燃气轮机。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之前她设计的两款发动机目前来看能满足实际需要,而且,他们厂的生產任务非常重,就算她再设计出新產品,他们也忙不过来了。 “小郑,你只管忙你的,有什么需要的话你找我,我这儿没有的,我就去找汽轮机的老傢伙们要。咱都是为了国家,不分彼此。” “成,有需要的话我不会跟您客气的。” ☆ 李志祥婚礼后两个多月,元初就详细绘製出了一款涡扇发动机的设计图,並且写了一篇巨长无比的论文来介绍这款发动机的设计理念、运行机制,以及理论数据。 她把设计图和论文交给张庆斌,学渣张厂长看得一个头两个大,那是一点也看不进去。 他双手握拳咣咣就给自己脑袋凿了两下。 元初:“……” 凿完了,张庆斌觉得自己清醒一点了,请来了谢渊和潘教授、刘教授,让他们来看。 谢渊又喊来了自己的媳妇,这样难得的学习机会,不能错过了。 得到消息的李爱国带著周青云、李志祥也来了。 一行人看得如痴如醉、如饥似渴、不眠不休…… 老张真的怕他们会羽化登仙。 他只好让自己的秘书再次化身后勤保障员,提醒他们按时休息、按时吃饭。 元初交出了自己的阶段性成果,倒是得到了好几天休息时间,能逛逛街、看看电影、去国营饭店吃吃饭,稍微放鬆一下。 在外面放鬆完了,回家窝在空间里继续放鬆。 系统给她通报了一下郑家的进展。 前不久,郑元亮结婚了,时间只比李志祥早一点点。 他娶的是个年轻姑娘,没有工作,也是为了不下乡才找了大她好几岁的郑元亮。 结婚以后,这姑娘就盯上了郑元敏的工作,每天给郑元亮吹枕头风,想让郑元亮出面,劝说郑元敏把工作让给她。 她也知道,这份工作原来是张云的,想要顺利拿到工作,还得张云同意才行。 郑元亮倒是被她说动了,但是张云却是坚决不同意的。 “工作给了你,元敏就得下乡。你自己都不想下乡,通过嫁人来躲了,这其中的利害关係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好意思提这种要求呢?再说了,工作给了元敏,那就是元敏的,这事她不同意,谁说都不好使。” 再说了,她的小儿子和小女儿都面临下乡危机呢,就算是让,也是让给自己的孩子,有你这个儿媳妇什么事? 现在的学制是五二二,郑元方和郑元圆今年也高中毕业了。张云托关係给他俩开了一张病假单,好歹能拖一段时间,让他们先找找工作再说。 实在找不到,老头子就把他的工作让小儿子顶班,至於小闺女,就下乡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也试探过元敏的態度,想让她嫁人,把工作让给元圆,但是元敏不同意。她没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不愿意將就。更不愿意把工作让给元圆,自己下乡。 元敏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让,怎么会让给刚进门没多久的大嫂呢? 被驳回了,新媳妇也没放弃,还想再劝一劝:“妈,瞧您说的,我这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吗?元敏迟早要嫁出去的,她带著工作走了,那咱们不就损失大了吗?我这没有工作,就靠元亮那点工资,以后怎么养孩子?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张云打断了。“以后再说以后的。现在,就是儘量让大家都別下乡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为了这看不见影的以后,害了我自个的闺女。你就不用再打元敏工作的主意了。” 新媳妇嘴上没再说什么,但是她转动的眼珠显示,她並没有放弃。 系统跟元初说:“她要这份工作,也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她弟弟。她想把工作拿到手,等以后她弟弟需要下乡的时候再转给她弟弟。” 元初觉得好笑,“他们把国营大厂的工作当什么了?大白菜啊?就这么转来转去的。我觉得纺三厂不会让她们这么胡来的。” 系统说道:“光是郑元敏那一关她就过不了。郑元敏作为小世界的女主,还是有点东西的。最起码知道自己要什么,意志比较坚定,不会轻易为了別人妥协。” 元初点头表示认可。 事实也確实如此,任凭郑元亮的妻子再如何上躥下跳的挑拨,合纵连横都使出来了,郑家除了郑元亮,没一个人配合她,郑元敏当然也没有改变主意。 病假单最长一个月。一个月后,知青办又开始上门来做工作了,这回没法再拖,也不敢再拖,郑铁军把自己的工作转给了郑元方,没有工作的郑元圆只好下乡了。 张云对她比对委託人好多了,给她准备了不少东西,还给了她一百块钱,知青办给的下乡补贴也悉数给了她。 大概是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大部分都被规训过,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不能和家里的男丁相比,所以郑元圆对於郑元方能留城而她却要下乡,並没有太大的怨言。也可能是因为,她提前就是知情的,家里人並没有瞒著她。亦或者,是因为张云给她准备的这些东西。 郑元圆下乡之后,张云也没有办法再继续支援她。因为儿媳妇闹得太厉害,而且她还怀孕了,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张云也会给她一些面子。 但是郑元亮的媳妇並不是个好性的,因为目的没有达成,她心里憋著一股气,整个郑家被她闹得鸡飞狗跳。 元初回想了一下书中剧情,郑元亮娶了有工作的妻子,郑元敏顺利嫁入高门,等到龙凤胎该下乡的时候,刚刚生了孩子的郑元敏把工作让给了郑元圆,郑元方接了郑铁军的班。所有人都很好。 现在,和书里写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元初跟系统说:“挺好的。郑家有了她,以后肯定不会冷清了。” 系统回道:“是的是的,热闹得很。” 第23章 70早死的炮灰(23) 谢渊等人把元初的设计稿和论文抄了一遍,留下来学习,至於原稿,张庆斌决定送到京城去。 他邀请元初一起去,还跟元初说:“我有种感觉,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元初:“……” 张庆斌又说:“小郑,你要是被调到別的地方去工作,以后我们动力机厂有事还能找你吗?” 元初:“……您能別做这些假设吗?这都没影的事。” “怎么会没影呢?你看啊,这么重要的研究,是你设计出来的,这事你不参与能行吗?肯定不行。如果你要参与,要实践,那你肯定得到合適的地方去,咱们动力机厂不具备这个研究条件。我猜肯定得去轮机厂。” 元初说道:“甭管我到哪儿去工作,动力机厂都是我家,有事儘管找我。而且,咱们厂技术人员很厉害的,大家都在成长。不过呢,我確实也有一些想法,想做一些新的设计尝试。” “你已经有想法了?” “有啊。我在设计燃气轮机的时候偶尔换换脑子,想想发动机的事,还真有一些技术设想。我抽空把它们弄出来,您看看要不要试製。需不需要批量生產另说,咱们研究出新技术来,先把专利给占住了。也不知道部里申请专利的工作进展的怎么样了。” 张庆斌说:“咱们这回去部里,正好问问这件事。你把你的想法都弄出来,咱们好东西不怕多!” “所以,”元初说道,“你自己把材料送到京城去吧,我留下来继续工作。我估摸著,他们看到这些资料,肯定要先做一番论证,然后再决定后续的行动,离真正需要我还有一段时间。” 现在的火车舒適度太差了,她能躲就躲。 张庆斌:“……” 扯这么多在这儿等著他呢! “还有,”元初又说道:“如果要找一个轮机厂进行实践的话,能不能儘量找个离咱们海市稍微近一点的地方?” 张庆斌:“……行吧。我儘量把你的要求向上反映反映。” 俩人交谈完,张庆斌启程去了京城。 元初则留下设计新款发动机。 很多发动机都包含著不同的专利技术,她都可以提前做出来。列强欺负了我们那么久,抢了我们那么多东西,她提前把专利占了,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这样一想,元初立刻就加快了设计速度。 ☆ 京城。 张庆斌带著材料去了一机部,先见到了老萧,然后由他引荐,去拜访了李部长,亲自把材料交到了李部长手上。 李部长和他一样看不懂。 他跟张庆斌说:“你说点我能听懂的。” 张庆斌:“……” 这是他经常说的话。 “我也不懂,只能说很厉害,非常厉害。就跟我们那两款发动机一样厉害。您看看我们那发动机,装备在工程机械上之后,生產效率提高了多少!” 李部长又问老萧:“你看了吗?” 老萧说:“看了几眼,太复杂了,那几眼不管用。” 李部长想了想,跟张庆斌说:“你在京城留几天,这个事情我得找五机部那边。这涉及到军工了。” 张庆斌表示:“我留下没意义啊,我就是护送材料过来的,既然已经送到了,交给您了,那接下来就没我事了。我还是回去吧。您这边要是有进展,需要见设计人,那就是我们小郑过来就行了。” 李部长一想也对,“那你回去吧。” ☆ 张庆斌走了以后,李部长也没耽搁,拿著材料找到了五机部新上任不久的领导谢成林。他在心里感慨元初运气还不错,幸亏材料是这个点送来的,要是早几个月,他都不知道该找谁。之前斗的乱鬨鬨的。刚刚肃清了一点点。 谢成林也是部队出身,不懂技术,但是他人品不错,自7月份上任以来,一直在努力恢復五机部的日常工作,也在努力恢復下属各个研究所的研究工作。 拿到这份资料后,他同样没耽搁,直接去了六院,找到了航空发动机方面的专家。 专家们了五天时间看完了设计和论文,完成了部分验算,然后请求谢成林把设计者请到京城来。 他们跟谢成林说:“我们要和她一起进行论证工作,如果最后通过设计,这对我们国家的航空事业意义重大。” 谢成林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找的专家是目前国內最好的航空动力方面的专家,既然他们都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事有戏,这是大好事! 就这样,元初再次奉调入京,进入五机部六院开始工作。偶尔放鬆一下就去一机部串个门,和材料科学家们一起聊聊天,换换脑子。 1974年8月,涡扇发动机试製成功,並且完成了各项测验。接下来,就是要把它装备到战斗机上进行试飞。 负责试飞的是空军某师独立大队的一位副大队长钟祈川。如果试飞没有问题,他將会在国庆期间进行飞行表演。 航空发动机的试飞工作是有时间要求的,接下来就是不停地飞飞飞。而正式定型可能还要过很久。现在算是为了国庆表演搞突击。 第一次试飞的时候,元初和一眾设计、製造人员都在现场观看,装备了新型发动机的战斗机,起飞速度明显加快,起飞距离明显缩短,而且拉升和滚转速度都比以往更加出色。 元初等人都欢欣鼓舞,兴奋地不停鼓掌。 驾驶战斗机的钟祈川的感受比他们要强烈得多。专家们只是因为试飞成功而激动,钟祈川却能更加直白的感受到新款发动机和旧款之间的对比。而这些性能的提升,甚至有可能决定战士的生死,决定战爭的胜负。 第一次试飞成功之后,钟祈川来到专家们面前,恭敬而严肃的向大家敬了军礼。他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表情和动作表明了一切。 元初跟他说:“如果在试飞过程中有发现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反馈给我们,不要觉得比以前好了就满意了,我们要做的是精益求精,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你的反馈意见对我们改进发动机性能是很有帮助的。” “好,我知道了,请您放心。” 试飞进行非常顺利。 国庆期间,钟祈川驾驶战斗机在广场上空进行了表演,媒体对此进行了大篇幅的报导。 庆祝活动结束后,钟祈川返回部队,元初他们则继续进行测试,確保飞行安全。 临走的时候,钟祈川跟元初说:“希望下次试飞,我还有荣幸参加。” 元初笑道:“那就要看你的实力了,听说你是比武胜出才得到这个机会的。” 钟祈川笑得自信又张扬:“那我肯定没问题的。” 元初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 国庆之后,好消息不断传来,元初最早设计的发动机所包含的燃烧技术、冷却技术和涡轮增压技术,在好几个国家都成功註册了专利。只这一项,就让国家的科研信心大增。 更別提有几百项中药方面的专利申请成功,更是增强了民族自信。 后来她设计的另一款柴油发动机所包含的相关技术也在进行专利申请。 接下来,元初打算设计一款涡轴发动机,供直升机使用。 她把设想提出来之后,六院院长沉思片刻,跟她商量:“把你的人事关係调到六院来吧。你现在主要在这儿工作,以后应该也会为国防和军工做贡献。” 元初同意了。 调职的事情不需要她出面,但她还是回了一趟海市,接下来要在京城生活,她要退掉租来的房子,把东西收拾一下,还要和大家好好告个別。 海市动力机厂的同事们对她都是很不错的。 张明芳拉著她的手依依不捨,但也还是鼓励她在新的岗位上继续努力。对於元初调职的事,她其实早有预感,元初的能力太强了,海市动力机厂不够她发挥的,她需要更大的舞台。 张庆斌跟她说:“我就说你这次肯定回不来了。” 元初说道:“我只是在京城工作而已,心还是和大家在一起的。有事就联繫我,以后我如果还做发动机方面的研究,还是会交给大家。” 张庆斌一拍手:“就等你这句话。我们这儿还给你开一份工资。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收你的东西。你算是我们的特聘专家。” 元初嘴巴咧的老大,“真的吗?” 她可不嫌钱多! 等以后市场放开了,她会一直买买买的。 张庆斌拍著胸脯保证:“真的真的!” 跟大家一起吃了顿散伙饭,元初离开海市回到京城,住进了特楼,这是六院给她安排的住处,一个两居室,整个小区住的都是专家,有的在正常工作,有的还在全国各地劳动。 元初很喜欢这里的环境,静謐清幽,邻居们也都是很和善的人。她偶尔会在工作閒暇之余在小区里散步。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在小区里遇见钟祈川。 “郑同志!” “钟队长?” “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我在休假,来看我小姨。” 元初笑道:“那你快去吧。再见。” 钟祈川问她:“郑同志是调到京城来工作了吗?” “是的。刚调来不久。” “那太好了,我就在京城军区,驻地离这里不是很远,有空会来看我小姨,说不定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 元初礼貌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钟祈川见状,便说道:“那我就不耽误你散步了,我先走了。” “好,再见。” “再见。” 第24章 70早死的炮灰(24) ☆ 沈家。 沈昭看著自己的外甥,问他:“你今天怎么那么高兴?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钟祈川愣了两秒才回道:“在小区里遇见个工作伙伴,和她聊了两句。” “你的工作伙伴不就是你的战友吗?” “不是,是六院的专家,之前我配合他们做试飞工作来著。” “就是国庆表演的那个?” “嗯。” “六院的专家们都不年轻了吧?” 钟祈川笑道:“大部分都不年轻,但也有例外的。” “这个例外的叫什么名字呀?你说出来,我看看我认不认识。” “叫郑元初。”说完,钟祈川目光热切地看著沈昭,问她:“小姨,你认识吗?” 沈昭:“我还真听说过,但我不能算是认识人家。” 见钟祈川疑惑,沈昭便解释道:“之前有一批专家被从全国各地调回来,就是因为一个叫郑元初的同志,她因为提出了一些材料合成方面的构想,需要专家们一起工作,早日研究出更优质的材料,所以一机部下了大力气,调了一批人回来,这其中有我的朋友。 大家都很感激她,也很喜欢她,之前她来京城在一机部和大家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怎么?现在去五机部了?” “嗯。她是研究发动机的,原来在动力机厂工作,做的是民用机械的发动机研究,后来对汽轮机感兴趣,就开始研究飞机发动机。” 沈昭笑道:“那看来是个天赋卓绝的姑娘。” 钟祈川笑著点了点头,“確实如此。” “你喜欢人家?” 钟祈川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说道:“我尊敬她,欣赏她。看到她就高兴,和她说话就开心,和她一起工作更是觉得很愉快。见不到她的时候,我会想她。会回想之前和她打交道时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和表情,我想,您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上她了。” 沈昭觉得有点牙酸,调侃道:“你竟然还会说排比句呢!” 钟祈川:“……” 梗了两秒,他说道:“小姨,我们空军对文化水平还是有一定要求的。而且我在航空学校上了两年学。” 沈昭表示:“那肯定也是没法和郑同志比的。” “那確实,没有丝毫可比性。” 沈昭跟他说:“你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张脸,还有这身板,还有……” 看她半天也没说出別的,钟祈川自己补充道:“我飞行技术不错的,功夫也很好。遇到危险可以保护她。” 沈昭笑道:“我看,就以郑同志这个水平,很快就能拥有警卫员了,哪还用你保护啊?” 钟祈川:“……” 这么一说吧,他好像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脸和身板確实从小被夸,但是和他一样优秀的也不是没有。 沈昭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不打击,也不鼓励。她可不会说什么“勇敢去追,就凭你的条件一定能追上”之类的话,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啊? 她可是听朋友说了,这位小郑同志不光头脑聪明绝顶,长得也是人比娇,性格活泼开朗,爱说爱笑,谁见了都喜欢,今年才21岁多点,这条件,配谁都绰绰有余。只有別人配不上她的! 再说了,这么好的大脑,不著急结婚,还是先认真工作吧。 沈昭跟钟祈川说:“你先全方位的提升一下你自己吧。” 她这个外甥,要说起来也是优秀的,家世好,人品不错,长得也很好。但是所有这些加起来,也比不上人家小郑那个脑子呀! 钟祈川一本正经地点头应下,小姨这话绝对是至理名言。 沈昭又问他:“你这次休假,还回去看你父母吗?” “回去。我妈上次写信给我的时候说了,我爸全身疼。我回去看看他。” 沈昭撇撇嘴,“他就装吧。” 回回在孩子快要休假的时候来这么一出。 钟祈川笑道:“他都这么装了,还让我妈告诉我,我还是给他个面子,回去一趟吧。” “也是。” 钟祈川的父亲钟勇是个老革命,现在是东北军区的副司令员,打仗的时候確实受了很多苦,但这个傢伙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所谓的“全身疼”,不过是怕他儿子休假的时候不回去看他使出的苦肉计而已。 当然了,她姐沈彰也想见儿子,所以配合著丈夫一起演。就因为有一年祈川休假没回去,俩人就玩这一套。 不过她也能理解,这俩人当年忙著打仗,没顾得上生孩子,等到建国了,稳定了,1950年才生了钟祈川这么一个儿子,那自然是十分疼爱的。 至於她,丧偶未育未再婚,姐姐沈彰和钟祈川这个外甥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钟祈川在沈昭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坐火车离开了京城。 事情也確实就像沈昭和钟祈川猜测的那样,钟勇龙行虎步,声如洪钟,真的看不出任何一点“全身疼”的样子,一见到钟祈川,就用大巴掌使劲拍了他几巴掌,“好小子,真给你爹长脸。” 钟勇说的,自然是国庆表演的事。 钟祈川说道:“我运气好,选上了。六院的专家水平高,设计出了更好的发动机。” 钟勇说:“你也不错。飞行技术还是很好的嘛。” 钟祈川问他:“您身体没事了吗?” 钟勇立刻象徵性的“哎哟”了两声。 钟祈川:“……” 沈彰帮丈夫解围,问他:“你小姨还好吗?” “挺好的。” “有男同志追她吗?” “有人撮合,但小姨都拒绝了。” 沈彰嘆了口气:“你小姨父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钟祈川想了想,说道:“也不全是如此。小姨和小姨父感情好,小姨父死了,她自然是伤心的,但也不至於走不出来。小姨拒绝,应该是没遇到合適的。再说了,小姨做研究工作的,只要潜心工作,就不会闷得慌。她说了,您甭操心她的事,她好著呢。” 沈彰说道:“不操心就不操心,当我乐意操心呢!她胖了瘦了?” 钟祈川说:“您不是说不操心吗?” 沈彰:“……” 钟勇又拍了他一下:“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钟祈川只好说道:“没胖也没瘦,我没看出有什么变化。” 沈彰又问他:“你这次回来,要不要相亲啊?要是相上了,你就能立马结婚,然后带著人去隨军。你现在是营级干部,有隨军资格的。” 钟祈川坚定摇头,“不相。妈,我有喜欢的人,您甭张罗我的事,別人问起来,您就说我单相思呢。” 沈彰来了兴致,“谁啊?能让你害单相思,那肯定很优秀吧?不对,应该是非常优秀!” 钟祈川说:“我单相思的意思就是,我看上人家了,人家还不知道,而且人家也不一定看上我。这才叫单相思。既然是单相思,我就不能把人家的名字说出来,省的坏了人家的名声。” 沈彰质疑道:“不会没有这么个人吧?你小子在忽悠我!” “没有,绝对没有。”钟祈川信誓旦旦,“我以我军人的名誉起誓,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沈彰这才信了,“不说就不说吧。不过你真够怂的,喜欢人连说都不敢说出来。你爸当年追我的时候……” 追了好几年呢。 她说道:“你任重道远,继续努力吧。你早说我就不叫你回来了,让你留在那儿想办法追媳妇。” 钟祈川表示:“我爸不是病了吗?” 钟勇:“……” 沈彰:“……” ☆ 京城。 钟祈川走了以后,向来不爱出门的沈昭养成了在小区里散步的习惯,按一天三顿来,早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没过两天,她就成功地在小区里见到了一个年轻靚丽的女同志。 她的头髮油亮顺滑,没有扎起来,沈昭猜测应该是及肩的长度,因为发梢完全裹在了浅灰色的围巾里,露在外面的部分被围巾挤压,膨起了好看又自然的弧度。 她的下巴也被围巾挡住了,看不出完整的脸型,但是露在外面的部分都很完美,额头饱满,皮肤白净细腻,一双杏眼灵动有神,双眸含笑,怡然自得,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总觉得和她在一起会非常轻鬆愉快。 沈昭心想,难怪祈川会喜欢人家,她也喜欢啊。 她毫不迟疑地就上去搭訕了。 这一天,元初在小区里结识了一位年长她十来岁的好朋友,名字叫沈昭,在科学院计算所工作,从事的是计算机方面的研究。她留著短髮,看起来十分干练,性子又很温婉从容,眼角的细纹丝毫没有减损她的魅力。 在隨后几天的閒聊里,俩人也聊出了一些渊源。之前在一机部和元初一起工作过的一位同志,是沈昭的朋友。而沈昭,还是钟祈川的小姨。 元初觉得,她和沈昭相遇的“巧合性”可能要打个折扣。 系统说道:“你问我啊,我都知道。” 元初偏不问,“都知道了就没意思了。我自己慢慢探索吧。” 钟祈川喜欢她,她又不是感觉不到。要是连別人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分辨不出来,那她的精神力不是白练了吗! 她猜测,应该是钟祈川在沈昭面前露了端倪,沈昭问出来了,又恰好听说过她的名字,所以出於好奇心,特意来偶遇她。 有点刻意,但无伤大雅。她並不介意。 这主要还是因为,沈昭確实很优秀,结识这样一个朋友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第25章 70早死的炮灰(25) 等到钟祈川从东北探亲回来,就发现他心仪的姑娘和她的小姨已经成了亲亲热热的好姐妹。 那天他一下火车就直接到了小姨家,想著跟她打声招呼就回部队。没想到,在小姨家见到了郑元初同志。 沈昭那天在家里包餛飩,她自认自己做餛飩手艺一绝,热情邀请元初来用餐。 元初带了一把自己在屋子里种的鲜嫩的小白菜苗,又带了两个她自己种的西红柿,沈昭看得两眼放光。 现在的京城,冬天的看家菜是白菜萝卜和土豆,家家户户都堆了一堆冬储大白菜,绿色的蔬菜是很罕见的,西红柿更罕见。 当年漂亮国总统访华,为了显示我们的物资丰富程度,特意在他路经之处的一个菜店里摆了几个西红柿、几根黄瓜,据说是从南方空运过来的,寻常人进去凑近了看都不行,更別说上手摸一摸了。 上次她去元初家串门,看见她种在客厅里的青菜和西红柿,羡慕极了。 她之前都没想过在屋子里种菜呢。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小区是有集体供暖的,冬天的时候屋子里暖和得很,能种菜也不奇怪。明年她也想办法弄几个木箱子,在屋子里种上。 小白菜苗也叫鸡毛菜,太嫩了,沈昭没捨得炒,洗乾净焯水,直接放在餛飩汤里,西红柿更是直接当水果吃,洗乾净她和元初一人一个。 正准备开动呢,钟祈川回来了。 沈昭说他:“你是狗鼻子吧?怎么这么巧呢!” 钟祈川笑著跟元初打招呼:“郑同志!” “钟队长。” 钟祈川刚想再说点什么,被忽视的沈昭翻了翻白眼,说道:“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不介绍了。祈川吶,初初是我的小姐妹,你以后见了她就跟见了我一样,叫她小姨吧。” 钟祈川:“……” 元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沈昭扳回一局,跟钟祈川说道:“厨房里有包好的餛飩,你自己煮去吧。还剩了几根青菜,也便宜你了。这是初初自己在屋子里种的,拿来跟我分享的。” 钟祈川放下行李,脱了外套掛好,自己去了厨房。 沈昭跟元初说:“咱们先吃,不用管他。他自己什么都会干。部队还是很锻链人的。” 元初点了点头,盛了个餛飩放进嘴里,然后冲沈昭竖了个大拇指:“好吃。皮薄馅细,入口爽滑。” 她又喝了口汤,继续夸道:“汤也好喝。” 沈昭高兴道:“你喜欢吃我经常做,我平时都是一个人吃饭,有时候就懒得动火,在外面隨便买个烧饼、买个包子就对付过去了。有你做我的饭搭子,我做饭积极性还能高一点。” 元初笑道:“改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 沈昭答应著,往厨房看了一眼,小声跟元初说:“我保证不带他。他太能吃了。” 元初:“……” 钟祈川在厨房忙活完,探著脑袋问她们:“再给你们盛一点吗?” 元初摆摆手:“不用了,我够了。” 沈昭也说:“我也够了。” 钟祈川自己捧著一个超大海碗出来了。 大家胃口都不错,这种小餛飩元初吃二十个就跟玩似的。 沈昭和她差不多,但是她们俩加起来也不如钟祈川一个人吃得多。 钟祈川吃东西很快,但是不粗鲁,也没什么动静。吃完以后就把碗筷都收拾了,把桌子擦乾净,然后才去厨房洗碗。 元初跟沈昭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钟祈川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就住在前面那栋楼,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和昭姐互相串门,可没用人送过。” 钟祈川:“……” 沈昭看他吃瘪,笑得格外开怀。 元初走了之后,她跟钟祈川说:“你任重道远呢,大外甥。” 钟祈川:“……” 他跟沈昭说:“我才走了几天吶,你就跟人家搭上线了。” 沈昭笑道:“我之前听我的朋友夸她,后来又听你夸,我不就好奇嘛,正好她也住在这个小区,我就出去散步,和她偶遇了一下。我们俩聊的可好了,她现在是我的好朋友。” 钟祈川说:“我是不会叫她小姨的。” 沈昭笑得直不起腰。 笑了好大一会,才问他:“你爸妈好吗?” “挺好的。没什么事。”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钟祈川问她:“我没说错吧,她是不是很优秀?” “没说错,確实优秀。但我们俩聊过,人家暂时没打算结婚。开春人家才22岁,且不著急呢。” 钟祈川说:“我也不著急。” ☆ 说著不著急的钟祈川,却开始每周回来一次看望小姨。他现在是营级干部,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每周日休息的时候都可以外出。 沈昭说他:“你以前怎么没这么孝顺呢?” 以前他通常不出来,隔两三个月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 钟祈川也不觉得尷尬,和终身大事比起来,被小姨打趣两句算什么呢。 开春,他帮沈昭做了几个木箱子,里面装满了土,也带来种子给她种上了菜,然后跟沈昭说:“看在我这么有用的份上,別拖我后腿。” 沈昭撇撇嘴,“你那腿还没迈出去呢。你就怂吧。你来这么频繁有什么用?没了我,你连话都跟初初搭不上。” 钟祈川挠头,他確实有点紧张。有时候他刻意偶遇郑同志,想说点什么,但是看著郑同志笑意盈盈的模样,又不敢说,怕惹她不高兴。 但是还好,他没在郑同志身边见过任何別的男同志的身影。 说嘴打嘴。 刚这么想完,钟祈川就看见元初和一个条件和他差不多的男同志一起走在小区里。 钟祈川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沈昭也看见了,她瞥了外甥一眼,他好像都要碎了,风一吹就能隨风飘散的样子。 好好笑。 世界安静了一分钟,钟祈川才终於回魂,勇敢地迎了上去。 “郑同志!” “钟队长。” 元初说完这三个字,心里就笑开了,她和钟祈川每次见面的开场白就是这个。这傢伙自从过完年就经常在她身边出现,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碰见了就说两句话,一起走一段路,聊聊工作,她去沈昭家吃饭,还尝过他的厨艺,老实说,相当不错。 他们对彼此也有了更多了解。 钟队长这人还是挺合元初眼缘的。长得帅,身材好,看起来挺拔硬朗,脾气性格也不错。 俩人之间,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第26章 70早死的炮灰(完) 钟祈川看著她身边的男同志,努力展现著自己的沉稳和从容,问道:“这位是?” 元初无意逗他,便回道:“这是周明山同志,是我同事的哥哥,他回家探亲,帮我捎了些东西过来,怕我拿不了,帮我送回来的。” 钟祈川笑道:“周同志,你好,我叫钟祈川,是郑同志的朋友。东西给我吧,我帮忙拿上去。” 周明山看了元初一眼,见她点了头,才把东西都交给钟祈川。 他回家探亲,受堂弟周青云和他一眾同事的委託,给郑元初同志送点东西过来,顺便看看她在京城过得好不好。 综合看来,各方面都挺好的。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这位钟祈川同志出身军旅,一身正气,对郑同志情根深种,只是看目前这个状態,应该还没有表白。 东西交给了钟祈川,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周明山开口跟元初道別。他就不在这儿耽误人家了。 元初说道:“谢谢你啊,周同志。”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先走了。” “再见。” 周明山走了,钟祈川鬆了一口气,就这么会功夫,他紧张得冒了一身汗。 元初看他愣在那里,便提醒道:“钟队长,走啊,帮我把东西拿上去。你不会把我的劳动力弄走了,自己又罢工不干了吧。” “不会!绝对不会!” 钟祈川一手拎一个大包,跟在元初身后去了她家。 “放哪儿啊?” “先放阳台,回头我再整理。” “要我帮你整理吗?” 元初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用了。抽空我自己整理就行。” 她倒了一杯水给他,招呼道:“钟队长,喝水。” 钟祈川深呼吸,又深呼吸,走到元初身边,说道:“郑同志,我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钟祈川,今年25岁,营长,独生子,没有生活负担,洁身自好,没有不良生活习惯,身高一米八三,体重150斤,我想和你谈对象,你看我怎么样?” 元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说出来了呢?我以为你还能再憋个一两年呢。” 钟祈川:“……” 他大脑一片空白,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你知道我的心意?你同意了?” 元初笑道:“可以试试。” 钟祈川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他克制住了,元初家住三层,他要是跳起来,楼下邻居该不乐意了。 他激动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元初坐在椅子上,单手支颐看著他,过了一会,提醒道:“你消停会吧,走得我眼晕。” 钟祈川走到元初椅子边,单膝跪地,抬头看著她,说道:“我太高兴了。” 元初笑得停不下来,说道:“你高兴了,不来亲亲抱抱你的对象,自己在那儿转磨?” 钟祈川的心臟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来。 他深深的看了元初一眼,突然站起身,一把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转了两圈才把她放下。 然后抱著元初不撒手。 抱是抱了,亲还是不敢亲。 元初跟他说:“虽然答应了处对象,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暂时不打算结婚,结了婚也没法隨军,我工作走不开。” “我知道。每对情侣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我们一起探索合適我们的。” 元初不是扭捏的人,確定跟他谈对象之后,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了沈昭,沈昭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答应了呢!你再抻抻他啊。” 钟祈川:“……” ☆ 確立了恋爱关係,相处模式也没什么变化。 元初要在六院工作,钟祈川依旧当他的航空兵。 只是每周日见一次面,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聊天。 钟祈川这个人並不木訥,很会照顾元初的情绪,和他相处十分放鬆。 元初有时候去他们的飞行基地,还能和他一起遨游蓝天。 元初设计的涡轴发动机在75年9月试製成功,完成部分检测,承担试飞工作的也是钟祈川。 他终於有机会再次和元初一起工作,整个人都幸福得冒泡了。六院的专家们生怕他把元初拐带走,特別不待见他。 时间长了,就发现他们小郑意志坚定,还真不是能被人拐走的,才对他有所改观。 拋开成见再看,就发现这小伙子真的挺不错。 ☆ 时间飞逝。 转眼间,混乱的时代过去了,市场逐步放开,经济恢復活力,我们开始和世界接轨,然后就发现,在很多方面,我们不比国外差。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我们在很多方面依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包括汽车发动机、飞机发动机,甚至包括计算机。 沈昭在元初不动声色的引导下,在计算机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不比国外差多少。 这些发现让大家倍感振奋。 1979年2月17日,元初和钟祈川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钟祈川的父母从东北赶过来参加。这一年,钟祈川29岁,元初也26岁了。 对於儿子找的这个对象,钟勇和沈彰从钟祈川和沈昭的信里有了充分的了解,对於两个年轻人的相处模式也有充分的尊重。 用沈彰的话说:“国事为重。人家初初那么厉害,做的事情那么有意义,她想怎么样都该依著她。” 婚后,小两口的生活还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每周一次的约会內容变了,两口子连门都不出。 元初很快怀孕,在次年5月生了个女儿,取名钟盈。 怀孕对普通人来说是个很重大、很复杂的事情,需要慎重考虑之后再做决定。一对夫妻生了一个孩子,绝不是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那么简单。 元初自然也是慎重考虑过並且和钟祈川探討过之后才决定怀孕生娃的。 她结婚的时候就换了四室两厅的大房子,组织上给安排了保姆,生活方面完全不用自己操心。 自从她怀孕,沈彰就从东北赶了过来,和保姆一起照顾她,孩子生下来以后也一直是她在帮忙带。钟祈川那段时间进入空军指挥学院学习,陪伴她的时间也比平时多一些。 元初有掛,生孩子没费什么劲,休完產假就恢復工作了。 沈彰总是跟钟盈说:“看你妈妈,多厉害。你以后要像妈妈一样哦。” 但是钟盈小朋友没有像妈妈一样从事研究工作,而是像爸爸一样从了军。 前面半辈子,元初和钟祈川一直没能朝夕相对,俩人只有在周末、休假的时候才能廝守,甚至有三年时间,因为钟祈川调往外地,俩人还过了三年两地分居的日子。 好在俩人的事业都没耽误,各自在自己的领域做到最佳。钟祈川做到了空军司令员,元初更是早早地就被评上了学部委员。 至於郑家,元初没再精力去关注,系统只用一句话就总结完了: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元初,早已经站到了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 ☆ 元初在这个世界过得十分圆满,她和钟祈川都事业有成,女儿钟盈继承祖父和父亲的衣钵在军中打拼,最后成了总参谋长,光芒十分耀眼。 她本人更不必说,不管是活著还是死后,都十分受人追捧。 任务结束,元初回到系统空间,清除小世界的情感,只保留记忆。稍事休整之后,迅速开启了下一个世界。 第27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1) 这依然是个年代小世界。 原书名为《世事无奈》。 看到这个书名,元初就很无奈。 起这种书名,大概率会包含一些洗白的成份。 书中男主叫顾长风,是一名家逢变故的下乡知青。 他是京城人,祖父和父亲都颇有威望和地位,母亲出身书香世家,还有留学经歷。这种身世,註定了他们在那个年代日子不好过。 祖父被单独下放,父亲和母亲也去了农场,顾长风作为独生子,原本是留在了城里的,但是,1970年,得知祖父身体不好,一直被病痛折磨,他毅然报名下乡,到祖父下放的地方插队了。 他插队的地方叫冯家庄大队,队里有一名年轻的赤脚医生,名叫冯元初,她是个被遗弃的孤女,大雪天被人扔在野地里,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 好在她命不该绝。 冯家庄大队有一个从高丽战场回来的退伍老兵,叫冯振兴,他应该是患了比较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偶尔会神志不清,大雪天尤其如此。 那天他跑出去在雪地里发疯,挥舞著镰刀乱砍,砍著砍著就听到了细弱的婴儿哭声。 冯振兴丟失的神志一下子就回来了。他扔掉镰刀,跑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周围一直看著他,想要伺机把他制服带回家的村民们也围了上来,跟冯振兴一起把孩子带回了家。 冯振兴收养了这个孩子,给她起名冯元初。一开始,村长两口子不放心,索性住到他家看著他,顺便帮忙照顾孩子。时间长了,发现他確实不犯病了,才搬回自己家。 冯元初就在养父的悉心照料下长大了。她是1952年来到这个村子的。1968年初中毕业后,在大队的推荐下去公社卫生院接受了培训,成了一名赤脚医生。 1970年,男主一到冯家庄,就盯上了冯元初,確切地说,是看上了她的医术和冯振兴的身份。 他蓄意接近,引得冯元初芳心萌动,又向冯振兴坦白了自己的遭遇。冯振兴是个退伍兵,自然对同样上过战场的顾长风的爷爷和父亲充满了同情,他也相信这种混乱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所以就没有反对女儿和顾长风的事,也没反对她帮顾长风的爷爷调理身体。 但是,顾长风和冯元初只谈对象没结婚,冯振兴只要问,他就说他目前的地位太尷尬太敏感了,他要等到祖父和父母平反,然后再结婚。 孩子年纪不大,冯振兴也不是太著急。 就这么一拖再拖,拖到了1975年,顾家平反。 顾家人被接走了。因为没结婚,顾长风暂时不能带冯元初走。但是他承诺会很快回来提亲,临走之前,两个年轻人依依惜別,情之所至,有了肌肤之亲。 然后,狗血的来了,顾长风回到京城的第二天,走在路上被小范围斗殴误伤,被人一板砖拍到了脑袋,他失忆了,把跟冯元初的约定忘得一乾二净。 他失忆了,老头子又没失忆,他的父母也没失忆,但是这三位长辈什么都没说。书中对此的解释是:顾长风的母亲对冯元初的身份地位不满意。一方面是觉得她农村出身,另一方面又觉得她被人遗弃肯定是因为身份见不得光。 而且,他们都觉得,顾长风虽然和冯元初谈对象,但是什么都没发生,倒也谈不上什么负责不负责的。 顾长风在母亲的安排下娶了门当户对的姑娘,幸福快乐的生活。 顾家的三位长辈都觉得,失忆可能就是上天的安排。 顾家人过得好好的。 冯元初却发现自己怀孕了,顾长风一直没回来,她就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有了变故。冯振兴问她要不要去京城找人,她想了想,拒绝了。 如果一个男人心里没有她,找回来干嘛呢?亦或者他心里有她,但是在动摇挣扎,那也没有找的必要。 再或者,顾家有人不喜欢她,那她就算去了京城可能也没有好日子过。 她也没有太难过,至少在当初谈对象的时候,顾长风对她温柔体贴,她给顾老爷子调理身体,顾长风甜言蜜语没少说,也给她送了一些礼物,就当没谈拢,分手了唄。结了婚都还能离呢!分个手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和冯振兴都想的挺开的。 冯元初一个人生下了孩子,取名冯逍,和父亲一起把他养大,冯家庄民风还算淳朴,再加上冯振兴的身份和冯元初的医术加持,没有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祖孙三代人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孩子12岁的时候,冯振兴的身体突然就垮了,他一病不起,没熬几天就去世了。更离谱的是,向来身体康健的冯元初也一病不起,紧隨父亲而去。 更狗血的事情来了,就在这个时候,男主恢復了记忆,跑到冯家庄来找冯元初,想向她懺悔、道歉,却发现人都没了,只留下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消息传到京城,顾老爷子和顾家父母也都十分懊悔,他们责怪顾长风,“你跟人家有了夫妻之实你怎么不说呢,你要是说了,我们就不会让你跟別人结婚了呀!” 他们还觉得特別对不起顾长风后娶的妻子,但是这位姑娘十分大度,只说这都是“造化弄人”,“她没有责怪顾家人,对冯元初的遭遇也充满了同情”。 他们一家人到了冯家庄,把孩子接走了,顾长风后娶的妻子对孩子视如己出,一家人继续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 只是偶尔回想起那段动盪的岁月,一家人心里都唏嘘不已! 看完剧情的元初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这剧情是挺让人无奈的,但感到无奈的应该是冯元初和冯振兴,绝对不应该是男主顾长风一家! 系统跟元初说:“这次的委託人有两个,一个是冯元初,她许愿不再和男主有任何瓜葛,不再管男主家的事情,好好照顾父亲,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英年早逝。另一个是冯元初的儿子冯逍,他许愿母亲不再和父亲有瓜葛,他寧愿自己不再来到这个世上。” 元初:“……他们后来不是幸福快乐的生活著吗?” “原作者写完这句,剧情就结束了。但实际上,冯逍並不快乐。他被父亲接走是没办法的事,那时候他才12岁,没办法独立生活。 到了京城之后,顾家给他改了姓,他成年以后又改回来了。一成年他就从顾家搬了出去,再也没回去过。他还和顾家闹得很僵,把顾家人的脸皮都撕下来扔在地上踩了一遍。顾家后来彻底没落了。 顾长风接他回去,也是因为他后来娶的妻子没有生育能力,他一直没有孩子,並不是因为他多爱这个孩子。” 元初:“……那冯逍?” “他已经去投胎了。並不会再来到这个世界。” 第28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2) ☆ 元初来到这个小世界的时候,是1970年春天,剧情还没有正式开始。 委託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大队部旁边的卫生室里,给冯家庄大队的父老乡亲们看病,閒著没事就去山上采点草药。 冯家庄周边的山上没有特別名贵的药材,只有一些丹参、当归、地黄、黄精、黄芩、金银、野菊、野百合之类的常见草药,都挺实用的。 委託人采来炮製好,免费给社员们用。多余的就卖到药材收购站,这是国营药材公司设在各地的收购点,正规的。 按照委託人的记忆,农忙的时候,她也会参加劳动。但是她的任务比较轻鬆。 例如,夏天收麦子的时候,割下来的麦子会运到打穀场上去晒,晒完了要用牛车拉著碾子碾上几圈,把麦粒从麦穗上碾下来。她的任务就是牵著牛拉著碾子在麦子上一圈一圈的走。 秋天的时候,她帮忙扒苞米皮、晒苞米。 別的也用不上她。 她爹也会去义务劳动。是真的义务劳动,因为他不拿工分。县武装部每个月给他发钱票,按团级干部的待遇给。每个月一百多块钱,爷俩根本不完。 ☆ 一大早,元初就被冯振兴的大嗓门喊了起来。 “初初,来打拳了。” 元初挣扎著从床上爬起来,用凉水扑了扑脸,才站到院子里跟冯振兴一起锻链。 冯振兴生於1926年,十几岁参加革命,还赶上了打鬼子,各大战役都参加了,跟著部队里的能人学了几种拳法。哪怕后来遭受战爭创伤,回来以后精神不稳定,一身功夫也没落下。 委託人从小跟著他锻链,身体好得不得了,也难怪会对父亲和自己的身体突然垮掉耿耿於怀。 打完拳,出了一身汗,元初被冯振兴赶去换衣服洗漱,他自己则钻进厨房准备早饭。爷俩生活悠閒得很。 早饭很简单,一锅疙瘩汤,加了青菜和鸡蛋,又炒了一盘醋溜土豆丝。 冯振兴厨艺不错,元初喝了一大碗,又吃了不少菜。 刚吃完放下碗,冯振兴就跟她说:“搁那儿別管了,一会我刷,你上你的班去。” “爸,咱们今天上山唄,去采点药。” 冯振兴不放心自己的女儿一个人上山採药,每次去都会陪著她一起。 “你先去卫生室待一会,看看有没有人,没人就把你那个牌子掛上,我收拾完了去找你。” “好嗷~那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 元初背上自己的挎包,溜达著去了卫生室。 卫生室就在大队部旁边,坐东朝西,十分显眼,三间不大的屋子,一进门是她坐诊的地方,左边一间放著各种药物,右边一间有一张简易木板床,要是有人需要输液,就在这儿。 木板床光禿禿的,上面啥也没有。 卫生室前门临街,从后门出去,就是大队部。这三间屋子就相当於是大队部的西厢房,只是对外开了门而已。 她扫了扫地,擦了擦桌子,又盘点了一下药物,就閒著没事了。 过了一会,冯振兴来找她,问道:“有人来吗?” “没有。” “那咱走?” “走。” 元初先从后门去了趟大队部,跟坐镇的会计冯振华说:“华子叔,我上山採药去了。要是有人来,你记住是谁,等我回来了去找他。” “好,去吧。你爸跟你一起去吧?” “嗯。一起。” “小心点啊。” “好嘞。” 元初跟他说完,回到卫生室锁好门,又在门上掛了个木牌子,上面刻著两个字“上山”,旁边还画了个山的剪影,认字不认字的都能看明白。 然后,她就跟冯振兴一起上山了,俩人一人背一个背篓。 路过田野,干活的人看见他们俩,都跟他们打招呼。元初又喊了一遍:“有事下午再去找我。” ☆ 春天的山野鬱鬱葱葱,生机盎然,更有山盛放,微风吹过,送来阵阵香。 元初可能是因为有木系异能的关係,对自然的喜爱十分热烈。 她走在山间,步伐欢快,表情十分享受。 冯振兴跟她说:“你要是喜欢,咱们天天来一趟。就当来玩了。要是怕人说,咱们就把采的药送给大家。保管別人说不出话来。” 元初说:“天天来太累了,经常来还是可以的。” “你就懒吧。年纪轻轻的。” 爷俩按照习惯,先往山里走,走得差不多了,再往回返。回来的路上再採药,这样能省些力气。 山上还有一些野山杏、山里红、柿子之类的果木,等到果子熟了,会有半大孩子到山上来摘。 走著走著,元初指著旁边的一棵大树,说道:“爸,你快看,那是不是个大蜂巢?” 冯振兴抬头一看,可不就是个大蜂巢吗?蜜都快滴出来了。 元初跟他说:“咱弄回家去吧,天天喝点蜂蜜水,美容养顏,我肯定能变得更好看!” 冯振兴看著他这个一向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闺女,虽然她说的是真的吧,但別人家姑娘谁像她似的天天进行自我表扬啊?这孩子天天把“我长得真好看”掛在嘴边! 他的表情有一点为难。他怕挨蜜蜂蛰啊! “爸~” 冯振兴听著这一声曲里拐弯的“爸”,一咬牙,摘了! 俩人先找了棵山桃树,擼了半筐桃,用元初的外褂包起来备用。 他用筐把元初罩住,叮嘱道:“躲好了別乱动啊。” “好!” 冯振兴又找了干树枝点著,得用烟把蜜蜂熏出来,然后他用自己的外褂裹住手,脑袋上也顶了个筐,爬到树上去摘。 元初跟系统说:“保护我方爸爸!” 系统:“……” 它认命地去驱赶蜜蜂了。谁让它是辅助系统呢! 冯振兴十分顺利地把蜂巢摘了下来。跟元初俩人顶著筐远离了蜂巢所在地。 走了一大段路之后,发现蜜蜂没有追上来,才停了下来。 元初把脑袋上的筐拿下来,薅了些草垫在筐底,又把刚才擼的山桃倒了一半进去,把蜂巢放在桃瓣上,把剩下的瓣倒在上面盖住,又弄了些草盖在上面,这才大功告成。 冯振兴背著蜂巢,元初一路采著草药下山了。 她打算每天给冯振兴喝一杯蜂蜜水,里面加一滴灵泉,帮他调理一下身体。 冯振兴的身体看著强健,但隱患不少,而且他之所以情绪不稳,也不仅仅是因为战后应激,更因为他脑子里有淤血。这些年能克制住不再发疯,真的十分难得,也十分不容易。 第29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3) 回家以后,元初把蜂蜜收好,直接泡了一杯给冯振兴。 冯振兴摆手:“我不喝这玩意,甜不唆的,你自己喝吧,你不是要美容养顏吗?” “我就那么一说,我这顏还用美吗?我已经够美的了!这就是给你摘的,喝了对身体好,快喝。” 冯振兴瞥了她一眼,“谦虚点,低调点。” “我不。我已经够谦虚的了。” 委託人本人就是这么个好玩的性子,当初顾长风接近她,她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觉得自己那么好看,又那么厉害,顾长风喜欢她是很自然的事情。 她和男主谈对象的时候很开心,被人分手了也没有太难过,並且很快就恢復了,统统都是因为她很自信。 元初的性格,只会比她更自信。 所以冯振兴觉得自己闺女越发的脸皮厚了。 他接过杯子,一口闷了,“味不错嘿,还挺好喝。” “好喝你就喝吧。但你可千万不要一个人上山去摘啊。你今天没有被蜜蜂蛰,应该是因为有貌美如的我在旁边震慑,所以蜜蜂放过你了,要是你一个人上山,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冯振兴嘲笑她:“你不能在家里替我震慑一下吗?” 元初:“蜜蜂也没有千里眼啊,离远了它们看不见我的美貌。” 冯振兴:“……” 你离得近了蜜蜂也看不见你,你在筐底下待著呢! 他懒得理这臭屁孩子,拿著杯子进了厨房,先把杯子洗了一下,又开始准备午饭。 元初在院子里处理采来的药材。 他们爷俩院子挺大,有一部分开出来种了菜,另一部分摆放著木架子、笸箩,用来晾晒草药。 別人一进门就知道这是个大夫家。 別看委託人只参加了一期赤脚医生培训,但是她天赋不错,自己又勤奋刻苦,《赤脚医生手册》基本上能倒背如流,她还根据上面介绍的知识,跑到县里的新华书店买了拓展性书籍,自己在家里钻研,抽空就去公社卫生院找老大夫请教,水平是挺不错的。 元初在快穿局接受培训的时候学过医术,现在要做的就是和这个世界的医术融匯贯通一下,然后再查缺补漏,不断精进自己。 她整理完草药,冯振兴刚好做完午饭,烙饼配芹菜炒鸡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家里也养著鸡和猪。 冯家庄这边鼓励社员搞副业,对养鸡没有限制,鸡蛋是不缺的。 至於猪,那是任务猪,家家户户都得养一头,到年底卖给食品站,不养不行,养不到120斤也不行,是要在年底的社员大会上挨批评的。 冯振兴给元初夹了一筷子鸡蛋,说道:“下午我去公社买点肉回来,晚上包点猪肉薺菜饺子,留点馅明天早上还能做碗餛飩吃。” 元初边吃边点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去县里啊,我也想去逛逛。” “5號。我去武装部领津贴,你跟我一起去,正好领了钱去买东西。” “买点布料,咱们做新衣服。” “我不做,年年做,我衣服都穿不完。你自己做吧。成品衣服看著好看的也可以买。” “嗯。” 吃完饭,元初就去了卫生室。她先去问了问会计,“华子叔,上午有人找我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踏实采你的药,真要有急事,就上山去找你了。你们爷俩那採药路线我们都清楚。” 元初嘿嘿笑,“那倒是。” 冯振华问她:“今天有什么收穫呀?” “就是那几种常见药,咱们这儿又不像人家东北那边,有人参灵芝什么的,我能采点丹参就很高兴了。” 她扫视了一下办公室,问她:“其他的叔叔大爷和姑姑们呢?” 冯家庄大队,顾名思义,姓冯的人居多,往上追溯一下,都是同一个祖先。 “都出去了。你振中大爷下地干活去了,別看他是大队长,也得以身作则。你振国叔去公社开会了,他是支书,要经常学习,党性不能丟。你振英姑姑去县里开妇女大会了,还有你振军叔,也去地里干活了。” “哦,我还想跟你们说点事呢。等他们都回来再说吧。” “你想说啥啊?你先跟我说说,等他们回来了,我转告他们。” “我想说说种草药的事啊。这两年我一直在考察,虽说咱们这儿的野生草药不太值钱,但其实吧,也不便宜。牌价上写的,地黄一斤8毛,当归一斤一块钱,別的也都是差不多的价格。 咱们山上有野生的,但是不太多,如果大家都去采,那可能就该给采完了。所以呢,我想著咱们种一点,就在山上种,种出来以后炮製好了拿去卖,也是个收益。你觉得呢?” 冯家庄人对委託人还是不错的。因为她是捡来的孤女,平时对她都多有照顾。元初閒著也是閒著,愿意为大家做点事。 “咱们没种过这东西,怎么种呢?谁来给咱指导啊?” “我啊!我这两年刻苦钻研,很有心得。你要是觉得我不能服眾,就找公社、找县里的技术员,咱们想要干一件事,想要为国家的医药事业做贡献,让老百姓都能吃得起药,公社和县里给点帮助不过分吧?他们应该帮!” 冯振华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这样,等你振中大爷和振国叔他们回来,我先跟他们说说,要是他们同意,我们就先去公社和县里问一问,要是能要来人帮忙,就不折腾你了。你別以为指导大家种地是个简单的事,大傢伙平时都还算好说话,真到了干事的时候,那嘴巴都毒著呢,不是那么好管理的。” “我知道。我看过大家评工分,都敢说话著呢。” 冯家庄大队又分成了七个小队,评工分这事是以小队为单位进行的。每个人一天拿多少工分,是大傢伙评出来的,记分员就真的只是“记”而已,一点实际权力都没有。 评工分的时候,个人主动站起来说自己应该拿多少工分,別人再七嘴八舌的议论一下,最后投票决定这个人拿多少工分。 委託人曾经围观过一场,有个人说自己该是一等劳力,该拿10个工分,结果立刻就有人站出来说他只能拿8个,还有人说他最多拿9个,又把他干的活点评了一番,最后这个人就只评了8个工分。 不同的职位確定了工分上限的区別。比如,跟车运输的,最多就只能拿8个工分,扛麻袋乾重体力活的,上限就是10个工分。 这就是这个时代特有的民主。哪怕大家平时关係都不错,到了这种时候也是不讲情面的。 第30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4) 元初和会计聊完,就回到卫生室坐镇了。 一下午,接待了三个病人,两个小男孩打架,其中一个打破了另一个的脑袋,到卫生室来处理伤口,元初一看,伤的还挺深,简单止血是不行的,只好给他缝了几针。收了一毛钱处置费,这笔钱,是打人孩子的家长出的。 还有个女知青干活的时候崴了脚,到这儿来检查。冯家庄在69年迎来了第一批知青,一共三男两女,五个人。住在专门的知青点,政府拨钱修的。平时跟大家一起干活,也都是认真负责肯吃苦的。 元初给她摸了摸,没伤到骨头,只是扭到筋了,她跟女知青聊著天,突然一动手,女知青一声惨叫,一下子就挣脱她跳了起来。 跳完以后才发现,好了嘿。 女知青顿时笑意盈腮,“谢谢你啊冯大夫。” “不客气,就是扭到筋了,这两天走路稍微小心点就行,没啥事。” “哎哎,好。” 她也留下了一毛钱处置费。 还有一个老太太膝盖疼得受不了,到元初这儿来拿膏药。 元初一看,都有积液了,好在还不太多,能自行吸收,她问老太太:“你咋不早点来呢?” “早我还能忍呢。” 元初跟她说:“下次一疼你就来,不要等疼得受不了了再来。多受好几天罪。” 她给老太太做了针灸,又给她开了膏药。 老太太灸完就舒坦了。脸笑成一朵菊,把元初这一通夸。 元初也收了她一毛钱。膏药是她自己做的,成本很低。 等老太太走了,元初就给银针消毒收好。 每个赤脚医生都配备了一个医疗箱,里面有听诊器、体温计、银针、注射器、医用剪刀、镊子、紫药水等等。 农村医药资源有限,医疗系统只能供给极为有限的西药,其他的要靠赤脚医生自己想办法补足,这时候,国家是鼓励赤脚医生自行採集中草药的。 一到傍晚,元初就关门回家了。 赤脚医生的工作时间灵活机动,半夜如果有社员突发急症,也会到她家把她薅起来去看病。有的人病得厉害,不好挪动,也会把她喊到家里去看病。 赤脚医生为人民服务,都是隨叫隨到的。 冯振兴早就从镇上买完肉回来,把家里收拾了一遍,鸡餵了,猪餵了,鸡笼和猪圈都清理了,这些事,他觉得埋汰,从不让元初插手。 估摸著时间,孩子快回来了,他就开始洗手和麵包饺子。 4月份,正是吃薺菜的好时节。今天上午他们上山採药的时候,看见了一小片鲜嫩的,就给采了回来。 冯振兴把买来的猪肉肥瘦分开,肥肉切碎炒出油,瘦肉剁碎加盐、酱油、葱薑末搅拌好,放置入味,薺菜洗乾净,焯水,沥乾,切碎,然后再把这三样拌在一起,饺子馅就做好了。 接下来,就是和面擀皮包饺子。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元初回来的时候,他饺子都包了一半了。 “爸,给我捏几个边的。” 冯振兴笑她:“你多大了,吃饺子还非得要边的!”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给闺女包了十几个边饺子。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干什么都要好看的。 元初去厨房烧火,冯振兴说:“你歇著吧,等我包完了再烧。” “我啥也没干,我歇啥呀?累不著我!” 在她回来之前,冯振兴就已经往锅里加好水了,元初坐到灶台边的小板凳上,拿了一把引火用的干玉米皮点著,等火著起来之后,再往里放一点耐烧的干树枝,然后坐那儿看著就行了。 等水烧开,冯振兴饺子也包好了,锅足够大,一次就能煮够爷俩吃的。 元初吃了十五个薄皮大馅的饺子,吃完了就在院子里慢吞吞的散步助消化。 又过了一会,大队长冯振中、支书冯振国和会计冯振华就来了。 冯振中一来就问:“吃完了吗你们爷俩?” 冯振兴说他:“装什么呢?你不就是估摸著我们吃完了才来的吗?” 冯振中表示:“你別说,我是想来你家蹭饭的,你嫂子不同意啊,我就说了句去振兴家吃饭,她就骂我没出息。” 元初跟他们打招呼:“大爷,振国叔,华子叔。” 冯振中说:“初初,给我倒杯水,晚饭吃咸了。今天有个大盐粒子没煮开,被我吃了。” 冯振国说他:“你就不会吐出来?非得咽进去啊!” 冯振中说:“那哪儿捨得,都是钱买的。” 其他人:“……” 元初给他们倒了水,冯振国招呼她:“初初,坐下,你华子叔跟我们说,你想在山上种草药,你详细跟我们讲一讲。要是確实可行,我们就抓起来。” “哎。” 元初坐下来,把自己稍加完善后的设想跟他们说了说。 下午和冯振华聊还是临时起意,聊完以后她又仔细想了想,考虑了冯家庄的气候条件和地理位置,觉得可以发展“立体农业”,即种植果树,树下种植草药,然后再配合养蜂,可以把野山变成果山,还能变成药园。 经过她仔细斟酌的方案听起来十分诱人,冯振中和冯振国一下子就心动了。虽然果树见效稍慢,但是初初列举的草药有一部分是一年生的,一年即可收穫,隨著时间的推移,效果只会越来越好。 这天晚上,他们和元初聊了很长时间,又追问了一些细节,最后三人一拍板,干了。 他们跟冯振兴感慨:“咱冯家庄的孩子长大了,都能想办法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了。” 冯振兴说他们:“別乱说,什么叫冯家庄的孩子啊,那是我冯振兴的孩子。还有,这事吧,虽然听起来特別好,但是任何事情没有绝对的,你们仨……” 冯振中说:“放心,这事就说是我和振国的主意,等事情办成了,再跟乡亲们说初初的功劳。失败了我们俩担责。” 冯振兴一拱手:“谢谢你们了。明天来我家喝两盅。我给你们炒两个好菜。” “得嘞。我们明天晚上过来。” 第31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5) 第二天一大早,冯振中和冯振国就去了公社,把冯家村想要发展立体农业、把野山变果山,为建设社会主义做出更多贡献、提供更多物资的想法跟公社书记做了匯报。 这是个新的尝试,公社方面听了他们的匯报,觉得这事可以做,如果做好了,就可以在其他大队也进行考察推广。 公社的赵书记跟他们说:“我跟农技站的同志们说一声,你们可以隨时去找他们请教问题。我再给县里打个报告,你们这种新尝试应该需要更多的技术支持,光是咱们公社可能不够。” 冯振中笑道:“赵书记,咱们想一块去了。既然咱们是为了国家建设做新的尝试,那就应该集思广益,儘可能多的网罗人才。” 赵书记哈哈一笑,说道:“行啊,老冯,士別三日当刮目相待,咱才几天没见啊,你这文化水平有提高啊!” 冯振中笑得憨厚,没再多说。 这都是昨天晚上听元初讲的,他属於现学现卖。 搞定了公社,冯振中和冯振国又拿著公社的介绍信去了县里,爭取到了县农业水利局革命领导小组的支持。 这几年部门设置比较乱,之前的农业局、水利局都没有了,合併成了一个领导小组,万幸的是,最乱的时候已经结束了,现在这个小组已经不是整天斗这个斗那个,而是开始干正事了。 冯家村要做的这件事,正好撞上了领导小组重整旗鼓准备大干一场彰显政府部门存在感的时候。 领导小组两眼放光,比冯家村还积极。 天时地利人和,这事不干都不行了。 县农业水利局领导小组再次向上请示,从市农业局请来了专家,一起到冯家村对周边的山地进行考察、规划,务必要把这件事情做成了。 冯家村大队委一下子就忙了起来。 大队委召开了全体社员大会,冯振国做了激情洋溢的发言,动员大家鼓足干劲搞生產。 五名知青也特別积极踊跃的报了名,这一批知青都是高中毕业生,学习能力不差,愿意尝试新鲜事物。 老实讲,来到农村就下地干活,他们是有点迷茫的,干活他们肯定比不上老农民,他们作为知识分子的优势一点也发挥不出来。 现在好了,冯家村要尝试新的东西,那他们可以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好好学习,爭取成为立体农业的技术员,以后能够带领大家搞生產。 他们好歹有点基础,学东西应该会更快一点。 冯家村人对这几个知青的印象不错,虽然刚来的时候磕磕绊绊,但是人家態度十分端正,不会就学、就练,来了一年多点,现在干活不比他们差多少了。 专家们考察之后,经过討论,对冯家庄周边的野山进行了细致的规划,什么地方適合种植什么东西,需要前期进行哪些工作,全都说的清清楚楚。 社员们只要按照规划施工就可以了。 冯振兴和元初也忙了起来。 元初是作为中草药种植方面的技术指导参加,冯振兴就和大家一起干活,他对冯家庄有很强的归属感,集体荣誉感也很强,发自內心的想要把家乡建设好。 更別提这主意是他闺女出的,他当然要大力支持一下。 元初叮嘱他:“爸,悠著点干,咱是义务劳动的,別累坏了让你闺女我心疼啊。” “知道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这段时间感觉好多了,可能是天天喝那蜂蜜水真的有用,我觉得全身轻鬆,以前我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现在没事了。我头都很久没疼了。” 元初一惊一乍:“你还全身疼呢!” 之前冯振兴可没跟委託人说过这些,他总是说自己特別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冯振兴自知失言,连忙找补道:“有点疼,不严重,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是怕你担心吗,所以没说。现在是真好了。” 元初心道,可不好了吗?除了给他加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泉水,元初还用自己的治癒异能帮他梳理了一下身体,他已经恢復了。按照现在这个身体健康状况,长命百岁都不是问题。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她还是“哼”了一声,表达自己对冯振兴不说实话的不满。 冯振兴:“……” 倒反天罡!谁家闺女敢管著爹啊?也就他家这个了。 ☆ 1970年9月,冯家村分来两名新知青,一个叫顾长风,还有一个叫宋言礼。两个人都长得帅气有型,一来就吸引了很多欣赏的目光,但,也只是欣赏而已。 冯家庄人很务实的。 元初敲了敲系统,疑惑道:“剧情里好像没有宋言礼这个人吧?” “是的,没有。” “那他是怎么回事?穿越?重生?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系统都被她问懵了,沉默了一秒,才说道:“都不是。这应该就是蝴蝶效应。他的灵魂没有任何问题。” “有没有可能是有问题而你没有检测到?” 系统表示:“请宿主不要胡思乱想,没有这个可能性。” 元初:“……” 关於这个疑问,元初很快就从冯振中那里得到了解答。 宋言礼是主动报名下乡来到冯家庄的。 “他是1965年考上大学的大学生,在大学里也没正经上过多长时间的课,他们叫什么『老五届』,这两年陆续也开始分配工作了,基本上都不能留在城里,要去工矿、农村、边疆。 宋知青有个叔叔,在咱们省农业厅工作,咱们搞立体农业这个事情,竟然惊动了省里了。 他听他叔叔说起这个事情,很感兴趣,正好分配也不知道会分到哪儿去,索性就主动报名下乡了,到咱们这儿来锻链锻链。” 冯振中跟元初感慨:“你说他这运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要说不好吧,他还赶上最后一届考大学,要说好吧,他这个大学上了跟没上一样。” 元初说道:“怎么可能一样?人家有大学文凭,在咱们这儿锻链一下而已。待不了多久的。” 冯振中想了想,也是,宋知青这么一下乡,也算是响应了国家政策了。以后城里有机会,他就能隨时回去,也不再受分配政策约束。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第32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6) ☆ 两位新知青表现也很不错,勤劳肯干,踏实沉稳,虽然干活的效率还不是太高,但是態度很好。 他们跟知青点的其他人和冯家庄社员相处融洽。 顾长风不动声色地和老知青们打听了不少冯家庄的情况,对冯家庄的医疗情况、赤脚医生的个人情况都有了一些了解。 问的多了,老知青们还以为他有志於做个赤脚医生呢。 顾长风连连摆手,“不是,就是对农村的医疗卫生条件有点好奇,想了解一下。” 他来到这儿的第二天,就悄悄去看了看他的祖父顾培元,条件比他预想的要好,和顾培元一起下放的还有一对老夫妻,老爷子姓张,老太太姓楚,原来都是文化名人,他们三个一起住在村边的一栋土坯房里,那房子看著还可以,能遮风挡雨,和大队的很多社员的房子差不多。 土坯是农村最易得的建筑材料。 房子周围开垦出一小块菜地,稀稀拉拉的种了一些菜,长得不太好。这三个人年纪都不小了,以前全都不事农桑,种不好很正常。 他仔细问了一下,冯家庄民风淳朴,没有刻意磋磨他们,甚至连斗爭都没怎么搞,他们来了以后就被安排在那儿,提心弔胆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发现冯家庄人真的没有斗他们的“热情”,人家忙著种地呢。 大队给他们安排了挑大粪的工作,每天只负责清理大队的牛圈、猪圈,把清理出来的粪便背到大粪场,再给牛圈猪圈垫上土,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是三个人的工作,但是顾老头和张楚二人进行了分工,真正在外面干活的就是顾培元和张老爷子,老太太就负责种菜、挑水、洗衣、做饭,这些事也总得有人干。 大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管他们,只要他们把活干完就行。 顾长风在城里的时候也打听过其他下放人员的情况,相对来讲,他祖父这种,就算是不错的了。 老头自己也说冯家庄人厚道。 他还责怪顾长风不该自作主张到乡下来,当初为了把这孩子留在城里,家里费了不少劲,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顾长风安慰他:“城里也就那样。您和爸妈都下放了,我一个人在城里也没意思,还不如到这儿来和您团聚。您要是一直待在这里,我就在这儿陪著您,您要是能平反回城,那肯定也就能把我带回去。所以,又有什么关係呢?我现在年轻,不怕干活。倒是您,受苦了。” 顾老头嘆了口气,其实,和这儿的社员比起来,他们也没有比人家苦,只是比起他们之前过的日子,还是苦的。 而且,挑大粪,这个工作对於他们而言,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他现在主要是没有精气神了,这口气根本就提不起来,时间久了,就觉得身体也快坚持不下去了。胸闷气短,咳喘不停。跟孙子聊天这么会工夫,就已经咳了好几回了。 顾长风知道爷爷的问题一方面是心理上的,另一方面,身体也確实有所亏损,需要慢慢调理。心病他可以医,身体上的调理就需要医生来。 ☆ 没过几天,元初就在卫生室里见到了顾长风。 他是趁著中午吃饭的时间跑过来的,元初也正打算关门回家吃饭。 “冯大夫。” “顾知青?有病啊?” 顾长风:“……” 这几天他悄悄观察过这位冯大夫了,长得十分好看,俏丽无比,皮肤白皙,身形高挑,浓纤合度,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干活的时候远远的看过她。她都笑得眉眼弯弯的,十分动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惊讶极了,完全没想到能在农村见到这么出色的姑娘。 怎么今天当面一开口,这么…难以形容呢?什么叫“有病啊”? 但是再一想,人家这么问好像也没问题,没病谁来看大夫啊? 看他不说话,元初又问了一句:“顾知青?你找我什么事?” 顾长风低头做为难状,犹豫了片刻,还是张开了嘴,“我想晚上请你去帮我看个病人,可以吗?” “你既然说他是病人,那他应该是现在就病了,那干嘛还等晚上啊?现在就去啊。谁啊?谁生病了?” “是…我爷爷。他在大队边上的那几间土坯房里住。他身体不好,一直咳嗽,所以,我想请你去看看他。” 元初审视地打量了他两眼,说道:“顾知青,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政府对下放人员有政策。如果他生病了,应该上报给大队长,我这边接到大队长的通知,自然会去给他看病的。 你现在不走程序,直接来找我,是担心我们冯家庄大队会为难下放人员吗? 你放心,不会的。 下放人员来我们这儿接受改造,我们本著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只会適当地锻链他们的身体,磨链他们的意志,改造他们的思想,其他事情是不会做的。更不会故意为难他们。你只管去找大队长说这事。” 顾长风:“……” 这不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悄悄解决就悄悄解决了吗?冯家庄之前不找麻烦,万一以后找呢?他们现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儘量夹著尾巴缩著脑袋做人,不想被人注意到啊。 元初又说道:“你刚才说让我晚上去,看来那位病人的病情也不急迫,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跟大队长报告。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我替你去报告也行。” 顾长风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我之前是不了解这儿的具体情况,现在冯大夫告诉我了,我当然就得按规定办事。谢谢冯大夫提醒。” “不客气。” 元初拿出的是彻底公事公办的態度,顾长风没办法,只好跟她告別,去找大队长了。毕竟,冯元初说了,他不去说她就去,比较而言,还是他自己去比较好,至少坦诚。 拐弯去大队部的路上,顾长风心里懊恼万分,他今天来找冯元初,本来是想藉口自己身体不舒服,让她给自己看一下,在这个过程中,他用用美男计,如果能跟冯元初搭上线,以后跟她谈对象,那他爷爷自然也就成了她爷爷,调理身体的事自然就好办了。 没想到冯元初一开口就让他心梗了一下,使美男计的心思荡然无存,还不自觉地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顾长风嘆息不已。为今之计,只有寄希望於冯家庄大队是真的厚道,能让冯元初给他爷爷调理身体了。 第33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7) ☆ 大队部。 冯振中正在估算今年的收成情况,以及思考如何统筹安排秋收之后的工作,就听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不用想,就知道是知青。他们本地社员都大大咧咧的,直接就进来了,城里来的孩子规矩还是多一点,进门之前都会先敲门。 “顾知青?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顾长风拿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说道:“大队长,我跟您坦白一件事,顾培元是我爷爷。” 大队长当然知道顾培元是谁。下放人员到冯家庄来,户口和粮油关係也一块来了,而且,这三个人定期要上交思想匯报,都是署了名的。 但是,他笑道:“顾知青,你爷爷是你爷爷,你是你,你既然没跟你爷爷一起下放,而是以知青身份下乡,那就说明你个人没什么问题。 你来了这几天,表现也不错,我们不会因为你和你爷爷的关係给你穿小鞋的,你放心吧。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建议你和顾培元同志的关係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宣扬了。” 顾长风心里感动不已。他之前虽然留城了,但是也没有正式工作,只是在街道办组织的劳动组里干活,领的是计件工资,就这,还要时常看別人的白眼,听別人叫他“狗崽子”。没想到冯家村竟然这么宽容。 “我知道,我不会宣扬,只是跟您匯报一下。我偷偷去看过我爷爷一次,他身体不太好,老是咳嗽,我想著,能不能请冯大夫给他看一看?” 冯振中惊讶道:“我隔三差五就过去看他们一眼,顾同志也没说过这事啊?” 除了看著有点弯腰驼背死气沉沉,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顾长风赔笑道:“可能是巧了,我去看他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不舒服。” 冯振中想了想,说道:“下放人员到我们这儿是来劳动改造的,是为了让他们改造好,不是为了把他们改造死。既然病了,那自然得治。我们这儿要是治不好,我向上打报告,看看上面怎么说。” 顾长风:“!!!” 倒也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整人的那批人都还在呢,估计巴不得他爷爷直接病死得了。 “只是胸闷、咳嗽,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还是让冯大夫先看看?” “可以。我去叫元初。” ☆ 冯振中锁上大队部的门,和顾长风一起到了卫生室,看元初已经锁门回家吃饭,又溜达到她家门口,喊道:“初初,拿上药箱,出来一趟,去看个病人。” 刚洗完手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元初只好把筷子又放下了,她跟冯振兴说:“爸,你先吃,不用等我。” “那我著啥急啊?又不饿,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元初背上药箱走了出来,“大爷,顾知青。” 冯振中说:“走吧,去村边土屋走一趟,顾知青说顾培元同志生病了。” “那就去看看。” 其他地方怎么样元初不太清楚,但是在他们冯家村,下放人员的生存环境还是可以的。 但架不住有“落差”,在社员们看来还可以的环境,在这几位下放人员眼里,那就是差的不得了了。 元初背著药箱来到村边土屋,顾培元三个人也在准备吃午饭,二合麵饼子配燉茄子。一看见顾长风带著大队长和一个背药箱的年轻姑娘过来,三个人心里都有点忐忑,生怕节外生枝。 “爷爷,张爷爷,楚奶奶。” 顾长风一来就挨个喊人。 冯振中说:“老顾同志,你身体不舒服要及时跟队里说,我们会安排医生来给你看。你这不声不响的,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很难向上面交代。” 顾培元说:“大队长,都是孩子大惊小怪,我没啥大毛病,自己注意点就好了。” 冯振中笑道:“来都来了,让我们小冯大夫给你看看。” 元初走上前,示意顾培元把手伸出来,她要把脉了。 顾培元看了看元初,又看了看顾长风,元初专心把脉,顾长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过了一小会,元初笑道:“顾同志肝气鬱结,导致气滯血瘀、肺气不足,才会觉得胸闷气短、咳嗽不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看来在冯家村的生活真是让顾同志觉得委屈了。” 顾长风:“!!!” 顾培元:“!!!” 老张和老楚:“!!!”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觉得委屈?是不是对政府不满?是不是对政策不满?是不是对下放改造不满? 顾培元赶紧说道:“冯大夫说哪里话,我在咱们这儿一点不觉得委屈,时时刻刻都在感念党和政府对我的教育和关照,感念冯家村父老乡亲对我的照拂,哪来的委屈啊?” 元初没接他的话茬,而是接著说道:“你们可能觉得挑大粪是对你们的羞辱,所以鬱结於心,但是我告诉你们,挑大粪是我们社员抢著要做的好工作。是吧大队长?” 冯振中点了点头,“確实是。挑大粪这活在你们看来可能埋汰了点,但其实我们社员不在乎这个。庄稼一枝,全靠粪当家。我们农村人重视粪肥。 而且,挑大粪拿的工分不少,还比较轻鬆。我是看你们年纪有点大,之前又没干过农活,所以才给你们安排这么个工作的。我把这个活交给你们,至於你们如何完成,我也没做硬性规定。 现在看来,倒是我自作主张了。这样吧,我给你们换一个工作,现在开始秋收了,地里的活不少,明天开始,你们就跟社员一起劳动吧。挑大粪这事先交给別人来干。之后你们想换的话再换过来。” 元初写了诊断书,跟顾长风说:“顾知青跟我去卫生室拿药吧。一天两次,早饭后和晚饭后。喝上三天看看效果。没什么大问题。” 至於腰肌劳损、腰椎间盘突出,这都是体力劳动者的常见病,她就不说了。 冯振中跟顾培元三人说道:“你们踏踏实实的,好好干活,让你们来改造是要改掉知识分子的坏习气,让你们深刻体会劳动人民的不易,我们冯家村对你们的监督也仅限於此,不会做多余的事。你们现在过的日子,就是我们穷苦大眾祖祖辈辈都在过的。甚至,我们过得还不如你们。” 他言尽於此,这些人要是还想不开,那就继续鬱结著吧。 说完,冯振中就和元初、顾长风一起离开了。 第34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8) 顾长风跟著去了卫生室,拿了药以后又快速返回小土屋。 顾培元看著忙忙碌碌的孙子,也不好责怪他,只是这小子的举动,確实给他们带来了麻烦。 之前他和老张俩人干活,老楚基本是在家半歇著的状態,现在好了,三个人都要出去干活,回来以后都要做家务。 挑粪比別的活轻鬆,这事他们早就已经观察出来了。他们又不是傻子。 张老头和楚老太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也没说什么。难道还能不让人家的孙子关心爷爷吗?到底是太年轻了!做事情思虑不够周全。 只是一想到明天要和社员们一起去干活,心就好像泡在了黄连水里。 他们自己挑粪的时候,可以慢慢挑,可以休息,没人管他们。和大家一起干活?他们好意思慢腾腾的吗? 而且,他们作为下放人员,也不好请求別人的帮助,只能咬著牙干了。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顾长风低著头跟大家道歉:“对不起爷爷,对不起张爷爷、楚奶奶,我也没想到还会有后面这一出,我以为只是给爷爷开药就完了。没想到还给你们换个事做。你们放心,我帮你们干。” 顾培元苦笑道:“我们到这儿来,就是来劳动的,我们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干,哪能让你帮忙。再说了,你要是帮我们,肯定对你也有影响。算了,我们慢慢干,就是希望大队长说话算话,过几天再给我们换回来。” 张老头说道:“咱们不但要好好干活,还得高高兴兴的干活,把自己累趴下了,才能表示咱们对干活没有牴触。” 楚老太太说道:“是这个理。明天就好好干吧!” ☆ 离开小土屋之后,顾长风赶回知青点,下午和大家一起出工。 他心里的懊恼加重,早知道就不轻举妄动了。他手上还有钱,大不了想想办法,多买点营养品给爷爷补充营养,再多陪陪他开导他,让他自己慢慢把身体养好。 他光想著走捷径了,想藉助大夫的能力帮他爷爷调理身体,只是没想到冯元初竟然是这样的性格!真是害惨了他! 明明在城里的时候,哪怕他顶著“狗崽子”的头衔,还是会有不少女同志主动靠近他,甚至有人直接说不在乎他的身份,要跟他处对象的。怎么他这张脸到了这儿就不灵了呢? ☆ 第二天,顾培元三人就背著筐下地和大家一起掰玉米了。掰一筐背出来倒在车上,来来回回,无休无止,他们倒是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但是身边人全都干得热火朝天,有的老头老太太满脸褶子,一看年龄就比他们大,而且有的老太太还是裹了小脚的,竟然都比他们能干得多。 他们只能咬著牙坚持。 干了半天,中午回到小土屋,楚老太太就哭了起来。太难了!这日子太难了! 顾老头和张老头去煮了一锅麵糊糊,三个人胡乱吃了两碗。下午还得接著干。 张老头安慰老伴:“坚持几天,我去找大队长,再把活换回来。” 元初通过系统看著这三个人受累,心里毫无波澜。 剧情里,张楚二人平反稍晚,但也在1976年回城了,到了京城,见到顾老头一家,看到顾长风娶了妻子,他们俩什么都没说。他们明知道顾长风和委託人好了几年,知道委託人怀孕生子,他们也和顾老头一样被委託人调理过身体,但是他们什么都没说。既然如此,今日吃点苦头,也是他们应得的。 两天后,张老头来卫生室请元初,说他老伴肩膀疼、腰疼,疼的受不了了,他自己也有类似症状,只是比他老伴轻点。 元初笑道:“张同志,你农活干得少,不了解情况,这是常见现象,每一个农村人都要经歷这个过程,都会腰酸背痛,熬过去就好了,就练出来了,以后再干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张老头:“……” 元初又说道:“理论上来说应该没什么事,但保险起见,我还是跟你过去看看吧。” 她说著话,背起药箱就往外走,还招呼张老头跟上。也没让他先去找大队长打报告了。 到了小土屋一看,果然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就是“使用过度”了,“都是因为干得少,多干点,坚持住,习惯了就好了。实在忍不了吃个止疼片。” 元初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装著元胡止痛片的药瓶,数出10粒止痛片,收了一毛钱。 然后,她就走了。 剩下三个老同志面面相覷。 顾培元说:“看来,指望这位小同志心软,主动去找大队长说给咱们换工作的事是不可能了。” 张楚二人齐齐嘆气。 元初不但不会帮他们说好话,还在冯振中面前告了他们一状,“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没改造好。这才干了几天啊,就叫苦叫累的。他们倒是没当著大家的面叫,叫到我这儿来了,说楚同志累得腰酸背痛受不了了,让我去给看看。咱们农村人,谁刚开始干活的时候没受过这累啊,就他们娇气!” 冯振中笑道:“我还以为你是给他们瞧完病,心软了,来找我说情来了。合著是来告状的。不过,就算你说情也没用,那工作暂时换不回来了。之前我把挑粪的工作分给他们,大家没说什么,但是,既然他们放弃了这份工作,再想要回去可就难了。后来分到这份工作的人不想换了。” 元初听得乐不可支。 这些傢伙確实是不知足,挑大粪的工作抢手著呢! 当天晚上,冯振中拜访小土屋,把这件事情和顾培元三人说了一遍。 “你们放弃之后,挑粪工作就给了大队两位身体不是太好的女社员,是婆媳俩,家里没有男人了,俩人养著两个小孩子,特別不容易。她们俩人就把这活都给干了。而且不愿意再换了。你们就在现在的岗位上踏踏实实的干吧。干多了多拿工分,干少了少拿。你们要是累得受不住,就稍微休息一下,没人强迫你们。” 顾培元:“……” 老张:“……” 老楚:“……” 感觉天都要塌了。 第35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9) 对於顾培元来说,顾长风是个不错的孙子。 知道自己闯了祸,给三位老人带来了麻烦,顾长风极尽所能地做了弥补。他包揽了三人所有的后勤工作,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顾培元三人只需要每天出工劳动就行了。 顾长风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张楚二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孩子是无心之失,人家也儘量补救了,他们要是计较,那就是他们不对。 再说了,他们有什么计较的资本呢?他们现在是下放人员,跟谁都没有底气闹。闹起来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差。 这一折腾,顾长风和顾培元的关係在冯家村过了明路,因为自己的身份有瑕疵,他自然也是要好好表现的。 不光要积极干活,还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和知青、社员都儘量维持友好关係,认认真真的忙完了自己的,再去小土屋忙活三个老人家的。 可以说,顾长风是全大队最忙的一个人了。根本就没有工夫再去算计什么。 没过多久,顾长风已经和刚来的时候判若两人。顾培元三个也终於真的改掉了部分文化人喜欢无病呻吟的特点,变得踏实接地气起来,哪还有时间心气鬱结? 对於这些,元初是很满意的。 她每天背著药箱在田间地头穿梭,谁不舒服就给谁把把脉,开点药,有的人直接给扎个一两针,確保没人掉队,全员参与秋收。 就这,还有人出了岔子。 这天上午,元初在地里转了一圈,没发现问题,就回到卫生室休息。过了没一会,一个名叫孔令超的男知青扶著新来的宋言礼就进了卫生室。 孔令超来的时间长,和元初打过招呼,算是认识,一进来就喊:“冯大夫,小宋把腰扭了。” 元初抬头一看,好傢伙,宋知青以一种非常僵硬的姿势挪进了卫生室。要不是脚步在小幅度挪动,还真以为是孔令超拉了尊雕像进来了。 她惊讶道:“这还能走呢?怎么不喊我过去处置呢?” 孔令超尷尬挠头,“哈哈”两声,“那什么,忘了……” 宋言礼转了转眼珠子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这你都能忘!” 孔令超低下头,“真忘了。” 他们在城里的时候看病都是去医院、去卫生室找大夫,就没有请大夫上门的时候,来了这儿还是坚持了这个习惯。 元初问宋知青:“你脖子也不舒服吗?”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看孔知青的时候僵著脖子,只转动眼睛呢?” 宋言礼:“……这腰一僵吧,感觉哪儿都不敢动了。” 元初指挥孔令超扶著宋言礼在木板床上躺下,就这么一个稍微大点的动作,疼得他齜牙咧嘴。 “干嘛了?弄成这样?” 孔令超说:“逞能了唄,跟人比拼力气来著。” 宋言礼脸红透了,说他:“求你了,別说话了。” 他又跟元初说:“就是用过劲了,突然就疼了。” 元初详细问了问情况,初步诊断为急性腰扭伤,跟他说:“我给你扎几针,接下来,你要臥床修养几天。我们大队还有个专门负责治疗男同志跌打损伤的大爷,祖传的手艺,你要是想好的更快点,就让他给你按摩一下。” “好。” 元初拿出银针,在他的阿是、肾俞、人中、后溪、委中、环跳等穴位上扎了针,十分钟以后拔了针。 然后,元初拿出个搪瓷缸子,盛了小半缸子水,又往里加了些硝石,直到水变成了冰。 她把搪瓷缸子递给孔令超,“你给他冷敷一下。敷完了呢,你们慢慢走回去就行。保险起见也可以把这木板床当担架使,直接把他抬走。回头把床再给我送回来。” 孔令超问她:“以后还用冷敷吗?” “不用了。以后热敷就行。可以把盐粒子炒热了,敷在痛处,会有缓解。” 元初问宋言礼:“你觉得好点了吗?” “好多了。冯大夫医术精湛。” 这话是真的,刚才疼的厉害,这会已经好了不少,而且不那么僵硬了,轻轻动一下不会疼得灵魂出窍了。 这位小冯大夫,还真有两下子。 刚才他其实都做好了去公社卫生院治疗的思想准备,现在看来,不用了。 元初得意一笑,“那当然,我可是认真学过的!我的医术得到了冯家庄全部父老乡亲的认可。” 宋言礼看她这自信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夸道:“確实妙手回春。” 他问元初:“接下来还要治疗吗?” “要的。还要再扎几次。你不用过来了,我去知青点那边给你扎就行。” 孔令超跟宋言礼说:“那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回去喊人来抬你。” 宋言礼挣扎著就想起来,让人给抬回去,他真的糗大了! 元初劝他:“你们知青点这么团结,孔知青和其他知青愿意帮你,你就偷著乐吧。少挪动,好得快。” 孔令超按住他,也说道:“就是,身体的事没小事,尤其还是腰,你老实待著吧。你快点好,我们也放心。” 宋言礼:“……” 他双手捂脸,只好安心躺平了。 孔令超走了以后,元初问宋言礼,“你跟谁比力气了?” 宋言礼捂著脸瓮声瓮气,“和冯支书。” 元初震惊道:“你和我振国叔比力气啊!他可是大力士!” 宋言礼说:“我力气也不小。” 元初问他:“你要比的时候没人劝阻你吗?我们大队的人都知道振国叔力气大。不应该啊,振国叔怎么会答应和你比力气呢?他不会干这么没谱的事吧?” 宋言礼:“……比著玩的。大家话赶话说到那儿了,就比了一下。” “那你们是怎么比的?” “举碾子。” 元初:“……碾麦子那个石头碾子吗?” “嗯。” 元初沉默了两秒,送他俩字:“活该。” 那玩意好几百斤重呢! 宋言礼:“……” 虽然小冯大夫嘴巴有点毒,但是,確实有点活该。 俩人正聊著呢,冯振国也进来了,拉了把椅子坐下,问元初:“小宋怎么样?” “没事,扭伤了。扎几天就好。” 冯振国说:“那我就放心了。那他这是?” “等著孔知青去喊人来把他抬回去。” 冯振国点点头,没再动弹。 宋言礼躺那儿装死,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孔令超带著包括顾长风在內的另外三个男知青来了,知青点一共五个男知青,都在这儿聚齐了。 冯振国感慨道:“行,咱年轻人团结向上,好样的。把人抬回去吧,好好养著,养好了再干活。” 四人一人抬著一个角,走了。孔令超跟元初说:“回去我们把他倒腾下来,就把床给你送回来。” 第36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10) 等他们一走,冯振国跟元初说:“快快快,给我看看腿。” “哪条?” “右腿,小腿。” 元初把另一个凳子搬到他前面,冯振国自己抬著小腿放到了凳子上,又动手把裤腿挽了上去。 元初一看,“外形肿胀。” 她用手压了一下,冯振国“哎哟”两声,“局部按压疼痛。” 她又轻轻敲了敲,说道:“脛骨骨裂。去公社卫生院打石膏吧,我这儿治不了。我没石膏。正好,咱们公社卫生院前段时间刚买了个可携式x光射线机,能给你的骨头照个相,你自己就能看到哪儿裂了。” “这么严重呢?不打行吗?” “不打好得慢。还有可能畸形。你还是去打吧。再说了,我这儿是初步判断,你去公社拍个x光,说不定没裂呢!” 冯振国:“……” 他用手使劲搓了搓脸,说道:“都怪小宋,非吹牛说自己力气大。” 元初接话道:“你不服气,决定跟他比一比,然后你俩两败俱伤。” 冯振国:“你还是別说话了。帮我喊人去。” 元初答应著就从后门去了大队部,告诉冯振中:“振国叔跟人比力气,把腿压伤了!” 在卫生室等待的冯振国听见她的大嗓门,眼前一黑,一时间涌起了强烈的打孩子的衝动。熊孩子!只说他受伤就行了,没必要把原因说出来! 冯振中和冯振华快要笑死了。 孩子还有心情在这儿胡闹,一看就是不严重,所以他们能笑得出来。 冯振中跟元初说:“留你振华叔在这儿坐镇,你去把你爸喊来。我和他一起送你振国叔去卫生院。” 元初只好回了趟家,把他爸喊了过来。 冯振兴说道:“当时他跟小宋比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今天得嘬瘪子。果然,嘬瘪子了。” 他问元初:“小宋呢?” “也嘬瘪子了唄,腰扭伤了。我振国叔是腿受伤了。” 冯振兴笑道:“该的。” ☆ 冯振中套了牛车,和冯振兴一起把冯振国送到了公社卫生院,临走的时候跟元初说:“去你振国叔家吃饭,爸中午没法回来做饭了。” 元初说:“我自己做唄。” “你別动火了,一个人不值当的。就去他家吃。是他害得你吃不上现成饭的。” 元初笑著答应了。 中午果然去冯振国家蹭了一顿饭,顺便把冯振国受伤的事告诉了他的妻子李秀英。 李秀英听得咬牙切齿,嘴里也斥道:“他可真是吃饱了撑的。以后得给他少吃点。” 元初笑得幸灾乐祸。 李秀英跟她说:“不是大事,不管他。咱中午吃木耳黄鸡蛋面。” “好哎!婶做的木耳黄鸡蛋面最好吃。” 李秀英得意道:“那是,不是我吹,就做这个木耳黄鸡蛋卤,没人能超过我去。” 李秀英家的两个孩子也都满口附和。 四个人呼哧呼哧地干了一大盆面。 下午,冯振国三个人就回来了。他伤的不重,轻微骨裂,打上石膏拄著拐不耽误行动。 就是一下子成了冯家村的笑谈,出门就要被人调侃两句。 好在冯振国心大,也不在意。 他这一出糗,倒是把宋知青解救出来了。俩人都伤了,谁也別说谁了。 第二天,元初去了趟知青点,给宋言礼做了针灸,不愧是年轻人,好的就是快。元初去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他已经不像前一天那么僵硬了。 宋言礼跟她说:“我感觉好多了,明天还是我去卫生室吧,不麻烦冯大夫跑这一趟了。” “行,那你就去吧,走慢点没问题。治疗费一次一毛钱,等你治好了再统一结算吧。” 宋言礼掏出一块钱递给她,“提前付吧,等我好了再清帐,多退少补。” “可以。” 元初不客气地接过钱塞进了自己口袋,“那宋知青就好好养著吧。我先走了。” 宋言礼还挣扎著想起来送她,被元初和知青点的其他同志劝阻了。 孔令超说他:“都什么时候了,就別讲这些虚礼了。小冯大夫也不挑你。” 宋言礼:“……” 他挑他自己啊! 小冯大夫面前,他这是什么形象啊! 针灸持续了一个星期,元初就跟他说:“好了,以后不用再扎了。可以了。好的还挺快的。” 宋言礼说:“再扎三次,扎够一块钱的,巩固一下疗效。” 元初表示:“你这是浪费医疗资源。” 宋言礼赔著笑脸,“请小冯大夫见谅。我觉得还有点不太舒服,多扎几次能好得更利索。” 元初瞥了他一眼,同意了。再扎三次,倒也没坏处。 扎完了,说完了,宋言礼坐著不走,元初问他:“还有事?” “没有。歇会再走。” 元初:“幸亏你们是在秋收结束之后才整出事来,要是秋收开始时来这么一出,你看我们开不开会批判你俩!” 宋言礼说道:“秋收开始之前我们也不能办这不著调的事!这就是看著要忙完了,眼瞅著就要清閒一点了,一时头脑发热,就这样了嘛。幸亏没耽误干活。” 元初问他:“听说你是大学生?你学的是什么啊?” 宋言礼说:“学的是政治经济学。別看我是文科生,但是我从小就锻链身体,这次是没做好热身,才会扭伤了,但凡我准备充分一点,不至於会这样。我现在感觉还可以,应该落不下后遗症什么的吧?” “落不下,伤的不重,不是什么大问题。” 宋言礼鬆了口气,“那就好。” 他接著说道:“我上学早,还跳了一级,15岁就上大学了,我今年20岁,和你应该差不多吧?” 元初阴阳怪气,“那你好厉害哦,我十五岁的时候初中都没毕业呢。” 宋言礼连连摆手,“这不能比。你在医学上那么有天赋,我骑著马也追不上的。我学政治经济学的,现在种地呢,比你差远了。” 聊了一会,拖不下去了,宋言礼才告辞离开。 出了医务室的门,他就开始琢磨,等到彻底好了,他该找什么藉口来看小冯大夫呢? 第37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11) 宋言礼一边想一边回到了知青点。 孔令超问他:“好了吗?不用再扎了吧?” 宋言礼说:“还得再扎三次。” 孔令超说:“不对呀!我早上遇见小冯大夫还问她呢,她说今天扎完就不用再扎了。怎么了?恢復的不好?” 宋言礼:“不是,恢復的挺好。小冯大夫也跟我说,不用再扎了。我这不是想要巩固一下疗效吗?就跟她说,再给我扎三次。” 孔令超抽了抽嘴角,“你这个要求很有特色嘛!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主动求扎的人。” 他打量了一下宋言礼,就见这小子似乎有点春心荡漾,不会是看上小冯大夫了吧?倒也不奇怪,小冯大夫长得那么好看,小宋这小子长得也很俊秀,外形上倒是般配。而且,这傢伙还是个大学生,和他们这几个高中毕业的比起来,这才是个真正的知识青年。 他要是有小宋这个综合条件,他早就勇敢追求小冯大夫去了。这不是没有嘛!怨爹娘没给自己生一张好脸!让他一点心思都生不出来,只能客客气气地喊一声“小冯大夫”。 宋言礼笑道:“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必须得认真对待。我担心会留下后遗症。” 孔令超问他:“小冯大夫没说你没事找事啊?她可是个特別直言不讳的人。” 宋言礼:“……她说我浪费医疗资源。” 孔令超哈哈大笑,旁听的人也跟著笑起来。 顾长风一边笑一边琢磨,看起来这位冯大夫的医术確实不错,几针下去就把宋言礼那么严重的腰伤给扎好了。 但是,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的爷爷扎呢?只给了几个止疼片,那东西治標不治本。 他爷爷现在,在他的陪伴和开导下,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身体却比之前佝僂的更厉害了。 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捅出什么娄子来。 他爷爷也不允许他再乱来了。 好在有他在这儿牵扯著,老爷子不放心他,倒是把泄了的气又给撑起来了,精气神看著好了一些。 ☆ 卫生室。 冯振国拄著拐杖进来,问元初:“小宋恢復的怎么样?” “挺好的,已经好了。” 冯振国鬆了口气,“那就好。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我这心里得內疚一辈子。我一时衝动跟人家比力气,別再把年轻人给害了。” “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人家好了,你这还得再过三个星期才能拆石膏。” “那倒是没什么关係。我感觉我现在其实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卫生院那边非得让我裹一个月。拆了石膏还让我继续拄拐,再拄一个月。” “那说明大夫认真负责。” 为了確保冯振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元初稍稍给了他一点治癒系异能。至於宋言礼,那就真的纯属年轻人好得快了。 冯振国点头,“是是是,你们大夫都认真负责。” ☆ 宋言礼又找元初扎了三次针,然后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劳动中。 理论上,秋收之后,农村可以稍微清閒一点,但实际上完全不行。 地里的活忙完了,別的活就来了。挖沟渠、下河工、铺路架桥,都是在农閒的时候干,都需要大队派工。社员们真是从年头忙到年尾,就没有清閒的时候。 今年又比往年更忙。 秋末冬初,是移栽果树的好时候。 冯家庄在县里、市里的支持下,从其他市县运来一批果树苗,要儘快完成栽种。 就连冯振国都瘸著腿去帮忙了,別说宋言礼这个已经康復的。 刨坑、往山上运水、搬运树苗,他干得十分起劲。 然后,中午就再次到卫生室找元初报到了。 “我觉得腰有点酸。”宋言礼跟元初说。 元初瞥了他一眼,说道:“手伸出来给你把把脉。” 宋言礼坐好,把手伸到她面前,元初搭了三个手指上去,眯起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这傢伙脉息强健、生机勃勃,身体好得不得了,屁事没有。 “脉象上没什么问题,你刚刚恢復,干活悠著点就行了。你要还觉得不舒服,就去找八斤大爷给你揉一揉。” 冯家庄专治男同志跌打损伤的老大爷,名叫冯八斤。 “好,谢谢小冯大夫。” “不客气。” 宋言礼跟元初閒聊几句,高高兴兴地离开卫生室回了知青点。 他啥事没有,不用去找人治。 此后每天,他还是坚持去找元初报到,一会说自己头疼,一会说自己腿疼,甚至还说自己心臟不太舒服,跳的太快了。 元初就觉得这傢伙没事找事。脉象显示他比牛还壮实。 “听起来你快要病入膏肓了。但脉象上你啥事没有。你是来试探我的医术吗?” 宋言礼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就是想见见小冯大夫,和她说两句话,自己就能开心雀跃一整天。 咋还扯到试探医术了?误会大了! 元初表示:“既然不是来试探我的医术,那就是你居心叵测、居心不良!” 宋言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那確实也是有点居心不良。” 元初横眉立目:“你再说一遍?!” 宋言礼被她瞪得心痒痒的,元初的长相,纵然凶巴巴的,也好看的很。他赶忙说道:“不是那种居心不良,我就是…喜欢你。不自觉地就想往你这儿跑。” 元初说:“我没看出来你喜欢我。” “那是我克制的好。我怕给你带来不良影响。” “你现在不怕了?” “我真的受伤了嘛。伤患来找大夫治疗,是很正常的事吧。” 元初说:“你之前来找我治算是正常,你现在天天来,长眼睛的就能看出不正常。” 宋言礼说道:“应该不会,我来的路上一瘸一拐的,看著痛苦极了,別人一看就知道我是来看病的,顶多觉得我身体不行,是个病秧子。” 元初都气笑了,“你痛苦万分的来了我这儿,说两句话的工夫又生龙活虎地出去了。咋地?我是大罗神仙啊,还是华佗在世?” 宋言礼:“……” 元初接著说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老往我这儿跑,这两天振国叔又问了我两遍你当初留没留下后遗症,他担心得很。” 宋言礼羞愧地低下了头,是他欠考虑了。他囁嚅道:“我会去跟冯支书说清楚的。让他別担心。” “你最好如此。” 宋言礼又说道:“那什么,我20岁,大学毕业,身家清白,没谈过对象,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对小冯大夫一见钟情了。一到冯家村就注意到了她。只是初来乍到,啥也不敢做,就只敢远远地看著。 后来受了伤,终於和小冯大夫搭上线了。虽然他比较狼狈,但好歹是搭上线了嘛。 搭上了他就不想再断开了。 第38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12) 现在,话赶话都说到这儿了,他必须得勇敢一次。 元初打量了一下他,脸著实俊俏,虽然晒黑了点,糙了一点点,但还是可以看出底色,“明圭美璧世无双”。 “站起来我看看。” 宋言礼听话的站了起来。 元初看了看身高,比她高半头左右,应该有一米八五。她这辈子身高还可以,有一米七。 “站直了。我得看看仪態如何。” 宋言礼马上立正站好,身姿笔挺。 他垂眸看著眼前的姑娘,离他很近,让他的心臟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都离得这么近了,他一定要把握住。 宋言礼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劲。 元初微微抬头,美目含笑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家是要招上门女婿的,你能同意?就算你同意了,你家里人能同意?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宋言礼一丝犹豫都没有,“同意啊。我同意,我家里人也同意。我跟你说,我家別的不多,就是儿子多,我上面有三个哥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爸妈绝对不会反对的。” 元初看了看他,这看著也不像是个被忽视、虐待了的样子,怎么是这么个叉烧性格呢? 怕她误会,宋言礼又解释道:“我哥哥们都婚事艰难,我爸妈想得很开,不管我们的事。” “婚事艰难?” “我二哥三哥都不肯结婚。二哥在部队,三哥在研究所,家里就只有我大哥结婚了。” “那你还同意当上门女婿,是嫌你爸妈不够生气吗?” “怎么会?我爸妈一直担心我会像我二哥三哥一样,我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他们只会替我高兴。” 元初:“……” 想了想,她又说道:“这事我得问问我爸的意见。我和我爸相依为命,他的意见对我来说很重要。”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宋言礼顺杆爬:“如果冯大叔没意见,那你就同意和我处对象?那是不是说,你本人是没意见的?初初?” 元初斥道:“別乱喊。初初现在还不是你叫的呢。” 宋言礼笑道:“好。那我以后再喊。”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就算冯大叔一开始不同意也没关係,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总能打动他的。” 元初傲娇道:“那你努力吧。没事就赶紧回去。下次来就別装病了。” “哎!” 他干答应,站著不动。 元初问他:“还不走?” 宋言礼看著她,神情认真又专注,“我很高兴,特別高兴,谢谢你愿意考虑一下我,没有直接否定我。谢谢你,初初。” 他说完就跑,没给元初纠正他称呼不当的机会。 等他走了,元初关门离开,去和冯振兴閒聊。 “宋知青跟我表白了,他喜欢我。” 冯振兴说:“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他。你要是不喜欢他,他再如何喜欢你也是白搭。不要因为他喜欢你你就要回应他,没这个道理。” 元初想了想,说道:“他长得挺俊的。” 不是因为他喜欢她,而是因为她觉得他也不错。 冯振兴瘪瘪嘴,心里酸酸涩涩,“那你是看上了?” 元初笑道:“反正不討厌。” 她狗腿地给冯振兴捶著背,问道:“试试?” 冯振兴说:“你自己决定。世上的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试试就试试,你高兴就行。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就咱这个条件,咱这个长相,什么样的男人找不著啊?小宋看著是还不错,但咱配他那也是他祖上积德了。” 他虽然心里发酸,但是不反对。 孩子大了,谈对象很正常。年轻漂亮的时候不谈,啥时候谈啊?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他的女儿不要在谈对象的事情上受到伤害。 但感情的事情根本不好说,谁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从一而终呢?初初恐怕都不能保证! 所以,还是得让孩子想开点。爱的时候认真爱,不爱了就痛痛快快分开。分分合合很正常。万一以后谈不下去了,也不用难过。 元初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痛快答道:“明白。” 冯振兴拿著架子指挥她:“往左边点。” “哎。” 元初一边给他敲背,一边说:“我跟他说了,这事得听我爸的,我爸同意我才同意,我爸要是不同意,那我也不同意。” 冯振兴听得高兴,嘴上却说道:“我可不是老古板。” “当然不是,我爸开明著呢。”元初乐呵呵地拍马屁,又说道:“我跟他说了,咱家招上门女婿。他也同意。” 冯振兴转身看了她一眼:“这都同意?” “同意啊。他上面有三个哥哥,不差他这一个。” 冯振兴又说:“事是这么个事,但是不用对外宣扬。男人要面子,怕他脸面上不好看,心里就会觉得彆扭。” 元初说道:“他要是觉得彆扭,那我就不跟他谈了。我换一个。不是非他不可。” 冯振兴笑道:“这话你可別跟他说。” “知道。我又不傻。” “所以他这段时间老去卫生室不是真的不舒服,是打著不舒服的藉口去找你说话的?” “最开始那几天確实是因为腰伤,后来就是藉口了。” 冯振兴:“他那腰伤確实没事吧?”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好著呢。” 冯振兴也鬆了口气,没事就好,他闺女可不能找个身体有毛病的。 ☆ 另一边,宋言礼离开卫生室,专程去拜访了冯振国,跟他说:“冯支书,您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已经完全康復了,什么事都没有,好得很。” 冯振国上下打量他:“真的?真的没事?” “真的!” “那你老往卫生室跑什么?每次去的时候看著还確实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宋言礼:“……” 看来是他演的太好了。 “我去卫生室是有別的事请教小冯大夫。” 冯振国围著他转了两圈,“嘖嘖”两声,“你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言礼:“……我是去討好小冯大夫的。也是她让我来跟您解释清楚,让您別担心的。我不知道您心里承受了那么多,真的很抱歉。” “初初让你来的?” “嗯。” 冯振国一想,这至少表明元初不討厌这个小宋知青。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做多余的事了,让年轻人自由发展。 “我知道了,没事你就回去吧,別惹我们初初不高兴。” “哎!” 宋言礼答应得非常乾脆! 第39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13) 回到知青点的宋言礼笑意盈腮,一看就心情愉悦。 和他住一屋的孔令超提醒他:“收一收,收一收。” 宋言礼努力收了收,根本收不住。 他笑著问孔令超:“你看出来了?” 孔令超表示:“我又不瞎。你天天往卫生室跑,装的很严重的样子,去一趟回来就没事了,你当別人傻啊?” 宋言礼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孔令超问他:“小冯大夫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 “……啥也没有,我就装病跟她閒聊两句,然后被她拆穿。” 孔令超:“看来小冯大夫医术確实不错,而且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换个別人,不得被你折腾的开始怀疑自己的诊断结论到底正不正確吗?” 宋言礼:“……” 孔令超又说道:“你今天看起来格外高兴,怎么了,小冯大夫夸你了?” 宋言礼又笑了起来,“反正她不討厌我。” “行。有希望!加油!好好表现!你有望成为咱们知青点第一个有对象的人。不过你家里人同意你在农村谈对象吗?” “他们没意见。只要我看好了就行。你家里人不同意?” “那倒也没有。只说別著急,婚姻大事急不得。在乡下出点力气吃点苦没什么,別想著占便宜、走捷径,別做昧良心的事。” 宋言礼笑得更厉害了,“你放心,我不是为了占便宜走捷径,更不会做昧良心的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孔令超说:“我不是说你,只是跟你说,我下乡之前,我爸妈这样嘱咐我的。” “我知道。叔叔阿姨嘱咐的对,我们家也是这样教孩子的。” 孔令超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说多了就该招人烦了。 他是知青点的老大哥,69年下乡的时候已经21岁了。他本来是有工作的,该下乡的是她妹妹,但是他妹才17岁,被家里宠著长大的,啥也不懂,怕她下了乡会吃亏,会因为吃不了苦而走错路。但是工作找不著,在城里嫁人又不够年龄,想躲都躲不开。 没办法,他把工作让给妹妹,自己下乡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总归是比女孩子要容易一些。 和他一起来的其他四个知青,年纪都比他小好几岁,和他妹差不多,小年轻们正好两两一屋,他就落了单,住了一年单人间。后来小宋和小顾过来,小顾想住单人间,小宋就跟他住到一屋了。 这段时间他冷眼看著,小宋是个性子真诚的人,俩人相处的很好,他也確实不自觉的就多说了几句。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一定要考虑清楚了再说。 宋言礼知道他的良苦用心,自然不会反感。 这傢伙不光跟他说,有时候也会跟其他知青说,整个知青点有这么个成熟稳重的人带头,整体气氛是很好的。 除了新来的小顾看著心眼子稍微多了点,其他的人都是踏实肯乾的实诚人,但是並不傻。 俩人閒聊几句,下午上工的锣声就响起来了。 孔令超忍不住又问他:“你这天天中午也不休息一会,身体能顶得住吗?” 宋言礼笑道:“没事,顶得住。我和小冯大夫说两句话,让她呲瞪我几句,比睡俩小时还管用。” 孔令超:“……” 这属实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看了宋言礼一眼,就见这傢伙確实精神抖擞,感觉给他套上犁鏵他能耕二亩地! 嘶~ 爱情的力量竟恐怖至此! ☆ 晚上下工回来,宋言礼给父母写了一封信,说他在插队的地方喜欢上一个姑娘,他打算给人当上门女婿了,特意写信跟父母说一声。 还问:“有嫁妆给我吗?” 远在省城的宋父宋母、宋爷爷宋奶奶收到这封信,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宋爸说:“他才去了多久,就喜欢上一个姑娘。不会是觉得乡下日子苦,想要偷点懒,让女方家里帮他干活吧?” 宋妈说:“应该不是。女方家显然劳动力也不足够。人家要是劳动力多,应该用不著招上门女婿。” 宋奶奶说:“那一定是小姑娘长得太好看了!这小子色迷心窍。” 宋爷爷说:“还是老婆子说的靠谱。咱还是得相信自家孩子的品行,他不是那种骗人感情谋好处的人。” 宋爸说:“您俩人都说他色迷心窍了,还谈什么品行呀?” 宋奶奶说:“哎呀,我那就是打个比方。是强调小姑娘长得好看。再说了,『色迷心窍』有时候也不是贬义词,谁都喜欢长得好看的,这不是什么缺点,只要他別色迷心窍干坏事就行。” 宋爸说:“他都同意当上门女婿了,还有什么胆子干坏事?” 宋妈说:“所以他有嫁妆吗?” 宋奶奶说:“必须得有啊,还得多给点。我们女的嫁人,都担心嫁妆少了在婆家没地位。现在男的嫁人,要是嫁妆少了,他在岳父岳母那儿肯定也没底气。家里原来给他准备娶媳妇用的钱,统统给他做嫁妆。反正都是结婚,娶和嫁是一样的,比他孤独终老强。” 宋妈说:“那咱们是不是得见见未来亲家?” 宋爸说:“打住!这小子只说自己看上了姑娘,打算给人当上门女婿,可没说姑娘看上他了。我先回个信问问他具体情况,再问问他要不要咱们过去一趟,咱们別杀过去了,人家姑娘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宋奶奶说:“那你快点回信,问问他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 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呢? 表白完的第二天,宋言礼又去卫生室报到了,然后,他见到了和元初並排坐在一起的冯振兴。 “冯叔。” 宋言礼老老实实地上前和冯振兴打了招呼,又喊元初:“小冯大夫。” 元初没忍住笑了一下。 宋言礼也跟著笑。 冯振兴目光沉沉的看著他,说道:“初初的事情,她自己做主,只要她高兴,我就没有意见。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肯定不会惹她不高兴,会尽最大努力让她高兴。” “希望你说到做到。就算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们初初了,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走就走,我们不拦著。但你別做多余的事情,別想著用谎话来骗她。” 元初往冯振兴身边靠了靠,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说道:“爸爸,別担心,他要是不喜欢我,那我也就不喜欢他了。” 原剧情里,冯振兴也跟顾长风说过这样的话,顾长风答应的很痛快。他对委託人的感情有几分真几分假,都已经不可考证。毕竟原书作者给了他一个“失忆”的洗白金牌。但不管怎么看,都是利用居多。 第40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14) 宋言礼表情立刻就严肃起来,说道:“我不会。我喜欢一个人,会永远对她忠诚。我已经写了信告诉我父母,我喜欢上一个姑娘,要去她家当上门女婿,我还问他们要嫁妆了,不知道他们能给我多少。” 冯振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为宋言礼的父母默哀一秒钟。 但是,他作为女方家长自然是高兴的。 “既然是这样,初初愿意试试,我也不反对,你们俩就算开始谈对象了,那这事不用藏著掖著吧?” 说完,他看了看元初,又看了看宋言礼。 宋言礼说:“我听初初的。我自己是想公开的,如果能先订亲就更好了。当然,如果能直接结婚就最好。” 冯振兴站起身,说道:“做梦去吧你!咱们还互相不了解呢!你们先谈对象吧,互相了解一下再说。这都是新社会了,不搞盲婚哑嫁那一套了。你俩谈著,觉得合適就结婚,不合適就拉倒。” 休想在他这儿得寸进尺。 说完,他就走了。 宋言礼目送他离开,回过身看著元初笑得一脸不值钱。 ☆ 新来的小宋知青和元初谈对象了。 这个消息像风一样刮过冯家庄,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冯家庄人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下宋言礼,小伙子长得好看,勤劳肯干,还是个大学生,跟元初站在一起十分般配。平时和大家说话也十分隨和,没有高高在上的瞧不起人,就还行。 大家接受了他作为冯家庄的女婿,自然而然地就对他更加友善了。 知青点的大家也很高兴。似乎通过宋言礼,知青和社员的关係都更加亲近了一样。 只有顾长风內心翻江倒海,他刚来时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被宋言礼做到了。这傢伙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啊!冯元初是什么眼光! 他看著宋言礼走路带风,看著他每天笑容满面,看著他和冯元初站在一起说话,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幸福的让他觉得刺眼。 很快,宋言礼收到了家里写来的信,询问他谈对象的最新进展,还问他要不要过来会亲家。 宋言礼拿著信跑去找元初,问她:“你说,让不让我爸妈过来啊?” “他们有空?” “我爸不一定有空,他是咱们省钢铁厂厂长兼党委书记,平时忙得脚不沾地,但我妈肯定有空,她退休了。我爷爷奶奶也有空。我爷爷以前带兵打仗,后来退下来了,平时和我奶奶住疗养院,偶尔回家住。我三个哥哥应该来不了,他们工作忙,没假期。” 元初想了想,说道:“想来就来,我不反对。家长们见见面,我爸也能更放心一点。” “行。那我一会就给他们回信。” 他把信收好,往元初身边凑了凑,凑得很近,小声喊她:“初初~” 元初用盛满笑意的眼睛看著他,问道:“干嘛~” “我爱你。” 三个字脱口而出,连宋言礼都愣了一下。有时候,爱语就是会这么猝不及防地冒出来。 喜欢一个人,真的是藏不住的。 元初笑著看他,並不回应这句话。 宋言礼也不灰心,继续笑著说道:“等我妈她们来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等她们来了再说啊。” 两个人挨得很近,宋言礼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姑娘,只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每次宋言礼来找她,元初都要让系统帮忙监控四周,確保没人突然出现。 这个特殊时期,小心谨慎一点没坏处。 ☆ 宋言礼很快就写了一封信给父母,详细介绍了一下元初的情况。 元初的身世不是秘密,宋言礼早有耳闻,在和元初確定恋爱关係之后,元初也亲口跟他说过。 宋言礼把这些都告诉了自己的家人,虽然初初和冯叔都不介意,但还是要请他们言谈举止之间务必注意不要戳人伤疤。 他还把冯振兴的情况也说了一遍。特意强调“这是位值得尊敬的战士”。 宋言礼的祖父和大伯都是上过战场的,自然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写完之后,他跑到镇上把信寄了出去,同时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接电话的是宋妈。 宋言礼跟她说:“妈,长话短说。我已经正式开始谈对象了,你们可以过来看我们,我对象不反对。我写了一封信给你们,详细介绍了一下我对象的情况,你们收到信以后再过来。” “那你打电话的意思是?” “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礼物了。现在准备,收到信就出发,一点时间都不耽误。” 宋妈隔著电话翻了个白眼,並且跟宋言礼说:“我翻了个白眼,你自行想像一下。掛了。” 宋言礼还想再叮嘱几句,回应他的只有电话忙音。 宋妈掛了电话,立刻就开始张罗。 要带什么礼物给亲家,要带什么礼物给儿子的对象,这都是有讲究的。 她问宋奶奶:“妈,您说,小四入赘,那我还是管他对象叫儿媳妇吗?有没有別的称呼?” 老太太都让她问愣了,想了想,才说道:“没有吧。只是男方住在女方家,给女方父母养老,生的孩子隨女方姓,但称呼上没听说有什么特別的。” “哦哦,那就好,我怕我喊错了。” 俩人商量著买了一堆东西,菸酒茶、点心、布料,还有自行车票、缝纫机票、全国通用的粮票和布票、票,给儿子娶妻用的钱也带上。 折腾了三天,把东西准备齐了,宋言礼的信也到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看了看信,对元初的身世和冯振兴同志的遭遇同情不已。 宋爷爷一声嘆息:“当年我们的士兵太苦了!小冯这样的,还算是好的了。他遇到这个孩子,也是他的造化。” 宋奶奶说道:“这个孩子遇见他,也是她的造化。这爷俩,都是有福气的。” 虽然大家都反对封建迷信,但是关起门来自己人说话,有时候还是会带著些迷信色彩。 感慨完了,宋妈和宋奶奶说道:“冯振兴同志受过伤,菸酒还合適吗?” 宋爷爷说:“合適,怎么不合適呢?他就算自己不用,也能用来招待客人,或者送给亲朋好友。你们只管带过去,別的就不用管了。” 老爷子有配车,有警卫员,收到信的第二天一大早,天都没亮,他就和宋奶奶、宋妈一起出发了,车上拉著一车礼物。 宋爸目送他们离开,满脸都是不能去凑热闹的遗憾。 第41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15) 朝发夕至。 当天晚些时候,宋家一行人就抵达了冯家庄所在的周山县,入住县招待所。时间太晚了,总不能大晚上过去打搅人家,正好在县里稍作休整,明天早上再去冯家村。 宋老爷子和老太太坐了一天车,有点疲惫,俩人早早休息,准备明天以最好的精神面貌会亲家。 只有宋妈一个人惦记著给宋爸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第二天一早,在县里吃过早饭,几人又赶往冯家庄。 车子一进冯家庄地界,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这年头,拖拉机都是稀罕物,別说小轿车了! 在村里跑著玩的小孩四处乱窜,边跑边嚷嚷:“来车啦!来车啦!” 车子停在刚进村没多远的一处空场地上,几个人都下了车,警卫员拦住一个小朋友问路:“能带我们去知青点吗?” 小孩问他:“找谁?” “找一个叫宋言礼的知青。” “他干活去了。我去帮你们叫他。” 宋妈说:“会不会太远了?別把你累著了,不行我们就在这儿等等他。” “不远,我跑得快著呢。” 正聊著呢,冯振国拄著拐杖过来了,他走得健步如飞,拐杖差不多就是个摆设。 几个小孩跟在他身后,刚才和宋妈说话的小孩也跑了过去,跟他说:“他们找小宋知青。” 冯振国一听就明白了,之前振兴哥跟他们说过,小宋的家长过不久会过来一趟,双方见个面,说说孩子们的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小宋家境这么好,竟然还能有车! 他快步上前,说道:“你们好,我是冯家村的支书,小宋干活去了,中午才能回来,要不你们去大队部坐一下,我让人去喊他。” 小朋友们爭先恐后,“我去我去!” 冯振国大手一挥,“都去吧。把冯振兴同志也叫回来。” 小孩子们一窝蜂就跑远了。 宋老爷子据此判断冯振国是个知情人,应该和冯振兴同志关係不错。 他说道:“冯支书,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先去大队部歇会,车子就先停在这儿,没事吧?” “没事。我们大队治安好得很。咱们先去队里坐坐。” 孩子淘气也是有限度的,像汽车这种东西,他们就只敢远远的看一看,摸都不敢摸。 事情也確实就像冯振国想的那样,一群小孩围在汽车周围看,离得最近的跟汽车也隔了快有两米远。 几个人溜达著跟著冯振国往大队部走。 宋老太太是个好奇的人,她问冯振国:“你这腿是怎么了?” 冯振国:“……” 说不说实话呢? “之前不小心伤了一下,骨裂了,前两天刚拆石膏,医生给我拍了片子,说恢復的很好,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保险起见,还是再拄一段时间拐杖,我其实觉得已经没事了。但我家里人不放心,非得让我听医生的,拄著拐,还得少走路。” 宋老爷子笑道:“我看你也没少走,而且走得还挺快。” 冯振国:“……” 几人进了大队部,冯振华也在,和冯振国一起招待人。 宋老爷子笑道:“不瞒两位,我们这趟来,一是看看孩子,二是见见亲家。更主要的是,让亲家看看我们。言礼那孩子给我们写信,说他在这儿找了对象,为了让姑娘家放心,让我们过来一趟。” 冯振国心想,这老爷子真会说话。他斟酌著开口,“小宋是个好孩子,自从来了我们这儿,表现一直很好,踏实肯干。他和我们初初谈对象,这事我们全队人都知道。我们初初也是个好孩子,咱不谈家世,单看两个孩子,是十分般配的。” 宋老太太笑著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家世的说法,咱都是无產阶级。” 冯振国和冯振华听得直心梗,你们这无產阶级和我们这无產阶级差太远了好吧! 几人閒聊了一会,宋言礼就气喘吁吁的跑来了,“爷爷,奶奶,妈,你们来啦。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 宋妈说:“路上的事哪有谱儿啊?万一我们说今天上午来,结果晚上才到,那不是耽误你干活?还是別啦,你老老实实忙你的,我们来了可以等。別想借著我们过来偷懒。” 宋言礼说:“我怎么可能偷懒,我勤快著呢。” 宋妈打量了一下他,“不错,看著接地气了不少。” 宋言礼马上绷住了嘴角,然后小声问他妈:“我变难看了?” 宋妈笑起来,“没有,还是很俊。” 冯建国问他:“你振兴叔呢?” 宋言礼:“……我跑太快了……” 大家:“……” 宋奶奶拍了他一巴掌,“瞧你乾的这是什么事?” 好在冯振兴速度也没慢多少,他去了趟卫生室,叫上元初一起过来了。 宋言礼赶紧凑到元初身边,拉著她的手,跟自己家人介绍:“爷爷,奶奶,妈,这是我对象冯元初。” 元初笑著喊人:“爷爷,奶奶,阿姨。” 宋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很高兴,刚才冯振国同志说的没错,这俩孩子可太般配了。 老太太上前拉住元初另一只手,“好孩子,奶奶一见就喜欢。一表人才,一看就聪明能干。” 宋老爷子在旁边点头。 慢了半拍的宋妈已经反应过来,快速挤到元初身边,把宋言礼挤开,也拉住了元初的手,盯著她看了又看,眼睛里似乎还有泪光闪烁。 宋妈的反应,元初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刚见到她的时候一脸震惊,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她倒是不担心“有情人终成兄妹”之类的事情,如果她和宋言礼有血缘关係,系统早就告诉她了。再说了,宋爷爷宋奶奶的反应正常得很,她绝不可能是宋家的孩子。 元初略带疑惑的看著她,宋妈赶紧擦了擦眼角,说道:“我见到你太激动了,我这小儿子总算有了心上人,我太高兴了。” 她这一开口,就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冯振兴几个也不是笨人,能看出宋妈身上的不对劲来。 就连宋言礼都隱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觉得宋妈说的也能讲得通。 他把自己家人和冯振兴互相介绍了一下。双方家长正式打了招呼。 冯振国说道:“要不,咱们去振兴哥那儿聊?” 几个人都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大队部就留下冯振华坐镇。宋言礼和元初也想跟著,冯振国说道:“卫生室离不开人,你们俩去那儿待著,中午再回来。” 元初:“……” 宋言礼:“……” 卫生室什么时候离不开人了?他们怎么不知道? 冯振兴也说:“我们大人先聊著,你们忙你们的去。” 宋妈表示:“年轻人,事业为重。” 元初:“……” 宋言礼:“……” 他们俩现在有什么事业? 元初和宋言礼对视一眼,乖乖去了卫生室。 冯振兴则带著大家去了他家。 第42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16) 一进小院,宋老太太就开始夸,“你这小院真不错,规划的好,看著井井有条的,繁而不乱。一看就有生活气息。收拾的真乾净!在这儿住肯定很舒心。” 冯振兴笑道:“我也不懂这些,都是初初弄的。” 几人进了屋,冯振兴开始泡茶。 元初也带著宋言礼鬼鬼祟祟的摸了回来,从西面墙头往家里翻,刚爬上去,就看见了站在院里的警卫员。 宋言礼赶紧给他使眼色打手势,让他別说话。 警卫员差点翻白眼,他跟宋言礼也很熟了,走到墙边小声说道:“想来偷听?” 宋言礼说:“肯定说初初的身世呢,我们听听怎么了?” 一回到卫生室,初初就跟他说了,他妈好像透过初初在看別人,那肯定是和她的身世有关係。俩人一商量,就偷偷摸过来了。 元初也说:“我想听。” 警卫员十分为难。 元初说:“也没说不让我们听啊。” 警卫员心想,那你俩怎么不光明正大的回来听呢? 他看了看这俩金童玉女一样的人,就这么坐在墙头上,他心里还怪不落忍的。再一想,这事也不是军事机密,甚至老爷子也没吩咐他,是他自己主动站到院里来的,所以,让他们进来应该没事吧?就当他没站在院子里好了。 他瘪了瘪嘴,把宋言礼接应了下来,宋言礼又回身把元初接应了下来。 俩人衝著警卫员一拱手,偷偷摸进了元初的房间。 她住的是西屋,两边开门,从院里可以直接进她屋,从客厅也可以直接进她屋。 俩人悄悄进了房间,耳朵贴在墙上偷听。 堂屋。 冯振兴跟宋妈说道:“初初是我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孩子,这事小宋跟您说了吧?” 宋妈的眼睛立刻就红了,“说了。” 冯振兴道:“我看您刚才见到初初,似乎很震惊,您知道她的身世?” 宋妈嘆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才说道:“她长得跟我的好友一模一样。我一见到她,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看到了我朋友年轻的时候。” 宋老太太恍然大悟,“是你那个现在在南方疗养的好朋友小陶?” 宋妈说:“就是她。” 她转向冯振兴,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我有个好友,叫陶文茵。她是个十分温婉秀雅的人,和自己的丈夫两情相悦,没成想,她的丈夫在1952年春天的时候遭遇意外去世了,文茵那时候刚刚怀了身孕,她母亲就建议她打掉孩子,方便以后再嫁,不然她带著个拖油瓶,后半辈子不好过。 文茵和丈夫感情很好,怎么也不肯这么做。而且,他们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好不容易怀了一个,怎么可能打掉?她母亲看她意志坚定,只好妥协,把她接到身边照顾,等到文茵生下孩子,老太太就跟文茵说,孩子生下来就没了。 文茵大受打击,心存死志。任人怎么开解都没有用。眼瞅著闺女要没了,老太太只好说了实话,她把孩子送人了,她不能让孩子拖累她闺女一辈子。 文茵知道孩子还活著,身体和精神都有好转,一心想把孩子找回来。老太太也认了,就带著她去找了当初她託付孩子的那个人,没想到,那人带著孩子和老太太给她的钱消失了。那以后,陶家又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文茵不想活了,但是心里放不下孩子,又咽不下这口气,就这么吊著命。我后来见过她几次,她的状態一次比一次差,后来她去南方疗养,我也有两年没见她了。 我今天一见到初初,就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文茵,如果初初是她的孩子,那就太好了。至少她临死前还能得到点安慰。” 大家听得都唏嘘不已。 冯振兴说道:“也不能单凭长相就判定初初是她的孩子吧?” 宋妈说:“是这个理。还是得问问老太太当年有没有给孩子留下什么凭证。” 冯振国说:“她还活著呢?” 宋奶奶说道:“活著呢,祸害遗千年嘛。” 当初她听儿媳妇说起这事的时候就觉得这老太太不干人事!闺女要不要改嫁、要不要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得让当事人自己做决定,你替人家做决定算怎么回事?还是这种事关人命的事! 你为了孩子好,那么,孩子遇到困难了,你搭把手,帮帮她,这叫为了她好,而不是隨便替人家做决定! 宋妈说:“这事,等我回到省城去打听一下。不管初初是不是文茵的孩子,我都很喜欢她。言礼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是他的福气。如果確定初初是文茵的孩子,要不要认她当然也是初初自己决定。文茵肯定也不会勉强孩子的,她只要知道孩子还好好地活著,就可以了。 老冯大哥,您是个好人,遇见雪地里的孩子,二话不说就决定抚养她!咱冯家庄也是个仁义的村子。我们能跟您做亲家,也是我们的福气。” 宋老爷子说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冯振兴说道:“这事,我也得跟初初说一说,我们有事向来不瞒著她。” 宋妈说:“应该的。这事都得听初初的。老冯大哥,您看著办。怎么跟初初说让她比较容易接受一点,別惹孩子伤心。” 冯振兴笑道:“这倒不用太担心。我们初初心大得很。” ☆ 西边臥室。 宋言礼跟元初咬耳朵:“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跟你站在一边,绝对支持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元初把他推远了一点,揉了揉耳朵,说道:“我也得琢磨琢磨再说。” 她敲了敲系统,“委託人是陶文茵的女儿吗?” 系统翻了翻世界线,“是的。確实是。” “陶文茵现在怎么样?” “快不行了。原世界线里,她明年春天就没了。” “陶家老太太呢?” “陶文茵死了以后,她自杀了。” 元初:“……” 系统说:“老太太固执又愚昧,但她確实自以为自己是为了孩子好。” “当初被她託付孩子的人呢?” “死了。陶老太太打听过,找了一对没有孩子的小夫妻託付,那俩人拿了钱就想带著孩子换个地方生活,怕老太太以后再来找他们要孩子。没想到,那时候刚建国不久,路上不太平,他们俩被劫匪盯上了,劫匪抢了他们的钱,还把他们杀了,把这个小孩子扔在了雪地里。” “劫匪呢?” “也死了。后来国家下大力气整顿治安,一大批不法分子被处决了。” 元初:“……” 第43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17) 宋言礼看她不说话,心里担心的很,轻声喊著她的名字,说著安抚的话,“你不想认咱们就不认,我什么都听你的。” 元初:“……”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咱们先回卫生室。” “好。” 俩人悄悄出了屋子,跟警卫员摆了摆手,翻墙走了。一个比一个敏捷,一个比一个利落。 警卫员:“……” 跳下墙头,元初和宋言礼並肩往卫生室走,她跟宋言礼说:“我没事,从小到大,我爸对我很好的,周围的叔叔大爷婶子大娘也都很照顾我,就连年龄差不多的兄弟姐妹们对我也很关照,我过得挺好,並不会因为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就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只是今天听到的消息有点突然,我心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如果阿姨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那位陶文茵同志的女儿,那我的生母在这件事情上並无过错,我其实不应该怪她。 但是我幼时顛沛流离应该也確实吃了点苦头,虽然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但是我应该是吃了苦的。那我找谁说理去啊?这件事说到底,最无辜的就是我了。” “对,所有人都有责任,只有初初是无辜的。文茵阿姨轻信自己的母亲,没有及时寻找孩子,多少也是有点过错的。” “对!她们都有错。” 宋言礼笑著附和她,又说道:“你现在有我呢。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爱。” 元初乜了他一眼,“你肉麻不肉麻!” “不肉麻!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 ☆ 冯家。 说完了元初的身世,一群人开始胡侃。 冯振兴问宋老爷子:“小宋要给我当上门女婿,您老捨得吗?” 宋老爷子说:“这事你问他妈,我不管。我也没有捨不得。” 宋妈说:“我有四个儿子,老大是个普通孩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很快就跟大学时候谈的对象结了婚,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我有孙子也有孙女。这我就满足了。別的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 要是没有这个听话的老大兜底,这事情还真不好说。现在嘛,他愿意当上门女婿就当,我都没意见。” 顿了两秒,宋妈又说道:“要不,还是让初初嫁到我家,我把我家老二和老三送给您,让他们给您养老,怎么样?那俩孩子虽然在结婚这事上让我头疼,但他们挺能干的,每月工资都挺高,给您养老没问题。” 冯振兴连连摆手:“算了吧,你都往外送了,我敢收吗?” 便宜没好货啊~ 一行人都笑起来。 冯振兴又说:“到了咱们这儿,没什么好的招待你们,尝尝咱们的家常饭。我家平时都是我下厨,你们都尝尝我的手艺。以后言礼跟我们一起生活,別的不说,绝对让他吃饱饭。” 宋奶奶说道:“你下厨像什么话?把小四喊回来,让他下厨。我跟你说,小四会做饭,以后他给你当女婿,你儘管使唤他,我们不心疼的。” 冯振兴问:“他做饭咋样?要是勉强能入口,那还是算了。初初对吃的还是有点要求的。她小时候,我给她餵饭,孩子都不爱吃,噗噗往外吐,我还以为她不饿,后来去了別人家,人家做的疙瘩汤,好傢伙,一吃一大碗,直接吃撑了。 我这才知道,这是嫌我做的饭不好吃,我从那以后勤学苦练,我闺女才终於赏脸吃我做的饭了。” 宋妈笑道:“要不说初初这孩子有福气呢!遇上您这么好的爸爸。言礼做饭也还行,再说了,就算不行又怎么样呢?您能练好,他肯定也行。” 宋奶奶说:“这是真的。我跟你说,不能因为他做的不好,你就不让他做了。时间一长,这就是小年轻偷懒的藉口。越是做不好,越要勤加练习。” 冯振兴思索了一下,说道:“咱让他试试?” 宋老爷子说道:“让他试。” 他衝著院子喊:“小吴,你帮我把小四喊回来。” 警卫员小吴:“好的。” 他快速出了院子,来到卫生室,“言礼,大家喊你回去做饭。” 宋言礼跟元初说:“这一定是我妈和我奶奶的主意。走吧,我回去做饭去。” 元初听宋言礼说过,他会做饭,便笑道:“今天正好尝尝你的手艺。” 俩人把门一锁,跟警卫员一起出了门。 小吴跟他们说:“你俩先回去,我去把车开过来,车上有不少东西。正好有一部分食材午饭能用得上。” 宋言礼和元初跟他摆摆手,溜达著就回去了。 小吴看了他俩一眼,这两位姿態可真够閒適的。尤其是这位小冯同志,刚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能保持这么轻鬆的心情,真的有点神奇。 ☆ 冯家。 小吴走了以后,大家来到院子里,认真参观冯家的小院。 冯振兴一眼就看到了贴西墙的菜地里的几个新鲜的脚印子,“孩子们刚才回来过了。那脚印早上可没有。” 宋妈心里有点忐忑,“那她听到了?” 冯振兴说:“应该是听到了,但是你不用担心,孩子心大,不会太往心里去的。” 正说著呢,元初和宋言礼就进来了,挨个叫了人,就听冯振兴说道:“想回来听就走大门回来嘛,还翻墙头,小心崴了脚。” 元初跳了两下,“不可能,这墙我都翻了好几年了。” 冯振兴问她:“都听见了?” “听见了。” “那你怎么想的?” 元初琢磨了一下,说道:“我其实没啥想法,我从小到大都过得很好,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什么样。但是如果能救人一命,那我也是愿意的。 要不这样,阿姨先把我的照片寄一张给那位陶阿姨,说不定她看到我的照片就能重新燃起希望呢。至於我是不是她的女儿,在我这儿其实不重要。我不会离开我爸爸的。” 冯振兴脸上的笑容满溢出来。 宋妈也很高兴,“好孩子。你愿意寄张照片,就很好了。” 从小被遗弃,別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吧,造成的客观后果就是她被遗弃了,可这孩子心里没有对亲生父母的怨恨,还愿意寄张照片救人,这说明孩子心地善良,也说明冯振兴同志真的把她养的很好。 第44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18) 元初有不少照片,冯振兴每年都带她去县里的国营照相馆拍两张,有单人照,也有父女俩的合照。 她把照片拿出来给宋妈看,从中挑出一张今年夏天新照的,“就这张吧。我夏天去县里买衣服的时候拍的,穿的是我爸给我买的新裙子。” 只有这张是她单出的,其他都是她和冯振兴每年一起去照相馆拍的,有她的单人照,也有合照,都是一套的,给出去哪张她都捨不得。 “好。这张好看极了。” 要宋妈自己选,她也选这张,和文茵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选完了照片,宋妈和宋奶奶又一起看了看元初以前的照片,每看一张都要夸上一箩筐的话,元初笑得见牙不见眼。 冯振兴说:“可別夸了。这孩子平时就爱自己夸自己,你们再一夸,她尾巴要翘上天了。” 宋奶奶说:“孩子好,就得夸。” 宋言礼附和道:“是的是的,就是得夸。” 小吴开著车回来之后,宋言礼和他一起把礼物都搬了进来,冯振兴说:“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人来了就行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宋爷爷说道:“谈对象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必须得多带点东西,就这,我还嫌带少了。” 宋言礼进了厨房去忙活,冯振兴到底还是进去给他帮了忙。 他怕这孩子玩不转农村的大灶,没想到他用的还挺好。 冯振国本来想喊自己媳妇过来帮忙,一看这样,算了,他自己进去帮吧。 宋爷爷也想挤进去凑热闹,被小吴拦住了,他怕老头一进去,几个男人一商量,整颗炸弹出来把厨房给炸了。 小吴表示:“您看看这厨房,哪儿容得下这么多人?” 宋老头往里探了探头,確实,再多他一个就有点挤,这才无奈作罢,和隨后进来的冯振中瞎聊,说冯家庄的发展问题。 宋老头吹牛,“我小儿子在农业厅,你们要是需要哪方面的专家,跟我说,我帮你们找人去。” 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在京城,是计划委副主任,老二是省城钢铁厂的一把手,老三在农业厅当一把手,都是很厉害的。 孙子们发展也可以,有的上了大学正常分配工作,有的去当兵了,还有的在搞科研,小四这样的算是运气差的,上了大学就开始折腾。 冯振中笑著恭维,“您可真是有福气,儿孙个个爭气。” 之前小宋说他叔在省农业厅工作,没想到竟是一把手。 宋言礼三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整出了一桌菜,看著挺好,闻著挺香。 冯振兴说:“主要是言礼做的,我和振国给他打下手。” 宋妈跟元初说:“快来尝尝,哪儿不满意就提出来,以后让他改。” 元初等宋爷爷宋奶奶动了筷子之后才开吃。 宋言礼问她:“好吃吗?” 元初点头,“好吃。有意见我以后再提,今天给你个面子。” 宋言礼笑道:“那就多谢了。” ☆ 等到吃完饭,收拾完桌子,冯振国和冯振中离开,大家才开始谈元初和宋言礼的事。 双方家长没有什么分歧,都是好说话的人,最后啥也没谈出来,就说一切都让孩子做主。“你们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宋言礼问他妈:“我嫁妆呢?” 宋妈从包里拿出一张存单给他,又拿出一个小盒子,宋言礼打开一看,存单上是5000块钱,盒子里装的是金戒指、金手鐲和金项炼,都是很老的款式,但份量很足,应该是以前藏起来的。 他把东西都递给元初,元初假模假式地说道:“给我干嘛?你先拿著,以后再给我。” 宋言礼说:“早晚都得上交,先给你吧。收了我的东西,你可就必须得收下我了。” 家长们都撇撇嘴,移开眼,不想看了。 下午,宋家人还去知青点看了看,和知青们閒聊了几句,给他们送了一些小礼物,话里话外都是对元初的讚美和对婚事的认同。 在冯家庄待到傍晚,宋家人就离开了。 元初和宋言礼商量著,还是对外放出了俩人正式订婚的消息,见过家长了,要是不订婚,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就好像见家长这事没有意义一样,亦或者,还会有人猜测他们是不是没谈拢。 为了避免一切流言蜚语,就宣布订婚好了。至於婚期,俩人商量一下再说。 ☆ 宋妈一行人在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出发返回省城。 当天晚上,宋妈就去拜访了陶文茵的大哥陶文瑞,把元初的照片拿给他看。 陶文瑞真的惊呆了!这孩子和他妹也太像了! 宋妈跟他说:“我也不確定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文茵的女儿,但是她们长得那么像,万一呢?万一是呢?或者,看到和她长得那么相像的人,文茵是不是就能相信,她的女儿还活著,她是不是就能稍微好过一点,坚强一点,盼著和女儿团聚的那一天?老陶,明天我就把这张照片寄给文茵看。” 陶文瑞说:“別寄。” 宋妈:“嗯?!” 陶文瑞说道:“我请几天假,过去一趟,亲自把这张照片拿给她看。寄东西还是不保险,万一路上丟了呢。” 宋妈这才鬆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想给文茵看呢。” 陶文瑞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我们也要试一试的。” 宋妈说:“万一你们想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怕文茵失望呢?” 陶文瑞笑道:“不会。我肯定不会这么想,我明天一早就出发。” 宋妈提醒他:“你问问你妈,当初有没有给孩子留什么信物之类的。” “那孩子身上有什么信物?” “我没问。人家也没说。你们也別想著根据人家有什么信物瞎编一个出来,不管是不是的就强行认闺女,人家孩子过得好著呢,而且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儿媳妇了。” 陶文瑞:“……” 他沉默了一会,问道:“老秦,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宋妈,名叫秦攸寧,和陶家兄妹关係都不错,闻言便说道:“那可不好说。以前我觉得这形象是正派的、高大的,但是自从你家老太太把文茵的孩子扔了,我就得重新审视一下你们陶家人了。” 陶文瑞:“……” 他抹了把脸,“这事是我妈做得不对。这些年,她真的是悔断肠了。文茵在南方疗养,她也跟著过去,但是文茵不想见她,她只能住在附近,每天悄悄看著她。” 陶文瑞嘆息一声,“当然,这是她自找的。我就希望我们真的能找到这个孩子,不管她认不认我们都好,只要知道她好好的,这对我妈和文茵来说,都是解脱。文茵能重新振作,我妈也能稍微好受一点。” 宋妈撇撇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行了,照片给你了,你们要是过去找人,必须先告诉我,我提前联繫,別搞突然袭击啊。” “知道了,你放心。” 第45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19) 陶文瑞当天晚上就安排好了隨后几天的工作,给妻子孩子打了招呼,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省城。 坐了一天半火车,又换乘了两趟汽车,才在隔天傍晚抵达陶文茵所在的疗养院。 疗养院位於湖边,自然风光极好,环境静謐清幽,但是陶文茵却没有任何心情欣赏,她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屋子里,目光呆滯。 陶文瑞每年过来看她一次,每次都要难过很久。年轻的时候,他妹妹是一个特別活泼开朗的姑娘,甚至有点顽皮,嫁了人以后日子过得也很好,如果妹夫没有意外去世,他们小夫妻带著孩子,一定会过著非常幸福的生活。 如果他妈没有犯糊涂,他妹妹一个人带著孩子,在家里人的帮衬下,依然能过得不错。哪至於就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才不到五十岁,就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相。 陶文茵靠坐在椅子上,目光没有焦距,连陶文瑞推门进来,她都没有反应。 “茵茵。” 陶文瑞在她身侧蹲下来,轻声叫著她的小名。陶文茵这才动了动眼珠,轻轻扭了扭头,看到了陶文瑞。 “大哥?你来啦。到过年的时候了吗?” 陶文瑞摇了摇头,“还没到呢,今年的春节在一月底,还差了俩月呢。” “那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陶文茵问完,脸上带了点表情,似乎在笑,又不太看得出来,“现在来也好,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过年了。哥,等我走了,把我埋在正钧旁边。” 陶文瑞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胡说什么呢?你才多大?爹妈都还活著,我也活著呢,哪儿轮得到你先走?” 陶文茵短促地笑了一下,“別难过,我早就不想活了。” 陶文瑞赶紧把元初的照片拿了出来,“你看看这个。跟你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老秦一见她,就觉得她和你长得太像了!” 陶文茵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她从陶文瑞手中接过照片,仔仔细细地端详,手渐渐开始哆嗦,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她在哪儿?哥,她在哪儿?” 陶文瑞说道:“你先別急,她好好的。特別好,你先別急。你这个样子,別把孩子嚇著了。” “好,好,好,我不急。” 陶文茵调整著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快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陶文瑞把宋妈告诉他的消息又告诉了陶文茵,“老秦的意思,这事还不確定,但是总归是个希望。这个孩子被扔在雪地里,简直就是个死局,但她被人收养了,好好地长大了,纵然她不是你的孩子,那也说明,你的孩子肯定也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活著呢。茵茵,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得好好活著,等著和孩子团聚的那一天。” 陶文茵闭了闭眼睛,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明白攸寧的意思。纵然她是我的孩子,她也可能不认我。毕竟,当年是我们拋弃了她。”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 “不!就是我的错。我是她的母亲,是该对她负责的人。纵然拋弃她的不是我,那也是因为我没有看好她。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陶文瑞深深地嘆了口气,就听陶文茵接著说道:“但是没关係,认不认都没关係,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 陶文瑞说道:“你先不要激动,现在还不確定是不是呢。” 陶文茵看著照片,笑道:“哥,你看看她,说她不是我的女儿,你信吗?” 陶文瑞虽然也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外甥女,但是认亲这事不能凭感觉,“她身上有什么凭证吗?” 陶文茵回忆了一下,“她跟我说过,当年她给了那对夫妻一笔钱,孩子手上戴著一个我提前准备的玉鐲子,上面刻了一朵桃。” 陶文瑞知道,茵茵口中的“她”,指的就是他们兄妹的母亲,这么多年,茵茵都不肯再开口叫妈了。 他说道:“这就好办了,我给老秦打个电话,让她问问人家,有没有这么个鐲子。” 陶文茵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电话问呢,我得亲自过去一趟,不管她是不是,我都得过去看看。” “你这身体能承受得住吗?” “受得住,哥,我受得住。就算她不是我的孩子也没关係,我现在想通了,我得到处转悠著去找她,我在这里等死算怎么回事呢?” 陶文瑞:“……”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妹这个样子,可以说是刺激大了,一下子激发了求生欲,但是换个角度看,也有点像迴光返照。 陶文茵却不管他怎么想,已经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之前一直暮气沉沉的,没多少东西。 陶文瑞劝她:“你好好调整一天,明天咱们再走,让大夫过来给你把把脉,检查一下身体。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的线索,別再把你折腾坏了。” 陶文茵停下手里的动作,坐回了椅子上,“那你去帮我喊大夫过来。” “好。” 陶文瑞答应著就出去了。 疗养院有保健医生,水平还可以。 一听说要去看陶文茵,保健医生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怀疑这人终於泄了最后一口气,要没了。 “陶同志就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们做医生的,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后面几个字,医生没说,但是陶文瑞听懂了。“大夫,我今天就是来给她送心药的,她好多了,想回家,我想著走之前先让你给她看一看。” 大夫惊讶道:“她好转了?” “是的。” “那看来你送对药了。” 俩人急匆匆地赶到陶文茵的住处,医生中西医手段齐上,又是把脉又是听诊,最后说道:“她的脉象確实重新有了生机,好好养著,肯定能好。” 陶文瑞很高兴,再三谢过大夫。 在疗养院陪陶文茵吃了晚饭,陶文瑞叮嘱道:“你好好休息,咱们明天离开这儿,明天一早我帮你办手续。” “好。”陶文茵答应著,顿了几秒,说道:“你去跟她和咱爸说一声吧。” “哎。” 陶文瑞心里嘆了口气,转身离开。 当年他妈做了这样的事,他爸肯定也是默认了,至少没有当真劝阻,最终导致了这样的后果,老两口都內疚万分,现在就在附近找了个民宅住著。连疗养院都不能住,因为茵茵不想和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第46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20) 陶文瑞到的时候,陶爸陶妈刚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休息呢,一看到他,也是惊讶万分,“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你妹妹她……” “她没事,你们別担心。” 陶妈捂著胸口,闭著眼睛一言不发,真是嚇死她了。茵茵要是没了,她也活不了了。 陶爸问儿子:“既然没事,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耽误工作怎么办?” “这事,就算耽误工作我也得亲自跑一趟。茵茵的好朋友秦攸寧,你们还记得吧?” “记得。” “她遇见一个姑娘,和茵茵年轻时一模一样,年龄也对得上。” 陶爸陶妈立刻就瞪大了眼睛,肉眼可见的迸发出了希冀。 陶文瑞心里嘆息连连,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又提醒陶妈:“这事您就別掺和了,让小妹自己处理。小妹说了,就算孩子不认她也没关係,只要孩子过得好就行。您可千万別去劝人家,让人家一定得认妈,万一惹怒了孩子,这事就彻底没法收场了。” 陶妈:“……” 她躁动的心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是了,她不能再衝动了。当年她自以为是为了女儿好,结果害的女儿半生孤苦,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好不容易遇到点希望,她要是再插一脚,把事情搞砸了,那就真的要了文茵的命了。 想通了这点,陶妈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放心,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 陶爸拍了拍老伴的手,没说什么。一个是他患难与共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宝贝女儿,这些年他看著女儿自苦,看著老伴难过,心里也是不好受得很。 陶文瑞说:“妈,如果那真的是我外甥女,茵茵就会好起来,以后,你和她总还有和解的可能,前提就是你什么都別做,什么都別插手。就算孩子不认你,不喜欢你,你也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更不要指责孩子。人家怨你是有道理的,你要是对孩子横挑鼻子竖挑眼,你就想想茵茵。” 陶妈咽了咽口水,眼神带了些惊恐,“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干。” 她不会怨那个孩子。 这些年,她自己也想了很多。將心比心,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好好的,生怕她吃苦,怕她遭受挫折,怎么就没想到,她的女儿跟她一样,也深爱著自己的女儿呢? 谁要是把文茵从她身边夺走扔掉,她一定会疯的!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了。 陶文瑞看了看母亲的表情,知道她是真的长记性了,便也不再说什么。母亲这些年也不好过,头髮全白了,脸上的皱纹都带著苦涩,也是不容易。 “文茵听说了这事,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医生给她看过,说她现在有了生机。明天我和她就回去了,你们缓一缓,也回去吧。” 陶爸陶妈都点头答应下来。 陶文瑞到底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宋妈,跟她说:“当年那个孩子手上戴了个玉鐲,上面刻了一朵桃。但是,当年她顛沛流离,也不能確定那个鐲子还在不在她身上了。如果没有鐲子就判定她不是茵茵的孩子,这事也有点武断。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宋妈表示:“我怎么知道?我先问问孩子,没有就没有了唄。你们別把难题往我儿媳妇那儿推。文茵还好吗?” “本来不太好,听说这个消息,就好多了。” “你没跟她说死吧?” “没有。我哪能说死啊。” “那就好。” “我和文茵明天就往回走,到时候见面再说。” “行。” ☆ 宋妈掛了电话,扭头就把电话打到了冯家庄大队,让人帮忙喊一下元初来接电话。 冯振国捂住话筒,大嗓门直接吼:“初初,来接电话。” 元初正在卫生室摸鱼,听见声音就跑了过来,“谁啊?” “你秦阿姨。” 元初拿过话筒,甜甜喊道:“阿姨。” 冯振国小声跟冯振华嘀咕,“她喊我们怎么就粗声粗气的呢?” 冯振华说:“因为咱们也是粗声粗气的。” 冯振国:“……” 秦攸寧笑顏如,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初初,我把你的照片给了文茵的大哥陶文瑞,他拿著照片自己跑去找文茵了,怕邮寄过去不保险,万一给寄丟了就麻烦了。 文茵看到你的照片,果然精神振奋。陶文瑞跟我说,本来文茵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一看照片,立刻换发生机。你这个主意真是好,等於是救了文茵的命了。” 元初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宋妈夸道:“不,不光是举手之劳,你还心地善良。换个人,可能就不愿意呢。陶文瑞说,当初文茵的孩子手上戴了个鐲子,上面刻了朵桃,但是当年那个情况,也不知道鐲子还在不在了。” 元初想了想,如实说道:“在的。我后来戴不上了,我爸爸就帮我收了起来。前几年我还见过。我爸跟我说,鐲子上刻桃,说不定是想给我起名叫桃,我当时对我爸千恩万谢,感谢他没让我叫桃。” 宋妈听得直笑,问她:“那现在这事怎么办呢?” 元初说:“我和我爸商量一下,然后再给您打电话。” “好嘞。那我等你电话,接到你电话之前,我保证不让他们去打搅你。” ☆ 元初掛掉电话,冯振国和冯振华都一脸八卦地凑过来,“確实是那个陶文茵同志?” “应该是她。我確实有那个鐲子,你们也知道的嘛。” 冯振国说:“那是,从雪地里把你抱回家的那天,我们俩都在。你那个时候长得胖乎乎的,小胳膊跟藕节一样,手上还戴著个鐲子。看著跟天上的小仙童一样,你爸一看见你,也不发疯了。我们当时就想,说不定是老天爷把你派下来拯救你爸的。” 元初说他:“少谈封建迷信。” 冯振国表示:“咱自己人,关起门来说几句没事。你快回去和你爸商量吧。” 元初跟他们摆摆手就回了家,把事情跟冯振兴说了一遍。 冯振兴回屋取出了那个鐲子,元初拿过来一看,是上好的和田玉,温润如脂,质地细腻,內侧雕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桃。是专门给小孩准备的尺寸。 冯振兴说:“刚把你抱回家的时候,我们想的可多了。你当时的样子,一看就被养的很好,我们一开始想著,可能是家里大人出了什么情况,不得不把你放在这儿。以后可能会回来找你。 我们每天都派人在那个地方守著,守了挺长时间,也没人来。我心里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你不会被人要走了,难过你失去了亲生父母。 后来,政府整顿治安,打击土匪,咱们这儿有一波土匪被抓,他们供出来很多事,其中有一件就是他们截杀了一对带孩子的夫妻,两口子把財物全都给了他们,磕头求著他们放过孩子,磕得头破血流。 这群土匪当时可能也是突然良心发现,就没要孩子的命,而是直接把她扔了,她手上的鐲子他们都没擼下来。 我当时就知道,那个孩子就是你。那对夫妻就是你的父母。我给他们刻了两个牌位,藏了起来,每年悄悄给他们烧纸上香。 那天听完小宋妈妈说的话,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而是你的养父母。这样看来,这小两口倒真是心地善良的人。说不定他们是想著,要不是他们带你换地方,你也遇不到土匪,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们想尽办法保下了你。 这些事情,怕你知道了会难过,之前都没跟你说过。” 元初听得嘆息不已。哪怕已经从系统那里知道了事情的脉络,再听冯振兴讲起来,依然让人感嘆世事无常。 “爸爸,幸好我遇到了你。也幸好,我遇到了那么好的养父母。” 冯振兴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幸好我遇到了你。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早就不在人世了。当年我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元初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说道:“那我也给他们上炷香吧。回头我问问陶文茵同志他们的姓名是什么,再给他们重新刻个牌位。” “好。” 顿了一下,冯振兴又说道:“陶文茵同志如果要来看你,就让她来吧?” “嗯。让她来。反正我不走。” 爷俩就这么轻易做了决定。 都不是什么大事。 第47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21) ☆ 夜深人静。 天上繁星点点,让黑夜透出了一点光。 偶尔有猫头鹰叫一两声,给寧静的夜晚增添一点恐怖氛围。 元初和冯振兴並肩走在空旷寂寥的田野中,去给当初收养元初的那对小夫妻烧纸。农村人无惧夜路,也不怕黑,点点星光就能照亮,连手电筒都用不著。 山脚下有一片茂密的柏树林,叫做冯家林,里面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坟头,埋葬的全是已经去世的冯姓人。 冯振兴已经逝去的家人们也都埋在这里。 他跟元初说:“別怕,这儿都是咱冯家的老祖宗,他们都会保佑你的。” 元初挽住了他的胳膊,“我不怕。” 冯振兴失笑,这孩子,不怕你挨那么近干什么? 但是他也不会拆穿就是了。 以前他想著孩子小,没让她到坟地这儿来过,每次来给家人上坟,都是他自己悄悄过来。这次,是因为要给元初的第一任养父母烧纸,所以才让她跟著一起过来。 虽说这些年打击封建迷信,但是在他们这个地方,给祖宗上坟烧纸的事情一直没断过,只要別太大张旗鼓就行。国家提倡的火葬,在这里也没有推行开,这儿一直都还是土葬。再说了,他们周山县连火化场都没有,想烧都没地方烧去! 元初挽著冯振兴,眼睛却四处打量,她发现,这些坟头都没有墓碑,但是每一座坟边上,都有一棵柏树,树上刻著名字呢。 她跟著冯振兴停在一个大坟头前,这里埋葬的是冯振兴的父母,旁边的柏树上刻著冯德旺、田淑华。元初养父母的牌位就埋在柏树下。 冯振兴和元初给他们烧了纸,又说了说元初的现状,感谢他们当年不顾一切保下了元初的性命。 来都来了,爷俩给冯德旺和田淑华老两口也烧了纸。 冯振兴说:“爹,娘,我带初初来看你们,这是你们的孙女,你们还是头回看到她,怎么样,我养得好吧?咱家孩子可有出息了,现在在队里当大夫……” 他絮絮叨叨,把刚才说给小夫妻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不厌其烦。 元初也念叨:“爷爷,奶奶,以后每年我都来看你们。” 冯振兴说:“就算来不了你们也別见怪,孩子有这份心就行了。” 元初:“……” 她把身上的袄裹紧了一点,感觉这冬天的风吹得格外凛冽了一些呢! 纸烧完了,念叨完了,俩人在冯家林又停留了一会,確保所有火星都已熄灭,不会引起火灾,这才返回家中。 ☆ 第二天,元初抽空给宋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和我爸都是顺其自然的態度,她要过来,我们不反对,她不来,我们也不会失望。我不会去找她的。” “我明白。这样就很好。” 老冯同志还愿意让文茵见孩子,这就不错了。要不然,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凭什么让你见啊? 说到底,还是这爷俩心善。 两天后,陶文瑞和陶文茵返回省城,第一时间到宋家去拜访了宋妈。 看到陶文茵形销骨立的样子,宋妈的眼睛也有点泛红,陶老太太真是造孽哟!陶老爷子也不是个东西! 他是个国家干部,在官场上浸淫多年,不可能对老伴的行为一无所知。陶老太太能骗过陶文茵这个对她全身心信任、毫无提防之心的小年轻,难道还能骗过那个老狐狸吗?无非就是老狐狸不管事罢了! 当然了,一开始她也没觉察出什么来,这还是跟老宋閒聊的时候,老宋说的,她瞬间如醍醐灌顶。 果然,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 陶文茵握著宋妈的手道谢,“攸寧,谢谢你!谢谢你想著我的事。” 宋妈嘆了口气,“你跟我客气什么,我看到了,总不能假装没看到。这事还是要感谢老冯同志,我见到初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点震惊,老冯同志注意到了,就主动询问了我。人家一片慈父之心。 也幸亏初初不是被你遗弃的,所以人家不排斥你。我打电话问过了,初初手上是有那么个鐲子,她应该就是你的女儿。还有,初初说了,你要是过去,他们不反对。但是初初不会主动来找你的。” 陶文茵的泪水一瞬间就打湿了面容,她却无知无觉,嘴角带著笑意,“这就很好,这就足够了,只要她好好的,我只要知道她好好的,就可以了。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她,这就很好了!” 她擦了擦眼睛,让模糊的视线重新恢復清明,“我这就回家去收拾东西,过去看她。” 陶文瑞说道:“我再请几天假,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哥,我自己过去就行,你都耽误了几天了,不能再请假了。你放心,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好著呢。” 宋妈自告奋勇:“我陪你去。省的你太激动了,嚇到我家初初。” 她现在閒著也是閒著,老大家的孩子都上小学了,不用她看,孩子们平时也不跟她一起住,只有周日才过来玩,她在家无聊的很。 陶文瑞说:“这样,我回家跟婉如说一声,让她和你们一起去。” 陶文瑞的妻子赵婉如也已经退休了,平时在家帮儿子女儿带孩子,这几天也在家里著急地等待最终结果,她对小姑子的遭遇充满同情,跟自己的女儿和儿媳妇凑在一起蛐蛐陶老太太,两个小辈不太敢言语,主要是赵婉如一个人说。 知道孩子真的找到了,小姑子身体也好转了,整个人激动得不行,把孩子们都还给他们的爹妈,二话不说就跟著陶文茵、秦攸寧一起往冯家庄赶。 这回宋老爷子不跟著,她们没有专车了,三人搭火车、转汽车,到了周山县以后,宋妈给冯家庄打了个电话,请求接电话的冯振国明天一早派个牛车去接一下她们。 要不是她和婉如拦著,文茵就要大晚上步行去冯家庄了。这谁受得了啊? 冯振国答应了。 他跟元初说:“陶文茵同志已经到县城了,明天早上我们派个车过去接她们一下。” 元初:“还挺快!” 冯振国问她:“激动不?” 元初摇头,“激动的应该是陶文茵同志,不是我。她一直期盼著能找到亲生女儿,可我从来没有期盼过我的亲生父母。” “也是,没有期盼,自然也就不会激动。” 元初笑道:“不过,知道自己不是被父母遗弃的,这总归是个好消息,安慰了我幼小的心灵。” 冯振国嘘她一声,“別整这矫情的。咱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就挺好。” 冯振兴说:“明天我去接人吧,我认识老秦同志,不至於到了那儿抓瞎。” “行。那就你去。” 第48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22) 第二天一早,冯振兴就赶著大车出发了,距离县招待所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了三位望眼欲穿的女同志。 宋妈一看见他,就挥手打招呼:“老冯同志!” 陶文茵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这是…” “是初初的父亲。我老亲家。” “老秦同志。” 冯振兴回应了一声,把车赶到招待所门口停下。 他一看就知道哪个是初初的亲妈,虽然瘦得跟竹竿一样,但依然可以看出来和初初长得极为相像。也难怪小宋妈妈见到初初是那个反应了。 陶文茵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妈说:“咱们先上车,到了大队再聊。” “好。”冯振兴答应著,帮她们往车上搬行李,別看三位女同志,带的东西是真不少,好几个大包。 赵婉如笑著搭上了话:“冯同志,谢谢你,这么冷的天,还让你跑一趟。” 冯振兴说:“没啥。咱们这小地方,从县里到大队没通汽车,主要交通工具就是牛车、马车。” 说完,停了两秒,他又说道:“初初还说要跟我一起过来,我想著天气这么冷,这牛车上也不挡风,就別折腾孩子了,没让她来。她在家里等著你们呢。” 宋妈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呢?大冬天的还想著来接我们。不用来,太冷了。” 赵婉如也笑,“没错,能让孩子少吃点苦就少吃点。” 陶文茵跟著点头,还是说不出话来,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僵住了。不仅仅是喉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宋妈和赵婉如看出她的不对劲,半搀扶半抱的把她拖上了车,俩人用手抚著她的后背安慰她,“別紧张,你看老冯同志,多好说话。初初也好说话,还说要来接你呢。这么冷的天,咱能让孩子来吗?” 陶文茵机械摇头,眼睛里全都是急迫,她想说话,可是张不开嘴。 宋妈说:“你放鬆,放鬆。咱们这一路上还有时间,你调整一下心情。” 前头赶车的冯振兴在心里嘆了口气,这也是个可怜人。 他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你们这次来,住几天吗?你们三位女同志,倒是方便。初初房间大,她那屋是盘的炕,特別大,你们几个要是想住,都能住她那屋。到时候我去大队部对付几天就行,正好替他们值班了。” 他问过初初了,孩子没意见,所以他才敢说这样的话。 宋妈笑道:“可以可以。住几天。” 她跟冯振兴说,“我还没跟您介绍,这两位,一个是陶文茵,一个是文茵的嫂子赵婉如同志,婉如跟我一样,也是退休了。我们都在家里带孩子带的够够的,这回正好在外面放鬆几天。” 赵婉如说道:“没错,多待几天,先不回去呢。我虽然喜欢我的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但是他们一天到晚吵吵吵,我也確实有点头疼。” 冯振兴哈哈大笑,“多少人盼这天伦之乐都盼不来,你们还嫌弃上了。” 宋妈说道:“您不知道,孩子多了,真的太闹腾了。初初小时候是不是特別听话?” “听话!我们初初特別听话!一点都不让我操心。” 顶多就是:今天下午买了新布料,明天一早就要穿上新布料做的新衣服,他不得不挑灯夜战穿针引线,一缝就是一整夜,所以后来他买了个缝纫机,现在用的可好了。要是武装部不给他发津贴,他可以去当裁缝挣钱养孩子。 也就是一些诸如此类的事情,没別的了。整体上来说,他家初初是最棒的小朋友! 几个人聊著天,主要是宋妈和赵婉如提问,让冯振兴说一些孩子小时候的事情,这一路下来,陶文茵的情绪平復了不少,快到地方的时候,她终於开口了:“老冯大哥,谢谢你。” 声音艰涩无比,但是感情十分真挚。 冯振兴笑道:“谢啥呀,我养了孩子,也救了我自己。我们爷俩,谁也离不开谁。” 陶文茵轻轻“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 冯振兴直接把车赶到了自己家门口,元初和冯振国在那儿等著他们,车子一停下,元初就笑著上前,先喊冯振兴,再喊宋妈,然后看著赵婉如和陶文茵。 宋妈说:“初初,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陶文茵同志,她是生了你的人,但是现在怎么称呼她,该由你决定。” 元初看著陶文茵,就见她艰难地向自己靠近,脚步似乎有万斤重,然后,没等元初开口,她就倒下了。 元初及时伸出手接住了她。 宋妈和赵婉如都惊呼:“文茵!” 冯振兴:“!!!” 冯振国:“!!!” 元初给陶文茵把了个脉,“没什么大事,她身体不好,太激动了就会导致脑供血不足,使人陷入昏厥状態。先进屋吧。” 说完,她抱起陶文茵就往里走。 陶文茵很轻,体重应该不到八十斤,元初力气大,抱起来毫不费劲。 冯振兴和宋妈、赵婉如跟在她身后进了门,冯振国把行李卸下来放进堂屋,然后把牛车赶走了。 元初把陶文茵放在炕上,扶著她躺下,又打开医药箱,拿出银针给她扎了几针,过了一会,陶文茵悠悠转醒,她睁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元初,想说点什么,偏又哆嗦著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元初在心里嘆了口气,说道:“您先好好休息,等您休息好了咱们再说话。我叫冯元初,我爸爸叫我初初,您也可以这么叫。” 冯振兴已经退出了房间,把空间让给了她们。 元初从炕头柜里拿出了那个鐲子,递到陶文茵面前,“是这个吗?” 陶文茵终於把话说了出来,“是,是这个。初初,我的孩子!妈妈想你想得好苦啊!” 她一下子坐起来,抱住元初嚎啕大哭。 元初没有躲开,任由她抱著,还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很好,我一直都挺好的。”所以你就不要太內疚了吧。 “是妈妈对不起你!都是妈妈的错!” 元初乾巴巴地安慰道:“也不能这么说吧,你也是受害者。” 宋妈和赵婉如上前把元初解救了出来,开导陶文茵:“好不容易见到孩子了,你就不要哭了,你瞧瞧,孩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而且,你看她多好,以后还会越来越好。你就不要跟孩子说这些,反倒让她心里堵得慌。” 陶文茵使劲擦著眼泪,“对,你们说得对,我不哭了。” 说是这么说,她的眼泪了很长时间才止住。 元初坐在炕边,任由她仔仔细细地端详。不管怎么看,冯振兴同志都把她养的很好。 陶文茵激动过后,智商情商同时归位,既然孩子不愿意回忆过去,她也就不再说了。她能做的,就是在以后的日子里,用孩子能接受的方式对她好。別的,什么都不要再提。 第49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23) 冯振兴在客厅里喊元初,“初初,水烧好了,泡茶呀。” “来了。” 元初答应著,起身回了客厅。 冯振兴坐在客厅里,眼睛也有点泛红。 元初跑过来先抱了抱他,小声说道:“爸爸,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爱的爸爸。” “肉麻。”冯振兴这样说著,却是伸手回抱住自己的女儿,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元初笑得不行,“当然是我说的。” 冯振兴鬆开她,“泡茶吧。她也不容易,別怪她。” “我没怪她。人无完人,咱不能要求別人是百分百完美的,那不现实。她没有主观过错。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我虽然暂时和她不太亲密,但和睦相处是做得到的。” 冯振兴笑得咧著嘴,他心里明白不应该介意女儿认亲妈的事,但是,【咱】、【別人】这样的表述还是让他通体舒坦,整个人都快要飘了。 虽然但是,他也知道,这有可能是孩子哄他的。这小孩惯会说好听的哄人。这是一种本能。 “好好好,你做得对。我闺女就是明事理。” 元初嘿嘿一笑,“那当然。我是最好的。” 俩人小声叨叨著,直到元初把茶泡好,“我端过去了啊。” “去吧。问问她吃东西有没有忌口的。” “好。” 元初用茶盘托著,把茶壶茶碗都端到了臥室,放在炕桌上。 她泡的不是寻常的茶叶,是加了几种药材的药饮,有补气益血、强身健体的功效。 元初倒了一杯端给陶文茵,“试试看。味道可能不如寻常的茶叶好,但对你身体有好处。” 陶文茵立刻兴高采烈地接了过去,笑得傻乎乎的,孩子关心她呢!攸寧说的没错,她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宋妈和赵婉如也替她高兴。 元初给她们也各倒了一杯,“药性温和,都可以喝的。” 宋妈说:“我上次来的时候喝了你配的药茶,感觉身体轻鬆了不少。拿回家的那些我也天天喝呢。还让你宋叔叔蹭了不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说著话,宋妈掏出一个红包,“拿著,这是你宋叔叔给的。他喝了你的茶,没点表示可不行。” 赵婉如也立刻掏出一个,“我这儿也有。我头回见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几天你跟我说说,回头我买了你喜欢的东西给你送过来。” 元初都大大方方地接下,笑著道谢。 陶文茵一看这架势,便跟赵婉如说:“嫂子,你帮我把行李拿过来,我给孩子也准备了东西呢。” 元初笑道:“不急。你们不是要在这儿住几天吗,回头慢慢收拾,您先休息。” “哎。” 陶文茵特別听话。 元初问陶文茵和赵婉如,“吃东西有什么忌口的吗?我爸要准备午饭了。” 宋妈吃东西不忌口,她已经知道了。 陶文茵和赵婉如也说没有。 宋妈拉著元初,“让言礼来做饭。都麻烦老冯同志一个人可不行。” “不用叫,他下了工就过来。”元初一拍脑门,“哎呦喂,我忘了告诉他您过来的事了,一会他来了,指定嚇一跳。” 宋妈笑道:“没告诉就没告诉唄。咱们干什么事还用跟他匯报吗?他算老几呀?” 正说著呢,外面就响起了宋言礼的声音:“初初,冯叔,我回来了。” 元初:“……” 宋妈小幅度撇了撇嘴,“听听,他『回来』了,还没正式嫁进来呢,就把初初家当他家了。” 赵婉如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还不好啊。小年轻感情好,你就偷著乐吧。” 冯振兴从客厅走出来,跟宋言礼说:“初初和老秦同志她们聊天呢,你直接去她那屋吧。” “和谁?” 宋言礼觉得自己可能听岔了,怎么听到他妈的名字了呢? 宋妈直接从屋里走出来,“和我,快来吧。你赵阿姨和陶阿姨也过来了。” 宋言礼一听就知道,这是来认亲了,也不知道初初能不能接受,“初初呢?” 元初在屋里回了一声:“在这儿呢。” 宋言礼听声音觉得没问题,没伤心,没哭过,心里就鬆了一口气。 宋妈也暗自点头,她这小儿子还是可以的,谈对象心挺诚,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关心对象的情绪,是真的把元初放在心上了。这就挺好。 宋言礼走进房间,看见靠坐在炕上的陶文茵,也看见了坐在炕沿上的赵婉如。 他和赵婉如是比较熟的,和陶文茵很多年没见过了,印象並不深刻,所以他见到元初的时候,並没有什么特別的反应。此刻看见她和元初坐在一起,確实很像。 “赵阿姨,陶阿姨。” 赵婉如和陶文茵都笑著答应。 赵婉如说:“言礼这次下乡可算是下对了。不光给自己找了个好对象,还帮了你陶阿姨的大忙。” 宋言礼:“这大概都是缘分吧。” 他凑到元初身边,仔细看了看她,元初笑著跟他眨了眨眼,又开始赶人:“你去帮我爸爸做饭。” “哎。我这就去。” 宋言礼连坐都没坐一下,转身又出去了。 宋妈问元初:“他还算听话吧?” 元初抿嘴一笑,“他很好的。” 对外彬彬有礼,客气疏离;对內热情似火,体贴周到。无论何时来见她,都把自己打理的乾净体面,从来没有邋里邋遢的时候。 已经出了门的宋言礼听到元初夸他,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冯振兴问他:“有啥好事啊?” “初初夸我了。” 冯振兴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努力!” 他家初初不但善於自我表扬,也善於表扬別人。 ☆ 宋言礼和冯振兴配合著做好了午饭,儘管大家都不忌口,考虑到陶文茵的身体,所有的饭菜还是都儘量清淡、软烂。 元初和赵婉如搀扶著陶文茵走了出来,调整了这一会,她看起来好了不少。 出来以后先对冯振兴致歉,“对不起啊,老冯同志,给你添麻烦了。” 见面就晕倒,换个人可能会被嚇一跳。 冯振兴摆摆手,“这算啥呀,你是初初的亲妈,这点小事都不叫事。你也甭往心里去。不用太见外了。现在没事了吧?” 陶文茵听他这么说,激动得不行,赶紧说道:“没事了。初初医术好,我喝了她泡的茶,感觉好多了。” “那可不,我们初初的医术,是冯家庄全体父老乡亲都心服口服的。特別好!”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元初夸了一通。 其他人打著配合。 元初听的得意洋洋。 没错,会说多说,她就是这么棒! 第50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24) ☆ 宋妈和赵婉如抵达冯家庄的第三天,老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一句不提思念,字字都是思念。 赵婉如笑她:“你家老宋还怪粘人的。” 宋妈骂骂咧咧,“这老东西真烦人。” 她在这儿待的乐不思蜀,每天跟老姐妹小姐妹一起玩,早起跟初初一起打拳,跟她一起捣药做药泥敷脸,喝她泡的药茶,在这儿待了没几天,她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年轻了,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脸上的褶子都变浅了。 这儿多好啊! 还能看小年轻谈对象,看她儿子变著样献殷勤,比他老子当年可强多了。老宋追他的时候嘴可没这么甜。当然了,她也没有初初这么可爱就是了。 “我真不想走。”宋妈说。 “我也不想走啊。在这儿待著多好,你看文茵,气色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多少,说是天上地下也不为过吧,这脸都有点红润了。” 宋妈嘆了口气,“不走不行,老宋要是天天打电话,该给人家冯家庄添麻烦了。” 老宋这傢伙,真有可能一天打俩电话,夺命连环催。 赵婉如点头,確实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来到冯家庄的第四天,赵婉如和宋妈就回去了,留下了她们带来的衣服、布料、营养品和各种票据,带走了元初给她们配好的药茶,磨好的药粉。 走得依依不捨。 陶文茵自己留了下来。 整个冯家庄的人都知道,冯元初的亲妈找来了。 大家都在猜,元初会不会跟亲妈回城?会不会改回自己的姓?以及,元初当年是怎么流落到这儿来的? 对於这些疑问,元初丝毫没有迴避,直接告诉了大家,不会回城,不会改姓。 至於最后一个问题,元初也没有替陶老太太和陶老爷子遮掩。 冯家庄父老乡亲热情慰问了陶老太太和陶老头的祖宗十八代。对陶文茵的那点隱隱的排斥和不待见也都消失了。 这也是个可怜人吶! 再加上这两天陶文茵跟著元初在冯家庄走动,她態度谦卑诚恳,逢人就鞠躬道谢,大家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元初也从陶文茵那儿听说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情况。 她的生父姓戚,名叫戚正均,是一个穷乡僻壤考出来的大学生,跟陶文茵是大学同学,俩人志趣相投,情深义重,52年初的时候,戚正均接到老家传来的消息,说母亲病重,让他儘快赶回去。 戚正均赶了回去,见到了母亲最后一面,也参加了母亲的葬礼,返回省城的途中遇到山体滑坡,人当场就没了。 元初:“……” 她跟陶文茵说了说收养她的那对小夫妻后来的遭遇,问她:“您知道他们的姓名吗?” 陶文茵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她的女儿是如此不幸,又是如此幸运,有人愿意豁出性命去救她。 “我当时为了找你,去找过他们。那对夫妻,男的姓李,叫李大柱,女的姓葛,叫葛红枫。他们俩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好几年了,口碑不错,大家都说他们勤劳肯干。 李大柱当时在城里拉黄包车,那时候还有黄包车呢,后来才没有的。葛红枫给別人浆洗衣服,做点缝缝补补的活,两口子日子不富裕,但是能过得下去。她给了他们不少钱,让他们好好照顾孩子。后来我找过去的时候,他们搬走了。没想到,他们竟然遭遇了不测。” “她”指的当然是陶老太太,陶文茵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叫她妈就太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了。只能用“她”来指代一下。 陶文茵十分內疚,如果不是她妈这个糊涂做法,不光她的女儿不用顛沛流离吃尽苦头,人家小夫妻也在城里待得好好的,不会遇上土匪! 这都是什么事啊! 老太太真是造孽! 知道了养父母的名字,元初找来了两块老榆木板,亲自给他们刻了牌位,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它们埋到了冯家林里。 ☆ 宋妈回到省城,见到了一脸怨念的宋爸。 她翻翻白眼,“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要是不愿意看见我,我马上就走。” 宋爸说:“你根本就不想回来吧?” 宋妈:“……” 她凑到宋爸跟前,问他:“你看看我,有什么变化?” 宋爸仔细瞅了瞅,“变年轻了!你倒是玩得开心!” 宋妈说:“不光是开心,初初给我用了些药泥敷脸,我要是在那儿再住一段时间,还能变得更年轻。” 宋爸內心惊恐,本来他媳妇就显年轻,俩人明明一样大,外表上看起来,他就是比他媳妇大了好几岁,要是她再变年轻一点,那差距不是更大了吗? 他腆著脸问宋妈:“什么药泥啊?给我也用点。” 宋妈瞟了宋爸一眼,说道:“不是我不给你用,数量有限,我还得给咱妈分一点,给老大媳妇分一点,还有弟妹那儿,也得分一点,还有小瑜。你一个老爷们,长点皱纹不磕磣,就別跟我们抢了。” 宋爸:“……” 他立刻就给宋言礼写了封信,寄了钱票,要从元初手中买点敷脸用的药泥,“你妈带回来的没多少,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方便的话,再做一点。捣药这种力气活你自己干,別劳烦元初了。” 宋言礼拿著信看了又看,跟元初说:“一定是我爸也想敷脸,我妈不给他用。我们家女同志不少,我奶奶、我婶、我大嫂,还有我堂姐,我妈带回去的那些,肯定要分给她们,没我爸的份。我爸只好给我写信了。他一直觉得自己老的快,和我妈的差距越来越大,担心我妈瞧不上他。” 元初表示,“男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咱们再做一点。收了钱不办事也不行啊。” 她现在不光有宋言礼和冯振兴帮忙,还有陶文茵这个“全职帮手”,她閒著没事,就想给元初帮忙,干点什么都行,只要让她帮忙,她就高兴。 三个人又做了一批药粉,给宋爸寄了过去,从此,宋妈只要敷脸,宋爸一定跟著敷。看著自己脸上的皱纹果然变浅了一些,皮肤变得更加清透了,也不再乾燥脱皮了,宋爸心里美滋滋,又给宋言礼和元初寄来了下一批货的订金。 他豪爽地跟宋妈说:“你的用完了就用我的,我不像你,啥好事都没我的份。我可是什么都想著你的。” 宋妈:“……” 她目光沉沉地看了宋爸一眼,说道:“把你的私房钱都交出来!” 还能在这儿跟她耍贫,惯的他! 宋爸:“……” 大意了! 第51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25) ☆ 回到省城的赵婉如跟全家人匯报了一下和元初碰面的情况,最后总结道:“文茵见到孩子,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好转了不少,她不肯回来,正好初初是个医术精湛的大夫,能帮她调理身体,我想著,她要留下就留下吧,我就没劝她。那边的环境很不错,也適合她修养。” 陶文瑞问她:“孩子叫她妈了吗?” 赵婉如:“喊她陶妈妈。” 抢在老头和老太太开口之前,她又说道:“我觉得这样合適,人家孩子有爸爸,直接喊她妈妈不太合適,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喊陶妈妈就挺好的,文茵也很高兴。其实啊,只要孩子不排斥她,她就高兴。” 陶老太太听出了儿媳妇的弦外之音,这是生怕她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给文茵母女俩再添波折。 她在心里嘆了口气,说道:“她高兴就好。你们都不用担心,我以后绝对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替你们做决定了。” 陶文瑞鬆了一口气,笑得一脸欣慰,“文茵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陶老爷子问道:“她不打算改回她亲爸的姓吗?或者改回她妈妈的姓?” 赵婉如和陶文瑞两口子听得直想翻白眼,改什么姓?人家和养父关係那么好,怎么可能改姓?在农村养大一个孩子容易吗?人家付出了那么多才把孩子养大了,还养的那么好,你一个拋弃孩子的外祖父张嘴就提改姓的事,哪来那么大脸啊? 赵婉如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不出口。寻常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她的情绪了,只能说点不寻常的,但是她作为儿媳妇,把话说的太难听了,似乎又有点不太合適。 这真的就是那种“我可以骂人吗?不能。哦,那我无话可说”的情景。 作为亲儿子的陶文瑞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直接贴脸开大:“您这话问得都好笑!人家为什么要改姓?要不是老秦的儿子去那儿插队,要不是她儿子正好和初初看对了眼,谈起了对象,要不是老秦去会亲家,咱们根本就没机会和孩子相遇。 咱们得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求来这么一个好结果,您心里难道就没点数吗?您知道一个孩子被託付出去以后,再想找回来究竟有多难吗?上面那位还有个亲儿子託付出去没找到呢,更別说咱们了! 要是找不到这个孩子,文茵还能坚持多久,您真的不知道吗? 现在好了,孩子找到了,文茵也在恢復,她和孩子相处融洽,这已经是个完美结局了,您怎么还不知足呢? 还改姓?改什么姓! 正均意外去世,没见过孩子一面,没养过孩子一天,这虽然不怨他,但是孩子不跟他姓有什么问题? 改姓陶?咱们姓陶的把孩子扔了,害得她差点丟了性命,您好意思让人家改您的姓?您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爸,不该您管的事您別管。初初是文茵的孩子,她们母女的事情您別插手。我妈都不说什么了,您倒是来劲了!人家改不改姓跟您有什么关係啊?要我说,文茵没有放弃『陶』这个姓,已经很给您面子了。” 陶爸被儿子数落的老脸通红,嘴硬道:“你看看你,我不过就白问一句,倒惹出你这一大堆话来,我什么都不说了还不行吗?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妹妹。孩子要是改姓,你妹妹不就更高兴了吗?” “您省省吧!为了我妹,您更应该管住自己,什么都別说,什么都別做。我妈为了我妹好,结果呢?您没看到吗?您还为了她,到时候把孩子惹恼了,直接不理文茵了,看您怎么收场! 当年我和婉如在下面工作,没在你们跟前,不知道你们俩乾的这些事,要是当年我和婉如在家,绝对不会让你们把孩子託付出去的。说好听点是託付,说难听点不就是拋弃吗?你们一旦把孩子给出去,后面的事情就不由你们控制了!现实就是个教训,还没吃够吗?” 陶文瑞打开话匣子就有点收不住。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但是考虑到这些年老两口也不好过,顾忌著他们的心情和身体,他一直克制著,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现在嘛,不说不行了。文茵和初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係,不能让老头老太太给破坏了。 有些敲打还是有必要的。 陶老头表情訕訕,又有点恼羞成怒,“我再也不管了,行了吧!你们都长大了,翅膀硬了,你们兄妹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管了。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瞧不上我,我都知道。” 陶文瑞撇撇嘴,又来这套,每次老头没理可讲的时候,就会来滚刀肉这套,做儿女的通常就得哄著他。但是,这次,陶文瑞不惯著他了,“您最好说到做到,真的別管了才行。” 陶老头:“……”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陶老太太替丈夫开脱:“当年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跟你爸没关係,你们要怪就怪我,別怪他。” 赵婉如跟她说:“妈,爸是一家之主,家里出了任何事情,责任都是他的。放到单位,这就叫『领导干部负责制』。” 陶文瑞也说道:“一个单位,职工出了个主意,她敢直接开干吗?不得先问问领导的意见,徵求领导的同意啊?领导不同意,这事就做不了。只有领导认可了,事情才能做。出了问题,当然得是领导负责。他是掌舵人啊!” 陶老太太看了看儿子儿媳妇,又看了看老伴,麻利的转移了话题,跟赵婉如打听元初的喜好,想要给她买些东西。 赵婉如想到元初满大队宣扬老太太歷史事跡时候的神采飞扬,不由得抿了抿嘴巴,说道:“算了吧,妈,孩子不缺什么。我们做舅舅舅妈的表示一下就行了。就不劳烦您和爸了。” 您二位买的东西,怕是孩子连收都不肯收呢! 陶老太太沉默了一会,问道:“她是不是知道我把她送人的事了?” 赵婉如想了想,说:“孩子问起来了,文茵该怎么回答呢?” 那必然得实话实说啊,总不能抢著背黑锅吧? 陶老太太嘆了口气,说道:“就说是你和文瑞买的,別提我的事。” “哎。这个可以。” 赵婉如答应的十分爽快。 陶老太太除了嘆息,也做不出其他反应了。 在冯家庄的元初收包裹收到手软,不是舅舅寄的,就是舅妈寄的,还有表哥表姐寄的,宋爸宋妈寄的,宋爷爷宋奶奶寄的,甚至还有宋言礼的婶婶和堂姐寄来的。 宋言礼说:“我婶和我姐一定是用了你配的药泥,觉得效果好,特意寄东西过来跟你道谢的。” 元初说:“她们太客气了。” 她送了药泥给宋妈,宋妈也给了她不少东西,这属於礼尚往来。 宋妈再把东西送给自己的妯娌和侄女,那就是她们之间的事了,其实和元初没有关係。但是人家还是寄来了谢礼。 礼多人不怪。 元初又寄了点药泥给她们,没过几天,就收到了她们热情洋溢的回信和钱票。 她跟宋言礼说:“我感觉我啥都不用干了,就光是给自家人做药泥都能发家致富。对了,你爸怎么不继续订了呢?” 宋言礼被“自家人”这三个字说的心怒放,直接就把老爹卖了个彻底,“肯定是他得意忘形,在我妈面前翘尾巴,被我妈没收了小金库了。他现在肯定穷得叮噹响,没钱了。” 元初:“……” 有点蠢萌蠢萌的。 脑袋里自动浮现了一个二哈的脑袋,元初觉得,她以后怕是无法直视宋爸了。 第52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26) ☆ 1971年春节之前几天,冯振兴和陶文茵做了个决定,俩人要结为异姓兄妹。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陶文茵可以更好地在冯家庄生活。 她不肯回城,又觉得一直住在冯振兴家里给人添麻烦,家里多了个女人,对冯振兴来说,总归是不太方便。思来想去,便跟元初和冯振兴商量,想跟队里租个房子,或者批块地盖个房子。 但是,她一个人住其实也不太方便,单身女子的生活从来都是不容易的,尤其她还是个外来的、没有什么根基的、看起来又很柔弱的单身女子。 冯振兴想了想,跟她商量,“你要是不介意,不嫌弃,咱们结拜一下,你既是我的义妹,又是初初的亲妈,这样,咱们大队应该就没人敢欺负你了,你一个人住我们也能放点心。” 陶文茵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大家对於冯振兴和陶文茵结拜接受良好。 在农村,拜把子兄弟,拜把子姊妹,拜把子兄妹或姐弟,都是很寻常的事情,拜把子兄弟最多,后面几种情况少一些。 但是冯振兴和陶文茵这种情况,结异姓兄妹是最合適的。 结拜之后,就开始商量租房还是盖房的事,陶文茵表示:“如果能盖,还是自己盖一个,没法盖就租。” 元初跟她说:“您肯定是盖不了,您户口和粮油关係不在我们大队。但是我可以盖,我跟大队申请个宅基地,盖了房给您住。 冯振兴疑惑道:“你也没法申请吧?你没结婚没独立的,大队给你批宅基地?” 元初挽著他的胳膊撒娇:“爸爸~~大队还会跟我较这个真吗?他们要是跟我较真,那说明您威望不行。” 冯振兴高兴地眯著眼,老神在在,“你想让我去帮你说?” “是呀,您不帮我谁帮我啊?” “行吧,我去说。” 他是拿自己的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冯振兴找到冯振国和冯振中,跟他们说了这事,“就在我家边上,不用太大,说是初初的,实际上就是给陶家妹子住,她住远了既不方便也不安全,住我家边上还稍微好点,周围就是咱们几家,安全有保障。我家边上正好还有一小块空地,给她盖两大间房就够住了。” 冯振中说:“地方小不小?” “不小。够住就行。” “那行。挨著你家那块地,都不用特意批,都划到你现在的宅基地范围里去。本来嘛,谁家门外的空地就算是谁家的,別人家都占了种上菜了,你和初初没占,就堆了点柴火。这回你们就占了盖房子吧。队里其他人家也照此处理。自己门口的空地要是想盖房,到大队来报备一下,就让他们盖。” 冯振兴觉得这样也行,回家和元初、陶文茵一说,她们俩都没有意见。等到开春,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就破土动工,在冯家的西院墙外面再盖两间房,把院子圈好,让陶文茵住。 陶文茵之前是有正式工作的,后来她因为身体的原因办理了病退,也是有工资的,再加上陶家家境不错,父母和兄长愿意帮衬她,她倒是不缺钱。別说盖两间房了,盖个四合院的钱也是有的。 她本来要把自己的钱全都给元初,元初没要,“您自己拿著,起来方便点。我这性格大大咧咧的,都指著別人照顾我呢,我可不会照顾人。您自己拿著钱,给我买礼物也方便。” 陶文茵这才作罢。 她心里明白,她和孩子刚相认没多久,还没亲密到这个份上。她可是知道的,这孩子跟振兴大哥要钱一点不手软。收宋言礼的小金库也收的挺爽快。但是却从不会主动找她要什么。 她们母女之间近二十年的鸿沟,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关爱来抚平。 ☆ 顾长风亲眼看著陶文茵在冯元初的调养之下,从一个濒死之人重新变得充满生机,都没用多长时间。由此可见显,冯元初的医术精湛,但是,他之前两次请她给自己的爷爷看病,她都只给了几个止疼片! 很显然,她並未尽心尽力! 1971年1月26日,除夕。 元初照旧在卫生室坐镇。 从1967年开始,春节假期就被取消了。虽然事实上,当年的通知只说了“1967年春节不放假”,但是后面几年,大家也都不怎么敢放了。 报纸上也號召大家春节不休息,继续加班加点的干活,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农村稍微好一点,春节还能让大家歇两天,城里的工人们是真的不休息。 元初作为冯家庄的“门面”之一,倒霉地被归入了不能休息的那一批人里。 除夕和春节两天,別人都休息,她和大队委的一帮人都要坚守岗位,算是积极响应了国家號召。、 这天上午,她正在卫生室里看书,琢磨配方。宋言礼坐在一边帮她磨药粉。之前一段时间,陶文茵也会在。 但可能是隨著时间的推移,和元初的关係越发融洽,她心里的不安在减少,再加上可能也知道年轻人谈对象不喜欢有家长坐在旁边,现在都是和宋言礼岔开来。 俩人一个看书,一个磨药,偶尔说一两句话,气氛温馨得很。 就在这个时候,顾长风敲门进来了。 元初抬了抬眼皮,问道:“顾知青,有事吗?你怎么没回家过年啊?” 冯家庄还是比较厚道的,允许知青们回家探亲。按理来说,知青下乡第一年是没有探亲假的,但是冯家庄都给他们破例了,不光69年来的老知青可以回家,宋言礼和顾长风这两个70年来的新知青也可以回家。 但是,宋言礼自己不想回去,要留下来陪著元初过年,顾长风回去没有意义,他家里没有人。所以俩人都留下了。 元初明知故问。 顾长风拉了把椅子坐下,问道:“小冯大夫,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你说。” “我爷爷病得严重吗?” “不严重。” “那他为什么总是不好呢?” “这个问题你得问你爷爷,不应该来问我。” “你是冯家庄的赤脚大夫,不问你问谁啊?陶文茵同志病得那么重,这才过了多久,你就给她治好了。我爷爷病得不重,他却迟迟不好,我想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宋言礼放下手里的工具,严肃道:“顾同志,慎言!小冯大夫的医术大家都有目共睹,她给社员们治病是多么尽心尽力,大家都心里有数!” 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元初对他笑了笑,说道:“別急,我和顾知青说。” 她转头看向顾长风,笑容一瞬间收敛,“顾知青,你在怀疑我的医术?还是怀疑我的人品?不管你怀疑哪一个,我都可以明確的告诉你,你的怀疑毫无道理,你这是对我的污衊! 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陶文茵同志的病能好,我的医术只是起到了辅助作用,关键是,她找到了自己的心药。失散多年的女儿找到了,她心情能不好吗? 至於你爷爷,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了,他得的是心病,他思虑过重了,本质上来讲,他根本就没什么病。只要你能解决让他思虑过重的根源问题,他自然就『药』到病除了。解决不了根源,你在我这儿说再多都没有用。” 顾长风:“……” 第53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27) 元初再次明知故问:“所以,话说回来,你爷爷心病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啊?” 顾长风:“……” 这让他怎么说?心病的根源是人生失意?是从前和现在的巨大落差? 说出来还不要人命啊? 一直旁听的宋言礼默默低头,接著捣药,他家初初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瞧瞧,姓顾的都被她挤兑的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了一会,顾长风决定从心,“抱歉,冯大夫,我心里太著急了,以至於说话口不择言,我向你道歉,还请你体谅我作为孙子担心自己爷爷的心情。” 元初笑道:“我当然体谅你,这样吧,我帮你跟队里说一声,请公社卫生院的大夫来给他瞧一瞧,实在不行,就请县医院的大夫来瞧,再不行,我们就向上级打报告,给老顾同志换个地方劳动,或者让他回原籍,我们冯家庄这儿,可能容不下顾同志这尊大佛!” 经过她的调理,顾培元是真的一点病都没有,就是生机在一点一点流失而已。脉象上啥也看不出来,西医的仪器也查不出什么来。不管怎么查,只能是鬱结於心这一个结论。 顾长风一开始还听得面带微笑,后面就开始冷汗涔涔,“冯大夫,不用这样。我爷爷可能只是年纪大了。我再开导开导他。” “那可不行。你红口白牙的就来污衊我,我必须捍卫我作为赤脚大夫的尊严!我的医术和人格不容侮辱。” “我已经道歉了。” “你道歉我就要接受吗?我给你一刀然后说声对不起,你能接受吗?你要是能接受,你现在就先给我写下保证书,签了名字按手印,说这一刀是你自己捅的,跟別人没关係。你写好了,我给你一刀,咱们俩就扯平了。你觉得怎么样?” 顾长风说道:“我只是来问问你我爷爷的病情为什么一直不好,不至於需要挨一刀才能扯平吧?” “你只是问问吗?你根本就是在怀疑我!我不受这个窝囊气!” 顾长风显然不愿意挨一刀,他站起身,对著元初鞠躬,“对不起,冯大夫,是我做错了,请你大人大量,別和我一般见识。”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跑了。 元初哼笑一声,还真以为鞠个躬道个歉就完了呀?天真! 系统提醒她:“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打算做坏事的大反派。宋言礼正盯著你看呢。” 元初:“……” 她缓缓扭头,看向宋言礼,衝著他眨了眨眼睛,说话娇声娇气,“他欺负我!我心里难受。” 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系统义愤填膺:“顾长风罪该万死!” 元初:“……” 差点被系统逗得维持不住演技! 系统都这样了,宋言礼自不必说,他心疼坏了,“打报告,我帮你写,把老顾和小顾都退回去。” 元初眼睛睁大,带著一丝好奇,“你帮我写?” “对呀,我帮你写,我是学政治学的。虽然我平时不爱说,但是我可以保证,政治语言我运用的炉火纯青。” “好!你快写!我找振中大爷说一说这事,先让公社的大夫给他看看,我的医术不容置疑。” 她哪怕依旧气哼哼的,也依旧不忘了夸奖一下自己。 宋言礼笑道:“你去,我帮你看著卫生室,有人来了我去叫你。” 元初从后门去了大队部,宋言礼拿出纸笔开始给公社打报告。不管用不用得上,他先写出来再说。 大队部。 冯振中问元初:“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啊?这几个月,就有一个病人,无论如何也治不好,他自己心病太重,自己不肯好,我有什么办法?顾知青刚才上门兴师问罪,怀疑我故意不好好给他爷爷治病!我气死啦!我受不了这个委屈!” 当著一眾长辈的面,元初直接在大队部跳脚。 冯振中和冯振国都挺生气,初初对待病人,绝对是尽心尽力的,这个顾培元怎么那么多事呢!还让他孙子上门来找麻烦! 他们问元初:“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是,一,先证明我的医术没问题。我们找公社和县里的大夫来给他看看。二,如果证明我的医术没问题,让他换个地方劳动吧,老顾同志就是看不上咱们这小地方,觉得来咱们这儿受了委屈了,所以才心思鬱结,病老也不好。给他换个开阔点的大地方去劳动!別在这儿给我们添堵了。” 冯振国想了想,同意了。 “这样,我去趟公社卫生院,请个大夫过来。要是诊断和初初一样,我们套上牛车把老顾送到县医院瞧一瞧。要是诊断还一样,就把他送走吧。咱们自认也没有委屈了他,这老头怎么还不知足呢?” 他骑上车就奔公社卫生院去了,来回一个多小时,就把大夫请了过来,是个鬚髮皆白的老爷子,一看就是经验十分丰富的那种。 老爷子姓李,是冯元初之前在公社卫生院培训时候的老师。 李老头先去了卫生室,叫上元初一起去诊脉。 顾老头人在屋中坐,医从外面来。 他现在见到元初就有点紧张,这位小大夫动不动就笑著扎他一刀,偏偏他只能笑著听,笑著接受。 元初的態度好得不得了,把微笑服务贯彻到家了!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隨和。 “顾同志,今天上午,顾知青去找我,质问我为什么没把你的病治好,我跟他说了,严格来讲,你现在除了心病,根本没有其他病。最开始的时候,你的身体確实有点小问题,但是我给你开了几天药,吃完就好了呀。后面全都是你自己的问题。可是顾知青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怀疑我的医术和人品,恕我不能接受。” 顾培元陪著笑脸,“我那孙子做事比较容易衝动,小冯大夫大人大量,別和他一般见识。” “他易衝动是他的事,我可不受这委屈。我也不是什么大人,我才18岁多点,凭什么去体谅他啊?没这道理!这位李大夫是公社卫生院的资深大夫,医术精湛,他来给你瞧一瞧,省的你们爷孙怀疑我看病不尽心!” 李大夫摸了摸下巴,说道:“顾同志,手伸出来吧。” 顾培元无奈极了,在心里把顾长风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面上却不得不维持著温和的气质,伸出手让李大夫诊治了一番。 李大夫的结论和元初一模一样! 顾培元以为这就完了,他赔个不是,回头再教训一下顾长风,这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过了一小会,大队的牛车就来了,冯振中亲自赶车,“顾同志,上车吧,咱们去县医院看看。” 顾培元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第54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28) “不用了吧,已经看过了,是我这身体不爭气,就別给大家添麻烦了。” 顾培元赔著笑脸,把能屈能伸发挥到了极致。 冯振中皮笑肉不笑,“別啊,你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都说沉疴难治吗,咱还是別拖了,赶紧去瞧瞧。咱们这儿要是治不好,就赶紧给顾同志换个地方。 小顾知青是个有孝心的好同志,他关心自己的祖父,连我们也十分动容。我们愿意成全他这一片孝心!” 他伸出手,以十分强势的姿態“请”顾培元上了车。 冯振中问张楚二人,“两位需要去检查吗?” 老两口使劲摇头,“不用不用,我们没事,最近这段时间经过劳动锻炼,身体感觉都强健了不少。” 这倒不完全是瞎话,尤其是楚老太太,她经过劳动锻炼,整个人看起来都结实有力了,再不復之前弱不禁风的姿態。张老爷子每每看到她这个样子,心情都有一点点复杂。 虽然强壮了,但腰酸背痛是免不了的。但是他们敢说吗? 见他们拒绝的十分乾脆,冯振中也不再劝,他赶著牛车,拉著顾培元,从知青点经过,叫上了顾长风,得让他去亲眼见证一下,免得他怀疑这怀疑那的。 顾培元一看见自己这个不爭气的孙子,心里就忍不住嘆息连连,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他顾家子嗣单薄,到了顾长风这儿已经是四代单传。这孩子从小就机灵通透,他对他寄予厚望,没想到世事变迁,家世不管用了,反倒成了累赘。 他这个大孙子,到底是年轻,没经歷过什么事,还没学会夹著尾巴做人,遇到这种变故就方寸大乱,昏招一个接一个。他还去质问小冯大夫!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质问人家? 之前他跟孙子聊过,这小子一开始打算使用“美男计”,这倒也是个办法,反正大老爷们不吃亏,但问题是你美男计失败了呀!而且看起来好像还被人家看穿了,这时候你不老老实实的待著,闹什么妖呢! 顾长风看到爷爷失望的眼神,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几个人到了县医院,中医西医查了个遍,得到的结论还是跟元初一样,这人根本就没病。他的咳嗽、疼痛、气息不足等症状,只能用心思鬱结这一个原因来解释,不然还能怎么解释呢? 顾长风看他爷爷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咱都到这个地步了,您还鬱结个啥呀?害得您孙子我丟了这么个大脸! 顾培元气恼不已:臭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你也以为我是装的吗? 顾长风:难道不是吗? 爷孙俩“眉来眼去”,激烈交锋。 但是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小冯大夫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那有问题的只能是顾培元了。 冯振中和冯振国带著顾家爷孙俩回到大队,正好,宋言礼写的申请报告也完成了。俩人马不停蹄地又拿著报告去了公社,向公社提交了申请,要把顾培元送走。 至於理由,报告上写的很清楚,顾培元在冯家庄改造效果不佳,心思鬱结,思想得不到提高,建议给他换个地方改造。 公社领导详细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以公社名义將这份申请报告寄到了顾培元原籍所在的革命委员会。 接下来,就是等待对方的回应。 就算京市那边不愿意折腾著给他换地方,公社也有权利不接收他,把他退回去。那样的话,顾培元的境遇会更加糟糕。他没有接收单位,户口和粮油关係就没有著落,公社这边可以直接给他註销,基本上,他以后就是个黑户了。 顾培元虽然有点身份地位,但又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名气也没有太大,时间久了,怕是大家都想不起来他了。 处理完这件事,已经是傍晚,冯振国和冯振中从公社赶回家,也没再去大队盯著,各自回家过年去了。 顾培元和顾长风坐在一起,相顾无言,俩人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件事情怕是不好收场了。 *** 冯家。 今年的除夕多了两个人,比往年稍微热闹了一些。 每个人都下厨做了个菜,包括元初也小露了一手。 她和陶文茵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冯振兴在堂屋问宋言礼:“你和初初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宋言礼说:“我巴不得马上结啊。但是初初说,她还要再想一想。冯叔…” 冯振兴说他:“说啊!啥事?” 宋言礼笑了笑,说道:“我本来想说,您帮我劝劝初初,但是算了,別劝了。初初想怎样就怎样,我都能陪著她。万一您劝了,把她劝动了,但是却违背了她本来的想法,那我也是不愿意的。” 冯振兴笑著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倒是个好样的。” 元初和陶文茵做完菜出来,轮到冯振兴下厨房,陶文茵跟元初说:“我回屋歇会,你们俩聊吧。” 有眼力见的家长,就是要给孩子留出足够的空间。当然了,这个前提是,孩子是个懂事的。要是那不知分寸的孩子,家长还是得盯紧点。 陶文茵走了以后,元初问宋言礼:“你跟我爸爸说什么了?” 宋言礼笑道:“说我怎么那么幸运,一到冯家庄就遇见了你,万幸我主动报名下乡插队,要是跟著分配走,我这会已经在边疆了,那我们就错过了。” 元初问系统:“原剧情里宋言礼是什么结局?” 系统回道:“扎根边疆,奋斗终生,孤独终老。” 它家宿主这个运气还是可以的,不管是上个小世界的钟祈川,还是这个小世界的宋言礼,原剧情里都是单身,宿主没有干扰任何无辜者的感情线。 当然了,更加幸运的是钟祈川和宋言礼,遇到了它家宿主。 元初笑著看了宋言礼一眼,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宋言礼立刻心领神会,凑过来亲了她一下。 眼神还没忘了四下一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元初也出其不意亲了他一下,俩人看著对方,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完年夜饭,宋言礼还是回到知青点去住了。 第55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29) 大年初二上午,冯家庄来了个陌生人,骑著自行车,后座上驮著行李,一来就拦住满村乱窜的小朋友打听知青点在哪儿,小朋友问他:“你要来我们这儿当知青?” 来人笑道:“不是,我弟弟在你们这儿当知青,我来找他的。” 小朋友们打量他,来人便说:“你们猜猜我是找谁的?猜到了有。” 小朋友们立刻欢呼,异口同声:“你是来找宋知青的!” 来人,也就是宋言礼的二哥宋言釗,惊讶道:“你们怎么猜到的?” 他和他弟长得可不像! 有个小朋友说:“我们这儿的知青都回家过年去了,就只有两个人留下,一个是宋知青,一个是顾知青。你跟宋知青长得不太像,但你跟顾知青长得更不像。” 宋言釗夸道:“好傢伙,你们很厉害呀!排除法都学会了。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去当兵,或者去当公安!” “我们行吗?” “行!但你们要好好学习。而且,就算当不了兵,当不了公安,你们也能在別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做个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 一群小朋友都被他忽悠兴奋了,喊著叫著要带他去找宋言礼。 “宋知青不在知青点,他在卫生室给初初姐姐帮忙呢!” 宋言釗知道弟弟谈对象了,也知道他为了陪对象过年而放弃了冯家庄网开一面给的探亲机会,但是不知道他竟然这么粘人。人家在卫生室坐诊,他在那儿待著碍事! 还有,冯家庄的小朋友也太会说话了吧,“帮忙呢”,他能帮啥忙啊? 宋言釗下了车,推著自行车跟在小朋友们后面,还问他们:“谁想到大樑上来坐一下啊?” 他大哥大嫂分两次生了四个孩子,他大嫂家祖传生双胞胎,头一胎生了对龙凤胎,姐姐和弟弟,他大哥觉得人生圆满,立刻就去做了结扎。 但事实证明,结扎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不生孩子,没多久,大嫂又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男孩。嚇得大嫂立刻也去做了结扎手术。 双保险之后,俩人终於没再生了。 但他也有四个侄女侄子,哄孩子还是很有经验的。 小朋友们眼睛一亮,都很想,但是最后,他们把机会给了年纪最小的一个小姑娘,大概也就三岁的样子。 宋言釗单手扶把,弯腰把小朋友抱了上去,小姑娘一下子转变视野,发出小小一声惊呼,紧接著就兴奋了起来,坐在大樑上眯著眼笑个不停。 小朋友们直接把他带到了大队部,让他从后门进卫生室,把车停在队部院里,“这里安全!” 宋言釗:“……” 嘿!这群小孩真是面面俱到。 他把小姑娘抱下来,把车停好,打开行李拿出一包,招呼年龄最大的小孩,“你给大家分一分。” 小朋友数了数人头,一共有9个小孩,他跟宋言釗说:“只要9块,8块也行。我们人太多了,我可以不要。” 可是稀罕物,他们一下子拿人家那么多,怪不好意思的。 宋言釗笑了笑,直接把整包塞给了他,“拿著吧,你们这么懂事的小朋友,我可太喜欢了,这是奖励你们的。” 冯振国早就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他和小朋友们交流,这时候才开口问道:“同志,你找谁?” 没等宋言釗回答,小朋友们就七嘴八舌的告诉他,“这是我们大队的支书。” 他们又跟冯振国喊:“他来找宋知青的。” 宋言釗说道:“冯支书,您好!我叫宋言釗,是言礼的二哥,我听我妈提起过您。” “原来是小宋的哥哥啊,欢迎你来我们这儿,你后面那扇门,推门进去就行,小宋应该在里面。” 宋言礼已经闻声走了出来,惊讶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大过年的,咱妈让我代表全家来看看你和小冯同志、老冯同志,还有陶阿姨,我是代表咱们家走亲戚来了。这是好听的说法,难听一点的说法呢,我被咱妈轰出来了。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小朋友们都哈哈大笑。 宋言礼问他:“你又发表你那单身宣言了?不是我说你,你单身就单身,为什么非要不停地重复呢?你看看三哥,他…他连家都不回。” 冯振国抽了抽嘴角。难怪秦同志对小宋知青要入赘都接受得这么痛快,前面確实有俩更糟心的。 宋言礼又问他:“你自行车哪儿来的?总不能是从家里直接骑过来的吧?” “想啥呢!我从家里直接骑车过来,我这两条腿还能走路吗?我是在县里跟人借的。” 这时候,元初从屋里走了出来,宋言礼赶紧给她介绍:“初初,这是我二哥,他是奉命来看我们的。” 他又跟宋言釗说:“这是我对象,冯元初。” 宋言釗略一思索,开口道:“小冯。” 俩人还没结婚,他肯定不能喊弟妹,直接叫名字又太亲密了,也不太合適。 元初笑著点了点头,喊道:“宋二哥。” 宋言釗说道:“我带了些东西过来,放在哪儿合適?” 宋言礼说:“跟我来吧,我带你过去。” 他跟元初说了一声,带著宋言釗直接去了冯家,把东西搬了进去。 宋言釗和冯振兴打了招呼,也见到了陶文茵,“冯叔,陶姨,过年好。我爸过年不放假,我妈也被他喊到厂里去义务帮忙了,爷爷奶奶年纪又大,只能派我来给大家拜年了,你们可別嫌弃我啊。” 冯振兴笑道:“欢迎啊!这么大老远的,你来了是惊喜,你不来我们都觉得是应该的。你爸妈太客气了。” 宋言釗笑道:“也是我好奇心重,想看看小四谈对象什么德行。” 宋言礼黑脸,“二哥,注意言辞!” 陶文茵笑著问他:“你见到初初了吗?” “见到了。我们已经说上话了。” 宋言釗心想,他差点忘了,小冯同志除了是小四的对象,还是陶姨的女儿呢,从陶姨这儿论的话,他直接喊名字也不奇怪,行了,下次见面直接喊名字。 几个人寒暄几句,就熟了起来。 宋言釗也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很快就和冯振兴聊得热闹,他是个当兵的,冯振兴也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某种程度上,他们俩更聊得来。 元初过了一小会回来的时候,宋言釗已经脱了外套,在院子里和冯振兴俩人比划呢。 她抽了抽嘴角,“你俩悠著点,不要重蹈振国叔和言礼的覆辙。” 冯振兴被她说得差点岔气。“別瞎说,我们是他们俩那么不著调的人吗?” 宋言釗爽朗地跟她说:“我跟你说,言礼的功夫有一部分是我爷爷教的,还有一部分是我教的。我后来又研究出了几个新招,待会教给你,保证你两招克敌制胜,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打的他满地找牙。” 宋言礼脸又黑了,“二哥,別瞎说,我不可能欺负她。” 元初也不咋领情:“你还是先和我爸比吧。我的功夫都是我爸教的,你要是打不过我爸,你就打不过我。你连我都打不过,我就不用跟你学了!你跟我学还差不多!” 宋言釗惊讶道:“你还练过呢?” 冯振兴说:“何止是练过,我们初初练得可好了!她也很会研究新招。” 一开始是乱拳打死老师傅那种新招,后来吧,还真让她研究出点东西。反正他闺女很厉害! 宋言釗跟冯振兴说:“咱俩比一场。我要是比不过您,我就跟初初学。” “行。” 俩人正式开比。 元初和宋言礼给冯振兴加油助威。陶文茵两头不帮,就坐那儿看。 最后,俩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宋言釗说:“我得认输。冯叔毕竟比我大那么多岁,体力方面吃亏了。就这还能跟我打成平手,要是年轻十岁,我肯定不是冯叔的对手。” 冯振兴微笑不语。他哪好意思说,他现在的体能重新回到了巔峰状態了。 宋言釗跟元初说:“咱俩比划一下?” “行。” 元初也不扭捏,她脱下外套,只穿著陶文茵新给她织的红色扭毛衣,看起来格外鲜亮。 宋言釗犹豫了一秒,这么个小姑娘,他跟人家比划,是不是不太合適? 不过,等到元初站到院子中间,摆好了比赛的架势,眼神一凛,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宋言釗立刻严阵以待。 他当然是打不过元初的。 元初在快穿局接受过训练,到了这个小世界之后,天天跟著冯振兴练,把自己的功夫和冯振兴教她的做了糅合,確实多了一些创新的动作,效果十分突出。 宋言釗输的心服口服。 他在冯家庄住了三天,潜心向元初求教,顺便帮冯家庄训练了一下治安巡逻队。 走的时候,他拍了拍宋言礼的肩膀,认真的说道:“老实点。惹了初初,谁都救不了你。” 宋言礼:“……” 第56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30) *** 正月初十,冯家庄又来了两个陌生人,他们从京城来,拿著公函,在公社领导的陪同下直奔冯家庄大队部,和冯振国交流之后,又赶到小土屋,带走了顾培元,还有顾长风。 他们收到了冯家庄这边寄过去的申请报告,对於顾培元的表现十分不满。他们认为,所谓的“鬱结”,是顾培元对下放政策的无声反抗,是一种非常明確的反革命行为。 来人直言:“他的思想太落后了,没有真正认识到劳动人民的不易,无法和劳动人民打成一片,还有心思伤春悲秋,这明显是没有改掉知识分子的坏习气,依然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简言之,还是吃得苦太少了。” 至於顾长风,“他同情反革命分子顾培元,站在他那边和贫下中农作对,这是立场问题,之前他和顾培元公开断绝了关係才能逃过下放的命运,现在看来,所谓的『断绝关係』不过是他逃避惩罚的手段,是对国家政策的公然抵抗,是对革命的背叛和欺骗,这种行为十分恶劣。所以,顾长风也要一併带走接受惩罚。” 冯振中跟来人说:“小顾知青来的时候,並没有说他和顾培元同志已经断绝了关係。他说那是他祖父,我们还以为,他们的祖孙关係依旧存在,只是小顾知青经过了考验和调查,组织上认为他没有问题,所以才没有被下放,而是来当了知青。现在看来,好像並不是那么一回事。” 来人冷笑,“他这就是欺骗。咱们这儿距离京城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这边並不太清楚。他就是利用信息交流不那么及时的问题,把你们玩弄於股掌之间!” 冯振中:“……” 这个小顾心眼子確实挺多的。 他们离开的那天,元初就站在群眾队伍里围观,看著顾培元和顾长风低著头跟在来人后面,她的內心一派坦然。 顾长风无意间扭头看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充满了茫然,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如此。 那该是怎么样呢?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哪怕暂时沦落乡村,过后依旧是天之骄子。就算时局再混乱,他也不至於会遇到太大的难题。 可是,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他思来想去,所有的变故都是从他想要算计冯元初开始的。 是她吗?她识破了他的算计,所以不动声色的算计了回来? 可是,不至於啊!他是想要算计,但是並未成功,冯元初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至於就要追著他不放啊! 再说了,他当时什么也没做,任何具体的行动都没有,冯元初又怎么能確定他是想要算计她呢?如果她不確定,又怎么会对他实施打击呢? 这一切,根本就说不通啊! 顾长风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冯元初已经扭头和宋言礼聊天去了,没再往他这儿看一眼! 元初从系统那儿得知了事情的后续,顾培元被发派到西北开荒去了。顾长风直接去了劳改农场,要在那里改造十年。 某种程度上,顾长风的问题比顾培元还要严重,因为涉及到欺骗革命群眾的问题。说断绝关係又没有真的断,甚至还追过去照顾,这就是欺骗。 系统还跟她讲,顾培元和顾长风互相抱怨,再不復之前的爷慈孙孝。 顾培元埋怨顾长风到了冯家庄就开始出昏招,最终导致了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顾长风埋怨老爷子给他写信诉苦,明明没什么大问题,非要说得自己好像快不行了一样。要不是担心他,他怎么可能放弃城里的生活跑到乡下来? 他在城里虽然不復之前的风光,但是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总比到农村种地轻鬆多了。 抱怨著抱怨著,俩人就陷入了沉默。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真的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了。 最终,还是顾培元先妥协,他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咱们还是得咬著牙坚持下去。我就不信知识分子的待遇会一直如此,我相信我们顾家总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长风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不要气馁。之前是爷爷想差了,说话难听了,你別跟我这个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计较。” 顾长风羞愧地低下头,其实他爷爷说的也並非全无道理,要不是他过於自大、自以为是,要不是他想著走捷径,要不是他想著利用冯元初,其实后面的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如果那天他没有踏进卫生室的大门,他和爷爷的关係不会暴露,他还是有別的机会去偷偷帮助爷爷,俩人还能互相扶持著度过这段艰难的岁月。 他確实是有责任的。 “对不起,爷爷,您骂的没错,是我做错了。” 顾老头笑了笑,“没事,吃一堑长一智。年轻人就没有不犯错的,就没有不摔跟头的。要是咱们家还跟以前一样,你做的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这种小错误,你犯多少次都没问题。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家落败了,才让你没有了犯错误的底气。这不是你的错。只是,长风吶,你要记住,以后千万要小心谨慎,咱们家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看到这儿,元初跟系统说:“没想到这爷孙俩还挺能扛事的,抗打击能力有点强哈。” 系统表示:“除了这样自我安慰一下,他们也没別的办法了吧。” “也是。真要是继续互相抱怨下去,除了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一点好处也没有。说到底,这是两个比较理性,也有点头脑的人。” 系统芯想,有头脑又能怎么样呢?顾老头的身体已经垮了,顾长风也被宿主顺手毁掉了生殖能力,这辈子他是不会再有自己的后代了。 等他结束十年劳改,他的爷爷和父母还在不在人世都不一定了。 第57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31) *** 顾培元和顾长风的变故没有通知到顾父顾母,他们想要联繫人,依旧把信寄到了冯家庄大队。 收信人不在了,这封信自然会被退回去。 元初得知了这个消息,建议冯家庄大队本著人道主义精神,给他们写封简短的信说明情况。 冯振国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让她以冯家庄大队的名义写了一封。 元初写道:顾长风和顾培元均已被京城来人带走,以后就不要再往这儿寄信了,至於他们后来去了哪里,冯家庄大队没有接到通知,並不知情,请联繫原籍革命委员会確认。他们应该是换了地方改造了。 写完,元初就找冯振国盖了冯家庄大队的公章,给寄了出去。 冯振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问道:“你很討厌姓顾的这爷孙俩?” 元初冷哼一声,“我討厌死他们了!我跟你说,顾长风刚来这儿没几天,就到卫生室去找我,妄图对我实施美男计,想让我背著大家偷偷去给他爷爷调理身体,他想利用我,不过被我火眼金睛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没上他的当。还要求他直接去找振中大爷匯报情况。我跟你讲,这就是个行鬼祟之事,一点都不光明磊落的小人。想利用我,想得美!” 冯振兴说她:“你怎么不跟我说呢?你要是说了,我怎么也得想办法教训教训他!” 元初嘿嘿乐,“他没算计成我,反倒被我拆穿了他的真面目,让他自食其果了。就可以了吧!他们爷孙一走,我感觉咱冯家庄的空气都变得更清新了。” 冯振兴拍了拍她的脑袋,叮嘱道:“以后有这种事,记得跟爸爸说,不要一个人担著。你才多大,遇到事情要找家长!” “知道了爸爸。” 剧情里,对於委託人冯元初来说,顾家算是全员恶人。 这封信在剧情里也出现了。因为顾父得了肺病,而农场那边的医疗条件很差,他根本得不到很好的治疗,或者说,他根本得不到治疗,只能写信给自己的儿子,详细讲述了自己的症状,希望顾长风能给他对症寄药。 顾长风能有什么办法?他自己也不过是个下乡知青,因为身份的原因,还得夹著尾巴做人,帮衬自己的爷爷都得靠出卖色相,甜言蜜语哄著委託人偷偷帮忙。 遇到这种事,他还是只能找委託人想办法。 不得不说,委託人在医学方面確实是有天赋的,她根据顾父信里写的症状,自己琢磨出了药方,做成药丸子让顾长风寄给了他,再根据他的反馈不断调整方子,还真让她把顾父的顽疾给治好了。 在她给顾父治病的这段时间,顾父顾母没少写信夸她,几乎把她夸成了华佗在世、扁鹊重生。 委託人是很高兴的,不光是因为她帮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次治疗证明她自己確实很厉害。 某种程度上,委託人称得上是顾父的救命恩人。 可是,就是这样两个人,在平反回城之后,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觉得乡野出身、仅仅是个赤脚大夫的冯元初配不上他们出身高门大户、书香世家的宝贝儿子了。他们一心想给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这辈子,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顾父顾母收到冯家庄这封信简直如遭雷劈! 他们心乱如麻。 如果老爷子和儿子已经平反回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主动联繫他们说明情况。而且,冯家庄大队写信的措辞也会很客气,会直接告诉他们,老爷子已经平反了,长风也被他带回去了,绝不会是现在这个生硬的语气,更不会说什么“换个地方改造”! 现在这个局面,很显然,是发生了更糟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呢? 顾父本来就病得厉害,再一受到刺激,差点咳得背过气去。 顾母给他顺了半天后背,才让他平復下来。 她哭道:“老顾,你千万不要出事,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彻底没有活路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死,倒是一了百了,但是长风呢?长风该怎么办啊?他才多大?咱爸又能再陪他几年?要是没有了父母,咱们长风就太可怜了!” 顾父闭著眼顺气。 他的妻子弱不禁风,下放到农场以后也干不了活。他一个人干两个人的事,又吃不好、睡不好,积劳成疾,得了肺病。 这次给儿子写信,是想让他想办法寄点药过来,他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得长期吃药了。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他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哪还经得起变故啊! 在农场,他哪怕是得了肺病,咳得快死了,也依旧要坚持干活,农场可不会因为他生病了就放过他。 本想向儿子求助,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的噩耗,顾父忍不住悲从中来,眼角流下两行浊泪。 此时此刻,他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父亲去了哪儿?儿子又去了哪儿?他们两口子还能坚持多久?他统统都不知道。 想了一会,顾父对顾母说:“如果我扛不住了,你就再找个人嫁了吧。” 他媳妇没吃过苦、没受过累,要是没了他,她根本就活不下去,只能再找个人,像他一样帮著她。 顾母哭得更加悽惨,“我嫁给谁啊?再也不会有人像你一样帮我了!” 当年她出身富贵,年轻漂亮,多少人追著她,想要得到她的青睞,现在呢?她的一切都成了黑点,她上哪儿再找一个人帮她去啊! 顾父看著伤心欲绝的老伴,心里嘆息不已。 想了又想,顾父还是决定给京城那边写信问问情况,不过,他没有把信写到革命委员会,而是写到了没出事的熟人那里。 他寄了好几封信,只收到了一封回信,不知道是谁写的,因为没有署名,而且笔跡凌乱,似乎是用左手写的,大概是担心被他连累,又不忍心看他著急上火,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人家委婉地告诉顾父,坊间传言,顾培元改造不积极,思想觉悟不够高,被下放到了更加偏远的西北地区。而顾长风,因为和顾培元划清关係不彻底,用假断绝关係来逃避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被识破了,所以被送到了劳改农场,要接受十年劳改。 顾父顾母看到这封信的內容,双双晕死过去。 第58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32) 似乎过了很久,两个人才清醒过来。 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顾父顾母的心情无比震惊! 他们竟然回来了!回到了上辈子还在农场劳动的时候。 那段日子真苦啊,每天有干不完的活,看不完的白眼,听不完的讥讽,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的饥寒交迫、病痛折磨…… 但是没关係,这段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只要儿子下乡插队,和祖父匯合,再和冯元初谈对象,他们的境遇就会开始好转,他们的身体就能得到调养,还能收到儿子那边寄来的物资。 再过几年,他们就能健健康康地回城了。 只是要提醒儿子,不要和冯元初有更多牵扯,更不要把冯逍那个白眼狼生出来。 那个孩子一点脸面都不讲,心狠手辣,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根本没有家族观念,长大了就彻底离家,拋弃了顾姓,还处处和他们作对,讲述他们一家人的白眼狼行为,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如果不是和顾家决裂,冯逍完全可以走得更远,爬得更高!可是他似乎並不在乎这些,只在乎自己的母亲和外祖父。最终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顾家被人唾弃,再加上后继无人,彻底没落,他冯逍多少也受了点影响。 是,长风回城以后拋弃了冯元初,那又怎么样呢?谁规定两个人在一起就要一辈子了? 长风当时受了伤,確实失忆了,只是这个时间很短,他很快就恢復了。他们家看不上冯元初,便將计就计,用这个藉口把她拋诸脑后。 长风后来娶的那个媳妇也不能再娶,那人家世倒是好,可惜是个不能生的,娶了她就要断子绝孙。要不是她不能生,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顾父顾母想好了一切,眼神里便带出些喜悦来,无论如何,能够重来一次,总是好的,他们可以提前避开前世的一些问题,確保这辈子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该利用的人还是要利用,只是前世踩过的那些雷就不要再踩了。 “惠然…” 顾父开口,深情唤了声顾母的闺名,想要表达自己的爱和思念,可是,没等他再说出什么来,就爆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咳嗽,紧跟著就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老顾!” 顾母慌张的大喊,顾父也惊呆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上辈子,他是得过肺病,但是从来没有病得这么严重过!他发病没多久,就写信给长风,冯元初就寄来了药丸子,他吃了以后就有好转,从来没有吐过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父顾母惊恐地对望了一眼。 大段记忆涌入脑海,他们这才意识到,这辈子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 儿子早已经下乡,却没和冯元初谈对象。写信过来也只说他和祖父相依为命,日子勉强能过得下去,再后来,他们就得到消息,父亲换了地方改造,儿子直接去了更艰苦的劳改农场,要在那里改造十年。 劳改农场,那就是坐牢啊! 他们就是受了刺激才会晕死过去,再醒来,就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 老天吶!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这样的重来一次,他们寧可不要啊! 上辈子虽然没落了,不復之前的风光,但也算顺顺利利的过完了后半生,后半辈子没再吃什么苦了。 这辈子他们连能不能活著回城都不確定啊! 冯元初上辈子给他们寄的药都是成品,他们根本不知道方子! 这可怎么办? 顾父顾母刚刚生出来的喜悦烟消云散。 “老顾,我们怎么办吶?” 顾父强忍著咳嗽的欲望,说道:“只能忍。父亲和长风都帮不上我们了,我们只能忍。只要忍过这几年,父亲最先平反,我们就能有机会回城了。只要回了城,我们就能去大医院看病。 上辈子,冯元初都能把我的病治好,可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我应该能坚持到回城。只要咱们都回去了,长风的问题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咱们一家人还是可以在城里团聚。到时候让长风娶妻生子,老顾家后继有人,咱们一家人肯定要比上辈子过得更好。” 顾母被他的话鼓舞,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是的,他们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了事情的走向,知道情况肯定会有好转,那就可以忍过这艰难的几年,等著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他们不是单纯的在黑暗中行走,他们知道,不远处就会有光。 想通了,顾母对顾父说:“你说得对,只要忍过这几年就好了,只是苦了你了,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顾父摇头,“没事,只要咱们俩在一起,只要咱们一家还有希望,那就没什么事。这辈子,咱们要好好活。” 顾母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又问顾父:“你说,长风没和冯元初谈对象,是不是他也回来了,而且比我们更早回来了?” 顾父沉思片刻,摇头否认:“应该不会。如果长风比我们更早回来了,他可能不会和冯元初谈对象,但是他应该记得我会生病,会提前给我准备好药,而且,他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如今这种境地。” “那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一种可能,是冯元初比我们更早回来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顾父顾母心里思绪翻涌。 顾母说道:“老爷子和长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会不会是冯元初在背后捣鬼?” 顾父又摇了摇头,“不应该啊。上辈子长风忘了她,再也没有回去过,她任何反应都没有。自己生下了孩子,又把孩子养大。我们如果不是怕她闹事,一直关注著她,根本就不会知道她生孩子的事。后来咱们去接孩子,也是在她和冯振兴都死了以后才去的。上辈子她都没干什么,如果重来一次,她应该也不会吧?” 一番话,顾父说得断断续续,中间穿插了好几次咳嗽。 他们想出一种可能,又自行推翻。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可能就是他们能够重来一次的原因。这辈子的顾家太惨了,所以让他们俩重来一次,避免顾家连这段特殊时期都撑不过去。 知道光明在前,日子总是会更容易一些。 第59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33) 俩人儘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但事实的发展却並不会如他们所愿。 下午上工时间一到,顾父顾母就该扛起锄头下田了。可是现在,顾父的身体状態十分糟糕,一步三喘,再加三咳,顾母更不必说,她没干过。 见他们迟迟没有就位,相关负责人直接找上门来,却发现顾父咳得停不下来,面色苍白的跟鬼一样。 来人捂住口鼻火速离开,向他的上级打了报告,怀疑顾父得了肺结核,建议对他和顾母实施隔离,並且单独划分出工作任务给他们。 上级很快通过了这个申请,顾父顾母被迁移到了远离人群的一间小房子里,更確切地说,是一间小棚子里,看著四面漏风的小破棚子,再看著少得可怜的物资,刚做完自我安慰的顾父顾母再一次陷入了恐慌之中。 他们被彻底放弃了。 从此以后,没有人会再主动想起他们,更没有人会来找他们,他们会在这个小破棚子里自生自灭。 顾父跟全副武装押送他们过来的人说,“我没有肺结核,我的病不会传染的,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来人连理都没理他,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狡辩。 顾母哭求道:“求你们,如果我儿子写信过来,帮忙把信给我们送过来。” 他们倒是想给老爷子和顾长风写信,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地址。只能寄希望於这俩人赶紧联繫他们。 这一点,来人答应了。大不了绑块石头给扔过来嘛。 顾父顾母开启了与世隔绝的艰苦生活。 他们始终没有等来顾培元和顾长风的信,这俩人的日子也艰难得很,根本自顾不暇,哪有工夫给他们写信? 顾父的病一日比一日重,他几乎要把肺咳出来,过了几个月,他就觉得自己肺部疼痛难忍,又过了几个月,这种疼痛就从肺部转移到了肝部和心臟。 顾母看著形容枯槁的丈夫,愁白了头髮。 上辈子,他们活到了新世纪,见识过很多癌症患者,他们俩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都在怀疑,顾父得的不是肺结核,他得的是肺癌,而且很可能已经转移到了其他器官。 这个时候,俩人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给原籍的革命委员会写信,说自己即將不久於人世,希望写信给自己的儿子和父亲,跟他们做最后的告別。 革命委员会给他们回了信,告诉了他们顾培元和顾长风的地址。 顾父顾母立刻就写信说了自己的现状,並且委婉地告诉顾培元和顾长风,坚持下去,好好改造,一定会有重新被肯定的那一天,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他们在写给顾长风的信中说:“我们在农场改造了这么久,恍如再世为人。听闻冯家庄大队的赤脚医生冯元初同志医术精湛,不知道能否请她根据我的病症,製作一些药丸寄过来?” 给顾培元的信里,他们又说:“活了一辈子,才知道『天外有天』,重来一次,很多事情都有了变化,我们深切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不知道长风和冯家庄的冯元初大夫之间关係如何?为何没有委託冯大夫给我们寄一些治病良药过来?” 顾培元和顾长风收到这封信以后,先是一头雾水,继而是惊涛骇浪。 顾长风在冯家庄出师未捷,他確实曾经试图利用冯元初,但是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对父母提起过,那么,他们是如何知道冯元初这个人的?又是如何知道她医术精湛的? 还有信里的用词,“重来一次”、“再世为人”、“活了一辈子”,哪怕匪夷所思,顾培元和顾长风也意识到,顾父顾母偶得机缘,重新活了一次。 而在他们的上辈子,顾长风利用冯元初成功,冯元初应该给了他们家很多帮助,尤其是在医药方面。他们家的境遇应该比现在好很多,而且,用不了几年,他们就会平反回城了。 只是这辈子,不知道哪儿出了岔子,冯元初没搭理他们,反而阴差阳错地给他们使了不少绊子。 不!不对!如果冯元初也重来了一次,那么,这些绊子会不会根本不是阴差阳错,而是冯元初故意为之? 如果上辈子,他们利用完冯元初,却没有好好对她,那么,重来一次的冯元初確实有可能会这么做! 现在,只需要弄清楚一件事,上辈子,他们究竟是怎么对待冯元初的? 顾长风和顾培元都给顾父顾母写了回信,表示小冯大夫確实医术精湛,但是他们已经离开了冯家庄,不好再麻烦人家了。而且,冯大夫作为贫下中农,和下放人员的关係並不亲近,而且似乎还对他们怀有敌意。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收到信的顾父顾母明白了,冯元初和他们一样,重开了! 她或许並没有刻意报復,但只要她表现出敌意,只要她在冯家庄大队干部们面前给他们上点眼药,確实就够顾家人喝一壶的了。 这都是报应!老天让他们重来一回,是看不惯他们上辈子的白眼狼行为,让他们回到没有冯元初帮助的世界,去过他们本来该过的人生。之前他们觉得冯元初对他们的帮助不算什么,现实却给了他们一个致命的教训。 顾父给顾培元和顾长风回了封信,让他们好好改造,踏实做事,诚恳做人,“小冯大夫一定是看不惯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才会不屑於和我们为伍的。” 写完这封信没多久,1972年秋,顾父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死后没多久,顾母也死了。 农场根据之前的通信地址,给顾培元和顾长风报了丧,收到信的顾培元大受刺激,一病不起,没多久也死了。 消息传到京城,顾家人就彻底被遗忘了。至於顾长风,他的身份地位完全依附於顾家,顾家都没了,谁还能想得起他来啊? 1972年冬天,元初年满20周岁,答应了宋言礼的求婚,俩人领了结婚证,摆了几桌酒席,正式確立了夫妻关係。 元初跟宋言礼说过,不著急结婚,还想再玩几年。宋言礼一直陪著她。后来,还是冯振兴跟他说:“她说这话已经是很久之前了,现在她的想法说不定变了呢,要不你问问试试。你这一天天的,连个名分都没有,我看著都怪不落忍的。” 宋言礼跟他说:“没什么呀,我觉得挺不错的,初初对我可好了。” 冯振兴:“……” 不过,说是这么说,宋言礼觉得冯振兴说的也有道理,问问试试嘛。 他精心准备了礼物,问元初愿不愿意给他一个名分,元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了。 谈对象,她也是认真的。 宋言礼高兴得直接跳起来。 他在心里懊恼,如果他早点求婚,说不定早就住到初初家去了,但是很快,他就把这种懊恼情绪拋在了一边,他和初初经过了足够长时间的恋爱,他们足够了解彼此,而在了解之后,他们依然深爱彼此,愿意携手步入婚姻,共同走完这一生,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安排了。 確定了结婚日期之后,宋言礼给父母打了电话,他们结婚的那一天,宋家人几乎来齐了,宋爸也请假赶了过来。 在他们老宋家,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一辈子就这一次,当然要重视。新婚小夫妻要接受到全家人的祝福才行。实在来不了的宋三哥,委託家人带来了自己的贺信,交给他的侄子侄女们在婚礼上朗读。 宋爸宋妈跟元初说:“如果言礼给你委屈受,你儘管反抗,反正他打不过你。你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再打他一顿。” 宋言礼:“……” 元初笑著看了宋言礼一眼,跟宋爸宋妈说:“他不会给我委屈受的。” 宋言礼高兴道:“还是初初了解我。” 宋爸撇嘴,宋妈翻白眼。 元初结婚,陶文茵和冯振兴都激动得很,但是因为新郎入赘,他们倒是没什么伤感的,全都是喜悦。 宋爸宋妈也想得开,他们经常被老二和老三创,看见终於结了婚的老四,別管他是娶媳妇还是入赘,总归是有伴了,有自己的小家了,小两口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所以,他们俩也很高兴。 冯家庄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挺震惊的,他们感慨城里人和农村人就是不一样,看看人家,思想是多么的开明! 他们农村的小伙子,有不得已入赘的,各个都不高兴得很。小伙子的家人觉得丟脸,小伙子本人也觉得抬不起头来。 看看小宋知青,长得一表人才,还是个大学生,人家入赘就高高兴兴的,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爸还是个大厂长,对自己儿子入赘也高兴得很!宋家小朋友大大方方的读三叔写来的贺词,声音和表情都是喜悦! 看来,时代真的不同了,老观念还是要转变一下。 第60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34) 婚后,元初和宋言礼继续在冯家庄生活,这两年,冯家庄的立体农业逐渐发展了起来,中草药种植已经初现成果,整体形势一片大好。 以草药种植为基础,元初贡献了几个药方子,冯家庄向公社打申请,要创办一个队办製药厂,专门生產中成药。 公社那边也看好冯家庄立体农业和草药种植的前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而且一路大开绿灯,购买建厂房需要的材料和製药工具都需要政府给批条子,公社全力协助,製药厂办的很快。 这种厂子,算是“小集体”单位,不是私人性质的。这时候的企业分为国营、大集体和小集体,大集体是县和县以上单位创办的集体所有制企业,小集体就是公社、大队创办的企业,城市里街道办创建的企业也是小集体。 不管是大集体还是小集体,都是全民所有制的有益补充,是一种比较灵活的发展模式。 在厂子修建的同时,元初对大队的年轻人进行了一定的培训,確保他们可以胜任製药厂的工作。 最开始,元初提出建厂这个建议的时候,冯振中和冯振国都让她来当厂长,不过元初拒绝了,她不想管太多琐事,接下来她想要在医药方面有所建树,当厂长会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他们俩又说可以让宋言礼来当,但是宋言礼也拒绝了。他的人生规划是跟著元初走的。以后元初要去深造,他肯定要跟著走。冯家庄的这摊子事,还得让能够扎根在冯家庄的人来管。他们小两口提供一下支持就可以了。 没办法,冯振中和冯振国只好亲自上阵了,俩人一个当厂长一个当副厂长,元初和宋言礼一个在技术方面提供支持,另一个在规范化管理方面提供支持。冯振兴负责厂子的安保工作。 冯元初是冯家庄养大的孩子,这里的人给了她很多的善意和关爱,元初也愿意回报大家。 1973年8月,冯家庄製药厂正式建成投產,一开始的规模不算大,一方面是因为大家都没经验,也不確定销路如何,不敢把摊子铺的太大,另一方面是因为原材料有限。 前一方面的担忧很快就得到了解决,有宋妈一行人在省城帮忙背书,冯家庄製药厂生產的药物一开始就在一个小范围內打开了销路。 宋妈还充当了一个义务销售员,直接找到省人民医院,把冯家庄製药厂的药推荐给了他们。她跟人家说:“这个药现在不好买,因为供不应求,冯家庄对质量的把控太严格了。但我还是要推荐给你们,因为不用这个药不是冯家庄的损失,是医院的损失,是病人的损失。真的,谁用谁知道!” 她写信给元初说这件事的时候,元初差点笑晕了。 陶文茵也回了趟省城,重新启动了自己的社交圈,用她本人的身体状况做案例,给冯家庄製药厂的药效做宣传。 陶文茵之前的身体状况大家都是知道的,她能够恢復成如今这个状態,简直惊掉了大家的下巴! 除了这些义务帮忙的,还有元初这个擅长做总结表彰的。 她在报纸上写文章讲述了冯家庄“因地制宜谋发展、齐心协力奔小康”的事跡,將冯家庄製药厂生產的药品夸了又夸,將党和国家对贫下中农的关心和爱护说了又说。 “没有党和国家的好政策,贫下中农怎么会有机会自己开办药厂呢?” 更重要的是,她使劲夸了夸冯家庄的赤脚大夫冯元初同志: “她响应国家號召,积极参加培训,成了一名光荣的赤脚医生,她把医学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奔走在田间地头、山川田野,在给劳动人民治病的过程中,摸索出了针对很多病症的、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 冯家庄製药厂所生產的中成药的药方,就出自这位赤脚医生之手。她的经歷表明,我们国家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是成功的,方向是正確的。医疗卫生系统就是要为全体人民服务,要让全国人民,尤其是贫下中农看得起病、用得起药。” 这篇文章写完之后,元初给大家都念了一遍,除了宋言礼一如既往的鼓掌叫好,其他人都被她干沉默了。 冯振兴说:“闺女,咱这样自己夸自己,能行吗?” 元初诧异道:“怎么不行呢?我就是这么厉害啊!我说的是实话!不过呢,为了不让大家觉得我太臭屁,这篇文章不能署我的名,署振国叔的名。” 冯振国脸上露出了刚练出来的程式化微笑,答应了。 孩子的做法虽然有点让人发笑,但她说得对呀,这就是事实。 为了让这篇文章能够发表,冯振国还拿著它找到公社书记盖了章,还让他写了个推荐语,又在他的推荐下去找了县委宣传部的负责人,请人家又给写了个推荐语。 几天之后,文章在省报发表。 在省城的宋家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份报纸,大家纷纷感慨冯家庄会办事,太会做宣传了,而且面面俱到。 不光宣传了冯家庄的药,还宣传了元初,有了这个铺垫,元初以后想要进入高一级的医院,甚至进入医疗卫生系统內工作都会很顺利。 她是被时代造就的典型! 宋妈跟宋爸嘀咕,“这文笔一看就是初初的,咱孩子自己夸自己呢!” 宋爸表示:“有这脸皮干啥事都能成功!” 宋妈斥道:“怎么说话呢?我们这叫有谋略,这叫坦坦荡荡。这些事情確实就是初初办的嘛,当初建议发展立体农业、种植草药的就是她。说不定从当初提这个建议开始,初初就已经想到了现在的局面。这叫走一步看十步,稳贏!” 宋爸虚心认错:“是我说错话了。” 但是话糙理不糙啊!这也不是贬义,是真的在夸她! 第61章 被知青「遗忘」的未婚妻(完) *** 有了前面这些宣传,冯家庄製药厂生產出来的中成药根本就供不应求,除了本地销售一小部分,剩余的全部都卖到了省城。 剩下的,就是要解决原材料供应不足的问题。 公社方面看到了这个发展机遇,开始在全公社范围內推广草药种植工作。 周山县看到了这个机会,给了冯家庄製药厂更多的扶持。 宋言礼直接以知青的身份给省委写了一封信,展望了冯家庄的发展前景,以及冯家庄草药种植对於全县发展的带动作用,基本上,他对於周山县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规划,並建议省里拨一笔经费,打通从周山县到冯家庄的道路,方便货物运输。冯家庄不光製药,水果也要逐步进入丰收期了! 这封信在宋家三叔的协助之下,很快就摆在了几位省委常委的案头。 大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宋言礼这个人,名牌大学毕业,思想觉悟高,响应国家號召主动下乡插队,在乡下一待就是三年,关注农村发展和农民的生產生活,有想法、有行动,在乡下种地有点可惜了,国家培养他多年,应该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 1973年底,元初和宋言礼两口子双双收到调令,元初直接被调到周山县医院,担任副院长。而宋言礼,则被调到了周山县委担任副县长。 元初跟他说:“你这个升迁够离谱的,跟坐火箭一样。” 宋言礼表示:“都是初初安排的好。” 元初通过一篇报导给自己谋了一个出路,又建议宋言礼用一封信给自己也谋一个未来,夫妻俩要一起发展。 只是宋言礼毕竟有大学文凭,所以最终的职位比她还要好。 1974年初,俩人正式上任。 工作在县里,居住自然也搬到了县里。县委给他们安排了房子。 这时候,冯家庄製药厂起步还没多久,冯振兴自觉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守护女儿的心血,便留在了冯家庄。 宋言礼和元初买了自行车,每周回一次冯家庄看他。陶文茵则跟著去了县城,照顾元初的饮食起居。 不过,冯振兴也没在冯家庄待太久,元初调到县医院没多久就怀孕了,74年底生了一个男孩,取名冯澍(shu),乳名壮壮。孩子的到来,一下子就吸引了冯振兴的全部注意力,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到县里陪伴女儿和孙子。 陶文茵也把大半的精力放在了孩子身上。 宋爷爷和宋奶奶、宋爸宋妈也都赶过来看他,甚至宋妈还问元初:“要不要我留下来帮你带孩子?你要是放心的话,我把他带到省城去也行,你放心,我带孩子可有经验了。” 元初还没说什么,陶文茵和冯振兴先不干了,这是来跟他们抢孩子的! 俩人虎视眈眈!宋妈哭笑不得。 她私下里跟冯振兴和陶文茵说:“我这么说,其实是想让初初宽心,纵然这个小宝贝不姓宋,那他也是我和老宋的亲孙子,是言礼的亲儿子,宋家的一切资源都会给他用。对我和老宋来说,他和老大家生的四个姓宋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我不是来跟你们抢孩子的,我是来跟你们一起疼爱孩子的。” 冯振兴和陶文茵都鬆了口气,“假惺惺”地说道:“我们知道,我们还能不相信你吗?刚才是跟你闹著玩的。” 才怪! 他们是关心则乱! 宋妈对他们的心理活动有充分的理解和尊重,她也知道这两位有多不容易。因此並不介意他们的过激反应。 恰恰相反,她心里的怜惜还更多一些。 她自己生活幸福,公婆慈爱,妯娌和睦,小叔子小姑子善良温和,丈夫也细心体贴,四个儿子也都很好。 虽然她总是吐槽老二和老三,但实际上,老二老三也是很好的孩子,不结婚又不是什么错误,只是个人选择而已,她吐槽,但是也尊重他们的选择。 这俩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是佼佼者,不结婚是他们对自己的尊重,其实也避免了祸害別人家的好姑娘。要是他们明明不想结婚,却迫於长辈压力结了,然后又对人家姑娘不好,那才是该被唾弃的! 老大和老四更不用说,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青年。俩人上学的时候学习优秀,离开校园步入社会,在各自的岗位上也都表现很好,干一行爱一行。更重要的是,他们重感情、重家庭、孝敬长辈、尊重妻子、疼爱孩子,是难得的好人,更是难得的好男人。 她自己是很骄傲的。为她的四个孩子! 和她比起来,冯振兴和陶文茵的生活就多了太多的磨难。所以,她愿意理解他们,设身处地的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问题。 “我知道你们是跟我闹著玩的。咱都是为了孩子。你们俩要是有空,就带著孩子去省城玩,咱家有屋子,有地方给你们住。我早就把言礼和初初的屋子收拾出来了,孩子的房间也有。我得空就来这边看孩子,跟你们一起陪他长大。” 冯振兴和陶文茵都笑起来,他们知道宋妈这是在宽慰他们,给他们台阶下。有这么个亲家,真的是件很好的事。 带孩子几乎用不上元初,她得閒了陪孩子玩会就行,是冯澍的大伙伴! 別看她带孩子最少,做的事情也不多,但她是冯澍最爱的人。不管谁问他“最爱谁”,冯澍的答案永远都是“最爱妈妈”,妈妈不光是他的妈妈,还是他的大伙伴,是他的好朋友!而且妈妈最爱的也是他! 最后这句话是他隱秘的小骄傲,没跟別人提起过,因为妈妈叮嘱过他,“不要跟爷爷奶奶和爸爸讲,妈妈最爱的不是他们,他们会伤心的。” 冯澍深深地记住了这句话,从没跟別人说起过,他也爱爷爷奶奶和爸爸,不想让他们伤心。 直到他长大了,娶媳妇了,生孩子了,他的女儿跟他说:“奶奶最爱的是我,这是我和奶奶之间的小秘密。” 冯澍心里“咯噔”一声,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起自己老当益壮的爷爷奶奶和爸爸,结果每个人都说,妈妈最爱的是他们! 那一刻,冯澍觉得天都塌了。不过他很快就顽强地把天又撑了起来,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嘛。他现在也这样哄自己孩子玩呢! 而且,就算妈妈跟大家都说过这样的话,他也坚信妈妈最爱的是他! *** 高考恢復的时候,元初没有参加,她工作挺顺利的,没有这个必要了。 没过多久,她就进入省人民医院工作,宋言礼也调到了省委,俩人依旧是同步向上走。 元初走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道路,通过自学拿到了文凭,然后开启了源源不断的研发之路,攻克了不少疑难杂症。这些药方,大部分都被她无偿赠送给了国家。 另外一小部分,元初继续给到了冯家庄製药厂,在她的大力支持下,这个小小的队办企业发展的又快又稳,成了全国都排得上號的製药厂。 改革开放之后,她还鼓动家里的退休妇女们下海经商,包括宋妈、陶文茵、宋三婶等,她出技术,其他人负责经营,主攻洗护用品、日用化工,几位女同志十分能干,很快就把厂子办了起来,把產品卖到了全国各地,继而卖到了全世界。 冯氏日化享誉全球。 元初坐在实验室里就拥有了多得不完的钱。 宋言礼一直在官场打拼,元初去哪他去哪,而且他发展的还不错,一直干到了发改委主任的位置。 这个时候,元初早就成了教授级专家。在医药卫生领域极为活跃,受到全国人民的爱戴。 他们的儿子冯澍对经商感兴趣,从奶奶们手上接过了冯氏日化,將其进一步发展壮大! 第62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1) 【亲爱的双亲大人膝下: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女儿已经追隨大姐和二哥的脚步,投身到了报效国家的行列之中,隨队伍南下了。 女儿虽不才,但也愿意为国家建设尽一份绵薄之力,亦愿意听从父母多年的训诫,向大姐和二哥学习,舍小家,顾大家! 亲爱的父亲、母亲,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想必心里一定是为女儿感到骄傲和欣慰的。女儿终於实现了你们的期望,走上了和大姐、二哥一样的道路! 只是遗憾不能再承欢膝下。但是相信双亲大人一定是可以理解的,大姐和二哥离家多年,双亲没说过他们半句不是,字里行间全都是对他们的夸讚!女儿也想像哥哥姐姐一样,得到父母的肯定。 请父亲母亲放心,不做出一番成绩来,女儿绝不回家! 女儿谢元初叩稟。】 元初写完信,仔细检查了一遍,確保没有什么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字体,然后吹乾墨跡,用镇纸將信压住,背上行囊离开了家。 学著委託人的哥哥姐姐离家出走了。 她报名参加了南下干部团,要去南部建设祖国了。 现在是1949年5月,大势已定,组织上从已解放地区抽调大批干部南下,去接手刚刚解放的南部地区。现在人才奇缺,被抽调的不光有政府和部队的干部,也有一批高中生、大学生,元初就是大学生中的一员。 当然,她还没毕业。 但是没关係,不重要。现在这个阶段,小学毕业就挺好的,初中生就是知识分子,她这个大学在读学生,算得上高级知识分子了。 现在跟著队伍南下,到了那边就是政府干部,其实是个很好的发展机会。 更关键的是,不用再继续听谢父谢母无休止的嘮叨了,更不必在姐姐的传奇爱情里担当一个不名誉的炮灰了。 元初这辈子穿的是一本名为《乱世真情》的书。 讲述了男女主之间的传奇爱情,歷经风风雨雨,他们依然陪伴在彼此身边,是夫妻,更是战友。 男主林长智,生於1916年,他出身贫苦,因为天灾人祸导致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之下,他投军了,那一年,他只有14岁。林长智这个名字,就是在投军之后起的,他原来只有一个小名,叫林狗娃。 林长智敢打敢拼,不光於指挥方面颇有天赋,亲自参加战斗也是悍不畏死的状態,他因此颇受组织器重,升迁也非常快。抗战全面爆发的时候,二十出头的林长智已经是一位副团长了。 也是在那一年,只有18岁的谢余嘉参军了。她和林长智完全不同,谢家家境良好,哪怕是战爭爆发之后,谢家经过短暂的顛沛流离,很快转移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但是谢余嘉却不满意这样躲躲藏藏的生活,她的爱国热情被激发,立志要儘自己的一份力,把鬼子赶出去。 谢余嘉向父母透露了自己想要从军的意愿,遭到谢父谢母的强烈反对,但是谢余嘉並未因此而退却,她留书出走了。 “国难当头,我必不能苟且偷生!哪怕战死沙场,亦死而无憾!” 谢余嘉在部队里邂逅了林长智,她为他的勇猛机智所折服,他亦为她大家闺秀的温婉贵气而倾倒,俩人在热心人的撮合之下结为夫妻。 当时,组织上有政策,一旦结了婚,妻子就要留在后方,不能再隨部队转移了,但是林长智却顶住压力,走到哪儿都带著谢余嘉,就连他的上级领导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谢余嘉也不单纯是隨军家属,她担任了教导秘书的工作,给了不怎么通文墨的林长智很大的帮助。 俩人互相扶持著向前走,抗战胜利了,內战也胜利了。 林长智成了一位副司令员,调到京城军区任职,谢余嘉以团级干部身份转业到地方,在商业系统工作。 一切都安定下来了,新的问题出现了。 谢余嘉是一位事业型女性,她的很多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觉得自己对丈夫和孩子有所亏欠,其实以林长智的身份,组织上有给他们安排服务人员,饮食起居都是没问题的。 但是谢余嘉觉得服务人员到底不是家人,所以,她把自己的父母和小妹接到了身边,让他们代她照顾林长智和孩子们。 这个时候,已经是1952年。 谢父谢母很高兴,他们和长女分离多年,思念得很,接到谢余嘉的信便忙不叠的答应了。 但是谢家老么谢元初並不是那么高兴,她刚刚大学毕业,正想投身到建设浪潮中大展身手呢,怎么会乐意去照顾姐夫和外甥、外甥女们? 再说了,人家哪用她照顾? 但是谢父谢母对她实施了全方位的“轰炸”,“做人要有良心,要不是你姐姐姐夫在前线拼命,咱们能有后方的安稳生活吗?能有今天来之不易的胜利吗? 你姐姐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你在家里享了那么多年的福,现在让你去帮帮忙怎么了?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你姐姐去当兵的时候,刚刚上完高中,她都没机会上大学,你现在大学已经毕业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谢元初被父母念叨的没了办法,就跟著他们去了京城,住进了姐姐家。她想著,到了京城以后再想办法找工作,留在京城工作也挺好的。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多少都有点英雄情结,虽然来的时候不是太乐意,但是来了以后,她很快就和林长智熟了起来,经常听他讲一些打仗时候的事情。 一个爱讲,一个爱听,关係就显得比较亲近。 谢余嘉看见丈夫和妹妹相处的那么融洽,俩人聊天的时候经常哈哈大笑,她心里就觉得不得劲。林长智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对著她这样笑过了? 她开始在家里甩脸色,甚至当著谢父谢母的面跟谢元初说,“离你姐夫远点。” 谢余嘉离家的时候,谢元初才7岁,时隔多年没有接触,姐妹俩的感情並不算深厚。谢余嘉骂谢元初的话张口就来,谢元初反问的话也紧隨而至:“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让你来照顾孩子,不是让你来勾引你姐夫的。” “你说话注意点!別自己心臟看什么都脏!还让我来照顾孩子?怎么了,我是你家的僕人吗?你让我干什么我就要干?要不是爸妈求著我,我还不来呢,我好好的一个大学毕业生,你当我愿意来给你家当保姆啊!” 第63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2) 谢元初很生气,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中听。 谢余嘉確实吃了苦,也確实有功於国家,但那是谢余嘉自己的选择,又不是她谢元初拿枪顶著脑袋逼她去的。 纵然她確实因为战士们的付出而受益了,也不意味著她可以任由谢余嘉这样侮辱。 而且,谢余嘉投军之后,生气归生气,谢父谢母还是担心她的安危,捐出了大半家產助力抗战,就希望战爭早点结束,谢余嘉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来。 谢父谢母还整天在家里念叨谢余嘉是多么的有志气、多么的有出息,他们是多么的为她感到骄傲。 说得多了,谢家老二谢其华就听进去了。他本来就和姐姐感情深厚,自然愿意向她学习。所以,谢余嘉离家出走三年之后,1940年,谢其华也紧跟长姐的步伐,离家出走去投军了。 谢父谢母一边气急败坏,一边又捐了一笔家產,谢家的生活条件一落千丈,从富裕之家变成了勉强维持温饱,丝绸锦缎换成了布衫,保姆佣人也用不起了,一切事情都只能自己动手。 谢父谢母被人伺候惯了,基本上没什么生活自理能力,刚刚10岁的谢元初就承担起了家务的重担,不光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父母。她上大学的钱都是自己在外面打零工挣的,还申请了学校里的奖学金,她享什么福了? 而且,谢父谢母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离家的谢余嘉和谢其华身上,满心满眼都是对他们的思念,对留在身边的小女儿反而各种忽视和看不顺眼,对她的一切付出都视为理所当然,还整天对著她喋喋不休的夸奖谢余嘉和谢其华,说谢元初不像哥哥姐姐那么有志气! 谢父谢母听到小女儿跟大女儿吵架,便习惯性开口斥责小女儿:“別跟你姐姐这么说话!这么多年,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 “她吃苦受罪是我让她吃的吗?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和谢其华跑出去参军,家里捐出了所有的钱,我们的日子好过吗?你们俩什么都不会干,也不愿意学,家里用不起保姆了,难道不是我给你们当小保姆伺候你们吗? 你们连我上大学的学费都出不起,你们还好意思说我在家享福?谢余嘉是抗战英雄,我是在家里被你们剥削的劳苦大眾,我不欠她的,也不欠你们的!” 谢父谢母恼羞成怒,“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家里的日子是不富裕了,但好歹安稳,不像你姐姐一样隨时有性命危险,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那你们俩也没有上战场,也在后方过著安稳的生活,你们怎么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谢余嘉呢?你们怎么不跟著她一起上战场去拼命呢?两个懦夫好意思指责我?抗战胜利的那年我才15岁!” 谢元初和谢家人大吵一架,不顾谢父谢母的劝阻,收拾东西回了老家。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她都走了,態度还不够明確吗? 但是林长智这时候就跟失了智一样,也跟谢余嘉吵了起来,“我和小妹什么事都没有,你这么说,不光是侮辱小妹,也是在侮辱我。” 谢余嘉就觉得他是在维护谢元初,夫妻俩吵的不可开交。 这个时候,谢其华来了。 他是个姐宝男,对姐夫林长智也十分崇拜,更是林长智和谢余嘉的cp粉。 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自然而然地把责任全怪在了谢元初头上,姐姐是没错的,姐夫更不可能错,错的就只能是谢元初了。她是导致姐姐和姐夫吵架的罪魁祸首。 他亲自回了趟老家,把谢元初押到京城跟谢余嘉和谢父谢母道歉。 谢元初自然不是当兵多年、已经混到了旅长的谢其华的对手,被他强行带到了京城。 但是,哪怕如此,谢元初也坚决不肯认错,她没错,凭什么要认? 林长智和谢余嘉也犯了倔脾气,一个不肯主动服软示好,另一个坚决认为丈夫和小妹关係不清白,谢元初面对谢父谢母和谢其华的轮番轰炸也不肯道歉,事情就这么僵住了。 谢余嘉心里憋著一口气,找到林长智的上级,举报他和谢元初乱搞男女关係。事情闹得很大,最终,林长智被停职查看,谢元初被发配边疆。 所有人都有点傻眼,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谢元初离开了,谢余嘉心里的那口气也慢慢散了,她和林长智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两口子和好了,谢余嘉又去找上级,帮著林长智东山再起,但是,他们都把谢元初忘了。 谢父谢母想的是,大女儿两口子好不容易和好了,要是这时候就把小女儿弄回来,肯定又会添波折,就让谢元初在西北待一段时间吧,也改改她的性子。 谢其华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们都没再想起谢元初这个人。 此后,林长智和谢余嘉又一起经歷了各种波折,俩人的感情歷久弥坚,而谢元初再也没有在剧情里出现过。 林长智和谢余嘉的女儿林清晚年写回忆录,她在书里说:“母亲也知道,当年的事情错怪了小姨,姥姥和姥爷,还有舅舅也对小姨心存愧疚,他们不敢和小姨联繫,担心小姨不肯原谅他们。 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一家人又哪里来的真正的仇恨呢?可惜小姨没想通,一辈子都没再回来过,哪怕姥姥姥爷去世,父亲母亲去世,舅舅去世,我都再也没有见过她。” 谢元初当然回不来,她到了西北没多久就病死了。那边的人都以为她无亲无故,直接把她埋了,谁都没通知。她这个人是真的消失了。 元初这辈子,就是这个生命短暂的谢元初。 委託人的心愿很简单,不要再和谢家人有任何牵扯,更不要再做別人爱情故事里的炮灰。 元初来的不算晚,正好有个南下的机会,她毫不犹豫的就报名了。 谢父谢母不是觉得离家出走的大女儿和二儿子有出息吗?那她也做个有出息的人好了,承欢膝下什么的,谁爱承谁承去,她反正是不奉陪了。 不光给家里留了信,元初还给报社投了一稿,宣扬了一下自己主动南下建设祖国的光荣事跡,说了说谢家姐弟妹三个全部离家出走的趣事,还表彰了谢父谢母,他们对於孩子的离家出走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充满自豪,元初离家出走就是受了他们的鼓励! 民眾们看的哈哈一笑,谢父谢母快要气死了。老三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犯什么毛病,家里的事情全都不干了不说,现在还学著老大老二玩起了离家出走!就剩下他们老两口,该怎么办才好啊! 第64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3) 面对街坊邻居的夸讚和打趣,谢父谢母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他们不支持小女儿南下吧? 不可能说的。 现在南下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因为南方尚未完全解放,局势依然动盪不安,到南方去工作是有风险的,就连组织內部都需要作动员,像谢元初这样积极主动报名南下的行为,是备受组织褒奖和肯定的。 他们要是敢说不支持,那就是思想落后、觉悟不高,是会受到大家的鄙夷的。 谢父谢母强顏欢笑,大家看他们实在憔悴,也不再多说。 毕竟三个孩子都走了,就算觉悟再高,也得允许人家伤心。 没人的时候,谢父嘆著气对谢母说:“咱们平时说太多了,总是夸奖老大和老二,让她听进去了。当时老二走了以后,咱们就该吸取经验教训。” 谢母说:“那咱们怎么说?为了老大老二,咱们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捐了,老三一下子从大小姐变成了穷丫头,咱们要是不把老大老二做的事情往好了说,不把咱们捐钱的行为往高尚了说,就怕她会记恨我们、记恨老大和老二啊。 老大在家里过了18年好日子,老二也过了17年好日子,就是这个最小的,只过了10年。10岁以后不光没好日子过,还得吃苦受累,咱们要是不这么说,就怕她会跟咱们闹个没完。” 谢父跟谢母说:“其实这些年看下来,老三倒不是那样的孩子。她是发自內心的敬佩自己的哥哥姐姐,也是发自內心的认可咱们为了抗战捐钱的行为,咱们说的做的倒是显得多余了。” 谢母说他:“你这就是马后炮!你早怎么不这么说!” 说完,她也嘆了口气,“早知道就该跟她说,我们家已经有老大老二投身革命了,咱们俩整天在家里担惊受怕,再也不能没有她,这样,她应该就不会走了。” 谢父说:“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咱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谢母直接泄了气,“还能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以前家务活都是老三乾的,她自己还在外面打零工贴补我们,现在,她撂挑子了,这些事都要咱们自己干了。” 谢父问她:“咱们家现在还有多少钱?咱们俩省吃俭用,能用到死吗?” 谢母“呸”了一声,“別说晦气话,什么死不死的。” 他们跟小女儿说把家產全都捐了,其实还留了一点点保命的,以备不时之需。之前家里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他们曾经动用过一点。对小女儿说是变卖了家里的最后两件首饰。 谢母起身去了藏钱的地方,经过一道道程序,终於看到了她藏钱的匣子。確认了她撒在匣子上的一层香灰完好,香灰上面的两根头髮依然还在,很显然,匣子没人动过。 她脸上露出个笑模样,伸手把匣子拿了起来,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匣子太轻了! 谢母心里一慌,赶紧把匣子打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啊——” 谢母发出一声尖叫,嚇得外面树上的鸟雀都扑稜稜地飞了起来。 谢父赶紧走过来,斥道:“喊什么呢?怎么了?” 谢母抬起头,惊恐地说道:“没了。” “什么没了?” “钱没了。我藏的金子、银元,还有几样首饰,都没了!” 谢父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怎么会没了?有人动过了?” 谢母摇头,“应该没人动过,我打开箱子夹层的时候注意看了,我撒的香灰还在,香灰上的头髮也在,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跡。我当时藏的时候那么小心,如果有人动了,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是东西不会凭空消失的!” 谢母听出了谢父语气中的怀疑,怒道:“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是我私吞了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父无奈道:“我不是怀疑你。我是在讲一个事实:东西不会凭空消失,一定是被人拿走了。或者你放错了地方?” “没有!我只放过这一个地方!” 谢父问道:“会不会是老三拿走了?” 谢母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她。她从来都不知道家里有钱。如果知道了,怎么可能甘愿吃苦?她可是从十岁就开始做家务,有空还去外面帮人浆洗衣裳来贴补家用的。她如果知道家里有钱,不可能这么任劳任怨的!” 她也想附和丈夫的说法,把这事推到老三头上是最简单的,但这事根本就说不通啊!而且,推给老三又怎么样,老三没拿,她根本就交不出这笔钱。 谢父跌坐在床上,喃喃道:“这下子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们夫妻都不事生產,全都是靠著祖產活的。他这一辈子活的逍遥自在,看看书、读读报、喝喝茶、遛遛弯,嘴上说著大义,实际上啥正经事也没干过,真正紈絝一个,他媳妇也不遑多让。 某种程度上,老大和老二的勇敢是他们夫妻俩所欠缺的。所以当老大老二离家出走,他们虽然心疼、生气,但骨子里也確实欣赏那两个孩子,他们的夸讚是真诚的,他们捐助抗战的心也是真诚的。 两个大的走了,还有个特別体贴懂事的小的留在身边,认认真真的用幼小的身躯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他们夫妻的日子虽然不像以前一样好,但其实也很省心。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是的,从现在开始,他们的人生才真的变了。变成了他们之前讲给小女儿听的那个样子:家徒四壁,穷困潦倒。 没过两天,报纸上又刊登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讲述的依然是谢家的事,但署名已经不是谢元初,而是“无名氏”。 这份稿件详细地讲述了谢元初的长姐谢余嘉和二哥谢其华离家之后,谢家发生的事情: 【谢父谢母捐出了全部家產,让家里变得一贫如洗,成了真正的无產阶级。俩人身体不好,无法从事体力劳动,挣不了什么钱,生活变得十分艰难。 为了活下去,年仅10岁的谢元初承担起了养家餬口的责任。她在努力学习、不断提高自己的同时,利用课余时间帮別人浆洗衣服,求著火柴厂给了她糊火柴盒的工作。为了能多赚点钱,让家里人能吃上饭,能活下去,小小的谢元初几乎不眠不休。 有月亮的夜晚,她会坐在院子里,在月光下糊火柴盒。没有月亮的时候,她摸黑洗衣服。她以十岁稚龄,在哥哥姐姐离家之后,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在我们国家,还有许许多多像谢元初一样的孩子、妇女、老人、普通民眾,他们没有参军,没有打仗,却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援前线!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谢元初在家里稳定大后方,没有她在家里照顾体弱的父母,谢余嘉和谢其华能安心地在前线工作吗? 如果没有无数个妇女同志的支持,没有她们在后方承担起赡养老人、照顾孩子的重任,我们的战士能安心地在前线打仗吗? 如果没有那么多老人家的支持,年轻儿女们能安心地离开家吗? 如果没有数不清的劳苦大眾的支持,我们的队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吗?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贏得胜利的根本! 战场上勇往直前的將士应该被褒奖,在后方支持他们的家属和民眾也应该得到应有的掌声和表扬! ……】 第65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4) 这篇文章当然也是元初写的。 谢元初和很多像她一样的普通民眾的付出,也应该被全社会看到! 打仗是功劳,稳固后方也是功劳!不是只有轰轰烈烈的才叫英雄! 谢父谢母看到这篇文章,心里呕得慌,俩人一齐抚著胸口努力呼吸,抚了半天才把气喘匀了。 这篇文章看著好像没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了以后觉得特別憋气,特別不舒服,特別彆扭! 老大老二是英雄,留在家里的小女儿也被渲染成了英雄,就只有他们两口子是废物点心、是狗熊唄? 大女儿和二儿子走了,他们要靠10岁的小女儿养活? 是,他们承认,谢元初是做得很好,但是他们也偷偷变卖了首饰贴补家用的好吧?光靠她洗衣服糊火柴盒赚的钱根本就不够! 更气人的是,他们现在真的就像文章里写的一样,一贫如洗、生活艰难,兜比脸还乾净了! 谢元初走了,他们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 在部队的谢余嘉和谢其华也看到了元初发表的这两篇文章,看到第一篇的时候,他们就有点不高兴了,两个人都指望著有人兜底,承担起照顾父母的责任,让他们能够无后顾之忧的在部队打拼。 结果呢?兜底的人没了!那父母谁来照顾?以前父母还年轻的时候,老三倒是待在他们身边,现在父母开始上年纪了,到了真正需要照顾的时候了,老三也走了? 等他们看到第二篇文章的时候,两个人的脸都黑了!他们错怪老三了。原来一直都是她照顾父母,而不是父母照顾她! 但是这种事有什么必要说出来呢?谁没吃过苦?谁没受过罪?他们俩离家打仗,小妹在家里照顾父母不是应该的吗? 他们当然知道,当年他们姐弟俩离家出走的行为对於父母来说是很自私的,但是家国大义在前,又有小妹在后垫底,他们心里虽然有点愧疚,但是不太多。 他们以为父母没有他们在跟前,依然可以生活的很好。 没想到,父母竟然真的把全部財產都捐了,一点都没留!他们当然知道父母捐了钱,这事在队伍里影响挺大的,他们姐弟俩在队伍里备受大家的尊重和关照,这就是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他们真的以为父母只捐了一部分,还留下了足够自己生活无忧的份额,没想到他们竟然全都捐了! 他们以为在家里继续过著大小姐一般的好生活的小妹,一夕之间变成了家里的小丫鬟,小小年纪就开始养家餬口了! 这是在赤裸裸地打他们姐弟的脸,让人都知道,他们姐弟俩是两个自私的、不负责任的人,纵然他们於大义无愧,但是对於爹娘和小妹,都是有亏欠的! 谢余嘉跟谢其华说:“没想到爸妈觉悟这么高,竟然一点都没给自己留,也没想到我离家一事对於咱们家的影响竟然这么大。爸妈和小妹受苦了。” 谢其华嘆了口气,说道:“小妹现在也离家出走了,有咱们俩『榜样』在前,爸妈也没法说什么。就是苦了爸妈了。小妹也太不懂事了些。” 谢余嘉附和道:“就是,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了,她怎么也不想想,她走了以后,爸妈怎么办?” 姐弟俩说完,对视了一眼,没好意思再继续往下说。可能多少还是有点要脸的。 过了一会,谢其华说道:“咱们现在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等咱们稳定下来了,咱们就把父母接到身边来照顾吧。小妹已经照顾了父母近十年了,剩下的该是咱俩来。” 谢余嘉点头,“嗯,等稳定下来再说。” *** 元初坐在拥挤又混乱的火车上,看著系统转播的谢家画面,差点笑出声来。 那封离家出走的信和发表在报纸上的第一篇文章,是她送给谢父谢母的第一份礼物。 那个空空的钱匣子,是她送给谢父谢母的第二份礼物。 谢父谢母一直欺骗委託人,说钱全都捐了,他们俩身体不好,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委託人小小年纪,虽然和哥哥姐姐的感情难说有多亲厚,但是,她也有一颗爱国之心,她敬佩大姐和二哥投身革命报效国家的勇气和担当,敬佩父母捐赠了全部家產的大义之举,又心疼父母一下子没了两个孩子在身边,所以,她自觉地承担起了孝敬父母的责任,尽最大努力把父母照顾好。 结果呢?这俩人非但不心疼她,不感谢她,反倒觉得理所当然,觉得她没去面对连天炮火,没有时时刻刻遭受生命危险,就已经是享福了! 哪怕家里还藏了一些钱,他们也从未跟委託人说起过,从来没有心疼过她。 既然他们说家里穷,那元初就让他们假穷变真穷,把匣子里的几根金条、银元和一些首饰全都收走了。此外还有谢母珍藏的两件旗袍和一件貂皮大衣,谢父珍藏的两套西装和两件羊绒大衣,她也全都收了。 保证他们以后只能吃糠咽菜,穿粗布麻衣! 发表在报纸上的第二篇文章,算是元初送给他们的第三件礼物。 她要把话说透、说破,要把一切事实和真相都暴露在人民面前。 谢父谢母和谢余嘉、谢其华的反应都没有太出乎她的预料。 哪怕剧情再如何站在主角和主角那一派系的人的立场上说事,字里行间都替他们粉饰遮掩,也难以掩盖谢家父母、谢余嘉和谢其华虚偽、自私的本质。 *** “小谢,你笑什么呢?” 旁边和元初一起南下的伙伴问她。 元初笑道:“一想到我马上就要投身到建设国家的洪流中,为国家和人民做点事,我的心情就激动万分,忍不住会笑出来。我终於能像我的哥哥姐姐们一样,成为一个对国家和人民有用的人了。” 元初所在的第四纵队的负责人徐旺民闻言说道:“你本来就是个对国家和人民有用的人。你哥哥姐姐离家出走了,是你在家里照顾你的父亲母亲,让他们能够安心在前线打拼。你也是有贡献的。” 元初眼含希冀,问道:“真的吗?您真的觉得我也有贡献吗?” 徐旺民说得斩钉截铁:“当然是真的!” 元初鬆了口气,脸上露出个释然的表情,笑道:“谢谢徐队长。我爸妈一直跟我说,我哥哥姐姐那样的才是英雄,像我这样在家待著,就是废物。我心里一直很难过,觉得自己没有用,只能打点零工挣钱养家,多的事一点也干不了。” 徐旺民:“……” 他想说你爸妈这样说是不对的,但是那毕竟是小谢的爸妈,他也不好指责人家,只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元初又自顾自的说道:“不过,我刚才听您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就好多了。而且,我马上也要为国家和人民做更大的贡献了。我心里高兴得很。” 徐旺民笑道:“小谢,就凭你这份心劲,你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元初敬了个標准的军礼,“那就多谢您鼓励了!” 第66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5) 火车一路咣当咣当地向前,將家乡远远地拋在了后面。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最终在南市停了下来。 元初他们一行人要在这里休整、等待,等著有更多的城市得到解放,然后,他们就去接管那些刚解放的城市。 这確实是一项艰难的工作,他们到了新的地方之后,要学习当地方言,要面对反动派残余势力的袭扰,要將一个个经过了长时间的战爭洗礼而变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地方变成崭新的世界。 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在南市期间,他们还要抓紧时间学习,接受组织培训,为日后开展工作做准备。 因为南市现在也不太平,反动派的飞机还时不时在天空出现、盘旋,有时候还会扔点炸弹,街上也有残余势力作恶,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所有南下干部都分到了一把配枪和50发子弹。 元初摸著枪,爱不释手。 徐旺民问她:“会打吗?不会我教你。” 元初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话音挑得高高的,“会吗?我是神枪手好吧!” 徐旺民抽了抽嘴角,之前他还觉得这傢伙是个小可怜,被姐姐和哥哥的光芒笼罩,在家里干著小丫鬟的活,还不受父母重视,肯定是个脾气性格都很软甚至有点胆怯的女同志,这次能鼓起勇气下定决心离家出走,肯定是被家里的各种压力逼得没办法了! 他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想好了这一路上该如何开导她、努力提高她的自信心,方便她以后能够面对各种工作上的困难。 要知道南方的环境很复杂,去那边做工作更多的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和人际关係,还有凶神恶煞的土匪、隱藏的很深的间谍、十分狡猾的土豪劣绅、心狠手辣的资本家,这和做家务根本不是一个级別的难度。 做家务可能就是身体累点,但要处理这些问题,没有强大的自信和为人处事的能力是不行的。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並不是所有不被父母重视、被父母言语打击的小孩都会长成小可怜的,小谢同志就是个自我感觉超级超级良好的人。 在那天他们聊过了谢家父母和谢家老大老二的事情之后,小谢同志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的诉说了她姐姐哥哥有多么的不靠谱、不负责,以及这个家没有她早就完蛋了!她才是谢家的定海神针、中流砥柱。 他当时就问她:“现在你这个中流砥柱跑了,你谢家的天不就塌了吗?” 结果小谢说:“天塌下来还有房顶顶著呢。而且,革命胜利了,我姐和我哥就该回家承担起给父母养老的重任了,轮到我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了。我爸妈虽然体弱,但是精神顽强。他们扛过了我大姐离家出走,扛过了我二哥离家出走,我这个最小的再来一次都不算个事了。” 她还吹嘘了自己的各项技能,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在学校啥都学了,啥都会,啥都精通。她可是“为打仗做了完全的准备的”! 用她的话说,“一旦前线传来了我大姐和二哥牺牲的消息,我立刻就出发,不管我年龄多大,我都要去接替他们的遗志,顶住敌人的炮火”! 当时有个小年轻问她:“你是不是说错了?是意志吧?” 小谢说:“没错啊,是遗志啊,那时候他们都死了,哪还有意志?只剩下未了的遗愿了。” 好傢伙! 大家听得眼睛都发直了。 这孩子,有话她是真说啊! 此刻,听见元初吹嘘自己的射击技术,徐旺民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了。 他只是说道:“那你拿个姿势让我看看。” 真打一枪就不必了,別浪费子弹。通过姿势就能看出来她是不是真的会。 元初向他展示了最基本的单手立姿据枪的姿势,两脚呈八字,略宽於肩,两腿自然伸直,左臂自然下垂,以站、握、挺、伸、转五个操作进行射击。 动作瀟洒,自然流畅。 徐旺民不得不点了点头,这確实是学过的。枪法准不准不好说,动作是真的很標准!比他標准多了,他是野路子,后来哪怕再怎么纠正,也纠正不过来了。 有了枪,第四纵队的队员们在学习之余也能上街去看一看,观察一下南市的情况,和自己的家乡做做对比,回去再討论一下自己发现的问题、对策。 这也算是一种实践。 光是在大街上看还不够,这天一大早,元初向他们的教官提出申请,“我想去参观一座工厂,学习一下管理工厂的经验,到了地方以后儘快组织恢復生產。” 教官想了想,问道:“机器厂、化肥厂、电厂,你们想去参观哪一个?” 元初立刻说道:“都想参观,先去机器厂!” 教官说道:“那就去机器厂,別的厂还有没有时间参观,要看你们在南市逗留多久,你们要学的东西多著呢。以后可以边实践边学习。” 南市机器厂原先是由漂亮国和国党联合创办的,此前已经被军管会接管,可以生產碾米机、轧机、轧机、脱粒机等民用机械,而且生產力十分不错,是目前被接管的厂子中规模比较大、保存比较完好的。 厂子在筹备阶段就被地下工作者渗透了,在其中开展了不少工作,顺利抵制了国党撤退时想要將工厂搬走或者毁掉的阴谋。而且,因为工作到位,工人们对於厂子归属权的变化接受良好,现在干劲十足。 教官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答应了之后,立刻就联繫了机器厂那边的军管会,然后带著第四纵队出发了。真的是说走就走。 路上,系统跟她说:“咱们今天去机器厂,还有可能见到谢其华呢。” 元初笑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今天去的呀。我这回可是仔细研究过剧情了,连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地方都没放过。” “那你要跟他相认吗?” 元初反问:“他配吗?” 第67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6) 这种人怎么配当哥哥呢?对小小年纪留在家里照顾父母的小妹没有丝毫感情,更没有丝毫感激,出了问题之后只想著让她赶紧背锅,把责任承担下来,好让姐姐姐夫的生活早日回到正轨。 他不顾委託人的拒绝和反抗,强行把她从老家押送到京城,这是什么行为?这跟土匪恶霸流氓地痞人贩子有什么区別? 书里没有具体描写这个过程,但是元初可以想像得到,面对这种反抗不了的局面,委託人的心里该是多么的憋屈、无助和愤怒! 谢余嘉深陷情爱之中脑子不太清楚,谢家父母作为旁观者,难道也不清楚吗?委託人从未和林长智单独接触过,每次聊起打仗的事都是当著谢父谢母和孩子们的面,在家里的公共区域聊,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有什么齷齪! 谢其华当兵多年,打了很多仗,难道不知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难道连这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 他有!他只是不愿意去做罢了。 他不光不配当哥哥,甚至不配当人! 系统也表示:“他不配!” 元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的確是要做点什么,但不是去和谢其华相认,而是去阻断他获救的机会。 剧情里提到过,谢其华有个救命恩人,名叫刘振,是南市机器厂军管会的负责人,刚刚接管机器厂不久。 而谢其华,目前就在南市驻扎,他的身份现在还只是团长。1949年的时候,他去南市机器厂和老朋友刘振见面,正赶上敌机投弹,炸弹正好炸到了军管会负责人的办公室,危急关头,刘振用身体把谢其华盖住,自己重伤身亡,谢其华只受了轻伤。 就算今天教官不答应去机器厂参观,元初也是要想其他办法去处理这件事的。 *** 就在元初他们往机器厂行进的时候,谢其华已经到了刘振办公室,老友相见,分外高兴。 聊了一会,刘振就跟谢其华说:“你得在这儿等我一会,待会有第四纵队的一批南下干部过来参观工厂,我得给他们做个讲解。他们都是要去接管新解放城市的,了解一下工厂的情况很有必要。或者,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过去?” 老谢来之前没提前打招呼,他已经答应过人家第四纵队来参观了,不能更改。 谢其华笑道:“我就不去了,我在这儿等你。” “好,那你安心等著。我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 元初他们去参观的这一天,生產工作照常进行。几百名工人正忙得热火朝天。国家正处於百废待兴的阶段,对民用机械的需求真的很大。 刘振带著他们参观了机器厂的各个部门、各个生產环节, 把他所知道的关於工厂运行的情况都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 元初认认真真的听著,时不时就要问个问题,问题这个东西,一般都是越问越多的。你来我往之间,能衍生出无数个问题。在她的带动下,大家都开始提问,想要把和工厂有关的事情了解清楚、透彻。 双方交流得十分热烈,只要元初想,她就会一直有问不完的问题。刘振根本就脱不开身。有的问题,刘振同志也不是很清楚,只好又喊来工厂之前的管理者,让他来回答。 刘振跟徐旺民说:“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啊,可把我问住了。不过你们放心,有问题咱们一起探討。我也刚接管厂子没多久,了解的还不够深入。你们这一提问,倒是也帮了我的大忙,我也跟著进步了。” 徐旺民笑著说道:“我们心里很有紧迫感,想著儘可能多学点,以后工作起来就能少走些弯路。” 正说著呢,天空上飞机的轰鸣声不断靠近,紧接著就是巨大的爆炸声,儘管大家都“见多识广”,这段时间,国党飞机时不时就要盘旋一下,之前电厂就被炸了,大家的心態已经有点练出来了,饶是如此,这一次也被嚇了一跳,爆炸声离得太近了,很显然,就发生在机器厂內部。 飞机的轰鸣声远去之后,外面的士兵进来向刘振做报告:“別的地方都没问题,只有您的办公室被炸了。” 刘振愣了一秒,隨即一声大吼:“我办公室里有人!” 然后,他顾不上跟第四纵队的人说什么,拔腿就向他办公室跑去。 大家也都紧隨其后,跟了过去。 元初问系统:“没有后续袭击了吧?” 剧情里就炸了这么一下,不知道现实会不会有变化。如果他们再扔炸弹,元初和系统就不得不使用点超能力了。 她当然希望谢其华受伤,就算是死了也没事,但她並不希望有更多的民眾被不好的蝴蝶效应波及到。 系统回道:“没有了,已经飞走了。剧情里也只炸了这么一下。” 元初暂时放下了心,跟著她的伙伴们往刘振办公室赶。 刘振的办公室就在厂房后面的一栋二层小楼的楼上。这个炸弹扔的非常寸,整个小楼的损伤並不算大,但就是刘振的那间办公室房顶被炸了个大洞。 谢其华就被压在一堆破损的石材下面 他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脑袋被砸破了,呼呼流血,一只眼睛被崩碎的石材碎片刺到,也在流血,他的腰上压了一块很大的石板,周围散布著碎石片。 系统检测了一下,跟元初说:“他应该是要瘫痪了。一只眼睛会瞎掉。” 元初撇撇嘴,原剧情里刘振都死了,他竟然还留了一条命,真是命大。 刘振立刻吩咐手下的士兵,“快去把车开过来。” 士兵应声而去。 刘振又招呼徐旺民等人:“快来帮忙搬开石板。” 徐旺民和两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赶紧过去帮忙,几个人动作儘可能轻,避免在这个过程中对伤员造成二次伤害。 搬完石板,清理了一下伤员周边的碎石,刘振又让人去找来一块板子,临时充当担架,几个人把谢其华抬下楼,放在了车上,刘振跟教官和徐旺民等人说道:“实在抱歉,我得陪他去趟医院做检查,你们留下来继续跟我们老雷交流吧。” “好好好,你们快走吧。” 徐旺民等人赶紧答应了。他们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刘振隨车离开之后,徐旺民等人又跟老雷聊了一会,了解到更多工厂经营方面的知识。老雷就是那位早期就渗透进来的地下工作者,也是这个工厂之前的管理人之一,国党撤退之后,他作为工人领袖留了下来,协助刘振顺利完成接管,並保证了生產的顺利进行,確实是个很有经验的人。 交流完之后,第四纵队谢过老雷,又委託他帮忙谢过刘振,便赶紧告辞离开了。 晚上,大家都熟睡之后,元初往身上拍了张系统提供的隱身符和敛息符,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国党的停机处,给现场的几架飞机都做了点手脚,確保它们无法启动,无法再利用空中优势对普通民眾和民用工程进行打击和破坏。 然后,她又收走了所有的枪枝弹药和其他武器装备,防止他们撤退之前將飞机炸毁,这才悄无声息地回去睡觉了。 第68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7) *** 医院里,刘振听医生讲了诊断结果,心里五味杂陈,感觉奇奇怪怪。 似乎有一点点庆幸,庆幸南下干部团今天去参观机器厂,庆幸他们问题那么多,让他无法抽身,要不然,今天被炸的就是他了。 但是,这点庆幸很快就被他甩到了一边,屋子里还躺著一个瘫痪、瞎了一只眼的好友,他怎么可能庆幸的起来? 如果老谢和他一起去接待南下干部团就好了! 如果老谢今天没来找他就好了! 甚至,如果他当时也在办公室就好了!那他一定会捨命救他! 谢其华还那么年轻,今年只有26岁,他还没有娶妻生子,却遭遇了这样的不幸,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刘振唉声嘆气。 心里无端升起了一股愧疚感。 就在这时,他的身边坐了一个人,刘振扭头一看,是他媳妇来找他了。 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说道:“我没事,我当时没在办公室,是老谢。他去找我,正好赶上了。我这心里特別不得劲。” 他媳妇说道:“出了这种事,我也替老谢难过。他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但是老刘,这事跟你没关係,是敌人的错。是他们负隅顽抗,不把老百姓的命放在眼里。南市解放以后,还有不少老百姓遇害,这都是敌人造成的,不是你的错。 是,老谢今天是去找你的,是你邀请他去的吗?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你邀请他的,这事也是个意外,你可以同情他的遭遇,以后多多帮助他,但是你唯独不必感到內疚。” “如果他今天没去找我,那就不会……” 刘振的妻子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如果,这是个意外。” 刘振捋了捋思绪,可不是嘛,他媳妇说得对啊。轰炸是一个突发的、偶然事件,是敌对势力对人民的打击,並不是他刘振的个人恩怨引来的灾祸,他確实不必感到內疚。 刘振长嘆了一口气,“就是可惜了老谢这个人了,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年纪轻轻的,就遇到了这种事。” 刘振的妻子却没有他这么复杂的情绪,她同情谢其华,但更重要的,她庆幸自己的丈夫没有事。如果丈夫出事了,她和孩子们该怎么办啊?好不容易战爭就要结束了,他们即將过上安稳的生活,要是这个时候,丈夫突然重伤,甚至去世,那她真的不敢想像! “老刘,我说句实在话,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知道机器厂爆炸的时候,我嚇得腿都软了。” 刘振的心里又升起了另一层愧疚,之前他还想“如果他在办公室一定会捨命去救谢其华”,那个时候,他並没有想到他自己的家人会因为他出事经歷什么样的悲痛! 他握住妻子的手,什么都没再说。 事已至此,想再多都没用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安抚好老谢的情绪。 他已经派人去向老谢的部队匯报了,这傢伙今天来找他,连警卫员都没带。但也幸亏没带,带来了就是俩人一起受伤。 刘振的妻子待了一会就回去了,留下刘振一个人等著谢其华的部队来人。 *** 病房里,谢其华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视野不太对,他的视野变窄了,看不到左侧的东西,他努力把眼睛睁大,视线没有任何变化。 再一动,脑袋又传来一阵刺痛,他想坐起来,却发现根本起不来。 “有人吗?” 谢其华声音嘶哑地问道。 刘振赶紧从外面跑了进来,刚才他处理后续事宜,怕影响谢其华休息,就去了走廊。 “老谢,你醒了?” “老刘,我眼睛不大对,我左眼好像看不见了,而且很疼。” 刘振斟酌著开口:“你的左眼受了伤。” “什么时候能好?” “医生说,伤得太厉害了,左眼以后就看不见了。” 眼球破裂太严重,医生打算摘除眼球,手术还没来得及做,只给他处理了一下头上的伤口。等部队的人来了,先跟那边说一声再做手术。 谢其华如遭雷劈,他瞎了一只眼!他年纪轻轻瞎了一只眼! 刘振看他这个样子,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和他的腰伤比起来,瞎一只眼都不算事。 病房里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谢其华独自震惊了一会,也慢慢回过神来,他是军人,伤一只眼没事,不影响工作。他庆幸自己另一只眼还是好的。 “我现在动不了是怎么回事?” 刘振吞了吞口水,还是如实相告:“你的腰伤了。” 谢其华从刘振的態度中看出了绝望,这回,天真的塌了! 刘振说:“昨天你要是跟我一起去接待南下干部团就好了,怎么就那么寸呢,一颗炸弹正好把我办公室炸了!” 谢其华整个人都呆滯了,刘振说什么,他根本就没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他的前途、他的人生,都完了。 今天之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將领,有大好的前途等著他,今天以后,他的人生將是一片黑暗。 他悔啊!他为什么要在今天去拜访老刘啊!如果他不是惦记当年的师生情谊,他就不会落得这个结果。 前几天他和姐姐分別,他留在南市,姐姐和姐夫隨部队继续南下,姐弟俩还互道珍重,结果现在,他彻底残废了! 谢其华闭上眼,思绪翻涌。 刘振又跟他说:“反动派太猖狂了。败局已定,他们还敢这么囂张。这段时间,南市出了不少次这样的事情,这次被你赶上了。我已经联繫了部队,一定要加大对残余势力的打击力度,早日肃清社会治安,让老百姓真正过上安稳的生活。” 谢其华不说话。 刘振只好继续说道:“老谢,当年咱们参军打仗闹革命,都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的。咱们那么多战友已经牺牲了,和他们比起来,你这,也还算好。最起码,你看到了革命的胜利。你现在就算不能在部队继续打拼了,部队也会给你安排好的,你就安心休养吧。” “我知道,我想一个人待会。” “好。那你待著,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第69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8) *** 谢其华躺在床上,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子里闪现,从聪明机灵的少年,到意气风发的青年,他脑海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了离家出走的那一天。 那一天早上,吃过早饭,父母在院子里喝茶对弈,小妹在旁边练习写大字,而他,看了他们三个一眼,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家门,那时候家里仆佣还在,还问他回不回家吃午饭,他头也不回地说了一个字:“回。” 然后,那天中午他没有回去,此后9年,他都没有再回去。 现在,他好像不得不回去了。 脑海中画面一闪,又回到了今天上午他被炸的那个时候。 一开始,刘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接待南下干部团,他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到刘振走了一会以后,他突然意识到,他家老三谢元初就是做了一名南下干部,报纸上都写了,但是没有具体说明她被编入了哪个纵队。 他当时就想,不知道今天这个纵队里有没有她?他要不要下去看看? 想了又想,他还是放弃了下去的想法。9年未见,他和这个小妹並没什么深厚的感情,更別说这傢伙还写文章揭了他的底,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生气的。 现在想来,这就是命!如果他意识到小妹可能也在的时候就下去验证这件事,或许,他也能逃过一劫。 正胡思乱想著,谢其华的领导、战友和警卫员都来了。他们在走廊里就已经听刘振讲了事情的经过,忍不住也是扼腕嘆息,人怎么能倒霉到这个份上呢? 要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跟敌人拼命,战死了也就死了,死的伟大,死的光荣,现在这样,总觉得有点憋屈! 过来看望谢其华的团政委赵志华问他:“你平时这个点是在办公室吧?” 刘振嘆气,“可不是吗?平时我都在,就今天,南下干部团来学习经验,我带著他们参观了一下,又交流了一会,正好躲过去了。老谢在办公室等我,让他赶上了。其实我下去的时候问了他,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他拒绝了。谁知道就发生这种意外了呢?” 赵志华看著刘振,不得不承认这傢伙运气好,办公室精准被炸,他竟然都能阴差阳错地逃过一劫。 一行人敲了敲门,进了病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淒悽惨惨的谢其华。 赵志华一行人心里顿时就有数了,后续安排还得再等等,先给他把外伤治好了再说。 当天晚上,部队安排了谢其华的警卫员陪护。 第二天,医生准备给谢其华做手术摘除眼球。 刘振也过来了。 谢其华问他:“昨天来参观的南下干部,有没有一个叫谢元初的?” 他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要和小妹重建联繫。他现在这个样子,离不开家人的照顾。 刘振回想了一下,说道:“详细名单我没有。联繫我的是干部学校的老师,我还知道他们的领队叫徐旺民,队伍里有个年轻女同志,大家都叫她小谢,但是具体名字我不知道。我帮你问问?” “嗯。问一下,如果是谢元初的话,你跟她说,她二哥谢其华受伤了,让她来医院看看我。” “好。” 刘振去找了医院军管会的负责人,现在是特殊时期,已解放城市的重要部门和设施都是军管,医院也不例外。 他借用了医院的电话打到干部学校,自报身份之后,询问有没有谢元初这个人,接电话的同志直接回道:“有。是最近新来的第四纵队的。昨天还去你们机器厂参观了呢。” 小谢同志比较积极活跃,大家都认识她。 刘振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昨天兄妹俩竟然都在他们机器厂,这是什么缘分? “她的二哥谢其华昨天受了伤,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正准备动手术,想和她见一面。” “哪个医院?” “机关医院。我在门口等她。” 没等那边回应,刘振就把电话掛了。 接电话的同志立刻找到元初,向她通报了这个消息。 元初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现场看一看谢其华的惨状。 机关医院门口,刘振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看到元初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小谢同志。” “刘代表。” “昨天时间紧,没顾上问你的名字,要是问了,我怎么也得让人把你二哥叫下来和你见一面,说不定他能逃过一劫呢。” 元初惊讶道:“昨天受伤的那位同志是我二哥?” 刘振:“……”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这位小谢同志也去他的办公室看了现场,肯定是看见伤员的面容了。“你昨天没认出来?” “没有啊。我和我二哥九年没见了,他走的时候我才10岁。九年,我长大了,他也变了,我们不认识彼此,这很正常。” 刘振:“……” 正常吗?妹妹女大十八变,哥哥也从青葱少年变成了沉稳的青壮年,认不出来好像也正常。 但是,此时此刻,你知道了受伤的是你哥,却还表现的如此平静,这好像有点不正常吧? “长时间不见面,確实会生疏一些。” 元初问他:“昨天您跟他说您要接待南下干部了吗?” 刘振一脑门子问號,但还是回道:“说了。” 元初表示:“我二哥知道我是南下干部,他一听您这么说,肯定就知道我就在这个队伍里了,他知道,却不肯和您一起下来,这就是不想和我相见的意思。我们的关係,可不是一般的生疏。” 刘振:“……” 元初又问他:“您今天打电话叫我来,是您的意思,还是我二哥的意思呀?” 刘振:“……是他的意思。” 元初疑惑道:“那真是奇了怪了。” 刘振脑子有点乱,他不知道谢家姐弟妹之间的关係,只是谢其华同志要求见面,谢元初同志也来了,那么,“咱们还是先去看看他吧。” “好的。” 俩人一起往病房走去。 谢其华被警卫员扶著靠坐在病床上,旁边还有团政委老赵陪著,他往门口瞄了一眼,就看见刘振和一个年轻女同志一起走了进来。 刘振鬍子拉碴,面容憔悴,一看就是昨天没睡好,为他的事操著心呢。 和他一起进来的年轻女同志面容平静,眼神平静,脸上甚至还带著礼貌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担忧和伤心。 这是他的小妹。虽然多年不见,小妹已经大变样了,但他还是能认出来。女肖父,他的小妹长得很像他的父亲。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 谢其华眨了眨自己那只完好的眼睛,又看了一遍,发现自己没看错,元初的表情依然平静无比。 此刻,她已经来到了他的床边,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著他。 刘振看著这奇怪的兄妹俩,只好介绍道:“谢元初同志,这位就是谢其华同志,你二哥。谢其华同志,这位就是谢元初同志,应该就是你妹妹。” 元初平静开口:“二哥,你看起来不太好。治疗完了就回家吧,別给组织上添麻烦。” 在场所有人:“!!!” 第70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9) 赵志华和刘振看了看谢其华,又看了看谢元初,內心都快纠结成旋涡状了。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品种的兄妹情啊?他们没见过! 他们见过打起来的,见过吵起来的,见过互相不搭理见面就黑脸的,也见过一见面就打然后再抱头痛哭的,唯独没见过这种的。 之前的两篇文章他们也看到了,虽然也觉得有点彆扭,但毕竟不是当事人,不知道细节,拋开那点彆扭感,他们还以为这位一心向哥哥姐姐学习的小谢跟哥哥姐姐的关係应该会很好,知道二哥受重伤会特別难过呢! 总之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况。 谢其华的警卫员小孙心里有点气愤,团长的妹妹怎么能这么说话?团长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一点不关心就罢了,怎么还往团长心上扎刀子呢?这不就是暗戳戳的说团长废了、没用了吗? 小孙看看赵志华,又看看刘振,指望这两位帮谢团长说话,但是发现他们並没有开口的打算。 他又看了看谢团长,发现他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来。 小孙也开始纠结了,大家都不说,他要不要说? 短暂的纠结间,元初接著开口了:“二哥,当初离家闹革命,你给家里留下了一封信,这封信是怎么写的,你还记得吗?你说过,当你內心做出参军这个决定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將生死完全置之度外了。 你是一名军人,当了多年兵,打了多年仗,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伤痛。我认为,你的內心应该已经像钢铁一样坚强,受伤了而已,被敌人轰炸了而已,你的內心应该不至於因此而变得脆弱不堪吧? 要是你因此而鬱鬱寡欢、因此而自怨自艾,因此而变成一个真正的废物,说实话,小妹看不起你。你可以为了同志的伤痛而难过,但不能为了你自己。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这么软弱! 我的二哥,在我心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有任何困难可以击倒他!生离不会,死別也不会,残疾更不会。 我再说一句你可能不爱听的大实话,离家多年毫无音信,我很久之前就认为,你和大姐已经牺牲在战场上了。在我心里,你们俩是有烈士待遇的。 背著爸妈,我在院子里给你们俩立了两座小坟头,还偷偷给你们烧过纸呢!只是时间久了,那坟头已经被雨水冲刷、人为踩踏,平了。 你现在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可以回家陪伴在父母身边,儘儘孝心了。父母对你和大姐思念欲狂,大姐现在还生死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的出现,能极大地安抚父母因为思念你们俩而造成的心理创伤。 你放心,在我的精心照料下,父母身体还算康健。你安抚他们的心里,他们照顾你的身体,你们可以互相安慰、互相成全,同时不给组织添麻烦,不给人民添负担。 这不就是咱们谢家人的精神吗?我们都是立志要报效国家、要服务人民,將个人情感和家庭全都放在一边的人。 要是你身体还好好的,我断然不会说这样的话,不会劝你回家。我肯定劝你继续好好工作,为国效力,爭取能做出更大的贡献,父母和我都为你骄傲,但你现在不是废了吗,就赶紧处置一下伤口,回老家吧。父母在家里盼著你呢!” 小孙:“!!!” 她不是暗戳戳地说,她是明著说!话说得这么直白,团长受不受得了啊? 小孙看了看谢团长,发现他的脸都有点发青发紫了。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赵政委跟元初说道:“小谢同志啊,我是你二哥的战友,我姓赵,你叫我老赵就行。谢谢你能来看你二哥,我相信在你的支持和鼓励之下,他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刘振:“!!!” 小孙:“!!!”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不是,老赵啊,你要不要听听你说了啥啊?她这是支持和鼓励吗? 元初都有点惊诧了,这傢伙,很会说嘛! 赵志华无视大家的反应,接著说道:“那什么,你们南下干部工作也挺忙的,你能来一趟就不容易了,充分展示了你和谢团长之间的兄妹情谊,这就够了。 我们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赶紧回去忙吧。谢团长这儿有我们照顾就行了。你放心,组织上不会放弃受伤的同志的,一定尽最大努力给他医治。来来来,我送你出去。” 他说著话,率先拉开门走了出去。 再让这位小谢同志说下去,谢团长的眼球摘除手术就不用做了,他们可以直接办葬礼了。 谢团长对自己的妹妹有几分情意暂时还不好说,他妹妹对他那是恨深恨重啊!他觉得,她是想直接把谢团长送走! 但人家说的话吧,你还真没法说有什么问题。有点话糙理不糙的意思。 元初衝著谢其华笑了一下,语调欢快:“二哥,欢迎回家,恭喜你和父母团聚!祝你在以后的日子里身残志坚,心里软弱的时候,多读读《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学学保尔柯察金,和他比起来,你的人生际遇真的好太多了!祝你早日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 大家:“!!!” 已经站到了门外的赵志华直接抬手拍了拍脑门,他反应都这么快了,还是没能阻止这祖宗接著说!真是要了命了。 元初说完,又对著谢其华握了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然后瀟洒转身,离开了病房。 刘振:“……” 小孙:“……” 不是,你就真的一句都不提留下来陪陪他的事啊? 他们俩看了看谢其华,发现他闭著眼睛,胸膛依旧起伏得比普通人剧烈一些,但青紫的面色渐渐恢復了正常。 嗯…看来谢团长也並不是那么希望他妹妹留下来。 门外,赵志华跟元初说:“我送你出去。” 元初笑道,“不用麻烦您了。我知道大门在哪儿。” “不麻烦不麻烦。”赵志华跟著她往外走,想了想,还是斟酌著问道:“小谢同志啊,你和你二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元初停下脚步,一脸诧异的看著他,真诚地说道:“没有啊。您怎么会这么想?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內心,是我的真实想法,也是我父母的真实想法。 今天,就算我父母出现在这儿,他们也会这么说的。我就这么跟您说,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我们谢家的隨便哪个人,谢家其他人都会是这个说法。” 赵志华:“……” 他是个有文化的人,大学肄业,后来又上了抗大,別想忽悠他。之前谢团长和他的大姐谢余嘉同志是怎么相处的,他亲眼见过,绝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小谢同志啊,你大姐谢余嘉同志还活著,她的情况还不错,已经结婚了,还有了两个孩子,肚子里现在怀著第三个。她…” 元初打断他,问了一句:“她有工夫结婚生孩子,没工夫给家里写封信?她离家已经12年了。比谢其华还多了三年。” 赵志华表情訕訕,“行军打仗,居无定所,联繫起来难度很大。而且,关键是怕给家里人带去麻烦。你大姐和二哥,可能也是怕给你们招来祸端。” 这么长时间一次也不联繫,確实是过分了点,他们还是有一些机会能联繫家人的,至少能报个平安。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啊。 第71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10) 元初笑道:“老赵同志,谢谢您和我说这些,让我对我们的战士所做出的奉献和牺牲有了更多了解,大家太不容易了。你们都是值得敬佩的人!我们能够赶走侵略者,看到和平的曙光,都是战士们的付出和牺牲换来的。我敬佩你们,感谢你们! 我大姐和二哥都不联繫家里,我虽然有点诧异,但是並无怨懟。我父母也是一样。他们是出来拼命的,又不是出来享受的。我们不会对他们提任何要求。活著就好。活著,就是对我们家人最大的安慰了。 请组织上放心,我们谢家人觉悟高,再大的困难我们自己克服,有多少问题我们都自己解决,我父母也是这个態度。 请你们儘快把我二哥送回去吧。我爸妈在家正思念他呢,我二哥这一回去,他们的人生会重新焕发生机的。” 赵志华:“……” 他认真看了元初一眼,发现这位小谢同志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无比真诚,很显然,她说的是真心话。 或者说,她以为她说的是真的。 这也就是说,谢家人灌输给她的、让她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关係和情感。但实际上,谢家其他人之间,並不会这样冷漠。至少,他亲眼见过,谢其华和谢余嘉之间,关係亲近得很。 他相信,如果今天来探望的是谢余嘉,她应该会伤心不已,痛哭不止,为自己的弟弟感到万分惋惜。谢其华也会直接跟姐姐诉说內心的痛苦和彷徨,而不是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那也就是说,谢家其他人对这位谢元初同志,也是这样冷漠的。导致她认为,这样的冷漠就是谢家人之间相处的常態。 赵志华把逻辑关係理顺,忍不住就对这位小谢同志生出了一点同情,这孩子大概是家里不被关心的那一个,没有感受过温暖和爱的人,是无法向外输送温暖和爱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医治谢团长。等他恢復了,再把他送回老家,送到你们的父母身边去。小谢同志,你还有什么话要跟谢团长说吗?我可以替你转告他。” 元初想了想,说道:“让他好好养伤。不要自暴自弃。另外,真的不要给组织添麻烦。” 赵志华:“……” 他勉强笑了笑,“行吧,我一定转告他。小谢同志,慢走。” “再见。” 元初说完,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医院,往干部学院走。 此时的南市,已经开始展露生机,街上有不少人,有蹲在街边售卖自家农副產品的老农,也有卖鱼的渔民。 元初边走边看,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她加快脚步,顺手拎起一个小姑娘,俩人正好躲过了飞来的子弹。 在这种不太安全的环境里,元初的精神力是始终放开的。刚才她就知道,有人在抓敌特,那人肯定是跑不了,估计是想在临死前拉个垫背的,隨便开了一枪,正好衝著这个小姑娘来了。 元初掏枪射击。 然后,就没她事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分到的配枪打一发就得装一次子弹,她这一枪打中了敌特的右手腕,使他失去了攻击能力,已经被人活捉了。 小姑娘还被元初夹在胳肢窝里,她看了看旁边墙壁上被打出的子弹孔,咽了咽口水,说道:“姐,姐姐,放我下来吧。” 元初:“……” 她笑得温和:“抱歉哦,姐姐忘啦。” “没关係。谢谢姐姐救我。” “不客气。” 抓敌特的战士也跑了过来,心有余悸地向元初道谢,“今天要不是你,我们纵然能抓到他,也会让老百姓受伤。真是太感谢了!你这枪法很不错啊。” 元初笑道:“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我叫谢元初,是第四纵队的南下干部,目前在南市休整,刚才去机关医院看望一位病人,从医院出来返回干部学院,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我是受过训练的,觉察到有危险,自然要先救人。希望没给你们添乱!我的枪是到了南市之后干部学院配发的。” 她几句话就把自己交代的一清二楚,方便对方去核实信息。这时候敌特还有不少,对方就算怀疑她,也在情理之中。 这位战士对元初敬了个礼,再次表示了感谢,又弯腰安抚了小姑娘几句,这才带著抓到的敌特离开。 他回去之后果然立刻就对元初所说的信息进行了核实。元初所在的干部学院这才知道,小谢出门一趟,救了人,帮忙抓了敌特,立了一功。虽然在现阶段,这样的功绩不算什么,给不了什么表彰和嘉奖,但是口头表扬还是要有的。 干部学院的老师和第四纵队全体成员给了她热烈的掌声!徐旺民特意说道:“你之前说你是神枪手,我还不怎么太信,这回我信了。” 元初跟他说:“不瞒你说,我是想打心臟的,没想到打右手腕子上了。” 徐旺民:“……” 元初哈哈大笑,“我逗你玩的。我就是要打他手腕。” 徐旺民:“……” 已难以分辨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午饭的时候,干部学院食堂还给她做了碗纯白面的热汤麵! 掌勺师傅以前就是个厨师,在酒楼工作的,他表示:“这碗热汤麵凝结了我毕生心血,小谢,你一定要好好尝一尝。” 元初对著一碗清汤麵,拿出了吃满汉全席的架势,认认真真的品尝了一番。 然后呼嚕呼嚕干了一大碗,连汤都喝了。 她跟师傅竖著大拇指,“好吃。麵条细而爽滑,汤清而不油,味道鲜美,吃完口不干。” 师傅听得高兴极了。虽然小谢这话听起来有点像夸奖汤麵美味的套话,但是他也爱听。 *** 医院里。 赵志华回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依然沉默著。 谢其华闭著眼,刘振和小孙打著眉眼官司,大概是在想该怎么安慰身心都受到重创的谢团长。看到他推门进来,俩人都鬆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鬆了。俩人都抬手抹了一把汗。 赵志华:“……” 他心里嘆息不已,嘴上若无其事地说道:“老谢啊,你这个小妹挺有意思啊。跟你和谢余嘉同志性格完全不一样。谢元初同志说话太直了,一点弯都不会拐。一点含蓄和委婉都不讲。但是我看,她期盼你早日恢復、继续振作的心是十分真挚的。” 刘振:“……” 小孙:“……” 谢其华:“……” 认真的吗?老赵! 谢其华问他:“她希望我早日恢復?” 赵志华真诚地说道:“是啊。出门以后我又跟她聊了几句,一开始吧,我也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心里对你有什么疙瘩,后来多聊了几句,我就发现,没有,一点都没有,她敬佩你,敬佩谢余嘉同志,敬佩所有保家卫国的战士们,发自內心的敬佩。她就是这么个性格。你做哥哥的,就多担待吧。话虽然不是多动听,但心是好的,这就行了。” 谢其华、刘振、小孙:“……?” 第72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11) 虽然心里不信,但是刘振和小孙也没说什么。他们信不信的,又有什么关係呢?总不能把谢元初叫回来,再仔仔细细的问问她吧?万一她又口出什么惊人之语,那还了得吗? 而且,看老赵刚才迫不及待把她送出去的那个架势,这会老赵说的话,大概是在安慰谢团长。 谢其华心里是明確不信的。以前的小妹根本不是这个性格,她活泼爱笑,善良真诚,性格柔和,很会为別人著想,是他们三个之中性子最软的,绝不会这样说话。 什么直肠子?谢元初她才不是!她说话很委婉很有分寸,她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会伤害到別人! 只能说,多年不见,谢元初变了。她因为他和大姐的离家出走而记恨他们,因为他们俩离家,导致她的生活也跟著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恨他们! 可是,他和大姐在外面,其实也是吃了很多苦的。部队里面,將领的生活比普通士兵没好到哪儿去,更何况他也是从普通士兵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是,父母把家里的钱都捐了,家里的生活条件变差了,但是再差,能有他和大姐整天冒著敌人的炮火、过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更差吗? 以小妹的性格,不应该因此而恨他们啊。有点怨气正常,但是,看到他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她都能无动於衷,甚至说出来的话句句带刀,这不是太离谱了吗?这简直就是恨不得他死! 谢其华想不明白,但是有一件事他很確定,多年未见,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已经破裂了。而且看起来並没有什么修復的可能。 赵志华说道:“老谢,咱们就听医生安排,先把手术做了,把伤口养好,然后再说后面的事。你安心养著,小孙这几天就一直在这儿照顾你。” 谢其华问他:“等能治的伤都治好,我就要回家了吧?” 赵志华沉吟片刻,说道:“是的。得把你送回去。咱们现在能疗养的地方太少了,没有適合你去的地方。对你来说,最好的方案就是回家,家里有父母照顾你,稍后这件事我们也会想办法通知谢余嘉同志,看看她有什么想法。具体还没定下来。谢元初同志是强烈建议你回家的,她说你的父母很想你。” 谢其华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回家吧。” 现在的疗养院確实没有適合他的,就算以后新建了疗养院,估计也没他的份。更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各方面都不能自理,与其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堪,还不如回家去。 赵志华说道:“我们会考虑你的意见。就算送你回去,也是在你彻底治疗结束之后,会有专门的人陪你回去。你放心,我们一定把你妥善交到你父母手里。” 谢其华闭上了眼。 下午,医院就给他做了眼球摘除手术,现在医疗条件有限,医院还没有义眼能给他装,他的这只眼睛以后只能是闭合状態了。 赵志华返回部队,跟领导们匯报了谢其华手术的情况以及他准备回家的决定。领导们也都嘆息不已,为谢其华感到惋惜。 但是现在也別无选择。 赵志华联繫了林长智,他和谢余嘉已经朔江而上,到了別的城市。 他之前跟谢其华说要通知谢余嘉,谢其华没有拒绝,所以他得通知到。但考虑到谢余嘉毕竟是个孕妇,这样的噩耗由她的丈夫来转达应该会更好一些。 林长智听赵志华说完,沉默了一小会,说道:“先送他回家吧。虽然战爭基本结束了,但是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和他姐並没有心力照顾他。” 赵志华说道:“谢其华同志和谢元初同志都是这个意思。那谢余嘉同志那边,就由您来转达吧。” “好。” 但是林长智並没有说。他媳妇现在怀著孕呢,虽然见惯了风浪,但是悲剧发生在別人身上和发生在至亲之人身上是不一样的,他怕影响她的身体,打算等她平安生產以后再说。 *** 元初在学习之余,又写了一篇文章,歌颂“革命战士谢其华在被敌机炸伤之后,坚决放弃组织优待,要求回老家自行生活”的英雄事跡。 她在文章里说:“谢其华同志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他表示,战士流血不流泪,他绝不会向命运屈服。他虽然受了伤,却立志不给组织上添麻烦,不要组织的任何优待,强烈要求回老家自力更生。谢其华同志说,他的身体虽然残疾了,但是他的心不能残疾,他一定会勇敢的走出一条新路来。” 想了想,元初又加了几句:“虽然谢其华同志的无私奉献精神值得大家学习,但是我们还是要在这里强调,不鼓励所有战士都向谢其华同志学习。 谢同志之所以能够放弃组织优待和抚恤,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他父母健在,年纪不大,姐夫和姐姐都是部队將领,他可以依託自己的大家庭,不存在生活方面的困难。 我们那些有生活困难的战士们,还是要积极向组织和人民寻求帮助!你们为国家和人民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国家和人民有责任为你们提供生活保障。” 写完之后,元初把稿子收了起来,对系统说:“谢其华要离开南市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好的。你打算那个时候投稿吗?” “嗯。我怕他回了老家给组织添乱。” 系统:“……” 元初並没有等太久。 谢其华在南市休养了10天,外伤已经彻底恢復。 过了十天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只能依靠別人的日子,谢其华一天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家。 部队派了4名战士送他回去,火车上给他安排了一个包厢。这已经是目前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待遇了。 赵志华和刘振都送他到火车站。 赵志华跟他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繫当地政府。我们会联繫他们告知情况,他们会帮你的。他们要是帮不了,你联繫我,我会帮你想办法。” 刘振也说道:“有事情给我写信或者打电话,能帮的我一定帮。” 谢其华坐在轮椅上,笑著应下,又说道:“老赵,老刘,没想到我们会这样分別。我一直以为,我们还能一起工作很久,一起打走了鬼子,再一起建设国家,我们会一直工作到头髮鬍子全白,干到七老八十,现在,我干不了了,国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赵志华和刘振也很伤感,眼圈都红了,十几天前还意气风发的老谢,现在憔悴了不少,精气神少了一大半。 赵志华安慰道:“老谢,別这么说。国家和人民会记住你。你只是不能上战场了,你还有脑子,还有手,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回去先休息一阵子,再好好想想能干点什么。老谢,人生还长著呢。” 谢其华面带微笑,內心一片悲凉,嘴上却是说道:“你说得对,人生还长著呢。老赵,老刘,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汽笛声响起,赵志华和刘振赶紧下了火车,在站台上目送火车离开。俩人对视一眼,双双嘆息。 这会,他们倒是希望谢元初同志的祝愿能够成真,老谢真的能够振作起来,成为华国的保尔柯察金,用自己的精神去鼓舞更多的人,更重要的是,也挽救他自己。 第73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12) *** 元初通过系统得知了谢其华已经离开的消息,她立刻把信寄了出去,同时投给了好几家媒体。 然后,她也准备离开了。 第四纵队分成了几批,分別进驻不同的城市。 元初等一共六十人,去接管更南边的建兴县。他们从南市过去,可以坐一段火车,但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跋山涉水走过去。 所以,元初他们又增加了一些新装备,包括大米、水、手榴弹、军用毛毯、鞋袜和钢盔。零零总总加起来,每个人的负重都在20公斤以上。 他们这支小队的负责人姓张,叫张乐山,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干部,他之前就有较长时间的工作经验,此行到了建兴,就由他担任建兴县委书记,总领接管建兴的各项事宜。 除了元初,队伍里还有其他六名女同志,她们都是身具一技之长的人才。有的是医护工作者,有的是师范专科毕业的,还有的是做妇女工作的,元初一路跟她们閒聊,发现大家都挺能干,对於自己到了那边以后该如何开展工作,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 当然,这六位女同志,无一例外,全都是未婚。她们之中,年龄最大的是做妇女工作的林洁,她今年已经27岁。因为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心里没有结婚这根弦,就一直拖著,拖到了现在。好几拨人给她做过媒,都被她撅回去了。 做医护工作的邵瑜跟大家说:“我有个同事,也想报名来著,不过她家里人不同意。她已经结婚了,还生了个孩子,婆婆丈夫全都拦著,让她多考虑考虑孩子,难道要让他过小小年纪就没妈的生活吗?我同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报。 我们医院的男同志也有报名的,有的也成家立业有孩子了,他们家人就不会死命阻拦,更不会说让他想想孩子这样的话,只会心疼他们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吃不好喝不好。” 邵瑜一边说,一边翻了个白眼。 元初立刻拿出个小本子,说道:“我来做个记录吧,男同志们,哪个是成了家的,哪个还是单身的。成了家的是什么情况,都跟我说说。” 邵瑜笑道:“干啥?你要当媒婆啊?” “怎么会?我是要督促已婚人士把每个月的工资寄回家奉养父母和妻子孩子。咱们离家在外固然不容易,留守老家的亲人难道就容易了吗?妻子一个人带著孩子,伺候双亲,说不定还要照顾小叔子小姑子,里里外外一把抓,难道就容易了吗? 就像邵瑜姐你说的,你的女同事要出门,家里人说离不开她,已婚男同志出门怎么就可以了呢?那恰恰说明,女同志对家庭的贡献更大。这个家没了她得散。 男同志们离开家,在外面打拼,虽说也不容易,但是却更容易得到社会认可,名利双收。可是在家里留守的女同志们又得到了什么呢?再不多给她们寄点钱,像话吗? 而且,男同志们也更容易受到外面的诱惑,我们得公开大家的情况,方便互相监督。谁要是在外面做陈世美,那就是违反了党性原则,別人怎么样我不管,我这里是一定要向上级反映的。” 邵瑜带头鼓掌,並和元初一起挑衅地看向男同志们。 张乐山说:“虽然来自同志的不信任让我感到心里不舒服,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有道理的,你这个做法也是很好的。 我先来吧。我,张乐山,31岁,已婚。我和我妻子是经人介绍结合的,双方志同道合。我们有两个孩子,老大是男孩,今年7岁,老二是女孩,今年3岁。我家里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已婚。 我们家也分家了。我父母跟我过,现在,確切来说是跟我妻子过。我妻子在老家有工作,暂时走不开,等我到了那边安顿下来,会把她和我的父母、孩子都接过来的。或者如果南边的工作不需要我了,我再回老家也可以。 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我们还打算再生两个孩子呢。” 张乐山起了个头,气氛就热络起来了。 大家纷纷开口,元初做笔记的手都写出残影了。 系统心疼道:“宿主,不用这么拼,记个差不多就行,我都录下来了,回头慢慢写。” 元初表示:“那不还得写吗?” 系统数据运转,刚想说它可以模仿笔跡,替元初整理。就听邵瑜说:“小谢,你慢慢写这个,下一个我来记录。你做完了这个再接著记。咱俩一人一个。” 元初笑著答应了。整理完了张乐山的,还拿给张乐山看了看,他確定没问题之后,元初把笔递给了他,“签个字。” 张乐山:“……好。” 元初又问他:“您打算每个月寄多少钱回去?我是说,占工资的比例是多少?” 张乐山想了想,说道:“三分之二吧。我留三分之一,以备不时之需。” 元初把这些信息也补充了上去,让他又补了个签名。 张乐山签了,还跟元初说:“到了那儿,你就去组织部工作吧。咱们干部考核的事,就交给你了。” 元初表示:“能不能成立一个纪检委?专门负责检查党员干部的作风问题。” 张乐山想了想,说道:“可以。党性原则是第一位的。” 元初一个人给了他很大的掌声,“张书记,可以的,经得起考验!” 系统跟她说了,这位张书记在原剧情里也是个好的。自己扎根在南方之后,很快就把家人接了过来。他父母故土难离,留在老家和小儿子一起生活,他媳妇带著孩子来找他了。俩人共同在南方奋斗,每个月寄钱回去奉养老人。 邵瑜几个人加入进来帮忙一起做记录,元初就轻鬆了。脑子里和系统聊著天,让它帮忙把人查了一遍。 五十三位男同志里,有29个已婚的。其中有13个在剧情里出现了拋弃老家的妻子再娶的情况,只有4个会每个月寄钱回去,同时养著两个家,还有9个和老家断了联繫。 元初摩拳擦掌,重点扫了那13个人一眼,將他们確立为重点监督对象。 第74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13) 元初一路向南行进的时候,谢余嘉终於知道了谢其华受伤退伍回家的事情,她是通过报纸看到的。 林长智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上报纸。而且写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谢其华不要组织抚恤,因为有他和余嘉照顾?这是把他和余嘉架在火上烤!把照顾谢其华的责任按头加在了他和余嘉身上。 在家里照顾孩子的谢余嘉自然也看到了这份报纸,她顿时跌坐在沙发上,手捂著肚子直哎哟。 她和谢其华之间,多少还是有点真挚的姐弟情的。从小到大一起生活了14年,几年之后又在战场上相遇,这才分开多久,她英姿勃发的弟弟就变成了一个废人!这让她如何接受! 再说了,丈夫的职位越来越高,她自己却是没有多大的进展,虽然她和老林夫妻情深,她不认为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会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但是,如果能有一个同样地位的娘家支持,相信他们夫妻之间的关係会更牢固的。所以,她当然期盼著娘家弟弟能发展得越来越好,能成为她的坚实后盾。 结果,弟弟一下子跌落尘埃! 这下子,娘家给不了她任何助力不说,反倒成了她的累赘。 这篇狗屁不通的文章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凭什么谢其华不要组织优待和抚恤?凭什么要把照顾一个瘫痪病人的责任加到她和老林头上? 这该让老林如何看她? 正在打扫卫生的服务大姐被她嚇了一跳,赶紧扶著她到床上躺下,问道:“谢同志,你感觉怎么样?怎么突然肚子疼了呢?要去医院看看吗?” 谢余嘉还不到生的时候,要是这会就发动了,孩子早產俩月,七活八不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服务大姐心里很焦急。 谢余嘉努力深呼吸,平復了一下情绪,说道:“我没事。躺躺就好了。” 只是突然受了刺激,肚子感觉像是抽筋了一样,这会已经缓得差不多了。 她招呼已经7岁的大儿子林逸兴,“你去把你爸爸叫回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林逸兴本来在练字,看到妈妈不舒服,也跟了过来,闻言便说道:“妈,你要是不舒服,咱们先去医院吧。” 谢余嘉说:“不用,我没事,先把你爸爸叫回来。” “好。” 林逸兴答应著,去了林长智的办公室。 林长智嘆息一声,这事到底还是让她知道了。“你妈妈怎么样?” “肚子疼了一下。王阿姨扶著她躺到床上,妈妈看起来就好多了。她让我来叫您。” “走吧。”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林长智回了家,走进臥室,就看到了靠坐在床上,哭得泪眼朦朧的妻子。他赶紧坐到床边,安慰道:“怎么还哭上了呢?看到其华的事了?这个你必须得想开点,他受伤了,但至少还留了一条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打了这么多年仗,咱们牺牲了多少战友呢!” 谢余嘉哭道:“我知道,世事无常嘛。但是其华他,前些日子我们分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老林,你问问那边的部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长智嘆了口气,说道:“不用问了,前几天,那边联繫我了,把其华的事情跟我说了。这事就是个意外,也是其华倒霉。 那天他去拜访当年在抗大时候的老师,就是那个刘振,其华不是在抗大学习过吗,那时候刘振是他的老师,俩人挺聊得来。刘振现在南市机器厂当军代表,其华就去看他。正好赶上敌机轰炸,就一颗炸弹,正好炸到了刘振的办公室。” “那刘振呢?他也被炸了吗?” “那天正好有一批南下干部去工厂参观,刘振去接待他们,不在办公室。刘振邀请其华跟他一起去接待人,但是其华没去,坚持要在办公室等他。所以,刘振没事。” 谢余嘉:“……这也太倒霉了。这事是刘振说的?” “是其华部队的老赵说的。他和其华搭档多年,这事情肯定是没问题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当时机器厂那么多人呢,而且刘振在抗大多年,很多人都认识他,他的人品没有问题。” 谢余嘉陷入了沉默。方方面面都没问题,那就只能是她弟弟自认倒霉了。 “那这篇文章是怎么回事?” “我也刚看到,还不清楚。这不是部队乾的,部队不会发这样的文章。” 沉吟片刻,林长智又说道:“倒像是和其华有过节的人写的,虽然字字句句都是在夸他,但也字字句句都是在针对他。而且只针对他。” 谢余嘉:“……” 林长智又说:“我前些天就知道这事,就是怕你著急上火,所以才没跟你说。其华已经这样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要是因此再影响到你,我相信其华也是不愿意的。老赵把电话打到我那儿,没有直接联繫你,应该也是顾虑到你的身体。你可不要辜负大家的好意啊。” 谢余嘉垂下眼,还是不说话。 林长智说:“其华差不多该到家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写封信回去吧。咱们现在也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可以跟家里人联繫。” 谢余嘉点了点头,“我待会就写。我给他寄点钱回去?” 林长智笑道:“这些事情你说了算,想寄多少就寄多少,咱们家你做主。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行。” 谢余嘉的心情这才有点好转,她眉眼间露出一点笑意,嗔道:“我什么时候饿著你了?” “没有没有。我媳妇最好了,哪怕是在食物不足的时候,也没让我饿过肚子,我知道你之前把你的口粮省下来给我,委屈你了。” 谢余嘉笑道:“谁让你是咱家顶樑柱呢!” 两口子打情骂俏,把谢其华拋在了脑后。 聊了一会,林长智就跟谢余嘉说:“你睡一会,我跟逸兴说,让他带好弟弟,別来烦你。你就算是心疼其华,也该为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为我和逸兴兄弟俩想想。我们几个可离不开你。” 谢余嘉听劝地躺下,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林长智叮嘱了一下服务大姐,还有林逸兴、林明成兄弟俩,让他们务必照顾好谢余嘉,这才返回办公室,给南市的赵志华打电话。 “老赵,那篇文章是怎么回事?” 接到电话的赵志华心想,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以肯定,文章是谢元初同志写的。对这件事知之甚详的人並没有太多,关键人物就四个,他、刘振、小孙和谢元初,他没写,刘振和小孙他也问了,人家都没写,那就只能是已经离开南市的谢元初同志写的。 这篇文章让他一个头变两个大!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觉得这文章是在夸奖谢其华同志,觉得谢其华高风亮节。 但他是知情的呀!他知道谢其华同志没有文章里写的那么高风亮节,至少他没有明確表示出来。倒是他的妹妹谢元初,慷谢其华之慨,替他高风亮节了! 其实就算不问,他也一下子就猜出来这文章是谢元初写的了。文章基调和她之前的表述高度一致!她是真的不想让谢其华给组织添一点麻烦啊!亦或者,她是真的不想让谢其华接受一点外界的帮助! 赵志华的心情很复杂。“这篇文章吧,肯定不是我们的人写的。老谢受伤这事,主要就是我在处理,养伤的这段时间,是他的警卫员小孙负责照顾,刘振同志也一直跑前跑后,我们三个都没写。” 林长智:“……我也觉得,这不像是咱们部队干的事。那有可能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我也不能凭空猜测啊。文章署名一看就是个假名。『桃之夭夭』,肯定没有人叫这个名的。” 他虽然心里確定就是谢元初乾的,但是没证据的事,他不能说。而且,谢家姐弟妹的事,他一点也不想掺和。私心里,他还有点怕林长智去找谢元初的麻烦。 不管小谢同志是被家人刻意教成了这种冷漠不通世事的性子,还是她本人对谢余嘉和谢其华离家出走把家庭的重担强行压给她表达不满,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但不管是哪一种,都算是情有可原。 林长智却突然想起来,谢余嘉跟他讲过,谢其华的名字就出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难道真是这熊玩意儿自己乾的? 这伤的不是脊椎和眼睛,是脑子吧?谁会自己给自己戴这种高帽子啊? 不,有人是真的有这样高尚的觉悟,队伍里有这样思想的人还不少,但那是人家好好的时候、生活能自理的时候,哪怕瘸了一条腿、伤了一条手臂,也能想办法养活自己的时候,你一个全身瘫痪的人逞什么强呢?不接受组织的帮助,你怎么活? 他问赵志华:“其华走的时候,情绪还行吧?” “还不错。还让我们继续加油努力,好好建设国家呢。老谢觉悟一向很高。” 林长智:“……我知道了。谢谢你老赵,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 第75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14) 掛掉电话,林长智嘆了口气。 他觉得,谢其华这个包袱,最终还得他来背。他虽然和老丈人、丈母娘素未谋面,但也知道这俩人养尊处优,不事生產,让他俩伺候谢其华,那是不现实的。 虽然他们把钱捐了,把佣人辞退了,但是那篇文章里不是说了吗,在那之后,年仅10岁的小姨妹扛起了家庭的重担,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双亲。这个说法,他是信的。其实,他媳妇抱怨过自己的小妹之后,对那篇文章的表述也是信的。 很显然,他媳妇也明白,自己的父母是两个自私的人。有条件的时候自己享福,让孩子也享福,没条件的时候,寧肯孩子受苦,也要让自己享福。 让他们伺候瘫痪了的谢其华?开什么玩笑! 工作结束后,林长智回到家,问谢余嘉:“给家里写信了吗?” “写了。已经寄出去了。希望他们收到后赶紧给我回信,好让我放些心。你问了吗?文章什么情况?” “问了。老赵那边也不清楚。不是部队写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其华自己写的?” “不能吧。他又不傻!” 他们为国是真,抗战是真,但是想要出人头地、扬名立万也是真。其华受了伤,就算是回老家,肯定也是希望能够享受组织上给的优待,过上好日子的。不可能回去吃苦。尤其是在他已经明確知道老家真的已经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更不可能这么做。 谢余嘉心里有个猜想,这事可能还是谢元初乾的。她这个小妹,自从学著他们离家出走,就公然表现出了对她和其华的敌意,如果是她的话,倒是不奇怪了。她就是想给家里人添堵! 但是现在说这个也没用,倒是让老林看到他们谢家兄妹鬩墙,更不利於她维护自己的家庭地位和在老林心目中的形象。 林长智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华要是真的遇到了困难,肯定会主动联繫咱们的。我做姐夫的,不可能不管他。你就放心吧。” 谢余嘉笑道:“老林,你真是全天下最有责任心的姐夫了。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对我的家人也这么好。” 林长智拍了拍她的胳膊,“谁让咱们是两口子呢。” 一边行军赶路一边看系统转播的元初直接yue了一下。 张乐山问她:“水土不服?吃错东西了?” 元初说:“嗓子有点不舒服,好像有只腻虫进我嘴里去了。” 张乐山笑道:“喝口水衝下去就好了。” 元初:“……” 张乐山看她有点不可置信的表情,便开始忆苦思甜,回忆他缺吃少穿的时候,都靠什么来充飢。 “我们吃的那些树叶、树皮、观音土,我估摸著,里面肯定也有虫子。” 元初听得心里挺不是滋味,大家的日子真的太苦了,“张书记,咱们到了那儿之后好好干,一定要想办法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让大家都能吃饱饭,吃上肉。” “嗯。这就是咱们的目標啊!” 大家一边走一边展望未来。 系统提醒元初:“左前方十点钟方向五十米处有个奄奄一息的人。” 元初便跟大家说:“我去一下那边,你们先走。” 邵瑜说:“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也需要。” 她跟著元初,走到了系统说的地方,看到了躺在草丛里的人。整个人瘦的不像样,嘴唇乾裂,破衣烂衫,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俩人都是胆子大的,把人检查了一遍,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手上也没有长期拿枪的茧子,看著不像是当兵的,也不像土匪。 邵瑜喊道:“快过来,这儿有个人。” 大家:“!!!” 他们赶紧跑了过来。 张乐山也过来把人检查了一遍,得出了和元初她们一样的结论。 有个叫李连成的男同志蹲下身,把这人的上半身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拿出自己的水壶,给他餵水,餵一口撒半口。 元初说:“我这里还有一小撮,给他吃一点点吧。这人大概是饿晕了。” 说著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三层包装纸,里面大概有两勺白。 李连成问:“怎么餵给他?” 元初说:“你拿手捏一点塞他嘴里。” 这她也不吃。 张乐山说:“你倒一点在我手里,让小李从我手里捏吧,別把你这一包都给嚯嚯了。” “也行。” 元初倒了一点在张乐山手里,李连成就从他手里捏了餵给这个晕倒的人。 塞一点点,给他餵一点点水,重复几次之后,这傢伙醒了。 还没等元初他们问什么,这人就说话了:“饿,饿,吃的……” 张乐山拿出个饭糰子,给他掰了两口,那人还想吃,张乐山便说:“不是不给你,你这个样子,一次不能吃太多,缓缓。我们煮成粥给你吃。” 说著话,他让大家就地休息,顺便把饭吃了。 林洁拿出个瓦罐,把张乐山那个饭糰放进去,又倒了点水进去,张乐山把手上沾的一点渣也拍了进去。 这边煮著粥,元初他们就问那个人,到底啥情况,为什么会一个人晕倒在荒郊野外? 这人又喝了两口水,有了一点力气,便跟大家聊了起来。 这傢伙是个倒霉蛋,好好的待在家里,被国军抓了壮丁。他根本就不会打仗,战事一起,他立马逃跑,当了逃兵。 跑得倒是挺快,但是没有方向感,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最后就跑到这儿来了。 元初问他:“那你是要去哪儿啊?” “建兴。” “你是往哪个方向跑的?” “往北。我被带走后一直跟著队伍往南走,一打起仗来我就往北跑。” 元初说:“你跑过头了。这儿在建兴的北边了。” 那人:“……” 元初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田家兴,建兴县东川镇磨坊村人。同志,我不是敌人。” 张乐山说:“正好,我们也是要去建兴的,我们是去接管建兴的人民队伍,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田家兴很高兴,“太好了。” 一路有伴不说,这些好人至少不会看著他饿死。 元初说:“你教我们说建兴话吧。对了,你怎么会说燕京话?” “我们村以前有人在燕京当官,他回来后在村里开私塾,我们跟他学的。” 元初跟系统核实了这人的情况,確定他说的都是实话。剧情里,这傢伙就死在这儿了。 此后的路上,大家就一直跟他学建兴方言,等到地方的时候,用建兴话连说带比划的,勉强能交流了。 第76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15) *** 1949年8月,南下干部支队终於抵达建兴县城,正式接管建兴,並迅速成立了建兴县工委和县人民政府。 “工委”,全称“党工作委员会”,是县委的前身。因为现在大家都叫工委,所以建兴县隨大流,也起了这个名字。 至於旧政府的工作人员,有一部分已经跑路了,也有一部分留了下来,向新政府投诚。这一部分人,在经过了考察之后,都暂时留用了。 之前的建兴县,县城被划分成了东南西北四个区,下设62个乡。 元初他们没有这么多人,无法按照现行的行政区划进行管理,便將下面的62个乡合併成了六个区,一共有12个人留在县城工作,统筹全县的工作安排,另外六个区每个区派8个人去接管。这六个区,对外也统称“工作组”。 元初被留在了县里。別看她一路走来表现的十分出色,大家对她的工作能力都十分认可,但是,因为她年纪小,还是被大家关照了。 和她一起留在县里的,还有工委书记兼县长张乐山,医疗卫生负责人邵瑜,妇女工作负责人林洁,还有管工农业发展的,管地方財政的,管宣传的、管军队的、管治安的。 元初的正职是管宣传的,因为她文化水平最高。同时,她还是管组织工作的副职。正职由张乐山兼任。 他跟元初说:“路上的时候跟你说,你来管组织工作,现在还是让你管,我就掛个名。” 因为现在形势还比较混乱,选拔、启用、考核本地干部的工作比较难做,张乐山觉得,这个整体责任还是应该由他来负。等以后工作理顺了,他再把这个职位卸掉。 元初没有意见。 她跟大家说:“我是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就把我拧到哪里。哪位同志需要我帮忙儘管叫我,我没吹牛的,我大学里真的什么都学过,什么事情我都能干一点。” 所有人都夸她:“小谢,你真的就像文章里写的那样,思想觉悟太高了!” 元初越发挺胸抬头,“是的,我就是打算为了国家和人民而奋斗终生,付出一切的。” 投诚的这批人她都让系统確认过了,里面没有敌特和间谍,投诚是真的。 *** 南下干部的工作特別忙,特別特別忙。 每个人领了一摊子事,就要开始组建自己的部门。 同时,还有一些事情是所有人都要兼顾的。 按照上级统一工作安排,他们的工作內容包括减租减息、反霸宣传、粮食徵收,在这个工作的基础上,隨后才是正式的土地改革。 元初其实觉得减租减息和反霸宣传有点多此一举,还不如直接土改,把土地分到老百姓手里,然后你再去徵收公粮,这样也好办点。 减租减息是抗战时期的政策,是为了爭取统一战线,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嘛。 至於土匪恶霸,直接打了就是了。 在工作会议上,元初表达了自己的这个观点。 大家都觉得她这个想法有点太激进了,容易引起当地土豪劣绅的激烈反抗,这些人手里都有枪,有的可能还有炮,用张乐山的话说:“咱们开展工作很重要,儘量避免衝突、保证自己人的人身安全也很重要。咱们现在敌人还有不少。整个建兴县,不知道潜伏著多少特务、反革命分子、土匪恶霸呢。” 元初不说话了。 那確实还有不少。 有的人大概还没有认清形势,还想负隅顽抗。而现在建兴县並没有驻军。他们如果遇到较大规模的土匪来犯,应对起来其实还有点棘手呢。 元初问系统:“建兴县周边还有大股土匪吗?” 系统检索了一下,回道:“县西南边的山区还有一批土匪,几百人的规模,他们现在龟缩在山上不出来。原世界线里,1950年的时候,他们会反扑一次,联合其他土匪恶霸,一共组织了近千人,向建兴县发起衝锋。 当时建兴县內武装力量不到一百人,差点就让他们得逞了,还造成了一定的人员伤亡,幸好,关键时刻,援军来了。当时全国范围內都在建立人民武装部,建兴县也分来了一支队伍,土匪遇到正规军,输得又快又彻底。” 元初说道:“標记一下地点,抽空咱们去一趟,先把这批人解决了。” 她要给自己营造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 “好的。” 元初又问系统:“『联合其他土匪恶霸』,这个『其他』是哪些?” “散落在各村的。地主有好的,也有坏的。有的確实十恶不赦,坏得流脓。手里有人有枪。” 元初说:“我下去开展工作的时候咱们顺便收拾一批。” “好的。” 系统说完,开始扒拉系统空间,给元初准备她杀人放火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张乐山问元初:“宣传方面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我初步的设想是这样的,首先,要通过大范围的宣传,让大家知道,战爭已经结束了。不管是外国侵略者,还是国党反动派,已经统统被打败了,输贏毫无悬念。所以,大家不用再想政府还会不会换人的事了。以后的事情都由我们来管。” 张乐山说:“战爭还没有完全结束。” 元初惊讶道:“你难道觉得还有悬念吗?” 张乐山连连摆手,“没有悬念。” 元初说:“没有悬念就是已经结束了。” 张乐山:“……” 沉默两秒,他说:“你接著说你的打算。” “这是我要宣传的第一个点,让大家都吃个定心丸,以后的政府就是我们,不会再有经常更换的情况了。 第二点,我们要宣传我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而且要让大家知道,老百姓就是人民,我们是为他们服务的,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和平的生活,让老百姓不用再担惊受怕。 第三个点,就是要宣传一下我们的工作目標,要让老百姓都能吃得饱穿得暖。让他们过上不再被剥削被压迫的生活。 当然,减租减息,反抗土匪恶霸、征粮这些內容也会穿插其中。 以上是宣传內容。至於宣传形式方面,我初步考虑有几种,一是我们宣传部门深入基层,挨村做宣讲。 二呢,我打算组建一个文艺宣传队,排练一两个剧目,让宣传队到村子里去,用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方式来演出。 三,我打算编一些朗朗上口的宣传口號,方便大家喊起来。每个村子培训一两个骨干成员,在村里开办扫盲班,在教大家认字的同时,宣传一下我们党为了民族独立、国家自由、人民幸福安康而做的事。 四,这一点不知道该不该我们宣传部门做,但我认为这是个有效的宣传手段。就是我们要真正帮助到村子里最贫困、最需要帮助的人,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实际行动。用行动来配合我们的宣传工作。” 第77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16) 大家边听边点头,觉得元初短时间內能想到这些,已经非常全面了,他们有的还想著走一步看一步呢。这些事情哪一件做起来都不容易。 而元初手底下,能用的人並不多。確切地说,加上元初,一共只有两个人。另外一个还是旧政府投诚人员。 张乐山跟元初说:“放心大胆的干,遇到难题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咱们现在这个阶段,就得群策群力。” “明白。” 她目前其实还好,投诚的这个人叫江燕飞,他不光投诚,还儘量保留了旧政府宣传科的东西,包括油印机、油墨和大量的纸张。元初已经具备了最基本的工作条件。 而且他的工作能力也很不错,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毕业后到建兴县政府宣传科任科长,然后没多久,建兴就解放了。 江燕飞是建兴本地人,父亲在县城开了个裁缝店,母亲是家庭主妇,家里还有个妹妹,一家人都在建兴,投诚几乎是必然的。 系统也说,这个人没有问题。不过,这傢伙在原来的世界线里,结局並不好。在旧政府工作过,成了后来贴在他身上的標籤,他因此而吃了不少苦头。 元初和他一起工作了几天,其实觉得他还不错,这人可能没什么政治信仰,人家拿的是“打工人剧本”,兢兢业业工作,认认真真干活,认同目前元初表述出来的这些党的政策方针和工作理念,也希望能够为国家建设出一份力,希望能够把建兴县建设好,希望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在元初看来,这就可以了。有他协助,元初做起事情来挺顺手的。 初来乍到,她其实也不放心把宣传工作交给別人去做。万一那些傢伙夹带私货,宣传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那影响就太恶劣了。 所以,还是得让自己人去干。 人人都可以做宣传嘛! 元初详细整理了一批资料,给南下干部们人手一份,让大家仔细阅读,下去开展工作的时候顺便做宣传。 宣传工作必须融入到各项工作中,隨时做。 *** 元初给自己选的第一个工作地点,就是田家兴所在的磨坊村。 来到建兴县城,田家兴就找回了方向感,告別了南下支队,自己就回家了,用他的话说,“我媳妇在家里等著我呢,我不在家这段时间,她肯定担惊受怕,对我日夜期盼呢。” 这些文縐縐的词都是他这几天跟元初她们学的。听得大家牙酸,但也为他高兴。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张乐山说道:“赶紧回吧,回去过你的好日子去吧。我们来了,这里的老百姓以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田家兴笑道:“我信。” 这一路同行,他对这批人有了解,这都是些好人。 临走前,田家兴热情邀请南下干部们去他家做客,还详细讲述了他家在村里的方位:“磨坊村村口有个大牌坊,沿著牌坊往里走,路北边第三个路口往里拐,走到下一个路口再往左拐,第一户就是我家。” 元初让系统给她看了一下田家兴回家的情况。这傢伙对於自己家位置的描述是非常准確的。 他回到家的时候,他的妻子王云正在院子里干活,旁边的摇篮里放著个几个月大的小宝宝。 田家兴走到门口就开始眼泪哗啦,推开门进去就是一嗓子,“孩儿…”,王云立刻扭头瞪了他一眼,田家兴就跟被卡住脖子的公鸡一样,立刻就没声音了,那声“孩儿他娘”愣是没喊完。 他凑到妻子身边,小声说道:“我回来了。” 王云先把孩子搬回屋,然后才回到院子里,问他:“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让你找到机会就逃跑吗?害我在家里提心弔胆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死外头了,我带著孩子立马改嫁。” 田家兴用水舀子舀了半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个水饱,然后才说道:“別提了,那些人看得太紧了,我没找到机会跑。我怕我前头跑,他们在后头朝我开枪,那我不就完蛋了吗!我就一直跟著他们往南走,等到打起来了,我才找到机会跑。 这一跑吧,嘿,跑过头了,完全迷路了,又累又饿晕那儿了,幸好遇上了红党的南下干部队伍,人家心眼好,给我喝了点水,把我救活了,一路带著我回到县城,我能活著回来,多亏了他们。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红党的南下干部?” “咱们建兴解放了。原来的政府没了,南下干部来这儿,是要建立为人民服务的新政府。咱们老百姓以后要有好日子过了。” 王云说道:“这事我倒是知道一点。你被抓走没两天,咱们这儿就有部队过来了。那天咱们村的狗娃他爹去县里办事,正好看见了,一开始他嚇得要命,但是人家这支队伍啥也不干,还喊著口號,『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人民军队为人民服务』,『不给老百姓添麻烦』之类的。狗娃爹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確实做到了。” 田家兴说:“那支队伍跟救我的南下干部是一边的。” “那他们具体能干什么?” “能干的可多了。过几天他们就会到村子里来开展工作,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元初看的津津有味,她觉得这两口子性格挺有趣的,一起过日子肯定不闹乱子、不闷得慌。 下去开展工作的不仅仅是元初和江燕飞,还有磨坊村所属的第二区的工作人员。 事实上,红党在建兴县也是有一定的群眾基础的。在村一级、乡一级和县一级,都有一些本地同志配合他们开展工作。 第78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17) *** 元初在磨坊村的宣传工作进展十分顺利。 田家兴同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受了南下干部的关照,回到家之后就开始卖力地帮忙做宣传。 元初他们背著口粮抵达磨坊村的时候,村里人对他们十分友好。可见田家兴同志的宣传是卓有成效的。元初决定把田家兴同志发展成一名基层干部。 田家兴问:“我能行吗?” “行!肯定行!你和嫂子都可以试试。我们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光靠我们几个根本忙不过来,要启用、培训一批本地干部,你们试试,能胜任就干,不能胜任再说。” 田家兴还没说话,王云先说了:“我要试试。同志,你们救了我男人的命,要不是你们带著他回来,我儿子就没有爹了。虽说我能改嫁,但后爹哪有亲爹好啊。你们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说著话,她激动的就要跪下,被元初拦住了。 王云使劲往下跪,发现跪不下去,托著她的那双手稳如磐石。她看了看元初,惊讶於这个眉目精致的年轻姑娘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跪不下去,那就不跪了。王云拍著胸脯说:“需要我做什么工作,儘管开口,我保证完成任务。” 有了田家兴和王云的配合,元初他们的工作比预想的要好做不少。 也由此,形成了一套工作模式,干部们下基层之前,先让村里人自发宣传一波,潜移默化地扩大群眾基础。 在按部就班地开展工作之余,某天夜里,元初抽空去了县城西南的山区,收缴了土匪的全部武器,包括枪枝弹药、刺刀菜刀等,还收缴了他们的钱財、粮食,杀了一批身上背负著老百姓人命的土匪。做成他们自尽的假象,模仿大当家的笔跡留下了一封“劝善信”,让大家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临走前,元初看了看房梁,又在上面写了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其他土匪们,看著突然消失的武器和粮食,再看看死得不怎么好看的大小头目们,贡献出了五八门的受惊嚇表情包,他们看到了老大留下的“劝善信”,让识字的土匪给读了一下,惊嚇的表情顿时换成了一言难尽。他们老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让他们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了房樑上几个血刺呼啦的大字,便问:“那是什么?” 识字土匪抬头一看,自己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有人催他:“快说啊,写的是什么?” “举头三尺有神明。” 寂静。落针可闻。 几秒之后,大家鬼哭狼嚎地跑了,“啊啊啊!我们遭报应了!” 除了报应,他们真的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收走他们的粮食和武器,杀死他们穷凶极恶的头目们啊?他们土匪是那么好杀的吗?这些傢伙就算打不过,至少会喊会叫吧?可是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现在想一想,死的都是最坏的,他们这些小嘍囉倒是没事,这不正好说明了他们罪不至死,还有改造的余地吗? 快跑啊!离开这儿重新做人。 未知又神秘的恐惧才是最嚇人的。 这件事情以光速在整个建兴县传开了。 元初他们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张乐山组织大家开会,想要討论一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元初嗤笑一声:“这帮土匪,不光不干人事,还挺会传播封建迷信,编故事也挺在行的。” 邵瑜说:“我也倾向於他们在胡扯。可能是被黑吃黑了,没脸说,就编了这么个瞎话。” 元初附议:“邵瑜同志说得对。” 她和邵瑜私下里称姐道妹,开会的时候互称同志。 张乐山说:“不管怎样,我们要去看看。如果这波土匪真的是被其他土匪干掉了,那至少说明这附近还有一股势力很强的土匪,我们不得不防。必要的时候,我会向上级请求帮助,让他们派部队过来剿匪。” 这一点,大家都没意见。 张乐山制定了一个粗糙的行动计划,先派人偷偷潜伏上山,看看这是不是土匪的圈套,有没有设下埋伏,然后再决定后续行动。 后面的事情就很顺利了,因为確实没有埋伏,土匪確实自己完蛋了。山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张乐山决定亲自带人上山查看一下情况,然后再向上级匯报,这確实是个很奇怪的事情。 元初在他们上山之前把收缴的武器和粮食又放了回去。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没有用,对组织是有用的。 张乐山带著人四处搜寻了一番,活人確实一个也没有,尸体已经发臭了,“劝善信”落在地上,房樑上写著血书,目前已经乾涸,但看起来依然挺嚇人的。 他带著人清点了一下尸体,然后安排人把尸体都烧了,又让邵瑜带人过来做好卫生防疫工作,避免疫病传播。然后带著人在周边搜寻了一下,发现了大量的武器炸药和粮食。 那一刻,张乐山整个人都懵圈了。不是,这帮土匪到底在干嘛?这个事情他真的有点想不通,难道真像外界传说的那样,是土匪们遭报应了? 张乐山想不明白,但该做的事情得做,他安排人连夜將武器和粮食运走,根据流言传播的情况顺藤摸瓜抓了几个土匪,稍一审讯,这帮傢伙啥都招了。 但他们招的是自己跟著土匪头目们干过的坏事,至於这件最新发生的神秘事件,他们说了跟没说一样。因为他们也啥都不知道。 张乐山没有办法,只好將事情如实上报。同时,根据土匪们的招供,把其他逃窜的土匪也都抓了起来。 建兴县划了一块荒地,起名为“建兴第一劳改农场”,让这帮土匪都去开荒了。 这件事情,元初也进行了一些暗地里的引导。当地老百姓都觉得,新政府是眾望所归、民心所向,就连老天都在帮他们。要不然,土匪为什么会死?他们死就死了,剩下的土匪都说粮食和枪都没了,偏偏新政府的人一去,那些东西又都出现了,这不是老天帮忙是什么?这就是天意啊! 元初把土匪们招供的他们这些年干过的坏事都整理了出来,让基层干部下去宣讲。这也算是新政府组建之后乾的一件好事,把土匪剿了。虽然不是他们亲自动的手吧。但功劳也都被老百姓算在了新政府头上。 建兴县所属的崇阳专署特意派了人下来了解情况,但是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成了一个未解之谜,在老百姓的口口相传中变得越发神秘莫测。 聚集性土匪解决了,还有分散各地的土豪劣绅蠢蠢欲动呢。 元初统统给他们缴了枪。可以允许他们有反抗的想法,但不能允许他们有反抗的能力。土豪劣绅没了武器,一下子都龟缩起来,啥也不敢说,变得老老实实,对新政府的工作十分配合。 元初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他们的忙碌中,新华国正式成立了。 那一天,建兴县也组织了很多群眾活动,庆祝华国新生,庆祝老百姓开启了崭新的生活。 第79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18) *** 1949年11月,元初收到一封信,是谢余嘉写给她的。 信里说,她多方打听,才知道了元初现在的地址,特意写信来控诉她,不敬父母、不爱护兄姐,只顾自己过好日子,不管家人的死活。她让元初赶紧去找她,承担起照顾父母和哥哥的责任。 元初无语。她最近太忙了,工作特別让人上头,尤其是那种有成就感的工作。忙得她都忘了谢家人了。 谢余嘉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哪来的脸写这种信给她? 元初问系统:“他们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系统把自己录下来的內容放给元初看。它之前没敢打搅她,元初说过,谢家人不重要,遇上了就打一棍子,捎带手的事,平时不用特別关注,她还是工作更要紧,所以系统都不拿谢家的事来烦她。但是以防她日后有需要,都给录了下来,方便隨时拿给她看。 谢其华回到家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家真的一贫如洗,爹娘都不復往日的光鲜,俩人都穿著破旧的衣服,面色看起来又憔悴又沧桑,母亲之前打理精细的头髮变得乱糟糟的,失去了光泽,皮肤也变得乾燥粗糙,父亲的头髮更是別提,鬍子也不知道多久没颳了,看起来邋遢得很。 更让谢其华心里打鼓的是,这俩人一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天塌了一样,而且是一塌再塌。心疼?有一点。喜悦?一点都没有。那一刻,他觉得,他父母心里想的大概是,这儿子怎么没死在外面呢?与其这样瘫著回来,还不如死了。 他害怕了,他不知道在这个家里,他能得到什么样的照顾! 但是,谢家父母这副落魄样,在送他回来的战士们眼中其实还算可以,他们见到过太多穷困的人,和真穷人比起来,谢父谢母这样的,就算不错了。 他们把谢其华抬进家,把他交给谢父谢母,並且叮嘱谢其华好好保重,然后就快速撤退了。 谢父谢母的表情,在战士们看来,就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他们不能留下来耽误別人团聚,不能耽误人家互相表达思念。 战士们走了以后,谢母终於反应过来,嚎啕大哭,“其华,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这样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谢母哭得真情实感,既是为谢其华哭,也是为了自己哭。谢元初走了以后,她和老谢著实过了一段苦日子,家里什么都没有,她只好去给人洗衣裳、做零工,赚个仨瓜俩枣的维持她和老谢的基本生活。 他们等啊,盼啊,就盼著革命胜利了,儿子女儿能衣锦还乡,带著他们重新过上好日子。这种期盼已经成了这段时间支撑他们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现在,一切美好期盼全部落空,他们的儿子瘫痪了。这让他们以后该怎么活下去啊!三个人不是擎等著死吗? 谢其华也很绝望。他回来是指望父母能够照顾他,但是现在看来,他的父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看来文章里写的都是真的,这俩人还真是靠谢元初照顾的,人家一走,他们俩就变成这样了! 三个人,三张绝望脸。 谢其华在家里待了几天就受不了了。 他的父母是真的不会照顾人,把他照顾的生不如死。 谢父谢母也有同样的感觉,还不如三个人一起死了得了。死了一了百了。 但也只是心里想想,並没有真的直面死亡的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谢余嘉的信写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一点钱。 谢父谢母和谢其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去投奔谢余嘉。 他们用谢余嘉寄来的钱买了火车票,经过艰难的长途跋涉,按照信上的地址,摸到了谢余嘉和林长智的家。 谢余嘉看到他们三个的时候,差点晕过去。 她没有想到,这三个人竟落魄至此,而且,竟然直接就来找她了。 谢余嘉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她家里只有一个服务人员,要照顾全家人的饮食起居,不可能再承担起照顾谢其华的责任,那么,谁来照顾谢其华? 父母要是能照顾好他,也就不会来投奔她了。 就算让服务人员放弃家务事来照顾谢其华,那也不太方便啊,谢其华是个男的。 但是,来都来了,谢余嘉只好硬著头皮把人安排著住了下来。 谢父谢母一看这个环境,心里就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和大女儿一起生活。 就这样,一家人磕磕绊绊地住在了一起。谢父谢母高兴了,谢其华其实也高兴,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之后,谢父谢母对他的照顾细致了一些,让他能够维持住最基本的体面了。 但是谢余嘉全家都不高兴。服务人员就一个,家里的事多了,有些事情肯定就顾不过来了。林逸兴和林明成要学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林长智工作完回家要面对一些乱糟糟的局面,还要面对妻子的嘮叨,所以,他开始减少回家时间,有点逃避的意思。 而且,现在领导干部实行的是供给制,不是工资制,按人头髮东西,家里一下子多出三个人,多了三张嘴,生活质量都开始下降了。 谢余嘉已经进入孕晚期,整个人心浮气躁,不是冲这个发火就是冲那个发火。她一发火,谢父谢母就开始诉苦,说当年为了她,他们付出了多少,说都是因为她,老二老三才会离家出走,一切都是她开的头,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谢其华沉默著不说话,算是默认了父母的说法。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谢余嘉生了,这是她和林长智期盼已久的女儿,谢余嘉给她起名林清。 女儿的出生给林家带来了短暂的欢乐,紧接著,又是无休止的日常琐事。因为多了个孩子,爭吵还更多了。 谢余嘉心情极差,就给元初写了这样一封信过来。凭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她一个人承受?父母不是她一个人的父母,兄弟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兄弟! 元初看完,笑了笑,拿起了笔。她不打算给谢余嘉回信,没这个必要。 她是搞宣传的,当然要发挥职业优势,用舆论去围剿谢余嘉。 第80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19) 这一次,元初没有再用笔名,她使用了自己的真名,以自述的方式讲述谢家之前十多年的经歷。 这篇文章的名字叫:《是人心易变,还是本性暴露?林长智副司令员的家属嫌弃父母累赘!》 【我叫谢元初,是一名南下干部,目前正在南方的建兴县开展工作。 今天,我收到一封信,是我离家十二年的大姐谢余嘉写给我的。她是林长智副司令员的妻子,两个人育有三个孩子。 大姐在信里说,父母都去了她那儿,二哥也去了她那儿,这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三个人都成了她的负担,让她苦不堪言!她在信中抱怨连连,儼然把父母和二哥当成了累赘。 看了这封信,我感到十分愤怒。我的父母不该受到这种对待!他们不是累赘,不是负担,他们虽然没有上战场,但也是为抗战、为国家做出了贡献的! 这件事情需要从头说起。 1937年,大姐留书出走,去参军打鬼子了。 那一年,我七岁,二哥谢其华14岁。 作为家中最受宠爱、被寄予了最多期望的长女,大姐的突然出走给了父母巨大的打击,看著大姐留下来的书信,母亲泪流满面,父亲亦嘆息不已。 但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的父母是有家国情怀的,他们爱自己的孩子,也爱自己的国家。所以,他们对我和二哥说,“你们的姐姐去参军救国了,我们在家里不能什么都不做,我们要为抗战捐一笔钱,希望这些钱能变成武器、变成食物,帮助到战士们。帮助到你们的姐姐。” 那时候,我虽然年龄尚小,也被姐姐的勇气所震撼,为父母的决定而自豪。 父母总是告诉我和二哥,一定要向姐姐学习,一定要热爱我们的国家。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立誓,要做一个对国家和人民有用的人。 三年后,二哥也走了,同样留下了一封书信。 这一次,父母伤心难过了很久,他们只有三个孩子,两个都已经奔赴前线,隨时都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这一別,有可能就是永別。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不牵掛呢? 那一年,我10岁。父母变卖了家里所有的资產,全部捐了出去。我们家变得一贫如洗。 他们跟我说:“你大姐和二哥在前线吃苦,我们在后方也不能享受。我们要和你哥哥姐姐,和所有的抗战將士们同甘共苦。” 他们还说:『你一定要像你的哥哥和姐姐一样,等你长大了,也去报效国家。』 我把父母的话都记在了心里。我也十分崇敬自己的大姐和二哥。 二哥离去后,父母因为思念、担忧等各种情绪困扰,身体一直不好。我只好承担起了养家的重担。10岁的孩子能做的事情就那么多,每一样都是熬时间、熬精神,直到把自己累的筋疲力尽,换回一家三口的一线生机。 父母的身体慢慢养好了。而我,也长大了。1949年,我报名南下,离开了父母,去南方开展工作。 我的父母刚刚五十岁,说起来,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们身体健康,自己能照顾自己,这也是我放心离开的重要原因。 在我离开后不久,我二哥因伤退伍,回家休养,家里有父母照顾,不用给组织添麻烦,又能常伴父母左右。我父母对此也是高兴的。我之前看到报纸上还有人专门写了文章表扬我二哥,我心里十分高兴。 虽然二哥身有残疾,但是他至少留下了一条命,这已经是难得的幸事。我父母对此十分知足。 恰在此时,大姐写了信回家,讲述了她的近况。一別十多年,这还是父母第一次收到她的信,他们再也无法压抑对长女的思念之情,便带著二哥去找大姐。 哪怕隔著千山万水,我亦能对父母的喜悦感同身受。大姐离家的这些年,父母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她,都在期盼著能收到她写来的只言片语,盼著能收到她平安的消息,盼著有朝一日能够和她团聚。但是,大姐可能太忙了,她从来没和家里联繫过。 如今,好不容易知道了她的消息,父母怎么可能还在家里待得下去? 他们知道长女已经嫁人,知道她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他们的心情该是何等的激动?他们该是多么期盼见到自己的女儿、女婿和外孙吶! 可是,父母过去没多久,长姐就写信给我,痛斥父母给她添了麻烦,痛斥因敌机轰炸而受伤的二哥是累赘,这样的態度令人寒心!让人齿冷!让人无法接受!亦让人非常失望! 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她本性如此? 我想请问谢余嘉同志,父母生你养你,为了你付出一切,换回的就是你这样的对待吗? 我想请问林长智同志,你的妻子这样对待自己的父母,对待因伤退伍的谢其华同志,你是否知情?是否有劝阻?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们还有良心吗? 谢余嘉同志在信中指责我“只顾自己享福”,恕我更加无法接受。作为南下干部,我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每天都睁眼忙到闭眼,从天黑忙到天黑,看著党的政策方针在大家的努力下一条一条得到落实,看著老百姓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我的內心感到无比的满足。 我们每一个南下干部都是如此。几万、十几万南下干部都可以为我作证。 南下干部的人格和尊严不允许谢余嘉这样的污衊! 我要求谢余嘉同志为自己的不当言行公开向我父母、向谢其华同志、向我本人道歉!並且公开承诺,以后她將尽到为人子女应尽的职责,好好奉养父母。 其实,我的父母上不需要人照顾,他们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还能照顾好谢其华同志,他们根本不可能给谢余嘉同志添麻烦,他们只是想跟多年未见的女儿生活在一起,能够时时看到她,这是他们为人父母的心愿! 可怜天下父母心吶! 谢余嘉同志也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希望她能將心比心,不要再说些让人心寒的混帐话了!” 元初写完稿子,又把谢余嘉写给她的信稍微做了点改动,谢余嘉的信意思很难看,但措辞並没有这么直白,元初都给她改了改,然后,她把谢余嘉的信和信封拍成照片,和她的文章一起,寄给了好几家报社。 第81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20) *** 谢余嘉等啊等,没有等到元初的回信,正在琢磨是再写一封信还是直接打电话的时候,元初的文章见报了。 谢余嘉对“林长智”这三个字很敏感,隨手一翻报纸,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丈夫的名字,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就翘了起来,高兴地说道:“长智上报纸了。” 林逸兴和林明成赶紧围了过来,想知道报纸上写了爸爸的哪些英雄事跡。谢父谢母也来凑趣,长女的態度,他们早就感受到了,但是他们是不可能走的,这是他们目前能过的最好的生活。所以,他们不自觉的就开始拍著谢余嘉。倒是真的能屈能伸。 等他们凑过来,谢余嘉的脸已经勃然变色了。 她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谢!元!初!” 刚围过来的四个人被她嚇了一跳,齐齐后退两步。 谢母小心翼翼地问道:“嘉,嘉嘉,这是怎么了?” 谢余嘉猛地抬起头看向谢母,眼睛冒著火:“怎么了?你们看看,你们的好闺女谢元初写的文章!” 她把报纸扔给谢母,差点甩到她脸上。 谢母手忙脚乱地接过,就看到了元初发表的那篇文章。还看到了文章旁边附带的照片。 谢父也凑过来和她一起看。 两口子对视一眼,他们对元初这篇文章没什么意见,不管这死小孩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者出於什么目的,反正文章是为他们、为其华说话的,他们气的是谢余嘉写的那封信。 他们对谢元初不怎么好,但是对谢余嘉这个长女没说的。就算现在赖在她这儿养老,也是应该的。是,他们三个的確给她添麻烦了,可他们有什么办法?他们老两口已经儘量照顾好其华,不让他成为累赘了,还要他们怎么样啊? 心里有气,又不敢隨便发。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是,也不能让余嘉把对元初的气撒到他们身上。 谢母伸手揉了揉眼睛,眼泪哗啦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人也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上,“嘉嘉,没想到,我和你爸,还有你弟弟,在你眼里竟然是负担,是累赘!我们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才会来看你的啊,你一走十多年,一点音信也没有,你知道我和你爸心里有多苦吗?你这样说话,是在拿刀子剜我和你爸的心啊。 还有你弟弟,他好好的年轻人变成现在这样,难道是他自己愿意的吗?你做姐姐的,怎么就不能为他考虑一下,还要拿话来伤他啊?他从小就跟你学,以你为荣,你干什么他就要干什么,他就是跟著你学,才会离家出走去当兵的啊。” 谢母一边哭一边捶打胸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谢父蹲下来拉著她的胳膊,“起来,起来,咱们別给孩子添麻烦。既然她这儿容不下咱们,那咱走。咱们俩带著其华一起走,哪怕出去討饭,也別让她为难。说不定是女婿说她了,咱们快走,別给孩子添乱了。” 谢母却坠在地上起不来,哭得更加悽惨,整个人就好像没有骨头架一样瘫坐在地上。 谢余嘉也有点傻眼。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她是不高兴,她是想让谢元初来承担照顾父母和其华的责任,把她解脱出来,好让她的生活回到正轨。但她倒也没有想著完全不管父母,没想著把他们赶出去。 她可以承担一部分责任,但不想承担全部责任。至於这个责任该怎么划分,她也没想好。只想先把元初叫过来,儘可能多地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只是写信让元初过来帮忙照顾你们而已,没想把你们赶出去。她也是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你们和其华的呀!” 谢父说道:“好了,別说了。我们懂。你一走十二年,家里的事都是初初在干,她从7岁就开始照顾我们,已经照顾了12年了。她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衣食住行都不方便,自己都艰难得很,怎么能照顾我们?让她放弃工作照顾我们吗?当年你和其华出去打拼,我们都没拦著,凭什么拦著初初呀?” 谢父心里懊恼不已。他也不想帮元初说话,那死小孩也不是个好的,南下之前就撂挑子了,还在报纸上写阴阳怪气的文章,但是好歹,她之前已经照顾了他们好几年了,那些年她真的是尽心尽力的,单从真心上来讲,比这个老大好多了。老大更不是个东西! 而且,明面上看,元初在帮他们说话,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他现在除了顺著元初的思路往下走,几乎別无选择。 谢余嘉有点心梗,谢元初已经在父母跟前尽孝12年,如果轮班,那她也得照顾12年。真是要了命了。 主要还是因为多了个瘫痪的谢其华。要是没有他,只有她的父母,其实就没关係。 谢余嘉转了转脑子,说道:“多年没见,元初怎么变成这样了?就算我言语不当,说错话了,她直接回信给我就好了,为什么要捅到报纸上去,让外人看了笑话。” 谢母回道:“她到底是年纪小,没什么经验,不会做事。” 谢余嘉皱著眉头,“我担心这事会影响到长智。” 她跟林逸兴说:“你去看看你爸爸忙不忙,不忙的话让他回来一趟。” “哎。” 林逸兴赶紧跑了出去。 而林长智,此时正在接听来自上级的电话。 他是军区副司令员,上面还有司令员,再上面还有野战部队司令员。他並不是没人管的。 林长智接的这通电话,就是野战部队司令员打来的。 对方在电话里跟他说:“这件事情影响非常不好,咱们的將士背井离乡,参军打仗,大多数將士的背后都有爹娘,有兄弟姐妹,这些家属给了我们很多的支持,正是因为有他们,將士们才能在前线拼搏。 谢家父母为了革命捐献了全部家產,这是有记录的。咱们现在暂时安定下来了,谢家父母去找你们团聚,这是应该的,怎么能说人家是累赘呢?还有谢其华同志,也是有贡献的,不能因为人家残疾了、退伍了,就说人家是废物吧?之前我看谢余嘉同志是个好的,怎么办事这么糊涂呢? 这件事情你也有责任,是不是你给了谢余嘉同志错误的信號,让她觉得是你不欢迎岳父岳母啊?赶紧把事情处理好!別让父老乡亲们寒心,也別让南下干部们寒心。南下不是件容易的事,有的人都没走到地方,半路上就把命丟了。还真以为人家是去享福的啊? 那边现在土匪特务多著呢。群眾基础又不像老区那么深厚,工作不好做!有的人到了南边没多久就跑回老家,当了逃兵。谢元初同志在南方兢兢业业的干活,怎么就成享福了?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你就等著背处分吧!” 林长智满心鬱卒,但还是立正站好,赶紧答应了。 林逸兴进来的时候,电话刚刚掛断。 “爸爸。” 林长智一看见他,就知道是谢余嘉叫他来的。 “你妈怎么说?” “妈妈很生气,生小姨的气。姥姥哭得很伤心,姥爷说他们要走,舅舅在房间没出来。妈妈怕这事影响你,所以让我来看看。” 林长智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走吧,咱们回去看看。” 他也觉得谢余嘉写的那封信很过分。 影响肯定是有的,要是处理好了,影响就小点,处理不好,影响就大点。 第82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21) 林家。 谢余嘉把报纸拿了起来,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越看越生气,让谢元初这么一弄,她就彻底摆脱不了父母和弟弟,得一辈子照顾他们了。不然就是狼心狗肺,就是白眼狼,就得被人唾弃。谢元初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林长智和林逸兴回来的时候,谢余嘉还在气头上,脸色难看得很。 “爸,妈,余嘉。”林长智挨个打了招呼,又说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小妹看了余嘉写的信,心里气不过,把事情捅了出去。虽然她的做法过分了点,一点没有顾及姐妹情谊,给我和余嘉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余嘉那封信,写得確实过分了。” 谢余嘉有些震惊地看著他,她哪里过分了?让谢元初来分担责任不是应该的吗? 林长智嘆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小妹也该过来和父母团聚,但是你可以好好说啊,你那封信的措辞確实欠妥当。我明白,你刚生完孩子,身心疲惫,心情不好,说话难听了点,我能理解你,但是小妹理解不了,也算情有可原。” 谢余嘉:“……” 措辞欠妥当吗? 看她还是有点不开窍,林长智便说道:“大概你写信的时候情绪激动,写了什么你自己都忘了,要不你再看看那封信?虽然照片小了点,但是仔细看的话也能看清楚。” 谢余嘉心想,这还用看吗?她自己写了什么她还能不知道?但是想了想父母之前的反应,又品了品林长智的话,她还是听从建议把报纸拿了起来,仔细看过之后,谢余嘉心里直打鼓。 她心里確实是这个意思,但是她当时好像写得没这么露骨吧?什么“累赘”、“废物”、“没用”之类的词,她好像也就在心里想想,没有写出来,怎么这封信全都有呢?她明明只是说她负担重,让谢元初过来一起分担啊! 但这封信的笔跡確实是她的,整体上看也確实是她的写作习惯,而且,除了这些词之外,別的確实是她写的,难道她当时没注意,把心里话全写出来了? 谢余嘉看完以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回是有点后怕了!她的形象啊!这下子全都没了! 长智是部队有名的將领,她和长智是部队里有名的恩爱夫妻,大家都知道她的父母贡献了家產支持抗战,以前这是她对外的宣传点,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父母很好,她独得父母偏爱,结果呢?革命胜利了,弟弟瘫痪了,父母来投奔她却被她嫌弃,甚至话说得那么难听,別人该怎么看她?她哪还有脸出门啊! 可恶的谢元初,怎么就不为她想想,这种事为什么要说出来。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为什么就不知道体谅体谅她!她可是她的亲姐姐呀! 谢余嘉又害怕又生气,顾不得有父母在场,直接哭倒在林长智怀里。 林长智拍了拍她的后背,深呼吸,在心里嘆了口气,“没事,人没有不犯错误的,只要改了,就还是好同志。你这次说错了话,確实是你的错,但是你刚生完孩子,身心疲惫之下没控制住情绪,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只要爸妈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谢父谢母听话听音,立刻就做出了表態。 谢父对谢余嘉说道:“我们没什么好计较的。刚看到你写的那封信的时候,我和你妈心里確实是很难过,很失望的,但是,世上哪有父母真的跟儿女计较的,你放心,就算我们走了,也不会出去乱说话,给你们添麻烦的。 你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们俩最疼的就是你,然后是其华,至於初初,我们其实没怎么疼过她。你和其华离家之后,我们俩伤心难过,身体確实不好,都是初初在照顾我们。別说她现在忙,就算她不忙,我们也没脸去找她,再让她继续照顾我们。 我们俩年纪也不小了,活够本了。现在知道你好好的,身体健康,家庭和睦,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谢母语带哀求,接著说道:“我和你爸这辈子別无所求,就希望你和其华能够好好的。我们俩怎么样都没关係,你不用管我们。但是,能不能,別让你弟弟走,我们俩照顾他,终究是有点力不从心,他跟著你,我们还能放心点。” 谢余嘉差点又爆炸,被林长智用力搂住了。作为谢余嘉的枕边人,林长智对妻子的心理活动十分清楚,她心里打的最好的算盘应该是留下父母,把谢其华扔给谢元初照顾,这事就算圆满解决了。 只是没想到谢元初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哪怕知道他是副司令员,也一点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在文章標题上就点了他的名,用他的身份来吸引人看。 而且,她通过这种方式,把谢家父母和谢其华牢牢地和他们绑在一起,彻底把自己从赡养责任中解脱了出去。 说实话,如果被针对的人不是他,他倒是真的欣赏谢元初的性格。 林长智跟谢父谢母说:“爸,妈,別说气话。余嘉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我也没有。我这段时间工作忙,回家少,並不是不欢迎你们,確实是工作上的原因。 余嘉也是一时想岔了,才会写那样一封信。她是你们养大的孩子,品性如何,二老应该是最清楚的。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把这件事的舆论影响降到最低。” 谢父问道:“这些事情我也不懂,你说该怎么办?我们配合你。” 林长智嘆了口气,说道:“我们需要公开道歉。不管怎么说,余嘉那封信確实写得不太妥当,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为这事道歉是应该的。 我们也会承诺,以后会奉养父母、照顾其华,这本来就是我们在做的事情,也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只是这一次,需要跟老百姓说一说。 还有,对於余嘉这番不当言行对小妹和南下干部造成的伤害,也需要道歉。现在国家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不能让人寒了心。” 谢余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问道:“需要这样吗?” 林长智看著她,郑重点头,“需要的。不然这事就过不去。不过,我们对外说的时候,可以强调一下你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情绪波动大,容易控制不住脾气,再加上照顾父母和其华,確实受了累,想来老百姓能给你多一点体谅。” 谢余嘉心里不高兴,但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第83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22) 谢父谢母很识趣,见林长智已经拿定了主意,便没再说什么,事情发展到现在,对他们是有利的,谢余嘉对外一表態,他们后半辈子就有著落了。 因为心里多少有点不情愿,谢余嘉这个道歉声明和赡养父母照顾弟弟的承诺隔了一天才写好,要不是林长智催促,她还能再拖一拖。 就像之前林长智说的那样,她强调自己多年奔波,身体不太好,又刚刚生完孩子,身体没有恢復,平日里孩子哭闹严重,休息不好,所以情绪有点失控,以至於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情,伤害了父母、弟弟妹妹的感情,也因为口不择言,波及到了广大南下干部,她要郑重向父母和弟弟妹妹道歉,並做出承诺,以后奉养父母和照顾弟弟的责任就由她一力承担。 她把写好的文章装进信封,让服务大姐帮忙寄出去。 *** 而另一边,元初也没閒著。 她自己的文章写完之后,立刻就策划了一个南下干部专题,把她所了解的南下干部的感人事跡写了出来,並且电话联繫了报社编辑,建议他们对南下干部进行一轮採访,並且以后对南下干部持续进行报导和监督。 元初跟编辑说:“这么多干部南下,背井离乡,他们能不能把党交付的任务完成好?他们能不能坚守住自己的党性原则?他们到了南方会不会遇到衣炮弹的袭击?会不会沦陷在衣炮弹和温柔乡里,这都是未知数。我觉得,舆论监督至关重要。” 电话对面的编辑挺震惊的:“谢同志,你也是需要被监督的一方。” “我知道啊,我欢迎监督,我不做亏心事,经得起任何考验。我不怕。退一万步讲,如果我没有坚持住原则,那么我就应该受到人民的审判,这没什么好说的。 我身为南下干部的一员,而且是主管宣传工作的,据我观察,至少我身边的南下干部们目前都是好的,还没出现什么问题。 我希望大家都能保持住目前这种状態,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全心全意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希望我们南下干部能在歷史上留下光辉的一笔,老百姓说起我们就要叫好,而不是唾骂。” “好!说得好!我们一定关注,一定监督。” 元初又说道:“我还有一个小小的不情之请,也请关注一下南下干部的困难和个人问题。我们有一批南下干部是已婚的,南下的时候不方便带家属,现在还是两地分居的状態,长此以往,不利於夫妻感情。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想,能不能请你们呼吁一下,让家乡的政府帮帮忙,出出力,把家属们给送过来和南下干部团聚。我相信,这绝对是广大已婚男同志的真实心声,他们不好意思说,我替他们说了。咱们也得关心爱护自己的同志们嘛。 要是有的老人家不愿意让儿媳妇南下的,拜託政府帮忙做做工作,要是老人愿意,他们跟著一起南下也可以。我们这儿正是大搞建设的时候,需要人,不管老的少的,我们都不嫌弃,欢迎过来开荒。我们需要她们。” 编辑同意了,並且承诺会儘快把专题做出来。 元初满意的掛掉了电话。 目前这个阶段,南下已婚男同志们还是挺老实的。主要原因有三: 一,没什么钱。现在干部们实行的是供给制,供给衣、食,外加少量津贴,多余的钱没多少。再加上大家在来的路上都已经表態了,要把钱寄回老家,所以“衣食”留下,津贴几乎都寄走了。 二,太忙了,没时间动肠子。南下干部初来乍到,要做的事情太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確实没那閒工夫。 三,暂时还没有看对眼的。初期的政策比较温和,土豪劣绅和大小资本家们也还在观望中,並没有牺牲自己闺女来討好干部的想法。只要家族不主动“卖女求荣”,只要组织上不瞎张罗,人家好好的受过教育的大小姐们,其实也不太看得上这些已婚男同志。 综上,目前还没有出什么问题。 至於后面,只要加强舆论监督,家属们再给力一点,离婚可以,变了心的男人其实也没多大挽留的必要,但是补偿必须给到位了。 而且,第一次离婚潮好像是在婚姻法颁布之后,现在还有时间。要赶在婚姻法出台之前,让大家夫妻团聚。 閒著没事,元初又写了一篇有意思的小短文,讲了讲某位社会名流的婚姻生活。 大家都说他是个好男人,哪怕是母亲给定下的包办婚姻,他也认真执行了,和妻子琴瑟和鸣,成了一段佳话。 但实际上呢,所谓的琴瑟和鸣不过是因为这个男的不敢离婚,因为她的妻子是一位拿得动刀的侠气女子,只要他敢提离婚,她真的提刀就砍,管你死不死呢! 文章的最后,元初以开玩笑的口吻写道:“咱们现代女子,理应追求独立自主,向外发展,到社会上给自己爭一席之地,男人,其实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已经结了婚的姐姐妹妹们,如果要离婚,记得为自己爭取应得的经济补偿。我们女子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奉养老人,这都是可以换算成社会价值的。请个保姆还得给钱呢! 如果实在不想离婚,那就要学一学这位名流的妻子了,我们也是拿得动刀的呀!” 元初又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刀侠。 决定以后专门用这个笔名来写婚姻问题。 她还画了一幅很夸张的漫画,手拿菜刀的女子,笑得一脸和煦,砍人的动作乾净利落,男人嚇得屁滚尿流,口呼“我绝对不敢当陈世美”。 画完了,元初看了看,自己都笑起来。 元初以笔名投稿都不留地址,稿费她也不要,每篇文章的末尾都写著“稿费请捐给社会福利院”。她有物资,也有钱,而且有信心在任何时候都能赚到钱,不需要从这个时候就开始搞“原始积累”,攒钱对她来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联繫的那位编辑行动很快,还很有新闻嗅觉,第一个南下干部专题很快见报,而且,她还贴心地加了个编者按:谢余嘉同志认为南下干部在享福、在过好日子,而谢元初同志在她的文章中提出了不同看法。鑑於此种意见分歧,本报特意採访了多位南下干部,了解了他们的工作和生活,在这里一併呈现给大家。 除了元初分享的那些事跡,报社又採访了不少人,做了一个专版,也確实反映了南下干部的现实困难。 谢余嘉刚把自己的道歉信寄出去,就在报纸上看到了这样的“编者按”,气得她又开始暴躁了。没完了是吧? 第84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23) 林长智安慰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之前写了那样一封信,又被人公开发了出来,肯定会有人拿这个说事的。你不要急,事情会过去的。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就踏踏实实地待在家里。耐心地等风波过去。国家每天发生那么多事情,没有人会一直盯著咱们不放的。” 谢余嘉气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林长智严肃地看著她,说道:“不管等到什么时候,都得等。这种时候,你多说多错,多做多错,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民眾很快就会把这件事忘掉。” “可是我在大家眼里成了个虚偽的人,一个白眼狼!” “不会的!你已经道歉了!而且做出了承诺。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你不要逃避,不要跟人家爭辩,就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犯了错,但是已经改了。只有这样,別人才没办法拿这件事情再来攻击你。你明白吗?一定要听我的。” 谢余嘉点了点头,她也没有別的办法了。 只不过有一点,林长智说错了,確实会有人一直盯著他们。 谢余嘉的道歉信发表了之后,元初又给报社投了一稿。 “看到姐姐承认错误,並且做出承诺,我心里十分高兴。我和姐姐十多年没有联络,她走的时候,我才七岁,我对她的印象几乎全部来自父母的讲述,她在父母眼里是一个十分完美的人,几乎没有任何缺点。没想到我们恢復联繫之后的第一封信,就闹出了这样的不愉快,我心里颇感遗憾。 但是,看到我的姐姐依然是父母口中那个勇敢的、坚强的、知错就改的好同志,我依然为她骄傲。看到她生活幸福,我依然为她开心。 听说她和林长智副司令员是部队里有名的恩爱夫妻,夫妻俩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婚后生了三个孩子,前两个还是行军打仗期间生的,而且都带在身边照顾,两个孩子从小就听著炮火声长大,十分不容易。 我知道很多部队將领都做不到这一点,因为现实中的种种困难,他们不得不將孩子寄养在老乡家里,等到革命胜利后再去接人。但是,因为连年战乱,老百姓生活艰难,哪怕老乡们已经竭尽全力,孩子们的生活依然不算好。有不少孩子甚至已经夭折了,没能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 在这里,我要向所有的战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也要对那些被迫和父母分离的孩子们说一句,受苦了。虽然你们的父母没能像我姐姐和姐夫一样,把你们带在身边照顾,但是我相信,他们对你们的爱,一点都不少。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合家团聚,希望人民群眾的日子能够越过越好!” 这篇文章发表之后,林长智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怎么感觉小姨子是衝著他来的呢? 果然,他很快就接到了各方面打来的电话,开口就是嘲讽: “老林啊,行啊,真有你的,把我们都比下去了,你是好丈夫,好父亲,我们屁也不是。” “老林吶,你可真是值得敬佩啊,一边打仗一边生娃,带著媳妇孩子还能打胜仗,你是军神吧?” 他们甚至不给林长智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完,就把电话掛了。 有不少人直接到野战部队司令员那儿告状:“我们是一切行动听指挥,老林他违反纪律,怎么现在,他倒是被世人称颂,成了情种、好爹,我们这些人回到家就得被家属骂,被孩子怨,就得坐冷板凳去了!凭什么?” 司令员同志一脑门子官司,“你们长点脑子行吗?” 这事明显是谢元初同志在搅和事,偏偏谢余嘉確实做错了事,被人捏住了把柄,然后又被人先发制人闹了出来,以至於姐妹俩的私事一下子变成了“公事”,谢元初占据上风压制了谢余嘉还不够,还把这群傢伙都拉下水了。 “我们怎么没脑子了?您就说这事是不是不公平吧!” 司令员笑道:“是有点不公平,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做呢?” 一群人又卡壳了。都是多年战友,也没有真想把林长智怎么样,“至少得骂他一顿吧!” “行,骂他一顿。还有呢?” “让他给我们道歉!您不知道,我们的日子可难过了。” “行,让他给你们道歉。因为他家的事,影响到了大家,他该道歉。还有呢?要不要撤他的职啊?” 大家:“……那就算了吧。不到撤职那一步。” 司令员笑了笑,当著大家的面拿起电话,把林长智批评了一顿。这事他也有责任,当年他也是纵容林长智带家属的一员,而且,谢余嘉怀著孕身体不便,据说还一直坐著马车,算是搞了特殊。 但那时候在打仗,用人之际,林长智的军事才能又確实十分突出。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过去了。林长智也成了大家眼里十分有个性的將领。没想到现在又被人拿出来说事。 林长智挨骂又挨批,心里也十分鬱闷。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岳父岳母和小舅子带来的,他就越发不想回去面对他们。但是不回去又不行,不回去就是不欢迎,恐怕又要被有心人拿来说事。 回到家的林长智脸上没有笑容,谢余嘉就开始试探他,“是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是不是我父母和弟弟让你心里气不顺了?” 是!就是!但是林长智能说吗?不能啊! 他只能摇摇头,说:“都不是,你別多想,我是在想工作的事情,最近事情太多了,千头万绪,有的地方没处理好,刚被领导批评完。你不用管我,只要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大家就行了。” 谢余嘉信了,又没信。 这些问题她几乎每天都要问一遍,林长智越发的不耐烦,两口子之间的气氛渐渐绷紧。 第85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24) *** 给林长智打完电话之后,野战部队司令员给元初打了个电话,他想跟这位小谢同志聊一聊,让她收收神通。 “小谢啊,我叫褚承山,是林长智的领导,管他的人,咱俩聊聊?” “首长好!”元初可有礼貌了,“您要跟我聊什么呀?” “我想了解一下,林长智和谢余嘉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到你了,你跟我说一说,我来解决。要是他们没犯错,只是单纯的闹矛盾了,你也跟我说一说,我给你们调停调停,我的面子,老林还是要给的。” 元初笑道:“瞧您说的。我和我姐姐姐夫哪来的矛盾啊?我就是看到我姐写来的信,一时气不过,就想让大家都来评评理,后来我姐不是道歉了吗,她还承诺要好好照顾我爸妈,我早就不生气了,亲姐妹没有隔夜仇。她都认错了,我也没有揪著不放的道理呀。” “那你后来写的那篇文章?” “那篇文章怎么了?” “说你姐夫打仗也带著你姐姐……” “多好啊,我可羡慕了。古有老吴衝冠一怒为红顏,今有老林冒著枪林弹雨夫妻恩爱无比,多么令人感动的爱情啊。没有哪个年轻女同志不羡慕的吧?希望男同志们都跟我姐夫学一学。” 褚承山表示:“乱七八糟的书少看!这都是不健康的爱情观!” 元初义正辞严:“我不同意您的说法,我跟好多人说起过我姐姐和姐夫的爱情故事,大家都羡慕得不得了。虽然有点违反纪律,虽然有点浪费人力,得有人保护我姐姐吧,但是,这可是爱情呀。” 褚承山“啪”就把电话掛了。 让熊孩子气的呼哧呼哧大喘气。 掛了电话,褚承山又致电林长智,让他写份检查交上来,“不能少於5000字!” 影响太恶劣了!要是年轻人都学著林长智和谢余嘉,不分场合的搞对象、谈恋爱,这社会不就乱套了吗! 林长智:“……” *** 元初掛掉电话就把这事拋在了脑后,去忙工作了。 百废待兴,老百姓还等著在他们的领导下过上好日子,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忙著呢! 建兴县开始做工农业规划,元初也插了一脚。根据他们走访调查的情况以及系统提供的信息,结合当地的自然环境,元初撰写了一份建兴县工农业发展规划,提交给了张乐山,说是“一点不成熟的小建议,供大家参考”,但是张乐山等人一看,这哪是什么不成熟的小建议?这简直太成熟了! 张乐山跟她说:“你这个大学真没白读。我都觉得你放弃继续读大学,跟著队伍南下是个错误,我都不敢想像,你要是继续把大学读完,该是多么的优秀!” 元初笑道:“我已经够优秀的了。在大学里能学到的东西,我基本上都已经学到了,现在,我要在社会的大熔炉里继续学习,不断锤炼自己,才能更快地进步。” 根据元初提供的这份建议书,建兴县需要大力发展农业,同时加快基础设施建设,完成轻工业和重工业相结合的產业布局。规划很美好,但是执行起来难度巨大,大家都做好了长期奋斗的准备。 1950年2月,除夕之前,建兴县的南下干部们迎来一个惊喜,已婚男同志的家属们被送过来了,有的带著孩子和老人,也有的是独自过来的,孩子和老人留在了老家。 张乐山组织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元初和邵瑜、林洁统计了一下家属们的文化水平、特长,要对大家进行有针对性的培训,不识字的要扫盲,水平不高的要拔高,培训之后就给大家安排工作。 现在哪儿哪儿都需要人,这些家属的到来,对於工作开展是有帮助的。她们连跟来的老太太都没放过,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家庭矛盾就能减少一大半。 元初以真名给报社写了一封感谢信,感谢老区政府和人民对南下干部工作的支持,“家属们的到来,不仅仅是闔家团圆那么简单,更是给我们的工作注入了可以信赖的有生力量。” 系统跟元初说:“有很多地方都派了人护送家属南下,除了少数故土难离,实在不愿意离开老家的,大部分都去和丈夫团聚了。” “不愿意南下的是什么情况?” “家里条件还不错,日子过得还行,担心南下会吃苦,觉得还不如在家里好。她们也不担心男的再娶,有的是觉得无所谓,家里一个外面一个也能接受,还有的是可以接受离婚,离了男的再娶女的再嫁,能想得开。家里人拦著不让走,政府能做工作,本人不想走,政府也没有强迫。” 元初点点头,尊重个人意愿,挺好。 新来的妇女同志们都十分能干,学习热情高涨,工作积极性也很高,元初和邵瑜、林洁在培训她们的同时,突发奇想,办了个妇女夜校,专门针对有学习需求的女同志。除了家属们,建兴县城的女同志报名的也不少。 夜校甚至还招到了几个老师,有本地受过较好教育的女同志主动要求加入进来,给大家上课。 对此,元初她们都是十分欢迎的。 工作一步一步向前推进,大家逐渐在南方扎下了根。不少单身同志在这里成了家,有的是自由恋爱,有的是经人介绍,但是无一例外,都是以双方自愿为前提的。 张乐山曾经动过以组织名义给大家介绍对象的念头,被元初和邵瑜劝阻了。 元初跟他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公私要分开。要是有人跟你说,解决不了个人生活问题就没法好好工作,那这个人就是没法好好工作,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著去,我们的队伍不需要这样的人。” 邵瑜对於组织配对这种事深恶痛绝,认为这本质上就是“强买强卖,是强迫婚姻”,她跟张乐山说:“咱们对外的政策都挺先进的,不让蓄奴蓄婢,不让养童养媳,不让买卖婚姻,但是,如果咱们组织內部强行给人介绍对象,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就是让別人先进、自己落后。这样的组织,太让人失望。” 元初又说:“我知道您觉得有些干部一直娶不上媳妇,好像有点可怜的样子,但是您也不想想,他娶不上媳妇,那只能说明他还不够优秀,没有女同志看得上他。或者他自己心里没数,明明自己只有60分,偏偏想找100分的妻子,哪有这种好事?你要是强行保媒,那就是逼著天鹅去迁就癩蛤蟆,实在是没有道理。” 张乐山听她俩一个说的比一个难听,赶紧喊了停,自那以后,再也没提过组织做媒的事,开会的时候要求大家一心扑在工作上,个人问题往后放一放。还有,“认清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有一个人不信邪,或者说玩自以为深情那一套,对妇女夜校一位年轻老师纠缠不已、死缠烂打,元初直接抓住他,將人扭送到公安局,告他“耍流氓”。 那人不服气,质问元初:“我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同志有什么错?” 元初表示:“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同志没有错,但是在人家明確拒绝之后,你还死缠烂打,那就错了,你影响到人家的工作和生活了,给人家造成困扰了,更是大错特错。” 这人大呼冤枉,觉得自己只是在践行“烈女怕缠郎”的俗语而已,只要他坚持下去,总能打动对方。 对此,元初的回应是:“呸!” 邵瑜在他眼前放了面镜子,“你照照你自己。” 那人又说自己离家南下,劳苦功高。 別说元初和邵瑜了,张乐山都气乐了。现在组织上正在开展第一次整风运动,整顿党內风气,避免贪污腐化、以功臣自居等行为。这不是正好撞到枪口上了吗? 啥也別说了,组织研究了一下,直接开除公职,回老家吧。觉得南下辛苦,那就別在南方待著了。 那人这下傻眼了。 虽然南下艰难,但是先苦后甜。他这是苦完了,该甜了,一桿子被打回原形了? 他认错还不行吗? 不行! 谁让他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呢? 要是第一次轻拿轻放,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第86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25) 处理完这个耍流氓的傢伙,元初又给报社投了一稿,介绍建兴县在安排南下干部家属、保护妇女权益、推动妇女解放方面做的工作。 讲完事实之后,元初总结道:“旧社会是吃人的社会,被剥削、被压迫最严重的就是妇女同志。新社会要革除旧社会的各种陋习,保护妇女权益是我们必须重视的一点。没有广大妇女的解放,所谓的解放就是一句空话。 我们必须把妇女当成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家庭、丈夫的附属品。她们首先是她们自己,而不仅仅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她们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她们应该在社会上拥有一席之地。 我们还要特別提防一种现象:打著『解放思想』的名义,行迫害妇女之实。《婚姻法》颁布之后,有人打著『反封建』的大旗,宣称自己的婚姻是旧式包办婚姻,是封建思想的体现,所以,他们提出了离婚。 他们想要把妻子一脚踢开,去迎娶年轻漂亮有文化的年轻女同志。这是婚姻自由吗?这是反封建吗? 这当然不是!这是喜新厌旧、忘恩负义、薄情寡义、不要脸皮!你在妻子的全力托举之下进步了,当官了,有成就了,你的妻子为了帮助你,把自己熬干了,变老了、变难看了,转头你就开始嫌弃她配不上你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思想解放? 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有这种思想的人应该停止工作,回归家庭,把妻子之前为他做的,统统为妻子做一遍,妻子为他服务了多少年,他就在家里为妻子服务多少年,把妻子托举出去之后,再来谈般不般配的问题。 打著反封建的旗號行此无耻之事,这种人,不配当人民的干部,不配做党员,不配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甚至不配为人! 我个人主张婚姻自由,这包含了结婚自由和离婚自由两重含义。但是,这个『自由』不能脱离社会现实来谈。 我们必须看到,哪怕全国已经解放了,妇女同志依然没有获得和男同志同等的社会地位。男同志拥有住宅、拥有宅基地、拥有社会地位,妇女同志有什么?她们之前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赡养老人,她们付出了很多很多,却没有得到同等价值的回报,没有人为她们的这些劳动支付报酬。她们的劳动被忽视了,她们拥有的生產资料太少了。 如果男同志打著反封建的旗號离婚,那么,我们需要考虑,国家、政府、社会,还有那些男人们,该如何去补偿这些女同志,如何让她们能够顺利適应新社会,如何过上好日子,如何能保证她们老有所养! 她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宅基地吗?她们可以独自立户吗?她们拥有再婚或者不再婚的自由吗?她们的婚姻和人生能够不受其他力量的干预吗? 她们之前在夫家当牛做马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那些要离婚的男人该支付她们多少钱?给她们养老送终、磕头摔盆也不为过吧? 那些男人,有多少是乾乾净净离了婚,赔偿完了妻子多年的付出,结束了婚姻之后,才遇到了心仪的人?又有多少是先有了外心,才想到要和妻子离婚,甚至还打著离婚不离家、让妻子继续在老家当牛做马侍奉双亲的主意呢? 这些人真是比黄世仁还黄世仁,比旧社会的地主老財还狠毒,比奴隶社会的奴隶主还可恶! 如果我们不考虑这些问题,不为妇女同志解决现实的困难,那么,婚姻自由就无从谈起。所谓的『婚姻自由』,就只是男人的婚姻自由,而不是女人的。她们只是被拋弃的一方。被男人拋弃、被时代拋弃、被国家拋弃。女人,从来都没有选择权!她们只是被动接受。 如果我们不考虑这些问题,所谓的『反对封建包办婚姻』,就不是思想的进步,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迫害。 男人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他们当婚姻是什么?是给自己找个丫鬟?找个生孩子的机器?男人们大踏步的进入了新社会,却把女人们留在旧社会,顺带还踩一脚!这是奴隶社会的婚姻自由吧? 我们不能让妇女同志吃够了旧社会的苦,又在新社会吃更多的苦。《婚姻法》当然是一种社会进步,体现了党和国家对全体人民的保护,但是,我们要谨记,在执行的过程中要考虑到各方利益,我们不能让这种进步只惠及男同志,而把痛苦留给女同志。 新社会的光辉要照耀到所有贫苦的老百姓,当然也包括女人!” 想了想,元初又加上了自己的联繫方式,“如果有人需要帮助,可以联繫我。我知道有很多女同志之前没有读书学习的机会,所以不清楚该如何保护自己,如何维护自身权益,没关係,我愿意帮助大家。我相信,有千千万万的进步女同志,也愿意帮助大家。” *** 因为要介绍建兴县的工作內容,元初这篇文章用的是真名。 她一点也不怕惹麻烦,不怕被打击报復,不怕牵连家人,光棍得很。 张乐山看到这篇文章直挠头,跟她说:“下次你发文章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商量啥?” “商量一下你的措辞。” 元初问他:“哪句话说的不对?” “没有不对的。” “哪句话不符合事实?” “没有不符合的。” “那不就得了吗!领导一再强调,我们要敢讲话,要敢讲真话!如果畏畏缩缩,就不配做个党员!” 张乐山提醒她:“你还不是呢。你现在还在考察阶段!” “像我这么敢讲真话一身正气的同志,入党是必然的呀!” 张乐山:“……” 沉默了一小会,他说:“我是怕你得罪人。” “我不怕!因为这篇文章就能被我得罪的人,绝对是小人,是思想品德有问题的人。” “有可能人家背后给你穿小鞋呢!” “没事,我一视同仁,一桿子打翻一船人。我要是被人穿了小鞋,我所有的上级统统都有责任,包括你。我一定到京城去告状,到领导面前去分辨一下,到底谁有理,问问大家为什么要给我穿小鞋。” 张乐山腮帮子抽搐了一下,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小谢说的是有道理的。我们有时候只顾著谈思想解放、谈思想进步,总觉得有人为这些进步做出牺牲是正常的、是自然的,哪有革命不流血不牺牲的? 但是,如果按照小谢这个思路去想,有些牺牲明明就是可以避免的,我们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完善一些。只看我们愿不愿意费时间和精力去做。 张乐山召开了党委扩大会议,元初作为入党积极分子也被允许参加了,大家对於婚姻法的颁布带来的变化做了一些討论,公布了建兴县的离婚细则:综合考虑双方结婚时间的长短、女方对家庭的贡献等各种因素,男方要支付女方不同等级的扶养费,允许女同志拥有宅基地,男方有义务帮女方盖好房子。在女方没有独立生存能力之前,男方有义务帮扶…… 第87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26) *** 人在江城的褚承山看到元初写的这篇文章,皱著眉头绷紧了嘴巴直嘬牙子,好傢伙!这是那天跟他通话时满脑子都是爱情的谢元初?那个只论爱情不论是非对错的谢元初? 开什么玩笑! 这熊孩子耍他玩呢!简直胆大包天! 那天掛了电话、训完林长智,褚承山回过头来一想,他和元初的通话毫无成果,好像都没怎么说到正题,那时候他还以为,熊孩子的杀伤力还挺大,都把他气昏了头,以至於把正事都给忘了。 看完这篇文章,他就不这么想了,他这是被小同志把握了谈话节奏、被人牵著鼻子走了呀! 哼! 她脑子里只有是非对错,根本没有爱情。 褚承山放下报纸,长出了一口气,他决定下一道指令,让部队各级军官、西南各级政府的干部们好好学习一下这篇文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最近部队里出的这种事也不少,暂时还没有闹到他跟前来的。要是闹过来了,他就把这篇文章砸到人脸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正想著呢,他的老搭档陈直走了进来。褚承山是司令员,陈直是政委,俩人合作多年,关係融洽、感情深厚、理念一致。 之前陈直到京城开会去了,刚回来不久。 “老陈,快来,坐,你看看这篇文章。” “是谢元初同志那篇吧?我看过了。我过来就是要跟你商量一下,咱们下发个文件,让大家都学习一下这篇文章。” “咱俩想一块去了。这个婚姻法一颁布,確实影响很大,一些人心思浮动,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了,要去追求爱情了。” 说到“爱情”这俩字,褚承山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看得陈直哈哈大笑。他一回来就听老褚绘声绘色地讲述了那天他和谢元初同志的通话过程,那句“那可是爱情呀”让他说得九曲十八弯,听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直要笑死了。 陈直说:“看来小谢同志也不是那么唯爱情论的。” 褚承山哼笑一声,“她就是故意噁心我呢。知道我是林长智的上级,也知道是我纵容了林长智违反纪律,带著媳妇孩子打仗,她故意的。” 陈直笑著嘆了口气,“之前没觉得林长智这个做法有太大的问题,当时部队里也確实传他是个情种来著,好像这个形象还挺正面的,重感情嘛,不是坏事。让谢元初同志这么一通阴阳怪气,那真是怎么想怎么彆扭。” “可不是吗!我那天跟她通完电话,就觉得当时纵容林长智的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陈直笑了一下,又说道:“她对於这个打著反封建旗號离婚的事情想得也挺透彻。之前咱们俩討论的时候,就说不能让大家做陈世美,不能发达了以后就拋弃糟糠,只想著个人道义了,倒是没往制度、剥削、压迫、妇女解放这方面考虑。” 褚承山说:“咱俩屁股还是有点歪。天生的、或者习惯性的会忽略掉女同志遭受的政策和制度上的不公正,也习惯性的会偏向一点男同志。以后做工作还是要注意一下。现在不是之前带兵打仗的时候了,咱们俩现在也是治天下的一员,思路还是要变一变。” 陈直点了点头。俩人商量了一下细节,针对部队出现的要离婚追求真爱的情况拿出了一个初步方案,包括在党內、军內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如果批评教育不好,確实要离婚,那就要像小谢说的那样,给出诚意足够的补偿,保障离婚后女同志的基本生活。 如果连补偿都不想给,那就要在党內、军內进行处分。大不了让人回老家种地,相信到那个时候,他也就没工夫追求所谓的爱情了。 很快,褚承山和陈直签名的文件下发到部队各级领导那儿。 林长智自然也收到了。 看著报纸上小姨子写的文章,再看看首长下发的文件,林长智心情有点复杂。 他当然没想过拋弃糟糠之妻,余嘉也不是糟糠,她是个大家闺秀,有文化、有相貌,配他绰绰有余。可以说,余嘉是他能娶到的综合条件最好的人。 这些年他们感情一直很好,直到岳父岳母和小舅子出现,给他们的生活添了一些波折。但也就仅此而已,他没想过改变什么。 不过,最近他的心思也確实在浮动。 因为心情不好,他去看了一场部队文工团的演出,有个年轻女同志一眼就看出他心情欠佳,在台上跳舞的时候就眼含关心的看著他,散了场之后又主动找他,陪他说话、聊天、开导他、用崇敬的眼神看著他,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后来,他就经常去看文工团演出,和那位女同志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他晚回家,余嘉就要问他,他心情不好,就会更晚回家,最终的结果就是他和女同志的接触更多了,家庭矛盾更深了。 林长智使劲拍了拍额头,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余嘉的事情,他的心还在余嘉那儿,所以,必须切断和那位女同志的交流和联繫,彻底回归家庭,不然,他怕自己真的会走错路。 正想著呢,林长智听到了敲门声,“进来。” 门应声而开,他刚才想著断掉联繫的女同志出现在门口,笑意盈盈地说道:“首长,我排了支新舞,想先跳给您看看,请您提提意见,可以吗?” 林长智看著眼前满心满眼都是他,眼里带著期盼和请求的年轻姑娘,心软了一下,他点了点头,“跳吧。” 第88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27) 年轻漂亮的姑娘,在他面前轻盈舞动,柔软娇媚,林长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部队文工团会演出的节目,是特意跳给他看的。 林长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怎么动,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看,该往哪儿看。看起来他好像无动於衷,但是略急促的呼吸和汗湿的手心却彰显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一舞毕。 “首长,我跳得好吗?” 这套动作有点累人,女同志的声音带著一丝喘息声,无端给这个小小的空间增加了一点曖昧。 屋子里有点热,林长智不得不扯了扯自己的领子,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 他直视著眼前的女同志,眼睛都红了,“跳的很好,你回去吧。” 女同志的表情有点失望,但还是勉强自己露出个笑脸,“首长夸我跳的好,我就高兴了。我別的都不会,只会跳舞,如果能让首长高兴,我这舞就没白练。首长,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恋恋不捨的离开了办公室,林长智握紧拳头,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开口留下她的衝动。 等到女同志走了以后,林长智豁然起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他打开窗户,脱掉外衣,风吹在身上,他打了个寒颤,这才注意到,刚才那一会工夫,他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 *** 一直关注著他的系统把这段录了下来,等到元初不忙的时候拿给她看,元初一点也不惊讶。 因为在剧情里,林长智確实出轨了,只是他出轨的对象並非委託人,而是这位叫施美华的文工团女同志。 他之所以跳著脚强调他和委託人之间的清白,是因为他们之间確实清白,他理直气壮,他知道委託人確实是被冤枉的。而且,他这么一闹,顺利地把谢余嘉的目光锁定在家庭內部,把他真正的婚外情掩盖了。 剧情里,这位施美华同志不止一次出现在林家,和谢余嘉一起,她那时候的身份是谢余嘉的崇拜者,对著谢余嘉各种拍马屁。谢余嘉很喜欢她。而且,每次看到委託人和林长智聊天,施美华都和谢余嘉表现出了一样的愤怒,坚决站在谢余嘉那边,让谢余嘉对她更加信任。 只是她也没想到谢余嘉竟然那么衝动,直接把事情捅了出来。林长智傻眼了,她害怕了。俩人分了手,林长智回归家庭,和谢余嘉和好如初。施美华转头嫁给了自己的爱慕者。 这段真正的婚外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掩埋了。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多年以后,谢余嘉还是捕捉到了一点信息,只是那个时候,事情早已经过去,再闹也没有意义了。 所以,大家都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只有无辜的委託人背了黑锅。 系统跟元初说:“林长智有外心的时间比剧情里提前了。” “正常。剧情里,他这会正一帆风顺、意气风发呢。谢余嘉刚给他生了个女儿,两口子感情好著呢。现在嘛,他在家里觉得压抑,自然就要在外面给自己找点快乐。”元初“嘖嘖”两声,点评道:“这个男主不太行,遇到问题不想著解决问题,只想著逃避。其实没多大事,不就是家里多了三个人吗?成熟的男人绝对能处理好这些事情,维持住家庭的和谐美满,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打仗的时候能指挥千军万马,却解决不了家里这点小事,这不是闹笑话呢吗!” 系统附和道:“没错,他就是没有心。” 元初摸了摸下巴,跟系统说:“盯著点,等到他们俩有亲密接触的时候再叫我。现在这个亲密程度还不够。” “好的。” 元初和系统没有等太久,甚至都没怎么用等,这个“亲密接触”很快就发生了。 “跳舞事件”发生的当天,林长智在办公室里待到很晚才回家,他出了一身汗,又吹了会风,脑袋先是急剧充血,隨后又急剧冷却,这么一折腾,林长智有点头疼。 他皱著眉头回到家,迎接他的是谢余嘉的质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皱著眉头给谁看?你就这么不待见这个家吗?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们吗?林长智,我跟著你东奔西跑,吃尽了苦头,还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你就这么对我?” 林长智自认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他已经为了家庭放弃了很多,最起码,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美色当前没有真的做对不起妻子和家庭的事,他都这么牺牲了,为什么还要承受这些质问? “你有完没完?每天都问这些问题,你不烦我都烦了。我在外面忙了一天了,回到家里还要面对你的质问,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我如果真的做错了,你指出来,咱们就事论事,你又指不出来!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整天跟我闹来闹去的,有意思吗? 我都没有责怪你,因为你一时衝动写了那么一封信,弄得我们现在多被动,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再被人拿捏了错处。这都是你造成的,我只有拼命工作才能挽回。 你倒好,不支持我就罢了,还整天没事找事。余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们的关係,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谢余嘉几乎立刻就断定,林长智有外心了。因为她只是问他为什么晚回家,是不是嫌弃她和她的家人,並没有怀疑他有外心,但是他却主动强调“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这说明他心虚了,他被戳到痛处了,他变心了! “林长智!是谁?外面的狐狸精到底是谁?” 林长智心里一惊,拋下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就摔门而出。 他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走著,不自觉地就走到了文工团训练的地方。那里的灯依然亮著,林长智走了进去。 施美华依然在练舞,她想要跳得好一点,再好一点,她想让林首长开心,想让他爱上她。她听说过很多林长智打仗时候的英雄事跡,对他十分崇拜。可是林长智平时不来看文工团演出,她无计可施。 那天,她终於等到了,林长智坐在台下看著她表演。她一眼就看出林首长不开心,她的心当时就揪了起来。从那以后,林首长来的就频繁了,她终於找到机会靠近他。 陷入爱情幻象里的年轻女孩,脑子里根本不想太多,她不会去想,她的行为会不会给林长智的妻子带来什么伤害;她不会去想,她心目中的英雄如果真的和她好了,那就是背著妻子出轨,那他还值不值得她崇拜;她也不会去想,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一旦被人发现,会对她本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她甚至没想过让林长智和谢余嘉离婚娶她,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当他的解语。 大概是分不清崇拜和爱,整个人都有点卑微。 施美华看见了林长智,高兴极了,她立刻向林长智跑了过来,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愉悦,身姿是那么的轻盈,林长智下意识地就张开了手臂,把向他跑来的施美华抱在了怀里。 后面的事情,就有点少儿不宜了。 第89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28) 元初让系统录了下来,並且截了几个画面做成相片,有拥抱的,有亲吻的,还有比亲吻更进一步但又没太暴露的。 系统做了很多,多角度多方位,拿给元初挑选。 元初看了看,去掉了女方的正面露脸照。然后,她让系统远程操控了一下,將筛选好的照片扔在了林家大门前的小路上。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谢余嘉就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她要去找彻夜未归的林长智算帐。 她一夜没睡,等著林长智回家,结果竟然没有等到。谢余嘉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愤怒、伤心、难过,各种情绪轮番攻击她,她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出了门,她就看到地面上散落著几张白色的东西,谢余嘉捡起来,只看到第一张,就开始脑袋充血,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林长智竟然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 再一看下一张,谢余嘉怒气直衝天灵盖,林长智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他不仅仅有外心,他还有外遇!昨天彻夜不归,原来是和別的女人鬼混去了!这些照片就是证据。 谢余嘉气得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地。 她的手里还紧紧攥著那几张照片。 过了好大一会,才有人从她家门前经过,一声大吼引来了好多人,大家在把谢余嘉送到医院去救治的同时,也看到了她手里攥著的林长智和其他女人亲密接触的照片。脑子里顿时就脑补出了事情的经过。 这件事情传的很快,影响很大。 “林副司令员背叛妻子、搞婚外情,把妻子气晕了”,这简直就是个爆炸性新闻,配合著之前谢元初同志写的那篇说他们夫妻恩爱的文章看,显得格外讽刺。 就在不久前,林长智和谢余嘉还是眾人眼中的爱情典范,结果呢?这才过了多久,林长智他叛变了! 再想想谢元初同志刚发表的另一篇文章,林副司令员是要干什么?想要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想要玩正妻、小妾那一套?还是想离婚再娶?那人家谢同志之前多年的付出算什么? 再说了,林谢这场婚姻,可不是什么封建包办婚姻,他们是自由恋爱、自主结合,可没人安排他们。林副司令员他凭什么呀? 更別说,军队现在正在搞思想政治教育,褚司令和陈政委刚下发了文件,让大家好好学习谢元初同志那篇文章,好好反省自己、提高思想觉悟,林副司令员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样的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还是觉得自己劳苦功高,能够抵消这样的错误? 事情很快也传到了另外两位当事人的耳朵里。 林长智倒也没有真的失了智,他和施美华亲密接触之后,没敢回家面对谢余嘉,在办公室里对付了一晚,想著等天亮了再回家跟谢余嘉缓和关係。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回家,他和施美华的事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不,不对,是他和一名女同志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大家暂时还不知道那个女同志是谁。 林长智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昨天晚上第一次没控制住自己,就暴露了?还有照片?哪来的照片?有人躲在外面偷拍他竟然没发现!这怎么可能! 这个人还故意把照片扔到他家门口,这是蓄意破坏他和余嘉的感情,真是太可恶了! 他稳了稳心神,决定先去医院看望谢余嘉。 从办公室出来,林长智就接受了大家的目光洗礼,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很有內涵。 林长智目不斜视,儘量忽略了。 另一边,施美华直接嚇傻了。做事之前没考虑后果,事情曝光之后整个人抖如筛糠。怎么办?她以后哪还有脸见人? 同事们看她这样,便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施美华小声说道:“只是没想到林副司令员竟然是这样的人,亏我之前那么崇拜他!” 同事们说:“谁说不是呢?大家崇拜他、喜欢他,因为他不仅能打仗,还爱媳妇、爱孩子,爱国爱家两不误,是个好男人,是大家理想中的好男人。哪怕他违反了纪律,大家也能原谅他。结果呢?不过如此!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施美华:“……” 是啊,她爱上了一个人,又亲手打破了幻象,发现那个人並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美好。 她跟文工团请了假,一个人回了宿舍,哭得伤心极了。 医院里,谢余嘉经过救治,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林长智算帐。 医生拦住她,劝道:“帐什么时候都能算,你现在需要好好养病。你刚才因为过於疲劳和激动导致了轻微的脑出血,你要是再来这么一次,可能就会偏瘫了。身体健康要紧,林副司令员跑不了。” 谢余嘉根本不听,她现在只想跟林长智拼命,再把狐狸精找出来,撕烂她的脸。这两个人,把她谢余嘉当什么了?背著她干这种事,说不定俩人还在背后嘲笑她,这让她怎么忍?现在,全部队的人都知道她头上戴了绿帽子,这让她怎么忍? 双方正在僵持呢,林长智来了。 医生火速往旁边一撤,谢余嘉扑上去就把林长智挠了个满脸。 “姓林的,昨天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这就是你说的没做过?” 她把照片拍在了林长智的脸上,在林长智捡起照片看的时候,谢余嘉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剧情里,她虽然怀疑林长智和委託人不清白,但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是怀疑而已,所以没有表现出这么强的攻击性,这会,她倒是真的有了一些血性。 林长智自知理亏,站在那儿任打任骂。同时,他也是在震惊於照片的事。竟然真的有人潜入军区,拍到了他的照片,而他没有发现!这简直太可怕了! 谢余嘉问他:“说,这个狐狸精是谁?照片上这女的是谁?她肯定知道你是个有妇之夫,明知道你有媳妇有孩子,还和你勾搭成奸,能是什么好东西?当然,你更不是个东西。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们的家,结果呢,你爱到別的女人身上去了。林长智!你不是人!” 林长智终於开口了:“余嘉,你消消气。我做错了事情,认打认罚。你说得对,我不是个东西,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和別人没关係。你想让我怎么样都可以,这是咱们俩之间的事,和別人没关係。” “和別人没关係?你自己睡你自己?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厉害啊,这就把你的心勾搭走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包庇她!我告诉你,你们俩谁都別想好过!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人虽然只有侧脸,但是这个地方肯定有人知道。我就去那里问,我要让人都看看照片,我就不信没人能看出来!” 谢余嘉真的要气死了,她说著就往外走,林长智赶紧阻拦。既然照片没有拍到施美华的正脸,这件事就在他这儿打住吧。所有的责任由他承担! 谢余嘉往外冲,林长智抱住她不让走,挣扎间,谢余嘉又晕了过去。 医护人员赶紧衝上来接著抢救。 很快,“林副司令员包庇小情人,和妻子在医院动手,將妻子再次气晕”的消息又传开了。 第90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29) 谢余嘉晕了,林长智趁机把照片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他想著,没了照片,余嘉应该没办法再去找施同志的麻烦了。 忙乱之中,林长智没有注意到,有个小护士眼疾手快捡了两张收了起来。 *** 谢父谢母终於闻声赶来,看到了正躺在病床上被救治的谢余嘉,也看到了等在一边的林长智。 谢母扑上来拍打林长智,“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女儿。她跟著你吃苦受累,没享过一天福,还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你就这么对她!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啊!” 谢父也说:“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太让人失望了!” 林长智同样只能任打任骂,等到俩人打够了、骂够了,才说道:“爸,妈,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会给余嘉一个交代的。余嘉这里有我,你们回去陪著孩子好吗?出了这样的事,我怕孩子们接受不了。” 谢母骂骂咧咧:“你在外面做不要脸的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孩子受不受得了?” 林长智低著头不说话。 谢父把谢母拉走了。 现在跟林长智闹有什么用?万一女儿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大家子人只能仰仗林长智过活了。 *** 谢余嘉这次抢救的时间比较长,等到她情况稳定了,医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跟林长智说:“我必须要严肃地告诉你,谢同志不能再受刺激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儘量安抚她,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任何刺激她的行为,都等同於是在谋杀她。” 林长智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 他看了医生一眼,这个人竟然在敲打他!一个医生,都敢敲打他?林长智目光凌厉,但是医生显然不怕他,坦坦荡荡地和他对视,又补充了一句:“林副司令员,请你务必注意这一点。” 医生心里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啊?瞪他干嘛?他哪句话说的不对啊?明明就是你林长智背叛了家庭,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孩子,风流照片都被人传到妻子手里了,竟然还在这儿包庇小情人,不会吧,不会真觉得自己是个情种吧? 你重视家庭,对妻子深情,別人还能高看你一眼,你当著妻子的面处处显示对小情人的深情,是脑子进屎了吗? 林长智和医生对视两秒,移开了视线。 医生离开病房,召集了几个护士在门口守著,“现在谢同志情绪激动,林副司令员也有点不太理智,我担心还会出岔子,你们在这儿看著,有问题就赶紧叫我。我回办公室给谢同志写病歷。” “好的。季大夫放心。” 小护士们答应得爽快,看护的认真。 病房里,林长智看著谢余嘉,心绪十分烦乱。 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难看、闭著眼睛陷入昏迷中的谢余嘉,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了。 他和谢余嘉是真的相爱的,那么艰难的日子都携手一起走过来了,怎么到了现在,反倒处处是矛盾呢?其实,就算家里多了岳父岳母和小舅子,也没有真的艰难到哪儿去,至少比当年四处转战的时候要强多了。 余嘉向来都是有点小性子的,以前他觉得可爱极了,现在,他怎么就觉得这都是不能忍受的缺点了呢? 他竟然真的背叛了当初对余嘉的誓言,做了对不起余嘉的事,他真的该死。余嘉是他认定的革命伴侣,是他三个孩子的母亲啊。 林长智打定主意,等到余嘉醒了,他一定好好认错,求她原谅,他们重新开始。 他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门口的小护士们眼神交流十分热闹,个个都能截图做表情包。 终於,谢余嘉醒了。 林长智很高兴的凑了上去,“余嘉,你终於醒了,嚇死我了。” 他蹲在谢余嘉床前,伸出胳膊拦住她,深情低语:“对不起,我错了,我一时衝动,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保证,那是唯一一次。我不知道是谁一直在盯著我,又是谁把相片送到了你手上,这个人一定不安好心,想挑拨我们夫妻关係。余嘉,你原谅我一次,求你了。 我刚才看著你躺在这里,我嚇坏了,我真的很害怕会失去你。我现在终於认清了自己的內心,我最爱的是你,也只是你。我寧肯躺在这里受罪的是我!” 听著他的深情告白,门口小护士们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病床上的谢余嘉更是不为所动,她认定,林长智现在说什么都是为了包庇那个狐狸精,是为了哄骗她不要去对付那个人。 爱她?只爱她?害怕失去她?他在外面跟別人乱搞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样做会伤害她?现在跟她说什么屁话! 谢余嘉面无表情地开口:“她是谁?” 林长智:“……” 顿了两秒,他说道:“不管她是谁,她都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只有你才是我相伴一生的爱人。余嘉,我们忘了过去的不愉快,重新开始吧!” 谢余嘉说:“她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主动的还是她主动的?她长得好看吧?年轻吧?嫁人了吗?你勾搭的是个黄大闺女还是个孩子妈啊?” 林长智:“……” 谢余嘉深呼吸,慢慢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门口的小护士兵分两路,一路准备隨时往里冲,另一路已经去喊医生了。 谢余嘉看著林长智,又问了一遍:“她是谁?她死,还是你死,你选一个。” 林长智目露哀求,“余嘉,別这样。你想想我们的孩子,他们不能没有父亲。他们不能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长大。你再想想你的父母,想想其华,他们需要我们俩一起照顾。” “呵呵。” 人在气急的时候,真的会笑。 谢余嘉就是如此。 林长智这个回答,在她看来,就是选择他自己去死。 他寧肯自己死,也要包庇那个女人。他竟然还拿孩子和她的父母弟弟来威胁她! 谢余嘉下了床,林长智也跟著站了起来,嘴里喃喃喊著她的名字。 突然,谢余嘉动了。 她抄起病床前的椅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林长智砸去。 这一下,谢余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长智眼睛大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他没想到,谢余嘉竟然真的对他下死手。 鲜血顺著林长智的脑门流了下来。 谢余嘉犹觉不解气,挥动椅子又砸了两下,直接把林长智砸晕了。 门口留守的两个小护士被嚇懵了,看到林长智倒地,听到“咣当”一声,才反应过来。 她们跑进来,一个人从后面抱住谢余嘉,另一个人轻声细语地哄著她,从她手中拿过了椅子,又安抚著她,扶著她躺回病床上。 这个时候,医生也来了。他和小护士们配合著,把林长智扶到了另一张病床上,给他做了个检查,医生感慨道:“人的头骨就是硬,非常结实。” 都砸成这样了,竟然没有骨折。 他给林长智用了麻药,剃光了他的头髮,缝合了伤口,接下来,就只能是观察了。现在的检查设备有限,没有办法进行更深入的检查,只能观察看看。 第91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30) 处理完林长智,医生又看了看谢余嘉,问她:“有没有哪儿难受的?” “没有。”她回答得很乾脆,然后问道:“那些照片呢?” 一个小护士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递给谢余嘉,说道:“其余的被林副司令员收起来了,在他口袋里呢。这两张是我捡起来的。” 谢余嘉接过照片攥在手里,短促的笑了一下,说道:“谢谢。” 她起身,从依旧昏迷的林长智身上把其他照片也搜了出来。 紧接著,她又问小护士们:“你们看了吗?” 小护士们不说话。谢余嘉笑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肯定看了。这样的照片,谁能忍住不看呢?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特別可怜,觉得我是个可怜虫,被丈夫拋弃了?” 一个小护士说道:“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您17岁就离家参军,陪著林副司令员一路走到现在,非常了不起。这件事情不是您的错,是林副司令员和那个女人的错。” 季大夫也说道:“女人不是没了男人就可怜的。如果你因此而自暴自弃、自己看不起自己、自己放弃了自己,甚至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那才是真的可怜。不是因为没了男人可怜,而是因为,你已经失去了自我。你把一个男人当成了你的全世界,这才是最可怜的。 你要记住,你是你自己,不是谁的附庸,你的荣耀是你自己挣来的,不是男人给的。如果你觉得,你之前所得到的,是林副司令员给你的,那么从今以后,你可以自己去爭取你想要的一切,你依靠自己就可以得到荣光,失去谁都无所谓。” 谢余嘉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个问题以后再想。现在,我得收拾这对狗男女。他们竟然给我戴绿帽子,士可忍孰不可忍,我可不做那缩头乌龟!” 医护人员:“……” 谢余嘉挨张查看照片,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却发现照片少了两张。 她问医护人员,小护士说:“可能是一开始看热闹的人给拿走了。” 谢余嘉把照片递给大家,“看看,这个地方和这个人你们知道吗?” 大家都摆摆手,“看过了,人没什么印象,但是地方是知道的,就是部队文工团。” 她们有时候也去看演出,但是演员在台上,她们在台下,不太看得清楚人的长相和细节。而且照片上的人还是侧脸,更不好比对了。 谢余嘉眼睛一沉,这段时间林长智经常去看文工团演出,这事她是知道的,林长智跟她说,是为了推动部队的文化建设,呵呵,原来是去看小妖精了。 知道了人在文工团,这事就好办了。外人不知道文工团员的具体长相,文工团自己人还能不知道吗? 谢余嘉下了床,拿著照片就往外走,季大夫劝道:“你养好了身体再去呢。” “不行,不把这事解决了,我就好不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季大夫:“……” 谢余嘉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又折了回来,她抄起椅子又给林长智的腿来了一下,所有人都听到了“咔嚓”一声。 谢余嘉咬著后槽牙笑了,“这回他应该老实了吧?” 大家:“……” 窥屏的系统代码都颤抖了一下。它一开始还觉得宿主心太软,没必要去掉施美华的正脸照,而且去掉了也没什么意义,侧脸照那么明显,认识施美华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她。 现在看来,宿主应该只是想让谢余嘉先集中火力对付林长智,然后再去对付施美华,渣男和小三,一个都不能放过。 *** 林长智又挨了一下,直接疼醒了,他睁开眼,只看到了谢余嘉扬长而去的背影。 这一刻,他忘记了疼痛,想起身去追,被季大夫按住了,“別乱动,腿断了,咱们得先接上。” 林长智:“……” 他摸了摸口袋,发现照片都不见了。 林长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上,谢余嘉竟然如此决绝。他认错、道歉、示弱、求情,统统没有用。谢余嘉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她寧肯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 林长智有一种预感,他完了。 *** 谢余嘉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弄清楚了施美华的身份。 之前有两张照片“流落在外”,好奇心大得出奇的人们已经自发进行了调查,照片中的地点不难找,很多人都能认出来这是文工团。接下来,大家又去文工团询问,文工团员们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之前和施美华聊天的人心里膈应的就好像吞了几十只厕所里的苍蝇。 没想到,施美华竟然就是照片中的另一个当事人!她装的可真像啊,把大家都给骗了! 所有人都信了她的话,以为她是因为崇拜错了人而伤心,却没想到,她就是那个介入別人家庭的狐狸精! 大家对照著照片,找到了事发的確切地点。有人说了一句:“这儿也没有床啊。” 另一个人隨口接道:“站著也行。” 大家瞬间都看向了她。 那人说道:“那,那啥,照片上不就站著呢吗!” 谢余嘉打听到了施美华的身份,也知道了她请假回宿舍休息的事,又打听到了施美华住的宿舍是哪一间。 然后,她回家拿了一把刀。 她觉得刀侠说得对,女人还是得拎得动刀才行。等砍完了施美华,她再回去砍林长智。断腿还能接,直接砍掉好了,一劳永逸。 怕大家拦著她,谢余嘉还背了个包,把刀放了进去,然后调整了一下表情,才往施美华宿舍走去。 她已经儘量低调了,但一路上还是吸引了不少人跟隨。 谢余嘉劝大家:“我就去跟人聊聊,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问问她父母到底是怎么教的,我就问问她,不干別的,你们別跟著我了。” 大家根本不听。还有人说:“我们也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谢余嘉没办法,只好带著长长的尾巴去了。 她礼貌敲门,问道:“施美华同志在吗?” 施美华刚哭完,还处在自己嚇自己的阶段,听到声音就如同惊弓之鸟,问道:“谁啊?” “团长让我来喊你,团里有事。” 施美华深呼吸,觉得情绪缓得差不多了才来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谢余嘉就冲了进去,然后火速把门又关上了。她是真的上过战场,基本的战斗经验是有的。 施美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谢余嘉一脚踹翻在地。 谢余嘉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就是一顿爆锤,施美华尖叫连连,外面的人担心出人命,就使劲敲门,“老谢,有话好好说,你別衝动啊!” 谢余嘉把菜刀抵在施美华脖子上,小声道:“別出声,不然宰了你。” 施美华已经嚇到失禁了,一声不敢吭。 谢余嘉皱了皱眉,对著门外喊道:“没事,我们交流交流。” 大家:“……” 谢余嘉压制住施美华,用自己的左手替换了菜刀掐住她的脖子,然后用菜刀划烂了床单。 她团了一团布塞到施美华嘴里,又用布条把她绑了起来,笑得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长得很漂亮,听说跳舞也好看,难怪能勾引男人呢。” 谢余嘉一边说话,一边拿菜刀在施美华脸上比划。 施美华嚇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嘴里呜呜出声。 谢余嘉又说:“林长智背叛了我,还要包庇你,我给他开了瓢,又砸断了他的腿,你也应该跟他一样,你们俩之前是对快活鸳鸯,以后,就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她用刀刮掉了施美华的头髮,又在她脸上划了两下,看著鲜血滋滋的往外冒,脸上笑意更盛。 然后,她放下菜刀,用板凳敲断了施美华的腿。她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直接砍掉。 外面的人听著里面的动静,心急如焚,只好破门而入,就看到了眼前鲜血淋漓的场面。 几个人上来拉住谢余嘉,说道:“老谢,你这是干什么呀,你难道要为了狗男女搭上你自己吗?” 谢余嘉闭了闭眼,说道:“我已经搭上我自己了,你们只看到她的脸在流血,却没看到我受的內伤,我被他俩气得脑出血,差点就偏瘫了。” 说完,她顺势倒地,也晕了过去。 大家:“……” 一群人又乌央乌央的把谢余嘉和施美华送到了医院。 事情越闹越大,林长智的直系上级,军区司令谭宏也听说了。他快速了解了一下信息,就去了医院,在那儿,他没看到谢余嘉,只看到了正在治伤的林长智,看到林长智现在的模样,他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只能看著他不停的嘆气。 他和林长智关係不错,也是林长智和谢余嘉爱情的见证者,这么些年,他们夫妻有多恩爱,他都看在眼里。有多少人羡慕他俩呢! 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谭宏最后冒出一句:“老林,你糊涂啊!” 林长智:“……” 过了没多久,伤痕累累的施美华和昏迷不醒的谢余嘉又被大家抬了进来。 谭宏:“!!!” 林长智:“!!!” 第92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31) *** 这天的军区医院格外忙碌。 同时来了两个病患,又有新的医生赶来参与救治。 季大夫之前就已经两次救治过谢余嘉,这次,就还是让他给谢余嘉救治,其他大夫负责给施美华治疗。 谭宏嘆息连连:“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就弄到这一步了!老谢也是的,有什么问题不能提出来,让组织上帮忙解决啊,非得动手,还把自己气成这样!” 他又说林长智:“还有你,你真的太不像话了。你和老谢多年夫妻,感情深厚,她对你情深义重,你怎么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呢!你这么做,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別!” 林长智呆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其实是想著大事化小,把矛盾局限在他们夫妻之间,这样就是家庭內部问题,是可以调解的,俗话不是说了吗,“浪子回头金不换”啊!更何况他还不是什么浪子,只是偶尔犯了一次错误而已。他是有一点想要保护施美华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他自己。 只要余嘉肯站在他这边,他就有把握能够度过这次危机。只是没想到,余嘉选择了鱼死网破,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经过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夫妻还能一起生活吗?他们俩还有三个孩子呢! 谢余嘉听不到他的心声,如果听到了,一定会抓著他的脑袋咣咣撞墙。 对於一个遭到了丈夫背叛的女人来讲,最能逼疯她的一点就是:出轨的男人向著他的小情人。 不管是出於什么考虑,只要这个男人表现出任何一点向著第三者的地方,不管是替她说话,还是给她好处,亦或者是明里暗里的袒护和讚扬,都能成为逼疯妻子的利器! 丈夫对小情人的任何一点好,都是对妻子的凌迟。 林长智就是踩了这个雷,才让谢余嘉如此疯狂。如果他一开始就把施美华供出来,谢余嘉不至於这么疯。如果他再贬低一下施美华,谢余嘉的反应会更小。 *** 施美华的伤势很清楚,脸上的伤口需要缝合,断了的腿需要接上,只是,她的脸一定会留下两道疤痕,腿也会有后遗症。 谢余嘉下手重,敲的是膝盖,髕骨坏的比较严重,哪怕治好了,也会影响后续行动。跳舞就甭想了。 医生把这个结论说了出来,谭宏、林长智都很沉默,本来还清醒著的施美华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谢余嘉这边,情况就有点微妙了。 季大夫经验丰富,一通检查下来,他判定谢余嘉的情况没有恶化,正常来讲,她不应该晕。 所以,季大夫觉得她的昏迷是装的。这就说明,谢余嘉离开医院去找施美华麻烦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从最初那种疯癲状態中回过神来了。 但是,整个检查过程中,谢余嘉是真的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季大夫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还给她扎了一针,说是治疗,其实是哪痛扎哪,换个人可能就叫出来了,但是谢余嘉依旧毫无反应。 无奈,季大夫只能说:“谢同志应该是受了太大的打击,不愿意醒来。她的身体机能比起刚才倒是没有恶化。” 谭宏让医院別的大夫也来检查了一下,得出的也是同样的结论。检查不出什么大问题,但谢余嘉就是不醒。 经过治疗的施美华醒了以后,哭天抢地的闹了起来,“她凭什么打我?她是官太太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虽然谢余嘉下手是狠了点,但是施美华问的问题也很让人无奈,有个小护士就说道:“她打你不是因为她是官太太,是因为你和她丈夫勾搭在一起了。作为一个被辜负的妻子,她差点气死,打你虽然不对,但是情有可原。” 施美华大声尖叫:“她怎么不打她男人!” 吼完这句她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谢余嘉似乎跟她说过,她也打了林长智。 果然,就听小护士跟她说:“她打了呀。林副司令员的腿也断了,跟你一样,他也会有后遗症。” 施美华:“……” 旁听的林长智脸色难看,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悟出点什么东西。 谭宏跟林长智说:“这事没法收场了。上面刚发了文件让大家学习,让提高思想觉悟,你就来这么一出,你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现在离婚的事挺多的,上面没法一个一个的管,管不过来,正想著抓典型剎剎这股歪风邪气呢,你就撞上来了。老林吶,这回我也帮不了你,我得上报。” 林长智没说话,他知道谭宏必须这么做。 这会,除了懊恼,他也没什么別的情绪了。 这可真是辛辛苦苦很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谭宏离开医院,去找褚承山和陈直。 现在军政一体,褚承山和陈直不光是部队领导,也是主政一方的地方官。 在部队,褚承山是司令,陈直是政委。在政府体系里,陈直是第一书记,褚承山是第二书记。反正不管什么事,找他们就完了。 褚承山和陈直听完谭宏的匯报,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过了一会,褚承山问道:“你说的是林长智和谢余嘉?那对有名的恩爱夫妻?” 谭宏都被他问愣了,“您这是咋啦?您不认识老林啦?” 褚承山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咬著牙说道:“我就是因为认识他,才觉得这事很出人意料、不可思议、难以想像!” 他差点被他们的“爱情”创死,结果这俩人给他来这套? 褚承山眉头皱的死紧,问道:“不是,他们俩不是有名的恩爱夫妻吗?当初谢余嘉怀著身孕坐著马车赶路,我还见过,当时我批评了林长智,他还梗著脖子跟我犟,怎么了?这才过了多久? 难道真的就像有的人担心的那样,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咱们胜利了,就开始腐化墮落,要学国党那一套吗?林长智之前是个意志坚定的军人,现在轻易就被美色俘获,要是敌人给他使个美人计,他是不是就招架不住了?” 谭宏看著语气越来越严厉、越说越严重的褚承山,顶住压力为林长智说了句话:“老林不至於,大是大非上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褚承山冷笑一声,“背叛自己的革命战友不属於大是大非吗?谢余嘉仅仅是他的妻子吗?他们是並肩战斗的战友,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关係。现在,林长智这是干什么呢?” 谭宏不敢说话了。 陈直问他:“谢余嘉打伤了林长智和那个女同志,伤情如何?” “俩人腿都断了,女同志脸划伤了,林长智头被砸伤了。” 陈直:“……” 虽然很想说一句干得好,但是,不能说。 “她太衝动了。她现在怎么样?” “昏迷不醒。” 陈直嘆了口气,“这件事说到底是林长智的错。他如果光明正大的提出离婚,给谢余嘉同志足够的补偿,俩人合法解除婚姻关係,这还没什么事,算是遵守了《婚姻法》,偏偏他既没想放弃婚姻,又在外面胡来!” 褚承山说:“他现在不能提出离婚。谢余嘉生完孩子还不满一年呢!他提离婚不合法,离不了!现在,只有谢余嘉能提离婚。” 俩人说了几句,看了看还杵在那儿的谭宏,“你先回去吧,我们要討论一下怎么处理。有什么新进展及时匯报。看著点这三个人,不要让他们再打起来了。” “是。” 谭宏敬了个礼,走了。 第93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32) *** 谢父谢母在家里迟迟等不到女儿归来,便把最小的林清交给服务人员,自己带著林逸兴和林明成去了医院,然后,见到了昏迷的谢余嘉和受伤的林长智。 施美华已经被医院挪到其他病房休养了。 谢父谢母询问了医生详细情况,知道女儿曾经醒来,还跑出去打了狐狸精,然后又昏迷著被人抬了回来,他们俩面面相覷,然后同时哭了起来,啥也不说,就说自己的女儿被狗男女害惨了,至今昏迷不醒,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林逸兴和林明成都嚇傻了。原本和睦欢乐的家,自从外公外婆和舅舅来了,就变得磕磕绊绊,现在,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俩凑到病床前哭著喊妈妈,谢余嘉依然毫无反应。 林长智衝著林逸兴招了招手,等林逸兴走到他身边,对他耳语道:“你使劲掐妈妈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她掐醒。” 林逸兴震惊地睁大眼,林长智无奈道:“我怀疑你妈妈生我的气,不愿意醒来。但是如果她一直睡,不吃不喝的,时间长了根本受不了。你掐她一下,她要是能感觉到,就会醒了。” 林逸兴垂下眼,听明白了爸爸的话外音,爸爸怀疑妈妈是装的。 他不知道,爸爸妈妈的感情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林逸兴低著头走到谢余嘉床边,伸出手使劲掐了一下她的胳膊,谢余嘉依旧毫无反应。 他衝著林长智摇了摇头,掀开谢余嘉的袖子给他看了一下被他掐出来的手指甲印。林长智不得不接受了妻子真的陷入了重度昏迷的事实,她大概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了。 林长智闭上了眼睛。彻底死心了。 谢余嘉醒了,这事还有解,谢余嘉不醒,他和施美华这顿打白挨了不说,该受的处分一点也少不了。 一直围观的元初都要给谢余嘉点讚了,这个女人,对別人狠,对自己也狠,她是真的在装昏迷啊!林逸兴这个小崽子下手也十分狠,差点掐出血了。 这是一家子狠人。 而且谢父谢母真的很会隨机应变!墙头草在他俩面前都要甘拜下风! 他们俩在病房里哭了一会,回到家用轮椅推著谢其华出来了,到谭宏办公室去哭,哭谢余嘉可怜,被林长智和狐狸精害惨了,又去褚承山和陈直那儿哭,说他们老两口一无所有,带著瘫痪的儿子、昏迷的女儿,可怎么活? 三个领导好言好语地劝他们先回家,等著组织的处置结果。 谢父和谢母表现得通情达理,口口声声说道:“给领导添麻烦了。我女儿受了委屈,做事衝动了点,她伤了人,是她不对,要是需要惩罚她,我们老两口替她受罚,她都这样了,也没法接受惩罚了。” 说得领导们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谢余嘉现在这样,確实不好罚她。 又等了两天,谢余嘉还是没有醒。 褚承山和陈直討论决定,將林长智一擼到底,开除党籍军籍,送到农场去劳动。施美华开除出部队文工团,同样送到农场去劳动。两位领导给他俩选了一南一北两个地方,確保俩人离得要多远有多远。 谢余嘉从部队转业到地方,降两级,回到原籍去,由当地政府具体安排。 当然,这些都要在三个人养好了伤病之后进行。至於林长智和谢余嘉要不要离婚、孩子如何抚养,都等到谢余嘉醒了以后再说。 这件事情,虽然没有公开见报,但是在部队內部进行了通报。 三个人都成了典型,林长智是用来敲打那些见异思迁的男人,施美华用来敲打那些妄图攀高枝或者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女人,谢余嘉则是用来警醒那些易衝动的妻子。 处置结果出来的第二天,谢余嘉终於醒了。 刚醒来的谢余嘉十分虚弱,毕竟好几天没吃没喝了,只靠输液活著。 她昏迷期间,谢父谢母推著谢其华每天来看她,一家四口都可怜巴巴的,十分令人同情。林长智和施美华虽然受了伤,但俩人养好了就能生龙活虎。谢余嘉却因为脑出血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脆皮,受到大的刺激就可能完蛋。而且,拋开身体上的伤痛,精神上,她是唯一的受害者。 谢余嘉醒了之后,和谢父谢母抱头痛哭。 “爸,妈,我差点就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林长智跟她说:“你醒了真的太好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著伤害你。” 谢余嘉在心里骂的很难听,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继续闹了。 “长智,我们多年夫妻,终究是要走到头了。” 这句话,谢余嘉说得格外艰难,她用手揪著胸口的衣服,哭的泣不成声。 她是真的恨,也是真的难过。她爱林长智,所以格外痛恨他的背叛,格外想要刀了他!想把这对狗男女剁成肉酱!但是她不能!她要是真剁了他们,她也活不了。 谢余嘉说:“我知道,你也恨我,恨我將这件事闹了出来,毁了你的前程,毁了你小情人的名声,我知道,你们都恨我。那我呢,我不该恨你们吗? 十年的感情啊,我们还有三个孩子,你在外面抱著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时候,你將我置於何地啊!被人发现了,你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她,那我呢,我的伤心绝望你全都视而不见,你没想伤害我,你是想直接逼死我啊!” 谢余嘉字字泣血,差点真的晕过去。 谢母赶紧轻抚著她的后背安慰她。 林长智也湿了眼眶,他为了一时欲望,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说来说去,都是他的责任,“抱歉。余嘉。你想怎么做,我都会配合。” 谢余嘉哭了一会,说道:“离婚吧。三个孩子都姓林,都归你。我要照顾父母,还要照顾弟弟,我养不了他们。” 林长智:“……” 在谢余嘉的坚持下,她和林长智解除了婚姻关係,休养得差不多之后,她和谢父谢母、谢其华一起回了老家,成了当地政府的一名文员。一家四口,终於整整齐齐。 而林长智,不得不在腿好了之后带著三个孩子去了农场,开启了艰苦的劳作生活。 施美华养好了身体之后,也去农场劳动了。 褚承山和陈直处理这个事情没费太多心思,他们的心思放在了抓特务上。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军区,拍了副司令员的隱私照片,差点造成军区大乱,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们俩迅速部署,严格排查,抓了一批反革命破坏分子、间谍特务。不过最终,也没查出来照片到底是谁拍的。 这场连续剧,元初没能追完直播,后来都是看系统录屏。 她在下基层工作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婚姻法》颁布之后,提出离婚的有男有女,男的有很多是发达了以后要拋弃髮妻,打著反抗封建包办婚姻的旗號行无耻之事,而女的,確確实实是將《婚姻法》当成了反对封建包办婚姻的武器。 她们有的是被父母卖掉,有的是被人强抢回家的,在夫家过著非常悲惨的生活,借著《婚姻法》颁布的机会,她们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她们以为这部法律能给她们主持公道。 但事实却是,当她们提出离婚,却遭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打压,有的人直接被打死了,根本就离不了婚! 第94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33) 元初火速把这个问题上报。 建兴县委组织了十几个工作组,奔赴各个村子进行调研和现场办公,受理离婚申请,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提出的,先受理了再说。 受理之后,就是走访调查,如果有一方確实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那就立刻判离。如果有人因为离婚而导致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县委就將人带走安置。建兴县正在建设纺厂、毛巾厂,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正好给这些鼓起勇气开始新生活的弱势群体一个好去处。 对於已经发生的惨案的施害者,该抓抓,该杀杀。 对於阻挠婚姻自由的村干部,该惩罚惩罚,该撤职撤职。有的村子,女方想离婚,不光受到公婆和丈夫的阻扰,还有丈夫整个家族的阻挠,甚至连村长和村支书都参与进来,给女方打板子,这种行为,简直离大谱。 林洁作为妇女主任,直接將事情通过妇联繫统上报,希望国家层面能够採取一些应对措施,希望各级政府能够予以重视。 元初作为宣传负责人,则继续通过报纸发力,將建兴县发现的这些案例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大家,让所有人都能明白,思想解放,任重道远。我们要推行新政,还面临著很多的阻挠。 元初写道:“《婚姻法》无疑是进步的,但它的执行土壤有问题,封建余孽比我们想像的要多的多,封建残余思想比我们想像的还要顽固。他们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和新政府对抗!面对这种情况,国家和政府必须重拳出击,对封建恶势力予以严厉打击。 我们国家刚刚在名义上结束了封建社会,並在名义上进入了新社会,但是实际上並没有。《婚姻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我们在推行这部法律的过程中所见到的各种丑恶现象,充分证明了封建思想依旧横行! 以前的婚姻多是包办婚姻,真正自由恋爱、自由结合的是极少数。在既往的这种“包办婚姻”里,男方是受益方,这一点,我想没有人能够反驳。旧社会的制度確实落后,但是受害的大都是女人。 那么,《婚姻法》保护了女人吗? 答案是:没有。 《婚姻法》给了女人更多的迫害! 我们了解到,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男人们提出离婚,要反对『包办婚姻』,他们基本上都成功了,『没成功的』是因为当事人良心发现,不再提离婚了,而不是社会不允许他们离。 但是,女人呢?作为封建包办婚姻真正的受害者,她们提出离婚才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她们成功了吗?没有!非但没有离成,她们还遭受了来自各方的打压,有的甚至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虐杀。 《婚姻法》颁布之后,妇女非正常死亡率在上升,有的是自杀,有的是他杀。自杀,是因为丈夫当了陈世美,她活不下去了。他杀,是因为丈夫坚决不离婚,不肯放弃继续奴役她,见她坚持要离,恼羞成怒把她杀了。 无论哪种情况,死的都是女人。 这公平吗?合理吗?这就是我们的新社会吗?旧社会吃人,吃穷人,新社会只吃女人吗? 有的地方甚至还有《限制妇女离婚的“10项条例”》,其中就包括『如果丈夫盲、哑、聋、残废,则不得离婚』,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男人仅仅因为『看不上』、『不般配』、『带出去丟人』、『没伺候好他』这样的理由就能隨意离婚,完全不考虑女人能不能活下去,怎么反过来就有这么多限制呢? 看不上小脚女人,裹小脚是女人的错吗?不是!是封建制度和封建男人的错。但是现在,封建男人摇身一变成了『思想开明的先进分子』,小脚成了女人的罪孽,有很多男人因为女人裹小脚而离婚。 小脚女人是封建社会的受害者,我们的新社会连这些受害者都容不下,还谈什么人民民主! 我相信这绝非新社会的应有之义,所以,面对这些真实发生的惨剧,希望各方予以重视。该抓的要抓,该杀的要杀! 毫不谦虚地说,希望大家都向建兴县学习,坚决贯彻婚姻法,彻底摧毁封建婚姻制度,摧毁封建残余思想和残余势力,能改造的改造,不能改造的消灭! 希望我们的新社会,早日成为真正的新社会,而不是停留在口头上,说说而已。 《共同纲领》第六条说要『废除束缚妇女的封建制度。妇女在政治的、经济的、文化教育的、社会的生活各方面,均有与男子平等的权利,实行男女婚姻自由』,我们衷心的希望,这一条可以早日实现。 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广大妇女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依然处在被剥削、被压迫的地位,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起推翻封建残余势力,为了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而努力。” 稿子投出去之后,元初主动联繫了各大报社,动员他们持续进行相关宣传,深入一线,尤其是农村做採访,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在农村的比较多。 张乐山看到她这篇文章,脑袋顿时又大了一圈,赶紧把事情向上级匯报,並且极尽渲染之能事,把事情说得特別严重,特別给新社会脸上抹黑,特別需要严肃处理,已经上升到了“这件事情不处理好,就会影响到新政权稳定,影响到国家的国际形象”的程度。 张书记脑子清楚得很,如果他不把事情往严重了说,那元初这篇文章可能就会被有心人指责。说不定会有人说她是在恶意抹黑新社会,毕竟她说话是真不好听啊! 当然了,事实上,事情也確实很严重。 这个打击封建残余势力的行动他亲自参与了,还主持了一次开棺验尸的行动。有位女同志提离婚,被她的公公婆婆联合虐杀,俩人对外谎称女子因为提出离婚遭到丈夫殴打后突发疾病死了,並且將其草草下葬。 事情疑点重重,区干部去调查,又被村干部哄骗欺瞒了过去。 本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直到调查组下去工作的时候发现了疑点,重新启动了调查工作,这才让事情水落石出,直接上报到了崇阳人民检察署,杀人的公公婆婆被判了死刑,袖手旁观的丈夫、阻碍调查的村干部都坐牢去了。 他当时看到了尸体,那名年轻女子生前一定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而据村民们说,她活著的时候日子也过得非常糟糕,11岁就进了婆家当童养媳,公公婆婆整天非打即骂,把她当奴隶使唤… 好不容易《婚姻法》颁布了,鼓起勇气提了离婚,结果被杀了。 这件事情,元初在文章里也写了,只是她没有重点去渲染那位女同志的悲惨。 张乐山跟上级领导匯报的时候,是面对面进行的,他可以重点说一说。 他跟领导们说:“真的,这事真得重视。咱们是新社会啊,新社会怎么还能允许这种黑暗存在?” 第95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34) 建兴县几位干部通力合作,努力把这件事情往大了搞,事情一级一级往上报,再加上报社的编辑记者们很给力,妇联负责人也十分用心,联繫了宣传部加大宣传力度,让各级妇联积极开展工作,使妇女非正常死亡现象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遏制。 隨后,元初又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呼吁广大无產阶级妇女进城当工人》。 “国家正在腾飞,经济正在快速发展,各个地方都在建设工厂,这些工厂都需要工人。我在这里向广大无產阶级妇女发出呼吁,请大家响应號召,积极努力为国家建设做出贡献,到城里去当工人。 妇女同志是一种宝贵的人力资源。我们国家的妇女勤劳能干朴实无华,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群体,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胜任工厂的工作,为建设国家发挥作用。” 这个时候还没有严格的户籍限制,出门也无需开介绍信,各地都在大搞工厂建设,加快工业发展,这个时候去当工人,是最简单的。 事实上,建国初期,確实有一个快速城镇化的阶段,大量农民涌入城市。但是进城的也是男人居多,这导致了农村劳动力的流失,农业劳动力不足,所以后来鼓励女人走出家门去种地,哪怕是小脚女人,也被鼓励去下地干活。 现在嘛,希望有更多妇女同志能够走进城市。对於女同志而言,城市的环境相对於农村来讲,还是要好一些。 某种意义上,妇女才是真正的无產阶级。她们才是最应该去当工人的。 在全国范围內,元初通过投稿、联繫其他宣传口的同志一起工作的方式来进行宣讲,但是在建兴县,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她可以挨村去动员,鼓励广大妇女同志离开农村去城里。 经过这一番折腾,效果是显著的。 元初的收穫也是巨大的。 她收穫了几波刺客! 某天夜里,元初正在空间里呼呼大睡。她居住的小院里翻墙进来两个人,鬼鬼祟祟,向她的臥室进发。 元初现在住的是城关大街的一个超小的院子,就两间房,一间是臥室,另一间是厨房兼客厅,院子西南角是个厕所。 院子虽小,但好在是她自己住,隱私有保障。 系统看著这两个傢伙,犹豫了一秒,还是把元初叫醒了,“宿主,有刺客。” 这俩人它当然可以帮著解决,但是万一宿主想要亲自动手呢? 元初:“……哈?” “你得罪人了,他们买凶杀人,来取你性命。” 元初简直要笑死了,“送上门的人头,我要是不收,那就不像话了。” 系统附和道:“就是的。下次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我也可以帮宿主解决。” “不用,我自己来。” 系统:“……” 看吧,它就知道。 两个匪徒摸到房间门口,正在琢磨破门方法,元初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直接一人一闷棍。 俩人倒下之后,元初查看了一下,好傢伙,带刀又带枪,准备还挺齐全,她又一人补了一棍子,把房门推到半开,然后大喊一声:“快来人,有人来杀我。” 元初的左邻右舍都是她的同志,邵瑜住在她左边,右边是公安局长罗征。俩人听到她的喊声,都翻墙过来了。 就著不甚明亮的月光,他们看到元初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拿著根粗木棍,地上躺著两个人。 邵瑜上前检查元初,问她:“没事吧?” 元初摇了摇头,“没事。” 罗征查看了一下地上的两个人,都晕著呢,他直接收缴了他们的武器,问元初:“有绳子吗?” “有。” 元初进屋拿出绳子,罗征接过去把人绑了起来。 然后,他打开了院门,避免后面闻声赶来的人再翻墙。 他问元初:“啥情况?” 元初说:“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就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然后,我顺手拿了根棍子,从厕所探头往外一看,就看见这俩人鬼鬼祟祟的想进我屋子,我眼疾手快,『梆梆』两下,就把人敲晕了。” 邵瑜夸道:“干得好!” 罗征略一琢磨,便说道:“应该是最近发生的事,再加上你最近刚发表的那篇文章,遭人报復了。” 元初把棍子立在墙边,隨口说道:“革命嘛,总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总是会招惹一些敌人的打击报復,我不怕。別说今天赶巧了,我正好在厕所,能从他们背后出现,就算我在屋里睡觉呢,我也能和他们周旋搏斗,直到你们赶来。就算我不幸遇难了,那也没什么,为了建设美好的新社会而牺牲,我认为是值得的。” 罗征表示:“都是屁话!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元初抽了抽嘴角,“你这人,没法跟你聊天,真会破坏气氛。” “不是,大半夜的,你遇见了两个匪徒,差点被人送走,你还有精神在这儿搞气氛?” “咋啦?事实就是,我没有被他们送走,但是我可以轻而易举把他们送走,只要我再补上几棍子就行。” 罗征不搭理她,踢了匪徒两脚。 张乐山他们赶来之后,大家半夜把匪徒拉到公安局,先把人弄醒,然后开始审讯。 匪徒並没有什么坚强意志,很容易就招供了。 这俩人是漏网的土匪,之前没被抓著,本来打算以后就夹著尾巴做人,结果最近有人找到他们,愿意出一根小黄鱼买元初的性命。俩人之前干了多年土匪,啥也没攒下来,日子吃紧,就想鋌而走险,再干一票,没想到被抓到了。 至於收买他们的人,元初也不陌生,就是那个因为虐杀儿媳妇被判死刑的公公的亲弟弟。这傢伙因为大哥的死对新政府怀恨在心,一开始还没琢磨好具体该报復谁,结果元初就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了,这下好了,目標锁定,就是她了。谁让她是个显眼包呢! 根据俩土匪的招供,公安机关迅速出击,把买凶的人缉拿归案。然后,这个傢伙又供出几个人,就是因为此案被抓起来判了刑的村干部家属。他们属於联合买凶杀人。 根据他的招供,又有几个人被抓。 收买土匪、暗杀政府干部,这个罪名著实不小。这一批人都被判了刑。 此后,元初又遭遇了几次暗杀,都被她轻鬆解决,罗征顺藤摸瓜抓了不少人。这些人中,有的是真的被触动了利益,还有的就是国党留下的特务们在浑水摸鱼。 好几拨人有来无回之后,就没人再来找她了。然后,元初在报纸上“叫囂”,让黑暗势力、反动派、土匪恶霸儘管放马过来。 “正义终將战胜邪恶!” 罗征拍著脑门跟她说:“祖宗,咱消停点行吗?” 这傢伙就是实力和运气並存,才能侥倖保住性命。其他地方,那是真的有干部被刺杀身亡的。 元初看了看罗征的黑眼圈,抿了抿嘴巴,说道:“就这一次啦。下次我就不发了。” 罗征运了运气,没再说什么。最近闹的,他晚上睡觉都得睁著一只眼,生怕这个傢伙在他家隔壁被人取走性命,那他这个公安局长可就没脸干下去了。 第96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35) 元初的囂张很快就得到了“回报”。 消停了没多久,一波又一波的刺客蜂拥而至,被人这么公开叫板,他们觉得自己的人格尊严受到了侮辱!谢元初这是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然后,来犯之敌全都被部署严密的罗征抓了。 元初本人就充当了一个人型靶子。 她笑眯了眼,跟系统感慨:“我一身本领毫无用武之地。” 系统:“……” 罗征是真的发了狠,简直把元初家围成了铜墙铁壁,每天出门都有人跟著她。一是为了维护自己公安局长的尊严和名誉,二是,反动势力確实猖獗。 他跟元初说:“我仔细想过了,这两年,咱们有很多干部群眾死在他们手中,咱们这儿还好,大股土匪从一开始就自乱阵脚了,现在正在农场给人民种地,也没怎么发现国党留下的特务间谍。 其他地方,土匪作乱,反革命分子伺机闹事,这种事情还有不少。正好,趁这个机会多抓一批。我想了想,你都不怕事,我也不能怕。你注意保护自身安全,抓人的事就交给我。” “好!我保证吸引足够火力!” “让你保护好自己!”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那肯定的,你放心吧。我要是出了事,那还怎么吸引火力啊?” 罗征:“……” 这波刺杀一直持续到了1950年底。 元初看著罗征鬍子拉碴邋里邋遢的模样,贴心道:“咱们休息一阵吧。” 罗征轻轻摸了摸自己脸上因为压力大、作息混乱爆出来的大红痘,忍不住“嘶”了一声,真疼! 他问元初:“你还能再坚持一下吗?” 元初眼睛一亮,“当然可以。” “那咱们就再接再厉!还有一波幕后之人没被抓住呢!” 罗征以建兴县公安局的名义发布通告,详细列举了这段时间有哪些人妄图刺杀政府干部,伺机製造混乱,公然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反党反革命,这些人都已经被人民政府捉拿归案。 他还学著元初公然喊话:新生的人民政权不畏惧任何反动势力!一切和人民作对的恶势力都將被人民绞杀! 罗局长杀疯了! 这个时候的斗爭形势其实比之前更加复杂一点,因为志愿军已经到半岛去作战了,一批反动分子藉机生事,还有一些商人、资本家提高价格、以次充好,趁机发国难財。 元初他们忙得不可开交,要募集物资支援前线,要打击发国难財的不法商贩,要注意加强革命队伍的思想建设,避免发生贪污腐化现象,还要应对来刺杀她的反动势力。 越忙,她就越精神抖擞! 她让系统以爱国华侨的名义匿名捐赠了一大笔钱,为支援前线做一点贡献。系统捐赠的,是她以前囤的黄金,有一批积极活动的爱国华侨將其换成物资和武器,想尽办法打破封锁,將东西运送到了国內。 元初精神了,罗征都快忙成神经病了。他看著依旧容光焕发的元初,羡慕嫉妒全都摆在了脸上。 “咱都是一样工作的,我晚上睡不好,我觉得你晚上也应该睡不好啊,我怕你被人杀了,你难道不怕你自己被人杀了吗?你怎么就没事人一样呢?你看看我。” 元初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皮,就有点看不下去。 粗略一看,这傢伙脸上至少十颗痘,还都是很大个的那种,又红又肿。幸好罗局长注意卫生,经常洗脸,脸上没有油光,不然更没法看了。 罗征差点被她气死。 *** 虽说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但是从宏观层面来讲,社会在进步,经济在发展,全国人民上下一心搞建设。 到1951年底,建兴县已经基本完成了行政系统的建设,各个政府部门基本完备;农业生產发展良好,土地面积和粮食產量都在增加,木器厂、纺厂、毛巾厂、肥皂厂建成投產,造纸厂、机械厂正在建设中。 一派欣欣向荣。 元初他们的工作节奏稍微放缓了一点,所有人都有一种鬆了一口气的感觉。 有一天,大家在县委食堂一起吃饭,张乐山说:“之前那两年多,就好像有人在我身后挥鞭子一样,不停地抽打我,让我集中精力,努力工作,好好干活,不能懈怠。我真觉得自己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罗征说:“谁不是呢!” 说完,这俩人都看了元初一眼。 元初问:“看我干嘛?” 张乐山震惊地问她:“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我觉得吧,是你们自己思想觉悟高,为老百姓做事的心情特別迫切,並没有人抽你们鞭子,是你们自己在鞭策自己。” 罗征说:“我们当然是在鞭策自己,但是也有人给我们抽鞭子!” “谁?” “你!” 元初大呼冤枉:“关我什么事,我就是个搞宣传的。虽然我也兼任一点组织部门的工作,但我还没开始考核大家呢!” 张乐山说:“就因为你宣传搞得太好了,我们都得跟在你后面给你服务。你让妇女同志们进城当工人,我们就得马不停蹄没日没夜地加快工厂建设,不然你连个厂都没有,人家上哪儿当工人去?” 別的地方啥情况他暂时还不太清楚,但是建兴县的妇女同志们很听劝,都认真参加扫盲班,学知识学文化,一心进城当工人!精神面貌特別好! 元初:“……” 罗征说:“你让反动势力放马过来,全都来找你,我难道能坐视不理吗?” 元初:“……” 她挣扎道:“那也是你们自觉!是你们自己想为人民办事,关心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你们有这份心,才能如此尽心尽力! 你们看看邵瑜同志,在她的全力推动下,县医院都建完了,开始给人民看病了。这事和我没关係吧?是邵瑜同志自己自觉。而且,她已经开始给村庄培养医生了。 你们要是真觉得你们之所以努力工作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抽打你们,那你们就得反思一下,是不是你们的主动性还不够高?为人民服务的意志还不够坚定?” 张乐山:“……” 罗征:“……” 竟然觉得她说的有一点点道理是怎么回事? 等等,有什么道理啊?他们主动性很高,思想觉悟也不差,只是像现在这样拼命是有点外力推动而已!这傢伙宣传工作搞的太超前了,倒逼他们加速前进,她还狡辩上了! 俩人想找元初说道说道,一转头发现人都跑没影了。 张乐山说道:“算她跑得快,不然我要和她辩论三百回合。” 罗征:“……赶紧吃饭吧。” 不可能的事。 第97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36) 张乐山问他:“你和邵瑜同志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定了。1月22。” “还有一个月吶!好不容易能缓口气了,我还以为你俩会抓紧时间呢!” “我不得先捯飭捯飭啊,这段时间给我忙的,人都没法看了。你看看,我现在才27,看著跟37似的。我就比邵瑜同志大两岁,站一块好像大了12岁,看著忒磕磣了,配不上她。我得留点时间,好好恢復一下精气神。” 邵瑜就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会听他这么说,就笑道:“你这是为人民服务留下的勋章,不磕磣。” 罗征瞬间就精神了。 张乐山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精气神恢復起来挺容易的。” 邵瑜和罗征都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俩都是在老家没成家的,到了这儿以后忙工作,也没工夫谈对象。前段时间,因为元初遭遇的刺杀比较多,邵瑜作为元初的邻居,多少也受到了一点牵连,罗征要保护元初,同时也要保护好邵瑜。俩人打交道多了起来,慢慢碰撞出了火,確立了恋爱关係。 其实吧,邵瑜看上罗征的时候,他就基本上是现在这个德行。 张乐山又说:“你俩结婚后得换个地方住吧?现在的院子太小了。” 邵瑜说:“有就换,没有就不换。现在这样也能住,我们结婚后,还能空出一个小院来。” 张乐山想了想,说道:“这样,邵瑜同志和小谢交换一下,把现在小谢和老罗之间的那堵院墙打通,这样你们就有两间房了,住起来会比较方便。其中一间厨房还可以改成个客厅。小谢搬到邵瑜同志之前住的那个院去。她还挨著你们。这傢伙做事比较莽,你俩继续关照一下。” 邵瑜说:“这事我先问问初初的意见。她同意了再说。” 元初当然是同意了。 这段时间她围观俩人谈恋爱,已经做好了吃喜的准备了。 换个院子而已,没问题的。 *** 元初很忙。 远在老家的谢余嘉也很忙。一方面要工作,另一方面还要做家务,照顾三个人,可以说,她比元初还忙。 谢父谢母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谢其华,维持住他的日常体面,別的,他们俩都做不了。这俩人就相当於是谢其华的专属保姆,还是只管换不管洗的那种。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些事,之前在林长智那儿的时候都甩给了服务人员,现在,都甩给了谢余嘉。 原本,谢余嘉以为,转业回老家之后,她只需要工作,努力挣钱养家就行,確切的说,需要养的只有谢父谢母,谢其华是有伤残军人补贴的,虽然不多,但也够他自己吃。 她觉得生活应该还算容易。但现实给了她沉痛一击,她除了工作,还得包揽家务。 谢余嘉从来就没有閒下来的时候。 忙到要崩溃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元初,想让她承担一部分赡养义务。最好是把这三个人都送到她那儿去,她可以每个月给她寄点钱。甚至,如果谢元初不同意独自带这三个人,她还可以去南方找份工作,和谢元初一起承担扶养这三个人的责任。或者让谢元初回老家工作。 但是,她刚跟父母提了一句,她爹妈差点把头摇掉了,“你不想活了吗?以后提都不要提她!別让人想起来咱们是她的家人。万一那些人刺杀她失败,恼羞成怒来对付咱们怎么办?咱们四个人,能是那些匪徒的对手吗?再说了,就算我们去了南方,和她在一起,匪徒刺杀她的时候,我们不会跟著遭殃吗?其华行动不便,跑都没法跑!” 谢余嘉也想到了报纸上的那些文章,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谢元初天天都面临死亡威胁,土匪恶霸和反动势力盯上她了,前赴后继地去刺杀她。她那儿,確实不安全。 没办法,谢余嘉又劝说谢父谢母承担一些家务,甚至劝说谢其华干点什么,毕竟,这傢伙只是瘫痪了,一只眼睛瞎了,手还是可以动的,另一只眼也是可以用的,自己干点活怎么了? 如果实在接受不了做家务,那就想办法挣钱。都是有学识的人,就不能写写文章赚点稿费什么的吗,有了钱,就可以请个保姆来帮忙,就能把她解放出来。 偏偏谢父谢母並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谢其华当初高中毕业就离家参军了,文笔什么的也不太行,还真吃不了这碗饭。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谢余嘉对著三个人大吼:“那你们说,怎么样才行?总不能你们三个就全指望我吧?” 回应她的,是三张沉默的嘴。 谢余嘉坚持了一年多,已经到了极限了,正好,元初这儿也消停了,她隔了一段时间没在报纸上看到元初被刺杀的消息,就给她写了一封信,倒是没再说什么让元初回去或者让父母带著谢其华来找她之类的话,只说让元初每个月寄钱回去。她是真的觉得,赡养父母、帮扶谢其华,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元初照旧没给她回信,而是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小短文,宣扬了一下“谢家人的高风亮节”。 她自己吃饭有食堂,单位给的补贴一分没拿,全都捐了。她以本名发表的文章所得的稿费,也全都捐了出去。 元初表示,这都是向父母和哥哥姐姐学习的结果。 谢余嘉看到这篇小文章,差点气炸了,谢元初寧肯把钱捐给陌生人,也不肯给她,不肯给父母,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里外亲疏她分不清吗? 谢父谢母看到元初发的文章,开始提心弔胆,他们怨怪谢余嘉:“不是不让你联繫她吗?你是要把匪徒吸引到咱们这儿来吗?” 谢余嘉气道:“我不联繫她我联繫谁?咱们谢家就我们俩能工作、能挣钱,她为你们出一份力不是应该的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著说著,她好像突然领悟了点什么,问谢父谢母:“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所以她不愿意和你们再有牵扯,也不愿意赡养你们?” 谢父谢母眼底的心虚一闪而逝,隨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我们能做什么,你猜不出来吗?你和其华都走了,我们俩担心你们,一时衝动,把家里的钱捐得一乾二净,也没法用保姆了。 我们俩是两个没用的,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只能靠她出去干零活挣钱,她回家也要做家务,就跟你现在一样。当年她才多大?她都能做到,你怎么就做不到了?她在家里伺候了我们十多年,现在轮到你了,你才干了一年就受不了了?” 谢余嘉看著他们,眼里满是探究,她摇摇头,说道:“不,不对,如果只是让她干家务,让她挣钱养活你们,她不至於如此,一定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她边说,边观察谢父谢母的反应,无奈这两位已经完成了心理建设,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反正他们偷偷留下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就当是全捐了唄。 第98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37) 而且,说实在的,其实谢父谢母也不知道小女儿为什么那么决绝。 他们虽然藏了钱,没跟小女儿说,自己偷偷,但是小女儿並不知道这件事!这笔钱最后也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拿走了! 就算他们让小女儿干了十多年家务,还去打零工挣钱,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罪孽吧?很多穷人的小孩都是这么过的,人家也没和父母决裂啊?怎么就他们家老三这么特殊呢? 俩人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既然他们没错,那就只能是別人错了。 他俩看著谢余嘉,说道:“她应该是跟你学的。你一走十多年,杳无音信,我们为了你把钱都捐了,日子过得很差,你也没给我们寄过只言片语,没给我们寄过一分钱。现在,她走了,轮到你照顾我们。她也不会给我们写信,不会给我们一分钱。她养了我们十二年,现在轮到你了。她肯定要让你养我们12年,然后再说別的。” 谢余嘉心梗了一下,开口骂道:“都学了些什么狗屁玩意!好的不学光学坏的!” 这话一出,全家人都沉默了。看来谢余嘉自己也明白,十多年不和家里联繫,不寄钱不寄东西,確实是不好的行为。而且,她並不是真的不能跟家里联繫,只是她把家人忘了而已。 她跟父母说:“你们当初该留下一点钱的,至少够自己生活的。” 谢父谢母:“……” 他们留了啊,只是不见了而已。 “我们那时候心急如焚,光想著你和其华了,哪还顾得上这么多。” 谢余嘉:“……”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过了一会,她才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咱们得想一想,怎么才能把日子过好。我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我真的忙不过来。你们也要为我想一想吧,我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苦,孩子都生了三个,之前又受了刺激,身体不好,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累死了。就算你们不为我考虑,也得为自己考虑一下吧!我死了以后,你们三个该怎么办?” 谢父谢母:“……” 谢其华说道:“大姐,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我知道你不容易,爸妈也不容易,你们別管我了,给我一根绳子,我自己解决自己。没了我这个累赘,你们三个会轻鬆很多。” 谢余嘉:“……” 谢父谢母:“……” 甭管心里怎么想,一秒钟后,三个人都开口斥责谢其华:“別胡说八道。” 谢其华嘆了口气,“我不是在以退为进,我是真的不想活了。你们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活著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早死早解脱。” 他看著谢父谢母,说道:“老三恨我们。我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恨我们。你们说她离家出走是跟大姐学的,她现在这副拒绝跟我们沟通,拒绝帮扶家里,事事都往报纸上捅的做派,是因为她怨怪大姐当年出走影响了她的生活。我觉得不是。 大姐走了以后,你们一直让我和老三向大姐学习,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她是崇敬大姐的,她说她还小,不能像大姐一样出去打鬼子,那她就在家里做好后勤保障,让大姐无后顾之忧。一直到我走,她还是这个態度。 我走之前,曾经试探过她,要是我也去打鬼子,她在家里能不能照顾好父母,她信誓旦旦的说能!一定能!我和大姐都走了以后,她只会把你们视为她的责任,肯定不会因为你们让她干活、让她养家就怨恨你们。就算有点怨言,也不会太重。现在呢?她不光恨你们,也恨我,恨大姐,她恨我们所有人,恨不得我们去死。” 谢母惊讶道:“有那么严重吗?她只是不管我们了。” “有!”谢其华在南市跟元初打过交道的事,他没跟家里人说过,这次,他说出来了,“我当时身受重伤,看起来很惨。她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心疼,平静的不像话,我后来反反覆覆的回忆当时的情景,觉得她还有点幸灾乐祸,有一种隱秘的高兴。我后来怀疑,那篇说我高风亮节、不要组织帮助的文章也是她写的,她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听完他的讲述,谢父谢母和谢余嘉也不得不承认,元初的確是恨他们的,只是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这恨意到底从何而来。她怨还可以理解,但是恨就有点过分了吧! *** 系统问元初:“要把上辈子的记忆给他们吗?” 元初想了想,说道:“再缓缓。我觉得谢余嘉还能给我们个惊喜。” 很快,谢余嘉就做出了行动。 谢父谢母自以为拿捏住了这个女儿,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了道德高地,而谢余嘉有工作,还有点名气,她应该还要点面子,既然她要面子,她就不会太过分。她就不得不赡养父母,帮扶弟弟。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谢余嘉作为他们最爱的大女儿,已经尽得父母真传。早早就领悟了“只要她没有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她”的“人生真諦”。 谢余嘉再次留书出走了。她连工作都不要了,主动提出了辞职。 不过是区级政府的一个小文员,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有没有都无所谓,她可以换个地方,隱姓埋名开启新生活。 谢余嘉这个名字多少有点名气,但是她这张脸並不是人人都认识的。离家之前,她还把家里保存的她的照片全都付之一炬,避免了父母通过照片来寻找她的可能性。 她在写给父母的信中说:“我要换个地方专心工作,为建设国家做贡献,以后会寄钱回来,你们不用找我。如果我留在家里,你们就永远无法自立。爸妈都还年轻,其华也並不是真正的废人,你们要学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每个人都应该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谢余嘉离开老家,换了个城市,趁著第一轮户口登记的便利,给自己弄了个新户籍,取名谢新昇,然后,又趁著工厂招工,顺利考了进去,成了一名工厂广播收音员。 广播收音员是目前这个时代特有的岗位,这个时候,全国正在建立广播收音网,希望有更多老百姓能通过收听广播了解到国家大事、最新政策,但是收音机的数量有限,很多人是收听不到的。怎么办呢?培养广播收音员,他们认真收听广播之后,再通过各种方式把收听到的內容传递给大家。 谢余嘉个人形象不差,见过世面,心理素质很好,记性也很好,能写能画,完全能够胜任这个职位。 她想著,先干一段时间的广播收音员,然后再考虑职业规划的事。干得好了,完全可以跳回政府部门去当干部。 元初再一次为谢大姐点了个赞,她是真的有决断力,也是真的能放下沉没成本,领悟了“沉没成本已经沉没”这个经济学基本原理,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第99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38) 她走了,谢父谢母崩溃了。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態,家里还是只剩下了他们仨。 那他们折腾这一圈是干什么呢?去找女儿女婿,结果女儿女婿离婚了,本来好好的日子一下子就过到头了。 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是谢父谢母心里有数,这件事情和他们有关係。他们去了,余嘉嫌麻烦,给元初写信,从这时候开始,事情就好像山体滑坡一样,一路向下,根本就停不下来。 但这件事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有困难,去投奔功成名就的女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怪就怪林长智心智不坚定! 他们气得要死,骂谢余嘉没良心,骂谢元初无情无义,骂林长智是陈世美。他们甚至想骂谢其华,但是看了看他现在的样子,到底是没有骂出口。 骂完了,发泄完了,日子还得过下去。 他们想过去报公安,让人帮忙寻找谢余嘉,甚至想过去报纸上发个寻人启事,但是,想来想去,又有点心灰意冷,这样的孩子,找回来干嘛呢?大家继续勾心斗角,最后还不知道斗出个什么结果。很有可能比现在更糟糕。这个孩子,心够狠! 谢其华对姐姐的崇拜彻底消失了。他崇拜的,只是当初那个一腔热血报国的姐姐,不是现在这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谢余嘉。 他跟谢父谢母说:“我们去找元初吧,不管怎样,总要弄清楚她为什么恨我们,不然我死不瞑目。” 说完这句话,谢其华心里自嘲不已,其实,他和谢余嘉也没什么区別。 谢父谢母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答应了。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们都明白,真实的目的是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回之前那个柔顺乖巧的谢元初。如果她愿意接纳他们,那么,他们可以多干点活,也不会再给她找事,他们就只想过轻鬆平顺的日子而已。 谢父谢母掉了手上全部的钱,买了三张南下的火车票,又准备了一些食物,带著路上吃。 谢父跟谢母说:“从49年老三离开家,咱们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了。在林长智那儿的时候,虽然吃喝不愁,但也算不得好日子。” 谢母嘆了口气,“是啊,那时候夹著尾巴做人,每天提心弔胆的,担心他们两口子吵起来,担心余嘉发脾气,当真算不得好日子。” 谢其华想起他在南市的时候和元初会面的场景,心里对这趟南下之行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总归还是有点希望。 如果元初不愿意接纳他们,他也就死心了。到时候他一根绳子把自己勒死,父母也就不用再这样为难了。 火车票是第二天一大早的,他们还要在家里睡一晚。 元初跟系统说:“可以了,让他们恢復上辈子的记忆吧。既然他们那么想弄清楚我为什么恨他们,那就告诉他们好了。” “好的。” 系统答应著,简单粗暴地把前世记忆一股脑地塞进了三个人的脑袋。 谢父谢母和谢其华头痛欲裂。 等到这波记忆传输结束,三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谢父谢母从床上坐了起来,震惊地看著对方。 上辈子,他们软硬兼施,让元初去帮余嘉照顾家人。余嘉指责元初勾引林长智,把她流放到了边疆。林长智也因此被停职了。余嘉跟林长智倒是没有闹得太僵,后来,余嘉又帮他奔走,找到他的老战友、老领导帮忙,让林长智成了最后一批入半岛指挥作战的將领,他也因此而官復原职,后来一直身居高位。余嘉的事业发展的也很好。 他们俩当然也过得很好。儿子女儿都事业有成,对他们孝顺有加,谁不羡慕他们呢? 至於他们去了边疆的小女儿,他们没再关注过。其华跟他们说,她就是去边疆工作,吃不了什么苦,她不主动联繫家里,显然是对家人怀恨在心呢,不联繫就不联繫吧。 他们当然知道元初是冤枉的,但是他们当时受余嘉和其华奉养,自然也不会跟他们作对,便没再管这件事。小女儿后来过得怎么样,他们一概不知。 但是也不难想像,边疆条件艰苦,想来她过得是不怎么样的。 过了一会,谢父开口了,“你说,初初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谢母说:“她突然间性情大变,不再做家务,不再照顾我们,还报名南下,留书出走,那个时候,她应该就回来了。” 谢父说道:“上辈子,咱们总说,哥哥姐姐吃苦了,只有她没吃,让她什么事情都要让步,为哥哥姐姐著想,结果,把她搭进去了。她回来了,不光要远离我们,还要报仇。我们害她流放边疆吃苦,她就要让我们也吃够苦头。” “她要让我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余嘉诬陷她,其华做帮凶,我们俩冷眼旁观,林长智火上浇油,施美华煽风点火,我们所有人都参与了对她的陷害,所以她要报復我们。” 谢父嘆了口气,“我们不用去找她了,现在,我们已经弄明白她为什么恨我们了,找她也没有用。这是死仇。” 谢母:“……” 另一间屋子里,谢其华睁著一只眼,望著漆黑的房顶,脑子里思绪烦乱。 谢元初果然是恨他的,恨不得他死。 上辈子,他作为姐姐姐夫的狗腿子,亲自回老家把谢元初带了回去,让她向姐姐姐夫道歉,她当时不肯去,他用枪顶著她去的。 他当时想著,让她道个歉,姐姐气消了,和姐夫和好了,再送她回来。没想到,她不肯道歉,姐姐和姐夫越闹越僵,直接把事情闹大了,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谢元初被发配去了边疆,再也没有回来。 他有关注过她,知道她到了那边没多久就病死了。但是这个消息他一直藏在心里,跟任何人都没有提起。她已经死了,他不想让家里人都活在愧疚之中。 谢元初恨他是应该的。如果不是他非要让她回去道歉,事情可能还发展不到那个地步。谢元初不会去边疆,她就不会年纪轻轻就死去。 现在想来,当初在南市,她是故意的。她故意去了南市机器厂参观,用问题拖住刘振,让他失去了被救的机会。 林长智和施美华的事情会暴露,应该也是她做的,她要报復姐姐和姐夫,上辈子他们踩著她的尸骨恩爱了一生,这辈子,她就要让他们反目成仇、身败名裂。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肯定是她! 谢其华闭上眼睛,满脸都是绝望。 第二天一早,谢父谢母跟谢其华说:“我们不去找她了。” 谢其华看了看父母,见他们一脸憔悴,便知道,父母和他一样,也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他点了点头,“不去了。” 去了就可能被她一刀捅死。 他们不再惦记元初,又重新惦记上了谢余嘉。他们这边已经没有指望了,但是林长智还有可能东山再起,时间还来得及。只要谢余嘉去帮他奔走一番,给他一个机会就行。 谢父说:“咱们还是得先找到余嘉。” 谢其华又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找到姐姐,大家齐心协力,把事情拉回正轨。上辈子他们害了元初,这辈子元初也报復的差不多了,他们就算扯平了,以后,他们不再去麻烦她,她也就別找他们的麻烦了吧。 谢母说:“我给初初写封信,跟她保证,我们这辈子再也不打搅她,希望她放过我们,不要再跟我们过不去了。” 她现在认怂了。元初比他们提前回来,先发制人,让他们乱了阵脚,现在完全处於劣势,肯定不能再和她硬刚了。 第100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39) 谢父和谢其华都点了点头,“写吧,咱们態度诚恳一点,毕竟是一家人,上辈子走到那一步,其实我们也不想的。” 谢母答应著,拿起笔开始给元初写信,她在信中渲染了自己和丈夫、儿子现如今的悲惨遭遇,又分析了一下自己之前做的不好的地方,肯定並讚扬了元初之前为家庭做出的贡献,並诚恳道: “我们支持你在外面努力拼搏,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都不需要你操心。只要你好好的,爸爸妈妈就放心了。之前,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你多多包涵。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没有想要伤害你,我们希望你能过得好,希望你也能有光明的未来。” 她没提谢余嘉再次离家出走的事,甚至在信里,她还把谢余嘉也写了进去,说她现在过得很辛苦,“和以前的生活天差地別”。 谢母把写好的信给谢父和谢其华看了看,俩人又提了些修改意见,在里面加了几句话,隱晦地表明,他们已经知道了元初对大家的报復,她已经报復过了,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修改完之后,谢母又重新誊抄了一份,把信寄了出去。 系统问元初:“你说,他们想没想过报復回来?” “肯定想过啊。只是现在他们没有报復的能力,而且,他们手上也没有我的把柄,我一切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不管是偷偷报復,还是光明正大的回报我,他们都做不到。” 给元初写信很容易,但是找到谢余嘉就难了。 难度犹如大海捞针。 这时候,一个人想要躲起来,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元初这儿已经收到信了,他们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呢。他们想发寻人启事,又担心影响了谢余嘉的名声,那她就没办法再帮林长智奔走了。一个心又狠又毒的人说的话,可没什么说服力! 其实他们都清楚,谢余嘉就是又跑了,她留下那封信,只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万一最后事发,她还可以给自己狡辩。 他们也不相信她会寄钱回来,只是说句漂亮话,给自己扯个遮羞布,让自己拋弃父母和残疾兄弟的行为不是那么赤裸裸而已! 可是现在,他们需要她,就只能捏著鼻子认了。 元初没有这些顾虑,她直接给谢余嘉的工作单位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找谢余嘉,却“意外”得知了谢余嘉辞职的消息。 元初大惊:“她辞职了,我父母和哥哥怎么办?一家人都在家里等著喝西北风吗?她不想养家她直说啊!她可是在报纸上信誓旦旦对全国人民下了保证的!” 说完,没等对方回应,元初就掛了电话。 然后,她跟系统要了张瞬移符,直接回了老家。 当她推开门,出现在谢父谢母和谢其华面前,三个人都惊呆了。 谢母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初,初初,你怎么回来了?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呀。知道你们过得不好,我就高兴了。不过你们在我这儿没什么信誉,我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她看了看谢父谢母,又看了看谢其华,笑道:“你们也没有信上说的那么惨啊。” 谢其华看著她,说道:“我已经瘫痪了。因为你故意绊住了刘振。”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他仔细看著她,期待著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点点內疚,或者是一点点伤感,一点点情绪变化,那至少都能说明,她对他们还是有感情的。有感情就好办了,只要还有感情,他们就能想办法感动她,让她放下仇恨。 但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她的表情平静中带著些纯然的喜悦,很显然,他的残疾只会让她高兴! 元初笑的坦坦荡荡:“是的呀,我就是故意绊住刘振的。你在期待什么?期待我说那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吗?那真是抱歉了,我就是故意的。本来我还以为你会死呢,没想到只是残了。” 谢其华:“……” 元初嘆了口气,“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上辈子刘振为了救你死了,这回人家没救你,你倒是也没死,真是可惜了。” 谢其华咬著牙:“我毕竟是你哥哥。这辈子我还没对你做过什么!” 元初嗤笑一声,“合著还必须等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才能报仇呀?想什么呢!我从地狱里爬回来,就是要报上辈子的仇,要让你们所有人都生不如死!再说了,你瘫痪,这是你应得的。你要是不瘫痪,人家刘振就得死。我也会被你害死。所以,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呢?又不是我害你瘫痪的! 难道人家刘振就活该为了救你而死吗?难道我就应该被你拿枪逼著去死吗?上辈子你也没帮到刘振的妻儿吧?也是,你这么冷血自私的人,只会觉得救命之恩是束缚你的枷锁,肯定要想方设法的卸掉,怎么可能还想著去照顾人家呢?” 谢其华垂下眼皮,遮住了眼底的心虚。他確实没和刘振的妻儿有任何联络。 “我没有拿枪逼著你去死,我只是让你跟大姐道歉。如果你当时乖乖道歉,大姐也不会发疯,不会送你去西北。” “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 “当时那个情况,你这么较真就是认不清形势。” 元初没忍住笑了一声,“那你呢?你现在认清形势了吗?你觉得你现在是刀俎,还是鱼肉啊?” 谢其华:“!!!” 谢母哭道:“初初啊,我们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我们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回来的比我们早,你已经做了很多事了,现在,你姐夫去农场了,你姐姐下落不明,你哥瘫痪了,爸爸妈妈也无依无靠,你该满意了吧?上辈子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 元初厉声喝道:“过不去!上辈子我含冤受屈去了西北,吃了很多苦头,没多久就病死了。我死了,也没洗净你们泼在我身上的污水。这辈子,轮到你们享受了。” 说著话,元初拿出了枪,顶住了谢其华的脑袋。一如上辈子谢其华拿枪顶著委託人。 谢父谢母想要阻止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嘴上喊道:“初初,他是你哥哥呀。” “正因为他是我哥哥,所以我才恨他!他不配当我哥哥,他甚至不配当个人!用枪指著无辜的平民百姓,製造冤假错案,他也不配当个军人!你们,都不配做谢元初的亲人!自私自利的让人噁心!” 谢其华看著她,说道:“只要我不配合,你没有办法让我去西北,你可以开枪打死我,但是我不会去西北。” 元初冷笑一声,“你想多了,我暂时还不想让你死呢。我既然说要送你们过去,自然有的是办法。你们放心,过不了多久,谢余嘉就会去那儿陪你们的。林长智这辈子都別想东山再起,你们就不用再白日做梦了。我会让你们在西北,接著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话音落,元初把三个人敲晕,定位了一个坐標,让系统把他们送了过去。 等到他们再次睁开眼,已经身处大西北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人没有人的地方。 这下子,他们再也没法算计谁了。他们根本走不出这个地方。 第101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40) 送走了这三人之后,元初闪回南方。 她给谢余嘉现在的工作单位投了封匿名举报信,举报“谢新昇”身份有异,十分可疑,怀疑她是潜伏在群眾之中的特务。 对方对此非常重视,他们这个厂子是个大厂,耗费了很多资源建起来的,还真的有可能有特务来捣乱。 为了查清真相,厂里联合公安对“谢新昇”开展了调查。谢新昇身份造假,这事很容易查出来。她的来源是不可追溯的。 查出来之后,他们没有打草惊蛇,就派人盯著谢新昇,想要看看她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好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元初又给谢余嘉的单位打了个电话:“我很不放心我的父母和哥哥,你们能去帮我看一看他们吗?我现在工作特別忙,根本没时间回老家。” 对方答应了。下班以后去了谢家,发现谢家根本就没有人,而大门和屋门都没有上锁。 来人跟邻居打听了一下,大家都说没看见他们家人出门。就连之前每天上班的大女儿也很久没见了。 来探查的同志姓廖,探查完,他就给元初回了个电话,说了说他打听到的情况。 元初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大姐那个没良心的,一定是又跑了。可她把我父母和哥哥弄到哪儿去了啊?不会是嫌弃他们累赘,把他们都杀了吧?” 廖同志:“!!!” 你还真敢想! 他觉得自己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但还是说道:“那我去报公安吧。”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 廖同志掛了电话,就去公安局报了案,还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会去谢家,也把元初的猜测说了说。 公安同志非常震惊,立刻展开了调查,结果啥也没发现。他们只好將事情上报。 四个人消失了,一个是伤残军人,一个是部队转业回来的地方干部,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他们查不出来,只能交给上级了。 与此同时,元初在报纸上发表了一个寻人启事,还附上了谢余嘉的照片。 她写道:“大姐,你去哪儿了?你把爸妈和哥哥带到哪儿去了?找不到你们,我真的很著急! 你当初在报纸上做出了承诺,要赡养父母,要照顾哥哥,我才放心地在南方工作,把亲人交给了你。我知道,这很难,很累人,如果你不想履行承诺,没关係的,我愿意承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我从10岁就开始照顾父母,我都习惯了。你只需要把他们送到我这儿来就行了。 大姐,你在哪儿?你別躲著了,来找我吧!我真的很担心父母和哥哥,也很担心你!我怕你做傻事,更怕你走上不归路。” “谢新昇”的工作单位看到报纸,简直气炸了,但是又有点好笑。他们整天盯著谢新昇,倒是没发现她有什么问题,还以为是自己人的调查能力不够呢,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她倒不是特务,而是个不孝女。不过很奇怪呀,这人不是林长智副司令员的对象吗?怎么到他们这儿来了呢?还是隱姓埋名的! 谢余嘉看到这份报纸,整个人都僵住了。谢元初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她怎么会有她的照片?她下定决心开启新生,她容易吗?就被她这么轻飘飘的一个寻人启事彻底毁了。 还让她交出父母,开什么玩笑,她是自己一个人跑路的,根本没带那三个人! 谢余嘉气得要死,正思考著该怎么跟厂领导交代,就有同事来喊她了:“谢新昇,厂长让你去趟他办公室。” 这名同事喊完她的名字,嘴巴就咧到了耳后根。这个人的名字太好笑了,哈哈哈。 谢余嘉站起身,往办公室外面走,该名同事还跟著她,问道:“我现在是该叫你谢新昇,还是叫你谢余嘉啊?你不是林长智副司令员的对象吗?你怎么没在部队待著呀?我跟你说,我早就知道你了,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了好几篇和你家有关的文章呢。” 他喋喋不休,谢余嘉恼羞成怒,“闭嘴吧你!” 说完,她直接跑了起来,一直跑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她停下来缓了两口气,推开了厂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不但有厂领导,还有公安。 谢余嘉咽了下口水,努力给自己打了打气,说道:“厂长,很抱歉,关於我的身份,我原来叫谢余嘉,后来改了个名字,是希望可以重新开始生活,没想到这事让我妹妹误会了。我离开家乡到这儿来工作,我父母是知道的。” 她可是留了书信的。 厂长表情复杂,看到寻人启事之后,他给谢余嘉原来的部队打了电话,这才知道她早已经转业到地方,而且,她和林长智也早已经离婚了。林长智更是去了农场劳动。 对方没有细说原因,但是他多少也能猜出一二。传奇爱情谢幕,林谢劳燕分飞!看两个人的安排,应该是林长智变了心,可能还有了行动。 他又给谢余嘉转业的单位打了电话,对方说她辞职了,然后又说了说她家的情况。 厂长跟谢余嘉说:“你隱姓埋名到这儿来工作,这倒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说清楚了就行了。问题是,你父母和你弟弟失踪了。要不然,你妹妹也不会发寻人启事啊。” 旁边的公安补充道:“我们看到寻人启事之后,就联繫了谢元初同志,据她说,她收到了你母亲写给她的信,照片也是你母亲隨信寄给她的。信里说他们过得很不好,谢元初同志很担心,就给你原来的工作单位打了电话,想联繫你问问情况,这才知道你已经辞职了。 她拜託你原单位的同志去你家看了看,发现你家人全都不见了。谢余嘉同志,你能不能说一下,你是哪天离开老家的?有没有人能证明?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和弟弟去哪里了?或者他们有可能去哪里? 毕竟之前一直是你和他们一起生活,你离开家乡隱姓埋名,他们又离奇失踪,我们很难不怀疑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 谢余嘉:“!!!” 第102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41) 有什么关联?她走的时候,父母和弟弟还好好地在家里呢! 而且,谢元初怎么知道她转业的事?她和林长智的问题只在部队內部做了通报,並没有外传,就算有人私底下传,哪儿就那么巧传到谢元初耳朵里去了?谢元初离她十万八千里呢! 谢余嘉是上过战场的女人,心理素质很好,她快速冷静下来,说道:“我就是平平常常地离开家,出了门就去了火车站,不清楚有没有人看见我。就好像你们每天出门做了什么事不需要有人证明一样,我也不需要。 而且,我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封信,当时我父母和弟弟都在家,我並不清楚他们失踪的事。也无法预料后面的事。如果不是看到寻人启事,我根本都不知道他们失踪了。说实在的,哪怕我看到了,我也不相信他们失踪了。我小妹和我关係不太和睦,我以为她是故意在报纸上抹黑我。” 厂长说道:“你多虑了,谢元初同志也是国家干部,不至於会扯这种一下子就能被揭穿的谎。而且她一直在南方,你父母失踪的事还是你原单位的同志去你家看过之后才告诉她的,她隨即委託你的前同事去报了公安。然后才在报纸上发了寻人启事。” 公安问谢余嘉:“你父母和弟弟都在家,你为什么要写信呢?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 谢余嘉嘆了口气,说道:“我之前遭逢巨变,和丈夫离婚了,孩子也没有跟著我,我的情绪很不好,在老家待不下去了,就想换个环境。我父母心疼我,不想让我离家太远,怕照顾不到我,我当面说,他们肯定不同意的。我只好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所以你和你的父母、弟弟,在你离家这件事情上是有分歧的,你们意见不一致。你们起衝突了吗?” 谢余嘉怒道:“没有!我不可能伤害我父母和弟弟,就算我照顾他们的时候有情绪,我也不可能伤害他们。你们要做的,是找到他们,而不是来审问我!” “所以你照顾他们的时候有情绪,你確实是不愿意照顾他们的,是吧?” 谢余嘉咬著牙,“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伤害他们,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现在,是我的父母和弟弟失踪了,如果他们遇害了,我是受害者家属,你们没有权力来审问我!” “谢余嘉同志,请你冷静,我们不是在审问你,只是想跟你了解点情况。关於你父母的失踪,目前能调查到的內容太少了,没有任何线索。 你妹妹一直在南方,她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对这边的情况不太了解,之前一直是你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而且据我们了解,他们只和你关係亲近,最近这一年多,他们不和邻居打交道,也没有朋友,我们不找你找谁呢?难道你不想早点找到他们吗? 再说了,之前发现你父母失踪的时候,公安一度把你也列成了受害者,以为你也和他们一样失踪了、遇害了。没想到你是隱姓埋名换了个城市生活,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谢元初同志怀疑你是因为不想照顾父母和弟弟,杀了他们之后逃跑了,这种怀疑並非毫无道理。 至少现在,她的第一重怀疑已经被证实。你確实没事,改头换面活得好好的。你说你离开的时候你父母和弟弟好好的,可是却没有人能够证实。现在他们三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又那么巧合地跑了,我们怀疑这事和你有关係,也不是毫无道理的吧? 而且,从你进门到现在,你都没有表现出丝毫对你父母和弟弟的担心,你的紧张、气愤,都是因为你自己。你紧张,因为你的身份被拆穿了,你怕影响你工作,你气愤,是因为你被怀疑了,你的清白受到了质疑。谢余嘉同志,你担心你的父母和弟弟吗?” 谢余嘉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没有担心。 厂长也说道:“你看到了寻人启事,就该知道你父母和弟弟失踪了,可是你一进门,先解释你自己的情况,问都没问他们三个,三条人命,三位至亲,在你眼里,比不上你改名这事更重要吗?比不上你的工作更重要吗?正常人遇到这种事,都应该先问父母和弟弟的情况吧?” 谢余嘉:“……” 公安同志说道:“我们要找到你的父母和弟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余嘉:“……” 她说什么啊?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什么要说的,我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我离开家的时候,他们確实还好好的。调查他们的情况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如果你们怀疑我,你们就拿出证据来。你们可以想办法证明我有罪,但我没办法证明我无罪。我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也不需要做这样的证明。” 公安和厂长都开始“佩服”她了。这傢伙是真冷血,真无情,说到现在,她对她的父母弟弟还是没有丝毫的担心。难怪谢元初同志要这样怀疑她呢! 但是她说的是有道理的,普通老百姓不需要证明自己无罪。 谢余嘉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这些人再怀疑她又怎么样呢,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些人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她做的,他们不能把她怎么样。 公安同志和厂长对视一眼,跟谢余嘉说道:“你跟我们走吧。你父母和弟弟失踪的案子还在调查中,但是你偽造身份、欺骗政府和人民、以虚假身份混进国营厂,这也是一种犯罪行为。” 本来嘛,因为这个人真的上过战场,打过鬼子,他们都考虑要放她一马,不再追究她偽造身份的事,批评教育一下就完了。没想到这人还挺恶劣。既然如此,那就公事公办吧。 之前有个傢伙偽造履歷被判了3年,谢余嘉的情况和他当然不一样,没那么严重,也就判个一年半载的。 躲过一枪,又挨一刀! 谢余嘉快要崩溃了,“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没有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只是改了个名字而已!” 公安同志说道:“不,你不是改了个名字,你是给自己偽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如果你只是改个名字,光明正大的告诉大家,你就是谢余嘉,你改名了,那当然没问题。但问题是,你连自己的身世、经歷,全都偽造了全套。 谢余嘉同志,你也是个老革命了,你对你的这种行为不应该没有清醒的认知。我们抓了那么多特务、反革命分子,好多都是偽造身份混到人民队伍中,伺机对新政府发起攻击的。你偽造身份的做法,和他们没有区別。当然了,你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所以对你的判罚也不会很重,你放心吧。” 谢余嘉:“……” 她放个屁的心! 公安同志又说道:“关於你父母和弟弟失踪的事,有关部门会继续调查。有消息的话,我们会通知你的。” 谢余嘉说道:“既然谢元初能发寻人启事找我,那你们也在报纸上发寻人启事找我父母和弟弟,儘快找到他们,还我清白。如果有人见过他们,应该会联繫你们的。” “我们如何查案子,就不劳你费心指点了。” 谢余嘉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走向。她当机立断,跟公安同志说:“我要联繫我原来的部队。” 偽造身份这事可大可小,也可化了。只要部队肯为她求情,这事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这是个合理要求,公安同志答应了。 第103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42) 谢余嘉用厂办的电话打给谭宏,听完她的讲述,谭宏眼前一黑。 之前他通过报纸看到谢元初发的寻人启事,就已经黑过一次了。 元初发表东西,都是各个报社广撒网的,確保哪儿哪儿都能覆盖到。 谭宏当时就联想到了谢余嘉最早写给谢元初的那封信,对元初的说法直接就信了十分。 他心里特別迷惑不解,老谢怎么是这么一个人呢?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之前老谢开明大气、知书达理,有文化有水平,表现十分优秀,怎么她家父母和弟弟一来,她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都不敢想像,那些伤残军人要是回了家,面对的都是这样的家人,那他们该是何等的寒心! 他问谢余嘉:“你想让我怎么做?” “老谭,我的確偽造了身份,但是我没有任何坏心思,没想干任何坏事。看在我之前多少也算有点功劳的份上,你帮我说说情吧。” 谭宏闭上眼,长出一口气,说道:“老谢,你说错了,你有坏心思。你偽造身份,就是为了逃避照顾父母和弟弟,这也是一种坏心思。並不是只有杀人放火侵占国家利益才叫坏心思的。 老谢,我就说一句话,你曾经是个军人,谢其华是个伤残军人,他需要你照顾,你也答应了要照顾他。可是你跑了。你想一想,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你的做法合適不合適? 你要是不想照顾他,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而不是现在这样,他在你的『照顾』下生死不明。这事我没法帮你,国有国法,我不能干预公安部门办案。” 谢余嘉:“……”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觉得有点发冷,事情好像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 *** 谢余嘉所在的工厂厂长亲自联繫了元初,跟她说了谢余嘉的情况。元初听完之后,说道:“所以她没有交代我父母和哥哥的去处吗?她没看到报纸吗?我可以把父母和哥哥接到身边照顾,不用她费心了。她没看吗?” 厂长嘆了口气,说道:“她看了。但是她对你父母和谢其华同志毫不关心。她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 元初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她怎么这样!我爸妈对她多好!只是让她暂时照顾一段时间而已!她竟然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之前我照顾了十多年,我都没说什么。她现在就照顾了一年多,就把人照顾没了,她简直太过分了!” 厂长附和道:“她確实很过分。小谢同志啊,你也不要太难过。没有消息也不是件坏事,那说明你父母和哥哥可能还活著呢,还是有希望找到他们的。” “谢谢您,那就借您吉言了。” 元初掛掉电话,通过系统监控看了看谢家三人在西北的情况。 她捏了个简单的系统,绑定了谢家三人,让他们三个在西北搞绿化赎罪呢。系统每天给他们发布任务,干得好就奖励一个窝头一杯水,干得不好就电击惩罚,想寻死就会生不如死,根本就死不了一点。 看著谢家三人兢兢业业地认真工作,元初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写了篇小作文,標题就叫:姐姐找到了,父母和哥哥去哪儿了? 她把谢余嘉偽造身份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我姐姐给自己炮製了一个新身份,跑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开始了新生活,而我的父母和哥哥却神秘失踪了,这未免太过巧合,巧合得令人胆寒。 姐姐没有交代父母和哥哥的下落,她说她也不知道。在这里,我想再发布一个寻人启事,寻找我的父母和哥哥,如果大家见过他们,可以直接和我联繫,也可以联繫公安部门、报社。 我由衷地希望我的父母和哥哥还活著。” 隨文附上三个人的照片。 找吧,能找到算她输。 谢余嘉偽造身份案判的很快,综合考虑了各方面因素,从轻判罚,半年监禁。 公安部门联繫了元初,向她通报了谢余嘉被判刑的消息,並且告诉她:“我们一定会继续寻找你父母和哥哥的下落。” “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为人民服务。” *** 元初家里出事的消息,她的同事们也都知道了,最近大家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谁家做点好吃的都要叫她过去吃,元初含泪吃胖了三斤。並且化伤心焦急为工作动力,每天拉著大家卷生卷死。 建兴县的婚姻法宣传已经基本到位,这块的工作不是那么急迫了,元初开始对农业水利感兴趣。还有三年自然灾害这个坎要过,必须得早做准备。 既然她来得早,能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一些。尽力而为。 元初开始频繁造访建兴县农业水利局,对负责人沈大伟进行採访,了解建兴县的农业发展和水利建设情况。 沈大伟是个工作认真负责的好同志,能跟著农民一起下田种地,一起下河清淤,但是吧,他的专业水平並不是特別好,管理能力和宏观视野有所欠缺。 元初问了他很多问题,有的他也答不上来。 但是没关係,沈大伟同志有个优点,他勤奋好学、热爱钻研,元初怂恿他,遇到不懂的就去找外援,向上级要人、要资源、要技术。 沈大伟惊讶道:“咱怎么能把困难转移给其他同志呢?” “这怎么能是困难转移呢?这叫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克服困难。你就把咱们这儿当成一大块试验田,让大家都来咱们这儿做试验,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咱们这儿搞好了,是不是可以成为一个成功试点,在全国范围內进行推广?我们解决的不光是建兴县的问题,是全国各地所有的和我们类似的问题。 再说了,遇到不懂的,你不向人求助,难道你还想闭门造车啊?” 沈大伟琢磨了又琢磨。 元初又给他加了一把火:“咱们得科学种田。新时代了,得想新办法。你不能光想著出苦力,使笨劲。你要是不向外求助,咱们这儿农业產量提不上去,老百姓累死累活吃不饱饭,这都是你的责任。 我们不光要提高產量,还要旱涝保丰收。旧社会的时候,隔两三年就是一个大的自然灾害,不是洪灾就是旱灾,要么就是蝗灾。老百姓靠天吃饭,天灾一来,老百姓就要饿肚子,就要逃荒。咱们是新社会了,总不能还延续这种情况吧?” 沈大伟:“……” 他思考再三,终於下定决心,向崇阳专署农业水利局要来了一位水利专家,对建兴县的水利资源进行考察,然后做出规划,合理利用自然条件、规避自然灾害和风险。同时,他还要了一位农业专家,对建兴县的土地情况进行研究,希望能总结出提高產量的有效方式。 元初满意了,在报纸上给他写了篇小作文,讚扬沈大伟同志与时俱进、敢闯敢拼的作风和心繫百姓、为人民服务的精神。 沈大伟同志捧著报纸,脸都红了。 第104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43) *** #谢家三人失踪案#,公安说是要继续查,但是因为毫无线索,最终什么都没查出来,变成了一桩悬案。 倒是他们受#谢余嘉偽造身份案#的启发,加快了户口登记速度,同时加强了对登记人口的背景调查,对已经进入工厂的工人也重新进行了排查,意外揪出了一批潜藏的特务和破坏分子,有几个身上已经背负了命案。 这个案子影响特別广泛和深远,从一个地方辐射到全国,而且,政府部门之间、公安系统內部都加强了信息沟通,避免了一些违法犯罪案件的发生。 之前,一个人偽造了公章,就能给自己开各种证明文件,很多文件接收方看到公章就信以为真,不会去找原单位核实,现在,这种情况都不会再发生了。档案调查工作进行的十分细致。 褚承山和陈直管辖的区域內自然也开展了这样的工作,之前他们的工作主要在部队內部开展,这次范围扩大了,又揪出一些漏网之鱼。 陈直看著下面报上来的调查结果,跟褚承山感慨:“这个谢余嘉同志是有点神奇之处的。” 褚承山笑道:“是不是觉得她像是个特务克星?只要她出点啥事,就能揪出一堆特务和坏分子。” 陈直哭笑不得,“確实如此。上次她和林长智闹,揪出了一批特务和反革命分子。这次她又闹出个偽造身份事件,又揪出一批特务。她也算是间接为国家和人民立功了。” 褚承山哼笑一声,“这样的功劳,怕是谢余嘉同志不想要。” 陈直嘆了口气,“何止是不想要哦,怕是要气死了。这个同志本身的思想作风也確实有点问题。” 谭宏接到谢余嘉的电话之后,来跟他们匯报过这件事,他们也派人去详细调查过,说谢余嘉杀了她的父母和弟弟,这事查无实据,而且,虽然案情扑朔迷离,但是陈直倾向於相信,谢余嘉还不至於如此丧心病狂。 他们派去的人找谢余嘉谈过话,谢余嘉承认她確实是因为不想再照顾父母和弟弟,所以才选择留书出走,而且就没打算再和他们联繫。她確实想摆脱他们,但是选择的方式是远离他们,而不是杀了他们。 他们的人认为,谢余嘉说的是真的,她走的时候,她的父母確实应该还活著。谢元初同志收到的那封她母亲写给她的信也是一个旁证。 公安同志曾经怀疑过,那封信並不是谢母所写,而是谢余嘉为了掩人耳目、给自己製造证据炮製出来的,但是谢余嘉本人坚决否认了这一点。 他们的人在討论之后也觉得,谢余嘉应该不会这么做,毫无意义,还容易暴露。 按照谢余嘉的讲述,她的父母和弟弟也確实是有点不像话。一家人应该是相互扶持的,他们三个却逮著谢余嘉一个人使唤,难免会让她產生了一点反叛心理。 谢余嘉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但她应该不是个杀人犯。 现在,对於谢家三人的去向,他们有一个推测,那就是在谢余嘉离开之后,谢家父母和谢其华被伤透了心,又不愿意自食其力,或者说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所以三个人选择离开家,找地方自生自灭去了。 当然了,这个猜测比较离谱,离谱程度不亚於另一个猜测:谢家三人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了。 谁会掳走他们三个呢?他们有什么价值?如果是特务和反革命分子的报復,直接杀了他们让尸体在家里腐烂变臭影响不是更加恶劣吗?还费劲把他们带走干嘛? 思来想去,这事也没个结论。现在,这件事就是陈直和褚承山空閒时间锻炼脑子的智力题,没事就拿出来想一想,推敲推敲。 说完了谢余嘉,褚承山又说起了林长智:“这段时间,有好几个人明里暗里的跟我说,林长智对国家还是有功劳的,已经让他在农场待了那么久了,是不是可以让他回来了?还跟我说,国家正值用人之际,林长智这样的人才放到农场里,实在是浪费了。想让我重新启用他,把人调回来。” 陈直表情严肃,“这些人也跟我说了。” “那你是怎么考虑的?” 陈直想了想,说道:“不考虑。当时咱们杀鸡儆猴,用他震慑了一批人,现在,这批人不光是替他说情,也是在试探咱们的態度。如果我们把林长智放回来了,你信不信,有些不正之风又要刮起来了!” 褚承山说:“我倒也不考虑重新启用他,但是让他一直在农场待著也不是个事。他背著妻子和另一个女人有不正当关係,这个事情说到底,是违反了党纪军纪,开除党籍军籍就已经是最高处分了。 至於其他的处罚,法律也没有明確规定。还有那位施美华同志,她破坏別人的夫妻关係,已经受到了惩罚,脸破了相,腿也落下了病根,法律也並未规定她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我们把她开除出部队文工团,其实就可以了。 当时为了整顿党內军內的不正之风,把人都轰到农场去劳动了,这个做法其实是有点过了。所以,我考虑,就把他们释放吧。放出来之后,他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归地方政府和公安管,我们就管不著了。总不能让他们在农场待一辈子吧?” 陈直点了点头:“你考虑的对,那就放了他们,让他们都回老家吧。” 两位首长下了命令,林长智重获自由,但是他並不高兴。 之前他给好几位旧友写信,诉说自己在农场的艰难,孩子们生活的困苦,大家都心疼他,说要去替他说情。本质上,男人们不会觉得他犯的那点错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想著,时间长了,他犯的错被人们淡忘,再加上朋友们帮忙奔走,他就还有机会重返部队,哪怕他现在腿有点毛病,其实也没什么大影响。 现在这么一弄,他就彻底没机会了。他已经重获自由,就没法再向朋友们诉苦。他会彻底被人遗忘,变成一个真正的农民。 三个孩子围在他身边,脸上的表情也都是愁苦、忐忑和不安。 林长智看了看他们,嘆了口气,事已至此,也没別的办法了,回家当农民去吧,以后把孩子们培养出来,至於他自己,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能进城当工人,再慢慢往上爬。 他所在的农场也有广播收音员,专门向大家输送各种新闻和政策,让他们加强学习,谢元初发的寻人启事他也听到了。林长智隨便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敢指望谢余嘉能关照一下他们爷四个。对於谢余嘉来说,他们也是累赘。 第105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44) 远在版图另一边的施美华对於自己被释放的消息没有丝毫反应,她在农场整天被监督著干活,一开始还会为自己毁容和腿伤后遗症而伤感,干了一段时间的活之后,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伤感了。 这个农场不大,关押的都是女犯,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听完她的遭遇之后都对她十分厌恶,全都不搭理她。 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刚来的时候,她给家人写过信,但是没有回音。大概家里人恨不得没生过她这个女儿吧。 现在,她自由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施美华机械地走出农场,走到了潞江边,看著滔滔江水,然后,纵身一跃,一下子就跃到了大西北的戈壁滩,还是以倒栽葱的姿態落地的。 施美华被撞的眼冒金星,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她看著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都惊呆了。她这是跳到了另一个世界吗?地狱长这个样子? 元初在空间里笑得捶床,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熊孩子。她夸系统:“干得好,这个转场十分丝滑。” 系统也跟著傻乐。原本,施美华走出农场,到了无人处之后,它就要把人传送到谢家三口那儿去的,结果元初让它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到施美华跳江了,她才让它行动。幸好它反应快,不然都来不及。 施美华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她因为某种神奇的遭遇,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天苍茫,地辽阔,脚下是粗砂和砾石,上面零散分布著一些像草又像是灌木的植物。 不远处,有三个人形生物,两个蹲著,一个坐在地上,左手拿著植物,右手拿著小铲子,不知道是在挖,还是在种,此刻,他们三个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直勾勾地看著她。 施美华想要尖叫,想要逃跑,腿却跟灌了铅一样,一动都动不了。 谢家三人变化都挺大的,施美华认不出他们。但是他们认识施美华啊,脸上的疤痕太明显了。 谢父谢母“嗷”一嗓子就扑了上来,对著她又打又骂,“都怪你这个狐狸精,要不是你,余嘉和长智两口子也不会闹矛盾,我们也不会过这样的日子。上辈子你害了我的小女儿,这辈子你害了我全家。你这个该死的!” 施美华不知道什么上辈子这辈子,但是她听出来了,这是谢余嘉和林长智的家人。她害了他们?屁话!明明是他们害了她!要不是谢余嘉这么闹,她根本就不会有事。 谢余嘉这个蠢货,一时衝动,害人害己!闹成这样,她自己又能得什么好? 施美华开始还手,和谢家父母打成一团,打的难捨难分。双方都在发泄积攒的愤懣。 谢其华看著他们打起来了,扭头接著挖坑种草。脑子里那个玩意对戈壁绿化有十分严苛的要求,做不到就要被罚。它说绿化本来是好事,但是戈壁的自然条件特殊,一个搞不好,涵养水源防风固沙就可能变成消耗水源、扩大沙漠化面积,好事就可能变成坏事。 他曾经试著不那么听它的话,结果就是被电得口吐白沫,整个人差点从里面变焦了。但是偏偏死不了。 他提醒谢父谢母,“小心点,別压著旁边的芨芨草。” 话音刚落,谢父谢母和施美华都开始哆嗦起来,就跟犯了羊癲疯一样。 谢父谢母有经验了,咬牙忍著,躲到了旁边的空地上,过了一会,惩罚就停了。 施美华不知道怎么回事,疼得满地打滚,又碰到了一边的红柳,整个人哆嗦的更厉害了。 谢父谢母看著她,顿时就明白,这人也是被系统绑定,来搞绿化的。虽然不知道系统具体要让他们干多少,但是多一个人就能多干点,就能快点完成任务,而且,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多一个大活人,总是件好事。 他们赶忙提醒道:“躲著点植物,躲著点草,別乱动,忍著点,不然要电死你了。” 施美华根本听不进去。谢父谢母跑过去拖著她离开了植物,又把她按住,使她无法动弹,过了一会,惩罚停止了。 谢父谢母累得要死,跟她说:“既然来了,就遵守这儿的规矩。” 施美华刚想问什么规矩,脑子里就响起了一个声音:“欢迎绑定荒漠绿化系统,加入绿化大军,为祖国母亲打造一片绿洲。请宿主每天按时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完成后可获得食物奖励,完不成则接受电击惩罚。系统温馨提示,別想死,死不了。” 施美华脑子还是活泛的,她大喊:“我不要绑定,我不要搞绿化,你快把我送回去,我是要跳江的,我要死。” 谢父谢母摇了摇头,对她说:“没用的。你喊的这些,我们都喊过了。” 如果能死,他们早死了。这不是死不了嘛! 施美华:“……” 系统果然不理她,自顾自的发布任务,让她今天完成二十棵红柳的种植,而且要种到指定地点,错了也要受罚。 系统说完,施美华面前就出现了几棵红柳苗,她说:“这也不够二十棵啊。” 谢母说道:“你种完了这些它再给你。一下子给你二十棵,怕你种的太慢,被太阳晒得时间太长了,有的根部就受损了。” 她现在就是个种植专家。 施美华表情复杂的看了谢母一眼,决定试探一下系统,然后,一天被电了十几回,老实了。 从此,她和谢家三人和睦相处,共同为祖国绿化做贡献。 系统问元初:“什么时候把谢余嘉和林长智送过去啊?” “再等等。至少等谢余嘉刑满释放了。我得看看她还能干出什么事来。我现在每天除了工作,就这点业余爱好了。” 系统也觉得宿主可怜,这个时代的娱乐太匱乏了,“那就慢慢收拾他们。” 元初点点头。 她一边忙著看戏,另一边工作也没閒著。 宣传工作並不是“后置性”的工作,它也可以是前瞻性的。 元初主管建兴县宣传部,就將工作分成了这样两部分。 后置性工作交给江燕飞来负责,这部分工作相对简单一些,建兴县已经开展了哪些工作,做了哪些为人民服务的好事,將其写成新闻通稿,发给各大报社、广播电台。更重要的是在建兴县范围內播报,让老百姓知道政府確实是为他们办实事的。 元初本人则负责前瞻性的工作。我们希望这个社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就要往哪个方向加以引导,这就是舆论的力量。“笔桿子”的重要性无需赘述。 她要把建兴县打造成一个全国榜样,让大家都能从建兴县的发展中学到点什么。 第106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45) 建兴县政府领导班子的人都知道,谢元初同志是个“愤世嫉俗”,又特別有责任感和紧迫感的人。 她对於一些封建落后的传统观念深恶痛绝,管的比公安还宽。那真的是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她。也不知道这人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 同时,她对於新政府又有特別高的要求,希望能儘快带领人民过上好日子。因为要求高,所以看哪儿都不顺眼。 张乐山跟她说:“你放鬆点,一口吃不成胖子。你瞧瞧你把大家都逼成什么样了?” 今天找这个交流,明天跟那个谈话,一提就是一堆问题。偏偏这些人一跟她聊天,就跟著了魔似的,一聊就聊出个目標来。然后根据目標往后倒推,分析达成目標所需要的条件,看看现在已经有了什么,还缺什么,如何去补足缺少的条件。 分析完了,大家就拼命努力去了。一个个的,都是拼命三郎和拼命三娘。 元初拍著胸口,说话情真意切,“放鬆不了一点。放鬆了就感觉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吃不好睡不好,感觉都喘不上气了。” 张乐山瘪瘪嘴,“得了得了,別装了。你就放鬆那么一丁丁点,给大家留点过家庭生活的时间。” 这回轮到元初无语了,“我也没有逼迫的那么厉害吧?” 张乐山看著她,不说话,意思非常明確,就是这么厉害。 有时候他觉得这事也怪他,他当时怎么就头脑一热,把宣传和组织工作都交给她了呢?这是把胡萝卜和大棒都亲自交到了她手上。 这傢伙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干得好了公开表扬赏根胡萝卜,干得不好內部批评给你一棒子,她弄了个非常详细的干部考核表,定期给大家打分。 “赏罚分明”这四个字,可算是让她给玩明白了! 偏偏大家还都吃这一套,被表扬了就咧著嘴乐,被批评了就奋发图强!可能是因为这位她不光批评,她还能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帮大家指明方向。 张乐山不用人哄,自己就高兴了起来,嗨呀!这个大好局面,他自己看到都想乐。 元初问他:“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跟我说这个了?” 张乐山隨口出卖了罗征,“前两天老罗跟我匯报工作,说他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头都快禿了。他媳妇比他还忙!我想著,人家两口子新婚没多久,也得给人家留一点空閒时间。” 老罗跟他说,他的亲媳妇已经一个多月没让亲了,根本没时间。这话他就不能跟小谢明说了,这还是个未婚女同志。 他不说,系统跟元初说了,元初赶紧端起面前的水杯,假装喝呛了,咳个不停。 张乐山说她:“你慢点喝,就一杯凉白开,没人跟你抢。” 元初摆摆手,让他別说话。 她自己努力把气喘匀了,说道:“我去给邵瑜姐帮忙。她现在忙著建设基层医疗卫生系统,事情太多了,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说完,元初就走了。 张乐山摸了摸下巴,他怀疑元初看透了他的心理活动,或者,难道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哎呀,不管了。他也就白说一句,小谢改不改都没事。 反正建兴县的建设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稳步向前发展,一天一个样,他做梦都笑得哈哈的。经常被他媳妇踹下床,但是听完他为什么笑之后,他媳妇也跟著笑。 *** 元初也忙得脚打后脑勺,帮完这个帮那个,某种程度上,她才是最忙的。 就连繫统告诉她谢余嘉出狱了,她都没工夫看“现场直播”,是后来看的录像。 谢余嘉所在的这个监狱,对外叫“国营製造厂”,也叫劳改大队,对內才叫“监狱”。这个製造厂面积很大,什么都造,生產青砖、红砖、青瓦、红瓦、水泥、石灰、纸张、马钉、斧头,还种地、养猪、养鸡、养鱼。 监狱里一共关押了三千多名犯人,被分成不同的生產小组,由不到一百名干部进行管理。 谢余嘉被分到了生產水泥的小组,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干活。 元初偶尔有空的时候会查看一下她的情况,亲眼看著她的眼神从最初的凶狠愤怒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冷静,那时候元初就觉得,这傢伙好像要黑化。 走出製造厂的谢余嘉腰背挺直,步伐坚定,表情坚毅,半年的辛苦劳作和不怎么样的伙食让她消瘦了不少,皮肤变黑了一些,整张脸愈发稜角分明,倒是给她增添了几分英气。 她去了主管退役军人事务的政府部门,借用人家的电话给谭宏打了个电话。 谭宏一听她的声音,脑瓜子就嗡嗡作响,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谢余嘉说:“老谭,別怕,我找你不是什么大事,我今天刚刚出狱,你放心,我已经改造好了。说到底,我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谭宏:“……” 谢余嘉又说道:“我找你,一是想问你借点钱,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没有钱了,生活没有著落,也不知道该跟谁借,只能找你帮帮忙。” 谭宏说:“这个好说,你给我个地址,我寄给你一些。老谢,你还年轻著呢,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谢余嘉笑道:“我知道。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不会再犯这种糊涂了。” “那就好。” “还有,我想跟你打听一下长智的近况。当年我一时衝动,把事情闹大了,其实事后我也后悔。我后来忙著照顾父母和弟弟,没顾上他们。我也不好意思联繫他,就跟你打听一下。” “老林已经离开农场,回老家了。” 谢余嘉:“……” 林长智没有父母,在老家没有任何根基,回去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不到哪儿去。 她脸上笑意更深,“回老家好啊,落叶还要归根呢。” 谭宏:“……” 这话怎么听著那么彆扭呢? 谢余嘉又问道:“那我再打听一下,那个施美华怎么样了?她也放出来了吗?她去哪儿了?” “放了。至於她具体去哪儿了,我没问。” “老谭,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我想联繫她,跟她道个歉,毕竟当时我伤害了她。” 谭宏说道:“这个就不必了吧。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家都不再提才是最好的。” 谢余嘉坚持:“还是有必要的,麻烦你帮我查一查。” “那好吧,我查一下再告诉你。” “好,谢谢你了。” 谢余嘉把自己老家的地址留给了谭宏,让他把钱寄到那儿去。 然后,她掛掉电话,回了家。 谢余嘉服刑的监狱,就在她老家所在的市,离谢家不太远。 谭宏没打算真的去查施美华的去向,更没打算告诉谢余嘉,他有种预感,这傢伙打听人家,应该没安什么好心。向人家道歉?不太可能。更大的可能是,她找到人家再打一顿。坐了半年牢,心里肯定憋了一肚子火,想找到人家再发泄发泄。 他给谢余嘉寄了一些钱,同时还寄来了一封信,说“施美华下落不明,查不到”。 谢余嘉冷笑一声,直接把信烧了。她断定老谭在敷衍她,可能是查到了不告诉她,也可能是查都没有查。 但是没关係,她先去解决了林长智,再想办法去找施美华,最后再去找谢元初。 如果不是林长智背叛婚姻,她就不会失去理智,不会被逼无奈转业回老家,不会有后来的偽造身份事件,也不会有现在走投无路的情况! 如果不是施美华蓄意勾引,她的婚姻可能也不会出事。这个人,也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还有谢元初,就因为她不肯承担照顾父母和谢其华的责任,就因为她不顾念姐妹亲情,把事情曝光在报纸上,让她成为千夫所指之人,她后来事事不如意,谢元初就是源头。 这三个人,全都该死。 第107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46) 她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杀人顺序,先杀林长智,再杀施美华,最后杀谢元初。 之所以把元初排最后一个,是因为元初大小是个干部,杀了她以后不好脱身,那杀另外两个人的任务应该就完不成了。 在监狱的半年,谢余嘉一刻都没有停止思考。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不会再变好了。 从父母和弟弟去找她开始,她的人生就一直在走下坡路,甚至更早,从谢其华瘫痪开始,她的人生就註定会受到影响,註定会走向深渊,她会在深渊之中苦苦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 这样的人生,她不想要了。走之前,她要把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都带走。 元初和系统看著在院子里磨刀霍霍的谢余嘉,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傢伙是真的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有错误都是別人的,就她是个纯粹的受害者。这脑迴路也是绝了。 谢余嘉用谭宏给的钱做路费,长途跋涉,赶到了林长智所在的村庄。 她没有急著进村,先在外围把林长智的情况打探清楚了。林长智这样一个离家多年,又带著三个孩子回来的人,在村子里是很显眼的,他的情况不难打听。 林长智带著三个孩子,住在村里的一处閒置房子里。林家没人了,也没留下什么財產,原来有两间小破屋,多年无人居住,早都房倒屋塌了。 林长智回来以后,找村长要了这么个地方暂住。他有军功在身,又当过官,哪怕现在退下来了,在村长那儿也是有股子威严在的。 他把林逸兴和林明成送去了村里新建不久的小学,老三林清就带在身边,跟著他一起干活。之前在农场的时候,这个小女儿是她的两个哥哥带著。 抽空,他还会把孩子们託付给村里的大娘大嫂,自己去城里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適的工作。 如果有机会,林长智还是想要离开农村,带著孩子去城里生活。 他想得很清楚,之前多年的努力已经白费了,过往的功劳和荣耀,他都必须放下,就以农民林长智的身份重新开始,重新寻找机会。过去的一切,提都不要再提。 现在国家在发展,机会多的是,林长智对未来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可惜,谢余嘉来了。 打探清楚之后,谢余嘉就在林长智进城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他。 元初不得不再次给这个女人点讚。 她弄了一堆青草,把自己严严实实地盖在了下面,就趴在路边的沟沿上,等待著,一动也不动。 元初都帮她祈祷林长智赶紧出现。 系统说道:“你是想看俩人正面打一架吧。” 元初点头:“想看。我担心谢余嘉埋伏的时间长了,脑子会恢復清醒,觉得好死不如赖活著。万一她撤退了,那我就看不上了。” 她的运气向来不差。 谢余嘉埋伏在那里的当天,林长智就来了。 他路过谢余嘉埋伏的地方,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林长智瞬间提高警惕,全身肌肉绷紧,同时加快了行进速度。 说时迟那时快,谢余嘉一跃而起,手里的棍子照著林长智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林长智一边躲,一边抬臂护住脑袋,第一棍子打在了他的胳膊上,林长智反应过来,开始回击。 他是男的,在打架方面天生占优势,但是他腿受过伤,胳膊也挨了一下,谢余嘉手里还拿著武器,综合各方因素,俩人打得旗鼓相当。 过了两招,林长智就发现了谢余嘉的身份,他喊道:“余嘉,別打了,有话好好说。” 谢余嘉理都不理他,招招致命。 林长智一边打一边说:“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我罪不至死,而且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打了多年仗,受了多次伤,立了多次功,现在落得一无所有。这个代价已经够大了。我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谢余嘉还是不说话。下手更加毒辣。 当然是因为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甚至是更惨痛的代价。她的人生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没有光明了,她陷入泥潭,再也挣扎不出去了。 如果她当初出完气,打完人,林长智和施美华付出代价,受到处分,而她自己还能好好生活,那这件事自然就能过去,没有什么比自己过得好而敌人过得落魄更让人开心的了。 她也不要求太好,她只要比敌人过得好就行! 但是现在,最落魄的好像是她。 凭什么?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她是受害者啊! 林长智喊了半天话,得到的只有凶猛的攻击,他也不废话了,打就打,他也不是孬种。 最后,俩人打了个两败俱伤。 林长智硬生生接下了谢余嘉一棍,被打的头破血流,才得以靠近她,卸了她的胳膊。 俩人最后都瘫在路边,没有力气再打了。 林长智问谢余嘉:“现在你能说了吗?你为什么来找我?我们俩分开的时候,你的境遇比我好很多,你怎么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谢余嘉说:“我觉得我被人盯上了。” 林长智看了她一眼,脑子运转了一下,问道:“谢元初吗?” “我不確定。但是每一件事,確实都跟她有关係。” “你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她好像確实是在跟你作对,见不得你好一样。当初她把你写给她的那封信发在报纸上,就充满了恶意。那时候当著你父母的面,我没好意思说的太直白。你们是亲姐妹,你又早早离家,和她也没什么接触,按理来说不至於啊。” 谢余嘉看著天空,眼神空洞,“我要是能想明白就好了。” 话音落,谢余嘉和林长智同时抱住了头,有很多东西往他们脑子里挤,他们的头快要爆炸了。 这个痛苦的过程似乎持续了很久,等到疼痛终於结束,他们再次看向对方,眼睛里满是沧桑和绝望。 確实是谢元初,她回来报仇了。 上辈子因,这辈子果,谢元初要报仇,他们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既然他们也得到了老天的馈赠,让他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他们就不会坐以待毙。 第108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47) 林长智和谢余嘉找到个僻静的地方,林长智帮谢余嘉接上了胳膊,谢余嘉帮他处理了脑袋上的伤口,然后,俩人坐下来,开始復盘这辈子发生的事情,分析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 主要是有些事情超出了他们的想像,比如,林长智和施美华的照片是如何被拍到的?谢父谢母和谢其华又是如何失踪的? 很显然,这不是普通人的力量能够做到的。 知道了一切都和谢元初有关,事情反而更难办了。普通人他们还能斗一斗,这其中要是有什么非人的力量参与进来,那他们根本就毫无办法。 谢余嘉咬牙切齿地说道:“谢元初好像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她看著我离开家,看著我改了名字重新开始,然后她就开始找事,把我所做的一切都暴露出来。她在把我当猴耍!我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林长智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但是转念再一想,同情什么呢?他在谢元初眼里,同样是个笑话。 他疑惑道:“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精吗?谢元初上辈子救了什么小动物,蛇或者狐狸,所以这个妖精来报恩了,帮她对付我们?” 谢余嘉说:“我们把谢元初的异常向上级匯报,把她抓起来,可行吗?” “如果她真的拥有不同寻常的力量,你觉得她能被抓?” “那如果她没有呢?” “如果她没有,那就说明我们的敌人另有其人。至少,谢元初不是唯一的一个。还有,即便我们把她的异常匯报了,你觉得別人会信吗?我们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些事情是她做的。” 谢余嘉气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 林长智想了又想,说道:“没有办法。现在回想一下,我们之所以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也是我们自己確实做错了事,被人抓住了把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过去的自己,然后彻底放下过去,真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要我们以后不再犯错误,不再犯法,不再被人抓住把柄,我们总还能再起来。” “我们还能吗?我坐过牢,而且全国各地都知道。我还能有机会吗?谁还会用我?” “能。只是需要时间,我们可能需要三年、五年,甚至更长时间去沉淀,去证明自己。我们俩为国家做过贡献,后来又犯了错,但是我们犯的並不是十恶不赦的错。这些错並不能完全抵消我们的功劳。只要我们不再被人抓住错处,我们就还能东山再起。哪怕走不到之前的高度,也能比普通人要好过一些。” 谢余嘉闭上眼,“隨时被人盯著,我们真的一点错都不能犯,甚至一点不好的想法都不能有。你觉得可能吗?只要我们犯一点点错,就会被人拉出来鞭尸,顺便把之前的错误都拿出来说一遍,来证明我们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日子,根本就没法过。” “没法过也得过。我们已经没有別的选择了。” 林长智的处境比谢余嘉好点,他在农场老老实实劳动,后来又被放回老家,这段时间他没有被人找麻烦,之前的老战友多少还给了他一些帮助,给他寄了些东西,农场那边也没有苛待他,对他还算可以,所以他的心態还没有崩。 可是谢余嘉已经崩了。 她一直折腾,一直被揭穿,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名声一跌再跌,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是她知道,林长智说的是对的,她只能忍,只能苟。 “那接下来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呢?你回去接著种地?那我呢?我现在根本找不到工作,就是个城市流民,还是被重点关照的劳改分子。” 林长智绞尽脑汁,想起了一个人,“去找刘振!” 谢余嘉:“?” 林长智说道:“虽然上辈子,刘振为了救其华而死。但是他並不知道这件事。这辈子,其华因为去找他,被敌机炸到,导致他身受重伤,生活无法自理。刘振自己却什么事都没有,我想,他心里肯定是有內疚的。 我们去找他,就利用他的这份內疚,让他给我们提供一份工作,我们俩好好干,自食其力,以那份工作为起点向上爬。你去找他,告诉他,你要一边工作一边等其华回来。” 谢余嘉:“!!!” 她怎么没想到呢? “你跟我一起去吧,咱们俩在一起,遇到什么事也能商量商量。虽然这辈子咱俩在有心人的算计下走到了这一步,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我们曾经並肩战斗过,以后也继续並肩战斗。不当夫妻,只当战友。” 她觉得,林长智的脑子还是好使的,能给她当个智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她就不信,他们俩联合起来,还打不过一个谢元初。 林长智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带著三个孩子不方便。而且,万一刘振只肯帮你一个人,我和三个孩子过去了,难道靠你一个人养吗?算了吧。你以后过好了就行了。 余嘉,是我对不起你,咱们现在也说开了,以后就不要再內訌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儘管写信给我。好了,我回去陪孩子了。你也快点去南市找刘振吧。” 谢余嘉说道:“把孩子託付给村里人照顾,我们给他们留下一些钱。我一个人,实在心里没底。长智,你帮帮我,如果我们都能东山再起,那当然最好,到时候我们就把孩子接到南市去生活。就算刘振不肯帮,你到时候再回来。你就陪我走一趟吧!” 林长智想了想,答应了。俩人对了对说辞,一起回了村子。 林逸兴和林明成看到谢余嘉,全都惊呆了。林清根本不认识她。 林长智跟孩子们说:“我和你们妈妈要出趟远门,去打探一下你们姥姥姥爷和舅舅的下落,你们先跟著村长爷爷生活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我就回来了。” 林逸兴和林明成都不言语。母亲拋弃他们的决绝依旧历歷在目,他们做不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林清看哥哥们不说话,也保持了沉默。 第109章 传奇爱情里的炮灰(完) 林长智去找村长,跟他说了要把孩子託付给他的事,“我和余嘉要去趟南市,找找老朋友,让大家都帮忙找一下我岳父岳母和小舅子的下落。” 村长冷哼一声,“你都已经离婚了,哪来的岳父岳母和小舅子?你落难的时候,人家也没帮你,你现在却要去帮她?你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 村长是个老古板,他特別不喜欢谢余嘉。在他心里,林长智是村里最有能耐的后生,都当上首长了,多给他们村子长脸! 结果呢?不过是犯了点小错,就被家里的婆娘祸害成了这样!多年努力付诸东流!男人偷个腥而已,多大点事?关起门来怎么闹都行,怎么能闹得人尽皆知呢? 不光她自己不应该闹,外人闹的时候,她还应该站在丈夫这边,坚决维护家庭的和睦!这才是一个好妻子应该做的事。 这个女人倒好,闹得比谁都凶!把家闹散了,把男人的官闹没了,孩子从官家子弟变成了农村土猴子,自己也没落著好!她图什么呢? 都说家和万事兴,她这么能闹,就是败家之相!而且,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都不贤惠,不能照顾丈夫和孩子,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能照顾父母和兄弟,简直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五毒俱全! 还说什么爱情!呸!她就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弄坏了脑子。哪有什么爱情!男人和女人结婚,就是为了一起过日子,为了把日子过好。爱情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 谢家父母也不是好的,好人教不出谢余嘉这样的闺女! 林长智捂著脑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今天出门,走到半路,突然腿疼,一下子就摔倒了,磕到了脑袋,呼呼流血,余嘉来看我和孩子,正好把我救了。这也算是救命之恩。她现在日子艰难,父母和弟弟又失踪了。我不帮她谁帮她?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陪她跑一趟,找找人,不管能不能找得到人,我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行了。” 村长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气,说道:“快去快回。孩子们就先放我这儿吧。” 林长智笑著答应,又留下了一笔钱,村长推拒了一番,看林长智坚持,就收下了。 然后,林长智和谢余嘉离开了村庄,先步行去县里,走著走著,眼前的景色就发生了变化。 元初跟系统说:“咱俩挺適合拍聊斋的。每次转场都很有新意。” 林长智和谢余嘉出现在了戈壁滩上,两个人看著对方,眼中满是惊恐,这个世界上確实存在非人的力量! 林长智绝望了,心里的懊悔如同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他错了,他不该和谢余嘉一起出来,不该再去算计刘振,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在村里种地,就没他什么事了。 谢余嘉痛苦地捂住心臟,上辈子她把谢元初弄到了大西北,这辈子,谢元初就要以牙还牙了!这个环境一看就是西北戈壁滩! 两口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太注意外界的情况,但是或蹲或坐在地上种草的四个人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们。 没办法,这地方太荒了,难得见到新面孔,四个人心里多少有点激动。他们四个平时除了搞绿化之外,閒著没事还搞搞文武斗。 文斗,主要是斗嘴,武斗,就是双方各出一人,站在原地不动,只用胳膊和手攻击对方,这样能避免伤到植被,免於被电击惩罚。 为了体现出斗爭的公平性,四个人还分了组,谢母和施美华一组,谢父和谢其华一组。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元初每次看到他们这样,都笑得不行。人在极度无聊的时候,真的什么都能玩。仇人也可以和睦相处,玩出样来。 这不,四个人正努力完成今天的任务呢,就发现来新人了,其实也不新,都是熟面孔。 施美华最先出声嘲讽,“哟!这不是林首长和他挚爱的林夫人吗?您二位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林长智和谢余嘉一惊,纷纷转头看向声源处,就看到了四个熟人。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上辈子参与了陷害谢元初的人,都在这儿聚齐了。 谢母问谢余嘉:“你不是拋弃我们去找新工作了吗?怎么也到这儿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谢父说:“肯定是在外面折腾的也挺厉害的,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初初觉得她在外面受的罪比来这儿还大,所以让她在外面多待了一阵子唄。” 谢其华问她:“那你后来又干什么了?怎么突然又被送来了?” 施美华说:“那肯定是没干好事。这两口子坏得很!他们谁都算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在嘛,估计人家不想跟他们玩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玩的时间长了也会腻的,乾脆就送到这儿来了。” 谢余嘉:“……” 林长智:“……” 这四个人是疯了吧?他们怎么能处的跟好朋友一样? 正吐槽呢,脑子里响起了滋滋啦啦的声音,绿化系统上线了,俩人的脚边,出现了几株骆驼刺和铲子。这是一种半灌木草本植物,是戈壁和沙漠中骆驼唯一能吃的草料。 谢母一看这样,就知道他们跟系统联繫上了,“行啦,既然来了,就踏踏实实的干活吧,別再想东想西的了。按时完成任务,別整么蛾子。” 谢余嘉:“……” 林长智:“……” 俩人不想干,被系统电击了一回,乖乖拿起了铲子。 *** 元初偶尔空閒的时候看看他们,这是她固定的娱乐项目,其他时候就不再搭理这几个人了。 1954年,大区撤销,褚承山和陈直被调到中央工作,走的时候,他们顺手把元初也调走了。 之前,陈直在报纸上看到了太多建兴县的事,恰好,这个地方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內,所以,他抽空到建兴县来视察了一番,亲眼见证了建兴县日新月异的变化。 他和建兴县领导班子深入交谈了一番。 这次视察之后,好几个领导都升职了,到更大的舞台上去发挥作用。 褚承山到了中央之后,去了军委工作,而陈直则成了副总理,主管经济发展,元初给他当秘书,拥有了更多参政议政的机会。 陈直是个思想很开明也很务实的人,愿意听取有价值的意见。 很多年以后,元初也坐到了副总理的位置上,箇中艰难和曲折,就不必再说了。 这个世界,元初始终也没有放下手中的笔,后来就一直用笔名发表文章。没办法,国家初建,各种各样的运动特別多,这些运动的初衷是好的,只是执行起来容易荒腔走板。她必须不断树立各种典型,揭露各种荒唐事,尽最大努力將运动的好处发挥到最大,將伤害性降到最低。 她在这个小世界特別忙,做建设性的工作比做破坏性的工作更加让人上头,在混乱中建立秩序更是让人特別有成就感。 她没有结婚生娃,所有的精力都献给了国家和人民。 第110章 传奇爱情·番外 *** 林长智走了以后,林逸兴兄妹三个被接到老村长家生活,因为林长智留下了一笔钱,老村长一家人把他们当客人招待,態度客气和蔼。 林长智走了一个月,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老村长就开始犯嘀咕了,这人不会是跟他那个婆娘学,把三个孩子当累赘,拋下他们跑路了吧? 他把这事跟自己老伴说了说,他老伴说:“你想多了,不至於。可能是他们去的地方太远了,事情又难办,所以没顾上给咱们写信。我看狗娃平时对这三个孩子还挺好的,老大老二都送去学堂,最小的这个他亲自带著,给收拾的乾乾净净的,之前去城里也就是一两天的工夫就回来了。真要是想跑,不早跑了吗?”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之前不想跑,被他婆娘带的想跑了呢。” 村长老伴皱皱眉,“你也別这么说。他要是真不想跑,他婆娘想带也带不走。他要是真跑了,那就是他自己想跑。” 村长撇撇嘴,“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老头又说道:“別管他是想跑,还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了,那他要是一直不回来呢?他留下的钱用不了太久啊。” 他老伴说:“那就跟孩子们实话实说,他们爹留下了多少钱,够多久,要是钱完了他们爹还没回来,咱们就得商量商量以后怎么办了。老大10岁了,咱们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下地干活了,怎么著也能活下去。 狗娃带著孩子们回来之后,村里给他分了地。大傢伙帮著种一种,收的粮食怎么也够他们三个孩子嚼穀了。” 老村长嘆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他有种直觉,林长智回不来了。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林长智走后一年,他留下的钱完了。 老村长把林逸兴叫到身边,问他:“你知不知道你爸妈去哪儿了?我们怎么能联繫上他们?你爸留下的钱都完了,以后你们三个可怎么过啊?” 林逸兴低著头不说话,他爸临走前跟他说,去南市找一个熟人,看看能不能让人帮忙安排工作,如果安排上了,就接他们过去生活,如果没安排上,他就儘快回来陪他们。他和妈妈,並不是去找姥姥姥爷和舅舅的。 现在,他爸走了这么久都没回来,那就说明了一件事,他爸回不来了。很有可能,就像他的姥姥姥爷和舅舅一样,失踪了。 老村长看他不说话,也不好逼迫太过,只是嘆息连连。 过了一会,林逸兴说:“村长爷爷,我也不知道我爸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您帮帮我们吧,我和我弟弟妹妹都听您安排。” 老村长:“……” 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吗? 最后,还是村长老伴说道:“报公安吧。看看公安能不能帮忙找到人。要是找不到,就再等半年,要是半年之后,你爸妈还没回来,村里就做主,把你们三兄妹过继给无儿无女,或者儿女少的人家抚养,当然了,你们要是愿意自己过,那也行。那你们就不能跟现在一样,必须得好好干活了,咱们农村人,不好好干活就活不下去的。” 林逸兴答应了。 老村长带他去了镇上的派出所,说明了情况,请求派出所帮忙找人。 公安也有点抓瞎,就目前掌握的这些信息,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人。 已知:人出远门了,去了南市,找熟人。 求:这人现在在哪儿? 这题有解吗?没有啊。 而且他都走了一年了啊。 但是,看著眼巴巴的三个孩子,公安还是行动起来了。他们联繫了林长智之前的部队,询问林长智在南市有没有熟人,如果他去南市,有可能找谁? 问来问去,得到的答案就是,他在南市没有熟人。 刘振跟谢其华很熟,但他跟林长智不熟。 事情又传到谭宏那儿,老谭都快疯了。 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折腾啥呢? 但这事他完全不管也不像话,毕竟林长智和谢余嘉都曾是他的战友,这俩人现在失踪了,留下了三个孩子,他还能真的坐视不理吗? 但是,让他把孩子接到身边也是不可能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担心这三个孩子以后跟林长智和谢余嘉一样会惹是生非,给他找麻烦,所以,就还是让他们在村里生活吧。他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媳妇,经不起折腾。 他跟老村长说:“我每年给你寄一些钱,一直到老大16岁。” 16岁就是能当兵的年龄了,算是大人了。16岁以后,就让这个孩子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好了。 首长发话了,老村长还能说什么呢? 他带著三个孩子回了家,又养了他们五年,直到林逸兴十六岁。正好,这个时候已经实行工分制了,林逸兴三兄妹多少都能挣点工分,勉强也能养活自己了。 其实这五年,他们也在干活,只是没当整劳力使。 林逸兴对弟弟妹妹有点兄长爱,但是不太多。他也没有什么燃烧自己、照亮別人的想法,失去了外界的支持之后,他就让林明成和林清都輟学了,三个人都在村里种地挣工分。 这一年,林清9岁,只上到了小学二年级。这辈子,她是写不了回忆录了。 系统一直关注著他们,看到这三个人一直在农村务农,靠劳动吃饭,在农村成家,生儿育女,也就没再管他们了。 终其一生,他们都没什么大出息。 委託人对这三个孩子没什么太大的怨气,她被诬陷的时候,这三个都还小,最大的才10岁,最小的只有3岁。 哪怕后来,林清的回忆录写的茶言茶语,但这也是受了家里长辈的影响。更何况,她其中还说了一句真话,“母亲也知道,当年的事情错怪了小姨”,某种程度上,也算还了原主清白。 真正该对委託人的死负责的,还是那几个在西北种树的傢伙。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出现了一批探险家,喜欢去西部的荒漠和戈壁,甚至无人区徒步探险。有的人是纯探险,也有的人是想去西部淘金。 系统看到有人在靠近六人组搞绿化的地方,便问元初:“要给他们开屏蔽吗?” “不用,给他们换个地方接著干。这片荒漠绿洲暴露出来也没什么。” 在系统的作用下,谢父谢母都还活著呢。 这六个人三十多年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的干活,已经绿化了上万亩的戈壁滩。 见证奇蹟的时候到了,遮什么呀? 果然,探险者发现了这儿之后,回到城市就开始大肆宣扬,这时候,探险家是有一批拥躉的,他们回到城里,会有人邀请他们开讲座,宣扬探险经歷,也会有记者关注到他们,希望能通过他们的亲身经歷,对西部多一些了解。 这个时候,环境保护理念已经兴起,“戈壁滩惊现大面积绿洲”的新闻一下子就火了,甚至在国际上给华国挣来了顏面。 同时,这片绿洲还给绿化工作打了个样板,让大家都知道,绿化,要因地制宜,种植本地物种,不要搞单一种植,更不要一刀切。 这六个人换了几个地方,又遵照系统指令,兢兢业业地干了很久,直到生命的终结。 第111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1) “我们俩各方面的条件都差不多,也都有自己的工作,结婚以后,我依然会以事业为重,也不会反对你发展自己的事业。我父母都是开明的人,他们很好相处。盛同志,你意下如何?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结为革命伴侣。” 元初刚来到这个小世界,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她只了一秒就从委託人的记忆中搜出了现在的情况,知道她正在相亲,说话的人就是她的相亲对象,名叫陆霆之。 元初轻抬眼皮,看了一眼距离她半米远的陆霆之,个子有一米八左右,髮型是精心打理过的,穿著板正得体的中山装,身姿挺拔,长相温和儒雅,个人形象倒是不错。 但是元初摇了摇头,“我不同意。说句实在话,既然你想以事业为重,其实不结婚比较好。这样你就能把全部身心都放在事业上,避免被琐事打搅。” 在还没有弄清楚具体情况的时候,感情的事情统统拒绝。 陆霆之听她这么说,表情微怔,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们今天相亲,一起吃了饭,看了场电影,相处融洽,他对盛元初很满意,而且,他能感觉到,盛元初对他也是有好感的,他还以为,他主动提出结婚,盛元初就会同意呢。 毕竟,这个时候的婚姻,大部分都是如此,相个亲,互相了解一下,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走结婚流程,婚后互相扶持,生儿育女,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他根本就没想到,盛元初会拒绝。 陆霆之还想再努力一下,“婚姻和事业並不衝突。我虽然会把重心放在事业上,但是也会兼顾家庭。” 元初笑道:“陆同志,说的直白一点,我没看上你。” 陆霆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抿了抿唇,露出个微笑:“我明白了。那我就告辞了。” “再见。” “再见。” 陆霆之走了以后,元初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公园里,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接收了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个小世界是由一本名为《七零先婚后爱,霸道军少强势宠》的甜宠文衍生出来的。女主的人设是长相绝美、自私利己、迷糊笨蛋小作精、万人迷,男主的人设是高干出身、气质冷硬、恋爱脑、前期没长嘴、后期为爱改变自己的纯爱战士。 女主名叫柳芝芝,生於1953年,是一名农村女孩,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但是她从小具有抗爭精神,不会忍气吞声,也没有被父母拿捏,努力为自己爭取到了读书的机会,1971年,18岁的柳芝芝高中毕业,幸运地在县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纺织厂当了一名纺织女工。 但是,柳芝芝不喜欢这份工作,她不想每天从早到晚站在纺织机器面前劳作。她想要换种方式生活。忍耐了一段时间,她盯上了县武装部的一名军官。这人长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听说还是营级干部,嫁给他,就不用再干活了。 柳芝芝长相绝美,她主动出击,很快就把人拿下,俩人结了婚。这名军官,就是男主陆湛之,他比柳芝芝大五岁,是来自京城的高干子弟,高中毕业就参了军,凭藉自身的优秀表现和陆家的人脉地位,晋升很快。 陆湛之其实对女主一见钟情,但是他是男主嘛,自然是有点缺陷的,这人特別端著,他爱女主,但是不说,让女主以为他是因为被她缠的厉害了才娶她的。所以,女主特別没有安全感,特別想证明男主对她的爱。 这是两个人婚后一切矛盾的根源。 女主是缺爱小作精,不爱说话,爱哭,需要哄,男主不长嘴、大男子主义。生活中自然矛盾重重。 这个时候,各路男配女配纷纷登场,爭当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 男配全都爱女主,包括但不限於帮女主找工作的女主的高中同学,男主的好兄弟、男主的亲哥哥……女配全都爱男主,各种对女主使绊子、瞧不起女主,当然了,最后都被男主酷酷打脸,悽惨下线。至於男配们,他们是深情男配,对女主爱而不得,在背后默默守护,终其一生,无怨无悔。 而男主,凭藉著他对女主的绝对包容,终於让女主相信,她也是有人爱著的,不是因为她多美、多优秀,只是因为她是她,哪怕她有一大堆缺点,他也依然爱她。 男女主幸福地过了一辈子。 元初这次的委託人,叫盛元初,她是男主大哥陆霆之的妻子,是男女主的大嫂。 1972年春天,23岁的盛元初通过相亲和26岁的陆霆之结婚。他们俩门当户对,个人条件相当,是世人眼中的良配。 陆霆之的心思都在工作上,日常表现就是清冷、禁慾,他看上盛元初,是因为她温婉端庄、宜室宜家,同时又有自己的事业,不会太粘人。 恰好,盛元初看上他的理由也差不多,长得好看,有事业,不粘人。俩人婚后相敬如宾,日子过得还不错,婚后一年,盛元初生了一个儿子,取名陆弘毅。 夫妻俩都有自己的事业,儿子也聪明伶俐,一切似乎都很好,直到1976年,男主带著女主回来了。 陆霆之的“冷静自持”全都消失不见,他爱上了自己的弟妹。他看人家的眼神灼热无比。他会每天“冷静克制”地对人家嘘寒问暖、会在各种节日给女主送上精美的礼物… 他以为自己把这种见不得人的情愫隱藏的很好,但实际上,除了女主,其他人都发现了,包括盛元初、男主、以及他的父母。 盛元初直接提出了离婚,男人偶尔会对別的女人心动,这很正常,只要他克制住,別採取什么行动,就可以接受。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对自己的弟妹动心。盛元初接受不了这个。 但是陆霆之不同意,他觉得自己作为丈夫还是基本合格的,他只是动心,又没有真的行动,怎么就非得离婚呢?关键是,他是从政的,离婚对他的仕途会有影响。 陆父陆母也劝说盛元初再给大儿子一个机会,说他们会让陆湛之夫妻搬出去住。这个提议,陆霆之也不同意,他觉得外面的条件不如家里好,柳芝芝那么娇气,在外面住不行。 盛元初摔门而出,打算回家和父母说一声,她坚持要和陆霆之离婚。 但是,盛元初最终没能回到自己家,她在路上被一辆失控的小轿车撞死了。 就是这么离谱! 这个时候,京城大街上一共也没有几辆轿车,偏偏就让盛元初赶上了一辆,还是辆失控的,盛元初和司机同时死了,想追究责任都没办法。 盛元初死后,没有立刻离开这个世界,她看到她的父母伤心欲绝,身体很快就垮了,她看到陆霆之悄悄鬆了一口气,对他来说,死老婆比离婚好,他后来没有再娶,在外面给自己立了个思念亡妻的深情人设,背后依旧默默守护著女主。 更离谱的是,盛元初的儿子长大了,也对女主產生了不可言说的微妙情愫…… 第112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2) *** 此时此刻,接收到剧情的元初心情也很微妙。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万人迷女主呢!还挺离谱的! 系统也有点卡顿,它也是个没见识的统,感觉cpu都快被烧乾了。 “宿主,委託人的心愿是远离陆家人,远离男女主,好好陪伴自己的父母,不要让他们白髮人送黑髮人。” “知道了。” 剧情里,今天的相亲之后,委託人答应和陆霆之处对象,俩人没多久就结婚了。 她来的时机正好,正好赶上拒绝陆霆之。 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早春的风轻柔地拂过脸颊,阳光照在人身上,把人照得暖洋洋的,也把元初的脸照红了。 她在公园坐了一会,直到太阳西斜才起身回家。 回到家之后,老母亲商鹤寧立刻给她端来一杯水,凑上来问她:“怎么样?今天相亲怎么样?陆家那小子人还行吗?我听介绍人说,他之前一心扑在工作上,所以才没著急找对象。” “那他现在怎么想通了,要找对象了呢?” 商鹤寧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说,是这么回事,陆家的小儿子不是在地方上当兵吗?他看上了一个姑娘,写了信回来跟父母说,他要结婚。但是陆家父母看不上那个姑娘,觉得人家配不上他们儿子,所以坚决不同意。 陆二就给他哥写信,让他哥帮忙想想办法。陆家兄弟俩感情好,陆老大就想著帮帮弟弟。他想来想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婚事没有著落,父母把压力都给到了弟弟身上,所以对小儿媳妇的要求会比较高。 如果他自己找到了门当户对的妻子,他们两口子承担起了陆家长子长媳的责任,父母对弟弟的要求就不会那么高了,就能放任弟弟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他就跟父母说,他同意娶妻了,並且让父母给他介绍合適的对象。” 元初抽了抽嘴角,“將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陆二想结婚,直接结不就完了吗?干嘛还非得父母同意啊?” “你说的轻巧,我听说,陆二的上级是他爹以前带的兵,他爹不发话,陆二的结婚报告就通不过,他怎么结婚?” 说到这里,商鹤寧弹了元初一个脑瓜崩,“你怎么说话呢?还『干嘛非得父母同意』?我告诉你,以后你要结婚,必须得先让我同意。” 元初捂著脑袋抗议,“说陆二呢,说我干嘛!” “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省的你飘了。” “好好好,预防针打完了,接著说陆二。这事您听谁说的啊?还有,陆大这个德行,您怎么还让我去相亲呢?” 商鹤寧说:“你甭管我听谁说的,我有我的消息渠道。而且,你管他为什么相亲呢?原因不重要。我是听说陆大这个人还可以,一表人才,才华也不错,工作认真负责,对家人也有责任心,而且也承诺结了婚以后会好好对待婚姻,所以才让你去的。怎么了?传言与事实不符啊?你没看上?” “没看上。我觉得他装模作样的,假得很。” “没看上就没看上。有人牵线搭桥,我了解了一下,觉得还行,所以就让你去相看一下,不行就算了。” “谁介绍的?” “是你爸的老战友,和陆大的爹也有些交情,他两边都认识,就牵了个线。你既然不同意,我就让你爸直接回了他了。” “回了吧,看不上一点。” 商鹤寧点点头,“行。啥时候有合適的我再告诉你啊。” “別了,相一次就够了,以后別再相了。” “你还因噎废食啊?这个不行相下一个唄,京城那么大,好小伙子多的是。” 元初挽著她的胳膊撒娇,“妈,我不想相亲了,这事就看缘分吧,缘分来了挡不住,缘分没来,相也没用。” 商鹤寧打量了她两眼,问道:“陆大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不想相了。” “那行吧。以后有人介绍,我就都给你推了。” “好的,谢谢妈。”元初稍微矮身,贴了贴她的脸颊。 商鹤寧嫌弃道:“去去去,外面回来还没洗脸呢,蹭我一脸土。” “哪有?我脸乾净著呢!” 元初一边说,一边又抱著她蹭了两下,商鹤寧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嘴上嗔怪道:“哎哟,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快去洗脸换衣服,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妈妈。” 商鹤寧被女儿哄得眉开眼笑,径直去了厨房忙活,女儿相亲受挫,她得做点好吃的安慰安慰她。 元初回到臥室换了一身衣服,又洗手洗脸抹雪膏。她的臥室很大,里面有张双人床、有带全身镜的大立柜,有梳妆檯、写字檯,居住环境很不错。 她这辈子是个独生女,父亲盛屿东是京城重型机器厂厂长,部队转业过来的,母亲商鹤寧之前也是部队的,担任盛屿东所在部队的政治部宣传员,俩人经人撮合结婚。打仗期间一直没要孩子,直到战爭基本结束,才生了委託人这么一个女儿。 委託人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成长的非常优秀,16岁考入京城农业机械化学院,那时候是1965年,上了一年学,高校就乱起来了,盛屿东赶紧把孩子从学校接了出来,直到闹的最厉害的两年过去,教学秩序恢復了一点,才让她回到学校接著上课。 1970年,老五届分配工作,委託人本来该被分配到基层去,但是盛屿东厚著脸皮找了老战友,把独生女留在了京城,进了一机部农业机械局工作,算是专业对口。 今天是1972年3月19日,星期天,所以她有时间去相亲。 收拾完,元初走到厨房门口往里探头,问道:“妈妈,爸爸呢?我出门的时候他不是还在家吗?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你去歇著,上了六天班,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爸去厂里了,促生產呢,没有休息的时候,忙著呢。” 元初又往里看了看,被商鹤寧轰走了。 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盛屿东是地师级干部,待遇还是很不错的。她家住的虽然也是机械厂家属区的平房小院,但是面积大,设施齐全,一家三口住得十分舒適。 第113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3) 电视上正在播放样板戏,元初一边听一边跟系统说:“让我看看男女主在干什么。” “好的。”系统答应著,开始播放男女主那边的情况。 男女主的长相都对得起原作者的描述,確实都是顶尖的一批,尤其是女主,原书里借用男主的视角,说她“五官瀲灩如春水,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眼瞳乌黑,又娇又媚,该瘦的地方很瘦,该有肉的地方又很有肉”,现实里一看,也確实如此。 她在这个年代美得出圈了。早春时节,天还冷著呢,女主已经穿上了修身连衣裙,显露出了纤细的腰肢,长发鬆松地在脑后扎了个麻辫,额头散落两缕碎发,有一种轻微的破碎感,整个人都娇娇的。 元初跟系统感慨:“不愧是万人迷文的女主角。美的好像单独给她开了十级美顏滤镜一样。” 系统:“……” 三分钟后。 元初说:“关了吧关了吧。” 系统赶紧切断了视频投影。 元初站起身去了院子里,她觉得自己得发泄一下,才能消除刚才那三分钟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 她在院子里又蹦又跳,咣咣砸沙袋,这是他们一家三口锻炼身体用的。 商鹤寧在厨房里探出头来,看著女儿在院子里发疯,心里越发认定了陆霆之有问题,瞧瞧,不过是相个亲而已,快把她闺女逼疯了! 陆霆之这傢伙到底有什么毛病呢? “初初,別累坏了。” “知道了妈妈。” 元初出了一身汗,感觉爽了。 她跟系统说:“男女主是真爱。” 看他们俩相处,特別有致郁效果。男主绷著一张脸不说话,玩“冷脸洗內裤”那一套,黑著脸在厨房做饭,看著还挺嚇人,女主哭丧著一张脸,眼泪汪汪,噘著嘴巴生闷气,有一种丧丧的感觉,还有一种淡淡的死感,这个氛围让人一看就觉得特別压抑、特別难受,特別想要远离他们。长得再美也看不下去了。 系统“芯”有戚戚,“是的是的,绝对是真爱。” 正常人谁受得了这个气氛啊?男女主就能过得下去! 过了几秒,元初疑惑道:“不对呀,他们现在不是还没结婚吗?怎么就跟搞冷战的老夫老妻似的了?他们这是在男主家?” 系统查了查,回道:“確实还没结婚,不是男主家,是女主家。女主本来住的是纺织厂的职工宿舍,跟男主开始交往之后,她跟男主提要求,说她不想在宿舍住了,其他的女工都欺负她,男主心疼坏了,就在县城给她租了个房子,没事就来给她做饭,伺候她。这本书的男主还有个人设,是男妈妈。” 元初不理解,“男主既然这么爱,那他垮著个熊脸干什么呢?” “女主桃旺啊,厂里追她的男同志不少,女主有位高中同学,父亲是纺织厂的领导,女主的工作就是他帮忙找的,平时对女主嘘寒问暖、帮助良多。女主平时对谁都爱答不理,唯独对这位男同学还能有个笑脸。 男主看到了,吃醋了,不高兴了,他也不问,就等著女主主动解释,女主看到他绷著脸,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觉得委屈了,觉得他根本不爱她,然后,就成这样了。” 元初大为震撼! 她又在院子里做了做伸展运动,商鹤寧看她平静下来了,心里鬆了一口气,凑过来说道:“快去擦擦汗,再换身衣服,別著凉了。” “好的。” 元初答应著往臥室走,商鹤寧亦步亦趋的跟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宝儿啊,今天是不是受委屈了?被陆大噁心到了?他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元初“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有。我只是没看上他而已。谈不上多噁心。” “那你怎么这样呢?”商鹤寧做了个砸沙袋的动作,“你有一阵子没练了。” “就是因为我有一阵子没练了,所以才要练一练啊。”元初挽上她的胳膊,笑著说道:“妈,我突然发现,嫁人这件事是有风险的,万一我看走眼了,遇上个人品不怎么好、脾气也不怎么好的人,他跟我动手怎么办?所以,我还得把功夫练起来。” 商鹤寧震惊道:“陆大打人?” 元初:“……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一点,隨便发发感慨而已。” 商鹤寧若有所思。 元初收拾完自己,又看了看陆霆之那边的情况。 他回到家,也迎来了家人的询问。 陆父问他:“怎么样?处得来吗?” 陆霆之顿了一下,说道:“人很好,就今天短暂的接触来看,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谈吐,都很优秀,但是亲没相成。” 陆母惊讶道:“你都说她很好了,怎么会没相成呢?” 陆霆之的语气有一点点无奈,“那自然是人家没看上我。” 陆父陆母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是他们王婆卖瓜,他们的大儿子非常优秀,长相好,气质佳,性格成熟稳重,工作能力也不差,前途一片光明,怎么会有人看不上他呢? 陆母问他:“是不是你根本不想结婚,今天故意表现的很差?” “没有。妈,我既然决定结婚,那就是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的,对婚姻是认真的。” “那是怎么回事?” “应该就是不合眼缘吧。不是说两个人都很优秀就能互相看上的。” 陆母很快就想通了,“你说得对,確实有这种情况。没相上就算了,回头爸妈再托人给你介绍。” “好。我明天要上班,下周日再说吧。” 元初觉得,目前这个阶段的陆霆之,还是个正常人。可见恋爱真的会冲昏人的头脑。 *** 晚上,盛屿东下班回来,问元初:“你今天和那人见面怎么样?” “不怎么样!” 盛屿东问道:“人有毛病?人品有问题?” “那我倒是看不出来,我就是看他不太顺眼。” “那就是不合眼缘,那就算了。眼缘挺重要的,要是以后结了婚,互相看不惯,一看就生气,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所以啊,我直接告诉他,我没看上他,他就走了。” 盛屿东夸讚道:“你做得对,看不上就是看不上,直接说开就行,比拖泥带水的强。有时候太委婉了不行,太委婉了容易牵扯不清。” 元初表示:“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114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4) 三个人围在一起吃了晚饭,盛屿东收拾完桌子又去刷锅洗碗,他虽然工作忙,家务事还是会力所能及的分担一些,只是不如商鹤寧干得多。 元初被父母宠著,家务活不用她干,吃完饭跟妈妈聊了会天,就去洗漱休息了。 盛屿东和商鹤寧也很快收拾完回了臥室,商鹤寧跟丈夫说了说元初回家以后的详细表现,听得盛屿东直皱眉头,“我明天跟老赵说一说。人是他介绍的,看来他打仗行,工作行,做媒不靠谱,以后让他別做了。” 商鹤寧笑道:“初初说她以后就不相亲了,一切隨缘。” “隨就隨唄,咱本来也没催她。是老赵主动找我,说要给初初做媒,咱俩也私下里打听了一下陆家老大的情况,我之前还见过他一回,小伙子看著確实不错,这才跟初初说了一下,她也不反对,那就相看一下试试。反正都是听初初的。咱俩就这一个闺女,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就是说呢!” *** 第二天一大早,元初起来吃了早饭,骑著自行车去上班。 一机部的办公地址位於长安门边,距离她现在住的地方有差不多十公里,骑车得四十多分钟。 前几年,一机部大批干部和研究人员下放到五七干校去劳动,留在京城的人没多少,部门设置也进行了比较大的调整,工作也基本陷入了停滯状態。 委託人每天去上班,其实没什么事干。她学的是农业机械设计製造专业,每天就是看看书,看看研究资料。 不过,从今年开始,情况会有好转,干校的人会陆续回来,研究机构重建,工作开始慢慢恢復了。 到了单位,元初把车停进停车棚,一路和人打著招呼去了办公室,先把办公室卫生简单搞一搞,然后打水泡茶,坐下开始工作。 来都来了,那不得在农业机械设计方面干出点成绩来吗? 元初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態,她要把委託人之前所学系统梳理一遍,再研究一下目前的农业机械的设计製造水平,然后想办法设计製造更先进的机器。 *** 部长办公室。 一大早,部长赵栋樑就接到了两通电话。 一通是盛屿东打来的,告诉他:“我闺女和陆家的大儿子相亲没成,不合眼缘,这事就算了。孩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回到家就开始练功夫,还说嫁人有风险,万一碰上个打人的,那就糟糕了。老赵,谢谢你啊,但是以后就不用想著再给我家初初做媒了,她还说以后再也不相亲了。” 盛屿东边说边唉声嘆气,赵栋樑无端就升起了一股內疚感。 掛了电话之后,他就开始琢磨盛屿东话里的意思,难道是陆家老大打人?还把初初给嚇著了? 看著不像啊,陆霆之那孩子他认识啊,不像是个会跟女同志动手的人。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有时候控制不住脾气,会动手,也不应该在相亲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出来吧? 第二通电话是陆父打来的,跟他说:“昨天相亲没成,两个孩子没看对眼。老赵啊,这事还得拜託你一下,有合適的好姑娘再给霆之介绍介绍。我家霆之你是知道的,各方面的条件没的说,之前孩子一心扑在工作上,现在好不容易想通了,愿意成家了,我和他妈就想著赶紧把事情定下来。” 赵栋樑嘴上答应著,心里却决定不再管这事了,万一陆霆之真的打人,那他不是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了吗? 元初通过系统了解到这个走向,觉得这事也算歪打正著,最好没有姑娘嫁给陆霆之才好呢,他坚持单身到男女主回京,直接对女主一见钟情,三个人关起门来怎么相亲相爱都没关係,他愿意默默守护女主一辈子也没关係,只是別再祸害別的姑娘了。谁碰到这种事都会觉得噁心的! 不过这事可能性不大,毕竟陆霆之的条件確实不错,而且现在陆父陆母多方出击,让人给陆霆之介绍合適的对象,赵栋樑打退堂鼓了,还有別的媒人跃跃欲试呢。 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元初决定还是要送给陆霆之一份礼物。 当天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陆霆之骑著自行车,不小心掉进了护城河,在里面挣扎了一会才爬上来,浑身都湿透了,回到家以后,陆霆之就开始喷嚏不断,半夜还发起了高烧。 系统和元初深藏功与名。她们不但让陆霆之掉进了河里,还给他下了点致人虚弱的药。 陆父陆母一开始没太当回事,觉得退了烧、养一养就好了,二十几岁的大老爷们,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这点小病不算什么。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陆霆之这病反反覆覆,越治越严重,竟然是一病不起,成了个一步三喘的病秧子,连工作都没法干了,只能申请了病休,专门在家里休养。 陆母埋怨他:“那条路你也骑了很久了,怎么会突然这么不小心,就掉到河里去了呢?” 陆霆之苦笑一声:“当时天有点暗,我心里也想著点事,没仔细看路,没想到那儿塌了一块,我车子直接倒了,连人带车就滑下去了。” 陆母嘆气,“这可真是太倒霉了。” 她问陆霆之:“你当时想什么呢?还非得在路上想!” 陆霆之笑了笑,说道:“想工作的事呢。” 弟弟当天中午给他打电话,询问他给父母做工作的进展,他下班路上就顺便想一想,如何更快的说服父母同意弟弟的婚事,没想到一走神,把自己害了。 但是这事他不能跟父母说,要是父母知道了,会更加反对弟弟娶那个姑娘的。 而且,说到底,也还是自己不小心。 陆父说:“你这一病,相亲的事就得先放一放了,总得等你完全康復了再说。” 陆霆之说道:“爸,我肯定会结婚的,我可以跟您保证。湛之那边,你们就別再反对了吧。他从小脾气臭,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咱们做家人的,就成全他吧。能让他看上,想来那个姑娘还是优秀的。” 陆父冷哼一声,“优秀个屁!那个姑娘不光是出身差的问题,如果仅仅是出身差,那没什么,我这个级別的,甚至级別比我高的,泥腿子出身的也不少。关键是,那姑娘人品不行。 我让人去调查过她,那姑娘吃著碗里的看著锅里的,收男同志的好处,好吃懒做,性格娇纵,湛之娶了她,就是娶了个麻烦精。不是我做老父亲的不愿意儿子幸福,她实在不是个良配。” 陆霆之听他爹这么说,只好偃旗息鼓了。 第115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5) 这一刻,陆霆之对素未谋面的柳芝芝是有些厌恶的。 他相信父亲的能力,也相信他的人品,知道他绝不会凭空捏造、隨意污衊一个年轻女同志。父亲既然这么说,一定是经过了调查,掌握了证据的。 陆霆之给弟弟打电话,告诉他自己生病的事,还把父亲对柳芝芝的评价也告诉了他。 陆湛之沉默了,他爹说的都是真的,芝芝確实一身毛病,娇纵任性、怕苦、怕累、怕疼,一丁点不如意都要给他甩脸子,但是怎么办呢?他就是喜欢她。 当她娇娇怯怯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睁著那双小鹿一般清澈懵懂的眼睛看著他,他的心就彻底沦陷了。 “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芝芝她也没办法的,之前的日子太苦了,她想要过得好一点,这没什么错。这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后有我,她肯定不会再找別人要好处了。” 陆霆之罕见的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最终,他嘆了口气,“父亲这关不好过,我说服不了他。” 掛了电话,陆湛之思虑再三,决定回趟京城,一是探望生病的大哥,二是,让家里人都见见芝芝,只要他们了解了芝芝的好,自然就会放下偏见,接受她。 他找到柳芝芝,跟她说了自己的决定,柳芝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你要回京城了?还要带我一起回去?”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不是我要回京城,我这几年还回不去。我是回去一趟,看看大哥和父母,然后再回来。带你一起回去,让你跟他们见一见。” 他没跟柳芝芝说过,他早已经打了结婚报告,只是一直没批下来,他的家人都反对。柳芝芝不知情,还以为是他不想娶她,已经因为这事跟他闹了好几次了。 他只能绷著脸,一言不发。总比让她知道她不招人待见要强吧? “哦。”柳芝芝的兴奋劲降低了一些,不过依然很高兴,脸上带著明快的笑意,衬得整个人明媚无比。 陆湛之看她这样,心情也好了起来。 柳芝芝问他:“你哥哥多大了?” “他比我大两岁。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隨便问问。那个,我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不用你准备,你跟我回去就行了。” “嗯。” 跟柳芝芝说好了之后,陆湛之很快买好了回京的火车票,然后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他要回来探亲。 陆家人都很高兴,打算等他回来以后给他做做思想工作,让他暂时以事业为重,就算想结婚,也要找个品行好点的。 一家人还演练了两回,连话术都討论好了。完全不知道,陆湛之打算给全家人一个“惊喜”。 元初特別期待陆家人团聚的场面,一定非常感人。 她跟系统说:“等男女主到京城的时候,让陆霆之恢復几天,至少別病得太厉害了。” 剧情里有写,柳芝芝之所以看上陆湛之,除了他长得好、职位高、收入高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知道他是京城人,她期待著嫁给他以后能跟著他去京城生活。 结果结了婚以后才知道他暂时回不去,柳芝芝很生气,觉得自己被骗了,因为这事跟他闹了好几次,再加上陆湛之不长嘴,不会哄她,只知道在床上欺负她,柳芝芝气得差点跟人私奔。幸亏陆湛之发现的及时,阻止了她。 系统记下了元初的吩咐,又说道:“剧情里,柳芝芝婚前没来过京城,男女主结婚,男方家人都没有到场,只是送了礼物,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1976年,男主调回京城。” 元初轻笑一声,“剧情里陆霆之也没生病啊,不用探望,他们自然不会回来。而且,剧情里,陆霆之和委託人结婚了,陆家父母不再管小儿子的婚事,他们目的达成,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他们76年回来的时候,连孩子都有了,陆父陆母自然不会再为难她。” *** 三天后,男女主抵达京城,坐上陆父派来接他们的车,回到了陆家所住的大院。 看到和小儿子一起出现的年轻姑娘,陆家人集体震惊。 “爸,妈,哥,我回来了,这是芝芝,我跟你们说起过的。” 陆父陆母气得眼前发黑,这熊孩子,这是什么意思?把人带到他们跟前,让他们捏著鼻子认了?还是说,他已经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把生米煮成熟饭了,让他们不得不认? 好!好!他可真是个好样的! 陆父陆母的脸色不好看,陆霆之的表情倒是冷静,但也没有什么欢迎的意思。 柳芝芝一看这样,立刻就明白了,陆家人不喜欢她。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起来,大眼睛里溢满泪水,她往陆湛之身后躲了躲,整个人就像个小受气包一样,看著可怜极了。 陆湛之也心疼极了。 他的脸变得冷硬无比。对著家人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但是表达一下情绪还是可以的。 柳芝芝躲在他身后,水洗一般清亮的眼睛一下一下地看著陆霆之,配著她娇美的容貌、梨带雨的表情,把陆大的心都看软了。 陆霆之站出来打圆场,“赶紧进来吧,进屋再说。” 他埋怨弟弟:“你带柳同志一起回来,怎么没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呢,家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陆湛之冷著脸不说话,柳芝芝丧著脸低著头,也不说话,只是偶尔娇娇怯怯的看大家一眼。 陆父也被她看得没了脾气。这事说到底是他儿子的问题。 陆母一个头两个大,最终,还是深呼吸再深呼吸,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强顏欢笑,“这事確实怪湛之,你该提前跟我们说一下,让我们好好准备一番。最起码我能提前给柳同志安排好住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光顾著震惊了。” 陆湛之这才开了“尊口”,“家里又不是没有客房,不用特意安排,稍微收拾一下就行。” 陆母说道:“那怎么行?柳同志一个年轻姑娘,住在咱们家不太方便,对她的名声不好。” 陆湛之打断了她:“妈!没什么不好的!芝芝是我对象,我要跟她结婚的。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跟你们说清楚,我要娶芝芝。” 陆家人没想到陆湛之直接把这事戳破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之前他们的预演,是在柳芝芝不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的,现在当事人就坐在这儿,他们总不能当著人家的面说人家很差吧? 他们的脸还没有那么硬!怎么好意思当著一个年轻小姑娘的面说那么难听的话! 柳芝芝低著头,一声不吭。陆家的问题,该交给陆湛之去解决。她不能插嘴。 陆母觉得她这个表现特別小家子气,就像是旧社会的小妾做派,心里更是对她不满意。 陆湛之以为自己说出来了,就能得到一个答案,却没想到陆父陆母都不接话茬,陆母给自己顺了顺气,开始和柳芝芝閒聊,问她喜欢吃什么,对房间有什么要求,问完了,就去张罗饭菜、张罗房间,直接躲了。 第116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6) 陆父把陆湛之兄弟俩叫到了书房,关起门来压低声音对著陆湛之就是一通骂。 “你失心疯了吗?你干什么?逼著我们答应?这个姑娘你了解吗?她什么品行你知道吗?她从小奸懒馋滑,上高中的时候和自己的同学勾勾搭搭,人家的钱,吃人家的东西,毕业了让人家给找工作,男同学还以为俩人在处对象呢,结果她又勾搭上你了,这事你清楚吗?” 陆父知道这些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使了,关键是,那个被她利用的男同学,至今对她很好,念念不忘,有什么好的依然想著她,还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这人才去找了別人。 陆父当时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就听陆湛之说道:“我知道。” “什么?”陆父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陆湛之重复道:“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陆父一脸茫然,看著也可怜极了,但是他的儿子显然没有心疼他。 陆湛之接著说道:“爸,芝芝的父母对她不好,偏心她下面的龙凤胎弟弟妹妹,总是使唤她干活,还不想让她去上学。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芝芝性格是差了点,但那是不得已的。 她贪心、虚荣、娇气,都是因为她拥有的太少了。在我看来,她想过好日子並没有什么错。现在的环境您也知道,她一个弱女子,要是没点心机,肯定要被人欺负死了。” 陆父气得呼哧带喘,咬著牙拍桌子,还得克制著力道,避免弄出太大的声音,可把他憋屈死了。 “你放屁!父母对她不好能让她上高中?农村有几个女孩子能上高中的?父母对她不好她能这么娇纵任性?不可能的!她就是本质不好! 是,人是应该有点心机,不能太傻,但是心机应该用来自保,而不是骗人东西骗人感情。还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你就乱用! 你倒是说说,谁压迫她了?父母让她做点家务就是压迫她?你哥在家里还干活呢,是我和你妈压迫他了吗?” 陆湛之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爸,求您成全。芝芝之前所作所为,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她会改的。她没犯什么大错误,您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总要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陆父看著跪在地上的儿子,眼睛里全都是不可置信。他这个性格桀驁、不可一世的小儿子,现在为了一个人品不怎么样的女人,跪在他面前求他! 他看了一会,闭上眼睛,问道:“要是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退伍,退伍了,我的婚事部队就管不著了。” 陆父满心悲凉,当年小儿子要去当兵,他不同意,这孩子死活非要去,无论如何也不肯妥协,说这是他的毕生志向,现在,他为了一个姑娘,愿意放弃他的毕生志向了。 陆父沉默了一会,还是问了一遍:“你真的非她不可吗?湛之啊,你可要想好了,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 陆湛之抬头看著他,眼神坚定:“我想好了。” 陆父嘆了口气,“隨你吧,你不后悔就好。” 陆湛之给他磕了一个头:“谢谢爸成全。” 他知道,他今天的所作所为,让父亲失望了。但是没关係,时间会证明一切,他会重新让父亲对他充满信心。 这场谈话从头到尾陆霆之都没参与,他只是个旁观者。 陆父摆摆手:“起来吧,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湛之站了起来,和大哥一起离开了房间。 这个时候,他才有空问道:“哥,你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之前不小心染上了风寒,没想到断断续续就是不好,浑身乏力,又咳又喘,从接到你的电话,知道你要回来才开始好转。我都有一阵没去上班了。等送走了你和柳同志,我再回单位销假。” “那就好,嚇我一跳。” 陆霆之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年轻力壮,不会被一场风寒打倒的。” 兄弟俩说著话,来到了客厅,看到柳芝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她低著头,缩著肩膀,身影瘦削,看起来形单影只,格外可怜。 陆湛之自不用说,就连陆霆之都觉得有点心疼。 俩人都走过去,陆湛之坐在柳芝芝身边,递给她一杯水,嘴巴还是跟被胶水黏住了一样,什么话都没说。 倒是陆霆之,面容柔和,声音温润,“柳同志,不要拘束,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我父母只是初次见你,又没有准备,有点紧张惊讶,並不是不欢迎你。” 柳芝芝抬起头看著他,眼睛里有一点点喜悦,还有一点点孺慕,问他:“真的吗?大哥不討厌我吗?” 陆霆之哑然失笑,“我怎么会討厌你呢?” 柳芝芝含羞带怯,“大哥喜欢我,我真高兴。大哥,你叫我芝芝就好了。” 陆霆之笑著点了点头,“芝芝。” 陆湛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没有品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他终於张开了嘴,“芝芝,父亲已经答应咱们的婚事了。” 柳芝芝:“……” 听到这个消息,她好像並不是太开心。 陆霆之心里也有点微妙的悵然若失。 晚上,吃完晚饭,陆父陆母早早地就回了臥室,他们俩都不太適应柳芝芝的气场,总觉得特別不自在,压得人心口不舒服。这个姑娘哪怕是笑著,也让人觉得很压抑,真是太奇怪了。老二怎么会喜欢这个姑娘呢? 回到臥室,陆母终於忍不住开口了,“你同意了?” “同意了。老二说,我要是不同意,他就退伍,那我就管不著他了。” 陆母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他为了这个姑娘,忤逆父母,甚至连前程都可以不要了。” 陆父嘆道:“没想到咱们生了个情种。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別管了。” 陆母哭著接受了现实。 当天晚上,柳芝芝住进了陆家客房。 她心里其实很纠结,今天见到陆霆之,她才发现,她的理想伴侣应该是陆霆之这样的,长得好,家世好,工作好,关键是他性格好,温柔体贴,比冷冰冰的陆湛之强百倍。关键是,如果嫁给他,就能留在京城,不用回到那个落后的小县城去了。 但是,她是跟著陆湛之回来的,而且,陆父陆母已经答应了他和陆湛之的婚事了,她要是这个时候放弃陆湛之去追求陆霆之,估计陆父陆母会和她拼命的。她可能会两头落不著。 柳芝芝翻来覆去,內心无比煎熬。 同样睡不著的还有陆家兄弟。 陆湛之是激动的,儘管过程曲折,但是前途光明,他和芝芝一定会恩恩爱爱到白头的。 陆霆之就尷尬了,他闭上眼,脑子里都是柳芝芝,以至於他不得不半夜起来换了身衣服。 让元初失望的是,柳芝芝和陆霆之都还有点理智,一直到陆湛之带著柳芝芝离开京城,俩人什么具体的行动都没做。 当然了,这个“什么都没做”是陆霆之的標准,要是让外人看来,他还是做了一些的。比如,给柳芝芝买了块高档手錶,还把自己之前工作的积蓄都拿了出来送给弟弟做新婚贺礼。 陆湛之虽然沉默,但並不迟钝,哥哥的异常他很快就感受到了,所以,他很快就带著柳芝芝走了。 陆霆之內心苦涩,等到陆湛之和柳芝芝走了以后,他又开始缠绵病榻了。 陆父陆母心急如焚,小儿子叛逆不听话,大儿子身体又变成了这样,他们陆家还有未来吗? 元初看完了整出热闹,其实也没太看明白陆霆之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柳芝芝的。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见钟情的情况是有的,但是,在已知这位美女是自己亲弟弟挚爱的情况下,正常人看见她肯定就把她当成弟妹了,怎么还会生出別的心思呢? 系统跟她说:“这是个书中世界,这几个人都是作者创造出来的人物,是会有些地方不合逻辑的。” 元初仔细想了想,她觉得情况可能是这样:除了美貌和好身材,原作者並没有赋予女主其他的优点,她就无法通过自己的人格魅力和个人能力去征服大家,那么,如何体现女主的魅力和万人迷属性呢?让男人们都爱上她! 这样一想,似乎就能解释得通了。 元初一边看戏,一边写出了一篇《通过改善拖拉机动力系统和传动系统,进而提升拖拉机性能》的文章。 七十年代以及之后的几十年里,拖拉机都是最主要的农业机械,甚至可以说是支柱型农业机械,其地位牢不可破。所以,她首先选择拖拉机作为改进对象。 第117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7) 元初这篇文章写得很详细,包含了具体的改进方案,洋洋洒洒一大篇,都是技术细节。 写完以后,她把文章抄了一份,拿回家给她爸显摆。 盛屿东同志是京城重型机器厂的负责人嘛,他们父女俩勉强算是同行。重机厂啥都產,包括起重机、装载机、推土机,也包括各种通用机械设备、机械零部件等。 “爸,你看看,我进了一机部这么长时间,潜心钻研,可不是在无所事事打发时间哦,我做了很多研究的,这就是我的研究成果。” 元初表情嘚瑟。 盛屿东接了过去,先夸道:“我闺女真厉害。我看看啊。” 他低下头,一看一个不吱声。 偏偏他的好大女还在旁边叮嘱他:“爸,看完以后给我提提意见哈。” 盛屿东:“……” 元初跟他说完,就跑到院子里去锻炼了,她最近热衷於砸沙袋。 盛屿东看她走了,就悄咪咪地跟商鹤寧说:“我给她提什么意见?我一看就头大。我是机械厂的党组书记、厂长,是工厂的负责人,但我不是技术负责人,我以前是个当兵打仗的,转业以后管理厂子,但我不太懂技术,当然了,我平时也在学习,懂点皮毛,但这么深奥的,我怕我看不明白呀。这可咋整?” 商鹤寧一边看著元初砸沙袋,一边心不在焉地回道:“什么咋整?你实话实说唄,就说你看不懂不就得了。你有几斤几两初初还不知道吗?” “那不行。我还是得先看一遍再说。”盛屿东美滋滋,“看来我在我闺女心目中还是很厉害的,这么专业的文章她都让我看,那就说明,她觉得我能看得懂。我先努努力,试试。” 商鹤寧瞥了他一眼,“行唄。有简单的路你不走,非得走荆棘丛生的,给自己上难度,隨你吧。” 盛屿东:“……” 商鹤寧扭头继续看闺女锻炼,还用胳膊肘捅了捅盛屿东,“老盛,咱闺女这样练行吗?能练成高手吗?不行你给她请个师傅来。” “请啥师傅啊,我教她不就行了。” “你现在还行吗?” “嘿!商鹤寧同志,你小看我!我之前是没狠心操练她,就让她自己练著玩,我要是真狠心练她,保证把她练成高手。再说了,以前她也不爱砸沙袋啊,就爱抬抬胳膊踢踢腿、跳跳绳。”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盛屿东不敢说,他媳妇心疼孩子,捨不得她吃苦。闺女小的时候,他曾经是想好好训练她的,但是小姑娘哼哼唧唧一哭,她妈就心软了。当然了,他也心软了。 盛屿东放下让他头疼的文章,和媳妇凑一起看闺女锻炼,一边看一边点评。“这拳出的好,角度刁钻,力道也够。这脚踢得也不错。哎呦喂,我闺女是练武的好苗子!” 他是枪林弹雨里趟过来的,练了一身实用功夫,他们那些人,能活下来的,身手都不错。不拼命就没命,谁都不敢懈怠。 商鹤寧一脸骄傲,“我闺女干啥都是好苗子。” 盛屿东连连点头,孩她妈没吹牛,初初从小干啥都行,而且性格开朗大气,不愧是他闺女。 商鹤寧超小声跟盛屿东嘀咕:“我听说,陆家老大和初初相亲之后第二天,掉河里了,回去就生病发烧,缠绵病榻,到现在还没好呢。该!叫他刺激我闺女!真是老天有眼!” 盛屿东:“……” 说真的,他觉得他闺女不是被人刺激的,就是单纯自己想练了。或者是,相了一次亲之后,就意识到以后一旦嫁了人,生活环境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需要练好身手以防吃亏,这是一种人生感悟,人生到了哪个阶段,就会有哪个阶段的感悟。 但是,他看了眼妻子,默默选择闭嘴。陆老大生病又不是他们家弄的,鹤寧也就隨口一说,最多是有点幸灾乐祸,不是什么大事。 “对对对,该的!” 附和完妻子,盛屿东对著外面喊:“初初,跟爸爸比划比划吗?” 元初震惊道:“您跟我比划?您这不是欺负人吗?我又没认真练过!” 盛屿东哈哈大笑,问她:“那你想不想练啊?” “想!”元初跑进屋,双眼亮晶晶地看著他,“爸爸教我!” 老盛同志心软得一塌糊涂,站起身就带著元初去了院里,教她一些基本招式,“练武是要吃苦头的。” “我不怕。” 元初练,盛屿东也跟著练。 商鹤寧在屋里看著他们,倏地笑了一下,这画面她怎么看都觉得喜悦,永远也看不够。 锻炼完身体的元初觉得浑身舒爽,跟爸爸妈妈道了晚安,洗漱完毕回了臥室。 商鹤寧提醒她:“把汗擦乾了,换身衣服再睡。” “知道了妈妈,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 关好门之后,她又偷偷进空间洗了个澡,出来以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她的床垫是目前比较罕见的弹簧床垫,睡起来还挺舒服的。她爸妈睡的是棕绷床,舒適度也可以,只是不像她的弹簧床那么稀罕。 和父母住在一起,她就不进空间去睡觉了。 元初睡得香甜,突然加大了运动量的盛屿东同志也昏昏欲睡。但是,他用手撑了撑眼皮,决定挑灯夜战,把元初的文章看完。 商鹤寧看著他在那儿抓耳挠腮,一会揪揪眉心,一会揉揉太阳穴,一会往鼻子底下和两边太阳穴抹点清凉油,还找出一根针给自己眉心放了点血,商鹤寧心里无语极了,“你这是何必呢?” 盛屿东表示:“你不懂。我必须得看完,明天和我闺女有的说。” “我是不懂。我就知道这么大会工夫过去了,你一页没看完,时间全用在给自己提神醒脑上了。” 盛屿东:“……” 他两只手撑著眼皮,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爭取让知识从眼睛进入大脑。结果发现,差不多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吧,合在一起,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初初这篇文章,没有一句是废话,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 但凡有一句废话,他不就看懂了吗? 商鹤寧跟他老夫老妻,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话外音,自己笑得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然后睡著了。 第118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8) 从天黑到天明,盛屿东把这篇文章反反覆覆看了好几遍,还真別说,最后他还真看明白了一些。 毕竟,自从接管机器厂,他就一直在学习,对自己业务范围內的东西,多少是有了解的。这一夜,他觉得自己头脑大爆发,把之前学的东西全都串起来,还融会贯通了呢! 看来,人还是得適当地逼一下自己,给自己一点压力,这样才能促使自己不断进步。 第二天一大早,元初起来吃早饭,就发现她爸掛著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疲態尽显,她惊讶道:“爸,您这是怎么了?昨天练了那么一会,您就累成这样了?是全身酸痛没睡好吗?我给您捏捏?” 商鹤寧一个字都不说,因为她一直在笑,根本停不下来。 盛屿东说:“我就算疏於锻炼,也不至於废成这样!再说了,我平时有空的时候还是会练的,哪至於全身酸痛啊!我是昨天晚上熬了一宿,看你写的文章来著。” “您亲自看啊?” “啊?不然呢?我跟你说实话,我也就能看懂个七七八八,不懂的地方还有不少。” 七七八八是夸张了点,懂了一小半吧。 元初更惊讶了,“看懂七七八八就很不错了!您竟然能看懂那么多!” “啊?” 盛屿东觉得自己熬了一夜,脑子转的有点慢,他闺女这是啥意思啊? 元初说:“我还以为您会拿给厂里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看呢!没想到是您亲自看。爸,可以啊,进步飞速。我记得您之前还老说您对技术还不太通呢,现在您可真是厉害了!” 她是真没指望她爸自己看。机器厂有一位下放来的老专家,五十年代末就被下放过来了,一开始来的时候,大家都很防备他,跟他保持距离,但是架不住人家有真才实学,老头的罪名是“反动学术权威”,反动不反动的,那是政治问题,但人家是真学术权威。 老专家帮机器厂解决了几个技术难题之后,工人同志们一下子就接受了他,再加上老头性格乐观开朗,没什么架子,和工人师傅们都能打成一片,到哪儿都能隨遇而安,大家慢慢的就把他当自己人了,平时对他十分照顾。 66年的时候,他原来所在的单位有人想整他,想把他下放到农场去,机器厂的工人同志们不放人,还派了几名苦出身的工人跟盛屿东一起去帮他爭取,最后成功把人留在了机器厂,老同志感念工人师傅们的赤诚,以厂为家开始搞研究,已经弄出了几个新產品了。 她还以为她爸会拿去找专家呢,没想到人家自己奋发图强了。 元初衝著盛屿东一拱手,“佩服!” 商鹤寧低著头笑个不停,肩膀跟著一耸一耸的。 盛屿东:“……” 合著是他误会了?他闺女並没有高看他? 但是没关係,他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又进步了。 “我昨天刚开始看的时候还觉得特別吃力呢,没想到,后来我越看越顺利,一遍比一遍明白的多,看来,『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元初笑道:“那也得您具备一定的知识基础才行。” 她站起身,从茶柜里拿出一块沪市生產的“咖啡茶”出来,放进瓷杯里,用开水冲泡了一下,顺便往里加了一滴灵泉,端给了盛屿东,“您喝杯这个提提神吧,不然今天上班的时候该打瞌睡了。” 所谓的“咖啡茶”,其实就是一种速溶咖啡,把咖啡豆磨成细粉,和粉混在一起压成方块,喝的时候放进滚水里冲泡就行了。价格不算离谱,一毛钱一块,一块冲一杯,味道一般,胜在稀罕。目前好像只有沪市还在生產。 盛屿东出差的时候顺道带回来给媳妇孩子喝的。 当然了,他自己也尝了一下。从那以后再也没碰过。 盛屿东绷著嘴,接过了这杯味道奇怪的水,晾了一会,端起来一饮而尽,就跟喝药似的。 元初笑他:“有那么难喝吗?我觉得还行啊。” 老盛表情严肃,“真难喝。” 商鹤寧提醒他:“虽说这玩意提神,但是你抽空还是要打个盹,毕竟不是二十来岁的时候了,这把年纪,熬夜伤身体。” 盛屿东点头,“我知道了。” 他又问元初:“你这篇文章今天要拿去单位吗?” “我单位有,那份是专门拿回来给您看的。我打算去找我们张部长,跟她聊聊这件事,儘快组织专家论证,然后委託工厂试製。” 盛屿东笑道:“你这么有信心吶?” “那当然。我觉得大差不差,要是真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大家一起討论討论,肯定就把漏洞补上了。” “那倒也是。不过你不要直接去找张部长,先去找你们农机局的负责人,不要越级上报。” “知道了。” 现在的一机部,是原来的一机部和八机部合併之后的新一机部。 八机部就是农业机械部,是专管农业机械的,合併进一机部之后,成了里面的一个局。 八机部原来的部长张成玉,成了新一机部的副部长,主管农业机械局。更巧的是,在进入原来的八机部工作之前,张成玉是第一拖拉机厂的负责人。所以元初首先想到了她。 至於农业机械局的直属领导,是一位名叫陈至行的老同志,他平时比较沉默,不爱说话。存在感倒也不低。 虽然大部分干部被下放到五七干校去劳动了,留在京城的人也没閒著,抽空也得搞搞斗爭,你批我我批你,大家互相批。这位陈至行同志就是被批的比较多的。他性子温和,只低头挨批,没批过別人。大家倒也没批多狠,走走形式而已。 元初对他有点好奇,就让系统查了查他,了解到他的经歷之后,忍不住替他嘆息连连。 这位比较悲催,运气不好,明明早期做了很多开拓性的事业,而且特別忠诚,但是后来发展的却不好。他在政治和军事上都有建树,政治方面的功绩相对更大一些。但是也更容易出问题,建国之前,他就被批判了。 所以,建国后,他就无法身居高位。但是也没有彻底被放弃,人生就是不停地起起落落,从这儿调到那儿,又从那儿调到这儿。非常不容易。 但这位太有奉献精神和大局观了,他其实是有机会为自己爭辩、为自己鸣不平的,为了大局,他选择了接受,並且对自己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毫无怨言,只要国家用他,他就高兴。 元初之所以没想找他,就是担心会给他带来麻烦。 第119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9) 【咚咚】 敲门声响起。正在屋里办公的陈至行条件反射般惊了一下,头皮瞬间有些发麻,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態,声音温和道:“请进。” 元初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点暗,因为陈至行拉上了一半窗帘。 看到是她,陈至行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气,笑道:“是小盛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元初面带微笑,双手递上了自己写的文章,“陈局长,我工作一年半的成果,请您审阅。” 陈至行同样双手接过那一沓纸,跟元初说:“你先坐,等我看一下,很快。” “好的。” 元初坐了下来,安静等待。 眼前的老人已经六十多岁,眼眸低垂,满脸皱纹,身形瘦削,但是他的气质依然沉静沉稳,不见丝毫紊乱浮躁。 他的坐姿依然端正,腰背依旧挺拔,眼神依旧坚毅。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陈至行看了一会,抬起头,脸上隱隱带著笑,跟元初说:“去找张部长,请她组织人手进行论证,然后再看下一步的行动。小盛,我跟你说实话,我看不懂,但是我知道,你是上过大学的,专业也是学这个的,你既然拿过来给我看,心里应该是有一定把握的,对吧?” 元初笑著点了点头,“我把握挺大的。” 陈至行突然问她:“你父亲还好吗?” 元初眨了眨眼,“他挺好的。这篇文章我也给他看了,他熬了一宿,说是看明白了七七八八。” 陈至行一下子就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像是歷尽沧桑之后开出的,看起来绚烂无比,既光明又温暖。 元初的鼻子有点发酸,但隨即也跟著笑了起来。 这位老人,是三十年代的大学生,他学的是文科,不是技术流的。建国之后,和他资歷差不多的,有的封帅,有的封將,要是按照他的功绩,应该是大將或上將,但实际上,他没有受封。他先是被派到地方,当了个处级干部,后又被调到中央,主持农业方面的工作。 在他的努力下,农业机械化从零开始,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他確实不是技术专业人才,但是他有眼光,有魄力,目標明確,意志坚定。 元初欣赏这样的人。 陈至行跟她说:“你父亲比我厉害。我只看懂一点,可没有七七八八那么多。” 元初笑道:“我也没想到他竟然看懂这么多!而且我怀疑他跟我吹牛了。” 陈至行又笑起来,他拿笔在元初的文章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跟她说:“你先去找张部长,我隨后再去找她。” “好。” 元初接过文章,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回过头跟陈至行说:“您多保重。” 陈至行点了点头,“我会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出了门,元初直奔张成玉同志的办公室,把文章递给了她。 张成玉看了看元初,又瞄到了文章上陈至行同志的签名,不禁点了点头,“先放我这儿,我得详细看看。稍后我再找你。” “好的。” 元初答应著,告辞离去。 她走了没多大会,陈至行就出现在张成玉的办公室,问她:“怎么样,看了吗?” “正在看。她写的很复杂,我得好好看看。” “要是能过了你这一关,这篇文章的內容基本上就没问题了。我不懂技术,你可是行家。” 张成玉放下文章,笑著嘆了口气,“我已经看了一部分,小同志很厉害。老陈吶,你放心,等我看完了,我会在核心小组会议上提一下。” 陈至行满脸欣慰,“谢谢。” 张成玉没再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批工程技术人员要么被下放,要么被隔离审查,要么被勒令“靠边站”了,很多人都无法正常开展工作,希望这件事可以作为一个契机,让一部分同志儘快恢復正常工作。 *** 晚上下班回到家,元初问盛屿东:“您认识我们陈局长?” “认识。他以前给我当过领导。老陈是个综合型人才,干什么都行。他搞组织工作可以,搞经济工作很棒,搞农业机械化也很不错,他是真的干一行爱一行,组织把他放到哪个岗位上,他都能做出成绩来。 很多年以前,他就是一省书记,还做过军区政委了。他上过战场,也给战士们做过后勤保障,没有他干不成的事。他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累都受过,对党和国家是绝对忠诚的。你们赵部长以前也是他的下属。他现在怎么样?” “看著还不错。” “那就好。老陈是个意志坚定的老革命家。你的文章他看了吗?” “看了,他说他看不懂,最后还是给了张部长。” 盛屿东哈哈大笑,然后又说道:“看来他的处境还可以,比我预想的要好一些。” 他让女儿去找他,一方面是官场规则,另一方面也是告诉老陈,老伙计们没有忘记他,依然相信他。 元初跟他说:“陈局长还问起您了,我说您挺好的。爸爸,我跟陈局长说了,请他多保重。” “乖。” 盛屿东心里熨帖的很,他的女儿,一定是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把元初的文章还给了她,还额外给了她一张纸,“这是我们厂技术专家的意见,他对你的文章讚不绝口,一整天都在羡慕我养了个好闺女。你把这份意见给老陈,怎么用他心里有数。我们厂这位专家很权威的,有他的认可,你们部里往前推进工作应该会快一些。” “谢谢爸爸。” 盛屿东笑得开怀,“跟爸爸客气什么!” 元初看了看那张纸上的內容,又看了看签名,果然是那位下放来的专家何源,说起来,这个名字委託人也很熟,因为她大学所用的基础理论方面的教材就是这位主持编写的。 吃过晚饭,盛屿东还想陪元初锻炼,被元初和商鹤寧联合劝阻了。 商鹤寧说他:“昨天熬了一夜,今天又工作了一整天,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快点睡觉去,我和初初还指望著你呢!你要是垮了,我们俩怎么办吶?” 盛屿东本来想说,他並不觉得累,但是听完妻子的话,他还是立马躺床上去了,鹤寧说得对,他要保护好自己,才能长长久久的陪在媳妇孩子身边。他才能亲眼看著她们幸福快乐的生活。 第120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10) 没有他陪著,元初自己练了一会,就拉著妈妈在院子里跳交谊舞,主要是让妈妈教会她,然后俩人一起跳著玩。 刚建国那会,这种舞特別流行,各个单位都经常举办交谊舞会,盛屿东和商鹤寧自然也是会跳的,商同志跳的还挺不错。 倒是委託人,作为49年出生的人,没赶上交谊舞热潮,理论上是不会跳的。元初跟著妈妈学了一会,进步飞速,很快就能跟妈妈跳得一样好了。 商鹤寧以前都是和丈夫一起跳,现在舞伴换成了女儿,感觉好极了,动作自然流畅,身隨心动,无比愜意。 她跟元初说:“你爸爸跳舞跟木头桩子一样,整个人邦邦硬,我每次跟他跳舞,都在心里嘆气。说实话,那时候我都不爱去参加舞会,完全感受不到跳舞的乐趣。” 她刚说完,屋里就传来老盛充满怨念的声音:“商鹤寧同志,你背后说我坏话。” 商鹤寧一点也不心虚,“那不叫坏话,那叫实话,还有,你赶紧睡觉,別打搅我和初初跳舞。”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过了一分钟,盛屿东穿好衣服出来了。 他要为自己正名。 元初一看这架势,赶紧溜回去睡觉了。 院子里,老夫老妻开始在月光下跳舞。 元初把窗帘掀开一点,透过窗户往外看,盛屿东正好转过来看见了,就说她:“別偷看,睡觉去!” 元初给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放下窗帘去睡觉了。 盛屿东小声问商鹤寧:“我跳的好还是初初跳的好?” 商鹤寧掐了他一把,疼得他齜牙咧嘴,但还是坚持不懈地问道:“谁跳的好?” 商鹤寧忍不住笑了一下,“老盛同志,你不要自取其辱。你还敢和我们初初比?再说了,你幼稚不幼稚!刚才不是就让你去睡觉吗?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睡著?” “你和初初在院子里玩得那么开心,我哪儿睡得著?” 他抱著妻子,兀自跳的高兴,又菜又爱玩,不小心踩了商鹤寧一脚,气得商鹤寧拽著他回房间了,“不跳了,赶紧睡觉去!” *** 第二天,元初又敲开了陈至行办公室的门,把何源的评论意见拿给他看。 陈至行今天见到她,態度比昨天更加自然隨意一些,他笑著说道:“昨天晚上,张部长也约了几位专家,熬了个通宵,他们这边也很快就会有结论的。小盛,咱们部里是爱才惜才的,你年轻,又有才华,好好干,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元初笑道:“我会的。” 她没有等太久。 张部长是个工作狂,每天晚上工作到很晚。她很快就把元初的文章解读的比较透彻,然后在党的核心小组会议上提出了建议:召集一批农业机械专家,成立一个研究小组,进行改进农业机械方面的研究。 “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拿出了初步方案,现在就需要大家群策群力,儘快把方案完善、落实,然后委派下属工厂进行试製。 这次的改进工作,不光涉及到农业机械,確切地说,会涉及到机械行业的方方面面。这个改进方案里,有新型发动机的设计,还有液压技术的应用,这都是一些通用技术,只要我们研究清楚了,就可以影响到工业生產的方方面面,对整个工业系统的提升都是有帮助的,我希望我们核心小组儘快拿出决议来。” 她阐述的这个,是她自己的感想,也是何源的那份审阅意见所表达的核心意思。 赵栋樑作为一机部党的核心小组负责人,同时也是革命委员会负责人,率先做出了表態,支持张成玉的建议。 这件事情,张成玉私下里找他谈过,陈至行同志私下里也找他谈过,还有盛屿东,也找过他,所以,他对於这件事的起源和来龙去脉了解的还挺清楚的。 他也很欣慰。当年老盛找他,想把女儿留在京城,他顾念著战友情谊帮了忙,没想到盛元初同志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和回报!幸亏把她留下了,这要是按照当年的分配原则进行分配,那就太可惜了。 核心小组一共十多个人,小一半都是部队调过来的,本质上还是干实事、不惹事、维持稳定的。 大家最后表决通过了成立研究小组的提议。 然后,张成玉又拿出了一个名单,这些人中,有的要从外地调回来,有的要提前结束隔离审查。 大家又挨个討论了一番,最后也通过了这个名单。 人可以先回来工作,但是暂时没有办法摘帽、平反。 张成玉不介意这个,人能回来就行。 这份名单是她和老陈、老赵精心商量过的,既考虑了大家的专业水平,也考虑了大家的年龄和身体健康情况。 让这些同志回来参加研究工作,於公於私都是有好处的。至於剩下的同志,接下来再找机会吧。 最后,张成玉提名盛元初作为这个研究小组的负责人。理由很充分。 “这个研究方案是盛同志提出来的。小同志虽然年轻,工作经验不算丰富,但是她根正苗红,工作能力强,思想觉悟高,让她当研究负责人合情合理。 我和陈至行同志会辅助她开展工作。大家平时也多给她帮帮忙,如果她有什么需要或者难处,儘量帮忙解决。 咱们还是要给年轻人更多的发展机会。主席说过了,未来是属於年轻人的,咱们得把接班人培养起来,不能因为人家年轻,就否定人家。” 元初和系统一起看“会议直播”,听到这里就开始给张成玉同志叫好。 元初说:“张部长还是很有眼光和魄力的嘛!” 系统拍马屁:“一方面是张部长有眼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宿主太优秀了。” 元初也夸它:“还是你看问题比较全面。” 系统美滋滋。 核心小组会议之后,张成玉找到元初,把会议决议告诉了她,並且让她拿出具体的研究方案出来。 元初立马就掏出了早就写好的具体执行方案。 张成玉忍不住说道:“你对自己还挺有信心!” “那当然。” 元初超级自信的。 她的理论绝对没有问题,接下来就需要一些试验。 至於试验场地,她都已经找好了。老盛同志负责的重机厂可以给她腾出个小车间,还能提供必要的材料和人手。 重机厂也经歷过几轮业务调整,之前有的车间封停了,这会正好拿来做实验。 元初跟他一说,他就给厂领导班子做了做工作,重机厂已经同意了。 张部长看了看执行方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有背景的小孩有时候是挺“討人嫌”的,別人要费劲巴拉才能干成的事,他们轻而易举就做到了。这就是有家长托举的好处! 元初跟她邀功:“我不光擅长做研究,调动资源也很在行的。” 张成玉:“……” 礼貌的微笑都快僵在脸上了。她想说,“你这就是调动你爹的资源”,但这话听起来像是骂人的。最终,她只是说道:“做得好,继续努力!” 第121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11) 元初的执行方案很快就被通过了。 出於保护年轻人的考量,张部长几人商量了一下,直接以一机部的名义给京城重机厂下了任务,要求重机厂协助研究小组进行新款拖拉机的研究和试製工作。 一机部主管民用机械,京城重机厂也是部属企业,理应服从安排。 公事就该公办,小同志的私人关係就不要用了。 不到一个月,研究小组成员全部就位。 元初的工作地点从一机部转到了重机厂。 这可真是太棒了。 她从家里溜达到车间,最多需要十分钟。 研究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 老专家们对她的工作安排毫无异议。 他们回京之后,已经从赵部长和张部长那里听说了,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恢復工作,这位小同志功不可没,而且,她確实有真才实学。何源同志的那份书面意见就很能说明问题。 所以,还没见到元初的时候,老专家们就先入为主地对元初有了很好的印象。 然后,他们又拿到了元初写的文章,对她的科研水平更是有了更高的认可。 研究小组第一次开工作会议,元初又刻意“卖弄”了一番才学,成功地让大家对她钦佩起来了。 领导有真知灼见,高屋建瓴,员工们能力强,又很拼命,他们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想要为国家做出一点贡献,每天恨不得吃住都在车间,重机厂这边后勤保障工作也十分到位,到了1972年底,这项研究工作就出成果了! 当新款拖拉机试製成功的时候,所有人都喜极而泣,包括元初。 这段时间,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主要是没有最卷,只有更卷,她觉得自己够卷了吧,这些老头老太太们比她还卷。每天从天黑干到天黑,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休息。这几个月,她连一个星期天都没有休,连轴转! 大家不光把新拖拉机弄出来了,连里面包含的理论知识也全都研究透彻了,感觉理论高度上了一个新台阶。 看他们这么拼命,重力机场的工人同志们也被带动起来了,大家加班加点搞生產,基本上也都没有休息,早上上班提前了,下班推后了。 有一段时间,元初觉得,重机厂工人同志们对她的態度有点奇奇怪怪,有时候走在厂里,大家跟她打招呼,她都觉得对方有点咬牙切齿,好像特別想打她一顿的样子! 莫名其妙的。 她跟盛屿东说起自己的感受,老盛同志笑哈哈地说道:“你的感觉没有错。他们確实想打你,要不是爸爸护著,你就完了。早挨上打了。” 幸灾乐祸的,没有一点父爱。 话刚说完,商鹤寧就敲了他一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好好的你嚇唬孩子干嘛?” 她跟元初说:“你爸爸说的没错,他们確实想打你,不光想打你,还想打你那个团队的所有人,但是你放心,他们也就想想而已,不会真下手的。” 元初:“……” 她挣扎道:“他们应该去打赵部长和张部长他们,工作是他们安排的,我们是听命行事的。” 盛屿东笑道:“那不是见不著他们吗!你们这群人可是天天在眼巴前晃悠的。自从你们来了,每天跟拼命三郎一样,我们厂里的职工都爭强好胜的,不肯落后於人,你们拼命,大家就跟著拼命,有时候也是有点辛苦,想要歇一歇,但是偏偏你们一天也不歇,他们只好咬著牙跟上了。见到你们可不就想打人吗!” 元初:“……” 商鹤寧又说:“你爸爸高兴得很。你们来了这段时间,厂里的生產效率大幅提升。忙是忙了点,但是出成绩呀!” 元初:“其实我也想休息,但是老同志们不肯啊。我总不能让他们干活,我在家里睡大觉吧!” 盛屿东说:“没事,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跟上就是了。我们工人同志们不比任何人差!” 元初直接拆穿了他,“老盛同志,我怀疑这里面有你在推波助澜!” 商鹤寧说:“不用怀疑,確实有。你爸爸特意做动员了。” 元初:“……” 每天沐浴著工人同志们想要刀了她的目光,元初逐渐变態,变本加厉的开始卷。 这段时间,可把她累坏了。 拖拉机试製成功,元初立刻宣布大家休息三天,把老同志们“再接再厉,转战联合收割机”的话堵了回去。 说完,元初就跑了。 她这边一放假,重机厂也搞了一次轮休,大家都集中休息了三天,然后生龙活虎的重新投入工作中。 元初和老专家们其实没有休息,他们回到一机部接著工作去了。暂时没有研究任务,他们就搞搞理论研究,隨时准备著开启下一次任务。 元初作为研究小组负责人,系统地向赵栋樑、张成玉和陈至行匯报了一下他们研究工作的进展情况,並和过往的拖拉机进行了对比,同时,把他们做的新型发动机的拓展应用说了说,建议一机部汽车局把他们的专家召回来,和他们同步进行载重卡车方面的研究。 她还顺手掏出了一份《农业机械十年发展规划》,她抽空写的,中央早就说过了,“农业的根本出路在於机械化”,他们当然要把这个指导思想贯彻落实啊! 这份规划里,元初列出了大量农机,涉及到了农业生產的方方面面,包括耕作、播种、灌溉、收穫、加工、运输等。 简而言之,我们的农业机械化才刚刚起步而已,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时间紧、任务重,我们需要人才,需要大量的人才,国家一定要加强培养,其他的,领导们看著办吧。 元初说完,就看到陈至行激动得快要哭了。 张成玉拿著那份规划书看了又看,完全无视了旁边赵栋樑的目光,赵部长只好说:“你给我看看呀!” 张成玉看得头也不抬,说道:“你等一会。” 赵栋樑:“……” 元初只好说道:“我匯报完了,我先回去了。” 这事领导们需要討论,她就不掺和了。 当天,赵栋樑让秘书把元初写的规划书印製了几份,发给核心小组成员看,第二天开会討论。农业机械化、全民吃饱饭的未来很美好,人人嚮往之。 核心小组会议几乎没有爭议地通过了一项决议,把元初这份规划作为一机部农业机械局的十年规划,同时,再召集一批专家回来,儘快开展相关研究工作。 一机部其他各局受农业机械局启发,纷纷开始制定自己的五年规划、十年规划,列出详细目標,分析实现目標的路径,然后跟部里要人。 一批又一批的专家因此被调回京城,让他们回来“戴罪立功”。 受一机部启发,其他几个部也开始搞事,被调回来的人越来越多。 元初能明显的感觉到,研究这潭水,活起来了。 她很高兴,大家都很高兴。 第122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12) 1973年春节的前两天,元初和商鹤寧一起去百货大楼买东西,好心情会激发人的购买慾。 她打算买大衣、买布料、买毛线,还要买皮鞋,买围巾,买帽子,不光她要买,还要给爸爸妈妈买。 百货大楼人挤人。不能说是因为购买力太高,只能说是购物的地方太少了,大家都挤到这儿来了。京百號称是全国货物最齐全的地方,有句话说,“京百买不到的东西,去別的地方也没有用”。 元初拉著商鹤寧,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钻空子挤到了鞋帽柜檯前。 这个柜檯前面装著铁槓子,就怕人太多把柜檯给挤坏了。 元初看上了一双鞋子,觉得她妈穿上应该会好看,正要让服务员拿下来给她试一下,就被系统提醒了:“宿主,男女主就在你右侧,和你隔了三个人。” 元初不动声色,还是跟服务员说道:“同志,那双鞋,麻烦拿一双37码的给我看看。” 商鹤寧一听就知道是给她选的,初初脚比她大一些,要穿38码的。这是女儿的心意,她也不推辞,接过来仔细查看。 在她检查鞋子的工夫,元初看向了男女主,之前通过系统监控看不真切,现场看过去,发现女主身上確实有一层光环,並不是太晃眼。应该是原书作者赋予她的,作为女主亲妈,总要给女儿开个掛。男主身上倒是没什么异常。 系统说道:“是微万人迷光环,要收了吗?” 元初想了想,说道:“先不收。收了她还怎么吸引陆家兄弟俩啊?话说他们怎么又回京城了呀?陆湛之那么閒的吗?” 系统说:“男女主已经正式结婚了,女主想要来京城过年,陆家老大也帮著说情,陆家父母就没反对。他们昨天刚到京城。陆霆之又给他们提供了一些钱票呢!” “他们俩是怎么来百货大楼的?” “陆湛之弄了辆车开过来的。女主不愿意骑自行车或者挤公交车。” 元初忍不住轻笑一声,巧了吗这不是! “等他们开车回家的路上,让他们出个车祸吧。男主受伤,女主安然无恙。” “好的。” 系统兴奋得声音都变了。 元初没再理会男女主,让系统盯著他们,她则专心陪著商鹤寧一起买东西,最后拎著大包小包的出了百货大楼,她们俩是骑自行车来的。车把上掛著,后座上绑著,俩人一起骑车回了家。 她们走的时候,男女主还在里面逛,直到他们回到家了,开始整理战利品了,男女主才离开百货大楼,此时的男主就跟一个人形货架一样,快被商品埋了。 元初和系统都感慨,不愧是女主,购买力真的非同一般。还有男主这个“运输能力”,也强得可怕。 男主把东西都放在后座上,然后和女主一起上了车,车子启动之后,男主还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跟女主抱怨道:“跟你逛街简直比我训练还累人。” 女主立刻撅起了嘴巴。 男主没再说话,开车离开。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之后,男主开口了,“我不是抱怨。我喜欢陪你买东西。” 元初惊讶道:“男主进步很快嘛!” 系统表示赞同:“他好像有嘴了。” 女主抿著嘴巴,还是不说话。 男主左手握著方向盘,伸出右手摸了摸女主的脑袋,又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捏了捏她的耳垂,他好像上癮了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女主不胜其烦,推了他一下。 元初说:“好了,就是现在,得给男女主上一节安全驾驶课了。” “好嘞。” 男主鍥而不捨地继续骚扰女主,女主气得又推了他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下力气好像大了点,男主整个人向左侧倾斜,握著方向盘的左手一使劲,汽车转了个方向,直直地撞上了左前方的一个巨大的石墩子。 车子受到巨大的衝击,男主被破碎的车玻璃扎到了脸,一时间血流如注,他的左胳膊也呈现出不正常的弯曲状態,一看就是骨头断了,右手腕也被玻璃划伤,汩汩冒血。 女主倒是没受伤,但是她受了惊嚇,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过了几秒,她囁嚅著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没使劲,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我没看到前面有石头。” 男主被撞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他忍著疼痛和想要呕吐的欲望,说道:“快下车求助,我现在需要去医院。” 女主这才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下了车,可是他们出车祸的地方没有人。柳芝芝只好喊道:“有人吗?救命啊!” 陆湛之在车上嘆气,跟柳芝芝说:“先来给我把车门拉开,我先下去。” 他得判断一下这是什么地方,赶紧到最近的医院去接受救治。 柳芝芝听他吩咐,拉开车门想要扶他一把,却不小心碰到了他断掉的胳膊,疼得陆湛之猛抽一口气。 下了车以后,陆湛之觉得天旋地转,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胳膊又受到了二次伤害,好不容易稳住了,他四下一看,好嘛,这地方四六不靠,离哪个医院都不近。 没办法,他只能带著柳芝芝,步行去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厂,车是没法开了。 他让柳芝芝敲开了人家传达室的门,报了自己的身份请求帮助,同时请人家给他的家人打个电话。 传达室一看他的伤势,出於社会主义兄弟情,直接向厂领导做了匯报,厂里派了辆车,把他拉到了医院,先救人要紧。 然后,传达室这边拨通了陆家的电话號码,接到电话的陆母觉得天都要塌了。 大儿子还没好,小儿子又受伤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问清楚具体情况,陆父陆父带著陆霆之往医院赶,陆父有配车,开车的是他的警卫员。 元初觉得有点遗憾,如果不是警卫员开车,而是陆家人自己开,她就能让这辆车也出问题,送陆家人去医院团聚。可惜了,不能搭上无辜的警卫员。 系统说:“我可以护著点警卫员,只让陆家三个人受伤。” “那警卫员也会被迁怒的,算了吧,等他们到了医院再说。看到陆湛之的惨状,陆父陆母受到刺激,来个脑出血之类的,应该也正常吧。” 第123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13) 元初一边陪著父母试穿衣服,一边在识海里和系统嘀嘀咕咕,一心二用,啥也不耽误。 盛屿东同志穿著媳妇闺女给他买的新皮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全身都洋溢著得意劲。 元初给他选的是一双系带鹿皮鞋,棕黄色,橡胶底,细绒毛面,也叫翻毛皮鞋。看著有型,穿起来舒服,又不像光面牛皮鞋那么打眼。 现在提倡艰苦朴素,大家在穿衣打扮上都儘量低调。別看老盛同志是个干部,但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穿布鞋、胶鞋,穿皮鞋的时候少。 这时候,有一句流传很广的顺口溜,叫“小皮鞋,嘎嘎响,资產阶级臭思想”,几乎每个小孩都会唱。 为了自保,大部分人都是很低调的,哪怕不差钱,也不敢张扬。 老盛同志也就在家里嘚瑟一下,出门在外小心谨慎著呢。 商鹤寧看他嘚瑟起来没完,赶紧喊停,“差不多得了,站那儿我给你量量尺寸,我和初初还买了些布料,给你做身新衣服。” 以前她上班的时候,一家三口都买成品衣服穿,现在她不是退休了吗!平时閒著没事干,就买了台缝纫机,承包了给家人做衣服的活。 盛屿东说:“你和初初做吧,別给我做了。” “我们当然要做了,给你做一身,我们俩做两身。而且,你这身衣服是我给你做,我和初初的衣服,初初要动手做。” 盛屿东:“……” 商鹤寧拿著软尺,指挥著盛屿东一会抬胳膊、一会转身,边量边说:“你最近工作忙,抽空还和初初一起锻炼,好像瘦了一点。” 盛屿东说:“瘦了还不好?之前你还嫌我……” 商鹤寧瞪了他一眼。 “腰软了”这三个字被他吞进了肚子里,说出来的话变成了,“你嫌我腰背厚,看著都不挺拔了。你看看我现在怎么样?” 他昂首挺胸收腹提臀,眼睛盯著商鹤寧看。 商鹤寧同志笑著捶了他一下,又乜了他一眼,当著孩子呢,正经点。 元初识趣地站起来,“我累了,回屋躺会。” 盛屿东忙不叠地说道:“好好好,快去吧。” 元初:“……” 哼! 她回到房间,歪在床上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实际上在看陆家人的情况。 陆家三人按照对方给的地址去了医院,就看到了等在手术室外的柳芝芝,陆母急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湛之怎么样?” 柳芝芝哭哭啼啼,啥也说不出来。 李母气道:“你倒是说话呀,你哭什么?” 陆霆之上前一步,跟陆母说道:“妈,別这样,芝芝肯定是嚇坏了。” 他安慰柳芝芝:“別怕。大哥在呢。” 陆父:“……” 陆母:“……” 老两口对视一眼,脑子里电闪雷鸣,都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荒唐。 好在这个时候,工厂的人还没走,人家走过来跟陆家人交接:“你们好,你们是陆湛之同志的家属吧?” 陆父说道:“是,同志,您是?” “陆湛之同志出车祸的地方离我们厂不太远,他当时无法开车,附近又没有人,他只好步行到我们厂求助。我们看他伤势严重,就派车把他送到了医院。另外还派人去看住了事故现场,也报了公安。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陆母被“伤势严重”这四个字唬得摇摇欲坠。陆父和陆霆之也很惊讶,他们看柳芝芝没什么事,还以为陆湛之应该也没受什么重伤呢! 陆父问道:“他具体受了什么伤?” “我们看到的就是面部划伤,左臂骨折,右手腕也有划伤,別的就不清楚了。他的腿没事,陆同志是自己走到我们厂的,也是自己走上车的,全程,我们都没有碰到他的伤口。好在他们出车祸的地方没有人,车子是撞在了一个石墩子上,没有伤到行人。” 陆家人:“……” 所有只有陆湛之一个人受伤唄…… 陆父打起精神,说道:“同志,谢谢你们。” “不客气,都是革命兄弟,那我们就先走了。如果你们想看事故现场,我们可以顺路把你们带过去。” 陆父选择留在医院等儿子出来,便让自己的警卫员小孙跟著过去看看情况。 小孙答应著,和工厂的人一起走了。 陆母缓过神来,又开始问柳芝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湛之伤的那么重?你当时不在车上吗?” 柳芝芝只是哭,什么话都不说。 陆霆之拦住陆母,劝道:“妈,你冷静点,车是湛之开的,肯定不关芝芝的事,您不要逼她。” 陆母看看大儿子,又看了看柳芝芝,怒道:“你弟弟在手术室待著,我问问怎么了?不应该吗?具体什么情况,她跟我说说不就行了?我怎么就逼她了?” 她怒吼一声:“说!到底怎么回事!” 柳芝芝被嚇晕了。她眼睛一闭,软软地向地上倒去,陆霆之赶紧抱住了她,结果他忘记了,他现在是个病秧子,没什么力气,柳芝芝倒在他身上,把他也带倒了,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陆霆之给柳芝芝做了人肉垫子。 他顾不得自己,只是抱著柳芝芝喊:“芝芝,你没事吧?你別嚇我啊,芝芝!医生!医生!” 陆霆之无比慌乱,陆父和陆母也很慌乱。 老大不对劲!他不对劲啊! 陆母指著陆霆之,手指直哆嗦,“你,你……” 就在这个时候,元初让系统助了她一臂之力。 陆母“你”了半天,啥也没“你”出来,两眼一闭,也晕了过去。 陆霆之还在地上坐著呢,根本顾不上她,陆父眼疾手快接住了她,也跟著大喊:“医生!” 医院里兵荒马乱。 陆霆之看著晕倒的母亲,看著焦急的父亲,再看看怀里的柳芝芝,心里忍不住迁怒起来,都怪湛之,怎么就连车都开不好!要不是他开车出了事故,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一波医护带著柳芝芝去检查,陆霆之跟著。 另一波医护带著陆母去检查,陆父跟著。 医生检查后告诉陆霆之,柳芝芝怀孕了,情绪波动太大,导致了昏厥。听到这个消息,陆霆之神色复杂,既难过,又喜悦。他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芝芝怀孕了,可惜孩子不是他的。 陆霆之伸手打了自己一下,他怎么能这么想呢?芝芝是他的弟妹呀。 元初看著他这个装模作样的样子,跟系统齐齐作呕。 陆母气急攻心晕过去,一番救治之后,再醒来就偏瘫了。医生初步诊断她是受刺激太大,以至於脑出血了。 陆父都被打击懵了!他们陆家真的太倒霉了吧!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出事! 第124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14) 医生询问他:“你想怎么治疗?” 关於脑出血的治疗,有手术和保守治疗两种方式。 从五十年代开始,关於脑出血,就已经有“微创手术”这种治疗方式了。当然,名字不叫“微创”,叫“颅骨钻孔,穿刺血肿”。“穿刺证实后需要时可切开皮质直达血肿以清除血块及坏死脑组织,遇到出血时可设法予以制止”。 另一种,就是针灸、药物调理。 医生把这两种方式都介绍了一遍,並且告诉他,“如果要做手术的话,本院做不了,得转院。” 陆父想了又想,拿不定主意,陆母坚决不肯手术,最后决定先保守治疗。在脑袋上开个洞,这事她接受不了。 陆母也接受不了自己偏瘫的事实,哭得声泪俱下,眼泪和口水一起流。 陆父跟著嘀嗒嘀嗒地掉眼泪,一边给老妻擦口水一边安慰她:“能治,咱们慢慢治,总能治好的。” 陆母口齿不清地问:“老大呢?” 陆父:“……” 光顾著守著妻子,他都忘了那个不孝子了。母亲晕倒,他都不在乎! 看丈夫这个表现,陆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晕倒了,她的儿子却只守著小狐狸精,都没来看她一眼。 那可是他的弟妹呀,这个罔顾人伦的东西! 陆母呜呜哇哇地哭的更厉害了。 陆父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的两个儿子,曾经都是他引以为傲的青年才俊,他一度幻想著,这两个人,一个从政,一个从军,延续陆家的辉煌,把陆家带上一个新高度。 结果呢?一个掉进河里,病病歪歪,无法正常工作,现在还疑似覬覦自己的弟妹,变得毫无孝心,母亲晕倒、弟弟受伤,他却只守著弟妹;另一个满脑子情情爱爱,自从认识了这个柳芝芝,一年回了两趟家,心思都不在事业上了。 今天,老二本来是想骑自行车去买东西的,柳芝芝耍小性子,说要坐小汽车,老二就没脑子的答应了。本来,老二还想让他的警卫员开车把他们送过去,他没同意,这俩人自己出了门,也不知道从哪儿借了辆车,结果出了车祸,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军旅生涯。他现在还只是个营级干部,转业回来能干什么呢? 陆母哭完,挣扎著就要起来,陆父赶紧安抚她:“躺著吧。” 陆母:“去等老二。” 陆父:“……” 哎呦喂,把老二也忘了。 “你先躺著,我去借辆轮椅,推著你过去。” 陆母深呼吸,躺了回去。 等陆父借到轮椅回来,把她抱上去,推著她去了手术室外面等待。 陆湛之手术时间挺长,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陆母心里的担忧更甚,失去控制的半边身子哆嗦的更厉害了。 他们在门口等了一会,陆霆之搀扶著柳芝芝也过来了,他虽然累得有些气喘,但是脸上却带著些喜色,隔著一小段距离就跟陆父陆母报喜:“爸,妈,芝芝怀孕了。” 陆父陆母的心情也很复杂,他们当然是想抱孙子的,但是现在,他们根本高兴不起来。现如今的局面太复杂了,老大老二和这个柳芝芝的关係弄得他们头大,他们都不敢深想。 陆霆之看到父母的反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扶著柳芝芝走到父母身边,这家医院的走廊里没有椅子,他们只能站著。陆霆之看到坐著的母亲,想让她把座位让给柳芝芝,他低下头,这才发现母亲坐的是轮椅。 “妈,你这是?” 陆母瞥了他一眼,眼睛里都是嘲讽,理都没理他。 陆父说道:“你母亲脑出血,以后行动不方便了。” 陆霆之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 陆父的目光投向他挽著柳芝芝胳膊的手,答案全都写在了他脸上。 陆霆之顿时感到脸发热,连脑袋顶都在往外冒热气。 他辩解道:“芝芝进了陆家门,就是陆家人,她现在怀著孕,又受了刺激,我们得对她好点。总要护著她的。” 陆父陆母都把头扭开了,没再给他一个眼神,他们只是盯著手术室的门,盼著自家的小儿子没什么事。 至於他出来以后,该如何处理兄弟关係、夫妻关係,那都得等他出来以后再说了。 等了好大一会,陆湛之才做完手术。 他是被推出手术室的,他的左臂植入了钢板,確切的说,是铜锌合金板,右手也做了手术,脸上缝了二十几针。 麻药劲没过,陆湛之还在昏睡。 陆父赶紧推著陆母迎了上来,询问医生具体情况,医生告诉陆父:“他左胳膊骨折,看著伤重,其实没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右手筋腱断裂,伤及神经,会影响到他右手的使用,力量和灵活性都会受影响。脸上的伤也是看著重,其实没大问题。缝了二十三针,会留疤。” 陆父听到“影响右手使用”这几个字的时候,就知道,陆湛之的军旅生涯结束了。右手都不能正常使用了,他还怎么当兵? 两个前途光明的儿子一下子都废了,陆父也眼睛一闭晕了过去。只是,这一次,没人接住他,陆父咣当一声砸地上了。 护士们推著陆湛之去了病房,医生赶紧把陆父抬去抢救。 走廊里就剩下了陆母、陆霆之和柳芝芝。 陆母和陆霆之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就跟做梦一样,根本就不现实! 早上的时候,一家人还好好的,只有陆霆之体弱而已。现在呢,除了柳芝芝,其他人都有问题。 柳芝芝把头埋的更低了。她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出这么多事情。她以后该怎么办? 元初看著这个场景,略一思索,决定收了女主的万人迷光环,再给她配个新的。就让女主的魅力只对陆家兄弟有效好了,他们三个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她扒拉了一下系统商城,买了两个定向魅力光环,这玩意特別便宜,只要1个积分,还买一送一,跟白送没什么区別了。 元初心里直打鼓,便宜能有好货吗?她问系统:“这东西不会是残次品吧?效果有保证吗?” 系统信誓旦旦,“绝对有保证。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这玩意就跟月老的红线一样,只要给她戴上,再绑定陆家兄弟,保证谁都不能把他们拆开。” “那怎么这么便宜呢?” “我也不知道啊。而且,宿主,你没必要买啊,这些东西我系统仓库里就有。” 元初:“那你不早说!” 系统“嘿嘿”两声,“我忘了,对不起。我仓库里有不少东西,太多了,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都有什么。宿主想要什么的话,先问我,我没有的再去商城买。” “好吧。这次就先用买的这个吧。我要看看我这一积分得值不值。” 第125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15) 医院里。 陆父被人抬走了,陆霆之下意识地就想陪柳芝芝去看陆湛之,只是他刚要抬脚,就被陆母死死地拽住了胳膊。 这一下,陆母拼尽了全力。 她咬著牙,脸上的筋脉和血管凸起,看起来面目狰狞,她盯著陆霆之,一字一句地说道:“去看你爸爸。” 老二的伤情明確,他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家里的顶樑柱,目前却是生死未卜的。 陆霆之低下头看著母亲,他似乎此时才终於意识到了“脑出血”这三个字的真实含义,母亲哪怕用尽了全力,拽住他的那只手依旧在哆嗦著。 坚持了没几秒钟,陆母就颓然地鬆开了,整个人无力地瘫在轮椅上,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又过了一会,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她的人生,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啊! 陆母哭得很惨,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走廊里陆续聚集了一些人,大家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有人就劝陆母:“大姐,你想开点,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还有人问陆母:“大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陆母哭得说不出话来。 有人就问旁边的陆霆之和柳芝芝:“你们俩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你们认不认识这个大姐?” 陆霆之:“……” 他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恋爱脑短暂恢復清明。 他蹲下来,扶著轮椅,对陆母说:“妈,我推你去看爸,没事的,爸不会有事的,他身体一向康健,不会有什么事的。” 眾人这才知道,原来是家里的顶樑柱出事了,这大姐自己身体也不好,难怪哭得这么惨。 陆霆之对柳芝芝说:“你先去看湛之,我推妈去看爸。” “好,好的。” 柳芝芝答应著,赶紧去了陆湛之的病房。刚才的气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怎么会这样呢?她只是想来京城过个年而已,她只是想坐坐小汽车,想去最大的百货大楼买东西,仅此而已。 不关她的事,不是她的错!如果不是陆湛之在车上对她动手动脚,她就不会推他!而且,她根本就没使劲!是陆湛之自己的问题。 他把她害惨了! 柳芝芝坐在陆湛之的病床前哭哭啼啼,“湛之,你快醒醒啊,你別嚇我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没办法,她现在还是陆湛之的妻子,她暂时还只能倚靠他! 趁著这会工夫,元初调换了她的光环。 现在,元初再看柳芝芝,就发现她的十级美顏滤镜没有了,她当然还是美的,只是美的不再那么明显了而已。 元初觉得她的万人迷光环还是有一点点“普適性”的,要不然,就凭她出现以后陆家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陆父陆母很难不迁怒她。 但是,从之前陆父陆母的种种表现来看,並没有明显的迁怒。这大概就是万人迷光环在起作用了。 陆湛之在柳芝芝的哭泣声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看到了哭得呜呜咽咽、楚楚可怜的妻子,端的是“玉容寂寞泪阑干,梨一枝春带雨”。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好像整个人都要碎了。 陆湛之的心快要被她哭碎了。 他想要伸手抚摸她柔软的长髮,告诉她不要怕,一切有他在。但是,当他想要抬起手,锥心的疼痛提醒他,他受伤了! 陆湛之只好说道:“芝芝,我没事,別哭。” 柳芝芝哭得更大声了,她扑到陆湛之身上,哭诉道:“湛之,怎么办呀?爸妈知道你受伤了,他们担心得很,爸妈刚才都晕倒了。” “什么?” 陆湛之还是爱著自己的父母的。一听柳芝芝这么说,他立刻就问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在哪儿呢?” “妈已经醒了,爸的情况我还不清楚,大哥去陪他们了。湛之,我害怕。” “別怕。这事和你没关係,是我的错。” 陆湛之爱著柳芝芝,別说这事本来就不怪她,就算是怪她,他也得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省的爸妈怪罪她。 他是亲儿子,父母只会心疼他。 柳芝芝破涕为笑,“湛之,你对我真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 陆湛之一听就高兴极了,忘记了自己的伤痛,也忘记了自己的老父母,和柳芝芝俩人在病房里腻腻歪歪,说起了知心话。 这个时候,俩人又都长嘴了。 另一边,陆父的情况却不太好。 医生给他做了各项检查,採取了各种救治措施,陆父却始终无法醒来。 元初送给陆父的是植物人套餐,他意识清醒,但是无法醒来,只能躺在床上。元初还贴心地放大了他的感知能力。 虽然委託人的死是因为剧情杀,但是陆家的所有人,都不无辜。在委託人死了以后,陆父陆母和陆霆之,默契地切断了陆弘毅和盛家父母的联繫,每次盛家父母想要看望外孙子,他们都会找各种理由拒绝。 陆父陆母担心孩子会跟盛家父母说起家里的事,陆霆之对柳芝芝那么殷勤,他们老两口看出来了,盛元初也看出来了,万一盛家父母通过孩子的言辞判断出来,那对陆家的名声不利。 陆霆之也不想让陆弘毅和外祖家走得太近,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柳芝芝表忠心,看吶,他为了柳芝芝,不光不去看別的女人,就连已经去世的妻子的娘家他都不接触了呢。 他们还“恐嚇”陆弘毅,说盛家父母会抢走他,那他就见不到爷爷奶奶和爸爸,也见不到二叔二婶了。 陆弘毅这块叉烧,果然就主动开始排斥盛家父母。 盛屿东和商鹤寧痛失爱女,本来就伤心绝望,又被外孙子这么排斥,受到的打击更重。 想了想,元初又觉醒了陆父上辈子的记忆。 就让他躺在那里缅怀过去,直面现在吧。 作为陆家真正的当家人,他对盛家的悲剧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原剧情里说,陆父后来一直心存愧疚,觉得对不起盛家父母,也对不起盛元初,如果不是陆霆之闹出了这档子事,盛元初不会摔门离去,也就不会被撞死,盛家父母也不会早早去世。 但是这些愧疚,他只能藏在心里,无法说出来。为了陆家,他只能昧了良心。如果有报应,他希望都报应在他身上,他愿意一力承担所有。 元初觉得,还是应该满足他的心愿。 第126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16) 光在心里愧疚有什么意思呢?他还不是身居高位、受人爱戴?他还不是身强体健,长命百岁?他的两个儿子都发展的很好,延续了陆家的荣光,他的孙子们发展的也不错。他是笑著离开世界的。凭什么呢? 只有愧疚还不够!他要看著陆家为此付出代价才行! 陆母和陆霆之看著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的陆父,两个人都陷入了铺天盖地的绝望之中。 陆家能有好日子过,全靠陆父位高权重。陆霆之以前是很优秀,但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甚至还没有起步,只是个小科员而已,如果没有生病,如果顺顺利利的发展下去,有家庭背景支撑,他应该会前途光明。可是,没有如果。 之前陆霆之无法工作了,还想著不管怎么说,家里还有老二能继承父亲的衣钵,把陆家传承下去,但是现在,老二也废了。 陆家,完了。 好日子,到头了。 陆母闭著眼睛,歪在轮椅上一言不发。 陆霆之也软软地滑坐在地上,他的身体是真的虚,之前能坚持住,全靠对柳芝芝的担忧和爱意支撑,这会没了“充电源”,他就站不稳了。 他们不知道,躺在床上的陆父,比他们还要绝望。 他是寿终正寢的,活了102岁,无病无灾。陆家发展的很好,儿子孙子重孙子都很厉害,他走的时候,儿孙满堂,哭声震天。 他走得很安详。他这一辈子,算得上光明磊落,唯一有一点对不起的,就是盛家人。盛家的覆灭,他们要负一定的责任。但是盛元初的死毕竟是个意外,並不是他们直接害死她的。所以,他心里有愧疚,但是並没有太多。 他以为,身死债消,他死了以后,一切都將消散。但是,他想错了。他没有消散,而是回到了几十年前。 他接受了自己这辈子的记忆,发现事情和上辈子的走向完全不一样了。 霆之和盛元初相亲没有成功,陆家的悲剧就从这件事开始。 上辈子,他们俩相亲的第二天,霆之请了假,带著礼物去拜访了盛元初的父母,商定了俩人的婚事。 这辈子,相亲没成,霆之照常去上班了,回来的路上掉进了河里,导致身体虚弱,连正常上班都做不到。 盛元初为什么没看上霆之呢?难道是她也死后回来了,知道霆之以后会做出离经叛道的荒唐事,所以不再和陆家有牵扯了?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给陆家带来一系列的后续反应。 而所有的这些反应,都是奔著毁灭陆家来的。 陆父心想,看来,盛元初是陆家的福星,她进了陆家,避免了陆家的一系列灾难。后来她死了以后,陆家也没有因此而走下坡路,可能是她把自己的福气留在陆家了。 柳芝芝是个扫把星,她克陆家的所有人。上辈子她的霉运应该是被盛元初的福运压制住了,所以才没显出来。这辈子没了克星,她是逮谁克谁啊! 死而復生之后,陆父满脑子封建迷信。 他觉得柳芝芝不光是个扫把星,还是个妖女,擅长蛊惑人心。上辈子,他的两个儿子同时喜欢上她,甚至他的孙子们也对她怀有莫名其妙的情谊,他和老伴竟然还能和她和谐相处,没有让湛之和她离婚,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想要睁开眼,把柳芝芝赶出家门,別让她再祸害陆家了,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眼皮就跟长死了一样,就是睁不开。 陆父急得流下了眼泪,但是他的妻子和大儿子都没看见。小儿子夫妻俩正在卿卿我我,把他忘得一乾二净了。 *** 警卫员小孙跟著好心的工人同志去了车祸现场。 他到的时候,现场还有公安同志在。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们倒不是来查案的,这个事情很清楚,有人开车撞了石墩子,伤到了自己,没伤到別人,公安並没有查案的必要。 至於这儿为什么会有个石墩子,这谁知道啊!石墩子放在路边,人家也没挡道,车辆完全可以正常开过去。所以,这肯定不是石墩子的错。 那就只能是车辆故障,或者驾驶员操作不当了。这都不是他们该管的事。只是可惜了这辆车,车头都撞变形了,也不知道发动机报废了没有! 公安是被工厂的人请来守护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的。毕竟这儿有辆车,车门没有锁,后座上还放著一堆东西。报公安是最好的办法。 小孙走上前去,报了身份,说明了情况,公安便跟他说:“那你就把车弄走吧。看样子撞得挺严重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了。” 小孙是个爱车如命的人,看到车被撞成这样,心疼得直抽抽。 他认识这辆车,是军区霍师长的配车,霍师长的儿子霍俊泽和陆湛之是好朋友,应该是他把他爸的车借给陆湛之开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故。 很显然,这车现在无法开了。陆首长一家都在医院里呢,他只能跟公安说道:“请你们稍等一下,我需要打个电话回军区,让人来把车运回去。” 公安答应了。 小孙也去了那家离得最近的工厂,直接把电话打到了霍师长那儿,跟他说:“霍师长,您的车出了车祸,车头撞坏了,现在没办法开了,您派人来把车运回去吧。” 霍师长一头雾水,“我的车?我今天没用车啊!” 小孙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只好说道:“要不您问问霍俊泽同志?他应该知道具体情况。” “好。你先把具体地址给我。” 小孙报了个位置,霍师长赶紧安排人去拖车。他知道小孙不会弄错,说是他的车,就肯定是他的车。 霍师长在大院扫了一眼,发现他的车不在,他回到家,翻了翻自己的抽屉,发现他自己拿的那把车钥匙没了。 “霍俊泽!” 霍师长咬牙切齿地把儿子骂了一通,赶紧打电话到霍俊泽的工作单位,问他:“我车呢?” 霍俊泽嘻嘻哈哈,“爸,閒著也是閒著,我借给陆二哥开了一下。他带著媳妇回京过年,要去买点东西,有个车方便点。你放心,陆哥说了,开完以后给你加满油!” “混蛋玩意!这是公家的车!你想借就借?陆首长又不是没有配车,人家都不给自己儿子开,要你多管閒事!我告诉你,陆湛之开著车出了车祸,小孙打电话回来,说那辆车被撞坏了,你这个小瘪犊子,你给老子等著! 擅自把公车外借,损坏国家財產,老子要被你害死了!说不定陆首长还会迁怒你,要不是你借车,人家儿子也出不了车祸!” 谁都知道陆家老大的身体不行了,陆家的希望都压在老二身上了。现在老二又出了车祸,万一他跟陆大一样倒霉,出点事故就变得病怏怏的,前途尽毁,那责任算谁的? 霍俊泽大惊,“什么?出了车祸?那芝芝嫂子没事吧?” 霍师长:“???” 系统把霍师长此时的表情截了个表情包出来,元初看得要笑死了。 这个霍俊泽,就是剧情里陆湛之的好兄弟,也是柳芝芝的深情男配。这傢伙终身未娶,倒是没祸害別人。 第127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17) 霍师长愣了一下,直接气笑了,他问霍俊泽:“你是谁的好兄弟?谁是你的好兄弟?你们真的是好兄弟吗?” 霍俊泽:“……” 霍师长又说:“小孙直接给我打电话,让我安排人去拖车,你觉得,他为什么在车祸现场?他为什么不找陆首长?陆湛之和他媳妇又去哪儿了?动动你的猪脑子给我好好想一想!不对,猪都比你聪明,说你是猪脑子,那是侮辱猪了!” 霍俊泽:“……” 霍师长又讥讽了一句:“关心你芝芝嫂子是吧?你以为自己是曹操呢!混帐东西!” 霍俊泽:“……” 霍师长骂完人,“啪”就把电话给掛了。 他拍了拍脑门,又给他媳妇打电话,霍师长的爱人苏凌是个医术精湛的医生,之前一直在部队医院工作,前两年奉调参与组建一所新的部队医院,现在是医院的骨干医生,平时忙得要命。 苏凌接到他的电话一头雾水,“我忙著呢!你怎么上班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霍俊泽那熊玩意闯了大祸,得把咱家钱全拿出来赔偿公家损失,你请假回来一趟,把钱给我。” 苏凌:“……” 虽然不知道儿子到底闯了什么祸,但是听老霍的声音,那绝对不是小事。果然啊,姓霍的小子会闯祸! 她赶紧跟同事打了招呼,匆匆赶回家,把家里的存款全都拿了出来交给丈夫,又问他:“到底啥事?” “他把我的配车私自借给陆湛之开,从我书房抽屉里把车钥匙拿走了,陆湛之开著出了车祸,伤情不明,我估计应该挺严重的。据说车子损毁也很严重,已经开不回来了,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拖。” 幸亏他书房里也就一把车钥匙是最重要的,工作上的事他不拿回来。 苏凌气得咬牙切齿:“……霍俊泽这个王八蛋!” 大概是怕给妻子的刺激还不够,霍师长说:“这兔崽子喜欢陆二媳妇,我说陆二两口子开车出了车祸,他不关心自己的好兄弟,先问我他芝芝嫂子有没有事。” 苏凌:“……!!!???” 霍师长又说:“不管怎么说,我这儿肯定是有错的,我得先去认错。” 苏凌催他:“快去快去。” 霍师长拿著钱,拔腿就走。他先回办公室著急忙慌地写了检討,又赶去政治部承认错误,“这件事情说到底是我治家不严,教子无方,如今酿成这样的大错,我接受一切处罚。” 他上交了自己拿来的钱,“这是我和老苏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用来支付修车费,不够的话,就从我工资里扣。要是还不够,我以后慢慢还,我们老苏也是有工资的。” 政治部考虑到霍师长认错態度良好,主动认罚认赔,而且以前也没有犯过什么错,就没把他怎么样,只是修车的费用要霍师长自己出。 惩罚不重,也是考虑到霍师长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这件事他当然教子不严,陆首长那边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而且,陆首长的儿子还是当兵的,更应该知道部队纪律。他根本就不该跟霍师长的儿子借车! 霍师长又再三下了保证,以后一定会格外注意,再也不犯类似的错误! 另一边,苏凌给霍俊泽打了个电话:“马上给我滚回来!” 霍俊泽正在思考他爸让他思考的那几个问题,思路还没整理清楚呢,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他只好灰溜溜地回了家,迎面就撞上了苏凌抽过来的牛皮腰带。 苏凌是个医生,对人体结构极为熟悉,知道怎么打人最疼。 霍俊泽:“!!!” 他想跑。 苏凌说:“你跑一下试试?我今天就算追出十里地,也得抽到你。” 霍俊泽:“妈!” “喊祖宗也没用。混蛋玩意!” 苏凌一边骂,一边抽,把霍俊泽打得皮开肉绽,鬼哭狼嚎。 霍俊泽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不就是用了一下车吗?他爸的配车,整天停在那儿,他爸自己平时都不用,他就用了这么一次,怎么了?至於这么大动干戈吗? 苏凌看出了他的不服气,怒骂道:“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你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要是有人拿这事做文章,你爸爸就会受你牵连!你怎么想的?你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好了是吧? 这是一把钥匙,要是陆湛之和你芝芝嫂子让你偷你爸的机密文件给他们,你是不是也要偷啊?” 霍俊泽大声为自己辩解:“我不会!我是觉得用一下车没事,才拿给陆哥开的。那车我爸平时都没用过,我就用了一下。” 苏凌气笑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谁不小心翼翼的,偏偏你做事这么没脑子!陆首长自己没车吗?为什么要借你爸的?人家陆首长爱惜自己的羽毛,你爸的名声和原则不需要爱护吗?你就这么坑他!” 霍俊泽:“……” 苏凌抽累了,翻了翻白眼,“修车费由你来出,从今以后,你所有工资全部上交,一分都不许留!你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才会那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霍俊泽:“……要多少啊?” “还不知道呢!反正家里所有的存款都被你爸拿去上交了。还不知道够不够。等车拖回来再看吧。不管需要多少,都是你来出。你就算是还一辈子,也得给我还!” 霍俊泽:“……” 苏凌冷笑道:“听说你还爱人妻?” 霍俊泽:“您別听我爸瞎说,我就是觉得芝芝嫂子从外地来,想儘儘地主之谊而已。” “用得著你尽吗?你爸的车,我都没用过。我和你爸出门,都骑自行车,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从外地来,我们都没用过这辆车,怎么你芝芝嫂子就这么特殊啊?” 霍俊泽:“……” 苏凌梆梆敲他脑壳:“动动你的猪脑子吧!你个蠢货!我和你爸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糟心玩意!” 傍晚的时候,霍师长安排的人终於把车拖了回来,看到那辆车头损毁严重的车,霍师长捂著胸口差点厥过去。 他为什么不开车?因为他爱惜公家財物,因为他节俭,也因为他爱车,他捨不得开! 结果,给他撞成这样了! 霍师长支棱起来,跑回了家,他知道,他媳妇肯定已经把孽畜召回家了!他只需要回家打人就可以。 霍师长衝进家门,一脚把霍俊泽从家里踹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踹,鼻青脸肿的霍俊泽就在路上被动前进,直到被踹到了那辆车跟前。 霍俊泽:“!!!” 跟在后面过来看情况的苏凌:“!!!” 苏霍两口子对视一眼,打轻了!还得接著打! 霍师长当场抽出了自己的皮带,一手抓著裤子,一手挥著皮带,对著霍俊泽就是一顿猛抽,他抽完了,苏凌接著抽,打得霍俊泽要死要活。 元初和系统看了一齣好戏。 他们这一打,肯定有人来看热闹,有人来劝。 霍师长两口子一边打一边跟人解释,陆首长的小儿子要开车出门,带自己媳妇去买东西,跟自己这没脑子的儿子借车,这孩子跟陆二是好哥们,从小跟在陆二屁股后头跑,就偷偷拿了他的钥匙,把车借给陆湛之开了。结果,陆湛之开车不小心,撞车了,把车弄成这样。 苏凌说:“这事就是这兔崽子做错了,我和老霍拿出了全部积蓄,钱把车修好,不能让公家承担损失,这钱我们自己出。但是孩子也得教育,他讲义气也不是这么个讲法!” 大家都劝他们:“打一顿长长记性就行了,也別真往死里打啊,瞧瞧这给打的,血刺呼啦的,都快看不出个人样了。你们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別给打出毛病来了。” 霍师长说:“打轻了他记不住。” 有人说:“车是陆首长家的小子撞的,这得让他赔啊,你们俩先垫上,回头跟陆首长要去。” 霍师长嘆了口气,“那都另说,我必须得先把我的错认了,把我该担的责担了。” 当天晚上,霍俊泽也被送到医院去治疗了。 苏霍两口子下手挺重的,没打出內伤,但皮外伤看著是真嚇人。 打完这一顿,这事就算过去了,没人再揪著不放。 苏凌跟霍俊泽说:“要是再让我听见你喊芝芝嫂子,我就打断你的腿。你给我记住了,她是陆二的媳妇!” 第128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18) 剧情里,霍俊泽爱上柳芝芝的时间比陆霆之要早。 陆霆之是在柳芝芝1976年跟著陆湛之回到京城以后才爱上她,陆湛之在76年以前根本没带柳芝芝回来过。一开始是因为父母不喜欢柳芝芝,不想带她回来看人脸色,后来又因为怀孕、生子,便一拖再拖,直到他彻底调回京城军区。 在那之前,陆霆之確实专注於工作,也没过去看过他们,和柳芝芝一直没见过面。 而霍俊泽,这傢伙閒著没事跑到陆湛之当兵的地方去看他了,好哥们结婚了,又一直不回来,他可不得去凑个热闹吗?这一去,一见芝芝误终身。 霍师长两口子发觉了霍俊泽对柳芝芝的情谊之后,也是差点把人打死,见他死不悔改,俩人就开始了紧密盯防,確保霍俊泽不要真的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又对外放出风声,说霍俊泽身体不好,不能结婚,彻底断绝了別人给霍俊泽介绍对象的可能,也断绝了別的小姑娘爱上他的可能。 当然了,霍俊泽无所谓,深情男配嘛,如果没有外力逼迫,通常都是不结婚的。在他看来,父母放出这样的风声反倒是帮了他的忙。就是他的事业受到了影响,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 霍家父母对他也没什么要求,都这个德行了,没真的打死他都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要什么事业? 车祸是系统控制的,损毁程度当然也是它控制的。外观上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没有伤到根本,发动机没有坏,是可以修好的。 这年头汽车太珍贵了,元初也不捨得直接报废一辆。 她的目的只是让陆湛之受伤,所以,车玻璃可以碎,车前盖可以瘪,但是发动机不能坏。 *** 医院里的陆湛之终於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他带著柳芝芝去了父亲的病房,看到父亲依旧昏迷著,母亲坐在轮椅上,嘴巴有点歪,手也哆嗦个不停,大哥坐在地上,三个人看著都不大好的样子。 陆湛之都看愣了,他们家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他爹以前高大威武、气势迫人,他妈温柔嫻雅、稳重端庄,他大哥意气风发、精神昂扬,眼前这三个人,哪个能对上號啊? “爸,妈,大哥。” 陆湛之试探著开口喊了一声。 陆母睁开眼,瞥了他一眼,也看到了他身边的柳芝芝,她顿时怒髮衝冠,骂道:“都是你,要不是你非得要开车出门,怎么会出这种事?你害了湛之,害了老陆,你真该死啊!” 她挣扎著,想要把柳芝芝打一顿,却不小心摔到了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她拍著地面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全力阻止陆湛之去借车,明明按照她的品性,不应该让陆湛之开著公家的车去干私事啊!她不应该这么没原则啊!她根本就不可能让柳芝芝这样的人当她的儿媳妇! 柳芝芝嚇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退。 下意识挡在柳芝芝面前,想要保护她,帮她挡住母亲攻击的陆湛之和陆霆之看到陆母这样,都傻眼了。 陆湛之两只手都受了伤,想要把人扶起来都无能为力,陆霆之气喘吁吁的把人扶到了轮椅上,说道:“妈,事情已经这样了,怨谁都没有用,还是想一想后面该如何解决吧。那车撞坏了,得赔吧?” 陆湛之说道:“车是我跟俊泽借的,这事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陆母冷笑:“交代,你怎么交代?” “是我非得让俊泽把车借给我的,这事,我会跟部队解释清楚。该赔的钱我会赔的。” “也是,你是该解释清楚。反正你的手废了,当不了兵了,也不用在乎还能不能升职的问题了,你把责任承担了,也省的给霍师长添麻烦。” 陆湛之:“!!!什么?” 陆母看著他,眼睛里有讥讽,有恶意,刚才两个儿子的反应,真的伤害到她了,“怎么了?你最爱的柳芝芝没告诉你吗?你的手废了,就算好了也不会灵活了,你以后就不能继续当兵了。 还有,你哥,你的好大哥,他爱上了你媳妇,让我和你爸看出来了,我气得脑出血,你爸也气晕了,到现在都醒不过来。我和你爸费心费力地养了两个儿子,现在全废了。哈哈哈,还是柳芝芝厉害啊,她一个人,玩废了我两个儿子。不,说到底,还是你们两个不爭气。” 陆母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呵斥道:“滚!你们三个,都给我滚!从今以后,我没有儿子,也没有儿媳妇。陆湛之,你自己闯的祸,自己去担,我和老陆,再也不会帮你。还有你,陆霆之,从家里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没人伦的儿子。你们三个,真叫我噁心。以后,陆家,你们都不要再回了。” 陆霆之:“!!!” 陆湛之:“!!!” 柳芝芝:“!!!” 元初跟系统说:“刀扎在自己身上了,陆母也知道疼了嘛。上辈子她还劝著委託人给她大儿子一个机会呢。” 系统附和道:“是的呢。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只能让她受到同样的伤害才行。” 小孙看著霍师长安排的人把车拖走,才回到了医院,找到了聚集在病房里的陆家人,看到陆父陆母的样子,他也震惊得很! 陆母说道:“走吧,送我和老陆回去,让老陆去军区医院治疗。以后,陆霆之、陆湛之和柳芝芝,都不再是陆家的人了。我会登报和他们断绝关係,大院也別让他们进去了。回去以后,我会和领导说清楚情况。这次车祸,都是陆湛之的错,他应该一力承担所有责任。” 被两个儿子伤透了心的陆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酷和决绝。 只要老陆还活著,还能喘气,他们两口子的衣食住行就由国家管。这两个已经废了的儿子,有没有都行。 从来都是他们依靠陆家,依靠老陆,而不是她和老陆依靠他们! 这两个混帐东西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能翻天了不成? 躺在病床上的陆父听著事情的进展,急得要命,却毫无办法。 元初一边看著陆家的大戏,一边快乐的哼著小调踩缝纫机,她要先把妈妈的衣服做出来,然后再做自己的。 第129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19) 在盛屿东和商鹤寧的眼里,此刻的元初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浑身都洋溢著一股子藏不住的快乐劲,从內而外的散发出来。 盛屿东调侃她:“你要记得你是头回做衣服!怎么跟闹著玩似的呢?別一不小心把两个袖子给封上口了,到时候你妈妈手伸不出来,那可就闹笑话了。” 商鹤寧伸手就打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你!” 元初手脚麻利,头也不抬,语气得意洋洋,“天才的世界您不懂。我就是那种做什么事都很厉害的天才。我虽然以前自己没做过,但我看我妈做过呀,我一看就会!” 盛屿东“嘁”了一声,“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我没骄傲呀!我已经够谦虚的啦!” 盛屿东都被气乐了,“你这还不叫骄傲呢?” “谦虚和骄傲,那是相对於实力而言的。等我给我妈做完这件衣服,您就知道我谦不谦虚了。” “行!我等著看。” 商鹤寧说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做衣服又不著急。” “知道啦妈妈!” 元初嘴上答应,手上动作却是一点停顿都没有。 *** 医院里。 陆母发泄过后,便让小孙推著她去找医护人员,她要给陆父转院。 陆霆之伸手抓住她的轮椅,喊道:“妈!” “別叫我。你自己想一想,你有哪点配当我儿子?我晕倒了,你没管,你去陪著柳芝芝了,你父亲晕倒,你也不想管,依旧想去陪著柳芝芝,要不是我死死地拉住你,你根本就不会陪我过来。 在你心里,我和你父亲的死活,比不上柳芝芝娇滴滴地喊你一声『大哥』。自从这个女人进了陆家门,你的工资就全都到她身上了。你可真是个情深义重的好大哥,就是不知道,你是陆湛之的大哥,还是柳芝芝的情哥哥了。” 小孙:“!!!” 啊啊啊!他不应该在这里!这是他可以听的吗! 陆霆之內心无比震惊,也无比惶恐。 母亲一点面子没给他留。当著小孙的面,她都这样说话,看来,是真的不在乎他这个儿子了,不在乎她的言行会不会毁了他。说不定,她就是希望毁了他! 但是,陆霆之並没有鬆开手。因为他確实离不开陆家。 他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不符合因病提前退休的条件,不是因公失去劳动能力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需要关照的原因,单位不会直接给他办理退休让他领退休金,也不会一直允许他请病假,事实上,他现在可以请这么长时间的病假,还能领著工资,都是沾了家里的光。 前两天单位已经联繫他,让他年前回去一趟,说一说以后的工作安排,他心里明白,这就是要动员他主动离职了,他跟对方把时间约在了节后,对方没有为难他,应该也是看他父亲的面子。 没有了工作,再没有了家,他怎么生活? “妈!不是您说的那样。因为芝芝怀孕了,她怀了陆家的孩子,您的亲孙子,所以我才会陪著她的,我当时並不知道您和爸会这么严重。妈,您真的误会了。” 陆母其实也在观察他,没有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所以,她很清楚,陆霆之说的不是真的。 她跟小孙说:“把他拉开。咱们走。” 小孙上前,拉住了陆霆之,劝道:“陆同志,你放手吧。” 陆霆之:“……” 陆湛之看著眼前的闹剧,脸上神色不明。大哥过於关心芝芝,他之前有所察觉,只是隔了一段时间没见面,再见时大哥表现得也不太明显,他们出来买东西,大哥是把钱票给了他,没有给芝芝。 他还以为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没想到,大哥是在他不在场的时候关心芝芝了。能让父母看出来,这关心肯定是越界了。 他怎么能这样?他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陆湛之看了看陆霆之,又看了看柳芝芝,发现她低著头,一言不发,但是她的整个姿態都表明了一件事,她知道陆霆之喜欢她。说不定在他不在的时候,她享受著陆霆之对她的关爱呢。 陆湛之气得要死。 但是他同样不能被赶出陆家。他心里十分清楚,陆家的一切对他来说意味著什么。尤其是他现在不能继续当兵了,要转业到地方工作,陆家的背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没有这个背景,他就没有出头的机会。要是他混得不好,给不了柳芝芝很好的生活,这个女人一定会离开他的! 他受不了她离开他。 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想到这儿,陆湛之也开口了,“妈,应该是您弄错了。大哥一直关心我,他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芝芝而已,哪有您说的那样。” 陆母看了看二儿子,略有一点点惊讶,她之前一直以为,大儿子心思沉稳,二儿子有点莽,没想到,她看走眼了,大儿子不沉稳,二儿子也不莽。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了好大一会,才说道:“你们兄弟俩可真有意思,湛之啊,你愿意做乌龟王八,那你就去做吧,別当著我的面做。我看不了这个。要不你们三个一起生活吧,柳芝芝一三五跟老大,二四六跟老二,星期天你们三个一起过。想想还真不错!” 陆湛之:“……” 陆霆之:“……” 柳芝芝:“……” 小孙:“……” 疯了,她真的疯了。 躺在病床上的陆父急得心臟都快炸裂了。老婆子誒,別把话说那么死啊,万一老大能恢復健康,还是可以培养一下的,就算不要老大了,还可以把老二留下嘛,覬覦弟妹的老大走了,家里也就太平了呀,万一老二有出息呢?他们陆家不至於一下子就彻底完蛋了呀! 他老伴到底是在干嘛呢!怎么这么不理智! 陆母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前所未有的清明。看吧,她要把人赶出去了,这两个混蛋玩意就开始对她示弱了。她以前就是太给他们脸了。 她示意小孙,“快走。別耽误他们三个相亲相爱。” 小孙:“……” 他拉开陆霆之,推著陆母去找医护人员,要给陆父办理转院。至於陆湛之,陆母不打算再管了。 病房里,陆霆之和陆湛之都跑到陆父的病床前,求著他快点醒来,再不醒儿子们就要被轰出去了。 陆父倒是想醒,可是他真的醒不了,他感觉自己已经使出了全部力气,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陆霆之三人都要绝望了。 柳芝芝甚至在心里怨恨上了这兄弟俩,全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在陆母的强烈要求下,医院派出了唯一的一辆救护车,拉著陆父转到了部队医院,陆母也坐救护车跟了过去。 陆霆之三人赶紧爬上了小孙开的那辆车,要跟著一起回去。 小孙很为难。 陆霆之说:“母亲受了刺激,神志有点不清醒了,父亲还昏迷著,我们必须得跟过去照顾。她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 小孙:“……” 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他也是有自己的判断力的好吧! 但是他没办法,只好把人带到了那边的医院。 陆父新转的那家医院,就是霍俊泽住的那家,也是苏凌工作的那家。 苏霍两口子把霍俊泽送到医院之后,苏凌就没再回家,她要在医院亲自盯著他,省的这个蠢货再去闯祸! 霍俊泽跟她说:“妈,真不至於,您儿子还是有点原则的。您去忙吧,別盯著我了。” “你有个屁原则,你要是有原则,你就干不出那样的事。你不光没原则,你还没脑子。” 苏凌真是越想越生气,手指头戳著霍俊泽的脑门,恨不得给他戳个窟窿。 霍俊泽嘴硬,“妈,真没有。我是没把事往坏了想。” “这不还是没脑子吗?” 霍俊泽:“……” 第130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20) 娘俩正聊著呢,护士在外面喊:“苏医生,快来!军区的陆首长下午受到刺激一直昏迷不醒,之前的医院查不出原因,转到咱们这儿来了。” 苏凌:“!!!” 霍俊泽:“!!!” 娘俩对视一眼。苏凌说他:“你就想一想吧,到底是什么样的刺激能把老陆刺激成这样!” 霍俊泽从床上挣扎下来,“我也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就被亲妈一个手刀劈晕了,苏凌骂骂咧咧,“看个屁啊你!老实待著吧!” 她把霍俊泽扔床上,自己跑去和其他医生一起给陆父做检查。 她不光看到了昏迷不醒的陆父,他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还看到了坐轮椅上,一看就偏瘫了的陆母,看到了两只手都受了伤还毁了容的陆湛之,一步三喘的陆霆之。 哎哟妈呀,陆家这是全军覆没了呀! 只有一个芝芝嫂子完好无损。 这事有点邪门啊! 苏凌打量了一下让她儿子迷了心智的“芝芝嫂子”,心下疑惑不已,除了长得好看了点,没啥特別的啊? 是,算是长得顶顶好看的,医院里年轻的小护士不少,长得好看的也很多,確实都比不上这位。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人长得好看,但是她气质可不算好。眼神飘忽,一看就心眼子很多,而且,她看了看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都呈现了亲密姿態的陆家兄弟,咦惹!这关係好像有点微妙啊。 她现在合理怀疑,陆家两口子就是被这种微妙关係给刺激的。 苏凌和同事们给陆父做完检查,得出的结论跟上家医院一样:检查不出什么问题,他心跳有力,脉搏强健,各项检查都没有问题。 苏凌转了转眼珠,走出来跟陆母说道:“陆嫂子,陆首长的身体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我有个猜测,他之所以不醒,是因为他不想醒。如果能找出他受刺激的根源,我们把这个根源解决掉,他知道了,可能就醒过来了。 我看陆首长这个样子,他应该是有知觉的,但他就是不愿意醒。您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他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我们好对症下药啊。” 苏凌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陆母的反应,就见她脸上的狰狞一闪而过,带著恨意的眼神不自觉的就瞟向了陆家兄弟和柳芝芝,苏凌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没有错,陆家兄弟和柳芝芝的关係,真的错综复杂。 陆母沉默了一会,说道:“可能是被湛之受伤打击到了,你也知道,老大的病迟迟不好,现在老二又受伤了。他还把车给撞了。我们老陆是个有原则的人,知道这事以后,真的气坏了。” 那件事她能当著小孙的面说,因为小孙是自己人,是老陆的警卫员,他嘴严,不会去举报、告密,但是別人就不好说了。而且,她也是要面子的。家里发生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她脸都快丟完了。 陆霆之兄弟和柳芝芝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心下一喜,果然,母亲之前是在说气话,不会真的放弃他们。 小孙绷住嘴巴,一言不发,眼神也忍不住瞟向那三个人。 苏凌心下瞭然,也不再追著这件事不放,而是说道:“湛之开的是我家老霍的配车。这件事,老霍也气坏了,把俊泽打了个半死。俊泽现在也在医院住著呢,半死不活的。 这事確实是两个孩子都有错,要我说,湛之的错更大一点。他自己就是当兵的,明知道部队的纪律,还找俊泽借车,这是坑自己的好兄弟呢,这事做的实在是不厚道。 我听说的时候也很生气。我和老霍赔了一大笔钱,用来修车,这事,湛之也需要给部队一个交代。” 陆湛之赶紧说道:“对不起,苏姨,我会找部队说清楚的。修车的费用我来赔。俊泽怎么样?这事是我连累了他,不是他的错。” 苏凌嘆了口气,说道:“他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和老霍把他打的皮开肉绽,他看起来比你还惨。你就別管他了,好好照顾你父母吧。” 她又跟陆母说道:“那你们多跟陆首长说说话吧,说不定听多了他就会醒了。” 陆母点了点头,说道:“谢谢,麻烦你了。” 苏凌又叮嘱了他们几句,然后就去了霍俊泽的病房。 她把霍俊泽弄醒,问他:“你跟我说说,你看到那个芝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霍俊泽脸一红,羞窘道:“妈,您別说这个了。” 他之前没觉得有什么,被他爹妈这么一奚落,就觉得自己头脑有点不对劲,怎么一看到柳芝芝,就忍不住想要满足她的愿望呢? 苏凌“啪”又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问你你就说。我现在怀疑,陆老大也爱她。陆家父母今天这个刺激,可是太大发了。” 霍俊泽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说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还能看错吗?我瞧著也就是长得好看了点,没什么特別的呀,心思还不太正的样子,怎么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喜欢她呢?” “那可不是好看了点吧?那是太好看了呀!” 苏凌:“……” 她盯著霍俊泽,把他看得汗毛都快竖起来,小声叨叨:“是您让我说的。” “说!” “就是吧,长得超级超级漂亮,我见犹怜,一看就心软,就想让她高兴,就想满足她的愿望。就觉得,长得那么好看,要求多点怎么了。” 苏凌:“……” 霍俊泽一看她沉默,就开始往后挪动,“別打我了啊,再打我真的就完蛋了。” 苏凌“哼”了一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离他们远点,不许你再去找陆湛之,更不要和柳芝芝接触!要是让我知道你和他们来往,我直接打断你的腿,把你拴在家里,知道了吗?” “知道了。” 苏凌叮嘱完,就回办公室了。 她没想到,霍俊泽不去找人,人家能来找他。 陆湛之要来看望霍俊泽,柳芝芝也要跟著,她跟陆湛之说:“这事是因我而起,我该给他道歉的。” 陆湛之拒绝不了她的要求,也不放心她和陆霆之在一起,就带著她一块过来了。 霍俊泽正歪在病床上怀疑人生呢,就看见他破了相的陆哥带著芝芝嫂子一起来了。 没有了万人迷光环,霍俊泽最先注意到的还是他陆哥。 “哥!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没事吧?” “有事,治好了也不能继续在部队了,得转业。” 霍俊泽说:“这倒也还好,总归没出什么大问题。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那车给撞的,我爸看见的时候差点晕过去,逮著我这一顿抽!” “对不起,俊泽,是我连累了你。” 霍俊泽摆摆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咱都別干这事了。我爸妈说得对,咱俩从小在大院长大,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心里应该是门清的,怎么咱俩今天都犯糊涂了呢。” 陆湛之也觉得发小说的有道理,他怎么就犯糊涂了呢? 这个时候,柳芝芝开口了,“对不起,俊泽,这事不能怪湛之,是我想坐车,没想到连累了你们俩。” 霍俊泽看了眼柳芝芝,眼睛眯了一下,这人和他早上看到的时候好像有点不一样,没有早上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了,就是个普通的、长得好看的人而已。 而且,他现在听她说话,觉得非常腻歪,总感觉她不是在道歉,而是在撒娇,是希望他说“没关係,不是你的错,是我们俩的问题”。 是,他和陆哥確实有问题,但是这位陆二嫂子问题也不小啊。作为军人家属,她有点过於贪图享受了。吃点好的穿点好的就罢了,明知道陆哥没车,她还非得坐,那就有问题了。 他早上怎么就犯了那种错误呢?按理说,陆哥要借车,他应该劝他骑车去,別开公家车,別给自己惹麻烦,当兵的,更要爱惜自己的身份,结果呢?他非但没劝,还跟著一起胡闹! 难怪他爹妈要打他呢!他这顿打挨得不冤啊。而且,挨完打,他脑子清醒了。 他陆哥是不是也得挨顿打啊? 霍俊泽说:“嫂子,这事確实你也有责任。你得量力而行啊,別提一些不著调的要求,那不是让陆哥为难吗?” 柳芝芝:“……” 陆湛之觉得霍俊泽说的有道理,又觉得有点不高兴,他怎么能这么说芝芝呢? “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就先回去看我爸了。明天一早我回军区认错认罚,修车费我会赔,不会给霍师长和你添麻烦的,你放心吧。” 霍俊泽:“……” 他看了眼陆湛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陆哥这是生他的气了?觉得他不该说柳芝芝? 脑子没问题吧! 他因为这点破事被打成这样,他爸又得赔钱又得写检討,他说句实话都不行? 想到这儿,霍俊泽心也冷了下来,“那你们去吧,我就不送了。我全身都是伤,得好好养著。” 说完,他就躺下,闭上了眼睛,送客姿態摆得足足的。 陆湛之:“……” 柳芝芝:“……” 这场大戏一直持续著,当天晚上,陆母让小孙把自己送回家,又让他回医院陪著陆父。 她回到军区,找到部队的相关领导,说了陆父的情况,在他清醒之前,陆父是无法恢復工作了,军区要另做安排。 她也为自己教子无方道了歉,还说了要把陆霆之和陆湛之赶出家门的事,告诉了门口的士兵,以后不要再放陆霆之进来,至於陆湛之,他还得回来一趟,修车费得让他赔呢。赔完了修车费,以后也不要让他进来了。 大家一看她这样,也没有劝她,都被气成偏瘫了,可见这气有多大,老话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隨便劝人的。 说不定以后老陆醒了,她气消了,直接就让人回来了呢。 从陆母这儿得到了消息,大晚上的,军区领导们都跑到医院去看陆父,也看到了病房里的其他几个人。 大家心里各有想法,但是都没说。 戴上了元初给的定向万人迷光环,陆家兄弟更是渴望与柳芝芝亲近,陆霆之在外面也不太避讳了。 就陆家兄弟和柳芝芝的那点关係,可瞒不过军区这群老狐狸的眼睛。 难怪老陆两口子被气成这样呢! 了解清楚陆父的情况之后,他们连夜向上级打报告。 陆父不能干了,得安排人接替他。或者提拔一个,或者空降一个,反正得有这么个人。 第131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21) *** 元初的新衣服做的很快,她给商鹤寧做了一身,顺手把盛屿东的也做了,“我妈忙著备年货呢,没时间,我顺手给您做了。您试试。” 盛屿东笑得咧著大嘴,“嗐,你没经验,我都怕你给我做坏了。” 商鹤寧嘲笑他:“把你那嘴角收一收。” 盛屿东试了一下,根本收不回去! 他穿上新衣服在家里走来走去,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过年穿新衣是习俗,他们按照习俗做了新衣,但过年的时候並不会穿出去,就在家里过过癮。 除夕,更要把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发扬光大。 这天的中午,全国人民都吃同一顿饭,叫做“忆苦饭”,配方不一样,但是追求的目標一致:难吃。 怎么难吃怎么做。 要是敢做好吃了,那可能就要吃瓜落。 曾经有人因为把忆苦饭做的太好吃了而被举报。 重机厂的忆苦饭配方是玉米面、玉米棒子芯磨成的粉,再加上点剁碎了的白菜根,混在一起捏成窝头,蒸熟了给大家吃。 一机部的配方是玉米面加点干树皮和乾草根。 配方各有千秋,没有一个好下咽的,但是相对来说,还是重机厂的好吃点。 白菜根这种东西,在物资丰富的时候没人吃,但是这个年月,吃的人挺多的。有的人家会专门把白菜根切下来,清洗之后醃起来,当成咸菜吃。 总比草根和树皮好吃多了。 关键是,这顿饭,不吃不行! 你想打了饭回办公室躲著趁机偷偷把东西藏起来?那不能够! 忆苦饭吃的就是个气氛,所有人都要聚集在一起,每个人都吃得愁眉苦脸,那才能达到“忆苦”的效果。 忆苦之后,就是思甜。 回忆旧社会的苦,念著新社会的甜。 苦的是身体,甜的是精神。 为了躲避这顿忆苦饭,元初果断病倒了,发烧38.5。 商鹤寧拿著医生给她开的病假条,亲自去一机部给她请了假,然后回家照顾她,自己也把忆苦饭躲过去了。她虽然退休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一机部的忆苦饭还得跟著一起吃。 让人没想到的是,一机部三位领导,赵部长、张部长和陈局长,知道她病了,都赶过来看望她。 赵部长把组织“忆苦思甜”大会的任务交给了一位副部长,那位老兄脸上笑嘻嘻,心里骂骂咧咧。 陈局长本来没想来,他觉得自己身份本来就不太好,来了可能会给元初添麻烦,而且不吃这顿忆苦饭,他觉得自己政治任务没完成。 张部长说他:“你是小盛的直属上司,你不去看望,显得你们部门不重视她。” 陈局长这才跟著来了。 张部长作为女同志,获准进了元初的臥室,看她烧得脸红扑扑的,眼睛都有点迷瞪了,还趴在桌子上研究资料、画图,感动得不得了。 “小盛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该休息还是要休息,早点把身体养好了,回到革命岗位上去发光发热。现在先別干了。” 元初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捂著嘴咳嗽了两声,问道:“张部长,您怎么来了?” “你妈妈去部里给你请假,知道你病了,大家都不放心你,委託我们做代表,来看看你。” “咳咳,给大家添麻烦了。您跟他们说,我没事,应该是昨天晚上工作晚了点,不小心著凉了。” “你先把工作放一放,彻底养好了再说。明天也不用去办公室。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去。” 元初笑著点了点头,“谢谢领导关心。我知道了。” “快回床上躺著去。” 元初从善如流,躺床上休息去了。 张部长看著她上了床,才出了臥室。 元初跟系统嘀咕:“他们也是逃避忆苦饭的吗?” 系统说:“赵部长和张部长要来看你,特意把陈局长拉来了,帮他逃避忆苦饭。陈局长胃不好,胃出血,去年吃一机部的忆苦饭差点把人吃没了。今天正好赶上你这件事,赵部长和张部长就拉著他出来看你了。顺便让他躲过去。” 元初:“……” 张部长出去以后,跟赵部长和陈局长说:“这孩子,发著烧呢,还惦记著工作。幸亏我们来了,不然就她这个拼命法,病啥时候能好啊。” 商鹤寧说道:“这话还得是您说,我说了她都不听。我也不能多说,说多了好像我思想不积极、不支持孩子进步似的。” 赵部长和盛屿东是老战友,和商鹤寧也相熟,只是后来盛屿东服从组织安排转业到地方,赵部长接著去了半岛作战,回来以后步步高升,再后来实行军管,他们一大批军官就调到各个部委和地方了。 他跟商鹤寧说:“老商,今天是忆苦思甜的时候,我们没吃上忆苦饭,就饿一顿,也算是忆苦了。但是我们老陈不行,得吃点东西,不然他胃受不了,你家里有什么吃的,给他弄点。” 陈局长赶忙站了起来,摆手拒绝,“不用麻烦。我也饿一顿。” 赵部长说他:“今天没外人,你別那么死板。就你那动不动就胃出血的身体,你还是得吃点。” 商鹤寧说:“我正好要给初初做碗疙瘩汤,多做一点,大家都吃两口。” 几个人都笑起来,没再说什么。 商鹤寧去了厨房,做了一锅疙瘩汤,往里打了两个鸡蛋,又加了点青菜。 元初让系统往里加了一滴灵泉。 她爸妈的身体早都被她调理好了。所以,家里的饮水和食物,日常是没有灵泉添加的。 为了配合“忆苦思甜”的主题,商鹤寧这锅疙瘩汤做得缺油少盐,都没用葱熗锅,就是白水煮开,往里加麵疙瘩、鸡蛋和青菜,最后再滴两滴明油进去,连盐都放得少。 但是,和真正的忆苦饭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 商鹤寧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大家都吃得香喷喷。 张部长小声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们,为了中午吃忆苦饭能吃得顺畅点,我早饭都没吃,饿死我了。刚才饿得我都开始哆嗦了。” 赵部长用勺子刮著碗底,不捨得浪费一丁点粮食,“谁不是呢!” 张部长又说:“我不怕吃粗粮,多加点麩子也没问题,我就是觉得树皮草根真的没必要。以前没吃的,不吃就得饿死,那只能吃。现在咱已经不是那个阶段了呀。” 赵部长说她:“別说话,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陈局长埋头乾饭不说话。 赵部长跟商鹤寧说:“你家这白菜储存的好啊。” “这是我家老盛老家的储存办法,在院里挖了一道土沟,把白菜栽进去,然后在上面盖上厚厚的草帘子,吃的时候掀开帘子拿一颗,这样白菜冻不了,还挺鲜灵的。” 张部长说道:“那我没法学了,我家没院子,没地方挖沟去。” 赵部长三人在盛家吃了午饭,又坐了一会,临走之前,张部长又进来看元初,此时的元初正在装睡。 她的脸已经不那么红了。 商鹤寧伸手摸了摸,“比早上好点了。” 张部长问:“有没有体温计给她量一下?” “有,从卫生室借来的。” 商鹤寧说著,拿出体温计甩了甩,给元初夹在腋下,大概过了五分钟,她拿出来一看:37.8,“確实好多了。” 元初睡得深沉。 精准控温了解一下。 *** 盛屿东主持完重机厂的忆苦思甜大会,又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一番,才赶回来看自己的闺女。 那时候,赵部长他们都走了。 盛屿东问商鹤寧:“初初怎么样了?” “好多了。突然就发烧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医生也没查出什么来,就说冬天感冒的人多,初初大概就是不小心被传染了。给开了药,初初不愿意吃。” “不吃药怎么行?这孩子,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让她吃个药就跟要她命一样。你没拿哄她?” 商鹤寧笑道:“孩子大了,又不是真的小娃娃。她说等晚上再看,要是晚上还没退烧,她就吃。我后来又去问了医生,医生说观察一下也行。” “我去看看她。” 两口子进了元初的房间,就见她睡得很沉。 商鹤寧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喜道:“好像退烧了。” 盛屿东跟她对了对额头,“確实不烧了。” 商鹤寧说:“病人就得多睡觉,咱们俩快出去吧,別打搅她了。” “好。” 俩人说话超小声,生怕打搅元初休息。 意识进入系统空间、和系统一起打游戏的元初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第132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22) 盛屿东和商鹤寧回了自己臥室聊天。商鹤寧问他:“今天的饭怎么样?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给你做点?” 盛屿东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別提了,差点撑死我。也不知道谁那么爱戴我,给我挑了两个最大个的窝头,一个顶俩的那种,噎的我直打嗝,后来又灌了不少水,现在嗓子里都是一股白菜帮子味。” 商鹤寧:“你確定那是爱戴你?不是逗你玩呢?” 盛屿东表示:“这事就不要较真了吧。就当大家爱戴我好了。这说明我是一个能和群眾真正打成一片的好领导。” 商鹤寧:“……” 行吧,你高兴就好。 虽然中午吃得多,到了晚上照样饿,这种缺少脂肪和蛋白质的饭,最大的问题就是不顶时候。 元初睡到傍晚,起来吃晚饭,商鹤寧又给她量了下体温,“降到37度以下了,好了。” 她摸了摸元初的脑袋:“我闺女这运气真不错。” 元初嘿嘿一乐,“错过了今年的忆苦饭,挺遗憾的,明年我再吃哈。” 盛屿东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元初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第二天是春节,她还是在家里休息了一天。 这时候春节不放假,別人都正常上班的。 初二,她就去了办公室。 喜提升职加薪。 她之前是科员,领的是22级行政工资,每月57块钱,后来她做出了一点成果之后,就已经升过一回了,改领20级行政工资,72元,级別是副科,现在,她直接领18级行政工资,89元,级別是正科,这个级別对標部队的副营级。 这个时候,在部队和政府部门工作,工资还是比当工人要高不少。工厂里只有一些高级领导和高级技术工人、工程师,才能领到高工资,普通工人的工资是比较低的。 这个消息是赵部长亲自跟她说的。 他还特別八卦地告诉她:“去年我给你做了个媒,你还记得吧?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是我做的媒啊?” “说了啊。我看那人不太行,当场就拒绝了他。怎么了?” 赵部长砸吧了一下嘴,“你看人的眼光竟然比我还好!我当初看他觉得还行来著。事实证明,確实不太行。幸好我没听老陆的,再给他儿子介绍对象。后来我就没再理他这事了。除夕那天,我从你那儿回来,我的老战友联繫我,说老陆昏迷了,约我一起去看看他。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当天晚上,我就去了。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一直不醒,医生也查不出来。他老伴也偏瘫了,两个儿子被赶出家门,他大儿子生病了,小儿子受著伤,小儿媳妇是外地的,对京城人生地不熟,小儿子还欠了部队一屁股债,就这样,他老伴也没通融,坚持把人赶走了。 这三个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好在小儿子身上还有点钱,直接住到医院里去养伤了,大儿子没地方去,也打著照顾弟弟的名义住到医院里去了。小儿子媳妇自然也跟著一起去了。” 元初配合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会这样呢?为啥要把他们赶出去啊?” 赵部长露出一个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这个问题我也好奇呀,老陆两个儿子这么惨,身边的战友和朋友怎么就没有搭把手帮个忙的呢?这完全不合常理呀。我就打听了一下,听说老陆和他老伴变成现在这样,是被两个儿子给气的,至於具体是怎么气的,大家讳莫如深。” “那您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呀!我知道了他们在哪个医院,就摸过去看了看那三个人。这一看不要紧,嚯!我眼睛脏了。” 俩兄弟看著老二媳妇的眼神都脉脉含情,毫不遮掩,嘖嘖嘖。 他可没看出来人家女方给他们兄弟任何回应。 这简直太离谱了! 一个长得漂亮的姑娘就能让老陆的两个儿子同时变成白痴,老陆这教育不行啊。 他可算是知道老陆和他老伴是怎么被气成这样的了。 这要是他老赵的儿子干了这种事,他要么跟老陆一样一病不起,要么直接掏枪崩了孽子!这取决於他的身体健康状况,健康状况决定了他是先掏枪还是先被气晕。 他不明白为什么老陆老伴不把两个儿子的腿打断拴在家里,赶出去有什么用呢?还是一样丟人现眼。赶出去別人也知道那还是老陆的儿子啊! 赵部长还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眼。 元初:“……” 这还是个戏精。 她问道:“到底怎么了呀?” 赵部长说:“具体的我就不跟你说了,小姑娘家家的,別听这些污糟事。你只要知道,你没答应跟陆老大处对象,这是件天大的好事。你还要记住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后谁要是给你介绍对象,你要擦亮眼睛好好看,好好考察,千万不要听了介绍人的话就隨便答应。介绍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比如说您?” 赵部长:“……” 他运了运气,又垮了下来,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我確实不是做媒那块料。” 元初又说:“不对呀,要是事情真的那么糟糕,他们不知道藏著掖著呀?还能让您看出来?” “这事离谱就离谱在这儿了。他们还真没藏著掖著。我后来又回了军区一趟,跟我的好友们沟通了一下,发现大家都看出来了。他们跟我说,他们不能主动说,但是既然我自己发现了,那大家就可以討论一下这个邪门的事情。我们觉得吧,陆大和陆二没准以为自己已经藏著了,只是他们以为的藏著和我们以为的不一样。他们藏了,没藏住。” 元初说道:“那可能就是感情太深了,不由自主的就深情流露了吧。” 赵部长大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元初说道:“这我还能猜不出来吗?我又不是笨蛋。” 赵部长:“……你比我淡定多了……” 发现陆大和陆二同时爱著陆二媳妇的时候,他在心里尖叫了好大一会。他真的想不通,怎么会有这种事! 每当他以为这个世界已经很离谱的时候,这个世界还能用新的离谱再创他一下! 元初心想,她可不淡定吗?她可是吃全了瓜的。 陆霆之和陆湛之受定向光环影响,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以前,有柳芝芝原本的万人迷光环影响,大家的包容性很高,就算看出来陆霆之过於关心柳芝芝了,大部分人也不会往歪了想,只会觉得陆家人感情好。 现在,大家对柳芝芝的滤镜消失了,头脑清明了,自然一下子就能看出陆家兄弟的不正常来。 第133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23) 这么离谱的事情,赵部长不好意思跟別人讲,思来想去,也就元初跟这件事沾了点边,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了这个八卦信息。 从那以后,俩人就成了隱秘的吃瓜伙伴。 元初发现,工作能力强的人,吃瓜能力也很强。赵部长拿出了战爭时期搞情报的那一套来吃瓜,陆家发生的每一件事,他都没错过! 能力强的连繫统都惊讶。 系统给他起了个外號:人形摄像头。 过完年没几天,陆霆之就正式离职了。陆湛之打电话回部队,口头说明了情况,並向部队提交了书面转业申请,这份申请由他口述,陆霆之代笔,隨信还附上了医院开的证明。 本来,一开始,京城军区看他这么惨,家庭分崩离析,身体也受到了重创,要同时面临无家可归和转业的双重打击,再考虑到陆家的整体情况,就想著放他一马,只让他赔个修车费就算了,就不再向他的部队通报他的错误了。 结果,观察了几天之后,大家都改主意了。实在是陆家兄弟的表现都很不像话,他们把父母气病了,就算老母亲一气之下把人赶出去了,你们难道就不能主动求见、主动缓和关係吗? 而且,老父母为什么会气病?大家都看出来了,难道陆家兄弟不知道吗?他们追问过小孙,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孙支支吾吾一脸为难面红耳赤,但是他的態度表明了一切! 都这样了,陆家兄弟都没能妥善处理这段离谱的感情。陆湛之带著媳妇走了不就完了?陆霆之克制一下自己不去找他们有什么难的?別说什么是因为没地方住,只能跟著弟弟去病房,这个理由根本不成立。他跟叔叔伯伯们求助一下,谁还能不帮他一把? 偏偏这兄弟俩都跟傻了一样,没一个人想著解决问题的,只顾著照顾柳芝芝,却对生了病的老父母不闻不问! 整个军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所以,大家討论了一下,还是决定要让他吃个教训。 为了私事罔顾纪律,这其实是个大问题。他今天可以为了妻子隨意公车私用,以后就有可能为了妻子收受贿赂,做出更恶劣的事情来。看他现在的表现,他完全有可能干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来。 他们跟陆父是战友,也不希望陆湛之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最后陷入万劫不復的深渊。所以,军区给陆湛之的部队发了通报,详细写明了他在京城的所作所为,陆湛之公车私用,属於明知故犯,需要部队对他做出严肃处理。 所以,转业之前,陆湛之先喜提降级处理。从副营长降成了连长。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给他安排的转业工作是京郊某个林场的场长。 接到这个通知之后,陆霆之三个人都有点呆滯。 这和他们预想的人生真的差太远了。 柳芝芝更是崩溃大哭,嘴里喊著:“我不想去农场,我不想去。” 农场那个地方,离城市有一段距离,到了那里,她根本就遇不到什么好男人了,陆湛之就是她的最佳选择。但是现在的陆湛之,受伤、毁容,她根本看不上。陆霆之的长相倒是还好,但他现在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陆湛之伸出右臂抱住她,他的右手腕受伤了,但是胳膊还好,“芝芝,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 护士听到动静,进来说道:“安静,这里是医院,不要大吵大闹。还有,孕妇的心情很重要,你们两个不要刺激她。” 陆家兄弟俩只想哄她,哪会刺激她?是现实在刺激她! 柳芝芝整个人鬱鬱寡欢。 就连產检发现她怀了双胞胎都没能让她高兴起来,反倒变得更加沮丧了。 柳芝芝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她自己的儿子,另一个是委託人上辈子那个叉烧,这俩傢伙一个恋母、一个恋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这辈子就让他们凑一堆吧。 柳芝芝不想要这两个孩子,但她又不敢去打胎。她还是很惜命的,生怕打胎打出问题来。 而且,元初发现,女主这人就算是有不少缺点,但她的目標非常清晰,始终如一,那就是,她要过好日子,为达目標,她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自觉跟著陆湛之没有好日子过了,她很快就想出了新的出路,並付诸行动。 这一点,就连元初都不得不佩服她。她看著娇娇弱弱的,菟丝一样,但实际上生命力还挺顽强的。 背著陆家兄弟,柳芝芝偷偷跑了。 她也不是真的无脑,身上还藏了一些钱,比陆湛之身上的多多了,连当初来京时开的介绍信都被她拿在手里。 柳芝芝买了火车票,跑回了老家,找到她之前的那个高中同学,求人家把她藏起来。 她那个高中同学没有定向光环,看到了现在的柳芝芝,之前的爱意消退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还有点残留的好感,但是也不足以支撑他为了柳芝芝以身犯险。 听完柳芝芝的诉求,他赶紧后退了几步,坚定地拒绝了她。 “芝,不,柳同志,咱们是高中同学,以前也是挺好的朋友,我自认帮了你很多,你別来害我呀!你跟陆同志都结婚了,你们是军婚,我要是把你藏起来,那我成什么了?破坏军婚是要坐牢的!” 柳芝芝惊讶极了,从多年前开始,她这个同学就对她千依百顺,哪怕她结婚了,他也还是告诉她,遇到了事就来找他,要是陆湛之对她不好,他豁出去跟陆湛之拼命。 这才过了多久,他说话就不算话了? 柳芝芝说:“我遇到难处了。” 高中同学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傻叉发言,尷尬地挠了挠头,说道:“我那时候说的都是场面话,你別当真啊。这种话我怎么可能兑现呢?你跟陆湛之是夫妻,我跟他拼命算怎么回事啊?而且,你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我冷眼旁观著,陆同志对你很好啊。事实上,我就没见过比陆同志更疼对象的人了。” 钱跟流水似的就不说了,听说他还包揽了全部家务,什么都不用柳芝芝干,她只负责爱美和享受就行了,这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整个县城的妇女同志,哪个不羡慕她? 而且,他有点好奇,“你遇到什么难处了?你要藏起来,是不想被陆湛之同志找到吗?你如果对他不满,可以到他的部队去找他的领导,领导会帮你解决的。” 柳芝芝摇了摇头,哭得泪眼婆娑,“我不能去,我不能让陆湛之找到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 第134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24) 男同学嘆了口气,“抱歉,我无能为力。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困难,可以去找政府,找妇联,他们会帮你的。我私人不能帮你做这种事。你如果想要借钱,我还可以借给你点,把你藏起来这事我真的做不到。” 说完,男同学转身快速离开,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然后,在柳芝芝走了以后,悄悄跟了上去,发现柳芝芝没有回他们在武装部的住所,而是去了陆湛之之前给她租的那个小院,那地方已经被陆湛之买下来了。 男同学转身离开,找到了厂里的妇女主任和工会主任,向她们说了这件事,“她以前是咱们厂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今天突然来找我说这个,我当然不能把她藏起来,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万一她以后出了什么事,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我良心难安。” 妇女主任想了想,直接去了武装部,跟武装部长说了这件事。 武装部长一脸懵,这是玩哪出啊?这俩人前段时间去京城的时候还好著呢!陆湛之还为了她公车私用,导致自己受了重伤不得不转业。 现在怎么了?怎么还要跑回老家寻求庇护了呢? 他一个电话打到京城,想问问陆湛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对方告诉他,陆湛之已经回去了,带著他哥哥陆霆之一起。 武装部长只好先派人盯著点柳芝芝,別让人真的失踪了。 不涉及感情问题的时候,陆家兄弟还是有点聪明劲的,他们知道柳芝芝没有別的去处,最大的可能就是回老家了。所以,发现人不见了之后,他们没怎么耽搁时间,直接坐火车就回来了。只比柳芝芝晚了一天。 至於为什么带上陆霆之,当然是因为陆湛之的手不行,还没好呢,需要陆霆之来帮忙。 陆湛之回来之后,先回了武装部,武装部长跟他说明了情况,陆湛之低垂著脑袋,表情晦涩不明,“芝芝不愿意我转业,跟我闹脾气呢,不是什么大事。我劝劝她就好了。” 武装部长嘆了口气,好好的青年才俊,变成现在这样了,真是令人不胜唏嘘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他帮陆湛之办完了转业手续,勉励道:“你还年轻,又有能力,到哪儿都能干出一番成绩来。” 陆湛之笑著点了点头,回到了他买给柳芝芝的那个小院。柳芝芝正坐在屋子里发呆。她有点迷茫,还有点惶恐,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冥冥之中,她是有感觉的,她运气很好,不管做什么事,总会有人帮她。 在家里反抗父母的时候,有青梅竹马的哥哥帮忙,到了学校,有同学帮她,毕业了,这个高中同学还继续帮她,再然后,她就遇上了陆湛之。 现在,怎么就变差了呢? 柳芝芝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段时间的经歷告诉她,一切都不一样了。刚开始她到京城的时候,那个霍俊泽明明也是会帮她的,后来,他变了。 她这次回老家,一方面是想躲开陆湛之,另一方面也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好运气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了。所以,她去找了自己的高中同学,在被他拒绝的那一刻,她就死心了。之前这个人对她是多么的死心塌地呀,连他都变了! “柳芝芝!” 陆湛之冷声喊道。 那声音嚇了柳芝芝一跳,她抬起头看著陆湛之,眼睛里溢出了一点点恐惧。 陆湛之想要发的脾气一下子就压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说道:“跟我回去。除了我身边,你哪儿也不许去。” 柳芝芝:“……” 她乖乖地跟著陆家兄弟又回京城了,然后跟著他们去了林场。 陆湛之一个人工作,养活陆霆之和柳芝芝,一部分工资拿出来支付车损赔偿。日子不太宽裕,但是能过得下去。 柳芝芝没事做,无处去,每天大部分时间就是待在屋子里,林场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锦衣华服、高床软枕,她想要华丽的生活,林场和这些一点边都不沾。 她討厌死了! 但是柳芝芝没办法,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陆霆之和陆湛之看得又严,她根本就没有落单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她本来就有点丧丧的,现在变得更丧了,但是陆家兄弟依旧爱得不行。 *** 这些瓜,元初跟著系统吃一遍,然后又跟著赵部长吃一遍。內容大差不差,可见赵部长的吃瓜功力有多深厚了! 赵部长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的事可多了。 不明白为什么柳芝芝只是逃跑,却绝口不提离婚,“她要是直接说出来,陆湛之说不定会同意呢?就算陆湛之不同意,婚姻法规定了婚姻自由,她坚决要离,肯定能离。”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媳妇都跑了,都想要藏起来了,陆湛之也不主动放人家自由,“这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行为。人家不想跟他了,他就该主动离婚,给出经济补偿,大家好聚好散。现在这是干什么呢?” 他还不明白,为什么都回到京城了,陆湛之还要和陆霆之搅和在一起,“就算考虑到兄弟感情,他给陆霆之租个农家小院让他住著,每个月给他点生活费不就完了?干嘛非得天天生活在一起啊?他不膈应吗?” 赵部长一声长嘆:“这齣戏我看不懂啊!” 元初“嘖嘖”两声,“那说明您老了,不懂年轻人的爱情了。” 赵部长:“……” 他喝了口茶,压下胃里往上翻的感觉,无精打采的问道:“年轻人的爱情到底什么样?” “年轻人的爱情啊~就是不讲理,没逻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说实在的,陆家这种爱情,我也是头回见,真是开了眼了!” 元初也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被噁心到了的样子。 赵部长心里平衡了。他隨即嘲讽道:“其实你也不明白吧!” 元初无语:“看破不说破啊老同志!我年轻人脸皮薄,心理脆弱。您要小心呵护!” 赵部长给了她一个“你看我信不信”的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他对元初的脸皮厚度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比城墙差不了多少! 元初確实想不太明白,她感觉自己做快穿任务,大概还有个附带收穫,就是见证世间百態。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想不明白就不想,她还是努力工作要紧。吃瓜只是附带的。 等到柳芝芝肚子里的双胞胎瓜熟蒂落,元初团队的大型联合收割机都设计好了。 试製工作交给了东北的一家联合收割机生產厂。 此前,国內使用的联合收割机多是从老大哥那儿引进的,使用起来有各种问题,维修也很费劲,寿命普遍比较短。 我们也进行过逆向研究,效果不是很理想。 元初团队的研究填补了这项空白。 工作告一段落,元初又喜提三天假期。 商鹤寧一直等著她休假呢,她的老朋友一家从外地调来京城,她要带女儿去拜访一下人家。 之前她的朋友已经带著孩子来过她家了,那时候初初在加班,没见到,她们约好了,等孩子休息的时候再见一下。 第135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25) 商鹤寧的朋友,名叫楚星阑,俩人是战友,之前一起打过仗的。 楚星阑的爱人叫刘成安,就是被调来接替陆父的人。 商鹤寧时隔多年再次和好友相聚,心里高兴得很,之前已经跟元初讲过楚星阑的事跡,还说她是个神枪手,特別厉害,她们一起杀了好多鬼子。 元初知道这个人,商鹤寧之前和她有信件往来。 她穿了一件自製的浅蓝色衬衫,领口內侧、翻领下方、袖口內侧都设计了蓝白格纹,把袖口翻上去就能看见,搭配深灰色直筒裤,看起来英姿颯爽。 商鹤寧怎么看怎么高兴,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布料,看起来也是普普通通的款式,怎么她闺女穿在身上就那么好看呢? 她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合適的形容词:瀟洒。 看起来特別瀟洒,很隨意,一点都不板著,让人觉得特別舒服。 这种气质,她没在別人身上见到过。 元初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妈妈。” “好看!太好看了!快走快走,我得让阿阑见见我的宝贝女儿。” “好的。你的宝贝女儿今天一定好好表现。” 商鹤寧隨手拎了两瓶自製的川式泡菜,拉著元初就要出发。 元初问她:“还要带点別的吗?” “不用,我们当年就说好的,互相不送礼,就带点自家做的东西就行。你楚阿姨来咱家带的米酒就是她自己酿的。我送的泡菜是你亲手泡的,现在正好吃这个,酸爽开胃。” 俩人骑上自行车去了军区大院。楚星阑已经带著她的孩子在门口等著了。 商鹤寧出发之前给她打了电话。 隔著一段距离呢,楚星阑就兴奋地冲她们招手,还快步迎了过来。 元初母女俩只好提前下车了。 “阿寧。”楚星阑先跟好友打了招呼,又走到元初这边,笑著问道:“这就是初初吧?哎呦喂,这也太优秀啦。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青出於蓝了啊!阿寧,比你还优秀呢!” 商鹤寧说道:“怎么样?我上次没吹牛吧,我是不是说我闺女比照片上还好看?” “我也没说你吹牛啊,我只是说我一定要见一见,开开眼。” 元初笑著跟她打招呼:“楚阿姨好。” “好好好。”楚星阑答应著,回身招呼自家儿子,“楚献琛,说话啊,別在那儿杵著。” 被点名的楚献琛赶紧开口了:“商姨,初初姐,你们好。” 他就一直站在那儿等待插话的机会呢,並不是个木头桩子。 商鹤寧笑著应了一声,又跟元初说:“这是你楚阿姨和刘伯伯的独子,叫楚献琛,比你还小一岁呢。” 元初看了他一眼,是个青竹般挺拔清俊的年轻人,她冲对方点了点头,喊道:“弟弟。” 楚献琛面带微笑眨了下眼,“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楚星阑和商鹤寧都笑得哈哈的,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眼瞅著这老姐妹俩就在大院门口原地开聊了,元初看了眼楚献琛,满脸都是问號,咋回事?不去你家吗? 楚献琛挪到她旁边,轻声说道:“稍等一下,还有一个人。” “哦。”元初没问是谁,就算人家说了她也可能不认识。 楚献琛主动说道:“是我妈妈的朋友,许曼青阿姨。她刚才也打了电话,应该很快就来。上回我妈和商姨见面的时候说起了她,说好了今天一起见面的。商姨也想认识一下她。” 元初想了想,委託人的记忆里没有这个名字。 系统刚要介绍一下,就被楚献琛抢了先,“她是个老革命,比我妈妈大几岁,和我父亲差不多大。早些年因为革命工作需要,和我父亲假扮过夫妻,时间不长,许阿姨和我父亲都把这段时间称为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元初顿时就来了兴趣,“为什么呀?” “说是性格不合。互相看不顺眼,一言不合就要吵架。本来一开始要扮演恩爱夫妻,后来演成了一天从早吵到晚,动不动还摔盆砸碗的那种。” 元初笑起来,问他:“那她怎么和楚阿姨成好朋友了呢?” 楚献琛卖了个关子,“待会你就知道了。” 元初:“……” 让人吃瓜只给人吃一半,不是个好瓜友。 她立刻翻脸,甩开他往商鹤寧和楚星阑那边凑,这老姐俩一边聊一边缓慢移动,这会已经离她和楚献琛十米远了。 楚献琛:“……” 元初几步凑过去,就听见她们在聊陆家的八卦。 很显然,楚星阑也是个吃瓜高手。 她正在说:“陆老二的媳妇生的两个孩子,一个像陆老二,另一个竟然像陆老大。听说陆老二气得要死,把陆老大打了一顿。陆老大坚决不承认,他说自己发乎情止乎礼,绝对没有做过任何逾距的事,陆二媳妇也大呼冤枉。” 商鹤寧“嘖嘖”两声,说道:“我都快不知道『发乎情止乎礼』是什么意思了!他们之间有没有实质性的关係我不太確定,但是,种种信息都表明,陆大和陆二媳妇之间,绝对不清白。” “就是说啊。要是他俩之间啥关係没有,有个孩子像陆大可能还不算什么大事,有的孩子长得像姑、像奶奶、像伯父、像舅舅,也算正常。但问题是他俩之间不清白,陆二可不就得多想想嘛。其实我觉得吧,应该是巧合,陆大他没有作案时间啊。” 商鹤寧对这个推论表示认可:“確实没有,应该不是陆大的。陆二两口子过年的时候才来京城,当时就查出怀孕了,那肯定是在地方的时候就怀上了嘛。怎么可能是陆大的?我看陆二就是看陆大不顺眼,憋了一肚子气,找茬打人罢了。” 元初听了两耳朵,又默默地退了回去。这个瓜她吃过了。 柳芝芝生的两个孩子,像陆大的那个取名陆弘毅,像陆二的那个取名陆弘远。陆弘毅,就是上辈子委託人的那个孩子,系统出马,把柳芝芝的单胎变成了双胎。 陆弘毅一出生,元初就给他套了定向万人迷光环。至於陆弘远,元初没管他。 第136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26) 上辈子,柳芝芝生而不养,其实没怎么管过自己的儿子,她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个让她吃够了生育之苦的孩子。 柳芝芝这个人,有万般缺点,但是有一点,是很值得大家学习的,那就是:自己爱自己。 她觉得她的父母不爱她,那她就不去祈求他们的爱,她想尽办法自己爱自己。所有娇纵、懒惰、任性这些性格特点,都是她自己给自己惯出来的,她一点苦也不想吃。 她怀孕生孩子吃了苦,就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但这个孩子她又不得不生,生了,她才能深度绑定陆湛之,在陆家站稳脚跟。她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有用,这个孩子是帮助她过上好日子的必要条件。 柳芝芝不喜欢陆弘远,但是,陆弘远天生依恋母亲,哪怕柳芝芝对他不好,他还是天然的想要亲近她,甚至后来滋生出了一些超乎寻常的占有欲。也不知道究竟是万人迷光环导致的,还是不太正常的成长环境导致的。 这些事和委託人无关,元初也就不针对他做什么了。 看她又退了回来,楚献琛脸上带著礼貌的微笑,什么都没说。 元初没话找话:“你工作了吗?” “刚调到外交部工作,之前在地方。初初姐,我听商姨和盛叔叔说起你的成就,心里特別佩服,我以后一定向你学习,爭取成为和你一样优秀的人。” 元初瞥了他一眼,讚许道:“小同志,有眼光。” 楚献琛:“……”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点点想笑。 但是,不行,得忍住。万一笑出来,可能又把初初姐气走了。 閒聊了一会,就见一个人骑著自行车赶了过来,她蹬的飞快,可能是把自行车当成风火轮了吧。 楚献琛跟元初说:“这就是许曼青阿姨。” 就见许曼青乾脆利落的下了车,把车子停好,大步走到楚星阑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高兴地喊道:“阿阑。” 她又把目光转向商鹤寧,伸出两只手握住商鹤寧的手,说道:“你一定是商鹤寧同志吧,很高兴见到你。我以后就叫你阿寧啦。” 商鹤寧也说道:“我也很高兴,上回阿阑跟我说起你,我就盼著跟你见面吶。” 三个人打完招呼,元初很有眼力见的凑了过去,“许阿姨好,我是盛元初。” “哎呦喂!是我初初大侄女,快来快来,让许阿姨好好看看。” 许曼青笑得见牙不见眼。拉著元初看了又看,没完没了,特別自来熟。 楚星阑说她:“你差不多得了,咱先进去吧。” “好好好,进去再聊。” 许曼青鬆开元初,去推她的自行车。元初也要去推她自己那辆,楚星阑跟她说:“你跟阿琛直接进去吧,我帮你推。” “好嗷,谢谢阿姨。” “谢啥,我正好边走边和你妈妈还有你许阿姨聊天。” 元初跟著楚献琛一起进了大院。 楚家住的是一栋二层小楼,距离大院门口比较远,得走一段比较长的路。 一行人进屋刚坐下没多大会,刘成安就回来了,他觉得妻子招待客人,他作为丈夫也要回来看一下,略尽地主之谊。 进门的时候还笑著,张嘴就要说“欢迎”,刚说了个“欢”字,笑容就凝固在脸上。 他跟许曼青说:“你怎么来了?” 许曼青回道:“我怎么不能来?我来看我的好朋友。” “我希望你谨记一点,星阑是我媳妇。” “我也没说是我的呀。” 其他人:“……” 商鹤寧默默端起茶杯,想要遮住抽搐的嘴角。 就听她闺女开口了,“你们不要吵,要不就说是我的吧。” “噗……咳咳咳……” 商鹤寧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她闺女自从和陆老大相亲失败,越来越淘气了,性格有时候有点欠不愣登的。都怪陆老大那个杀千刀的! 她闺女真的太可爱了呀巴扎嘿! 楚献琛侧转身子笑得肩膀发抖。 许曼青毫不避讳,哈哈大笑,嘲讽刘成安:“你瞧瞧你,小气吧啦的,还不如我们初初能开得起玩笑呢。我跟星阑是好朋友,我对著主席发誓,我绝对没说过你的坏话。我要是说了你的坏话,星阑还能跟你过到今天吗?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成安撇撇嘴,“我怕的是这个吗?我有什么毛病我媳妇还能不知道吗?我就觉得你不怀好意,意图拐跑我媳妇。我防著你呢!” 万籟俱静。 刘成安拍了拍脑门,一脸懊恼,他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一定是被元初那熊孩子给闹的。她不著调,他也跟著不著调了。 他和许曼青假扮夫妻,许曼青和他性格一样,都很强势,俩人谁都不服谁,相看两相厌,要不是为了革命工作需要,那真是一天都演不下去! 自从他娶了媳妇,嘿!这傢伙总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找他媳妇聊天。 偏偏他媳妇还挺喜欢她。 后来因为工作需要分开了,这俩人还一直保持著通信联络,星阑没瞒过他,信都给他看,俩人就是互相支持、互相鼓励,要为了革命事业努力奋斗、努力工作。 这傢伙现在在总政治部工作,还没退休,厉害著呢。 他媳妇对她推崇备至。 他就觉得,他媳妇和许曼青关係太好了,好得他都有点嫉妒。 果然,许曼青说道:“你嫉妒我吧?我和阿阑关係好,你嫉妒吧,哈哈哈。你个大老爷们,心胸太狭隘了!” 刘成安:“……” 討厌,这个人真的太討厌了! 楚星阑说他:“去去去,忙你的去,我们老姐妹聚会,没你什么事。” 许曼青说道:“你防我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元初:“……” 她默默补了一句,“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哎呦喂!你们再这样聊下去,她也要开始笑了! 刘成安深呼吸一口气,又掛上了笑容,跟商鹤寧和元初说道:“说著玩呢,让你们看笑话了。初初啊,有空就来刘伯伯这儿玩。你星阑阿姨退休在家,有的是时间招待你。” 元初笑得齜著大牙,“我有空就来。叫上许阿姨一起。” “噗……咳咳咳。” 刘成安確定了,这真的是个熊孩子! 他脸上带著坚强的微笑,说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大步流星。 身后暴笑如雷。 其实吧,许曼青这个人很简单,直肠子,她欣赏能干的女同志,还是个顏狗,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同志,所以她跟楚星阑非常聊得来,跟商鹤寧和元初也是一见如故。 而且这人率性豁达,不愿意受婚姻生活拘束,一直都没结婚。 四位女同志凑到一起閒聊,越聊越热闹,整个屋子里都是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楚献琛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听著。 第137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27) 这次相聚之后,楚星阑几个约好,以后每个月都抽时间聚一次。 姐妹聊天收穫很多,不光有各种八卦信息,还有对时局和国家大事的了解,聊天以后,就会发现,心胸开阔了,整个人都放鬆了。 所以,大家都觉得,这种把大家从日常琐事中解脱出来的聚会,应该经常办。 元初和大家聊的也很开心。 她发现,许曼青这个人,是一个天赋型幽默选手,不管是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配合著她那个无比平稳又细水长流的腔调,就特別能让人发笑。 这可能还取决於她插话的时机,总是能恰到好处的说出一两句平平常常但是又能有极大的喜剧效果的话。 元初脸都笑僵了。 走的时候,她看许曼青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许阿姨,有空我去找你玩哈。” “隨时欢迎。我跟你说,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你去我那儿住都可以。” “那下次聚会去你家吧,我们可以秉烛夜谈。” 许曼青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下次去我家。” 匆匆赶回来想要最后尽一尽地主之谊送送客人的刘成安:“……” 哎呦喂,这熊孩子是他的克星! 送走了客人,刘成安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问他:“小盛同志优秀吧?” “非常优秀!” “你之前一直不找对象,因为没有让你心动的,这回你心动了吗?” 楚献琛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尤其是像初初姐这样自信、聪慧、开朗爱笑、大大方方、长得特別漂亮的女同志,他动心简直太正常了。 刘成安说道:“那你赶紧追,追上了以后你就去她家当上门女婿吧。” 楚献琛:“……” 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感慨道:“爸,您竟然这么开明!” 刘成安说:“我以为我的开明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我让你跟我媳妇姓,那还不够表示我的开明吗?” 楚献琛说:“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孩子是跟母亲姓的。您別拿级別说事,有的人级別比您高多了。” 刘成安:“……我也没拿级別说事啊。再说了,跟母亲姓的人有好几个,那只能说明我们都开明,思想不迂腐。” 楚献琛问他:“您为什么要让我去做上门女婿?” “因为我开明!” “不对。如果是初初姐提出让我去当上门女婿,您不反对,那说明您开明。我还没开始追求人呢,初初姐也还没有提这个要求,您却主动提出来,那肯定是另有原因。” 刘成安:“……” 想了想,他说道:“我怕她嫁过来的话,老把许曼青往家里招,或者拐带著你妈去许曼青那儿住。我又不好意思说她,所以,还是你出去吧。” 楚献琛笑道:“那您放心好了,我就算去当了上门女婿,也跟她一起住咱家,和她一起在家里招待许阿姨。” 刘成安都愣了。 他看了看楚星阑,不可思议道:“这孩子是魔鬼吧?啊?他和初初那孩子刚见了第一次面,说话的口气怎么就跟她一模一样了啊!” 一样的欠不愣登! 楚星阑快要笑岔气了,捂著肚子直哎哟。 等到缓过劲来,才跟这父子俩说道:“你俩快別做梦了!醒醒吧!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想什么呢!我是想撮合两个孩子,但还不知道人家初初对阿琛是什么印象呢。” 刘成安拍了拍楚献琛的肩膀,鼓励道:“你加油!只要你追人成功,我给你买个房子。结了婚,小两口单独过多好,不要跟老人掺和到一起。” 楚献琛伸出手:“买房的钱先给我吧。” 刘成安:“……你早上的时候脸皮还没这么厚!一天还没过呢,厚度就加倍了!钱不在我这儿,跟你妈要去。” 楚星阑说:“钱可以给你,房也可以买,但是不一定非得出去住。你爸不知道家里的事,你们俩要是自己住,房子得自己收拾吧,饭得自己做吧,衣服得自己洗吧,初初在家里没干过这些,你乾的也不太多,你们俩结了婚,这些事情怎么分配? 你工作忙,初初比你还忙,谁干?我跟你说,还是住在家里,有我和服务大姐帮著,这些事情就不用你们俩做了。再说了,你俩一旦结了婚,不管是你的单位还是初初的单位,都是可以给你们分房子的。不是不让你买,而是说你不要著急,房子可以慢慢挑选。 还有,我还是那句话,你八字还没一撇呢,与其现在就开始考虑房子的事,我认为你首先要做的是好好考虑一下,如何表现自己,才能让初初对你有好感,答应和你处对象。你对象还没有呢,你想七想八的不是想太多了吗?” 楚献琛虚心受教:“您说得对,我都被我爸带跑了,差点误入歧途。” 刘成安笑骂道:“臭小子,什么叫误入歧途啊?会不会说话?会不会用成语?” “不会。” 楚献琛乾脆利落地说完这俩字,就回房间去思考追人步骤去了。 李成安凑到楚星阑身边,问道:“你觉得这俩孩子有戏吗?” “这我哪儿知道?感情的事情最是难讲,我觉得咱儿子还不错,但不见得是初初喜欢的类型啊。” “那倒也是,顺其自然吧,反正他年龄不大,才23。现在提倡晚婚,京城里二十五六不结婚的年轻人多的是。” *** 另一边,元初和商鹤寧回到家,盛屿东问她们:“玩的怎么样啊?” “开心极了。”元初说道,“爸爸,我认识了一个特別有意思的阿姨。许曼青阿姨说话太好玩了。” 商鹤寧说:“你闺女一听老许开口就开始笑,就没停下来过。” 盛屿东说:“高兴就好。那你们有空可以常聚啊。” “我们约好了每个月聚一次,平时要是想见面也可以约著见。我和阿阑都好说,我俩退休了,主要是初初工作太忙,老许工作也忙。” 盛屿东问元初:“见到你楚阿姨的儿子了吗?” “见到了呀。” “小伙子怎么样呀?” 元初回想了一下,评价道:“还不错。挺有眼力见的。也挺沉稳踏实的。” 有眼力见,能及时给大家添茶倒水,偶尔也能恰到好处地插上一两句话。 踏实沉稳的表现就是,他能耐下心来倾听。偶尔插话,也是適可而止,不会逮著机会就夸夸其谈。即便他插话的机会不多,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现,后勤服务做的挺好。 盛屿东问完这句,就没再说什么了。上次楚星阑同志带著她儿子上门拜访,他见过那个小伙子,挺不错的年轻人,要是给他做女婿的话,他是没有意见的。 但是这事还是得看他闺女怎么想。 目前,他还看不出来孩子有什么想法。那就顺其自然。 第138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28) 元初问系统:“楚献琛在原世界里有配偶吗?” “没有。他死的比委託人还早呢。这傢伙更倒霉,原世界里,他和他父母一直在地方工作,没到京城来,他在当地的政府部门工作,下班回家的路上遇见了几个小年轻飆车。” “飆车?” “飆自行车,骑得飞快,把他撞河里去了。那时候正是扬子江的丰水期,天色又暗,好傢伙,下去以后直接给冲没影了。那几个人倒是没跑,赶紧停下来捞人,没捞上来,又搭进去两个。搭进去的那俩,还恰好就是撞了他的。” 元初:“……” 人的死法真是五八门。 她其实有意识到,今天的聚会也有一点点相亲的意思,但是,大人们不明说,楚献琛没有表示,那她就装不知道好了。 休了三天假,元初又回到单位去开工了。 而楚献琛,制定了一系列的追人计划之后,跟著领导出访了。所有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了下来。 等到他再联繫元初,已经是二十天以后的事了。 他跟元初打电话:“初初姐,我从国外带了些资料回来,你方便的时候我给你送过去吧。” “什么资料?” “西方国家一些农机的照片、產品介绍和说明,我想著你可能感兴趣,就搜集了一些。都是些公开资料,也不知道对你们的研究有没有用。” “那你送过来我瞧瞧。” “好嘞。” 元初跟他约了时间,让楚献琛把资料送到她办公室。 除了他在电话里说的公开的產品介绍和说明,还有他拍的照片,此外,还有他在国外书店里买的一些公开出版的书籍,机械製造方面的,有英语的,还有法语的,產品介绍和说明、书名和目录他都翻译好了。 她看了眼楚献琛,就见这傢伙笑道:“书我可以帮忙翻译,我是先拿给你看看,你说先翻译哪本我就先翻译哪本。” 元初想说哪本都不用翻译,她多语言精通,但是,委託人只学了英文和一点俄文,所以,“英语的我自己看,有不明白的地方再请教你。法语的就麻烦你给我翻译吧。” “好嘞。” 楚献琛把法语书籍都收了起来,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以后递给元初,“我在国外看到的,我觉得你戴上肯定好看。” 元初没接,盯著他看,直看得楚献琛心里毛毛的。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过了一会,元初笑道:“我要是收了你这块精美的手錶,是不是得付出点什么呀?” 楚献琛看著她,沉思几秒,下定了决心,还是直球比较容易打。 他说:“我是在追求你呀,想让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当你对象。” 元初笑了一下,接过手錶戴上,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好看吗?” “好看。”他挽了挽自己的衣袖,手腕上赫然带著一块和元初同款的男表,“初初,你是答应和我处对象了吗?” 元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喊姐。处对象也要喊姐。” 楚献琛从善如流,“好的呢,姐。我都听姐姐的。” 一副乖巧无比的样子。 系统跟元初说:“他还挺有心机。” 元初:“……” 楚献琛告白完就被元初打发走了。 等他走了以后,八卦王赵部长就找元初聊天:“这不是老刘家那小子吗?” “您怎么谁都认识啊?” “嗐,我们都是部队的嘛。你俩这是?” “处对象了唄。他是我几分钟前刚刚上岗的对象。” 赵部长点头,“家庭和外貌都般配。我听老刘吹过,他儿子成绩特別好,15岁就上了大学,学外语的,之前在地方上工作还有点不对口,现在在外交部工作,正好能施展才华了。 这样看的话,你俩工作倒也差不多般配。还是你更厉害点。你这个科研能力稀缺性更高。你俩要是结了婚,家务都让他干,別影响你工作啊!” 元初:“……早著呢!您怎么想的比我还多呢!” “要不说我是领导呢!” “嘿!您脸皮也比我厚。” 赵部长:“……” 他每次跟这孩子聊天都得受一次伤! *** 楚献琛送来的资料还是很有用的。 元初给大家画的大饼一下子就具象化了。 我们国家的农机事业虽然从建国之后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是和国外先进水平比起来,还是有比较大的差距的。 正好,这些產品图片、说明和介绍,给大家带来了一定的衝击,专家们摩拳擦掌,一定要把这些农机全都自主研发出来,功能绝对不能比国外的差,甚至还要比他们的好! 爭强好胜是人类的本性之一。 尤其是在涉及到国家尊严和民族自信这方面,那真的是爭得厉害。 元初准备好的一箩筐资本家话术都无用武之地,他们自己就把自己激励得很彻底了。不研究出成果决不罢休! 真的不要小瞧这些简单的图片和说明。 五十年代,我国研发第一台数控工具机的时候,手上的资料就只有一张从老大哥那儿带回来的数控工具机的gg图片,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专家们既不了解数控工具机,也没有相关的研究资料,一切从零开始,靠著自己掌握的基础理论、聪明的头脑和必胜的信念,愣是把数控工具机造出来了。耗时不到一年。 现在,楚献琛拿回来的这些,比当年那张数控工具机的gg可要强多了。 而且,有之前成功研究新式拖拉机和联合收割机的经验在,大家信心暴涨,甚至还打算搞个攻坚,吃住都在科研基地,不做出成果不回家。 元初:“……” 大家都疯了,她不能跟著疯。 好在研究和试验基地又放在了重机厂,她家就在那儿。 嗐,也跟吃住都在基地差不多了。 楚献琛没想到,他投其所好的举动带来的影响还挺大。 好消息:他有对象了。 坏消息:对象忙疯了,根本没空搭理他,跟没有差不多。 楚献琛想了想,他不可能让初初姐因为谈对象而影响工作,那么,就只好是他做出改变了。 他以志愿者身份加入了这个研究团队。只要他休息,就去重机厂给元初帮忙,也算是一种內容比较新颖的约会方式了。 第139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完) 元初忙起来没完没了。 在她埋头搞研究期间,1974年开春,她爹盛屿东升官了,直接从重机厂调到了一机部去当副部长,之前的张副部长当了部长,老赵调到中部某省去当军区司令兼第一书记了。 一机部给盛屿东分了房子,重机厂的房子也没有收回,因为商鹤寧是在重机厂退休的,而元初还在这里搞研究,有个房子比较方便一点。 重机厂没有空降领导,之前的副书记向伯瑛同志升了上来,元初和她很熟。 向伯瑛同志也是重机厂的元老级干部,看著元初长大的。 商鹤寧跟她提议,把自家的小院给她住,再给她们娘俩安排个小一点的房子住就行,反正盛屿东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常回来,这儿日常就剩她们娘俩了。她没有跟著盛屿东走,留下来照顾女儿。 盛家这个小院,本来就是给重机厂一把手住的。 向伯瑛拒绝了,“初初工作那么忙,就別因为这点小事再让她分心了,万一她到了新的院子里,住得不適应,影响了工作怎么办?我现在住的那个院子也挺好,就比你这个小了一点点,足够啦。” 她还安慰商鹤寧:“这是咱们厂领导班子集体决定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寧姐,你就放心住吧。” 向伯瑛心里明白得很,重机厂是因为沾了元初的光,才会成为一机部一个固定的研究和试验基地。多的是厂子抢著做这个试验基地,毕竟在哪个厂出了成果,哪个厂就能跟著露脸。之前她去参加部里组织的年度大会,差点被兄弟单位的酸言酸语淹死。 老盛之所以那么快躥升,也是沾了他宝贝女儿的光。 他们重机厂作为受益人,给初初提供点方便是应该的! 元初都没注意到这些琐事,楚献琛带回来的资料越来越多,他们有做不完的研究。 这傢伙作为外交部的翻译骨干,几乎每次领导出访都会带著他,而他每次都会给元初带回一些资料,带回一些当地的特產,还有饰品、布料。 他带回的资料都是在官方过了明路的,不存在什么“违禁书籍”的问题。 而且,在发现了元初他们凭藉简单的图片和资料就能逆向研发之后,他也开始搜寻別的资料和產品图,比如电子產品,带回来以后交给第四机械工业部,还有各种家用电器的资料,带回来以后交给轻工业部。 大家都很感激他,虽然但是,私下里仍然管他叫“楚扒皮”。 楚献琛毫不在意。 他的这种行为,可是得到了初初姐的肯定的。 而且,確实推动了研究的进步嘛。 元初百忙之中还被四机部和轻工业部请去传授了一下“逆向研发”的经验。 1975年,她抽空和楚献琛结了个婚,並且混在外交部的出访名单里和他一起去国外度了个蜜月。 她之所以能出去,当然不是真的让她去度蜜月,而是让她去学技术。一机部、四机部和轻工业部的领导联合把她塞进去的。 看著图片和简介搞逆向研发都这么牛,要是亲眼出去看一看实物,效果应该会更好吧? 她跟著外事团去参观工厂,跟楚献琛去压马路逛商场,把国外的各种產品都看了个遍,还去书店博览群书。 和楚献琛认识快两年,她展现了超绝的语言天赋,跟著他学习法语、德语和西班牙语,进步之快让楚献琛瞠目结舌。 所以,她完全可以在国外的书店自主阅读。 当然了,她也顺便买了不少东西。 回来以后,领导问她:“收穫如何?” 元初信誓旦旦:“学了个七七八八,给我点时间把学到的內容整理一下。” “好。” 领导点头答应,知道她还有本职工作要做,也没催她。 元初白天跟同事们一起工作,晚上加班整理各种资料。 一个月过后,她把自己了解到的工具机、各种重型机械、汽车的相关情况整理了出来,优先交给了自己就职的一机部。 又一个月后,她把集成电路、电子计算机方面的资料整理出来,交给了四机部。 又又一个月后,她把冰箱、洗衣机、空调、电视相关的资料整理出来,交给了轻工业部。 又又又一个月后,她把自己看到的各种服装款式、面料特徵都记录了下来,交给了纺织工业部。 收到资料的纺织工业部:“……” 这里面还有他们的事呢? 做完这些,元初休息了一个星期,睡了个天昏地暗。 她当然不是真的累,装的。 装的太像了。两家人都心疼坏了。 商鹤寧和楚星阑想方设法的给她做好吃的,给她补身体。 盛屿东升到副部长之后,他家也拥有了服务人员,家务琐事有人干了,商鹤寧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元初的身体健康上。 就连刘成安私下里都跟盛屿东抱怨:“这些年老的人才流失了,新的人才没培养起来,青黄不接,苦了咱们初初了。” 盛屿东只能嘆气。 元初休息的这几天,许曼青抽空来陪她聊天,逗得元初哈哈大笑。这回,就连刘成安都没再说什么了。 许曼青同志开朗豁达的性格实在太有感染力了。 1977年,高考恢復,元初的研究工作也稍微放鬆了一点,她便怀了个孕,在1978年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盛旻。 楚献琛倒不能算是上门女婿。结婚后,他和元初有时候住在盛家,有时候住在楚家,有时候住在一机部分给元初自己的房子里,全凭心意。 之所以孩子隨妈姓,楚献琛表示,这是他家的传统。 元初倒是想让孩子隨她妈姓商,但是商鹤寧表示她这个姓不如盛好听,所以拒绝了。 盛旻出生后,元初休了两个月產假就復工了。 孩子不用她带,有姥姥和奶奶,还有两家的服务大姐,四个人看一个孩子,绰绰有余了。爷爷和姥爷抽空也会抢著带。 她抽空逗逗娃,培养一个母女情就可以。 元初和楚献琛有时候会带她到单位去玩,小姑娘胆子大得很,跟谁都能“啊啊”两嗓子。 八十年代国务院机构改革,一机部和其他几个机构合併,成立新的机械工业部,元初因为之前的突出贡献,三十多岁就成了机械工业部的第一任部长。 楚献琛成为外交部长比她晚了十多年。 不过,夫妻俩都成了部长,倒也罕见。 俩人一辈子都致力於在自己的岗位上推动国家发展,缩小和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双方老人都很长寿,活到四世同堂,看著重孙长大成人才笑著离世。 第140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番外1 陆弘毅出生没几个月就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 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上辈子的二婶,成了他的亲妈,二叔成了他的亲爸。 但是,他自己却和上辈子长得一模一样,这是他被妈妈抱著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的。他长得像上辈子的爸爸,也就是他这辈子的大伯。 他还发现一点奇怪的地方,他的妈妈是上辈子的二婶,好像又不是。 上辈子,二婶美得飘渺似仙,不食人间烟火,眉眼间又似乎总是带著一抹愁绪,就像《红楼梦》里的林妹妹。 青春期的时候,他看了《红楼梦》,俗话说,看了红楼梦,会得相思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红楼梦》的关係,再看二婶的时候,总是会被她吸引。 当然,看《红楼梦》之前他也很喜欢二婶,她真的长得太好看了。她看谁都懒懒的,对什么事都不怎么上心,每天睡到很晚才起,还要二叔给她做饭,因为家里保姆做的饭不合她的口味。 小的时候他不懂,渐渐长大以后,他就发现,爸爸看二婶的目光隱忍而克制,原来,爸爸也跟二叔一样爱著二婶。后来,他也变成了爸爸那样。 但是,这辈子,他的妈妈长著和上辈子的二婶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没有那种飘渺似仙的感觉了,而且,他看著好像也没什么特別的,好看而已。 还有一点很奇怪的地方,这辈子的生活环境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上辈子他们住在二层小楼里,身边有保姆照顾,家庭条件优越,这辈子,怎么住到小平房里了? 爸爸和大伯看起来也比上辈子颓废了很多,两个人的身体好像都有点毛病的样子。 他上辈子的堂弟成了他的双胞胎弟弟。 在他和弟弟之间,妈妈更喜欢他。 她对弟弟看都不看一眼,却愿意“精心”照顾他。 当然了,她的照顾不是亲力亲为,而是发现了他的需求之后,喊大伯来帮忙。 然后,他上辈子的亲爹就会来给他餵奶、把尿。 而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能发现他这辈子的亲爹眼神阴鷙地看著他和他妈以及他大伯。 陆弘毅皱了皱眉头,一切都不对了。 那他上辈子的亲妈呢? 他妈虽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意外去世了,但是她是真实存在的呀,人呢?大伯好像一直没娶妻呢! 元初一看这个走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陆弘毅看柳芝芝的眼神那么平静呢? 定向万人迷光环失效了? 系统弱弱地提醒他:“没失效,你套错了。” 元初:“……”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套反了。这个光环套在柳芝芝身上,绑定陆弘毅,会让陆弘毅对柳芝芝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但是,她好像是隨手套在了陆弘毅身上,绑定了柳芝芝,这就导致柳芝芝对陆弘毅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了。 嗯…… 元初绷住嘴不说话。当时系统想代劳的,被她抢过来了,她还隱身瞬移过去亲自给他套的呢~ 系统安慰她:“没关係的嘛,说不定套反了会有意外惊喜。实在不行再给柳芝芝套一个好了,把陆弘毅身上这个取下来。” 元初想了想,说道:“看看再说吧。” 陆弘毅现在还是个奶娃娃,所以效果还不是太离谱,柳芝芝也就是格外关注他一点而已。 等他长大点,会变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咦~ 不敢想! 林场的日子並不太好过。 陆湛之被分派的这个林场,是一个小林场,一共没几个人,日常工作是植树造林防风固沙,担个林场的名號而已。跟那种真正的国营大林场没法比。 出了屋子,就是光禿禿的荒山野岭。 柳芝芝寻常都不出屋,看见外面的景色就心烦。 她不出来,两个孩子也被陆家兄弟要求在屋里陪她,不能出去,小孩子是一点太阳都晒不著。 三个人都没有养娃经验,孩子因为缺少日晒,又没有额外补充维生素d,导致骨骼钙化异常,得了佝僂病,他们都一无所知。 在孩子们两岁多的时候,柳芝芝和陆大睡在一起了。 没办法,陆大那张脸和陆弘毅太像了。陆弘毅太小,柳芝芝不可能下手,就只能把陆大当替身用了。 陆大倒是又兴奋又激动,一场情事要了他半条命也在所不惜,反正养一养就能恢復了。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好也好不到哪儿去,死也死不了。 陆二气得牙都咬出血了,抓著陆大就是一顿打,差点把他另外半条命也打掉。 柳芝芝衝到陆大跟前护住了他。 “你要打他,就先打死我!” 陆湛之拳头握得死紧,也没能下得去手,而是怒喝道:“柳芝芝,你拿我当什么?” 柳芝芝哭道:“我们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在一起不行吗?” 陆湛之:“……” 他的心和脑子依旧对柳芝芝深情一片,但是他的身体却背叛了他。 陆湛之衝出屋外,吐了。 其实,陆霆之的身体也不太好受,不光是因为挨了打,还因为一些生理性的噁心。 陆弘远还小,真的什么都不懂。看到大人打架,只会著急大哭。 陆弘毅却震惊极了,他妈妈这么离谱的吗? 不,不对,如果他妈妈这就叫离谱,那上辈子同时喜欢她的他和他爸那叫什么呢?离谱到家了? 陆弘毅也觉得有点噁心,不光是觉得柳芝芝噁心,也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和他爹噁心。 让他好好捋一捋,据他观察,这辈子,他爸和大伯还跟上辈子一样,同时喜欢他妈。但是,他妈和上辈子不一样了。他记得,上辈子他二婶的心思基本上还是放在了他二叔身上,分给他和他爸一点点而已。这辈子,她的心思都放在他和大伯身上了,二叔和弟弟倒是被她忽略的彻彻底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陆弘毅百思不得其解。 陆湛之要把陆霆之送走,他不能留下这么一个人噁心自己,哪怕是他的亲哥都不行。 原本陆霆之和柳芝芝虽然曖昧不明,但確实没有实质性的举动,至少他没发现,那么,他还可以忍。陆大留下还有用,能帮忙照顾孩子,还能帮忙做家务。就跟家里多了个保姆一样。 现在呢?都被他亲自抓姦了,他还留下他干嘛? 陆湛之直接把陆大劈晕,挑断了他的手筋,又弄坏了他的嗓子,確保他手不能写,口不能言,然后把他扔到了一个山旮旯里。 陆大醒来看了看周围,恨不得立刻死去。 第141章 万人迷文里的炮灰大嫂·番外2 陆霆之没有想到,他的亲弟弟竟然这么狠。他们可是亲兄弟啊! 从小到大,他对这个弟弟都多有照顾,弟弟对他也很尊敬,他们兄弟的感情一向是不错的。 当初弟弟要娶柳芝芝,父母不同意,他甚至想著用自己的婚姻去交换父母对他的成全。在那之前,他甚至没有想过迈入婚姻,他明明是一心想搞事业的! 他崇拜身居高位的父亲,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像父亲一样。这才是他的目標! 对了!父亲! 他看上了弟弟的妻子,把父亲气到昏迷,把母亲气到瘫痪,而他呢?他没有道歉,没有认错,跟著弟弟去找柳芝芝,又跟著他们夫妻去了林场,帮他们做家务、伺候孩子,他甚至还和柳芝芝有了夫妻之实! 陆霆之很想甩自己一巴掌! 可是他做不到!他的手被废了!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呢? 他的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母亲当时痛骂他的样子,那时候,母亲已经快要被气疯了吧? 父亲还昏迷在床上,他和陆湛之就真的不管不顾的跟著柳芝芝走了,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是疯了吗? 他是被父母寄予厚望的长子,却给了父母最为致命的一击。 现在,他沦落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子里浮现,陆霆之觉得头痛欲裂,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可是偏偏又做了这样的事! 他以头撞树,直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再次昏死过去。 林场。 柳芝芝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她动了动,只觉得浑身酸痛,她昨天晚上被折腾得太狠了。 陆湛之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相识的最初,变得粗暴无比,丝毫都不顾及她的感受,只是一味索取,她后来真的是晕过去的。 “大哥。” 柳芝芝沙哑著嗓子喊了一声,她口渴了,想喝水。 陆湛之沉著脸拿著杯子走了进来,默不作声地把水杯递到了她手里。 柳芝芝垂眸,不敢看他。她心里明白,她和陆霆之的事情是不道德的,他们对不起陆湛之,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陆湛之答应过她,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让她幸福,他已经在物质条件上亏欠她了,在其他地方弥补她一下不可以吗?她的幸福包含了和陆霆之在一起,他就不能成全她吗? 陆湛之昨天晚上折腾完柳芝芝,又连夜把陆霆之送走,此时也不过刚刚回来,他满脸疲惫,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再加上脸上那道伤疤,他看起来確实有些可怕。 看著柳芝芝低眉垂眼的模样,他的心里更加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当年他离家去当兵,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能跟父亲一样。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他在部队里一步一步往上升,他终究有一天会站到高位。 他们兄弟俩都是青年才俊,是在別人的夸讚声中长大的,以后他从军、大哥从政,他们娶妻生子,孩子们再继承他和大哥的人脉,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他们陆家会成为华国的世家大族,在全国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这是他和哥哥的目標,也是父母所期盼的,他们一直在向著这个目標努力,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他无视部队纪律,无视生病的父母,他还亲手伤害了自己的兄长,把他扔到野外自生自灭! 回来的路上,陆湛之差点崩溃。 他跟大哥是有感情的,但是他心里又恨得不得了。 他恨陆霆之!也恨柳芝芝!如果不是这对狗男女,他的人生绝对走不到这一步。 如果不是陆霆之爱上柳芝芝,如果柳芝芝心智坚定,没有给他任何曖昧,那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哪怕他出了车祸、毁了容,也没有太大关係,转业回来,他还是可以有份好工作。男人的脸难看点有什么要紧?有父亲在,他可以去公安局,或者去其他政府部门,绝对不会被分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什么狗屁场长! 他依然会有大好的未来! 可是这一切,都被这两个人给毁了。一个是他的亲兄长,一个是他费心求娶的妻子,因为他们俩的不正当关係,气得父亲昏迷、母亲瘫痪,再也无法给他任何助力,而他竟然无动於衷。 越想,陆湛之的內心越不平静,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偏偏这个时候,柳芝芝终於鼓起勇气开口了,“湛之,我和大哥,你就原谅我们吧。我喜欢你,也喜欢大哥,我们……” “噗——” 陆湛之吐出一口血,直接昏了过去。 柳芝芝顿时一声尖叫。 陆弘毅和陆弘远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因为佝僂病,他们俩没发育好,至今走不稳当。 陆弘毅一看陆湛之这样,顿时心跳如雷,紧张得差点昏过去。这辈子的爹要是出了事,他们一家就彻底完蛋了! 陆弘远抓著柳芝芝的手,给了她无声的安慰。哪怕柳芝芝身上已经没有能对他起作用的万人迷光环,陆弘远依旧爱著自己的母亲,是稚子对母亲天然的依恋。 柳芝芝六神无主,陆弘毅不得不挑起了大梁。 他跑出去大喊救命,林场工人闻声而来,把陆湛之送到了医院。 柳芝芝带著两个孩子也跟著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见到陆霆之的身影,柳芝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怀疑陆湛之把人杀了。这人脾气不好,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她心里倒是没有多难过,因为她並不是真的爱陆霆之,只是有点害怕,害怕陆湛之也会这样对她。 她也怕陆湛之彻底厌倦了她,那她又该何去何从呢?她的弘毅还这么小,又该怎么办呢? 柳芝芝把陆弘毅揽在怀里,完全无视了旁边可怜巴巴看著她的陆弘远。 躺在医院里的陆湛之和野外的陆霆之几乎同时醒来。 陆湛之一看到柳芝芝,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明明这个人除了长得好看以外,没有任何优点。恰恰相反,缺点倒是一大堆。 而之前让他为之疯狂心动的容貌,此刻似乎也不再亮眼。 他看上她什么了?就看上了那张脸吗?他有那么肤浅吗? 陆湛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没等他细想,脑子里突然泛起了针扎一般的疼痛,疼得他疯狂地用拳头捶打脑袋,柳芝芝嚇坏了,搂著陆弘毅赶紧后退,生怕被发疯的陆湛之打到。 而另一边的陆霆之,也在思考柳芝芝的事,同样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是不能细想,细想就开始头痛。 元初跟系统说:“你检测一下,万人迷光环是不是失效了?” 系统早都已经测完了。它组织了一下语言,跟元初说:“他们俩大脑在觉醒。但是挣脱不了万人迷光环。只要他们想挣脱,这个定向万人迷光环就会对他们施以惩戒。” “他们俩现在咣咣砸脑袋就是被惩戒了?” “应该是的。” 元初沉默两秒,问道:“这个道具不会是给攻略者准备的吧?他们去了小世界,如果想要攻略谁,又拿不下的话,就给自己套个定向万人迷光环,绑定攻略对象,不就成了吗?” 系统说:“也有可能是专门给负心汉准备的。如果被他们辜负的人不想离婚,可以给自己套个光环,这样,对方想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元初点点头,也有这个可能性。 陆湛之的头疼持续了很久。 他发现,只要他不去怀疑他对柳芝芝的感情,他的头就不会再疼了。 可是这就更值得怀疑了啊! 这会,换他看柳芝芝的眼神充满惊恐了。 柳芝芝稍微向他倾了倾身子,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嚇得陆湛之赶紧往后退。 他这一牴触,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陆湛之闭上眼,呼吸急促。 他咬著牙跟柳芝芝说:“我没事,我就是担心大哥了,昨天你们俩做了那样的事,大哥可能是觉得对不起我,半夜就出走了。我今天早上起来,也没看见他。回去吧,我要去找他。” 他必须找到大哥,看看他是不是也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控制了。 於是,一家人又回了林场。 把柳芝芝和两个孩子留在家里,陆湛之一个人去了他拋弃陆霆之的地方。 其实,陆霆之离他不太远。他也扔不了多远。 林场虽然有辆拖拉机,但是这属於宝贵资產,有专人看守,他要是开拖拉机去扔人,就会被人发现。 所以,他是背著陆霆之偷偷跑出去的。大半夜的,步行,又背著一个人,能走多远? 陆湛之找到陆霆之的时候,陆霆之的脑袋已经被撞的血肉模糊了。 陆霆之看著他,眼神里倒也没有怨恨。走到这一步,是他自己的问题。弟弟虽然心狠,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看著陆湛之的眼神满是疑惑,想问他“你怎么来了”,但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湛之伸手拍了拍脑门,心里后悔昨天晚上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的大哥,根本没法交流。 他只能说:“我说,你听著,要是跟我的情况一样,你就点头。” 陆霆之点了点头。 陆湛之说:“柳芝芝不对劲。我今天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的容貌有变化,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是不如以前亮了,我再看她,只会觉得她有一点好看,但是我不会疯狂心动了。” 说完,他忍著头痛看著陆霆之,发现他毫无反应。 陆霆之血肉模糊的脸上都是无奈,他今天没见过柳芝芝啊。 陆湛之看了他一会才意识到这一点,他咬著牙说道:“我换个说法。我只要一怀疑自己对柳芝芝的感情,就会头痛不止。” 陆霆之点了点头。 陆湛之又问他:“你现在想到柳芝芝,还会心动吗?” 陆霆之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痛苦不堪,又开始用脑袋去撞树。 陆湛之也开始捶打自己的脑袋。 过了一会,两个人才消停下来。 陆湛之说:“我们必须和柳芝芝分开,必须从脑子里忘掉这个人,不要再想起她。” 话音未落,更尖锐的疼痛袭来。用手捶打不管用了,陆湛之也开始去撞树。 兄弟俩被折腾得痛不欲生。 没办法,陆湛之只好带著陆霆之回去了,先把他送到医院去治疗,希望他能恢復一点,以后方便交流。 彻底治好是没办法的,能恢復一点是一点吧。 兄弟俩后来就和柳芝芝一起生活,他们俩都不再主动和柳芝芝有亲密关係,但是,他们又必须对柳芝芝好,听她的话,不然就会头疼。 而柳芝芝有时候主动要求和陆霆之有亲密关係,陆霆之不能拒绝,拒绝就会头痛欲裂。 柳芝芝很快就掌握了这个规律,在和陆家兄弟的关係中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她发现陆家兄弟看她的眼神中不再有痴迷和爱慕,只剩下麻木,但是没关係,他们必须听她的话。这就够了。 当然,她也不敢把人逼太紧,万一把人逼死了就不好了。 其实,有时候,柳芝芝也觉得活著没意思极了,但是,真要是让她自杀,她也是不愿意的。 好死不如赖活著。 活著就有希望。 反正也找不到更好的了,就这么凑合过吧。 林场工人都觉得这一家五口不正常,关係不正常,精神状態也不太正常,三个大人从內而外散发著死感。两个小孩都发育不良,全都一腿长一腿短,其中一个一脸心事重重,另一个鬱鬱寡欢。 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回事。 除非工作有需要,工人们会和陆湛之说几句话,其他时间恨不得躲著这一家人走。 陆湛之在这个林场一干就是二十年。 別说升职了,工作调动都没他的份。 九十年代初的某一天,陆场长一家围坐在圆桌边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陆家的饭桌上始终都是沉默的,没人说话。一家人都活得跟幽灵一样。 电视上在播放机械工业部部长盛元初考察机械厂的画面,盛部长看起来非常年轻,身边有很多人陪同,板正的套装穿在她身上给她增加了气势和威严,却又一点都不死板。 陆弘毅惊呆了! 那是他上辈子的妈妈。她虽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是他看到过母亲年轻时的照片。那就是她! 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原来,没有嫁给父亲,没有生下他,她就不会死,她会活得好好的,她会光芒万丈,那他和他上辈子的爹之於她又算是什么呢?累赘?丧门星? 还有,这辈子,她为什么没有嫁给父亲呢? 陆弘毅虽然觉醒了记忆,他也无数次想要告诉自己的父亲和大伯,但是他根本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 关於上辈子的事,只有他知道。 陆弘毅看了看陆霆之,发现他也在盯著电视看。 他用粗哑的嗓音说道:“很多年前,我还和她相过亲,但是她没看上我。” 没有人搭理他。 柳芝芝问陆弘毅:“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 陆弘毅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当天晚上,元初就让陆霆之和陆湛之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 两个人都无比確信,盛元初比他们更早回来了。她不再和陆家有牵扯,陆湛之只好换了一种方式让柳芝芝进门,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变化。 只是少了一个人为他们牺牲,他们这段畸形的感情就变得更加畸形了,整个陆家都葬送在里面。 陆父陆母在几年前都已经离世,军区给了他们通知。 陆霆之和陆湛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他们已经没有了翻盘的可能性。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死亡。 但是他们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因为柳芝芝不想让他们死。他们要是死了,她怎么办呢? 陆霆之只好求助陆弘毅,“杀了我,我不想活了!” 陆弘毅下不了手。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死了。因为陆弘毅杀了柳芝芝,在柳芝芝想要强迫他的时候。然后,陆弘毅也选择了自尽。 柳芝芝一死,陆霆之和陆湛之也不再受约束,俩人立刻自尽了。 陆弘远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也跟著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142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1) 空气中瀰漫著咖啡的味道。 周围的环境热闹却不嘈杂。 元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置身於一间咖啡馆里。 面前的桌上放著一杯拿铁,表面的拉还没有被破坏,很显然,尚未搅拌过。 对面坐著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士,没有什么特点,普普通通,一眼望去既不会让人反感,也不会让人有好感,简单来说就是没感觉。 她透过玻璃窗向外看了一眼,入目的是购物中心、玻璃幕墙。 元初快速接受了一下委託人的记忆。 好消息:这次她终於来到了现代社会。 坏消息:开局又是相亲现场。 对面的男人叫张建伟,是同事介绍的相亲对象,37岁,离异带娃,京城本地人,有一套学区房,外企工作,年收入二十万左右,早期海归硕士。 现在才刚2005年,这个收入確实还可以。 他父母健在,都有医保有退休金,没有养老压力。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同事觉得,这个条件还不错。 委託人自己也觉得还行。她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已经成了世人眼中“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不少,但是条件都不怎么样。选来选去,竟然是这个离异带娃的二婚男条件最好。 委託人是想要有一个家的,她想结婚,想生孩子,所以她就来相亲了。 对於她的想法,元初不做评价。 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有人想结婚,有人想单身,有人想生娃,有人想丁克,这都是个人自由。她都予以尊重。 只是现在,相亲的人变成了元初,那对面的男人就绝对不行。 长得不帅,还离异带娃,全都精准踩在了她的雷点上。 好在她来的时间合適,俩人第一次见面,刚坐下来点完单,寒暄了几句,认识了对方,还没切入正题呢。 张建伟用勺子轻轻搅拌著咖啡,跟元初说:“小徐,我这个年纪,相亲就是奔著结婚去的,而且,还想儘快结婚,我的情况曹姐应该都跟你讲过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现在这个年代,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人了,“小姐”已经被污名化,“同志”又老土了,別看他是个海归,“miss徐”这样的称呼他也喊不出口,张建伟只好管眼前的相亲对象叫小徐,毕竟对方確实比他小了4岁,今年只有33。 元初根据他的称呼给出了相应的称呼,“老张,我相亲也是奔著结婚来的。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跟我说,这么大了,该结婚了,再不结婚就来不及了。但是真正开始相亲之后,我又觉得,我好像还没做好准备,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张建伟:“……” 尷尬了几秒之后,他还是展现了一定的绅士风度:“没关係,婚姻不是儿戏,深思熟虑是应该的。那我们今天就不要当做是相亲了,就当是认识个新朋友好了。” 元初点了点头,做出鬆了一口气的样子,“那我就放鬆多了。” 张建伟是个挺健谈的人,还有一定的人生阅歷,元初也是能接上话的,俩人聊得还挺融洽。 见面结束的时候,张建伟问元初:“你现在有改变主意吗?” 元初摇头,“没有。” 她抢著买了单。 张建伟就明白,这次相亲是真的失败了。他其实看上了这位徐元初女士,长得漂亮,学歷好,工作也不错,以前还没结过婚,如果对方点头,他可以马上跟她领证结婚的。 来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了徐元初的照片,他看上了对方,还以为今天的相亲十拿九稳,毕竟他自认为自己的条件还不错,没想到对方竟然临时对婚姻望而却步了。 他压下心底的失望,说道:“那好吧,再见。” “再见。” 俩人分道扬鑣。 元初直接打车回了原主租住的房子。 她打开门看了一眼,又关上了。 委託人租的房子在一个胡同里,是大杂院里的一间小平房,面积也就十平米左右,租金只要几百块,十分拥挤逼仄,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衣柜,无纺布带拉链那种,再加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是她的全部家当了。 这个地方,元初根本住不了。 她虽然可以进空间,但是,这可是大杂院哎!每间小屋子里都住著人呢! 元初把委託人的衣服等私人物品都收进空间,桌子椅子电饭锅这些就不要了。 收拾好之后,她找到房东大妈退了房,直接去五星级酒店开了个房间住了进去。 安顿好了自己之后,元初才开始翻看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是一个现代言情小世界,名为《婚姻》,整本书充斥著柴米油盐、人间烟火,有矛盾、有衝突、有坎坷,但是最终,大家都收穫了幸福。 男主张建伟和女主唐欣是一对校园恋人,从校园到婚纱,俩人的爱情之路十分顺利,结婚后生了两个孩子,长女张琳,次子张彦,这时候计划生育政策还没结束,他们为了给老二上京城户口,交了十几万罚款。 但是,生活中的琐事渐渐磨灭了激情,俩人没能熬过婚姻的七年之痒,离婚了。唐欣带走了3岁的儿子张彦,把六岁的女儿张琳留给了丈夫。俩人没有什么经济纠葛。 离婚一年多之后,张建伟通过相亲认识了徐元初,跟她结了婚。第二段婚姻只维持了不到两年就宣告结束。 跟徐元初离婚后,张建伟很快就跟前妻復了婚。两个人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一起,带著孩子幸福的生活。他们终於认识到,生活里不是只有甜蜜这一种味道,而是酸甜苦辣咸俱全的,这才是人生。 这是男女主视角的敘事。 但是从委託人徐元初的视角来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相亲的时候,对方明確告诉她,他和前妻一人养一个孩子,但实际上,是张建伟一人养两个孩子,他需要每个月给张彦支付3000块钱的抚养费。而唐欣却不需要给张琳支付。 除了这三千块,唐欣还会不定期给张建伟发帐单,让他支付其他费用。张建伟对这些来者不拒。 这些事情,结婚之前,委託人毫不知情。 结婚之前,张建伟和委託人说好了,他们俩会生一个属於自己的孩子,男女都好,但是要生一个。 徐元初喜欢孩子,她看上张建伟,是因为他的个人条件尚可,有高学歷,说明他智商可以;有京城户口,孩子生下来就能落户京城;还有学区房,孩子能够受到很好的教育,这些,都是让徐元初心动的东西。 她相亲的时候已经33岁,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了,是为未来考虑了的。 领证之前,她也见到了张建伟的父母和他的女儿,张父张母热情和善,张琳不怎么爱说话,看著也乖乖巧巧。 徐元初整体上是满意的。 第143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2) 嫁进来以后,徐元初才发现,张琳有先天性心臟病,倒不是太严重,隨著年龄的增长有自愈的可能。但是她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能受刺激,抵抗力也会比普通孩子差一些,经常生病。 虽然有爷爷奶奶照顾,委託人作为后妈也要承担一部分照顾职责。 考虑到张琳的身体状况,张建伟跟委託人商量,先跟张琳处好了关係,再说要孩子的事,总得给小朋友一个適应的过程。 徐元初答应了,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有认真的在为张琳考虑。 接下来一年多,她跟张琳相处还不错。 这个时候,她就提出要生孩子。再不生她就成高龄產妇了! 但是,张琳对她要生孩子的事情极为牴触,俩人之前还算融洽的关係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张母更是明確表示,她年纪大了,不能再帮忙带孩子了,如果要生,就让徐元初的娘家妈来照顾她,来帮她带孩子。 这就牵扯到了另一个问题,徐元初的原生家庭非常糟糕。 她出生在小县城,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但这俩人都是封建余孽,极度重男轻女,又因为工作原因不敢再生,心里整天憋著一股气,对独生女的態度可想而知,没有除掉她生二胎纯粹是因为俩人胆小,属於有贼心没贼胆。 徐父是个扶弟魔,他把一半工资给了父母养老,还把地里刨食的弟弟家的儿子接到家里照顾,出钱让他在县城读书。 徐母是个扶哥魔,她也把一半工资给了父母养老,同时把地里刨食的哥哥家的儿子接到家里照顾,出钱让他在县城读书。 这夫妻俩就跟共用一个大脑和灵魂似的,操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徐元初作为家里的独生女,就这么混成了全家人的小丫鬟。 吃穿最差,干活最多。 只要她敢抱怨,父母就会说:“他们是你的表哥堂弟,到咱家是来做客的,谁家不拿出最好的来招待客人啊?谁家还让客人干活啊?我们俩得上班,家务活你不干谁干?” 非但让她干活,还每天对她洗脑,让她以后帮衬自己的兄弟。 徐元初就是在这种窒息的环境里长大的。 万幸徐父徐母还要点面子,没让她輟学打工。 徐元初自己也爭气,考上了省会的大学。靠著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读完大学之后,又咬著牙坚持读完了研究生,最后实在是无力继续攻读博士了,只好参加了工作。 她本来是考本省公务员的,但是政审没过,因为她的父母说了她一箩筐的坏话。 考公失败,她只好另谋出路。考上大学的时候,她的户口从家迁到了学校,毕业以后,如果就业单位无法解决户口问题,那么户口就会再迁回老家。 徐元初可不想自己的户口再回家了,回家就意味著她会受到父母钳制。 为了解决户口问题,她先在省城找了一份工资很低但是能落户口的工作。工作一年之后,她就辞职离开了省城,跑到离家很远的京城工作,从此远离父母,她已经很久没和家里联繫过了。 就连和张建伟结婚,她也藉口离家太远,没让徐父徐母过来。实际情况是,她连说都没说。反正她的户口本和身份证都自己拿著呢,自己就可以做自己的主。 徐元初有家跟没家一样。所以,她对美满的家庭生活是很嚮往的。她当初看上张建伟的一个点就是,离婚之后,张建伟把女儿留在了身边。所以,哪怕她嫁进来才发现张琳身体不好,当后妈比她之前预想的要艰难一些,她也没说什么,这不更说明张建伟不重男轻女吗? 徐元初原生家庭的情况,张父张母不知道,张建伟是知道的。 但是他没有帮妻子说话。 徐元初不可能让她妈来给她看孩子,便提议聘请一个育儿嫂。 但问题又来了,张家的房子不够大,如果要请育儿嫂的话,还得再另租一个房子。 成本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张建伟赶上了公司业务调整,被裁员了。在家里閒了两个月,才托朋友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工资还不如之前高。 他说他无力支付租房和请育儿嫂的费用。 徐元初跟他协商一人出一半,她自己当然也能出得起,但是养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总不能爸爸一家啥也不管吧?而且她算过了,出一半的话,张建伟是做得到的。 但是,这个时候,张建伟告诉她,他其实还要养著被前妻带走的张彦。 非但如此,因为张彦也很快到入学年龄了,到时候也要把他接回来上学,毕竟他家这儿是学区房,有个好学校,没道理这么好的教育资源不让自己的儿子用。 徐元初知道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又觉得自己果然还是阅歷太浅,考虑问题不够全面,这才吃了这种闷亏。 但是张建伟和他的父母又跟她说:“做父亲的养自己的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养我的孩子也天经地义啊。” 他们又说:“你还没怀呢。孩子还没影呢。” “所以我准备怀啊。” 张建伟说:“但是现在不具备怀孕生孩子的条件。” “我们说好的,会生一个孩子。” “是说好了,没说不生,是说再等两年,等咱们条件好了再生。” “要是条件一直不好呢?” “不会的。” “再等两年我就成大龄產妇了。”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四十多岁生孩子的都多的是。” …… 不管徐元初说什么,张家人都有话驳她,而且明確表示就算她现在怀了,他们也不会出钱出力养这个孩子。 徐元初仔细想了想,虽然她自己也养得起,但是凭什么呢? 而且,生完以后再打官司让他出抚养费这种事,她也做不来。这时候官方判定的抚养费也就几百块钱,根本不够用。 就算她把孩子户口落在张家,让孩子拥有京城户口,同时也拥有去好学校上学的资格,但是让孩子眼睁睁看著自己的祖父母和父亲是如此偏心,显然对孩子不公平。 更別说,她和张建伟在生孩子这件事上產生了分歧,张建伟不再主动过夫妻生活。如果她想生孩子,还得主动勾引甚至求著张建伟来睡她,这也是她不能接受的,那太卑微了。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 思来想去,徐元初提出了离婚。 这一年多的婚姻生活,就当给自己买了个教训。 她从小到大经歷了很多坎坷,这只是其中一个。虽然道路曲曲折折,但整体上她还是越过越好的,人生是个螺旋式上升的过程。 她决定及时止损。至於以后如何,那就以后再说。 张建伟没想到她会那么爽快地提出离婚,他其实不想离。之前的一年多,徐元初对张琳很好,对父母也很孝顺,她勤快、事少,大方得体,只要她还和以前一样,他们就还能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 只是让徐元初晚两年生孩子而已,又没说不生,她怎么就不能体谅他呢? 不管他怎么说,徐元初就两个字:离婚。 她心里有了根刺,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就算以后张家成了全国首富,她就当自己没有享福的命。她也不会后悔! 最终,他们离婚了,没有什么財產纠纷。张建伟名下没有可分割的財產,房子写的是他妈的名。 这段失败的婚姻到底还是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伤害,离婚之后,她一直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不久之后,徐元初接到了父母打来的电话,说这些年他们一直很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这次联繫她,是因为徐母生病了,很严重,想要见见她。 他们是知道徐元初的手机號码的,只是他们从来不联繫她。 所以,徐元初也没有起疑。 到底是生养了她一场,徐元初还是回去了。徐母躺在床上,看起来气色还好。这次见面,她的態度好了很多,没再说什么有的没的,徐元初还以为她是上了年纪,考虑到养老问题,才变了態度,也没多想。 晚上睡前,徐父给她倒了一杯水,徐元初喝了以后就去睡觉了,再也没有醒来。 接收完信息的元初和系统都沉默了,委託人这一辈子,过得也太坎坷了点。 她的心愿很简单:好好活著。 连具体的要求都没有提。 第144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3) 委託人的死亡,某种程度上,是个人为製造的“意外”。 徐父徐母把她骗回家,当然不是为了要她的命,而是想要她的眼角膜。 徐元初的表哥和堂弟在她父母的精心教养之下,都上了大学,还都是她的父母供出来的,表哥毕业后回了县財政局工作,堂弟则去了民政局。 俩人都已经结婚生子。 这年头小县城公务员的工资不高,俩人身后又没有什么助力,要买房买车过上好日子,就只好扒著徐父徐母继续吸血,生的孩子都还是徐父徐母帮忙养的。 早些年,徐父徐母也曾经联繫过徐元初,想跟她要钱,被拒绝了,因为她没有钱。 徐元初自己读大学和研究生,一共七年时间,学费用的全都是助学贷款,勤工俭学挣的钱只够生活费。 她上学本来就晚一年,研究生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已经26岁了,第一年工资很低,后来到了北京才稍微好点,助学贷款还了好几年才还清。 徐父徐母算了算,发现她確实没钱,除了骂她没用,也没有別的办法。徐元初迁走了户口,又跑到了京城,只给了他们一个手机號,他们连她住哪儿都不知道,京城那么大,他们根本就找不著她! 在那之后,双方联繫中断。 他们后来打电话给徐元初,骗她回去,是因为堂弟单位领导的儿子眼睛出了问题,急需眼角膜,如果有人能捐赠,领导愿意予以重谢。 徐元初的堂弟心动了,就找到徐父商量,让他把徐元初骗回来,捐赠眼角膜,这样的话,他不但能升职加薪,还能得到一大笔钱。 徐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一个不能延续徐家香火的丫头片子,活著根本毫无意义,现在她有机会为徐家的发展做出贡献,那是她的荣幸,总算她对徐家还有点用。再说了,只是要她的眼角膜,又没要她的命! 徐母知道了这事,也加入进来,她的条件就是,领导给的钱要分一半给她的娘家侄子。 三个人狼狈为奸,把徐元初骗了回去。 徐父给徐元初的那杯水里放了安眠药,他们本来是想等到徐元初睡死了,再把她弄到医院去,直接做手术摘取眼角膜,全程徐元初都是昏迷状態,想反抗都没办法。 计划做得好好的,只是没想到,徐元初本人对安眠药严重过敏,一命呜呼了。 当然了,委託人死了以后,这个事情就更好办了,本来角膜捐赠就应该是去世后进行,这下子更加合理合法了。 徐父徐母把她的死亡说成是意外,替她签了捐赠协议,光明正大的把眼角膜捐了。 徐元初的堂弟顺利升职加薪,还拿到了一大笔钱,她的表哥也分了一杯羹,俩人都在县城换了大房子。 元初倒在床上,实在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要说自己家孩子多,一碗水端不平,那多少还能理解,但是徐父徐母这种不爱自己亲生的孩子却爱侄子的行为,真的很反人性啊! 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元初想不通,就不再想了。 她进空间泡了个澡,给自己做了个护理,让自己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第二天还要上班。 委託人在一家门户网站工作,加班是常有的事,而且早上上班非常早,倒是能成功躲过早高峰。 元初到单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她不干啦。 一天到晚坐在电脑前,腰酸背痛,颈椎也不好了。 她的部门领导,也就是给她介绍对象的曹姐,看到她的辞职信很是惊讶,“小徐,你不会一相亲成功就想著辞职吧?我跟你说,工作很重要的,就算是结了婚,你也不能放弃工作。你一旦放弃了,以后再找就会有点麻烦的。” 元初笑道:“您想啥呢?不是因为这个。我相亲没成功,老张没跟您说吗?” “啊?没看上?他还没跟我说呢。咋啦?他有什么问题?” 元初笑了笑,说道:“我就跟他见了一次面,也没细聊,没发现他有什么大问题。是我自己还没做好迈入婚姻的充分准备,更別说给人当后妈了。所以,算了吧。谢谢曹姐。” 曹姐嘆息一声,“后妈是不好当。没相成就算啦。” 她接著又嘆息一声,“但是小徐啊,你现在这个年纪有点尷尬,跟你年龄相当、个人条件相当的男的,基本上都已经结婚有娃了。 咱说句实话,要是条件和你相当的男人都三十好几了还没结过婚,我肯定怀疑他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隱疾,这样的人我都不敢给你介绍。当然了,我也不认识这样的人。 就这个老张,我也是赶巧了。他和我爱人一个单位的。除了结过婚,身边带著一个孩子,別的条件都还可以,我才给你介绍的。我可不是故意让你去当后妈啊。 说真的,就他这个条件,在婚恋市场上都还算抢手的。我听说,他刚离婚,就有不少人抢著要给他介绍,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有再婚的心思。最近刚放出风声来说要再婚。” 元初笑道:“我知道,听说有的二婚男士在婚恋市场也是短期流通,刚上市没多久就被人拿下了。” 曹姐又开始嘆气,“就是的呀,数据说男人的数量比女人多,怎么到了婚恋市场上就成了另外一回事了呢?” “只能说优秀的男人数量不多。您到农村去看看,娶媳妇比嫁人难多了。农村有句老话,只有娶不上媳妇的男人,没有嫁不出去的姑娘。 而且,男人的择偶標准和女人不一样。按照传统的择偶观,女人习惯找比自己更强的男人,那越往上走就越难找,因为比她强的人不多。但男人习惯找比自己弱势的女人,所以他们选择的余地更大一些。” 曹姐点了点头,“有点道理。要不这个辞职信你先收回去?你再仔细考虑考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不管是什么时候,咱们都要做到经济独立才行。” 元初摇了摇头,“谢谢您为我考虑。但是我已经想好了。不瞒您说,我之前几年压力太大了,现在整个人感觉很疲惫,想休息一阵子。等我养好了精神再继续工作。我也想趁这段时间好好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 “那好吧。” 曹姐接受了元初的辞职信。 不过接下来,元初还要在单位待一个月,等到曹姐安排了新人过来,做完工作交接再走。 她坐到自己的工位上,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思考问题。 狄更斯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这句话似乎放之四海而皆准。 二十世纪初也適用。 徐元初生於1972年,她赶上了计划生育…… 嗯?她赶上了计划生育? 1972年的时候,计划生育可还没到强制性的阶段。委託人整天被父母念叨,都是因为生了她,所以才不能再生儿子了,生了就会丟工作,但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第145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4) 元初敲了敲系统:“你去查一查,委託人的爸妈为什么没生二胎?” 系统接到指令开始工作,过了片刻,就跟元初说:“委託人8个月大的时候,徐母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她当时不知道,有的人生完孩子要好几个月甚至一年才会恢復例假,徐母也没有妊娠反应。 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回娘家帮忙干活,乾的还是重体力活,不小心流產了,是个男孩。她当时没敢跟徐父说,回到家照常干活、照常上班,身体没养好,后来就成了习惯性流產。又怀了两个,都没留住。 徐父就觉得肯定是生徐元初的时候落下病根了,徐母顺水推舟,也把责任怪到了徐元初头上。这两口子对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怀不住,就说是积极响应计划生育政策,只生一个。这样还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单位还给了奖励呢。” 元初表示:“委託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给这对癲公癲婆当孩子。神经病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吧,委託人出生之后没几年,社会就进入了快速发展期。 她得到了受教育的机会,社会环境也日益开明。 但是社会性的、结构性的压迫依旧是无处不在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九十年代,有人把女博士这个群体单独拿出来说事,说她们“白天愁论文,晚上愁嫁人”,还把她们称为“剩女”,字里行间充满恶意,甚至把人分为三类,男人、女人和女博士,直接把女博士开除女籍了。 世人提到男博士就说他们聪明能干有前途,提到女博士却只有一个问题:嫁得出去吗? 如果说,一开始,这个问题被提出来,还蕴含了一点“女博士太厉害太优秀了没有男人配得上”的意思,后来,这点仅存的“好意”也被抹去了,核心观点就剩下了:女人的宿命是嫁人生子、女人读太多书没有用,太能干了也没有用,最后都嫁不出去了。 女人的处境確实有改善,但是依旧艰难。 委託人想结婚、想生孩子,一方面是受了原生家庭影响,她渴望有一个属於自己的家;另一方面,也是受了这种社会观念的影响。 元初脑子里跑马,手上动作却是一点不停,进入后台把那些关於女博士婚嫁难的文章全都刪掉了。 这年头,门户网站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 她就职的网站的“女性”频道也蹭热度搞了很多文章和討论,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助紂为虐了。 刪掉旧文,就得马不停蹄地写新文。 元初给自己造了好几个笔名,敲键盘的手指快到飞起,一个人弄出了一个专题,主题是:女人的价值不应该用婚姻和生育来衡量;用“嫁得好不好来衡量一个女人是不是成功”是文明的倒退;“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是社会对职业女性的围剿,是在刻意削弱女性的社会地位和话语权。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闪闪发光的大女主,她们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只是没有被广泛报导而已。 元初自己写了个小程序,开始全网搜索,把之前关於这些优秀人物的採访全都抓取过来,利用现有信息去写文章,旧文新写,忙了一上午,累到手抽筋! 中午的时候,她跟同事们去外面的饭馆吃饭,几个人拼著吃,能多点两个菜,然后aa制,一人十块左右就能吃的挺好了。 曹姐跟她说:“我看你一早上搞了个大动作,是昨天的相亲后遗症吗?” 元初点头,“有点。我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全社会都在试图把女人往家里圈禁,干嘛呢这是!我们辛辛苦苦的读书,好不容易能够有个还不错的工作,有份还不错的收入,就因为没在大家认为『女大当嫁』的年龄段找个合適的男人嫁了,就要被贬低到尘埃里去,扯淡吗这不是!” 曹姐给委託人介绍张建伟,確实没有恶意,她是个热心肠,张建伟也是她能力范围內能给委託人介绍的最好的对象了。 但这更能说明这是个社会性的问题,一个要学歷有学歷、要长相有长相、要工作有工作的女人,只因为她已经33岁了,在世俗的眼光里,一个离异带娃年近四十的二婚男,就是她的良配了,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三十七八甚至四十岁的男人,都有人给他们介绍三十出头的姑娘,为什么没人给三十出头的姑娘介绍二十五六、二十六七的男人呢? 曹姐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確实挺扯淡的。你能想通了也好,女人也不一定非得嫁人。咱关键是自己从內心里能接受自己的选择,人这一辈子,就怕拧巴,就怕摇摆不定。” “是的是的,我之前也有点拧巴,脑子里还残留了一点封建思想,相了一次亲就倒乾净了。” 大家都笑起来。 曹姐又说:“压迫得太狠了,就必然会反弹,你瞧瞧,你这不是就开始反弹了吗?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个问题。社会就是这样不断进步的。” 元初说道:“咱们做网站的,也算是舆论先锋了,以后咱们在做热点的时候,也可以注意这个问题,不是去跟风热点,而是去创造热点,发表我们自己的看法。” 曹姐沉吟片刻,说道:“我们网站可以组织一次女性先锋论坛,我邀请几个人过来聊一聊这个话题。回头我想想都有谁合適。”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给她提建议,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见的名人,趁这个机会请过来见一见。 下午,元初的本职工作告一段落,她开始操作自己的股票帐號,现在是牛市,很多人都跟风下场了,闭著眼买基本上都能赚,委託人也弄了个帐號小打小闹,平时休息的时候跟同事们聊聊股票涨跌。 元初直接把她全部的积蓄都投了进去。委託人存款不多,一共十几万。 早几年工资不高,又要租房,又要吃饭,还要还贷款,实在没攒下什么钱,这两年工资升上去了,月薪过万了,才开始有了积蓄。 她之前没著急谈恋爱结婚,也是因为没时间没精力。 光是努力活著就占据了她全部的心力了。 她没想著通过结婚来改变自己的处境,而是想著先努力奋斗,等自己成长到適合结婚的时候再去结婚。这样,她和未来的丈夫就是平等的,她不需要仰人鼻息。 事实上,她对於相亲之前的自己,应该是基本满意的,哪怕这个世界对她不友好,她也拼尽全力从泥潭中挣扎出来了,她已经看到光明了。 这一点,从元初穿越来的时间节点就能看出来。她穿的都是改变委託人命运的关键点。 元初一边弄股票,一边跟系统说:“给我把张建伟的收入和支出情况列出来,还有他名下的其他资產,都列出来。盯著点他,他要是再跟別人相亲,就把他的实际情况发给那位女士,如果知道了事情她还打算嫁,那我们就不管了。” “好。” “再看看唐欣在干什么。我记得剧情里有提过,唐欣似乎在网上炫耀过她的前夫对她有多好,看看她现在炫耀了没有,有的话直接给她实名!男女主早晚都要破镜重圆,那就让他们俩锁死。別祸害其他人了。” 第146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5) 系统效率很高,没一会就写出了几个版本的小作文,一个是简讯版的:张建伟没有房產,他要同时养两个孩子,要给前妻支付帐单,他儿女双全,再生育意愿不强,他母亲不会帮忙带娃,以后他还要把儿子接回来。详情查收邮件。 现如今的简讯一条只能发70个字,没什么发挥空间。 另一个是邮件版的,能写的內容就多了去了,不光把事情说得很清楚,还罗列了一些证据出来。 它把这些东西准备好,谁跟张建伟相亲它就发给谁。 它还查到,张建伟的前妻是某个大型论坛上的名人,网名欣欣向荣,在好几个版块发帖子炫耀前夫对自己有多好。 【这婚离了跟没离一样,家里缺什么少什么,我打个电话他就给我买来了。】 【女儿归他,儿子归我,但儿子还是他儿子,所有费都是他出。每个月给抚养费,实际上就是给我的。】 【我家里有什么事情,他还是隨叫隨到。】 有人羡慕她,问她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她就给大家支招:离婚的时候一定要带走儿子,男人通常都捨不得儿子,家里的老人更是別提,大孙子就是他们的命,姐妹们只要把儿子带走,就能掐住前夫一家的命脉了。 一定程度上说,这人还挺清醒的。 系统问元初:“现在就给她实名吗?” 元初瀏览了一下唐欣的帖子,瞬间改了个主意,“先等一等,咱们先上网衝浪。” 她让系统在论坛上发帖子,名字就叫《八一八我知道的那些奇葩人和奇葩事,教你识破相亲骗局》。 系统编了个好几个案例出来,问题总结起来就是几个点: 1在收入和財產方面含糊其辞,语焉不详。明明房子是父母的,却说是自己的。明明每个月的实际可支配收入只有3000,却说自己月薪一万。 2嫁二婚男更需谨慎!二婚男已经有孩子了,明明不怎么再想生孩子,为了骗年轻姑娘嫁给他,张嘴就做出承诺,说结婚就生,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婚前慈眉善目的公婆,婚后立刻变一副嘴脸。 说是已经和前妻离婚了,但是前妻一切事务他都要管,相当於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说你才是插足別人婚姻的小三。 3千万不要倒贴。骗感情不可以,骗钱更不行。 后面还罗列了四五六七八…… 就是把张建伟身上的每一个点都放大,当成一个单独的问题来说。 最后给出了一点忠告: “要像国家考察公务员、部队考察士兵一样考察你的结婚对象,拿出搞政审的態度来调查他们的背景,千万不要碍於面子,这也不好意思问,那也不好意思提,怕別人说你物质、说你拜金、说你现实,说你不能共患难,说你不是个好女人。 如果你的结婚对象面对现实问题顾左右而言他,试图用道德绑架的方式把你绑上婚姻这条船,那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靠不住的。你们一定要记住,贤妻扶我青云志,后面的一句话是升官发財死老婆。” 发完帖子,系统又化身无数网友,瞬间盖起了大高楼,它还给自己置了个顶,上了该论坛的首页,保证所有人一进来就能看得到。 系统化身1號起了个头:“就好像欣欣向荣姐姐的前夫,那就一定不能嫁!他离了婚还养著欣欣姐呢,要是再娶个媳妇,不就相当於一个人养两个家吗?太可怕了!” 系统化身2號接道:“希望欣欣姐的前夫不要流入婚恋市场吧。不然谁要是嫁给了他,那不就相当於和欣欣姐共侍一夫了吗?” 有网友跟进:“至少有一点可以確定,后嫁的人不是第三者插足。毕竟咱们都知道,欣欣姐和她前夫离婚了。” 系统化身3號:“离没离都是欣欣姐说的,现在说是离了,万一以后又说没离呢?人家被小三了,多惨!” 网友:“@欣欣向荣,欣欣姐,你和姐夫真的离婚了吧?领了离婚证了吧?姐夫要是再娶,人家不是第三者插足吧?” 网友:“有人知道欣欣姐和她前夫的情况吗?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嫁给前姐夫比较好,说出来让大家避雷一下。” …… 万丈高楼平地起。 当晚,唐欣登录论坛想要看会八卦信息和欧美街拍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私信爆了。她还挺高兴,那么多人给自己发私信,证明自己人气旺啊,好不容易结束卡顿,总算打开了信箱,却发现大家都在提醒她去看一个八卦贴,甚至有人直接问她一个问题:离婚是不是真的?有没有离婚证? 唐欣一脑门子问號。根据线索点开了那个八卦帖子,发现是因为帖主发的內容和自己之前发的內容產生了神奇的联繫。她和她的前夫被人当成案例来分析了。 唐欣撇撇嘴,回復道:“已离婚,已领离婚证,姐妹们放心上,前夫的感情生活和我无关。至於他每月给我钱,那是他养儿子的钱,他该给的。” 底下迅速有人回覆:“姐,不是一人一个孩子吗?你养一个他养一个。你给抚养费吗?” 唐欣回道:“一人养一个,那是公平。但是我前夫愿意养两个,愿意养著自己的亲儿子,难道我还能拒绝吗?我知道有的姐妹遇人不淑,离了婚的前夫就跟死了一样,连孩子一半的抚养费都不出,那说明姐妹遇上人渣了。我只能说我前夫还不错,虽然我们离婚协议是一人养一个,但是他愿意付出金钱和父爱啊。” “欣欣姐说的有道理。姐夫只要好好养著欣欣姐和你们的两个孩子就行了,千万別再找了。当然了,如果姐夫特別有钱,后娶的妻子和孩子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那就另说了。” 唐欣回道:“那我就管不著了。我只保证我自己的利益就好。他如何对他后娶的妻子,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系统又化身知情人在下面回覆:“知情人顶著锅盖来说两句。欣欣向荣的前夫每月平均收入一万5左右,我看过欣欣姐晒的帐单,他每个月在欣欣姐和儿子身上的费用大概是5000块,跟著他的女儿有心臟病,需要小心伺候,每个月的消费也不低。 他名下没有房子,只有一辆十几万的代步车。父母年纪不小了,都有基础病,照顾这个大孙女就已经耗尽心力了,如果他再婚生娃,老人肯定是不能帮忙带的。 所以,如果嫁给他,就要伺候他和欣欣姐生的女儿,还要伺候他年迈的父母,嫁过去就是个免费保姆,还想生孩子继承家產?不可能的。相亲的时候说得再好都不要信。他儿女双全,没有一点生育意愿。 当然了,如果你嫁给他就是想生个孩子,落个京城户口,然后去父留子,不介意孩子能从父亲那边分到多少家產,也不介意孩子没父爱,那就当我没说。 但是我还是不建议大家这么做,要知道,真玩心眼子,年轻姐妹们是玩不过这些中年老登的。” 第147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6) 一个八卦能引出更多的八卦,后面几十栋楼都在爆料自己知道的中年老登做事有多狠绝,有的人出轨之后甚至想要逼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 元初下班之后在单位附近找了个五星级酒店住下。她打算正式离职之前都住这儿,离职以后再去买个房子。 她给自己开了个美股帐户,让系统帮她操作,去收割海外韭菜。 现代社会,钱的来路要明確。好在挣钱的路子也比较多。 系统接下了帮她挣钱改善生活条件的重任,责任心爆棚,不停地买进卖出,短线操作,挣钱真的快极了。 元初打开电脑,也上了论坛,看八卦信息看的津津有味。这里面有一部分是系统在引导,后面越来越多的就是真实的討论了。 她看到了唐欣的回覆,从她的文字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至少目前,唐欣並没有復婚的打算。 也是,按照剧情信息,现在是唐家最富裕的时候,唐欣自然没必要吃回头草。 唐欣和张建伟的感情,起於单纯美好的校园爱恋,唐欣比张建伟小两岁,她上大一的时候,张建伟上大三,唐欣入学,张建伟迎新,俩人一见钟情。 大学毕业后,张建伟出国留学,俩人分手。等他留学回来之后,唐欣已经参加工作了,他未婚她未嫁,俩人复合了。然后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 再然后,唐欣厌倦了柴米油盐没有激情的生活,俩人离婚。 和这段感情相伴隨的,是唐欣家庭的变化。 张家父母都是老师,情况比较稳定。 唐家父母都是工人,赶上下岗潮,双双下岗。事实上,就连唐欣也赶上了下岗潮,她93年分配工作进入国营厂,没过多久就赶上了国营厂改制,只是她毕竟有大学学歷,没有成为下岗工人,而是进入改制后的工厂继续工作。 唐父唐母下岗之后,拿出全部积蓄,又东挪西借凑了点钱,开了个小饭馆,唐家的日子蒸蒸日上,后来更是小有资產。 唐欣嫁给张建伟之后不久,唐家就开始发跡了。唐欣也辞去了国营厂的工作,在家里当了全职主妇。 她跟张建伟离婚之后,回到娘家居住,家里请了保姆照顾儿子,她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小日子过得非常愜意。 她並不缺张建伟那点抚养费。 剧情里,她后来和张建伟復婚,是因为唐家又彻底没落了。 因为唐欣有个弟弟唐杰。 简单来说,唐杰这人,干啥啥不行,如果他有自知之明,躺平混吃等死就最好了,但是他偏偏有一颗事业心,想创业,创一次败一次。唐家父母在那儿赚,他在那儿赔。 2005年,牛市起来了,他就进了股票市场。专家说这个牛市一定能持续很多年,他就信了。早期確实赚了,2007年之后,股市急转直下,他就开始赔,偏偏还捨不得割肉,就一直赔,为了回本,他被人忽悠著加了槓桿,又借了高利贷,最后彻底崩盘了。 唐杰差点跳楼。 唐父唐母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能眼睁睁看著他去死,只好变卖家產给他填了窟窿。 唐家再次一贫如洗。 唐欣的逍遥日子没有了,正好张建伟恢復单身了,夫妻俩破镜重圆。 成年人人际交往的本质就是利益。 现在唐家正是好时候,唐欣在娘家的日子显然比在张家要好多了,张建伟这个前夫就是个日常生活的调剂品,唐欣虽然在网上吹嘘前夫的爱,但本质上並不是太把他当回事。她也不在乎前夫给的这点钱,就算他不给了,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元初敲了敲键盘,把这个帖子的热度进一步扩大,做成了弹窗,基本上只要是上网的人,就能看得到,达到了病毒式传播的效果,她还定向推给了张建伟和他的朋友圈子。 弄完以后,她就去睡觉了。 系统不需要休息,彻夜给她赚钱,它还大包大揽:“明天你的国內股票帐户我也帮你操作吧。这样你就不用把工作压缩到上午完成了。” 元初当然是笑著答应啦! 她一觉睡到天亮,先去酒店吃了个自助早餐,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去了单位。 曹姐比她到的还早,一看她进来,就问道:“小徐,你看那个帖子了吗?” “哪个?” “就那个教你识破相亲骗局的。” “没看呀,我昨天回去以后看了会书就洗洗睡了,没上网。” “看没看都没关係,我跟你说,幸亏你前天和老张相亲失败了,昨天那个贴子里提到了一个人,我猜就是他,和他的情况一模一样。我的妈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的实际情况和他对外说的,出入很大。” 曹姐巴拉巴拉就把网上关於张建伟的部分说了出来,又是摇头又是撇嘴,“真要是嫁过去以后才知道这些事,那心里得多憋屈呀! 你还不能跟他闹,一闹,別人就会说你是恶毒后妈。 你也不能让老头老太太马上过户房子,你一说,別人就说你惦记他家財產。 有可能你让他支付同样的抚养费给你的孩子,別人都会说你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他们肯定会说,『都是两口子,算计那么多干嘛呀』!妈呀,太可怕了!” 元初说:“您多虑了,要按您说的这个情况,他和他的二婚妻子根本就不会生孩子。这男的应该就没打算生。他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儿女双全,没有生孩子的意愿了。 他倒是可以用这事钓著他的新妻子,只要你好好对我闺女,只要你好好孝敬我爸妈,只要你把家打理好了,咱们就生。前提条件太多了,永远也达不成。” 曹姐咽了咽口水,“让你这么一说,那就更可怕了。我可长记性了,以后再也不给二婚男做媒了。尤其是二婚有娃的,事太多!” 元初笑了笑,跟她说:“我也去看看这个帖子,提炼一些关键信息在咱们网站上发布。” “好的好的,你去忙吧。” 元初又搞了个专题:网友热议,警惕婚姻的n个陷阱。 *** 张建伟一大早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登录msn,这是办公室常用聊天软体。 刚一登录,好友头像就开始疯狂闪动。 张建伟点击一个,又点击一个,发现大家发给他的都是一个连结。 他回了一个人:“中病毒了?” “不是,哥们,你快去看,你被人扒了。” 张建伟:“……?” 他一个普通人,谁閒著没事扒他干嘛? 確定了不是病毒,他立刻就点了进去。 这帖子没指名没道姓,但张建伟就是下意识地对號入座了,心虚嘛。 他滑动滑鼠往下看,又觉得前期的討论应该不是针对他的,应该是男人存在的普遍问题,直到有人提到了欣欣向荣的前夫,再后面又有人爆料具体內容,他想不对號入座都不行了! 第148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7) 脑瓜子“嗡”的一声,张建伟全身血液都涌到了脑袋顶。 他闭上眼睛,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谁干的? 谁在害他? 谁跟他有仇? 谁对他的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这么详细? 关键是,不光他本人对號入座了,很显然,他的同事朋友们也都对號入座了!否则不会给他发信息提醒他。 张建伟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前天和他相亲的徐元初,但是稍微一想就觉得不可能,他们根本没聊这些內容,徐元初对他的了解没有这么深。 而且,那天他们聊得还可以,徐元初一开始就表明了態度,看她后来的表现,对他是没有任何成见的。 那会是谁呢? 他想了又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决定不想了。 只要脸皮厚一点,这都不是事。这必须不是事! 他父母的房子不就是他的房子吗?虽然现在不在他名下,但迟早是他的。他说自己有房怎么了? 他和前妻一人带一个孩子,他没撒谎啊,儿子不用他带,他给儿子出抚养费怎么了?那说明他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父亲! 他照顾前妻怎么了?他们体面离婚,再见亦是朋友,这不是现在提倡的吗? 他承诺再婚以后还会再生孩子怎么了?事情还没发生,谁能说他一定做不到?没发生的事,谁能说他是骗人的? 张建伟把这些理由想了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他给朋友们回信息:“看到了,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连別人的私事都要放到网上说,弄得人都没有隱私了。我不確定说的是不是我,我的实际情况確实和爆料人说的差不多,但是我没去骗人,谁也没资格指责我什么。 我和我前妻离婚了,我的孩子难道就不是我的孩子了吗?我抚养他天经地义。再说了,我和我前妻结婚的时候,我名下也没房子啊。要是一个女人因为我名下没房子就不肯嫁,那这样的女人我也不愿意娶。衝著你家產来的女人,多可怕啊!有地方住不就行了吗!” 复製粘贴,挨个回復。 张建伟处理完这件事,感觉自己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他又去看了看欣欣向荣在网上发的其他帖子,胸腔怒气翻腾。都怪唐欣,要不是她在网上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受这无妄之灾?这个女人是不是有暴露癖? 他给儿子付抚养费,某种程度上也是要爭一口气。 他和唐欣结婚以后,一开始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他是海归,收入不低,父母都有养老金,还能帮著带孩子,没有什么生活压力,但是,隨著唐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唐欣就开始对现状不满了,每天游说他辞职下海经商,赚钱买豪车买別墅。 他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不是下海经商那块料,便拒绝了。唐欣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看不上他,俩人最终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唐欣跟他说,她把儿子带回家,跟她的父母培养感情,这对儿子以后有好处。父母一高兴,她就能多分点家產。她还说:“都是因为你窝囊,我才不得不回娘家去爭。要是你有本事,我哪至於这么做?你放心,知道你没钱,儿子不用你养。你把闺女带好就行了。” 他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哪能承担“养不起孩子”的名声,便主动给孩子打抚养费。 没想到这个女人到网上乱说!还教人拿捏前夫和前婆家,这不是胡说八道吗?真是要害死他了! 想到这儿,张建伟登录qq,找到唐欣的头像,给她发信息:“你怎么能在网上胡说八道呢?让人家把我的隱私都放上去了,我正打算相亲再婚呢,这么一弄,让別人怎么看我?” 唐欣回復很快:“关我屁事?我哪句话说错了?你没给儿子抚养费?还是你没来给我帮忙,没给我支付帐单啊?” “这事你也没必要到处宣扬啊。你这么一弄,我身边好多人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唄,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找的新老婆要是不同意你养自己的儿子,那这个老婆还有找的必要吗?一看就当不好后妈呀!咱闺女那身体状况,万一跟后妈起了衝突犯病了,责任算谁的?” “我还不到40岁,肯定是要再婚的。我只能儘量找个素质高的,性格好的,能善待琳琳。要是她不同意我继续支付彦彦的生活费,我就只能停了。咱们当初说好的,一人养一个。” 唐欣看著对话框里跳出来的文字,忍不住冷嗤一声,呵!男人! 她虽然跟他离婚了,但是也不想让他彻底脱离自己的掌控,不想让自己儿女的利益受损,如果他再婚的前提是切断自己儿子的抚养费,那他就最好不要再婚了。他要是从一开始就不给,那还没什么,给著给著突然断掉,这谁受得了? 唐欣回道:“怎么了?离不开女人啊?那你去髮廊、洗浴中心找一个唄,点钱的事,还省得麻烦。不贵,你要是不起这个钱,我替你出了。记得做好措施啊,別沾上什么病。” 张建伟:“……” 他点了x,关闭了对话框。 有时候他不懂唐欣这个女人,她好像对这种事情的接受度特別高。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在乎男的在外面胡来,好像她爸还有这样的经歷呢。她全家都知道,但是没人在意。 中午的时候,曹姐的丈夫老刘和张建伟一起吃饭,用开玩笑的语气跟他说:“你这傢伙这是闹哪出呢?我看你和你前妻俩人感情没有破裂啊,那你还相什么亲?直接跟孩子妈復婚不就行了?你们有俩孩子呢,就算是为了孩子,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啊。” 张建伟苦笑道:“我们走到离婚这一步,肯定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的。” 老刘说:“事情是不断变化的。之前这个矛盾不可调和,说不定现在可以调和了呢。要不你跟你前妻、你孩儿他妈见见面,再聊一聊,说不定这一聊,你就会发现,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 张建伟嘆气,“我这也是自找麻烦。当初离婚的时候说好了,孩子一人一个,我怕她一个人带著孩子有难处,虽然她娘家条件不错,但是离了婚回家的女人,跟没出门子的大姑娘可不一样,我怕她在娘家不好过,她又没有工作,就想著每月给她一笔钱,方便她照顾孩子。 没想到我这前妻在网上胡咧咧。弄得我现在里外不是人。说不定以后都没法相亲了,別人一知道是我,就会说,欣欣向荣的前夫哥不能嫁。我招谁惹谁了呀!” 老刘没再说什么。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张建伟这个人被从他的深交名单里除名了。这傢伙不实在。房子在谁名下这事可以不讲,但是你同时负担了养两个孩子的费用,这事得说清楚呀! 第149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8) 张建伟在办公室里度过了如坐针毡的一天。他看到那个帖子还在首页推荐上掛著,楼层还在快速增加,他看到有网友在跟帖中说: “前夫哥一定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肯定会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应聘工作的人还会儘量美化自己的简歷呢,他去应聘当人家的丈夫,当然得把自己往好了说啊,难道还要实事求是吗?” “前夫哥一定会强调自己的父爱,强调自己的文明和体面。把自己夸成一个绝世好爹。” “他还会强调自己没撒谎,他爸妈的就是他的。其实他还有个姐姐,他爸妈的房子,他姐也有继承权哦。” 这些当然都是系统的小號。它把张建伟的心理活动分析出来了。 这也是让张建伟的心始终无法真正安定下来的原因。他发现自己之前做的那套心理建设可能不管用。骗得了自己,骗不了別人。 唐欣忍不住跳了出来,“我前夫確实是个好人,人家爱自己的孩子怎么了?网友们操心太多了吧!” 有人回覆:“爱自己的孩子很好啊,就不要再相亲祸害別的女孩子了吧。” “@欣欣向荣,姐,你和姐夫关係那么好,又考虑復婚吗?” 系统小號再次下场:“復啥婚啊,欣欣姐早就move on了,人家有新男友,前夫哥是过去式了。別乱拉郎配。” 张建伟也建了个號下场了,“@欣欣向荣,你有新男朋友了?” 元初和系统差点笑喷,这傢伙未免太可笑了,前妻有新男友关他什么事?酸味隔著屏幕都飘出来了。真是双標!他自己还不是已经开始相亲了! 唐欣回復他:“个人隱私,不能透露。” 张建伟很生气,“你透露你前夫的隱私倒是很爽快,轮到你自己怎么就不能透露了?” 唐欣:“我透露他啥隱私了?给儿子抚养费?这算什么隱私?” 张建伟口不择言:“你嫌弃前夫赚的少和他离婚,这回找了个什么样的啊?傍上大款了?还是有妇之夫啊?” 唐欣:“呸!老娘自己就是大款!要说傍大款也是別人傍我。少在这儿污衊我,小心我告你誹谤。” 张建伟:“哟哟哟,tvb剧看多了吧,还告我誹谤,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就告!我看你是被我说中了,戳到痛处了吧。” 系统也不发言了,就专心看著男女主对骂。 唐欣还不知道骂她的人是她的前夫呢。 事实上,张建伟纯属胡说八道。 唐欣確实有个新男友,但这傢伙不是个大款,是个穷鬼。他也是京城土著,原本有个房子,后来,他交了个女朋友,女朋友家是京郊的,家里要翻盖房子,没有钱,这傢伙把房子卖了,一半钱给了这个女朋友,帮她家盖房子,另一半钱自己拿著,平时带女朋友吃喝玩乐。没多久,女朋友和他分手了。 然后,他又交了个女朋友。这个女朋友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就劝他买个小房子、找个正经工作,好好过日子,这小子反倒瞧不上人家了,和人家分手了。 他就这么分分合合,女朋友交了好几个,钱也完了,穷困潦倒,他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穷开心。 后来,情况反过来了,变成了女朋友倒贴他。 这傢伙其实要啥没啥,但是有一张好看的脸,会玩,后来跟他交往的姑娘们也没想著嫁给他,玩玩就散了。全都好聚好散,再见亦是朋友,他的前女友们还经常凑一块打麻將吃饭。 他也不知道怎么著就入了唐欣的眼了,唐欣给他租了房子,又买了辆二手车,俩人整天开著小破车吃喝玩乐,现在正如胶似漆呢。 元初跟系统感慨:“人是会变的。当初唐欣跟张建伟离婚,是因为张建伟不思进取,就知道挣死工资。谁想到她离了婚,再交的男朋友连死工资都不挣呢。” 这傢伙没收入,偶尔开著唐欣给他买的二手车拉黑活,挣点钱就给唐欣买东西,请她吃饭。 系统说:“可能因为他年轻吧,虽然他恋爱经歷丰富,但人家现在才28,比唐欣小7岁呢。而且,他也算实诚,没吹牛没骗人。” 元初八卦了一会,就去工作了。 曹姐雷厉风行,说要办女性先锋论坛,就要办。一大早,就召集部门开会,討论办论坛的各项事宜,时间、地点、嘉宾、主持人、传播渠道、预算,论坛规模做多大,半天还是一天,只做一个论坛还是办成主论坛和分论坛两种形式,要不要找联合主办方,这些问题都需要討论。 元初是建议找联合主办方的,这种主题只是他们一个门户网站来稿,显然不够权威,“我们可以拉上《妇女报》、妇联、社科院的相关研究所,甚至还有一些关注妇女议题的民间公益组织、联合国妇女署,要搞就搞大的,以后可以定期举办,针对社会热点问题进行探討,做成咱们自己的品牌。我们可以做观点的输出方。咱们论坛的內容,到时候整理一下出书。” 研究界肯定什么观点都有,但是作为传播平台,网站可以决定让什么样的声音拥有更多的传播机会,什么样的声音能够被更多人听到、看到。 曹姐边听边点头,“社会上对咱们这些做网站的有一个批判,说咱们文化水平不高,就会起一些譁眾取宠的標题来吸引眼球,內容做得极差,说咱们无非就是传统媒体的搬运工,人家產出內容,咱们也就搭建一个平台,要是让咱们自己出內容,咱们肯定做不出什么高质量的。 我前段时间去参加一个媒体会,一个杂誌社的资深记者当著我的面就这么说。我只能说我们在学习和进步。网站相对於传统媒体来说是个新事物,得给咱们留出学习和成长的时间。 但人家说的也有点道理,做內容確实是咱们的短板。正好,咱们加强一下。” 接下来,大家討论了一些细节问题,然后,元初协助曹姐撰写项目书和预算,要跟公司要钱。 办这么一场论坛,要不少钱的。 好在门户网財大气粗,老板大笔一挥就批了,只是提了个要求,他要在论坛上发个言,让曹姐给他准备一份发言稿,能代表网站官方立场。 接下来,大家就开始忙了起来,確定了时间之后,要打电话邀请专家,要给外地专家买机票、订酒店,还要邀请媒体参加,要准备给专家的劳务费,给记者的车马费。 这个时候的记者参加新闻发布会、论坛之类的活动,不是白去的,主办方都要给车马费,最少一百,二三百比较常见,多的有给五百的。视主办方財力而定。 除了现金,还有礼物,还有召开论坛所需要的资料,都要列印出来。 整个部门一下子忙得不可开交。 两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元初都准备睡觉了,系统跟她说:“出大事了。” 它的音调兴奋得不得了,元初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啥事?” “张建伟被抓了!” “哈?” 第150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9) 系统说:“不光张建伟被抓了,唐欣的弟弟唐杰也被抓了。” 元初:“……” 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唐欣跟张建伟聊过天之后,越想越觉得不能让他再娶。她刚离婚的时候是开心的,觉得自己即將迎来新生活,她现在也算是个富二代,应该能找个更好的人嫁。 但事实与她设想的有出入,她这种层次的富二代,能接触到的也就是和她差不多的富二代,这样的二代其实个人条件普遍不好,很多都跟她弟弟一样,干啥啥不行,吊儿郎当,仗著家里有几个钱在外面吃喝玩乐,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是吃喝嫖赌抽。 这样的人她当然看不上。 想嫁高门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和张建伟条件差不多的,都不会选她。 唐欣选了现在的男朋友一起玩耍,某种程度上也是迫不得已。这个好歹性格好,能哄她开心,也不贪心,不跟她要这要那,她给,人家就接著,她不给,人家也不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不想让张建伟再娶,就想把他拉下水,让他出去找乐子。能钱解决的事就钱解决唄。 剧情里她没有阻止张建伟和委託人结婚,是因为张建伟提前都没跟她说,她根本不知道张建伟要再婚了。 不过,后来张琳对委託人生孩子这事那么牴触,这里面就少不了唐欣的手笔了。 生怕张建伟迈不出那一步,唐欣派出了自己的弟弟唐杰。 唐杰是个缺心眼子,一听他姐这么说,立刻拍拍胸脯,表示替姐分忧,义不容辞,当天傍晚他就到张建伟公司门口去堵人了,拉著下了班的张建伟去了个不正经酒吧,把人灌醉了以后,给他叫了两位特殊从业者,张建伟又不是什么意志力坚定的人,都没怎么推辞就开始享受了。 唐杰还按照姐姐的吩咐,让其中一位偷偷拍了几张照片,作为以后拿捏张建伟的把柄。 做完了这些安排,唐杰自己也去找乐子了。 然后,就遇上了扫黄打非的。 系统跟元初说:“都没用我去举报。纯属这俩人赶上了。辖区派出所刚部署完行动,他们俩就撞枪口上了。这可真是男主角才有的待遇。”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被抓了现行,想狡辩都无从下嘴。 京城公安干这个,不为罚钱,他们甚至都不会立刻通知家属,直接先治安拘留,再收容教育。 这时候关於pc的打击力度是非常大的,按照现行的治安管理条例,只需要拘留几天即可,最多半个月的事,但实际情况却並非如此,有一个专门针对这种行为的制度,叫做“收容教育”,一收就是半年,除非你背景特別深厚,否则別想躲,根本就躲不过。 小有钱財、小有权势,在这项制度面前都没有用。至少在京城是没有用的。 张建伟和唐杰直接就被拘留了,所有个人物品全部被暂时没收,啥时候收容教育完了啥时候还给你。 张建伟浑浑噩噩的就被带走了,等到他清醒了,反应过来了,已经进了看守所。 唐杰倒是光棍的很,还在里面安慰他,“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不在外面玩的,这不算事,不丟人。” 张建伟恨得咬牙切齿,“我要被你害死了。” 他和唐杰不一样,他们接触的圈子不同,这种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被抓,被抓了就会留下“案底”。並不是真正的案底,那是刑事犯罪才有的待遇,收容属於行政强制措施,会对以后的工作和生活有影响,但不像刑事案底那么严重。 唐杰嬉皮笑脸,“姐夫,这有什么的呀。大不了你先跟单位请个假,回去以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你又不是公务员,你是在外企工作的,谁还管你这个啊。就算你脱离岗位太久,这份工作丟了,等你回去以后再找一份唄。你一海归,还愁找不著工作啊?” 张建伟也没有別的办法,第二天一早,他求著狱警给他家里人打了个电话,让他爸去单位帮他请假,还说自己就是一时糊涂,家里还有个有心臟病的女儿,不能受刺激,好说歹说,有个狱警给他通融了一下,替他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张父整个人都不好了。 儿子彻夜未归,他倒没怎么担心,成年男人,偶尔一晚上不回来没啥事,再说了,儿子昨天下班的时候往家里打电话了,说他跟別人去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完事,让他们不用担心。 他就想著待会往他单位打个电话,確认一下人平安就行了。这怎么就进看守所了呢? 对方开门见山,直接就告诉他:“这里是第一看守所,你儿子张建伟被治安拘留了,要在我们这里待15天。他让你去帮他请假。” 一句废话都没有,说完就掛。 张父不敢相信,还特意通过查號台查了一下来电显示的电话號码,確实是看守所的电话。 他把这事跟老伴说了一下,张母倒是个冷静的人,立刻跟他说:“先给他请假,再想办法捞人,看看能不能提前放出来” 张父先打电话到张建伟单位帮他请了假,又和张母一起去了辖区派出所找关係,这位所长曾经是张父张母的学生,听完两位老师的来意,对方表示爱莫能助。 “我就这么说吧,如果被抓的是我本人,我这会也在里面待著呢,根本出不来。而且,你们要做好准备,绝对不是15天,后续还有半年收容。不过他转到收容所之后就能亲自联繫你们了,到时候还需要你们给他送钱送东西。” 没办法,京城对这事就是管得严。收容所是不管饭的,得让犯人自己交饭费。 离开所长办公室的时候,张父张母腰都直不起来了。 半年,这工作肯定是泡汤了。 唐家那边,因为唐杰本来就爱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唐父唐母压根就没当回事。 直到几天以后,张家和唐家都收到了区公安局寄来的治安拘留通知书,唐家父母才知道自家儿子犯事了。 唐欣啥话也不敢说,她弟虽然不爭气,但也是父母的宝贝,要是让爹妈知道弟弟被抓可能是因为她,他们一定会迁怒她的,说不定会把她赶出去。 元初让系统给张建伟公司的人事部发了一个匿名邮件,以旁观者的身份揭露了张建伟被治安拘留的事实,还发了两张他被抓当天的照片,看起来就像是路人甲拍的。 人事震惊极了,把事情匯报给了领导。公司尝试联繫张建伟本人未果,本来想打电话给张家父母询问情况,后来一想,张家父母肯定不会说实话,问公安机关,人家可能也会保护一下公民隱私,没办法,他们只好另闢蹊径,打电话报了个警,说张建伟失踪了,请求公安机关帮忙找人。 公安稍微一查就知道这人在哪儿了,他们表示:“人没事,在看守所里待著呢。” 公司名正言顺地把人解僱了,连赔偿都没给。 这种消息根本就是瞒不住的,在“系·有心人·统”的推波助澜之下,很快传的沸沸扬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元初更是最早一批知道的。 张建伟被曝光的当天,曹姐的丈夫老刘就给曹姐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他都等不及下班回家再说,曹姐掛掉电话立刻把消息传给了元初。 元初大为震惊:“他看著人模狗样的,竟然是这么个货色!” 曹姐心有余悸,“知人知面不知心,幸亏你当时拒绝了他。” 她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给人做媒了,尤其是这种並不是太知根知底的媒,“我们家老刘看人的眼光不行。” 元初笑著开玩笑:“確实比不上您,您回去给刘老师上上课,提升一下他的眼力。” 说真的,不见得是老刘看人的眼光不行,而是男人和女人有不同的评价標准。 第151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10) 十五天治安拘留结束后,张建伟和唐杰被移送到收容所,他们能亲自给家里打电话了,让人给他们送东西,送钱、送换洗衣服、脸盆毛巾之类的。 他们要在收容所里待半年,学习、锻炼、干活,还要进行各项身体检查,確保没染上什么传染病。 张父看著被剃了小平头的儿子,气得差点心梗,“你说说你,不是已经开始相亲了吗?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呢!再等等不行吗?你单位已经把辞退通知发到咱们家了,也不知道你出去以后还好不好找工作!” 张建伟惊讶道:“这么快就解僱我了?” 当时审讯的时候,公安问他工作单位,他说自己没有工作,通知书就发到家里去了,应该没送到单位才对呀! “你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开了,你单位也知道了。” 张建伟捶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都怪唐杰那个王八蛋,他喊我喝酒,把我灌醉了给我招了两个人,不是我自己主动的。我没想干这种事!” “什么?”张父震惊极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你跟你的前小舅子喝什么酒呢!” 张建伟垂下眼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段时间,他想了不少,也从唐杰那儿套了不少话出来,是唐欣不想让他再婚,怕他再婚以后生了孩子会影响到琳琳和彦彦的利益,就想让他用这种方式满足生理需求,同时,她大概还想拿捏他一点把柄,以后不管他和谁相亲,应该都相不成。 “我也不知道,爸,你回去以后联繫唐欣,让她每个月支付琳琳的生活费,我现在没有收入了,养不了孩子。家里要是有什么事,你也找她。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等他出去再找那个女人算帐。 张父不忍儿子为难,没再说什么,只嘱咐了几句,让他在里面好好表现,爭取早点出来。 张建伟苦笑一声,答应了。 他已经了解过了,早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里面收容的人还有一些六七十岁的,那些傢伙才有可能早出去,因为他们身体不好,有基础病。可能关个三四个月就放了,他一个不到四十岁的,没戏。有的人二进宫三进宫的,可能要在里面待一年。 张父回到家,和老伴说了儿子的情况,张母嘆气,“唐欣不想让建伟再婚,这事不难理解。姑且算是她的一片慈母之心,但是她弟弟竟然这样陷害建伟,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这是要毁了我儿子。这样的人家,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我们得把彦彦带回来,不能让他在唐家待著了。” 张母特別喜欢张彦,当初唐欣要带他走,她就不同意。剧情里,也是她极力反对委託人生育,强烈要求把张彦带回来。 张父说道:“当初建伟让她带走彦彦,好像是有些考量的,咱们上门去把人带回来,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考量?不就是惦记唐家那点家產吗?家產能不能分到还不好说,再让他们带下去,孩子一辈子就毁了。那可是咱们的亲孙子!再说了,以后唐家把家產分给唐欣,唐欣难道还能不留给自己的孩子吗?” 张父想了想,觉得老伴说得对,俩人就去唐家要人了。 唐父唐母对他们很客气,在他们看来,张父张母是知识分子,张建伟是留学生,都是体面人,当初唐欣嫁到张家,那就是高攀了,后来唐欣要离婚,他们是坚决反对的,只是没想到孩子主意大,来了个先斩后奏。 张父张母开门见山,要把张彦带走,还把唐杰干的好事说了出来。而且,张父明確告诉唐父:“我去过收容所了,建伟跟我说,这事是唐欣那孩子怂恿唐杰乾的,就为了让建伟不再娶。大概是怕他再娶以后对孩子不好。既然她这么担心,我们就把彦彦带回去吧,以后我们家的一切都是彦彦和琳琳的,这样她也就能放心了,就让她放过建伟吧。” 唐父唐母顿时就气炸了,竟然是唐欣攛掇唐杰去的,她不但害了前夫,还害了自己弟弟!难怪她抢著要去给唐杰送东西呢,原来是怕唐杰跟他们说实话! 唐杰那个傢伙,一直在外面胡闹,31岁的人了,连婚都不结,这事一出,他更找不到好的了,好人家的姑娘谁嫁给他啊?她这是不光想要张家的財產,还想要唐家的,太贪婪了! 张母看到唐家父母的反应,判断他们不知情,便苦口婆心的说道:“我看唐欣也没工夫带孩子,就让我们把彦彦带回去吧,琳琳现在上小学了,我们老两口也有时间,能帮忙照顾他,我们俩毕竟是老师,教孩子学习什么的还是有经验的,我们家那儿的学校好,孩子也能更好的接受教育,你们说呢?” 说啥呀,当然是同意了。张彦姓张,不姓唐!而且,他们唐家,確实不会教孩子,教不出好孩子。 唐父是户主,直接就配合著张父张母办完了户口迁移,张彦又回到了张家的户口本上。 唐欣给唐杰送完东西又在外面玩了半天才回家,一进家门,先迎来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这才知道她做的事情还是暴露了,而且,张彦被爷爷奶奶带走了。 “你们凭什么替我做主?” 唐父表示:“就凭我是一家之主,就凭房子是我买的,照顾孩子的人是我出钱雇的。我现在不想让你住我这儿了,你给我滚!” “我不滚,这是我家,我凭什么滚?” “就凭你乾的这些混帐事!这个家就容不下你了!” “我让他引诱张建伟,又没让他自己去,他自己愿意胡来,这能怪我吗?他就是被你们俩给惯的,都没个人样了。” 唐母说:“他就算没个人样,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他替你衝锋陷阵,你在背后骂他,唐欣,你可真是好样的。滚,滚出去!”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保姆帮忙,唐父唐母成功地把唐欣轰走了,还切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唐欣只好搬到了她给男朋友租的房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张父张母又找到她,让她支付两个孩子的抚养费。 唐欣態度强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不是你们俩到我家去闹,我也不至於落魄到这个地步。还想跟我要钱,做梦去吧。而且,我不光不会给钱,我还要跟你们打官司,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都要过来,你们要同时支付两个孩子的抚养费给我。” 张父张母都被她的无耻震惊了。 张母质问她:“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抢抚养权,你能带好孩子吗?你让你弟弟引诱建伟去嫖,你太无耻了。你这样的人会把孩子教坏的。” “我引诱的?有证据吗?你们的宝贝儿子被抓了,这可是证据確凿的事实,你让法官去判,看看是谁没有资格抚养孩子!” 越说越觉得可行,唐欣直接去找律师起诉了,她以孩子的父亲行为不端为由,索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並让张家每月支付6000元的抚养费。 张父张母接到法院寄来的通知,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 元初让系统另开一个帖子,把欣欣向荣和她前夫哥的最新进展进行了播报。 吃瓜群眾简直目瞪口呆。 张建伟喜获绰號“嫖哥”,唐欣被人称为“毒姐”,大家都希望他们俩能够锁死,一定要相爱相杀到永远。千万不要流入市场! 元初没再关注他们,专心协助曹姐处理女性先锋论坛的事情。 一个月后,论坛在京成功举办,反响非常强烈。毁誉参半,夸的人多,骂的人更多。不管怎么说,舆论起来了,接下来就看如何引导。 办完论坛,元初就正式离职了。 她终於能腾出手来处理老徐家的那一批人了。 第152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11) 元初回到老家省城,在那里买了一套小房子。 委託人最初找的那份工作也是个国企,能落户,但落的是集体户口,到底还是有点不方便,元初买完房子就把户口迁了出来,重新办理了户口本和身份证,还办了个护照。 换户口本很快,办身份证和护照都需要时间,等待期间,元初还是去住酒店,小房子就在那儿放著,做个户口载体就够了。 因为没打算住,所以就挑便宜的买,各方麵条件都不好,位於城乡结合部,唯一好的一点就是,过几年能拆迁。 有钱有閒,元初在这个世界早早就过上了悠閒生活。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系统的业务能力不是吹的,她的资產差不多每隔三四天就翻一倍,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小目標了。而且全都是可以查的,来源正当合法。 她现在想的不是怎么挣钱,而是怎么钱。 她还跟系统说:“国內市场不做了,专门收割国外韭菜就行了。” 这样资產翻倍时间能延长到一个星期左右。 閒著没事,元初亲自查了下徐家的情况,也查了查徐元初的堂弟徐强的顶头上司,那位儿子眼睛出了问题的县民政局局长李涛。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民政部门有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扶困济贫、救助弱势群体,財政每年会拨款专门做这件事。这位李涛局长,没少把这笔本该用於帮助弱势群体的钱往自己口袋里塞。 而且,原剧情里,移植眼角膜的手术也是他安排的。民政部门和医院有长期合作。有一些孩子因为身体有先天性疾病而被遗弃,在被福利院收留之后,民政部门会拨款给这些孩子治病,这就需要和医院產生合作。 李涛作为民政局长,自然是有自己的门路的。 元初顺藤摸瓜,又查了查和他关係密切的医院院长,同样查出了不少问题。 她把证据整理好,向各级纪检部门、检察院进行了举报,同时也在网上进行了公开。 证据十分確凿,李涛和他的院长朋友当天就被带走了。 李涛和院长主要是贪污受贿,还有一批行贿的,其中就包括了徐强。这傢伙自从入职民政局,就开始积极钻营,拍领导马屁是日常操作,也没少给领导送钱送礼。 而且,徐强不光行贿,他自己也利用职务之便收取好处、贪污公款,虽然数额不算巨大,但也能构成受贿罪了。而且是情节比较严重的贪污受贿罪。 刑法有明確规定,“贪污救灾、抢险、防汛、优抚、扶贫、移民、救济、防疫、社会捐助等特定款物的”,属於“其他较重情节”,这和贪污多少都没关係。纯粹是性质问题。 元初把他也一块举报了。 她做这些事情都是匿名的,以她的技术,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查出来是她乾的。 很快,徐强也被带走了,资產都被没收了。徐强的妻子也被带走了,她属於行贿受贿知情人,而且有介绍他人行贿的情节,属於共犯。 元初看到徐父脸上那副“天塌了”的表情,笑得直拍桌子。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当亲儿子一般养大的亲侄子啊! 徐强的父母为了给儿子减轻刑罚,积极退赃,他们跪在徐元初的父亲面前,求他拿钱救人。 徐父哪还有钱?教师工资本就不高,他们夫妻供出两个大学生,又帮忙买房,还帮忙养孩子,手里是一点积蓄都没有。 徐母建议他们把徐强现在住的房子卖了,徐强贪污受贿的数额不是很大,卖了房足够还钱。 但是徐强的爹妈不愿意,徐强夫妻肯定会进去,以后再出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徐强的儿子才三岁,这房子不能卖啊! 这房子算是公务员福利房,卖出去容易,想买回来那可就难了! 所以,徐强爹妈想让徐父徐母把他们的房子卖了。 徐父犹犹豫豫,徐母坚决反对,卖了房子,他们老两口住哪儿?他们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 徐强爹说:“你们可以租个房子住嘛。你们有工资有退休金的,生活没有问题。徐强是你们看著长大的,他就是你们的亲儿子啊,以后他出来了会孝敬你们的,你们再帮他一次吧!” 徐父徐母还是不肯点头。 房子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那就是他们的根,要是没了房,他们以后就居无定所了。 任徐强爹妈磨破了嘴皮子,徐父徐母也没有鬆口卖房,只是答应会帮忙筹钱。 徐强爹妈见好就收。他们其实也是有点积蓄的,但是能別人的就不要自己的。 徐父找了好几个同事朋友,一共借到了两万块钱。 徐强爹妈拿著钱走了。 徐父徐母唉声嘆气,这两万块,他们省吃俭用也得两年才能还完。 老两口相对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人这一辈子呀,也不知道过个啥、图个啥,忙忙碌碌、辛辛苦苦,到头来可能是一场空。 过了好大一会,徐母说道:“你说,徐强能判多久?” “不知道。” “他真的能给我们养老吗?” 徐父沉默半晌,还是说道:“不知道。” 他心里明白大概是不能了,留了案底,以后找工作都难,刑满释放人员在社会上是受歧视的,他自己还有孩子要养,哪还有多余的精力来管他们啊! 元初觉得老两口还有潜力可挖。 她捎带手又查了查她的表哥,徐母的娘家侄子赵磊,这傢伙在县財政局工作,那个岗位更容易出问题。 元初隨便一查,就查出这傢伙玩忽职守,违规发放项目补贴,好处费也没少拿。 而且,这傢伙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家,他收的好处费都交给养在外面的小情人了。 元初整理证据举报公开一条龙服务,把赵磊也送了进去,並且把赵磊婚內出轨、养私生子的消息发给了他老婆。 赵磊妻子对於他所犯的罪行毫不知情,也没有享受到他贪污受贿带来的好处,自然也不用负什么责任,她果断提出离婚,並且要求赵磊净身出户。 这回,徐母给元初贡献了一个“天塌了”的表情包,然后,她也被自己兄嫂求著去借了一笔钱,帮赵磊退赃、交罚款。 可以说,徐父徐母又一次实现了公平。 夫妻俩话越来越少了,徐强和赵磊的事情对他们打击很大。 其实元初也查了查徐父徐母,只要这俩人有什么违法犯罪行为,她就能把人送进去。不过查来查去,截至目前,徐父徐母只是思想落后,还真没有违法。 第153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12) 元初想了想,给教育局和徐父徐母的工作单位各写了一封举报信,举报徐父徐母思想有问题。 一是他们的教育理念有问题,他们精心教养出来的两个孩子,都做出了违法犯罪行为,现在已经被拘捕; 二是撒谎成性,骗取单位奖励。徐父徐母极度重男轻女,他们之所以不再生二胎,是因为徐母回娘家干活时累到流產,后来成了习惯性流產,不是她不想生,是她不能生了。夫妻俩顺水推舟,把自己打造成了响应计划生育政策的先锋,欺骗单位、欺骗领导和同事,实在无耻至极,不配为人师表。 三是包庇犯罪行为,和犯罪分子同流合污。徐父徐母不光出钱供犯罪分子徐强和赵磊读书,还出钱给他们买房,帮他们照顾孩子,给他们的违法犯罪行为买单,借钱帮他们缴纳罚款。徐强和赵磊的违法行为,徐父徐母也是知情人,但是他们隱瞒不报,是犯罪分子同党。 核心意思就是上述三条,最后一条多少有点牵强附会,徐父徐母原本对徐强和赵磊的犯罪行为是不知情的。 但是元初给他们扣这个帽子却是一点也不心虚,这辈子不知情,上辈子徐强和他的上司想要委託人的眼角膜,他们却是知情的,属於是知法犯法。而且还给委託人下药,导致委託人死亡,犯了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这种罪能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可是上辈子,他们没有经受任何法律审判,最多就是在老了以后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而已。 元初不光把信寄了出去,还在徐父徐母的工作和生活圈子里传播了一下,確保大家都能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然后,她决定看看效果再说。 有的人脸皮足够厚,那么,別人的评价和批判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就是有限的。如果徐父徐母是属於这种情况,那元初就考虑再给他们来点物理伤害。 她当然可以一下把人弄死,但这不是岁月漫长,閒著无聊就想做点关於人性的小实验嘛。 收到举报信的学校和教育局直接把信转交给了公检法和纪委,丝毫不敢怠慢。 思想品德问题是个弹性问题,但是后面涉及到的包庇、共犯等事情,需要公检法来查。 县里最近形势有点紧张,大家都老实的不得了,生怕把自己牵扯进去。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屁股就绝对乾净。 公检法正在办理李涛、徐强和赵磊的案子,顺带就查了查徐父徐母,他们还是靠谱的,查来查去,发现举报信应该是夸张了点,徐父徐母肯定没有包庇,不是共犯。至於他们是不是知情,这事其实不太重要,因为单纯的知情不报並不能构成犯罪。 徐父徐母被带走,又被放了回来。 学校考虑到事情的影响,再加上徐父也五十好几,快要退休了,就建议他提前內退,不要再继续承担教学工作了,徐父也答应了。 元初注意观察了一下,他们夫妻俩没有什么痛苦的表现,在经歷了最初的打击之后反而想开了,有一种歷尽千帆之后看透了一切的洒脱感,他们完全不理会別人的指指点点,就想著柴米油盐了此一生。 也对,徐父徐母之间,应该是有真感情的。 当初知道徐母不能生的时候,其实他们年龄还不算大,那个时候,徐父如果真的想要儿子,还可以离婚再娶。但是他没有,他选择把责任推到自己无辜的女儿身上,然后他和徐母继续一起生活,各自抚养一个自家侄子,扶持自己的家族,两个人以一种畸形的方式达成了动態平衡。 只有委託人一个人受伤害的世界达成了。 元初嘆了口气,在某个晚上,贴上隱身符和瞬移符回到了徐家,她让系统给徐家设了结界,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突然出现在了徐父徐母的面前。她还特意把自己打扮成了上辈子徐元初被他们害死时的样子。 徐母一声尖叫,瞬间和徐父抱在了一起。 元初笑了一下,“徐老师,赵老师,好久不见。” 对著这两口子,爸妈这俩字她实在叫不出口。 徐父问她:“你是人是鬼?” “你们觉得呢?” 徐父徐母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看著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元初,再看了看地上,没有影子,俩人顿时嚇得瑟瑟发抖。 这是元初和系统的恶作剧,做戏做全套。 徐父哆哆嗦嗦地说:“我们生了你,好歹把你养到成年,纵然对你不算好,也没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你在外面出了事,为什么要回来找我们?” 徐母问她:“你是有什么冤屈吗?需要我们帮你报警,还是报仇?” 元初又笑了一下,“都不需要,我的仇我自己报。” 她打了个响指,让徐父徐母恢復了上辈子的记忆。 看著他们的表情从茫然到惊惧,元初问他们:“现在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了吗?” 徐父说:“我们不是要害死你的,那是个意外。” 徐母也说:“我们不知道你对安眠药过敏,我们只是想让你睡一觉而已。” “你们当然不是想害死我,你们只是想取走我的眼角膜,给你们亲爱的侄子们换取好处而已。然后呢?我就会变成一个瞎子。再然后呢?我猜你们会把我卖掉。 当然了,对外你们肯定会说你们把我嫁掉了。我没猜错吧?甚至,如果没有人问,你们什么都不会说。就当没有我这个人了。毕竟我多年不回来,邻居们跟我也不太熟了,很容易就能被你们敷衍过去,对不对?” 徐父徐母不说话,很显然,他们確实是这么打算的。捐掉眼角膜之后,徐元初就瞎了,他们难道还要照顾一个瞎子吗?而且,就算他们想照顾,也照顾不了一辈子。还不如把她嫁出去。 她虽然瞎了,但是不耽误生孩子,徐元初长得好看、学歷好、头脑聪明,肯定有人愿意出高彩礼娶她。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別闹腾,说不定她的丈夫会对她不错呢。他们也算给她找到归宿了。以后她生的孩子长大了也会给她养老,她这一辈子就有依靠了。 他们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唯一失算的就是,徐元初安眠药过敏,直接死掉了。但他们真的不是故意害死她的啊。 徐父问她:“你想怎么样?” “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唄,把你们俩全身的器官都捐掉。” 徐母尖叫:“你不能这么做,我们是你的父母!” “你嚷嚷什么呀,我也没说你们不是啊。就因为你们是我的父母,我才可以拔掉你们的氧气管,放弃抢救,代签遗体捐赠书啊。” 徐父突然笑起来,“你不能,你是鬼,你做不了这些事。” 元初:“你这角度还挺清奇的。但是你想错了,我可以哦。” 元初瞥了一眼写字檯的桌面,徐父徐母也顺著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就看见桌面上突然出现了两张纸,一眼看去就是特別醒目的两个大字:遗嘱。 这两页纸直接飘到了徐父徐母面前,方便他们看清楚上面写的內容:俩人名下所有財產均由独生女徐元初继承,死后遗体捐赠,器官交给有需要的人,遗体用於医学研究。 这两份遗嘱一个是徐父的笔跡、一个是徐母的,上面还有俩人的签名和手印。 徐父徐母伸手想去撕,没撕著,两页纸凭空消失了。 根据元初观察,直到现在,俩人才有点害怕的样子。 她也没跟俩人废话,直接对他们的大脑动了一点点手脚,看著他们俩晕倒在床上才离开。 第154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13) 第二天一大早,元初就往徐家打电话,没人接。 徐父徐母生活节俭,至今连个手机都没有,家里的布置看上去依然是八九十年代的样子。 元初见联繫不上他们,就往徐父工作的学校打电话,语气焦急万分:“喂,我是徐元初,我找一下徐文利老师。” 接电话的李老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徐元初是谁,原来是徐文利老师那个小时候备受忽视、长大后离开家再也没回来过的女儿。 “是小徐啊,你爸已经退休了,你往家里打电话吧。” “我打了,家里电话没人接。我这两天上网,看到家里出事了,就想打电话安慰一下他们,您也知道的,我表哥堂弟都是我爸妈的命根子,我怕他们受不了这个打击,可是我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我心里有点慌,您能不能去我家看看?” “好,我去看看,小徐啊,你別担心,我昨天还看到你爸妈出门买菜了,当时他们看著还不错。” “我今天早上醒来,突然觉得心悸,我父母年纪也不小了,我前段时间还劝他们,好好安享晚年,別操那么多心了,他们俩没答应,没想到啊,这才过了没多久,我表哥堂弟就都出事了。他们真是愧对我父母的教导。我爸妈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不管,所有精力和钱財都在了他们俩身上,他们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李老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先去看一下,等会再给你回电话。” “好的,谢谢您,我爸妈那儿有我的电话。” “好。” 李老师掛掉电话,在心里感慨不已,关键时刻,还是亲闺女靠得住,老徐两口子这一辈子,也不知道图啥。 他离开办公室去了徐家,徐父徐母都是老师,住的是家属楼,出了校门就是。 一路上,有好几个老师跟李老师打招呼,问他去哪儿,李老师都如实相告。有热心肠还跟著他一起去了。 到了徐家,李老师先敲门,没人开,邻居们听见动静出来,询问他什么情况,李老师又把元初的担忧说了一遍。 邻居说:“徐老师两口子应该在家。没见他们出门啊。” 他们又等了一会,里面还是没反应,保险起见,李老师只好打了电话报警。警察喊来了开锁师傅,门开了以后,大家进入室內,看到了躺在臥室床上人事不省的徐父徐母。 警察拨打了120,把他们送到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徐父徐母被诊断为重度脑梗死。医生採取了一系列的救治措施,徐父徐母终於醒了过来,然后喜提行为障碍,不能说话不能动,除了能睁开眼,啥也干不了。 不是植物人,胜似植物人。 医生委婉地表示,送来的有点晚,救治意义不大,顺其自然就行了。 李老师给元初打电话,把徐父徐母的情况说了一下,“小徐,要不你回来一趟?” “好,我这就请假回去。” 元初掛掉电话,先去4s店买了辆越野车,办了临时牌照,开著回家了。委託人虽然没买车,但是她有驾照。 从省城到她老家的县城,公共运输不方便,飞机没有,高铁动车这会还没开始运行呢,只能坐绿皮火车或者长途大巴,这两种她都不想坐。 之前从京城回省城,她是坐飞机回来的,还算方便。 回到县城,元初直接去了医院,李老师已经回单位了,警察也走了,医院里只剩下躺在病床上的徐父徐母,医生护士也都不在,俩人正在输液,护士只要隔段时间过来看一眼就行。 徐父徐母看到元初,眼睛瞪得老大,大脑乱成一团,徐元初到底死没死?昨天见到的是上辈子的徐元初还是这辈子的?她知道自己被害死的事,应该是上辈子的,那上辈子的徐元初和这辈子的是一个人吗?这辈子的徐元初知道他们上辈子做的那些事吗?难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徐元初吗?一个人一个鬼? 还没等元初说什么,俩人又晕了。 元初无语至极,这回真不是她动的手脚,是他们俩自己晕的。 没办法,元初只好去喊医生,“我来的时候他们俩还睁著眼睛,我还没说话呢,他俩就闭眼了,大概是看到我太激动了。” 医生表示理解,又跟她说:“把他俩带回家吧,留这儿也是白钱,没有意义了。” 元初一脸落寞,勉强扯出个笑容,“大夫,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放弃。还是先救一下再说吧。” 医生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当然了,也没再做什么。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元初在医院待了一小会就回了学校,她先找到李老师,当面向他表示感谢。 李老师摆摆手:“我和你爸妈也是同事,说这个就见外了。小徐啊,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元初苦笑一声,“就那样唄。我上大学、读研究生,都是贷款的,毕了业以后就开始工作赚钱还贷款,自己还得在外面租房子、吃饭,磕磕绊绊的,能活著就不错了。” 李老师嘆了口气,“你爸妈在有些事情上確实糊涂。他们养大了俩,啥也指望不上,最后还是你来给他们送终。” 元初泫然欲泣,“唉!我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医生跟我说,他们俩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了,让我接他们回家,但我还是不愿意放弃,虽然他们对我不好,但总归是我的父母。” 李老师说:“有事来找学校,你爸妈都是学校的老师,能帮的我们还是会帮的。” “我知道。谢谢您。” 跟李老师交流完,元初回了徐家。 她这次回来,是来走程序的。 放弃治疗,捐赠器官和遗体,接收遗產,卖掉房子。 排名不分先后。 元初想了想,先把房子卖了。她让系统帮她確定了一个买家,性格乾脆利落,能直接出全款,俩人一起去了房產交易中心,拿著元初偽造的徐父徐母出具的授权书,办好了过户手续。 她跟对方商量:“您能不能过几天再住进去?我还需要几天来处理事情,把里面的户口给您清空了。等我处理好了,我再通知您,不会太久。” 对方答应了。“不著急,一两个月都没事。” 元初谢过她。 然后,她又联繫了省红十字会,要求对方上门来做登记,她事先准备好了徐父徐母亲自签名確认的器官捐赠协议,她本人还签署了一份《人体器官捐献亲属確认登记表》。 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徐父徐母转院到了省城的医院,只待他们死亡之后,立刻摘取器官。 在省城医院住了两天,医生宣布徐父徐母脑死亡,可以摘取器官了。 徐父徐母身体还不错,眼角膜、肾臟、肝臟和心臟都能用。 遗体捐献给了医学院,用於教学和科研。 所有事情办完之后,元初回老家註销了徐父徐母的户口,从他们工作的单位领了丧葬费和死亡抚恤金,偿还了徐父徐母之前欠的外债。又联繫新房主,告诉对方可以来换锁入住了。 第155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14) 然后,元初在网上公布了徐父徐母的遗书,当然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一份,那份就是用来逗徐父徐母玩的。 这一份才是元初精心炮製出来的,名为遗书,实为懺悔书,当然了,如果徐父是皇帝的话,也能叫做“罪己詔”。 在这份遗书里,他们深刻剖析了自己的过往,深觉自己对不起女儿,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导致女儿吃尽了苦头,明明父母健在,却活得跟个孤儿一样,所以死后遗產留给女儿,算是对女儿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他们又觉得自己培养出了两个贪污犯,对不起父老乡亲,对不起全国人民,对不起自己所从事的职业,所以,他们决定捐赠器官、捐献遗体,为自己赎罪。 元初同时公布了徐父徐母的器官和遗体捐赠协议,还有一份捐款收据,她卖掉了徐父徐母的房子,所得款项全部捐赠给了社会福利事业。她自己是一分都没留的。 她还呼吁检察院和法院对徐强和赵磊的贪污受贿行为进行严厉查处,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直到这个时候,徐家人和赵家人才知道徐父徐母死亡的事,也才知道他们竟然把家產留给了徐元初,还被徐元初给捐出去了。 徐家人和赵家人气得要死,这个败家玩意,那可是十多万块钱呢。 但他们也只敢在背后骂骂咧咧,对外是啥也不敢说的。徐元初可是说了,她把钱捐出去,也是在替父母赎罪,因为他们养出了两个贪污犯,自觉无面目见人。 她说她父母之前身体很好,之所以突然死去,就是被徐强和赵磊这两个混帐王八蛋给气的! 她还在网上说了这么多年,徐赵两家是如何扒著她家吸血的,甚至徐强和赵磊出事之后,他们想让她爸妈卖房替徐强和赵磊退赃的事都说了出来。最后,虽然房子没卖,但徐父徐母还是借钱帮他们退了赃。 老徐家和老赵家都臭大街了,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 他们敢去爭房產吗?他们敢说徐元初不该捐款吗? 在看守所里等待审判的徐强和赵磊都听狱警说了这件事,面对狱警鄙夷的目光和嘲讽的语气,俩人低著头啥也不敢说。心里却是恨得要死! 他们俩太倒霉了,倒霉到他们不得不怀疑是有人在针对他们。 但是他们没有证据。 元初的同事和同学们看到了这件事,纷纷给她打电话、发信息,委婉地表达慰问,他们竟然不知道,平时看著乐观温和的徐元初竟然还有这样可恶的原生家庭。 元初一一回復,表示自己会坚强地活下去,请大家不用担心。 几个月后,审判结果出来了,民政局长李涛因为贪污数额巨大、性质恶劣,被判了12年,徐强判了3年,徐强同为公务员的妻子判了一年,赵磊判了2年半。四个人全都被双开。 赵磊的妻子和他离了婚,卖掉了房子,带著自己的女儿换了个地方生活。为了给自己的私生子上户口,赵磊和她的小情人领了结婚证,小情人也被判了刑,孩子交给赵父赵母抚养。 李涛的儿子眼疾提前爆发,瞎了。 京城那边,唐欣起诉张家要回儿女抚养权的官司,她最终还是撤诉了。 她找的第一个律师不靠谱,水平不行,只想著挣律师费,没有为唐欣考虑过,第一次开庭,唐欣和她的律师就被法官骂了个狗血淋头。 理论上来说,法官应该是没有立场的,但实际上,法官会有自己的考量。 原告律师啥也没干,原告方只提出了诉求,也没有提交证据,相对来说,被告方就好多了,各项证据都提交上来了。 法官了解完情况,对原告和被告都没有好感,对双方的態度都不算友善,全都是连敲带打,说话不怎么好听,对原告唐欣態度更差一些。 第一次开庭结束,唐欣换了个律师。 然后,她在新律师的分析下冷静了下来,养孩子是不划算的,一个孩子3000块的抚养费,是之前张建伟自己脑子发热做出的决定,让法院判的话,一个孩子的抚养费最多几百块钱,之前法院刚做了个判决,儿子给母亲养,父亲就每个月支付200块抚养费! 唐欣一看这个数额,顿时就偃旗息鼓了,不爭了,撤诉了。 几个月后,张建伟和唐杰从收容所里出来了。 唐杰还好,他本来就是个无业游民,紈絝二代,回家继续啃老就行了。而且,他一回来,唐欣的好日子就来了,唐杰这人有点没心没肺,一点没怪自己的姐姐,一回来就帮姐姐说情,唐欣又能回唐家享福了。 张建伟就比较惨一点,好好的工作没有了。再找工作又屡屡碰壁。他pc这事在网上流传开来,业內也都知道了,他和唐欣俩人现在都有点臭大街。 哪怕他工作能力还行,各大公司也不用他,人家又不是招不到人,何必沾惹他这么个麻烦呢! *** 元初处理完徐家的事,天南海北地玩了一圈,回到京城给自己买了栋別墅住了进去。 她这辈子就琢磨一件事,怎么钱。 除了让系统帮她炒股,她也在现实中做了很多投资,全都是能给她带来丰厚回报的项目。 她在投资圈已经小有名气了。 她现在苦恼的不是没有钱,而是钱多得不完。 元初虽然好享受,但並不是个奢靡的人,飞机游艇豪车她都会买,但也不会太过火,不了多少钱。 她让系统调查了几个大的国字头的基金会和慈善组织,只要是靠谱的,她都给他们捐钱。 她不想出名,捐钱都是悄悄进行,也没搞什么捐款仪式,但是这些接收了她捐款的单位私下里还是没少帮她宣扬。 她因此而接触到了一个新的群体:民间公益人士。 有帮助聋哑人的、有帮助视障人士的、有帮助自闭症儿童的,有助学的,还有帮助打工人群体的,有做环境保护的。 元初参加过她们做的活动,也参加过她们组织的座谈会,对民间公益事业发展的困境有所了解,简单来讲,她们缺钱、缺人、缺合法身份。 是的,她们。元初见到的几位机构发起人,都是女性。 比如一位帮助残疾人的公益机构的发起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京大毕业的,原来从事侦查卫星技术工作,只因为回母校的时候看到了一位拄著拐杖艰难求学的小学妹,便离职转型,开始从事残疾人救助工作。 为了做项目,她之前工作十多年攒的钱都完了,但依然咬牙坚持。 像她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她们想做事没有钱,元初有钱没地方,巧了吗这不是! 元初让系统在全国范围內搜索这样的好人,然后她就给她们捐钱。 她也不让她们写项目书,不限制她们给志愿者发补贴,不限制她们招聘全职工作人员,只要她们认真做事,不把这笔钱塞进自己口袋就行。 项目阶段性结束的时候,写封邮件告诉她大概做了哪些事即可。 有系统监管,她也不担心会被骗。 而且,她的捐款是个人性质的,不需要公对公那么严苛。 元初还让系统筛选了一些有潜力但没钱力的研究项目,她也咣咣往里砸钱。 连繫统都要笑她有钱任性了。 但是,有些付出终究是有收穫的。 2006年夏天,元初资助的一个小小的研究团队的负责人约她见面,想让她看看他们的研究成果。 閒著也是閒著,元初答应了。 第156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15) 团队负责人是个年轻姑娘,名叫卫蘅,今年只有27岁,她本来研究的是小屏幕电脑。 系统当时把她筛选出来,元初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个人,她不看好她的研究项目,但是看好她的研究能力,於是元初联繫了她,建议她把研究方向换到平板电脑和智慧型手机上,她不但可以提供资金,还能帮她搭配一个研究团队。 元初还找了个职业经理人老吴,註册了一家公司,专门搞研发的,然后又从全国各地招募了一批人跟她一起工作,招的都是卫蘅需要的、有真本事的人。有做软体研发的,也有专门做硬体研发的。 有的人一开始不看好这个不知名小团队,但架不住元初给的太多了,而且是预发工资。 来了以后,这帮人都没有逃过真香定律。 投资人啥事不管,只是咣咣给他们送钱! 他们真的只做研究就行,別的事统统不用管。一应后勤保障全部有人给做到位。 元初找来的这些人,都是心思单纯、研究能力强的。她给他们提供好的工作环境,他们就拼命努力给她回报。 团队组建好之后,元初就没再管了。 没想到卫蘅的动作这么快。 元初跟卫蘅约在一家私人会所见面。 她之前跟卫蘅见过一次。卫蘅不是个研究呆子,元初主动联繫她,说要给她投钱,还要帮她组建团队,卫蘅的第一反应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天上掉陷阱,她怀疑元初別有目的,有可能是別国特务、间谍,反正不是个好人。 但是卫蘅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所以主动约元初见了面,据系统说,卫蘅还动用自己的技术力量查了查她。这姑娘黑客技术也不差。 元初的事情,除了她针对张建伟和唐欣、对付徐家的部分不能让外人知道,她的发家史没什么好隱瞒的。 她就是个股神嘛!虽然是系统在操作她的帐號,但是,就算没有系统,她自己也办得到。 无所畏惧! 而且她的財富积累太快了点,查她的还不只是卫蘅,还有官方力量。 卫蘅查完了她,又跟她见了面,就放心了,接受了她关於改变研究方向的建议,收了钱专心办事。 这次见面,卫蘅和老吴一起来的。 老吴这个人,元初也见过一次,是个平头正脸的普通帅哥,个人综合条件中等偏上,能力顶尖,本土博士,年近四十,有妻有女,做过研究,做过高管,性格很好,情绪稳定的可怕。 卫蘅和老吴来的比元初要早,一看到元初进来,俩人就站了起来,激动之情溢於言表。就连老吴都有点激动。 元初笑著和他们打了招呼,又说道:“一段时间没见,你们俩变化都挺大的。” 卫蘅变得更加干练、更加自信了,全身洋溢著智慧的光芒。 老吴嘛,胖了点,髮际线上移了一点,眼袋变大了一点,法令纹变深了一点点。 元初这句话说完,卫蘅和老吴都笑了起来。 老吴表示:“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的期就已经结束了。所以,您见到的就是人老珠黄的我,以后就是更加人老珠黄的我了。” 卫蘅笑道:“我作证,吴老师说的是真的。我们看过吴老师的结婚照,那个时候吴老师风华正茂,和他爱人可般配了。现在他爱人依然如似玉。” 老吴:“……” 寒暄结束,切入正题。 卫蘅把她拿来的东西递给元初:“这是我们做出来的平板电脑和手机,你看看。系统是我自己编写的。” 元初拿过来试用了一下,体验感还不错,跟她在以前的小世界用过的早期水果机差不多。这个世界水果机还没出来呢。 她看了看卫蘅和老吴,问道:“你们这效率够高的,不会为了这个不眠不休吧?” 卫蘅嘿嘿一笑,“你投了那么多钱,又那么信任我们,我们肯定要早点弄出成果来啊。” 元初笑道:“我不是周扒皮,你们还是要劳逸结合,適当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您放心吧,我们好著呢。” 元初对產品表示了肯定,又根据自己的体验提了点建议出来。 卫蘅打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做记录。 元初建议他们先发布概念產品,等到新的晶片研发製造出来再发布正式產品。 她给晶片研发投了大量的钱。 目前这个阶段,我们和国际社会的差距已经逐步拉开,整体產业落后,研发投入少,目前国际上已经实现了65纳米量產,並开始研发45纳米技术,我国刚刚掌握了90纳米工艺,而且还不太成熟。整体上处於“低端跟隨”状態。 元初希望可以为缩小差距出一点力。 系统筛选出来的,靠得住的晶片研发团队,她都投了钱,而且,她还拉了个自己的研发团队。人才越多越好。 她不计成本。 这一点,老吴和卫蘅都表示赞同。 他们自己的研发团队进展还挺快的,里面不光有国內的专家,还有一批元初高价从国外挖来的人才。 老吴还跟她说了说供应链的事,他已经找好了不同的厂家来生產各个零部件,“但是,长远来看,咱们还是得有一个自己的工厂,用来生產一些关键零件,比如晶片。” 元初大手一挥:“建!我马上给你拨钱。” 老吴和卫蘅跟她聊完,走的时候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特別的斗志昂扬。 系统跟元初开玩笑:“他俩好像两个机器人,到你这儿来充电来了。充满电就回去干活。” 元初表示:“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我更好的老板了。” 系统说:“天底下也没有比你更有钱的老板了。” 元初嘿嘿乐。她的资產是几何级数增长的。 不完,根本不完。她在收割全世界的財富为她所用。 事业要腾飞,元初又招聘了一个律师团队,帮她处理各项法律事务。 见完卫蘅,元初打算自驾去伊犁,那边夏季温度適宜,风景优美。 走过的小世界多了,就容易对生活失去热情,对很多事情失去兴趣,报完仇虐完渣就容易变得懒洋洋,元初是要儘量避免这种丧丧的精神状態的。所以每个世界她都会给自己找事干,专注当下,把成就感当成快乐源泉。 这个世界太容易了,只需要把钱撒出去就行。 成就感当然是有了。 但是她太閒了呀! 閒的发霉! 元初决定亲自做点小事,出去旅旅游,开通博客,做个旅游博主,煮上一锅又一锅的心灵鸡汤,跟广大网友们互动一下。 顺便练习一下摄影技术。 第157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16) 出发没多久,元初就成了几家媒体的特邀撰稿人。 她跟系统嘚啵:“看吧,是金子无论如何都会发光的。我的摄影技术绝对是最棒的。” 她不光看风景,还沿途去调查了一些村庄、嘎查,看老百姓的生活状態,看当地的经济发展情况,还有生態环境的现状,一路走,一路拍,一路写,还会联繫当地政府,给他们捐钱搞基建、搞教育,给他们的经济发展提建议。 走著走著,元初就发现,她好像成了个香餑餑。 有不少地方政府官员一本正经的给她留言:“老师,我们这里离您不远,欢迎您到我们这儿来作客。” 然后巴啦巴啦介绍一下当地风光、特產、风俗,有的还上照片。 只要离得不是太远,能安排的元初就安排了。 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太多了,她考虑给自己配个团队。 还没等她正式开始招聘,只是在博客文章里透露了想要招个临时团队和她一起旅行的意思,薪资待遇统统没提,底下就有一堆人前来应聘了。 元初留了个邮箱,让他们把个人简歷发到邮箱里。 系统已经查了出来,有几个都是扶贫办的,国家扶贫办和元初目前所在省份的扶贫办。估计等她走到下一个省,本省扶贫办的人就会“离职”了,换下一个省扶贫办的人来接任。 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元初看著这差不多清一水的985、211高校毕业的学歷,能吃苦能耐劳,对薪资要求还非常低,甚至表示可以自带乾粮来给她当志愿者,不给钱也行。 对於这批人,元初照单全收。 此外,她还录取了一位退役特种兵沈鈺,来承担她的安保工作。 系统:“……” 这两位真的是一个敢应聘,另一个敢用啊。 “他不用工作了吗?” “我管他呢!他自己要来应聘的。我录取他,给他个工作机会,他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系统:“是的,確实如此。”不就是一个企业老总吗,没事噠没事噠。初初肯用他,那是他的福气。 元初找了个城市住下,等著这群人来跟她匯合。 他们来的很快。 主要是元初走的慢,她一个人开著车走走停停,这儿看看,那儿瞧瞧,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停下来一看,刚离开京城没多远。 人到齐之后,元初给大家开了个会,確定了一个基本的扶贫理念:钱多的是,不用考虑钱不够的问题。大家需要做的,就是因地制宜,结合各地的实际情况,制定相应的发展路线,最大限度地保护、运用当地资源,让当地老百姓富起来,而且是可以长期富,不是卖山卖地提前把子孙后代的饭都吃光了的那种富。 商量好了之后,大家就开始工作。 沈鈺日常给元初开车,完成她安排的其他工作,兼职给元初当保姆。 白天,元初和大家一起开展扶贫工作,晚上,她还要装模作样的炒股。 自从有了这批人,元初走得更慢了。 网友们在网上看著她的行程,都跟她开玩笑:“姐,按照这个速度,你今年到不了伊犁了,明年也够呛。我在地图上標了一下你的地点,你一直在小范围打转啊,而且你离伊犁还越来越远了。” 元初甩了个暴风哭泣的表情包:“……我难道不知道我离伊犁越来越远了吗?” 秋天来到的时候,她一个省都还没逛完。 这可真是深度游了。 一直到年底,她才考察完一个省,在其他地方的吶喊声中回了京城,元初在网上发言:“我得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过完年再去其他省份逛。” 结束考察,临时团队就地解散。 系统跟元初说:“你给他们发的工资和奖金,他们全都捐了。” 元初点了点头,扶贫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这些人来了以后也都跟元初坦白了,没有藏著掖著。大家目標一致,一起干活。 国家扶贫办的人和她一起回了京城,在岔路口道別,他们回单位继续工作,元初回家休息。 最后,她身边就剩了一个沈鈺。 元初问他:“你不走?” “我先送你回去。” 元初往座椅上依靠,没再说话。 沈鈺问她:“需要个长期司机和生活助理吗?” “你能当?” “能。” 元初“嘁”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沈鈺自顾自地说道:“我说真的,我可以。你看,我离开京城小半年,不是好好的吗?” “是谁半夜忙成狗?” 沈鈺:“……” “是谁半夜拖著秘书团一起工作,被人骂成狗?” 沈鈺:“……” 沉默了一会,他“汪汪”两声。 元初在后座上笑得不行。 沈鈺自己也笑起来,又挽尊道:“他们不敢骂我。最多在心里蛐蛐我。” 元初:“……” 有两次,大白天,沈鈺的二把手骂他不做人,她都听见了!那人嗓门实在太大了。沈鈺看见她站在旁边似笑非笑,一时错手又点了免提,她听得更清楚了。 沈鈺,也是元初的资助对象。 他现在掌管一家科技公司,也从事晶片研究和生產方面的工作,处於全国领先地位,元初资助晶片研究团队的时候,系统把他的公司筛选了出来。 这是他因伤退役之后自己成立的公司,一方面是他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靠著沈家的人脉背景和国家扶持,发展十分迅速。 这傢伙和卫蘅一样,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下了功夫来调查元初,他调查的更细致深入,毕竟人脉在那儿放著呢,沈家底蕴深厚,他本人特种兵出身,想要调查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当然,查来查去,啥也没查出来。 元初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她的崛起那么突兀,別人要是一点疑心都没有,那才不正常。 而且,他们只是私下调查,一点也没有舞到元初跟前,所以,元初统统当不知道。 沈鈺只当元初在33岁这年觉醒了炒股天赋,又或者人家厚积薄发,到33岁这年才开始发力。 他约元初见面表示感谢,俩人互相加了好友,有事没事能聊两句,偶尔一起喝个咖啡吃个饭,主要是沈鈺跟她匯报一下研究进展和资金使用情况。 元初跟他说:“我资助了好多人,好多团队,其实不太关注得过来,不用匯报也可以。” 系统都跟她讲了,反正没人滥用她的钱,大家都在认真做事,只是有的团队进度快点有的慢点,这很正常。 沈鈺表示,“那怎么行?我们拿了钱就得好好办事,让金主掌握项目的最新进展是最基本的。” 再然后,就是沈鈺去应聘给她当司机和保安了。 元初当时在用不用他之间纠结了一秒钟,然后决定用他。主要是因为沈鈺长得非常俊美,看著养眼,不然之前她根本不会跟他一起吃饭喝咖啡。 嗐,她就是这么肤浅。 车子开进车库,沈鈺下车帮元初打开车门,问她:“可以让我进去坐会吗?” 第158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17) 元初看了看他那张光华清俊的脸,点了点头,“来吧。” 她从不给自己设限,不是一定要结婚,或者一定要单身,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人生来处於各种社会关係之中,必须学会如何在关係中滋养自己,学会不被掌控,建立边界感,独立的同时学会爱与合作,努力让自己强大,同时允许自己被照顾、被支持。 人的需求是多方面的。 沈鈺听到这两个字,心情瞬间就飞扬了起来。 不枉他这半年的贴身陪伴。虽然他们俩都忙得要死,感情的事一点也没顾得上提。 关键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提。直接表白?太愣了!潜移默化,一点一点搞曖昧?他担心自己会翻车! 担心这担心那,最终的结果就是,半年了,他在感情方面依旧一事无成。 跟他一起创业的髮小打电话骂他,“追女朋友的方法多的是,怎么就你这么特殊呢?” 那傢伙也不想想,別人追女朋友送这送那,送房送车送包送,他追的这位能看得上这些吗?也不是谁都跟他一样,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偏偏她是首富!感觉世间一切皆不入她的眼,他只能陪著她去扶贫了。 有时候他会想,他爱的这个人,好像是到人世间走一趟来攒功德的。 沈鈺跟在元初身后进了屋子,自动自觉地去帮元初烧水泡茶,保姆业务十分熟练。 元初洗了手,回到臥室换了身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等著。 沈鈺泡好茶,端过来放在元初面前的桌子上,提醒道:“等一下再喝,现在还有些烫。” 他在元初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曖昧是曖昧不了一点的,他怕自己把握不好度,思来想去,还是直接一点吧。 元初认真打量了一下沈鈺,面如冠玉、目若寒星,“好看。很帅。” 沈鈺问她:“那你喜欢吗?” 他用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眼盯著元初看。 元初毫不犹豫,“喜欢。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 沈鈺:“……” 元初问他:“有女朋友吗?有曖昧对象吗?结过婚吗?身体健康吗?” 虽然这些事她都听系统说了,这傢伙母胎单身,终身未婚,但还是得走个程序,询问一下当事人。 沈鈺快速回答:“没有女朋友,没谈过恋爱,没有曖昧对象,更没结过婚,绝对没有传染病。” 元初故意逗他:“我不信。你都30岁了,连女朋友都没谈过,你是不是哪儿不对劲?” “我18岁去当兵,后来又申请成为特种兵,每天忙著训练,出任务,哪有时间谈恋爱,后来退役创业,更没时间了。” “原来是没时间啊。” “不是,既没时间,也没有看上的人。直到遇见你。” 他语速很快,为自己正名的心情显得十分迫切。 元初绷不住笑了起来。 就听沈鈺控诉她:“你欺负我。” 元初笑得更厉害了。 她冲沈鈺勾了勾手指。 沈鈺特別识趣的凑了过来。 元初亲了他一下,换了种方式继续欺负他。 当晚,沈鈺留宿元初家。 现代社会,三十多岁的人谈恋爱,就是这么直接。 *** 沈家。 知道沈鈺今天回京,沈家人在京城的都回来了,想听听他的追妻进度,毕竟像他这么追人的,他们还真没见过。 沈老爷子算得上开国元勛,他有三儿两女,这些儿女又给他生了十多个孙子孙女外孙子和外孙女,这些孙辈又各自结了婚,生了孩子。 所以,老沈家算得上枝繁叶茂。大家分散在全国各地工作,在京的也有好几个。曾孙辈更是全都养在老爷子跟前。沈家就跟个小型幼儿园一样,热闹得很。 沈鈺,是沈家长房的小儿子,今年30岁。 大家左等右等,没等到人。 沈鈺的亲爹沈厚群说:“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吧。” 他也好奇啊,这到底是追没追上啊。他小儿子追人的方式挺奇葩的。 正常人谈恋爱,看上了,就说出来,能处处不能处就算,哪至於像他这个德行啊?又不是什么大情种! 不对!难道他们老沈家还真出了个大情种啊?苍天吶! 沈老爷子摆摆手:“不要打,说不定他正在討好人呢,別坏了他的事。他都30高龄啦,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姑娘,隨他去吧。” 沈鈺的小姑说:“不会被人骗吧?” 沈鈺的亲妈嗤笑一声,“骗他什么啊?人家比他有钱!比他好看!真要说骗,阿鈺才像是个骗子好吧。骗財骗色。” 大家:“……” 沈老太太笑道:“你这么一说,他还真像个骗子。” 大家:“……” 沈鈺的大哥沈铭表示:“我给他发个简讯,他什么时候有空给我们回一下就好了。” 沈老爷子说:“这个可以,你给他发。” 沈鈺一直忙活到半夜,元初睡著了,他才想起来忘记跟家里人说今天不回家的事了。 他琢磨著要不要给老爹发个简讯,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大哥发来的信息,问他进展如何,什么时候回家,他回道:“已回京,明天回家再说。” 至於进展,他得问问初初,看她怎么说。 不知道初初会给他个什么名分,男朋友?未婚夫?还是可以直接领结婚证了? 脑子里想著事,沈鈺又给助理髮了个信息,这才放下手机,往元初身边靠了靠,把她揽进怀里,安心入睡。 因为工作需要二十四小时不关机、不静音的沈铭被简讯声吵醒,点开就看见了混帐弟弟发来的无意义信息,气得半天没睡著。 睡前没回復,就不能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回吗? 他半夜收到的简讯通常都是出了什么紧急突发大事件,必须得让他爬起来马上处理的,所以,半夜睡著觉的时候听到简讯铃声和电话铃声,他心里下意识就是一个咯噔,然后心臟快速跳动,大脑瞬间清醒且紧张,后面就很难入睡了。 结果,就这? 知道他这个特殊情况,他老婆出差的时候都不在半夜联繫他,除非有特殊情况。 沈鈺这个臭小子,该挨打了。 第二天一早,沈铭在早饭桌上打著哈欠告了沈鈺一状。 没人搭理他,大家都开始討论为什么沈鈺半夜不睡觉,还有工夫回信息。以及什么情况下,人会半夜突然拿起手机看一眼呢? 第159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18) 沈鈺还不知道他在老沈家引发了热议,他正在给元初做早饭。 昨天半夜,给大哥发完简讯之后,他给助理髮简讯让人一大早送食材过来。 助理半夜被吵醒也是骂骂咧咧。 但是他早上来见沈鈺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精神状態,精神饱满、面带微笑。看到沈鈺穿著睡衣从里面出来,他是发自內心的感到高兴的,老板追妻成功,应该就不会像之前半年那样不做人了吧? 元初早上醒来的时候,沈鈺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她跟沈鈺说:“没想到你还挺有做贤夫的潜力。” “我以为我之前的表现已经可以证明这一点了。初初对我之前的服务不满意吗?” 元初搂著他的脖子亲了亲他,“满意。” 沈鈺给她做了半年保姆,確实十分贴心,服务非常周到。 “那我可以转正了吗?” 元初沉吟两秒,认真道:“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不是。我现在没有亲人了,怎么都好说,你家里人对你的婚事有什么要求吗?你先搞定你的家人,再来跟我求婚。阿鈺,我是不会受委屈的。” 可別指望她去处理婆媳矛盾、妯娌矛盾、姑嫂矛盾,只要有矛盾,她立马闪人。她向来都是被人哄著的,並没有多少耐心去哄人。 成年人只做选择,不做教育。她也没有耐心去调教一个二十四孝老公出来。 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结婚,都要直接选一个很好的人,而不是选一个不咋地的傢伙,然后去培养、调教他。哪有那个閒工夫? 沈鈺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把人抱得紧紧的,说道:“这点你放心。我家里人都还算开明。我之前还跟他们说我不谈恋爱不结婚,我爸妈都接受了。现在我突然想开了,想要结婚,他们只会放鞭炮庆祝。 更別说我还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女朋友,他们大概要嫉妒我不用努力也能吃上软饭了。而且,我喜欢你,要追求你,他们都是知道的。” 元初:“……” 沈鈺把沈家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老爷子早已经退下来了,但影响力还有,家里目前的中流砥柱还是沈鈺父亲这一辈,至於沈鈺这一辈,他大哥沈铭现在是个三线城市的市委书记,有个堂哥在国企做高管,有个堂弟在部队,还有堂姐妹在高校当老师的、在部委工作的。也有平平无奇工作普普通通的。 对於小辈的婚嫁,其实没有过多的要求,能门当户对最好,如果不能,也没有关係。 “我小堂弟在国外留学期间谈恋爱,回国以后就结婚了。女方就是普通家庭,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也没什么问题。她跟大家相处的还不错。 我堂姐嫁的也是她的大学同学,是从小镇考上来的,两口子都在高校当老师,看起来也幸福美满。他们就住在学校分给他们的两居室里。 而且,我们结婚以后,不用回老宅跟老爷子他们一起住,也不用跟我父母一起住,只是偶尔聚一下就行。” 顿了一下,沈鈺说道:“我嫁给你也行。我们家人挺多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元初点点头,“你要是愿意,我也没意见。” 沈鈺说:“我没什么不愿意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有一点,可能稍微严苛了点,家里有不到一岁的小婴儿的时候,从外面回去以后要先洗手换衣服,不然不能抱孩子。我们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学著科学育儿呢,讲究有点多。他俩就看著书指挥,家里有专门的育儿保姆。” 元初笑道:“这很好啊,他们愿意与时俱进,总比那些老顽固要强多了。” 吃完早饭,元初继续在家休息,沈鈺要先回趟家,再回公司处理积压的事务。 他到家的时候,沈铭两口子已经离开了。他们昨天特意回来吃瓜的,结果还没吃上。一大早吃完早饭赶紧长途奔袭回去工作了。瓜癮真的很大。 其他人也都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去了,家里只剩下了已退休的和还没上幼儿园的。 小孩子们一看见他,就衝上来抱大腿,有喊叔叔的,有喊伯伯的,还有叫舅舅的。 沈鈺挨个摸脑袋举高高,然后才跟老爷子、老太太和他的亲妈韩京芳女士打招呼。 老太太和韩京芳兴致勃勃,拉著他就开始八卦:“快跟我们说说,你追到人了吗?人家看上你了吗?” 沈鈺十分自得:“感谢爹妈给了一张好脸。” 根据他的仔细观察,初初就是看上他这张脸了。 先看上脸,他有信心,让她看上他这个人。 韩京芳说:“哟,那你好好保养,我常去的那家美容院还可以,我给你办张年卡吧?” 沈鈺抽了抽嘴角,“我谢谢您嘞,但是不用了。” 老爷子问他:“到哪一步了?我们什么时候跟她见见面啊?你们俩都不小了,谈恋爱不能跟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似的吧,那个年纪没定性,分分合合都正常。你俩属于思想成熟的人了,能看上对方,那肯定是深思熟虑的。” 沈鈺点头:“我们在谈婚论嫁。初初的家庭情况你们也知道一些,她自幼不得父母疼爱,对於融入一个新的家庭是有顾虑的。” 老太太嘆了口气,“这孩子的遭遇也是让人心疼。天底下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放著好好的亲闺女不疼,去疼什么侄子。当然了,我不是说侄子不能疼,但你在条件有限的时候,肯定得紧著自己亲生的来啊。他们倒好,非但不疼亲生的,还处处打压虐待她,真是不像话!” 韩京芳说:“幸好都已经,咳咳,那什么了。” 大家:“……” 老爷子说道:“她不是必须得融入这个新家庭。她跟你结婚,日子是你们俩过,我们都不重要。我们不会干涉她任何事。她可以喜欢这个家里的人,也可以不喜欢,或者喜欢哪几个,不喜欢哪几个,都没关係,你们俩把日子过好了就行。” 沈鈺点头,“我也是这么说。我还跟她说,我嫁给她也可以。” 沈老爷子抽了抽嘴角,摆摆手开始赶人,“赶紧滚蛋吧,去忙你的工作,没事別回来了。烦人。” 沈鈺笑呵呵地走了。 老太太说老头:“你恼羞成怒啦?別作妖啊。人家初初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没有?又不是非阿鈺不可。我分析著,她能看上阿鈺,一是因为阿鈺长得好看,二是他退役军人的身份能加点分,三呢,阿鈺下手早,占了先机。但你要是乱来,人家一脚踹了你孙子,找別人去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韩京芳跟他说:“爸,我妈说的是真的。就咱们大院里,就有好几家跃跃欲试,想把自己家孩子送到初初面前去。都比阿鈺年轻。” 老头冷哼一声:“干嘛?他们想干嘛?把人家当林黛玉啊?他们也不是荣国府啊!胡闹!还有你们俩,用得著你们敲打我吗?我是那不明事理的人吗?阿鈺要嫁就让他嫁!这个臭小子!” 老太太和韩京芳婆媳俩对视一眼,都笑起来。阿鈺之前连对象都不找,现在老房子著火、铁树开,她们当长辈的,自然希望他能心想事成,幸福顺遂。 至於有人想打元初的主意,她们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来著,但是后来一想,担心啥啊,人家元初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又不是继承祖业毫无心机的傻白甜,根本用不著担心! 第160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19) 沈鈺回了趟家,又在家族群里通报了自己已经名草有主的消息,沈家眾人纷纷送上祝福。 过了一会,沈老爷子在群里发言:“小子要出嫁,都给他准备点嫁妆。” 大家:“……” 老太太看著老头用一指禪敲出了这么一句话,心里还真有点惊讶,刚刚这老傢伙还有点封建顽固死要面子的劲呢,怎么这会就这么主动了? 她跟老头说:“这事听孩子们的。你现在说这个,等於是换了种方式替孩子们做主。” 沈老爷子嘆了口气,说道:“我刚才想了一下,这事还真就得这么干。” “为什么?” “你想啊,人家小徐那么有钱,又没有什么背景,她要是嫁给阿鈺,在外人看来,咱们多少有点吃绝户的嫌疑吧? 而且,咱们家都是从政从军的多,只有阿鈺一个人是真正从了商,这还不太显眼,要是小徐这个首富再嫁进来,咱们家就有点过於树大招风了。让阿鈺嫁出去,咱们钱权分割,於家族的长远发展有利。” 老太太说:“小徐是首富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吧?” “小徐在网上没用真名,老百姓不知道。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咱们这个层次的,还有再往上的,跟她打交道的那些系统內的,谁不知道啊?就像你和京芳说的,多的是人惦记著她。 当然了,我刚才说的也不对,小徐不是林黛玉,咱们大院里这些人也不至於品行低劣到要吃绝户,大概率还是想强强联合。” 老太太笑道:“你能想开,那就最好了。我看阿鈺是无所谓的,他可能也愿意嫁过去,反正他不如人家小徐有钱,不管是嫁还是娶,他都是吃软饭的那个,还不如嫁过去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吃软饭。把姿態摆的明明白白的。吃软饭不丟人,丟人的是明明吃了软饭却不承认。” 老爷子哼笑一声,“老百姓不知道小徐有钱,可能还以为阿鈺是霸总宠妻呢。跟咱们一样知情的,都不是蠢货,能想明白咱们家的操作,更不会说什么。这小子还是占了大便宜了。” 老太太笑得差点上不来气,“你还知道霸总呢?” “我不上网吗?我不看电视吗?我又不是与世隔绝的。” 过了两秒,老爷子又笑起来,再次感慨道:“还是阿鈺运气好啊。小徐这个首富太特殊了。她从国外赚钱来支援国內,不管怎么说,国家都会护著她。 咱们国家的科研为什么落后,一是人才损失,二是资金投入少,几十个亿的科研经费都能拉扯好几年,小徐多大方啊,钱跟流水似的。光是资助晶片研究就甩出来上百亿了,听说还有医药方面,也投了不少钱,真是为国为民。我都替她心疼。” 老太太说:“所以人家有钱,你没有。你格局不够大。” 老头:“……” 他瞪了老太太一眼,决定就当没听见这句话,他接著说道:“我还没说完呢。三是理念有问题,说什么造不如买,狗屁。你买人家的东西,主动权永远握在人家手里。 当初把这当成权宜之计,却没想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家眼光变短浅了,愿意沉下心来做研究的人少了。 还说什么『干飞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这说明我们的价值取向走偏了,开始一切向钱看了。” 老太太说:“职业不分贵贱,也別歧视人家卖茶叶蛋和拿剃头刀的。” “我没歧视他们。人家凭劳动吃饭,光荣。我是说,这种对比就不对。我敢说,这句话绝对不是人家卖茶叶蛋和拿剃头刀的人说的。这就是在扰乱社会价值观。营造这种对比本身就有问题。媒体该好好整顿。” 老两口聊著天,沉寂了一小会的家族群炸了。 沈厚群率先表態:“嫁了好啊,我还没嫁过儿子呢!” 沈鈺的二叔和三叔紧隨其后表示支持。 很显然,这三位很快就想明白了老爷子的思量。 其他人也很快跟上。 沈鈺的小堂弟问:“哥,你出嫁的时候穿婚纱吗?” 沈鈺百忙之中回了他一个字:“滚!” 换来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 嫁人可以,穿婚纱不行,他不要一点面子的吗? 沈鈺把他家族群里的聊天截图发给元初,跟她说:“我家人不要我了,以后只能求你收留了。” 元初甩给他一个自製的摸狗头表情包。 又给他一个好好工作的表情包。 沈鈺都点击另存,然后把好好工作表情包甩到了自己的家族群里。 他一走半年,公司也运行的好好的,好像有他没他都一样,但是他一回来,不得了了,一整天,办公室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堆事情等著他。 下午下班之后,沈鈺先回了趟自己独居的大平层,收拾了一堆东西,都是他平时用得上的,然后才回到元初这儿。 客厅里没有人,家政人员正在厨房忙碌。 元初没有请专门的住家保姆,但是每天都有家政人员上门做事,有做饭的,有打扫卫生的。做饭的刘大姐有厨师证,手艺相当不错。虽然这些家政人员不住家,但是也为元初服务。她开的工资很高,只是不喜欢与人同住而已。 元初在隔壁小区买了一套普通公寓给她们住。 沈鈺把东西都搬进臥室,然后去书房找元初,他对元初的生活习惯比较了解,很多时候都在书房待著。那里布置的温馨舒適,不比臥室差。 元初正靠在躺椅上看书,沈鈺走过去弯腰把她抱起来,自己坐在躺椅上,把元初抱在怀里,俩人先腻歪了一会,韩京芳女士说得没错,他確实有点老房子著火的劲,还挺硌人。 元初伸手捏了捏,警告他:“老实点。” 沈鈺:“……” 他报復性地亲了元初半天才鬆开,哑著嗓子问道:“我把我的日常用品都带过来了。放哪儿啊?” “该放哪儿就放哪儿,东西多吗?要买新衣柜吗?” “不用,我的衣服不多,衣柜里还有空地,放得下。” 元初笑话他:“想正式同居就直说啊,还拐弯抹角的。” “我怕你不同意嘛。” 元初笑著亲了亲他,“多虑了啊,我又不是提上裤子就不认帐的渣女。” 沈鈺:“……” 第161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20) *** 两个人正式开启了同居生活,就跟其他已婚人士差不多,白天各自忙碌,抽空关心对方,有空就腻在一起,晚上回家卿卿我我。 元初要把自己的扶贫事业发扬光大,她主动联繫了国家扶贫办,她出钱,对方出人出力,达成了扶贫合作协议,先从贫困落后地区做起,既授人以鱼又授人以渔,双管齐下。 扶贫领导小组的负责人握著她的手说了一箩筐感谢的话,“我们是公务员,吃国家饭,靠老百姓养,想办法让国家发展的更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是我们分內的事。我们做这个是应该的。你不一样,你是真正的品德高尚。” 元初表示:“人赚了钱可不就得多做点有意义的事吗!再说了,谁叫我爱国呢!我也是真的希望我们的国家和人民都能越来越好。” 她希望这个世界越来越好。 哪怕走过了很多个小世界,哪怕拥有了漫长的人生,她依然会为这个世界上一点一滴的美好而感动。 2007年2月,春节前几天,元初和沈家人见了一面,不是全部人,只是沈鈺的直系长辈,他的父母和祖父母。 老爷子已经退下来多年,之前的威严早已被岁月打磨成了慈眉善目的模样,老太太和韩京芳都是爽朗爱笑的人,唯一不同的就是沈鈺的爸爸沈厚群,他目前仍在军中身居要职,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气势。 不过元初看得出来,他已经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元初和他们聊得很愉快,沈家人颇有分寸感,没有问任何让元初不愉快的问题,真的就是閒聊而已。 这一方面是因为沈家人的修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家其实已经互相了解得很透彻了,属实没有必要再说一些有的没的。 这次见面敲定了元初和沈鈺的婚事,就在2007年的春天。 双方在婚礼的问题上也很有共识,儘量低调。元初是嫌麻烦,沈家人是身份地位在那儿摆著呢,太高调了容易出问题。 沈鈺的哥哥和堂兄弟堂姐妹们的婚礼,也都非常低调。 老太太和韩京芳跟元初说:“结了婚就是你们小两口过日子,生不生孩子你们自己定。如果生,孩子就跟你姓。沈鈺是入赘,那就要有个入赘的態度。” 元初笑著接受了人家的好意。 虽然她觉得老徐家这个姓不要也罢。让孩子跟她姓元,又觉得有点对不住委託人。 算了算了,还是姓徐吧。 2007年的头几个月没有好日子,婚礼定在了5月24日。 在婚礼之前,卫蘅他们加班加点,把智慧型手机弄出来了。之前他们已经抢在水果之前发布了概念產品,这回是正式上市。 元初的晶片研究团队做出了65纳米的晶片,委託沈鈺的工厂进行生產,成功应用在了新的智慧型手机上,比水果一还要先进一些。2007年1月发布的水果一用的是90纳米晶片。 关於晶片的技术,元初毫无保留地上交给了国家,受到国家认可的几家晶片研究和生產单位都可以掌握这项技术,並且在此基础上开拓创新、不断进步。 沈鈺的公司也在受国家认可的行列。 这是卫蘅和老吴送给元初的新婚贺礼。 元初很高兴,其他人比她还要激动。 智慧型手机算是元初的一个转型点。之前她是搞金融的,玩的是钱生钱,现在,她开始涉足实业了。而且她自己的晶片工厂也在建设中。 新產品上市,元初找官媒合作,做了一波大的宣传,不光是產品本身,更是宣传我们的技术水平,树立起民族自豪感。我们在落后的时候可以迎头赶上,再努努力就能超车了。 5月24日,元初和沈鈺结婚。 婚礼既低调又高调。除了沈家人,外人来的不多,但每一个都是大有来头的,包括最高领导人。 他跟元初说,刚开始知道元初在炒股方面的天赋的时候,有的同志曾经动过脑筋,想把一部分国有资產交给她,让她去操作,但是大家討论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元初拍拍胸口,如释重负,“幸亏你们放弃了。这种事情总是不保险的。我自己对数据比较敏感,操作自己那点经费也没什么压力和负担,所以比较隨意。要是把国有资產交到我手上,那我肯定干不了了。” 领导笑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还是要稳妥起见。而且不能开这个口子。毕竟像你这样的特殊人才不是那么常见。可能几百年也就出你这么一个。” 元初笑著接受了他的夸奖,又开玩笑道:“要是我可以操控的资產太多了,我把外国人的钱全都赚过来,咱们会成为世界公敌吧?” 领导人哈哈大笑,“这也是一个考量。你现在就已经够显眼的了。” 整个一显眼包。 国外有人买凶要杀她呢,国家有在保护她。 元初笑了一下,“生在华国,我很放心的。” 她知道有人想要她的命,也知道国家在保护她。虽然她用不上,但这份心意她领了。这是祖国母亲对儿女的爱护。 而且,她也在有意放慢赚钱速度。没有像最开始那么夸张了。要是还跟以前一样,隔段时间翻一倍,估计会有人前赴后继地来杀她。 她之前的赚钱方式太霸道了些。 婚礼结束之后,元初开始涉足一些改善生活品质的產业。 比如有机农牧业和母婴產业。 隨著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对於衣食住行的要求势必然会有所提升。 现在,海淘已经露出苗头。这笔钱与其让外国人赚走,还不如让她赚。她还能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关键是,她怀孕了。这些东西,她和孩子都用得著。 元初这辈子是个高龄產妇,怀孕的时候就已经35周岁了。 沈鈺担心她的身体,並不想生孩子,之前俩人一直有採取避孕措施,他甚至还主动提过去结扎,但是元初想了想,婚都结了,还是生一个吧。委託人上辈子一直想生一个孩子来著。 元初一直在家办公,做的最多的就是打电话指挥人,怀孕倒也不费什么神。 最最关键的是,她有外掛。没掛的大家生孩子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尤其是高龄產妇,更需慎重。 2008年,元初平安生下一女,取名徐观澜。 她开了个族谱,自己做开山祖,上面记了沈鈺和徐观澜的名字,至於以后还有谁,那就得看徐观澜的了。 反正她这个徐,和老徐家那个徐,不是一回事。 第162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完) 因著元初的特殊贡献,国家给她开了个后门。她之前在省城的户口直接被註销,又在京城上了新的户口,身份证號也变了,成了110开头的。 她的身世是:孤儿。 这也没毛病。 委託人倒是有父有母,但实际上过得和孤儿差不多。 她还重新做了档案。 京城徐家开山祖,当得名副其实。 徐观澜一出生,元初就给她餵了基因强化液,能最大限度地开发她的体能和智力。她可是徐家的第二代,承担著承上启下的作用,以后子孙后代管元初叫开山鼻祖,那徐观澜就是远祖,地位可见一斑,没有能力是不行的。 她是个特別爱笑的小姑娘,在刚刚出生,还没有喜怒哀乐的时候,就会经常无意识的咧著嘴笑,可可爱爱的,非常招人喜欢。 出了满月,她学会了笑,就笑得更多了。 元初和沈鈺超爱她。两个人一有时间就要把她抱在怀里,育儿嫂总是跟他们讲,不要抱太多,抱多了就放不下了,两口子从来不听。 放不下就不放啊。孩子能让你抱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年,等她长大了,你想抱都抱不了了呢! 徐观澜很少哭闹,半夜醒了也能自己玩会,过了一会没人搭理她,才会“啊啊”叫两声,把人叫起来给她餵奶。早上睡醒也是如此,自己伸胳膊踹腿玩得开心极了,玩累了、饿了,就叫两嗓子,把人喊来伺候她。 半岁之前,她吃的是母乳,半岁之后,元初给她断了夜奶,白天继续母乳到一岁,就直接给她喝纯牛奶了。 她用的所有东西,都是自家產的。纸尿裤、小推车、衣服、睡袋、婴儿床垫、屁屁霜,添加辅食之后用的宝宝碗、围兜、水杯,还有她吃的辅食、喝的牛奶,全都是元初名下產业,品质有保障。 小朋友长得白白嫩嫩,每天笑眯眯的,真的像个甜滋滋的糯米糰子。做父母的看到她就觉得好幸福。 家里有保姆和育儿嫂,为了孩子,元初都破例让她们住家了。 沈老爷子、老太太和韩京芳隔三差五的上门来看她,沈厚群有时候也来。 在宝宝一岁的时候,元初也把她送到老宅去了,毕竟是在大院里,跟著老头老太太多见见人也是好的。 白天在那边,晚上还接回来。 徐观澜並不粘人,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她能感受到爸妈对她的爱,所以距离和偶尔的分別对她来说就不是问题。 而且,她从小被元初和沈鈺带著,见的人太多了,完全不认生,是个开朗外向的性格。沈鈺有时候把她带去办公室,元初也带著她去见自己的朋友,小朋友跟谁都能玩,跟谁玩都不拘谨,想要什么、想干什么,都会想方设法的表达出来,想方设法的达成心愿。 她还天生嘴甜,从会说话开始就会夸人,“妈妈好看,妈妈漂亮,妈妈好棒,妈妈厉害”、“爸爸最帅,爸爸真乖”、“爷爷最好了”、“奶奶最好了”、“我最喜欢太爷爷”、“我最爱太奶奶了”,全家人都被她夸得眉开眼笑,堂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都爱她。 沈老爷子就说:“就因为我们澜澜,我能多活十年!” 如果人生真的有剧本,那徐观澜剧本的標籤应该就是天才萌宝+团宠。 她还是个小天才,从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超强的学习能力。 所以,元初和沈鈺没有让她按部就班的上学,而是请了专门的人来教她。 徐观澜挺爱学习的,进步也很快。12岁,她就去上大学了。 孩子还小,家里大人轮流陪著,陪的最多的是韩京芳,然后是元初和沈鈺。老爷子和老太太年纪太大了,陪不了,沈厚群已经七十多了,成了军委副主席,依旧没有退休,也陪不了。 徐观澜觉得自己不需要陪,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心志坚定,感觉自己並不比十八九岁的大学生差。 但是在长辈眼里,12岁,就是小孩,哪怕再稳重,也还是需要陪。主要是因为她身边环绕的不是同龄人,担心她会被年龄稍大的孩子哄骗。 徐观澜只好领了家长们的好意。 好在她家长辈真的只是陪而已,不会干涉她的事情。学习、生活和交友,他们都不会干涉。 服用了基因强化液的徐观澜,智商就是这个世界的天板。她很快在学术科研领域崭露头角。 元初投入大笔资金帮她修建个人实验室,协助她出成果。而徐观澜做出的研究成果,不但能惠及国家,也能惠及自家公司。 她和她妈一样,毫不吝嗇地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上交给国家。而国家,会保护她,也保护她的產业。 元初名下的手机公司和母婴公司都已经成了世界五百强,手机公司还顺便兼併了沈鈺的公司,捎带手收了他的股份,让沈鈺帮她打工。 沈鈺对此接受良好,夫妻一体,他的就是老婆的,老婆的还是老婆的,没毛病。而且,他很高兴自己对元初而言还有用。而且,初初只要他的,没要別人的,那说明什么?说明初初只爱他! 这个逻辑听得徐观澜无语极了。 她爹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啊! 她一定要引以为戒! 但是嘴上,她跟沈鈺说:“爸爸你太秀了!难怪你能当我爸爸呢!” 元初附和她:“你爸爸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也是最好的老公。” 沈鈺被她俩夸得差点飘起来。 徐观澜这孩子野心勃勃,希望可以在技术方面领先世界,要別人求著她,而不是她去求別人。 做父母的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努力帮她实现心愿,尽最大努力给她支持。 所以,徐家人的分工挺明確的: 沈鈺负责实体產业,给女儿挣钱; 元初继续玩金融,给女儿挣钱; 徐观澜负责搞科研,给公司输送新技术,钱的同时也能给自己挣钱。 三个人又都会拿出大笔钱来做慈善,成为全国赫赫有名的慈善家。 有生之年,元初还玩上了女儿研发出来的全息游戏,用上了她研究出来的光脑,看到自己的孙女成了国家领导人,孙子则继承母亲的事业继续搞科研,这两个孩子不是同一个爹,徐观澜统统去父留娃活得瀟洒肆意。 白髮苍苍的沈鈺抱著元初,庆幸老婆当年没跟女儿一样玩去父留娃那一套,不然就没他什么事了! 元初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的族谱上已经有五代人了! 第163章 破镜重圆文里的炮灰·番外 徐强和赵磊出狱之后,在当地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小县城,工作机会太少了,除了当公务员,別的工作他们都看不上。 徐家和赵家根本帮不上他们的忙,父母和兄弟姐妹怨怪他们做事不谨慎,不但把自己送进去了,还连累家里人被人指指点点。 当初徐强爹找到徐父徐母,央求他们拿钱帮徐强退赃交罚款,说不会卖掉他的房子,但实际上,这个房子还是被卖掉了。 他们跟徐强说,要卖了房子帮他筹钱,让他写下了卖房委託书,房子卖出去之后,徐强爹把卖房款给了自己的小儿子徐忠。 徐忠整天抱怨父母偏心,把哥哥送到伯父伯母家去享福,却把他留在农村吃苦,哥哥在伯父伯母的精心教养下考上了大学,而他呢,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这让他心里如何平衡? 老天有眼,徐强出事了! 徐忠就开始攛掇他爹,“大哥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一辈子就毁了,你们也指望不上他了。以后就算他出了狱,也会被人歧视的,你们能指望的只有我了。” 徐强爹妈被小儿子一忽悠,就让徐强去写了卖房委託书,他们其实有想过把房子直接过户给徐忠,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事好做不好看,等徐强出来以后容易掰扯不清,所以,他们选择了卖掉房子,把卖房款给徐忠。 本来嘛,他们在感情上就和小儿子更亲,毕竟大的没养在身边。 徐忠拿了钱以后,就跑出门做生意,很快把钱赔光了,灰溜溜的回了家,跟爹妈交代了一句,表示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还是搬砖比较適合他,然后又出去打工了。 徐强爹妈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想生气吧,做生意有赚有赔,也算正常。不生气吧,那可是一套房子钱啊,败家玩意儿半年就赔完了!也不知道都是怎么赔的! 好在徐忠没走上犯罪道路,赔完了就完了,老老实实去打工挣钱了,之前过什么日子,之后还过什么日子。 徐强爹妈不知道徐忠的钱是怎么赔的,元初知道啊。他根本不是赔的,而是被人骗了,出门先想著装一把,去了一个高消费场所,认识了一位大哥,说跟他有缘,要带他挣钱,然后忽悠著他投了资,人家跑了。 当然了,“大哥”也没能跑出元初的手掌心,她把“大哥”骗的钱都转走了,还把“大哥”送进了监狱,其他的都还给了苦主,只有骗徐忠的这一笔,她给捐了。 所以,哪怕大哥被抓了,徐忠的钱也没有追回来,因为大哥是真的没钱了。 徐强出狱之后,高不成低不就,就想著弄点本钱去做生意,跟爹妈要当年的卖房款,徐强爹妈十分光棍,“完了。” 徐强大为震惊:“完了?怎么就完了?” 他当年退赃交罚款根本用不了那么多! 徐强爹说:“这些年帮你养儿子不钱啊?你不得给我和你妈养老啊?你知道我们这几年因为你过得多惨吗?那点钱够干嘛的呀?” 徐强:“……” 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这孩子这几年確实养的还行。 这就是徐强爹妈和徐忠夫妻俩稍微有点良心的地方,霍霍了徐强的钱,心里多少有点愧疚,这份愧疚就补贴到孩子身上了。徐忠在外打工,他的妻子对这个侄子视如己出。 徐强的妻子比他出狱早,出来以后没管孩子的事,直接就出远门去打工了,而且一去不復返。 徐强出来以后根本就联繫不上她。 没办法,徐强也出去打工了。 有元初干预,他根本就找不到轻鬆的工作,只能和徐忠一样去工地搬砖,每个月发的工资都会莫名消失,统统被元初拿去捐掉了。 这样的生活过了两年,徐强就受不了了。 他本想著吃个两三年的苦,攒下一些钱,然后做点小生意发家致富,但是现在,他根本就攒不下钱,他的未来毫无指望,那他还努力个什么劲呢? 他从此过上了非洲兄弟一般的生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干能日结工资的活,挣多少多少,连房子都不租了,就在桥洞里生活,竟然还让他过得愜意起来了。 人一旦有了这种心態,元初觉得,这个人就挺难打败的。她只好抽空弄瞎了他的眼睛。上辈子他出卖委託人的眼角膜,这辈子,就让他自己尝尝看不见的滋味吧。 徐强並没有坚持太久,前三十年顺风顺水的人生和现在的生活对比过於强烈了,他根本就没有了求生意志。瞎眼之后,他就在自己棲身的桥洞里待著,再也没有出去过,没几天就饿死了。 赵磊的情况比徐强稍微好一点。他刚被捕没多久,妻子就和他离了婚,带走了他们的女儿,卖掉了房子,换了个城市去生活。 他和小情人领了结婚证,给私生子上了户口,在他和小情人入狱期间,儿子由他的父母照顾。 赵父赵母重男轻女,对自己的孙子还算不错。小情人比赵磊出狱早,出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申请离婚,没要孩子。 离婚之后,人家就走了。 赵磊一出狱,赵父赵母就要把他的儿子还给他,让他自己带著孩子去生活,他们不管了。 赵磊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根本带不好孩子,他只能苦苦哀求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再帮忙带一段时间,让他先出去打工,攒点钱再说,並且承诺每个月寄生活费回来,这才让赵父赵母打消了让他立刻把孩子带走的念头。 赵磊上辈子是个既得利益者,元初没打算要他的眼睛,但同样没让他好过。他干著最辛苦的工作,领著最微薄的工资,年纪不大就落下了一身病痛,四十多岁就病逝了。 *** 张建伟和唐欣这对臥龙凤雏这辈子兜兜转转,依然走到了一起。 因为pc事件,张建伟几乎身败名裂,从收容所出来之后根本找不到工作,最后只能开了个小卖部维持生计。 勉强算是安稳。只是对外,张建伟再也不好意思说起自己的海归身份,甚至不好意思再打扮自己。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市井大叔的模样。禿头大肚邋里邋遢。一时半会也没好意思再去相亲。 股市崩盘的时候,唐家还是破產了。 一家人卖了別墅名车,搬到了一个小小的两居室里。 唐父怎么也没想到,他一个开饭店的,算是搞实业的,竟然会被股市牵连破產,真是令人崩溃。他把罪魁祸首唐杰打了一顿,但於事无补。亲儿子,也不能真打死。再说了,打死也没用。 唐父上了年纪,再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斗志,他和唐母当年下岗的时候是买断的,后来也没再缴纳社保,想著挣了那么多钱呢,难道老了还能没钱吗?谁能想到呢,还真就没钱! 好在唐杰这个人,不靠谱归不靠谱,倒也不是个没良心的。父母为了他弄成这个样子,他怎么著也得负担起父母的养老问题。 没有一技之长的唐杰成了一个计程车司机,每天从早开到晚,养活一家人。 唐父唐母看儿子这样,又心疼上了,唐欣凭什么让弟弟养活? 他们让唐欣出去找工作,毕竟是上过大学的,年纪也不算太大,才37岁,自己养活自己总该没问题吧? 可是唐欣脱离职场太久,又还端著点大学生的架子,她还真就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没办法,唐欣进了相亲市场,找了个四十出头、离异带娃的男士,去给人家的孩子当后妈了。之前她养的那个小男友,早就分手了。 她其实有考虑过跟张建伟復婚的,但是张建伟现在的条件在她看来太差了,个人形象也太差了,她看不上。 事实上,张建伟也看不上她。他现在务实得很,找媳妇必须找能干的,能跟他一起养家养娃的,唐欣显然不符合条件,跟她復婚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反倒是会拖累他。 两个人互相看不上,自然就成不了。 唐欣在当了后妈之后才知道后妈不好当。不光孩子排斥她,丈夫会盯著她,公公婆婆会盯著她,还有丈夫的前妻会盯著她,动不动就在孩子面前挑拨一下,让她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而且,她一嫁过去,夫家就把保姆给辞了。美其名曰,以前家里没有主妇,自然需要保姆,现在女主人就位了,当然就不需要了,唐欣又不工作,要是再不做家务的话,她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在哪儿呢? 唐欣觉得丈夫的话毫无道理,难道女人的意义和价值就在於做家务吗? 她的丈夫说:“如果你一点用都没有,那我为什么要娶你?” 唐欣:“……” 她想说男女结婚当然是因为爱、因为感情,但是再一想,他们这种一次相亲快速结婚的二婚夫妻,好像也没有多少爱和感情。所以就是利益交换吗?他养活她,她在家里做家务。那不就相当於她用劳动换钱吗? 那和当保姆有什么本质的区別?当家庭主妇比当保姆体面一点? 好像也没有。公婆和继女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好,就好像她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一样。 唐欣也想过靠生孩子来提高自己的家庭地位,女人出嫁之后,如果没有孩子,总会觉得自己和夫家没有建立真正的连结,自己在夫家就总是一个外人,她以为有了孩子会好一些。那她就不仅仅是男人的妻子,还是他的孩子妈。 她跟丈夫说起这事,遭到拒绝。倒也不是完全拒绝,只说时机不合適。孩子刚上高中,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刻,要是他们这个时候要孩子,说不定对她是个打击,所以,现在不能生。如果真要生,也要等到孩子高考以后。 唐欣觉得自己等不了。三年以后她就四十了,到了那个年纪,怀孕生產恐怕会比较艰难。 她的第二次婚姻维持了不到一年就结束了。 她受不了丈夫一家把她当保姆使唤。如果她註定要当个保姆,那还不如去照顾自己的亲生儿女。 所以,她去找了张建伟。 这个时候的张建伟也摸清了自己在婚恋市场上的真实行情。 老实了没多久,他也试著再找一个,但是行情很差。最后只谈到了一个带娃的寡妇,比他还大两岁,丈夫因病去世,儿子都老大不小了。 这位女同志只跟他谈恋爱,从他这儿拿点不大不小的好处,买个首饰啊,买件衣服啊,吃顿饭什么的,多了也不要,而且压根就不提结婚的事。 张建伟也不想跟她结,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俩人就这么处著。 唐欣决定吃回头草,张建伟就跟寡妇分了。 俩人又去领了结婚证。 这婚结的,没有一个真正开心的。 张建伟和唐欣属於互相將就。张父张母差点气死,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儿子混到如今这个地步,他自己固然有责任,唐欣的责任也不小吧?儿子怎么就能心无芥蒂地跟她復婚呢? 就连张琳和张彦其实也不怎么高兴。他们对自己的亲妈还是有了解的,亲妈回来,不一定是她照顾他们,很有可能会使唤他们照顾她。 事实证明,两个孩子想的一点都不错。 唐欣在上一个家里不敢使唤自己的继女,回到张家使唤起亲生儿女来却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张父张母更加生气。他们俩费尽心思照顾两个孩子,累得要死要活,都没让孩子干过什么,结果这个年纪不大的亲妈一回来,就享受上了? 她回来干嘛? 一家六口整天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和剧情里的幸福生活有天壤之別。 第164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1) “小姐,今日春光正好,我们出去走走吧。您病了这几日,一直闷在屋里,该出去散散,去去病气。” 元初手里拿著话本子,歪靠在榻上,眼皮都没抬一下,“本小姐还没好呢,你就让我出去吹冷风,知道的,说你是本小姐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仇人,巴不得我早点死呢!” “奴婢不敢。” 丫鬟春兰低垂著脑袋,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却有点打鼓,小姐平时虽然跟刺蝟似的,但对於她们这些伺候多年的人却是很好的。尤其是她,和小姐一起长大,又是近身伺候的,颇得小姐重视,平日里小姐待她也很是和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大早,她就觉得小姐变了,虽然小姐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好像小姐跟她不亲近了。刚才这番话一说出来,她就更加確信了。 小姐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空气很安静。 元初说完那两句,就不再理她了,任由她垂著脑袋站在那里。 她这回穿越的是古代小世界,是一本古言小甜文衍生出来的,名为《霸道世子强势宠》。 原女主孟元亚是穿书的,她穿的书名叫《嫡女谋》,讲的是不受宠的礼部侍郎嫡女孟元初,因为救了身受重伤的卫国公世子姜洵,而嫁入国公府成了世子夫人的故事。 原著不算什么小甜文,孟元初不是因为爱情嫁给姜世子的,她看中的是卫国公府的权势地位。她生母早逝,在侍郎府不受宠,什么都要为自己打算,救了姜洵之后,就动了挟恩图报的意思,让姜洵娶她。 姜洵本人是个武將,对感情並不热衷,孟元初救了他、想嫁给他,他自己也没有心上人,那就同意吧。 婚后俩人相敬如宾,安安稳稳又平平淡淡的过了一辈子。 这就是孟元初想要的生活。高门主母,有权势、有地位、有子女,活著的时候风光无限,死了以后风光大葬。她追求的就是这些,丈夫对她只有尊重没有爱?那有什么关係? 现代女高中生孟元亚看了这本书,十分心疼男主,觉得他这一辈子十分可怜,没有尝到爱情的滋味,她觉得霽月光风的姜世子不该过这样的生活。她非常討厌女主孟元初,觉得她贪慕虚荣、眼里只有权势,对姜世子一点都不好,不配做姜世子的妻子。 她痛骂女主的同时愤而写了千字差评,又熬夜给每个骂女主的评论点讚,然后猝死了。 死后绑定了一个“心愿系统”,带著她穿进书中世界,完成她的心愿。 孟元亚,成了《嫡女谋》女主孟元初的庶妹,恰好,庶妹也叫孟元亚。 她兴奋极了,这辈子一定要阻止孟元初和姜洵在一起,一定要让姜洵幸福。 她来的时候,距离剧情发生还有几年时间,操作空间很大,她先是嘴甜卖乖,討好了自己的父亲孟世清和祖母孟李氏,过上了非常愜意舒適的生活,又利用系统让自己变美,只等到长大了以后去和姜洵谈恋爱。 剧情开始前几年,姜洵一直在边关,剧情就是从他得胜回朝开始的。孟元亚在姜洵回来的那天,在他经过的那条街上的一家茶馆二楼观看,在姜洵从茶馆下面的路上走过时,她透过打开的窗户往姜洵身上扔了一朵鲜,同时给自己使用了一见钟情光环。 姜洵確实对她一见钟情了。 然后,孟元亚就躲在家里没再出去。因为姜洵后面还有一劫,他被人刺杀,身受重伤,就是在这一次,孟元初救了他,也赖上了他,姜洵不得不牺牲了一辈子的幸福来报答这次救命之恩。 孟元亚不打算去救姜洵,荒郊野外的,人是那么好救的吗?救了人还要把人藏起来,给人治伤,万一刺客杀个回马枪,她小命说不定就交代了。她绑定的心愿系统只能给她提供点变美小药丸之类的东西,没有別的帮助。还是让“女主”去救吧,等她救了人,她再去摘桃子。 事情也確实如孟元亚所想的一般发展。这一年,孟元初像往年一样,在春天去庄子上小住,她感染了风寒,在屋子里憋了几天,大病初癒的时候就带著丫鬟出去走走,在路边的土沟里看见了重伤的姜洵,把人救了回来。 孟元初当然不是见人就救的,她知道姜洵的身份。那天姜洵班师回朝,孟元亚去看了,她也去看了呀! 几天之后,姜洵的下属找来,把人带走了。 孟元初没有著急让他报什么救命之恩,这事得慢慢来。在《嫡女谋》的剧情里,她谋划成功了,姜洵娶了她,且对她没有反感。 但她不知道的是,现在,已经换了一本书了。在这本穿书女为主角的书里,她成了被逆袭的“原女主”,不是女主了。 孟元初继续在庄子上住著。而姜洵,已经去她家送礼,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了。 在孟家,姜洵见到了孟元亚。他在那天的大街上对孟元亚一见钟情,然后马上派人去查了,姜洵的属下办事得力,很快就查到了孟元亚的身份,礼部侍郎家的庶女。 他正愁不知道该如何跟父母说要娶一个礼部侍郎家的庶女为妻的事呢,孟元初就给他们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 在听到孟元初的自我介绍的时候,姜洵就打定了主意,要借著感谢救命之恩的由头上门,然后看上孟家庶女,以报恩的名义求娶她。反正是孟家女,娶谁不是娶呢?他相信孟家会內部解决这个问题,约束好孟元初不要出去乱说,別给他的娇娇添麻烦。 让他惊喜的是,孟元亚跟他说:“我救了你,你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姜洵眼里笑意瀰漫,立刻就答应了。瞧瞧,他们是天生一对吧,都想到一块去了。 他立刻跟卫国公夫妻俩说了这件事,然后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名义上门提亲,李侍郎马上应下了这门婚事。 孟元初不过迟了几天回来,事情就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她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当面跟姜洵和孟元亚对质,姜洵承认是孟元初救了他,並向她表示感谢,他同时又说:“我求娶元亚,和救命之恩无关,是因为我喜欢她。” 孟元亚哭著说是因为太喜欢姜洵了,不想让他和孟元初有牵扯,也不想让姐姐伤心难过,这才说了谎话。“姐姐对妹妹的未婚夫有救命之恩,说出去恐怕也不好听。” 孟元初骂她:“我救他的时候,他还不是你的未婚夫呢。你抢了我的救命之恩,冒领功劳让国公爷认可你,不然,以你庶女的身份,恐怕嫁不进国公府,就算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也掩盖不了你冒领功劳的齷齪行为。卑鄙无耻。” 孟家人都劝孟元初不要执迷不悟,“姜世子喜欢的是你妹妹,你救了人家,人家姜世子也给你送谢礼了,你还想怎么样?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就连孟元初一母同胞的亲大哥也劝她以大局为重,说孟家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说她就算闹了,姜世子也不会娶她,反倒让人看了孟家的笑话。 真是笑死人了,大局和她孟元初有什么关係? 她气得要命:“他喜欢她,直接求娶她就是了,我还能高看他一眼,打著报答救命之恩的旗號求娶她就是不行。救你的人是我,我不允许她冒领我的功劳。” 孟元亚哭得梨带雨,姜洵顿时心疼不已,对孟元初失去耐心,他说:“你又怎么確定,之前元亚没有救过我呢?她救了我,我愿意以身报答,你救了我,我愿意以財物报答。”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耍无赖了,而且赤裸裸的嘲讽孟元初痴心妄想。 为了让孟元初不要出去胡说八道,孟家人把她关在了家里,派人看守。孟元亚嫁人之后,孟家火速给她找了个六品官的儿子嫁了出去。 第165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2) 这位六品官的儿子是孟元亚的舔狗,结完婚就对孟元初实施冷暴力。孟元初跟他吵架都吵不起来。她后来变得脾气暴躁不堪,看谁都不顺眼,三十多岁就病逝了。 就连她的早逝,也没有激起世人的怜惜。孟家人和男女主都说她活该,说她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说她的相公对她有多好,家里连一个通房都没有,偏偏孟元初只爱权势,看不起他,说孟元初不配得到人的真心。 每次蛐蛐完,大家好像就更加理解人生了,更能珍惜眼前的幸福和眼前人了,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更好了。 在《霸道世子强势宠》这本书里,孟元初只是男女主play的一环,男女主甜蜜爱情的调剂品,女主总是忐忐忑忑地跟男主说:“我抢了姐姐的救命之恩才能嫁给你,我总觉得对不起她。” 男主就说:“对不起她的人是我,跟你没关係。我喜欢你,跟救命之恩也没关係。如果可以,我寧愿她没有救过我。” 为了安抚女主,哄她开心,姜洵甚至对外放出风声,说孟元亚救了他,孟元初想要冒领孟元亚的救命之恩,被他识破。 顛倒黑白,不外如是。 元初是昨天半夜来到这个世界的。接收完原书剧情和委託人记忆,整个人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这都是些什么品种的贱人啊! 真是贱得样百出! 气得她呼呼大睡。 早上都起晚了。 今天,正是剧情里委託人救姜洵的那一天。姜洵昨夜遇刺,在户外待了半宿,被一大早出门散心的委託人遇上救了回来。 元初当然不会去救他,这也是委託人的心愿,她不想再和姜洵有任何牵扯,既然他不愿意被她救,那就成全他。 委託人的心愿说起来很简单,一是不再救姜洵,如果可以的话,给他和孟元亚找点麻烦,不要让他们太好过。二是摆脱孟家的掌控,要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 元初手里翻著书,意识沉入空间,查看系统半夜收缴的孟家財富。 她昨天半夜很生气,睡著之前都没忘了吩咐系统去收钱。 孟家的財富,起源於委託人的亲生母亲鲁文芝带来的嫁妆。想当年,孟世清不过是个穷小子,和寡母相依为命,千辛万苦考上了秀才,眼瞅著就要无以为继,只能在私塾里当个教书先生过后半生了,富商鲁老爷看上了他的潜力,把女儿鲁文枝嫁给了他。 鲁文枝带著大笔嫁妆进了孟家,开始供夫君读书。这才有了孟家后来的崛起。 孟世清在妻子的银钱资助下,先后中了举人和进士,幸运地留在了京城。从从七品小官做起,慢慢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成了从四品礼部侍郎。 但是鲁文枝並没有等到这一天。她7年前就去世了。那一年,孟元初只有10岁。 小姑娘无法接受母亲的去世,她小小的脑袋里一直怀疑母亲的死不简单,怀疑她是被人害死的,她的怀疑对象包括:孟世清、老孟李氏。 没有小孟李氏。因为据她观察,这个小孟李氏还算安分守己,不是那种闹妖的人。更何况,鲁文枝死了,对小孟李氏没好处。 鲁文枝这个人性子隨和,不苛待小妾和庶女,对於小孟李氏来说,鲁文枝来当这个主母是最合適的。 就算鲁文枝死了,以小孟李氏的家世——她根本没有家世,也转不了正,孟世清肯定会再娶一个新的主母,新主母是什么品行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孟元初没有怀疑小孟李氏。 她就一直追问孟世清一个问题:“我娘是怎么死的?” 孟世清觉得自己冤枉,他绝对没有害死髮妻。他后来是有点瞧不上鲁文枝,觉得她对自己的仕途没有帮助,但是他还没有混帐到要人命的程度。只是对她不怎么好,再加上他娘稍微苛责了一些,鲁文枝生了病没有调养好,才早早去世了。 说到底还是和他有些关係,面对孟元初的质问,他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也不想再面对这个女儿。从那以后,他和孟元初的关係就冷了下来。 可以说,孟元初在府上不受宠,就是从鲁文枝去世开始的。 虽然不再受宠,但是,孟元初达成了一个成就,在她的严密盯防之下,孟世清没能续娶。只要他想再娶,孟元初就认定鲁文枝是他害死的,就是为了给新媳妇腾地方。 这当然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老孟李氏也起了点作用。她也不想让儿子再娶,本来是想让孟世清把小孟李氏扶正的,但是孟世清拒绝了。 在《嫡女谋》那个世界,孟元初和孟世清的关係非常一般,她嫁给姜洵之后对孟家也没有任何帮扶,包括她的亲大哥孟元瑾,也没有得到她任何助力。因为这个大哥总是劝她大局为重,不要闹,孟元初十分瞧不上他。而且,他对母亲的死毫无作为,甚至赞成父亲再娶,更是让孟元初感到愤怒! 到了《霸道世子》这个世界,孟元初和所有人的关係都变得更差了,因为他们都被孟元亚笼络过去了。 当然了,她日子过得还行,性格在那儿摆著呢,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孟家人胆子普遍不太大,面对这个刺头,也没怎么样。孟元亚还指望她去救遇刺的姜洵,也没有过於针对她。 后来姜洵冒出来了,有他在那儿杵著,有巨大的利益在那儿钓著,孟家人的胆子才大起来了,狠下心把委託人关起来,让人十二个时辰看著她,看守的人还是姜洵的人呢。 所以,收缴孟家的財產,元初毫不心虚。亲娘留下的钱不给她给谁? 別说,鲁文枝颇善经营,孟家虽然算不上巨富,也算小有钱財了。 系统哄她开心:“给你看看孟家的情况。” 镜头给到孟家,元初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傢伙,蝗虫过境不过如此。整个宅子光禿禿的,连院子里种的草都被拔了,因为那也是鲁文枝的钱买来种上的。 老孟李氏一觉睡醒看到光禿禿的孟家,连件能穿的外衣都找不到,整个人就晕了过去。嬤嬤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过来看诊,小孟李氏和孟元亚穿著丫鬟的衣服聚在老孟李氏的院里,连给大夫的诊金都拿不出来,还是嬤嬤用自己的钱垫付的。 第166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3) 小孟李氏面无表情地垂著头坐在那儿,似乎眼前的局面並不能让她心起波澜。 倒是孟元亚烦躁不已,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地询问大夫老太太的情况,听到大夫说她“只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性命无虞”之后,她才鬆了一口气。死不了就好。老太太要是死了,她就得守孝,那她和姜洵的婚事就要往后拖了。 確定老太太没事,孟元亚又吩咐丫鬟:“去父亲院里看看他那边是什么情况,赶紧使人去官府报案。”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连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 她瞥了一眼这具身体的生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个烂泥不扶上墙的。当初她刚到这个世界,就给她投餵了美顏丸,让她去討好孟世清,爭取让孟世清把她扶正,可是她不愿意。 她一个小妾,竟然不愿意爭宠,不想著扶正! 反倒是在自己屋子里弄了个佛堂,天天吃斋念佛!连屋子都很少出了,不侍奉婆母,不討好丈夫,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管了,任由她在这个宅子里自生自灭,要不是她来自后世,活泼可爱性格好,討好了老太太和父亲,天知道她一个庶女得受什么磋磨! 孟元亚不喜欢她这个生母!特別不喜欢! 元初拥有上帝视角,觉得小孟李氏的变化十分正常,她不变才不正常呢。 原来的孟元亚是个老实內秀的小姑娘,小孟李氏本身不是个张狂的人,给孟世清当了妾室之后一直老实本分,她当妾是为了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没有过多的追求,所以她认真侍奉婆母,对鲁文枝也算恭敬,对自己亲生的孩子疼爱有加。 她教出来的孩子,性格和她差不多。在《嫡女谋》那个世界里,孟元亚一直老老实实的,嫡姐高嫁了,她也不眼馋,依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了六品小官的儿子,两口子本本分分地过了一辈子。 说起来,这还是一个“换嫁文”,要素非常齐全。《霸道世子》那个世界里娶了孟元初的六品小官之子就是《嫡女谋》里孟元亚的正牌夫君。 现代的孟元亚来了之后,觉得六品官的儿子也挺好的,在古代算是难得的好男人,她觉得没有真心的孟元初同样配不上,所以,她对那个六品官儿子也使用了一见钟情光环。把那傢伙钓成了翘嘴。 原来的孟元亚是小孟李氏亲手带大的,母女感情很好,结果,突然有一天,一场风寒之后,她的女儿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拿了个药丸子给她吃,说吃了就能变美。她一开始还以为女儿是拿了个养身的药丸子逗她玩,结果吃了以后,还真的变美了。 然后,女儿又怂恿她去爭宠,让她討好孟世清以图扶正,还让她在床上放开点。 小孟李氏越想越心惊,她有一种直觉,这个人不是她的女儿。她向来老老实实的女儿根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求助神佛,把她的女儿还回来。 所以,小孟李氏不再过问世事,一心礼佛。但也没有放鬆对孟元亚的关注。 这次,家里出了这样诡异的事情,她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占了她女儿身体的妖怪。看著“孟元亚”在这儿心急如焚,小孟李氏只觉得她太会装了!除了她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可惜这傢伙占了她女儿的身体,让她啥也不敢做! 殊不知孟元亚心里也在打鼓呢! 家里被盗的这么干净,所有人一点动静都没听见,这绝对不是人力可为的。 她问自己的心愿系统,“是不是你乾的?” “不是我。” 事实上,心愿系统也很疑惑,难道这个世界上有超自然力量吗?它没有感受到啊! “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我昨天半夜休眠了。” 虽然是被迫的,但也是休眠了。 “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还不是怪宿主你吗!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啥也没干,一点积分没挣著,光透支了!我的能量都快被你透支完了。说不定以后我会经常休眠。” 不知道这股神秘力量到底是什么,说不定以后自己还会被迫休眠,还是先跟宿主打个预防针,顺便把责任推到她头上。 “你要是把美顏丸和光环免费给我,我不就不用透支了吗!再说了,你也没告诉我你给我这些东西还要透支你自己的能量啊。” 系统强词夺理,“这还用说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自己想不到吗?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孟元亚:“……” 她以为先用积分买了东西,完成任务后结算积分再还给系统就行了。谁想到这个所谓的透支是透支了系统能量啊。 一人一统正在聊呢,被她派出去的丫鬟回来了,告诉她:“老爷院里也是一样,光禿禿的。老爷已经遣了小廝去官府报案了。” “父亲没去上朝?” “没有。老爷的官袍和外袍都没有了。他也遣了小廝去告假,人还在床上躺著呢。” 小孟李氏这时候开口了,“你有没有跟他说老太太的情况?” 丫鬟低眉顺眼,“奴婢说了,老爷说,既然已经看过大夫了,就让老太太好好休养。他现在不方便出来。” 孟世清不愿意穿小廝的外袍出来。 小孟李氏撇了撇嘴,心里大骂他没有心、自私鬼。亲娘都这样了,他竟然不露面。没有外袍怎么了,一个大老爷们,穿著褻衣出来也没什么,左不过就是亲娘的安危不如他自己的面子重要罢了。 她当初开始怀疑这个“孟元亚”的时候,曾经挑挑拣拣地跟孟世清说过孟元亚身上的种种不对劲,但是孟世清完全不放在心上,他觉得现在的孟元亚比以前的更好,更会討他欢心了。 既然孟世清已经报了案,孟元亚能做的就是等著了。 她问系统:“孟元初去救姜洵了吗?” 系统努力了一会,啥也没查到,它的监控功能好像丧失了,“不知道。因为能量损失太大,我现在的监控范围缩小了,只能看到你周围两米的情况。” 真是嗶了狗了!——这是系统和孟元亚共同的心声。 孟元亚气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要你有什么用!” 系统催她:“你还是过去看看吧,万一女主没救人,你就把人救回来。姜洵这次伤得很重,救治不及时的话,轻则缠绵病榻,重则可能丧命啊。” 孟元亚:“!” 她蹭的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找姐姐。她去了庄子上,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我得去告诉她一声。另外,也看看她那边是什么情况,姐姐应该还有钱,先拿来应急。” 小孟李氏嘆了口气,说道:“你还是去书院找你大哥吧。你大哥身上应该也有点钱。” 孟元瑾的钱能要到手,孟元初属貔貅的,她只进不出啊,想跟她要钱?做梦比较快! 大小姐从小就能闹,不光每个月从帐房支的银子要和孟元瑾一样多,哪怕她没有任何销她也要支出去,把银子握在自己手里,先夫人留下的铺子每月的盈余她还要了一半。她说了,那是她娘留下的东西,她和孟元瑾一人一半,至於別人,就別惦记了。 老爷被她闹得没办法,就答应把铺子的盈利给她一半。本来还想著让掌柜的做点假帐来糊弄一下她,没想到大小姐自己学会看帐本了,用脑子算帐比算盘还快。真是糊弄不了一点。 老爷又说,“既然你这么有钱了,就別支家里的钱了。” 被大小姐跳著脚骂了一顿,说他“丧了良心,管生不管养”,还说她娘留下的钱是她的,她爹养她也是应该,哪一个都不能少她的,不然就去她爹衙门里问一问,当爹的养自己闺女是不是天经地义。 差点把孟世清给气死! 但终究是一场空。刚才大小姐院里伺候的人来报过了,大小姐的房间和她的私库都被盗了,同样啥都没剩下。 孟元亚听懂了小孟李氏的话外音,但是她又不是真的奔著钱去的,所以,她说:“我还是先去找姐姐吧,大哥毕竟在读书,不好打搅。如果姐姐那里要不出钱来,我再去找大哥。” “也好,那你去吧。正好把家里的情况跟她说一说,你姐姐的库房也空了。唉~~” 还不知道她回来以后要怎么闹呢! 孟元亚还想先回房间梳妆打扮一番,脚都抬起来了才发现,没什么好梳妆打扮的了,衣服首饰一件没剩,她只好吩咐人备车。 丫鬟告诉她:“小姐,车马都没有了。” 孟元亚:“……” 这天杀的小贼! 时间紧迫,她只好盯上了丫鬟,“你攒的银子先给我应急一下。稍后我再给你。” 第167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4) 小丫鬟答应著,去取了自己攒的钱,她倒是不担心主子还不上,就算家里的財物被偷了,还有老爷的俸禄,还有先夫人留下的铺子呢,总不能连那些都被偷了吧? 事实上,还真就被偷了。俸禄当然偷不走,但是,所有铺子的现金、银票、库房里的货物,统统被洗劫一空。 就在小丫鬟去取钱的这会工夫,几个铺子的掌柜都跑到孟宅来找孟世清匯报铺子失窃的事,他们也派人去京兆府报案了。 丫鬟取完银子,陪著孟元亚一起出门,遇上慌里慌张的掌柜,心臟突突地跳个不停。 她有心想拦下问问,但是没有资格,她寄希望於孟元亚,但是她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只闷头往外冲。 主僕两个带了一个会赶马车的僕从,先去“车坊”租了一辆马车,然后坐上车奔郊外而去。 “车坊”就是古代的计程车公司,专门往外计程车、马、驴等交通工具的。 去郊外的路上,小丫鬟试探著开口,“小姐,那些掌柜一早找老爷有什么事啊?他们往常不是这个点到府上来吧?” 孟元亚:“……” 糟糕!她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这些人一大早过来,不会是铺子也失窃了吧! 孟元亚表情难看,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搅碎了。如果没有了铺子的收益,她爹一个月三十几两银子的俸禄够干嘛的呀! 丫鬟看她这样,也不敢多言,別看二小姐好像挺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她能感觉到,她们这些丫鬟在二小姐眼里就跟螻蚁差不多。 孟元亚催促赶车的僕从:“快点!” *** 元初对於这个走向一点也不奇怪。事实上,就算没有失窃事件,孟元亚也会来她这边。 这傢伙穿书而来,有一种浓浓的优越感。她就是要亲眼见证孟元初哪怕费尽心思救下了姜洵的命,依然无法得到姜洵的心。她就是要让她机关算尽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就是要证明,爱情和救命之恩没有关係,孟元初靠救命之恩绑定姜洵是不对的。 她就是要证明,哪怕她孟元亚没有救命之恩,姜洵依然爱她。 孟元亚躲在旁边看著孟元初救人,还跟脑子里的系统点评,“不愧是女主,胆子真大。姜洵都伤成那样了,她也不害怕。哎哟喂,又是煎药又是处理伤口的,还亲力亲为,嘖嘖嘖,我这姐姐,为了攀高枝,真能豁得出去。” 然后,她施施然地走了。 等到后来孟元初跟她和姜洵对质,她甚至主动说:“当时我也在的,但是我害怕,就没有救你。” 姜洵说:“你年纪小,没见过这种事,害怕也是正常,这不怪你。你没救我也好,我还怕嚇到你呢。” 书里写:【孟元亚笑得甜蜜又幸福,这才是真爱啊。】 想到这些细节,元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跟系统说:“你给我申请个工伤。我快要被小世界这些爱情创死了。” “好。” 系统满口答应,麻溜帮她打了个工伤申请报告。別说宿主这个人了,它一个系统都觉得有点受不了。 春兰看著自家小姐一点去外面溜达的意思都没有,就在那儿翻话本子,还看得十分投入,一会笑一会摇头的,急死她了。 她看看元初,又往外看了看,二小姐交代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这回小姐来庄子小住之前,二小姐就告诉她,要在今日带小姐出去散步,还指定了一个方位,並且给了她一根簪子做谢礼,还说会帮她在大少爷那儿美言几句,让她去给大少爷当通房。 现在,任务完不成,也不知道二小姐会不会把簪子收回去。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当上大少爷的通房! 元初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看起来很焦躁,有心事啊?二小姐到底让你干什么呀?瞧把你为难的。你直接说出来唄,你家小姐我又不是不好说话的人。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成全你呢。” 春兰:“!!!” 她震惊地看著元初,说话磕磕巴巴,“小,小姐……” 元初把手里的话本子往桌上一摔,声色俱厉,“可別叫我,我哪儿当得起啊?看不出来啊,我以为对我忠心耿耿的丫鬟,竟然学会吃里扒外了。既然你的心不在我这儿了,那我也就不留你了。” 说著话,她招呼自己的另一个丫鬟夏竹,“拉出去打20个板子,以后,就留在这庄子上做个苦力吧。” 说完,元初嘆了口气,她刚才差点说出“拉出去发卖了”这样的话。 春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给小姐当大丫鬟和在庄子上做苦力是有天壤之別的呀。 “小姐,奴婢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奴婢只是收了二小姐一根簪子,答应今天带您出去散步,別的事奴婢都没做过。” 元初问她:“那你知道她让你带我出去干什么吗?” “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带我出去,要是外面埋伏著一群土匪,本小姐还有命活吗?就算这群土匪没把我怎么样,只需要把我掳走再把我放回来,就能败坏我的名声,女子名节有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吗?本小姐还有活路吗?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你还想怎么对不起我呀?你亲自杀了我才叫对不起我吗?” 春兰:“……” 没空听她狡辩,元初挥挥手让人把她拖走了。 委託人是个厉害的,她身边伺候的人,身契都在她手里。她也因此而相信身边的人不会背叛她,没想到就出了春兰这么一个变数。 她被孟元亚收买了,成了孟元亚安排在她身边的一道保险,如果孟元初不出去,就让春兰攛掇她出去,务必让她去把姜洵救下来。 这件事还不算太大,更过分的是,后来委託人之所以能被人关押看管,春兰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她给委託人下了药,让委託人失去了反抗能力。 事成之后,春兰成了孟元瑾的小妾。委託人被嫁给了六品小官之子。 其实,按照委託人的性格,嫁给小官之子也没什么,她会督促夫君上进,也能把日子过起来。但问题是,这个小官之子中了孟元亚的一见钟情光环。 委託人作为一个普通人,就算她再爭强好胜,也贏不了这种非人类的力量。嫁人之后的时间都蹉跎掉了。 对於春兰这样的人,没有直接杀了她已经是元初仁慈了。 她跟夏竹说:“先打20板子,好了以后再打20板子,循环往復,不要停。” 夏竹沉吟两秒,问道:“打完以后给她治吗?” “別让人死了就行。” 夏竹点点头,说了句“小姐仁义”,就出门去吩咐了。 第168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5) 过了一小会,夏竹去而復返,还端来了茶和点心,跟元初匯报导:“已经吩咐下去了,奴婢怕她叫喊扰了小姐,让人堵上嘴打的。” 元初轻轻“嗯”了一声,又嘆了口气,跟夏竹说:“不是我心狠,实在是春兰太令我失望了。” 夏竹软著声音安慰她:“確实是春兰过分了。小姐老早就跟奴婢们说过,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小姐说,哪怕是想赎身、想嫁人,都可以直接讲,春兰什么都不说,收了二小姐的好处背叛小姐,罪无可恕。换个人可能就直接打杀了,也就小姐仁慈,还留她一条命。” 她是真觉得春兰不知所谓,做奴婢的,最重要的就是忠心,春兰她竟然敢背叛小姐! 元初想了想,说道:“春兰不能留在我身边了。我倒也不需要那么多人近身伺候,不用再提人上来了,你再辛苦一些,一个人领双份月例吧。下面的丫鬟婆子们,月例都涨个两成,让她们好好伺候著,我不会亏待了她们。” “是。奴婢多谢小姐。” 夏竹喜滋滋的,去外面跟大家通报了这个好消息。一时间,整个庄子的人全都喜气洋洋。打板子的人都更有力气了。 孟元亚匆匆忙忙赶到庄子上,把大门敲得咚咚响。 看门的僕从打开门,问她:“哪位?找谁啊?” 孟元亚皱眉,她的丫鬟立刻站出来呵斥:“大胆,这是二小姐。” 看门人也皱眉:“什么二小姐?” 小丫鬟惊讶不已,“你连二小姐都不知道?” 孟元亚说道:“秋菊,不得无礼。本小姐第一次来,怪不得人家不认识。” 小丫鬟·秋菊:“?” 孟元亚又跟守门人说:“我叫孟元亚,是孟家二小姐,这个庄子是我大姐姐的,她在吗?” “稍等。” 看门人留下两个字,又把门关上了,留下孟元亚带著丫鬟秋菊在外面等著。 孟元亚在门口来回踱步,一刻都閒不下来。脑子里询问系统:“你现在能查看到姜洵的情况吗?” 系统回道:“查不到。” “废物!都离得这么近了你还查不到!”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现在只能看两米。” 孟元亚在心里骂了一百句废物。 系统阴惻惻地说:“你再骂我,我豁出去永久休眠也要电击你了。” 孟元亚:“……” 很好,她真的被拿捏了。 看门人把消息传到元初这儿,元初表示:“不见!让她滚!夏竹,你亲自去说。” 委託人和孟元亚关係不睦,这是闔府上下皆知的事实。她也不必表演什么姐妹情深。 其实早些年她们姐妹的关係还可以,普普通通,委託人虽然性格强硬,但並不是个会主动欺负人的,孟元亚老实本分,她不至於和她过不去,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委託人都是直接槓孟世清和孟李氏,孟元亚在她眼里就是个小透明,没有什么针对的必要。 但是,突然有一天,孟元亚变了,看她的眼神透著一股子轻蔑。特別的不知所谓。孟元亚还经常在孟世清和孟李氏跟前给她上眼药,说些模稜两可似是而非的话,就特別让人摸不著头脑,主要是她做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毫无规律可循,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感觉就好像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非得给自己找点罪受。委託人也不惯著她。孟元亚说她欺负她,她就真的欺负她。 夏竹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她走到大门前,让看门人打开门,亲自拦住想往里闯的孟元亚,说道:“二小姐,留步。大小姐不想见您,您请回吧。” 孟元亚厉声呵斥:“大胆!我是孟家二小姐,你一个贱婢,竟敢拦我!” “您是孟家二小姐,这里可不是孟家的庄子,是我家主子自己的。我是婢女,却不是你的婢女,你可没资格管我。我家主子不想见你,不想让你进去,你就不能进!不然,休怪奴婢不客气了。” “大胆!你想怎么不客气?!你一个贱婢还想怎么对我不客气?” 夏竹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 她直接动手,把孟元亚推了个屁墩。 空气又安静了。 在屋子里通过系统看现场的元初直接笑倒在榻上。 拳打脚踢都没有推个屁墩这么有喜剧效果!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直接具象化了。 夏竹的做法,看著好像是“以下犯上”了点,但是元初觉得,她的做法没有问题。这个庄子,不是孟家的庄子,是委託人在母亲去世之后自己买的,是她的个人財產。孟元亚未经允许就是不能进。挑衅主人就是该挨打。 这个架空朝代不允许女子拥有自己的土地,但是允许女子拥有自己的房產、庄园。委託人不但在郊外有庄园,在城里也有个三进的院子。都是她利用自己分得的那一半铺子盈利置办的。 推完人,夏竹麻溜让人把门又关上了。隔著厚重的木门,夏竹说道:“二小姐请回吧,不要自討没趣了。您和我家主子关係又不好,何必巴巴地上门来討嫌! 还有,好叫二小姐知道,春兰背叛主子,已经被发落了,刚挨了二十个板子,正趴在那儿养伤呢。您刚刚做出这样的事,现在还有脸来见主子,您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再有,还要感谢二小姐您。本来小姐是打算今天一早外出散步欣赏春光的,但是春兰一催再催,我们小姐多聪明啊,直接就看出她不对劲了。一番盘问下来,春兰什么都招了。说是您收买了她,让她务必带著小姐出去散步。 您和小姐是什么关係您心里没数吗?您对我家小姐一向不安好心,您想让小姐做的事情,小姐肯定不能做啊。所以,不管您做了什么安排,都已经落空了!小姐才不上你的当!” 这番话,有一部分是事实,有一部分是夏竹自己分析出来的。 还没从被丫鬟推倒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孟元亚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所以,是她自作聪明的安排,导致事情出了差错,让孟元初看出了端倪? 是嘍,这个人心眼子挺多的,通过春兰的反应看出点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是因为她,孟元初今天没出门救男主?姜洵还好吧? 第169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6) 孟元亚也顾不上找夏竹算帐了,她得赶紧去查看一下姜洵的情况,“系统,快给我导航。我得去找男主。孟元初竟然没去救他!咱们得去救他,不然他就要死了。” 系统发现自己的能量恢復了一点点,导航功能可以开启了,它立刻帮孟元亚操作了一番。 孟元亚依著系统的指引,带著丫鬟僕从去了男主躺尸的地方。 等她真的看到姜洵,当即嚇得大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姜洵的状態很差,他脸色惨白,嘴唇发乌,稍微靠近点就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一看就是外伤失血过多,还中了毒。 孟元亚紧急呼叫系统:“怎么办?孟元初是怎么救的他?他不会死吧?你快想办法呀!快给我个救命的药丸子!” “能…量…耗…尽,开…始…休…眠…” 系统的声音滋滋啦啦的响了起来,就好像一个信號极差的黑白电视机。 孟元亚一下子陷入了绝望。 她要被这个废物系统害死了!关键时刻掉链子,真的太不靠谱了! 她哪会救人啊! 孟元亚脑子乱糟糟的,回想著自己在现代听说过的各种急救措施。 对了,心肺復甦! 她鼓起勇气走到姜洵身边蹲下,伸出手放在了姜洵的心臟处,手心里传来黏黏腻腻的触感,嚇得孟元亚直接哭了出来。 但是她对姜洵爱得深沉,哪怕是害怕的要命,心里也想著要救人。 孟元亚记得网上说过,心肺復甦一定要用力。 她用尽全力按了下去。 手瞬间就被鲜血染红。 姜洵伤在心臟附近,本来血都已经基本止住了,被她这么用力一按,立刻又哗哗的流了起来。 孟元亚又坐了个屁墩。这回没人推她,她自己嚇的。 元初透过系统监控看著她,跟系统说道:“这回她亲自救人,救命之恩终於名副其实了。” 《霸道世子》的剧情里,她躲在一边冷眼旁观,还能跟心愿系统嬉皮笑脸地调侃孟元初为了攀高枝豁得出去,这回就让她亲身参与一下好了。 系统吐槽道:“她这不是救命,是杀人。本来姜洵还剩小半条命,被她这么一折腾,最多就剩下五分之一了。” 元初茶里茶气,“姜洵也算求仁得仁了。” 委託人对他的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 姜洵伤及心脉,委託人手里恰好有一枚救命药丸。 作为《嫡女谋》的女主,委託人也是有一些机缘的。 鲁文枝去世之后,委託人鬱鬱寡欢,小姑娘大半夜睡不著觉,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嘀嘀咕咕地和天上的娘亲说话,被一个半夜在京城高来高去的白鬍子老头看见了,老头本来是借道她家房顶,看见小孩这么可怜,就下来陪她閒聊了几句,得知她为母亲的病逝而伤怀,就给了她一颗药丸,说以后再有亲近之人病重,可以餵给她吃,十有八九能救命。 他的名字叫神医! 这是古言文必有的一个角色。没有神医的古言是不完整的。 委託人收了这枚药丸,一直隨身携带。正好,救姜洵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元初早上醒来已经检查过这枚药丸了,確实是能救命的。有点修真界回春丹的雏形。 系统分析过它的成份,弄出了详细的成分表,还根据它所使用的药材反推出了药方。 委託人用这么珍贵的药丸子,换来了姜洵一句“寧愿她没救过我”。 呵呵。 *** 孟元亚六神无主,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呀?怎么才能救他?” 丫鬟和僕从也害怕得要命。 秋菊磕磕巴巴地说道:“小姐,这不是卫国公世子吗?他怎么在这儿啊?咱们回去给卫国公府报信吧。世子爷看起来伤得很重。” 僕从也说道:“救人得找大夫啊,咱们哪会救人?” “对对对,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僕从犹豫道:“小姐,我要是赶著马车去找大夫,您和秋菊俩人留下行吗?这荒郊野外的,不安全啊。要不,咱们一起回城里,跟卫国公府说一声,让他们府上派人来救人?” 孟元亚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妥。你也说了,荒郊野外,万一咱们走了,他又被人伤了,那该如何是好?咱们把他抬到马车上,直接把他送回卫国公府吧。” 秋菊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她想说,这里离城里还有段距离,姜世子伤的这么重,这一路顛簸过去,恐怕於伤口不利,还不如把人抬到大小姐那儿去,然后快马加鞭去给卫国公府传信,让那边带著大夫过来医治,这样对病人的影响还小一点。 但是想一想刚才夏竹的態度,可能大小姐不会让她们进门。 算了算了,一切都听小姐吩咐吧。 孟元亚指挥僕从和秋菊把姜洵搬上了马车,一行人赶紧往城里赶。 与此同时,另一波人来到了庄子上,向元初报告孟家昨夜失窃的事情。 来的是孟元初身边的张嬤嬤,这是鲁文枝留给她的人。 张嬤嬤年龄和鲁文枝差不多大,鲁文枝病逝之前,拜託她照顾自己的女儿。 在鲁文枝看来,孟元瑾作为孟家的嫡长子,日子不会过得太差,他能读书、能考科举、能做官入仕,他的出路有很多,孟世清也比较重视他。 孟元初就不一样了。和哥哥比起来,失去了亲娘的庇护,她的处境肯定要艰难得多。所以,鲁文枝拜託张嬤嬤多多关照她。 孟元初每次离家到庄子上小住,就把张嬤嬤留在孟家守护大后方。 今天一大早,张嬤嬤就发现了府上失窃的事情,她详细了解了孟家被盗的情况,又列出了孟元初这边的遗失物品清单,这才来到郊外庄子上匯报情况。 元初大为震惊,“竟然有这种事?孟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东西也不少。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一夜之间,无知无觉的搬空整个孟家? 我看,与其说是遭了贼,不如说是遭了家贼。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寧愿相信这是孟世清监守自盗,也不相信世上有这种神偷存在!” 她吩咐夏竹:“收拾东西,咱们回去看看。我也得去京兆府告一状!” “是。”夏竹答应著,赶紧去收拾了。 张嬤嬤凝眉思索,既觉得元初说得有道理,又觉得孟世清应该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真是一件很神奇的怪事! 第170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7) 元初带著丫鬟僕从浩浩荡荡地回了孟家,半道上还遇到了孟元亚一行人。 孟元亚虽然不靠谱,但跟著她的两个人还是靠谱的。 车厢里的秋菊小心翼翼地扶著姜洵,儘量降低他被顛簸的程度,减少二次伤害。 秋菊小丫鬟低著头想了很多,从二小姐的种种表现来看,她似乎早就知道那儿有个受伤的人,她似乎最开始的打算是引大小姐过去救人,大小姐没去,她便自己去了。那么,问题来了,二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呢?她怎么就能知道那儿有个伤得极重的人呢? 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救,而是想让大小姐去救呢?以二小姐和大小姐的关係,这肯定不会是件好事。不是好事,那就是坏事。怎么才叫坏事呢?难道这个人救不回来了?会死?二小姐想嫁祸大小姐,说她是杀人凶手? 不!不对!如果救不回来,二小姐应该就不会想办法救他了。应该还是能救的! 秋菊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接下来的问题,秋菊就不敢想了。她心里害怕极了,害怕自家小姐不小心捲入了什么惊天大阴谋里面,她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肯定也会跟著倒霉。 秋菊一边护著人,一边把自己的身后事都想好了。 赶车的僕从也小心翼翼地赶著马车,不敢走快了,生怕顛到了车上的伤患。他听见后边有动静,便赶著车靠边走,给人家让路。 气得孟元亚直骂他:“让什么让,凭什么我们要给他们让!你就不能把车赶快点吗?” 僕从心累,他当然可以赶快点,但是万一把姜世子顛死了呢? 但是这话他也不敢说,只能低著头保持沉默。 元初一行人的马车超过他们扬长而去。 到了孟宅门口,元初跳下马车,手里拿著鞭子,气势汹汹地进了门。身后跟著张嬤嬤和夏竹。守门人一看到她,脸上就露出个諂媚的笑容:“大小姐回来了。” 元初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为了公平,她把自己院里的东西也收得一乾二净呢。 她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和院子,愤怒值直接爆表,脸色发黑,眼睛冒火,直接拎著鞭子去了孟世清那儿,看门的小廝想拦她,元初一鞭子抽了过去,“滚!谁拦我就抽谁。” 另一个有眼力见的小廝赶紧跑进去通风报信,边跑边喊,“大小姐回来了。” 屋子里传来孟世清的大声呵斥:“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元初比他声音还大:“体统?父亲大人监守自盗就成体统了?一夜之间孟家所有东西都没了,说出去谁信?肯定是你们自己乾的。趁我不在家,把我的东西全部偷走,现在又玩贼喊捉贼这一套!哼!我告诉你们,赶紧把我的东西给我还回来,不然我是不会罢休的!” 厅堂里,坐在下首太师椅上的孟世清气得差点上不来气,大呼:“孽女!孽女!” 骂完了,他深吸一口气,对坐在上首的京兆尹陈观说道:“家门不幸,出此孽女,让陈大人看笑话了。” 陈大人笑而不语。他下朝以后听属下说了这件事,立刻就亲自带著人来查案了。这事实在过於离奇,一夜之间连草都没了,说出去谁信? 哪个小偷这么离谱啊? 孟家人还说他们什么动静都没听见。上上下下也是几十口子人呢,什么都没听见? 捕快们把孟家各处都看了,没有任何痕跡,一个脚印都没有,这就算了,小贼准备充分的话,也有可能做得到。 但是你拔走草草,那些植物的根部总得带点泥土吧?竟然连一点洒落的泥土都没有。园里那些土质疏鬆的地方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跡。 这让他们怎么查? 就算是江湖人士应该也没有这样的能耐!更遑论那些江湖人做事都大大咧咧,这个案子要真是他们做的,肯定弄得到处都是痕跡。 孟家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直接说是得罪了鬼神,被上天惩罚了呢! 不过,孟家大小姐这个说法,倒是给他提供了另一种思路。 正思虑间,就见孟家大小姐大步进了厅堂。 陈观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小姑娘朝气蓬勃、风华正茂、气宇轩昂、英姿颯爽、怒气冲冲…… 孟世清指著元初训斥:“莫要胡说八道。府尹大人在此,不得放肆。家里財物悉数被盗,又不是只少了你一个人的。” 元初表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谁知道哪个是虚哪个是实,哪个是真又哪个是假呢?” 陈观:“……” 他扭头看了孟世清一眼,就见他气得鼻翼翕动,胸口剧烈起伏。 孟世清是真生气,自从髮妻去世,这个孽女就对他没有一点尊敬,这回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说主动拿出银钱来帮助家里渡过难关,反而一心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 元初没再理他,大大方方地对著陈观行了个標准的屈膝礼,“孟元初见过大人。” 陈观抬手虚扶了一下,说道:“不必多礼。” 元初起身,又问道:“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陈观摇头,面色凝重,“没有。贼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元初想了想,郑重说道:“我怀疑孟家出了家贼。说不定是有人內部作案,用了几天时间把东西全部转移走,报案的时候却说是一夜之间全部失踪。故意把事情往鬼神之说上引,就是为了误导大人,隱匿真正的犯人,拒绝归还財物。” 陈观:“……” 你还真这么想啊?刚才他听到的时候还以为孟大小姐在说气话呢。 孟世清已经气得连呵斥元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捂住胸口调整呼吸,生怕自己一口气上不来被气死了。 沉吟片刻,陈观说道:“你详细说说。” 元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缓缓说道:“大人明鑑,我年纪小,不懂这里面的事,只是觉得事有蹊蹺,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是与不是,当然还得劳烦大人费心查证。我只是把我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希望对大人查案有帮助。” 陈观捋著鬍鬚頷首,“但说无妨。” 元初听命行事,让说就说,“这段时间,我到郊外庄子上小住,前些天倒春寒,我不小心感染风寒,今早才稍微好些。我的丫鬟春兰催著我出去散步,我不想去,她却不顾我的意愿和大病初癒的身体,一再怂恿。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便出言诈了她一下,才知道她竟被我的庶妹收买,要在今天早上带我去郊外树林,至於具体是做什么,我这丫鬟也不是很清楚。我和庶妹关係不睦,当下便心生警惕,觉得她不安好心,所以没有去。 我刚刚发落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丫鬟,我的庶妹孟元亚就出现了,那可是我郊外的庄子啊,怎么会这么巧? 孟元亚敲门要见我,这就更奇怪了。我们俩平时关係很差的。我让丫鬟关紧大门,没有见她。再后来,我身边的嬤嬤便去找我通报,说孟家失窃,我平时积攒的財物、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统统不见了。 我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琢磨,这些事情未免太过巧合。我的庶妹想要把我诱骗进郊外树林,到底是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要栽赃嫁祸?孟家失窃的事情未免太过离奇了些。我不得不多想。” 陈观:“……” 哎哟喂,贤侄女哎,你是不是太不拿本官当外人了?家里姐妹失和这种事,就不要对外说了吧! 第171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8) 他轻咳两声,问道:“冒昧问一下,你们姐妹为什么不和睦啊?” 孟世清猛地转头看了陈观一眼,心里暗骂一声“老匹夫、好事精,小姐妹关係不睦的事你也要瞎打听”! 陈观又咳了两声,没搭理他。案子毫无线索,他不得从细枝末节里寻找蛛丝马跡啊? 他是在认真地做调查,绝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元初皱了皱眉,疑惑道:“这事我也不是很明白。早些年我们关係还可以。虽然不是同母所出,到底是亲姐妹,没什么矛盾。 我母亲性格温婉慈和,对我非常疼爱,对庶妹也照顾有加,李姨娘老实本分,庶妹对我母亲和我都很尊敬。所以,我虽然怀疑我母亲的死有蹊蹺,因此和我父亲、祖母关係不怎么好,但还不至於迁怒她们两个。 可是,从几年前开始,我妹妹元亚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高於顶,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螻蚁一样。她还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比如,走著走著突然摔一跤,说是我推的。天地良心,我推她干嘛?以前我妹妹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突然间就变了。 而且我觉得,李姨娘应该也有所察觉。我妹妹变了以后,一向疼爱孩子的李姨娘就开始沉迷礼佛,不再管她的事了。我也不知道这次的失窃案和她有没有关係。” 陈观:“……” 案中案?孟夫人的死和孟大人、孟老夫人有关? 还真有鬼神啊?孟二小姐性情大变,莫非是被妖物附体了? 陈观忍不住攥了攥拳头,心里默念“子不语怪力乱神”来给自己提神醒脑。 他刚想再问点什么,就被孟世清抢了先。 “你不要信口雌黄。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母亲是病死的,她生前几年身体就不好了,一直给她看诊的大夫可以作证。跟我和你祖母都没关係。我对天发誓,如果我存了害死你母亲的心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再说了,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尚在,你还有两个舅舅,如果你母亲是我害死的,难道你外祖家不会替她討回公道吗?” 元初直接翻了个白眼,“自古民不与官爭。再说了,父亲大人难道不知道吗?有句话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外祖家要是真的把我母亲放在心上,就不会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了。” “那是你行事乖张,不討人喜欢。他们和你哥哥关係好得很。” “不过是哥哥有利可图罢了。” 鲁家也是利益至上的家族,他们是经商的,有门当官的亲戚对他们而言只有好处。所以,別说鲁文枝死因存疑只是委託人的猜测,就算明確知道鲁文枝的死有问题,他们也不会和孟世清撕破脸。 相反,他们会凭藉这件事要挟孟世清要好处,还会藉助外孙子外孙女,继续和孟世清搞好关係。委託人不吃这套,他们就把心思都在了孟元瑾的身上。 元初和系统查过世界线,鲁文枝確实不是被主观害死的。她只是整天被老孟李氏立规矩,哪怕生病期间也不得休息,又不得夫君体谅爱重,还整天被他批评挑刺,又被娘家婆家催著再生几个孩子,给老孟家开枝散叶,每天喝著苦药汤子调理身体。是药三分毒,她的身体坏掉了,精神也坏掉了。 这些人都不是直接凶手,但都是推动鲁文枝早逝的帮凶。 孟世清没话可说了,就骂元初“不可理喻。” 元初表示:“行行行,我不可理喻,您可理喻行了吧。快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別闹了。折腾自己人不算,还折腾陈大人。京兆府又不是咱家开的,別给陈大人和各位官差添麻烦。您把东西藏哪儿了?您要是不方便去搬,跟我说一声,我派人去搬回来,行了吧!可以了吧!” 孟世清把桌子拍的“啪啪”响,“我说了多少遍了,不是我乾的!我现在连身外袍都没有!穿著褻衣在这儿招呼陈大人,我里子面子一点都没了!” 元初嬉皮笑脸,“太夸张了啊!您里子还是有的嘛!” “噗…咳咳咳咳咳……” 陈观大人实在没憋住,笑了一声,就一声。 孟世清看了看陈观,又看了看元初,眼睛一翻,直接抽过去了。 “孟大人!” “老爷!” “爹!” 陈观、管家和元初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元初抢在大家之前扑了过去,也没扶他,任由他扭曲著歪在硬邦邦的太师椅上,伸手就开始“梆梆”敲打他,又是捶胸口又是掐人中又是敲脑壳,边敲边喊,“爹啊,您怎么就晕了呢?难道真的不是您乾的吗!天杀的小贼,快把我爹的外袍还回来,把他的面子还给他啊!” “噗…咳咳咳咳咳……” 屋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又赶紧用咳嗽声掩饰。 虽然孟大人看著有点可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很想笑。 孟世清的管家赶紧使唤小廝:“快去请大夫过来。” 小廝颼颼地跑了,脸上的表情非常扭曲,憋死他了,再不跑他也要笑出声来了。 元初喊了一会,孟世清毫无反应,晕的彻彻底底。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脸的不知所措。 管家看她终於消停了,赶紧指挥小廝把孟世清抬到床上去躺著,又语重心长地跟元初说:“大小姐,这事真不是老爷乾的。他一大早发现家里被偷得一乾二净,当时就差点晕过去。” 元初问他:“那是谁干的呢?” 管家:“老奴也不知道啊。这事就全仰仗陈大人了!” 说著话,他衝著陈观鞠了一躬。 陈观顿时笑不出来了。 但是身为京城老百姓的父母官,他还是得尽心尽力地去查。 陈观站起身,对元初说道:“本官一定竭尽全力。” 元初对他行了一礼,“有劳大人。” 陈观点点头,走出了厅堂。 他的一些属下还在院子里四处查看,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陈观吩咐他们:“去查查孟二小姐现在在哪儿!” 至於他本人,是时候去见见那位李姨娘了。 第172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9) 此时此刻,被陈大人念叨的李姨娘正哭得伤心欲绝。 今天一大早,李姨娘就过来伺候老夫人。 老夫人上了年纪,受的刺激比较大,一直没有醒。大夫给她施了针,李姨娘给她餵了药,都没有用。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大概是不想睁开眼睛直面一无所有的家。 大夫说了,“没办法,只能等。” 李姨娘就坐在床边的脚榻上,等著老夫人醒来。 等待的过程中,她心里也想了很多事。 核心问题就一个:那个占了她女儿身体的孤魂野鬼到底想干嘛? 之前那傢伙做的都是一些小事,怂恿她去爭宠,討好老爷、大公子和老夫人,陷害大小姐。除了那个让人变美的药丸子有些神异之处,別的也没什么。她的头脑不太好使,手段十分浅薄,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但是,这一次,她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是想干什么呢? 难道是想跑? 不行!身体是她女儿的,如果她想跑,那要先滚出她女儿的身体! 李姨娘很激动,刚想出去叫人把孟元亚追回来,上下眼皮却开始打架,没一会就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在梦里,李姨娘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那是十岁的孟元亚,天真懵懂老实內向的孟元亚。 小姑娘哭著扑到母亲怀里,跟她说:“娘,女儿要走了,您要好好保重呀。” 李姨娘抱著她不撒手,问她:“你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啊?你不要娘了吗?” “娘。我好想您啊,我好想一直陪在您身边,可是我的灵魂快要消散了。有个外来的鬼魂占了我的身体,她一直压制著我不让我说话,我斗不过她。娘,我快要魂飞魄散了。现在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 “那你告诉娘,怎么样才能把那个人赶出去!你跟我说,我去想办法。娘早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个孤魂野鬼跟你一点也不像。我的元亚啊,是那么乖的小孩。” 孟元亚哭道:“娘,没有办法了。女儿魂力太弱,已经回不来了,求母亲在寺庙里给我点一盏长明灯,说不定神佛保佑,还能帮女儿重聚魂魄。” “好,好,娘给你点。娘还要多做好事,积德行善,求神佛保佑。我可怜的女儿啊。” 娘俩抱头痛哭。 过了一会,孟元亚说:“娘,现在的孟元亚不是我,您不用管她了,也不用为她的遭遇难过。她夺舍了我的身体,犯下了罪孽,她会遭报应的。这具身体,不过是肉身而已,是女儿灵魂的容器,现在,女儿的灵魂不在里面了,肉身如何,跟女儿都没关係。” “我知道了。我不管她了。” 孟元亚跪地给李姨娘磕了个头,“娘,我走了。您多保重。” 李姨娘哭得撕心裂肺,但哪怕她再如何不舍,孟元亚还是在她眼前消失了。 “元亚!元亚啊!” “姨娘,姨娘醒醒。” 李姨娘的贴身婢女蔷薇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以为她是魘著了,赶紧摇著她的肩膀把人叫醒。 醒来的李姨娘依旧哭得伤心极了,女儿给她託梦了,她的女儿被人害死了。 天杀的孤魂野鬼!她要她不得好死! 蔷薇说道:“姨娘,二小姐只是去了郊外,一会就回来了,您不用担心。” 李姨娘悲痛地摇了摇头,“元亚回不来了。现在这个,根本不是我的元亚。她就是个孤魂野鬼。她占了元亚的身体,孟家这场变故,一定是她搞的鬼!” 以前,她考虑到这个孤魂野鬼占了她女儿的身体,想著说不定以后女儿还会回来,所以,她哪怕不关心她了,但依然是关注著她的,生怕她弄坏了这具身体。 她也会护著点她的名声。关於“孟元亚”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她只跟孟世清委婉说过,没跟外人提起,她怕別人会把她当成异端烧死。 但是现在,她可以不管不顾了。反正女儿说了,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也回不来了。她豁出去了,一定不能让这个孤魂野鬼好过! 蔷薇和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娘呀!她们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 其实蔷薇也觉得二小姐不对劲,她真的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二小姐虽然內向,但其实很聪慧,现在的二小姐外向的不得了,但脑子很蠢笨。这很难让人不起疑心。 只是以前,姨娘作为她的亲生母亲都不说什么,她一个婢女,自然也只能闭紧嘴巴。现在,蔷薇试探著说道:“姨娘,这不是件小事,咱別弄错了。” “错不了,就在刚刚,元亚託梦给我了。她被这个恶鬼夺舍,快要魂飞魄散了。” 蔷薇和其他的丫鬟婆子们:“!!!” 难怪李姨娘哭得那么伤心呢。 李姨娘深吸了几口气,跟蔷薇说:“走吧,我们去见老爷。这件事还是要告诉他一声。” 她叮嘱老夫人的丫鬟和嬤嬤:“你们照顾好老夫人。” “是。” 大家除了答应,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今日份的震惊实在太多了!但是两份震惊合在一起,事情就变得合理起来了。二小姐不是人,所以她能做到一夜之间搬空孟家这么离谱的事! 託梦这事当然是元初和系统乾的,但是她告诉李姨娘的信息是真的。 人家孟元亚小姑娘本来活得好好的,按照《嫡女谋》的剧情,人家能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结果,现代的孟元亚携系统穿越过来,把人给夺舍了。小孟元亚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让李姨娘点长明灯、做善事,也不过是给她一点念想罢了。虽然帮不到她的女儿,但是能帮到她自己。 李姨娘带著蔷薇刚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就遇见了来喊她的前院丫鬟梅香,“姨娘,京兆府陈大人有请,关於家里失窃的事,陈大人有话问您。” “走吧。” 李姨娘答应的十分痛快,跟著梅香就去了前院。 陈观正在那里等她。 李姨娘一看见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大人为妾身做主!” “请起,坐下说话。” 这是孟大人家眷,不是什么罪犯,陈观对她还是很客气的。 “是。” 李姨娘起身,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六年前,妾身的女儿孟元亚一夜醒来,突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行为举止、性格全都变了,妾身细细观察过,觉得她好像是被妖魔鬼怪附身了。” 陈观:“……” 孟家人都很爽快嘛!啥都往外禿嚕。 第173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10) 李姨娘接著说道:“这几年,妾身一直观察著她,希望她赶紧离开,放妾身的女儿回来。但是一直未能如愿。妾身什么也不敢做,就怕惹恼了她,伤害到妾身的女儿。 她倒也没做过什么太大的坏事,无非是陷害一下大小姐,在老爷和老太太跟前给大小姐上眼药,但我们家大小姐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她常常偷鸡不成蚀把米。” 陈观暗暗点头,这倒是和孟大小姐的说辞都对上了。 “她为何针对大小姐?” 李姨娘想了想,说道:“这个妾身也不知道。以前,大小姐和妾身的女儿虽然关係不是特別亲密,但也算和睦,双方没有矛盾。妾身也不知道这个妖魔鬼怪为何要针对大小姐。” 陈大人:“……” 李姨娘又说:“昨天夜里,府上突然失窃。一大早,妾身带著那个妖魔鬼怪来伺候老太太,她突然说要去找大小姐,妾身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按照她和大小姐的关係,她不应该去找大小姐。 就在刚才,妾身突然入梦,於梦中见到了妾身的女儿,是妾身的亲生女儿,她说,她早已经不在了,被孤魂野鬼夺舍,她还说,让妾身去寺庙给她点一盏长明灯。 大人,这个孤魂野鬼害了妾身的女儿,还偷了孟家所有的东西,一大早又去找大小姐,肯定是想嫁祸给她。 求大人为妾身做主,诛杀这个孤魂野鬼,为我冤死的女儿报仇。妾身在梦里见到的,是她十岁的样子,那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了。” 李姨娘说著,又哭了起来。 她哭得实在太伤心,就连陈观也跟著伤感了起来。 陈大人嘆了口气,坦诚说道:“鬼神之说,恐难查证。下官已经派人去寻孟二小姐了。只是无凭无据,本官也只能例行询问。” 李姨娘恨透了这个占了她女儿身体的孤魂野鬼,听陈大人这么说,便又跪了下去,大声说道:“大人,妾身状告孟家二小姐孟元亚勾结外人,盗窃孟府財產,而且她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转移赃物去了!妾身还要状告这个孟二小姐是个假货,她杀死了我的女儿,假扮成她潜伏在孟府,就是为了盗窃財物,说不定还要杀人灭口!” 鬼神之说难以查证,说她是个假货总是可以的吧! 陈观:“!!!” 虽然震惊,但陈大人还是很会顺杆爬的。 他立刻大声说道:“马上派人缉拿嫌犯孟元亚到案,先关到牢里,等候本官审问。” “是!” 待到他仅剩的两位下属也出门去办事了,陈观对李姨娘说道:“还得劳烦你写份状子递上来。” 丟失財物报案是一回事。 状告某位具体的嫌犯是另一回事。 得重新立案。 李姨娘麻溜爬了起来,答应得痛痛快快,“妾身这就去找讼师。” 陈观点了点头,“那本官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会派人再通知你们。” 李姨娘恭敬行礼,“恭送大人。” 陈观走了以后,李姨娘带著蔷薇就往孟世清的院子走,她要去看看孟世清那里有没有残余的钱財,她找讼师是要钱的,而她现在,身无分文。 *** 元初还在孟世清院子里没有走,她在围观大夫给孟世清诊治。 老大夫號了半天脉,最后也只得出一个结论:“气急攻心。醒了就好。” 至於啥时候能醒,那就真不好说了。孟大人和他母亲一个病症。还多了点外伤,问题不大,可以忽略。 管家指著孟世清脑袋上被元初敲出来的包和人中处被她掐出来的血道子,问他:“这个如何处理?” 老大夫抽了抽嘴角,“无需处理。” 他早上已经来给孟老夫人看过一次了,孟家穷的连诊金都出不起,还得问僕从借钱,看孟大人这间光禿禿的屋子,显然也没剩下什么了,还不知道这次的诊金能不能拿到呢。 治疗额头红肿,那得需要药膏,药膏得钱买,孟大人这么穷,他还是替他省点吧,別治了。 管家点了点头,自掏腰包付了诊金。 老大夫背著药箱就走。 等他走了,元初坐到孟世清床前,嘴里念念叨叨:“爹啊,你快醒醒吧,咱家都成破落户了,看个大夫都得让管家替你掏钱,你丟人不丟人啊?咱家现在,是不是回到你娶我娘之前的状態了?” 她嘆了口气,接著念叨:“老话怎么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暂时拿到手,终究还是会从你手里溜走。 当年你就是个穷小子,娶了我娘才过上好日子,可是你不知道珍惜,中了举人就纳了李姨娘,纳就纳吧,我娘也没说啥,她替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侍奉老娘,还得照顾你的小妾和庶女,结果,你是怎么对她的? 你纵容你娘磋磨她!你可別说跟你没关係,要是你爱重她、对她好,老太太才不会对她怎么样。她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她磋磨我娘的胆子都是你给她的! 我就盼著我娘下辈子擦亮眼,千万不要再嫁给你这个白眼狼了。” 管家听得满头黑线,忍不住说道:“大小姐,您对老爷的成见太深了。” 元初问他:“我哪句说的不是事实?这个家不是他当家做主吗?家里其他人做事不都是揣摩他的意思吗?他要是对我娘好,老太太会磋磨我娘吗?他以前很穷难道是假的吗?靠著我娘过上好日子又不珍惜,我说他是白眼狼有什么错?” 管家:“……” 元初说道:“管家,人犯了错就得认,做了亏心事就別想著躲过去。人在做天在看,就算这辈子没报应,下辈子也会有的。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会统一清算。谁也別想逃!不过呢,比起阎王爷的清算,我更希望能看到现世报。” 管家嘆了口气,“大小姐,您和老爷是一体的,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老爷好了,您和大少爷才能好。就算是为了您自己,为了大少爷,您也少说两句吧。” 元初无所谓道:“我要是求著他、靠著他,指望他升官发財提升我的身价,我可能就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了,但是我不求他、不靠他,我也不在乎我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嫁个好人家,我就用不著委曲求全。” 正聊著呢,李姨娘进来了。 管家跟李姨娘问了安。 李姨娘冲他点了点头,又主动跟元初示好:“大小姐,您回来了。” “姨娘安好。父亲气急攻心,晕过去了,姨娘有事的话,等父亲醒了再说吧。” 李姨娘沉吟片刻,说道:“倒也不一定非得找老爷。我需要去找讼师写个状子,需要点银子,本来是想问问老爷还有没有,既然老爷昏迷著,我就厚著脸皮问问大小姐吧,您可以借给我一点银钱吗?” 元初假作不知她和陈观的对话,问道:“姨娘写状子要告谁?” “状告孟元亚盗窃孟府財物,转移赃款。还要状告现在的孟元亚是个假货,她是个杀人的恶魔,杀死了我的女儿,又扮作她的样子留在我身边,意图杀人越货!” 管家:“!!!” 他真恨自己身体好,没有跟老爷一起晕过去! 这都是什么事啊! 第174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11) 元初微微点了点头,对李姨娘说:“不瞒姨娘,我也觉得二妹妹不大对劲。您说她是假冒的,这倒是能解释二妹妹的种种怪异之处了。” 她示意夏竹:“给姨娘拿些银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姨娘要为二妹妹討回公道,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要帮著点。” “是。” 夏竹答应著,就回到元初的院子里去取钱了。 元初又跟李姨娘说:“我院子里也被搜刮的一乾二净,倒是之前放在郊外庄子上的几两银子得以保全,就先给姨娘用吧。待父亲发了俸禄,就从父亲的俸禄里拿钱。姨娘放心,这事我会帮著你的。” 李姨娘给元初行了个大礼,“多谢大小姐。这些钱,我以后一定归还。我进了孟府之后,跟著夫人学过刺绣,等给元亚报完仇,我就做些绣活卖钱。” “不急。” 等著夏竹取钱的工夫,李姨娘跟元初閒聊了几句,问了问她孟元亚去找她的情况,元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姨娘边听边点头,打算等会统一写进状子里。 过了一会,夏竹拿著个荷包回来了,跟元初说:“小姐,咱们也没什么钱了,张嬤嬤就给凑出了5两银子。” 元初一脸抱歉地看著李姨娘,“孟府这一遭失窃,可是把咱们害苦了。” 李姨娘接过荷包,再次对元初道谢,又说道:“大小姐不计前嫌,雪中送炭,我感激不尽。” “一家人,不用客气。姨娘去忙吧。” “唉。” 李姨娘答应著,带著蔷薇离开了。 元初对李姨娘没什么恶感,她的確不作为,但是早期,穿越女对委託人也只是小打小闹,委託人没吃亏,穿越女也没得著什么好。 后来穿越女冒领救命之恩要嫁给姜洵,李姨娘指责她不该这么做,也被关了起来。下场不比委託人好。 想到这些糟心事,元初在心里嘆了口气,转头看见躺在床上的孟世清,想到这个傢伙满心满眼只有利益,没有丝毫真心,元初忍不住抬手拍了他脑门一下,用自己在小世界从未动用过的雷系异能电了电他的脑子,帮他提神醒脑一下,嘴上说道:“爹啊,快醒醒吧。家里还等著你挣钱养家呢。” 管家:“……” 元初带著夏竹走了以后,老管家凑到孟世清脑袋边嗅了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闻到了一点点烤肉的味道。但是隨即,他就否定了这一点。哪来的烤肉啊? 老管家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唉声嘆气。他有预感,这一关,孟家可能过不去了。 小廝问他:“要不要去书院把大公子喊回来主持大局?” 管家想了想,说道:“再等等。等老爷醒了再说。” 大公子还是太稚嫩了,这个家还得靠老爷撑起来。 元初和老管家意见相反。 她觉得,孟世清已经指望不上了。 她给老太太和孟世清都做了点手脚,短时间內,俩人都醒不过来。醒来以后到底是个什么光景,还不好说呢! 趁这段时间,她正好处理了孟家的铺子和田產。家里没有积蓄了,给老爷和老太太治病都得钱,不卖铺子不卖地根本就不行! “夏竹,派人去书院把大公子叫回来。他已经虚20岁了,可以独当一面、顶门立户了。作为咱们老孟家唯一的男丁,这些关係到孟家未来的大事,还是得让大公子来处理。 家里现在一贫如洗,祖母和父亲治病都需要钱,我们只能想办法卖点东西,这事需要大哥回来做主。” 夏竹笑著答应了,出去做事之前还夸了元初一句:“小姐最是孝顺。” 元初:“……” 张嬤嬤跟元初说:“家里现在能卖的也就是铺子和田產。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夫人当年留下的,还有一部分是孟家的,但其实也是夫人挣的钱买的,孟家不过是吃了个现成的。这些铺子和田產卖了以后,有一半银子要给小姐拿著,另一半给大公子。 大公子作为孟家未来的当家人,拿出属於他的那一部分钱给孟家是应该的。小姐这一半可要收好了。咱们丟失的钱財不一定找得回来,卖铺子卖地的这些钱,以后就是小姐的嫁妆了。也不知道那些空荡荡的铺子能卖多少钱。” 元初笑道:“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案。我娘的东西全都给我,我爹的东西都留给我哥。那我娘那几个铺子就可以不卖了,反正铺子的房契地契都在我手里呢,我直接过户到我名下就行。不过这事我得等我哥回来跟他打声招呼。省得他以后闹我。我就趁这个机会跟他彻底掰扯清楚就完了。” 委託人未雨绸繆,把家里的房契地契都拿在手里。她不会去处理这些东西,主要是防著別人背著她去处理。一旦他们卖完了,她再去闹就晚了。 这帮傢伙完全有可能做出“卖了鲁文枝的铺子买新的,新的就成了孟家的”这种事。不过是一倒手,简单的很。 为了拿到这些东西,她差点把孟家的房顶闹翻。 张嬤嬤气愤道:“大公子就是分不清里外亲疏。小姐是他的亲妹妹,这些年他倒是跟你生疏了。” “家里的东西就这么多,我爭的多了,大哥那儿就少点,他看我不顺眼也正常。” “正常啥呀?小姐就是太善解人意了!谁家哥哥不为妹妹考虑啊。要老奴说,他不光该把夫人的东西全给小姐,就连孟家的这些东西,也该分一半给小姐。他一个男儿家,想要什么东西就自己去挣!惦记家里这点东西有什么出息! 再说了,要是他关心小姐,对小姐好点,小姐哪会跟他爭?都是他的问题。小姐在这个家里得不到关心,要是再不爭取点钱財,那咱后半辈子怎么过啊!” 元初侧身抱住张嬤嬤撒娇:“还是嬤嬤心疼我。” 剧情里,委託人被关押之后,这位张嬤嬤就病逝了。委託人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著。这件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委託人到后来,身边只剩了一个夏竹。 张嬤嬤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温声道:“嬤嬤不疼你疼谁啊。夫人临终前可是把你託付给我了。只要嬤嬤还有命在,是一定会护著你的。” “我相信嬤嬤。” 张嬤嬤是鲁文枝的陪嫁丫鬟,和鲁文枝感情很好。她一直没嫁人,自梳做了嬤嬤,一直留在鲁文枝身边。鲁文枝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临终前拉著她的手千叮万嘱,让她务必照顾著点。张嬤嬤答应了。 她是个重情义、讲信义的人,一心护著孟元初。 第175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12) 另一边,李姨娘拿著银子出了门,直接去找了在京城赫赫有名的讼师邓遵。 讼师是古代的自由职业者,不是什么官职,只要是读书识字会写状子的人,都能当讼师,业务水平普遍一般。 邓遵是个例外。他是个刑辩爱好者,水平相当之高。收费也高。別人代写诉状,几百钱就够,邓遵起价二两。 李姨娘这个案子是如此的猎奇,邓遵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他只收了李姨娘一两银子,不但帮忙写了状子,还主动要求全程参与,帮李姨娘出谋划策。 天降好帮手,李姨娘的悲伤都少了一些。 状子写好之后,李姨娘和蔷薇去了京兆府告状,邓遵也跟著过去了。 陈观大人亲自接待了李姨娘,收了她的状子,这个案子就正式立案了。 李姨娘问陈大人:“那个冒充我女儿的杀人凶手抓到了吗?” “尚未。” 陈大人心想,哪有那么快啊。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你们放开我,我是孟家二小姐,不是什么杀人凶手。我没杀人。” 陈大人:“……” 还真有那么快。 孟元亚吵吵嚷嚷,丫鬟和僕从也附和著她说:“確实是孟家二小姐,几位官爷,你们真的弄错了。姜世子是我们从郊外救起来的,不是我们杀的。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就身受重伤了。” 官差呵斥道:“不许喧譁,到了公堂之上,自有你伸冤的机会。还有,我们只抓孟元亚一人,没你们两个的事。” 李姨娘激动地站了起来。 孟元亚被押进来,看见她也很激动,大喊:“娘,你快替我作证啊,我没杀人。” 李姨娘大吼:“闭嘴!我不是你娘!” 孟元亚直接被她吼懵了。 李姨娘跟陈大人说:“大人,就是她,就是这个恶魔,就是她杀死了我的女儿,冒名顶替了她!她是个杀人凶手!求大人替民妇做主,击杀凶手,替民妇的女儿报仇!” 孟元亚听李姨娘这么说,面上闪过一丝心虚,被一直盯著她观察的李姨娘、陈观和邓遵都捕捉到了。 李姨娘怒火更甚,直接扑上去对著孟元亚就是一顿捶,孟元亚尖叫著躲避,带她回来的官差看了陈大人一眼,陈大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用管。就算孟元亚不是杀人凶手,不是冒牌货,而是真正的孟元亚,那么,当娘的教训一下闺女,也不是大事。 秋菊和僕从是孟家人,一看李姨娘这样,也不好劝阻,只是躲到了一边。 李姨娘拳打脚踢、扯头髮挠脸,这一通组合拳下来,孟元亚伤痕累累。 李姨娘大骂:“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女儿?你为什么要处处和大小姐作对,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诬陷她?你为什么要盗窃孟家的財產?你把东西藏哪儿了?你潜伏在孟家到底想干什么?”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元初让系统適时给孟元亚下了点能让人变得暴躁上头的药粉,又给她下了真言符,同时对她的记忆做了点手脚。 接下来的事情,在大家看来,就是孟元亚被李姨娘打骂出了火气。 她猛地发力,把李姨娘推倒在地,大声说道:“我杀了你女儿又怎么样?谁能证明是我做的?我杀的是她的灵魂,谁能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呢?” 大家:“!!!” 这就承认了! 陈大人就没办过这么畅快的案子。 主簿奋笔疾书做著记录,只等稍后让大家都签字画押,证明孟元亚確实说过这些话。 看著李姨娘备受打击、伤心欲绝的样子,孟元亚猖狂地笑了起来,“你女儿很好杀的。我杀她的时候,她才10岁,她还求我不要伤害你,不要伤害她的家人,不要用她的身体干坏事,哈哈哈哈哈。” 大家:“……” 李姨娘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直接把孟元亚扑倒在地,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啪啪”就是十几个大嘴巴子。 孟元亚话都说不清楚了,还在那儿叫囂:“你打啊,你使劲打!你打的是你女儿的身体!” 李姨娘哭道:“我女儿託梦给我了,这具身体她不要了,让我不要跟你客气,好好惩治你这个恶鬼!你这个连十岁孩子都不放过的恶鬼。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她边哭边打,孟元亚毫无还手之力。只好大叫系统,“你快出来啊,你再不出来,你家宿主我就要被打死了。” 系统毫无反应。 孟元亚害怕了,认怂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女儿的身体里,我不是故意的。杀她的不是我,是系统。对,是系统乾的。不是我。” 大家:“……” 陈大人问她:“系统是何物?你又是谁?” 李姨娘看陈大人开始问话了,特別识趣地放开了孟元亚。 孟元亚哭唧唧地讲述了自己的来歷,“我也叫孟元亚,我来自另一个世界,跟这儿完全不一样,可能是几百上千年之后的世界。我在我那个世界死了,然后被一个叫做心愿系统的东西带到了这个世界,一醒来就在孟元亚的身体里,系统跟我说,它带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救姜洵,然后嫁给他,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大家:“……” 陈大人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杀死原来的孟元亚呢?” “一开始,我们俩都在,她总是跟我抢夺身体的控制权,没办法,系统只好抹杀了她。” “那你又为什么处处针对孟大小姐?” “我看她不顺眼,谁叫她是嫡女,我是庶女呢!” “系统呢?” “不见了。它今天早上还告诉了我姜洵在哪儿,让我去救他,然后它就消失了,任凭我怎么喊,它都没有回音。” 陈大人觉得这件事情非常的匪夷所思,但这是孟元亚亲口说的。 一时之间,陈大人都有点麻爪了。这到底该如何判断真假? 邓遵问道:“你说是系统带你来的,但我们都没见过系统,你如何证明系统的存在呢?” 孟元亚抓狂,“我证明不了,它消失了。” 大家:“……” 邓遵想了想,跟陈大人说:“草民有一推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陈大人跟邓遵很熟,对他又爱又恨,既欣赏他的才华,又觉得这人有点讼棍。有的官司本来不必打,被他一怂恿,打起来没完没了。 邓遵说道:“草民觉得,这位假冒的孟二小姐说的话半真半假。她应该確实是异世之魂,机缘巧合来到咱们这儿,占了真正的孟二小姐的身体,又窥得天机,知道姜世子是有大气运之人,所以处心积虑接近姜世子,想以救命之恩谋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过富贵荣华的生活。” 陈观捋著鬍鬚边听边点头,“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邓遵又说道:“那么问题来了,她窥得的先机到底有多少?举例来讲,她知道姜世子会受伤,也知道他会出现在哪儿,那么,她知不知道究竟是谁伤了姜世子?知不知道这背后究竟有什么恩怨纠葛?她为什么不提前知会姜世子会有危险,而是要去事后救人呢?万一她救人没成功,姜世子可就生死难料了。” 陈观表示:“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她想要占这个救命之恩啊。她提前说了,姜世子不一定信,可能还会对她有所怀疑,但是她事后再去救人,就会得到卫国公府的感恩,说不定还真能让她凭藉这一点嫁入国公府。” 他问孟元亚:“你救下姜世子了吗?” 孟元亚:“……” 去抓她的捕快们:“……”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复杂了。 第176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13) *** 孟元亚回京路上被元初超过之后,心情越发急躁。 看著半死不活的姜洵,担心再慢吞吞地走下去会耽误治疗,便催著僕从加快速度。 僕从跟她讲,速度越快车越顛簸,对姜世子没好处。 但是孟元亚不听,內心里,她认定了姜洵是男主,男主是有大气运的,是世界支柱,所以男主不会死,他要是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崩塌的,天道绝不会允许。 既然男主不会死,那顛簸一下有什么关係?早到家早治疗,等男主醒了,有了“救命恩人”的头衔,他们俩就可以谈恋爱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是多么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呀! 孟元亚好不容易走到了剧情的节点,突然就激动兴奋了起来,一时一刻也不想再等,就想赶紧和姜洵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她要体会一下被霸道世子宠爱的感觉,她要给姜洵全心全意的爱,让姜洵也知道真正的爱情什么样。 所以,不管丫鬟和僕从怎么说,孟元亚就是不听。 说得多了,她还摆出小姐的款,直接反问他们:“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听主子的还是听奴才的?” 秋菊和僕从都不敢说话了。 僕从心里也生气,就把车赶得飞快,管他去死! 所以,元初前脚进了城,孟元亚后脚就进来了。 他们直接把车赶到了卫国公府门口,僕从和丫鬟在车边等著,孟元亚亲自敲响了卫国公府的大门,跟守门人说:“我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在郊外遇见了受伤的世子爷,就把他带回来了,你们快点请大夫帮他治伤。” 守门人看著眼前这个穿著丫鬟衣服,头上一件头饰也没有,手上沾满血跡,身上也有点血污,要仪態没仪態,要气质美没气质的女子,问了一句:“你说你是谁?!” “我是礼部侍郎孟世清大人的女儿,我叫孟元亚。今天早上,我去郊外踏青,正好看见了倒在路边的姜世子,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把他带回来了。他就在马车上,你们赶紧去把人抬下来救治吧。” 守门人:“……” 这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合在一起他就是想像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相信没有人敢到卫国公府来行这种一戳就穿的骗局。 “小姐请稍后,如果小姐所说属实,我家主人必有重谢。” 守门人一句话捋顺了孟元亚,然后衝著里面喊了一声:“快开侧门,让人把马车赶进去。” 然后他火速命人进去报信,这事还是得让主人家自己来处理。他就不越俎代庖了。 卫国公府的下人出来之后,僕从立刻交出了手里的马鞭,把驾车权交给了卫国公府的下人,然后又拉住了想要跟著一起进去的秋菊,跟孟元亚说:“二小姐,咱们府上现在也需要人,奴才和秋菊姐姐先回府了,就不跟您一起进国公府了。” 孟元亚这时候却有点智商在线,她摇了摇头,“你们回去也没什么用,还是留下来陪我吧。” 她现在联繫不上系统,並没有只身一人闯荡卫国公府的勇气,还是得让熟人陪著点。 僕从:“……” 他低著头咬了咬牙,留了下来。 卫国公府的僕人把马车赶进门,又把大门关上,这才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家无比悽惨的世子爷躺在硬邦邦的马车上,看著就跟没气了一样。。 隨后,整个卫国公府就动了起来,有人把姜洵挪到他的房间,府医立刻上前查看情况,这位府医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把了把脉,又查看了一下姜洵的伤口,断定他受了二次伤,“世子爷伤及心脉,又被人用重力按压伤口,导致世子爷伤势变重,而且,又经过了剧烈顛簸,世子爷的情况比较严重。” 大夫话说得含蓄,但是卫国公听出来了,情况很危急。他赶紧让人拿他的帖子进宫去请太医。 姜洵的伤口还在出血,虽然不是哗哗流了,但出血还比较严重,府医赶紧施针给他止血,又让人去熬一碗参汤,给世子爷补补元气。不管后续如何处理,都要先吊住命再说。 在等待太医的工夫,卫国公问孟元亚:“听闻是你发现了我儿?” 孟元亚面对卫国公这样位高权重的老狐狸,整个人立刻就有点胆怯了,低眉顺眼地答道:“是我。” “姑娘如何称呼?” “孟元亚。家父礼部侍郎孟世清。” “原来是孟大人的千金。你和我儿倒是有缘分。他在郊外受伤昏迷,姑娘竟然恰好救了他!” 孟元亚脸上顿时显出一丝自得来。 她穿越时空,就是为了姜洵而来,这可不是天赐的缘分吗! 卫国公看著她的表现,眼神一暗,看来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事。 这姑娘救了他儿子,好像並不是个巧合。 这两天姜洵出城,是替三皇子办事去了,这是机密,外人不可能知道。那这姑娘是如何知道的呢?她是谁的人? 孟元亚安慰卫国公:“世子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借姑娘吉言。你好像对我儿很有信心?” “那当然,那可是…世子爷啊,他可是个大英雄,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一定会好起来的,跟以前一样勇猛。” 卫国公夫人一进门就听见了孟元亚这番话,姜夫人的婆婆雷达顿时就启动了,这姑娘的语气含羞带怯,一听就是个妄图勾引她儿子的狐媚子。 她快步走到姜洵床边,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姜洵,哭得稀里哗啦。“儿啊,怎么会弄成这样?跟著你出去的人呢?他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等他们回来,我一定要重重的惩罚他们,保护不好主子,要他们有什么用!” 卫国公嘆了口气,“洵儿都伤成这样了,跟著他的人只会更惨,可能连命都没了。” 姜夫人:“……” 这下子她也没人可怨了,只能继续哀哀哭泣。她这辈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活啊?儿子要是好不起来,就无法继承国公府的爵位,难道要让她眼睁睁看著那些庶子爬到她头上去吗? 孟元亚又开口了,“您不用担心,世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大概是想提前搞好婆媳关係,但是却正好戳到了姜夫人的肺管子,“我不担心?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我可是他的亲娘,不像那些只知道勾引他的狐狸精,不知道关心他的身体,只知道说些好听的表面话。” 孟元亚:“……” 卫国公又嘆了口气,“夫人,洵儿还是这位姑娘送回来的。他昏迷在郊外路边,如果不是这位姑娘赶巧发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你就不要再说了。” 姜夫人:“……” 第177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14) 过了一会,太医来了,跑的呼哧带喘,坐下来一边平復自己的心跳一边细细感受姜洵的脉搏,得出的结论和府医一样。 太医胆子更大,直接剪开了姜洵胸前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口,那是一道很深的剑伤,离心臟特別近,伤了心脉,没有伤到心臟。 但是,架不住有人用力按压了一下。距离心臟最近的第五根肋骨断了,胸腔变形,心臟受到挤压,还伤了肺,而且世子还中了毒。这一路顛簸回来,姜世子竟然还活著,真可以算是个奇蹟了。 老太医边检查边摇头,跟卫国公说:“本来,世子只是伤了心脉,回来好好养著,总能恢復个八九成,要是能找到老神医的回春丸,就能完全恢復。但是现在,伤得太重,也没有回春丸,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姜夫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屋子里多了个病號。 卫国公问太医:“如果能找到老神医的回春丸,有几分把握?” 太医嘆气:“很难。老神医行踪飘忽不定,而且据说回春丸药材极其难得,他当年也只得了两丸,一丸给了陛下服用,另一丸被他自己吃了。” 卫国公:“……” 这老头子,好好的吃什么回春丸! 孟元亚听太医这么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姜洵可是男主,他怎么可能会有事?而且,剧情里,孟元初给姜洵吃回春丸了吗? 她想了又想,也没想起来。整本书,她就只记住了姜洵和孟元初之间没有爱情,一辈子没有体会过真爱滋味的姜洵太可怜了。別的细节她都没记住。 哦,她还记住了另外一点,男主不会有事。 所以,她跟卫国公说:“国公爷,要不换个大夫来给世子瞧一下?世子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个大夫看不好,是他医术不精。” “闭嘴!” 卫国公满腔怒气无处发泄,衝著孟元亚就过来了,“是不是你按压了他的胸口?” 孟元亚:“……” 不待她回答,卫国公就自顾自的说道:“一定是你,你看看你的手,上面还沾满了我儿子的鲜血。你还敢跟我说是你救了我儿子?你明明是伤害他的凶手!如果不是你,我儿子不会有事,就因为你贪功冒进,想要博这个救命之恩,才会胡乱施为,导致我儿子重伤难治。” 孟元亚大声辩解:“不是我!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我,他这会还在荒郊野外躺著呢。” 就算卫国公说的是真的,她也不能认! “住口!”卫国公根本不听她的话,“来人,把她押下去看管起来,世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把她送官,让她给世子陪葬!” “你不能关我,我是礼部侍郎的女儿,不是你家的丫鬟奴婢!” 旁边的丫鬟奴婢们:“……” 所以她们就可以隨便关了? 卫国公冷笑一声,“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你是礼部侍郎的女儿又怎样?伤了我儿也要依律受罚!”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没给他按压吗?” “我那是急救!” “你是大夫吗?你懂怎么救人吗?” 孟元亚:“……” 姜洵当时昏迷不醒,她一时乱了方寸。只想让他醒过来。谁知道这种情况不能心肺復甦啊? 太医说道:“这位姑娘,你所谓的急救,的確给世子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比最初的那一剑伤害更大。而且,因为你的行为,让世子所中的毒扩散更快了。如果你什么都没做,世子不会有事。因为你那一下,世子性命堪忧。” 孟元亚:“……!” 卫国公更加气愤,直接就要让人把孟元亚押送到京兆府。 就是在这个时候,捕快们打听到了孟元亚的位置,敲开了卫国公府的大门,来抓人了。他们说孟元亚涉嫌一起命案,要带她回京兆府接受审判。卫国公大手一挥就让他们把人带走,说她確实牵涉命案,“她谋杀我儿子。” 捕快们当时就惊呆了,他们说的竟然不是同一起命案。 有人抻著脖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姜世子,看著確实离死不远了。 卫国公说:“我儿子本来就受了伤,她又趁我儿受伤之际,击打他的胸部,导致他伤势愈重…本来不是致命伤,一下子就成了致命的…” 捕快们:“……” 卫国公的话没说完,但是他们听懂了。 他们也没跟卫国公解释太多,直接就把孟元亚带回来了。人家已经那么伤心难过了,他们就別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人家叨叨些有的没的了,先把人带走再说。 捕头说:“卫国公状告孟元亚谋杀姜世子。” 陈观:“……” 感觉今天像是孟元亚的死期呢。 “姜世子现在?” “还没咽气。但是情况不好。” 孟元亚又插嘴了,“姜洵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他可是男主,是这个世界的支柱,老天爷不会让他有事的。” 大家:“……” 邓遵说道:“这个事情很矛盾啊。你说姜世子是世界支柱,不会有事,那就说明姜世子根本无需你救,他本来就不会有事。 可你又说你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救姜世子。如果姜世子需要你救才能活,那就说明,如果你没来,姜世子就死了。既然死了,又如何做这个世界的支柱?” 孟元亚:“……” 陈观想了想,说道:“我听她的意思,姜世子应该是没事。她坚信姜世子应该没事,那就说明不管她来没来,人家都没事。” 邓遵:“可姜世子確实身受重伤,晕倒在荒郊野外。” 陈观接道:“有可能,姜世子被另外一个人救了。她来这儿,只是抢了別人的救命功劳而已。” 邓遵:“结果弄巧成拙,只抢到了救人的机会,但是却没救成,本来应该没事的姜世子,这回要有事了。” 孟元亚:“!!!” 难道只有女主才能救他?她这个穿书过来的人,依旧爭不过原女主的光环,反倒成了恶毒女配? 因为她,她深爱的姜洵要死了? 秋菊和僕从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思考。二小姐一开始是想让大小姐过去的,所以,有可能,这个救命之恩原来是大小姐的,只是二小姐一通操作,惹得大小姐连门都不出了,自然救不了姜世子,那二小姐只能亲身上阵了。但是她又没有真本事,反倒把姜世子给害了! 老天!这都是什么事啊! 但俩人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嘴上什么都没说。这只是他们的推测,还是別说出来让事情变复杂了。 孟元亚倒是在思考,救命之恩本来是女主的,但是女主是谁来著?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 孟元亚突然痛苦地抱住了脑袋,她发现,对於原书內容,她记得的越来越少了。现在再想,竟然只记得姜洵是男主,她要救他,要嫁给他,要和他谈恋爱,別的,她统统想不起来了! 第178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15) 看著孟元亚这个表现,现场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这个异世之魂,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的样子。 但她毕竟是个异数,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陈观想了想,吩咐道:“先让她在刚才的供述上画押,然后押入牢房看管起来。” “是。” 属下听吩咐办事,押著孟元亚在主簿做的记录上画了押,直接把她带到一个独立的牢房关押了起来。 孟元亚被押走以后,陈大人又吩咐道:“让人好好盯著她,记录她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要记下来。” “是。” 又有属下应声而去,派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看守孟元亚。 陈大人又跟李姨娘说:“孟家失窃的案子,要押后再审。” 李姨娘屈膝行礼:“全凭大人做主。民妇先告退了。” 陈观点了点头。 李姨娘和蔷薇走出京兆府,顺便把秋菊和僕从也带走了,卫国公至少有一件事做得还算厚道,没有迁怒他们两个,只衝著罪魁祸首了。 回家的路上,四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今天这大半天,就跟过了一辈子一样累人。 进了孟家门,李姨娘跟秋菊两个说道:“你们两个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今天发生的事情,可不要到处乱说。” 秋菊和僕从拼命点头,闭著嘴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李姨娘嘆息一声,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她带著蔷薇、秋菊和僕从直奔元初的院子而去。 元初一直在院子里抄《地藏经》。委託人每年春天去郊外庄子小住,就是为了凝神静气抄经书,抄好了以后送到寺庙里供奉,为亡母祈福。 今年她生了病,还没抄完。在之前的《嫡女谋》和《霸道世子》的世界里,委託人救完姜洵没有跟著一起回来,一是因为她沉得住气,知道救命之恩急不得,二是因为,她要留在那里把经书抄完。 今年家里出了大事,她回来了。但是经书还得抄。 元初模仿著原主的笔跡,一笔一划写得认真极了。 孟元亚身上携带的那个心愿系统,她已经让1573给揪出来了。与其说它是个心愿系统,不如说它是吸食气运系统。 它的本体,是来自高等位面的一个恶灵,阴差阳错得到了穿越时空的能力,可以在小世界游走,它挑选合適的目標绑定,然后带著宿主穿越,通过宿主这个载体,吸食小世界男女主的气运壮大自身。所谓的一见钟情光环,不过是它利用自身强大的精神力给人下的精神暗示而已。 它跟孟元亚说什么积分、能量,都是它在欺骗她。事实上它根本不需要,也没有。 孟元亚不是它的第一个宿主,如果元初没有来,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个恶灵会在最后吃掉孟元亚的灵魂,然后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元初已经捏爆了这个恶灵,它之前吸收的气运已经返还到了那些被它祸害过的小世界,它之前从委託人身上吸走的气运也已经回来了。 张嬤嬤给元初端来一杯茶,劝道:“小姐,喝杯茶,歇会吧。您都写半天了。您这份孝心,夫人肯定收到了。” 元初放下笔,夏竹立刻端来一盆水给她洗手。 她之所以没把各个院里的桌椅板凳和床铺被褥收走,主要是为了方便自己。如果要收,那就都得收,不可能单独把她的院子落下。她回来以后连个坐臥的地方都没有,那怎么行? 元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李姨娘就进来了,扑通一声跪在元初跟前。 元初皱了皱眉。 张嬤嬤立刻上前,不由分说把李姨娘拉了起来,“姨娘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小姐不容人呢!虽说小姐是主子,但您到底是老爷的妾室,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夏竹搬来一把椅子,说道:“姨娘坐吧。” 元初问道:“可是那孤魂野鬼的事情有眉目了?” 李姨娘抹了把脸,强忍著泪意,“已经抓到她了。她也承认了。” “承认了?” “她承认,在元亚10岁的时候,她就占了元亚的身体,把元亚的魂魄杀死了。她说她来自几百年之后,来到咱们这儿就是为了救卫国公世子,然后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元初院里的眾人都有点呆滯。啥意思?这也行? 张嬤嬤疑惑道:“从几百年后来到咱们这儿,就为了救一个人,然后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有什么渊源吗?生生世世的纠缠?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他们这样的,不得修个几百年啊?所以,他们以前是什么?书生救了狐狸精?狐狸精来报恩了?” 李姨娘:“……” 元初说道:“之前没听说她和卫国公世子有什么交情啊。如果她是为了卫国公世子而来,不应该早早就和他接触,培养感情吗?” 李姨娘脸皱成一团,“这些她都没说,她说姜世子是男主,是世界支柱,还说他绝对不会有事。” 元初嗤笑一声,“世界支柱?如果真有世界支柱,难道不应该是当今天子吗?他一个国公府世子成了世界支柱,那置皇上於何地呀?” 李姨娘一拍手,“就是这个道理。我之前竟然没反应过来。不过那个孤魂野鬼信誓旦旦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跟秋菊说:“你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详细跟大小姐说一说。” “是。” 秋菊答应著,就把早上孟元亚离开庄子直奔姜洵受伤的地方,对他施救导致姜洵二次受伤以致生命垂危的过程全说了一遍。 哪怕元初已经通过系统监控看到了,再听一遍依旧觉得超好笑,但李姨娘刚刚经受了丧女之痛,元初也不好意思笑。 停了几秒,元初说道:“她確实有点神异之处。听你们这么说,她应该是早就知道姜世子受了伤倒在那儿,她甚至还想引导我去救人,只是没想到我一向和她不对付,她越是想让我去,我就越不去。 这么一想的话,她应该是既想救人,又懒得自己去救,想让我去救。又担心我没去,放心不下,所以又亲自过去看了看。结果我真没去,没赶上,她只好亲自上手了。” 张嬤嬤说:“照这么说的话,她和姜世子也没多少感情啊。她明知道姜世子会受伤,却没有提醒他,在他受了伤之后,她连救人都不想亲自去,这就说明姜世子的命在她那儿也不值钱。那她从几百年后回来是干嘛呀?不够麻烦的!” 李姨娘说:“她说是个系统带她来的。” 元初问:“系统是什么呀?你们见到了吗?” 李姨娘摇头,“没有,她说系统联繫不上了。” 元初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反正都是她一张嘴。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嘍。” 第179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16) 李姨娘嘆了口气,说道:“陈大人把她关起来了,还让人时刻盯著她。盗窃的案子需要以后再审,但是她杀死元亚的事,她自己已经招了。我来找大小姐,是想跟您商量一下。元亚已经没了,我想给她办个法事超度一下。” 元初点头,“应该的。丧事法事都要办,让大家都知道孟家二小姐已经没了。也省的世人把这个冒牌货做的事算到咱们头上。我已经让人去请哥哥回来了,等他回来以后,我和他商议一下,变卖铺子田地,既能给父亲和祖母治病,也能给二妹妹办丧事、法事。 还有,之前在二妹妹身前伺候的人,现在都用不上了,她们的身契在祖母那儿收著呢,回头找出来,就把人放出去吧,权当是做件好事,给二妹妹祈福了。身契给他们,他们要走就走,不想走的就签活契,留下来干活拿月钱。” 李姨娘又跪下了,“谢谢大小姐。我替元亚谢谢你。” 元初示意夏竹把她扶起来,嘆道:“元亚也是我妹妹,她小小年纪遭此不幸,我也很痛心。姨娘,你还是要回趟京兆府,找陈大人给你写个证明,证明元亚早在六年前就已经遇害了。此后的孟元亚是个杀人犯、冒牌货,孟家和你都是受害者。这个冒牌的孟元亚做什么都和咱们没关係。” 李姨娘站起来,说道:“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全,我这就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蔷薇赶紧跟了上去。 秋菊和僕从看著元初,等她吩咐。 元初问他们:“你们俩出城的马车呢?” 僕从:“……” 坏了!还在卫国公府呢! “小的这就去赶回来。” 那可是租来的,得还给人家。 僕从撒丫子就跑,院里就剩了秋菊。元初跟她说:“你且回你房间待著,等我从祖母那儿拿了身契再找你们。” 秋菊跪下来给元初磕头,“谢谢大小姐。” 元初摆摆手。 秋菊站起身退了出去。 元初又跟张嬤嬤和夏竹说:“你们的身契在我这儿,隨时都可以去消了奴籍。” 张嬤嬤和夏竹都说:“先在小姐这儿放著吧,我们俩现在都是孑然一身,消不消的就无所谓了。” 夏竹跟元初逗趣,“小姐,要是奴婢以后有了心上人,嫁了人生了孩子,那奴婢就去消了。” “成。等你嫁人的时候,我给你出嫁妆。” “那奴婢就先谢过小姐了。” 几个人閒聊了几句,元初又开始抄经。她们也没什么心情大笑大闹,毕竟今天才得知孟元亚几年前就已经惨死了。人都是有点同理心的,孟元亚是个可怜的孩子,李姨娘也是个可怜的母亲。张嬤嬤和夏竹心里都挺唏嘘的。 李姨娘去了京兆府,跟陈观大人要“死亡证明”。陈大人愣了一下,说道:“给她消了户籍就行了。我这边可以给你出一份证明,证明她早在六年前就已经遇害。后来出现的孟元亚是假冒的,是杀死真正的孟元亚的凶手。” 他们没开过死亡证明,但是孟家这个事情確实又需要弄这么一份东西。不然的话,都很难证明孟元亚已经死了。 陈大人亲自写了这么一个东西,还在上面盖了官印和他的名章。 李姨娘接过来,眼泪又流了下来。 陈观大人嘆了口气,“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您也不要过於悲痛了。本官之前听你所言,你真正的女儿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她应该希望自己的生母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活著。” 李姨娘抹了把眼泪,“是的,她很善良、很孝顺,她希望我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陈大人嘆息著点头。 对於这位李姨娘来说,最难过的可能还不是女儿已经死了,而是女儿死了,她几年以后才知道,而且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她一直和凶手一起生活。 对於一个母亲来说,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监狱里。 好几个人挤在孟元亚隔壁的房间里,就想听听这个异世之魂到底还会说什么。 按理来说,世人畏惧鬼神,不该这么好奇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异世之魂竟然一点也不可怕。 邓遵把耳朵贴在墙上,生怕错过什么动静。 关押孟元亚的这个牢房是个特殊的房间,就是为了监视、监听而存在的。 孟元亚不知道,自顾自地碎碎念,“不会有事的,姜洵不会有事的,我来这儿是为了救他,不是为了害死他的。他是男主,他能挺过来。我是来给他锦上添的,是为了让他体会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有没有我他都能活,他不会有事的。” 大家:“……” 这人脑子里除了爱情没別的了吗? 孟元亚又念叨:“系统,系统,你快出来呀!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不管我了吗?是你跟我说的,你会撮合我和姜洵,会让姜洵对我一见钟情,会让我成为世子夫人,你说话不算话!你快出来呀!” 大家:“……” 听了半天,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但是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假孟元亚没有撒谎,她確实是被系统带来的。但她跨越时空,就是为了来当世子夫人、跟姜世子谈恋爱的。 就离谱! 有人出去跟陈观匯报,陈观想了想,让人继续盯著她,他本人则进宫去求见皇上了。 这个世界多了个异世之魂,还说卫国公世子是世界支柱,这个事情不告诉皇上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要知道,卫国公天然是站在三皇子那一边的。卫国公的妹妹是当今天子的淑妃,三皇子就是淑妃所出。如果卫国公世子是这个世界的支柱,那他肯定和皇帝是一边的,也就是说,下一届的皇帝,应该是三皇子。 可是如今太子地位稳固,三皇子要想上位並非易事。首先,太子这座大山他得迈过去吧? 可他怎么才能迈过去呢?太子人品贵重,才华横溢,礼贤下士,有爱民之心,之前皇帝南巡,太子监国,做的很不错。目前皇帝对太子很满意,没有流露出任何废太子的意思。 但如果太子没被废,卫国公世子凭什么当世界支柱呢? 陈观觉得这些事情他还是不要去想了,这个难解的问题还是直接扔给皇上好了。 第180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17) 皇宫。 皇帝陛下正在听大太监匯报卫国公府的事。 要说谁才是这个世界的八卦王,那肯定非当今天子莫属。 作为一个权力欲、掌控欲都很强的皇帝,他在各个重臣的家里都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他手下还有一支队伍,专门帮他搜集各类情报。 大臣们家里发生的事情,基本上当天就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確切地说,他是京城八卦王。 皇帝陛下不像元初那么矜持、有同理心,听完匯报,他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虽然卫国公是淑妃的哥哥,姜洵是淑妃的亲侄子,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事情確实好笑啊。 而且,他活该! 淑妃和三皇子心大了,卫国公府心也大了。 姜洵离京替老三办事,他一清二楚,刺杀他的人还是他派出去的呢,没真想要他的命,只是给他个不大不小的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至於后面发生的事,就跟他没关係了。他还特意让人把姜洵扔到了一个合適的地方,据说那附近有个庄子,要是庄子里的人恰好出来,就能救他一命。或者姜洵自己醒了,到庄子上去求助也是可以的。 谁能想到呢,人家主人没出来,凭空冒出个人,给他这一顿收拾! “太医说他治不好了?” “凶多吉少。除非有神医的回春丸。” 皇帝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叮嘱道:“盯著点,要是他们先找到神医,就把人截到宫里来。” “是。” 不光姜洵需要神医的回春丸,太子也需要。 几年前,一个小宫女勾引皇上,端给皇帝的汤里加了点药,结果那碗汤皇帝没喝,让太子喝了,按理说那药对身体无害,但恰好跟太子正在服用的药物相衝,形成了毒性,太子身体受损。 小宫女直接被处死了,要不是太子求情,她估计要九族全消,太子求情之后,只流放了三族。 不过他看那小宫女赴死之前毫无惧色,反倒有点高兴的样子,大概是跟家里有仇。所以她是不是真的想“勾引皇上”还有待商榷,儘管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只是太子何其无辜啊!霽月光风的太子殿下,他不举了。 虽说保密工作做得好,消息没泄露。但是这些年太子一直不娶妻也不纳侧妃,府上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可能让有些人看出了苗头,开始蠢蠢欲动了。 皇帝抹了一把脸,说道:“那老傢伙当年放出风声,说他一共得了两丸,一丸给了朕,另一丸他自己吃了,你说,是不是真的?” 內监:“……” 这让他怎么说啊? 所幸皇帝也不指望他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早知道当年那丸朕就不吃了。朕身体也没毛病,吃了不过是锦上添。要是能留下来,穆清的身体早就好了。他早就娶妻生子,朕都抱上孙子了。朕直接把皇位传给他,退下来帮他带孩子。” 內监:“……” 有一说一,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了,您早就抱上孙子了。 但是陛下钟爱太子,別的皇子皇孙加起来也比不上太子一个人。 皇帝嘆了口气,“还是抓紧找到那老傢伙,让他再制两丸,需要什么药材,朕派人去给他找,举全国之力,难道还找不齐他需要的那些药材吗?” 內监依旧沉默。 他觉得关键不在於药材,关键在於神医是不是还活著。 上次见神医的时候,老头都一百多岁了。他感觉,那时候老头就已经大限將至了。 皇帝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整个大殿陷入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小太监来报:“京兆尹陈观大人求见。” 皇帝打起精神,“宣。” 小太监出去把陈观带了进来。 陈观行了个揖拜礼,“参见陛下。” “免礼。找朕何事?” “请陛下阅览。” 陈观拿出写好的摺子递上,有些话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当著內侍的面说,还是写出来给皇上看。然后,皇上问他问题,他来回答。那就该由皇帝来考虑是不是需要避讳別人的事了。 皇上打开一看,整个人都坐直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人都爱怪力乱神,都期盼世上有神!不然整天求神拜佛的干嘛呢? “她確定姜洵会没事?” “她是这么说的。” “没有她,姜洵也会没事?” “她是这么说的。” “可现在姜洵好像有事。” “臣推测是她弄巧成拙了,没她,姜世子没事,有她,姜世子反而有事了。她应该是先確定了姜世子会没事,才去抢这个救命之恩,没想到她自己毫无常识,倒是把人给害了。” “按照她的讲述,姜洵昏迷在荒郊野外,而且失血很多,如果没有人救他,姜洵大概撑不过去,更別提成为什么男主、世界支柱。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姜洵一定被人救了。那救他的人会是谁?” 陈观说:“臣不知。现在,救他的人是这个假冒的孟元亚。没別人。” 皇帝吩咐了一声:“去查。查清楚庄子上都有谁。再查一下今天有谁从那儿经过。” “是。” 陈观大人低垂著眉眼,只听见了声,没看见人。 皇帝又说道:“把这个假冒的孟元亚押入天牢,朕要亲自审她。” “是。” 想了想,皇帝站了起来,说道:“朕要去一趟孟府,看看孟爱卿家被盗成什么样了。” 孟侍郎还不算牌面上的人,他没在他家安排眼线。 陈观:“……” 皇帝看了他一眼,“朕微服去,不用让人知道朕的身份。你陪朕一起去,就说要再查一查孟府失窃的案子。朕就装成你的下属好了。” 陈观弯腰,“臣不敢。” “出息!” 陈观:“……” 皇帝换好衣服,带著陈观和侍卫一起出了宫。另外安排人去京兆府大牢提人。 他现在的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在没有异世之魂到来的世界里能救姜洵的人,说不定能救他的好大儿。 孟府。 正在办丧事。 元初动作很快的。李姨娘拿著陈观大人写的死亡证明回来之后,元初大出血,拿出一根簪子、一个玉鐲让张嬤嬤变卖了,买了一口棺材,火速把丧事办了起来。 门口右侧掛上门幡,家里眾人都依制穿上了丧服。大户人家,丧葬用品也是必备品、常备品。只要有人去世,立马就能拿出来。 说起这个,正在协调各项事宜的管家心里骂骂咧咧,这该死的小贼啥都偷走了,就那么几箱子丧葬用品没有动,全在那儿放著呢。 大概是看不上这玩意。 孟元亚的棺材里放的是她小时候穿的衣服和她经常用的东西,李姨娘一直保存著。 陈观和皇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皇帝跟陈观说:“门幡掛在右侧,孟老夫人没撑过去?” 陈观:“……” 他仔细看了看门幡,说道:“应该是在给那位早夭的孟二小姐办丧事。” 门幡是有门道的,能看出死者的年龄。 俩人正说著呢,大门打开了,管家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眼看到了陈大人,便上前行礼,“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这是?” 管家嘆了口气,“给二小姐办丧事。” 说著话,他把手里的白纸递给僕从,让他张贴在门口。 这张白纸,是殃榜,由阴阳先生开具,上面写了死者的姓名,出生日期,死亡日期,等等。 孟元亚这份殃榜还比较特殊,上面还特別写明了孟元亚的遇害时间。 第181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18) 陈观问他:“孟大人和孟老夫人醒了吗?” “没有。大夫说了,只能等,没別的办法。” “那家里谁在主事?” “是大小姐。” 皇帝说:“大小姐倒是能干。” 管家:“……” 陈观:“……” 確实能干。孟大人就是被她气晕的,本来早上还好好的呢。一想到这位大小姐,陈观的嘴角就有点难压。 没人接话茬,皇帝看了陈观一眼,陈观跟管家说:“本官突然想到一些细节,还需要再查看一下现场,现在方便看吗?” “方便,您请。” 二小姐的丧仪就是个形式,不怎么费事。 陈观一行人进了院,前院厅堂被布置成了灵堂,李姨娘正在那儿烧纸钱。 皇帝和陈观也去给小姑娘上了一炷香。 李姨娘眼睛都哭肿了,弯腰鞠躬致谢。 隨后,陈观和皇帝就在管家的陪同下在孟家四处查看。 陈大人已经看过了,不觉得有什么,皇帝陛下內心就很感慨了。 偷得確实很乾净。 但是,“这个小贼其实还是有点良心的,床铺被褥都没带走。” 管家:“……” 陈大人凭藉实力接住了这个话茬:“李姨娘怀疑是那个冒牌的孟元亚乾的,如果是她的话,这就不难理解了,她还要在孟府生活,如果没有床铺被褥的话,那就太不方便了。” 皇帝点头又摇头,“现在也很不方便啊。如果是她的话,她偷点值钱的就好了,没必要弄这么干净。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她又不知道真正的孟元亚会託梦,不知道自己会被拆穿。如果没被拆穿,她现在还是好好的孟府二小姐呢。” “冒牌孟元亚不承认是她乾的,我们又推测,或许是她所说的那个『系统』乾的,或许『系统』分不清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直接一锅端了。” 窥屏的元初和她的系统:“……” 你才分不清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系统1573眼光好著呢! 陈观接著说道:“就算真正的孟元亚没託梦,这个假冒的也不会是『好好的孟府二小姐』。卫国公告她谋杀姜世子呢。” 皇帝:“……也对。” 管家说道:“这个假冒的二小姐,真是把我们家给害惨了。她潜伏在孟府这几年,闹得家宅不寧,处处陷害大小姐,让大小姐父女失和,本来好好的父女俩,现在坐一块说不了两句话。” 冒牌货谋杀姜世子,必须跟她划清界限! 陈观心想,这锅也不能完全让冒牌二小姐背,孟大人自己也是有问题的。按照大小姐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孟大人和大小姐之间,本来也算不上是“好好的父女俩”。 孟家的主子不多,满打满算一共五个半,现如今有两个昏迷不醒,一个是冒牌的已经进了大牢,一个在书院还没赶回来,半个在灵堂烧纸守灵,那就只剩下孟大小姐一个真正的主子了。 於是,皇帝提议:“我们去孟大小姐的院子看看。” 陈大人附议。 管家只好在前面带路。 到了元初院门口,管家拉著门环敲了敲门,朗声说道:“大小姐,京兆府陈大人来了。” 元初站起身迎了出来,“见过大人。” “贤侄女不必多礼。失窃一案,本官还要再看看现场,方便进去吗?” “请。”元初侧身示意他们进来,又问道:“可是有眉目了?” 陈观:“……” 哪有什么眉目?这种案子怎么可能有眉目? 皇帝不动声色的打量,院子和其他地方一样,都被偷得一乾二净,唯一的区別就是,这位大小姐身上穿得依旧是很好的衣服,她的头上还戴著精致的头饰。虽然因为家里办丧事的缘故,衣服是素色的,头饰也是银的,但是都很精致。 “大小姐的衣服没有被偷?” “家里的都被偷完了。不过我运气好,家里失窃的时候,我不在家,在庄子上小住呢。当时去的时候带了几件衣服和首饰,侥倖留了下来,没被偷走。” “倒是巧。” 元初瞥了他一眼,语气诧异:“你怀疑我?” 皇帝:“……” 陈观:“……” 孟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直来直去! 张嬤嬤虽然觉得陈大人身边的这个人气势迫人,让她感到害怕,但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指责道:“你这人说话阴阳怪气好没道理!我家小姐虽然去了庄子上住,老婆子我可是留在家里看家的,一大早发现家里失窃,我就赶到郊外庄子上把大小姐请回来了。 怎么了?难道知道家里失窃了,东西都没了,我家小姐还能无动於衷吗?我一大早去车坊租了马车,回来的时候就还回去了。车坊是有记录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你们要是怀疑我家小姐去庄子上住是早有预谋,那也大可不必,我们小姐每年这个时候都去庄子上住,去那里静心给夫人抄经书,年年如此。” 皇帝:“……” 嘿!他被人懟了! 陈观赶紧打圆场,跟皇帝说道:“这事怪我,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些细节跟您讲。” 管家和张嬤嬤心里都有了数,能让京兆尹大人称“您”的,地位肯定比他还高。 张嬤嬤能屈能伸,立刻嘆气道:“是老婆子放肆了。我家小姐年幼丧母,一个人磕磕绊绊地长大,她又极有孝心,每年春天都要去庄子上小住,抄写经书,抄完了送到寺庙供奉,年年如此,庙里的住持也可以作证。 事关我家小姐的名声,老婆子心里就著急了点。还请陈大人和这位大人原谅则个。” 说著话,张嬤嬤便要跪下磕头。 元初一把拉住了她,“如果陈大人和这位大人要怪,也该怪我,不该怪嬤嬤。” 皇帝:“……” 不至於!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些事他確实不知道嘛,也不能怪他啊! 当然了,他平时也不会这么直接。他是看这位大小姐年轻,想直言不讳诈一诈她,人一慌,就容易出错,如果失窃事件和大小姐有关,她就会露出马脚。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只是没想到,这位比他还直。 他瞥了陈观一眼,陈大人立刻说道:“无妨,嬤嬤护主心切,可以理解。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贤侄女不必往心里去。” 元初表示:“大人也是为了查清真相,我理解。” 反正回春丸在她手里呢。 第182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19) 皇帝和陈观在孟家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孟大小姐那儿虽然有点特殊,但人家的解释合情合理,没什么好怀疑的。 俩人离开孟家,陈观才跟皇帝说:“臣刚才呈给您看的只是冒牌二小姐的供述,主要说的是她和姜世子的事,孟家失窃案不是重点。 还有一些,臣没在摺子里写。今天孟大小姐回府的时候,臣正在她家查案,孟大小姐是第一个明確怀疑冒牌二小姐是孟家失窃案元凶的人。她还怀疑冒牌二小姐是要嫁祸给她。” “此话怎讲?” “大小姐说,冒牌二小姐收买了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让她在今天早上务必带大小姐去郊外踏青。今天一大早,那丫鬟就跟大小姐提了好几次。但是大小姐幼年丧母,为人比较谨慎,丫鬟一直怂恿她,她就觉得不对劲,一番审问下来,丫鬟没撑住,全都招了。说是二小姐指使的。 大小姐说她和这个冒牌二小姐素来关係不睦,本来確实想出去走走,散散病气的,一听二小姐想让她出门,立刻就决定不去了。她怀疑冒牌二小姐要害她。刚处置完丫鬟,冒牌二小姐本人又去找她了,大小姐都没让冒牌二小姐进门,直接把人轰走了。 隨后,大小姐身边的那个嬤嬤才到了郊外,跟大小姐说了孟家失窃的事。大小姐当即就回来了。 她怀疑冒牌二小姐偷了府上的东西又想嫁祸给她。她还怀疑孟大人监守自盗,想要昧下她母亲留下的財物。 冒牌二小姐的供述里没有提到这件事,因为她当时情绪激动,又被李姨娘按著打,直接把自己的来歷都说出来了。她去找大小姐这一节就显得无足轻重。所以臣也就没跟您提。臣推测,冒牌二小姐就是从大小姐的庄子离开之后,才去救的姜世子。” 皇帝沉吟片刻,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那个冒牌二小姐说姜洵是男主?” “是的。她信誓旦旦。” “这个异世之魂,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要和姜洵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扯出什么男主,那是不是说,在她看来,姜洵这个男主,是一个爱情故事里的男主?所谓世界支柱不过是她的猜测,男主却是真的?” 陈观:“陛下英明。那是不是说,在这个爱情故事里,还有一个女主?她是想取代女主的位置?” “如果异世之魂没有来,救姜洵的应该就是女主了吧?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种故事在话本子里比较常见。” 陈观说:“臣不知道啊,臣没看过话本子。” 皇帝:“……朕看过。” 陈观:“那您说得对。” “所以,有没有可能,如果这个异世之魂没有来,救姜洵的就是孟大小姐,她嫁给了姜世子,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幸福美满了一辈子。所以这个异世之魂心生嫉妒,就想抢了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取代她嫁到卫国公府。但无奈她是个草包,救命之恩没捞著,倒是弄了个杀人偿命?” 陈观思索了一会,说道:“那这就说不通了呀。她如果想抢这个救命之恩,又为何会收买大小姐的丫鬟,让她怂恿大小姐去救人呢?如果大小姐救了人,那救命之恩不还是大小姐的吗?”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皇帝哼笑两声,“这里面肯定还有別的事。『救命之恩』可以是实的,也可以是虚的。或者换句话说,姜洵说这个救命之恩是谁的,那就是谁的。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二小姐心里明白,就算真正救人的是大小姐,她也有把握让姜洵把这个救命之恩安在她头上。” 陈观:“……” 离谱! 皇帝又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人突然出现。 “去查一下,姜洵之前和孟家二小姐之间有没有什么关係。” “是。” 此人来去如风,极其没有存在感。 陈大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等人走了以后,才跟皇帝陛下说:“如果冒牌二小姐打的是这个主意,姜世子也能配合她的话,那对於真正救人的人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所以老天看不下去了,没让他们成功。按照冒牌二小姐的说法,姜洵是男主,似乎是有什么大气运在身上的,不然她也不会说他是世界支柱。那么,相应的,女主也应该有些气运在身上,她的功劳没那么容易被人抢走。” 陈观点了点头,笑道:“听您一席话,臣受益匪浅。” 皇帝心情愉悦,跟他说:“少拍马屁,忙你的去吧,朕回宫了。” “是。” 俩人分道扬鑣,一个回京兆府,另一个回宫之后直奔东宫,去看自己的好大儿。 太子郑穆清正帮皇帝处理政务,他从十八岁开始就没閒过了,整天帮他爹干活。 “清儿,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给儿臣放假吗?” 皇帝抬手给他一个脑瓜崩,“想都別想。” “那就没什么好消息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到时候朕得了好东西,不给你用。” 郑穆清:“……您自己留著吧。” “你现在是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要是知道了,肯定求著我要。” “呵。” 皇帝:“……” 熊孩子,气人。 他转身又走了。 来的时候很衝动,想著跟太子说,他的病有救了,但是想了想,事情没有定论,还不能说。別让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子衝著他的背影问:“您所为何来啊?” “不告诉你。” 太子:“……” 皇帝回了宣政殿,內侍告诉他:“异世之魂已经到天牢了。” 皇帝陛下屁股都没沾到龙椅又起身出去了,提审异世之魂要紧。 孟元亚的状態很糟糕,头髮被她自己抓得乱糟糟,眼神呆滯,整个人就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皇帝一来,看守她的人就压著她跪下了。 “抬起头来。” 孟元亚毫无反应。 皇帝:“……” 看起来这人刺激受大了,脑子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他想了想,直接提问:“认识姜洵吗?” 既然她是为了姜洵而来,想必这个名字就是开启她大脑的神秘钥匙。 果然,孟元亚开口了,“认识。” “他是男主?” “是,他是。” “谁是女主?” 孟元亚又开始抓脑袋。 皇帝问她:“想不起来了?那你来到我们这儿,是为了救姜洵吗?” “不是。不是。姜洵不用我救,有人会救他。我只是要嫁给他。” 皇帝笑道:“姜洵是卫国公世子,以你的家世,卫国公府恐怕不会让你嫁给她,你家世不够。” “姜洵喜欢我,只要他坚持,就能娶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卫国公夫妻不同意的话,他也不会忤逆父母的。” “会的。他会为了我做任何事,姜洵对我一见钟情。” 皇帝:“……” 哪来的自信? 他忍住了想要挠头、搓脸的衝动,又问道:“有人对他有救命之恩,姜洵要对人家以身相许呢。” “不可能!挟恩图报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姜洵和她在一起根本不幸福!姜洵不爱她,她也不爱姜洵,她只是为了权势地位,她根本不懂爱。” “她是谁?她是怎么救姜洵的?” “她是谁?她是谁?” 孟元亚使劲拍打脑袋,却始终想不起来。 皇帝只好结束了讯问,又让人盯著她。 他对异世之魂的兴趣所剩无几,倒是对异世兴趣很高。等她恢復一些神智,他再来问话吧。 第183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20) *** 孟家。 系统跟元初说:“皇帝猜到你是救姜洵的人了。” “不奇怪,毕竟是皇帝嘛,心眼子多。” 这事她就没想瞒著,早上一回来就跟陈观说了孟元亚去找她的事,也说了孟元亚收买丫鬟想让她出去散步的事。抽丝剥茧,总能把她找出来。 神医的药丸子在她这儿没什么用,她是打算把药丸子送给太子的,只是需要皇帝陛下拿好处来跟她交换而已。 太子好不了,皇位就会落到三皇子头上。这主要是因为太子並没有做皇帝的执念。他说服了皇帝另选继承人。 皇帝是不同意的,不能生怕什么,可以过继嘛!別说什么害別人骨肉分离,穆清看上谁,都是他的造化。 但是太子说服他的角度比较清奇:“以后大臣们会天天上摺子,让我去娶妻生子,繁衍子嗣,儿子承受不住啊。以后天下人都知道儿子不举,您让儿子的脸面往哪儿放?说不定后世子孙还会专门议论我呢!” 皇帝到底是心疼他,就答应了。 除了太子,三皇子就是剩余皇子中的佼佼者。 三皇子当了皇帝,卫国公一脉自然也能得到好处,这是元初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天下太平,百姓生活还不错,属实没有因为这点子私事就造反的必要。所以还是要以和平的方式斩断三皇子的登基之路。 元初就等著皇帝找上门来了。 *** 晚些时候,孟元瑾从书院赶了回来。 这个世界给他的衝击从孟家大门口就开始了。 孟元瑾不明白,他才离家几天啊,家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父亲昏迷不醒,祖母昏迷不醒,活泼可爱的二妹妹是假冒的,真正的二妹妹已经死了,家里一贫如洗,连给祖母和父亲请大夫的钱都是跟下人借的! 他去了灵堂,给孟元亚上了香,又去看了父亲和祖母,去看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又回到了父亲的院子,跟管家说:“去请大小姐。” 这个家成了现在这样,总要拿出一些章程来。不管他想怎么做,都要经过孟元初同意,不然她肯定跟他闹个天翻地覆。 元初来了以后,直入正题:“大哥有什么打算?” 孟元瑾想了想,问她:“你的庄子被盗了吗?” “你就別打我庄子的主意了。確切地说,你別打我的任何东西的主意。” 孟元瑾:“现在家里遇到了困难,你身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打住。別逼我抽你。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是你自己非要跟大家闹!” “確实是我要闹的,我就想弄清楚一件事,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娘死的时候我10岁,你已经12岁了,不如你来告诉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孟元瑾:“……” 他说什么?说娘是因为心气鬱结,才会久病不愈、撒手人寰?那不是更让元初坚信娘是被人害死的吗? “你想多了。现在不说这个问题,就来討论一下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 元初表示:“这个好办呀。咱们家还有母亲留下来的铺子,还有之前母亲钱给孟家置办的铺子和田地,实在不行还有这个大宅子可以卖,家里的仆佣可以放一批出去,这样还能省点月钱。又不是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卖铺子卖地?” “对呀。” “不行,这是败家之举。” “哦,你不卖,那就是不孝之举。你看看祖母和父亲,可都在床上躺著等著银子请大夫救命呢。你自己还要去书院读书,没有银子也不行吧?” 孟元瑾:“……” 元初说:“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和你分家。” “什么?” “分家呀。我对孟家没什么感情,早就不想跟你们一起过了。” 孟元瑾闭了闭眼,“你一个闺阁女子,说什么分家!还是说,你所谓的分家,就是分家產?” “就是分家產啊。不然不都便宜你了吗?” 孟元瑾咬牙:“我是你大哥!” “我还是你妹妹呢,也没见你主动多分我点啊。” “你想怎么分?” “母亲的给我,父亲的归你。当然了,你要是想把这些全都卖了,折成银钱对半分,我也没意见。” 孟元瑾说:“容我想一想。” “那你想吧。快点啊,父亲和祖母看病吃药都是需要钱的。你別因为一己之私耽误了。” 孟元瑾:“……” 元初跟他说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孟元瑾问管家:“你说,我该听她的吗?” 管家:“……” 这事问他干嘛?说的好听点他是管家,说难听点他就是个奴才啊! “大少爷自己做主吧。” 孟元瑾:“……” *** 第二天一大早,陈观来找元初,“陛下要见你。” “见我干嘛?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啊?” 陈观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陛下说要见你,还让我客客气气地把你请进皇宫。马车已经在外面等著了。” 元初跟张嬤嬤和夏竹说了一声,让她们无需担心,便跟著陈观出了门,上了指定的马车,赶车的是大內侍卫。到了宫门口,元初下车,跟著人一路步行去了宣政殿。 看见端坐在那里的皇帝,元初適当露出个惊讶的表情:“你不是昨天那个……” 说著话,她作势要跪,皇帝赶紧拦住了她:“免了。” 他现在有求於人。 昨天晚上,他派出去的人就把事情都查清楚了,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异世之魂所说的女主,应该就是这位孟大小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异世之魂自己记不起来了。 元初立刻又站直了。 皇帝面上含笑,又说了一句:“赐座。” 內侍给元初搬了把椅子,元初坐下来,等著皇帝开口。 “別紧张,朕有几个小问题要问你。” “您问。”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白鬍子老头?” 元初眨眨眼:“见过好多。” 皇帝说:“朕这个问法不好。朕换个问法,你手上有没有能救人的灵丹妙药?” “白鬍子老头给的?” “对对对!” 皇帝目光灼灼,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元初,等著她的回答。 “確实有个白鬍子老头给过我一粒药丸,他说可以救命,但我也不確定真假。” 皇帝激动地站了起来,问道:“能给朕看看吗?” “可以啊。” 元初伸手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里面有一粒药,外面包著一层蜂蜡。 她递给內侍,又由內侍转呈给皇上。 皇帝接过去看了看,封的太好了,不知道是不是神医的回春丸。 “白鬍子老头有没有跟你说他的身份?” “说了一半。” “怎么讲?” “他说他叫神医。这应该不是人名吧?” 皇帝笑起来,“朕跟你商量个事。这个药丸,朕有需要,想请你忍痛割爱,朕不白要你的,给你补偿。” “那您能给什么呀?” “我需要先打开这个药丸,验证它的效果。如果是朕需要的那一粒,朕能给的就多了。如果不是,朕可以让太医把药丸封好还给你,同时也给你一定的补偿。” “如果是真的,能给什么?” 皇帝想了想,问她:“你想要什么?” 元初琢磨了一会,说道:“如果这是一粒救命药,那自然还应该用药来还。臣女想请陛下为天下百姓培养更多大夫,让老百姓生了病都能有地方看病。如果这个不好办,那就请陛下免赋一年。毕竟,能劳动陛下亲自求药的,一定是很尊贵的人。” “就这个?” “就这个。” 皇帝看著元初,郑重道:“朕同意了。免赋一年,再多培养大夫,这两件事,朕都可以做。” 这本就是他身为一国之君该做的。目前国库丰盈,免一年赋税可以接受。 元初站起来向他行礼,说著场面话:“陛下爱民如子,定可江山永固。” “坐下,不用多礼。我还没说完。” “您请说。” “免赋需要一个理由,朕不能直白地跟天下人说,这次免赋是为了感谢你、是为了换你手上的药。” “臣女明白。” “你自己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 有容乃大,无欲则刚。 再说了,她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去挣! 第184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21) 皇帝命內侍去请自己的心腹太医。 等待的工夫,他跟元初说:“你再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元初还真想了一会,坦诚道:“臣女想要的东西挺多的,但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要。说到底,臣女不知道这枚药丸的价值,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刚才臣女狮子大开口,请您免赋,又请您给百姓培养大夫,就等著您討价还价呢,没想到您都答应了。不管这枚药丸的价值有多大,臣女相信,免赋一年都可以抵了。 其实吧,这药丸也不是臣女的,是神医他老人家的。当年臣女年纪小,刚刚丧母,夜里睡不著在院子里发呆,神医从臣女家房顶经过,见臣女可怜,就下来陪臣女聊了会天,又给了臣女这么一个药丸。说实话,臣女都不相信它真的可以救命,还以为是老爷爷哄孩子玩呢。 臣女一直隨身携带,因为这是一个陌生老爷爷给的善意和关心,这是世间难得的东西。现在,这份善意和关心能帮到天下百姓,臣女已经心满意足,相信神医他老人家知道了也会开心的。不过呢,如果您有心要赏,给点黄金白银的,臣女也能勉为其难接受。” 皇帝:“你当朕是小商小贩呢?还跟你討价还价!还有,你还勉为其难接受?你可真会说话!” “臣女这叫以退为进,得便宜卖乖。” 皇帝直接翻了个白眼,说她:“人不大,胆子不小。” “这不是看您爱民如子嘛。臣女也是您的子民。” 皇帝哼笑,“算你会说话。等太医验过药,朕赐你黄金千两。” 元初喜笑顏开:“谢陛下。” 过了一会,太医院院使匆匆赶来,一进大殿就要行礼,皇帝说:“免了,快来看看这药。” “是。” 太医走上前,从御案上拿过药丸,说道:“臣要打开。” “开吧。” 元初也抻著脖子看。 皇帝说:“上前来看,別把脖子抻坏了。” 元初立马凑了上去,就见院使剥掉外面的蜂蜡,里面是一层金箔,打开金箔之后,药香立刻就散了出来。 皇帝瞬间就安心了,就是这个味,应该错不了。 院使闻了闻,又刮下一点点尝了一下,对著皇帝点了点头,“是回春丸。” 皇帝长出一口气,激动地捂著胸口,跟內侍说:“快去把太子叫来,让他快点!” “嗻。” 心腹內侍也高兴。太子这事就是皇帝的心病。 院使跟皇帝说:“微臣恭喜陛下。” 皇帝频频点头,脸上的笑容发自內心。 元初说:“没臣女的事,那臣女就告退啦。” 皇帝摆摆手:“去吧,回家等著收金子。” “好嘞。” *** 太子来的很快,太监催得太急,都有点不顾尊卑了,太子也担心皇帝有什么急事,连轻功都用上了。 到了大殿一看,皇帝喜气洋洋,瞬间就踏实了,问道:“父皇,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让儿臣也高兴高兴。” “快过来。” 太子走上前,皇帝把药丸递给他:“你爹我千辛万苦,找到了神医的回春丸,赶紧吃了。” 太子:“真的假的?不是说只有两丸,您吃了一丸,神医自己吃了一丸吗?” “这你就別管了。你爹还能骗你吗?陈院使已经验过了,药是真的。朕了大价钱弄来的。” “多大的价钱?” “一年赋税,再加黄金千两。” 太子沉默两秒,表示:“这药也不是非吃不可。用一年赋税买这么个药丸子,不值当的。您还不如直接昭告天下,说太子得了无法医治的怪病,为了给太子祈福,免赋一年。说不定老天看咱们这么上道,能降下恩德,让儿子恢復呢。这药丸您就还给人家吧。” 皇帝哈哈大笑,“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你放心吧,给朕药丸的那个人,並不是让朕把一年的赋税收上来给她,而是让朕免赋一年。朕本来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天下人说呢,你就把现成的理由送来了。至於黄金千两,是朕主动给她的。她本来什么都不要,朕心里过意不去。这钱你出啊。” “別啊。您是我亲爹,给儿子出点钱怎么了?” 太子直接把药放进嘴里吃了,还跟皇帝说:“神医的製药水平没的说,这药一点不难吃。” “废话!” 吃完了药没多久,太子捂著肚子往净房跑。 皇帝笑得震天响。 过了好大一会,太子匆匆出来,留下一句“儿子先回去沐浴”,就跑了。 皇帝:“……” 他跟院使说:“你先下去吧。稍后朕再叫你。” “是。” 院使笑著退下。 皇帝高兴的在大殿里走来走去,笑得合不拢嘴。等確认他的好大儿恢復了,他就直接退位,让太子登基,省的其他几个心里还有什么念想。 *** 太子回到东宫,洗了三遍澡,才觉得神清气爽,沉疴尽去。 过了一会,皇帝又来了,问他:“感觉怎么样?” “很好!” “朕问你能不能行了?” 太子:“……您等会。” “给你找个人事宫女?” “免了。” 万一没好,这宫女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了。虽然对於他有病这事,外界也有猜测,但是没有確凿证据,猜测就只能是猜测,他脸皮足够厚,无所谓。要是真有宫女见证了他不行,他爹估计不会放过人家。 太子回到自己的寢宫,翻出了之前皇帝给他的避火图,自己解决了一下。 过了一会,他出来跟皇帝说:“可以了。” 皇帝一拍手:“朕这就给你选太子妃。” “不急。不行的时候我都不急,行了就更不急了。” 皇帝:“……” 不会是不举多年,整个人清心寡欲了吧? 他说:“先寻摸著。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没想过。药是哪儿来的?” “这事说来话长了。” 皇帝把孟家的事跟他讲了一遍,太子总结道:“所以,我这是截了姜洵的机缘?” “什么叫你截了他的机缘?是那个冒牌二小姐坏了他的机缘,而你,成了下一个被老天眷顾的人。” 过了几秒,皇帝笑道:“冒牌二小姐还说姜洵是这个世界的支柱,依朕看,孟大小姐才是这个世界的支柱,没了她的药,姜洵能不能活都是个未知数呢。也不知道那位冒牌二小姐为什么记住了姜洵这个被动的、不確定的男主,却记不住大小姐这位绝对的女主。” 太子琢磨了一下,说道:“她应该是记住了,但是却说不出大小姐的名字。要不然,她不至於一直和孟大小姐作对,还让人怂恿孟大小姐去救人。这说明她內心深处是有记忆的。” 皇帝点头,“有道理。她为什么不杀人夺药呢?” “我没见过这位冒牌二小姐,但是听您讲述,她大概没这个胆子。又或者,孟大小姐作为真正的主角,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 第185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22) 父子俩討论了一下剧情,皇帝突然说道:“孟大小姐有这样的气运,朕让她给你做太子妃怎么样?” 太子震惊,“您怎么还恩將仇报呢?” 皇帝气的跳脚,“朕怎么就恩將仇报了?那可是太子妃,將来就是一国之母,多少人抢破了脑袋的。” “那人家孟大小姐抢了吗?” 皇帝:“……” 太子又说:“她如果想当,那自然可以让她当。但人家现在没表现出这个意思,您如果直接下旨,那就是恩將仇报。皇家媳妇是那么好当的吗?” “你说的也是。那朕问问她。” “您消停会吧。先把允诺给人家的黄金给了。” “这个才是真不急。朕昨天晚上派了人盯著她家,她跟她哥闹分家呢。我要是现在把黄金给她送去,她哥就有理由不分给她东西了。那还不把那丫头给气死啊?” 太子:“……未嫁女分家?怎么分?” “主要是分家產。” 太子:“……” 这就说得通了,本朝虽然可以立女户,但是只能是寡妇来立。年轻女子主要还是遵循了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古训,无父、无夫、无子,无依无靠才能立女户。 孟大小姐父亲尚在、家里有兄长,又还没嫁人,並不符合立女户的条件。 “如果她想立女户呢?” “让她立。她是立了大功的,可以法外施恩。”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我去天牢看看冒牌二小姐。” 皇帝:“朕也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爷俩一起去了天牢。 孟元亚正在那儿跟人聊天。 天牢,那可是牢啊!一个人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就让你在那儿发呆,无所事事,也不能出去,好人也能给逼疯了,更何况孟元亚这样心智不坚定的。 昨天晚上,皇帝就贴心地送给她一个“狱友”,这是一位“江湖女侠”,被关进来的时候依旧铁骨錚錚、牛气哄哄,高喊自己是被冤枉的,还宣称要杀尽天下贪官污吏、要行走江湖劫富济贫,还主动跟孟元亚聊天。 “小妹妹,你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是个绝世美女,进宫当娘娘的资质,怎么被关到这里来了,是不是被冤枉的?你別怕,等我师门来营救我的时候,就带你一起出去,从此你就跟我们一起浪跡江湖,天下之大,四海为家。” 外面监视的侍卫直捂脸,这演得实在是太差了。这谁能信? 孟元亚对江湖侠女很感兴趣,但是她没有说话。 狱友一看她的反应,立马换了一个策略,悄声说道:“你要是不想闯江湖也没关係,我们还能弄个县主、郡主噹噹。我的师门和卫国公府交情匪浅,我还是姜洵的朋友呢。只要想办法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再进一步,姜世子就会帮我们的。” 孟元亚眼睛立刻就亮了。姜洵在剧情里就封了异姓王!那本书还说女主功劳甚大,屁!明明是姜洵自己的人脉! 那位狱友再接再厉,“可惜现在天下太平,皇室地位稳固,姜世子最多也就是个王爷,无法更进一步了。不然,恐天下百姓不服。” 外面的人:“……” 你他大爷的可真敢胡说八道!小心皇上扒了你的皮! 孟元亚问她:“你认识姜洵?” “认识啊。” “他好了吗?” “好多了。很快就能康復。” “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有事!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出去的。” “你也认识姜洵?” “认识啊。他喜欢我。” “什么?你就是他一见钟情的那个姑娘!”狱友惊讶极了,“那我可要儘快联繫师门,把你救出去。” “你知道我?” “我们这些姜世子的心腹,都知道他有个一见钟情的姑娘,他对人家一见倾心,后来还派人去查了,说是孟侍郎家的二小姐,后来他出城办事了,本想著回来以后就上门提亲的,谁想到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身受重伤,昏迷了一整天。等他醒了,不定怎么著急呢?” 孟元亚心里甜蜜,嘴上说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放不下我的。” 狱友嘆了口气,“姜世子大才,可惜只能居於人下,除非他有天大的功劳,让天下百姓认可他。” 孟元亚说:“这有何难?我知道很多好东西,只要做出一样,就能让他得到民心,不费吹灰之力。” “哦?姑娘竟有如此大才!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聆听?” “我告诉你,我知道哪儿有高產粮种。我知道占城稻,这是一种高產稻种,耐旱、早熟,一年能收两季。还有玉米和红薯,不过这两种都离我们太远了,要漂洋过海,走很久很久才能得到。只要能找到这些粮种,天下百姓都能吃饱肚子了。对了!还有水泥、玻璃、能预防天的牛痘。” “何为水泥?玻璃是琉璃吗?牛痘又是什么?” 这些东西,孟元亚都是从穿越小说里了解到的,知之不详,只能说个大概,“我知道的就这些,还需要人去试验几次,才能出成品。” 狱友激动极了,“孟小姐,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姜世子知恩图报,一定会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孟元亚娇羞道:“我才不要他知恩图报。我只要他的真心。” 狱友抽了抽嘴角,爽快认错:“是我说错话了。” 接下来,狱友又跟孟元亚东拉西扯了几句,奈何这位高中生知识储备有限,实在榨不出什么东西了。 皇帝和太子来的时候,几个侍卫正在奋笔疾书,把孟元亚说的东西整理出来。 他们之前是各自记录的,你记一部分,我记一部分,以免有错漏,最后大家再匯总起来,呈现给皇帝看。 这会还没整理完呢。 一看皇帝来了,立刻有人去提审孟元亚的狱友,“出来!你最好老实交代,到底杀了几个人,不然的话,我这大牢里的刑具可多的是,每一样都让你尝尝!” 狱友大声叫囂:“瞎了你的狗眼!我绝对不会向恶势力屈服。” 说完就挨了一巴掌,“老实点!” 出来去到隔壁,看见皇帝和太子,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主子恕罪!” 他恢復本来的声线,赫然是个男的。 几个人把孟元亚说的內容复述了一遍,粮种可以去找,玉米和红薯离得远,有难度,但是占城这个地方还是比较近的。还有水泥、玻璃和牛痘,就按照她提供的大概方子让人去不断试验好了。优先水泥和牛痘,玻璃可以往后放一放。 皇帝问侍卫们:“她脑子里还有別的东西吗?” 侍卫摇头:“应该是没有了。她的脑子被姜洵占了90%。” *** 皇帝和太子来了一趟,带著收穫走了。 太子问他:“这个人该如何处置?” “先关著。万一她脑子里还有东西呢?观察几天看看再说。稍后我再问问孟元初,她毕竟是苦主。这个冒牌二小姐杀了她妹妹。姜洵到现在也没醒,卫国公恨不得扒她的皮喝她的血。她现在离了天牢就是个死,老薑等著要她的命呢。” “儿子去一趟孟府吧,去谢过孟大小姐赠药之恩,顺便问问她对於处置这个冒牌二小姐有何建议。” “你把金子折成银票给她送过去吧。省的她怀疑朕要赖帐。” 太子答应一声,赶紧溜了。 千两金等於万两银,这点小钱他东宫还是出得起的,还是先溜了要紧。 第186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23) 孟府。 元初从皇宫回来之后,便直接找到孟元瑾,催他赶紧做决定,她还想著儘快处理完这些琐事出京去游玩呢。 现在春光正好,不冷不热,去哪儿都行。走累了就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一阵。 她要先造一辆豪华马车,提高一下出行舒適度,还要再组一个合適的团队,负责她的衣食住行饮食起居,然后大家浩浩荡荡地上路。 这个队伍小不了。 准备工作不少呢,哪有閒工夫跟他瞎耗。 孟元瑾嘆了口气,“分你一半太多了。我要给父亲和祖母治病,给他们养老送终,一人一半的分法並不合理。再说了,世上就没有这么分的,女儿家通常只拿一份嫁妆。” “你有钱给我置办嫁妆吗?” “嫁妆可多可少。” 元初隨手甩出鞭子就给了孟元瑾一鞭,“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一鞭子甩的太突然了,孟元瑾没躲开,他大吼一声:“孟元初!” “吼什么呀?我听得见!少跟我大呼小叫的,想跟我摆哥哥的款,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要不是念著你是母亲亲生的,就你这样的白眼狼,我能让你好过?你比老孟和孟李氏还可恶! 母亲是被他们逼死的,孟世清一朝发达了,就看不上母亲了,想换个妻子,完全不顾母亲对他的托举之恩。他纵容孟李氏磋磨母亲,是个人面兽心的偽君子。而你,真不愧是继承了孟家的劣质血脉,跟孟世清一脉相承的白眼狼。” 孟元瑾被她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但是咬著牙不承认:“这都是你的推测而已,母亲去世的时候你才10岁,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父亲和祖母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还会好好的把你养大吗?” “他们可不想好好的把我养大,只是我自己厉害,他们想害我也害不到而已。母亲就是太善良、太好说话了,才会被他们欺负。” 孟元瑾:“……” 元初嘆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不要也行。但我不要,別人也別想要。我会把这个院子拆了,夷为平地,还有那几个铺子,我会统统拆掉。” “你不能这么做!” “你看我能不能!嬤嬤。” “来了。” 张嬤嬤拎著一桶桐油,就要开始泼,“小姐,拆家太费劲了,直接点了就行。” 孟元瑾:“……” 管家拍了拍脑门,劝自家大公子:“有话好好说,亲兄妹,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呢?” 元初笑道:“还是管家明事理。” 管家:“……” 听不出来大小姐是骂他还是夸他。当初老爷对夫人的態度,其实他也看不惯,但是,谁让老爷是主子,他是奴才呢? 孟元瑾脑袋嗡嗡响,昨天晚上他一夜没睡,就在思考破局之道,结果啥也没思考出来。 不得已,他只好说道:“母亲留下来的铺子全都给你,父亲的全都给我。元初,你讲点道理,父亲和祖母你肯定不会管的,属於我的那一份要用来养活一大家子人。之前铺子的盈利有一半给你了,你都攒著,我的都在全家人身上了。” “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那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再说了,你愿意养著父亲,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吗?父亲终究是做官的,能给你助力,而且,他有俸禄呀,他的俸禄足够他了。” “如果他好不了呢?” “那就是你的事了。” 孟元瑾闭了闭眼,说道:“放一批下人出去,母亲的铺子给你,孟家的归我。我们写好文书,都在上面签字画押,拿到官府存档。” “可。” 青竹拿出一个木匣子,里面是孟府的房契地契,这些东西本来就在她手里。 她跟孟元瑾说:“说起来你们都得感谢我,因为这东西在我手里,才得以保留下来。要还是放在孟家,早就被人一起偷走了。” 孟元瑾:“……”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她说的有道理。这玩意倒是可以想办法补办,但是太麻烦了。 元初亲自写了分家文书,把財產分的一清二楚,又跟孟元瑾商量了放哪些人出去,她还询问了大家的意见,想出去的就直接放了,不想出去的接著留下。 处理完这些事,元初回到自己的院子,跟张嬤嬤和夏竹说:“我打算出去走走,天下这么大,我只在京城窝著,无聊的很。你们跟我一起去吗?” 张嬤嬤和夏竹都说:“去啊,小姐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好。那我就准备起来了。”她四下打量了一下,这家里也没什么能要的了,直接走人就行,“破家万贯,虽然被小偷光顾过了,但还是有些东西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床铺被褥,有的能带著路上用的就带著,带不走的就收拾一下捐到慈幼局吧。咱们外出游玩回来也不来这儿住了。” “好。” 张嬤嬤答应著,就去张罗了。 元初拿了纸笔,坐在院子里画图纸,她要设计一款马车,找人打造出来,还要弄一艘船出来,没事到海上晃一晃。 大海啊,奇蹟发生的地方。 弄这些东西,不可能隨心所欲,还要考虑到这个世界的製造技术。 所以,元初一边画一边抓耳挠腮。 太子殿下就是这个时候到来的。 一客不烦二主,依旧是陈观大人陪著来的。 依旧是管家在外面敲门稟报。 元初又迎了出来,“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 陈观笑得如沐春风。孟大小姐先是入了皇上的青眼,现在太子殿下又亲自来了,这恐怕是有大造化的。 元初表示:“大人,咱最近见面有点频繁啊。” 陈观笑道:“是这位郑公子要见你。” “郑公子?” “郑某是特意来感谢大小姐的。” 元初眨了眨眼,懂了,“两位里面请。” 陈观和太子隨元初进了院。 元初说道:“不怕二位笑话,我这儿什么都没有,就剩了点桌椅板凳,咱们就在院里坐吧。夏竹,上茶。” “是。” 元初没让他们进屋,直接在院里招待。 太子招招手,从隨从手里拿过一叠银票,递给元初,“这是家父承诺的谢礼。” 元初接过来看了一下,交给了张嬤嬤,又笑著跟太子说:“这是令尊给的,公子自己没有表示吗?” 陈观面部抽搐了一下。这位应该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啊,咋还敢张嘴要呢?没有直接说身份不是要瞒著她,是瞒著孟家的其他人。 太子说道:“我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不知道孟大小姐有什么想法?” 元初拿起自己画好的图纸递给他,“很简单的,帮点小忙就可以。我想造个马车,再造一艘船。您造个马车感谢一下我就行,造船的钱我自己出,我有钱。” 太子:“……” 你当然有钱,孤刚给你的。 他接过图纸看了看,又询问了元初一些细节问题,接下了造船和造车的任务。 “马车可以在京城做好,你出门的时候就能用上,船要去江南的造船厂。” “哪儿靠海?” “你要出海?” “近海玩一下。” “建州府的长乐船厂靠近海边。你可以去那儿。不过建州府离京城很远。” “没关係,我又不著急,什么时候走到什么时候算。” “路上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太平。” “我会招募护卫的。” 太子便没再多说什么,又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了。 过了一会,元初和张嬤嬤、夏竹也离开了家,去了京郊的兴善寺,她每年都来这里斋戒祈福。 第187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24) 太子回宫以后,皇帝问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那位孟大小姐有没有兴趣做太子妃啊?你问了吗?” “没问。不用问。那就不是个能困在皇宫里的性子,人家打算出去游玩呢。让我帮她造个马车,再造一艘船。马车呢,让我出钱给她造,算是我答谢她的,船呢,让我帮忙找人,她出钱。” “她还挺有分寸。” “有什么分寸呀?她自己画了图。那马车设计的很复杂,又费事又费钱,那船就是一艘普通的小船,比渔民打渔的船好点就行。主要是费事,倒不怎么费钱。她这是把艰苦的任务都交给我了。” “你答应了?” “我说不出拒绝的话。” 皇帝:“你可真有出息。” 太子:“……” *** 元初甩出去两个大任务,心情十分愉悦,决定在兴善寺多住几天,吃斋念佛,品茗踏青,十分悠閒。 她在寺庙祈福期间,京城发生一件大事,皇帝宣布退位,让太子择日登基。为了庆祝新帝上任,全国免赋一年。 皇帝是真的疼爱他的好大儿,不忍心用太子生病需要祈福这样的理由来免赋,反正他早就想好了要退位,直接退了得了,新帝一上位就免赋税,也是帮太子树立威望。 但是太子並不领情,他快要气死了。他爹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现在就退下去享清福,像话吗? 皇帝,不,是太上皇了,他表示:“其实朕在位的时候已经享了好几年清福了,哈哈哈。” 当了好几年常务副皇帝的太子:“……” 他真的很想当一回真正的不孝子,捶他爹的龙头! 皇帝的其他儿子们都垂头丧气,皇位之爭还没正式开始,就被裁判宣告结束了。这还爭什么呀,歇了吧。 *** 卫国公府。 这几天,卫国公一直垂头丧气,唉声嘆气,整个人又后悔又懊恼又气闷,儿子躺在那儿吊著一口气,生死未卜,妻子也没了精气神,如同行尸走肉,庶子们蠢蠢欲动…… 家不成家。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早知道就不掺和皇子们的那点事了。 要是姜洵没出事,他就能继承国公之位,姜家还能再袭两代才会降爵,以他儿子的能力,不管谁当皇帝,他都能挣到功劳,把这个“两代”变成三代、四代,甚至能带著姜家更进一步。 他一直都很看好姜洵,觉得他应该是姜家的功臣。 可是现在,姜家可能要从他这儿开始没落了。 嫡子出了事,庶子倒是也可以袭爵,但是他的庶子们才能有限…… 新帝登基的这一天,卫国公去了姜洵的院子,看著他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整个人憔悴落魄的不成样子,这才多久啊,他都快想不起来之前意气风发的姜洵什么样了。 卫国公嘆息的更厉害了。 姜洵就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卫国公心下一喜,“洵儿,你醒了。来人,快去请大夫。” “父亲。”姜洵艰难地开口,只是两个字,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不光如此,他感觉自己心肝脾肺肾都在疼,全身都疼,疼得他直冒冷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记得他这一生有过这样痛苦的时刻!他这是回到什么时候了? 元初要离京游玩,打算走之前先把恩恩怨怨都解决掉,於是,姜洵重生了。 卫国公简直要喜极而泣,太好了,他儿子醒了,说不定情况有转机。“你先別动,你伤得太重了,已经昏迷了好多天,等大夫先来给你把脉。” 姜洵:“?” 他脸上的疑惑太明显了,卫国公只好跟他解释道:“你之前帮你表弟出京办事,遇到了刺客,受了重伤,又倒霉的遇上了一个蠢货,让你伤上加伤。为父还以为你醒不了了。谢天谢地,你醒了。” 姜洵:“……” 原来是这个时候。 可是上辈子,孟元初救了他,他根本没经歷过这种痛苦,他在她的京郊庄子上养了几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他本来是很感激她的,愿意多送些財物来报答她,可是孟元初贪得无厌,竟然妄图嫁给她,真是不自量力,他喜欢的明明是元亚,为了给元亚抬身份,他把救命之恩安在了元亚头上。 孟元初不依不饶,担心她会给他和元亚添乱,他只好把她关了起来,並让孟侍郎给她找了个人嫁了。 只是没想到,孟元初心高气傲,看不上她的丈夫,最后竟然鬱鬱而终。 因为这个,元亚还伤心了一阵子。他当时心疼极了,他寧可孟元初没救他! 姜洵仔细回想这辈子的情况,却发现因为当时他处於昏迷状態,根本想不起来。“是谁发现了我?” 说到这个,卫国公差点把牙齿咬碎,“是礼部侍郎孟世清的庶女,一个叫孟元亚的蠢货。本来你伤得没这么重,她看你昏迷,便用手按压你的胸口,导致你肋骨骨折,肺部受伤。 她又让人把你搬到马车上,快马加鞭把你送了回来,一路顛簸导致你心臟移位、肺部受伤,你本来就中了毒,这下子直接毒入肺腑,送回来的时候,府医和太医都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姜洵:“……” 这倒確实是元亚能做出来的事,她一贯迷迷糊糊的。 只是,他当真中了毒吗? 上辈子孟元初说过,他中了毒,是她用了一颗神药才帮他解了毒,又保住了元气和生机,才让他这么快恢復的,她对他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绝不允许人冒领。 他当时只觉得她在吹牛,世上当然有这种神药,但是绝不可能到她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之女手里。 可是现在,他突然不確定了。难道孟元初真的给他用了一颗神药吗? 但是那又如何?他不喜欢她,不会娶她。他把救命之恩安到元亚头上,是让她心里不平了,但是这就是个名头而已,他並不会少了她的好处。 如果不是她要闹,他不可能把她关起来,还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 是她自己不知好歹。 姜洵问道:“元亚呢?” 卫国公一愣,“谁?” “孟元亚。” 卫国公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著姜洵,“你认识她?!” “儿子喜欢她。” 卫国公:“……” 愣了一会,他才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我喜欢元亚。” “哪怕她差点害死你?” “儿子不会死的。” 他坚信这一点,上辈子他能活得好好的,这辈子也可以。他都醒了,肯定能活下去。 卫国公心都凉了。 还以为儿子醒了,有指望了,没想到他脑子坏了。 第188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25) 卫国公闭著眼睛不说话。 姜洵有点著急,又问了一遍:“爹,元亚呢?” 卫国公倏的睁开眼,“蠢货!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毒入五臟,根本解不了,不光心脉受损,就连臟器都有损伤,你哪来的自信自己不会死?来人!” “在。” “拿面镜子给他好好照照,让他看看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是。” 姜洵大为震惊,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爹从未对他有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爹!咳咳咳…” 他一激动,就咳了起来。 差点再次晕过去。 卫国公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真是五味杂陈。难过、气愤、失望。 他平復了一下情绪,没再说什么。算了算了,他也是老糊涂了。哪怕太医说的再怎么委婉,但人家的意思是表达清楚了,姜洵已经没救了。 只是他还不肯死心,看他醒了,心里又生出了一些妄念罢了。这毕竟是他疼爱多年的嫡子啊! 只是现在,他也该清醒了。 这个儿子,已经废了。 隨从拿来了镜子,卫国公摆了摆手,没让他真的拿到姜洵跟前去。对於自己疼爱多年的嫡子,卫国公到底还是有几分慈父心肠。 他重新坐下来,跟姜洵说:“我把事情从头到尾,好好跟你说一遍。太医说了,你中了毒,伤了心脉,但是,如果救治得当的话,你能恢復个七七八八。如果能找到神医的回春丸,你就能完全恢復。 但是,孟元亚施救不当,她用力按压你的胸口,断了你一根肋骨,导致你毒素扩散加快,又快马加鞭送你入京,路上顛簸导致五臟六腑皆有损伤。 儿啊,为父已经尽力了。府医和太医都给你看过,神仙难救,除非能找到神医的回春丸,还有一线生机。为父派人去找了,毫无线索。今天之前,为父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老天垂怜,你醒了,咱们父子俩还能说几句话。” 姜洵睁大眼睛,想跟卫国公说,去找孟元初,她手里有药丸,只要找到她,许以重金,她会把药丸交出来的。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回春丸,但是,那药能救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孟元初”这三个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姜洵急得面色紫胀。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就因为他说过,寧可没被孟元初救,所以老天就成全了他?这种事怎么能当真呢? 卫国公又说道:“当时为父气急,孟元亚的做法,无异於谋杀。正好,京兆府捕快前来拿人,孟家状告孟元亚是个冒牌货,说她杀死了真正的孟二小姐,要带她回去审问,为父便顺便告她谋杀你,孟元亚早已经被关进了京兆府大牢。孟家也已经给真正的二小姐办了丧事。” 姜洵的脑子里思绪翻腾,为什么这辈子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呢? 本该救她的孟元初没有出现,倒是元亚出手了。是嘍,上辈子元亚也在,她说她害怕,便没有出手。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你没救我也好,你年纪小,我还怕你嚇著了”。虽然她没救,但是,他把救命之恩安到了元亚头上。 所以这辈子,孟元初没有救她,他的救命恩人变成了元亚。讽刺的是,元亚救不了他,反倒是害了他。 他该说什么?说“別怕,我不怪你”吗? 可是,感受了一下千疮百孔、痛苦异常的身体,姜洵觉得这句话不太好说得出口。 孟元初为什么没救他?这个问题不难思考,孟元初也回来了。她比他更早回来,所以选择不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她恨他!不光恨他张冠李戴,更恨他把她关起来,恨他把她嫁给了一个心有所属的人。 他后来才知道,那个六品小官的儿子,喜欢的是元亚,他甚至为了元亚守身。他无意间发现了这件事,本来想给他个教训,让他不要癩蛤蟆覬覦天鹅肉,但是元亚不同意,跟他闹,他爱著她,只好妥协。好在那个人只在心里想,没有任何逾矩行为。 孟元初救了他,却因为这场救命之恩,人生开始走下坡路,落了个鬱鬱寡欢的下场。其实仔细想一想,她並没有非得让他怎么样,只是不同意他把救命之恩安在元亚头上而已,她和元亚素来不和,不愿意让自己的功劳给元亚助力。 现在想来,这其实是个合理的要求,但是那个时候,他厌恶她,觉得她贪得无厌、不识大体、不睦姐妹,跟个疯子一样,他厌恶她斤斤计较惹元亚不高兴。明明是可以三方得利的局面,她却非要搅得三败俱伤。 重来一次,她不救他也是应该的。 可是他不甘心啊!她为什么不能再试一次呢?说不定这一次,这辈子的他不会那样对她呢?她还可以越过他直接找他爹要报酬,总能有办法规避前世的结局还能从国公府拿到好处,让国公府成为她的靠山,她为什么不选后面的这条路呢? 她一个四品官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权衡利弊?不救他固然可以规避风险,但是也没有好处了! 她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 姜洵闭上眼睛,两滴眼泪从眼角流下。 他似乎看见孟元初出现在他的面前,笑意盈盈地问他:“姜世子,你亲口说的,寧肯我没有救你,现在,我如你所愿了,你高兴吗?开心吗?满意了吗?不管你满不满意,我反正挺满意的。你越痛苦,我就越高兴。像你这样的白眼狼、偽君子,就该是这样的下场。像你这样恩將仇报的畜生,该下18层地狱。” 姜洵猛地睁开眼,呼哧呼哧的大喘气,胸口疼得他“呃呃”出声。刚才的景象过於真实,就好像孟元初真的在跟她说这样的话,就好像,下一刻,他真的会下18层地狱一般。 某种程度上,这倒也是真的。这是元初塞到他脑子里的投影,以后,他会不断的重复这个剧情。 卫国公不明就里,安慰他:“你不要著急,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为父就不会放弃你,不管用多少好药,都能吊著你的命。万一我们能找到神医呢?” 姜洵:“……” 不可能的!神医已经仙逝了!上辈子他后来才知道,太子伤了根本,皇帝也在到处找神医,一直没找到。只是,他老人家早就没了。上哪儿找去? 姜洵更加难受了。 卫国公继续安慰:“你要是真的想见孟元亚,为父豁出这张老脸,去京兆府走一趟,把孟元亚先提出来,等你这边事了了,我再把她送回去。现在新帝登基,或许会给我这个面子。” 姜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新帝?” 上辈子他表弟是十几年后才登基的,一直到皇帝確认神医已死、太子的病治不好了,才把皇位传给了三皇子。皇帝当了太上皇,太子成了逍遥王,他还给自己剃度了一下,在郊外兴善寺出了家,当了兴善寺主持。 这辈子怎么提前了? 第189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26) 卫国公嘆了口气,“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春秋正盛,却毫无徵兆地把皇位传给了太子殿下,现在太子已经是新皇了,陛下成了太上皇。尘埃已经落定。” 推三皇子上位的事情想都不要再想了。 姜洵更加震惊,怎么会是太子?太子他不能人道啊!怎么会是他?难道神医这时候还没死?陛下找到他治好了太子的病? 那上辈子怎么没找到呢? “爹,去求皇上,他可能找到神医了。之前我们猜测太子有疾,现在陛下却把皇位传给他,那就说明太子病好了。” 卫国公一愣,道理倒是没问题,但是,“太子有疾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 姜洵想把自己重生的事说出来,却发现根本说不出口,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尝试自救了。 卫国公想了想,说道:“好,为父这就进宫。” 他站起身,跟丫鬟说道:“去把夫人请来,就说世子醒了,让她快点过来,和世子说说话。” 说完,卫国公走了出去,换了身衣服直奔皇宫。 新旧皇帝正在一起商量事,听闻卫国公求见,父子俩对视一眼,老皇帝说:“他应该是来打探神医的事的。” 新皇点头:“应该是。之前三弟那边有点动作,应该就是猜到我有病,想早做准备。现在我突然登基,他们只能猜测我病好了。由此联想到神医头上,想请他老人家去给姜洵治病。” 老皇帝说:“可惜他猜错了。” 新皇转了转眼珠,说道:“孟大小姐救了朕,光是千两黄金不足以表达朕的谢意,朕决定再给她一个恩典。” 老皇帝说:“咱不是还有一年赋税吗?” “一年赋税也没给人家呀!人家拿到手的就是千两黄金和一辆马车。” “还有一艘船呢。不过给个恩典也是应该。你想给什么恩典?” “朕决定封她为天佑郡主,嘉奖她对朕的救命之恩。她是上天派来保佑朕的。” 老皇帝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封!” 俩人商量完,新皇才对內侍说:“宣卫国公进来吧。” 內侍笑眯眯地喊:“宣卫国公覲见~” 卫国公进来,先对著太上皇和新皇行了大礼,才说明来意:“臣想跟陛下求个恩典,犬子之前受了伤,久治不愈,臣知道上皇和神医有些交情,不知上皇能否告知神医下落,臣想请他为犬子医治。” 老皇帝嘆息一声,说道:“姜洵受伤,这事我也听说了,你要是缺什么药材,只管跟我提,但是神医这事,我就无能为力了。我和神医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这事很多人知道,神医制了两枚回春丸,一枚给了我,另一枚他对外说是自己吃了,其实没有,也给了我。 前些年,太子生了病,我想把这枚药丸给他吃,太子不肯,只说给我留著,等我上了年纪以后再吃。我也一直在寻找神医下落,可是未能找到。太子的病不能再拖,姜洵受伤之前,这药就给太子吃了。” 退位以后的老皇帝不再以“朕”自称,说话隨意的很。 他老人家编故事都不用打草稿,信手拈来,说的跟真的一样。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卫国公的心一凉再凉。姜洵是真的没救了。 他叩谢了上皇和陛下恩典,转身离开了皇宫。 老皇帝跟新皇说:“看吧。他之前绝对是猜到你的身体出了状况,生出了不臣之心。” 新皇笑道:“卫国公一脉最有才干的就是姜洵,现在,他出了事,卫国公府该没落了。” 他问內侍:“孟大小姐回来了吗?” “还没。大小姐还在兴善寺祈福。” 老皇帝夸道:“她倒是至纯至孝。” 內侍:“……” 您要不要想想孟大人和孟老夫人的情况再说这句话? 但他只敢在心里蛐蛐,嘴上还是附和著顶头上司说:“孟大小姐孝心感天动地。” 新皇跟他说:“去宣旨。朕之义妹孟氏元初,聪慧敏捷,品貌端庄,秀外慧中,著即册封为天佑郡主。” 想了想,他又吩咐道:“把朕在朱雀大街的那座宅子给她做郡主府,其他待遇同皇家郡主。” “嗻。” 宣旨仪仗离开皇宫赶往兴善寺,元初作势要下跪接旨,宣旨太监赶紧拦住了,“郡主无需行此大礼,站著接旨即可。” 元初笑著道谢。 太监当著一眾僧人和善男信女的面宣读了陛下旨意。 新帝封了孟氏女为郡主,这个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全京城,也传到了卫国公府。 彼时,卫国公已经回到家,跟姜洵说完了皇帝也没有神医下落的事,还说新帝吃了一枚回春丸,百病全消。 姜洵当时就猜测,应该是孟元初把药给了太子,治好了他的病,所以皇帝就乾脆利落的退位了。怎么可能是神医给的?如果神医真给了,上辈子为什么太子没有吃,而是让三皇子捡了漏? 难怪孟元初不要卫国公府做靠山,原来,她找到了更大的靠山。 原来,不是孟元初非他不可,而是,他没有人家不行! 姜洵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心臟疼的厉害,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其中,感觉快要炸开了。 过了没多久,新帝册封孟元初为天佑郡主的旨意就下来了,印证了姜洵的猜测。 原来,孟元初上辈子真的给了他一枚极其珍贵、世间唯一的回春丸,而他回报给人家的是打压、欺辱,是操控人家的一生,害了她一辈子。 后悔吗? 上辈子的他不后悔,他和孟元亚幸福地过了二十多年,孟元亚突然病重,撒手人寰,紧跟著,他也生病了,药石无医。虽然他们俩没孩子,卫国公府最终还是在他手上没落了,但是二十多年的美好生活不是假的,他没什么好后悔的。 如果没有重来一次就好了。 他不会知道没有了救命恩人之后他会过得如此悲惨。这辈子的姜洵也不会知道他还可以有美好的未来。他们都能接受自己的人生,觉得人生就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让他重来一次呢?是为了惩罚他吗?惩罚他恩將仇报?让他知道,没有了孟元初的救命之恩,他就会过得痛苦不堪。什么爱情,什么美好,都要有命享才行。 姜洵呕出一口血,又晕了过去。 系统问元初:“让他死吗?” “不。让他活著。就这么躺在床上,毫无尊严的、痛苦地活著。给他播放上辈子他意气风发时说寧愿孟元初没救他的画面,后面就是我问他满不满意的画面。再把他这辈子躺床上的样子投影给他看。” “好的~” 第190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27) 姜洵在府医的抢救下又醒了过来。他双目圆睁,整个人都好像要崩溃了。 府医眉头紧皱,大惑不解。 姜世子的脉象,明明就是无胃、无神、无根的绝脉,他都做好了送他走的准备了,这咋还又醒了呢? 而且他这是什么表情?见到黑白无常了吗? 卫国公看到姜洵的表情,心情十分复杂。他当然是希望姜洵能好,但是看他这个样子,不用府医说,他也知道他好不了了。那他到底是希望他就这么吊著命呢,还是希望他赶紧咽了这口气得了? 之前他跟姜洵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会想尽办法救他,但是,如果他自己咽了这口气呢? 久病床前无孝子,同理,久病床前也无慈父。 卫国公府家大业大,倒是没有人力物力方面的压力,但別的事要考虑吧?姜洵吊著一口气,那世子之位该怎么办?他去请求皇帝另立世子吗?夫人能答应吗?洵儿该怎么想? 他就算想另立世子,也不好开这个口。 而且,夫人上了年纪,已经生不出嫡子了,他只能培养庶子,那就要带在身边教导,大的已经废的差不多了,只能培养小的,小的能服眾吗?之前姜洵是嫡子,又才华出眾,他做世子,庶弟们服服帖帖,但是如果换了庶子来做世子,其他的庶子能服气吗?夫人恐怕也要从中作梗,这件事非常难办。 卫国公嘆息连连,问府医:“世子如何?” 府医想了想,说道:“卑职学艺不精,还是劳烦国公爷请太医来看看吧。” 按他把脉的结果,姜世子应该就睁不开眼了,可他偏偏又醒了,看著虽然跟见了鬼似的,但又不像是迴光返照,真是奇哉怪也! 卫国公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有数了。 他没接这个请太医的话茬,而是问姜洵:“你要见那个孟元亚吗?” 元初看到这儿的时候笑得不行了,她跟系统说:“卫国公这是要给姜洵一点临终关怀了。” 系统说:“哎呀呀,真是一片慈父心肠,但是,著什么急呀?姜洵还有漫长的人生呢。” 一人一统笑得跟反派一样。 姜洵听到孟元亚的名字,动了动眼珠,吐出一个字:“见。” 他落到今天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孟元初恨他也是应该。但是元亚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上辈子,他明明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如果这是孟元初的报復,那她只报復他就够了,为什么元亚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她是冒牌二小姐?那上辈子… 是啊,上辈子她的生母李姨娘就不待见她,他们成婚以后,李姨娘再也没有见过她。难道她上辈子也觉得元亚不是自己的女儿吗? 可是她上辈子什么都没说,这辈子怎么又说出来了呢?还把元亚告到了京兆府? 而且,他不觉得这事和孟元初有关係,孟元初死的早,他都不知道的事,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除了孟元初,还有別的神秘力量介入了这个世界,而他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见见元亚。 卫国公听他这么说,心里就做了个决定。 他说:“好。我去趟京兆府。” 卫国公跟府医说:“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府医应是。 卫国公离开姜洵的院子,刚想出门去京兆府,就被姜夫人派来的人拦住了,“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卫国公转头就去了姜夫人的院子。 他去皇宫之前让人来请夫人,让她去看看姜洵,回来以后才知道,夫人称病,没去。 卫国公也想去看看,自己的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夫人歪在床上,满脸病容。 姜洵出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感觉这辈子成了一场空。 见到卫国公进来,姜夫人挣扎著要起来,卫国公赶忙说道:“歪著吧,都是老夫老妻了。洵儿出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也得想开点。他现在醒了,你要是能动,就去看看他。” 看一眼少一眼了。 姜夫人拿著帕子擦眼泪。 她虽然没过去,但是姜洵的情况她一清二楚,听下人说了,这个儿子已然不中用了,那她就得为以后打算。 “老爷,妾身对不住你,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嫡子,偏偏又出了事。还请老爷为国公府早做打算吧。妾身伤了身子,年纪也不小了,无法再生育。別的孩子们年纪不大不小的,不好教养了。要不,老爷新纳一房妾室,再生一个孩子,记在妾身名下,当做嫡子教养,以后,卫国公府由他来继承。” 卫国公嘆息不已,甚至老泪纵横,“夫人,如此,我们如何对得起洵儿啊!” “老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洵儿也不想看著国公府就此没落吧!我们母子,不能做国公府的罪人!” 卫国公说道:“这件事情,夫人就不用操心了,你先养好身体要紧。为夫要想一想再说。” “老爷要早做决定啊。” “好。夫人先好好养病。” 两口子你来我往,都表现得对姜洵情深义重,但话里话外,意思很明確,別理他了,赶紧开小號。 卫国公明白,这就是夫人的条件,立新世子可以,得现生一个,之前的这些都不行。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倒也不是不行。他才四十几岁,再生个儿子也来得及。 但是,他並不愿意纳个小妾,让夫人去母留子,让孩子当个记名嫡子,那毕竟不是真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一个妻子。 夫人忧心世子的病情,以至於伤了肺腑,药石无医,这个理由很合理吧?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卫国公在去京兆府的路上就把事情琢磨透彻了。 不过这事倒也不急在一天两天,他要沉住气,慢慢谋算。 到了京兆府,他跟陈观说明来意。 陈观搓了搓耳朵,问他:“您说什么?” 他怀疑是风太大,他没听清,要求他释放孟元亚?凭什么? “我之前告她谋杀我儿。后来我儿醒了,说这就是个误会,他们早就认识,所以让我来把她带回去。” 卫国公揣著明白装糊涂,假装不知道孟元亚杀死真正的孟二小姐的事。 陈观惊讶道:“他们早就认识?” “是。这是我儿喜欢的姑娘。” 陈观:“!” 他皱了皱眉,说道:“国公爷,这事还真不行。孟元亚被抓,並不是因为她谋杀世子。毕竟您没有正式提告,京兆府根本没把您的说辞算在里面。孟元亚之所以被抓,是因为她是个冒牌货,她谋杀了真正的孟二小姐,扮作她的样子在孟府生活,又涉嫌盗窃了孟府財务。这才是我们抓她的真正原因。 而且,她谋杀真正的孟二小姐的事,她已经供认不讳。这是板上钉钉的死刑犯,只是这事正在申请覆核。您是知道的,死刑,我们京兆府做不了主,得由圣上亲断。这案子已经报上去了,別说您要带孟元亚走,您就算是想见她都不行。这是圣上关照的案子。因为孟元亚杀害孟二小姐的行为特別恶劣,所以不允许探视。” 卫国公还想再说,被陈观打断了,“除非有陛下旨意,否则下官这儿无法给您通融。” 卫国公:“……” 他只好去了皇宫,跟新皇求情,“只是让他们见一面。” 新皇表示:“这个问题朕要考虑一下。晚点再给你通知。” “是。” 第191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28) 卫国公离开皇宫以后,新皇派人去了慈善寺,问元初:“姜洵想见孟元亚,答应不答应?” 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元初觉得新皇还是很上道的。 元初说:“答应。让她坐著囚车,光明正大的去卫国公府。” 她还给新皇写了一封信,请他再帮个小忙。 新皇接到信,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同意了。 他觉得天佑郡主和这个孟元亚不对付,在涉及到孟元亚的事情上,听郡主的准没错。 他立刻派出了天牢里那位男扮女装的侍卫,让他继续扮女装,去了一趟六品小官的家,把孟元亚的“悲惨遭遇”告诉了六品小官的儿子,还带了一封孟元亚的亲笔求救信。 “明日,孟小姐会坐囚车从京兆府大牢去卫国公府,这是能救她的唯一的机会了。孟小姐说了,她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你能依靠了。 我之前和她住在一个牢里,本来答应了她,会让师门去营救她,没想到,等我千辛万苦从牢里逃出来,却发现师门被灭。 公子,如果你要救孟小姐,我和你一起去!我功夫不错,由我来牵制那些守卫,你趁机带孟小姐逃跑。” 六品小官之子名叫任禎,他之前看到孟府门口的殃榜就急得抓耳挠腮,想打探什么也没打探出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他自然很上头。 俩人商量了一下营救策略,由女侠吸引侍卫注意力,再钱收买乞丐现场製造混乱,任禎趁乱把人带走。 就很简单粗暴。 当天夜里,新皇派人將孟元亚从天牢押回京兆府大牢。 第二天早上,孟元亚身著囚衣,被押在囚车上,从京兆府大牢出去,往卫国公府走去。 行至一处人比较多的路段,突然衝出一个人,二话不说掏剑就砍,先把囚车劈成两半,又和守卫囚车的侍卫战成一团。 一群乞丐拥了出来,现场一片混乱。 任禎也穿著乞丐服拉著孟元亚就跑,只是他们没跑出多远,就被另一队侍卫抓住了。江湖女侠留下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跑得比兔子还快。 侍卫首领是太上皇。 他的认知又被刷新了。 这个叫任禎的傢伙,还真的敢来劫囚车啊? 啊?咋想的? 太上皇命人將任禎押到天牢审讯,又让孟元亚接著去了卫国公府。 他也混在侍卫里头跟了进去。 这次出来,他也是乔装打扮过的,只要他自己不露马脚,应该没人能看出来他是太上皇。 进了卫国公府,孟元亚被带到了姜洵面前。 现在的孟元亚已经不是之前的阳光美少女了,在天牢里住了一阵子的她看起来邋里邋遢,精神面貌非常糟糕,十分萎靡,还有点神经质。 当然了,躺在床上的姜洵更糟糕。 孟元亚直接露出个嫌弃脸。 姜洵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假装没看到,艰难地衝著孟元亚伸出了手,深情呼唤:“元亚……” 太上皇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苍天吶!求时光倒流,还他一双没看到这一幕的眼睛! 想是这么想,太上皇依旧看的津津有味。 別看姜洵叫的深情,但其实他心里如遭雷劈。此时再见孟元亚,他已经没有了最初心动的那种感觉,他绝不承认自己是个看脸的人,那是因为什么呢? 孟元亚却没有向前走,她先是愣在原地,隨后又开始后退,一边退一边摇头,嘴里说道:“你不是姜洵,你不是,霽月光风的卫国公世子,绝不可能是这个模样。 你应该鲜衣怒马、意气风发、风流倜儻,你应该出入朝堂建功立业,从卫国公世子变成卫国公,再成为异姓王,你权势滔天、威名赫赫,你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呢?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姜洵的胸口剧烈起伏,已经癒合的差不多的外伤竟然復发,开始往外渗血,但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什么?你说什么?” 他上辈子一直都是卫国公,怎么可能是什么异姓王?孟元亚到底在说什么? 卫国公呵斥她:“莫要胡说八道!卫国公府蒙皇恩浩荡,能世袭国公就已经感恩戴德,哪敢妄想成异姓王?” 这里可是有京兆府的护卫在,孟元亚说这些话,是想害死卫国公府! 孟元亚吼道:“我没胡说。姜洵不应该伤成这样,他被人救了,恢復的好好的,他替三皇子做事,后来三皇子登基,他就成了异姓王。只是他娶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为妻,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只有敬重没有爱,哪怕他位高权重,哪怕他儿孙满堂,他也不快乐。 所以我才穿越时空而来,来拯救这个没爱的小可怜,关心他、爱他、温暖他。我们应该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怎么会成了现在这样?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嫁给你?” 太上皇忍不住说道:“你还想嫁给他?你是个死刑犯呀。你还是要牢记你的身份。” “你闭嘴!”孟元亚大吼,“我是来自几百年后的人,我是这个世界的新主角,我是有系统的,我有一见钟情光环,我给姜洵用了,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非我不可,他能为我做任何事,这是系统告诉我的。 对了,系统呢?系统,你快出来啊!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你快点把姜洵治好,让世界恢復原样啊。他的救命恩人死哪儿去了?” 姜洵已经快要晕死过去了,要不是1573吊著他一口气,这会他估计真的要死透了。 太上皇循循善诱:“你不就是姜洵的救命恩人吗?” “不是我,不是我。”孟元亚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哭得呜呜的,“姜洵有救命恩人的,我只是旁观一下,冒领救命之恩就行。姜洵已经爱上我了,他为了能娶我,会把救命之恩安在我头上的。他会为我这么做的。” “照你这么说,姜世子是个白眼狼嘍?” 孟元亚呵斥他:“你胡说,这是为了爱情。姜洵不爱他的救命恩人,他爱我。她的救命恩人很可恶,想挟恩图报嫁给他!” “你都说了你用了一见钟情光环,那还算什么爱情?话说一见钟情光环是什么呀?今天劫囚车救你的对你也很好啊。” “他?我也对他用了一见钟情光环。他对我死心塌地。就跟姜洵一样,你知道一见钟情光环有多厉害了吧?” “知道了。厉害的能让人丟掉脑子。” 孟元亚又哭又笑,“现在怎么这样了?姜洵,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了。你现在,不符合我的择偶標准。你还不如任禎呢!我嫁给他也能幸福一辈子的。” 姜洵想哭,想骂,想怒吼,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从孟元亚的讲述中,他已经拼凑出了另一个故事。他受了伤,被孟元初救了,他娶了她,俩人生儿育女,他在外打拼,孟元初操持內宅,他步步高升,成了异姓王。 这个故事,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不光姜洵觉得美好,卫国公也这么觉得。那可是异姓王啊! 这一切,都被孟元亚破坏了。 太上皇觉得不美,在孟元亚描述的那个世界里,他的太子没能登上皇位! 太上皇不高兴,就刺激孟元亚:“任禎就是劫囚车那人吧?他现在也进大牢了。估摸著能捞个全家流放。这么看来,你这个人,有点像扫把星啊!” 孟元亚抱头尖叫,“我不是扫把星!我不是!我是穿越来的女主!” 太上皇撇撇嘴,“行了,卫国公,你的请求已经实现了,现在,我们该押孟元亚回去復命了。” 卫国公只能点头:“有劳了。” 第192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29) *** 孟元亚疯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带了两样东西:执念和系统。 系统早已消失,执念已经崩塌。 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神智失常了。 被关回天牢之后,她就跟看守她的侍卫念叨:“我看了一本书,姜洵是男主……” 她把她还记得的《嫡女谋》的剧情跟大家讲了一遍,又说起她对姜洵的同情,对姜洵那位挟恩图报的夫人的不齿,她一再强调姜洵一辈子没有爱情滋润,实在太可怜了。 这番言论让大家目瞪口呆。 “爱情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你怎么知道他和他夫人之间没有爱情呢?”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係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她。 孟元亚说:“当然有关係,姜洵这个男主太好了,他应该拥有一切,他的人生应该圆满无缺。女主害了他一辈子,气死我了。” 大家:“……” 人家救了他的命,还给他生儿育女,当他的贤內助,助他成为异姓王,怎么就害了他一辈子了? 有人问她:“那你是怎么到我们这儿来的呢?” “我骂女主骂了一夜,又激动又累,就死了。” 大家:“……” 元初让系统把《霸道世子》的剧情塞进了孟元亚的脑子里。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信息,她疯的更厉害了。 她在那儿大声嚷嚷:“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明明已经和姜洵在一起了。” 有人问:“是做梦的时候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先让姜洵对我一见钟情,又等著那个女人救了他之后,出面抢了她的功劳。她不肯让,姜洵就把她关了起来,还把她嫁给了任禎。任禎爱的是我,他对那个女的横眉冷对,让她年纪轻轻就死了。” “你为什么盯上任禎了呢?” “任禎是孟元亚的丈夫啊。在那本书里,他和孟元亚相守一生的。” “你不就是孟元亚吗?” “不是我呀。是书里的孟元亚。我占了她的身体,杀了她的灵魂,可是我不能嫁给任禎,他的身份太低了。” “那你为什么要让那个救命恩人嫁给任禎呢?” “因为我可以肯定,任禎不爱她,他和姜洵一样,对我一见钟情了。她嫁给他不会幸福的。哈哈哈,像她这样没有心的女人不配得到幸福。” “那个没有心的女人是谁啊?” “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 大家:“……” 这就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女人。又蠢又坏! 侍卫把这事匯报给了新皇,新皇表示:“朕看这人脑子坏了。你们看好她,有事上报就行。至於如何处置她,朕稍后自有定夺。” 孟元亚想不起来那个救命恩人到底是谁,他和他爹通过种种跡象已经推测出来,那个人就是天佑郡主。 难怪天佑不救姜洵了,还要特意把任禎拉出来。原来是被他们害过! 至於天佑郡主是不是和孟元亚一样,机缘巧合得到了这些信息,亦或者死后復生重来一趟,那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据他观察,天佑这人没坏心眼,她只报仇,不害人,而且还心怀天下,有大局观。对他和天下来讲,这就足够了。 *** 任禎也快疯了。 他对孟元亚一见钟情,心心念念都是她,一听说她有难,就热血上头去劫囚车了。 当时现场乱糟糟的,他一开始没注意到细节,后来跟孟元亚拉上手了,他才发现,他对孟元亚一点感情都没有。之前所谓的一见钟情、情深义重,都跟个笑话一样。 他和她只是见过两次面而已,“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他爱上了她。 只是再见面,却没有之前的感觉了。 他当时只想立刻甩开孟元亚逃跑,和劫囚车这事彻底撕扯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就跟粘在孟元亚手上了一样,甩都甩不开,只能拉著她跑。他没办法,只好寄希望於找到个僻静的地方,俩人分道扬鑣,再也不要联络。 可是,没等他和她分开,俩人就一起被抓了。 那可是劫囚车啊!他完了!任家也会受他连累! 任禎被关进天牢之后就主动要求交代罪行,希望可以获得坦白从宽的待遇。 看守负责人来见他,“说吧,交代什么?” “不是我要去劫囚车的,是有人怂恿我去的。” “人家一怂恿你就干,那只能说明你本来就想干。那可是劫囚车,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事不能干。你放心,你,我们不会放过,怂恿你的人,我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一定会把逃跑的人捉拿归案的。” 任禎恳求道:“这事和我家人没关係,是我一个人做的,求大人开恩,罪不及家人。” “这就要看陛下如何定夺了。” “陛下?” “孟元亚是朝廷钦犯。” 任禎快要嚇死了,脑子飞快运转,想办法给自己脱罪,“我觉得孟元亚这人有古怪。” “这还用你说吗?她是个冒牌货,杀了真正的孟二小姐,又在孟家潜伏多年,当然有古怪啊。” “我对她一见钟情。这不正常。” 负责人:“……” 这事他知道了,孟元亚说了,对他用了一见钟情光环。但问题是,一见钟情光环只能让人爱上孟元亚,可不会让人变成人渣败类。按照孟元亚的说法,这人娶了那位姜世子的救命恩人,又冷待人家,明明已经结婚了,还惦记著孟元亚,致使那位姑娘英年早逝。这是人干的事吗? 哪怕受光环影响,不爱人家,但善待人家应该不难做到吧? “你跟卫国公世子一样,都是痴情种。姜世子也对孟元亚一见钟情呢。” 任禎:“……” 负责人表示:“你劫囚车这事证据確凿,你提供的信息也达不到戴罪立功的標准,安心在这儿住著,等著宣判吧。” 任禎:“……” *** 太上皇他老人家去兴善寺找元初了。 彼时,元初正在附庸风雅,收集兴善寺后山上的桃瓣,打算用来做糕点。 “你义父我在京城忙得要命,你倒是悠閒。” 元初大惊:“您什么时候成我义父了?” “我儿是你义兄,我当然是你义父。” “我以为那是说出来骗人的。” “我们父子从不骗人。” “这话您自己信吗?” “不信。不过我是你义父这事,是真的。我上赶著给你当爹你还不高兴?” “我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一个人,头顶上突然多了个爹,我能高兴得了吗?” “別的爹就算了,但我是个特別有用的爹。” “您有什么用?” “这个以后再说。我来是跟你分享最新消息的,孟元亚去卫国公府的路上被人劫囚车了。” “劫走了?” “那哪能?我们把劫囚车的人给抓住了。我跟你说,那个孟元亚在卫国公府又吐出了不少令人震惊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想。” “我这个爹有没有用?” “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別啊,我还是得告诉你。” 吃瓜人的分享欲根本就止不住! 第193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30) 太上皇把孟元亚的表现跟元初说了一遍,已经通过系统看了现场的元初影后附体,震惊到嘴巴直抽抽,“她是得了癔症吗?” 停了一秒,她又说道:“也没准她说的是真的,毕竟她都能夺舍我妹妹,杀死我妹妹的灵魂了,这个世界显然比我们知道的要神秘莫测一些。但是这个所谓的『剧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她臆想出来的,那就不太確定了。 要是按照她的说法,那个倒霉的被她盯上的『救命恩人』很有可能就是我。那天早上我本来是想去外面走走的,还真有可能遇上受伤的姜洵,我这么与人为善、助人为乐、慈悲为怀的人,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那天是因为我有个丫鬟表现得太不正常了,才让我发现端倪。我觉得孟元亚不安好心,一定有什么陷阱在等著我,所以才没去。” 元初十分坦诚,顺著“剧情”实事求是地进行分析,一点也不避讳自己,“事情的发展和孟元亚说的不一样。她说我会救姜洵,可我实际上没有救。还是因为她的原因我才没救他。所以,这大概是个庄周梦蝶的事。我们也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虚幻。” 太上皇点点头,他也无意探討这些,现实是好的,这就够了。 他跟元初八卦:“你觉得,卫国公会不会申请改立世子?” “管他呢!他申请他的,通不通过还不是听您和我皇帝大哥的吗?” “说说你的想法。” “姜世子带过兵,打过仗,对国家是有贡献的,他只是受了伤,还没死呢,如果您和我皇帝大哥同意了卫国公的神情,废了姜洵的世子之位,那不是让功臣寒心吗?所以,我建议,一定要帮姜世子保留世子之位,除非他死。如果他死了,还要让仵作检验一下他是不是被人害死的。万一卫国公等不及了,对他下手呢?” “如果他一直不死又不好呢?总不能一直拖著吧?他要是为庶子请封,国公爵位就成了侯爵,倒也不是不行。” “等等嘛。我觉得卫国公不会为庶子请封,他大概还想生嫡子。” “姜夫人年纪不小了。” “万一姜夫人死了呢?换个姜夫人不就能生了?” 太上皇:“……是那老匹夫能干出来的事。” 他一拍桌子,“我等著抓他把柄,直接收了卫国公的爵位。卫国公杀妻要判死刑,世子病重无法袭爵。至於庶子们,那就看情况再说了。” 他喝了一杯茶,赞道:“好茶。” “您这是心情好,普通的茶叶都喝出紫笋茶的效果来了。” 太上皇哈哈大笑。 喝完一杯,自己动手又给续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天佑郡主的茶叶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云雾茶,但是喝起来就是更加清甜可口,大概是山泉水的关係。 元初也喝了一杯,茶和水都没什么特別的,只是茶叶用木系异能蕴养了一下,和普通茶几乎没区別。老皇帝大概是嘴巴比较刁,一点细微差別都让他喝出来了。 他问元初:“今天抓的那个任禎你有什么处理意见吗?” “没有。依律处理唄。” “按照孟元亚的说法,她给任禎也用了一见钟情光环。” 元初想了想,说道:“我倒是知道这个一见钟情光环到底表现成什么样。” “什么样?” “我之前见过一次任禎,他和孟元亚在一家店铺见面,他看孟元亚的眼神,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他,就浑身难受,特別想打爆他的脑袋。” “所以你要给他透露孟元亚的消息?” “嗯。我想看看这傢伙能干什么。谁想到他真的去劫囚车啊。这还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太上皇点点头,问她:“那你见到姜洵会想打爆他的脑袋吗?” “我就见过他一次,就是他班师回朝那天。倒是没什么特別的想法。只是看他也不怎么顺眼就是了。” “看不顺眼就对了。按照孟元亚的说法,这傢伙可是个白眼狼。” “所以他遭报应了嘛。” 太上皇和元初分享完信息就回宫了,临走的时候还跟元初说:“你的马车快造好了。” “真的?什么时候弄好了派人来通知我一下。我去试一试。” “行。我也给我自己造了一辆,跟你那个差不多的。” 元初嘆了口气,“我后来想了想,又觉得我那车可能也不是太实用。” “为什么?那车太好了啊!”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担心它不实用。那车有点太大了,我都担心路不够宽。” “走官道还是可以的,別的路还真可能不行。先造好了试试再说。” 元初点头。 她那辆马车,是模仿了张首辅的轿子设计的,跟个房子差不多。当然了,比张首辅那个还是要小一些。 太上皇走了以后,张嬤嬤开始骂骂咧咧,“这个號称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孤魂野鬼怎么就逮著你祸害呢。按她说的,都隔著几百年呢,我寻思著,咱也没挖她祖坟啊!” 元初表示:“她就是嫉妒。按照她的说法,我应该是安安稳稳、富贵荣华的过了一辈子,她对我羡慕嫉妒恨。本质上,她可能是自己也想过这样的人生,所以恨不得穿越时空来取代我。” *** 太上皇回到皇宫,又听好大儿说了孟元亚的最新供词。他老人家眉头都皱出疙瘩了,“所以她来咱们这儿来了两次?之前一次她还真的抢了天佑的救命功劳,把天佑嫁给了任禎,还让任禎冷待天佑,让她鬱鬱而终?” “是这个意思。” “不是,她跟咱们有什么仇怨啊?怎么就可著咱们这个世界祸害呢?” 新皇摇头,“第二次不见得是她想来的。要是按照她的说法,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標已经达成了。她没必要重来啊。第二回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她纯粹是来体现因果报应的。” “不是她,那就是天佑!” 新皇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天佑。按照孟元亚的说法,天佑是她看的那个话本子的女主,而且咱们分析,她是比男主更重要的,如果说男主有一分气运,那天佑作为能掌控男主命运的女主,就得有十分气运。那是老天爷的亲闺女。所谓男主,不过是老天爷选的女婿而已。 本来应该儿女双全富贵一生夫妻和睦的。结果这个异世之魂一来,就把事情全都搅和乱了。老天爷的亲闺女受了磋磨,这事必须不能忍。所以,祂让时光倒流,让事情回到了原点,让天佑能够规避这些危害,还能让这个异世之魂受到惩罚。” “也不知道这回老天爷选的女婿是谁。” “人家有可能不选了。都吃过一次亏了,也不一定非得来个女婿。说不定给天佑赐几个面首呢。” 太上皇:“……” 元初跟系统说:“这爷俩话本子都没少看。脑洞开的很大嘛。” 系统向她展示了一下新皇帝的话本子收藏,好傢伙,一点不比他爹少。 第194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31) 太上皇摸著下巴思索,过了一会,跟皇帝说:“天佑虽然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但是她亲爹又没下凡,本太上皇觉得,祂在人间需要一个委託人。” 新帝大惊:“您別乱来啊!” “这怎么是乱来呢?如果老天爷在人间有一个分身,或者说在人间有个替祂办事的人,那本太上皇当仁不让!还有谁比我更合適吗?没有了呀!再说了,我本来就是天佑的义父。” “您什么时候成天佑的义父了?” 太上皇都快笑疯了,“你和天佑问了同一个问题!” 皇帝问他:“您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给天佑赐几个面首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她的亲爹大概不想给她选女婿了,只想赐几个面首来好好伺候她。” “朕是胡说八道的。” “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皇帝瘫在龙椅上,一脸生无可恋,“您要是玩脱了,我可是要坚决和您划清界限的。” “放心,本太上皇机灵著呢,最会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了。” “您还记得您是太上皇吗?您什么时候办过察言观色的事啊?都是別人察您的顏、观您的色!” “这你別管,我这都是天赋。” 皇帝:“……” 累了,毁灭吧! 隨后两天,太上皇召见了他的侍卫们和適龄的天子近臣之子,天子近臣是不可能了,他们的年纪普遍偏大,二十多岁的倒是也有,但人家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有妻妾的、有通房的、有心上人的、有未婚妻的,统统排除。 太上皇对著人家上下打量,有时点头有时摇头,看得人家战战兢兢,心里直打鼓。 还有心思跳脱的,默默抱紧了自己,担心太上皇退了位,开始变態了。 有和新皇交情好的,就去找他旁敲侧击,太上皇到底想干啥? 新皇表示:“没什么,他在帮朕的义妹天佑郡主选面首。” 终於获悉真相的眾人:“……” 什么情况?给公主们选駙马他老人家也没这么上心过! 再说了,凭什么让他们去当面首? 新皇又说:“你们不用担心。父皇主要是閒的。隨便挑著玩呢。他挑的,天佑不见得能看得上。” 大家:“……” 散了散了。 不是太上皇看上他们了就行。 自从太上皇开始了他的骚操作,元初的清净日子就结束了。 有被太上皇召见的人好奇心重,到兴善寺来偷看她,想知道天佑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突然冒出来让新帝认了义妹,还能让太上皇亲自给她挑面首。 短短几天,元初就在兴善寺后面的桃林里偶遇了大理寺少卿、刑部尚书的嫡次子、郑国公的小儿子、振国將军的幼弟、安远侯的小儿子、丞相家的老三,太傅家的老么…… 不得不说,太上皇还真的动脑子了,选的都是些不用继承家业的二子、三子、幼子之类的,大概也知道,如果选了人家的嫡长子,君臣关係可能会出大问题。 这帮傢伙连招呼都不好意思跟元初打,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要说“你好,天佑郡主,我是太上皇给您选的面首预备队员,想来看看我可能要伺候的主子长什么样”吗? 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只能和元初在一片桃林里欣赏春光,用眼角余光打量她。 元初稳如老狗,该干嘛干嘛,谁也別想影响她在吊床上晃晃悠悠地晒太阳。 这帮傢伙回去以后,基本上都假装什么都没干过,看到人了,好奇心满足了,就圆满了。虽然天佑郡主的確是罕见的佳人,“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但是,他们也不太能接受面首这个身份。 只有太傅家的老么沈南乔跑去跟太上皇说:“微臣愿意给天佑郡主当面首。” 太上皇一口茶喷出来。 “什么?” “您不是给天佑郡主选面首吗?微臣愿意。” 太上皇抽抽嘴角,“你愿意,你爹愿意吗?你要是真的去给天佑当面首,你爹还不闹死我?” “我爹那儿您不用担心,我会说服他。” “你怎么说服他?” “臣有办法。” 太上皇:“……” 他打量了一下沈南乔,觉得这还真是个合格的人选。 才华横溢,容貌更不必说。20岁科举高中,是他钦点的探。目前是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他真的担心太傅会来和他打架啊! 太上皇放下茶杯,跟沈南乔说:“本太上皇跟你说句实话,给天佑选面首这事,是我一时起意,天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你就当我没说过。你要是喜欢天佑,你就自己去努力,別指望本太上皇给你牵线搭桥。” 沈南乔表示:“您这是耍无赖。” “我啥也没说过啊。我召见你,是想考察一下你的学识和人品,替皇帝选拔人才。这跟天佑有什么关係呢?” 沈南乔沉默片刻,“那微臣去找陛下。” 新皇跟他说:“父皇既然否认了,那就是朕猜错了,你別往心里去,赶紧去忙工作吧。” 沈南乔忙不了一点。 他又去兴善寺了。 他到的时候,元初正和孟元瑾“说话”。 元初被封为郡主的事,孟家人也知道了。 这不,孟元瑾就找到了兴善寺,想和元初套套近乎。 元初看到他还挺惊讶的,她没想到孟元瑾还敢来。 她拿走了孟家的东西,老孟李氏昏迷几天后醒来,中风瘫痪了,嘴歪眼斜的,不光行动不便,说话也不利落。 孟世清比她醒的还晚,身体状態比她还要糟糕,回去任职肯定是不能够了,只能让孟元瑾代他上摺子致仕。 皇帝很快就批了。 本朝还没有完备的退休制度,像孟世清这样没有什么大功劳也没有什么卓越贡献的官员,致仕之后就没有俸禄了。 其他官员致仕之后靠积累、靠子孙后代也能过得很好,这就是为什么大家任职的时候都汲汲营营,还要努力托举下一代,就是为了家族的长期繁荣昌盛。 在古代,“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句话的含金量是很高的。除非个人特別有能力,不在乎家族的托举,那就另当別论。 现在,孟家的积累没有了,一家之主倒下了,下一代还没成长起来,孟元瑾目前只是个秀才而已,能干什么呢? 他只能卖掉部分家產,照顾父亲和祖母,同时节约开支,努力学习考科举,沉下心来努努力,说不定过个十几二十年,孟家还有发跡的可能。 第195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32) 为了减少麻烦,元初开启了记忆觉醒大放送,给孟家三人都觉醒了《霸道世子》的记忆,这些人应该明白,她和他们的仇怨绝对没有化解的可能性,就不用再来找她了,没有直接要他们的命就是她最后的仁慈。 但是,大概是她被封为郡主这件事的诱惑力太大,孟元瑾来找她了。他自己想来,孟世清也希望他来。 元初看著他,面如寒霜。她简直想不明白,“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 孟元瑾大概是来之前做好了思想建设,他说:“我们並未害你。只是把你嫁给了任禎而已。任家是书香门第,其实底蕴比咱们家还要深厚一些。你嫁给他,看似下嫁,其实不然。至於你们俩夫妻不和,元初,世上多的是不和的夫妻。你不能因为这个恨上我们!这没道理。” 他上辈子在姜洵和孟元亚的帮助下,仕途走的还算顺利,虽然没有封侯拜相,但也官居三品,算得上位高权重了。 上辈子家里没发生过被盗的事,父亲和祖母也没有生病,姜世子身体康健,元亚也没有被抓,一切都好好的。 这辈子,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孟元初回来了,以她睚眥必报的性格,不再救姜洵,状告元亚,弄走家里的財物,伤害父亲和祖母,这都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她没有对他做什么,可能是因为他也是母亲生出来的。 元初隨手摺了个枝,对著孟元瑾就是一顿猛抽。 “跟我讲道理?你配吗?你们一家子不讲道理的货,凭什么让我跟你们讲道理?你的道理是什么?是配合姜洵那个白眼狼恩將仇报!是配合孟世清和孟李氏那两个王八蛋忘恩负义! 还有你!最不是东西的就是你!母亲如果知道你做的事,一定后悔把你生出来!畜生不如的东西。没害我?你们把我关起来,给我下药,把我嫁给深爱孟元亚的任禎,这叫没害我?你们害死了对我最好的张嬤嬤,这叫没害我? 我本来都把你忘了,你倒是找上门来討打!我成全你!贱人!” 元初把枝舞得虎虎生风。她只骂了几句便不再浪费口舌,只专心打人,哪儿疼打哪儿。她还给他下了点噬心散,以后,他將日日承受锥心之痛。 沈南乔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元初打人的场面。 他躲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 上次见到的天佑郡主慵懒愜意,这次见到的天佑郡主英姿颯爽。 每一面他都很欣赏。 元初把孟元瑾打得就剩了半条命,这才停了手,坐下来喝了口茶,说道:“有没有道理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说了才算。滚吧。” 她其实是给孟家人下了禁制的,觉醒的这些记忆就只能烂在他们自己的脑子里。孟元亚可以说剧情,那是她作为穿越女的特殊待遇,而且她也说不出元初的名字。 孟元瑾这些人,可就没有这个特殊优待了。 这次他能说出来,是元初特意给了他一个开口的机会。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坏人只会狡辩,不会懺悔。 孟元瑾趴在地上,仰起头看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里的恨意,她想要他的命。孟元瑾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他明白,从此以后,他们和孟元初將背道而驰。孟元初如日中天,而他们会不断走下坡路。他们只能站在污泥里,仰望天佑郡主的荣光,却沾不到半点好处。 他再也不敢来找她攀关係了。惹急了她,她真的会杀了他。 元初往沈南乔站的位置看了一眼,呵斥道:“谁在那儿?” 沈南乔站出来,走到元初身边,朝她拱手作揖,“在下沈南乔,见过天佑郡主。” 元初点点头,说了句“沈公子不必多礼”就不再理他。 沈南乔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在她眼里,“沈南乔”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任何意义。 沈南乔接著说道:“在下是专程来找郡主的。” 元初这才抬眼看他,“找我?我和沈公子素不相识。” “我们之前確实不认识。在下是听太上皇提起郡主,夸郡主品貌出眾,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在下仰慕郡主,特来求见。” 他想说他愿荐枕席,但是又觉得这话过於孟浪了。还是循序渐进好了。 元初笑了,“太上皇是个特別有眼光,又直来直去的人。” 言外之意,他说的都是真的。 沈南乔一愣,隨即笑起来,“在下也这么觉得。” “不过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我?” 沈南乔稍微凑近了一点,放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太上皇在帮均郡主物色面首。我就是被他相中的人选之一。” 元初抬眸打量他,沈南乔不自觉的就站的更加笔直,努力呈现更好的姿態。 她自然是听说过这个人的,中探时打马游街,他可是差点被给埋了。 那阵子,大街上的人都在谈论他,长得好看,又有才华,还家世不俗,是很多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只是这位据说只爱钻研学问,让京城少女的芳心碎了一地。 沈太傅拿他毫无办法。 元初笑了笑,“甭跟著他老人家瞎胡闹。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就算要找面首,我也要亲自找,绝不可能找他代劳的。” “那郡主要找吗?” “暂时没这个打算。” 她才17岁。虽然在古人眼里就算不小了,但是在她自己看来,17岁还没长大呢。著什么急? 沈南乔毛遂自荐:“郡主如果要找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我今年21岁,去年中了探,目前在翰林院任职。我本人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就想看书编书,时间比较充裕,能做好面首的本职工作。” “面首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伺候好郡主啊。” 元初摆摆手,“沈公子不要再想了。我没想好就是没想好。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不必为我蹉跎时光。” 沈南乔没再继续纠缠,麻溜转移了话题。 他確实博学,元初有意去各地看看,就跟他聊起各地的风俗人情、地理特徵,沈南乔都能给她提供一些有效信息。他还跟元初说:“郡主对这些感兴趣,在下那里有几本相关书籍,明天给郡主送过来。” “不用麻烦,我派人跟你去取,省的你再跑一趟了。” 沈南乔说:“书太多了,怕一时找不到,让郡主的人白跑一趟就不好了。还是等我找到了给郡主送过来吧。” “那好吧。麻烦沈公子。” “郡主不必客气。” 第196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33) 沈南乔回到家,把自己藏书中元初可能感兴趣的列了个单子,又去找他老爹和大哥,让他们把他们藏书中涉及地方风俗、地理的也列个单子,还要把书给他。 沈大哥没说什么,直接找出来给他了。到了沈太傅这儿,沈太傅问他:“是要编一本最全的《风物誌》吗?” 沈南乔只说:“现在这些还远远不够,儿子得抽空去全国各地走走才行。” 沈太傅把书都找出来给他,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错。” 他对小儿子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人品好,才学好,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了。不指望他传承沈家。一个连婚都不结的傢伙,怎么传承? 沈南乔跟沈太傅说:“儿子看上了一个姑娘。” “什么?” “儿子看上了一个姑娘。” 沈太傅站起身,走出房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问身边的侍从:“今天太阳从哪边升起来的?” “东边。” “那没错啊。我怎么听见老三说他看上了个姑娘?” “三公子確实是这么说的。” 沈太傅“哦”了一声,隨即瞪大了眼睛,他家老三看上了一个姑娘!他要去跟夫人说一声! 沈南乔眼睁睁看著他爹行动如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过了一会,沈太傅和沈夫人一起回来了。 俩人显然已经抒发过情绪了,都淡定得很。 沈太傅捋著鬍鬚装模作样,问他:“看上哪家姑娘了?” 沈夫人一手端著茶盏,用盖子轻轻扫著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一遍又一遍,就是不喝,竖著耳朵等他回答。 沈南乔是沈太傅和夫人的老来子,和前面的两个儿子年龄相差比较大,沈家老大沈南勛已经快四十了,老二沈南图也三十几岁,早都已经结婚生子,长房长孙都快二十了,去年刚结婚,眼瞅著他们就要抱上曾孙了。 就这个小儿子,油盐不进,婚事是个老大难。 沈南乔清清嗓子,“是天佑郡主。” 沈太傅眉头微皱,天佑郡主啊,光听这个封號,你就知道这人不一般。沈夫人放下茶盏,问他:“你看上了郡主,郡主看上你了吗?” “暂时还没有。” 沈夫人嘲笑道:“哟,那你那么快说出来干嘛?不会是想让我们给你帮忙吧?” “没有。我爹问我,我才说的,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说。不过既然说出来了,那我就再多说两句。前些日子,太上皇召见我,对著我一通打量,又不说有什么事,我就去问陛下,他说,太上皇大概是在为天佑郡主找面首。 我听说天佑郡主正在兴善寺为她母亲抄经祈福,我就去偷偷看了一下。然后,我就决定了,我要做她的面首。” 沈太傅和沈夫人目瞪口呆。他们的侍从丫鬟都面无表情,但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们面部肌肉在轻微抽动。 沈太傅问他:“你要做什么?” “面首。” 沈夫人“咳咳”两声,“你跟郡主说过了?” “说了。但是郡主说,太上皇閒著没事瞎胡闹呢,让我別听他的。还说她暂时没有找面首的打算。” 沈夫人很会抓重点,“暂时没有,那就是说以后会有。” “所以我请她以后如果要找的话优先考虑我。” 沈太傅问他:“那郡主是怎么说的?” 沈南乔嘆了口气,“她说,让我该干嘛干嘛去,別为她蹉跎时间。” 沈太傅和沈夫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嗓子里无意识地发出了“啊”的一声。 沈南乔说:“別光『啊』呀,你们给我点建议啊。” 沈太傅和沈夫人一齐挠头,脑子有点懵,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无奈,沈太傅不得不祸水东引,“要不你去问你大哥吧,我和你娘年纪大了,不懂你们年轻人了。” 沈夫人频频点头,“对对对。你大哥大嫂见多识广,他们什么都知道。” 沈南乔跟沈太傅说:“我跟太上皇说了,我愿意去做面首,太上皇说他不管,说怕你跟他闹。爹,你不会跟他闹吧。” 沈太傅摇头,“不会不会。” 他不闹,但是他得去找太上皇聊聊天,看看他究竟想干嘛。 沈太傅年纪比较大,给两任皇帝都做过老师,把两个皇帝教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想而知这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沈夫人问沈南乔:“天佑郡主好看吗?” “好看。” “她要是选面首,那应该不止一个吧?你能分多少宠爱呀?” 沈南乔说:“据我所知,目前只有我一个人毛遂自荐。” 沈夫人使劲绷了绷嘴巴,“那你加油吧,爭取能获得独宠。” 这是她给一个想要做面首的人的最真诚的祝福! 沈夫人说完,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微妙的声音,疑似有呛著的,有咳嗽的,还有偷笑的。 沈南乔抱著书走了。 沈夫人立马活跃起来,跟沈太傅说:“老天!咱家要出一个面首了!” 沈太傅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他跟沈夫人说:“我进宫一趟。跟陛下聊聊。” “快去快去。能让太上皇亲自给她选面首,天佑郡主一定有神奇之处。” 沈太傅深以为然,换好衣服匆匆进了宫。 他这个太傅算是个终身荣誉,其实已经致仕了。他家老大现在官居刑部尚书,老二外放做官,职位也不低,他要是再不退,也有点不合適了。 不过,人虽然退了,他和两任帝王的关係还是相当不错的。 沈太傅直言不讳问太上皇:“给天佑郡主选面首是怎么回事?” 太上皇就嘀嘀咕咕把他的猜测跟自己的老师说了说。 沈太傅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这个事情过於高端了,都牵扯到老天爷了,不適合他参与。 太上皇问他:“是不是南乔跟您说他想去做面首了?” “嗯。” “您不反对?” 太傅表示:“倒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孩子高兴就好。我现在就怕,万一他以后要是做了什么事惹郡主不高兴,老天爷会不会降罪?” 太上皇:“……” 琢磨了一下,他说:“老天爷明察秋毫,肯定不会连坐。” 沈太傅说:“那老臣就不担心了。惩罚就光罚那个做错事的。” 太上皇哈哈大笑,他跟沈太傅说:“这事我都没跟天佑说,就想著先帮她相看相看,谁想到南乔那么迫不及待啊,自己就送上门去了。” 沈太傅喝著太上皇的好茶,笑眯眯的,“老臣对南乔的眼光还是信任的。他看上的人,应该错不了。” 太上皇表示:“您要是见了,说不定想收她为徒。” 沈太傅:“……” 第197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34) *** 另一边,沈夫人直接去找自己的大儿媳妇,跟她说起这件奇闻軼事。 沈家大少奶奶放下笔,双眼放光:“这个事情值得我写一本。名字就叫《郡主和她的探郎面首》。” 沈夫人先点头又摇头,表示:“这个標题还缺点韵味。前头再加几个字:《盛世独宠:郡主和她的探郎面首》。” 大少奶奶狂拍马屁:“还是娘厉害。这其中还蕴藏了我们对南乔的祝福呢!等我写完手上这本,就写下一本。” “你现在这本是什么內容?” “《14岁少女杀穿王家村》。” “刑部的新案子?” “刑部正在覆核,还没正式定案。不耽误我以此为灵感来写话本子。” “那你快写,写完了先给我看。” 元初跟系统看到这几个人的表现,齐呼“好傢伙”,他们这是条“產业链”啊。刑部尚书办案子,回家跟老婆说案情,老婆写成话本子赚的盆满钵满,还有太上皇和皇上两位忠实粉丝。 沈大少奶奶和沈夫人能凑一块探討剧情和书名,婆媳关係肯定融洽! *** 从那以后,沈南乔就成了元初的常客,今天送一本,明天送一本。 他书多得很。 元初逗他:“你就不能一次都给我送来吗?” “能倒是能。但是我不愿意一次送,都送完了,我还找什么藉口来见你呀?” 元初莞尔,“你倒是直白。” “我只是想多些和郡主相处的机会。” 元初没再说什么,默认了他的做法,如果她在这个世界要找个伴,沈南乔是个不错的人选。 原世界线里,这傢伙確实一辈子都在忙自己的事业,先是编书,后来又跑去旅行,堪称架空世界的徐霞客,终身未娶。 沈南乔高兴极了,觉得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 没过多久,任禎喜提流放,任父被削去官职,抄没家產。 任禎的父母倒是寧愿让任禎被判死刑,以换取皇帝对任家的宽宥,可惜,皇帝不同意。 他根据孟元亚的说法拼凑出了一些剧情,在孟元亚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世,这些人想办法害了天佑郡主,抢了她的救命之恩,把人关起来,还强行把她嫁给了心有所属的任禎,在很大程度上,任禎和任家其他人都是害死天佑郡主的帮凶。任禎罪行重一点,其他人罪行轻一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你喜欢的是孟元亚,那你就不要答应娶人家孟元初,娶了以后不好好对待,这就是错! 皇帝跟他爹蛐蛐:“痴情不是罪过,心有所属也没问题,但是你既然选择了当个痴情人,就不要祸害別人。一边说著痴情,一边娶媳妇,这就太噁心人了。 这比那些吊儿郎当、眠宿柳的紈絝们还噁心人。至少那些人坏的明明白白,这种痴情人坏的就隱蔽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洁身自好,是个多好的人呢。” “確实,欺骗性很高。他们对外表现的好,容易骗到好姑娘。” 任禎恨死了孟元亚,在流放之前,他苦苦哀求守卫,让他再见孟元亚一眼,想弄清楚自己之前的鬼迷心窍到底是怎么回事。 守卫同意了。 谁不想看热闹呢?他们也很想知道,本身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任禎见到疯疯癲癲、整天自己吐露“剧情”和“上辈子的幸福”的孟元亚,会是什么反应。 这些守卫都是太上皇的人,吃瓜之心和主子一脉相承。 任禎和孟元亚会面了。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她一见钟情,会为她鋌而走险,置自身前途和家族荣耀於不顾。 没等他问,孟元亚就全都说了,虽然说的顛三倒四,但是任禎听明白了。 他的人生,统统被穿越女给毁了。 只有穿越女来之前的那个世界,他是幸福的。 穿越女来了以后,他就开始做混帐事。上辈子他虽然没被流放,但是也没有太好的结局。他娶的“女主”去世以后,他为穿越女守身如玉,孤独终老了。 事业上也没有任何发展,因为穿越女的夫君姜洵痛恨他得了穿越女的青睞,处处针对、打压他。他只不过是穿越女和姜洵绚烂爱情里的一味调剂品。 这辈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出现了转折,穿越女成了阶下囚。而他,也做了更糟糕的事。 任禎简直恨死了眼前这个冒牌的孟元亚,他扑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去死,你去死,你这个害人精!老子倒了八辈子霉遇上你这么个东西。老子的人生好好的,用得著你来同情?用得著你来拯救吗?你算老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臭虫。” 孟元亚被他掐的上不来气,拼命踢打他,手忙脚乱中,踢到了关键部位,任禎痛苦地蹲了下去。 守卫一直在旁边观察著,想等到孟元亚受不了的时候再出手救她,没想到她战斗力还挺强。 流放之前,任禎先做了个小手术。这下子,他不得不守身如玉了。 太上皇和皇帝仁慈,做完手术之后,还让他在天牢里休养了几天,好得差不多了,才让官差押著他上路。 *** 孟元瑾卖掉了孟家的宅子,又放出去一批人,每个主子身边只留一个人伺候,再有一个负责做杂务的,管家依旧是管家。 他不擅长开源,就只能节流了。 他买了个小宅子,带著大家搬了进去。 住进去没两天,李姨娘就出家了。她现在孑然一身,无牵无掛,只想好好伺候佛祖,给女儿祈福。 剃度之前,她还来兴善寺见过元初,跟她说了自己的决定,並且偿还她欠元初的那几两银子。这段时间,她想方设法从孟元瑾手里抠了点钱,不多,但是足够还债了。 元初笑道,“不用给我了,就拜託姨娘帮我给妹妹点一盏长明灯吧。” 李姨娘行了个合掌礼,“阿弥陀佛。” 她走的时候,元初让张嬤嬤送她,又给了她一些银两,让她代为给鲁文枝添香油钱。 李姨娘出家的那间尼姑庵,元初让系统查过,风气特別好,大家都认真念经礼佛,积德行善。后半辈子在那儿度过,对李姨娘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在那里,她或许可以得到心灵上的安寧。 元初看了看孟家的情况,跟系统一起定下了孟家的未来:下次科考之前,孟李氏可以去世,这样,孟元瑾就需要守孝三年,错过这次科举。在下下次科举之前,孟世清就可以去世了。孟元瑾將要再次守孝三年,又错过一次科举。 如果他敢弄虚作假,不守孝,坚持参加科举,那元初就可以举报他。本朝对“守孝”有严格的规定,这些规定可能约束不了普通人,但是对於考科举的、做官的,影响就太大了。 第198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35) *** 卫国公府。 这阵子,卫国公一直歇在姜夫人房里,夫妻俩回顾多年情感,感慨命运无常,又展望了一下国公府的未来。 然后,姜夫人做主,给卫国公纳了一个妾室,是府里伺候的丫鬟。她的亲儿子已经废了,她必须再抱养一个。 卫国公万般不情愿,在姜夫人的坚持下,才不得不配合姜夫人的安排,去了新任小妾的房里。 因为姜洵的事,也因为新纳了一房妾室,卫国公觉得自己对不起夫人,对她更加小意温柔,每天都要去她院里坐会,和她一起吃饭,甚至亲自给她斟茶倒酒。 姜夫人对卫国公的表现非常满意,却不知道,卫国公在她的饮食里加了能让人快速衰败的药物。他甚至连自己的继夫人人选都物色好了,就等著姜夫人一咽气,他立刻派人上门提亲。 一直监视他的帝王暗卫將此事稟报了上去,皇帝陛下沉吟良久,做出了一个决定,等姜夫人死了再替她报仇。 卫国公没有上书改立世子,他的新任嫡子还没影呢,就让姜洵占著世子之位好了,还能显得他这个做父亲的情深义重。等到姜洵死了,过几年再说立世子的事,顺理成章。 他打算的很好。 姜夫人在他一日日的投餵之下,身体快速衰败,她最后倒是觉察出了一些不正常,但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就一命呜呼了。 卫国公哭得比死了亲娘还难过。 他对外宣称姜夫人因为姜洵的事思虑过重,抑鬱而亡,又跟姜洵说起这件事,想要刺激一下他,让他也死了得了,但是姜洵有1573吊著命,而且,他每天被那些画面刺激著,整个人都木楞了,对於卫国公的这点小刺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卫国公哭著来看姜洵,又哭著走了。 国公夫人死后第二天,大队人马包围了国公府,刑部尚书亲自登门。卫国公大发雷霆,“沈南勛,今日之事,你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本国公一定要到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沈尚书不慌不忙,“本官奉旨办案,还请国公爷配合。有人去敲了登闻鼓,状告国公爷谋害髮妻。陛下为还国公爷清白,特命本官亲自来查。” 卫国公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万万没料到,竟然有人知道夫人是他害死的,而且还去告御状!到底是谁? 心里慌张,但卫国公到底是个老油条了,面上还稳得住,“何人敢如此污衊於我!” 他拉住沈尚书,“走,你和老夫一起进宫,我们去圣上面前分辩!” 沈南勛轻挥衣袖拂开卫国公的手,“国公爷自重,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卫国公被他气的差点吐血。 沈南勛又说道:“国公爷急什么?本官奉旨办案,自然要勘察现场。而且,国公爷作为当事人,没有本官允许,也不能离开。来人,看住他。” “是。” 几个人上前,把卫国公围在中间。 卫国公气得跳脚,“沈南勛,你大胆!你等著,本国公一定要雪今日之耻。” “等你先洗脱嫌疑再说吧。” 沈南勛有卫国公犯案的全部信息,抓人自然一抓一个准。他把参与谋害姜夫人的卫国公的心腹都抓了起来,卫国公是打算把这些傢伙全部灭口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人包了饺子。 元初贴心了帮了点忙,让系统给他们都下了真言符。 沈尚书审案审得目瞪口呆! 他一问,这些人就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 不是,国公爷的下属都这么不讲究的吗?就不会狡辩一下吗?就没有一个硬骨头吗?他刑部大牢里的的刑具都饥渴难耐了! 而且,这些人大概是担心国公爷灭口,所以都保留了证据。 卫国公谋害髮妻,罪证確凿得不能更確凿了! 沈尚书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整个人悵然若失。 他自昨天接到皇帝的旨意,一整夜没睡,就在制定审讯策略,他真的以为堂堂国公爷,能培养出一批非常像样的下属,他的审讯难度会很大。 没想到啊! 就这? 跟闹著玩似的! 更离谱的是什么呢?是国公爷自己都招了! 沈南勛整理完卷宗,就去见皇帝,直接把卷宗递给皇帝看,整个人兴致缺缺。 皇帝陛下倒是不觉得奇怪,只是在心里对“天佑郡主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这事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按照孟元亚的说法,上辈子他们这些人害了天佑,孟元亚是根源,但是姜洵才是主凶,如果没有他的权势,想要害人就不会那么容易。光凭一个孟元亚,什么事都干不成! 所以,老天爷要给亲闺女报仇,那肯定就要把上辈子参与害了天佑的人一网打尽。 姜洵不是仗著权势为非作歹吗?好!把你背后的权势打掉! 就连孟家人,上辈子肯定也是害天佑的帮凶,所以这辈子,他们没了钱財、没了地位,只能缩在一个小宅子里艰难地度过余生了。 嘶! 老天爷还挺睚眥必报! 皇帝决定,以后要每日三省吾身,今天得罪天佑了吗?今天做了什么损害天佑利益的事情了吗?今天有犯错误吗? 最后这一点,是他自己延伸出来的。 老天爷纵然睚眥必报,但是还有一句话,叫“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作为人间帝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如果他做得好了,说不定老天爷能让他多活几年,让他郑家江山更加稳固一些。 老天爷的亲闺女在他治下歷劫,老天爷难免会勤看著点,也难免会把目光放到他身上一点点,所以他必须要严格要求自己。 什么?你说上辈子老天爷为什么没发现天佑被害?那有可能是祂打盹了嘛!吸取了上次歷劫的教训,这辈子祂肯定盯的更紧。 皇帝光是脑补,就给自己脑补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跟沈尚书说:“卫国公谋害髮妻,罪孽深重,必须严惩。如果不重重治他的罪,就怕世人有样学样。对於这种犯罪行为,不管是夫妻之间,还是父子、父女之间,甚至母子、母女之间,都要依律处罚,不考虑施害人和被害人之间的关係。” 沈南勛正色道:“陛下言之有理。”如果谋害髮妻无罪,那些升官发財之后想要换个妻子的人岂不是会更加猖獗? 皇帝亲自下旨,判了卫国公死刑,废除卫国公的爵位,以儆效尤。 第199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36) 圣旨下达的次日早朝,有几个官员替卫国公求情,说他一时糊涂,罪不至死。 还有人说,就算判了卫国公死刑,也不至於要废了卫国公的爵位,那未免太严苛了。 陛下表示,“那以后你们被配偶所杀,朕也就不判她们死刑了吧?毕竟按你们说的,罪不至死嘛。以后你们嫁出去的女儿被女婿杀了,那朕也不判他们死刑了。按你们说的,罪不至死嘛。刀没砍到你们脖子上,一个个的都站著说话不腰疼是吧? 卫国公故意杀人,罪证確凿,他亲口承认的。他也不是一时糊涂,而是蓄谋已久,自从姜洵確认不治,他就开始一步步谋算姜夫人的性命了。你们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国家、为民效命,不思如何严肃法纪,为杀人犯求情倒是积极得很。” 皇帝把求情的官员都申斥了一番,罚了半年俸禄,还跟他们说,再敢求情,统统革职查办。“这样是非不分、连律法都没学清楚的官员,朕用不起。” 大家虽然和卫国公有点交情,但也不至於为他搭上自己的前程。如果卫国公是冤枉的,那他们自然可以为了他进行抗爭,但问题是,卫国公他不是冤枉的。 他们为他求个情,走个过场就完了,不至於为了一个真正的杀人犯和陛下作对。 於是,挨了陛下一顿骂之后,大家都消停了,高呼“陛下英明”。 卫国公爵位没了。 卫国公府的眾人自然不能继续住在国公府,这不合规制,他们不得不搬出去。 整个卫国公府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全都乱成一团。卫国公几个没出息的庶子为了爭家產差点打破脑袋,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至於卫国公嫡子姜洵,他现在跟个活死人差不多,只能躺在那儿倒气,但是偏偏不死。 卫国公的庶子们把財產瓜分一空,留下一个没人要的姜洵在那里苟延残喘。 皇帝同情姜洵,允他继续住在卫国公府。表面上看,皇帝將卫国公府封了,但实际上,姜洵还在里面呢。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偌大的宅院里,没有人伺候他,没有人跟他说话。 但他就是能奇蹟般地活著。 元初可怜他,便向皇帝建议,让孟元亚进去陪他。孟元亚穿越时空而来,就是为了让姜洵体会轰轰烈烈的爱情,现在让他们住在一起,也算成全了她这份痴心,更能彰显皇帝的仁德。 皇帝表示认可。 於是,孟元亚住进了卫国公府。 皇帝把姜洵迁到了卫国公府一处有水井的小院,又把这处小院单独封了起来,確保他们出不了这个院子,只能在里面自生自灭。他给了孟元亚一些农具和种子,让她在里面自力更生。每隔几天,他就派人去看他们一眼,活著就不管了,死了还是得把人埋了,以免尸体变成疫病源头。 姜洵一看到孟元亚,奄奄一息的身体似乎又恢復了一些活力,每天不停地咒骂她。骂她毁了自己的人生。 孟元亚不甘示弱,也天天骂姜洵,骂他是个大骗子,名不副实的草包、废物。 即便恨意深重,俩人还是结伴过起了日子。他们都想让对方死,又捨不得对方死。毕竟,他们已经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伴了。 元初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成全了穿越女的传世爱情。 做完这些,元初在京城的事情就忙的差不多了,正好,造办处已经造好了她的马车,元初上去试了试,感觉相当不错。 虽然有点费人费事,但是舒適度高,出行方便。 这是一辆四轮马车,需要四匹马拉,就跟个移动房子一样。 如果不得不露宿野外,她直接住在马车上就行。 元初进了趟宫,向太上皇和皇上辞行,决定正式开启自己的旅行。 皇帝又拨给她一批人,负责她的饮食起居,还有一队亲兵,负责守卫她的安全。这都是郡主该有的牌面。元初没有推辞,有人给她准备好,还省的她再自己招募了。 出发那天,太上皇带著沈南乔来找她,要和她一起走。 “我退下来了,在京城待著没意思,要到处走走,考察民情,惩治贪官污吏,虽然我退下来了,但还是可以为江山社稷做贡献的。” “那他呢?” 元初看著沈南乔,问太上皇。 “这是翰林院编修沈南乔,是本太上皇的隨行官,他是去各地考察风土人情和地理地貌的,正好回来编一本风物誌,再完善一下地图。” 元初表示:“沈大人真是年轻有为。” 沈南乔说:“太上皇说的那些都是顺带的,我主要是想陪著郡主游遍天下。” 太上皇斥责他“不务正业”,沈南乔狡辩:“我追求个人感情都没忘了工作,我简直太敬业了。” 太上皇说:“你说反了,你是工作的时候追求个人感情!” 沈南乔委屈巴巴,看著元初,说:“求郡主替我主持公道。” 元初各打五十大板,她让太上皇对臣子不要过於苛责,又让沈南乔认真对待本职工作。 太上皇:“……” 沈南乔:“……” 几个人一起上路了。 队伍浩浩荡荡。 有太上皇在,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他的侍卫以及他给元初安排的侍卫,身手都相当了得。 一行人走走停停。 大家有权有钱有閒有脑子有武力值,这支队伍堪称本世界的人力配置天板。 他们一路向南,路上管了不少閒事,主持了不少公道,惩治了几波贪官。 元初说:“我们这次经歷,可以写个系列话本子,叫《太上皇微服私访记》。” 太上皇喜得齜牙。 沈南乔说:“应该叫《郡主微服私访记》。” 太上皇抽了抽嘴角,懒得理这熊孩子。 但是过了一会,他实在没忍住,说道:“你现在的脑子,和那个冒牌的孟二小姐有点像啊。冒牌二小姐满脑子都是姜洵,你满脑子都是我们天佑!” 沈南乔感觉太上皇这一番话同时侮辱了两个人,“我和冒牌二小姐有本质区別,郡主更不是姜洵那种宵小之徒可以比的!” 第200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37) 为了表达对太上皇不当言辞的抗议,在接下来的旅行中,沈南乔拒绝和太上皇同车。 太上皇的车,跟元初那辆一模一样。只是色彩和细节略有差別。 作为隨行官员,同时也是太上皇的同门小师弟,沈南乔一直坐太上皇的车。 现在,他跟太上皇吵了一架,再出发的时候,就走到元初的车驾前,“求郡主收留。” 元初似笑非笑的覷了他一眼,“上来吧。” 沈南乔立刻上了车,一秒都没耽搁。 太上皇那边,隨行內侍跟他匯报:“沈大人上了郡主的车。” 太上皇哼笑,“这小子,胆敢利用本太上皇!拿我扎筏子往天佑车上跑。” 內侍跃跃欲试,“要把沈大人拉下来吗?” 年轻人的爱情,就得多点波折才能越发牢固。沈大人这个追求感情的道路显得太容易了些。郡主都没怎么为难过他! “本太上皇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吗?虽然我很想,但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內侍一脸遗憾。 元初和沈南乔一路閒聊,倒是给旅途增添了不少趣味。 沈大人每天问一遍:“今天我离成功当上面首更近了吗?” 坚持不懈。 连张嬤嬤都被他打动了,跟元初小声嘀咕:“反正是个面首,收就收了,不用想太多。” 元初採纳了张嬤嬤的建议,每天在车上调戏沈南乔。 沈大人痛並快乐著。 元初跟他说:“等本郡主过了18周岁,允你侍寢。” 沈大人顿时翘起了嘴角。 他写了一封信回京城,给爹娘报喜。 沈太傅代表全家人给他回了封信,让他“在其位谋其政,守好面首的本分”。 元初被这老两口笑得不行,亲了亲沈南乔以示奖励。 *** 夏末秋初的时候,一行人行至建州府。 建州府的长官叫沈南图,他早就接到了京城传来的信息,得知太上皇他老人家正在微服出访,而且会来他这儿。 沈南图一点也不欢迎他们。 劳师动眾的干嘛呢?在京城好好待著不行吗?净会给人添麻烦! 心里这么想,等到太上皇一行人到了他的地盘上,沈南图还是捏著鼻子表示了欢迎,並给他们准备了住宿的地方。毕竟是太上皇和郡主,还有他的亲弟弟。整体来讲,他还是有一点高兴的。 很快,沈南图就发现,这波人还可以,除了太上皇和天佑郡主那两架马车比较夸张,其他方面他们都挺低调的,不找茬不闹事,待人隨和没架子,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太上皇和郡主,只以为是哪户殷实人家的父女带著僕从出来瞎溜达。 是真正的微服私访。 沈南图放心了。该干啥干啥去了。 很快,沈南图就发现,心放早了。 某天上午,他正在衙门办公,隨从来报:“三公子一行人出海了。” 沈南图:“!” 二话没说,沈大人就带著人往海边跑,並且迅速组织起一支“救援队”,驾船出海。这支救援队的成员基本上都是本地渔民,熟悉水性,万一有人不幸落水,他们好儘快施救。 沈南图自己也在船上。 他默默祈祷,这几个瘪犊子玩意都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谁都不能出事! *** 元初和太上皇、沈南乔在一艘船上,就是她请当今陛下给她造的那一艘。 船上还有两名婢女和两名侍卫。 婢女烹茶,侍卫划船,元初和太上皇、沈南乔在船上吹著海风,还算愜意。 这天天气不错,基本上算是风平浪静。 元初往哪儿指,侍卫就往哪儿划。 太上皇只管眯著眼睛感受他的第一次出海经歷。 元初和沈南乔隨便撒网捕捞东西。 元初神神叨叨,闭著眼睛挥舞胳膊施法:“好吃的海鲜快到我网里来。” 其他人都笑哈哈地在边上等著看她施法的成果。 过了一会,元初一声令下:“收网。” 沈南乔赶紧把网拉了起来,东西太多了,他一个人竟然有点吃力,太上皇站起来帮忙,总算把东西都拉了上来。 元初一看,里面有石斑鱼、黄鱼、鯧鱼、螃蟹、扇贝、龙虾…… 虽然不科学,但谁让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呢? 最离谱的是,有一条石斑鱼身上缠著一条长长的藤蔓,侍卫要把它扯掉,被元初阻止了,“轻点,我觉得这东西好像很有用。” 这可是系统缠在石斑鱼身上的红薯藤。 侍卫立刻放轻了动作。他们都是得了太上皇和皇上的叮嘱的,对天佑郡主,要奉若神明。 太上皇问她:“这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啊,没见过,不认识。我只是直觉它应该有用。” 出海目的达成,元初一行人就划船返回了。 回程途中遇见了沈南图,沈大人上了他们的船。 面对沈南图的黑脸,太上皇笑道:“太阳好像格外钟爱你,你晒的时间还没我们长,脸比我们黑多了。” 沈南图鼻孔出气,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太上皇,不能打! 但是沈南乔是他的亲弟弟,可以打。 结果沈南乔跟他说:“二哥,你不能打我哦,我现在是郡主的面首。” 沈南图:“?” 看他似乎有点懵,沈南乔又重复了一遍。 沈南图立刻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你就不能努力上位当郡马吗?” 沈南乔:“……等我先把面首当好了再说。” 沈南图说:“等我给你制定一个努力上进计划,你照著办。” “二哥,这跟你当官不一样。感情的事你不懂。” 沈南图满脸都写著一言难尽,“我跟我媳妇,孩子都生了三个了,你说我不懂感情?你懂!你懂行了吧!嘖~” 沈南乔:“……” 被弟弟这么一打岔,沈南图差点忘了声討这三个人。 但也只是差点。他又想起来了。 跟沈南乔斗完嘴,他就开始数落太上皇,“大海有多危险,您知道吗?万一您出点什么事,我如何跟陛下交代?如何跟万民交代?我如何跟我自己交代?您在我治下出了事,我立刻就得自戕隨您而去,我父母怎么办?哥嫂侄子侄女怎么办?我媳妇孩子怎么办?我弟弟怎么办?” 太上皇被他念叨的头疼,只好说道:“本太上皇错了,行了吧?” 沈南图:“……” 他看了看侍卫正在收拾的海鲜,惊讶道:“你们收穫还挺不错的。这些东西,味道都是极鲜美的。” 第201章 穿书文里的炮灰(完) 一行人回了住处,元初別的都没拿,只拿了那根不知名藤蔓。 她用清水冲洗乾净,又拿著它看来看去,最后拿出了剪刀,把它剪成几段,让侍卫给她整治了一小块地,把这几棵小苗栽了进去。 太上皇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问道:“这玩意能活?” 元初表示,“那谁知道呢?能不能活的,试试唄。” 试试就知道,这玩意它真的能活,而且长得还挺快。 太上皇说:“我也算博览群书的,却不认识这个东西。可见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们每个人的学识都是有限的,还是要时刻保持敬畏之心。” 元初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英明。” 一行人在建州府住了下来。除了这次突然出海给沈南图添了点小麻烦,其他时间,几个人都很消停。大部分时间就待在住处观察那几棵新奇的植物,等它们长长了一点,元初又咔咔几剪刀下去,种了一些新的出来。 其他时间,他们会出门逛逛,在附近游玩,爬爬山、游游湖,吃当地特色的食物,沈南图是个合格的父母官,他的治下整体上比较太平。 元初一行人倒是没多少閒事可以管。 他们在建州府一住就是五个月,主要是为了那种新植物。 元初对它们特別上心。 时间差不多了,元初决定把它们都挖出来。 侍卫小心开挖,太上皇、元初、沈南图一家和沈南乔都在旁边看著。 元初让侍卫先把藤蔓扯掉,方便看清楚下面是什么情况。 侍卫听命行事,扯掉藤蔓之后,保险起见,他们挖的小心翼翼。 每一棵藤蔓的根部都坠著七八个红色的块状物。虽然植株数量不多,挖出来的块茎属实不少。 元初拿起一小块,用匕首削下一块,让人拿去餵猪试试看。 沈南图是个务实的官员,他自己弄了个小型农场,里面养了鸡、猪,还种了些粮食和蔬菜。 听闻天佑郡主要拿不知名植物的块茎去餵他的宝贝猪,沈大人担心的捂著胸口。 过了半个时辰,去餵猪的人来报,猪吃了,没事。 一个时辰后,又报一次,猪还是好的。 两个时辰后,又来了一次,猪依然是好的。 顿时,所有人都喜气洋洋。这至少说明这种东西可食用,没有毒。 元初让人拿了两块去煮。 丫鬟看著这么多人,自觉地洗净、切了小块,搬了个炉子过来,当著大家的面开始煮。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空气中就开始瀰漫一种甜丝丝的味道。 大家都开始期待起来。 又过了一会,元初就让丫鬟停了火,这个机灵鬼生怕大家不够分,切得块是真不大。 在场的人都分了一小块,两口就吃完了。 吃完了还想吃。 “甜的。”沈南图的小女儿说话软软糯糯,“还想要。” 沈南图说:“不能吃了哟。这是一种新发现的东西,能吃,好吃,目前看来,產量也很可观,接下来要想的是如何多种一些,而不是立刻把它们吃掉。” 小姑娘似懂非懂,但是她很听话,一点不闹腾。 太上皇跟侍卫说:“快把那些藤蔓收拾好。之前天佑就是剪了藤蔓插土里种活的。” 元初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些藤蔓不见得有用了。” “那怎么办?” 元初想了想,突然,她猛地拍手,眼睛一亮,跟太上皇说:“派人回趟京城,问问我那冒牌二妹认识不认识这东西。” 太上皇频频点头,“言之有理。” 號称是几百年后来的,说不定就是比他们见多识广呢。 天佑虽然是老天爷的女儿,但是她下凡歷劫大概是没带著记忆,只有她亲爹给的好运气和一些趋利避害的直觉。 太上皇派人拿著他们之前记录的《新植物生长记》快马加鞭回了京城,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发现这种植物的过程,以及植物不同时期的形態。还有画师画的特別逼真的图片。 孟元亚一看,立刻尖声大叫:“不可能!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红薯!它明明在地球的另一边,怎么会漂洋过海到这儿来!” 她一直说著“不可能”,侍卫便问她:“为什么不可能?” “就是不可能!文明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红薯生长在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地方,直到人们的认知达到一定程度了,有人开始环球航行,才开始了物种的长距离交换。现在还没发展到这种程度!” “环球航行?” “任何地方的大海都是相通的。” “所以这东西通过大海飘到我们这儿也不奇怪啊。” “奇怪,太奇怪了。” 孟元亚哭得不能自已。 侍卫质疑她:“你不会是胡说八道的吧!” 孟元亚立刻就炸了,“你才胡说八道。” 侍卫依旧不信她,“除非你说说这东西怎么种,否则我就不相信你刚才说的话。” 如此拙劣的激將法,大部分人应该都不会上当,但孟元亚是小部分人。 她把她所知的红薯的育苗和种植说了一遍。 侍卫心满意足的离去。 留下孟元亚继续嚎啕大哭。 她终於弄清楚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不需要她这个穿越女,它自己就会大踏步的向前走。 侍卫去找皇帝匯报。说了天佑郡主的发现,又说了孟元亚所说的话。 皇帝喜出望外。之前孟元亚就说了,她知道哪儿有高產粮种。占城稻他和父皇已经派人找到了,现在,天佑又无意间发现了红薯。这可真的是上天保佑啊! 皇帝陛下很遗憾这个发现红薯的神奇过程他没有亲自参与。 他跟侍卫说:“你回去以后,劝著太上皇早点回来,就说京城事多,离不开他。” 等他回来了,他就赶紧偷溜,让他爹留在京城干活,该换他出去玩耍了。 侍卫低著头,拒绝参与这对天家父子的尔虞我诈。 他只传递事实,不传递態度。 侍卫回到建州府,跟太上皇和郡主匯报:“冒牌二小姐说,这就是红薯。” 元初拍板道:“那我们也叫这个名字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和太上皇、沈南乔一直留在建州府种红薯,不断扩大种植规模,总结种植经验,並逐步开始向外辐射。 顺便,他们也开始研究如何提高地力、如何提高粮食產量,如何通过修建水利设施来对抗自然灾害。在老天爷不赏脸的时候,实现人工调节的“风调雨顺”。 十年后,红薯开始在大江南北推广。孟元初、沈南乔、郑衍合作撰写的《务农说》也摆在了各地各级政府官员的桌案上,让大家好好学习。 和这部著作伴隨的,还有皇帝陛下的一封圣旨,封天佑郡主孟元初为护国长公主。 好了,这三位作者,一位是太上皇,一位是护国长公主,还有一位名气比他们还大一些,他对外的身份是:护国长公主的面首,盛世独宠的面首哦~ 这三位作者里,大家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太上皇郑衍。 他们更喜欢讲述护国长公主和沈面首的爱情故事。 元初和沈南乔的女儿孟玉湛看著大伯母写的话本子,笑得前仰后合。 第202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1) “咱们村东头的老张家看上你了,托我来提亲。” 元初来到新世界,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她顿时觉得头大。 开局不是在相亲,就是被提亲,由此可见,对很多女人来说,婚姻就是她们人生的转折点,是走向不幸的开始。 元初直接打断了媒婆接下来的话:“我不同意。” 媒婆一愣,“我还没说完呢。你好歹听完了再做决定。我不是那种混人,给你说的是可靠的好人家。” 元初表示:“您不用说完,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不同意。我现在没有嫁人的打算。” “你家里就剩了你一个,你不嫁人怎么过啊?” “我一个人才好过呢。而且,不管我怎么过,也不需要您来操心,我寻思著咱也不熟啊,以前也没见您关心过我,怎么我娘一去世您就登门了呢?这明显就是看上了我这个孤女,想吃我家绝户!是不是还看上了我家的房子啊?缺德带冒烟的东西!” 媒婆表情訕訕,“你这孩子別胡说八道。我也就是个传话的,人家看上你了,想让你给他们家做儿媳妇,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算,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呢。” “我现在刚刚丧亲,还没开始守孝呢,就有人想让我嫁人,对於这样的,我一律都认为是不安好心。不是我话说的难听,是你们事做的难看。您什么都不要说了,赶紧走,別逼著我用大扫帚赶人。” 媒婆脸色难看,站起来气哼哼地走了,去老张家给人回话。 元初关好院门,又关好房门,这才进了空间,一边泡澡一边接收剧情,查看原主记忆。 这是一本甜蜜军婚文,名为《军婚十一年没见面,原配带崽去隨军》。 女主李兢兢是一名现代职场精英,年纪轻轻於睡梦中猝死,再睁眼,就来到了特別艰苦的1960年,成了一对龙凤胎的母亲李元初。 饥荒时代,李元初把吃的都省下来给了自己的一双龙凤胎,自己却没能熬过去。她饿晕了,再醒来就换了个芯子。 李兢兢接收了李元初的记忆,知道她过得十分悲惨。新婚第二天,丈夫就去参军了,然后再也没回来。 李元初在新婚当晚就怀上了孩子,之后,她一个人怀孕、生娃、做家务、下地干活,抚养两个孩子。没有人帮她。婆家人除了欺负她,还是欺负她,谁让她是个孤女,没有娘家人撑腰呢! 整整11年,她的丈夫一次都没回来过,早些年他和家里没有联络,后来恢復联繫,寄回来的津贴也都给了婆婆。 李元初性格泼辣,跟婆家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分了家。 她是认字的,便给丈夫写了信,说了家里的情况,让他以后把津贴寄给她。 这封信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丈夫依旧把津贴寄给婆婆,什么都没她的份。他的心里没有老婆孩子,只有自己的父母和前程。 李元初死心了,就当丈夫已经死了。 好在她本人能干,磕磕绊绊地也把孩子拉扯起来了。她不允许孩子和爷爷奶奶大伯一家来往,也把家里的事情和他们说的清清楚楚,明確告诉他们,他们的爹就是个没心肝的畜生,就当他已经死在外面了。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更加不是东西。 娘仨相依为命。 然后,饥荒来了。 李元初死了。 李兢兢活了。 她看了看骨瘦如柴的自己,又看了看面黄肌瘦的孩子,再看看一贫如洗的家,从未吃过苦的李兢兢做了个决定,她要带著孩子去部队,去找孩子爹。他生了,就得负责养。 穿越来的李兢兢有个金手指,她把她家厨房带来了,而且里面的东西还是可以无限补充的。 靠著这个金手指,李兢兢勇闯黑市,售卖美食,攒了一些钱。她靠著自己的好口才,软硬兼施,说服大队长给她开了介绍信,然后,她带著孩子们出发了。 后面的剧情,就是李兢兢和孩子爹张天明从陌生到熟悉,从不爱到深爱的过程。期间各种极品出没,都成了夫妻俩感情的助推剂。两个孩子也成了爹娘感情的神助攻。 张天明认识到了自己之前对妻子和儿女的忽视,发誓以后会永远对他们好,一家四口过上了幸福快乐、人人羡慕的生活。 李元初死了以后,她的灵魂一直跟在李兢兢身边,她看著她和张天明恩恩爱爱,看著孩子们跟自己的亲爹和睦相处,甚至后来和爷爷奶奶、大伯一家也和睦相处,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她恨死了张家人,绝不可能和他们和好!李兢兢用了她的身体,却完完全全违背了她的意愿! 她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也非常失望。在这本军婚甜宠文里,这两个孩子有天才属性,都非常聪明机灵。母亲的变化那么大,李兢兢也並未认真掩饰,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毕竟,李兢兢来的时候,他们已经10岁了! 他们只是做出了选择。 李元初的心里没有张天明,所以,张天明和別人怎么甜蜜都没关係,她不在乎,哪怕他再娶都行。当初带著孩子离开张家,虽然没有明著说离婚,但实际上就是离了。只是农村人不习惯说“离婚”这两个字而已。 但是李兢兢不能用她的身体和名义和张天明甜蜜!別人又不知道她换了魂,还以为是她李元初和张天明和好了呢! 她听见有人在背后蛐蛐她: “和婆家闹得再厉害又怎么样呢?吃了再多苦又如何?还不是男人哄哄就好了?女人吶,就是缺爱。” “该打打该骂骂,最后让男人去哄一下,没事了。” “不管再怎么说,孩子还是和他们的爹亲,还是和爷爷奶奶亲!当妈的做得再好也没用,她没能耐,孩子们最后还是要靠爹。” 李元初气炸了! 所以,她发布了委託:不再嫁给张天明。不要再被人占据身体。永远为自己而活。 现在是1949年。 委託人李元初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她的母亲刚刚去世没多久,刚过完五七。村里的媒婆就上门提亲了。 委託人没同意,她刚刚丧母,要为母守孝。 可是在这个落后的小村庄里,一个孤女的生活確实不容易。接下来,她遭遇了几次二流子的骚扰,委託人是个厉害的,跟二流子们打了几架,没让他们占到便宜,但是日子也属实不能继续这样过下去,所以,两个月后,媒婆再次上门,委託人同意了。 现在,元初来了。 她摩拳擦掌,先把二流子们都收拾了再说。 第203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2) *** 这个村子,叫张家村,村里的张姓人居多,占了70%左右,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个祖宗,其他的杂姓基本上都是逃荒途中在这里定居的,他们想在陌生的地方扎根、融入,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和本地人通婚,所以,30%的杂姓人也大都和张家人沾亲带故。 李元初一家算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例外。他们是二十年前逃荒过来的,家里人口简单,只有四口人,老两口和小两口。一开始逃荒的时候,是年轻的儿子带著老两口,逃荒路上,他们和一个独自逃荒的孤女匯合,组成了一家人。 四个人在张家村停了下来。 他们没有和村里人通婚的条件。就只能作为村里的边缘人存在。 再然后,李元初出生了。爷爷奶奶去世了,爸爸去世了,妈妈又过了几年也去世了,就剩下李元初一个人。 这一年,李元初19岁。 在很长很长的一段岁月里,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是非常非常难过的。 活著太难,死却是非常容易。 原世界里,李元初坚持到母亲过完百日才鬆口嫁人。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守孝习俗,有的地方只需要一百天,有的地方要等一年甚至三年。越是地位高的人越在意这个,普通老百姓光是活著就很艰难了,对於这些事情並没有太多的讲究,只要婚事不大操大办就可以。 李元初嫁给张天明,什么都没有。 婚后第二天,张天明走了,说他要去谋一个好前程,让李元初在家里替他尽孝。 一开始,李元初是不反对的,她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接受的教养,都是非常传统和老式的,她接受男主外女主內的安排,做人家的儿媳妇,伺候公婆是应该的。 但李家人口简单,李元初虽然在旧式的大环境里长大,但是她受到的规训並不是太多。在她的潜意识里,孝敬公婆可以,公婆也得慈爱才行。 但是张家父母显然不够慈爱。张家老大张天赐和他的妻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张天明的弟弟和妹妹也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自从李元初进了门,这六个人倒是把自己的地位抬得高高的,把李元初当他们的使唤丫头。 张天赐娶的是他舅舅的女儿,他的表妹,近亲结婚,第一个孩子身体和智商都有问题,他们把这个孩子也扔给李元初照顾。 张母直接就跟李元初说,以后等小叔子结了婚,就让他们去李元初的房子里住。 李元初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张家人对外表现挺好的,谁知道內里竟然一团糟污。 她用尽全力才从张家突围,成了全村有名的泼妇,一个人艰难地拉扯两个孩子。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姑,没见过世面,也没有什么鸿鵠之志,只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把两个孩子养大,让他们读书明理,不要再像张家人那样无耻无德。 她好不容易才从张家的泥潭里挣扎了出去,结果,李兢兢来了,开始开倒车,努力洗刷“泼妇污名”,最终成了人人夸讚的好媳妇,旺夫旺子旺家。 对於原主吃过的苦,李兢兢只觉得是李元初自找的。明明可以採用怀柔策略,却非要硬刚……她不同情原主,只觉得人各有命。 元初泡完澡,吹乾头髮,又找出几件符合这个时代的衣服。她之前囤了不少。 系统跟她说:“现在是个离开农村的好时机。有很多人在这个时候进城,都找到了正式工作。国家初建,哪儿都需要人。还有一些废弃的房子,谁占了就是谁的。” 元初:“你在京城挑个真正无主的给我占一下。有的房主跑了,但人家是拿著房契地契跑的,几十年以后回来,国家还承认,占了他们房子的人就要被腾退。给我占个不会被腾退的。” “好嘞,我筛选一下。” 它又问元初:“那你打算如何处理张天明和李兢兢啊?” 元初喝著灵果榨的汁,悠閒地靠在躺椅上,“当然是成全他们啊。人家是一对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我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她笑嘻嘻地跟系统说:“我好像挺適合当月老的。” 系统附和道:“確实如此。” 元初打算让李兢兢提前过来,而且是身穿过来。 书里写了,被张天明宠宠宠了一辈子的李兢兢,时常觉得很遗憾,一对龙凤胎儿女不是她和张天明生的,而是原主生的。她很遗憾,她缺失了龙凤胎的童年,她和他们相遇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10岁了。 她很遗憾,当她见到张天明的时候,她已经30岁了,错过了最好的年华。 她很遗憾,原主和张家人、村里人的关係没有处好,导致她来了以后有一段时间要去给原主收拾烂摊子,身上背著不属於她的黑锅。 元初自认是个超级无敌大好人,女主有这样的遗憾,她自然要帮人家抹平了。就当日行一善,做好事了。 她通过系统坐標,找到了李兢兢所在的小世界,送给了她一个美梦。 *** 还在上大学的李兢兢突然开始每天做同一个梦。 梦里,她和一个身高腿长眉目周正的兵哥哥相爱。兵哥哥步步高升,她也成了官太太,他们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兵哥哥宠了她一辈子。 梦里的生活太幸福了,太圆满了。李兢兢沉浸其中,甚至不愿意醒来。 一开始,她以为那就是梦而已,但是当她每天都在重复同一个梦,她就觉得,梦里的事情应该会变成真的。这是老天给她的提示,她或许要穿越了。 李兢兢没有害怕,甚至非常期待。 她在现代社会就是个普通人。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大学毕业,找个工作,运气好朝九晚五,运气不好就是996、711。 她会每天为了柴米油盐而奔波操劳,努力攒钱付个首付买房,剩余的人生努力还房贷,两眼一睁就是干。 如果运气再好点,她能遇见个条件还不错的、有责任心的男人,俩人一起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一起分担生活成本,享受努力的成果,再共同为了孩子的未来操心。 如果运气不好,她可能会遇上一个渣男,在家庭中隱身都还算好的,怕的就是他出轨、当瓢虫,却口口声声“不想离婚”……后一种可能性还非常大! 第204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3) 至於成为人上人?李兢兢不敢想。在目前的社会形势下,普通人想要实现阶层跨越,几乎不可能。 可是在梦里,她是身居高位的官太太,人人见了她都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这是她现在做梦都不敢想的高度。 哪怕那个世界物资匱乏又怎么样呢?作为上位者,缺谁也缺不了她的。 而且,如果能穿越到那个世界去生活,老天应该会给她一个金手指吧? 怀著无比激动的心情,李兢兢穿越了。 在假期去爬山的时候,李兢兢一脚踏空,来到了距离张家村十里地的郊外。 元初贴心地切断了她和原世界的一切联繫,当然也包括她的金手指。 李兢兢的金手指,是她从原世界带来的一点气运。 她那个厨房里可以无限补充的物资,可不是凭空出现的。一切皆有出处。 李兢兢来到新世界,入目是一望无际的旷野。 她倒是没有显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为了应对隨时可能出现的穿越,李兢兢的穿著打扮往復古方面靠拢了不少,穿的是黑色的布阔腿裤,老粗布新中式立领上衣,就连脚上,都是一双黑色千层底布鞋。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想穿越。 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比起来,她的衣服新了点,料子好了点,整个人显得洋气了点,不像农村人,像是城里来的女学生。 不过,总归是挺像这个世界的人,不像是外来户。 现在的李兢兢,只有20岁,还不是书中那个在职场打拼了多年、拥有丰富的社会经验的人。她现在,还是个眼神纯澈的女大学生。 跟著自己的直觉,李兢兢一路向前,向著张家村的方向前进。 当了一回跨越时空的“人贩子”,元初並不觉得自己的做法过分,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弥补李兢兢的遗憾! 如果穿越过来的李兢兢只是因为不想吃苦,带著孩子去隨军,她其实不觉得这是多么过分的事情,一个后世来的、没吃过苦的女人,不想吃苦、想继续过好日子,这无可厚非。 但李兢兢让人特別反感的一点是,她一边享福,一边蛐蛐身体的原主,觉得人家这儿做的不好,那儿做的不对,她给男主找了很多不回家的理由、想方设法地为他开脱,把他洗的白白的,原主反倒成了做错事的那个。 这谁能忍? *** 另一边,媒婆到张家回话。 张母问她:“怎么样?她同意了吗?” “没有。那丫头说,她得为母守孝,暂时不考虑婚事。不行你们就考虑別的姑娘吧,我看那丫头性格不是个好的,说的话也不好听,说我这个时候上门提亲就是没安好心,想吃她家绝户。你听听,像话吗这个?” “她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张母心中气愤,但是並未太过表现出来。她家现在的情况,二儿媳妇必须好拿捏才行。 大儿媳妇是她的娘家侄女,她没法苛待,三儿子和小闺女都还小,暂时指望不上。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老二和他的媳妇了。 给老二娶个好拿捏的,对全家人都有好处。更別说老二还想去当兵,给自己拼个前程,走之前必须解决他的终身大事,让二儿媳妇进门才行。这样,老二走了,家里的活也有人干。 张家人算盘打得啪啪响。 张母很快恢復了笑脸,跟媒婆说:“她还年轻,不懂生活的艰难,让她一个人过一阵子就好了,吃过了生活的苦,她就不会这么想了。咱们都是过来人,知道一个人的日子有多难过,男人没有伴日子都不好过,更別说一个女人了。” 媒婆点点头,“说的是。到底是年轻,不懂事。” 张母笑道:“老姐姐,麻烦你白跑这一趟。我们再想想,也给李家闺女一点时间。过几天咱们再说。” “行。” 媒婆收了张家两个鸡蛋,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张母立刻就变了脸,骂道:“真是给脸不要脸。” 她沉著脸想了一会,什么都没说。转头溜达著回了同样在张家村的娘家,跟自己的大哥说了这件事,“我就看她老实能干,嫁过来能帮衬一下小梅两口子,没想到她竟然不同意。” 张大舅表示:“这事交给我。用不了多久就能让她同意。” “真的?哥你打算怎么做?”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是找人好好劝劝她。” 张母笑道:“行,那就交给哥了。” 元初看著这作死的老兄妹俩,决定先跟他们收点利息。 於是,从娘家回去的路上,张母左脚绊右脚,摔了个大马趴,脸著地。 疼的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嘴巴还往下流口水。 她拿手一擦,沾了一手血。 张母嚇一跳,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她往下一看,地上躺著一颗牙。 张母弯腰捡起自己的大牙,忍著疼痛一瘸一拐地回了家。不但掉了牙,脚还崴了。 元初倒是想直接把她变成个哑巴,但是考虑到李兢兢还没嫁进张家,她就觉得不能这么做,张母这个工具人暂时还不能下线。她可是和委託人对战的主力。 在张家,张父和张大哥是隱形的,和委託人战斗的主要就是张母和张大嫂,还有张小弟和张小妹。 严格说来,张家人都和委託人有仇,她跟他们闹翻了,老死不相往来,但並没有仇恨到要弄死对方的程度,她甚至也没有想过要怎么报復他们。 普通人这一辈子,真的是各种將將就就,各种缝缝补补,有矛盾、有衝突,有吃不完的亏、上不完的当,但绝大部分都能放得下,都能继续往前走。 这就是真实的人生。 委託人的死,是因为饥荒,对於这点,她其实是怨世道不好,並未將死因归结到张家人身上。 元初报復张母,也不是因为委託人意愿。 而是,张母现在就在算计她!这当然得合理地报復回去啦! 摔完了张母,接下来就轮到张大舅了。 第205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4) 张母走了以后,张大舅抽著旱菸袋,表情凶狠。他跟自己的大儿子张得粮说:“你找几个人,隔三差五的嚇唬嚇唬李家那闺女。你姑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你二表弟愿意娶她,她就该感恩戴德,不然她一个刑克六亲的玩意,剋死爷奶,又剋死爹妈,谁会愿意娶她?” 张母的娘家也姓张,两个张家是刚刚出了五服的本家。以这两个家庭为基点,基本上能把全村都串联起来。 这大概就是张大舅囂张的资本。 张得粮说:“她都刑克六亲了,我姑还看上她,不怕她克吗?” 张大舅撇撇嘴,满脸都是不屑一顾,“这么说,是为了让李家闺女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你还真信啊?快去!” “哎!” 张得粮答应著,就跑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几个人凑一块,想出了一堆餿主意。包括但不限於,半夜去爬墙、敲门、敲窗户,遇上了以后口、动手动脚占便宜,在村里散布谣言。务必要让李元初感受到生活的艰难。 商量完了,张得粮回了家,跟张大舅交代:“妥了。” 张大舅母问他:“你有没有跟他们说,嚇唬嚇唬就行了,別玩真的,那毕竟是要嫁给你二表弟,当你表弟媳的。” “娘放心,他们有分寸。” 张得粮说完,转身就想出去和兄弟们继续聊天打屁,结果迈门槛的脚抬的不够高,他一下子从门里栽了出去,脑袋磕在一块石头上,瞬间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张大舅母一声尖叫:“得粮!” 张大舅拿著旱菸袋起身查看,一下子起猛了,也趴了下去,人磕在门槛上,同样弄了个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张大舅母又慌得回身查看丈夫,“他爹!”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整个人仓皇无措,嚎啕大哭。 哭了几嗓子,她才大声呼救:“快来人吶!出人命啦!” 邻居们听见动静赶了过来,就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父子俩,“怎么回事?” 张大舅母哭著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俩自己就摔那儿了。” “那还愣著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张大舅母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快去请大夫。” 她请求邻居们帮她去镇上跑一趟,把大夫请过来。 张家村是没有大夫的。 有个年轻后生跑著就去了镇上,到医馆去请了大夫,又知会了在镇上干活的张大舅的小儿子张满仓,叫他回来主事。 张满仓在镇上的米店当伙计,一听说亲爹和大哥都出了事,赶忙跟掌柜的请了假,跟著来人匆匆赶回张家庄。 他们在路上还遇见了赶路的李兢兢,不过张家人心里有事,行色匆匆,没有搭理她。 大夫赶到张大舅家,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张大舅和张得粮,此时,这爷俩已经被邻居们抬著放到了床上,大夫给他们处理了伤口,又把了脉,开了个药方子让张家人去镇上的医馆里抓药。 “失血过多,好好养著就行了。这几天应该会头晕、乏力,可能会呕吐,都是正常现象。” 张大舅母付了诊金,又让张满仓跟著大夫去医馆抓药。 看热闹和帮忙的人群也跟著散了。 不过,没等大夫走出张家村,村子里又有好几户人家响起了惨叫声。 大夫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就连张满仓也停了下来。 声音悽厉,可能是出事了。 果然,有好几个人从家里衝出来,放声大喊:“大夫,大夫,等一下,我儿子受伤了。” 大夫:“……” 今天是张家村人的集体“受伤日”吗? 好几个人同时受伤,大夫成了香餑餑,被大家爭来抢去。 最后,大夫不得不说:“把人都抬出来。我就在这儿看。” “不行!”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一个说:“大夫,求你了,先去我家吧,我儿子伤得太重了。” 另一个说:“先去我家,我儿子耽误不得。” 大夫说:“你们这样抢,我最后谁家也去不了。” 元初和系统笑得不行,这些人伤的都是隱私部位,確实没法抬出来集体就诊。 人家是要面子的哇! 喜欢耍流氓是吧?喜欢调戏小姑娘是吧?那就没收他们的作案工具! 张得粮这几个狐朋狗友,在剧情里没少给委託人添堵。他们后来还骚扰別的姑娘,是村子里人憎狗嫌的存在。 元初懒得等他们上门使坏之后再一个个收拾他们,乾脆一网打尽好了。这群歪瓜裂枣,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最后,大夫被一家人出其不意地拖走了。 別的人想跟进去看,被家属拒之门外。 越是不让看,大家就越想看。 有的人爬树,有的人爬墙,脖子伸得老长,但依然什么都看不到,因为人家进屋了,连屋门都关了。 家里同样有孩子受伤的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看这架势,莫非,他们伤的地方都差不多? 大夫也直觉不好,一看到伤者,看著他捂著襠部缩成一只虾米,痛苦得恨不得死去,大夫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怎么伤的?” 家属:“……” 说起来別人可能不信,这真他大爷的就是巧了,太寸了,太倒霉了! “他迈门槛的时候突然腿软了一下,一只脚在里,一只脚在外,然后猛的坐下去了。就这样了。” 他们甚至听到了一点声音,就好像有人一脚踩在了猪尿泡上,把尿泡踩炸了。 后面这句,大家都没说。但是大夫能脑补出来。 他觉得很奇怪,正常来讲,人是伤不到那个部位的。就算是岔开腿站在门槛內外,一屁股坐下去,其实也伤不到蛋。 因为门槛並不是很高,而且很窄,人坐那儿自然就偏了,屁股肯定会歪到地上去。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很寸,卡到正中间了,受伤的应该也是屁眼子和尾巴骨,怎么可能就那么寸的伤到蛋呢? 这太离谱了!这得寸成什么样啊?坐下来的姿势得扭曲成什么样啊? 大夫甚至站在门槛那儿试著往下坐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百分百伤不到那儿。 他问家属:“腿是不是也扭了?” “没有。腿没事。” 大夫抿著嘴不说话了。他给伤患把了把脉,又让家属按住患者,脱了裤子给他做了个检查,最后得出个结论:蛋碎了。鸡好像也断了。 患者全家求大夫给他治疗,大夫表示无能为力,“为今之计,只能割了。不然的话还会对身体造成更大的影响。” 患者疼得连吼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是咬著牙让大夫滚,又哭著让家里人去给他请更好的大夫。 大夫冷哼一声,“那就另请高明吧。诊金先付了。” 他可是摸了鸡蛋的。 患者家属好声好气地陪著不是,付了诊金,送大夫出门,他们可不敢得罪大夫,万一最后还得请人家出手呢?谁又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生病呢? 第206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5) 大夫从这家出来,又被另一家人拉走了。 还是同样的伤患,同样的寸劲和巧合,大夫又被患者骂了一顿,被家属客客气气地送了出来。 然后,他又去了下一家。情况跟之前的一样。 大夫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张家村今天是得罪了“门槛之神”吗? 最早请他来看病的张得粮是被门槛绊倒的,张得粮他爹是被门槛磕晕的,这几个人,全都被门槛硌碎了蛋。 他的手啊!回去以后一定得洗个十遍八遍的! 给这些人看完,大夫就想返回镇上,刚走出村子,就被张天明追上拉走了。张母的门牙掉了,脚踝肿的一按一个坑,疼得都快失去知觉了,必须得看大夫。 大夫问张天明:“你母亲也是被门槛伤的?” “不是。她就是摔了一跤。” 大夫:“……” 也有可能,今天得罪的不是门槛之神,而是摔跤之神、腿软之神。 张母伤得比那几个人轻,大夫给她正了骨,又从药箱里拿出几副膏药,让张母每天贴一贴。至於掉落的门牙,“你们去镇上找镶牙匠吧。我不擅长这个。” 大夫收完诊金和药费就走了。 张母问张天明:“你从哪儿请来的大夫?怎么来得这样快?” 她回到家以后,原本打算再忍一忍,看脚踝能不能自己好,忍了好大一会,发现肿的越来越厉害了,才不得不打发二儿子去请大夫,没想到他出门没多大会就请来了。 “大夫是来给別人看病的,我去镇上的时候,正赶上他给別人看完出村,我就把人请来了。” “谁病了?” “我没问。” 张大嫂说:“娘,我出去打听打听。”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 出门走了没几步就遇上个人,见到她就喊:“小梅,你快回娘家看看吧,你爹和你大哥都受伤了。” “什么?大夫来咱们村是给我爹和我哥看病的?” “是啊,是你娘让人请来的。不过呢,后来又多了好几个受伤的,大夫这趟没白来,给好几个人看病了。” “我爹和我哥怎么了?” “摔伤了。” 张小梅:“……” 她婆婆受伤了,她亲爹和亲大哥也受伤了,今天她家的受伤的人有点多啊! “那其他几个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呢,他们都不肯说,也不让看,偷偷摸摸的。” 张小梅赶紧往家跑,后面的人问她:“你不回娘家啊?你爹伤得挺严重的!” “回。我先回去和我婆婆说一声。” “你婆婆不就是你姑吗?这还用说?” 张小梅没理会这句话,跑回家跟张母说:“娘,我爹和我哥受伤了,大夫是他们请来的,我得回去看看。” “什么?”张母大惊,“我刚才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还好好的。” 张小梅心想,你刚才也好好的啊,不是见过面以后就摔伤了吗? 张母说:“你快回去看看吧。跟你娘说,我这儿也受伤了,不能回去看他们。天赐,你和小梅一起回去,看看你舅和你表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天明说:“我也去吧。” 张母摆摆手。 等人都走了,家里安静下来,张母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还有点茫然。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呢? 张天赐和张小梅夫妻俩,加上张天明,三个人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张大舅家,看到了躺在床上依旧没醒的张大舅和张得粮,俩人都伤得挺重的,比张母重。 张小梅问她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大舅母抹了把脸,把事情说了一遍。 张天赐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可真是太倒霉了! 张天明说:“我娘也想来看舅,只是她也摔伤了,动不了。” “她也伤了?什么时候伤的?” “见完我舅回家的路上,她突然摔倒了,脚肿的厉害,而且还摔掉了牙。” 张大舅母:“……” 她飞快的转动脑袋,试图把这几件事都串联起来,想来想去,她想到了两个字:报应。 小姑子来找丈夫商量事,要给李家闺女一点顏色看看,儿子充当马前卒,去找他的狐朋狗友,让狐朋狗友们去骚扰李家闺女,现在,所有参与到这件事情里的人,全都出事了。 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是李家闺女的娘在保佑她吗? 张大舅母冒出一身鸡皮疙瘩,转著脑袋四处看。 张小梅问道:“娘,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张大舅母不愿意相信什么报应,她更愿意把这归结为巧合。如果真的是报应,那就太可怕了。 张小梅又问她:“我嫂子和侄子呢?” “你嫂子今天带著孩子回娘家了。” “那我爹和我哥就这样躺著?大夫到底怎么说?” “要吃药的。你弟去镇上抓药了。你哥和你爹前后脚摔晕,我当时都嚇坏了,让邻居去镇上请的大夫,还把你小弟叫回来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幸亏已经忙完了秋收,不然地里的活谁干? 张天明跟张大舅母说:“我们先回去了,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我舅和表哥要是有什么事,你让人到我家去招呼一声。我们马上就过来帮忙。” 张大舅母点了点头,“回去吧。有事我再让人去叫你们。” *** 回家的路上,张天明三人都不说话。他们的脑迴路多多少少都和张大舅母同频了。张家看上了李元初,想要娶她进门,提亲不成就想玩阴的,这事,张母虽然没有正式跟他们讲,但是他们猜也能猜的出来啊。 所有这些受了伤的人,都是参与或即將参与围剿李元初的人。 现在,大家全都出事了! 张天赐、张小梅和张天明心里都有些毛毛的。 张天赐说:“不行就换个人娶吧。李元初毕竟还在孝中,咱们家这个时候上门提亲是有点不合適。” 张小梅附和:“是啊是啊,听说人刚死的时候,魂还没走远。今天这事透著股邪性,別真的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张天明说:“別瞎说。” 张天赐说:“怎么是瞎说呢?你就说今天这事邪不邪吧?” 张天明不说话。的確是有点邪。但是要让他放弃李元初,他也有点捨不得。他考察过了,村里的姑娘,李元初整体来讲是最优秀的,勤劳能干,长得好看,没有娘家拖累,更没有娘家撑腰,是个再合適不过的妻子人选。让他就这样放弃,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直到,张天明看见了李兢兢,他的这点不甘心瞬间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第207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6) 从张大舅家回家的路上,张天明三人遇见了在村里茫然四顾的李兢兢。 哪怕对穿越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当真的直面这个世界的时候,李兢兢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淡定! 刚来的时候,她在旷野,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问题还不大,看到的是自然风光嘛。 等她走著走著,遇见了张满仓和大夫一行人,看著他们的穿著打扮和精神面貌,李兢兢的心就开始凉了。 情况可能比她预想的要糟糕。 李兢兢其实有点打退堂鼓了。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回去。而且她是身穿的,万一回去的时候被时空规则搅碎了怎么办? 没办法,李兢兢只能硬著头皮往前走,看见张家村的时候,李兢兢的心已经哇凉哇凉的了。 土坯墙,茅草顶,甚至还有人住在窝棚里。 路上的行人衣衫襤褸,弯腰驼背,个个脸上都写满了风霜,透著一些难以描述的麻木和坚韧。 人的脸上好像蒙著一层灰。 对李兢兢来说,抵达张家村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灰。 反过来,对张家村人来说,李兢兢就是个发光体了。 这姑娘的衣裳乾净整洁,小脸白白嫩嫩,眼神清澈灵动,一看就没有经歷过任何风吹雨打。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张天明看到李兢兢,觉得她就像是误入人间的天使一样。 早期有很多外国传教士到农村来传教,张家村也来过,传教士给他们讲上帝,讲天使。 张天明觉得,如果真的有天使,那一定是李兢兢这样的。 李兢兢见到张天明,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是她梦中那个,又不是。 梦中那个人,有气势,有气质,有锋芒,眼前这个,五官好像是一样的,但是在气质方面,和梦中的人截然不同。 李兢兢一时都有点拿不准了。这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她这是来到了真命天子发跡之前?她要和他同甘共苦了? 李兢兢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的人,所以,她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態。来到这个世界就见到了梦中的丈夫,这果然是天定的姻缘。 她看著张天明,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张天明在李兢兢面前自惭形秽,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他示意自己的大嫂兼表姐张小梅出马。 张小梅同样自惭形秽,和她比起来,李兢兢实在是太洋气了,她之前去过县城,见过大户人家的小姐,大小姐都没有眼前的姑娘有气质。如果能让这个人嫁到张家,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最终,她们俩就会成为一样的人, 她笑得一脸羞赧,跟李兢兢说:“你真像个仙女。你怎么到我们这儿来了?你找谁啊?” 李兢兢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找男人的吧?李兢兢就算再不諳世事,也知道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 张小梅又笑道:“你有地方歇脚吗?没有的话去我家吧。我叫张小梅,这是我男人,他叫张天赐,这是我小叔子,张天明。我婆家娘家都在这个村,家里公公婆婆都很好,你去我家住最踏实。” 李兢兢假装思考了片刻,就答应了,“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张小梅笑开了。 张天明也翘起了嘴角。 李兢兢看到他的反应,也翘了翘嘴角。 男女主胜利会师。 李兢兢去了张家。路上,她跟三个人说了自己的名字。 张小梅大惊小怪:“你这名字可真洋气。不像我们,就叫什么梅啊,啊,草啊,香啊的。” 到了张家,张天明拉走了张天赐,跟张小梅说:“嫂子,你带李小姐去你房里歇著,让大哥跟我对付一晚,你那屋条件最好。” “好嘞。” 张小梅答应的很爽快。 一方面是看出了小叔子的心思,想要支持一下,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很想仔细了解一下李兢兢,学学她的做派。 李兢兢问:“我不需要拜访一下家里的长辈吗?” 张天明说:“我娘今天受了伤,等她好点再见吧,怕嚇著你。” 李兢兢抿唇一笑,“那好吧,客隨主便,我听你安排。” 说完,她就跟著张小梅去了她的房间。 张小梅的父母对她还不错,嫁人的时候给了她不少嫁妆,所以张小梅的房间还可以,至少床上的褥子、被子看起来乾净整洁,还比较软和。 她热情地张罗李兢兢坐下,“李小姐,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倒碗水喝。” “谢谢你,小梅姐。” “客气啥。” *** 另一间屋子里,张天明跟张母说:“娘,不要再找李元初了,我从舅家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个姑娘,我先探探她的底,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娶她。你见到她的话,別挑剔人家。” 张母没好气道:“还没进门呢,我就得看她的脸色了?” “正因为还没进门呢,你才得看她的脸色,等她进了门,就不用了。” 张母笑了一下,“我懂。不用你教我。” 她叮嘱丈张父和张小弟、张小妹,“都给我仔细著点,老二能娶个好媳妇,对咱们全家都有好处。” 张小梅借著倒水的功夫也听了听张家人的密谋,然后端著水回了屋。 “李小姐,你喝水。” 李兢兢说:“小梅姐,你別叫我李小姐了,太生分了,你叫我兢兢就可以了。” 张小梅笑意更深,“那怎么好意思呢,你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跟我们是天上地下,你是天上的云,我们是地上的泥,你现在到了我们这儿,跟我坐在一个屋里,我就觉得特別高兴了。” 李兢兢被她逗乐了,“小梅姐,我可不是什么大小姐。我还不如你呢,至少你有家人,有丈夫,我只是个孤女,亲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了。” 说完,她垂下眼瞼,神情落寞。 她的落寞也是真的。毕竟这个世界和她想像中差太多了。 张小梅眉头微皱,看著不像啊! 不过,就算是孤女,那也是大户人家的孤女,懂的肯定比她多。 而且,她很快反应过来,孤女好啊,他们要找的不就是个孤女吗?之前找李元初,现在找这个李兢兢,都是一样的。 “兢兢啊,是我说错话了,你別难过。你没有亲人,就把我当你亲姐,把我的家人当成是你的家人吧。你在这儿住几天就知道了,我家人都很好的。 我二弟,他还想著去当兵,当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呢。谁要是嫁给他,那可有福嘍,以后他要是升了官,他媳妇就跟著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当官太太。” 李兢兢心想,又对上了。她梦中的对象不就是一个当兵的吗! 好歹不是真傻,知道自己不能太上赶著,听张小梅这么说,她低下头,没答应,也没反对。 第208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7) 张小梅一看,有门! 她笑著张罗道:“喝水啊,喝。我去看看我娘,再给你张罗点吃的。你饿了吧?” 李兢兢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有点。” “那你坐著,我去给你弄吃的。” “麻烦你了。” “哎呀,你怎么总是这么客套呢,这可不行。你进了我家门,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老这么客套,以后日子咋过啊?” 李兢兢又笑了笑,没说话。 张小梅离开房间去找张母,把她和李兢兢交流的情况说了说,张母琢磨了一下,“可能就像小梅说的,以前確实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现在落魄了,家里就剩了她一个。” 她皱著眉,问张天明:“这能行吗?要真是个大小姐,她可能啥也不会干。咱家娶媳妇,得找个贤惠的、能干的,可不能真娶个大小姐回来。” 张天明表示:“不会干可以学啊,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干的。” “那以后我教她,你可別跟我嘰嘰歪歪。” “娘,我很快就去参军了,家里的事都是你说了算的。” “那就没事了,甭管她是不是真的千金小姐,既然落魄了,就得学著当个贫民丫头。咱们农村人,过日子哪有不干活的。我也不刻意磋磨她,就让她跟个普通的农村姑娘一样就行了。” 张小梅笑道:“那她跟天明成事之前,咱们对她还是客气点。今晚擀点白麵条吃。” 张母说:“我看是你想吃了。” “我確实也想吃了,还有娘,你今天流了血,得吃点好的,补补,主要还是咱们家人吃。” 张母点了点头,“去弄吧。” 张小梅高高兴兴地去做饭了。 她洗手和面擀麵条,又从咸菜缸里捞出个咸菜疙瘩,切成细丝,又拿了根葱,同样切成丝,咸菜丝和葱丝拌在一起,滴了一滴香油进去,这就是今晚的菜了。 白水煮麵条配咸菜丝,就是一顿顶顶好的农家饭。 一家人都吃得喷香,包括李兢兢,她也觉得很好吃。虽然简单了点,但是真下饭。而且,根据她对这个年代的了解,肯拿出白面和香油来招待她,肯定是把她当成贵客了。 李兢兢心里甜滋滋。 就在刚才,张小梅去做饭的时候,她坐在张小梅房间的床上,脑海里又多出了一份记忆,这个世界,她已经来过一次了。只不过那次,她是魂穿过来的。穿到了张天明的原配妻子身上,那位原配性格彆扭,极不合群,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和婆家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带著孩子离开了张家。 三年灾害的时候,原配没熬过去,她来了。她带著孩子去隨军,见到了原主的丈夫张天明,那时候的他已经是团长了。 面对他们娘仨,这个铁血硬汉一脸愧疚,甚至哭得泣不成声,他一心保家卫国,竟然不知道妻儿在老家过得这么苦,他妥妥帖帖地安顿了他们娘仨,还说有机会回老家问问他娘,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妻儿的! 从那以后,他不再给老家寄钱,一切收入都交给了她,他对她很好,两个人渐渐消除误会走到了一起,幸福快乐的过了一生。 临死的时候,她跟他说:“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可以早点遇到你,希望从一开始,跟你在一起的人就是我,给你生孩子的人也是我,我会全力支持你工作,你一定会比这辈子更加成功、更加幸福。”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吧,这一回,她亲自来了,来到了张天明还没去参军的时候,一切都將如她所愿。 李兢兢吃著咸菜葱丝拌麵条,脸上带著幸福的笑容,眼里的温柔和喜悦都快溢出来了,她看了一眼在座的眾人,觉得每个人都很好。 她果然没有猜错,问题就是出在张天明的原配身上,张家人性格这么友善,怎么可能刻意磋磨她? 说不定是她耐不住当军嫂的寂寞,想要再嫁,为了自己的名声,把脏水都泼到了张家人身上。可是她闹得太厉害了,名声不好,哪怕离开了张家,也没有人再娶她了。 这样的人,以后得躲著点。 让李兢兢特別懊恼的是,她忘记了关键信息,死活想不起张天明的原配叫什么名字了。想要提醒一下张天明都做不到。 不过,她可以找机会旁敲侧击地问问张家人,如果张天明正在议亲,那么,他议亲的对象可能就是他的原配。 机会说来就来。 饭桌上,张家小妹问她:“兢兢姐,你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你有对象了吗?” 李兢兢摇头,“没有。” 她第一次来这个世界,是在原世界猝死,来的时候已经三十多,谈过两段恋爱,体验都不怎么好。 第二次来这个世界,她在原世界还是个大学生,还没开始谈呢。 张小妹半认真半开玩笑,“兢兢姐,我二哥正好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了,要不,你给我当二嫂吧。我太喜欢你了。” 张小梅也附和她:“要是能有兢兢给我当妯娌,我做梦都能笑醒。” 张母没有上桌吃饭,还在床上歪著呢,她也没让张父出来,这种试探性的工作,得让年轻人去做。担心当著张父的面,李兢兢会难为情。 李兢兢羞涩地瞥了张天明一眼,小声说道:“你们可別瞎说,要是让天明的对象知道了,该生气了。” 张天明立刻说道:“我没对象。” 李兢兢惊讶道:“怎么会呢?你就没有看上的姑娘吗?我不信!” 张天明脸不红心不跳地表忠心,“见到你之前,没有看上的。” 其他人都在心里翻白眼,只有李兢兢信以为真。看来她来的时间早,张天明还没和他的原配有什么牵扯。 这样也好,以前没有,以后也就不会有了。她来了!她会掐掉张天明的一切桃! 元初和系统看著这各怀鬼胎的一桌人,都无语得很。 一户农家,要啥没啥,偏偏都长了心眼子,弄得跟大型宅斗剧似的。 全家最没心眼的就是张天赐和张小梅生的那个孩子了,他平时就待在张父张母的房间,整个人老实得很,不哭不闹的,就是眼神也比较呆滯。 张家人其实不在乎这个孩子,巴不得他死了才好。但是他们又自詡是好人,做不出虐杀孩子的事,所以平时就把他放在房间里,想起来就给口吃的,想不起来就饿著,这孩子全身都软,也没有力气闹腾。 剧情里,张家人想让李元初照顾这个孩子,打的主意倒不见得是为孩子好,更大的可能是想让这个孩子死在李元初手上,让她心存愧疚,更好地为张家当牛做马。 李兢兢没进张母的房间,还没见到这个孩子。 元初没再看他们,转头给媒婆下了点哑药,这么没良心,以后就別做媒了吧。 第209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8) 今天的张家村註定热闹不断。 很快,媒婆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她暴躁不已,但是不管她怎么著急,怎么愤怒,她就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无声的愤怒看著就跟个笑话似的。 家里人问她到底怎么了,她除了做手势,飆眼泪,什么都做不了,就好像嗓子眼被彻底堵住了似的。 被请来给二流子们看伤的新大夫,又被媒婆家人缠上了,“先给我娘看一下吧,她是个媒婆,平时就靠一张嘴吃饭,现在突然不能说话了。” 大夫內心疯狂吶喊,张家村今天是见鬼了吗? 他被请来给年轻小伙子们看病的时候,心里还在怀疑这事是不是人为的,怎么会那么巧,一下子几个人都硌了蛋呢? 等他检查完,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这绝不是人为,人为弄不了这么完美! 那几个小伙子伤势一模一样!损毁程度、折断的点位,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种伤必须动刀子了。 可惜,这些小伙子们执迷不悟,心存侥倖,不让他割,要是再拖一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大夫脑子里也在思考,这种伤到底是神罚,还是鬼罚?亦或者是山精妖怪? 现在,又遇上了媒婆突然不能说话的怪事,大夫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在心里默念:“我没做过坏事,没做过坏事……” 然后,跟媒婆儿子说:“那就去看看吧。” 他去了媒婆家,给她把了脉、查看了一下,说道:“身体没有损伤,突然口不能言的话,要考虑其他原因了。” 就差明著问,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啊? 媒婆伤心欲绝。 保媒拉縴是她的生活技能,靠著自己这张嘴,她男方女方通吃,做成一桩媒能挣不少呢。要是没了这张嘴,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她眼泪流得哗哗的,家里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 *** 受了伤的二流子们在家里哭得眼睛都肿了,求著家人们去县里给他们请大夫。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有家属就说了:“咱们镇上一共一家医馆,里面有两位坐堂大夫,都是医术很高明的,我们都请来给你看了,了两份诊金。回头你要是动刀子,还得请人,还得再出一份钱。 咱们是什么家庭啊?小病忍忍就过去,大病忍忍就死了。有的人一辈子都没看过一次大夫,不也好好的过来了吗?怎么就你这么特殊啊,摔一跤还得去县里请大夫,你当钱是大风颳来的啊?” 还有的人劝道:“现在天晚了,就算要去县里,也得明天再去,不然路上危险,万一遇上劫道的,命都没了。” 这群人没有坚持到天亮,半夜就开始叫唤,让人再去镇上把大夫喊来,割了得了,疼得根本受不了。 几个家属结伴去了镇上,敲响了医馆的门,把睡著的大夫给薅了起来。 大夫一脸鬱卒,但是医者仁心,还是背起药箱跟著人来了。 半夜,张家村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听著悽厉无比。 和张小梅睡在一屋的李兢兢嚇了一哆嗦,整个人缩在被窝里。 张小梅也醒了,她安慰李兢兢:“別怕,今天有人摔伤了,下午请了大夫,应该是在治疗呢。” “叫得太惨了。是摔断腿了吗?” “或许是吧。我没仔细问。我娘家爹和我哥也摔了一跤,磕破脑袋了。我没打听別人家的事。” 回来的路上倒是听人说了几句,有好几个人都受伤了,还都神神秘秘的,大家都在猜测他们是不是伤到了命根子。 但是这种话,她就不跟这位不諳世事的千金小姐说了。 李兢兢没再说什么,脑子里却开始数数,今天受伤的人,光是她確认的,已经是4+n了,张母,张小梅的父亲和大哥,今天晚上惨叫的人数不定,但肯定>1。 这不会是她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吧? 因为她穿越时空耗费了能量,导致有一些本地居民受了伤? 李兢兢沉默地裹紧了自己,心却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她相信自己在这个世界会一帆风顺,说不定会锦鲤附体,不然就对不起老天爷的眷顾。 这辈子,她一定当好天明的贤內助,在他外出参军的时候,帮他照顾好大后方,和张家人和睦相处,带著他们过上好日子。 遗憾的是,上一次穿越时的金手指这回消失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回她是身穿的,肯定和魂穿的时候会有些差別。 李兢兢理顺了这一切,所有的忐忑不安尽皆褪去,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很快就沉沉入睡。 *** 元初睡得很好,村里的动静一点都没影响到她。 第二天早上醒来,系统才告诉她:“昨天夜里,那几个二流子都做完手术了,哭得比死了爹妈还伤心。” 元初笑嘻嘻,“那肯定的呀。他们丟失的可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还是能影响到他们的生理和心理健康的关键部分,没了这点东西,他们大概从此以后就立不起来了。” 她在灶房点了把火,让家里冒了冒烟,又给院子屋子用了张清洁符,她既不想承受清洁工作的艰苦,又想享受乾净整洁的环境。 元初跟系统开玩笑,“我这也算是既要又要吧。” 系统“嘿嘿”两声,“这是人的本性吧。只要不影响別人就好了。” 弄完这些,元初又给自己化了个妆,把皮肤弄黑了好几度。昨天喝完灵果汁又泡了灵泉,皮肤一下子好的过分了。 委託人的长相是很好的,三庭五眼非常標准,额头饱满,鼻樑高挺,头髮乌黑光亮,五官大气明媚。要是没有这样的好相貌,她可能也就不会成为穿越女主的“灵魂容器”了。只是她的穿著打扮和皮肤状態让她的美貌不太明显。 元初穿著黑布斜襟立领上衣,黑布裤子,从头黑到脚。 剧情里,李兢兢穿过来的时候,李元初已经吃够了生活的苦,李兢兢形容她“身材干瘪、皮肤鬆弛,肚皮上还有生龙凤胎留下来的丑陋的妊娠纹,整个人就好像是失去水分的乾瘪水果一样”。她养了一阵子才重新恢復水灵灵的模样。 刚在军区和张天明见面的时候,李兢兢是不敢和他亲近的,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態太差了。等养好了以后,夫妻俩才开始亲热。 对於这点,元初都无力吐槽了。 她挎上一个装满纸钱的小篮子出了家门,去给逝去的亲人烧纸,她打算给母亲守完七七四十九天的孝就离开这里。 张家村尚未进行土地改革,村里还有地主、富农,元初家里还有两亩地呢。走之前要把地卖了,把房也卖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去上坟的路上,元初遇见了在村里溜达的张小梅和李兢兢,两个人都长得挺秀气的。而李兢兢,在张家村住了一晚之后,看著已经挺有张家村人的样子了。 元初和张小梅不熟,平时没来往,和李兢兢更是不认识,都无需打招呼。 张小梅隱晦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又想起了昨天发生的怪事,算计李元初的人全都倒了霉,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决定离李元初远点,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李兢兢则是光明正大地看,元初都走远了,她还转身看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这个人就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第210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9) “这是谁啊?”她问张小梅。 “是我们村的孤女,爷奶爹娘都死了,家里就剩她一个。她娘刚死没多久,她这是去给她娘烧纸呢。就跟你一样。” “啊?” “你不也是孤女吗?” 李兢兢:“……” 她並不是,他们只是不在一个世界了而已。在她原来的世界,她爷奶父母都健在的。但这话也没法明说,所以李兢兢不置可否,没有回应这句话。 张小梅又问她:“你家人埋在哪儿了?要上坟烧纸吗?” 李兢兢一脸落寞,“不用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张小梅说:“以后,我们就当你的亲人。” 她挽著李兢兢的胳膊,笑嘻嘻的问她:“你觉得我二弟怎么样啊?兢兢,你给我当妯娌好不好啊?” 李兢兢表情羞赧,“小梅姐,你说什么呢!我都不知道天明是怎么想的。” “他?他还能怎么想?你要是答应嫁给他,那还不美死他!” 李兢兢想到张天明看她时那专注的眼神,就和上辈子一样,只是上辈子的他更加深沉內敛,这辈子的他还很青涩,眼神更加直白一些。 她的心臟怦怦跳。 爱情来了。 张小梅一看她这表现,就知道有戏。 她心里其实有点瞧不上李兢兢的做派,到了一个陌生的村庄,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被人调笑两句,立刻就看对眼了,这也太隨便了吧?这真的是大家小姐吗? 村里的姑娘相亲都没这么隨意的! 而且,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张家村呢? 想不明白,张小梅就问:“兢兢,你还没跟我说过,你家在哪儿啊?你怎么到我们张家村来了呢?” 李兢兢神情一紧,她该怎么编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一觉醒来就出现在野外,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只能硬著头皮选了个方向走,走著走著就到咱们村来了。我的家人都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小梅开动脑筋,这是被家里人拋弃了?並不是家里人已经死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那他们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吗?” 李兢兢摇头,“没有。” 她当时是去爬山的,包里根本没装什么东西,倒是有点钱和手机,但是穿越过来之后,她看过了,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都消失了。 她所有的家当就是一身衣服,一个军绿色斜挎包,一个铝製復古军用水壶。 那身衣服是初秋穿的,现在穿太冷了。昨天晚上她脱了下来,现在穿的是张小梅的衣服,一件碎夹袄,一条藏青色夹裤,鞋子还是她自己的。內衣也没有换。 想到这些现实问题,李兢兢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愁苦。 美好的爱情和残酷的现实,同时摆在了她的眼前。 但是她別无选择。她上辈子来的时候已经是六十年代,她很快就去隨军了,一直在大院生活。 这辈子来的那么早,她上辈子的经验並没有什么用。而且,张天明要去当兵,他要先去战场,她肯定是不能跟著的,只能等到打完仗,他升官了,有隨军资格了再说。 最近这几年,她要在农村生活。 李兢兢对这个年代並没有太多了解。元初最开始给她的梦境都是美好的,她做了准备,但没做什么实用的准备,连真实的社会背景都没有仔细去调查。 她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穿到国家初建的这个时候。 李兢兢怀念第一次穿过来的时候带的金手指,有它在,她至少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上辈子她还觉得金手指可有可无,没什么大用,现在,又觉得还是有一个比较好。 张小梅笑著转移了话题:“那你和天明成亲的时候倒是省事了。” 李兢兢嘆道:“我现在一无所有,借住在张家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你也不是借住啊。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就和天明赶紧成亲,成了亲以后,你就是住在自己家了,总不会再不好意思了吧?” “小梅姐,你知道我能做点什么给家里增加点进项吗?不然总觉得是吃白饭的。” “嗐!別瞎想,一家人不说这个。你刚来我们这儿,还不习惯呢,等你习惯了再说。” “嗯。”李兢兢点了点头,“小梅姐,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光吃饭不干活的。” 张小梅笑得更加真心了,“姐信你。你可真是个打著灯笼难找的好姑娘。” 俩人在村里逛了逛,说说笑笑地回了家。 张小梅带著李兢兢去见张母,把她介绍给张母认识:“娘,这是我的小姐妹,她家遭难了,没地方去,就来投奔我了。” 说完,她还衝李兢兢眨了眨眼,姐姐够意思吧?一切都给你圆好了。 李兢兢笑了笑,满脸感激之色。 张母笑著跟李兢兢点了点头,她现在张嘴就是个小黑洞,说话也漏风,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就少说。 张小梅又说:“娘,我给天明做个媒吧?他也老大不小了,俗话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男人不成家,那就还不算是个人呢,结了婚,娶了媳妇,就是个完整的人了,就得为媳妇孩子打拼呢。我看,天明只要成了家,他绝对就能有出息。” 张母又笑著点头,问她:“是哪家的闺女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把李兢兢推出来,“娘,你看我这小姐妹,长得標致吧?我把她说给天明,怎么样?” 张母使劲点头,“好!好啊!就是不知道这闺女愿意不愿意?” 说完,她一脸期待的看著李兢兢。 张小梅推李兢兢,“傻妹妹,快答应啊,我们天明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儿郎。” 李兢兢矜持地点了点头,又说道:“还得问问天明的意思。” 张天明立刻从外面窜了进来,“我同意。” 元初烧完纸,盘腿坐在李家人坟前,看了这么一出大戏,跟系统感慨:“果然不能小瞧底层人民的『智慧』,他们在生活的锤炼中掌握了很多生存技巧。” 系统心有戚戚,“是的。张家人都挺会算计的。关键是他们配合的还挺好,真不愧是一家人!” 第211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10) *** 李兢兢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下午,张家人对外放出消息:张家老二张天明要结婚了!婚礼就定在三天后。 关於新娘子的来歷,张家人和李兢兢商量了一下,统一了口径:逃荒来的孤女。家里人都没了,就剩了她一个,现在走投无路了。张家收留了她,正好张老二还没娶媳妇,就让她嫁给张老二。 这种情况在这个年代十分常见。逃荒很常见,逃荒路上死人很常见,因为几块乾粮、几把粮食就把女儿嫁掉、或者走投无路的孤女隨便找个人嫁了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也很常见。 李兢兢对这个说辞毫无意见,她的真实来歷不能说,担心说了以后会惹来大麻烦,张家给她编出了这么个身世,倒是省得她自己想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只在第二天上午出了趟门,接下来的时间就一直在张家待著,张家也没再让她见人,有人来串门的时候,她就躲起来。 张家其他人该干嘛干嘛,还刻意在村子里溜达,找人聊天。 有人问他们:“怎么没见那个大小姐啊?” 张家人就说:“人家走了。当时就是走到咱们村,临时歇歇脚,住了一天就走了。” “她是哪儿来的啊?” “不知道啊,没敢问。人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人,我们哪敢问啊。” “要是你家天明能娶那个大小姐就好了。” 张小梅噗嗤一笑,“你可真能瞎想!我们做梦都不敢想这个!人家是什么人?我们天明是什么人?人家是大小姐,我们天明是泥腿子,不般配!” …… 大小姐带来的热闹没两天就散去了。张家人对外宣布婚讯的时候,全村人没一个把新娘子和李兢兢联繫起来的。 结婚那天,张家摆了两桌席,请了亲戚邻居来吃酒,顺便收收份子钱。李兢兢穿著张小梅的一身衣服,头上裹了个红头巾,出来和大家见了面。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仅仅8天,李兢兢和刚来的时候就大不一样了。 没有牙刷,没有牙膏,没有洗髮水和沐浴液,甚至连肥皂都没有,没有办法洗澡。虽然现在已经是秋末了,天气转寒,人已经不怎么会出汗,但是,农村生活的另一个大难题却没法避免——尘土飞扬。只要稍微刮点风,空气中一定有尘土,几天不洗澡的人,一定是灰头土脸的。 李兢兢讲卫生,一开始还用水擦洗,但是,真冷啊,被温水打湿的皮肤一沾冷空气,立刻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连擦两天,李兢兢开始打喷嚏了。张小梅劝她:“我们村里人,秋收完以后洗个澡,下次再洗就是夏天了。不出汗了,也不干活了,就不用再洗了。不是我们心疼柴火不让你用热水,而是天冷,一洗就容易生病。” 李兢兢就坡下驴,顺势就把擦洗停了。人一旦接受了自己邋遢的样子,就会越来越邋遢。 当然,来了才8天,就算变化再大,也到不了判若两人的地步。 有的人之前见过李兢兢,觉得新娘子和那天的大小姐长得还挺像。 还有人问张小梅:“这不就是那天那个大小姐吗?” 张小梅笑著撇嘴,“不是她。就是长得有点像。这是天明从外面带回来的。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我这弟媳妇无家可归,怪可怜的,我们家天明心肠好,就把她带回来了。这不就是老天爷给送来的媳妇吗!说起来也是有点巧,她和那天的大小姐长得还有点像。大小姐咱不敢想,也就想想这个了。” 眾人心里哪怕还有一点点疑惑,但思考过后也接受了这个说辞。主要是不敢相信一个真正的大小姐会嫁给张天明。 相对来讲,还是孤女嫁给张天明比较可信。 婚礼过后,李兢兢和张天明入了洞房,元初把上辈子委託人生的那两个叉烧宝送给了李兢兢,原世界里,他们都有各自的遗憾,李兢兢遗憾没有经歷过孩子们的童年,两个孩子嘴上没说,心里也很遗憾早些年陪在他们身边的不是这个厉害的母亲。要不然,他们童年也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了。 既然如此,就成全他们。 *** 元初守完49天的孝,找到了张家村的村长张宝祥,想把自家土地卖给他。 张宝祥是个地主,他有財力买下。 “你卖了地以后怎么生活?” “我娘临死的时候跟我说,她在世上还有个表姐,让我去投奔她。我娘之前已经给她写了信,我表姨现在也是孤身一人,我们俩正好相依为命。我要离开这儿了,地肯定就种不了了。” 表姨什么的,当然是无中生有。 系统在京城和沪市各给她占了个真正的无主小院,还给她办好了地契。 张宝祥问她:“你房子卖吗?” “卖。” 张宝祥琢磨了一下,说道:“那我就都买了吧。你想怎么卖?” “我家一共两亩地,再加上那个宅子,房子本身不值钱,也就地基值点钱,土地和房都有地契,我不太懂行,要不,您先给我出个价?” 张宝祥看了她一眼,沉思片刻,说道:“现在的世道,说实在的,我拿不准,我听人说,有的地方在土改,分田地呢,万一咱们这儿也分,我这田就白买了。前两年的价格,一亩地能值15个大洋,一个宅基地还更贵一点,但是现在,行情不定。 这样,我按一亩地10个大洋给你算,宅基地我也给你10个大洋,一共三十个。你要是能卖就卖,不能卖就算了。房契地契你都留著,你要是去投亲没有路费,我借你几个大洋,以后你发达了,再还给我。要是一直没钱,那也就算了。” 元初笑了笑,说道:“您要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把地卖给您了。我娘去世之前,我去过一趟县里,去给她买西药,听见有人说话,说有的地方在斗地主,不光会分地主的田,还会分粮、分房、分家產、分家眷。万一咱们这儿也这样,您以后会比我还艰难。算了算了,我就不卖给您了吧。” 张宝祥眉头皱成一个疙瘩,“你真的听人说了?” 元初点头,“我真的听到了。后来忙著我娘的事,我差点给忘了。刚才听您一说,才又想起来。那您忙吧,我就先走了。我再想想別的办法筹点路费。” 第212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11) “等等。” 看她站起身就要走,张宝祥赶紧叫住她:“房子和地我都买了,我给你100大洋。但是先不用过户了。你拿著钱就去投亲吧。万一以后你回来,反悔了,想要回你的地,咱们也省的来回来去的过户了。” “啊?这怎么好意思?” “乡里乡亲的,不要见外了。” 张宝祥招呼人拿出一百个大洋交给元初。 这个时候,第一套货幣已经发行,但是全国各地依旧有多种货幣在流通,第一套货幣尚没有一统天下。银元还是硬通货。 元初所在的是一个南方的省份,土改进行的比较晚。这个时候,土地和房屋都还是允许自由买卖的。过几年才彻底禁止。 元初说:“既然不用过户,那我给您写个欠条吧。” 张宝祥摆摆手,“不用不用。乡里乡亲的,算了,你也不容易。不用在心里想著这点事。老爷我啊,银元还是有几个的。” 说到这个,张宝祥的表情颇为自得。他们家,勤勤恳恳、时代累积,家资颇丰。 元初给他鞠了一躬,“谢谢。以后我会还给您的。” 张宝祥笑了笑,冲她摆摆手,“去吧去吧。” 元初转身就走了。 刚才跟张宝祥说斗地主的事,元初用了一点精神力,张宝祥会更加倾向於相信这个说法。 张宝祥这个地主,是个挺不错的人,剧情里,他在建国后的土改中被清算,土地、家產都被分了,他挨了几次批斗,因为认罪態度良好,倒也没受太多磋磨。只是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委託人带著孩子离开婆家独自生活,在最困难的时候,曾经得到过张地主一家的帮助,他的婆娘给过委託人一些吃食,儘管委託人没捨得吃,全都给了白眼狼儿女,但是,人家给了。 所以,元初特意挑了他作为买家,顺便给他提个醒。 系统还告诉她,在上辈子后面的世界线里,张地主一家都没有熬过六十年代的那场浩劫,那一次,他们被批斗的太厉害了,张地主放了一把火,把一切都烧的一乾二净,包括人。 元初走了以后,张地主想了又想,终於下定了决心,他要把家里所有的钱全都换成黄金,土地便宜处理掉,然后带著家眷改名换姓,换个地方生活。张地主没喝过洋墨水,没想过要离开国家,他能想到的,就是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张地主是个厚道人,他自己怕被清算,也不愿意有別人因为他而被清算,所以,他放出风声,要把所有的土地便宜卖给他家的佃户,每个家庭最多只卖两亩。 要是有其他没地的穷苦人家想要买地,也可以来找他。每亩地只要2个大洋。 这个价格真的便宜到家了。 张地主的土地很快就被人抢空。 元初离开家乡没多久,张地主也安置好自己的家產,以逃荒的身份举家迁移了。 家里的仆佣也遣散了,张地主给足了遣散费,还给他们分了地。 他把一大家子人拆分成好几家,身份全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到一个地方就留下一拨人安置,到下一个地方再留下一拨人。 张家是个大家族,因为张地主的媳妇特別能生。她一个人,生了9个儿子,而且全都养活了。前面六个都已经成家,这次全都独自立户。3个尚未成家的就跟著他到新地方生活。 张地主是个封建大家长,张家就是他的一言堂。他要处理家產,要扮作流民,要四处游荡,全家人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行动,没有任何人有不同意见。 借著建国后第一次户口登记的风口,一家人都上了新户口,成了城市无產阶级,在城市建设需要用人的时候,在不同的城市找到了工作。 *** 离开家乡之前,元初给李家的房子和坟地都设了禁制,只要有人敢动坟、动房,就会受到惩罚。 至於土地,就算了。以后都会变成集体的。 她从家乡一路北上,坐过火车,坐过牲口拉的板车,还靠两条腿走过很远的路。终於,在1950年春天抵达京城。 走了四个多月。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她打过土匪,抓过强盗,揭露过特务,参与批斗过真正的恶霸地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当然,还藏了不少从土匪强盗特务那儿搜刮来的钱財和物资。这些东西她留著没用,搜刮来之后就隨机分给有需要的人。 谁也不知道是她乾的。 有一些古董字画什么的,她都收进空间,打算以后机会合適了再匿名送给政府。现在送了,她怕以后会被人砸了。 那就怪可惜的。 到了京城以后,元初先去看了系统给她占的小院,这地方位置是真好,地方是真不大,一进的院子,有正房有厢房还有倒座房,倒是標准的四合院建制,建筑占比很大,院子很小,里面有一棵柿子树。 一个人住很足够。 院子的前任主人,我们姑且称之为元初的“表姨”,姓方,叫方晨,老太太已经去世了,她在世上没有亲人,这个院子成了无主的。系统搜索到这个信息,就偽造了一份遗嘱,將房子留给她的表外甥女李元初。 现在,表外甥女来了。她拿著老太太之前的房契和老太太留下的遗书,又拿上出发之前她在老家政府那边办好的身份证明,去了京城地政局新设立的房地產交易所进行房屋登记。 1950年2月,京市地政局成立了房地產交易所。 这个时候,京城无主的房產挺多的。以至於市政府於1950年3月专门下发了一份《人民政府处理城区无主房地暂行办法 》,对什么是无主房產做了规定:已逾登记期限(一九五0年一月底)无人办理登记者。 已申请登记,因证件不足,经通知后没有按时补交手续者。 对於这些无主房地,地政局会將房屋地址在报纸上进行公示,公示之后三个月內,“如该房地產所有权人提出足够证明文件,经地政局审查属实,准予补行登记並按照逾期登记条款酌予加罚,期满如仍无人办理登记或登记证件不足者,即由地政局移送公逆產清管局代管。” 方晨老太太这个房子赫然就在公示名单里。 第213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12) 元初带著证件来到登记处,一共提交了4份文件,一是老太太原来的房契。二是老太太的遗嘱。三是老太太写给她的一封信,信中说她时日无多,让元初赶紧来继承她的遗產。这封信当然也是系统偽造的。四是她自己的身份证明。 老太太的房契是真的,民国政府给登记的。李元初的身份证明也是真的。 其他两项是偽造的,但谁也鑑別不出来是假的。 工作人员问她:“你怎么没早点来登记呢?” “我之前不在京城。” 工作人员看著信件和遗书,说了一句:“你来得倒是及时。” 元初反问他:“你是希望我来的不及时吗?你希望我错过这三个月的时间,然后好霸占我的房子?” “小同志,你不要这么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的工作就是审核我的证件是否符合要求,符合要求就给我发地契,而不是把我当坏人一样审来审去。我一个孤女,活著本就不容易了,还要处处被人刁难吗? 我表姨在登记截止日期之前就去世了。她一个孤寡老太太,身体又不好,哪有精神来登记? 我虽然收到了她的信,但是我离得太远了,而且天有不测风云,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母亲也生病去世了,我在家里办完母亲的丧事才赶到这边来,路上多难走您知道吗? 我能活著到这儿来继承这份遗產就相当不容易了! 再说了,山高路远,我哪儿知道京城会规定逾期不登记就算无主房屋啊?留的时间还那么短! 我一个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到了京城以后,看到报纸才知道得重新登记的事。同志,你们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吗?我怎么觉得你在为难我这个小老百姓呢?” 工作人员抿了抿嘴,“不是,没有,你不要多想,我就是例行一问。” “你问的我心里突突的,直打鼓。我现在一无所有,没爹没娘,表姨也没了。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就这么几间小房,你还在这儿问东问西。” 工作人员保持了沉默。他看出来了,这位虽说是个孤女,但不是个好说话的,他还是老老实实审核文件,別没话找话了。 元初的证件符合要求,工作人员直接给她办理了新的房契。 等她走了以后,那位工作人员和他的同事感慨:“这小同志还挺能说。我不过隨便问两句,她就给我来那么一箩筐的话。” 他的同事说:“我觉得这位小同志说的有道理。咱们就负责好自己的工作,审核好各项证件,不合要求的就让人家回去补,符合要求的就给人家办理新房契。 咱们不是公安,审问的事不归咱们管。你最开始问的那两个问题,好像確实是有点不大好,就好像在怀疑人家一样。有点越界了。” “我真没有。我要是故意为难她,哪会那么顺利就给她办房契啊?不得为难为难她!” 同事想说,你刚才这句话,带著些高高在上的施恩嘴脸,好像你给人家办了这件事,是一件什么值得夸耀的恩惠一样。但实际上,“你给人家办房契是因为人家符合规定。你不给她办的话,那就是你违规了。” 想了想,这位同事又说道:“你是没有故意为难她,或者你问她那两个问题的初衷也只是想閒聊,但是你那两个问题確实不好,容易让老百姓反感,要不你想想別的问题。” “比如呢?小同志你吃了吗?这个问题好像也不太合適啊。” 同事哈哈大笑,“你自己想吧,我不知道该聊什么,我都不聊,直接办事。” 有的人在和人交往方面特別有天赋,隨便说点什么都能让人觉得舒心、高兴,爱和他聊,也有的人不具备这样的天赋。 哪怕是同一句话,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都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这位工作人员在这方面大概是负值,只是他自我感觉比较良好,再加上之前来办事的人对他比较客气,还带著点恭维,以至於他真的不清楚自己其实“不善言辞”。 好在他还算听劝,后来的工作態度大有改善。 *** 元初拿到新房契,又去片区派出所给自己办理了新户口,从此以后,她就是京城人李元初了。 京城现在还分內城区和外城区,內城有7个区,外城有5个区,这些区都是没有名字的,就用数字来称呼,从第一区到第十二区。 元初家位於第一区。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办完这些事,元初又去报名上“劳动人民业余学校”,这是一种针对成人的、扫盲性质的教育机构。 从1949年开始,京城的业余教育开展的如火如荼,有专门针对工人和干部的“职工业余学校”,专门针对城市无业人员、手工业者的“劳动人民业余学校”,还有针对农民的“农民业余学校”。 元初现在属於城市无业人员,就应该去街道办报名,上“劳动人民业余学校”。 委託人能认识一些简单的字,不是纯文盲,这些字是跟她的祖父和父母学的。 她是一个勤奋好学的人,剧情里,她后来又参加了在农村开办的扫盲班,大大提高了自己的“知识储备”,所以后来才能给张天明写信。也才能认识到知识和文化的重要性,哪怕日子艰难,也把一双儿女送去学校读书。 元初自然也是要加强学习的。 腹有诗书气自华嘛。 她要提高、要进步,必须让自己的改变有个合理的、可追查的路径。 所幸,这个时候,针对成人的学习班有很多。 1950年的时候,业余教育已经办的有模有样了,京市政府专门成立了一个“业余教育委员会”,大力推动业余教育正规化。 元初报了名,拿到了学员资格,还参加了“分级考试”,被编入了高级班。不同水平的学生要接受不同的教育,这也是“正规化”的內涵之一。 业余学校的老师都是专业的。他们有的本来就是中小学老师,还有的是大学在校学生,甚至是大学老师,因为国家大力推动成人业余教育的缘故,纷纷出来贡献一份力量,利用业余时间给大家上课。 业余学校高级班,大概就是个“高小”水平。 高小,是六年制小学的五六年级,一到四年级称为“初小”。业余学校的初级班,就是初小水平。 所以,別看被编入了高级班,但本质上还是个“小学生”。 第214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13) 元初每天晚上去学校上课,教室是一所小学友情提供的,白天给小朋友上课,晚上给他们这些成年人上课。 元初表现得十分刻苦,作为一名无业人员,她晚上去听课,白天在家自学,积极主动和老师交流,成了一名深受老师喜爱的学生。每天都被老师点名表扬,让大家向她学习。 同学们其实不太喜欢她。觉得她太爱表现了。 虽然业余教育如火如荼,但实际上,最开始,因为各种原因,人民群眾参与业余教育的积极性並不是很高, 为此,政府做了很多宣传动员工作,情况才渐渐有所好转。 但是大家的学习积极性和认真程度,依然是有待商榷的。 反正像元初这么爱表现的人一个也没有,她属於独一份。 业余学校的校长叶博涵老先生对她十分欣赏,主动调整了她的学习进度,让她提前完成了业余学校高级班的课程,给她颁发了《毕业证书》。 叶博涵问她:“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呀?” “我应该会参加招工,去工厂当工人吧。” “还想继续学习吗?” 元初眼睛一亮,隨即又暗了下来,“想。但是我高级班都毕业了呀,还能去哪儿学习?” 叶博涵笑了笑,“你现在学的,都是最基础的东西,能学的还多著呢。这样,我给你列个书单,你先自学,遇到不会的就来学校找我,等你把我列的书单都看完了,我就推荐你去上正规的高中。” 元初挠头,“老师,上高中是不是要很多钱?我可能没那么多钱。” 叶博涵又笑了,“那你更要努力学习了,成绩优秀的话,学校可以减免学费,困难学生还有补助。你仔细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您给我列书单吧。就算不能去上高中,我多学点知识也是好的。” 叶博涵点头,“正是这个道理。读书使人明智。” 他拿出纸笔,给元初列了一个书单,並且叮嘱她:“遇到不明白的、有疑惑的,一定要来问,有些事情自己想能想清楚,有些是想不清楚的,要是你想错了,又按照错误的方向往下继续,那可就糟糕了。”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叶博涵摆摆手,“跟老师不用客气。你好好读书,老师就高兴了。” 元初拿著叶博涵开的书单去了新华书店,把书都买齐之后,又在附近逛了逛。这个时候的私营商业还比较活跃,公私合营尚未开始,京城还有很多值得一逛的特色店铺。 她现在挺閒的,就跟系统商量:“你说,我要不要先找份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学习?” “没必要吧?工人同志们也挺辛苦的。” “我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好歹我也是高级班毕业的。” 元初让系统筛选了一下目前京城正在招工的厂子和单位,她从中选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京一厂宣传科干事。 招工即將截止,元初赶紧去报了名。 第二天就是招工考试的时间。 元初毫无悬念地考上了。 这个时候,劳动人民的整体文化水平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极少数上过大学的人,是不愿意参加招工的,他们要么去政府部门,要么去科研院所,要么在学校当老师。那些工作都是文化含量比较高的,在很多人眼里,比当工人体面。 元初这个业余学校高级班毕业生,在参与招工的人群里,算是文化水平比较高的了。 考上合情合理。 而她之所以选择当工人,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当工人是最稳妥的一份工作。 当干部、研究员、老师,甚至当无业游民,都是有风险的,只有工人最安全。 当然了,当农民也很安全,但是那个真的太苦太累了。 至於后面二三十年最吃香的“八大员”——售货员、驾驶员、话务员、放映员、卫生员、粮管所、广播员、食品站,元初並不是太感兴趣。 確定被录取之后,元初很快办理了入职手续,成了京一厂宣传科的一员,和另外两名同事一起,负责对內对外的各项宣传工作。 这份工作比较轻鬆。元初还有大把时间用来学习提高。 她经常回夜校请教问题,也跟叶博涵说了她参加工作的事,“国家是由工人阶级领导的,那我当个工人准没错!” 叶博涵看著她略显得意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夸道:“你这个想法很不错。好好干,爭取成为最优秀的工人。以后你工作表现好,文化水平也提高了,说不定还有机会当工厂领导呢!” 元初笑嘻嘻的,“借您吉言了。” 叶博涵没再说什么。 他们家是知识分子家庭,他和老伴都是大学老师,现在也都在办业余学校,家里的孩子们也都打算当知识分子,老大已经在大学任教了,老二还在念大学,准备毕业之后去研究机构谋个工作。老三正在念高中,未来也打算当个大学老师。 家里还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想要当工人的。 但是他也不能说人家李元初这样想是没追求,小姑娘孤身一人,之前没受过正规教育,她能长成如今这副朝气蓬勃、积极向上、坚韧挺拔的样子,能如此勤奋好学,又能做到自力更生、不依靠任何人,就已经很厉害了。 人生规划是受各种因素影响的,说不定以后小姑娘学识增长了,眼界拓宽了,人生规划就会跟著变呢? 他能做的,就是在学习方面儘可能给予她一些帮助。 到了1950年8月,元初通过了叶老先生的测试,被他推荐给一位中学校长,在通过了中学校长的新一轮测试之后,元初拿到了初中毕业证。 她积极主动表示想继续学习,中学校长说:“高中课程就比较难了,自学怕是不容易。” 叶博涵说:“可以试试。学无止境,能学到多少就是多少,学一点也是好的。” 他又给元初列了一个新的书单,叮嘱她说:“不要著急,你既然参加工作了,肯定是要先把本职工作做好,然后业余时间用来学习。你之前的学习进度太快了,稍微慢一点也没关係。有不会的就来问。高中课程確实难一点,遇到的困难多也是正常现象,不要气馁。” “知道啦老师。我保证迎难而上!” 叶博涵和中学校长都笑起来。 俩人商量著给她列了新的书单,並且给她讲了讲阅读顺序,学习是个由易到难、循序渐进的过程。 元初又拿著书单去买书了。 第215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14) *** 世界线里,叶博涵全家都没有好下场。 元初没接触过叶家其他人,但叶博涵先生是个很好的老师。她打算见机行事,到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元初买了书,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系统给她在沪市占的那套房子,她放弃了。之前不確定最终会去哪儿,所以多占了一套,现在已经在京市工作了,沪市那套就没必要留著。 现在大城市因为建设需要,人口激增,住房十分困难。以京市为例,原来的寺庙等地方都被徵用,成了各单位的宿舍,比如真武庙、孔庙,是真的缺房子。 她既然不住,就没必要多占。多出这一套房,够好几家人挤一挤了。 *** 1950年8月中旬,李兢兢生了。 元初偶尔通过系统监控查看一下她的情况,知道她过得非常糟糕。 这事当然和元初也有点关係。 在李兢兢和张天明度过了愉快的新婚夜之后,张天明跟李兢兢说了他想去参军的事,李兢兢明白这是他飞黄腾达的开始,自然不会反对。 只是,她央著张天明在家里多待两天,年轻男女,刚结婚,又互相稀罕,正是如胶似漆、甜蜜恩爱的时候,张天明同意了。 俩人商量好,去趟县里,拍张合照,双方各拿一张,思念对方的时候就看看照片。 就在俩人去县城的那天,元初让张天明摔了一跤。两口子都清晰地听到了骨折的声音。 伤筋动骨一百天,张天明走不了了! 李兢兢整个人都惊呆了! 如果张天明参军这事有了变动,那他还能有上辈子那样的发展吗? “天明,你怎么样?” 张天明咬咬牙:“先去医馆找大夫看看。” 李兢兢对这个世界不熟悉,她搀著张天明,给他当人形拐杖,俩人一步一步挪进了医馆。 大夫摸骨之后確认其骨折。先手法復位,再用夹板固定,之后再开几服药。 李兢兢看著张天明腿上的夹板,问大夫:“这样能行吗?不需要打石膏吗?” 大夫说:“打石膏的话,你们得去看西医。我们医馆没有那个。” 县城有西医诊所,但是据他所知,也没有石膏。 李兢兢跟张天明说:“咱们去西医那儿看看?” 张天明摇头。小老百姓,看什么西医?那是有钱人看的。 “不用了,我相信大夫的医术。” 李兢兢:“……” 你信我不信啊! 大夫说:“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治骨伤的。他伤得並不是很严重,好好休养的话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没办法,李兢兢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 在张天明的指引下,去县里的车马店雇了一辆马车,俩人照片没拍成,坐著马车回了张家村。和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医馆的小学徒。张天明和李兢兢去县城,带的钱不够付医药费的,人家得跟著回家取钱。 彼时,张母的嘴巴还在漏风,脚面还没有完全消肿,看到二儿子这样,顿时把气撒到了李兢兢身上:“都怪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非要去县里拍什么相片,我儿子根本就不会有事!” 张小梅也一改之前开朗隨和的性子,附和著张母数落她。 李兢兢震惊极了,“娘,小梅姐,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这是个意外,和我有什么关係?你们这是封建迷信!” 张母骂道:“不这么说你怎么说?本来,结婚第二天我儿子就要走,是你不让他走。他在家里待的好好的,你又非拉他去县里,你自己说,这事和你有没有关係?你是不是个扫把星?” 张小梅说她:“你都已经跟天明结婚了,现在是我弟妹,再叫我小梅姐就不合適了,你得喊我大嫂,以后记住了,別喊错了。让別人听见,还以为咱们老张家没有规矩呢。” 李兢兢说:“我们刚结婚,第二天他就要走,一走就是很久不回来,我想多留他几天有什么错?我想拍个照片留下个念想有什么错?” 张母“呸”了一声,“有什么错?哪儿都是错!老爷们出去打拼是正经事,你留他在家里干嘛?你就那么离不开男人吶?” 李兢兢:“……” 她的內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上一次穿越来的时候,刚开始,她还没去隨军的那几天,张母和张小梅对她也是不好,那时候,她以为,都是原身的错,是原身把人得罪了,才导致她被婆母和大嫂不待见。后来相处下来,她们的关係变好了。她心里对这一点更加確信。 可是这辈子,她並没有做过任何得罪张母的事情,张母和张小梅却这样说她! 李兢兢觉得委屈极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张天明,想让他帮忙说几句话,张天明却看都没看她,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母又说她:“你看他干什么?別在这儿杵著了,赶紧干活去。一天天的,就知道白吃饭。谁家媳妇跟你似的?快去把院子扫了,把鸡餵了,再把衣服洗了。不过是个孤女,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啊?” 张小梅笑道:“弟媳妇,你之前可是跟我说过,你一定会干活的,绝对不吃白饭,你可別说话不算话啊。” 说完,张小梅搀扶著张母走了。 留下李兢兢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她双眼含泪,跟张天明诉委屈:“娘和大嫂怎么能这样?” 张天明嘆了口气:“我伤得这样重,娘和大嫂就是太担心了,她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別往心里去。” 李兢兢一想,觉得也有点道理,还真就不多想了。而是老老实实的出了屋,开始做家务。累得腰酸背痛的她甚至还去安慰张母和张小梅,让她们別担心,“大夫说了,天明肯定能恢復的。” 她这个表现,让元初都有点惊讶。她觉得李兢兢这傢伙可能脑子不是太好使,多少有点拎不清了。 张天明心情很糟糕。他有种预感,这一跤,不是什么好兆头。他的內心十分不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母和张小梅对李兢兢的態度一会好一会坏,李兢兢根据她们的態度调整自己的表现,逐渐包揽了家里的全部家务。 元初和系统看得直挠头,她脑子里不是都有好多记忆了吗?在现代当过职场精英,在年代当过官太太,还和很多人斗智斗勇过,怎么本质上还是个不諳世事的女大学生呢? 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高情商? 张天明专心养伤,对李兢兢的遭遇视而不见。甚至,他在自觉或不自觉的配合张母和张小梅,李兢兢表现好了,他就温柔以待,李兢兢表现不好,他就拉下脸。 第216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15) 全家人共同pua一个人,李兢兢也確实招架不住。 甚至,就连李兢兢怀孕之后,她在张家的处境也没有丝毫改善。 张小梅一胎生了个问题孩子,二胎还没怀上,虽然婆婆是她的亲姑,没有催她,但是,张小梅本人是有压力的。她对於结婚没多久就怀了孕的李兢兢怀有恶意,巴不得她也生个问题孩子才好。 张天明第一次摔伤的时候,元初还在张家村,她离开的时候,张天明还没好。 等他恢復的差不多了,再次打起参军的主意,李兢兢也不敢再说什么去县里拍合照的事了,只是让他陪著去镇上看看大夫,她想知道孩子是不是健康。 她毕竟是个现代人,有產检意识,在这儿没法產检,只能让大夫给號號脉了。 上次请大夫来家里给张天明看诊的时候,李兢兢还没发现怀孕,没检查。 张天明答应了。 张母和张小梅都意见很大。 “哪儿就那么娇气啊?要不要专门请个大夫来家天天给你號脉啊?还当自己是宫里的娘娘呢!” 但是,哪怕她们意见再大,看到张天明坚持,她们也只好妥协了。 有了之前摔伤的教训,这一次,张天明看路看得十分认真。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张天明在镇上又摔了一跤,刚恢復的腿又骨折了。 这当然还是元初和系统乾的。 只是她们习惯做好事不留名。 李兢兢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了。 不会吧?又来? 难道她真的是个扫把星吗?每次都是她让张天明出来的时候出点事,这下子,婆婆和大嫂更有理由说她了! 张天明看她的眼神也开始不对劲了。 之前那次摔伤,他虽然默认张母和张小梅拿这个扎筏子调教李兢兢,但是內心里,他其实觉得那是个意外。 但是,一次是意外,两次呢? 张天明从军之路再次夭折。 李兢兢在家里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每个人都叫她扫把星。 张天明倒是没有明著叫,但他心里已经开始认可这种说法了。 元初好人做到底,既然张家人都说李兢兢是扫把星,那就把这个名声坐实了吧,不然不是白挨骂了吗? 於是,张家人除了李兢兢,都开始频繁出事。 张父张母臥室的房梁突然掉了下来,砸断了他们的腿。 张天赐在村里和人閒聊,突然,一只老鹰俯衝下来,把他的脸啄了个血窟窿。他又疼又气,看老鹰低空飞行,就想活捉它,结果老鹰没追上,自己绊到一块石头,摔了一跤,鼻樑摔断了。 张小梅回娘家的时候踩著凳子帮忙够掛在房樑上的篮子,凳子突然倒了,张小梅摔在地上,胳膊骨折了。 张天明快要恢復的时候从床上掉下来,不光腿又折了,尾巴骨也骨折了。 …… 张家的倒霉事一件接一件,邪门得很! 更邪门的是,张家人轮番倒霉,只有李兢兢一个人始终健健康康,啥事没有。 她一个孕妇,挺著越来越大的肚子,走路不摔跤,喝凉水不塞牙。 张母怀疑,李兢兢就是来吸取她家气运的怪物。这个怪物进了张家门,就是张家衰败的开始。 她对李兢兢的態度越发恶劣。 张天明劝她:“娘,別这样,兢兢还怀著孩子呢。” 张母看了看李兢兢的大肚子,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块討厌上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李兢兢第一次穿越过来时从原身那儿接收到的记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张天明如果不能从军,那以他现在的身份和状態,他很难有什么出息,只能一辈子土里刨食了。 改革开放以后下海做生意当首富?这个设想李兢兢也想过,只是再一想,到1980年的时候,张天明就五十多岁了,当了大半辈子农民的他真的能有那个眼界吗?別说他了,曾经在后世打拼过的她也不见得有这个能力。 怎么办?难道她要离开张天明,再去找第二春吗? 世道这么艰难,她又没有金手指,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独立生活的。 只是,她该怎么寻找合適的人选呢?人心叵测,万一她选错了,岂不是刚出狼窝又进虎口吗? 李兢兢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在心里嘆了口气,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说。她现在可不敢打胎。 元初跟系统说:“再这么折腾下去,这对有情人不会劳燕分飞吧?” “有可能。我看李兢兢现在对张天明的爱意都减少了一大半了。张天明对李兢兢的爱减少得更多!” 之前李兢兢对张家人还挺客气,现在已经开始对吵对骂了。让元初和系统大开眼界,直呼之前看错了人。 李兢兢確实还是会审时度势的。 之前她想抱张天明的大腿,所以对张家人是一种態度,小心中带著討好。现在,她觉得张天明不能成为她的金大腿了,对张家人的態度立刻就变了。 只是张家人也不是好惹的,双方掐的很厉害。 张天明心如死灰。 之前觉得娶了个仙女,现在仙女掉进泥坑里了。白月光变成了饭粘子,硃砂痣成了蚊子血。 而且,还是个能给全家带来霉运的蚊子血。 现在,张天明也开始相信李兢兢是个扫把星了。 她没来之前,他们家好好的,她来了以后,他们家乱套了。 李兢兢也开始在心里唾弃自己,上辈子总是埋怨原配,觉得人家哪儿哪儿都不行,这辈子她成了原配,就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刀子扎到她自己身上了。 隨著月份越来越大,李兢兢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她看著自己的肚皮被撑出了裂纹,看著本来凹陷进去的肚脐眼凸了出来,看著本来白嫩的腋窝变得黢黑,她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脚,蹲下上厕所总是担心会掉进茅坑,一天24小时就没有个舒服的时候,躺著累,坐著累,站著更累。 她看到自己的腿开始浮肿,脚面也肿的老高,鞋子根本都塞不进去了,只能当趿拉板穿。 產前两个月,李兢兢经常毫无预兆的流泪,哭自己悲惨的人生。 每当她这样的时候,元初总是让系统把她上辈子的那些抱怨和遗憾塞进她的脑子,让她仔细回味,让她明白,她之所以有这辈子,都是她自己求来的。 求仁得仁。 所以,就好好享受吧。 第217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16) 双胞胎的出生,只会给这个“命运多舛”的家庭雪上加霜。 张家人都不太健壮,全身的零部件不是这儿出问题就是那儿出故障,每个人都伤病缠身,最严重的就是张天明。 没人给李兢兢伺候月子,没人给她带孩子,一如剧情里的李元初。 他们还想拖著李兢兢下地干活。 李兢兢和张家人斗得天昏地暗。 张家人想让她做家务、下地干活,李兢兢想让张家人帮忙带孩子洗尿布,双方都不愿意。 张家人告诉她,不干活没饭吃。李兢兢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嫁给张天明了,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必须养她。 李兢兢的精神状態不太稳定,她有时候对孩子很好,毕竟是亲生骨肉,有的时候对他们很不耐烦。 自从生了这俩孩子,李兢兢好像一天24小时就没有能休息的时候,没睡过一个整觉。不是这个尿了就是那个拉了,两个人还都超级能吃,轮番掛在她身上吃奶,不给吃就嚎哭不止。 在这种情况下,李兢兢时常控制不住对著他们大吼大叫,也算正常。 偶尔閒下来的时候,她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念叨:“你满意吗?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吗?上辈子原身就是这样过的,你觉得她不知足、不惜福,现在轮到你了,你可一定要知足、一定要惜福呀。求仁得仁,你开不开心呀?” 李兢兢不开心。 李兢兢快要疯了。 她不但跟孩子们吼,也跟张天明吼。 有一次,她跟张天明吵架的时候,没忍住,咬牙切齿地哭骂道:“我上辈子真是瞎了眼,我怎么会觉得你是个好男人呢?我错了!我不该说原身的坏话,我不该和你们张家人和好,我不该跟你过一辈子,我错了啊!” 张天明听不明白这几句话,但是他本能地觉察到,这事对他来说很重要。“什么上辈子?什么原身?你在说什么?” 李兢兢索性破罐破摔,把她上辈子穿越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临终的时候还觉得遗憾,最开始和你结婚的人不是我,和你生孩子的人也不是我,结果,这辈子,我早早的就来了,还是我本人过来的。我和你结婚,给你生孩子,才算看清楚了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张天明越听越心惊,虽然李兢兢说的话就跟天方夜谭一样,但是他心里却觉得,这是真的,李兢兢所说的上辈子,才是他应该有的人生。 “所以上辈子,我去当兵了,我成功了,你来的时候,我已经是团长了,你去隨军,一去就是团长夫人了?” “是!上辈子老天不开眼,让你这样的人成功了。这辈子,就让你在农村老死!你这样的贱人,不配过好生活。我也是个贱人,我明知道你对她不好,你家人对她也不好,可是我却替她原谅了你们,用著她的身体,和你们这一家逼死她的凶手相亲相爱,这辈子,一定是我的报应!也是你的报应!我们两个,都不配过好日子!” 张天明都快要气死了,按照李兢兢的说法,上辈子他成功了,不管李兢兢能不能穿越过来,他都成功了。如果李兢兢没有来,那么,他一定会在部队再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依旧会有幸福的人生。 李兢兢的到来给了他什么帮助吗?没有!却给他带来了这辈子的灾祸! 他没能娶到他的原配,没能去参军,没能飞黄腾达!这都怪李兢兢! “我上辈子娶的是谁?”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上辈子来到这个世界就是用了她的身体,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这大概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吧。我记得其他的一切,却独独记不住她的名字。” 李兢兢捂著脸哭了起来。她是真的认识到自己做错了。隨便慷他人之慨,是会遭报应的。 张天明闭上眼睛沉默了半天,才又睁开眼,说道:“我们已经是两口子了。我不好,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还不如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俩过上好日子,哪怕不是当官,只要能过得比现在好就行。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兢兢冷静下来,说道:“去当工人。去城里找工作。” 张天明说:“那我试试。” “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在家待著吧。我们俩在一起,准没好事。” “不可能。我一定要跟你一起走。上辈子你去当兵,把媳妇一个人扔家里,前几年杳无音讯,后来寄钱回来也不给她。谁知道你这辈子还会不会和之前一样呢!” “之前我要去当兵的时候,你没说要和我一起去呀!那个时候,你不是已经知道我会一走好几年不回来了吗?” “你也说了,之前你是要去当兵,我自然不能跟著。现在你去找工作,我就跟你一起去。” 她孤身一人不敢外出,担心会遇上坏人,正好和张天明一起去,到时候在城里找到工作,她就跟他离婚。这日子谁爱过谁过,她不过了!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对不起上辈子被她占了身体的原配!她站著说话不腰疼,所以这辈子让她吃点苦也是应该的!她认了! 她上辈子嫌弃人家的皮肤,嫌弃人家的身材,嫌弃人家的性格,这些被她嫌弃的东西,这辈子她统统都得到了。她现在,和上辈子的原配一模一样。 不!她的情况还不如人家!原身是个泼妇,人家敢打敢闹,敢跟张家完全切割开来,人家一个人带俩孩子能活!她现在也是个泼妇,她敢和张家闹,却不敢离开张家独自生活,她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 上辈子她瞧不起泼妇,这辈子却完全可以理解了。 生存那么艰难,人怎么可能岁月静好? 在李兢兢的坚持下,张天明和她一起出发了,带著孩子一起。 他们倒是想把孩子託付给张家其他人照顾,但是人家都不肯接手。 张母开口就是冷嘲热讽,李兢兢也不是吃素的,临出门之前,婆媳俩还吵了一架。 不过很快,李兢兢和张天明就互相搀扶著蹦躂了回来,俩人同时摔断了腿。他们的孩子,是被邻居抱回来的。 摔倒的那一瞬间,李兢兢听到一个声音跟她说:“不行哦,你要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到1961年,也就是上辈子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坚持到1961年,你就自由啦。” 李兢兢心里明镜似的。上辈子,人家原配一拖二艰难熬到了1961年,结果她来了以后说尽了风凉话。所以,这辈子,就要让她重复一遍上辈子原配走过的老路。看她还能不能继续说风凉话! 李兢兢看过很多小说,这个时候,她已经猜到了,是被她占了身体的原配在报復她! 她试图跟对方沟通:“我知道自己错了,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那个声音却消失了,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元初也是很忙的好吧!哪有时间跟她实时对话啊!偶尔说一两句就行了。 第218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17) *** 考虑到高中课程的难度比较高,自学难度大,叶博涵给元初安排了一位辅导员,就是他家正在念大学的老二叶慕之,一位美貌与才华兼备的姑娘,比元初大一岁,目前在清大精密仪器繫念大三。 叶博涵让她周日抽出点时间来给元初答疑解惑,顺便启发一下她的学习思路,叶慕之就来了,一点没有推脱。她听她爸说了,小姑娘不容易,又勤奋好学,那她自然愿意帮一把。 元初一见到叶慕之,系统就跟她讲:“这位小叶同志,在世界线里,明年就会自费去漂亮国留学。学了几年以后回来报效祖国。然后,在六十年代的那场浩劫中,就被打倒了。不光摔断了腿,还坐了好几年牢。不是去劳改农场,是真的被关进了监狱。” 元初:“……这家人真是把所有的雷都踩了一遍啊!” 系统也唏嘘不已:“谁说不是呢!” 叶慕之不算是个特別好的老师。 她自己是个天赋选手,学什么都是一看就懂,一学就会,给元初讲解也是预设了元初和她是同一水平,讲的可糙了。 第一次讲课的时候,叶博涵在边上旁听,听得直皱眉,心里暗自庆幸他闺女没想当老师,这就不是块当老师的料。 听了一小会,他就在心里想著给元初换个辅导老师了,却没想到,叶慕之这个老师不一般,李元初这个学生也不一般,她还真能跟上节奏! 不光听懂了,她还越问越深奥。 这可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叶博涵摇头晃脑地走了。没再管这对师徒的事。 第一次上课,叶慕之和元初聊了一整天,就连中间吃午饭,她俩都还在边吃边聊。 原本叶博涵安排的是每周日见一次面,集中学习、解惑,结果,叶慕之和元初聊了一天以后,决定增加见面次数,周二和周四晚上也见面。 叶博涵很高兴,跟叶慕之说:“没想到你们俩还挺投缘。” “元初是个难得的好学生。” “看出来了。” “关键是,我觉得,在和她交流的时候,不光是我在教她,我自己好像也能受到一些启发。” “真的?” “真的。我今天讲著讲著就说了一个我们专业的问题,没想到她也能接上话,我能听出来,她对於精仪系的专业內容並不了解,但是她的思维真的很活跃。” “哎呀,那可太好了。你们年龄相当,没事多交流。双方都能进步是最好的。” 叶博涵的老伴方秋其笑道:“这孩子这么有天赋,说不定能考上大学,然后也从事研究工作呢。搞学术研究收入比在工厂当工人高多了,能改善一下生活。” 她跟叶慕之说:“有空你邀请她来家里坐坐,我让王姐给她做好吃的。” 叶慕之笑著答应了。 她也赞同母亲的观点,元初那么聪明,就该在研究领域为国家做更大的贡献,在工厂里当个宣传干事真的太屈才了。 叶慕之跟叶博涵说:“我想明年出国留学,我们国家在精密仪器仪表方面的研究还比较落后,我想出国学习,把最先进的知识学到手,再回来建设国家。” 叶家人都表示支持。 学无止境嘛。慕之有追求,这是好事。 系统跟元初说:“她还打算出国誒。” 元初沉思一秒,说道:“让她做个预知梦吧。让她知道她的未来有多惨。她大概就能重新思考要不要出国,或者思考出国以后要不要那么快就回来。” “好。” 当天晚上,叶慕之做了个噩梦。 她半夜惊醒,敲响了父母房间的门,把梦的內容告诉了他们,整个人哭得泣不成声。 方秋其把女儿搂在怀里安抚:“別怕,你也说了,在梦里,那还是好几年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如果你梦见的就是我们的未来,那我们也还有时间提前做出安排,別怕。” 母亲冷静又温柔的声音让叶慕之冷静了下来。 叶博涵问她:“你自己是什么想法?还想出国吗?或者出国以后先不回来,等国內彻底稳定下来以后再回来?” 叶慕之想了想,说道:“如果我要出国,那必然不能再回来。而且不能是我一个人走,得是咱们全家一起出去,不然的话,就算我不回来,你们也会被我连累。” 叶博涵说:“不是被你连累,咱们全家大概都是被我连累的。” 他自己是有点理想主义的,也爱谈时事,都不用等到六六年,大鸣大放的时候他大概就能跳得高高的,摔得狠狠的,让全家人跟著他吃瓜落。 叶慕之说:“咱俩都有贡献。” 方秋其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爭的?好了,我问你,还能睡著吗?能睡著就先睡,要是实在睡不著,就把老大和老三都叫醒,咱们一起討论討论。” 叶慕之说:“睡不著了。” 叶博涵就去敲大儿子和三儿子的门,把他俩也叫醒了,一起来听听自己未来的悲惨人生。 最后,一家人商量了大半夜,各自都做出了决定,过段时间,叶博涵和方秋其就辞职,离开京城,找个小地方隱姓埋名生活。再过一段时间,就对外宣布他们老两口的死讯。就当世上没有这两个人了。 叶老大目前也是个大学老师,他还年轻,人生才刚开始,现在就辞职似乎残酷了点。所以他的决定就是继续当老师,少说话,多思考,能苟就苟,苟不了就跑。 叶慕之决定毕业以后去精仪厂工作,当个工程师,不出国了。乱腾腾的局面要持续很久,她不想这么多年和祖国毫无联繫。 叶老三现在还是个高中生,他也跟姐姐一样,决定以后去当工程师,一边实践一边研究。 方秋其说:“咱们全家人以后都要谨言慎行。不要议论政治。如果预知了未来,我们还过得那么惨,那就只能说明咱们太笨了,该著的。想开点,该吃吃该喝喝,別有心理压力。” 叶家人都跟著点头。 叶慕之再给元初上课的时候,就绝口不提让她去搞学术研究的事了,只说“当工人挺好的,以后我也去工厂上班。” 第219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18) 元初当然是笑著举双手赞同,“欢迎小叶老师加入工人阶级大家庭。” “请李同志多多关照啦~” 叶慕之嘻嘻哈哈的,预知梦毕竟只是个梦境,不是她的真实经歷,她会害怕,会恐慌,会早做准备,但並不会因此而战战兢兢、故步自封,不会因此而受到太大的刺激。 她的性格依旧活泼开朗,依旧仰望天空,脚踏实地。 这就很好。 元初和她成了很好的朋友。 她们经常一起看书学习,一起討论问题,还会约著去逛街买东西。 元初去叶家拜访过,见到了方秋其教授,也见到了叶慕之的大哥叶今安和小弟叶道寧。 方教授气质温婉柔和,思想却不缺少锋芒。叶大哥文质彬彬,白白净净,带著眼镜,面容温和,很经典的青年学者形象。叶小弟跟姐姐一样,活泼开朗,他今年只有17岁,还处在青春期,脸上还长著青春痘,待人热情有礼貌。 这一家人,很符合元初对於书香世家的印象。 年底的时候,叶博涵和方秋其都辞去了大学教授的工作,手上的其他事务也陆续停了下来,对外称病。业余学校也不来了。 元初作为受关照颇多的小辈,自然要表现出一定的关心来。她拎著一些水果蔬菜上门了。 这时候的冬天,新鲜的水果蔬菜是很稀罕的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叶家的帮佣王大姐得了主家的嘱託,拒绝一切探访,她虽然和元初也算熟悉了,但是特別有职业精神,不肯给她放行,“李同志,老叶同志和老方同志现在不方便会客,我真的不能让你进来。” 王大姐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先生让她改称呼,明明之前都是叫老爷太太少爷小姐的,现在都叫同志。家里有两个老同志和三个小同志。 主家的心思她猜不透,只能照做就是了。 元初明白他们的小心谨慎,做戏做全套,挺好的。她把带来的礼物递了过去,“大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叶老师和方老师。水果是我秋天买了存在地窖里的,保存的还不错,这点青菜是我在屋子里种的。” 王大姐笑著接了过去,“这可不是一点心意。你知道冬天想吃到这些新鲜的东西有多难吗?李同志,谢谢你啊!” “您別客气,那我先走了,再见。” 元初摆摆手,离开了叶家。 该走的流程走完了就行。 她的小伙伴叶慕之跟著她的老师去做京城机械总厂做项目了,越是周日越是忙碌。她们已经连著两个周日没有上课了。 叶慕之进厂之前跟她说:“我这段时间实在没空了,你要是遇到难题,就问我弟弟,他成绩很好的。他要是也不会,就去问他的老师去。” 元初没去找叶道寧,倒是叶道寧来找她了,主动询问她有没有遇到难题,元初说:“没有啊,我都会了。” 叶道寧担心她是不好意思问,便拿出自己正在钻研的问题,说道:“初初姐,正好我也在学高中內容,那我们就一起学吧,我有几个题还不太懂呢。我姐说您超厉害,咱们一起探討一下。” 只要聊起来,他就能知道哪儿是初初姐的薄弱点。 元初问他:“什么题?” 叶道寧把自己在做的题拿给她看。 元初一瞧,好小子,这根本就不是高中题,她又问:“你哪个题不会?”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叶道寧指了两道。 元初仔细审了审题,惊喜道:“嘿!我会!” 叶道寧:“……那您给我讲讲?” 元初把解题思路娓娓道来,叶道寧简直惊呆了!他由衷地称讚道:“初初姐,您可真厉害!自学都能学到这个程度,您要是从一开始就上学,现在肯定比我哥还厉害。” 元初谦虚道:“也没有啦。我顶多和叶大哥一样厉害吧。” 叶道寧笑得前仰后合,青春期少年的笑点很低,他觉得元初这种既谦虚又骄傲的態度特別好玩。 *** 元初送完东西就回了家,关好门之后就进了空间。 京城的冬天並不是很舒適,又冷又乾燥,空气中飘著煤灰,暖气是没有的,她閒著无聊亲自动手在西厢房给自己盘了个火炕,有时候叶慕之来家里找她,俩人就盘腿上炕。 元初家里的几间房,她全都用上了。春秋住在正房,冬天住西厢房,夏天住南边的倒座房。人为营造了“冬暖夏凉”的环境。 但即便如此,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更愿意进空间待著,和她的系统小伙伴一起玩。 她们可以一起看电影、打游戏,还可以一起查看张天明和李兢兢的情况,边看边蛐蛐。 下午的时候,叶今安来找她,元初只好出了空间去给他开门。 “初初。” 叶今安的脸上带著和煦的笑意,温声和她打招呼。 “叶大哥,请进。您怎么来了?” 叶今安迈步进门,手里还拿著不少东西,“我中午回家,听说你上午去看我爸妈了。” “嗯。我听说叶老师生病了,连业余学校都不能去了,有点担心他,就过去了一趟。叶老师和方老师还好吧?” 叶今安把带来的东西放在炕桌上,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他们还好。你不要担心。过段时间,他们要离开京城,回老家生活。” “哦。” 叶今安没用她招呼,自己在炕沿上坐下来,“我爸妈知道你去了,被王大姐拒之门外,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就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元初笑道:“这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王大姐说了,叶老师和方老师谁都不见,又不是故意针对我的。” “我爸妈是想见你的,只是他们一开始跟王大姐说了谁都不见,忘了说你是个例外了。王大姐做事认真负责,我爸妈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下次你再去,她就会请你进去了。” “那我下周日休息的时候再去看他们。对了,他们什么时候走啊?” “过完年,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再说。” “那还有时间。” 元初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动作麻利地通了通炉子,把水烧开,给他泡了杯茶,给自己也泡了一杯。 她坐在炕桌的另一侧,跟叶今安说:“这点小事,不值当的您专门跑一趟。我了解叶老师和方老师,他们不见客,一定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我肯定不会多心的。” 叶今安端著茶杯,轻轻吹了下浮在上面的茶叶,他的眼镜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彻底挡住了他的视线。叶今安无奈地放下茶杯,摘下了眼镜。 第220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19) 元初惊讶地发现,这傢伙的眼镜好像个美貌屏蔽器一样,摘掉眼镜之后,他的顏值蹭蹭的往上涨,连气质都变了。 戴眼镜和不戴眼镜,判若两人。 叶今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擦镜布,把镜片擦乾,又把眼镜戴了回去。 美貌重新被封印,世界又恢復了平平无奇的样子。 元初问他:“您近视的厉害吗?” “还好。不是很严重。我戴眼镜,一方面是因为我確实有点近视,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戴上眼镜会比较好看。” 说后一个理由的时候,叶今安还颇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理由把元初都干沉默了,“谁说您戴眼镜好看的?” “大家都这么说。” 並没有。以前他没戴眼镜的时候,太过於招蜂引蝶了,给他带来很多困扰。戴上眼镜,生活就正常了。所以他从十多岁就开始戴眼镜,本来他是不近视的,戴的是平光镜,但是,戴著戴著,他还真有点近视了。 元初问系统:“这是个正常审美世界吧?” “是啊。” “那你说他是戴眼镜好看还是不戴眼镜好看?” “都好看。但是不戴更好看。” 元初没再跟叶今安探討眼镜的话题,转而问道:“慕之姐什么时候回来?” “暂时还不清楚,他们和机械总厂一起做攻坚任务,忙得很。” “叶老师和方老师回老家的话,慕之姐不会跟著一起回去吧?” “不会。我和慕之,还有道寧,都会留在京城。道寧上周跟你聊过之后,对你讚不绝口,本来他今天也是想来和你一起学习的,只是他一位同学家里出了点事,他们班同学都去帮忙了。” “我自学的课程没有遇到难题。他不用每周都过来。我要是有不懂的,会主动找他的。” “问我也行。我好歹是个大学老师。” 元初真的有点挠头,“可是我现在没有不会的啊。” 叶今安说:“因为你天赋好,所以学得快。可能是我爸给你安排的课程不太够,要不,我重新给你规划一下课程吧?” “您是魔鬼吗?我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和周日可以学习,现在这个课程正合適。” “我看你学的很轻鬆啊。” “那就让我继续轻鬆地学嘛。非得让我焦头烂额才好吗!” 叶今安摘下眼镜,一边擦眼镜片一边用他那双雾蒙蒙、眼尾泛著一点粉的桃眼看著元初,笑道:“彆气,是我说错话了。” 本来就不气的元初瞬间就笑开了,“没有没有,我没生气,我跟您开玩笑呢。” 叶今安说:“我只比慕之大两岁,比你大三岁而已,我上学早,中间又跳级,所以早早就参加工作了。你跟我说话,不需要用敬称的。” 太疏离了。 元初说:“那我比道寧也不过大三岁而已,他跟我说话也用敬称呢。” 叶今安:“……” 他把眼镜戴了回去,又伸手往上推了推,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换了个话题。 俩人閒聊了几句,叶今安起身告辞,元初赶忙站起来,跟他说:“您把东西也带走吧。我去看叶老师和方老师是应该的,就不用回礼了吧?” “要的。都是些小吃,我爸妈叮嘱我买来送给你,让你务必要尝尝看。对了,你送的蔬菜水果他们特別喜欢,还让我向你道谢。” “太客气了。” *** 送走了叶今安,元初关好门,把礼物收进了空间,她自己也进了空间,继续和系统一起打游戏。 系统有个功能,可以连接异世界网络,所以,她俩可不是单机。此时此刻,某个现代小世界,一群小年轻正被她俩虐得鬼哭狼嚎,哭著喊“妈妈饶命”! 她差不多玩到晚上八点半就会洗漱睡觉。 元初生活极度规律,八点五十洗漱完毕,九点正式入睡,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然后洗漱、吃早饭,去上班。她这个岗位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算是比较幸福的了。不用太早上班,也不用太晚下班,不用和车间工人一样三班倒。相当安逸。 *** 另一边,叶今安回到家,方秋其问他:“见到初初了吗?” “见到了。” “她有不高兴吗?” “没有。她说她了解你们,你们不见客,一定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方秋其一拍掌:“我就说吧。初初是个聪明大气的孩子,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心里有想法的。” 叶博涵附和妻子的观点,跟叶今安说:“早说你没必要跑这一趟。显得很刻意。以后慕之见到初初,跟她解释一下就好了。人家俩人可是好朋友。” “是是是,您二位说得都对。不过我也不算白跑一趟,我给初初带了些回礼。” 方秋其说:“这倒是应该的。” 傍晚,叶道寧从同学家回来,就听叶今安跟他说:“以后你和你初初姐说话,就不要用敬称了吧。慕之和她关係那么好,咱们跟她也算亲近,用敬称显得太客套了。” 叶道寧疑惑道:“不用敬称用什么?直接说『你』,那不是显得我太没礼貌了吗?哥,你怎么管那么多?” “初初比你大三岁,你跟她用敬称,我比他大三岁,她也跟我用敬称。” “所以呢?这不是应该的吗?” 叶今安说:“我不想让她跟我用敬称。” 叶道寧大眼睛眨啊眨,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哥!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这种行为,禽兽不如,我鄙视你,唾弃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不会强人所难,不会强取豪夺,你鄙视我什么呀?唾弃我什么呀?” 他只是有了心仪的姑娘而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有什么错? “鄙视你妄图老牛吃嫩草!” “我只比她大三岁。怎么就成老牛了?” 叶道寧:“……” 是哦,他哥年纪也不大来著。只是他一直都很老成,让他忽略了他的年龄,只觉得他是个老帮菜了。 “虽然真实年龄差的不多,但是感觉上差太多了。初初姐还是青春洋溢的,你这都已经老了很多年了……” 叶今安摘下眼镜,“你再看看呢?” 叶道寧:“……也不是不行。” 方秋其笑道:“你追人可以,但前提是要懂得尊重人。” 叶博涵也说:“元初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可別因为你再让人家雪上加霜。” 叶今安:“……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 第221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20) 方秋其看了大儿子一眼,这傢伙没戴眼镜,貌美如,完全就是个男妲己。之前他还觉得这副相貌是累赘,是负担,今天这一开窍,就学会使美男计了。 她微微摇头,问道:“你今天当著初初的面摘眼镜了吗?” “摘了。” 叶今安一脸笑意。摘眼镜的效果还不错,初初对他的脸没什么抵抗力,他看出来了。 叶道寧“嘖嘖”两声,“你可真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叶今安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好好说话。” 叶道寧拒绝,並且坚定地表示:“下次我见到初初姐,一定要揭穿你的阴谋。绝对不会让她上你美男计的当。” 叶今安说:“没有下次了。” “为什么?我下周日就有时间了,可以去跟初初姐一起学习。” “以后就由我来给初初上课。你自己还是个高中生,水平不够,而且,现阶段,你最重要的还是要好好学习,教初初的任务就交给我了。我今天和初初说好了。” “初初姐答应了?” “我说你周日要复习功课,初初就答应了。她善解人意,体贴善良,觉得你学习比较重要。” 这当然都是他瞎编的,但是糊弄叶道寧足够了。 叶道寧悲愤不已,“我跟初初姐一起学习比我自己复习的效果要好多了。你这个傢伙为了一己之私,不惜破坏我和初初姐的学习同盟,真的太过分了。” 叶今安微笑不语。 方秋其跟他说:“你之前没有追求女孩子的经验,要不要我向你传授一些经验啊?” 叶道寧插了一句:“您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要说传授,那也得是我爸传授啊。” 方秋其表示:“我虽然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但我有被追的经验,我知道哪些举动会让我高兴,哪些举动会让我不高兴,这才是有效的经验。你爸的经验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我的体验才是最重要的。” 叶道寧点头,“言之有理。” 叶今安笑道:“我虽然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但是妈,喜欢一个人,会本能地想要对她好,想要让她开心,她高兴我就高兴。这是我和她相处的一个基本原则,我是要在她高兴的基础上让我们俩更亲密。所以,您和爸可以放心,我和初初的关係一定是让我们俩都更好。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方秋其点了点头,“你有这个觉悟就对了。” 当著叶道寧的面,两位老人没再多说什么。 私底下,他们俩跟叶今安嘀咕,“按照慕之做的那个梦,咱们一家可都是有风险的,不会连累初初吧?你可要认认真真地想好了再行动。你既然喜欢她,想让她好,这个问题就不能不考虑。” 叶今安垂眸想了想,说道:“我会的,你们放心吧。我必然不能让初初因为我而置身险地。” 三个人都陷入沉默。 过了好大一会,叶博涵说:“事情也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仔细斟酌一下。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如果你选择了和初初的感情,放弃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你一定不要把这些压力给到初初的身上。 你一定不要想『我都是为了你才失去了什么』,如果你心里存了这样的想法,那这段感情就註定不会圆满。你要记住,你做的一切选择,都是你自己的决定,跟別人没关係。你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叶今安郑重道:“您放心吧父亲,我会为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认真思索。 根据慕之的梦境,未来的二十多年里,大学老师是个高危职业,不光会给自己带来不幸,还会连累家人,在那个梦境里,夫妻反目、父子成仇的现象比比皆是。 他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却不得不想了。 叶今安捏了捏眉心,深感无力和荒谬。 *** 1951年2月4日,星期日。 一大早,元初家的大门就被敲响。 来找元初上课的,是叶今安。 “叶大哥,怎么是您吶?道寧今天还不得空吗?慕之姐还没回来吶?” “道寧学业忙,也怕自己水平不够,耽误了你,所以让我来。慕之还在厂里,没回来呢。明天能回家吃年夜饭就不错了。” “哎呀,那今天就先不上课了嘛。都要过年了,正好休息一天啊。怎么还麻烦您过来呢!天寒地冻的,我多不好意思呀。” 叶今安手里依旧拎著东西,他跟著元初进了西厢房,火炕烧了一夜,屋子里暖烘烘的,他从外面一进来,温差就让他的眼镜变模糊了,叶今安顺势摘下,把眼镜放在了炕桌上。 “你这屋子烧的真暖和,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热。” “我白天不怎么烧,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烧旺一点。” 她看著叶今安的盛世美顏,心情愉悦,“叶大哥,您吃早饭了吗?我正要煮餛飩,您要不要一起吃?” “有我的份吗?” “有啊。我包好了冻在外面的。多煮一些就好了。” 冬天京城最冷的时候,就是个天然冰箱。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確实没吃早饭,本来是打算来了这儿,带元初出去吃的,但是看著她炉子上已经开得咕嘟咕嘟冒泡的小铁锅,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必须得承认,和元初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刷锅洗碗这个事情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叶今安脱下大衣,挽起袖子,自己走到脸盆架那儿洗了洗手,跟元初说:“我来煮吧。” 元初笑道:“哪能让您干呢?您坐著吧,我去拿。” 说完,她就要去外面取餛飩。 叶今安拉住她的袖子,“先把外套穿上。天冷的时候,不管谁敲门,都要先把外衣穿好了再去开,不然著凉了怎么办?” “我听见是您的声音,不想让您久等嘛。” “我等一等没关係的。等多久都可以。” 叶今安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元初看了他一眼,被他那张没戴眼镜的脸衝击了一下。 她一拍脑门,说道:“您还是把眼镜戴上吧。” 叶今安被她这个反应逗得差点笑出声来,他伸手从炕上拿过元初的外套递给她,笑道:“我近视並不严重,平时不戴也没关係。” 元初:“……” 你没关係我有关係啊! 她拿过外套穿上,拒绝了叶今安要和她一起去拿餛飩的请求,自己去院子里端了一盖点餛飩回来。 第222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21) 叶今安接过去下到锅里,一边搅动一边看元初在旁边往碗里放各种东西,调製餛飩的汤底。 煮好之后,元初把餛飩盛到两个碗里,她和叶今安一人一碗。 俩人分坐在炕桌两侧,叶今安一边吃一边夸,“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餛飩。” 元初得意道:“那是,不是我吹牛,我做的餛飩绝对是最好吃的。关键是用料讲究。肉是我挑的,菜是我种的,馅是我调的,每一个步骤都恰到好处。” 她如果在外面吃饭,饺子餛飩炒饭麵条是首选,简单省事。其他复杂的饭菜,她只在空间里做。 吃完饭,叶今安主动去洗了碗,然后,俩人才开始上课。 叶今安是专业老师,讲课比叶慕之有章法,元初跟他交流愉快。 他准备挺充分的,还带了卷子来给元初做。 在元初做卷子的时候,叶今安从包里拿出相机,问她:“你专心做题的时候我给你拍张照片可以吗?” “可以啊。我还从来没有拍过照片呢。您一定要把我拍好看一点。” “初初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元初没再说话,低头专心做题。 叶今安给她拍了张“做题照”,后来元初做完卷子抬起头,他又抓拍了两张。“等我洗好了给你送过来。” “好,谢谢叶大哥。” “不用跟我客气。” 中午的时候,叶今安和元初决定去外面吃饭,还没出家门呢,叶慕之和叶道寧就来了。 元初看到叶慕之就跟她凑一堆了。 叶今安隱晦地瞪了弟弟妹妹一眼,叶慕之和叶道寧全都视而不见。 元初问叶慕之:“你们忙完了?” “没,还早著呢!不过要过年了嘛,让我们休息两天。过完年再去。” 四个人一起吃了午饭,下午又一起看书学习交流心得。 傍晚的时候,叶慕之和叶道寧拉著叶今安走了。 临走之前,叶慕之邀请元初明天去她家吃年夜饭,元初婉拒了。大年三十,人家一家团聚,她去凑什么热闹?不合適。 元初打算和系统一起过除夕,在空间里炮製大餐。 叶慕之三人没有强求。 回去的路上,叶慕之跟叶今安说:“初初是我的好朋友。” “我知道。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友情。我打算和初初发展另外一种感情。咱们不衝突。” 叶慕之抽了抽嘴角,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要提醒你,如果你以后做了对不起初初的事,我可是会大义灭亲的。” 叶今安点头,“好的好的,你儘管灭。但是我有把握,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我不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你现在当然这么说。但是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呢。我有个同学,她年龄比我大两岁,有一个相恋4年的恋人,俩人好得如胶似漆,我们旁观者看起来,那男的对我同学挺好的,对她很照顾。 结果,就是这么个挺好的男人,背著我同学在外面追求別的女人,那位女士还是个有夫之妇,年龄也比较大,都快三十了。人家丈夫出差的时候,我同学的恋人就登堂入室,在人家家里过夜。 我同学发现了,要跟他分手,这男的跪在那儿懺悔,说他深爱我同学,从没想过和她分开,他还说他和那位女士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在一起彻夜聊天。他求我同学原谅他,说他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还通过自残让我同学心软。 到底相恋多年,平时表现也不错。我同学就想著,给他一个机会好了。俩人和好了。结果你猜怎么著,俩人和好之后,这男的態度反而变差了,他没有和那位女士断交,反而光明正大的见面,还跟我同学说,他们就是普通朋友。 他还开始挑剔我同学,说她这儿不好,那儿不行,倒是对外面那位女士讚不绝口。还跟我同学说,『你要是能够变得更优秀,我怎么可能去找別人呢』,他还跟我同学提要求,让我同学为他做这做那。 我同学气得要命。她跟男的说,如果他不跟那位女士断交,她就一定会分手。结果那男的说她无理取闹,还质问我同学他难道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说我同学要逼死他! 我同学还去见了外面那位女士,问她知不知道他是有爱人的。那位女士说她知道,她也劝著男的不要再来找她了,但是男的不听啊,跟狗皮膏药一样粘著他,赶都赶不走,她也很烦。 她还让我同学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没有魅力,要不然怎么留不住一个男人的心呢?” 叶今安说:“你这位同学不会还跟他拉扯著呢吧?不分手还等什么呀?有的时候,人是不能妥协的。你同学原谅了他一次,底线就退了一步。这男的知道她守不住底线,就会一再试探,让她一退再退,最后在这段感情里变成卑微的那一个。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分著呢。还没分彻底。这男的总是来找她,跟他说他有多爱她,回忆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那毕竟是好几年的光阴吶。” 叶道寧说:“她要是不当断则断,转眼就又是好几年的光阴,到时候就更加不好断了。” 叶今安说:“还有一种可能,那个男的虽然吃著碗里的看著锅里的,但是他心里应该十分清楚,碗里的已经是他能吃到的最好的了。至於锅里的,他看看就好,甚至可以尝尝味,但永远不可能真正属於他。” 叶慕之说:“我同学唯一不甘心的一点就是,她和那男的在一起的那几年,可以说是那男的条件最差的几年,现在,那男的工作了,条件好点了,他就开始找別人去了,工资都到別人身上了。合著苦全让我同学陪他吃,到享福的时候,他就要去找別人了。换了谁心里都会觉得特別彆扭吧?” 叶今安说:“那不是更应该分手?那说明那个男的只能和你同学共苦,却不能同甘。以后也会一样,他发达了,就找別人。跌落低谷了,就回来找你同学。低谷过去了,他可能又去找別人了。你同学图什么呀?图陪著他就有吃不完的苦吗?” 叶慕之:“……” 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 她跟叶今安说:“所以我才郑重警告你,对待感情一定要认真。” 叶今安:“……收到警告。我不是那样的混蛋,这点你可以放心。咱们从小接受的是一样的教育,我的品行和你差不多。” 第223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22) 1951年2月5日,除夕。 这是元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除夕,她打算认真过一过。 上一个除夕,她是在从老家来京城的路上过的,约等於没过。 今年除夕,全国各地都在支援前线,一方面捐钱捐物送往前线,另一方面在后方搞拥军优属的活动,给军烈属送优待粮。 元初捐出了自己全部工资的一半。毕竟,明面上,她自己吃穿用度也需要钱,捐一半是合理的。 私下里,她让系统以海外华侨的名义捐献了大量的金钱和物资,包括武器。希望这些东西不光能帮助国家减少伤亡,儘快取得战爭胜利,也能让国家对出过国、留过洋的爱国人士多一些信任吧。 国家百废待兴,百业待举,亟需各方面的人才。政府已经通过各种途径號召留学生回来建设祖国,还成立了办理留学生回国事务委员会。第一批留学生归国潮已经起来了。 *** 过年要剪窗、贴春联,要包饺子、做好吃的,还要上供。 元初都做了些准备。 一早起来吃过早饭,元初拿出红纸和剪刀,开始剪窗,一副“富贵牡丹”剪完,元初听到了敲门声。 系统用平静无波的电子音跟她讲:“叶今安又来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元初放下剪刀去给他开门,“叶大哥?大过年的您就不用来给我上课了吧!” “今天不上课,我来给你送东西。我爸写的春联,让我拿几幅过来给你。” 元初让他进屋,笑著说道:“您先坐会,喝茶自己沏,我剪窗呢,正好您带几张回去贴。” 叶今安放下春联,脱掉大衣、摘下眼镜、洗手、沏茶,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给自己一杯,又给元初倒了一杯。 他坐在炕沿上看元初剪的“富贵牡丹”,“你的手也太巧了!” 元初瞥了他一眼,笑道:“等我这张剪完,你就该夸讚我心灵手巧了。” “不用等,我现在就夸。初初真是心灵手巧。” 元初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她把剪好的窗展开给叶今安看,“叶大哥,您知道我这张窗叫什么名吗?” 叶今安看了看窗,又看了看元初,粲然一笑如大地春回,“叫孔雀开屏。” 元初也忍不住笑起来。 叶今安看她手里拿著剪刀,便微微倾身,小心从她手中拿过剪刀放进旁边的筐子里,这才坐了回去,跟她一起笑。 元初笑够了,才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你不戴眼镜的时候特別好看?” “知道。” “那你摘掉眼镜是在勾引我吗?” “是的。” 他再一次向元初这边倾身,问她:“初初有被我勾引到吗?” 元初也向前倾身,凑近他,说道:“有。” 两个人又都笑起来。 元初又问她:“是叶老师让你来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来。我找了各种理由过来见你。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就算你今天没有拆穿我,我也打算这两天就向你告白。 初初,我喜欢你,特別喜欢。我渴望和你一起生活,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操持柴米油盐、一日三餐。我仔细想过了,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有你,我就觉得它是美好的。所以,你愿意接受我吗?让我参与你的未来?” 他看著元初,眼神专注又深情。 叶今安仔细想过了,他的未来可以没有富贵荣华,没有显耀的事业和成功,但是一定要有元初。过完年他就从大学里辞职,到工厂去当个工程师。 他在哪里都可以发展事业,但只有去了工厂,才能和元初一起过安稳的生活。 美色惑人。元初直接放弃抵抗。她探身亲了亲叶今安的脸颊,“那我们就试试吧。” 叶今安学著她的做法,也探身亲了她一下。 俩人相视一笑,连屋子里的空气都是甜腻的。 接下来,元初剪了好几张孔雀系列的窗,誓將调侃进行到底。 叶今安只看著她笑。 最后,元初又剪了一张“喜上眉梢”,“这些你都带回去吧。” “好。你跟我回去吗?” “今天不去了,我明天再去给叶老师和方老师拜年。” 叶今安尊重她的意思,和她一起吃了午饭,贴好春联和窗才准备离开。元初陪他走到大门口,叶今安却迟迟不出大门,他微微低头,眼含期盼看著元初,问她:“抱一下可以吗?” 元初给了他一个拥抱,叶今安心满意足地走了,走得一步三回头。 等他彻底离开了元初的视线,整个人就高兴地跳了起来。 回到家的时候,他依然从內而外散发著喜悦。大家一看就知道,他今天进展不错。 叶慕之问他:“你跟初初告白了?” “嗯。” “她不会答应了吧?” “她当然答应了。初初还送了我几张她亲手剪的窗。” 他小心翼翼地把窗拿给大家看,方秋其等人一看这个图案就哈哈大笑起来,叶博涵忍俊不禁道:“你这是被人看透了啊!” 方秋其说:“他肯定是顺势告白。而且告白的时候没戴眼镜。初初年轻,不知道世间险恶,肯定没有抵挡住美色诱惑。” 面对家人调侃,叶今安毫不在意,他恋爱了!这点调侃算什么! 一家人调侃了半天,看他脸皮比城墙还厚,顿时就没有了继续调侃的兴致。 方秋其跟三个孩子说:“我和你们爸爸开春就离开京城,老大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我就趁这个机会把家里的情况跟你们都说一说。家里的钱和东西都分成三份,你们三个一人一份。开春我们走了以后,现在这栋房子也会卖掉,你们三个都各自去买个房子,不用买太大了,够住就行。各自都重新上户口。咱们就要开启新的人生了。” 叶今安说:“您和父亲似乎也没有必要走太远。装作逃荒的百姓找个不起眼的胡同落脚应该也可以。到时候重新落户,深居简出。现在距离运动还有好几年,这段时间足够我们砸实新的身份了。住的近一点,如果真的遇到了事情,我们还可以照应一下。 我年后也打算辞职,到工厂里去谋个职位。咱们一家都改变了生活和工作环境,到时候再小心谨慎一点,应该能躲过灾祸。” 叶慕之也说:“大哥说的有道理。运动期间,大学里是最乱的地方,工厂里其实还好。咱们全家都是工人的话,应该也就没事了。” 第224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23) 叶博涵和方秋其想了想,最后说道:“那我们先找个小房子住一段时间看看。” 如果可以,他们也想离孩子们近一点。 商量完自家事,叶今安又说:“初初明天来给你们拜年。” 方秋其说:“放心吧,见面礼我都准备好了。之前她来家,身份是慕之的好友,是你爸爸的学生,这次再来,就换了一种身份了,我肯定要有所表示的。” *** 元初和系统一起玩到零点才睡,第二天睡到十点钟才起。 起来吃了点东西,她便带上礼物去叶家拜访。 元初带的礼物是两小盆水仙,寓意团圆安康。 叶家人都很喜欢这份礼物。看著就生机盎然的样子,让人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来,感觉心里充满了希望。 方秋其握著元初的手,跟她说:“昨天今安回来都跟我们说了,你答应和他相处一下试试。我和你叶伯伯都高兴得很,慕之和道寧也高兴,我们都很喜欢你,听到有机会能成为一家人,不知道有多开心。初初啊,两个人相处,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千万不要委曲求全。” 元初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方老师,我不会委屈自己的。我相信叶大哥也不会让我受委屈。” 方秋其笑道:“你还叫他叶大哥啊?也好也好,他確实比你大。” 她回了趟房间,从屋子里拿出一对金鐲子,给元初戴在手腕上,不等元初说什么,便抢先说道:“这是我和你叶伯伯给你的见面礼,你不要推辞。以后你和今安要是真成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哪怕成不了,我和你叶伯伯也会拿你当自己的孩子看。我给自家孩子一点小礼物,是应该的。” 元初笑了笑,接受了她的心意,“谢谢伯母。” “哎!乖!” 元初在叶家吃了午饭,就和叶今安出门去约会了,俩人一起去看了场电影《女儿春》,讲述的是要求进步的女子史良玉嫁给投机商人胡元海后,被欺骗、威胁但最后摆脱桎梏开始新生活的故事。 看完电影,叶今安送元初回家。他们倒是可以在外面继续逛,但是叶今安在外面没法摘眼镜,还是回家好了,回家她能看美男子,比电影还好看的美男子。 叶今安十分配合,一进家门就摘眼镜,都不等回屋了。 元初对他的识趣特別满意。 对著这张脸,她做什么都高兴。 正月初一下午,在元初家西厢房的炕上,叶今安和元初相对而坐,郑重地就未来进行了交流。 叶今安跟元初说了说他对於未来的分析。他没说什么预知梦,那听起来有点玄乎,还是分析比较靠谱。 知道了未来的走向,再看现实就不只是现实了,每一项政策、每一个举动都能看出深意来。 至少叶今安分析得头头是道,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跟元初说:“保险起见,我决定辞了大学老师的工作,到工厂去。我家里有一些积蓄,我也会努力工作挣钱,我们不会过苦日子的。” 元初说:“我相信你。” 叶今安还把家里的其他打算大概跟她说了说,元初也都表示了认可,“就相当於放下过去,以新身份重新开始唄。” “就是这个意思。初初讲得通透。” 这段时间,叶今安也没閒著,他在京城到处走动、观察,发现要重新开始並不算难。这也是他提出让父母不要离开京城的原因。 每天都有新人涌入京城,也有人离开。有的人是从中部往东北跑,走的是以前闯关东的路线,有的人从京城路过,继续向东北进发,也有的人比较懒一点,不想走了,就在京城找个地方驻扎下来。 有的人占块地搭个窝棚就住下了。这些,以后预计都会成为新京城人。多的是以前没有户籍,要重新开始上户口的人。他父母也照此操作一下,问题不大。 至於他,主动放弃大学老师的工作去工厂,这应该算是个加分项。 他把一切都跟元初交代清楚了。 元初也把自己的情况跟他说了说。 叶今安之前就听父亲和慕之大概说过,今天听元初亲自说了一遍,他更加心疼。“从今以后,我爸妈,还有慕之和道寧,都是你的亲人。” “那你呢?” “我是你的爱人。” 元初哑然失笑。 *** 正月初三,元初就开工了。 叶今安还在放寒假,閒著没事每天来看她,徵得她同意之后,还去了她的办公室。 元初对待感情向来坦荡,既然决定要谈恋爱了,就大大方方地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同事,正好,也省的工会主席和妇女主任给她拉郎配了。 国人爱做媒。厂子里单身的大姑娘小伙子都是大姐大妈们的重点关注对象,动不动就得撮合一下。厂子內部、厂子和厂子之间、甚至工厂和其他单位之间都经常举办联谊会,实际上就是一种大型相亲活动,还真有不少看对眼最后结为夫妻的。 元初之前总是以母亲刚去世没多久、实在没有心情为由拒绝参加这样的活动。 工会主席还劝解她要儘快走出来,不要沉溺於过去的悲伤中。而且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讲究守孝这些旧社会的礼节。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配偶死了没几天就开始张罗第二春、第三春的男男女女多的是。 但说是这么说,工会主席倒也没有勉强她必须参加。死了配偶和死了亲妈毕竟是两回事。更何况李元初同志的亲妈还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她的离世对李元初同志肯定打击巨大。这孩子也是怪可怜的。 年前元初捐了一半工资支援前线,工会主席还隱晦的提醒她给自己留点,万一以后遇上什么事,需要钱的时候拿不出来那就抓瞎了。 元初有对象了,就彻底摆脱了被撮合的命运,和那些联谊活动绝缘了。 同事问她叶今安是干什么的,她就说:“刚刚大学毕业,正在找工作,打算进工厂,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 不管心里是否认同叶今安的这个选择,明面上,大家都夸他觉悟高。 工会主席还夸元初眼光好,“大学生愿意到建设前线去,愿意踏踏实实的做事,这是很难得的。你找了个好对象。” 元初笑道:“那是,我找对象就盯著觉悟高的找。他要是觉悟不高,我还不找他呢。我们俩是新时代的门当户对,都是真正的无產阶级,以后还都是工人阶级。” 第225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24) 过完年没多久,叶家就把自家的三进大院子卖掉了。家里的財產分成三份,三个孩子一人一份,至於他们要怎么,叶博涵和方秋其就不管了。 叶家颇有些家底,金条就装满了两个大木箱,珠宝首饰和现金也有不少。这些东西,全都藏进了元初家的地窖。 明面上,这就是个普通地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那儿,但实际上內里还有乾坤,地窖的下方挖空做了个石室,还做了防水防潮处理,元初在里面放了几个古董瓷器,跟叶今安说是她表姨留下来的遗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先这么放著。 叶今安觉得这个地窖很好,就把他家的东西全都放了进去。属於叶慕之和叶道寧的那一份单独分开存放,他的那一份就直接交给了元初。 叶家三兄妹的说法是:“藏起来,我们也就当这些东西不存在,以后努力工作,好好生活。等形势彻底稳定下来了,再拿出来用。万一这期间被人发现了,就直接否认这些东西是自己的,一问三不知,充公就完了。” 东西藏好之后,元初直接给这个地下藏宝室设了禁制,除了他们四个人,別人谁也发现不了。 处理完財產,叶今安辞了大学工作,进了起重机厂当工程师。 叶博涵和方秋其“逃难”到了京郊的一个小村庄。 这个时候,二环外面就是农村,他们俩就在西北二环外的一个小村庄落了户。 这个村子的土改工作已经完成,叶博涵和方秋其没赶上参与分配,但他们赶上了划成分,既没有房子又没有地,叶博涵和方秋其顺理成章地被划成了贫农。 为了明面上有个生计,叶博涵给自己找了份工作。距离他落户的村庄不远,二环里面,有个新建的小学,叶博涵的工作就是给那所小学看校园。这份工作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磨工夫,需要上夜班。 每天,老师学生们都放学之后,就是叶博涵上班的时间。等到第二天师生们上了学,他就下班了。 叶博涵和方秋其都觉得这份工作特別好,不需要跟大家打交道,清静,关键是还解决住宿问题。 学校给他们俩分了两间小平房,就在校园里边,两口子高兴得不得了。他们刚刚在农村落好的户口又迁回了城里。在这所小学落了户。 俩人平时没事做,还可以继续看书看报,了解时事,钻研学问,没有任何目的性,纯粹是出於个人兴趣,想干点啥就干点啥,简直不要太悠閒。 这工作就连元初都羡慕了。除了工资低点,没啥毛病,咸鱼躺平必备款。所谓值夜班,也就是等老师和学生们放学之后关好大门,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一点,第二天早起给大家开个门而已。 叶博涵和方秋其“消失”没多久,叶今安就註销了俩人原来的户口。对外,叶博涵和方秋其已经死了。俩人新户口本上的名字,一个叫叶伯含,一个叫方秋琪。之所以要同音不同字,是担心万一取了全新的名字,別人喊一声他俩根本反应不过来。 叶博涵和方秋其都不是迂腐的人,对於死活並不是太在意,如果担一个死人的名头就能保证全家人的平安,他们俩甘之如飴。 叶今安兄妹三人在距离元初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个一进小院,兄妹三人三个户口本,住在一个院子里。一家人愣是弄出了大杂院的感觉。就连房契都弄了三份。 叶今安住正房,叶慕之住东厢房,叶道寧住西厢房。他们这个院子,没有倒座。三个人正好把房子分配完了。 大家的学习工作和生活都重新进入正轨。 现在技术型人才稀缺,叶今安在起重机厂备受重用,他自己也在实践中找到了乐趣,一边实践一边研究,感觉相当不错。 他和元初每天都见面。 在叶今安的热心教学之下,元初的学习进度飞快。夏天的时候,她拿到了高中毕业证。 元初放弃了高考。 她经歷过多个小世界,对学歷这种东西早就不在意了。 叶今安为她感到惋惜,元初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没有之一。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去上大学、做研究,成为享誉盛名的学者。他坚信,不管是在任何领域,元初都可以取得成就。 但是,想一想慕之梦境里出现的那些情况,又觉得这大学不上也罢。不上还更安全一些。 他还可以再教她一段时间,接下来,就是俩人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了。他相信以元初的学习速度,很快就能把他掏空。 叶今安又骄傲又自豪。 元初拿到高中毕业证之后,叶今安向她求婚了。 俩人知会了亲人,去领了结婚证,又请同事们吃了喜,这婚就算是结了。 私下里,叶今安给元初买了金戒指、金手鐲、金项链,还买了一块瑞士表。 现在尚未进入票证时代,私营经济还算活跃,有钱就能买到东西。 在叶今安看来,不能给元初一个盛大的婚礼,已经是委屈了她,要是连这些东西都没有,就太不像话了。 俩人商量好,结婚以后,住在元初那里。叶今安家里有叶慕之和叶道寧,新婚小夫妻正是黏糊的时候,不太方便和他们住在一起。 在元初那儿,关起门来俩人可以为所欲为。 叶今安之前是个文弱书生,进了厂以后成了半个体力劳动者,又受叶慕之的梦境影响,觉得自己应该有个强健的体魄,便跟著厂里的转业军人一起锻链身体,宣称自己要铸就强健的体魄,更好的为国家建设服务。 转业军人一点不藏私,把他们在部队里接受的训练无私的教给了他。 叶今安不光自己练,回家还带著叶慕之、叶道寧一起练,就连元初,也没能躲得过。 所以,和刚认识的时候相比,叶今安的身材已经健硕了不少。 他今年24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元初21岁,也是爱玩爱闹的年龄,俩人乾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鑑於元初总是喊他叶大哥、叶老师,俩人经常还能玩点角色扮演。 生活因此而变得更加有滋有味。不然每天就是上班上班上班,未免太无趣了一些。 第226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25) 大部分时候,俩人还是很正经的。 元初跟著他学习真正的知识。 纺一厂有自己的图书室,元初作为宣传干事,没事的时候会到图书室去看书,也会到车间去看工人们工作,积累写作素材。 作为一个爱学习、爱思考的人,元初通过和工人们聊天,掌握了她们在工作中遇到的各种小问题,並通过查资料、请教老职工、请教技术员的方式,拿出自己的解决方案。 她甚至大胆地对梳机的设计提出了改进的想法,並且和叶今安、叶慕之进行了几轮討论,基本上確定她的改进方案是可行的。 元初便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写了出来,提交给了厂领导。 现在是工人当家做主的时代,元初作为一名工人,表现出了超强的主人翁精神,很快就受到了领导的重视。 领导倒不是认可她的专业水平,他认可的就是她的主人翁精神,这是值得宣传和鼓励的。 一个贫苦人家出身的孤女,享受到了新社会带来的好处,得到了学习的机会,她通过自学,从一个半文盲变成了一个思维活跃的知识分子,现在还开始思考一些技术难题了,这事真的值得树个典型。 纺一厂的厂长是个靠谱的人,要树典型也不能瞎树,所以他召集厂里的技术骨干对元初的设想进行了初步论证。 纺一厂还有老大哥派来指导的专家,他仔细看了元初的设计之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厂长顿时就兴奋了。拿著方案去了纺织工业部,请求部里组织专家论证。 最后,梳机的试製工作给到了京城机械总厂。 元初被厂里表彰,被市里表彰,被部里表彰,她的事跡还上了报纸。 厂里直接给她转岗,元初从宣传干事成了厂里的高级工程师。 和她一样,叶今安在起重机厂也有非常出色的表现。两口子都成了优秀工人代表,是工人阶级的杰出人物,还双双入了党,加入了工人阶级先锋队。 叶慕之大学毕业后进入京城机械总厂工作。 叶道寧高中毕业之后还是上了大学。他是个真正的年轻人,对於学歷还是有些追求。他打算大学毕业后再和哥哥姐姐一样进厂。 叶今安和叶慕之也没有反对,只是一再叮嘱他,在大学里就专心学习知识,不要討论政治。不要让老大哥家两个领导人的斗爭影响到自己的安稳人生。 在叶慕之的梦境里,知识分子关心赫某人和斯某人的斗爭,解读赫某人做的秘密报告,也算是他们苦难的开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叶道寧郑重做出保证,才让哥哥姐姐放下心来。 1953年秋天,元初和叶今安的孩子出生,是个长得很像元初的男孩,两口子给他起名李叶。 方秋其过来伺候月子的时候什么都没说。等到叶博涵来看望,老两口才跟儿子儿媳妇开始说道! 叶博涵痛斥叶今安:“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初初也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你们两个怎么给孩子起这么没水平的名字?李序临、李方禹、李中和、李德川、李时君,哪个不比李叶好听?” 叶今安说:“李叶不是既能体现爸爸,又能体现妈妈吗?” 方秋其翻白眼,“不要让孩子承受你们俩爱情的酸臭味。” 挨完批评,元初和叶今安正式给孩子起名为李序临。好在之前还没给他上户口,不用去改名。 这时候的產假只有两个月,元初休完產假恢復工作,就把孩子送到了方秋其那儿。 叶博涵和方秋其將自己的三个孩子都培养的很好,元初相信他们也能把孙子带好。 老两口很高兴,带孙子带的容光焕发。对外只说是帮远房亲戚带孩子。 之前孩子没出生的时候,他们俩都爱上种粮种菜了,他们在校园角落里开了块地。收穫能给人带来成就感,能让生活不那么单调乏味。 除了这些,他们还给学校搞绿化,种种树,这些植物的盎然生机也能让他们心情愉悦一些。 但这些都比不上孩子给他们带来的宽慰。 李序临的出生,让他们的情感和精神都有了寄託。 孩子吃了两个月的母乳,到了爷爷奶奶那儿就改吃奶粉了。父母双职工,家里不差钱,现在物资还不算短缺,家里自然能供得上他的奶粉需求。 只是现在的奶粉不是专门的婴幼儿配方奶,营养方面稍微差一点。元初都是从商店里买了袋装奶粉之后,再让系统替换成从系统商城里买的奶粉,营养更全面,更能满足成长需求。 孩子一出生,元初就给他餵了基因强化液,小朋友身体健壮,轻易不会生病。再加上还有系统时时看顾,元初没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她和叶今安还是会每周看望孩子两次,周三晚上下了班去看一次,周六晚上下了班就去接回来。 这也是叶博涵和方秋其建议的。 两位老人觉得,做父母的,还是要儘可能多和孩子接触,他们做爷爷奶奶的,哪怕照顾的再怎么尽心,也无法取代父母的职责。又不是山南海北隔得远,就这么点距离,可以克服一下。 元初和叶今安都同意这一点。 他们俩每周跑两次,也不觉得辛苦,两个人在路上聊聊天、说说话,就当散步了。 李序临很乖,见到爸妈就咧著小嘴乐,不吵不闹,能给父母提供极大的情绪价值。就是分別的时候会有些伤感,孩子会一直衝他们乐,冲他们伸手,看他们要走的时候,孩子的表情会有些茫然,这让做父母的多少都会有点负罪感。 他们离开之后,叶博涵和方秋其要大力气去哄孩子,让他重新高兴起来。 好在小孩子適应能力很强,他很快就接受了这种见面和分离的模式,能高高兴兴的欢迎父母到来,也能高高兴兴的和他们挥手告別。 生完李序临之后,叶今安就去做了结扎手术。这是个小手术,做完只休息了一天他就去上班了。 保险起见,元初还让系统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確保他確实恢復的很好。结扎是个小手术,怕的是现在的医疗条件不过关会引起什么感染之类的。 第227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26) *** 不想上大学的元初还是被工厂送进了大学。 厂长跟她说:“你之前属於野路子,能做出成果一方面是因为你的天赋,另一方面多少也有点运气的成分在。我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实在。 为了更好地发掘你的潜力,我们决定还是送你去系统学习一下。磨刀不误砍柴工嘛。你学好了,肯定能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的。” 元初挣扎了一下:“我自学也可以的。” “李元初同志!关於这一点,我要严肃地跟你说,咱还是要谦虚,要谨慎,要戒骄戒躁。” 元初:“……” 行吧。 她端正態度,“服从安排。感谢组织和领导信任,给我这样难得的机会。我也想去上大学的,这不是以前家里没这个条件嘛。现在,又怕给厂里添负担。我这一去上学,怕耽误工作。” 厂长笑道:“这点你放心。你虽然去了学校,但是厂里要是有事的话,还会找你。你上学期间工资照发,厂里会保证你的生活。你毕了业之后还回到咱们这儿来。李元初同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把自己磨链好了,回来更好地为纺厂工作。” “是。请领导放心。” 她去上大学,连考都不用考。 厂里直接把她安排进去。当然了,上的是专科学校,名字就叫京城机器製造学校。 元初回到家跟叶今安说起这件事,叶同志忍俊不禁,“看来这个世界不忍心辜负初初的天赋。这样也好,我一直都觉得你不能上大学是件憾事,这回正好弥补了。而且还是厂里派你去的,不用担心以后会有什么问题。等孩子长大了,就告诉他,妈妈超厉害的。” 元初也笑得厉害,“我们去看他的时候就告诉他。” “好。” 叶今安把人抱在怀里,轻吻她的脸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抱著元初就觉得特別安心,抱住以后就忍不住要腻腻歪歪。 慕之跟他说过,在她的梦境里,他过得特別惨。 他为此曾经一度感到十分压抑,虽然没有亲歷慕之梦境里的那些事,但他总觉得,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只是现在,他拥抱著实实在在的幸福,那些黑暗的、可怕的情绪渐渐远去,他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初初。” “嗯?” “初初。” “嗯。” 叶今安一遍又一遍喊著爱人的名字。元初不厌其烦地回应他。 夫妻相处,有时候是要多点耐心的。 而且,元初也不想从他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看到失落、不安这样的情绪。 系统吐槽:“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换个人这么烦人早被宿主打了! 元初抱著叶今安差点笑出声来。 叶今安微微弯腰,蹭著她的脖颈,问她:“你是不是在笑我?” 元初笑意盈腮,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很幸福。” 她搂著叶今安的脖子亲吻他,两个人满心满眼只有彼此,很快就坦诚相见了。 *** 元初是在1954年春天插班入学的。 这个时候,李序临小朋友快半岁了,已经会坐会爬。 方秋其觉得大孙子特別棒,每次见到元初和叶今安都要一夸再夸,她说叶今安:“你7个月才会爬,阿临不到六个月就会了。他还会哄我们开心呢。每天都笑呵呵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爱笑的孩子。” 叶今安把李序临抱在怀里,父子俩顶著脑袋一起乐。 叶博涵说:“阿临还会跟我们聊天呢。” 叶今安说:“您也別太夸张了吧。” 叶博涵哈哈笑,“我一点都没夸张,不管我跟他说什么,他都能『啊啊啊』地回应我。我们俩有来有往的,这怎么能不算是聊天呢。” 方秋其点头附和,“是的是的,我跟他说什么他都能回应我,绝不让话茬掉地上。” 元初拍了拍手,跟李序临说:“宝宝,到妈妈这儿来。” 李序临立刻伸出小手,笑著“啊”了两声,身子往元初这边探过来,还发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像“妈”的简单音节。 全家人都激动了,哄著他再喊一声。 “妈。” 音节短促,显然还没练好,但確实是喊出来了。 毕竟是吃了基因强化剂的,多少有点用,会比別的孩子发育快一些。 元初抱著他,亲了亲他胖嘟嘟的脸颊,小朋友立刻笑眯了眼。 半岁大的李序临长得白嫩嫩、胖嘟嘟,继承了元初和叶今安的美貌,他又爱笑,简直人见人爱。 李序临出生之前,元初和叶今安就囤了不少布和,趁著现在还有私人裁缝,他们找人给李序临做了不少衣服,可以让他一直穿到五六岁。 李序临出生后没多久,票证制度就开始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53年有一次粮食欠收,有一些商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没办法,政府只好开始定额供给,11月份,京城印发了“麵粉购买证”,后面陆续开始出现了油票、布票…… 叶家因为叶慕之的预知梦,知道的比较多,每个人都做了准备。一些能长时间存放和使用的东西都买了不少。 知道元初被工厂派去上学,叶博涵和方秋其也为她高兴。 叶博涵说:“新制度確实是有优越性的,底层老百姓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 至於慕之梦境里的那些,算是变革的阵痛吧。 发展不可能是绝对平顺、直线攀升的,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人类本身就是有多样性的,会有人钻空子,有人犯错误,有人投机取巧,有人被牺牲掉。 在歷史的长河中,这种事情太多见了。变革越是剧烈,这种阵痛就会越严重。 社会整体上是向前发展的。 至於那些被牺牲掉的个体,除了认倒霉,似乎也没什么別的办法。大部分人死了就死了,溅不起一点水。但如果这个人特別厉害,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那么,他就有可能被正名,在歷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叶博涵和方秋其自认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成不了青史留名的人,既然如此,就老老实实做个升斗小民吧,被歷史裹挟著前行,努力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这就可以了。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按照慕之的梦境,等到他们的小阿临二十多岁的时候,局面就会好转了,阿临还是会有美好的未来的。他们閒著没事认真培养他,一定把他养成才。 他们看著李序临,满脸慈爱。 待在元初怀里的李序临打了个冷颤,伸手指了指外面,元初会意,带著他去老两口刚开垦出来准备春播的菜地里尿尿。 系统快要笑疯了,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嚇尿了。 第228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完) *** 机械製造学校是五年制大学,元初学得快一点,了三年时间就完成了全部课程,確切地说,是了两年半,54年开春入校,1956年夏天她就毕业了。 老师们惜才,想把她留在学校,元初拒绝了,毕业后返回纺一厂,继续为纺行业的技术革新做贡献。 他们一家人都是搞机械工程研究的,包括叶慕之和叶道寧,大家每周聚到一起互相討论,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元初几乎把纺行业的机器研究了一个遍。叶今安在重型工业机械的研究方面也成果颇丰。 后来,国家成立了一些研究院所,有人想把叶今安和元初调走,他们俩全都拒绝,立志要扎根一线,和工人师傅们打成一片。 在哪儿发光不是发光呢?何必去研究院? 三年自然灾害开始的时候,元初又让系统以海外华侨的名义往国內送粮食。 就算没有元初,在认识到灾害的严重性之后,国家也停止了粮食出口,转而开始从国外进口粮食,只是行动稍微晚了一些,1960年才停止出口,1961年才开始进口。那个时候,灾荒其实都快过去了。 这一次,灾荒刚起的时候,元初就让系统开始行动。这都是她费少量积分从系统商城买来的、符合这个时代品质的麵粉和大米。她空间里自產的粮食品质太好,都没法拿出来。 不过她的优质粮可以卖给系统商城换积分。 快穿局是个正经单位,给员工的价格还算公道。 反正元初卖给商城价格不低,从商城买东西价格不高,里外里她还赚不少积分。 元初家因为早有准备,日子倒是不难过。 那个时候,李序临已经开始上小学了。他就在叶博涵工作的那所学校上学。 困难时期,学校校长带著孩子们把整个校园都种上了红薯,等到收穫的时候给每个孩子都分一些,大家都高兴极了。 李序临还特意把他分到的红薯送给元初和叶今安品尝。 他们学校种出来的红薯特別奇怪,个头奇大无比,红薯都能把土地顶裂,恨不得长得跟南瓜一样大,但是没有任何味道,根本就吃不出来这是红薯。 但又確確实实可以充飢。 李序临也知道不好吃,所以他只是象徵性的给爸妈分了一点,彰显一下孝心和自己的劳动成果,其他的,他都送给有需要的同学了。 元初咬了一口红薯就跟他说:“其实你不给我吃这个会显得你更有孝心。” 叶今安尝了一口,判定非常难吃,就把元初手里刚咬了一口的红薯拿过来,递给了自己的儿子,“別浪费,你吃了吧。” 李序临笑嘻嘻的接过去吃了。 这个时候浪费粮食要遭天谴的。不好吃也得吃掉。 这段时间,元初和叶今安去看他看得更勤一些,基本上隔一天就来一次,每次过来的时候都给他们带一些做好的食物,让他们直接吃就可以。 叶博涵和方秋其就两间小屋子,不方便做好吃的了。 后来局面混乱起来的时候,工厂罢工、学校停课,不过对元初他们的影响不大。 罢工了他们就回家待著。 叶博涵那时候已经退休了,拿到了退休证,他和方秋其又回到了最开始落户的那个小村庄,找到大队部,买了一个破旧小院,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李序临依旧在那儿陪著他们。有时候,老两口也会进城和其他孩子们见见面。 叶慕之和叶道寧也都结婚了,叶慕之生了一儿一女,叶道寧的媳妇直接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孩。 这两个小朋友长得一模一样,玉雪可爱,平时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髮型,就连衣服上打的补丁都必须得是一模一样的。 老大左侧额头贴近髮际线的地方有颗黑色小痣,老二也非得要有一个。老二右眼角下方有颗棕色的小痣,老大也得要一个。 每天,叶道寧两口子都要给老大点一颗痣,再给老二点一颗,让她俩照照镜子,满意了才算完。 吃东西,她们俩要吃一样多。多一口少一口都不行。 元初觉得双胞胎超好玩,叶道寧两口子心力交瘁。就连帮忙带双胞胎的孩子姥姥和姥爷都快被折腾散架了。 最最混乱的局面一共持续了两年多的时间,新的平衡就开始显现。 知识青年开始上山下乡。人们的生產生活也陆续恢復,甚至,因为之前浪费的那两年多的时光,大家还得加班加点搞生產。 李序临是独生子,不需要下乡。 叶慕之和叶道寧的孩子都小,也不需要下乡。 李序临1970年高中毕业,他本来想找工作,元初和叶今安都觉得没必要,元初跟他说:“工作名额那么少,你就別抢了,你就陪著你爷爷奶奶,顺便跟著他们继续学习吧。” 叶今安说:“目前这种局面不会一直持续的,肯定会过去,你踏踏实实待著。” 李序临听话地回了村里,和爷爷奶奶一起过起了田园生活。他不属於下乡知青,大队不会给他安排劳动任务。 1977年高考恢復的时候,他和表弟表妹、两个堂妹一起参加了高考,顺利进入清大开始学习。 入学的时候,他都25岁了。 他比元初当年上学的时候还夸张,只用一年时间就拿到了毕业证。 別问,问就是厚积薄发。 这些年他在家里跟著爷爷奶奶学,跟著爸爸妈妈学,学的內容又多又杂,又精又专,要不是为了走过场拿学歷,他其实都没有必要上这个大学。 接下来,他又开始读研究生。 然后,1980年2月,《学位条例》公布,81年正式开始实施,组织上决定在研究生里挑一批底子好的直接当博士生,李序临直接被选上了,开始准备博士论文。 82年春天,李序临进行了博士论文答辩,拿到了博士学位,成了国家第一批拿到博士学位的学生。这一年,他29岁。 兜兜转转,虽然中间耽误了几年,但他还是在正常的年龄拿到了博士学位。 李序临直接进了科学院工作。 至於元初和叶今安,高考恢復的时候,他们俩终於接受了岗位调动,双双进入清大当老师。 这些年,他们在机械设计和製造领域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之前俩人死活不愿意离开工厂,还有人说他们迂腐、古板、不求上进,但是现在,回过头去看,或许就得说人家睿智了。 动盪的那几年,这俩人是一点没受到波及,一点研究工作都没耽误,甚至可以说是一点苦都没吃。別的五十岁的人看起来跟六十的一样,这俩人看著也就不到四十。谁看了不得说声羡慕呢? 上课之余,俩人还经常牵著手在校园里散步,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羡煞无数年轻人。 第229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番外(上) 李兢兢和张天明出村受阻。 他们后来又尝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 李兢兢內心沮丧,但是不得不接受了现实。她明白,这都是她上辈子的报应。 她仔细想过,如果她上辈子来了以后,只是找到张天明,索要孩子的抚养费、索要补偿,然后带著孩子好好过日子,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甚至,就算她把孩子扔给张天明,自己带著他给的补偿好好生活,也什么事都没有。 更甚至,就算她和张天明和好,只要她不是处处拉踩原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她一个弱女子,要在这个陌生的、全新的世界里生存,去攀扯孩子爹,养活自己和孩子,原主应该也並不介意。 她真正不该做的,就是处处拉踩、贬低身体的原主人。 李兢兢觉得上辈子穿过来的自己大概是有病,不然为什么她自认为拥有金手指的自己是个弱女子、生存艰难,必须得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却能无视原主同样是个弱女子、没有金手指、一个人带著两个孩子生存只会更加艰难的事实呢? 在以后的岁月里,李兢兢无数次思考,上辈子穿越过来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这件事情其实也不难想明白。 一切的一切,都起始於她贪慕荣华富贵,和张天明搅和在了一起。 她心里十分清楚,原主是不想再和张天明有牵扯的,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她完全违背了原主的意愿。 那么,接下来的事其实就更好理解了,她要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她要从內心里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都是正確的。 只有通过否定原主,她才能实现心理上的自我安慰。 她自欺欺人了一辈子。 原主一个真正的孤女,被张家欺负,她没有忍气吞声,而是在认清了张家和张天明的真面目之后奋起反抗,脱离张家,依靠自己的双手討生活,她不卑不亢,她活的堂堂正正,如果不是赶上了天灾,原主肯定能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地过完这一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惜,她来了。 她不想留在村子里,不想下地劳作,单凭她自己,又不知道该如何脱离农村。那么,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去找孩子爹。 一开始,她只是想让他给她安排个工作,让他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 但是,见到张天明的时候,她的心思就变了。张天明已经是个团长了。原主和他没有正儿八经的离婚。那么,她和他就还算夫妻。 那时候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呢?原主在张天明没有发跡的时候嫁给了他,帮他孝顺父母,给他生儿育女,凭什么他发达了,她却落不到什么好处?凭什么苦都让她吃了,好处却让另一个女人获得? 如果她真正和张天明离婚,张天明一定会娶別人,那个女人一嫁给他就是团长夫人,就能坐享其成,凭什么? 李兢兢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她可能是有点大婆附体了。她心里有种感觉:自己的男人不能便宜了外面的小妖精。 她陪著张天明吃了苦,那就应该和张天明共享荣耀。 她自动忽略了一点。吃苦的並不是她。 她努力压制了身体对张天明的本能抗拒,和张天明曖昧拉扯、欲拒还迎,最终成了张天明的贤內助。 她原谅了所有伤害过原主的人。 她的做法让原主之前的抗爭成了笑话。她把原主的脸面和自尊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有时候,李兢兢甚至会想,如果她没有原谅张家人,只和张天明一个人和解,原主是不是也不会怪她? 但是想再多也没有用,正確的路她一条都没有选,所有的雷点她都踩了一个遍。现在再回想上辈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真的很想穿过去给自己几巴掌,让自己醒醒脑子。 一切都於事无补,她所能做的,就是熬,熬日子,熬到1961年,熬过饥荒,她就能离开村子,开始新生活了。 李兢兢变得沉默寡言。 土改的时候,她分了地,在这个世界有了根基。 她不想和张家其他人一起生活,便鼓动张天明分家。 张天明试探著提了,被张父打了一顿。 张家村还讲究个“父母在,不分家”,更別说张天明下面还有尚未成家的弟弟妹妹,就算要分,也要等到弟弟娶妻,妹妹嫁人。 李兢兢有点反抗精神,但是她只动嘴,不敢动手,一看张父这么凶横,她也就退缩了,继续在张家这个大家庭里生活。 她要带孩子,要做家务,还要下地干活,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一开始她还有点讲究,要把孩子收拾的乾净整洁,要教育孩子有礼貌、讲卫生,但是没过多久,这些讲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开始放养娃,她的双胞胎和其他的农家娃一样,在泥土地上摸爬滚打,整天脏兮兮的,跟泥猴子一样。冬天的袄袖子因为总是蹭鼻涕而变得鋥亮,夏天光著屁股在村子里跑来跑去。活著就行了,哪还有精神穷讲究? 农村的娱乐生活十分贫乏。 所以,大家就比较热衷於生孩子。 李兢兢50年生了双胞胎,52年生了一个男孩,54年又生了一个男孩,56年生了个姑娘,58年又生了个男孩,都是前一年的冬天怀上的。 这时候的农村没有避孕措施,李兢兢又不想打胎伤身体,她觉得瓜熟蒂落总比生摘瓜要好一些。不做也不太可能。生活太艰难了,夜晚的夫妻生活就是难得的乐趣。 她现在不爱张天明,张天明当然也不爱她,白天的时候俩人相看两相厌,李兢兢觉得张天明那副邋里邋遢的模样十分碍眼,张天明也討厌她灰扑扑的样子和生完孩子之后松松垮垮的身材,但是,天黑了以后,俩人躺在一张床上,就是会不停地做,用片刻的身体欢愉来对抗现实的艰难。 而且,农村讲究多子多福,大家都在不停地生孩子,很多女性在四五十岁的时候还在生,婆婆和儿媳妇同时坐月子的情况多的是,很多小叔、小姑比侄子侄女们年纪还要小。 像李兢兢这个生孩子的频率和数量,在农村是正常的,甚至,她还不算生的最多、最密的。 农村小孩夭折率高,多生几个,也是为了给传宗接代这件事上保险。而且,多生几个,孩子也就不稀罕了,就算有夭折的,当父母的也不会过於心痛。 早几年,土地归农民所有,地里的收成交完公粮全归自己,李兢兢觉得分家好,58年以后,农村开始实行工分制,李兢兢彻底打消了分家的念头。她和张天明一共带著6个孩子,光靠他俩挣的工分根本就活不起! 更別说,饥荒马上就要来了。 李兢兢和张天明都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毫无办法。他们倒是想过吃大锅饭那段时间多吃多占,在家里藏一点,但是没想到大队看得严,就跟后世的自助餐似的,只能在大食堂吃,不能带走。 而且,大锅饭没吃多久就停了,因为粮食不够了。 所有人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李兢兢已经彻底认命了。 她认识到现实世界的残酷超出她的想像,哪怕过了1961年,她恐怕也很难走出这个村子了。 按照她对於这个年代的那点了解,建国初是最好找工作的时候,进入六十年代,工作就很难找了。她在好找工作的时候出不去村子,等以后工作难找了,她出村干什么呢? 这个时候,李兢兢其实有点怨恨上辈子被她占了身体的原配了。她只是违背了她的意愿,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何至於要这样折磨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她占了她的身体,帮她养大了两个孩子,这难道不是功劳吗?她做出了这样大的功劳,用她的身体去享受一下人生又怎么了?她死都死了,还管她怎么享受吗? 她跟张天明和好又怎么了?自己没本事,拴不住男人的心,咋还怪上她了? 系统把李兢兢的心理变化跟元初讲,元初觉得很正常。李兢兢本就是一个没什么原则和立场的人,但凡她有点原则,上辈子她就干不出来原谅张家人和张天明的事。放在战爭年代,李兢兢就是那种很容易当俘虏和汉奸的人。 第230章 被穿越的炮灰原配·番外(下) 李兢兢和张天明都是骨子里比较自私的,闹饥荒的时候,他们绝对要优先自己。至於几个孩子,他们又不用乾重体力活,就在床上躺著好了,省得浪费体力。 要是不想躺著,就自己出去挖野菜、扒树皮、找草根和虫子来吃。56年出生的老五都已经3岁多了,可以跟著哥哥姐姐们一起出去找吃的。能在外面找到吃的,就能省下家里的。唯一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只有58年出生的老六,他实在太小了。 五个孩子整天出去找吃的,逮著什么都往嘴里塞。 飢饿大概真的能够催生一些身体的潜能,不管吃什么,他们都好好的。带著泥土的草根,粗糙无比的树皮,大青虫和蚂蚱,都往嘴里送,孩子们一点事都没有,只是身体细小脑袋大,一看就营养不良。 1960年,饥荒最严重的时候,张家的龙凤胎因为和別的孩子打架抢吃的摔破了脑袋,再醒来的时候,就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 两个人看著彼此,又看看四周,脸是陌生的,生活环境也是陌生的,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俩上辈子很早就跟著李元初回了李家生活,婴儿时期在张家生活的那段时间几乎没在他们的脑子里留下任何印象,所以,他们对早期的张家不是太熟悉。后来,张家靠著张天明寄回来的津贴翻盖了房子,比现在这个土坯房新多了。 很快,他们就接收到了这辈子的记忆,知道他们的爹还是张天明,他们的妈却换了一个人。他们的爹没去当兵,一直在农村待著,现在依旧是穷苦农民,他们的妈好吃懒做脾气差,比他们上辈子的妈差远了。 上辈子,他们的妈虽然本事不大,但是勤劳肯干,把他们照顾的很好。后来,他们的妈饿晕了,再醒来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一开始,他们没有意识到什么,后来,妈妈带他们去找爸爸,还和爸爸、爷爷奶奶和好,那个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了,他们的妈变了,很有可能是被孤魂野鬼占了身体。要不然,以他们妈妈对张家的仇恨,根本不可能和张家人和好。 但是新妈妈对他们也挺好的,他们能够吃饱饭,还能过上好日子了,所以,妈妈的身体被占这事他们就假装不知道。 他们一直和新妈妈和睦相处,跟爸爸的关係也还不错,后来发展的挺好,没想到突然回到了小时候! 正震惊呢,李兢兢和张天明进来了。两个孩子盯著他们看,爸爸確实还是原来的爸爸,只是他走路有些跛,好像受过很严重的伤,看著跟个小老头似的,妈妈也灰头土脸,又干又瘦。 但是,他们有种直觉,眼前的妈妈,就是上辈子后来的妈妈。 李兢兢看见他们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笨死你们得了。还能把自己摔晕过去,真是废物!” 龙凤胎依旧看著她不说话。 李兢兢跟张天明说:“不会是摔傻了吧?那我们可得去找那几个小兔崽子说道说道,怎么也得让他们赔钱赔粮食。” 大娃开口了:“妈?你怎么变了个模样呢?” 李兢兢先是懵了一下,后来就震惊了,“你,你也回来了?” “嗯。” 二娃也问她:“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兢兢又哭又笑,“怎么回事?当然是你们的亲妈在报復我们啊!她报復我们违背她的意愿原谅了你们那个不顾家还任由她被婆家欺负的爹,报復我们原谅了欺负她的张家人。” “她怎么会报復我们呢?她那么疼我们!” “你们真的想不明白吗?你们的亲妈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为了给你们省下口粮,她把自己饿死了。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和她的仇人相亲相爱。” “可我们都是听她的!” 李兢兢哈哈大笑起来,“听她的?你们不是早就看出来我和她不是同一个人了吗?你们真的是听她的吗?这辈子,你们的爹根本出不去村子,一出去就会受伤,不是断手就是断脚,他只能土里刨食了,咱们一家人,都要困死在这个村子里了。” “我们的妈妈呢?” “这辈子,你们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们就是我亲生的孩子。哪还有別的妈妈?” 张天明一直没说话,这会,他听明白了,这两个孩子也觉醒了上辈子的事,甚至有可能,他们是从上辈子回来的。 他问他们:“你们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大娃问他:“你不知道上辈子的事吗?” “我不知道。我听你们的娘说起过,但是细节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娘也记不起来我上辈子究竟娶的是谁了。” 大娃想说出元初的名字,却发现“李元初”这三个字他根本就说不出口。 努力了半天,他放弃了,颓然道:“我知道是谁,但是我说不出来。” 张天明:“……” 李兢兢:“……” 沉默了一会,李兢兢说:“既然你们回来了,上辈子也都是大人了,以后你们俩就自己养活自己,还要照顾弟弟妹妹,爹娘也没工夫管你们。” 大娃问她:“你不能变出吃的吗?” “我这辈子就是来受罚的,怎么可能还能变出吃的?我什么都没有了。要是能变出吃的,我还能是现在这个德行吗?” 双胞胎:“……” 接下来的许多年,生活都很艰难。想想就让人崩溃。 更让他们崩溃的是,这辈子,他们俩一直没上过学。 一开始,他们还想著,上辈子都学过了,到时候直接去参加招工、去考大学,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他们只带回了一些记忆,上辈子学到的知识一点没带回来。他们俩现在是两个纯文盲,连字都不认识。 现在还在闹饥荒,他们俩也没法要求去上学,只能等饥荒过去再说。 只是没想到,饥荒快要结束的时候,张天明误食毒蘑菇,直接死了。 他这个草率的下线方式让元初和系统都感到有些惊讶,这事和她们没关係,纯粹是张天明运气不好。 一起下线的,还有张大舅。张父和张天赐、张小梅的哥哥张得粮也跟著一起吃了,只是张父、张天赐和张得粮熬过去了,没死。 元初想起来,在原世界线里,张大舅也是这个时候吃毒蘑菇死掉的。唯一的变化就是,没有去当兵的张天明也跟著一起吃、一起死了。 李兢兢哭得撕心裂肺,不是哭张天明,而是哭她自己。张天明的確是不如她上辈子魂穿过来的时候那么能干,但是这些年,他依然是家里的顶樑柱!依然是她和张家的连接点,依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现在,顶樑柱倒了,连接点没了,光靠她自己,怎么养活这几个孩子?张家要是能帮衬她还好,要是不帮她,她就真的完了。 双胞胎也哭得很难过。上辈子他们幼时没见过父亲,后来確实是靠著他过上了好生活。这辈子,他们幼时倒是和父亲一起生活,虽然也没比上辈子好到哪儿去,没想到他早早地去了,以后他们可怎么办啊! 妈妈在哭,哥哥姐姐在哭,其他几个孩子也嗷嗷哭。 让人觉得还怪可怜的。 张父张母也哭得肝肠寸断。好好的儿子就这么没了,留下了好几个累赘,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张天明死了没几天,张父张母就想把李兢兢和老五老六一起赶出去。前面四个已经比较大了,好好训练训练就能干活了,后面那俩基本上还是吃白饭的,留下就是负担,还是让他们的妈带走吧! 李兢兢不同意,但是架不住她在这个家里孤立无援。她前面的四个孩子都会审时度势,知道跟著妈妈可能得饿死,便都低著头站到了爷爷奶奶那一边。 而且李兢兢扫把星的名头还挺响的,村里人也不愿意掺和这件事。 李兢兢最终还是被分出去了,她带著老五和老六住到了大队给她提供的一处閒置的破房子里。 她比李元初还是幸运一些的,毕竟饥荒年已经过去了,以后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她至少不用担心会饿死。只要勤奋努力挣工分,日子就能过下去。 而留在张家的四个孩子,全都成了小小劳动力。张父张母是不可能让他们去上学的,留下他们是为了让他们干活,可不是让他们享福的! 第231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1) “我们离婚吧。” 这是元初来到新世界听到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不是她说的,也不是对她说的。 是和她同处一室的一位美妇人对一位美男子说的。 元初快速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和剧情。 现在,她叫周元初。 她的母亲姓金,叫金如苹,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位美妇人,是一位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她的父亲叫周燕冰,是一位书香门第养出来的世家公子。 而现在,是1967年。她6岁。 周家和金家是世交。 周燕冰的父亲周瀚海和金如苹的父亲金顾言是多年好友。 俩人都是大学教授,都是各自领域的开创者和学术权威。他们的孩子周燕冰和金如苹自小认识,青梅竹马,长大后顺理成章地结了婚,是一对世人瞩目的神仙眷侣。 两人婚后的生活也確实恩爱有加。1959年,周燕冰和金如苹结婚。那一年,周燕冰的母亲李慧还活著。 李慧也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学者。她对金如苹这个儿媳妇讚誉有加,称她“端庄典雅,温婉柔情,美貌与智慧並存”,只是可惜她病重,无法与这位儿媳一起生活更长时间。 周燕冰和金如苹婚后没多久,李慧就去世了。她也没能见到自己在1961年出生的孙女周元初。 周燕冰和金如苹的美满婚姻持续到1966年。 这一年,周瀚海被打倒了,戴上了“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游街、批斗都是常事。 金顾言和他截然不同。他是个八面玲瓏的人,紧跟形势,站队正確,现在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学术领导。 金顾言没少主持针对周瀚海的批斗会。 周瀚海倒没有因此而恨上这位昔日好友,也没有迁怒自己的儿媳,这是时代的祸,不是个人可以抵挡的。而且,金顾言主持的批斗,还不会太过分,要是换个人来,情况可能会更糟糕。 周燕冰本人作为一名大学老师,又受到父亲的牵连,同样被停职、被隔离审查。 金如苹带著孩子回了娘家,倒是没受到什么波及。她自婚后就做了家庭主妇,也没有单位来追究她。 就在昨天,周家父子俩接到通知,他们要下放到西江去劳动了。 今天,金如苹带著女儿从金家回来,向周燕冰提出了离婚。 周燕冰沉默良久,没有挽留,以他目前的处境,分开对金如苹和女儿都好。他在金如苹写好的离婚协议上签了字,金如苹带走女儿周元初,给她改姓,从此以后,她叫金元初,和周家再无瓜葛。 签好协议,金如苹说:“今天就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好。” 周燕冰这回没有再思考,直接就应下了。离婚协议都签了,再纠结已经没有意义。 他蹲下身,跟元初说:“爸爸和爷爷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你在京城要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 元初眨巴著大眼睛,“初初可以和爸爸一起去吗?” 周燕冰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可以哦,太远了,路不好走,爷爷和爸爸要去那儿干活,初初太小了,干不了的。” “那您和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或许很快就回来,或许要很久以后才能回来。你好好跟著妈妈。要听话,知道吗?” “知道了,爸爸。” “乖。” 周燕冰站起身,同时也把元初抱了起来,跟金如苹一起去了领离婚证。 去民政局的路上,这对曾经的恩爱夫妻全程保持了沉默。 元初也没说话。只是在周燕冰这个文弱书生走得气喘吁吁的时候说了声:“爸爸,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周燕冰没有放人,他把元初又往上顛了顛,累得大喘气,“爸爸不累,下次再见初初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候,初初应该又长大了,爸爸想抱也抱不动了。” 元初便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离婚很简单,民政局的人根本不会劝。你要离,人家就给你盖章。像周燕冰和金如苹这种一看就身世不凡的俊男美女来离婚,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政治原因。 俩人领了离婚证,走出民政局的大门,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张开嘴又同时闭上,然后又同时张开,“你先说。” 接下来又是沉默。 最终,还是金如苹先开口了,她跟元初说:“初初,下来吧,爸爸有事要忙,我们要回姥姥家了。” “好~” 元初从周燕冰身上滑下来,站到了金如苹身边。 金如苹神色复杂,跟周燕冰说:“对不起,你们,多保重。” 周燕冰点了点头,又蹲下身抱了抱元初,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才站起来,转过身大步离去。 这个时候的周燕冰,还是一个爱孩子的好父亲。元初看著他的背影,稚嫩的小脸上一片复杂之色。原主,曾经也是他的宝贝啊! 金如苹低头看了看女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捏了捏元初的脸颊,说道:“好了,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要管。你只要好好吃饭,好好上学,好好长大就可以了。別皱了,再皱脸就成包子了。” 元初抬头看著她,问道:“妈妈,我们以后就不和爸爸在一起了吗?” 金如苹也蹲下身,把元初揽在怀里,“我们只是不住在一起了。你要记住,爸爸是爱你的,妈妈也爱你,还有爷爷,姥姥和姥爷,我们都爱你。” 元初皱在一起的脸这才舒展开来,她鬆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鬆了下来,“妈妈,刚才我真害怕。” “別怕,乖宝,別怕。妈妈在呢。” 她牵起元初的小手,“走吧,咱们回家。” 母女两个牵著手慢慢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这时候的京城,到处都是標语,看起来乱糟糟的,元初看得眼睛疼。 两个人没有坐车,一路走回家的。走路,也是释放情绪的一种方式。 金如苹的母亲,元初这辈子的姥姥张路阳正在家里等著她们,老太太六十岁了,精神依旧矍鑠,表情也颇为凝重,她知道女儿今天是去离婚的。 “事情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初初的名字还没有改。” “这个可以改天再去。累了吧?先坐下休息一会。我给你们倒杯水喝。” 回到家,面对母亲,金如苹的身心疲惫才显露出来,“妈,您给初初倒吧,我先不喝,我回屋躺会。” “快去吧。” 金如苹又叮嘱元初:“有事跟姥姥说,妈妈去休息一会。” “好~” 原主经常回姥姥家,跟姥姥姥爷都很亲,向来是把姥姥家当自己家的。 元初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就像没骨头一样歪在那儿,表情放空。 张路阳看到她这个样子,赶紧坐在她身边,说道:“初初也累了吧,你也去睡一会好不好啊?” 元初立刻攀到她身上,抱著她不说话。 张路阳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没过一会,元初就睡著了。 第232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2) 张路阳不敢动,就坐那儿陪著她,直到金顾言回来,把元初抱回她的房间。 金家住的是四室两厅的大房子,金如苹是金顾言和张路阳的独生女,家里有她的房间,也有元初的房间。 金顾言把外孙女放到床上,给她脱了鞋袜盖好被子,才和老伴一起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两口子也回了自己的臥室。张路阳嘆著气,问丈夫:“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点?” 金顾言捏了捏眉心,反问道:“那怎么办?让如苹和初初跟著一起去农村受苦吗?你捨得?” 张路阳沉默。她当然捨不得。 金顾言又说:“他们要是不离婚,就算如苹和初初能留在京城,日子也不会好过,反而会麻烦不断。还不如先离了,一切事情都以后再说。” 张路阳依旧沉默,她知道丈夫说得有道理,只是良心上,多少有点过不去。 金顾言接著说:“这个事情我和如苹討论过的,这也是她本人的意思,她不能带初初下去吃苦受罪,而且,她留在城里,还能想办法接济一下瀚海爷俩。” 张路阳说:“也只好如此了。” *** 另一间臥室,金顾言和张路阳走后,元初就睁开了眼睛。她根本就没睡著,都是装的。 这个世界是由一部恶女文学衍生出来的,小说的名字叫《天生恶女,但过得美滋滋》。 女主赵金枝,是一个农村女孩。她天性聪颖,长得也很精致。 而且,她似乎从小就有一种趋利避害的天赋。为了自己过得好,她可以不择手段。 赵金枝是家中长女,颇受父母宠爱。但是,作为受封建思想荼毒颇深的人,她的父母依然希望能生一个儿子来传宗接代,並且不可避免的把这种想法表达出来。 在她三岁那年,她的母亲田小红怀孕了,父亲母亲都很高兴,村里有经验的妇人说,田小红这胎一定是男孩。 田小红总是跟赵金枝说:“等弟弟出生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你是做姐姐的,要让著他。” 赵金枝不高兴,她不想要一个弟弟来跟她抢吃抢喝抢父母的宠爱,这还没出生呢,父母眼里心里就只有弟弟了,等他出生了,这个家里还有她赵金枝的位置吗? 於是,在田小红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赵金枝趁著她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躲起来朝她扔了块石头,田小红嚇了一跳,一个没站稳就掉下了河,她被人救了上来,肚子里的孩子早產了,生下来的小男孩跟没毛的红皮猴子一样,挣扎两天就咽了气。 田小红哭得肝肠寸断,赵大柱愁得头髮都白了。只有赵金枝很高兴。没了弟弟,家里的一切,包括父母的爱,都是她的。 后来,田小红再也没能怀孕。她和赵大柱確实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赵金枝。 1967年,周瀚海和周燕冰下放到了赵金枝所在的大队。 赵金枝一看到他们俩,就知道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来了。別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直觉。 她主动靠近周瀚海和周燕冰,和他们聊天,陪他们解闷。这时候的赵金枝,只是个8岁的小孩。农村营养跟不上,她长得还不如6岁的周元初壮实。 周燕冰看到她,就能想到留在京城的女儿,对她自然是和顏悦色的。 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赵金枝越发喜欢周燕冰,想让他做自己的父亲,於是,她在给赵大柱的菜糰子里加了老鼠药,赵大柱死了。 赵金枝说她爹是因为他娘生不出儿子,愁得不想活了。 这个时候的农村,有的人就是会很容易选择轻生,有跳河的、有跳井的、有上吊的,还有吃老鼠药的,不见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能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就对自己下了毒手,连个后悔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 赵大柱確实没有儿子,田小红上次伤了身体也確实不能生了,大家都觉得他因此而想不开也算正常。 因为自己不能生而逼死了丈夫,田小红压力大的喘不过气。再加上赵金枝总是在她耳朵边念叨父亲和弟弟的死,田小红精神都恍惚了。 赵大柱死了两个月后,有一天,赵金枝跟田小红说:“娘,弟弟的魂是不是掉河里了?爹是不是去找弟弟了?” 田小红迷迷糊糊地就往河边走,直接跳了下去。 赵金枝立刻就跑去找周燕冰,哭得伤心欲绝,请他去救自己的母亲。 周燕冰没做他想,跟著她就往河边跑,到了那儿就跳下水去救人了。他生来富贵,而且生活环境很开明,男的女的一起跳舞、一起游泳都很正常,自然也不会想到,有的人会因为救人而不得不付出自己的婚姻。 赵金枝在河边大喊:“妈,你別死,你死了我怎么活?” 她跟周燕冰跑来的路上,就吸引了几个人,再被她喊这么几嗓子,人就越来越多了,大家都看到周燕冰抱著田小红上了岸,给她按压胸口。 田小红醒了,还要去寻死,赵金枝说:“妈,周叔叔会娶你的,你不要再寻死了。” 周燕冰震惊极了,他看著赵金枝,就见这姑娘眼睛里满含祈求,跪在地上冲他磕头,“周叔叔,求你了,你要是不娶,我妈就没活路了,她一定会死的。” 周燕冰耳根子不硬,也无法眼睁睁看著人去死,他妥协了。 下放不到半年,周燕冰就和田小红结了婚。 京城的金如苹得到消息,整个人都有点傻眼。 但是想到她之前那么决绝的和人家离婚,周燕冰再婚也算正常。她委託別人给周家父子寄了包裹,祝贺周燕冰新婚快乐。然后,就跟过去彻底告別了。 金如苹长得漂亮,有学识有文化,就算她离异带娃,追求她的人也排长队。最后,金如苹嫁给了父亲的一个学生陈崇辉,寒门出身,现在在国营大厂当工程师,比金如苹小了好几岁。 这傢伙是个有责任心的恋爱脑,对待金如苹一心一意,对待金元初也是尽心尽责。他甚至都没再要孩子,只把金元初当成自己亲生的女儿来对待。 一开始,金元初並没有和他生活在一起。金如苹再嫁之后,金顾言和张路阳担心金元初的存在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又担心陈崇辉会对外孙女不好,哪儿哪儿都放心不下,便把外孙女留在身边照顾,让陈崇辉和金如苹过二人世界。 他们俩的二人世界始终是二人世界,没有新的小生命诞生。 张路阳问起金如苹,才知道这个新女婿担心会委屈了元初,没打算再要孩子。金顾言和陈崇辉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看他態度坚决,便没再劝,让金元初去和亲妈后爹一起生活了。 陈崇辉確实对她很好。 金元初人生的前十多年,是很幸福的。 直到1975年,周燕冰平反,带著田小红和赵金枝回来了。 第233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3) 回来的只有周燕冰、田小红和赵金枝。 周瀚海没有回来,他永远地留在了下放的那个小山村。 周瀚海的死,当然也和赵金枝有关。 因为他反对儿子娶田小红,更不喜欢赵金枝。 当著眾人的面,周燕冰答应了娶田小红,救下她的命。 回到牛棚,他跟周瀚海说起这件事,遭到了他的极力反对,“你救了一个人,就必须要娶她,这是什么道理?你现在是和如苹离婚了,要是你没离婚呢?难道要离婚娶她吗?如果你救的是个有夫之妇呢?难道她要离婚嫁你吗?性命攸关,名节並不是那么重要。” 周燕冰跟他说:“当时形势紧急,金枝跪著磕头求我,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我现在要是再反悔,会不会对她们娘俩不好?要不我先结婚,等过段时间再离?” “就怕你到时候就离不掉了。”周瀚海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情处处透著诡异,你感觉不到吗?咱们这牛棚,离河不是最近的。金枝是本地人,她为什么要特意跑来找你?来的时候她一声不吭,等你跟她过去了,下河救人了,她在旁边大喊大叫,这是什么意思?我想著,大概这就是她设计好的,她就是要让你去救人,就是要让別人看见,逼著你不得不娶!” “爸,会不会是您想太多了?金枝才8岁,比初初也就大两岁而已。您想想,初初到了8岁能有这种想法吗?” “你不要拿她和初初比。初初从小被大人宠著、关心著,没经歷过事,她自然是天真纯粹的,她不需要有心机。就算现在咱们不在她身边,也有老金为她打算。 金枝这孩子,恐怕不简单。你去找大队长把这件事说清楚,你只是下河救人而已。现在的天气还冷,大家都穿的那么多,也没什么肌肤之亲。你可不要犯了糊涂。” 周燕冰想了想,决定听从父亲的建议。他跟田小红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下河救人这一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和田小红有什么交集的。 可是,他走出牛棚没多远,就遇见了赵金枝。她哭得眼泪哗啦,跪在路上,求他给她们娘俩一条生路。 周燕冰又退却了。 他跟田小红领了结婚证。 周瀚海差点气死,却也於事无补。 田小红最开始还有点浑浑噩噩,但她是个传统女人,遵循的是出嫁从夫的道理。结了婚之后,有了男人,就慢慢觉得自己又有了依靠。 她把牛棚当家,把家务事操持了起来。认认真真的伺候周瀚海和周燕冰,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她都抢著干。 田小红这个態度,弄得周瀚海都无话可说。总不能享受著人家的照顾却给人家甩脸子吧? 他接受了田小红,却依然不接受赵金枝。但是教养使然,他也干不出什么特別离谱的事,只是不爱搭理她而已。 他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心眼子太多。 他甚至在想,赵大柱的死可能並不是自尽。 周瀚海是个男人,而且是经歷了民国各种思潮的碰撞,见惯了各种感情纠纷的男人。他们那个层面的人,搞理科的还好,搞文科和文学的,感情史一个比一个复杂,都快成一团乱麻了。 他根本不相信一个男人会因为妻子生不出儿子选择自尽。要说他的妻子会自尽,还更可信一点。 赵大柱不是不能生,他有很多选择可以拥有自己的儿子。离婚再娶,甚至在外面找个女人帮他生,都是很简单的事。他的妻子生不了孩子,他却选择自尽,这个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 他又不是什么痴情种,非田小红不可。退一万步讲,就算他非田小红不可,他有什么理由去死呢?他们抱养一个儿子不行吗? 男人要儿子,本质上是为了自己。赵大柱想要儿子,却放弃了自己的命,这合理吗?尤其是在大家都知道是田小红不能生,而不是赵大柱不能生的情况下! 一开始他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后来,结合赵金枝的所作所为,周瀚海脑子里隱隱有个念头,赵大柱是被赵金枝毒杀的,因为她要给自己换个爹。 但是这个念头,周瀚海不敢深想,他本质上也不愿意相信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心机和这样的狠毒心思。 而且,儿子已经娶了田小红,已经接受了赵金枝这个继女,他就更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或许也是心存侥倖,觉得孩子还小,还有机会被教育好。 所以,他不待见赵金枝,却也不干涉周燕冰和赵金枝亲近。 最开始,周燕冰是想和田小红做一对名义夫妻,但是田小红总是用一种怯生生、委屈巴巴的眼神看著他,问他:“是不是我做错事了?你跟我说,我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嫁给你了,你就是我的天,你说什么我都听。” 周燕冰对田小红来说,就跟天上的明月差不多,哪怕明月跌落泥潭了,也依然是明月。而且,他比之前的赵大柱好太多了。他长得儒雅俊美,讲话轻声细语,从不乱发脾气,有事会好好跟她说,田小红喜欢上周燕冰了。 確切地说,是仰慕。她在他面前把姿態放得很低。 周燕冰没办法,只能跟她睡在了一张床上。他自觉给不了田小红爱情,那就只能用別的来弥补她。 所以,他教田小红认字,教她学文化,也开始辅导赵金枝功课,送她去上学。 周瀚海和周燕冰这对父子,虽然被打倒了,存款都被冻结,人也下放了,但是依然有工资拿。只是不像之前一样拿高工资了,领的就是个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周瀚海作为一级教授,以前每个月有几百块的收入,周燕冰也有一百多,现在,每人每月20块。 在周家父子看来,这点钱自然是少得可怜。但是对于田小红和赵金枝来说,每月40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周燕冰把钱都交给田小红,让她操持家事。他和周瀚海每天要打扫牛棚、挑粪沤肥,还要完成大队分配给他们的其他任务。娶了田小红,日子倒確实是轻鬆了一些。 有了周家父子的40块钱,田小红不用再下地干活了,只需要做家务就可以。她的身体慢慢养好了,捂白了,养胖了,皱纹减少了。她结婚早,18岁就生了赵金枝,现在也不过二十六七岁而已,依然很年轻。 她和周燕冰成了一对名副其实的真夫妻。一家四口的生活渐渐稳定下来。 变故就始於金元初寄给父亲和祖父的一封信。 周燕冰再婚了,就写了一封信回京城,告诉了金如苹和金元初。 金如苹给他们寄来了布料、,还寄来了一些奶粉、麦乳精、果,介绍了金元初在京城的生活情况,请他们放心,不用掛念。 赵金枝看著这些东西,对以后去京城生活充满了嚮往。 第234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4) 后来,金如苹就不再给周家父子写信了,换成金元初写。 她刚上小学,笔跡稚嫩,有些字还不会写,要画圈,再让金如苹帮她填空。她给父亲和祖父写信,还给他们寄了自己的照片,让他们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照片中的金元初白白嫩嫩,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小皮鞋,扎著两条麻辫,眼神清澈,表情舒展,漂亮的不可思议,一看就过得很好。 赵金枝嫉妒的发狂。都是人,凭什么有的人生来享福,有的人生来受苦?她自认为自己也是好看的,但是和照片中的金元初比起来,她瞬间就黯淡无光了。 周瀚海拿著孙女的照片和信如获至宝,他不是个迂腐的人,对於孙女改姓这件事没有任何想法,只要大家都好好活著就行,活著就有希望。 他还跟周燕冰夸讚元初:“看我孙女这字,写得多好。小小年纪就初见风骨,以后肯定差不了。” 周燕冰也跟著夸:“是,初初刚开始上学,就能把字写得这么好,真是难得。” 赵金枝差点气炸。信她也瞄了两眼,就这狗爬一样的字,好个屁!比她写得差远了。她写得那么认真,老头子一个字都没夸过她。周燕冰虽然夸她,但是脸上的笑容绝对没有这么开心。 周瀚海把孙女写的信和照片都放在衣服口袋里隨身携带,没事就拿出来看看。每当这个时候,周燕冰也凑过去看。 赵金枝不能迁怒她选中的父亲,但是她可以迁怒这个一向对她不好的糟老头子。 她开始明里暗里在周燕冰面前给元初母女俩上眼药。类似於“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她们心里根本没有爸爸”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多少会在周燕冰心里留下痕跡。这样,以后就算回了京城,她和金元初也有一爭之力。 周瀚海有个习惯,偶尔赶上下雨,空閒下来,外面又没什么人的时候,他会穿个蓑衣到河边走走,找个石头坐一会,在静謐的环境中感受自然,回忆过去、思念亲人。 赵金枝等到合適的机会,把他推下了河。 她还把金元初的照片扔进了河里,做出周瀚海是为了捞照片而不小心跌下河的假象。等到眾人发现,周瀚海早已经没了气息。 赵金枝又有了詆毁金元初的新角度,她说金元初是个扫把星,剋死了自己的爷爷,要不是她寄了这么张照片,老爷子根本不会有事。 周燕冰在乡下一待就是8年,他渐渐沉迷在田小红的温柔乡里,也渐渐被赵金枝洗脑了,对女儿的感情淡了很多。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平反之后,他回到京城,赵金枝建议他把女儿接回来住几天,好好培养感情,她也想和妹妹多交流。 周燕冰接受了这个建议,把金元初接了回来,金元初在周家住了两天就要走,她在这里觉得很彆扭,赵金枝当著她爸是一种態度,背过身又是一种態度,田小红態度温柔,但说话做事全是对她没有陪著父亲下乡的谴责。 周燕冰听著田小红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 金元初对於没能陪伴祖父和父亲下乡吃苦並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她在京城这些年,所有人都告诉她,她一个小孩子,留在京城是最好的。能不吃苦就不吃,没必要为了彰显那一点孝心就自討苦吃! 他们跟她讲,祖父和父亲绝不会因此而怪罪她。每一个爱孩子的家长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少吃苦。如果周燕冰因此而怪她,那只能说明他的父爱变质了。 当然,她也不是一点愧疚都没有。但作为一个被人宠著的大小姐,她心里愧疚可以,你处处挤兑她就不行。尤其还是来自后妈和继姐的挤兑,她们凭什么?她做什么跟她们有什么关係? 还有她爸,也挺让人失望的。 但是金元初也没多说什么,时间改变了很多事,父亲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她在周家住了两天就走了。 赵金枝送她出门,一直陪著她走,任凭金元初如何拒绝,她就是一直陪著,在无人处突然动手杀了她。金元初根本没想到她会碰到一个恶魔,她毫无防备,直接被敲晕了,没有机会挣扎,也没有机会喊救命。 她的生命终结在14岁。 金元初的尸体被路过的市民发现,便报告了公安。 当天晚上,金如苹没有接到女儿打来的电话,她和女儿约定好,在父亲那儿居住期间,每天晚上要打电话回家,这一天,女儿失约了。金如苹觉得不对劲,就打电话到周家询问情况,得到的结果是金元初已经回家了。 金如苹和陈崇辉赶紧出门寻找,和正在调查死者身份的公安碰面了,也见到了女儿的尸体。 她痛不欲生,问责於周燕冰,周燕冰也很震惊,他虽然对女儿的感情淡薄了不少,但绝不希望她死。 他如实讲述了金元初离开时的情况,公安就把目光锁定在了赵金枝的身上。 赵金枝极力否认,周燕冰也替她作证,说她出门没一会就回来了,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他显然撒谎了。赵金枝出门的时间挺长的,但是这个问题赵金枝回家之后就跟他解释过了,说她送走了金元初之后,自己在外面逛了逛。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周燕冰没有跟公安讲述这个细节,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替她撒了个谎。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也没有监控之类的,金元初的死成了悬案。 女儿死了,金如苹疯了,金顾言和张路阳受到极大的打击,没多久就病逝了。陈崇辉一直照顾著金如苹,直到她生命的终结。 周燕冰伤心了一阵子之后过回了正常生活。赵金枝改名周金枝,成了周家大小姐,她嫁给了和周家门当户对的男人,一辈子过得幸福顺遂。 前面的路铺好了,后面的路就好走了,杀死金元初之后,她再也没有手染鲜血,后来都安安分分做人了。 这就是一个恶女的幸福生活。 她的幸福之路,是用无辜者的尸体铺就的。她的亲弟弟、她的亲爹、周瀚海和金元初都是直接死於她手。金如苹的疯,金顾言和张路阳夫妇的死,也是因为她。 元初不理解。 恶女文学里的恶女,她至少得是个正常人吧?她可以自私,可以利己,可以为了过好生活不择手段,但她最起码得遵纪守法,她至少不能是个杀人犯吧? 什么人都能当主角,太离谱了! 原主的愿望是报復赵金枝,让外公外婆和母亲都能平安终老,希望爷爷也可以平安终老,不要被赵金枝杀害。至於父亲,原主提都没提。 小小的元初气得在床上翻滚。看这种小说对她是种巨大的心理伤害! “必须给我申请工伤!” “好的呢,亲。” 系统答应著就去帮她操作了。 等它忙活完,元初跟它说:“咱们给赵金枝开个金手指吧。” “什么金手指?” “全家人听到我的心声杀疯了。” 系统笑的嘎嘎的,“確实杀疯了。但不是杀別人,是杀赵金枝。” “先收点利息。赵大柱和田小红就这么一个孩子,应该不会要她的命,但是混合双打应该是免不了的。咱们根据事態发展,见机行事吧。” “好~” 第235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5) *** 虽然金手指的名字叫“全家人听到我的心声杀疯了”,但实际上,这个“全家人”相当灵活机动,並不局限於血缘关係。 元初和系统把金手指投放给了赵金枝,而赵金枝並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金手指,要是知道了,恐怕她是不会想要的。 金手指安装完毕,即时起效。 西江,永丰公社沙塘大队的一个破旧的农家小院里,田小红正在灶间忙碌,给自己煮助孕药,这是她和丈夫找公社的老大夫给开的。 距离儿子夭折已经过去了四年多,她再也没能怀孕,田小红压力非常大。她特別想要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至少证明自己能生,只要能生,她终有一天能生出儿子来给夫家传宗接代。 想到儿子,田小红就恨的牙痒痒,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杀千刀的玩意朝她扔的石头,害她掉进河里,如果没有那一出,她的儿子这会已经四岁多了,能跑能跳能喊爹娘,她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煎熬。 这两年,为了能怀上孩子,她试了各种偏方,受了各种苦,一点用都没有。现在钱抓药,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有没有效都难说。 赵金枝和小伙伴们玩耍归来,走到自家门口,闻到了一股子难闻的药味,她顿时皱起眉头,心里全是愤恨: 『有钱不给我买吃的,不给我买新衣服,就知道钱买药,吃吧吃吧,吃死也怀不了孩子,就算怀上了我也得给弄掉!上次让你掉河里,这次让你掉粪坑!』 她的小伙伴都被这恶毒的声音嚇了一跳,齐齐看向赵金枝,看到了她凶狠的表情。 “金,金枝,你说什么呀?”小伙伴嚇得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赵金枝扬起笑脸,“我没说话呀。我到家了,下午咱们再一起玩吧。” 小伙伴们內心诧异,她们只是和赵金枝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心里藏不住事,其中一个说:“我刚才听见你说话了。” 赵金枝皱了皱眉,“我没说。” 说完这三个字,她就闭上了嘴。 可是她的小伙伴们却听见她在说话:『一群烦人精,赶紧滚蛋吧。』 小伙伴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赵金枝不用张嘴就能说话,妈呀,太可怕了,她们撒丫子就跑。 赵金枝不明所以,翻了翻白眼回了自己家,“娘,饭做好了吗?” “还没,等一会。娘刚才在熬药。现在,给你怀个弟弟是头等大事。吃饭都得往后放一放。” 赵金枝撇了撇嘴,心里骂骂咧咧:『別做梦了,你怀一个我给你弄掉一个。这个家有我一个孩子就够了。还想生別的孩子来跟我抢吃抢喝?我弄死他!』 田小红从听见“別做梦了”就开始看著赵金枝,她没看到赵金枝张嘴,却听到了她的声音,內容让她目眥欲裂! 她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一下情绪,问赵金枝:“金枝啊,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啊?” 赵金枝面带笑容,张嘴说道:“弟弟妹妹我都想要。” 但是田小红还同时听见了另一个答案,『弟弟妹妹都不要,怀上我就弄死他们。』 田小红觉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了。 太可怕了,她8岁的女儿,竟然是这么想的。 田小红做出一副落寞无比的样子,说道:“要不是娘不小心掉河里,导致你弟弟早產身子弱,他就能好好活著,你就已经有弟弟了,现在娘也不用吃药了。就能省下钱给你买点好吃的。”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赵金枝,发现她没张嘴,但是,她听到了声音:『不小心?我故意扔石头嚇你的。就算你没早產,就算他能活下来,我也会把他捂死。』 田小红听得眼睛都红了。 她四处看了一眼,拿起竖靠在墙边的一根棍子,衝著赵金枝就抽了过去,“你这个赔钱货,小贱种,孽障,你敢扔石头嚇我,你敢杀你弟弟,我打死你!” 田小红快要气死了。这几年她用尽了各种偏方,连童子尿都喝了不少,枕头底下放用过的卫生带这种办法她都试过了,就想赶紧怀上个孩子,她过得这么悽惨,竟然都是被她的亲生女儿害的!而且她就看著她这么折腾,看著她喝童子尿! 想到这些,田小红觉得心里好像著了火一样!倍感屈辱! 这真是个天生贱种! 她用棍子抽打赵金枝。 赵金枝撒腿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救命,我娘要打死我。她想儿子想疯了!” 她在前面跑,田小红在后面追,人群慢慢地聚拢过来。 赵金枝躲在人后面,哭得可怜巴巴,內心尖锐爆鸣:『去死去死!你一辈子也生不出儿子,生一个死一个!』 围观眾人都惊讶地看著她,本来劝说田小红消消气不要打孩子的声音都消失了。 有人问赵金枝:“你娘为什么打你?” 赵金枝委屈不已,只是哭泣。心里却在疯狂骂人:『因为她贱!活该她生不出儿子,怀一个掉一个,生一个死一个。』 大家:“!!!” 这孩子太恶毒了!她怎么能这样咒骂自己的母亲? 这件事情也太诡异了。 他们把目光转向田小红:“你为什么打她?” 田小红一屁股坐在地上,棍子往旁边一扔,拍著大腿就开始哭:“我这才知道,当年就是她朝我扔石子,故意嚇唬我,让我掉进河里,因为她不想要家里多一个孩子,她故意害我。我的命好苦啊,我可怜的儿子啊,就这么被他的亲姐姐害死了啊!我当年掉河里坏了身子,这几年还没养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孩子啊!” 这几年,田小红因为怀不上孩子、生不出儿子承受了太多,而这种痛苦竟然都是她的亲生女儿带给她的。她真的接受不了!以至於现在不管不顾地开始嚷嚷。 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在分担压力。看吧,不是她不能生,而是被人害了。 群眾们都被这样的消息惊呆了。 他们化身转头机器,又齐刷刷地把脑袋转向了赵金枝。 赵金枝摇著头,哭得可怜极了,嘴上说著“不是我,我不知道”,心里却在说:『她是怎么知道的?都过了好几年了,她怎么知道呢?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孩子已经死了,她也生不了了。』 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还真是赵金枝干的。可能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所以让他们都能听见赵金枝心里的真实想法,揭穿了这个孩子的真面目。 谁能想到是她乾的呢?这孩子平时整天笑呵呵的,一看就是个好孩子。而且田小红当年掉河里的时候,金枝才4岁而已。谁能想到一个孩子能坏到这种地步呢? 他们又转头看向田小红,眼睛里充满了对她的同情。 田小红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了。 有妇人上前拉她:“你先起来吧,別坐地上了,先回家,现在关键是把身子养好。” 田小红哭著爬起来,一路走一路哭,抹著眼泪回了家,理都没再理赵金枝。 群眾们都看著赵金枝嘆气,没人再和她说话。 第236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6) 赵金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里话被人听了去,还在继续卖惨:“不是我乾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娘太想要儿子了,她生不出儿子就拿我撒气。她想打死我……” 大家:“……” 要不是他们听到了赵金枝的心里话,他们就信了。 赵金枝看大家不回应她,心里又开始骂骂咧咧:『你们是死人吗!我都哭得这么惨了你们也不帮我!活该你们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 大家:“!!!” 有人开始阴阳怪气,“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看著是个好的,谁知道心那么黑呢!” 赵金枝:“……” 『怎么好像在骂我?下次再砸死你家一只鸡!』 这人立刻就炸了,“原来我家那只鸡是你砸死的!你这个小贱种,我打死你!那是我家下蛋的母鸡,我们全家就靠著卖几个鸡蛋换盐吃。你给我砸死了!你赔我家的鸡!” 她衝上去揪住赵金枝的耳朵,拖著她就要往赵家走。 赵金枝大声狡辩:“不是我,我没干!你冤枉人!我要去大队告你!” “你去!大家都听到了,你自己说的,你砸死了我家的鸡,还想再砸一只。” 赵金枝眼神躲闪,表情慌乱,“我没说,不是我!” 有人说:“我们都听到了。你这个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脏心烂肺的!” 赵金枝瞥了这人一眼,心道:『死老婆子,再骂我就抽空去烧你家柴火垛。』 大家:“!!!” 今日份的震惊太多了。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他们真的领悟了。 谁能想到一个8岁小姑娘的心里想的全都是杀人放火呢! 大家都跟著往赵家去。同情田小红是一回事,跟她討债是另一回事。她的女儿砸死了人家的鸡,她不赔谁赔? 大家一窝蜂涌进赵家,田小红还坐在院子里哭呢,就听到噩耗,她要替赵金枝赔人家一只鸡,赔偿方案有两种,要么赔钱,要么赔鸡。 田小红哪个都不想赔。她就在那儿哭,一声不吭。 直到赵大柱回来了,眾人又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赵大柱別的都没理会,直接抓住了关键点:他媳妇当年是被赵金枝弄瞎河的,他的儿子是被赵金枝害死的,他媳妇是被赵金枝害得生不了的。 他看了眼田小红,问她:“这些是不是真的?” 田小红哭著点头,“是真的,就是她。我听见她说的。” 霎那间,怒火涌上心头,赵大柱气得脸红脖子粗,抓起旁边的棍子衝著赵金枝就打了过去,刚才院里没人,她跑得快,现在她家乌央乌央挤满了人,她根本就跑不出去,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打。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赵金枝被打的吱哇乱叫,一边哭著喊“別打了”一边在心里咒骂赵大柱,让他快点去死。 赵大柱听到赵金枝的心声,越打越狠。 社员朋友们连劝都不劝。 哪怕已经见识到了这孩子的恶毒,此刻还是再次被她的恶毒震惊。 赵大柱和田小红这对夫妻,算是农村里对孩子比较好的夫妻了。赵金枝8岁了还整天啥也不干在外面玩呢。 有人跟赵大柱说:“大柱啊,有的孩子是来报恩的,有的孩子是来报仇的,你们两口子可要好好管教,別让孩子长歪了啊!” 有人说:“已经长歪了!砸死人家的鸡,把亲娘弄下河,还想让爹娘快点死,让她娘怀不上孩子。这还不歪啊?” 被砸死了鸡的那户人家也不废话,直接抓了赵家一只鸡,“金枝把我家的鸡砸死了,你们得赔我一只,这只我就抓走了。” 赵大柱佝僂著脊背,嘆息道:“抓走吧。” 养出这么个孩子,他都快没脸见人了。 眾人看他和田小红,也怪可怜的,大家不再留下看笑话,有人带头,陆续都走了。 赵大柱看著跌坐在地上的赵金枝,被她眼里的恨意惊到。他拿起棍子还想打,被田小红拦住了,“当家的,咱们就这一个闺女,別给打死了。” 赵大柱愤恨地把棍子扔到一边,问赵金枝:“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谁家不是好几个孩子,长大了也能互相帮衬,你怎么就要把你娘弄到河里去,要把你弟弟弄死啊?啊?” 赵金枝这回已经基本上反应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她以前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对外表现很好,所以私底下做些事情也没人能发现。別人根本就想不到! 现在,大家能同时听到她嘴上的那一套和心里的那一套,她暴露了。 赵金枝还想再装一下看看效果,“爹!不是我乾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回没在心里想事情了。赵大柱和田小红也就没再听到其他的话。 两口子对视一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一个孩子,又不能真的打死。 赵金枝一看,有门。只要她以后忍住,別在心里想事就行了。 元初和系统都震惊於赵金枝的能耐了。 要知道,善於偽装的人往往心理活动特別丰富,因为他们对自己乾的“大事”感到自豪,但是也深知这些事不可对人言,这实在让他们憋闷得慌,不能对外炫耀,就只能经常在心里念叨,在一定程度上能弥补自己想要炫耀而不得的遗憾。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做了坏事喜欢记录下来的原因。都是一些隱秘的癖好。 赵金枝小小年纪,竟然可以克制自己的心思,不得不说很厉害。 系统怕元初沮丧,就安慰她:“我们可以给她的金手指加模块,她想不想都无所谓,我们可以帮她想。” 元初点点头,“加吧。要不是为了把她和周燕冰凑一块,我都不这么麻烦,直接给她用张永久性真言符就完事了。” “你是想把周燕冰屏蔽在心声之外,別人都能听见,能看穿赵金枝的真面目,只有他看不穿。到时候赵金枝被全村孤立,说不定他还会正义感爆棚,直接救她於水火之中呢。” “对,等他救了人,俩人绑一块了,再让赵金枝暴露,让他们俩互相伤害。如果周燕冰不能提供赵金枝想要的,我不信赵金枝会放过他。到时候,他就能享受一下上辈子老爷子和金元初的遭遇了。” “好主意。” 元初又感慨:“还是老百姓直接,咱们之前看的心声文学里,大家听到了心声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老百姓倒好,听到家里被她砸死了一只鸡,直接就开大了,也帮著赵金枝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现在一只老母鸡对老百姓来说太重要了。西江那个地方管得严,一家就让养两只,连院子里种几棵树都有规定的。而且,田小红也没忍住。” “这事对田小红太重要了。”元初笑道:“没事,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摸索吧。现在,先去救我爷爷。” “怎么救?” “让他大病一场吧,最好是病得醒不过来那种。人都病入膏肓了,还怎么下放?总不能把一个昏迷不醒的老头子给送过去吧?” 现在对这些知识分子虽然不太友好,但其实真正赶尽杀绝的情况也少,有的人年纪特別大、身体特別差,是会受到一些照顾的。到时候老爷子不去了,就让周燕冰一个人去好了。 第237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7) 事实上,周老爷子的身体也確实不太好。 他今年已经62岁,在这个年代算是高龄了。 而且,他虽然出身显赫,但是从青年到老年,苦也没少吃。也就人生的前二十年过得很不错。 后来战乱频仍,他也跟著顛沛流离,病不离身。 特殊时期开始后,他又经歷了很多的磨难,身心都受到了重创。 接到了下放通知之后,他终於可以回家了。 周家早已不是以前的周家。打个比方来说,以前的周家富丽堂皇,现在的周家就是个毛坯房。 老爷子最爱的三件套西装一件都没剩下。 金如苹和金元初的衣服大部分也都被毁了。 虽然金如苹提前得到了消息,但是她也没敢“抢救”,担心会被连累。到时候金家作为周家的姻亲,可能也难逃一劫。 所以金如苹觉得,东西没了就没了,以后再置办,还是安全最重要。 她带著孩子搬回娘家,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周家之前,有的人家已经遭了变故。金如苹见识过別人的苦难,內心的恐惧可想而知。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有可能面临这样可怕的场面,以后可能终身都会有心理阴影,金如苹就觉得无法接受,所以,她提前得到了周家要被抄家的消息之后,带著女儿就跑了,什么东西都没拿。 也幸亏金顾言和张路阳真的心疼女儿,换了別人家,可能不愿意接收身陷这种境遇的外嫁女。多的是急著划清界限的人家。 金如苹跟周燕冰离婚的当天下午,周瀚海就回到了自己家。身后还跟著两个监督的人。 从接到通知到真正下放还有几天准备时间。 站在家门口,周瀚海的脚步似有千斤重,近乡情怯啊,也不知道他好好的院子被祸害成什么样了。 监督的人倒也没催他,就站他后面等著。 过了一会,周瀚海伸手推开门,一脚进去就踩空了,然后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这个事情真的挺自然的。 两个监督他的年轻人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周家的院子被挖成了深坑,地面比正常的时候低了得有二三十公分,整个院子就是个大坑。院子里原来种的绿植全都消失不见,连一根草都没留下。 周瀚海不知道这个情况,他跟以前一样落脚,可不就踏空了吗! 这两个年轻人都差点跟著他一起摔倒,只是他们年轻,平衡性好,稳住了而已。 俩人一边大喊“周教授”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骂抄家的人太过分,怎么把人家院子挖成这样了呢,挖就挖吧,你倒是给填回去啊! 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姓吴,一个姓肖,都是学校的学生,他们算是比较温和的,是金顾言特意挑出来的配给周瀚海的。 在屋子里整理东西的周燕冰赶紧跑了出来,看到摔晕在地的老父亲,整个人急得六神无主直跺脚,“爸!爸!” 周瀚海晕的结结实实,任凭他怎么喊,人就是不醒。 周燕冰半是询问半是建议的问小吴和小肖:“送医院?” 小吴蹲下身,小肖和周燕冰扶著周瀚海趴到他背上,一行人就往医院跑去,连院门都没关。 现在的周家,连老鼠都不会来光顾。家里有人的时候关门,是为了保护人,家里没人的时候,就没有关的必要了。 到了医院一检查,周瀚海身体亏损的厉害,贫血,肺部功能障碍,神经系统受损,心臟功能也出了问题,能不能救回来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周燕冰整个人都呆住了。父亲的身体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这要是去了乡下不马上就没命了?上次他在学校里见到父亲的时候,他看著还可以啊,怎么短短的几天就变成这样了? 他问小吴和小肖:“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我爸的身体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吴和小肖也很困惑,这几天还算平静,之前斗了那么久,大家都出现了疲態,而且也没什么新进展,都开始磨洋工了,没打没骂,按理来说不应该恶化呀! 他们摇头,“最近没事。可能是周教授身体本来就弱,刚才又摔了一跤,把问题都摔出来了。” 小吴跟小肖说:“你在这儿陪著,我回学校匯报情况。” 说完,他就走了。到了学校跟有关领导一说,领导眉头直接皱成了疙瘩,人都这样了,下放这事肯定就得先放一放。 最后领导们开会研究了一下,决定让周燕冰先下乡,至於周瀚海,一把年纪了,就在城里反省吧。 他们还想出一个主意,让他在自己家里养鸡种菜,沤粪积肥,在城里进行劳动改造。还决定让革命群眾住到周家监督他。 当然,前提是,他能醒。人要是醒不过来,一切都是白搭。 领导还去医院探望了周瀚海,看他躺在床上,瘦成皮包骨,心里竟然觉得有些萧索,还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凉。 有那么一瞬间,这位领导对目前的局势和他们所做的事情都產生了怀疑,他们这些人整天斗来斗去的干嘛呢?揪住一点点歷史问题不放有什么意义?更別说这些歷史问题根本就牵扯不到违法犯罪,只是每个人想法不同而已。 怎么了?难道不允许人的思想改变吗?难道还不允许人有歷史了吗?过去说的话、做的事不符合现在的思想和政策,就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吗?他们没做过任何伤害国家和民族的事啊!当年他们支持抗战,现在他们支持建设,怎么了?错哪儿了? 领导突然觉得他们这些整天斗得跟乌眼鸡一样的人挺像跳樑小丑的。 但是,反思一闪而过,领导也不敢逆潮流而动。不然死的就是他了! 他四下里看了看,问道:“老周平时不是拄拐杖的吗?他的拐杖呢?” 小吴抿了抿嘴巴,“被烧了。” 周教授个子高,差不多一米八,人瘦得很,体重也就100斤左右,跟个细麻杆似的,平时要拄拐杖,大概是他那根拐棍的材质太好了,有人看不惯,就抢走烧掉了。 第238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8) 领导也无语了。 这个领导不是金顾言,老金同志主动避嫌,没有来。 他把针对周瀚海的最新决议跟周燕冰说了一下,周燕冰倒是为父亲不用下放感到高兴,但是,“我爸这样,身边没人照顾能行吗?” “你爱人呢?” “离婚了。”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 保姆早都不敢用了,女儿也跟著她妈走了,就算没走,才六岁,啥也不会干呢! 领导无奈,“让他先在医院住著,我们会派人看著他,等他醒了,稍微恢復一点,再让他回家,就在家里接受改造,我们会派人监督他。 住院和治疗的费用由学校承担。老周毕竟还是个一级教授,虽然目前因为各种情况不能给他发工资,但是治病的问题组织上还是要解决的。” 周燕冰也没有別的办法,有心问问能不能让他留下来伺候老父亲,但又担心被安上逃避下放的帽子,那对他们爷俩可没好处。 目前他所能做的,就是在离开之前陪在父亲身边,期待著他走的时候父亲能够醒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领导走了,周燕冰在医院里陪著周瀚海,小吴和小肖也没走,大家坐在一间屋子里各自沉默。 到了傍晚,周燕冰往金家打电话,跟金如苹说:“爸昏迷了,现在医院里住著,他不和我一起走了,我自己去下放。他住院期间学校会安排人来看著他,等他醒了以后就会回家,在家里接受改造。我走了以后,你,有空的话能不能来看看他?” 金如苹答应了,她和周瀚海的关係一向不错,周瀚海除了是她的公公,也是看著她长大的长辈,“我会想办法照顾一下他的。” “谢谢。初初还好吗?” 金如苹长出一口气,说道:“有点影响。今天一回来她就去睡觉了,午饭也没吃多少,下午就在我边上坐著,老老实实的,没跟以前一样嘰嘰喳喳地说个不停。” 周燕冰说:“以后你一个人带她,她懂事点也好,你还能省点心。你多保重,我先掛了。” “好。” 金如苹掛掉电话,走进元初的臥室,问坐在床上给娃娃换衣裳的元初:“宝贝,饿不饿呀?妈妈给你拿饼乾吃好不好?” “好。还要牛奶。” “好嘞。” 看著女儿恢復食慾,金如苹很高兴。中午的炸酱麵孩子没吃多少。 她出了臥室,去厨房拿了个小托盘,里面放了个小碟子,碟子里放了三块黄油饼乾,然后,她又冲了一杯奶粉,切了一个苹果。 在客厅里织毛衣的张路阳笑著说:“初初还要喝水吶?你记得提醒她上厕所,这孩子下午喝了三大杯水了。” “那么多?” “她中午吃炸酱麵放的酱太多了,大概是齁著了。” 金如苹忍不住噗嗤一笑,端著托盘就进了元初的房间,她把托盘放在写字檯上,自己走过去坐在元初床边,伸手摸了摸她鼓鼓的小肚子,这一摸不要紧,元初蹭的一下就下了床,颼颼地往厕所跑,“我先去尿尿!” 金如苹在后面笑得很大声。 元初衝进厕所,坐在马桶上和系统叨叨:“我这也算是彩衣娱亲了。” 系统隨声附和,只字不提刚才自家宿主玩娃娃换装游戏玩得开心,確实忘了上厕所这回事了。 元初上完厕所,洗完手,这才回到臥室去吃东西。 金家条件相当不错,家里有自来水,有浴缸,有抽水马桶,做饭用的是小钢瓶。各种物质供给还算丰富,有麦乳精和奶粉,水果和肉也能吃上,只是没法天天吃,没有那么多。 元初自己拿了块饼乾,又递了一块到金如苹嘴边,金如苹接过去和她一起吃,娘俩分食了饼乾和苹果,元初自己喝了奶粉,是加了的甜奶粉,不难喝。 吃完东西,金如苹又跟她说:“不要闷在屋子里,要出去走走。你带姥姥一起去,她也在家里闷了大半天了,得出去走走,透透气才行。” “妈妈去吗?” “妈妈先不去,有一些杂物要收拾一下,你和姥姥去。” “好。” 元初跑出臥室,坐到张路阳身边,“姥姥,出去散步吧。” “好!” 张路阳立刻放下手里的毛衣,外孙女要出去,她必须配合。 女儿女婿离了婚,她很担心外孙女会受到影响。她和丈夫要尽最大努力去消除这些不良影响。 金家住的这个社区,是个知识分子云集的地方,这两年的氛围很微妙。大家都是沉默的人,各走各的,各干各的,熟人见面最多互相给个眼神、点下头,一句话都不说。 老实讲,挺压抑的。 元初和张路阳在小区里转了两圈,又找了个地方坐下,看天空,看夕阳,看大树,看小草,看蚂蚁和各种昆虫,张路阳文学造诣颇高,看到这些东西都能想出相应的诗句来,还能即兴发挥做几句现代诗。算是带娃边玩边学了。 待了一会,金顾言下班回来,三个人一起回家。 元初左手牵著金顾言,右手牵著张路阳,她在中间蹦蹦跳跳,拉著两位老人一会快一会慢,金顾言也是个文弱书生,体质还不如张路阳,快走几步就大喘气,但他始终配合著元初的步伐。 到了家,金顾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累瘫了。 金如苹还在收拾东西,周家什么都没了,周燕冰要下乡,多少还得带著东西去,毕竟夫妻一场,她帮著准备一下。 她收拾了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又准备了一些布票粮票,决定这两天抽空去看望周瀚海,顺便把东西交给周燕冰。 这些,元初都不会阻止。因为这是金如苹在努力跟真实的自己和解。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对於自己的做法,金如苹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她和周燕冰青梅竹马,之前也確实是一对恩爱夫妻,因为她不愿意下乡去吃苦,所以选择了离婚这条路。 金如苹心里很清楚,说是不想让女儿吃苦,其实也是她自己不想吃苦。 拿著女儿做幌子,金如苹內心对自己有一种厌恶情绪,她觉得自己做的不地道,觉得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的內心是在受著煎熬的。 所以,元初觉得,如果帮周燕冰做点事能让她心里舒服点,那就做唄。 让渣爹不好过这件事交给她就行了。她妈爱干嘛干嘛。 她不会给金如苹恢復记忆,对於一个深爱女儿的母亲来说,那种记忆过於痛苦和残忍了。 虐渣全靠她,大家这辈子只要幸福快乐的好好活著就行。 第239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9) 金顾言把气喘匀了,跟金如苹说:“不用准备太多东西,燕冰路上不好拿。等他到了地方安顿好了,我们再给他寄东西过去。” “知道了爸。”金如苹答应著,又问道:“周爸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事,金顾言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他今天回家,推开门一脚踩空,摔晕了。”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好事。老周不用下乡了,就算治好了,他也可以继续装病。怕就怕这病治不好,那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金如苹一下子就明白了周瀚海为什么会踏空。她带著孩子回去,打开门嚇了一跳,先掐著孩子的腋窝把她提溜进去放在地上,然后她才迈进去。 一进院子就感觉自己变成小矮人了。 但是,“那院子里都是鬆软的泥土,怎么还摔晕了呢?” 金顾言皱著眉头瞎琢磨,“我觉得应该不是摔晕的,大概率可能还是受到了惊嚇。你想啊,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之前这段时间吃了那么多苦头,肯定变得更差了,人又瘦,他一脚踩空,那心臟肯定得咯噔一下子,这一嚇一摔,可不就晕了吗!” “严重吗?” 金顾言点头,“医生说很严重,五臟六腑皆有损伤,必须留在京城治病。抽空你带初初去看看他。守著老周的两个人品行还可以,不会为难你们的。” “好。” 元初说:“我给爷爷带好吃的。” 金顾言摸著她的脑袋夸奖,“我们初初可真懂事。又懂事又孝顺,你去看你爷爷,他肯定高兴。一高兴,病就好得快了。” 元初点著脑袋,两根麻辫跟著前后甩动,看起来可爱极了。金顾言问金如苹:“初初改姓了吗?” “还没呢。今天没去。明天再去改。” “先给初初改姓,改完了再去看老周。” 他虽然对老朋友充满同情,心里也有点內疚,但是,这些都不能打消他“趁火打劫”给外孙女改姓的念头。 初初以后跟他姓金,外孙女变家孙女,想想他就高兴。 元初瞥见她姥爷笑得贼兮兮的,立刻就凑过去问他:“姥爷你笑什么呢?” “笑我们小初初可爱呀。你以后就不叫我姥爷了。” “那叫什么呀?” “叫爷爷。” 张路阳拍了他一下,让他收敛著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她丈夫这个人,你说他封建吧,他一点不重男轻女,也没什么大男子主义,你说他不封建吧,他又那么渴望一个跟他姓的小孩。初初刚出生的时候他就想让孩子跟他姓,后来是女儿说,她只生一个孩子,他才没好意思跟老周提这个事。 小孩子不懂大人心里的小九九,只知道听大人的话,金顾言让她喊爷爷,元初就喊了一声:“爷爷。” 老金同志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也不大喘气了,他坐直身体,把趴在他腿上的元初捞起来放在腿上坐好,嘴里不停地夸讚,“我们家小初初真是太可爱了!明天爷爷带你去百货大楼买小皮鞋。” 张路阳说他:“你低调点吧。” 元初又问:“低调是什么?” 张路阳说:“低调就是和大家保持一致,不能太与眾不同了。就比如说,大家都穿带补丁的衣服,那我们衣服上也要打个补丁。男人都穿中山装,你爷爷的西装就得收起来。小朋友都穿布鞋,初初也要穿布鞋。” 元初瘪瘪小嘴,“我喜欢小皮鞋。不喜欢有补丁的衣服。” 金顾言说:“买一双在家里穿嘛。我们在外面低调,在家里可以隨意一点。” 家是最后的港湾。要是在家里也得偷偷摸摸、小心翼翼,那人活得就太没趣了。 金如苹也说:“初初之前的小皮鞋变小了,她穿著挤脚,好久没穿了,给她买一双新的。回头我把她穿小了的衣服偷偷放到福利院门口去,咱们家里不多留就行了。” 初初的衣服都是很好的,以前都送给熟人,现在可不敢送了,別再送出麻烦来。 金元初的衣服,一部分在周家,另一部分在金家。周家的都没了,金家的还在。 张路阳笑道:“那我帮你收拾一下,看看初初还缺什么,缺的赶紧给她补上。现在都要入秋了,初初该添点厚衣裳,到时候一块给她买回来。” 元初从金顾言身上禿嚕下来,“我也去收拾。” 金如苹立刻头大,“你別去了,你跟你爷爷玩吧。” 孩子说要帮忙收拾,绝对是添乱的。 元初不依,“我就要收拾。” 金顾言惯著她:“去吧去啊,跟你妈和你奶奶去玩吧。爷爷去做晚饭。” 说著话,他起身往厨房走,金如苹和张路阳只好带著她去臥室。 金如苹把元初的衣服都拿出来放在床上,然后一件一件挑,她说“这件小了,穿不了了”,元初就说“不小,能穿”,然后非要抢过来试试,“看吧,能穿。” 金如苹看著女儿露出的肚皮,伸手就开始戳她鼓鼓的小肚子,“这都小成什么样了?不是能套上就叫能穿的。快点脱下来,妈妈给你买新的。衣要合体,你这件差太远了。” “这件好看!” 娃娃领,荷叶边,除了有点短、有点瘦,没別的毛病。 “好看也不行。快点脱下来。” “不要。” 元初穿著紧身衣往外跑,金如苹在后面追,到底还是元初人小、灵活,俩人绕著屋子跑了好几圈,金如苹愣是没追上她,累得气喘吁吁。 金顾言在厨房里炒菜,往外探著脑袋笑哈哈地跟元初说:“你喜欢这件衣服的话,让你姥姥给你改一改,现在確实小了点。” 张路阳也说:“好了好了,先不送人了,你喜欢哪件你告诉我,我给你改。” 元初跑回臥室,跟张路阳说:“我都喜欢。” 张路阳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要是留下这些,还要买新的吗?” “要。” 小孩子就是既要又要全都要。 金如苹和张路阳没办法,就暂停了收拾衣服的行为,等吃过晚饭把元初哄睡了之后,她们俩才开始收拾,把几件確实很好看的、能改动的挑了出来,由张路阳负责对其进行改造,短了的接一截,瘦了的就在两侧加点料,套头的要把领口改大一点,不然脑袋都钻不出来。 张路阳缝纫机用的挺好,这点小活难不住她。金顾言穿的中山装都是她亲手做的。外面买的成品,金顾言总是觉得不合身。 其余她们娘俩看不上的,就打包搬进金如苹的房间,准备第二天早起送到福利院门口去。匿名捐赠。 第240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10) 金如苹小声跟张路阳念叨:“小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衣服,少了几件她发现不了。” 张路阳觉得她说得有理,毕竟有些衣服已经小了很多,在过去的一年里这孩子都没穿过,之前穿的时候也没见她有多喜欢,少了应该没事。 但是,她心里又总觉得有点七上八下,“要不算了吧,还是给她留著吧,万一她要呢?” “不会的,不可能,放一年多她也没要过。” 张路阳被女儿的信誓旦旦说服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张路阳和金如苹就悄悄骑著自行车出了家门,把一包衣服放在福利院门口,不光有元初的,还有家里其他人的。目前这个阶段,家里的东西越少越好。 办完这件事,她俩拐道去国营饭店买早点。金家每个人喜欢吃的食物都不一样。元初喜欢炸糕和麻团,金顾言喜欢烧饼,张路阳吃包子,金如苹吃油条。 这些东西都要买。还要用保温桶装两碗豆浆带回去。金家订了两份牛奶,是给金顾言和元初的,倒不是因为“物资紧缺、要优先他们”,而是张路阳和金如苹不能喝牛奶,一喝就闹肚子。 金顾言早年曾留学海外,在国外生活多年,习惯了喝牛奶,元初则是从小就喝,也习惯了。 俩人回到家,顺便把放在家门口的牛奶拿进门。 金顾言早就起床了,正在客厅看书。 “爸。我们回来了。” 金如苹一进门就跟他打招呼,然后把早点放在餐桌上,洗了手去叫元初起床。 这个时候的元初小朋友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整个人斜著躺在床上,小小的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脑袋离枕头八丈远,被子因为她的来回翻滚而紧紧地缠在她身上,把她裹得像个蚕茧,但是偏偏脚丫子又露在外面。 金如苹看的好笑,就这睡姿,能舒服得了才怪。 她走过去轻声喊人:“初初,起床啦。” 喊了几遍,小朋友眉头皱了又皱,眼睛睁开又闭上,一翻滚把被子裹得更紧,呼吸依旧绵长。 没办法,金如苹只好开始给她“抽丝剥茧”。她揪住被子边开始扯,元初翻了三圈才彻底解放。张路阳同志生怕她踢被子,给她做的是个超级大被,基本上无论她怎么踢都无法彻底踢开。 被子没了,一沾凉空气,元初就醒了。 小胖手揉了揉眼睛,分不清白天黑夜,今夕何夕。 迷迷糊糊中张嘴喊妈。金如苹拉著她坐起来,开始给她穿衣服,“妈妈在呢,宝贝,睡好了吗?妈妈和奶奶一大早就出门给你买麻团和炸糕了,快起来洗脸洗手刷牙,然后去吃早饭。” “哦。” 元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菱形格连衣裙,跟金如苹说:“我想穿那件有小金鱼和小荷叶的。” 金如苹內心无奈极了,这熊孩子,真是没啥要啥。那件小金鱼和小荷叶图案的裙子,今早被她送走了呀。而且那裙子小的都只能当上衣穿了。不,当上衣都不见得能套进去。 “咱哪有那样的裙子呀?妈妈怎么不记得?” “我记得,我昨天晚上还看见了。” “你看错了吧,没有。我和你奶奶昨天晚上把衣服都整理了一遍,没发现啊。” 元初跳下床,打开衣柜,嚷嚷道:“我的衣服变少了!” “没有的事。以前你这个衣柜里放了几件妈妈的衣服,昨天晚上妈妈把它们拿走了,放到我那屋衣柜里了。所以你衣柜里的东西確实少了,但是你的衣服並没有少。” “是吗?” “是啊。” 元初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皱的眉头没有鬆开过,一直在做思考状。 金如苹一边给她梳头髮一边绞尽脑汁转移孩子的注意力,“吃完早饭咱们去百货商店,你想买什么呀?你马上就要开学了,需要一个新书包吗?” “我有新书包了呀。” “哎呀,妈妈忘了,瞧我这记性。” “你想一想还差什么呀,笔和本子都买好了吗?还缺不缺了?也不知道今年百货商店有没有什么新款式的衣服鞋子,还有儿童用品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新娃娃,有的话给你买一个啊?让你爷爷钱。” 元初成功被她带跑偏,开始思考去百货商店的购物清单。 她透过镜子看到身后的金如苹鬆了一口气,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磨人精金元初上线,诸位敬请期待吧,只要大家把注意力全放到她身上,別的人和事统统靠边站。 绑好辫子,元初自己去卫生间洗漱,原主生活自理能力就挺不错的,这些事情都能自己做。 她在卫生间忙碌,客厅里,张路阳小声跟金如苹叨叨:“我就说你这主意不靠谱,你还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哪些衣服,我跟你说,小孩子有时候挺神奇的,你觉得她不记得的事,其实她脑子里全都记得。只是平时这些信息用不上,就被她放一边了。等她需要用的时候,立刻拿出来轰炸你。” “那怎么办?” “凉拌。你刚才反应就挺快的。只要她一提,你就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时间一长,她不想著衣服这件事了,应该就不会再提了。” 金顾言说:“我觉得你们俩这是弄虚作假,还不如直接跟初初说,我们初初善良又懂事,肯定不会真的跟你们计较的,顶多叨叨两句就完了。还能让你们把衣服拿回来啊?” 张路阳和金如苹一起嘘他,让他赶紧闭上乌鸦嘴,万一孩子真让她们去把衣服拿回来,她们上哪儿拿去?去跟人家福利院要?那她们还要不要脸了? 好在元初没有揪著这件事不放,洗漱完毕就出来吃早饭。她吃了一个炸糕,又干掉一个麻团,觉得嗓子眼都在往外冒油,赶紧咕咚咕咚灌了一瓶牛奶,才感觉好一些。 她跟金如苹说:“妈妈,我明天不吃炸糕和麻团了,我跟奶奶一样,吃包子。” “好,给你买肉包子。” 这天是1967年8月27日,星期天。 派出所全年无休,星期日也有人值班。 吃过早饭,金顾言先催著金如苹去给元初迁户口、改姓。 从此,周元初正式变成金元初,上了金家的户口本。 金如苹的户口也从周家迁回了金家。 第241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11) 办好这件大事,一家人才去百货商店买东西,主要是给元初买。 大人们已经习惯低调了,在这个“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时代,他们可以好几年不买衣服。 因为大人已经足够理性,他们在安全和美、舒適、体面之间,选择安全。 小孩子,还是儘可能全都要吧。只要不过分张扬和奢侈,金家大人们还是想要儘可能地让元初过上既安全又舒適体面的好生活。 元初从头到脚都买了,帽子、外套、秋衣秋裤和绒裤、小皮鞋、袜子,全都有。 她还买了一套蜡笔和顏料,閒著没事可以涂鸦。 金顾言买了毛笔和宣纸,元初问他:“买这个干什么?” “练字啊。” 元初语重心长:“爷爷,您用普通纸练习就可以了。” “嘿!你嫌我字写的不好看,配不上这纸是吧?” “是的哦~” 元初实话实说。金顾言同志受传统教育不多,字写得不怎么样。而且平时他也不写毛笔字。 金顾言揪了揪她的小辫子,“哼!今天你看不起我,等我奋发努力,把字练好了,让你刮目相看。” “好哦~我等著看吶。” 金顾言看著孙女不以为意的脸,听著她漫不经心的口气,知道她对自己的书法没什么信心,巧了,他自己也没有。 他毛笔字写得差,也根本无心练习,“我是给你周爷爷买的。等他醒了,让他练练字、静静心。” “他什么时候醒啊?” “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已经醒了。咱们晚上去看看他。” 买完衣服已是中午,他们在国营饭店吃了午饭,一家人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红烧鱼,再加一份素三鲜,每人一碗米饭,元初只要埋头猛吃就行,长辈会轮番往她碗里添菜,给她挑最好的肉、最嫩的鱼。 再搭配一瓶桔子汽水,美滋滋。 吃完饭,他们又去菜市场买了些牛肉,金顾言小声跟元初耳语,“晚上爷爷给你煎牛肉吃。” 他不敢说煎牛排,那是会遭受批判的东西。 金顾言觉得牛排是好东西,確切地说,他觉得牛肉是好东西,和牛沾边的都是好东西,牛肉、牛奶,吃了都能让人变得更健壮。燉牛肉不好做,因为费时间。相对来讲,煎牛排就简单多了。 元初高兴地拍手,金顾言总是跟她念叨吃牛肉喝牛奶的好处,小小的原主成功被洗脑了,对各类牛肉和牛奶发自內心的热爱。 以前,京城有西餐厅,他们可以去西餐厅吃。事实上,就在几个月前,动物园旁边的那家西餐厅还开著呢,刚关掉不久。伴隨著它的关闭,京城的西餐厅已经全军覆没,想在外面吃牛排是不可能了,只能回家自己做。 就是不知道老金同志手艺如何了。 “爷爷,您会煎牛肉吗?” “会!怎么不会呢?我煎得可好了,不信问你奶奶。” 张路阳撇撇嘴,对此不置一词。 金顾言没得到回应,也不气馁,跟元初说:“你奶奶和你妈妈不懂欣赏,爷爷煎给你吃,你吃完了以后夸夸我就行了。” 元初板著小脸一本正经,“好吃我才夸,不好吃我就不夸。” 金顾言:“……” 接下来的回家路上,老头一个字都没再说,一直在脑子里復盘当年学过的煎牛排技巧。 晚上,金顾言摩拳擦掌地进了厨房,还关上了厨房门,元初想看,被他赶走了,“烟大,你別在这儿待著。” 他又跟金如苹和张路阳说:“你们俩带著她回臥室,把臥室门关好,窗户打开。我要开始煎牛排了。” 张路阳说:“以前你也煎过,没这阵仗啊?” “以前是以前,这次是这次,这次我要大显身手。” 张路阳和金如苹带著元初回了臥室,元初问她们:“爷爷会把厨房炸掉吗?” “不会。”张路阳確定地摇了摇头,“你爷爷还没那么不靠谱。” “那他为什么要让我们回臥室,还要关门开窗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过了一会,元初就知道了。因为烟从厨房紧闭的门缝隙里透了出来,又通过臥室的门缝隙钻了进来。 “我闻到牛肉的香味了。” “我也闻到了。这回你爷爷发挥不错呀,以前他煎得没有这么香。” 烟气没几分钟就消散了。 大概过了15分钟,金顾言就在外面喊,“出来吧。可以吃了。” 元初打开门跑到饭桌边,看著盘子里的牛排和土豆,凑过去闻了闻,“很香。” 张路阳笑道:“看著也很不错。你这是掌握了什么诀窍?” 金顾言笑著搓手:“煎牛排要大火。我之前怕油烟,就一直用小火煎,煎出来的味道就差一些。今天我改用大火了。差点把锅都烧著了。煎完以后又静置了几分钟。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家里没有西餐刀叉,金顾言煎好之后静置完毕都切成了小块,元初拿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完毕咽下去之后给金顾言竖了个大拇指,“好吃,跟上次在餐厅吃的一样好。” 金顾言笑道:“上次去餐厅吃都是大半年前了,你还记著吶?” “记得,好吃的我都记得。” 金顾言笑道:“咱们初初就是享福的命,多吃点。” 他把自己盘子里的也夹了一些放在元初盘子里。金如苹劝阻到:“好了,不要再夹了,小孩子晚上吃太多会消化不良的。” 元初夹肉的动作顿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原主的黑歷史,小朋友贪吃,偶尔吃撑,疼得捂著肚子打滚。 她又夹了两块牛肉放在金顾言盘子里,“爷爷吃。” 虽然只是东西来回倒腾,但金顾言也笑眯了眼,“还是我们初初知道心疼爷爷。” 吃过晚饭之后,金顾言和金如苹带上元初,也带上东西,悄悄去了医院,看望昏迷的周瀚海。 老头依旧昏迷,脸上有轻微擦伤,但是表情十分安详。 周燕冰和小吴、小肖守在一边,看到金顾言和金如苹,三个人都站了起来。 金如苹把行李包给了周燕冰,“这里面是两件旧衣裳、旧被子,你可能用得著。” “谢谢。” 第242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12) 金顾言走到病床前看了看周瀚海,还把手指头放在他鼻子底下试了试呼吸,感受到微弱的气流打在手上,他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气。 实在是老周这副样子看著有点嚇人,就好像马上就要驾鹤西去了一样。 他把元初往前推了推,说道:“初初,和你周爷爷说说话。” 虽然昏迷但脑子清醒的周瀚海在脑海里抽了抽嘴角,姓金的老傢伙一定趁机给初初改姓了。 他倒也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这老傢伙真是狡猾! 元初凑到他病床前,跟他嘀咕:“爷爷,您什么时候醒啊?您醒了陪我玩啊。我给您带了奶,您醒了记得吃,可好吃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塞到周瀚海手里。 自从摔了一跤就进入了玄幻状態,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十分舒適,脑子清醒对外界有感知但却醒不过来听著別人討论他病入膏肓的周瀚海很想摸摸孙女的小脑袋,告诉她他很快就好,好了就陪她玩,但是他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在心里干著急。 金顾言跟元初说:“你周爷爷肯定会醒的,他惦记著吃你的呢。放心吧。” 周瀚海:“……” 老傢伙坏他声誉! 元初说:“那我下次再给爷爷带。” “好。” 金顾言问周燕冰:“大夫怎么说?” “大夫用了药,只能等他自己醒来。还说,就算醒了,身体也会孱弱,干不了什么重活了。” 金顾言表示:“他以前身体就弱。要是变得更弱,那得弱成什么样?等他醒了,好好在家里劳动锻链,说不定还能让身子骨强壮一点。” 大家:“……” 这话听著不太中听,但是仔细一想也是好意。 在病房待了一会,元初无聊了,她从周瀚海手里收回一颗,剥开纸放进了自己嘴里,“爷爷,我先吃一颗,下次再给您带啊。” 周瀚海在脑子里笑个不停,表面上依旧一派安详。 金顾言又叮嘱了周燕冰几句,让他下放以后好好表现,周燕冰都恭恭敬敬的答应了。 然后,金家三代人离开了医院。 全程,元初都没和周燕冰打招呼。 出了医院,金如苹才问她:“初初今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元初一脸懵懂,“没有啊。我喊爷爷了,也给爷爷了,我吃的时候也跟爷爷说了。没有哪儿表现不好呀。对吧,爷爷?” 金顾言说:“对!” 金如苹笑著跟元初说:“你想想病房里还有谁?” “有两个不认识的叔叔,还有爸爸!哎呀!我忘了跟爸爸说话了。” 金顾言说:“他一个大人也没跟你说话啊,你们互相忘了,没事,你別埋怨他,他也不埋怨你,扯平了。” 金如苹笑道:“有您这么扯平的吗?” 她又跟元初说:“下次记得和爸爸说话,爸爸很快要离开京城去外地生活了,以后你们就不常见面啦。” “知道啦~我下次来看爷爷的时候一定和爸爸说话。” 元初牵著金顾言的手蹦蹦跳跳,金如苹提了一下就让这事过去了。 *** 本来,9月份元初就该上小学一年级了,不过现在全国教育系统都受到影响,小学也不例外,学校还没有恢復上课,元初暂时也不用去学校报到。 事实上,她连幼儿园也没怎么上。因为家里有人带,所以没有著急让她按照规定在3岁就去上幼儿园,本来想著上小学之前去幼儿园里適应一下就行,没成想,等她想上的时候,幼儿园也停摆了。 受运动波及的可不是只有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和各类职业技术学校,幼儿园也没能倖免。 有些地方,幼儿园在好几年的时间里都没有恢復和发展,以至於后来小学附设“幼儿园”,称为“育红班”。 “育红班”不是真正的幼儿园,它是小学的“预科”。 元初现在处於没学可上的状態。 金如苹给自己找了份工作,去外交部翻译室做了一名翻译。她现在离了婚,前夫又是这么个境况,养育孩子的责任她肯定要一力承担起来,总不能推给前夫吧? 她都这么大了,也不想事事依靠父母,所以,她走出家门,找了份工作,既能给女儿做榜样,又能挣钱养家餬口。 金如苹觉得相当不错。 她去上班了,教导元初的任务就落在了张路阳身上。 老张同志是个极为开明的人,教导孩子的第一原则就是“让孩子自由生长,不要管孩子”,所以元初处於野蛮生长状態。 她喜欢看书,也喜欢涂鸦,还喜欢弹琴,她想学什么,张路阳就教她什么。想看书,张路阳就教她认字、陪她读书,想涂鸦,张路阳就准备画笔和纸张,还能传授一些最基本的绘画知识和技巧,想弹琴,张路阳还能陪她弹琴。 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之前在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学的东西又多又杂,她什么都会一点。而且,恰好,家里什么都有。 因为金顾言的圆滑变通,金家没有被抄,连钢琴都保留了下来。现在正好给元初练习。 金顾言有空也会陪元初看书,他对元初的学习天赋讚不绝口,小朋友领悟力超强。 在隨后的几天,金顾言又带著元初去了一次医院,他坐在周瀚海的病床前,喋喋不休的夸奖元初的聪慧,最后来一句:“等你醒了你就知道了。” 所以你就快点醒吧! 周瀚海急得都开始在心里飆粗话了,『老子也想快点醒,但就是睁不开眼。』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彻底养好了,之前的那些痛苦似乎都已经离他远去,以前他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现在他哪儿哪儿都不疼。 但是医生却每天都说他的身体还是很差。他差点都要骂这帮傢伙是庸医了。 周燕冰问元初:“跟著妈妈乖不乖?” 周瀚海就在脑子里吐槽,问的这是什么话?他家初初怎么可能不乖?这还用问吗? 果然,就听元初说:“乖。我最乖。” 周瀚海心想,看吧,他说对了吧,初初就是最乖的。 最乖的元初往自己嘴里塞,一颗都没给周燕冰。 周燕冰摸摸她的脑袋,“少吃,当心牙齿。” 元初齜了齜牙,“我好好刷牙了,奖励自己吃。” 周燕冰哑然失笑,“等爸爸走了,你会不会想爸爸?” “会。” 她肯定会经常关注,期待他和赵金枝的相遇相知。 “爸爸也会想你的。” 元初看了他一眼,对此不置可否。最开始,他確实想了。但那又怎么样呢?他还不是明知道继女有嫌疑依然选择了包庇她?赵金枝事实上有作案时间,他却故意忽略了这一点,选择了闭嘴。 赵金枝说她在外面逛了一会,谁又能证明呢?谁能证明她在外面的这段时间不是在谋杀金元初呢? 周燕冰一个搞学术研究的,不可能连这点最起码的逻辑思维能力都没有。 只能说,他在心里做出了选择。 第243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13) 这次见面之后没几天,周燕冰就离开了京城,隨身的行李就是一些旧衣服、旧被褥和基本的洗漱用品。 这辈子的他,孤身一人下乡,整个人都很茫然。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那天早上,临上火车之前,他一直茫然四顾,大概是期待能看到熟悉的身影,亲人也好,朋友也好,只要能看到熟人,就能证明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牵绊,证明他並不是无根的浮萍,证明这个城市还有人等著他、牵掛他。 可惜,他看了很久,也没有看到。 金如苹倒是想偷偷带著元初来送他,为此还请了半天假,她想著,哪怕不说话,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对於这个遭逢巨变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心理安慰。他毕竟是初初的亲生父亲,让初初和爸爸道別也是应该的。 但是元初淘气,一不小心把金如苹锁在她的臥室里了,还把钥匙弄得不知所踪,她根本就出不来。 金如苹在屋里干著急,元初在客厅里嗷嗷哭,“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妈妈,我不小心的。” “妈妈,对不起。” “妈妈,你別打我。” 金如苹:“……” 她从来没打过孩子。 “妈妈不生气,更不会打你。初初乖,不要哭。” 但是元初根本不听,她在客厅里呜呜咽咽,抽抽搭搭,金顾言和张路阳都很心疼,他们跟金如苹说:“反正你也请假了,就別著急了,等我们先哄好孩子再想办法给你开门。” 哄了半天,元初终於不哭了,金如苹在臥室里鬆了口气,开始循循善诱:“初初啊,你想一想,你把钥匙放哪儿了?” 元初又要瘪嘴,“我不知道啊。我忘记啦。” 张路阳说金如苹:“你等会再问。让孩子缓缓。” 金如苹:“……好的呢。” 送孩子爹也没有那么重要,赶不上就算了。 元初缓了好大一会,开始撅著屁股在家里到处翻找,最后一拍脑门,“我想起来啦,钥匙在妈妈房间里呢。” 金如苹:“……房间什么地方?” “梳妆檯的抽屉里。” 金如苹拉开抽屉,嘿!还真在。 金顾言说:“刚才就是事发突然,把我们初初嚇到了。你把钥匙从你窗户扔下去,我去楼下等著。” 金如苹依言操作,终於成功地从臥室里出来了。 这个时候,周燕冰的火车已经开走了。 金如苹摸了摸元初的脑袋,什么都没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初初已经生活在不完整的家庭里了,她难道还要苛责她、让她不开心吗?那肯定不能够! 元初抱著她的腰,抬起脸笑嘻嘻,“妈妈,你別生气哦~” 金如苹笑了笑,“妈妈不生气。生活嘛,难免会有点小意外的,就像今天早上这种事,就是生活中的小插曲,我们不需要太放在心上,妈妈不怪你。但是呢,以后我们做事还是要小心一点哦,知道了吗?” “知道啦!我一定会小心的,我保证!” 元初立正站好,信誓旦旦。 剧情里,金如苹倒是带著她去送人了。结果呢?周燕冰还不是只记住了前妻不能共患难这一点? 趁著周燕冰在火车上打盹的时候,元初又拿走了他的行李。 系统在空间里查看行李包,从一件旧衣服的夹层里找出了100块钱,这件旧衣服还是金如苹给他的。 就这,他还能对原主的死无动於衷呢! 火车上,周燕冰眯了一会,低头查看自己放在脚边的行李,却发现两个行李包都不见了! 他焦急万分,跟押送他的人说:“我的行李不见了。” 押送他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找到乘警反映情况,乘警倒是认真负责,带著周燕冰从车头走到车尾,连卫生间都没放过,也没找到周燕冰的行李。 “你们三个坐在一起,行李被人拿走,都没什么感觉吗?” 三个人一起摇头。 乘警也很无奈,“之前已经停了一站了,有人下车有人上车,说不定被人拿走了。” 基本上,这行李就不可能再找回来了。 周燕冰身份特殊,不敢闹腾,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只是,没有换洗衣服,没有被褥,到了农村该如何生活就成了问题。 押送他的两个年轻人心地还不错,在把他带到公社报到的时候,跟公社有关负责人讲明了情况,先给他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共40元,下放以后,他的工资就由公社代为发放了。 押送人员又拜託公社的人用这些钱去找当地老乡淘换了几件旧衣服、两床旧被褥。又淘换了脸盆、毛巾等物,勉强给周燕冰凑齐了生活必需品,两个月的工资去掉了大半。 周燕冰態度谦卑地跟大家道谢,感谢革命群眾对他的关照,並且表示他一定会在革命群眾的领导下好好改造。 公社的人对他的態度还算满意,带著他去了沙塘大队,交给大队长,然后押送人员就返程了。 周燕冰被大队长安置在靠近牛棚和养猪场的一处破旧的土坯房里,就跟剧情里一模一样。 每天的工作也是一样的,只是剧情里属於父子俩的工作,现在要由他一个人承担了。 繁重的劳动磨链他的身体,无边的孤寂折磨著他的灵魂。 剧情里,他和周瀚海一起下乡,父子俩可以聊聊天、说说话,互相鼓励,互相安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白天埋头干活,晚上回到破旧的土坯房里发呆。 村民们不欺负他,也不搭理他。 跟冷暴力差不多。 周燕冰置身於这样的环境,每天都过得十分痛苦。他觉得,长时间这样下去,他的语言能力肯定会退化的,说不定会变成个哑巴。 元初当然会贴心地给他找个伴啦。 *** 这辈子的赵金枝和剧情里完全不一样。 剧情里,赵金枝是受到赵大柱和田小红宠爱的娇娇女,每天不用干什么活,有的是时间在村里閒逛、玩耍。 所以,周瀚海和周燕冰一来,她就知道了。 周家父子的气度一下子就征服了她。这是她和周燕冰孽缘的开始。 但是这辈子,因为本性暴露,赵金枝被赵大柱和田小红严格管制,並未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周燕冰。 第244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14) 那天被赵大柱和田小红打过之后,赵田夫妻就改变了对赵金枝的態度,开始让她下地干活。属于田小红的活,分给了赵金枝一小半。 田小红一下子就轻鬆了不少。她想著好好保养,说不定能养好身体再生一个。凡事没有绝对的。 家务活不敢让赵金枝干,担心她做饭的时候会往饭里吐口水,那就太膈应人了。所以,分给赵金枝的都是地里的活。 长得漂亮白嫩、从没下过地的赵金枝一旦没有了父母的疼爱,一旦开始干活,迅速就变黑变瘦了。有赵大柱盯著,她不敢不干,也不敢磨洋工,一旦她消极怠工,等著她的就是一顿毒打。 赵金枝再也维持不住之前活泼开朗的假面,整个人变得十分阴鬱,这倒是让大家觉得她终於“表里如一”了。 她心里对赵大柱和田小红,甚至对全村人都充满了怨气,但是赵田夫妻看得严,她没有机会去干坏事,只能咬著牙完成干活任务,同时在心里琢磨出路。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一旦大家对她有了防备,有那么多双眼睛盯著她,想做坏事其实是不太容易的。 整个沙塘大队的人都不喜欢赵金枝,她被大家孤立了。 这个时候,周燕冰来了。 虽然没人搭理他,但是背地里,大家对周燕冰的议论一点都不少,大家討论他的来歷,討论他的相貌,討论他之前是干什么的,这些话,都被赵金枝听进去了。 元初给了她一点冥冥之中的指引,让她在心里相信,这个新来的、她尚未见过的臭老九,和她有著非常深的渊源,是改变她命运的关键人物。 赵金枝心痒得厉害。她认真的听著周围人对周燕冰的討论,知道他每天在做的事情,很快,她就找机会见到了他。 那天,她背著家里的粪箕子去大队的粪场交粪——现在,粪肥属於公共財產,各家的自留地里是不允许施粪肥的,家家户户都要把粪便背到大队的集体粪场去,一满筐大粪给记五个工分——赵金枝就是在大粪场边上见到了周燕冰。 眼前的男人又高又瘦,穿著不太合身的衣服,上衣和裤子似乎都短一截,衣服很旧,上面打著补丁,他的形象让赵金枝觉得有稍许失望,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但你要让赵金枝说一说她想像中周燕冰的模样,她也是说不出来的。大概就是比现实中更加挺拔、更加体面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处处不合爻性。 脖子以下和脖子以上就跟两个人似的,確切的说,是身体配不上那张脸。 赵金枝盯著周燕冰看的时间太久了,以至於周燕冰无法装作不知道。他看了赵金枝一眼,无声询问:有事? 赵金枝迅速低下了头,过了几秒,她又抬了起来,“我听他们说,大队的人都不能和你说话。” “嗯。他们都不和我说话。” “他们也不跟我说话。” 周燕冰诧异道:“你不是这个大队的人吗?你不是贫下中农?” “我是这个大队的,也是贫下中农。但是,我爹娘不喜欢我,他们想要个男孩。” 周燕冰皱起了眉,“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你爹娘这是封建思想,是不对的。” 赵金枝眼睛一亮,“你说的真好。下次我爹娘再骂我,我就这么跟他们说。” 周燕冰笑了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赵金枝阴鬱的脸上也绽放了一个笑容,看起来格外明媚,“谢谢。” 周燕冰说:“你应该多笑,你笑起来很可爱。” 赵金枝又笑了。 俩人在大粪场简单交流,从那以后,成了关係隱秘的好朋友。 这两个被全大队孤立的人,成了彼此生命里的一道光。 赵金枝確实是喜欢周燕冰的,这个人长得好看,性子温和,跟她说话轻声细语,和她以前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他就像天上的月亮,浑身都散发著柔和的光芒。赵金枝深深地被他吸引。哪怕他的外在形象和她心里的预期有差距,她也依旧被他吸引了。 她渴望能和周燕冰一起生活。 但是这辈子,她和赵大柱关係不好,赵大柱对她防备很深,不会轻易接她递过去的食物和水。而且,大家都知道赵金枝是个恶鬼,一旦赵大柱出了什么事,她很容易就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所以,赵金枝不敢轻易下手。亲爹不死,她就没法给自己换爹。而且这辈子,她对田小红也十分厌恶,她不光想换爹,连娘也不想要了。 元初看著这个走向,决定助她一臂之力。 她让系统给田小红下了一颗假孕丸。 这种药丸子会让人出现怀孕症状,肚子还会隨著月份而增大,不管是脉象还是外观,都跟真的一样。只是到底是假的,四五个月的时候就怀不住了。 赵大柱和田小红想要生儿子,那就送他们一个好了。虽然最后是一场空欢喜,但是他们至少能高兴好几个月呢! 元初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人好事。 很快,田小红就开始呕酸水。作为有过两次怀孕经歷的人,田小红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没想到啊,她终於又怀上了。 看来,少干活才是保养之道,看看,她把地里的活推了一小半给金枝之后,身体迅速就好转了。 虽然还没有把脉,没有確诊,但田小红就是相信自己是怀孕了。 她高兴极了,跟赵大柱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赵大柱也喜得齜牙咧嘴,但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冷静。他陪著田小红去公社卫生院找大夫把脉,大夫就是之前给他们开助孕药的大夫,他一把脉,顿时就高兴了,“这是怀上了,看来之前吃的助孕药是管用的。” 赵田夫妻笑得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 回家的路上,夫妻俩商量著,这事不能让赵金枝知道,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万一再被她害一次,田小红可能真的就绝育了。 赵大柱还说:“这回你好好休息,地里的活让金枝多干点。你就做点家务就行了,能干多少是多少,干不完的等我下工回家再干。” “那我不去上工,怎么跟队里请假啊?” “就说你病了,胃疼。” “行。” 俩人商量好,回家之后什么也没跟赵金枝说。 只是赵金枝何其敏锐!田小红这个病人不仅没表现出什么痛苦的症状,相反,她的脸上带著幸福的笑容,之前老吃的那些偏方药方也不吃了,还会下意识的捂著肚子,像是在保护什么。 赵金枝很快就看出来,她这是又怀上了。 只是这一胎,他们没对外说,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也假装不知道好了。 赵金枝撇了撇嘴角,露出个邪恶的笑容,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孩子如果掉了,就不能怪她了吧? 第245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15) 赵大柱看得严,田小红又特別小心,赵金枝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就是在这段蛰伏、等待时机的日子里,赵金枝也进行了更加慎重的思考。不管田小红这个孩子生下来还是流掉,她赵金枝在赵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等著她的要不就是干不完的活,要不就是挨不完的打。 自打她的真面目暴露出来,父母对她早已经没有了爱意,他们把她当仇人、当苦力,唯独不再把她当女儿了。 或许,她可以藉此机会去做別人的女儿。 赵金枝开始每天盯著田小红的肚子看,眼神凶恶,就好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白眼狼。 而她已经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心声也再次响起,『我要弄死他!弄死!』 田小红被她嚇到了。 赵大柱把她打了一顿又一顿。 赵金枝的情绪终於到达了临界点。 有一天,挨完打以后,赵金枝哭著跑了出去,她跑到了周燕冰的住处,流著眼泪,可怜巴巴地跟周燕冰说:“周叔叔,我快要被我爸爸打死了,你能收留我吗?” 周燕冰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她看起来和他的女儿差不多大,但是她们相差很远,初初从小衣食无忧、备受宠爱,从没有人动过她一个手指头,她长得胖乎乎,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朋友。 可是眼前这个呢?又黑又瘦,还有点脏兮兮,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是伤痕,周燕冰毫不怀疑,如果她撩起衣服,身上一定也是伤痕累累。 她身处黑暗,看著他的眼神却是如此的炙热、明亮,似乎把他当成了救他於水火之中的天神。可是,他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並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庇护这个小女孩。 周燕冰蹲下身子,视线和赵金枝齐平,认真说道:“金枝,你还小,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我这样的,叫臭老九,是被改造的对象,我现在的身份並不光彩,连我的妻子和孩子都离开了我,不想和我再有什么关係,你也是一样,跟我走得近对你並没有好处。 我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也照顾不好你。我很抱歉,跟我在一起,对你来说,应该是一种拖累。你也看到了,整个沙塘大队,没人搭理我。” 赵金枝扑到他怀里,“我不怕,村里人也不搭理我,他们叫我坏种,整天骂我,我娘怀孕了,她马上就要有新的孩子了,我要是还在家里待著,我爹娘会打死我的。求你了,让我和你一起住吧,我会洗衣服、会做饭,我什么都会干的,我也不怕吃苦。” 周燕冰轻轻拍著她的后背,赵金枝的哭泣声都变小了,她贪恋这一刻的温柔,这是赵大柱和田小红从未给过她的。她想要跟著周燕冰的想法也越发坚定了。 “金枝,你先不要衝动。你还小,不要匆忙做决定,免得以后后悔。你要是生活有困难,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不能和我在一起,这对你不好。” “连你也不想要我,那我去死好了。” 赵金枝哭著离开周燕冰的怀抱,向河边跑去。 周燕冰赶紧追了过去,一把扯住她,“没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別做傻事。” 赵金枝哭得伤心欲绝,“我没有活路了,就算我自己不去死,我也会被打死的。” 周燕冰为难极了。 有路过的村民看到他们俩,便说赵金枝:“你又闹什么呢?” 再怎么样也別跟臭老九搅和在一起啊!这不是给大柱两口子找麻烦吗? 而且,臭老九被下放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这个坏种就別靠近人家了吧? 坏种和倒霉蛋搅和在一起,这才是真的没活路了吧? 村民想要表达的內容很丰富,但是都不好说出口,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意思:別闹了!赶紧回家去! 赵金枝停止哭泣,瑟缩著躲在周燕冰身后,激起了周燕冰的保护欲,他跟村民说:“金枝还是个小孩子,请不要这样说她。” “哟!”村民瞬间阴阳怪气,“小孩子?是把她娘推下河,让弟弟早產的小孩子!谁家有这么个小孩子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你!” “你什么你!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是来改造的,本来就是坏分子,还和我们大队的小坏分子搅和在一块,你们俩真是坏到一块去了。” 赵金枝又哭了起来,“你別胡说八道,我没做,不是我。” 与此同时,她的心声也在围观村民的耳边响起,『就是我,你们能怎么样?有证据吗?』 村民们纷纷指认她,“你亲口说的。” “我没有,不是我。” 元初和系统特意將周燕冰屏蔽在了心声之外,他是听不见的。这会看著村民们指责赵金枝,只觉得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群大人为难一个小孩子,简直不要脸。 他怒视村民。 村民对他翻白眼,骂他“二傻子”。 赵金枝的心声还在继续外放“我娘又怀上了,我肯定把这个也给她弄掉”。 村民们:“!!!” 他们震惊地看著赵金枝,又看了看浑然不觉的周燕冰,只觉得这个傢伙果然是坏分子,听到赵金枝的心声还能这么淡定!他们所有人都能听到赵金枝的心里话,完全想不到竟然有人听不到。 村民们不约而同地往赵金枝家走去。他们得把这事跟大柱两口子说说,一定要小心防范赵金枝。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 赵金枝看著大家远去的背影,其实也有点不明所以。 她心里其实什么也没想,所谓的“心声”都是元初和系统替她想的。 赵金枝眼巴巴的看著周燕冰,“你看到了吧,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恨我!” 周燕冰嘆了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他想帮赵金枝,但是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他接受了赵金枝,可能不但帮不了她,还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 一时间,周燕冰完全陷入了两难。 赵金枝等了一会,见他始终不鬆口,便鬆开了他的手,颓然地离开了。 她低著头,脊背微弯,小小的背影透著绝望和无助。 周燕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第246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16) 系统跟元初说:“他这辈子比上辈子能坚持啊?” 元初一边弹琴一边撇嘴,“这很好理解。上辈子他的处境比这辈子好很多。而且,上辈子,赵金枝是要为她妈田小红拉郎配,田小红是个成年人,而且是个能干的成年人,娶了她,衣食住行都有人操心了,这对周燕冰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这辈子呢?收留一个赵金枝有什么好处吗?她才8岁,周燕冰也做不出来让8岁孩子伺候他的事,把她带回家就是给自己找了个累赘。他当然要仔细衡量一下了。” 周燕冰这个人,別看他看著霽月光风、人模狗样的,但其实天性凉薄,他衡量利弊得失都不用动脑子,只需要依靠本能就可以了。 上辈子,他真的对周瀚海的死毫无怀疑吗?不见得。只是他当时的处境让他不敢细究,原主的死,他毫无怀疑吗?更不可能了。但是他也不可能追究,他爹死他都没追究呢!万一拔出萝卜带出泥,他脸往哪儿搁? 那时候,田小红是他的妻子,赵金枝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女儿,一旦赵金枝杀人犯的身份被坐实,他就是杀人犯的家属。这个杀人犯还净杀他的血脉至亲了。他如何自处? 索性揣著明白装糊涂就完了。 元初小手使劲按著琴键,一曲宛转悠扬的《绣红旗》被她弹得鏗鏘有力,怒气冲冲。 张路阳看著她愤怒的小脸,颇为疑惑地问她:“你是怎么理解这首曲子的?” 这曲子不应该是这种感觉啊。 元初跳下椅子,咧著小嘴笑了一下,“我被贺承宇气著啦。” “他怎么气你了?” “他竟然吹牛说他琴弹得比我还好,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那他確实是在胡说八道了。至少现在,他远不如你。” 小贺那孩子一没音准,二没节奏,哪来的自信哟! 元初笑得更加开怀,对於用贺承宇做挡箭牌毫无心理负担。 贺承宇是元初新结识的小伙伴,他的妈妈也在外交部工作,是金如苹新认识的朋友。俩人聊得投机,便在周日结伴带娃去公园玩,元初和贺承宇就认识了。 两个小孩什么都比,比跑步、比爬树、比认字、比力气、比打架、比唱歌,贺承宇处处被元初按在地上摩擦,他倒是没被打趴下,而是摩拳擦掌,奋起直追,心理素质相当不错。 此刻,贺承宇也在家里练琴呢。他的爷爷奶奶都瘫在沙发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头疼、噁心、想吐。 贺承宇一曲完毕,问老爷子和老太太:“我弹得怎么样?” 两位老人毫无反应。 贺承宇凑到他们身边,拿掉他们耳朵里塞的团,大声问:“我弹得怎么样?” 两位老人这才回神,尬笑不止,弹得人犯噁心,这怎么能不算是一种水平呢? 贺奶奶说:“还,还行吧。凑合听。” 贺承宇又问:“和元初比呢?” 贺爷爷和贺奶奶全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这小子心里是真没数啊。元初曾经来家里做客,人家那小孩琴弹得那叫一个好,你和人家比,你配吗? 贺承宇看他俩不说话,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转身坐到钢琴前,又开始练了。 贺爷爷和贺奶奶赶紧拿团又把耳朵堵上了。 元初曾经被他的魔音荼毒了一次,从那以后再也没听他弹过琴,他敢当她面弹,她就敢打他! 反正因为这件事打人,能得到贺家全家人的支持。 元初用贺承宇打完岔,也结束了练琴,跟著张路阳一起看书。 *** 沙塘大队。 赵金枝跟周燕冰拉扯完,回到了自己家。 来告状的村民还没有离开。 赵金枝哪怕天性恶毒,此刻面对这样的场面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毕竟,赵大柱是真的会打她。 她回来了,村民们就离开了。 赵大柱拿起墙边的棍子,对著赵金枝就是一顿猛敲猛打,“我告诉你,你娘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了问题,老子打死你!” 赵金枝尽力躲避,但还是吃了不少闷棍。 她的脑袋被打破了,鲜血顺著额角流下。她目光沉沉地看著赵大柱,有那么一瞬间,赵大柱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他很快就恼羞成怒,再次朝著赵金枝挥舞棍棒。 赵金枝一不做二不休,在躲避的间隙猛地朝田小红撞去,直接把在一边看著她挨打而坐视不理的田小红撞了个屁墩,又猛踹了一脚。 田小红只觉得肚子一痛,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当家的,当家的……” 她哭著喊赵大柱,不敢將“孩子没了”说出口。 赵大柱看著她染血的下半身,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一脚將赵金枝踹出去很远,然后抱起田小红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到镇卫生院,將田小红交给医生,赵大柱才虚脱一般跌坐在地上。 医生给田小红把了脉,確定了她流產的事实,赵大柱坐在地上抹眼泪,田小红躺在床上哭得声嘶力竭。 元初是想让她多怀几个月的,这不是得配合赵金枝的行动嘛,她都又撞又踹了,再不流產就不像话了。假孕、假流对身体的伤害很小,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 医生嘆了口气,安慰这对可怜的夫妻:“这次能怀上,就说明还有希望,接下来好好养著,养好了再说生孩子的事吧。” 赵大柱把田小红留在卫生院,自己回大队借了辆板车,来的时候太焦急了,抱著人就跑,现在回去,他没有力气再把人抱回去了。考虑到还要养好身体准备再次怀孕,他也不能让田小红走回去,这样太伤身体了。 赵大柱这一折腾,全大队人都知道了,田小红又被赵金枝害流產了。这一次,是当著赵大柱的面动的手,赵金枝抵赖不掉了。 回家的路上,两口子前半段一直沉默。到了后半段,赵大志说:“我们不能再把金枝留在家里了。” 田小红说:“听你的。” 到了家,赵金枝已经不见踪影。 在赵大柱抱著田小红走了之后,赵金枝终於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害怕。她终於意识到,赵大柱真的有可能打死她。而如果他要动手,她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所以,赵金枝躲了起来。 赵大柱也不是一定要找到她。 只要赵金枝不再出现在他家就可以了。他目前还做不到亲手宰了她,但是,以后,赵金枝別想再进这个家门!进一次他就打一次! 第247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17) 赵大柱给田小红煮了小米粥,里面放了个鸡蛋,在现在的农村,这已经是顶好的吃食,是给產妇补身子的。 他还想让田小红养好身体再生一个,所以在吃食方面並不吝嗇,儘可能给她好的。 等到田小红吃上了,赵大柱说:“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跟大傢伙说一声,以后赵金枝这个闺女,咱们就不认了。” 田小红流著眼泪,“要是我以后怀不上了,她就是我们唯一的孩子,现在真把她赶出去,以后还能把她叫回来吗?” 赵大柱摇头:“不叫了。以后就算没有孩子,我们也不叫她回来。她现在这么小,就敢对你下这样的毒手,以后等她再大点,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坏事来呢?咱们能指望得上她?指望不上的。要说这次她推你,是因为我打了她,那上次呢?她那个时候才几岁? 而且,我打她,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想要弄掉你肚子里的孩子。她心里想的事咱们都知道了。就算我不打她,她也会动手的。这个孩子,天生就是个白眼狼,养不熟的。你也別哭了。为她哭不值当的。 你也不用担心,我是想要个儿子,但实在生不出来就算了。咱俩尽力就行了。以后要是没有孩子,那就咱们俩过。这一辈子,怎么不是过呢?大队都是熟人,等咱俩老死了,大傢伙会帮著埋的。” 赵大柱安慰田小红,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实在是怕了赵金枝了。 田小红听他这么说,心里轻鬆了不少。 赵大柱离开家,找到本家的兄弟叔伯,把今天发生的事和他的决定告诉了大家,“我也不想这么狠心,但是金枝这孩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再让她在家里待下去,我怕哪天她会趁我睡著了对我动手,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大家本来也没想劝,听他这么一说,就更加不想劝了,反倒是让他和田小红想开点。 赵大柱又去了大队部,跟大队领导们说明情况。 大队长和支书作为领导干部,不可能放任他不管自己的孩子,该劝还是要劝的,“金枝毕竟还是个孩子,你是她爹,你不管她的话,孩子一个人怎么活?” “我要是再管她,我就没法活了。她是个孩子不假,但也是个杀人犯。我媳妇怀了两个孩子,都被她弄掉了。今天这个,我们两口子盼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怀上了,这孩子今天当著我的面撞她,还用脚踹她,我拦都拦不住。她跟她亲娘都敢动手! 大队长,支书,我是真没办法了,求求你们给我们两口子留条活路。金枝这孩子,谁爱要谁要,她跟谁我都没意见。或者队里给她找个地方住,我可以每个月给她点粮食,保证她饿不死。我实在不能再见她了,要是看见她,我怕我忍不住想打死她!” 赵大柱豁出去了,直接跪在了地上,大队长和支书没办法,只好说:“那把金枝叫来,我们听听她的意见。” “我带我媳妇从卫生院回来,金枝就没在家,大概也是怕我打她。之前她踹了她娘一脚,直接把孩子踹没了,我当时也踢了她一脚,她大概也是害怕。” 大队长听他这么说,就打开了队里的大喇叭,喊道:“赵金枝,赵金枝,听到大喇叭到大队来一趟。” 这句话,大队长重复了三遍,又说:“哪位社员看到赵金枝,就把她带到大队部来,她爹在这儿等她。有事和她说。” 对赵金枝喊完话,大队长又跟赵大柱说:“你先回去吧,別在这儿杵著,找到了金枝,我再喊你过来。” “好。”赵大柱说,“我就一个要求,我不要赵金枝了。” 大队长:“等她来了再说。” 赵大柱离开大队部,回到自己家,像没事人一样整理家里的自留地,收拾房子和院子,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就不会再去做无谓的思考。 他跟田小红说:“咱们以后不用养金枝了,你就在家里好好养身子,我一个人去挣工分就行了。要是以后生了孩子,你就辛苦点,咱们一起挣工分养孩子,要是生不了,咱俩都轻鬆点,就不用那么拼命了。” 田小红“哎”了一声,算是答应。 很多成年人努力干活,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子孙后代,为了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如果没有了这个动力支撑,人就会失去一大半的奋斗动力。仅剩的一小半奋斗动力是:给自己攒点棺材本,等人老了,干不动了,还能有饭吃,不至於饿死。 此时的赵大柱和田小红,就有点这种心態。 赵大柱在家里忙活了好大一会,就有社员来喊他,让他到大队部去一趟,赵金枝已经到大队部了。 来人看著赵大柱颓然的样子,心里对他颇为同情。这人吶,活成现在这样,已经卸了一半的劲了。 赵金枝並没有跑远,哪怕她想要离开家,她也不会往野外跑,不会往山里跑,对於她来说,自己的性命是第一位的,就算是谋算什么,也不会拿小命开玩笑。 她一直就躲在离家不远的柴火垛里。 听到大喇叭喊她,她没有著急出现,而是又等了一会,才钻出柴火垛,踉蹌著去了大队部。 赵大柱踹她的那一脚没留情面,之前用棍子打她的时候也用了些力气。不过,为了后面的戏好唱,元初让系统给她施了个障眼法,现在的赵金枝看起来是没问题的,没有外伤。 所以,赵金枝这个踉踉蹌蹌的状態,看著就很像是装的。 看到她的村民们都觉得这孩子太阴险狡诈了! 她把她娘踹流產了,自己还装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恶! 这个障眼法同样对周燕冰无效。 赵金枝去了大队,跟大队长和支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不能再回家了,我爹会打死我的。他把我的头打破了,还踹了我一脚,我觉得我的肠子被他踹断了。” 大队长和支书看著完好无损的赵金枝,心里无语至极。 “你不回家,那你去哪儿住?你以后怎么生活?你不回家倒是可以,你爹正好也不想让你回家,但你以后怎么办呢?” 这还是个孩子,她要是个大人那就好说了,分家就是了嘛。 赵金枝低著头思索了一会,说道:“我去牛棚旁边的小破屋住。” 支书看了她一眼,“那里住著周同志呢。” “我就和他一起住。” 第248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18) 大队长和支书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妥。周燕冰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还是个下放到这儿来改造的臭老九,虽然他们心里清楚这人不是十恶不赦,毕竟人家每个月还领著20块钱的工资呢,要真是个有大问题的,国家还能给他发钱?想也知道不可能。这人应该就是临时来这儿劳动,迟早还能回城。 但是,还是那句话,他是个陌生的成年男人,赵金枝一个小姑娘和他同住,不太妥当。 大队长说:“等你爹来了再说。” 赵大柱来的很快,他对於赵金枝要搬去小破屋和周燕冰同住毫无意见。 大队长皱眉,“这事还要问问周同志的意见。” 他让人去喊周燕冰。 周燕冰也来的很快。 他之前也听说了赵金枝脚踹田小红致其流產的事,和广大社员不同,他对这事並不怎么相信,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周燕冰一进大队部,就看到了惨兮兮的赵金枝,身上和头髮上都沾著枯草,额头上还有斑斑血跡。 他先跟队干部们打了招呼,又走到赵金枝面前,问她:“怎么受伤了?” 大家:“……” 哪儿受伤了? 赵金枝哭得不能自已,“我爹打我。我娘怀孕了,我爹就看不惯我了,她打我。我不小心碰到了我娘,弟弟没了,我爹娘不要我了,求你收留我吧,不然他们会打死我的。” 周燕冰:“……先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大队长清了清嗓子,问他:“周同志,她没受伤,不用看大夫。” 周燕冰:“她的头在流血,怎么会没受伤?” 大家都觉得他眼神不好,脑子大概也有问题,可能是从城里来到乡下,受的刺激太大了,也没跟他计较。 大队长跟他说:“现在的问题是,金枝和她父母的矛盾太大了,金枝不想留在赵家,大柱也不想留下她,也是担心俩人打起来,闹出人命就不好了。金枝想搬到你那儿去住,我们觉得不太合適。 周同志,你劝劝她,我们的意思呢,在赵家边上盖一间小房,够金枝一个人住的。大家平时看顾著点,让孩子长大就行了。农村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等她成年了,再彻底和大柱两口子断绝关係。你看呢?” 赵金枝抱著周燕冰的胳膊,“不要,我不要挨他们那么近,我要和你一起住,求你了,我可以给你当女儿,你女儿不是不要你了吗?我当你的女儿。” 周燕冰:“……” 他低头看著赵金枝,狠不下心拒绝,也下不了决心接受。 大队长问他:“周同志,你觉得呢?” 要是金枝脱离赵家,直接给周燕冰当女儿,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赵金枝可怜巴巴的看著周燕冰,过了一会,她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挨了打,流了血,又饿了大半天,赵金枝是时候倒下了。 周燕冰赶紧抱住她,“金枝,金枝!你別怕,我带你去看医生。” 大家都不紧张,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赵金枝好好的,晕的很假,但是周燕冰和他们看到的不一样。 大队长说:“周同志,你別著急,金枝没事。” 周燕冰说:“怎么会没事?她晕过去了。” 赵大柱这个时候突然开了窍,拦住周燕冰,说他:“你放下她,你和她无亲无故的,用不著你送她去看医生。” 周燕冰一咬牙:“我答应了,我认她做我的女儿。” 大队长立刻行动,將赵金枝从赵大柱家的户口本上挪了出来,跟周燕冰放在了一起。 周燕冰被下放,他的户口和粮油关係就一块转到了沙塘大队,大队长一直还没正式给他落户呢,趁著这个机会,就一块落了吧。 他把周燕冰和赵金枝都落在了小破屋里,还自作主张给赵金枝改了姓,“行了,你带著金枝去看医生,我去公社那边给你们把户口弄好。” 周燕冰被赶鸭子上架,成了赵金枝的父亲。赵金枝提前改了姓,以后就叫周金枝了。 大队长还赶了辆骡子车,他亲自赶车,让周燕冰带著周金枝坐在上面。 路上,他还跟周燕冰说:“以后金枝跟你姓周,你们俩就是亲父女了。” 周燕冰:“……” 他其实还有点懵,这才来乡下多久啊,他就多了个女儿。 初初要是知道了,会跟他闹吧? 对了,下乡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给京城写过信呢。 他来了这儿以后就忙著干活,忙著適应,忙著活下去,別的什么都还没顾上,也不知道父亲醒了没有,不知道初初在金家过得怎么样,应该是不错的吧,金家人都很疼她。 大队长把周燕冰和周金枝送到卫生院,自己就去了公社大院,给他们俩办了个独立户口本。然后,又返回卫生院去找他们。 大夫给周金枝把了脉,说她没什么大事,就是稍微有点不足,这是农村孩子的常態。 周燕冰指了指周金枝头上的血跡,跟大夫说:“她受伤了。” 元初发了个善心,在大夫这儿给周燕冰视角和村民视角做了个折中。 大夫能看到周金枝头上的血跡,擦掉血跡之后却是没有伤口的。 周燕冰一看,確实没有伤口。也只好作罢。 大队长回来以后,周燕冰跟他说:“能不能请您稍等一下,我给家里写一封信报个平安。” “可以。” 大队长没有为难他,大夫借了纸笔给他。 周燕冰刚要提笔给元初写信,周金枝就恰到好处的醒了过来,问他:“爹,你给谁写信啊?” 周燕冰:“……” 大队长:“……” 这孩子这声爹叫得还挺积极。 周燕冰说:“给我父亲写信。” “那就是我爷爷吗?” “是。” “爹,你让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周燕冰:“……” 没办法,孩子已经认了,都上一个户口本了,还改跟他姓了,提就提一下吧,本来他是没想提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周金枝的催促下,周燕冰將他认下周金枝的事情说了说,还嘱咐周瀚海好好保养。 他其实並不知道周瀚海醒了没有,京城那边也一直没有联繫他。 事实上,周燕冰离开京城没几天,周瀚海就醒了。 他给周燕冰写了信,让他放心,在乡下好好表现,只是这封信被元初拦截了,没到周燕冰手上。 这辈子,金如苹倒是没给他写信寄东西,她又要工作,还要照顾一个高需求的孩子,忙得一点时间都没有。 元初总有办法让她完全想不起来乡下的前夫。 周瀚海收到周燕冰来信的那一天,正赶上元初来看望他。 第249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19) 老爷子自从醒了之后,就挪回家中休养。和他一起回家的,还有小吴和小肖,他们俩作为革命群眾入住周家,和周瀚海一起生活。这是这个时代比较通行的一个做法,是一种思想改造手段。 理论上,是让他们俩影响、监督周瀚海进行思想改造,但小吴和小肖比较质朴老实,所以没做什么多余的行动,只要周瀚海不违法犯罪,他们就不管。 周瀚海对此感激不已。既感激小吴和小肖,也感激金顾言特意给他配了这么两个人。 他现在的身体状態比较奇怪,说有病吧,好像没有,说没病吧,又好像有。反正检查就是一堆问题,但是平时也不难受。 他是个认真的人,既然必须要在家里种菜养鸡沤肥,那就想要努力做好,让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小吴和小肖对他颇为关照,他也不能给人家拖后腿。万一哪天家里来人检查,別让人说这两个小年轻和他这个臭老九沆瀣一气。 周瀚海出院的时候已是初秋,院里也就只能种点白菜萝卜了。 他为此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 他出院回家之后,元初就隔三差五的来看他,每次都是不同的大人陪同。每次她都问,“爸爸写信回来了吗?” 老爷子因为孽子不回信、不主动往家里写信,早就已经怒气冲冲了。他大孙女在京城等著呢,这个当爹的真是不称职! 每次他都要编出一箩筐的话来哄孩子。 这一次,是金顾言陪元初来的。 周瀚海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和劳动,身体健壮了一些,脸颊上长了点肉,精神看起来也很饱满。 金顾言和他寒暄两句,叮嘱他量力而为。“改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是个持久战。” 周瀚海边听边点头,眼睛却没看他,一直盯著自己的孙女看呢。 元初每次来都是先巡视菜地。 老周同志明显没有觉醒种植天赋。 这个院子不小,开出了大概有2分地来种菜,面积不算小了。 种了那么多白菜萝卜,稀稀拉拉的长出了小苗几棵,她奶奶用瓦盆种菜都比这强。 正因为少,所以格外稀罕。 周瀚海拿出了搞研究的態度来认真对待他的菜,每棵都有编號,每天都记录它们的生长情况,大概长了多少、外形有什么变化、有没有虫子、土壤湿度,等等。他还拜託小吴和小肖给他找种菜的资料,研究各种菜需要的肥料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成长形態反映出的问题是什么。 每天,光是反省自己在种菜方面的不足就能写出一篇挺长的思想报告。 元初巡视完,小脸都是严肃。她觉得自己今年应该是吃不上她爷爷种的菜了。 但周瀚海显然不这么认为,还是有几颗长势不错的嘛! 他热情地跟元初介绍每棵萝卜和白菜的生长情况,痛骂麻雀、老鼠和虫子,这三样东西都是他的蔬菜克星,有的啄叶子,有的咬根,他跟元初说起他这两天和麻雀、老鼠斗智斗勇的经歷,活像一个老顽童。 他还每天在菜地里捉虫子,捉到就消灭,扔到堆肥坑里去堆肥,让它们为他的种菜大业做贡献。 说完了,元初就问他:“爸爸写信了吗?” 周瀚海瞬间就不吱声了。 不过这回,邮递员解救了他,“周瀚海同志,有你的信。” 周瀚海赶紧拿过信看了看邮戳,是西江来的,太好了,周燕冰那熊玩意终於往家里写信了。 “是爸爸的信吗?” “应该是的,爷爷打开看看啊。” 元初扒著他的胳膊往下拉,“给我也看看。” “好。” 周瀚海找了把椅子坐下,抱著元初坐在他腿上,祖孙俩脑袋顶著脑袋一起看信,元初已经跟著大人学了很多字,基本的阅读没有问题,除非遇到生僻字。 元初抢著说道:“让我念。” “好,你念。” “我认识好多字。”元初先夸了一下自己,才念道:“敬爱的父亲,展信佳。希望您收到信的时候已经醒来。” 周瀚海疑惑道:“我已经写信告诉他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收到我的信吗?” 元初转著眼珠,眼神飘忽不定,“哦,我偷偷把吃光了,妈妈问我的时候我就说不知道。” 金顾言在旁边插话:“你才几岁啊?你这样做是正常的,你爸爸都多大了,他这么做就太不像话了!” 周瀚海也说:“確实不像话。” 他猜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没收到信,还有一种就是收到了,但是没及时回復,这会就装没收到。 元初接著念道:“儿子已经在沙塘大队安顿下来,这里的老百姓都很友善,儿子受益良多,目前已经適应了劳动强度…… 对了,我在这里认了一个女儿……” 元初停下来,问道:“认了个女儿是什么意思?爸爸不要我了吗?她有新女儿了?” 周瀚海说:“他不会不要你。他要是不要你,爷爷就不要他,还要抽空打断他的腿。咱们先接著往下看看,看看他说什么。你爸爸这个人,有时候有点二百五。” 元初笑了一下,接著读信。作为一个被很多人宠爱长大的小姑娘,看到爸爸认了个新女儿这样的话,並不会破大防。没了爸还有妈,还有两个爷爷和一个奶奶,不缺这个爹,而且,有的是人给她撑腰。 “她原来叫赵金枝,是个很可怜的小姑娘,日子过得很苦,家里重男轻女,还经常打骂她。这一次,她险些被打死,便从家里脱离了出来,经过协商,我收养了她。她现在是我的女儿了,名字也改成了周金枝。她很依赖我,在乡下的这段日子,我们俩要相依为命了。” 元初问周瀚海:“什么叫重男轻女?” “就是更喜欢男孩。” “为什么?” “因为有的人满脑子封建思想。重男轻女就是封建糟粕,是要被摒弃的旧思想。现在提倡男女平等,男孩女孩都一样。再说了,我们初初那么可爱,爷爷最喜欢初初了。” 元初得意地翘了翘嘴角,表达了对周金枝的同情,“她好可怜,爸爸妈妈不喜欢,还要打她。” 周瀚海敷衍道:“是很可怜。” 嘴上说著可怜,眉头却皱的很紧。 燕冰是那个大队的外来户,而且是刚过去没多久的外来户,说句不好听的,臭老九,人人喊打。就算这个姑娘被家里人磋磨,要脱离原来的家庭,找户新的人家养著她,大队有的是人家,为什么非得找燕冰收养呢? 周瀚海自认自己对农村人也有些了解,穷是真穷,计较是真计较,淳朴也是真淳朴,一个大队的人,不太可能眼睁睁看著一个几岁大的小姑娘没了活路,首先肯定是做她父母的思想工作,实在做不通了,大队会想办法。就算社员不愿意收养她,大队干部也会出马,怎么都轮不到燕冰! 这里面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燕冰在信里没有写。 第250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20) 周瀚海心里想了很多,面上不动声色。 元初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天真无邪、心地善良的小朋友,她肯定不会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 她问:“爸爸收养她,她就不用挨打了吧?” “你爸爸肯定不会打她。” “爸爸干什么去了?” “他去劳动了。” “跟以前上班一样吗?” “差不多。以前上班是动脑子,现在动手。” “爸爸上班的时候都没时间陪我玩,他现在要劳动,有时间陪金枝吗?” 周瀚海:“……” “要是陪金枝,就不能劳动了吧?” 周瀚海:“……” “不劳动有饭吃吗?” 周瀚海:“……” 元初没有闹,只是问了一堆问题,周瀚海一个都答不出来,只好说道:“我写信问问你爸爸。” “好嗷~爷爷,你跟爸爸说,让他好好劳动。快点干完活回家。” “好的,爷爷记住了。” *** 金顾言领著元初回家,路上就问她:“你今天看到爸爸的信了,高兴吗?” “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呀?” “以前爸爸在京城,总是忙工作,都不陪我玩。现在他去別的地方工作,就有时间陪金枝玩了。哼!” 金顾言表示:“你说得对,你爸爸太不像话了。” “他陪金枝不陪我,是因为我不叫金枝吗?” “不是,因为你爸爸脑子不清楚。” “他在信里都没有问我好不好!也没有问妈妈!” 周燕冰大概是被周金枝突然醒来这件事影响到了,只在信里问候了父亲,说了他和周金枝结识的经过,把金如苹和元初给忘了。 金顾言说:“所以说他脑子不清楚!” 周燕冰大概是在记恨如苹和他离婚,记恨初初毫不犹豫地跟著母亲。所以他下乡没多久就认了新的女儿,好不容易写封信回来,对亲生女儿提都不提。 幸亏他家初初心大。也因为她从小跟母亲相处的时间更长,跟母亲更亲一些。 他蹲下身,跟元初说:“爷爷奶奶和妈妈是最爱你的,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没有任何人能跟你相比,知道吗?你爸爸忘了在信里问候你,那是他的错,不是初初不够好,知道了吗?” “知道!我很棒!” “所以你爸爸没有问候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 “爷爷背你走啊?” “好。” 他蹲下身,让元初爬到他背上,爷孙俩一起慢悠悠地往家走。 金顾言没跟张路阳和金如苹说起周燕冰的信,没必要提他。如苹和他离婚看起来是冷漠自私了点,但是那又怎么了?非得让妻女都跟著他一起下放就好了吗? 遭遇这种事的如果是他,他根本就不会等路阳提离婚,他自己就提了,把家里的东西全都留给媳妇孩子,尽最大努力安顿好她们,他才能放心。 周燕冰倒好,他自己没有成算,没有为媳妇孩子打算一点,如苹自己打算了,他倒是恨上了?他哪来的脸? 由此可见,他也不是真心爱如苹和孩子的。爱她们怎么可能不为她们打算? 而且,他老金家也没什么对不起周燕冰的。如苹虽然跟他离了婚,但是他儘量为他打算了。要不然他凭什么下放劳动还能每个月拿20块?又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待遇! 那是他为他爭取来的!是看在如苹和初初的面子上,希望他在乡下好过一点,希望他能熬过这段时间平安归来。有这20块钱在,大队的人就会知道他的落魄是暂时的,就会觉得他问题不大,就不会太为难他! 他为他爭取这个,也是冒著风险的。 周燕冰又不是傻子,难道看不出他在背后所做的努力吗? 他看出来了。只是他贪得无厌,觉得他老金做的还不够而已。 以前他还觉得如苹和他离婚只是权宜之计,现在看来有必要让这权宜之计变成长久之计。就算以后他回来,俩人也不要再復婚了。 这傢伙不是良配! 老周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 真是奇了怪了! 金顾言不说,元初说啊。 “妈妈,爸爸给爷爷写信了。” “你看到啦?” “看到了。他问爷爷好。” “那问初初宝贝好了吗?” “没有。”元初怒气冲冲,“我不是他的宝贝了。他有新的宝贝了,叫金枝。” 金如苹问她爹:“怎么回事?” “周燕冰在乡下认了个闺女,还跟他姓周呢。” 金如苹皱眉,“他这才去了多久,就认了个闺女?” “確切的说是收养。” “他怎么能收养?他是什么身份?能收养孩子?什么孩子?” “说是重男轻女家庭里不被父母喜爱的小姑娘。” “那个村子没別人了?要让他来收养?” “这我就不知道了,信里没说。” 金如苹眉头皱的更深,“他一个单身男人,收养一个小姑娘,这合適吗?” “不合適。” 金如苹说:“他不会是去了乡下,人变態了吧?” 张路阳“咳咳”两声,赶紧转移话题,问元初:“你周爷爷的菜长得怎么样?” 元初摇摇头,“不怎么样!他真不是种菜的那块料。我今年是吃不上他种的菜了。” 张路阳三人都笑起来。 周燕冰收养周金枝的话题就此揭过。 背著元初,三个人嘀嘀咕咕,金顾言和张路阳都有外国朋友,虽然这些年迫於形势已经不敢再联络了,之前的信件也都烧的一乾二净,但是,早些年还通信的时候,他们的外国朋友曾经说过,漂亮国出版了一本书,名字叫做《洛丽塔》,是一本脱胎於真实的犯罪事件的小说。 三个人点到即止,没再细聊。 虽然他们对周燕冰有所不满,但也不愿意相信他已经墮落到罔顾人伦。 但是经此一事,金如苹对周燕冰的残留情感基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现在有事业有女儿,就不再管前夫的事了。 *** 周家。 周瀚海皱著的眉头就一直没有鬆开。 周燕冰好不容易写了一封信回来,竟然没提初初,也没提如苹,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苹跟他离婚,那是顺应形势的无奈之举。他不会因此而记恨上吧? 还有,他不反对他帮助一个受压迫的小姑娘,但是,收养她就没必要了吧? 他这样做,置初初於何地? 他们家初初是个好孩子,看了信只顾著关心那个吃苦受难的金枝了,都没注意到她爸没问她好不好,这要是回家以后反应过来了,还不得哭鼻子啊? 周瀚海拿出纸笔给周燕冰回了一封信,让他好好劳动,加强思想改造,家中尚有老父亲需要赡养,有年幼的女儿需要抚养,哪怕已经离婚,该尽的抚养义务也不能推脱。 老爷子心里有气,都倾注在字里行间和笔尖。 不会以为离了婚、下放了,就不用管孩子了吧?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没有担当? *** 周燕冰收到了老爷子的信。同时还接到了原单位发来的通知,他每月的20块钱取消了,要让他改造的更彻底一点。 以后,他就是真正的沙塘大队社员,靠工分吃饭了! 后面这件事,当然是金顾言乾的。 金老头有个突出的特点,他护短!超级护短! 第251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21) 周燕冰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木了。 他倒是没想到工资被取消是有人从中作梗,被取消太正常了,他之前能领20块才不正常。 这个时候,他终於认识到了前岳父对他的帮助,在心里生出了一点点感激和担忧。 他觉得,金顾言没能护住他这每月的20块,可能是自己也遭受了衝击。 周燕冰忧心忡忡,也有一点內疚。上次写信的时候,金枝刚刚醒来,一直在旁边和他说话,所以他在信里重点提了他和金枝的事,没顾得上问初初,现在被父亲问责,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初初在京城,有那么多人护著,日子根本不可能会难过。父亲人缘不错,想来也不会太难。 关键是他!没有了这20块,他以后该如何生活? 这些天,他和周金枝生活在一起,这个孩子很黏他,为了给她补身体,他没少钱从老乡们那里淘换东西,身上本就不多的钱几乎快没了。 更糟糕的是,大队知道他没有了工资,会不会重新评估他的劳动改造强度? 周金枝看著周燕冰的表情,心里也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爹,怎么了?爷爷信里说什么了?” 周燕冰嘆了口气,“说京城的形势复杂,我每个月的20块钱没有了,以后就只能依靠大队的工分生活,金枝,你跟著我,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苦。你知道的,我不擅长干体力活,每天勉勉强强干完,挣不了太多工分,就算我能拿满工分,咱们俩也过不上好日子。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未来的事?” 他养活自己都难,再养活一个孩子,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之前有20块保底,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没了收入,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倚仗,比大队的其他社员还不如。人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是有根的。而他,没有。 周燕冰愁眉不展。 周金枝也是如此。 她喜欢周燕冰不假,因为周燕冰和大队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更因为他本质上依旧是个城里人,他是有工资的。 现在,他的工资没有了。那他们以后怎么办? 回赵家不太可能。赵大柱不会要她,村里其他人也不会要她。想来想去,除了扒著周燕冰,她没有別的选择了,“爹,我不离开你。吃苦享福咱们都在一起。” 至少周燕冰不打她。 元初决定给这对可怜的父女送个帮手。 於是,小月子刚刚坐完的田小红恢復了上辈子的记忆。 上辈子,赵大柱死了,她被金枝推动著,嫁给了周燕冰,从那以后就过上了好生活。后来跟著周燕冰回城,更是成了养尊处优的富太太。 没想到一睁眼,她回到了沙塘大队,赵大柱还活著的时候。而她竟然小產了! 这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记忆中的她根本没有再怀过孕。 还有,这辈子周燕冰的父亲没有跟他一起下乡,只有他一个人来了。 金枝的心里话被大家听到,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坏种,大柱也知道了,所以金枝在家里过得很差,父女俩还是走到了不能共处的地步。只是这辈子,金枝没能毒死赵大柱,反倒是被赵大柱赶出去了。 有一点倒是和上辈子一样,金枝依旧瞄上了周燕冰,想方设法做了她的女儿。 觉醒了前世记忆的田小红根本就不再把赵大柱当成自己的丈夫,跟著这个男人能有什么出息?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根本就没办法和温和儒雅、细心体贴的周燕冰相比。 看看自己身处的环境,再看看自己粗糙的双手,破旧的衣服,田小红迫不及待的想要改变现状,她渴望能够过上上辈子那样的生活。 跟著赵大柱显然是不行的。 她还是要想办法嫁给周燕冰。 想到这些,田小红跟赵大柱说:“也不知道金枝过得怎么样?” “別提她了。咱们过咱们的,她过她的。” “毕竟是咱们的亲闺女,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完全不管。” 赵大柱惊讶地看著她:“她害你两次流產。你还想著她?你到底是怎么了?之前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田小红垂下眼瞼,遮住眼里的闪烁,“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和她断绝关係。我做不到啊!” 她知道金枝不是个好人,上辈子她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金枝做的事从来没跟她讲过,大概是怕她嘴巴不严,藏不住事,但是她隱隱都是有猜测的。赵大柱、周瀚海、金元初,甚至她之前流掉的那个孩子,她后来隱隱都猜到了。 但是,金枝带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好生活,她没有办法指责她。她就算伤害了她,那些好生活也都弥补了。 这辈子,哪怕已经明確知道金枝害她没了两个孩子,她依旧没办法指责她。她还想著通过她接近周燕冰,重复上辈子的老路呢。 赵大柱不理解她的行为,劝道:“有的孩子就是来討债的,你要是再跟她有牵扯,当心以后还会被她害。” 田小红却不肯听,她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什么討债不討债的,这都是封建迷信,你以后不要这样说了,我去看看金枝。” 说著话,她就要出门。 赵大柱拦住她,“小红,你再想一想,你之前和金枝已经闹翻了,你去了,她要是再对你动手,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你不用操心。都是你之前老打她,你要是不跟她动手,她也不至於再推我。” 赵大柱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妻子竟然会这样责怪他! 但他还是不放心,“你要是非去不可,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在家里干活吧。” 赵大柱:“……” 田小红抬脚就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回了屋,赵大柱还以为她想通了,没想到人家进屋拿起梳子沾著水梳了梳头髮,又细细地洗了脸,还换了身衣服,这才往外走去。 赵大柱:“……” 这感觉不像是去见女儿,倒像是去会情郎! 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进水了。 第252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22) 田小红出了家门,直奔小破屋而去。 路上有人看见她,关心她身体养的怎么样,怎么不继续在家里休息,田小红说:“没什么大事,休息够了。” 大家看著她去了小破屋,在门口喊赵金枝,然后推开门进去了。 过了一会,她用木盆端著一盆衣服出了门,到河边去洗。 关注这事的人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咋回事?田小红和周金枝和好了? 那周金枝是不是要回赵家了?是不是要改回赵姓了?是不是田小红真的不能生了,金枝以后就会是她唯一的孩子,所以她才会想著跟金枝和好?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就全村皆知了,还有人去喊赵大柱。 赵大柱觉得田小红现在不宜用凉水洗衣服,不利於她的身体恢復,便到了河边,看到田小红面带笑容,正在搓洗一条男式长裤。 赵大柱瞬间觉得绿云罩顶。 他觉得田小红脸上的笑容格外刺眼,那看起来像是大姑娘看到了情郎才有的样子。 大家也都觉得不太对劲。田小红跟周金枝和好就不对劲,她现在给周燕冰洗衣服就更不对劲了。难道她也跟金枝一样,看上周燕冰了,想离开赵家,去跟周燕冰一起生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嘶!周燕冰不会是个男狐狸精吧? 赵大柱问田小红:“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吗?金枝和周大哥一起生活不容易,我帮他们洗洗衣服。” “周大哥?” “对啊,他比我大几岁。” “你怎么知道的?” 田小红心想,她上辈子和周燕冰生活了一辈子呢,什么都知道,但是话不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叫大哥就是礼貌。” “礼貌?” “啊,对啊。周大哥是城里来的,咱们对人客气一点。” “自从你小產,我都没让你洗过衣服。现在你来给別的男人洗衣服?” 田小红把手里的衣服一摔,“赵大柱,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就因为你整天都想要儿子,看金枝不顺眼,老是打她,这才逼得她离家出走,认別人当爹。你现在还有脸说我?” 赵大柱:“……” 大家:“……” 赵大柱看了田小红一会,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家了。 田小红接著洗衣服,洗完以后高高兴兴地回了小破屋,跟周金枝邀功。 最开始,周金枝不待见她,但是架不住田小红一再示好、主动干活啊。周金枝需要一个人帮忙干活。田小红送上门来,那就再好不过。 洗完衣服,田小红又帮忙打扫卫生、做饭,还推心置腹地跟周金枝说:“以前是妈想差了。” “妈?” 周金枝觉得不对劲,她都是叫娘,城里孩子才叫妈。 田小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上辈子他们进了城,金枝就改口叫爸妈,不再喊爹娘了,现在她说顺口了。 “你现在认了周同志当父亲,人家是城里人,你不会还喊爹吧?应该改口叫爸。” “他是我爸,你想当我妈?” 田小红看著她,问道:“你觉得咋样?你们爷俩一起生活,到底是不方便的,我来照顾你们正合適。” “那赵大柱呢?” “没了我,他还能再娶个婆娘给他生孩子。他年纪不大,没必要跟我绑在一起。” 周金枝嗤笑一声,她觉得她找到了自己天生会干坏事的源头。 她亲娘就不是个好的。 她这是隨了根了! “我同意。但是我爸应该不会同意的,他看不上你。” “金枝,你帮帮我。” 周金枝看著她,想了想自己如今的生活状態,说道:“我爸现在处境也不好,他以前有工资,现在没有了。” “这没关係。他迟早能回城,肯定能过上好生活,就算吃苦,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 周金枝疑惑地看著她:“你肯定?” 田小红知道自己这个闺女有多聪明、多杀伐决断,她说:“我肯定。前段时间大家能听到你的心里话,你该知道,这世上是有些神奇的事的。我今天突然做了个梦,梦见了以后的事。周燕冰会回京城,带著咱们娘俩过上好日子。” 周金枝想了想,答应了。 “你明天再来。” “好。” 田小红走了以后,周金枝也离开了家门。她跑到公社配种站,从兽医那儿偷了给牲口配种的药。 周燕冰干完活回到家,看到院子里晾的衣服,看到整齐又乾净的屋子,心里颇为高兴,但嘴上还是说道:“金枝,这些事不用你干。你现在还小,长身体呢。” “爸,不是我乾的,是我妈。她养好了身体来看我了。我就说我是被冤枉的,都是赵大柱不喜欢我,才找藉口赶我出来。我妈都不怪我,可见我没干什么坏事。” 周燕冰笑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爸,快来吃饭吧,我妈做的。她说明天还来帮我们。” “这不太好吧,你妈来这儿,赵大柱会不会有意见?会不会影响她?” 周金枝说:“我妈在那家过得也不好,赵大柱就不是个好人。” 周燕冰不觉得周金枝说的有问题,农村糙汉子不知道心疼人,媳妇孩子抱怨几句也是正常的。 田小红回到家,看到冷锅冷灶,问赵大柱:“你没做饭?” 赵大柱说:“你已经恢復了,家里的活还是你干。我这段时间忙里忙外,累坏了,也要休息一下。” 田小红又怒了,“赵大柱,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过了,不想过就离。我刚刚为你怀了孩子又流產,你好意思让我干活?” 赵大柱看著她,说道:“我看是你不想过了吧?你跟金枝一样,看上那个姓周的了。” “姓周的怎么了?姓周的比你强一千一万倍。人家是文化人,你呢,你是个大老粗。” 赵大柱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过就离,挺好的。他还不到三十岁,好好干活,还能娶个媳妇踏踏实实过日子。他就是个农村人,田小红说的没错。 两口子开始冷战。 第二天,田小红又去了小破屋,在这里消磨了一天,晚上做完晚饭也没有走,和上工回来的周燕冰搭上了话。 田小红留下吃晚饭,周金枝在他们的汤里放了点兽用药。 后面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元初给小破屋添了把火,沙塘大队的人看到浓烟滚滚赶著去救,就发现了在一起苟且的周燕冰和田小红。 被戴了绿帽子的赵大柱不肯和解,於是,周燕冰和田小红被扭送到了公社治安队。 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周田二人的行为显然是不能被容忍的。 很快,俩人就喜提大西北劳改30年的待遇。 周燕冰整个人都被打击傻了,从事发到被送走,他都低著脑袋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没脸活著了,他一个知识分子,世家公子,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还被人抓了现行,这要是传到京城,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田小红迁怒周金枝,把她供了出来。 沙塘大队的领导班子努了努力,把周金枝也送了过去。 他们实在是怕了这孩子了,小小年纪,肚子里怎么有那么多坏水呢?还是送去和周燕冰、田小红作伴吧。他们三个合该是一家人。 在田小红离开沙塘大队之前,赵大柱和她在大队登记,解除了婚姻关係。俩人结婚没有结婚证,离婚也无需领离婚证,在大队备个案就行了。 京城的周瀚海收到西江传来的消息,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第253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23) 再醒来的周瀚海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之所以要打个引號,是因为元初和系统强行塞给他的这份记忆並不是真的,是元初精心编造出来的。 她可不能让周老头觉醒真正的记忆。他和田小红是完全不同的人,田小红觉醒了,只想著嫁给周燕冰,继续过上辈子那样的生活,对於两辈子的不同並未深究。 周瀚海不一样。老头一定会拿出“格物致知”的精神,潜心研究两辈子的差別,从中寻找变化的根源。 元初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在周瀚海觉醒的记忆里,周燕冰下了乡,被赵金枝缠上,混蛋玩意耳根子软,收养了赵金枝,然后又和田小红纠缠不清,三个人齐齐下放。一切都跟这辈子一样。 他也跟这辈子一样被气晕了。他真正觉醒的,是从此刻之后的记忆。 上辈子,醒来以后,他觉得“子不教,父之过”,儿子犯了错,他这个做父亲的是有责任的,他有责任引导他、教化他。 所以,他给周燕冰写信,给他讲道理,让他好好改造,爭取减刑。 周燕冰给他回信,说了很多好话,下了很多保证。他还给他寄东西,想让他好过点。毕竟,都去西北了,每月肯定就没工资了。 他以为这玩意还能改造好。 几年后,他恢復身份,可以自由走动了,就去西北看他,想当面再跟他好好聊聊。没想到,这混蛋伙同周金枝和田小红直接打杀了他,还把自己过成这样的原因都怪到他头上,说什么“要不是因为你这个老不死,我怎么可能会下放?” 他这才知道,周燕冰恨他!他觉得该被下放、被劳改的是他! 那一刻,周瀚海觉得自己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面对这糟心玩意了,只是可怜了他的初初,还等著他回家一起过生日呢,听到他的死讯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他死了以后没有离开,看著周燕冰给京城发电报,说他在西北出了事,让初初来接他,如苹和初初接到电报就赶去了西北,同样被周燕冰三人杀死。 他可怜的孙女呀,还没有长大成人。还有如苹,这孩子一直留在京城照顾她,最终就落了这么个下场!如苹和初初没了,老金两口子也没挺住,跟著就没了。 就因为他养出了一个混蛋儿子,害得老金一家子跟著没了命。 他对不起老友,对不起如苹,对不起初初,他谁都对不起啊! 觉醒记忆的周瀚海哭得涕泗横流,毫无形象。 他愧,他悔,他捶胸顿足。 元初来看他,周瀚海抱著她不撒手,“初初啊,爷爷的初初。” 元初用小胖手拍著他的后背安慰他,“爷爷,不哭哦,你要是想爸爸了,我陪你去看他。我攒了好些零钱,存钱罐都满了,买得起火车票。” 周老爷子觉得自己心臟又中了一刀。 他的孙女这么乖,没成年就被她的亲爹害死了。 他们祖孙俩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啊? “不看他,我们不看他。他在乡下犯了错,做了十分可恶的事情,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我们不要他了。初初啊,咱们不要他了。” “好嗷~他有了金枝宝贝,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他了,换个爸爸。” “好好好,换个爸爸,爷爷和你金爷爷给你挑个好的。” “一定要最疼初初的。” “好好好,最疼初初的,要是敢不疼初初,我们就再换一个。” 这辈子,他的孙女一定要无忧无虑的长大,要星星不给月亮,一定要做最幸福最快乐的小公主才行。 站在旁边的金如苹抽了抽嘴角,当男人是菜市场里的大白菜吶?还挑?这个不行换一个,当他们是衣服? 周瀚海跟元初哭完,又跟金如苹懺悔,“是我没养个好儿子,我对不起你。” 金如苹笑道:“您这是说哪里的话,他是他,您是您。我跟他离婚了,但您还是我的长辈。咱们单论。” “好,我以后就当自己多了个女儿,周燕冰那个儿子,我不要了。” 金如苹也不劝他。周燕冰做的事,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真没想到,他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 不过呢,凡事不能偏听偏信,她已经委託人去当地调查了。 初初的小伙伴贺承宇的叔叔贺灼在西江那边当兵,年纪轻轻的,已经是个团长了,她找到了贺承宇的妈,托她给贺灼带话,请贺灼抽空去沙塘大队调查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事情属实,那周燕冰这个人从此就从大家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如果他是被冤枉的,那他们肯定也不能坐视不理。就算现在不能做什么,找到机会还是要给他爭取个公道的。怎么说也是初初的爸爸。 贺灼接到自家大哥大嫂的电话,就抽空去沙塘大队走了一遭,走访了当地干部和社员,然后写了一份调查报告寄给了贺承宇爸妈。 贺灼同志的结论只有一个,不管周燕冰是蠢还是毒,或者是坏,反正他这30年一点不冤。 贺承宇妈妈把结论和调查报告转交给金如苹,金如苹看过之后又给了周瀚海。 她本来还想给金顾言,但是金顾言根本就不看,自从周燕冰上次来信只字不提初初,只提他收养的女儿,他就把这个人从他的生命里踢出去了。 周瀚海看完报告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登报声明,和周燕冰断绝父子关係。然后他写了一封信,连同这份断绝关係的报纸,一同寄给了周燕冰。 *** 周燕冰被判去西北劳改30年,他自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但是田小红还对他抱有一些幻想,路上都在开解他。 她觉得,以周家的能力和地位,只要城里的周瀚海平反,肯定能运作一下,让周燕冰提前回去。这么看来,这辈子周瀚海没有跟著下乡,正是上天最好的安排。要是他也来了,说不定这会也被牵连了,就没人替周燕冰奔走了。 她还给周金枝道歉,说自己都是一时衝动,不应该把她供出来。 田小红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有多能干,她既怕她会想办法干掉自己,又希望她能干掉欺负他们的人。所以一路上,她对周金枝也小意温柔。 周金枝心里不吃这一套,但是田小红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未来的人,留著她有用,便也没有跟她闹起来。 三个人保持了表面的和平。 第254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24) 到了西北之后,田小红劝周燕冰给家里写信,倾诉一下自己的处境,希望京城方面能给他一些物资援助。 她是知道的,周燕冰的前妻和女儿在京城过得很好,能够支援他。这辈子,他爹也在京城,同样能够支援他。 周燕冰还没来得及写信,就收到了老父亲寄来的断绝关係的信和刊登在报纸上的声明。 信里明確说,“我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初初也不会再认你这个父亲,如苹和你早就离婚,你们双方没有任何关係了。从此以后,请你不要再和大家有任何牵扯。我们恩断义绝。” 这下子,连田小红也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呢? 没有来自京城的帮助,他们要怎么在大西北坚持下去? 关键是,没有了京城的帮助,他们真的要在这里生活30年! 不!不能这样! “肯定是老爷子误会你了,你快写封信跟他解释清楚,这件事情是我和金枝的错,是我们在农村的生活太苦了,是我们太仰慕你了,太想亲近你了,不关你的事,老爷子不能这样迁怒你。 再说了,你是他儿子,就算你真的犯了错,他应该教导你,怎么能放弃你呢?还有元初,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怎么能完全不管你呢?” 周燕冰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 就在刚刚,他刚看完信,脑子里就涌入了大量的记忆,那是他的上辈子。 元初给他的,是真正的上辈子记忆。 他娶了田小红,收养了周金枝,周金枝先是害死了他的父亲,又害死了他的女儿,而他,明明猜到了,却毫无作为,没有为父亲和女儿討回公道,也没有让杀人犯受到法律制裁。他甚至和田小红过了一辈子,对周金枝十分疼爱。 所以这辈子,就是他的报应。 上辈子他放弃了家人,这辈子,家人放弃了他! 是谁提前觉醒了前世记忆呢?父亲?初初?还是如苹? 似乎都有可能,又似乎都不太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亦或者,就是单纯的报应,是老天看不惯他如此的薄情寡义,不愿意让他和田小红、周金枝这样的人过上好日子,所以才特意让这辈子的一切,都走向了不同的结局? 田小红还在催他:“老周,你说话呀!” 周燕冰觉得自己的脑血管快要炸了,他头皮发麻,眼睛模糊,耳朵也不太好使,他机械转头,看著田小红,“你叫我什么?” “老周?” “你回来了是不是?你早就回来了?你去找我和金枝的时候,就回来了!” 这就对了,之前想不通的事,现在就能解释得通了。 田小红瞪大双眼,“你也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刚回来。而且我猜,父亲和初初可能也回来了,你还让我写信吗?你还觉得他们会帮我吗?” 田小红嘴唇翕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他们回来了,不衝过来砍了他们就是好的,怎么可能还来帮他们? 周燕冰和田小红同时转向周金枝,就看见她咬紧牙关,面容狰狞,眼睛都红了,不用想,这位一定也回来了。 果然,周金枝猛地抬头看向他们俩,又闭上眼睛深呼吸,过了一会,才跟周燕冰和田小红说:“觉醒上辈子的记忆都是胡说八道的。没人会信。这辈子,我们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周瀚海和金元初的事情,我也没有杀死赵大柱,所以,除了你们俩乱搞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其他都不做数。 周瀚海不能因为这事就不认你,他这么做,是他冷血无情,以后就是他人生的污点。你可以写信跟他陈情,我就不信,他能把觉醒记忆的事情说出来。就算他说了,又有谁会信呢?如果他不能说,他跟你断绝关係就是站不住脚的。 之前你下放,是受了他牵连。他出事,你没断绝关係,现在你出了事,他就这么著急断绝关係,是他不对。” 周燕冰却摇了摇头,“没用的。你没想过吗?这辈子的事情走向和上辈子完全不同,而这些,並不是我父亲跟我们一样觉醒了前世记忆就可以做到的。就像之前家里著的那把火,难道能是我父亲操控的吗?肯定不是他。他应该也觉醒了。但绝对不仅仅是他。” 如果父亲没有觉醒,应该不至於对他如此绝情。 他看著周金枝,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们上辈子做的事情太恶毒了,所以遭了天谴,金枝,別挣扎了,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改造吧。这辈子,我们就是来赎罪的。” 周金枝却不认命,“什么狗屁报应,什么赎罪,我不信!如果真的有报应,那就应该让我上辈子现世报!而不是重来一次,在我什么都没做的时候报復我!” “上辈子,我父亲和初初也什么都没做,你不还是杀了他们吗?赵大柱也什么都没做,你不也杀了他吗?而且,金枝,佛教讲究因果,前世因,今世果,也是有的。” 周金枝不信邪,脑子里开始思考如何逃走,如何去过好日子。 田小红却是瘫倒在地,后悔不迭。如果觉醒记忆之后她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的和赵大柱过日子,现在她就还是沙塘公社的普通社员,她依然有安安稳稳的人生,但是,这一切,都被贪心给毁了。 周燕冰说得好听,但是,当他在西北被人监督著干了几天活,他就受不了了,一方面是干活辛苦,另一方面是吃的太差、管得太严,两辈子他都没吃过这样的苦。 他心里开始思考写信给父亲爭取原谅的可能性。 周金枝一开始还想著討好管事的人,让人家对她网开一面,没想到管事的铁面无私,一点都不让她少干,一点也不让她多吃。 周金枝想要杀掉这个管事的,希望下一个管事的会是个好说话的人。 这傢伙坏的元初都目瞪口呆。 元初给了她一张真言符,確保她以后终生都会说实话。 周金枝开启了她的万人嫌生涯。她骂这个骂那个,嘴里没有一句话不是恶毒的,很快,就成了劳改农场的公敌。 鑑於她曾经对著管事的大放厥词,说要找机会杀掉他,管事的对大家殴打周金枝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让他们“注意分寸,別把人打死了,也別让她失去劳动能力”。 元初满意的看到这一家三口过上了“活不能少干、饭不能多吃、一天三顿打”的规律生活。 而她呢,正在京城当电灯泡,陪著金如苹和陈崇辉约会呢。 第255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25) 自从看到周燕冰写的那封提都没提元初的信,金顾言就开始“引狼入室”了,他找的人选,依旧是陈崇辉,金元初上辈子的继父。 他是金顾言的学生,大厂工程师,虽然已经参加工作,但是和金顾言依旧保持了密切的联繫,经常看望金顾言,只是他通常都是去办公室找人,很少到金家来。 金顾言下定决心要给女儿找个新丈夫、给孙女找个新爸爸,就把见面地点改在了金家。 所以,元初隔三差五就能见到陈崇辉了。 当然了,邀请陈崇辉来家之前,金老头跟他打了个直球:“我女儿离婚了,我孙女缺个爸爸,我相中你了,你正好也单身,你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有,你们就接触一下看看,先不用挑明,我跟如苹也还没说呢。你们俩看对眼了再说。要是没有想法,就当我这话没说。如果你以后和如苹在一起……” 『我孙女呢,不用你养,你只要疼她就行。我的工资和老张的退休金足够养她,只是想有更多人来疼爱孩子,你就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充当一个合格的父亲的角色就可以了』。 后面这两句都没说出来,陈崇辉就开口了,“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对待师姐,还有初初,我一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不要孩子,有初初就够了。” 金顾言一听,直接把后面两句吞回去了。 虽然如苹再婚以后生的孩子也是他的外孙,从血缘上来讲是一样的,但是,和尚且没影的外孙比起来,那当然是已经养了好几年並且建立了深厚感情的孙女更重要。 小陈这孩子不错。 金顾言看著陈崇辉的眼神都是满意。 陈崇辉也很满意。 他当然是有想法的,他见过金如苹,对於他这样的寒门学子来说,金如苹就是他爬上高梯都够不著的月亮,他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他也不敢主动想,但是,老师这不是把机会递到他面前了吗!他要是不赶紧抓住,那就枉为人! 所以,陈崇辉特別积极主动地往金家跑,打著请教问题的名义来,来了以后就帮著干这干那,带元初玩,给全家人带礼物,他还会下厨,做得一手好菜。 每次他进厨房,元初都能多炫一碗饭。 好在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饭大部分变成了身高,只有小部分变成了肥肉。 这人还有点內向,不好意思直接约金如苹,就从元初下手,一休息就问元初要不要出去玩,元初当然要去啊,她要去,金如苹就必然要跟著,不可能让女儿和没有血缘关係的陌生男人单独出门的。哪怕是父亲的学生也不可以。 俩人所谓的约会,基本上就是爹妈带娃,走在外面,谁都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 被人问得多了,陈崇辉和金如苹的关係自然而然的就亲近了起来。 大家都乐见其成,包括周瀚海。 老周出院之后,金顾言去开导他:“你还能活几年啊?想开点。你现在就是个孤寡老头子,也没人找你麻烦了。该吃吃该喝喝,钱不够了来找我。我是初初的爷爷,你也是。要是论起来,咱们也算兄弟,不光是朋友。我和你,是有割捨不断的亲缘的。不用跟我客气。” 周瀚海没好气道:“安慰的很好,下次別安慰了。” 但他还真不跟金顾言客气,隔几天就去金家蹭饭,爭取吃好点,多活几年,好好陪著孩子。他也见了陈崇辉,对他评价很不错。 接触下来,金如苹对陈崇辉的印象也挺好。 陈崇辉和周燕冰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更真实、更接地气,也很聪明,有上进心,如果要找个人过日子,陈崇辉的確是不错的人选。 金如苹问元初:“你喜欢陈叔叔吗?” “喜欢。” “你喜欢他什么呀?” “喜欢他能让妈妈高兴。” 金如苹或许没有注意到,每次陈崇辉来的时候,她的心情是很轻鬆很愉悦的,和陈崇辉一起带元初出去玩,她整个人也很鬆弛。 陈崇辉情绪稳定,不管发生什么小意外、小插曲,他都能平平稳稳的解决,从不会抱怨、不会指责,而是想办法解决问题。 遇到问题了,他还会想办法安抚金如苹和元初,不管元初提什么小要求,他都能儘量想办法满足,实在满足不了的就糊弄著满足。 反正小孩子嘛,懂的也不多。元初要吃烤鸭,买不著的时候弄只烤鸡糊弄一下也差不多。实在不行弄只烤鸽子、烤斑鳩也能对付过去,只是需要把脑袋去掉,再多说一些话把她绕晕就可以了。 每次把元初糊弄过去,陈崇辉都很得意,跟金如苹使眼色,金如苹都忍俊不禁。只有元初一边吃喝一边嘆气,为了母亲的幸福生活,她真的牺牲太多了,连脑子都不要了呢! 小作精爆改笨蛋小作精! 两口子结婚过日子,陈崇辉这种性格是很合適的。他能解决生活中遇到的绝大多数让人心烦的琐碎问题。 关键是他个子高,长得也挺帅,跟金如苹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时间一长,连周瀚海看他的眼神都跟看亲儿子差不多了。 金如苹听女儿这么说,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再婚也好,不再婚也好,都是要將女儿的幸福放在第一位的,恰好,她的女儿也把她的幸福快乐放在了第一位。 “那你自己呢,你跟陈叔叔一起玩,高兴吗?” “高兴。” 金如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高兴就好。你高兴,妈妈就高兴了。” 她不打算再生孩子,有初初一个就够了。之前她没工作,在家带孩子很快乐,现在,她在工作中找到了快乐,並没有再退回家庭当家庭主妇的想法。 她和陈崇辉接触了一段时间,觉得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下了。 金如苹约陈崇辉单独见面,陈崇辉顿时就紧张起来了。平时有元初这个缓衝剂跟著,他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金如苹打电话约他单独见面,他心里还真有点怂。 他趁著中午休息的时间偷摸跑到金家向元初取经,元初顶著胖嘟嘟的小萌脸,说出来的话一板一眼,“唯有真心才能换真心!” 陈崇辉一拍脑袋,“说得对,我还不如初初通透。” 第256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26) 金如苹跟他见面,一是要挑明俩人的关係,二是要告诉他自己的打算。毕竟人家陈崇辉是初婚,没有自己的孩子,如果他想要一个自己的血脉,那她就不合適了,趁早说开了,她就不耽误人家了。 她並不知道陈崇辉已经跟金顾言表过態了,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陈崇辉听她说完,忍不住面露微笑,金如苹这么说,摆明了就是可以接受他,现在已经进入到探討具体条件的环节了! 太好了! 他说:“我对孩子没有什么想法,事实上,在和你接触之前,我对结婚都没什么真切的想法。以前,我大概想过,要找一个情投意合、心意相通的革命伴侣,但这就是一句话,至於这个革命伴侣的具体形象,什么时候找,我都是没有想过的,直到和你开始接触。 师姐,我可以要孩子,也可以不要孩子,都听你的。我不是非要一个自己的血脉不可。我们陈家八辈贫农,连一个可以继承的小小的祖屋都没有,我为什么非要孩子不可呢?我和祖先的牵绊都几乎没有了。我愿意和你一起疼爱初初,等以后老了,我们俩互相陪伴、互相照顾,这就足够了。 能够和你共度一生,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我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金如苹嗔他一眼,这傢伙,还挺会说! “我相信现在的你说出的这番话是出自真心的,我也知道人的想法隨时都可能改变。所以,我接受现在的你,如果你的想法变了,请你坦诚告诉我。” “我发誓,我在任何时候都会对你坦诚。” 金如苹笑了,这就足够了。 俩人交流完,再看对方,眼神就开始黏糊起来。 陈崇辉送金如苹回家,一到家门口,就被元初堵住了,她双手掐腰站在门口,“你们俩出去玩不带我?” 这俩人单独约会是在周日一大早,元初爱睡懒觉,不会早起,一睁眼发现妈妈不在家,就问爷爷奶奶。 金顾言跟她说:“你妈妈和陈叔叔出去了。之前咱们不是说过了吗,要给初初换个新爸爸,你妈妈大概是要问问你陈叔叔,愿不愿意当初初的新爸爸。” “那怎么不带我一起去问呢?” 张路阳说:“因为你妈妈不想打搅你睡觉呀,你睡饱了才能长高呢!” 元初表示理解,但依然感到气愤,一大早她都在家里气哼哼,干什么都要哼哼两声,化身槓精,不管金顾言和张路阳说什么,她都要槓回去。 金顾言悄声跟张路阳说:“跟头小猪一样,哼哼的。” 张路阳拍了他一巴掌,“当心初初听到了,两天不理你。” 金顾言赶紧闭嘴了。 现在,“罪魁祸首”回来了,元初岂能放过? 金顾言站在元初身后冲女儿和即將上岗的新女婿打手势、使眼色:好好哄,气了一早上了。 金如苹展顏一笑,胸有成竹。 確切地说,是陈崇辉准备充分。 他这段时间和元初打交道不是白打的,对元初颇为了解,这就是个小磨人精。所幸她是个顺毛驴,只要顺毛擼,问题不大。 所以,回来的路上,陈崇辉拉著金如苹去逛商店,给元初买了个娃娃,又给她买了套帽子围巾和手套,还买了肉回来,当爹妈的出去约会,前月下有,柴米油盐也得有。 陈崇辉蹲下身,把东西举到元初面前,“妈妈是想给初初一个惊喜,给初初买礼物去了。还有,我们买了肉回来,中午给初初燉红烧肉,好不好啊?” 元初小脸又绷了两秒就破功了,“好~” 她收了神通,把金如苹和陈崇辉放了进来,高高兴兴的去试戴自己的小帽子和围巾,还把手套也戴上了,拿著娃娃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张路阳劝她:“屋里热,把帽子摘了吧,一会出一脑门子汗,该著凉了。” 金家是有暖气的,冬天比较好过。就是空气会有些乾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路阳总是在暖气边上放一盆水,暖气片上放一块湿布,能一定程度上改善乾燥的问题。屋子里还种著各种植物,每天浇点水,也能缓解乾燥。 元初玩了一会就把帽子围巾和手套都摘了,金顾言一看,头髮已经湿噠噠的了。 他赶紧拿了块干毛巾给她擦,“头髮干之前可是不能出门了。” 元初说:“一会就干了,下午和妈妈、陈叔叔一起出去玩。” “咱不跟他们出门。下午我带你去看你周爷爷。这老头这两天没来,咱们去看看他。让他晚上到这儿来住他也不来。他那个院子没有暖气,取暖也不是很方便。咱们得去看看他。確保他没事才能放心。” 如苹和崇辉一看就是刚挑明关係,让人家俩人一起培养一下感情,他家初初就不要跟著去捣乱啦。 元初一听要去看爷爷,就不再提跟著金如苹出门的事了。 正在厨房忙碌的金如苹和陈崇辉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下午,元初换上新衣服,穿上新鞋,戴上新帽子、新围巾和新手套,被金顾言和张路阳领著去看周瀚海。 家里就剩下金如苹和陈崇辉,这样,俩人就不用出门去约会了。毕竟这个时候,外面也没什么適合情侣待的地方。轧马路都不太安全,有可能碰上玩主和小兵们火拼,板砖和刀子齐飞,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波及到。这年头大街上因为打架死个把人都不叫事。死者家属通常都保持沉默,不会出来討什么公道的。 就算遇不上火拼的,还有可能遇上神经病卫道士。看不惯年轻男女谈恋爱,上来就给人扣帽子的情况也是有的。 遇上了就算自己倒霉。 元初当然会把自家人保护的好好的,但是大人们不知道啊,他们已经把小心谨慎刻到了骨子里。 元初三人到了周家,周瀚海院子里的植物都已经没了。 他今年一共种出了7棵白菜、9棵萝卜。收穫的那天特意邀请元初来分享成果。元初看上了一颗长势最茂盛的萝卜,决定拿出“嘿哟嘿哟拔萝卜”的力气来对待它。 那萝卜缨子长得很高,露在外面的一点萝卜看著也很不错,大家都觉得它一定长得很好,土下至少还有20厘米长,又粗又壮,纷纷夸奖元初眼光好、会挑。 好几个人站在元初身后给她加油鼓劲,元初搓了搓小手使劲一拔,顿时就摔了个屁墩。 那萝卜长得跟扁扁的蟠桃似的,下面连五厘米都没有,根本就不像个萝卜。 元初气的跳脚。 金顾言逮著周瀚海就是一通损。 周瀚海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向元初下了保证,开春一定种出最好的蔬菜来给元初品尝。 所以,冬天的时候,他窝在屋子里看书查资料,学习如何种菜。 看他这架势,元初就觉得要完,他明年还是种不出什么好菜来。 “爷爷,我们来看您了。” 元初扫了一眼院子,把对周瀚海种菜的期待值降到合適的水平,这才开口喊人。 “初初来啦,快进来,我跟你说,我最近在报纸上学到了一些种菜的技巧,这都是劳动人民总结出来的实践经验,我觉得不能光看理论了,我得走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道路。” 元初:“……” 第257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27) 金顾言直接炮轰他:“承认自己不是种地的那块料有那么难吗?” “我怎么就不是种地的那块料了?我都快把种地研究透了。” 张路阳给丈夫帮腔:“老周,你去我们家的时候看到我种的那些菜了吗?我跟你讲,我就隨便弄点土,往里撒点种子,长得这叫一个好。我那点韭菜,冬天都割好几茬了。初初都吃了好几顿韭菜虾仁的饺子了。” 周瀚海的脸顿时就皱成了苦瓜。 人家老张就是在外面捡了一些破木板,让老金给她钉成大木箱子,然后挖点土放进去,她那个种法,湿度不对、营养不对、埋种深度也不对,但就是长得好。 他一去,就能感受到那屋子里旺盛的生机,看著就赏心悦目,简直让他嫉妒的面目全非。 她就那么几个木箱子,大冬天竟然种出了黄瓜和西红柿,还有韭菜、生菜、小白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元初建议他:“不然就別种菜了吧,多养几只鸡,母鸡下蛋,公鸡吃肉。” 周瀚海的脸色更苦了。 小吴和小肖都有点同情周教授了,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教授是不想养吗?他是养不活呀! 本来今年就养了几波,每一批都是来的时候好好的,两天都活不过。元初小朋友每周都来一两次,愣是没见过周教授养的鸡,你就说它们能活多久吧? 周瀚海抿了抿嘴,“开春再说吧。什么都要等到春天再说。我觉得大概是我今年开始种菜的时间不对,我开始种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秋天,是收穫的季节。春天,才是万物復甦的种植季!” 大家:“……” 行吧,你高兴就好。 元初在他这里玩了一下午,金如苹和陈崇辉在金家耗了一下午,俩人一起看书,一起聊天,一起做家务,热恋和老夫老妻模式相结合,气氛温暖而融洽。 从这以后,他更是成了金家的常客。 春节之前两天,陈崇辉向金如苹求婚,金如苹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 现在正值敏感时期,婚礼都是一切从简的,去领个结婚证,亲近的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买一包喜发一发,就可以了。 陈崇辉到处寻摸著想给金如苹买个金戒指,最终也没有买到。去年,普通人家里的黄金基本上都被抄走了,除非藏的特別好,否则真的一丁点留不下。有位仁兄的金牙都被抄了,只是一颗包金牙而已。 没办法,陈崇辉只好亲自动手,给金如苹做了个铝的,还在上面刻了个“金”字。金如苹的金,不是金子的金。 他跟金如苹说:“等以后,我一定给你买真金的。” 金如苹笑得很开心,她自小什么都不缺,对名贵首饰並无执念,之前周家被抄的时候,她留在那里的一些首饰也被抄走了,她也並不在意。 现在,看到这个铝的也很开心,“不管什么材质都好,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金顾言和周瀚海按照老派做法,给他们准备了婚书,是来自长辈的祝福。 婚后,俩人住到了陈崇辉准备的一个小院子。 自从和金如苹確定恋爱关係,他就开始四处寻摸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合適的。 以前他单身,住的是厂里的职工宿舍,虽然工程师工资挺高的,待遇挺好的,但是单身汉没有分住房的资格。最好也只能住个迷你小单间宿舍。 现在开始申请的话,且得排队等著。毕竟他工作的年限並不是很长,而现在的职工住房实在是太紧张了。双职工一家六七口挤在两间小房里的多的是。 而且现在的职工住房以筒子楼为主,厕所和厨房都是公用的,走廊又长又暗,厕所挨著楼梯,上楼的时候就能闻到一股厕所味。 陈崇辉不想让金如苹跟著他过这样的生活。人家从小到大住的好、穿得好、吃的好,没道理跟他结婚了以后生活水平大幅度下降,如果是那样的话,干嘛跟他结婚呢? 如苹倒是提过结婚后住到金家,陈崇辉对此是没有意见的,娶妻还是入赘,都可以。但是,那只是个备选方案,他自己还是要找个房子预备著,可以不用,不能没有。 金如苹工作的外交部,住房也同样紧张,而且她工作时间更短,一时半会也分不到。 她自己没考虑过找房子的事,对她来说,没有自己的房子住到娘家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是金顾言和张路阳替她想到了。他们俩带著元初看过一处房子,是金顾言的老友的,他的老友“失踪”了,其实是一看形势不对,偷偷跑路了,把房子委託给了金顾言,房契都给他了。 房子里的东西都被抄走了。其实也就是点家具什么的,真正值钱的主人都带走了。 好在房子没有被占,金顾言保住了。现在可以给金如苹和陈崇辉暂住。 金顾言跟元初说:“你妈妈要是跟你陈叔叔结了婚,就让他们先住到这儿来,现在房子不好找,也不知道你陈叔叔能不能找得到。要是找不到,他们就先在这儿住著,慢慢等著分房也行,找合適的房子买也行。就不用著急了。” 元初问他:“陈叔叔住到咱们家不行吗?” 金顾言说:“不行。我们不愿意和已婚小夫妻同住。” 年轻小夫妻,尤其是新婚小夫妻,需要独立空间,都是过来人,他和老张都懂! “为什么呀?我都和已婚夫妻同住的。您和奶奶是已婚老夫妻,以前爸爸和妈妈是已婚小夫妻,他们后来离婚了,妈妈再婚,那就是新的已婚小夫妻,我可以和他们一起住。” “因为你是个小朋友,必须和大人一起住。不管大人是已婚还是单身,你都得和大人一起住。等以后你长大了,找到了男朋友,说不定你就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了。” “那我就不要男朋友了。” 金顾言哈哈大笑,“等你长大了再说吧。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 张路阳说:“人都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就好像你自己有单独的一间房一样。但是这个呢,也受现实条件制约。咱们家是因为有地方住,所以才能分开住。有的人家受现实条件约束,祖孙三四代挤在一起的多的是。还有住大杂院的人,好几户人家、老的少的都挤在一起,那不还是得住吗? 以前打仗的时候,我和你爷爷也过过顛沛流离的生活,曾经和別人挤到一起住过,也能住。人吶,要能享得了福,也要能吃得了苦。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好心態,好好活著,等著逆境过去,顺境到来。” 第257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28) 三个人看了房,连怎么收拾、添置什么东西都想好了,没想到没用上,陈崇辉自己准备了房子。这让金顾言更加高看他一眼。 金顾言跟陈崇辉和金如苹说:“你们俩去新房子里住,初初跟我们住在一起。你们俩都要上班,也没时间带她。她还是住在这儿比较好。” 金如苹说:“其实现在已经有学上了,初初可以去上学了呀。到时候我下班去接她就可以。” 元初赶紧发声:“不要不要!不要上学!我在家里跟奶奶学。” 张路阳说:“初初说得对,还是在家里跟我学吧。现在外面到底还是不怎么太平,先看看,等以后形势稳定了,初初再去学校插班。你放心,有我和你爸呢,初初的学习耽误不了,我们什么都能教他。咱们这儿那么多退休的老人,各有特长,我们初初跟著大家学得可全面了。” 有个老师的爹是农村来的,老爷子会吹嗩吶,初初跟著他学,吹得可好了。她一吹,老爷子就想哭唱一段。每回看到这样,小区里的老人都要笑死。 还有人教她拉手风琴、有人教她拉二胡,有人教她吹笛子,小孩练得都像模像样的。 还有人教她小语种,初初啥也不懂,光是边听边练就说的很好,现在,她已经是好几种语言的文盲了,会听、会说,不认识,也不会写。 他们家初初是整个小区的开心果,所有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她,有她在,小区的压抑气氛都好转了。 这个小区少了谁都可以,少了初初就不行。 他们几个退休老傢伙,正商量著组个乐队呢,专门吹拉弹唱时下流行的歌曲,排排样板戏什么的,既不触犯有些人的敏感神经,还能打发时间、锻链身体,一举多得。 金如苹想到女儿跟著老头老太太们学的那些技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学的可真是太全面了! 行吧行吧,不上就不上吧,她学习倒是真的没有落下,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相当於几年级水平了,回头找机会考考她。 金如苹问:“咱们这儿还有別的小孩子不上学的吗?” “有啊,好几个呢,初初不缺玩伴,老伙计、中伙计和小伙计,我们全都有。语文数学歷史自然地理以及各种外语,我们全都学了。” 初初连语录都能背的滚瓜烂熟。常掛在嘴边的就是“以斗爭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所以,初初稍微好斗了点。 之前有小兵来他们社区巡视、找茬,愣是让初初小朋友给懟回去了,背语录没背过她! 他们社区的人受到极大的鼓舞,现在胆子都大了不少。 不过,有一说一,那天来的那批小兵是比较文明的,看他们一群老弱小,出来战斗的还是个小朋友,一队人也没过多纠缠,直接就走了。后来没再来。 来干嘛呀?贏了胜之不武,输了,那就没脸没皮。 “別的小朋友也学这些吗?” “怎么可能?他们除了语数,其他的都是喜欢哪个学哪个,我们初初是什么都喜欢,关键是什么都一学就会,省时间。 聪明人就是会多学一些,她的时间太多了,你明白吧,是那种相对意义上的多,別人一小时就是一小时,她一小时能干別人好几个小时的事。人家过一年是一年,她一年相当於好几年。 你要是早早把她放到学校里,每天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那些简单的东西,她要无聊死了。教育要因人而异、因材施教。初初目前不適合去小学。我和你爸不是因为溺爱孩子所以才不让她去学校的,是因为她確实不適合去。” 金如苹说:“懂了懂了,不去就不去吧,回头等她大点再说。” 她问元初:“你是跟爷爷奶奶住,还是跟爸爸妈妈住啊?” 上学的事可以再说,毕竟孩子自己也不想去,住哪儿的问题也得问问她的意见。 元初说:“跟爷爷奶奶住。” “为什么呀?你不想跟爸爸妈妈住呀?” “爷爷奶奶年纪大,需要人照顾。”元初拍著小胸脯,“我照顾他们。” 金如苹时常被自己的女儿感动到。 金顾言摸著元初的小脑袋,“我们家初初啊,真是个大宝贝。” 春节这几天,陈崇辉和金如苹还是在金家过的,就连周瀚海老爷子都来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他虽然能经常见到自己的孙女,但是过节这几天还是会格外思念,想要和她一起过年。 元初在除夕夜表演了好几个节目,每表演一个,她就收一轮红包。不存在过年只收一个的情况。 她是过年收一个压岁包,表演节目是额外的价钱。 金如苹没准备那么多,拿红纸和胶水现做红包,陈崇辉往里装钱,两口子配合无间。 金顾言和张路阳对元初十分了解了,准备了一沓红包。周瀚海也没有那么多红包,让金如苹和陈崇辉两口子帮他做。 他既然说要把如苹当自己的女儿,那陈崇辉就是自己的女婿,半个儿,使唤一下也是可以的。 陈崇辉对此十分高兴。 他跟著金如苹喊周爸爸。 在这种团圆喜庆的气氛中,周瀚海把远在西北的周燕冰忘得一乾二净,一点没想起来。 虽然但是,周燕冰却是在“思念”著他的,確切的说,是思念著他的物资补助。他往家寄过一封信,被元初拦截。 元初都被他的厚脸皮震惊到了。这傢伙在信里把自己写得跟朵圣洁的白莲一样,他倒是没把责任推到田小红和周金枝身上,只说这是个意外。 毕竟他还要和这两人一起生活,万一惹恼了她们,他的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周金枝挨了几天打,就修起了“闭口禪”,坚决不再当著外人开口说话了,就算是要骂人、要咒人,都会躲起来骂。 果然,自私的人永远不会放弃自己,总是会想方设法的挣扎求生。 她不骂,別人就不好打她。虽然还是会给他们安排很多工作,对他们没有好脸色,但是不会再打他们了。 那怎么行? 元初只好又给他们捏了个“道德模范系统”,这个系统会监督他们时时刻刻做好人好事,心里一点齷齪的想法都不能有。每天发布任务,让他们多开荒、多种树,干不完就被电,心里骂骂咧咧也被电,食物要主动让给吃不饱的老弱病残,要主动替他们干活,不然还是要被电。 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这三个人偶尔还能忍著电击聚在一起商量如何逆风翻盘呢! 真是令人“敬佩”,精神可嘉! 真正的恶人好像是很难被打垮的。 第258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29) 更別说还有“美好的未来”在前面钓著。 周燕冰觉得,拋开所谓的报应、报復不谈,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纯粹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如果他还是大学老师,还是京城的世家公子,他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被发配到大西北。 他做什么了? 在这件事情中,他明明也是受害者。就因为他现在的臭老九身份,所以有关方面就不分青红皂白,把他一块发配了,这根本就是不公平的。 等到形势好转,他要立刻为自己申诉。到时候,他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上辈子他也在农村待到了1975年,这辈子无非就是换了个地方待,条件更差一些,乾的活更多一些,仅此而已。 他一定可以熬过去。 巧了,周金枝和田小红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指望周燕冰带她们逃离苦海。 这三个人对彼此都抱有一些期待,又都有一些厌弃,倒是又达成了一种新的平衡。 眾人的厌恶也好,系统的惩罚也罢,他们都能咬咬牙忍了。 就指望以后回到京城,继续过人上人的生活。 为了到时候能够申诉成功,周金枝甚至还给赵大柱写了一封信,请求赵大柱作为苦主,撤销对田小红和周燕冰的控诉。 他们三个分析了一通,觉得赵大柱应该是没有重生的。 他们分析的没错,赵大柱確实没有重生,但赵大柱並不会帮他们。作为底层劳动者,赵大柱每天想的就是如何过好自己的日子,能够吃饱饭、有余粮,再有一点点余钱,能够娶媳妇、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他没有什么远大志向,自然也不会好高騖远,他对自己人生的规划就跟沙塘大队祖祖辈辈的村民一模一样,没什么特別的。 自然,他也不会再为一个背叛了他的前妻和女儿耗费心神。 他每天睁开眼想的就是如何多挣点工分,如何找媒婆帮他介绍个新媳妇,如何把日子过下去,让血脉延续下去,不要在他这里断了根。 如果他原谅了前妻,那前妻和女儿是不是会回来?她们是不是会成为他的负担?他还能娶上新媳妇吗? 以他女儿的心性,他都把她送去劳改了,回来能放过他吗?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金枝小小年纪就给周燕冰和田小红下药,谁知道她会不会给他下毒药啊? 这种事情根本就防不住! 赵大柱不识字,收到信以后请人帮他念的。然后,他拿著信回了家,把信连同信封一起投入了灶膛,付之一炬。 他跟田小红和周金枝已经恩断义绝,就不要再有任何牵扯了。 沙塘大队的干部们听说了这事,怕他犯糊涂,还特意找过来,跟他掰开了揉碎了讲道理,让他千万別想著把周金枝放回来。 说实在的,田小红和周燕冰回来倒是没什么,周金枝那孩子一定不能回来。田小红和周燕冰只是没道德,周金枝那孩子是没人性啊!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动手!只要一想到身边生活著这么一条小毒蛇,就让人心里毛毛的。 而且她还是个孩子,在她干坏事被抓到之前,还不好对她下什么狠手。但是一旦她干坏事被抓到了,那可能就晚了,新的受害者就出现了。 小孩子犯罪就是这么让人头疼! 所以还是別让她回来了,让她在西北待著吧。眼不见心不烦。 赵大柱说:“我知道,我也为难,所以,我不会帮她们。” 大队干部们鬆了口气。 转头就给有关部门写信,控诉田小红、周金枝和周燕冰试图逃避惩罚,请求对他们三个严加管教。 事实上,在他们看来,周燕冰和田小红都是被周金枝连累的。但那又怎么样呢?周燕冰一心护著周金枝,他能有这个下场,是他凭实力得到的呀! 周金枝还不知道自己写给赵大柱的信收到了反效果。 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周燕冰在春节前夕也给老爷子又写了一封信,依旧在为自己辩解,觉得自己没有道德沦丧,没有犯罪的主观故意,他只是不小心而已。 为了能让老爷子心软,他深情回忆了自己的母亲,回忆了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而且,这一次,他把责任都推到了田小红和周金枝的身上,就希望老头念著父子之情,能够给他一点帮助。 毕竟,上辈子老头的死,他不是共犯,甚至一开始他是真的不知情的。老头应该也不知道,他死了嘛,就算恨,也是恨金枝,恨他这个亲儿子干嘛? 就算他后来知情了也没有作为,那也罪不至死吧? 他是他母亲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了,就凭这一点,难道老爷子不应该对他网开一面吗? 元初被他噁心坏了,不但拦截了他的信,还直接通过“道德模范系统”给他们发消息:“別做梦了!老爷子不但知道周金枝害死了他,也知道周金枝害死了金元初,还知道你这个白眼狼儿子对此知情,但毫无作为。你就是帮凶! 这辈子,你们三个就在这里给我老死!老天爷看不过去了,你们三个必须吃够苦头才行。別想著自杀哦,死不了的。上辈子你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辈子也要互相扶持著走下去哦。” 周燕冰三人共享一个系统,都能看到这段话。 从这以后,这个“道德模范系统”就发疯了,它以圣人的標准要求周燕冰三人,以无比宽容的態度对待它自己。以前它还只是在他们违背指令的时候搞搞电击,现在,它直接开始抽风,也不讲什么规则了,每天早中晚放出狼牙棒对著三人就是一顿猛敲。 最离谱的是,他们疼的要死要活,身上也都是伤口,但却一点不耽误干活。 他们试过了,这根狼牙棒只有他们能看见,能感受到。別人根本看不见。他们试过在挨打的时候往外跑,哭著喊救命,但別人只当他们是神经病!而且觉得他们企图通过自残的手段来逃避劳动,对他们管得更严了,饭给的更少了。 第259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30) *** 过完年,金如苹和陈崇辉搬出去住,这对元初基本上没影响,她的主要看护人是张路阳。別人都是有工作的,就算住到一起,也只有早晚和休息日陪她玩。 现在搬走了,基本上每天晚上还会回来吃晚饭,陪她玩一会,周日也会回来带她出去玩,差不了多少。 元初和张路阳也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每天上午去帮周瀚海种菜养鸡,张路阳心疼那么大一块地,也心疼被他撒下去的种子和肥料,还心疼那些被他养死的小鸡,决定过去观察一下,他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结果观察来观察去,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是让人有点紧张,因为老周实在太严谨了。 张路阳跟他说:“这些蔬菜和小鸡跟著你,大概是压力太大了。关键是它们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反抗。” 周瀚海:“……” 他下一次写思想匯报的时候,就说自己犯了点“教条主义的错误”。 张路阳划了小小一块地让他折腾,其他的地都由她和元初来种,周瀚海只要负责把地刨好,把东西准备好就行。用她的话说:“体力劳动归你,技术活归我和初初。” 老周就看著张路阳和元初隨意撒撒种,隨意浇点水,对她们俩的技术產生了深刻的怀疑,但是事实证明,人家就是有“技术”,那些隨意种植的蔬菜就跟长疯了一样。 而他自己精心侍奉的那一小块地,依旧是贫瘠和荒芜的。 人家隨便喂喂小鸡,甚至飢一顿饱一顿,渴一顿饿一顿,也不怎么管它们,结果这些小傢伙也跟长疯了一样,公鸡蹭蹭长肉,母鸡库库下蛋。 他因为预计会有一大批养不活,所以买了三十只小鸡仔,除了他自己养死了两只,人家老张和初初养的28只全活了。 在元初的要求下,他那小块贫瘠荒芜的试验田变成了两个大鸡窝,公鸡母鸡分开饲养,他还专门找农学院的人来给公鸡做了阉割,因为他看过书了,知道阉割后的公鸡会失去斗志,专心长肉。 初初拍著小手夸他博学。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养不活也没什么,就当个理论家好了。 农学院那傢伙跟他一样,讲起理论口若悬河、头头是道,实操起来手快抖成帕金森了。 他都害怕他把这几只小公鸡给阉死了! 幸好,老张和初初养的鸡都比较经得起折腾,最后全都活了下来。 周瀚海看著自己满院子的欣欣向荣,整个人都意气风发起来。虽然不是他的功劳,但他也是参与者和见证者,还出主意来著,虽然人家也没採纳。 收穫的蔬菜和鸡蛋,除了供应自家几口人,其他的就送给小吴和小肖了,这年头谁家物资都不算太丰富,这些东西对小吴和小肖来说也是好东西。 上面虽然让他劳动,但也只是想“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並不指望他真的收穫东西。所以並不在乎他的劳动成果。 元初也不在意这些,她就是在院子里玩而已,真正干活的从来都不是她。但她確实起了点救死扶伤的作用。看哪个快死了就救一下。 她早上和张路阳在周家干活,下午在小区里和一群老头老太太一起玩耍。 不用早起,不用上学,不用每天离开家在学校过一板一眼的生活。 她的小伙伴贺承宇羡慕坏了。 周末两家聚会的时候,他绞尽脑汁想出了一点可以贏过元初的地方,学校里会教大家练武术,还会教大家打枪的基本姿势,小屁孩得意洋洋,一副欠扁的样子,“你会吗?需要我教你吗?” 元初问他:“那你现在能打贏我吗?” 贺承宇想了想元初的武力值,小屁孩瞬间自闭。他的確学了些武术招式,但目前为止,也就是架子而已,应该是打不过元初的。 唉,他一点可以炫耀的地方都没有了。 元初有啊,“我也练武术了。我们小区的刘爷爷,以前练过八卦掌,我跟他学了。练给你看看呀?” 说完,她也不等贺承宇同意,自己就灵活地耍了几招,“怎么样?比你在学校学得怎么样?” 贺承宇瘪瘪嘴,快要哭了。 金如苹说她:“初初,別欺负弟弟。你可以当个小老师,把你学的东西教给他呀。” 贺承宇比元初小一个月。 元初问贺承宇,“学吗?” “学!” 元初伸出手,“学费呢?” 贺承宇掏空了自己的四个口袋,给了元初三毛钱。 金如苹刚想开口,贺承宇的妈妈就说:“学东西是要交学费的,小孩子的事情咱们別管,看看承宇能掏出多少钱来。” 贺承宇沉默两秒,又脱下了自己的鞋,从每只鞋里各拿出了一毛钱。 家长们:“……” 金如苹表情微妙。 贺妈妈似笑非笑。 贺爸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心虚,因为他不藏私房钱。他工资和津贴都上交的。 陈崇辉完全在状况外,惊讶道:“你还挺会藏。” 贺承宇说:“我跟我爷爷学的。” 贺爸爸鬆了口气,他真的怕自己会莫名其妙背上一口大锅。毕竟孩子的举动都是跟大人学的。但贺承宇的举动真的不是跟他学的。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的好大儿!谢谢你还我清白。” 贺妈妈不解地问贺爸爸:“咱爸藏钱干嘛?” 贺爸爸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贺承宇说:“我知道,他偷偷买烟抽。” 大家:“……” “初初,给,这也是我的学费。” “你还是自己留著吧。” 她並不是什么钱都收的。 贺承宇把钱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说道:“不臭。” 元初齜牙咧嘴,“不臭我也不要。” “那我等会给你买吃的。” 元初纠结了一会,说道:“你现在先把钱放进贺叔叔的口袋,然后你去洗手。等会买东西的时候,让贺叔叔付钱。你就不要再摸钱了。” 贺承宇立刻照办,把两张带著臭脚丫子味的毛票塞进了贺爸爸的口袋。 贺爸爸表示:“我的口袋脏了。” 贺承宇嘿嘿笑著跑到自来水管处洗了手。京城的公园里是有水管的,有的地方还有免费热水供应。为人民服务的意识还挺高。 一行人就在公园里玩,大人坐在一起说话聊天,交流一下工作和养娃心得。元初教贺承宇练八卦掌,小屁孩觉得自己交了学费不能白交,学的认真极了。还问她:“这三毛钱能上几节课啊?” “上三节吧。一毛钱一节课。” “好誒。初初你太好啦!” 元初收的3毛钱学费和贺承宇的两毛钱最终都变成点心进了他们俩的肚子,大人还又给添了点,不然都不够他俩吃。 第260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31) *** 聚会结束回到家,金顾言和张路阳问元初:“玩得开不开心呀?” “开心。” “那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可以跟爷爷奶奶分享一下吗?” 元初超大声出卖了自己的小伙伴,“贺承宇把钱藏到鞋垫底下啦!” 张路阳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承宇那孩子才多大啊,他藏什么钱啊?” “贺承宇跟贺爷爷学的,贺爷爷藏钱买烟。” 金顾言:“……” 张路阳:“……” 金如苹说:“贺熠说,他家老爷子以前菸癮特別重,一天得抽二三十根。后来方嵐怀了承宇,怕烟味,老爷子就戒了。老爷子本来的打算是阶段性戒,等孩子出生了他再抽。但是他家老太太觉得戒了好,就跟老爷子说產妇怕烟味、孩子怕烟味,一直没让他再抽,还把他的钱全没收了。 但他確实癮大,现在是看承宇大了,还去上学了,不老在他跟前待著了,有时候就偷摸抽半根。自己在外面散完烟味再回家。大家都知道,就装不知道。知道他偷偷抽,但是不知道他把私房钱藏鞋里,还让承宇发现了。” 金顾言说:“確实是戒了好。吸菸有害健康,这个理念在咱们国家还没怎么被提到,在有的国家其实很早就提出来了,早期没有引起重视,还有人把提出这个观点的人当成疯子。 但是本世纪初,肺病患者增加,有人就做了研究,指出了肺病和抽菸之间的关联,五十年代有论文发表的。我还看过。 不过他偶尔抽个一颗半颗的应该问题不大。如果彻底戒掉会让他心情压抑,那倒也没必要强制戒菸。心情压抑的危害也是很大的。不见得比抽半根烟小。” 金如苹点头,“贺熠和方嵐也是这个意思。老爷子年纪也不小了,就这么点小爱好,他们也不好意思强硬剥夺。关键是老爷子不在家抽,也不当著人抽,都是躲在无人的空旷地偷偷摸摸的抽,不影响別人,看著还怪可怜的。” 金顾言和张路阳想了想贺老爷子偷摸抽菸的样子,都有点哭笑不得。 张路阳问元初:“还有別的好玩的事情吗?” “贺承宇炫耀他在学校学的武术,又被我反炫耀回去啦。他现在拜我为师,跟我学习呢。我今天收了他3毛钱学费,不过最后都买吃的啦。都让我跟贺承宇吃完了。下次我再收了学费就给爷爷奶奶买好吃的。” 元初挠了挠头,因为吃了独食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张路阳笑著抱了抱她,夸道:“我们初初怎么这么乖呀,吃好吃的就想著爷爷奶奶。” 金顾言问她:“3毛钱的东西够吃吗?” “不够呀。贺承宇从鞋里拿出来的两毛也算进去啦。爸爸妈妈和贺叔叔、方阿姨也给我们买了。” 张路阳说:“下次出去玩的时候,奶奶给你带点钱,想吃什么就买。” “好嗷~谢谢奶奶。” 元初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张路阳笑得像朵一样。 周日聚会完,周二,元初收到了贺承宇写来的信,是他写完交给他妈妈方嵐同志,方嵐同志交给金如苹带回来的。上面写著:“初初,我又攒到钱了,星期天的时候交给你当学费啊。我除了跟你学武术,还能学什么呀?” 短短一封信,里面出现了六个错別字。初、攒、期、费、除、武,都有点残缺不全。 元初立刻修书一封,托金如苹转交了过去,跟他说:“你还是跟我练字吧!” 贺承宇收到她的回信,高高兴兴地跟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显摆,“初初要带我练字吶。” 贺家人:“……” 就你那一封错字百出的信,是得好好练练。 他们都笑著鼓掌,“太好啦。初初老师现在教你两门课啦,一门武术,一门书法。” 贺承宇又给元初写信,问她:“我练什么书法呀?要准备毛笔吗?” 元初回信:“你还是先练铅笔吧。” 平时,方嵐和金如苹乐此不疲地充当俩人的信使。周日,他们就聚到一起,贺承宇和元初一起练武、练字、做数学题,金如苹和方嵐一起聊天喝茶打毛衣打羽毛球,贺熠和陈崇辉一起打篮球,各有各的事干。 贺承宇从小到大没有攒下一分零钱,全都被金元初老师收学费啦!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贺承宇一直在学校上学,元初始终在家里自由成长。 她的插班时间一拖再拖,贺承宇都上高中了,她还没入学呢。 不过她倒也没閒著,跟著爷爷做研究,同时也做点翻译工作。 翻译暂时没有拿出来,只是在做积累,等过两年稿费重出江湖了,她再拿出来好了。 这辈子她有五位长辈需要赡养。虽然大家都有工资、有退休金,生老病死都由国家或者单位来负责,但是她作为家里唯一的小辈,还是要表现出对长辈的关心和爱护的。 没事给大家买买礼物,请大家吃个饭、逛个街什么的,都需要钱。她多少得挣点。 更重要的是,她要表现出比较强的生存能力和挣钱能力,这是让长辈放心的最佳方式。 1975年,周瀚海平反,恢復工作、恢復待遇、补发之前的工资差额,被冻结的银行存款也解冻了。 老爷子第一时间把这些钱全都给了元初。鑑於孩子未成年,就转存到了金顾言名下,让他帮元初保存。 他跟金顾言说:“也不知道那个逆子还能不能回来,万一回来了,別让他给初初添堵,老子的钱,一分也不给他。” 金顾言说:“我说句话,也不知道你爱听不爱听,他大概是回不来的。你想啊,咱们之前是因为思想问题,所以才出了点变故。他这都不是思想问题了,他是犯罪分子,流氓罪,这个罪名挺严重的。不干满30年,我猜他回不来。” 周瀚海琢磨了一下,“也说不上爱听不爱听。但是,知道他回不来,我心里是鬆了口气的。老金,我做过一个梦。” “啊?” “梦里的我一直没放弃周燕冰,经常给他写信、寄东西,希望能掰正他。我平反以后,就去西北看他,然后你猜怎么著?” 第261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32) “你…没再回来?” 周瀚海翻了个白眼,“你真是聪明的有点招人討厌了。” 金顾言无语,“你都提示的这么明显了,我要是还猜不出来,那我得笨成什么样啊!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冰那孩子,应该没有这么离谱吧?之前看著还行啊。” 周瀚海语气低沉沧桑,“咱们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之前他表现还行,是因为他一直处於顺境之中。他一直被大人保护的好好的,自己没有应对挫折和逆境的能力。一旦身处逆境,他就会怨天尤人,墮落沉沦。 老实讲,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落入今天这个地步,固然有前些年受我牵累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在下放期间犯的错。 他收养的那个女儿小小年纪心术不正,他自己也存了占便宜的心思,所以被人钻了空子,害他沦落至此的最关键的因素是他自己,其次是他那个养女,还有那个养女的亲妈,我个人觉得,我算是影响最小的了。 我这么说,並不是我推卸责任,是我仔细考虑过的。 但是他却依旧和他的养女、养女的妈和睦相处,反倒是对我恨之入骨,觉得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说,他这是什么心理?” “推卸责任唄。能怪別人就不要怪自己。至於他和那俩人能和睦相处,大概是在大西北没的选择了。他们毕竟是认识的。 到了一个很糟糕的环境里,会不自觉的对熟人產生依赖,哪怕知道这熟人並不靠谱。但他们毕竟知道彼此的过往。我想,他们三个应该是既互相依赖又互相防备的。你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让他们把怨恨都发泄到你身上了。” 周瀚海嘆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再想了。那虽然是个梦,但是却真实无比,我现在无法接受周燕冰,他就在大西北待著挺好的,我眼不见心不烦。” 金顾言问他:“在你梦里,你要去西北,我和老张,还有如苹和初初,没有劝阻你吗?” “劝了,只是我没听。我想著,作为父亲,我对他终究是有责任和管教义务的。你知道吗?是周燕冰和他的养女一起动的手。” “你什么时候做的梦?” “就是上次,周燕冰被判刑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不是晕了吗,就是昏迷期间做的。” “那都已经过了很久了。你怎么不早说呢?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背负著这样沉重的消息活著,你怎么不找我们跟你分担一下呢?老周,我们是朋友。” 周瀚海心里嘆息,正因为是朋友,他才更没脸说。“大家本来压力就够大的了,我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再给大家添麻烦。” 金顾言沉默了一会,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安慰道:“你也说了那是梦,现在跟梦里不一样。你不要去西北,不要再管周燕冰,就在京城老实待著,踏踏实实为国家再干五十年,给我们初初多攒点钱。” 周瀚海笑了一下,“再干五十年?你累死我得了。五十年后我一百多了,你觉得我还能动?” “那就要看你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的觉悟高不高、给初初挣钱的动力大不大了。” 周瀚海看著无知无觉的金顾言,笑著说道:“我儘量多干几年。” 他没有跟他说梦里的初初和金家结局都很惨。 这样悲惨的事就让他自己承受好了。老金一家不该承受这些。 这是周燕冰的罪孽,某种程度上,也是他的。谁让周燕冰那个混帐东西是他生他养的呢。 有时候老金一家对他那么好,他都有点心虚。还有初初宝贝,她那么可爱,就被自己的亲爹害死了。 这辈子,他一定不会再让老友一家受到伤害了,更不会让初初受到任何一丁点伤害。 有时候,他会猜测,周燕冰说不定也做了同样的梦,所以,他没有像上辈子一样写信跟他要东西。他没有脸这样做。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他这辈子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改造,好好给自己赎罪吧!永远永远都不要回来! *** 事实上,周老爷子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儿子,周燕冰確实知道自己上辈子害死了爹、害死了女儿,但是他没良心、脸皮厚,他没有因为知道自己的罪孽就放弃挣扎! 1975年,上辈子周燕冰该平反的时候,他就开始往原单位写信,申诉自己遭受的不公,希望原单位能够出面为他主持公道。 这封信,元初没有阻拦。 因为周瀚海同志提前做了防范。 刚一平反,他就亲自联繫了周燕冰下放地的公社和大队,要来了周燕冰犯流氓罪的卷宗,包括当初的口供、办案人员的笔记、证人证言,沙塘大队不想让周金枝回来,赵大柱已经娶妻生子,更不想让她们回来,大家都担心周瀚海要救人,所以特意给他写了一封信,极尽渲染了那三个人的恶。 周老爷子还给他们回了一封,夸他们公正、正直,事情办得好,让他们不要担心,他要卷宗是为了大义灭亲,不是为了救人。 收到信的沙塘大队和赵大柱放心了。 周瀚海还给大西北的改造农场写了信,详细询问了周燕冰在那里的表现,看到人家在回信中说他“表现极差,非但不能减刑,还要延长刑期至40年”,周老爷子一点都不奇怪呢! 这些东西,周瀚海统统交给了周燕冰的工作单位。 收到这些材料的单位给周燕冰回了信,告诉他,“你因为触犯了国法,已被本单位开除。” 笑话,周燕冰这是真的犯了罪,还被人抓了现行,可不是被冤枉的,这样的人,救他干嘛? 他竟然还好意思在信里给自己喊冤,脸皮真是够厚的。没看老爷子都放弃他了吗! 收到信的周燕冰三人这回真的信念崩塌了! 这几年,他们就是依靠著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才能坚持下去,结果现在,支撑他们坚持下去的动力没有了。 第262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33) 周燕冰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父亲为什么会这么绝情?他明明那么爱我!不是我害死他的,不是我!而且当时他死了,大队和公安都没有查出凶手,我能怎么办?” 哪怕是在这种情绪崩溃的时刻,他依然不提自己的问题。 让元初来说,他根本就没有真正崩溃。他的“崩溃”里还暗藏了一丝理智,哪怕是在面对田小红和周金枝的时候,他其实也在下意识的美化自己,避免把自己丑陋的真面目暴露於人前。 周金枝问他:“我们是不是彻底没指望了?回不去了?” “无法提前回去,只能等刑期结束。” 周金枝怒吼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不確定。看看你,再看看我们,上辈子我们过得多好,你是风度翩翩的教授,妈是勤劳贤惠的家庭主妇,我是开朗大方的大家小姐,现在呢?我们过得连乞丐都不如!凭什么我们要过这种日子?我只是想过好生活,我有什么错?老天爷凭什么惩罚我?” “道德模范系统”跳了出来,拿著一把刀就开始捅她,边捅边骂:“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凭你是个杀人犯!上辈子让你逍遥法外,过了一辈子的好生活,你还有脸问凭什么?这辈子你不但要杀人偿命,还要把你上辈子过的好生活统统还回来。 你上辈子过了多少年好日子,这辈子就要吃多少年的苦!这才是你这种坏种该过的生活。要是恶人不能得到恶报,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周金枝尖声大叫:“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天理,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富贵,我生来就要过苦日子?” “你过什么苦日子了?赵大柱和田小红也没有委屈你吧?你生在农村,长到8岁什么都不干,你说这是苦日子?赵大柱对你这个女儿还算疼爱吧?你怎么对他的?直接把他毒死了。你真是毫无人性!” “穷鬼对我好有什么用?我还不是照样吃不好穿不好!我就要过好日子!” “那你自己努力呀!你多干活多挣钱不就过上好日子了。怎么?你做不到?没本事?就只有杀人放火使坏的能耐了!呸!” “道德模范系统”捅了她几十刀,刀刀不致命。 周燕冰和田小红都缩在一边一言不发。 捅完了周金枝,它又去捅田小红和周燕冰。 田小红大喊:“我没有捅过人,凭什么捅我?” “凭你是窝藏犯。凭你们俩明知道她是杀人犯还包庇她。她没有人性,你们也不遑多让。一个跟杀父杀女的仇人生活在一起,另一个和杀夫仇人生活在一起。你们能是什么好东西?” 捅完人,“道德模范系统”又弄出装满水的大缸,把三个人的脑袋往里按,“让你们也体会一下窒息的滋味。” 溺完水,它又给人餵毒药。 可把它忙坏了。 收拾完人,它一秒恢復正经,“作为道德模范系统,我马上给你们治疗,不会耽误你们干活的。” 周燕冰三人呆愣愣的,觉得这个道德模范系统大概是个精神分裂的变態系统,它比他们还坏。 系统检测到三人的想法,麻利开启了电击,“不许背后说人坏话,这不符合道德模范的標准。” 周燕冰三人:“……去你大爷的!去你大爷的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口出脏言,同样不符合道德模范標准,让你们试试竹籤刑!” 田小红问周燕冰,“什么是竹籤刑?” 周燕冰满眼惊恐,“你是道德模范系统,你自己为什么不做道德模范,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做的不好,你不应该教化我们吗?怎么能隨便动刑?” “教化是针对普通人的,你们不是普通人呀!你们是十恶不赦的坏种!” 系统拿出了竹籤,开始朝三人的指甲缝里扎。它刚刚加载了十大酷刑模块,但是其他几种都有点不合適,它怕自己掌握不好度再把人给弄死了,先用一下竹籤刑,下次试试凌迟好了。隨便割几刀,死不了人的。 它真是个灵活的统。 *** 把收拾坏人的工作交给“道德模范系统”,元初就不再管了。无论这三个人再如何挣扎,一个道德模范统就能把他们压製得死死的。 恶人会不会懺悔並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付出代价,要吃足够的苦头。 她的学生贺承宇最近有点叛逆,上周日没来上课,说身体不舒服,元初问他要不要去看望一下他这个病號,他坚定拒绝。 当时元初就觉得不对劲,这傢伙在撒谎啊。他之前每次生病,都是哭唧唧的求著元初去看他,这次咋还不让去了呢? 但是她也没放在心上,青春期的小朋友嘛,脑迴路有时候会比较清奇,谁知道他搞什么么蛾子? 她也不让系统去查,要保持交友的神秘性。 虽然不让去看,但是该传的小纸条一点没少传,元初天天都能收到贺承宇通过方嵐同志和金如苹同志递过来的信,写的事无巨细,囉里囉嗦,没一点正事。 元初高兴了就回他两句,不高兴就不理他。 他们俩的交流模式一向如此。贺承宇比较囉嗦,元初比较简洁。 贺承宇对此也习惯了。 他还通过两位妈妈给元初送吃的。元初也都笑纳了。她对於贺承宇来说,不光是好友,还是老师呢,学生孝敬她的,她受之坦然。 方嵐和金如苹只帮忙传信,多余的话一句不说,多余的事一件不做。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工具人,不干涉孩子的交友情况。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到了下一个星期天,贺承宇来找元初了。 他脸上戴著个面罩,行跡十分可疑。 要不是金家人对他都很熟悉,是真的认不出来这人是贺承宇。 元初问他:“你脸怎么了?” 贺承宇说话瓮声瓮气,“没事,我防晒呢。” “你看我信吗?” “为什么不信?不是你说的吗,男孩子也要防晒。晒得跟黑炭一样不好看。上次我晒得太黑,你嘮叨我好几次。” “我上次说你並不是因为你晒得太黑,而是因为你黑的不均匀。” “反正是嫌弃我不好看了。你就喜欢好看的脸。我稍微不好看你就开始说我。” “你这是污衊,我没这么肤浅!” 贺承宇就看著她,不说话。 元初表示:“好吧,我就是这么肤浅。所以你这张脸还是要好好保护。但是,你也没必要裹成这样啊。就露俩眼睛。你一路就是这么过来的?没人来抓你啊?” 第263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34) “当然不是,我有那么傻吗?我到了门口才戴上的。” 元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贺承宇大眼睛軲轆转,绞尽脑汁想藉口。 张路阳跟他说:“小贺,先坐下,別著急,好好想想这瞎话该怎么编。” 金顾言说:“你走在大路上不防晒,到了家门口了,要进门了,你开始防晒了,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怎么著?我们家屋子里的太阳比外面的还晒啊?” 张路阳又说:“最奇怪的是,他夏天不防晒,现在夏天过完了,入秋了,他开始防晒了,真是够后知后觉的。” 贺承宇:“……” 他破罐破摔,把面罩摘了下来,元初一眼就看出原因了,“呀!你长青春痘了。” 张路阳说:“原来不也长吗?” 元初说:“不一样,之前偶尔爆个一颗两颗的,这回一下子长了好几颗。还挺大个。” 金顾言问他:“你上周不会是因为脸上长痘所以才不来找初初上课的吧?” 贺承宇臊眉耷眼,“我怕她嫌弃我。” 金顾言说:“嫌弃就嫌弃唄,又不少块肉。” 贺承宇努力用表情控诉老爷子,真是站著说话不腰疼,合著被嫌弃的不是您吶! 金顾言表示自己看不懂。 贺承宇又看元初,元初表示:“这很正常啊。青春期嘛。除了我这样天生丽质的,大部分人都会长点痘。” 张路阳附和她:“是的,基本上都会长,过了这几年就好了。” 贺承宇大惊:“几年!我爸妈说只要一段时间就好。” 金顾言说:“他们安慰你呢,这就叫善意的谎言。” 贺承宇说:“求你们了,也给我说点善意的谎言吧,我不介意欺骗,真的。” 元初说:“等我研究一下医术,给你调配点祛痘水出来,抹一抹就好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似乎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座的各位却全都信了,完全不觉得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这样的態度有什么问题。 这么多年了,初初说要研究点什么,就一定会出成果的。 之前陈崇辉他们机械厂引进的机器出了故障,好几个工程师连夜攻关都没有解决问题,初初说要研究一下,就帮忙解决了,机械厂给她发了一笔奖金。 金顾言的好友研究集成电路遇到困难,和金顾言、周瀚海坐在一起集思广益,初初也说要研究一下,结果提供了关键的解题思路。 这样的例子有不少,这回她说要研究一下祛痘水,那就更没什么稀奇的。 他们小区里有位老太太原来就是位老中医,初初跟她学过的,有基础,而且有成功研製出药丸子的经验,这次研究祛痘水肯定是小菜一碟。 贺承宇笑得齜著大牙,“谢谢你,初初。” 太好了,初初不嫌弃他,还帮他做药! 他安心了,跟著元初上了一天课,在金家吃了中午饭,晚饭之前回了自己家。 现在孩子大了,两边家长都不太管。这个时候,小学生都是自己上下学,很少有家长接送的,贺承宇都上高中了,自然更不需要家长接送。 他一回到家,贺老爷子和老太太就问他:“怎么样?初初嫌弃你了吗?” “没有。嘿嘿。” 贺承宇心情十分愉悦。既然初初不嫌弃他,那在他长痘期间,就不用避著初初了,依然可以每周见面。 老爷子说:“我就说你想太多吧!整天在家里纠结来纠结去的,啥用没有。” 老太太说:“还是有的,因为太纠结了,脸上多长了几颗痘。” 说完,两口子哈哈大笑。 贺承宇说:“爷爷,奶奶,你们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贺老爷子说:“我们就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啊,你不服啊?不服憋著。” 就跟他的菸癮似的,他现在都憋著。自从那回被这小子出卖,他既不好意思藏钱了,也不好意思偷偷抽菸了。只要稍微一想,就觉得自己偷著藏钱又鬼鬼祟祟抽菸的行为十分猥琐。 他现在和他的大孙子相爱相杀! 说完这句话,老爷子和老太太又笑了起来。 贺承宇沉默几秒,也跟著笑,“好吧,你们就是挺幽默的。今天金爷爷和张奶奶也打趣了我半天。你们都挺幽默的。” 他嘚瑟道:“初初说要帮我调配个祛痘水,帮我治治脸。” 老太太说:“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交到这么厉害的朋友。上次初初调配的那个养生丸,我和你爷爷吃了以后,感觉好了不少。这也就是现在,要是换了以前,她这个药方子就能卖不少钱,或者自己开个厂,能赚的盆满钵满。” 老爷子感慨:“那孩子觉悟太高!直接把药方捐了,说那是个温和滋补的方子,给身体损耗比较大的人用,效果很好。她这就是专门给那些刚平反回城的人准备的良药啊。我看好多人都吃上了。” “確实是好孩子。” 贺承宇与有荣焉,“是吧,初初是全天下最好的。” 老太太“嘖嘖”两声,“夸初初呢,有你什么事?” “当然有我的事,初初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们俩谁也离不开谁的。” 老爷子说:“不存在,肯定能离开的。你们现在还小,等你们都长大了,你会有女朋友,初初会有男朋友,你们都会有自己的小家,到时候你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珍惜现在无忧无虑无所事事的时光吧。隨著时间的流逝,你们这两小无猜的友谊也会逐渐消失的。” 贺承宇整个人都被老爷子说懵了,他低垂著脑袋回了房间。只要一想到以后他和初初的友情里会有其他人介入,他就觉得心慌。 老太太小声说老爷子:“你刺激他干嘛?他怎么可能有女朋友?他要是有,那一定就是初初啊,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啊,咱们都看出来了,这小子自己不知道啊。他现在觉得自己是初初的小跟班、小狗腿。我不得刺激一下他,让他早点开窍?恋爱,要从娃娃抓起。” 老太太翻白眼:“谬论!” “怎么就谬论了?咱俩恋爱的时候你多大?” “时代不同了。” “时代是不同了,但感情是有相似之处的。初初那么优秀,这小子也就仗著跟人家从小就认识,等以后初初认识的人多了,见到的优秀的人多了,还能有他什么事啊?趁现在,好好表现,以后机会才更大一些。” “你悠著点,別刺激过头了。” “放心,我有分寸。” 第264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35) *** 元初只了一个多星期就弄出了祛痘水。 她本来还想拖一拖时间的,但是贺承宇对这个过於关注了。自从她说了要弄祛痘水,贺承宇天天放学后来找她,各种好吃的上供,各种好听的话说著,把元初哄高兴了,就不好再拖了。 “吶!拿去用吧。”元初把弄好的祛痘水交给他,“记录一下痘痘的变化情况和你的个人体验,要是效果不好,咱们再调整配方。” “效果好呢?” 元初凑近他,小声说道:“那就先把配方留著,等以后能卖的时候卖给製药公司赚钱。这跟养生丸不一样,那是救命的,这是变美的。那个可以捐,这个要收费的。” 贺承宇看著元初近在咫尺的嫩白小脸,嚇得连呼吸都屏住了。等元初说完退后,他就开始深吸气,好险,差点憋死他! “你怎么了?” “没,没事。紧张的,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怎么就隨便告诉我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最最好的,独一无二的。” 元初瞥了他一眼,开口赶人:“赶紧走吧,明天別来了。什么时候好了你什么时候再来。” 贺承宇:“……” 说到底还是嫌弃他了! 不来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贺承宇又来了。 元初调配的祛痘水效果好,他昨天晚上回家抹了一次,今天早上又抹了一次,晚上放学之后洗了脸又抹了一次。一共三次,完全消肿了,他觉得,最多三天,他这些痘痘就会干瘪、脱落,而且不会留下什么痕跡。 简直太好用了。 他得跟初初分享这个好消息。 元初看见他就问:“你怎么又来了?” 贺承宇凑过来,“初初,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当然会好,那可是我做的祛痘水,效果能不好吗?” “你还没看呢。” “我不用看就知道。” …… 就像贺承宇预言的那样,三天过去,脸上痘痘全消,皮肤都变好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但是天天来看元初已经成了新的习惯。 1977年9月初,元初插班入学,跟贺承宇一起读高三。 虽然恢復高考的消息还没有公布,但是,有门路的人其实都已经知道了,高考即將恢復。 因为“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在8月份就召开了,那次会议上就做出了恢復高考的决定。元初家的两位老人都受邀参加了座谈会,算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开完会回来就帮元初办入学了。 金顾言和周瀚海都是有些大学情结的,大学生活、留学生活都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回忆,有美好的,有伤感的,甚至有痛苦的,都是非常重要的人生经歷。他们从这些经歷中总结经验教训,完成了性格的塑造。 所以,他们不可避免的会想要元初也能享受大学生活的乐趣,去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去认识志同道合的朋友,去谈一场全身心投入的恋爱,哪怕有分歧、有爭吵,哪怕最终分手,都是没关係的。 他们年轻的时候,恋爱都谈得可哨了,有人游移不定,定亲退亲甚至私奔,都很正常。年轻的时候不犯错啥时候犯?年轻的时候不玩闹啥时候玩?只要別违法犯罪,別去伤害別人,就可以了。 当然了,感情上的伤害是不好说清楚的。只能寄希望於成长。谈恋爱嘛,分分合合都正常。 他们就希望元初这辈子多经歷、多体验,活的肆意开心。 对於元初和贺承宇的关係,金顾言和周瀚海没有任何想法。俩孩子要是互相喜欢,能走到一起,他们不反对,孙女要是喜欢上別人,他们也支持。有可能外面谈一圈恋爱,觉得不合適,回来还跟贺承宇好,那也没问题。 想干嘛就干嘛,怎么高兴怎么来。 当然了,也得贺承宇同意才行。 金顾言和周瀚海盘点了一下自己的资產,觉得光是他们俩就能给元初攒下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孩子可以想怎样就怎样了,没有生活压力。 周瀚海光是当年被冻结的资產就有十多万,金顾言的也有不少,俩人商量著要看看形势变化,適当搞点投资,主要是买一些长期来看可以升值的固定资產,这样的话可以给孙女提供长期保障。 元初要通过展示自己的能力让家里的老人放心。 家里的老人则通过努力赚钱、合理进行资產分配来给她提供生活保障。 这真的是非常理想的亲子关係了。 除了爷爷辈,爸爸妈妈也都在为她打算,她一个人,下面有五个人在托举她呢。 都说做家长的只要做好两件事就行,一个是托举,另一个是兜底。她家的长辈都做到了最佳! *** 元初班级的学习氛围很不错。 看过之前“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相关新闻报导的老师和同学,多多少少都能对高考的恢復有一定的预见性。 所以,大家都在积极做准备。 说不定等到明年夏天就恢復了呢,到时候他们正好赶上,成为第一届应届考生。 很多人都没有猜到今年就会恢復,因为通常高考都是在夏季,而今年已经错过了。 大家想的都是明年恢復,就连座谈会上,有人也是这么建议的。 但是领导人一锤定音,就今年考,时间不对也没关係,要儘快对外释放秩序要恢復正常的信號。 所以,1977年10月21日,报纸上发表了一篇社论,《搞好大学招生是全国人民的希望》。 很快,招生条件也公布,元初他们这届高三生可以直接参加。 贺承宇问元初:“你今年考吗?” “考啊。” 不考她干嘛来了? “那我也考。之前你给我补习了那么多,其实我高三內容也学完了。你想学什么专业?” “化学。” “为什么?” “做研究啊。我之前不是调配了祛痘水吗?我这回准备研究点別的,到时候我专门做美容產业,护肤的、护髮的,我都要做。” 贺承宇小声问她:“不卖配方啦?” “不卖了。我自己做。到时候我找我爷爷和我妈给我投资。” “我也给你投。” “那时候你应该还没攒下什么钱吧?” 贺承宇是真的一穷二白,他的零钱全都孝敬她了。 “我跟我爷爷奶奶和爸妈要。我妈有钱。” “你想在我厂子里占股,到时候分红?” 贺承宇摇头,“不是啊,我就是单纯的给你送钱。不要分红。” 这么多年,他自认对元初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傢伙既博爱宽容又霸道,大义上博爱宽容,私下里霸道任性,什么都是她的,分她的钱?他还没活够呢! 这个想法都不能有。 第265章 恶女文学里的炮灰女儿(完) 元初看他怂的这么彻底,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不会亏待你的,至少本金肯定还你。” “不还也没事。咱俩谁跟谁。” 元初瞥他一眼,问他:“你打算学什么?” “学工商管理,到时候应聘到你的厂子里去工作。” 元初:“……倒也可以。” 这傢伙不是个搞科研的料。 但是,“你爸妈能同意吗?我以后要是办厂,那肯定就是个私营厂,他们没意见?” “没有啊。他们一点意见都没有。” 他说他喜欢初初,他爸妈就觉得他这辈子基本大概差不多,就是个吃软饭的。初初太优秀了,而他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12月,冒著刺骨的北风,金顾言、张路阳、周瀚海,再加上请了假的陈崇辉和金如苹,五个人送元初参加高考。 临进考场前,金顾言跟她说:“爷爷希望你尽情享受自己的人生,別的都不用管,交给我们。你只要开心就行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爷爷。” 她挨个拥抱了大家,转身就走了,脚步轻盈雀跃,显然並未有任何压力。 高考为期两天,考完之后,元初又开始家里蹲了。 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还不如在家里待著。 贺承宇自觉考得相当不错,应该能考上心仪的大学,所以也不再回学校上课了,每天来找元初玩,俩人一人捧一本书看。 一月份,成绩公布。元初在第一时间拿到了京大化学系的录取通知书,贺承宇也如愿考入工商管理系。 她没有像金顾言和周瀚海所预想的那样过丰富多彩的生活,谈什么深刻的恋爱,哪有那个閒工夫? 她在校期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和看书,除了化学系,很多其他专业的內容也都有涉及。 她要打造自己的商业王国。除了日用化工,其他的行业也要涉猎,包括时装、钟錶、饰品,未来还可能涉足高科技產业,她这辈子要当个世界首富,不过分吧? *** **番外** 元初他们这届学生,是1978年春天入学的,同年秋天,又有一批学生入学,他们都算是78届,於1982年夏天毕业。 那时候,经济已经放开,但又没有放的那么开。 1979年2月,国家批覆了第一个“有关发展个体经济的报告”,允许各地在取得有关业务主管部门同意后,批准一些有正式户口的閒散劳动力从事修理、服务和手工业等个体劳动,“个体户”应运而生。 个体户能赚到钱,但是规模很难做大。基本上都是一些非正规的小摊小贩。剧情线里,直到1984年,第一家私营公司才被特批成立,开启了私营企业发展的新时代。 元初1982年就毕业了! 她要创业。企划书都写好了。 金顾言和周瀚海就帮她到处奔波,最终,在1982年的冬天,元初的企业就被特批成立了。比剧情线提早了两年。 她这儿一开口子,国家对私营企业也就放开了。几乎和她差不多时间,一大批私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崛起。 但是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大家都不是一个赛道的。 元初做的是高档洗护產品,走高端路线和出口创匯。酒香不怕巷子深,別看她的品牌成立晚,但是占领市场的速度快得离谱。 贺承宇挺擅长做生意的,毕业以后做了元初的助手,不过没几年就辞职了,因为元初反对办公室恋爱。 他只好再次入学,考研考博,最后当了一名大学老师,他是做经济学研究的,日常就是把元初的公司当成他的研究课题,有事没事就想採访一下金董事长,跟她聊聊企业发展心得。其他时间还要给学生上课,在家带带孩子。 元初和他在1988年结婚,次年生下一个女儿,取名金珩。 生孩子没怎么耽误她工作,因为能照顾宝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元初根本就排不上號,她只要在工作之余陪孩子玩就好了。 哪怕孩子是个高需求宝宝,也有人轮番上阵满足她的一切需要。 比如,孩子半夜不睡觉,想要出去玩,就有人轮流抱著她出去。 只要出去走一走,她就睡著了。只要一进门,她必醒无疑,小手往外一指,就要接著出去。 这时候就需要换一个人上阵了,因为之前那位已经累坏了。这也就是家里人都有钱有閒有好身体,没有任何压力,不然这种高需求宝宝谁带谁知道! 金珩有自己认可的抚养人,包括三位太爷、两位太奶、两位爷爷和两位奶奶,还有爸爸和妈妈,家里的三位保姆,这都是她建立了信任关係的抚养人,都可以在大晚上抱著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为了她,金顾言不得不买了个超大四合院,三进大院带两个跨院,足够所有人住了。大家轮流带孩子,轮流休息,倒还能撑得住。 到了秩序紊乱期,那就更要命了。 金珩对秩序有很高的要求,而且这孩子还有超强的记忆力,对於自己的东西如何摆放记得清清楚楚,错一点都不行。 家里日常有人拿著相机给她的东西拍照片,对著照片检查东西是否有错乱,省的惹她哭闹。 他们家人对小宝宝有超高的容忍度。怕元初和贺承宇年轻没耐心,金珩闹的时候,长辈们就会把他们支走,让他俩该干嘛干嘛,別影响他们陪孩子玩。 好在金珩除了在这些事情上比较磨人,大部分时间称得上是个天使宝宝,聪明、爱笑、会哄人,一半天使一半恶魔,把大家收拾的服服帖帖。 而且,三岁以后,金珩就成了绝对的天使娃。因为之前三年家人全心全意的陪伴和爱护给她建立起了绝对的安全感。 大家全都很欣慰。 但是,如果你问他们,还想不想带孩子啊?再生一个给你们带啊?所有人脑袋都快摇掉了!不要不要,坚决不要了! 第266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1) 茅檐低小,塘边青青草。 元大丫坐在水塘边,犹豫著要不要跳下去一了百了。 元初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来到这个世界的。 她果断往后一倒,躺在水塘边的草丛里,一条腿蜷起,另一条腿搭在上面,眯著眼睛看著湛蓝的天空和刺眼的光线,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 元大丫的记忆很简单,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塘边茅舍里,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去世,父亲元大山又娶了一个带儿子的寡妇吴氏,那个男孩比她大四岁,名叫钟瑞。 从此,就是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 家里有两亩薄田,勉强能活得下去。 吴氏的儿子聪慧,吴氏想要送他去上学,去考取功名,为了说服元大山,吴氏给她的儿子改了姓,从此钟瑞变成了元瑞。 元大山被说服了,开始竭尽所能的供养元瑞,送他去了镇上的书院读书。 但是,读书是需要钱的,还是不少钱。 元家本就不富裕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更加捉襟见肘。 元大山经常要到镇上、县里打零工,有时候一去好多天都不回来。 元瑞在书院读书,家里就剩下吴氏和元大丫。 吴氏要做绣活卖钱,给她儿子置办各种东西,家务和种地的活就落在小小的元大丫身上。 吴氏说,刺绣的手不能干活,手要是糙了,就做不出好绣品。 她倒也不打骂元大丫,甚至让元大丫干活这件事,都是通过向元大山吹枕边风,由元大山向元大丫下命令的。 日子就这样过著,直到元大丫14岁这年,元大山从县城务工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劫道的,钱没了,人也没了。 现在,就是她爹死后没多久。 昨天晚上,元瑞从书院回来,元大丫偷听到吴氏跟他说,今天她要跟著去镇上,向牙行打听一下价格,把元大丫卖到大户人家去做丫鬟。 元瑞確实有读书的天赋,两年前,16岁的元瑞就中了秀才,本打算明年继续考举人的,结果元大山死了,他失去了一部分经济来源,同时还要为父守孝,不得参考。只能再往后推三年,这样一来,下次科考的时候,元瑞就22岁了。 所以,元瑞打算出去游学,增广见闻。吴氏想卖掉元大丫,得到的钱给元瑞做盘缠。 所以,小小的元大丫才会在今天上午坐在水塘边,思考自己的生死。 当然,剧情里,她没有死。 好死不如赖活著嘛。死都不怕了,还怕活著吗?能活著,谁又愿意死呢?在家里是干活,去別人家做丫鬟也是干活,都差不多。先去看看,实在不行了再死。 在这个时代,吴氏作为她的母亲,元瑞作为她的哥哥,就是有权利决定她的去处。 她倒是也想跑,但是,没有路引,她根本就跑不了。她也无处可去。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出门就是被人盯上、被人拐走的命。 没过几天,元大丫就被吴氏卖到了镇上的刘员外家做丫鬟。 老实讲,做丫鬟比在家里种地还轻鬆一些。元大丫还挺开心的。 但是,刘员外有个儿子,有一天,这位小公子跑出去玩,不小心跌落水塘,被一个穷苦的农家汉孙大狗救了上来。 他们这儿是水乡,到处都是水塘。穷苦人家的孩子天赋技能之一就是洑水,但是刘员外的儿子不会,大概是因为他不穷。 刘员外对孙大狗感激不尽,给了他银钱,还问他有什么別的心愿。孙大狗说,他的心愿就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他想让刘员外给他送个媳妇。 这时候,农村人很穷,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的庄稼汉有很多,打光棍是一种常態。 娶媳妇对孙大狗来说是件天大的难事,但对刘员外来说就不是了,他隨手就把元大丫指给了孙大狗,让她去给孙大狗当媳妇。 这个时候,元大丫只有15岁,孙大狗已经30多了,而且他不仅穷,穷得家徒四壁,还长得丑,奇丑无比。 元大丫不想嫁,她苦苦哀求,但於事无补。 刘员外一定要把她嫁给孙大狗。 元大丫不认命,但她也不敢对主家下手,於是,她半夜钻狗洞出去,找到一块石头,跑到了孙大狗的茅草屋,想要杀了他! 最终她当然失败了。 黑夜中瞄得不够准,一石头下去砸到了人的脚,孙大狗惊醒了,元大丫心生恐惧,仓皇逃走。 县令是个有能力的,勘察现场、分析案情,很快就把元大丫给揪了出来,她是唯一一个有作案动机的人,而且和她同住的丫鬟指证,当天夜里她確实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元大丫本人也供认不讳,於是,她被判了死刑。按照现在的律令,只要她有杀人的举动,对方没有受伤的话,会被判三年流放,如果对方受伤了,直接就是死刑。 好死不死,孙大狗的脚被她砸坏了。 所以,元大丫被判处死刑。 县令没有死刑裁决权,所以上报到州一级司法机关,司法机关判决后,由本州最高行政长官知州来最终做决定。 知州觉得,她罪不至死,因为她被抓住以后立刻就招了,算是自首,而且孙大狗伤得也不重,就算了。给她改了个打十八脊杖,服劳役两年。 知州的判罚当然也不是终审,这个案子最终到了三法司,又到了刑部,还惊动了皇帝,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辩论。 这一辩论,就是好多年过去了。事实上,最初皇帝已经下了裁决,判她个流放编管,就是要把她流放到偏远地区,编入当地户籍,监管居住。 不管是知州,还是三法司、刑部,对於皇帝的圣裁都是没有异议的,他们都觉得绞刑对於一个15岁的孤女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皇帝这个判决是合適的。 但是,他们在一些细节问题上槓上了,比如元大丫的行为算不算自首?大家你来我往吵得十分激烈。 元大丫的案子就被耽误了。 她一直被关在州府大牢里。 第267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2) 有人辩论细节,有人辩论生死。参与者越来越多,新的力量不断加入。 几年以后,新科状元钟瑞专门写文,旁徵博引的论证为什么元大丫必须死,因为她谋杀亲夫。刘员外已经把她许配给了孙大狗,虽然尚未正式成亲,但是按照现如今的习俗,孙大狗已经算是元大丫的丈夫了。谋杀亲夫比谋杀普通人的罪行更重。 判死派是少数,元大丫最终的判决还是流放。 但是钟瑞因为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来的直言、敢言、博学,被当时的名臣看中,对方对他大加提携,钟瑞步步高升,虽然中间也多有波折,但是最终还是名垂千古。 元大丫死在了流放路上。跟她早死的爹一样,遇到了劫匪。她担心会被人欺辱,不惜用脖子上戴的枷锁猛硌脖颈,把自己硌死了。 这是元大丫的人生。 她是一本名为《天下为公》的大男主文里的背景板炮灰。 这本《天下为公》,在元初看来,应该叫“钟瑞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贵人遍地的人生”。 主角就是钟瑞,曾用名元瑞。 钟瑞命途坎坷,小小年纪丧父,母亲带他改嫁,遇上了品行不错的继父,愿意和母亲一起供他读书。他为了报答对方,不惜改了姓。 继父死了以后,元瑞外出游学,结识了一位当世名儒,对方心疼他的遭遇,看中他的品行,在知道他的继妹陷入了杀人案之后,支持他还宗,改回生父的姓氏,以免受继妹影响。他以钟瑞的身份从头开始参加了科举考试。 从此,钟瑞和元家的这段过往逐渐被遗忘。除了少数人,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叫元瑞。 吴氏早卖掉了元大山的田地,带著元瑞搬了家,换了个地方生活。再后来,钟瑞高中状元,开启了自己的官场之路,他遇到过挫折,但更多的是良师益友,最终成长为一 代名臣。 这本书大篇幅都在讲钟瑞的生平事跡,讲他入了官场之后是多么的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在很多方面都有建树,讲他如何名垂千古,如何被后世敬仰。 至於曾供他读书的元大山,那是谁?钟瑞不记得,歷史也不记得。 元大丫倒是青史留名了,但她也不过是男人们波澜壮阔的权谋斗爭中的一个小小的点缀,以此来证明这些男人是有思想、有主张的,活生生的人,以此来证明他们的聪明和智慧,他们办事的严谨认真。 如果有一个“名”是属於元大丫自己的,那就是“杀人犯”。 没有人知道元大丫和钟瑞的关係,他们只知道,“元大丫杀人事件”是钟瑞在官场崭露头角的开端。 接收完这些信息,元初躺在草地上直嘬牙子。 钟瑞到元家的时候只有8岁,他在这里生活了10年,从8岁长到了18岁,元大山对亲生女儿不怎么样,对他这个继子却是没话说的。结果呢,钟瑞的人生里,元大山这个人不配拥有姓名。 就算是怕被元大丫杀人事件影响,需要还宗,那也没必要落井下石,非要置她於死地吧?不管怎么说,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元大丫在供他读书这件事上也是出了力的。而且,他去游学的盘缠还是卖元大丫得来的呢! 时间再往后倒一倒,他们凭什么卖掉元大丫呢?如果不是被卖到刘家,元大丫就不会被刘员外隨便指配给孙大狗,也就不会有杀人事件。 元大丫没有读过书,没有见过世面,后来又被关在监狱里好几年,她的心智不算成熟,而且被后来钟瑞写文章呼吁判她死刑的事刺激,她心里戾气横生。 別人不清楚钟瑞是谁,她是知道的。每年,吴氏都带著元瑞给亡夫烧纸,那个时候,吴氏就管他叫钟瑞。元大丫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格外不能接受钟瑞的忘恩负义。 至於元大丫是怎么知道的,那当然是狱卒们说的。这个案子是如此的引人关注,元大丫在狱中倒是没受什么磋磨,狱卒们閒著没事还来跟她聊几句,说说外面的变化。 之前那些人说什么都没关係,但是钟瑞想让她死,这件事真的刺激到她了。 元大丫的心愿就一个字:杀! 杀了卖她的吴氏,杀了落井下石的白眼狼钟瑞,杀了隨便决定她人生的刘员外,杀了孙大狗! 杀!杀!杀! 就算被判死刑也在所不惜,一定要杀够本! 元初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但是,行吧。 杀就杀。 拋开时代背景,这些人也確实该杀。对於元大丫而言,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悲剧的起点在於元大山娶了吴氏。 元初来的这个点,元大山已经死了。她有理由认为,元大丫觉得元大山也该死,如果来早了,她应该就要亲自动手去杀他。但他毕竟是元大丫的生父,元大丫觉得自己不好动手,所以穿越节点就选在了他死之后,省的脏了自己的手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已经死了一个,虽然不是她动的手,元初还是念了句佛號。 她跟系统说,“以后我就化身杀人狂魔了,总得给自己设计一个个人风格,超度型杀人,怎么样?杀该杀之人,杀完了就念佛號超度他们。先物理超度,再精神超度。” 元初坐了起来,对著面前的水塘照了照,小姑娘面黄肌瘦,脸上有星星点点的晒斑,头髮毛毛躁躁,衣服也不太合体,裤子短了一截,袖子也短了一截,上面都打著补丁。 唉~典型的穷人家的姑娘。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她的继母吴氏穿著体面,麵皮白嫩,头髮梳得溜光水滑,她的继兄元瑞更是个体面人。就连她死去的亲爹元大山,也比她要好得多。 一家子,就元大丫最可怜。她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所有人都叫她大丫~ 元初撇了撇嘴,收起了之前对於元大山的一丁点同情,就凭他如此薄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就活该当这个大冤种! 第268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3) 四下无人,元初便进了空间,换下了元大丫的衣服,喝了杯灵泉水,又用木系异能修復身体,换上了系统提供的符合这个世界特色的宽袖长裙,再出来,人还是那个人,但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完全两模两样。 她把元大丫的鞋子扔了一只在水塘边,又扔了一只在水塘里。 这里的水塘四通八达,並不是一个独立的大坑,它们勾勾连连,最终匯入东江。 元初也扔了一件破衣衫在东江入口处。 从此,世上就没有辰州府马王村元大丫了,只有杀手元初。 一切准备就绪,元初先回了一趟家,精神力扫过,把家里的所有银两和铜板全都收了起来。 所谓破家万贯,元家虽然没有万贯那么多,但是也搜出了纹银二百三十七两,还有两吊串好的钱,应该是吴氏还没来得及去换成银子,或者留著零的。 其中,二百两是两张银票,藏在吴氏的一件旧衣服夹层里。另外三十七两才是现银,应该是她和元大山共同攒下的。 元初真的很为元大丫不值,吴氏明明有钱,却不肯放过卖元大丫的那几两银子。 她又找出了家里的田契和地契收好。 平时,家里只有她和吴氏,元大山很多时候都不在家,元瑞更是如此,他平时就住在镇上的书院。元瑞昨天回来一趟,今天一早又走了。 对於原主来说,继母也是母,对她是有天然压制的,再加上她亲爹元大山的千叮万嘱,让她一定听继母的话,所以,平时原主和吴氏相处还算“融洽”,只是这个融洽是建立在元大丫的懂事、听话、千依百顺、让干嘛就干嘛的基础之上的。 平时这个时候,吴氏在刺绣,元大丫在地里干活。过一会,吴氏停下来休息眼睛,元大丫从地里回来开始煮饭。反正从早到晚,就没有閒著的时候。 院子里是原主开垦出来的菜地,里面还种著蔬菜,厨房里还有一些米和豆子,想了想,元初也都收进了空间。 然后她从空间里取出茶点,又拿出了桌椅,坐在院子里边吃边等吴氏回来,桌上还放了一把剑。她也不怕吴氏怀疑她就是元大丫,也不怕吴氏怀疑她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將死之人,爱怎么怀疑就怎么怀疑。 至於左邻右舍?马王村的邻里之间都离得比较远。元家还靠边,平时根本没人来。 吴氏今天去了镇上,和人牙子商议好了,把元大丫卖给刘员外,过两天就把人送过去。因为元瑞是镇上有名的秀才老爷,人牙子对吴氏的信用十分放心,甚至提前给了她银子。 元初吃著糕点,跟系统吐槽:“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上自己的卖身钱了。” 系统:“……” 日头走到正南方的时候,吴氏推门进来了。 她头上包著头巾,穿著乾净素雅的褙子和长裙,脸上掛著笑容,为自己刚刚和人牙子的谈判洋洋自得,靠著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色,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被她卖出了10两银子的高价。 她已经签好了元大丫的卖身契,她拿一张,牙行一张,刘员外一张,官府还有一张,从此以后,元大丫为奴为婢,彻底没有自由了。 但是那和她有什么关係呢?元大丫又不是她生的。就算是她生的,该卖也得卖。瑞儿要读书,读书需要钱。元大山一死,瑞儿还要为他守孝,卖了他的女儿不是应该的吗? 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她看著坐在院子中间的元初,心生疑惑,“你擅闯民宅,我要去衙门告你!大丫,大丫,你死哪儿去了?” 元初挥挥手,院门自行关闭。 吴氏咽了咽口水,这是什么妖术? 元初面无表情,眼神古井无波,“我是来杀你的人。” 系统:“……” 不行了,快要绷不住了! 宿主这个装装的样子看著还怪可爱的。 吴氏显然没有系统这样的閒情逸致,她整个人都嚇坏了,元初刚才那手隔空关门给了她一点小小的震撼,她是真的相信元初能杀她。 “……我不认识你,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讎……” “是元大丫请我来的。她请我来杀了你,再去杀了你儿子。” 吴氏目眥欲裂,“这个小贱种!” 【啪啪啪!】 元初隔空抽了她几个巴掌,直接把脸给打肿了,“再骂还打你哟!本来想让你死痛快点,现在看来不能太便宜你了。” 吴氏面露忿恨,“我是她娘。” “后娘而已。还是要把她卖掉去当奴婢的后娘。” “我是她娘,我就可以卖她。” 她並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亲爹娘卖儿卖女的也不少见,她一个继母卖掉继女有什么问题? 元初不想听她狡辩,直接给她禁言,然后才说道:“你可以卖她,她也可以请我来杀了你啊。反正你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默认可以要彼此的命,不是吗?你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就应该有心理准备去承受別人的报復。你咋还气急败坏骂人呢? 元大丫说你心思恶毒,佛口蛇心,言巧语骗了元大山那个蠢货,让他心甘情愿的给你养儿子,还出去干活挣钱供你儿子读书。他才刚死了没多久,你就要卖掉他的亲生女儿,霸占他的家產了。 你们母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儿子的人品这么低劣,怎么能参加科举呢?怎么能出人头地呢?要是让他出了头,当了官,这世上不知道会有多少冤假错案呢,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无辜枉死。 元大丫已经被你逼得跳水自尽了。你是杀人凶手,应该为她偿命。” 吴氏站在原地,冷汗涔涔。她心里害怕极了。她想说话,张不开嘴,想逃跑,腿一动不能动。眼前的人,是真的会妖法! 元初接著诛心:“你和你亡夫的感情很好吧?是不是还想让你儿子过两年就改姓?以后还叫钟瑞?”她噗嗤一笑,“別想了,你儿子到死,都只能叫元瑞。你放心,我肯定让你活著看到他死。” 吴氏:“……” 第269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4) 元初拿起放在手边的剑挥了几下,吴氏身上瞬间多了几道伤痕。过了两秒,鲜血才开始汩汩往外冒。 她这把剑相当锋利。 划出来的伤口十分细。 吴氏嚇得心臟都快要裂开了。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看著鲜血从自己身上流下,洇湿了脚下的土地。 她瞪大眼睛看著元初,面露祈求。事是她乾的,她可以死,请放过她儿子。那是她亡夫留在世上的一根独苗! 元初不为所动,继续面无表情的输出:“记住,是你的贪婪害了你,害了你儿子。也是你儿子的贪婪狡诈害了你,害了他自己。別人凭什么为你们牺牲呢?记住,就因为你们母子俩的卑劣,钟家绝后了。” 吴氏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和亡夫感情確实很好,她曾经在亡夫弥留之际对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將儿子养大,一定要供他读书,让他出人头地,一定要让他给老钟家挣个名声回来。 她自知以一己之力完成这项任务十分艰难,便盯上了元大山,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为人敦厚,能挣点小钱,如果他竭尽全力,再加上她的刺绣手艺,供一个孩子读书应该可以。亡夫留下的银子,就先不要,留著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样的事。如果早知道卖掉元大丫会让她有这样的反应,她就不卖她了。 现在倒好,钱还没,还没给儿子交代清楚,她就要死了!吴氏可以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她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苍天吶,请你睁开眼,保佑我的儿子吧! 元初站起身,把桌椅板凳都收了起来,然后隨手甩出一根藤蔓,把吴氏绑住,拖到了正房门口。 她又把吴氏刚刚拿到的元大丫的卖身契拿了出来,贴在堂屋大门上,搜走了她卖元大丫得到的10两银子。 隨后,元初又用吴氏的血在墙上写了几个大字:替天行道!恶毒继母,逼死继女元大丫,霸占元家家產,不配为人,死有余辜。 写完之后,元初看了看吴氏,彻底废了她的手脚,又废了她的嗓子,护住她体內的一线生机,这才走出家门,奔镇上而去。 吴氏暂时还不能死。她得看到元瑞的惨状才可以去死。 元初大大咧咧的走出元家,直接去了早上那个水塘,在那里大吼了几声:“元大丫被继母逼得跳水自尽啦!” 她用了灵力,確保大家都能听得见。 吼完,元初进了空间。等著看后续发展。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村子里的人听到声音,先是觉得不可置信,他们对吴氏印象不错,说话温温柔柔的,还养出了一个秀才老爷,以后等元瑞当了官,人家就是老封君了,怎么会和大丫过不去呢? 但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他们还是离开家门,到了离元家最近的水塘边,看到了一只鞋子。 眾人面面相覷,“不会真的跳水了吧?” “不会吧?跳水也死不了人吶!大丫会洑水。”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要不下去看看?” “先去趟她家,看看她在不在吧。” 有个年轻人跑著去了元家,推开门见到里面的场景,顿时就是一声惊叫:“死人啦!” 元大丫跳没跳水、死没死他不知道,元大丫家里死了一个人,大概是她的继母,这是可以確认的。 小伙子喊得声嘶力竭,一群人从水塘边跑到了元大丫家,一看院子里的场景,顿时高呼一声:“天王爷!” 有人喊:“赶紧去叫保正过来,死人了!” 农村死人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死的这么夸张的,一看就是被人杀了的,非常稀奇。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能有什么仇人啊? 有人指著墙壁,哆哆嗦嗦地说道:“墙上有字。” “等保正来了再说。我们都不识字。” 保正,就是这个时代的村长,通常由村里的富户、有一定威望的人担任。 他年纪不小,跑的不慢,到了元家之后,被大家挤到了吴氏面前。 吴氏是趴在地上的,保正壮了壮胆子,伸手把人翻了过来,看到了吴氏大睁的双眼,有人说了一句:“死不瞑目啊。” 吴氏:“……” 她眨了眨眼。 保正斥责刚才说话的人:“別胡说,人还没死。” 大家:“……” 哦,还没死啊?看著太嚇人了。 保正让人去套车,要把吴氏拉到镇上的医馆去看病,毕竟是秀才公的亲娘,不管不问不合適。 吩咐完之后,有人提醒保正:“墙上有字。” 保正这才往墙上看去。他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识字的人,先看到了墙上的血字,又看到了门上的元大丫的卖身契。 他敛眉沉思,看样子,是吴氏卖掉了元大丫,大丫不从,寧愿自尽,但是在临死前,她找了杀手来杀掉吴氏。 倒是能说得通。 但是经不起推敲。 大丫去哪儿找的杀手呢?他都不知道去哪儿找杀手,大丫怎么会知道?再说了,找杀手不需要银子吗?她哪儿来的银子啊? 而且,这事情发生的未免太快了啊,就跟唱大戏一样。看这份卖身契的时间,就是今天早上刚签的。 大丫必须一点时间都不能耽误。知道吴氏卖了她,立刻找到杀手,买凶杀人,然后自己去跳水自杀。 一切都太顺了,顺得不合常理。中间但凡哪儿耽误一丁点时间,这事就完不成。大丫甚至根本没有外出找杀手的时间,她得一出家门就碰巧遇上杀手才说得通。 可能吗? 杀手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干嘛? 保正问眾人:“你们在水塘边看到大丫了吗?” “只看到了一只鞋。” “让人下去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有水性好的年轻人自告奋勇站了出来,跑到水塘边就跳了下去。他们在水里找到了元大丫的另一只鞋,然后又在水里找了半天,没找到尸体。 他们浮上来,问:“会不会衝到河里去了?” 有人在地面上往河边跑,在河边又找到了元大丫的一件衣服。 大家因此而得出一个结论:元大丫確实已经自尽,尸体被水冲走了。 这个时候,保正已经跟著车去了镇上的医馆,他先请大夫给吴氏诊治,又派人去书院通知元瑞。 大夫给吴氏把完脉,跟保正说:“在下才疏学浅,还是另请高明吧。” 保正:“……” 第270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5) 正在书院读书的元瑞见到了村里派来的报信人:“元秀才,你娘被人杀了。” 元瑞最討厌別人喊他“元秀才”,他明明姓钟,为了读书,他不得不忍辱负重,拋弃了生父的姓氏。母亲总是跟他说,一定要牢记自己姓钟,是钟家子,但同时又告诉他,现在只能叫元瑞。 听到来人喊他“元秀才”,他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但是,后面一句,他好像没听懂,“你说什么?” 来人一脸同情的看著他,重复了一遍:“你娘被人杀了!” “你胡说!我娘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仇,谁这么恶毒,要去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 “大丫找的杀手。” “什么?” “你娘把大丫卖了,大丫知道了,就找了杀手来杀她。大丫自己也跳水塘自尽了。村里人正打捞她呢。你娘也是的,为什么要卖大丫啊?你娘带著你嫁给大丫她爹,大丫她爹不是还供你考秀才吗?现在人家爹刚死,还是为了给你挣钱被人砍死的,你娘转头就把人家卖了,这事是做的不地道,难怪大丫气性那么大呢!” 元瑞瞳孔巨震,看著围在一边的同窗,担心別人会对他有什么看法,便斥责来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一直把大丫当亲闺女。” 这人挨了说,也不高兴了,“哟哟,还亲闺女呢?人家杀手把你娘签的大丫的卖身契都贴在门上了,还写著替天行道,因为你娘逼死了大丫,才要把你娘这个恶毒继母杀了。行了,我信儿送到了,信不信在你。你娘就在镇上医馆呢,还有一口气,你要是再不快点,你就见不著她最后一面了。” 说完,来人转身就跑了,根本没等元瑞。 元瑞只好跟著他跑,现在是午休时间,没有上课,他的同窗们也跟著去了。 吴氏躺在医馆的床上,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这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症。 保正跟她说:“我已经派人去叫元瑞了,你再等一等,有什么话需要跟他交代的,你交代完了再走。” 吴氏內心气愤! 她交代个屁!她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生气,血流得更快了,吴氏觉得自己虚的更厉害了。 她赶紧深呼吸,放空大脑,保正说得也有道理,她还是要想想办法,跟瑞儿交代清楚,告诉他家里的银票在她的夹袄夹层里,千万別送人,也別烧给她! 吴氏在心里吶喊:【天王爷啊,你开开眼,让我迴光返照一下,把话跟瑞儿说清楚啊。】 *** 外面吵吵嚷嚷。 有人喊保正,跟他说:“大丫死了,尸体被水冲走了。我们在水塘里找到一只鞋,在东江口那儿找到了她的衣裳。就是大丫平时常穿的那件。” 保正嘆了口气,造孽哟!吴氏逼死了大丫,大丫又反杀了吴氏,两败俱伤,谁也落不著好。这事要是传开,对秀才公也有影响。 正思虑间,派去喊元瑞的人跑了进来,元瑞也跑了进来,元瑞的同窗也跑了进来。 保正看著这呼啦啦的人群,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他隱晦地瞪了去报信的人一眼,这种事你不悄悄地说,整这么大张旗鼓的干吗?光彩吗? 报信的人一头雾水。 保正怒了一下,隨即平静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事得怪他,被他派去报信的那人是村里有名的大嗓门兼大嘴巴。报个寻常的喜信丧信他都行,今天这种信,就不该让他去。 他跟元瑞说:“元秀才,你娘在那儿,你快去看看她吧。” 元瑞的脚步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到吴氏跟前,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哭喊道:“娘,你怎么了娘?你別嚇儿子啊!” 吴氏艰难地眨动了一下眼皮,嘴唇也蠕动了一下,想睁眼看看儿子,睁不开,想说点什么,张不开嘴。两行浊泪自眼角流下,吴氏的脸皮都开始抽搐了。 大夫不想让她死在医馆里,就跟元瑞说:“这位书生,你母亲还活著,要不你把她送到县里去看看呢?鄙人才疏学浅,总有那医术高明的。” 元瑞擦了把眼泪,“对,你说得对,我这就带我娘去县里。” 保正说:“送你娘过来的车还停在外面,正好再送她去县里吧。” 元瑞冲保正鞠了一躬,“多谢。” “元秀才无需客气。正好,我也要去县衙报案。你娘是被人害的,需要县衙派人来查案。” “有劳保正了。” 元瑞没有开口问是谁害的,他担心保正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破坏他在同窗之中的形象。他娘卖元大丫的事是真的,他知道。 只是他也没想到,元大丫竟然会用命反抗,她平时不是很听话的吗?怎么这次就这么大反应呢?不但自杀,还要找人杀他娘! 他跟自己的同窗们说:“诸位,请代我向老师告假,我得送母亲去县里看病。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等我娘醒了才能知道,还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 同窗们纷纷答应,还问他:“需不需要我们陪你去?” “多谢诸位好意,但是不用了,大家都回去上课吧,不然老师该著急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元兄遣人来书院告诉我们一声,大家都是同窗,理应守望相助。” 空间里的元初看著这群人互相客套个没完,忍不住撇了撇嘴,“幸好吴氏有我吊著命呢,不然不是早就死了吗?” 系统表示认同,“这儿子关键时候真的指望不上。” 好在元瑞还不算太离谱,寒暄了几句就把同窗打发回去了。 然后,元瑞、保正,和村里两个跑腿的人一起带著吴氏向县城进发。 行至无人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就见前方站著一个个子不高、穿著飘逸长裙的人,她头上戴著帷帽,手里拿著一把长剑,长剑拄在地上,看著跟个拐棍似的。 系统把镜头拉远了看,这就是个典型的杀人场景。有人在这里守株待兔,目的就是要截杀这几个人。它还弄了点风,让元初的长裙看著更加飘逸。把气氛拉满了。 但是杀手的身形没什么威慑力,所以元瑞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元初无奈挥剑,直接砍断了一棵树,拦在了马车前面,“在下受元大丫委託,取吴氏和元瑞性命。无关人等退散,我只杀该杀之人。” 第271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6) 马车里的吴氏听到声音就开始发抖,这个魔鬼又来了。 这一刻,保护儿子的本能占了上风,也是因为元初放水,让她挣扎著从车厢里蠕动了出来,啪嘰一下掉在地上。 元瑞大喊一声:“娘!” 他赶紧把吴氏拖到了一边,省的她被马蹄子踩到,或者被车轮子轧到。要知道这时候的车轮是纯实木的,巨重无比。 安放好吴氏,元瑞站直身体,衝著元初一拱手:“这位女壮士,在下辰州府秀才元瑞,与阁下往日无怨近日无讎,何不高抬贵手,放在下母子一条生路。在下感激不尽!” “元秀才,你脑子没问题吧?我是杀手,我跟谁都没仇啊!我只是拿人钱財、替人消灾,或者替人报仇。和你有仇的不是我,是元大丫。我收了她二百多两银子,自然要替她討回公道。” 吴氏心头巨震!二百多两,那是她的银子! 元瑞也很震惊,元大丫哪来的银子?他看了母亲一眼,立刻就懂了,那是他娘攒的银子! 母子俩心里恨得要死!他们辛辛苦苦、忍辱负重攒的银子,竟然被元大丫拿走了,还成了她请杀手的酬金! 元瑞差点咬碎后槽牙,继续跟元初好好说话:“这位女壮士,既然是元大丫请您来的,想必您也见过她,她哪来的二百多两银子?那都是偷我母亲的。等於您收的是我母亲的银子,您拿著我母亲的银子来杀我们俩,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是否有违您作为杀手的行事准则?” 元初哈哈大笑,亲娘呀,真的要笑死了,“我是杀手,主打一个隨心所欲,我哪来的行事准则呀?你不会还指望我有道德吧?” 她出其不意地挥了挥剑,一道剑气打过去,先划破了元瑞的脸。 元瑞发出短促的尖叫,看元初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元初笑道:“这就对了嘛,你元秀才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混蛋,跟我这儿装什么好人呢?你和你娘算计元大山,让那个蠢货赚钱供你读书,你们俩吃好的穿好的,过得跟地主老爷差不多。 只是可怜了元大丫,有了后娘,也有了后爹,还有了个恶毒继兄,现在元大山刚死,你们就把她卖到刘员外家当奴婢,入了贱籍,她这辈子就完了。我猜,你肯定还会算计她,让她去死,然后,你再改回你生父姓氏,和元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元秀才,我猜的可对?” 元瑞瞳孔缩了一下,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坚决不能承认。 “没错,我和我娘的確是这样想的。但是那又怎样呢?能够为我的成功做点贡献,那是元大丫和元大山父女俩的福气!蠢货的一生,长和短又有什么区別?元大丫要怪,就怪她爹死的早。” 元瑞说完这段话,整个人都快要裂掉了,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翔,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他明明是要否认的,为什么说出来的却是心里话? 系统笑嘻嘻,真言符了解一下! 从树倒下的那一刻就蹲在一边抱著脑袋的保证和两位村民也震惊极了。没想到元秀才竟然是这样的人!真真是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知江知海不知深! 他们冒著被杀手灭掉的危险偷偷看了元瑞一眼,天王爷,元秀才的脸太嚇人了,那是真的裂开了啊!汩汩冒血!元秀才就是因为被刺激到了才破罐破摔,装都不装了吗? 三个人又把脑袋埋了回去。这个杀手看著跟个小孩似的,下手是真狠啊,他们还是別冒头了,这是別人家的恩怨,跟他们没关係。 元初表示:“既然如此,元大丫要杀你也是理所当然。你也没什么好抱怨的。黄泉路上你要是碰到了她,再跟她掰扯吧。有件事你要记清楚,元大丫请杀手的並不是你的钱,你哪来的钱?她的是她这么多年种地种菜的钱,是元大山外出干活挣的钱。这么多年攒起来也有个二百两了。” “你胡说!元大山挣的钱早就被我们完了,家里的钱是我娘攒的,是我娘卖绣品的钱,是我生父留下的钱。” “那你们就更该死了!你读书10年,了多少钱你心里有数。这些钱都是元大山给你的。他外出给你挣钱连命都丟了,你们娘俩明明手上有那么多钱,却要把元大丫卖去做奴婢,真真是黑心肠。” “那都是元大山欠我的。我跟他姓元,还叫了他那么多年爹,他应该给我的。” “你可以不叫啊。人家求著你叫了?不是你娘主动让媒人找的元大山吗?不是你主动改姓的吗?你为了读书,拋弃了尊严,拋弃了生父姓氏,这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却把责任怪到元家父女头上,你可真是卑劣!没有一点读书人的风骨!你呀,就应该遗臭万年才对。” 元瑞大声尖叫,“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我没办法的,没办法的。” 元初表示:“有没有办法都跟我无关,现在,你的死期到了。” 她拋出藤蔓把元瑞吊了起来,然后挥动长剑,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划了九九八十一剑,元初觉得运动量差不多了,便停了手。她有时候也有点强迫症,得凑个特別的数字出来。 系统怂恿她:“凑个一百下,现在左向伤口有40下,右向伤口有41下,不完全对称。” 元初仔细看了一下,也对,缺少一点美感。她唰唰唰又补了19剑,左向右向各五十下,强迫症圆满了。 元瑞的血就像细线一样流了下来。 吴氏哭得涕泗横流,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挣扎著爬了两下,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用脑袋给元初磕头,希望她可以饶恕自己的儿子。 元初走过去,蹲在她身边,眼含悲悯地看著她,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吴氏:“……” 元初问她:“你当初怎么就没想著饶过元大丫呢?卖掉她只是个开始,你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你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只要你足够坦诚,我就把你儿子放下来。怎么样?” 话音落,吴氏发现自己可以发声了。 “求你,求求你,求你饶了我儿子,我说,我全都说。” 第272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7) 元初隨手给自己整了个蒲团。 她在这个世界非常放飞自我。 旁观的三个人,现在没一个敢睁眼看她的,確切地说,嚇尿了都。元初有点嫌弃。 另外两个,眩晕得根本睁不开眼。吴氏也只是凭著本能往前挣扎著爬而已,她根本看不见元初。 杀手初盘腿坐在蒲团上,语气温和,满含慈悲地对吴氏说:“你讲吧,我听著呢。” 吴氏趴在地上,缓缓开了口,“一切都是我的决定,和我儿子没关係。” “嗯。你说吧。” “我不想让我儿子姓元了,我想让他改回他亲爹的姓,他姓钟。我怕元大丫会跟我闹,所以就决定先卖掉她。 我本来打算好好跟她说的,瑞儿是她的兄长,以后读书需要银子,她做妹妹的,应该给哥哥帮忙。等以后她哥考上了举人、进士,再把她赎出来。 她是秀才公的妹妹,就算去了刘家,刘家也不会欺负她。我以为她不会反抗的。我虽然是继母,但继母也是母,我卖自己的儿女,谁都管不著。 我想著,等她在刘家待一阵子,再想办法要她的命,这样,她就永远无法说话了。也不会再有人反对瑞儿改姓,我们可以卖掉元家的房子和地,换个地方生活。” “你准备想什么办法要她的命?” “具体办法还没想好,大概就是把她嫁给一个很差的男人,我们村子里有个叫孙大狗的,平时爱喝酒、爱打人,只要把元大丫嫁给孙大狗,她就算不死,肯定也没有办法闹了。孙大狗那个人,虽然为人很差,但是对我儿子十分尊敬。” 元初沉默了一会,嘆道:“你们真该死!” 围观三人组在旁边暗暗点头,是的,真该死。如果只是卖掉元大丫,他们其实不觉得有什么,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吴氏的做法没什么特殊的。但是卖了人家还想要弄死人家,那就过分了。 吴氏哭求道:“我都说了,你把我儿子放下来吧。” 元初收起藤蔓,元瑞“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吴氏赶紧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爬去,嘴里喊著,“儿子,瑞儿,你跟娘说句话啊!” 元瑞疼得灵魂都快要出窍了,好大一会才缓过来一点,喊了声“娘”,声音虚弱至极。 元初没再搭理他们俩,对围观三人组说道:“在下有事要麻烦三位。” 保正態度谦恭,“壮士请讲。” “我需要你们把这两人送到县衙,告他们贩卖人口,逼死元大丫。刚才这俩人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虽然本朝对於父母卖儿卖女的事並没有明確禁止,但是吴氏並非元大丫的生母。我不认为她有卖元大丫的资格。 而且,元大山生前供养元瑞读书有功,他死之后,吴氏和元瑞理应善待他的独女,但是偏偏这俩人丧尽天良,忘恩负义,不但要把元大丫卖做奴婢,还想要取人性命。刚才吴氏交代的事,你们也都听见了,只需如实向县令大人讲述即可。 而且,元大丫跳水自尽,临终留下遗言,是被吴氏逼迫的,作为保正,理应將此事上报衙门,方是尽到了身为保正的职责。 如果县令大人不能为元大丫主持公道,如果律法不能为这些可怜人伸张正义,那本大侠就只好大开杀戒了!” 別叫我壮士了,听见了吗?叫我大侠! 壮士?哼!听起来土土的,不如大侠有范儿! 保正连忙应下:“是是是,大侠说得对。在下这就把他二人送官。將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实向县令大人稟告。就不知道这俩人能不能活到县城啊?” 元初笑道:“放心,他们俩什么时候死,是我说了算的,我不想让他们死,他们就死不了。只管去报官。而且,別想著阳奉阴违。天底下没有本大侠不知道的事,你们要是敢跟我耍小心思,本大侠的剑可不长眼睛。” 说完,她隨手一挥,又断了一棵树。 保正嚇得脖子一缩,赶紧表忠心:“大侠放心,在下绝不敢欺瞒大侠。” “那就最好。” 元初说完,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空气中飘来一句,“我会盯著你们的~~” 保正三人嚇得瘫坐在地上,天王爷啊,这到底是人是仙还是妖啊? 两个村民看著保正。 保正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还不把人搬到马车上去,立刻去县衙。” 一位村民说:“咱们这样……”咱可是尿了裤子的人。 保正脸一黑,“就得这样去,才能让县令大人相信我们说的话,不然他可能不信世上真的有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 另一个村民拍马屁,“对对对,还是您老有主见。” 保正抬头望天,没好气道:“老子寧肯自己没主见,也不想遇到这种事。快去搬人。” 元初和系统已经在空间里笑得打滚了。因为元初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听著很像灰太狼,一人一统笑点都不高,自己先乐成一团。 两位村民爬起来深吸几口气,然后才去搬人。吴氏和元瑞俩人全身都是血道子,吴氏还好,只挨了几剑,伤口多在脸、脖子、手腕脚腕、胳膊、小腿这些地方,凑合著还能搬。元瑞整个人都快被划烂了,衣裳都变成布条子了,简直没有下手的地方。 俩人先把吴氏搬上马车,又咬了咬牙把元瑞搬上车,伤口太多避不开,手直接抓在上面,疼得元瑞眼泪哗哗流。生理性流眼泪,他其实不想的,他更想挣扎、大叫,但是没有力气,只有眼泪抑制不住的、不爭气的流下来。 把人搬上车,保正也缓过劲来了,一行人直奔县衙而去。 他们这个马车,就是个板车,没有车厢,吴氏和元瑞两个血人躺在上面,进城的时候就被拦住了。 城门郎唰的一下抽出佩刀,刀尖对准了保正三人。 保正赶紧亮明身份,说出目的,“我们是去县衙报案的。马王村发生了命案,有人被逼跳水自尽,这两个是凶手。” 城门郎:“???这俩是什么?” “是凶手。事情说来复杂。” 城门郎並不完全信任他,派了俩人跟著几人去了县衙。 第273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8) 县令陶檮正在衙门办公,听到下人来报,“马王庄保正求见,说是有命案要报。” “快让他进来。” 保证三人急匆匆地进了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拜见县令大人。” “起吧。怎么回事?” 保正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县令:“……” 沉默了一会,他问:“所以吴氏和元瑞逼死了元大丫。但是元大丫临死之前还找了个杀手来给自己报仇?” “是。” “杀手来无影去无踪,本领高强,把吴氏和元瑞杀得差不多了?” “是。草民还以为他俩要死了,但是没想到他们俩留著一口气,就是不死。” 县令:“……” 他揪了揪自己的鬍子,说道:“元大丫既然能离开家,为何不来县衙报官呢?吴氏要卖掉她,她自己不愿意,可以来找本官为她做主啊。何至於就要跳水自尽呢?” 保正:“……” 没等保正回答,县令自己就说道:“百姓怕衙门,元大丫一个乡野小姑娘自然也是怕的,她可能还会认为,本官会和元秀才站在一起来对付她,所谓官官相护是也。” 保正还是不说话,心里觉得县令大人说得有理。 县令又问:“她是如何找到杀手的呢?” 保正说:“这个问题草民也好奇。不过现在元大丫已经自尽,连尸体都没找到,那位杀手神秘莫测,这个问题恐怕无人解答了。” 县令表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找到尸体怎么能確定她就是自尽了呢?” “在水塘边和东江口都找到了元大丫的东西。” “那有可能是有人故布疑阵。” 保正说:“村民先是听到大丫喊了一声吴氏逼死她,然后就跳下去了。她没时间跑到东江口去扔自己的衣服啊?” “有可能是她先扔了衣服又回去喊呢?” “大人,元大丫恐怕没这个头脑。她要是如此聪慧,大概就不会走上绝路了。” “所以,她可能並没有走上绝路啊。” “村民到处翻找遍了,没找到她。” “你们打捞的是尸体,可有试著去找活人?” “没有。” 县令即刻点人,“去马王村及周边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捕头问:“那要是都找不著呢?” “先去找!” “是。” 捕头领命而去。 县令这才想起来问吴氏和元瑞,“这二人现在何处?。” “就在衙门后院。” 县令站起身去了后院。 吴氏和元瑞依旧躺在板车上,看著跟两个尸体差不多。 县令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这杀手就不能给人一个痛快吗?” 他伸手放到吴氏和元瑞鼻子下面,感受到气流轻轻拂过手指,“確实还活著。划成这样还能活著,这人確实厉害,可以去当刽子手,凌迟之刑大概也不在话下。” 保正和村民:“……” 县令拍了下脑门,又喊了一声:“来人,去请大夫。” 人还活著,那就得给治一下。 吩咐完人,他才跟师爷说:“这是两个案子,一个案子是吴氏和元瑞买卖人口,將元大丫卖做奴婢,最终导致元大丫自称自己要寻死,现在事情还不太確定,只能这么说。另一个案子是本县出现了杀手,要替天行道,收割吴氏和元瑞性命,最终却又放他们一马,让保正来报官,想让本官为元大丫主持公道。” 师爷表示:“这杀手还挺矛盾。她都当杀手了,竟然还给人留一口气,让官府来主持公道!” 保正心想,可不就是嘛,你一个杀手,把人杀了就完了,一切事情都解决了,就不会有后面的麻烦事了! 县令表示:“矛盾,也不矛盾,依本官推测,吴氏和元瑞是肯定要死的。杀手应该是觉得吴氏和元瑞的行为太过可恨,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想要借本官的手把事情闹大,让吴氏和元瑞先名声扫地,然后再死。保正刚才也说了,杀手看起来十分年轻,还是个姑娘,她大概是对元大丫的遭遇感同身受了。” 保正在旁边补充:“她说如果不能为元大丫討回公道,她就要大开杀戒了。” 县令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 紧接著,他又说:“怎么討?她还想怎么討?吴氏和元瑞都这德行了,还能怎么討?” 过了一会,保正憋出一句话:“……您是县令。” 县令:“……” 师爷说:“刚才听保正所言,这两位確实过分了。” 事实上,本朝对人口买卖管控严格,不再允许隨意把人编入贱籍,略卖良民者,一经查实,卖家直接死刑,买家要流放三千里,受害者要被赎回並送还自己家。 就算买卖的是自己的子女,一经查实,卖家要被处以杖责40的刑罚,买家要被处以杖责三十的刑罚,受害者也要被赎回並送还自己家。 別说吴氏不是元大丫的亲娘,就算她是,她卖自己的女儿也是不行的。 这是本朝制定的新规。很多人不懂律法,不知道这些规定,所以认为卖儿卖女不算违法。事实上,这条规定的执行情况確实不好,卖儿卖女的情形还是有不少。基本上秉持著民不举官不究的原则。 这里面暗含著一个基本逻辑,那就是,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卖儿卖女呢? 可事实上,就是有一些人,日子尚能过得下去,却想通过卖儿卖女让自己过得更好。 县令说:“这事得分情况。首先,取决於元大丫是否真的死了。如果她还活著,那吴氏和元瑞就该受杖责,但他们俩现在都被划成这样了,和杖责之刑能抵了吧?如果元大丫真的被逼死了,那他们俩的罪过就大了,具体怎么判,本官还得斟酌,无法套用某一条款。” 他看了一眼吴氏和元瑞,这俩人其实和死了也没差多少。 师爷说:“现在关键是要把这件事张榜公布出去,吴氏和元瑞略卖人口,这是事实,先把確定的部分处理了。然后再根据寻人情况確定后面的事。” 县令点了点头,又开始喊人:“来人,去把刘员外带过来。他是买家,三十杖先给他打了再说。” 他问师爷,“他们这个人口买卖到县里来登记过了?” “没有。今天上午没人来。他们应该是买卖方双和牙行都已经说定了,但还没到县衙来。如果没出这事,他们说不定很快就来了。” 第274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9) 县令琢磨了一下,又吩咐道:“把牙行的人也抓来打。別人不懂略卖人口相关的律法,他们还能不懂吗?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先抓来打六十杖再说。 打完了都拉去游街示眾,咱们的人跟著去做宣讲,告诉百姓,略卖人口是犯法的,略卖亲属也不行!亲属包括子女、孙子女、家中妇人。敲锣打鼓让他们都来听。本官今天要杀鸡儆猴!” 他一边说,一边眼珠子乱转,在又一个下属领命出去之后,悄悄问保正:“那位女侠跟你们来县里了吗?” 话音落,一把飞刀擦著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当”的一下钉在了墙上,上面还有张小纸条:本大侠在呢。 县令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他伸手摸了摸脑袋,还好,脑袋还在,头髮也在,这位女侠多少还是有点分寸的。 脸色刚有所缓和,就听师爷说:“大人,您的髮带断了。” 县令的脸更黑了。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又吩咐道:“把吴氏和元瑞也拉去游街示眾。尤其是县里的各个书院。警告一下那些读书人,想读书可以,別用卖亲属的钱去读。” 大家都心知肚明,读书是一件特別烧钱的事,光是笔墨纸砚、给老师的束脩,就不是寻常人家能负担得起的。 农村人想要通过科举之路改换门庭,那是相当艰难。通过嫁娶来挣钱、通过卖女儿、卖孙女来挣钱,供有一点天赋的子孙去读书,並不是什么稀罕事。全国各地肯定都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只是这一点,没有人去追究罢了。 这一次,吴氏和元瑞碰上了硬茬,不但以命相搏(据她自己说),而且还幸运地请来了杀手,这件事显然就不能大事化小了。 不然他可能真的项上人头不保。 县令摸了摸自己披散的头髮,脸皱成了苦瓜。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案子会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的。 县令跟保正说:“你跟师爷说一说元大丫的模样,让师爷给她画张画像,我们现在需要找到她。如果她还活著,这是个略卖人口案,如果她已经死了,这就是略卖人口+逼人致死案,情况不一样,我们对吴氏和元瑞的处罚也不一样。先去找她。” “是。” 保正和师爷赶紧去办正事了。 两个村民就在角落里一蹲,一声不敢吭,也不敢走,此刻也不知道该干嘛。 县里吩咐完眾人,一低头看见了他们俩,“你们先回去吧。回去跟十里八乡的村民们说一说,让他们都知道知道,卖儿卖女是要命的事。” “是。” 俩人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一溜烟跑掉了。 县令看著俩人沾满了湿泥巴的裤子,伸手搓了把脸,嘆了口气,刚想回去把头髮束好,另一把飞刀又来了,墙上还扎著一张纸条,这回字更多了:给提学官写信,取消元瑞的秀才功名。 县令冷哼一声,“你在教我做事?我难道想不到吗?我正要去写!” 说完,他脚尖一转,本来想回后宅的脚又迈向了大堂。 一边走还一边偷偷回瞄,想看看那两把飞刀的大结局。 他刚才拿下纸条之后,又把飞刀扎墙上了。 他瞄了一眼,飞刀还在,走了两步再回头,飞刀没了。 县令:“……” 孔圣人在上,这回学生遇到大麻烦了! 他回到大堂,铺纸研墨,奋笔疾书,给本省提学官写信,控诉元瑞品行不端、知法犯法,理应革除秀才功名,以儆效尤。 没错,吴氏可能不懂法,但元瑞一定是懂的。 读书人不是只读四书五经的,律法也是必修课。科举考试要考的。元瑞这是明摆著知法犯法。 写完,县令又四下里看,还大声朗读了一遍,等了一会,没有飞刀再飞过来,才在信上盖了印章,晾乾之后折起来密封好,喊来了经常帮他往州府传递消息的一位下属,吩咐道:“快马加鞭,將这封信送到提学官冯大人手中。” 下属拿著信走了以后,县令再四下里一看,县衙都快空了,大部分人都派出去了。 他起身去了后宅,重新束好头髮,然后回到大堂等待。 保正和师爷绘製画像的工作並不是很顺利,因为保正也描述不清元大丫长什么样子,只知道那是个14岁的姑娘,长得瘦瘦的,穿得破破的,长得……还真不太清楚。 师爷问他细节:“什么脸型?长脸圆脸?大眼小眼?” 保正统统说不清。 师爷问:“她和她爹长得像吗?” 保正想了想,不太確定道:“有点像吧。主要是我们不太经常见到他们。元大山早年还经常和村里人打交道,后来吴氏嫁给他之后,为了供元瑞读书,他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找事做,村里人很少见到他。更没见过他和元大丫在一起。现在想的话,他们这一家子还挺奇怪的。元大山和吴氏成亲10年了,俩人也没有孩子。” 师爷瘪瘪嘴,心道,那可能是吴氏不想跟他生孩子。 他找出之前的卷宗,从中取出了元大山的画像。之前元大山被劫匪杀害,官府也出面了,当时画下了元大山的画像,今天正好派上用场。“你看看,元大丫和他长得像不像?” 保正对著画像仔细端详,最后说了句:“像。” 接下来,师爷发挥想像力,按照元大山的五官描绘出一个14岁的、面黄肌瘦的小姑娘,问保正:“像元大丫吗?” 有了这个画像打底,保正对元大丫仅存不多的印象都被唤醒了,“眼睛再大一点点,鼻子瘦一点,脸稍微圆一点。元大丫人很瘦,脸倒是不显,她是圆脸。” 师爷根据他的说法做了些改动,最后定下了一幅元大丫的画像。 元初拿出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拍摄的元大丫的影像看了看,不得不说,师爷这个画像画得既抽象又传神。 画像定稿之后,师爷又画了几份,安排人在县里、镇上、马王村及周边询问是否有人见过此人。 系统问元初:“要不要弄个尸体放到河边,做出被水衝上来的样子?” “不用了,一直找不到就行,没必要再弄个尸体顶著元大丫的名头让他们检查来检查去的。” 第275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10) 傍晚的时候,刘员外和人牙子也被押来了。 衙役们二话没说,把人按倒就打,一点力都不敢省。“梆梆梆”的声音中混杂著刘员外充满困惑的惨叫和问题:“草民到底犯了什么错?” 人牙子倒是不吭声,他干的本就是缺德带冒烟的买卖,肯定是不知道在哪件事情上翻了船了。他干的事情,十件里总有个五六件是经不起琢磨的。 小镇上的富户不多,真正能用得起奴婢的又有几家呢?他肯定不是靠当正儿八经的“劳务中介”活著的,贩卖人口、將良民编入贱籍的事情没少干。 所以,他安安静静的挨打,本想著打完就完了,六十杖,他咬牙坚持了下来,愣是没晕过去,就想著挨完打赶紧回家,这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县令直接下令,“押入大牢,明天再去游街。” 刘员外也没晕,不愧是吃得好喝得好底气足的人,这会趴在地上,还能开口说话:“敢问县令大人,草民犯了什么罪?草民虽贱命一条,也决不能任由人折辱!” 刘员外牙都咬出血了,嘴巴里都是血腥味。 县令说:“放心,都给你讲明白。今日上午,你和马王村吴氏签了一张卖身契,可有此事?” “有。” “那你可知,元大丫身为良民,是不能隨意被买卖的?作为买家,依律当责三十杖,你刚才可有数著?可打多了?” 刘员外:“草民冤枉啊。那吴氏找到草民,说家中艰难,要把女儿卖入草民家中当丫鬟,草民想著她儿子是个秀才,本不欲买,想著资助元秀才读书,吴氏却说无功不受禄,非要將女儿卖到草民家里,还说等日后元秀才考取功名之后再来赎。 草民只好依她所言,跟她签了卖身契。但是草民至今未见到元大丫,吴氏说要等过几日再將元大丫送来。 大人,草民不知道卖自己的女儿也是违反律法的,求大人看到草民无知的份上放过草民吧。草民愿意將元大丫的卖身契作废,將她还给吴氏,且不收回银两,就当草民做好事,资助元秀才读书了。” 刘员外这番话听著合情合理,县令却是不信的。你要是不想买,別人还能强卖不成? 但是作为买家,而且是一个连当事人都没见过的买家,挨这三十杖暂时就差不多了。 “元大丫跳水自尽,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她好好的,你挨完这三十杖,把她退回去也就算了。但现在元大丫还没找著,所以你暂时还不能归家。 本官也想藉此案给百姓一个警醒,也让你长点记性。所以,你就先去大牢里待著吧。押下去!” 人牙子依旧一声不敢吭。刘员外都这个待遇了,他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县令瞥了他一眼,这傢伙的命运几乎已经註定,基本上就是个死刑或者流放三千里的命了。他做的那些事情根本经不起查。民不举官不究。但是现在,不是有人来举了嘛,他就必须得究到底。 县衙后院,大夫来给吴氏和元瑞检查了一番,最后摇了摇头,“老夫无能为力。就顺其自然吧。” 县令“顺其自然”地把人都关进了大牢,四个人还在同一间牢房里,爱死死爱活活吧。 刘员外和人牙子恨死了吴氏和元瑞,但是他们挨了几十杖,也没有精力找麻烦,只能趴在地上养伤,哼唧个不停,倒是吴氏和元瑞安静的就跟死了一样。 当天晚上,去马王村调查及寻人的衙役回来了,带回了现场的勘察情况,还把那份贴在门上的卖身契给带回来了。“没有找到元大丫,我们沿著东江找了挺远的,没找到。马王村村里村外我们都翻了一遍,没有人。也没人看见元大丫。基本上可以確定她確实是被水冲走了。” 县令点点头,让他们都去休息。自己却坐在那里冥思苦想,思考著这件事如何能让杀手大侠满意,如何能不得罪天下士子,如何能改变这个社会的略卖人口现状,如何能在这三个目的之间实现平衡,又能保他自己安全无虞…… 他想的特別多,但是最终发现,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办法。那他应该优先考虑什么呢?当然是让杀手大侠满意! 其他的都还可以慢慢谋算,杀手不高兴了他小命就没了! 缓慢的磨难和立刻的死亡之间,他选择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想通了,县令就淡定了,他直接洗洗睡了。 *** 元初比他还忙。 她去找孙大狗了。 这傢伙住在一个四面漏风的茅草棚子里,用家徒四壁形容他都是在夸他,耗子来了都得留下两颗豆子。 孙大狗睡得跟死狗一样。 元初大模大样的进了他的窝棚,他还在打齁。 元大侠拿了盏灯照了照他,赶紧后退了两步,想求一双没看过他长相的眼睛。 孙大狗两个眼球极突出,面容凹陷,整个人像个歪七扭八的老倭瓜,丑的能嚇哭小孩的那种。 元大丫不想嫁给他是绝对正確的! 元初虽然是个顏狗,但是她並没有外貌歧视,她之所以这么厌恶孙大狗,绝对是因为这个人长得丑,心更丑。 穷就罢了,他还好吃懒做;丑就罢了,他还很猥琐,整天偷看这个偷看那个,甚至骚扰过村里的寡妇,直接把人逼死了…… 这是元初见到孙大狗之后,从原主的记忆深处扒拉出来的一件事。那时候元大丫还小,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村里的杏嫂子哭著骂孙大狗,说他欺负她一个寡妇,说他不得好死。杏嫂子的婆家嫌弃她,要把她赶出去。孙大狗嬉皮笑脸,说他不嫌弃杏嫂子是寡妇,愿意娶她。 后来,杏嫂子被从水塘里捞了上来,她的身上还绑著一块大石头。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那本《天下为公》的书里,是所有人都公认的受害者,纯纯的无辜人儿: 【他有什么错呢?他救了人,刘员外要报恩,要把元大丫嫁给他,本来正在家里欢天喜地的等著娶媳妇呢,结果媳妇是个嫌贫爱富的,不懂得夫为妻纲、以夫为天的道理,竟然大逆不道地想要杀死他!幸亏老天保佑,伦理纲常不可乱,元大丫没有得逞,只是伤到了他的脚,却让自己陷入了泥沼中再也无法脱身!这可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嗯……就放他大爷的狗臭屁! 他一点都不无辜! 第276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11) 元初先用藤蔓將孙大狗绑住,又施了个障眼法,在孙大狗眼里,她现在就是当初被人从水塘里打捞起来的杏嫂子。 孙大狗已经醒了,感受到自己被束缚,张嘴正要开骂,就看到了当年被他逼死的杏,顷刻间,孙大狗就怂了。 “杏,杏,不是我害死你的,我只是稀罕你,想娶你,是你婆家逼死你的,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去找他们,別找我。” 元初不想搭理他。 她跟系统说:“我们开盲盒哈,砸到哪儿就是哪儿,你可以给我指挥一下。” “好嘞。” 元初闭上眼原地转了两圈,然后举起一块大石头砸了下去。 她准头比元大丫好,直接砸在了两腿中间。 孙大狗一声惨叫。就看见杏脸上带著灿烂的笑容,看起来格外渗人。 系统指挥道:“往左一点。” 元初往左一小步,又砸了下去,砸在了胸部。 这下子,孙大狗开始吐血,叫都叫不出来了。 系统说:“再往左一小步。” 元初再次左移,又是一石头下去,直接把脑袋砸扁了。 系统眼疾手快,给孙大狗做了个修復,还把他已经飘出来的灵魂又塞了回去,牢牢禁錮住,再次指挥道:“往右三步。” 元初右移三小步,又砸了下去,这回砸断了大腿。 “往右一小步。” 咋断了膝盖。 “往右一小小步。” 砸断了脛骨。 “往右一点点。” 砸碎了脚。 孙大狗外表没法看,里面全碎了,但他还顽强的活著。 系统说:“先別睁眼哈,我给他修復一下外表,现在看著有点过於丑陋了。” “好的。” 元初等了几秒,系统说“好了”以后,她才睁开眼。孙大狗的外表已经恢復了最初的丑样子。 她催动藤蔓拖著孙大狗往村里的龙王庙走去。 古代社会,村村都有庙,无庙不成村,不是龙王就是城隍,或者是三神庙。这种说法可能稍微夸张了点,不一定是每个村子都有庙,但大部分村子都有。只是规模不大,有的就是在村里有一个特別迷你的小房子,里面供一尊神像而已,这个房子特別小,人都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祭拜。 马王村的庙就是这样一个小庙,庙虽小,但香火从来不断。每天都有人来上供、点香。 元初把孙大狗拖到龙王庙跟前,又把他吊在树上,然后,她跟孙大狗说:“现在,你可以开始喊救命了。” 孙大狗根本不想喊,他要是面对的是个人,他还能喊救命,但他现在面对的是鬼啊,喊救命有什么用? 但是他的嘴根本不听他使唤,命令一下,他就开始喊了起来:“救命,別杀我,杏,別杀我。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求求你,別杀我!” 一遍又一遍,孙大狗喊得撕心裂肺,元初又给他帮了点忙,確保这个声音传遍全村。 当初逼死杏的时候,大家都看热闹了,甚至杏死了以后,还有人说她是没脸见人、没脸活著了。 现在,都別睡了,都给她出来看热闹。 孙大狗和元大丫的事这辈子还没发生,她要收拾孙大狗,最合理的理由就是当年他逼死杏的事。 村民们都被惊醒了,听著孙大狗的喊叫,有胆子大的穿好衣服就往外走,赶到龙王庙,就见孙大狗被吊在那儿,旁边还飘著…杏。 他们也跟著尖叫起来。 来的人越来越多,杏面无表情的开口了,说出来的话阴惻惻的,“你们都是帮凶,死后都要下十八层地狱,要下油锅,被拔舌头!” 她不光说,伴隨著她的话音,还有数条藤蔓从地底下钻出来,开始无差別攻击村民。其中,杏的婆家人和娘家人挨的打最多。 当年孙大狗要强迫杏,杏拼死反抗,並没有让他得逞。但是她的婆家娘家人知道了以后,却觉得她已经坏了名节,不配活著了。在他们看来,寡妇改嫁可以,甚至被休了以后再嫁都行,但是如果一个女人被別人强迫了,那就没脸活了。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逻辑,没脸活的明明是孙大狗。 元初催动藤蔓,拖著人那些参与迫害了杏的人挨个和孙大狗贴贴,嘴里发出猖狂的大笑:“你们都不乾净了,都应该去死!” 大家都快要嚇死了。 有生之年真的见了鬼!“杏”双脚离地,而且没有影子。孙大狗被吊在龙王庙前,整个人软得跟一摊泥一样。 而且,这可是龙王庙前!杏就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那就说明她真的是冤枉的,龙王爷觉得她是冤枉的!龙王爷支持她回来报仇! 现场瀰漫著难闻的气味,一群人哭爹喊娘,跪在地上跟“杏”磕头认错,但没有人真的想去死。 元初说:“该死的是孙大狗,你们为什么不让他去死,偏偏逼著我去死,为什么?你们赔我的命!” 藤蔓隨著她的情绪而动,抽人抽得更凶残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元初瘪瘪嘴,又把人抽了一顿,才说道:“送孙大狗去衙门,替我伸冤,饶你们一命,否则,你们就跟他一起死。” 这帮傢伙並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们会在心里为自己辩解,都是孙大狗的错,他们也是被蒙蔽了,都是杏自己脆弱,他们只是说说,只是骂骂,又没让她去死。 不管认没认识到自己的错,他们现在跪在地上跟“杏”磕头,承诺马上就送孙大狗去衙门。 保正立刻让人套车,带著杏婆家和娘家的人,连夜拉著孙大狗去了县里。不套车不行,孙大狗根本站不住,很难说他是个人,只是一摊肉而已。 保正黑著脸,也跟著去了。他管辖的范围內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去不行。 一群人摸著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县衙赶,元初还在路上给他们放点恐怖噪音,猫头鹰的叫声之类的,嚇得一群人战战兢兢,一声也不敢吭。 第277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12) 县衙。 一大早,县令就让衙役带著吴氏、元瑞、刘员外和人牙子出发了。四个人都被圈在木槛车里,带著枷锁,就连吴氏也给戴上了。元瑞除外,因为他现在尚有功名在身,不能给他披枷带锁。 县令倒是想给他戴,觉得戴上更能让杀手大侠满意,但是,他也怕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会被人揪住小辫子,那也是个麻烦事。到时候天下读书人对他群起而攻之,他可招架不住! 事实上,他现在的做法已经会引起读书人的不满了。因为元瑞有秀才功名在身,按理来说,要逮捕、关押他,要等到革除他功名的决定下来之后再说。 这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的特权。 但元瑞这个案子又很特殊,他是被杀手收拾的丟了九成命之后送来的。元瑞如今的遭遇,並不能算是他陶某人的错。 所以,临出发前,县令在屋子里自言自语,讲明让元瑞戴枷锁可能引发的问题,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否可以不让他戴,问完了就抱著脑袋,等待飞刀来袭。 元初大发慈悲,说了一个字:“可。” 县令一愣,隨即竟然產生了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还以为又是一把飞刀呢,没想到杀手直接开口了。嗨呀!他是一个和杀手有过直接交流的县令了。別说,这杀手听声音还挺年轻。 “多谢女侠体谅。” 之前看字,她的字写得遒劲有力、龙飞凤舞,无法从中分辨写字的人是男是女,但是刚才那个声音他听出来了,明显是位年轻女侠。县令立刻就改了称呼。 元初又说道:“县令大人只管办案,如果天下读书人要攻訐你,只管往本大侠头上推。本大侠倒要看看,这世道能不能给元大丫这个弱女子一个公道!本大侠別的本事没有,杀人最是在行。不行就都杀了。” 县令抽了抽嘴角,这可真是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天底下那么多人吶,都杀了,杀得完吗?那不得血流成河呀?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走到那一步。 “女侠言重了。要相信世间还是有公道可寻的。本官虽然只是个小小县令,一定竭尽所能,为元大丫討公道,还请女侠不要著急,给本官一点时间。” “那就有劳陶县令了。” 讲完这句,元初不再说话。 县令吩咐人拉著四个犯人去游街普法了。 木槛车刚离开县衙没多久,马王村保正带著一群人又来了。 县令看见他就头大,“何事?” “一桩陈年旧案。” “陈年旧案?” 保正面色发苦,把当年孙大狗调戏村里的寡妇杏,杏不从,闹出来,村里人却传杏的閒话,最终,杏不堪其扰跳水自尽的事讲了一遍。 “当年没太当回事,孙大狗言语调戏,並未得逞,村里人说了几句『苍蝇不叮无缝蛋』之类的话,杏的婆家和娘家人也苛责了她,杏想不开,就自尽了。 说起来,虽然这事大家都有责任,但是杏毕竟是自尽的,便没有报官。没成想,昨天夜里,马王村突发异事,杏的鬼魂回来了。” 县令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想好了再说。” 保正跪在地上,“大人,这事全村人都看见了,並非是草民隨意编排。昨天半夜,孙大狗突然发出悽厉惨叫,求杏饶他一命。 村里人听见动静纷纷出来观看,就见孙大狗被吊在龙王庙前的一棵大树上,杏就在他旁边飘著,数根藤蔓从地底下钻出来,开始抽打村民,虽然大家都挨了打,但是当初苛责杏最严重的她的婆家人和娘家人被打的最厉害。 她还说,让我们立刻將孙大狗送官,给她报仇,给她討公道,错的不是她,是孙大狗。如果討不来公道,就让马王村村民给她陪葬!” 最后一句是保正自己的理解,他说出来,希望能引起县令大人的重视。 杏娘家人和婆家人都跪在地上磕头,“大人,保正说的是真的。杏她真的回来了。” 县令:“……” 这个世界这是要癲成他不认识的样子了吗? 先是一位杀手女侠,再来一位女鬼申冤,为什么这种事都让他赶上了啊? “她说要把孙大狗送官,孙大狗呢?” “在车上。” “还让他坐车来?” “大人,不坐不行。杏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这人全身都软成一滩泥了,除了脑袋还算正常,其他地方血肉骨头应该都混一块了,他坐都坐不了,只能瘫在那儿。” 县令看了保正一眼,起身走到了板车前,师爷亦步亦趋的跟著他,后面又跟著保正等人,大家到了板车前,县令本想亲自动手看看情况,但是看到孙大狗那张丑脸,顿时把手缩了回去,跟师爷说:“你提溜他一下试试。” 师爷瘪了瘪嘴,直接伸出了拳头,轻轻一拳砸下去,软绵绵一个坑就出来了。 师爷嚇得差点尖叫,他也只是个文弱书生啊喂!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样的事。 县令捋著鬍鬚,沉吟半晌,问孙大狗:“当年你调戏杏使其不得不自尽身亡,可有此事?” 他试探一问,毕竟罪犯都不怎么爱招供,但是显然,孙大狗不是那样的常规型罪犯,他迫不及待的就认罪了,“大人,是我乾的,都是我乾的,我罪该万死,快杀了我吧。” 从昨天半夜到现在,他一遍又一遍地经歷著被砸碎骨骼、被砸成肉泥的痛苦,他想死,特別想死。求县令大人成全! 孙大狗对死亡的渴望都写在脸上了。 县令却要让他失望了。 这个案子,他得公审。神异之事都发生了,得好好利用一下,让大家都给他长长记性,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罪过了! “来人,拖到牢里关押起来。” 有衙役过来,拖著孙大狗就走。 县令又跟师爷说:“贴出告示,两日之后,这个案子要公开审理。” “是。” 师爷也去忙了。 县令又跟保正等人说:“你们也要来,作为当事人,要参与审案。” 说人閒话,等同造谣,致人死亡,罪加一等。到时候当庭都给他们打个二十杖。 现在先不告诉他们,免得他们嘰嘰歪歪没完没了的烦人。 “是。” 保证几人答应著,先回了马王村,等审案的时候再来。 他们回到马王村之后,赶紧去给龙王上香,祈求龙王保佑,不要让杏再来找他们了。 但是,他们的香无论如何都点不著。 杏婆家人和娘家人都快要嚇死了,点不著香,说明龙王不愿意接受他们的供奉,不接受他们的香火,自然也不会再保佑他们。 他们,是被神明遗弃的人了。 回到家以后,两家人爭相给杏烧纸,求她大人大量,放过大家。 第278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13) 马王村有类似情况的人家不少。 见过杏的鬼魂之后,大家都想著上炷香念叨念叨,求个心安。 没讲过杏坏话的厚道人家顺利把香点著了,还有很多人家和杏的娘家婆家人一样,无论如何也点不著。 他们都被杏记恨了。 恐慌在马王村瀰漫。 大家都想知道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就去找保正。 保正觉得,法不责眾嘛,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听审,当著县令的面跟杏道歉,由县令大人沟通天地好了。 县令大人是大家的父母官吶。 村民们纷纷应是,觉得保正这个主意出的好。 巧的是,几乎同一时间,师爷也在跟县令出主意。一拳敲在麵团上对师爷的精神打击非常大,写完公审告示之后,师爷左想右想,越想越气,马王村的刁民们不做人,却要让他来承担苦果,真是岂有此理。 所以,他怂恿县令,让马王村的人儘可能都来参加审判,到时候都给他们打一顿。 县令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手,问他:“什么感觉?” 师爷的表情立刻就跟吃了翔一样,恨不得甩著手满屋子乱窜。 县令吩咐一名衙役:“去马王村跑一趟,跟保正说,让所有说过杏閒话的、能跟这事扯上关係的人都来,来的人越多、越全,越能消解杏的怨气,让大家別怕麻烦,都来一趟。” “是。” 衙役领命而去。 县令又跟师爷说:“走,我们也去看看孙大狗。” 他顺手带走了惊堂木。 到了大牢,县令和师爷就发现几个狱卒正围在孙大狗身边,用各种小工具戳他,一戳一个坑,戳的不亦乐乎。 县令看了看手里的惊堂木,大家的思想一致了。 仵作在旁边盯著看,双手蠢蠢欲动,双眼虎视眈眈。 县令:“……” 师爷:“……” 陶檮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狱卒们立刻站好行礼,“见过大人。” “干什么呢你们这是?” “他这个样子不是太奇怪了嘛,我们没见过,所以想仔细看看。” 师爷脸皮抽搐了一下,这群傢伙,好奇心也太重了! 县里说:“你们继续,我和师爷也看一看。” 一位机灵的狱卒立刻去搬了两把椅子过来,请县令和师爷坐著观看。 县令大人弯下腰,用惊堂木戳了戳孙大狗,整个人也开始跟县令一样怀疑人生了,这真的是个人吗? 他跟仵作確认:“人,是由血肉、骨头和筋脉组成的,对吧?” “对。” “骨头是硬的,筋肉也是有弹性的,对吧?” “对。” 县令说:“对什么呀?他现在就跟个沙袋一样啊,就好像一个皮袋子里面装满了沙子,你们戳著是这个感觉吧?” 狱卒们纷纷点头。 县令疑惑道:“那他怎么还能活著呢?” 仵作说:“让我检查一下吧?!” 县令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人还活著呢,你悠著点,切个小口子看看就行了。” “好嘞。” 躲在空间里跟著看热闹的元初赶紧闭上了眼睛。这场面她都不想看。 片刻之后,听见呕吐声一片。 仵作拿出小刀,给孙大狗的腿割了个小口子,血肉酱顺著口子就开始往外挤,县令脸色发白,师爷差点晕过去,狱卒们躲到一边发出呕吐声。 还是仵作胆子大,立刻又把口子给缝上了,然后拿出布把肉酱擦了擦,说道:“好了。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仵作就跑了出去,找了个角落狂吐不止。他也算见多识广了,什么样的伤没见过?什么样的尸没验过?像孙大狗这种情况,他还真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太离奇了! 县令心里骂骂咧咧,决定要把马王村的人都打狠一点。 杏恨孙大狗至此,这说明孙大狗一定是做了十分过分的事。被弄成这样他还能活著,那绝对是神异事件,绝不是人力所为。这说明杏的行为有正当性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他不是子啊,他只是个小小县令而已,他得大语特语! 於是,县令回到大堂,奋笔疾书,给自己的上司辰州知府卫如柏写信,详细陈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请求他亲自或派人下来调查,这个涉及到鬼魂的案子將於两日后公审,到时候希望州府的人能到。 他还派人去各个书院喊人,让大家都来听审。 这个案子比较离奇,涉及到怪力乱神,当事人就是这么告的,当年的施害人现在的状態也十分诡异,为防大家不信,特邀请学子们前来见证! 还有各个村子的保正、各个乡镇的里长,统统给他来听。 这种罪凭什么让他一个人承受!所有人都来给他分担! 元初觉得这县令真是个人才。 所谓独乐乐不如眾乐乐,那么,独痛苦也不如眾痛苦啊! 被陶檮这么一折腾,小小的安东县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 有那沉不住气的,当天就赶到了县衙,想当面问问县令大人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县令索性开放参观,让人把孙大狗又从牢里提了出来,摆放在了大堂上,“大家可以看一看,摸一摸。” 师爷在旁边怂恿:“不摸一下,你们是不会有切实的体会的,还以为陶大人骗人呢。” 有人確实不信,便摸了一下,他的心理承受力比师爷差多了,当场化身尖叫鸡。 他这一叫唤,不信邪的人更多了,大家都去摸,摸的还是不同的部位,摸完了,一群人都快要哭了,真希望时光倒流,回去给自己的贱手打个十巴掌。 这群受到陶大人邀请的,都是在安东县有一点能量的人,他们奔走相告,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传出安东县,向邻县扩展,邻县的学子们也来了。 来了以后,就发现,不光有女鬼申冤案,还有个读书人忘恩负义、要卖掉恩人之女、还想害死人家的案子。 行了行了,一块关注了。 就如陶大人之前担心的那样,有人注意到了他把元瑞收押的问题,就此事提出了异议。 陶大人说:“本官也是迫不得已,不把他收押的话,那位杀手恐怕早就要他的命了,本官也是为了保护他。本官已经给提学官大人写了信,请求革除元瑞的功名,想来提学官大人的回覆应该很快就到了。” 之前第一个摸孙大狗的人又跳了出来,“真有那么厉害的杀手?不会是陶大人给自己的失职找的藉口吧?” 陶檮本来离他还有点近,闻言瞬间远离了他,和他有同样动作的人还不少,经过孙大狗事件,大家都觉得这人多少是有点扫把星附体了。 第279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14) 果然,那人还没从被大家嫌弃至此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飞刀贴著他的耳朵就飞了过去,扎在了县衙大堂的“明镜高悬”匾额上。 该书生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开始猛拍马屁,“大侠果然厉害!在下能见识到大侠的武功,实乃三生有幸。元瑞这样忘恩负义的小人,是天下读书人的耻辱。吾辈当群起而討伐之。” 元初:“……” 系统:“……” 其他人:“……” 这傢伙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衫,对著空气行礼,“刚才是在下言语冒犯了,还望大侠勿怪。不知大侠可否现身相见,在下愿听大侠详说元瑞的罪行。” 元初还没说话呢,陶县令先开口了,“省省吧你,算上今日,本官都见到三把飞刀了,还和女侠说过话,本官都还没见到人呢,哪儿就轮到你了!” 大家七嘴八舌:“就是就是,刚才你还挑陶大人的错处呢。大侠要见也是见我们。” 这人厚著脸皮道:“不知者不怪,大侠是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 元初:“……” 系统吐槽:“不愧是第一批赶来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的心思都活泛著呢,话本子一定没少看。” 元初端著高人范:“见面就不必了,你们是读书人,当为天下人表率,以后要是做了官,多为老百姓做实事、做好事,少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行了。” 说完,一道身影闪过,武功高强的女侠还是现了身,取走了匾额上的飞刀,然后消失了。 速度快到大家只看到了眼前一闪。 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侠的武功竟恐怖如斯! 一堆人拍马屁拍的更起劲了。 元初翘了翘嘴角。 这群人就留在了安东县。 晚上的时候,他们就见到了游街示眾回来的元瑞几人。 刘员外和人牙子都好说,他们就是挨了杖刑,现在正是伤势最严重的时候,坐在木槛车上去游街示眾,屁股特別遭罪,一路上都在流汗,衣服都湿透了,脸通红通红的,一看就是发烧了。 吴氏和元瑞就很神奇了,神奇程度和孙大狗不相上下,他们裸露在外的部分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剑痕,鲜血淋漓的,没有癒合,可以说,除了眼珠子完好,其他地方就没好地儿,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但他们依然活著。 县令大人说得对啊,收押元瑞是在保护他。杀手大侠可能是想通过律法惩罚元瑞,所以才没有直接要他的命。如果律法拿元瑞没办法,刚才那位大侠一定会杀了他的。 ***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两日后,公审开始。 因为涉及到鬼魂,时间定在日落之后。 就这,县衙大堂门口还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公堂之上坐著的,除了县令陶檮,还有辰州知州卫如柏,辰州司理院司法参军蒋文山。 卫大人接到陶檮的信,第一反应是荒谬,第二反应是陶檮怎么会编这种故事呢?第三就是要亲自赶来一探究竟了。陶檮邀请他来,不怕他来,这里面肯定有事。 所以,他邀请蒋文山一起过来了,倒要亲自看一看这离奇的命案! 他们几乎是踩著点到的,来了以后直接坐在了公堂上,都没有提前去看孙大狗。 光线渐暗。 卫如柏说:“陶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陶县令看了看天,“开始吧。” 他一拍惊堂木,开始审案。 最先出来讲述的是马王村保正,然后是杏的婆家人和娘家人,再然后是马王村其他村民,还有当事人:一摊烂泥孙大狗。 所有人的口供都是一样的,孙大狗犯了罪,害死了杏,杏来报仇了。他们这些人也助紂为虐了,所以杏连带著也报復他们。 马王村村民邦邦磕头,“求大人救我们啊,我们现在给龙王爷上香他都不收了。” 陶县令让人拿出几炷香,让这些人试一试,结果,不管他们怎么点,这香就是不著。 卫如柏说:“让本官试试。” 他从村民手中接过香和油灯。 是的,为了让大家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陶县令都没让他们用火镰火绒之类的东西来点,直接上了燃烧著的油灯。 这香在卫大人手中一下就点著了。 卫大人说:“再来几根。” 有人拿来一把香,卫大人隨机抽出三根,还是一点就著。 他让马王村村民隨机抽出三根来点,还是点不著。 卫大人接过去放在火苗上,一下就著了。他把烧著的部分掐掉,让村民再点,还是不著。 卫大人整个人都麻了,难道真的有鬼神?这难道不是糊弄人的吗? 外面的老百姓都已经看呆了。 陶大人看天黑的差不多了,便喊道:“含冤者杏,可否现身一见?” 天一下子漆黑如墨,一阵呜呜咽咽、如泣如诉、鬼哭狼嚎的声音出现了,然后,一个身影从半空中飘了过来,正是杏。 大家一下子就跪了。不是跪杏,是跪鬼神。 举头三尺有神明是真的。 卫如柏和蒋文山都睁著眼睛看著杏,希望能从中看出有人在装神弄鬼的痕跡,但是没有,一点破绽都没有。 陶县令对“杏”说:“辰州府安东县马王村村民杏,说出你的冤情。” “大人容稟。”“杏”施了一礼,详细讲述了自己被孙大狗欺辱的经过,又说了马王村村民是如何的散布谣言,对她实施各种羞辱,最后逼得她不得不自尽以证清白。 “杏”越说越气,“这件事明明不是我的错,所有人却都想要我的命,似乎只要我死了,就能把这些糟污事都彻底掩埋。我死后去到阎王殿,向阎王爷申冤,她准我返回阳间,不但要替自己申冤,还要替像我一般被逼死的无辜女子申冤。 大人!苍天不公!犯错的明明是孙大狗,是那些调戏妇女的混蛋王八蛋二流子,可是,被世人的流言蜚语伤害的却是无辜妇女。这些人心里明知道是非对错,却依然选择加害於我,他们都是恶棍,是帮凶,他们造了口业,死后要下拔舌地狱。” “杏”的声音越来越悽厉,隨著她的讲述,阵阵阴风吹来,似乎有地狱景象在大家的眼前显现,那些爱嚼舌根的、爱传流言的,开始口舌生疮。 他们对著县令磕头,声称愿意领罚,愿意现世报,只求这些事情不要闹到阎王爷那儿去清算了。 造谣可能只是打几棍子,要是去了阎王殿,那可就不好说了啊,不光要拔舌,可能还会影响投胎。下辈子不会投胎成畜生吧? 陶檮看著卫如柏,问道:“卫大人,您看呢?” 第280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15) 卫大人看著“杏”,问道:“杏嫂子,您说呢?” “杏嫂子”差点绷不住。 谁是你嫂子?啊?谁是你嫂子? 元初內心咆哮,面上依旧无波无澜,“卫大人,审案是大人们的事,小女子是来告状的。” “审案的確是本官和蒋大人、陶县令的事,但今天这个案子不是比较特殊吗?涉及面比较广,您刚才说了,阎罗王让您返回阳间,不光是要为自己洗刷冤屈、討回公道,也是要为和您一样含冤受屈的弱女子討回公道。 您的冤情我们已经了解了,罪犯和其他相关人等均已到案,罪犯本人对他所犯罪孽供认不讳,其他相关人等也承认当年做了错事,本官依律判处即可。 罪犯孙大狗,调姦妇女未成,致妇女羞愤自尽,应处绞刑。本官即刻將此案报提刑司覆核。至於其余人等,一律从重处罚,每人杖责四十大板。杏嫂子,您可有异议?” “杏”嫂子表示:“无。虽然我很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他们也尝尝被人污衊造谣的滋味,但我也知道凡事该適可而止,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当然可以给他们造谣,而且会让他们品尝到和我当年一样的痛苦,但是那样的话,社会风气会变坏,这就与阎王爷让我重返人间的初衷相悖了。 所以,我不会这么做,我只要让这些人都依律得到惩处即可。但我会继续留在人间,一直盯著他们,一旦他们再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简单了。” 卫大人笑问:“杏嫂子读过书?” “活著的时候没读过,死了在地府学了一些,阎王爷说了,既然要重返人间为自己和为天下含冤的女子申诉,那必然得学点律法读点书,不然连道理都讲不明白,那如何申冤吶?” 卫大人面上点头:“原来如此。” 內心和大家一起腹誹:【阎王爷还挺閒】 天边闷雷响过,电光一闪,大家都换了个心思:【阎王爷考虑事情真的太周到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卫大人端正了態度,又跟“杏”说道:“杏嫂子,您的案子基本没有异议了。我现在想请教其他的案子,您说过要为其他含冤者申冤,您可知还有哪些含冤者?” “知道啊。我从阎王爷那儿拿到了含冤者名单。远的不说,我就说最近这十年的,安东县和我一样含冤而死的妇女还有7个。” 元初报了一串人名地名,又把事实也说的一清二楚。 卫大人表示:“明日一早,县衙派人去捉拿罪犯。” 他又跟围观群眾说:“各位如果有犯了罪的,可以主动站出来,本官还可以算你们自首,如果后面让杏嫂子说出来,那可就不算了。” 有几个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中也有调戏妇女的,但是没有人因此而自尽,卫大人都判了杖刑、发配边疆劳役等刑罚。 元初和系统翻著律法对照,发现这位卫大人確实是精通律令的,基本上都是依照律法顶格判罚。 她一脸欣慰,“多谢卫大人、蒋大人、陶大人为妇女们主持公道。” 眼巴前的事情处理完了,陶县令赶紧插话,“杏嫂子,含冤妇女肯定不止我们安东县有,其他地方肯定也不少,您为大家申冤,各地都要去一趟吧!” 卫大人和蒋大人都看了他一眼,好傢伙,你这是要拖著大家一起死啊。 不过,可以的,这种惊天大案就得在全国各地上演才行,不然大家还以为他们是瞎编的呢! 卫大人真诚建议,“可以先去京城。那里是天子脚下,如果那边的风气能得以肃清,一定能在全国起到示范作用。而且,如果皇帝陛下知道了,说不定会直接下旨,让各地对此类案件进行严肃查处,到时候杏嫂子也能省点力气。” “卫大人和陶大人都言之有理。民女確实是要去的。阎王爷准民女滯留人间100年。应该够民女跑遍全国了吧。” 在场所有人都佛了,有一种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战战兢兢的感觉在滋生和蔓延。100年啊!那就是要一直盯著他们直到他们死! 卫大人扯了扯嘴角,“有杏嫂子在,真是天下人的福气。” “杏”表示:“是有阎王爷在,是天下人的福气。如果有需要的话,小女子可以邀请阎王爷现身一见的。” 卫大人表示:“这事就不用麻烦阎王爷了,本官一定会办好的。身为辰州知州,本官一定会將本州事务处理好,同时上报江南西道,將此事告知安抚使大人。” 阎王爷要是现了身,这王朝还能活吗? 別的朝代搞点神异之事都是龙王、神仙、玉皇大帝,到了他们朝,换阎王爷来了,这要是被流传到后世,那他们这群人成什么了? 尸位素餐的无能官员? 不不不!他还是要脸的! 杏点点头,“小女子相信大人。” 卫大人说:“那今天的审案可以结束了吧?” 杏说:“还不行。” 卫大人抿了抿嘴巴,又坚强地牵起嘴角,“还有別的事吗?” “还有一个案子,也落在安东县。也是马王村的案子,是吴氏和元瑞算计元大山和元大丫父女俩的事。 吴氏携子嫁给元大山,並给儿子改姓元,继承元家香火,相应的,元大山要竭尽所能,供元瑞读书。这本是双方约定好的。 吴氏嫁给元大山十年,这十年间,元大山为了继子尽心尽力,非但如此,他还要求自己的女儿元大丫也尽心尽力,孝敬继母,帮扶继兄。 只是没想到,变故突发,元大山在外出干活回家的路上遇到劫匪,死於非命,吴氏和元瑞便將元大丫卖到镇上刘员外家当奴婢,俩人还商量好,过段时间,就算计元大丫离开刘家,將她嫁给孙大狗,再鼓动孙大狗將其磋磨致死。 元大丫无意间听到他们商谈,便跳水自尽。如今,魂魄已经入了地府,状子告到了阎罗王跟前,小女子这次返回人间,就顺便把这件事也处理了。吴氏和元瑞日后到了地府,自然会受到阎罗王审判,但是,人间审判也必不可少。 元瑞被元大山养育了十年,却忘恩负义、恩將仇报,要將继父唯一的骨血算计致死,真真是冷血至极,禽兽不如,死后一定会墮入畜生道。 吴氏和元瑞逼死元大丫,虽然起因与民女一案不同,但是结果一致,还请大人明察。” 第281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16) 卫大人又看了陶县令一眼,陶县令便將这个案子的始末、那位杀手女侠的出现以及他这两天干的事都一一稟明,“下官已经给提学官大人写了信,本打算等革除了元瑞功名之后再公开审理的。既然杏嫂子说起来了,大人就一併审了吧。” 卫大人想了想,问“杏”,“可否请元大丫现身相见?” “杏”说道:“可以。不过卫大人,入了地府的魂魄不能都进入人间,那会造成天下大乱的。今日元大丫现身,以后別的案子,还请大人不要做这样的要求了。有任何事情,小女子代为出面就行了。” “应该的,是本官冒失了。” “杏”挥了挥手,一个瘦小的女鬼飘了过来,马王村的村民先叫了起来,“是她!是大丫!大丫回来了!” 元大丫看著有点恐怖,她还保持著被水淹死的样子,整个人湿漉漉的,看起来可怜极了。而且,可能是刚刚当了鬼的原因,她看起来有点不適应,整个鬼都呆愣愣的。 卫大人喊了她一声:“元大丫。” 小女鬼抬了抬眼皮,瞅了卫大人一眼,飘到了杏嫂子身边,没吭声。 卫大人还是有点节操的,没有审问受害者,而是跟陶县令说:“把吴氏和元瑞提上来吧。” 陶大人立刻下令:“提吴氏和元瑞到堂。” 衙役飞快出了大堂,没一会,就有人抬著两块木板来了。 大家一看,好嘛,吴氏和元瑞跟孙大狗伤得各有特色。 俩人本来奄奄一息的,脸色看著比杏和元大丫还苍白,进气少出气多,隨时都可能咽气。 卫大人一拍惊堂木,“吴氏,元瑞,抬起头看看,眼前之人你们可认识?” 吴氏和元瑞根本抬不起头来,衙役走过去把他们扶著半坐起来,又把脑袋扭向元大丫的方向,俩人艰难地抬了抬眼皮,顿时发出两声尖叫,差点就要连滚带爬了,和刚才虚弱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吴氏喊道:“大,大丫,你赶紧去投胎吧,別回来了。我会给你烧纸的,你死都死了,就放过我们吧。你是自尽的,不是我害死你的。我是想害死你,但我不是还没下手吗?我虽然卖了你,拿到了银子,但你不是还没去刘员外家吗?是你自己想不开,不关我的事!” 元瑞也在那儿喊:“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闹?你和你爹能供出我这么一个秀才老爷,那是你们的荣幸。等我以后当了官,会悄悄给你们烧纸的,你们也算得到香火了,还想怎么样?赶紧滚,赶紧滚啊!” 大家:“!!!” 什么人吶这是! 卫大人都震惊了,这俩人当著大家的面就这么说,私底下该有多齷齪? 系统表示:私底下他们也就差不多齷齪到这种程度了,毕竟有真言符在,他们说的就是真心话。 不用元大丫多说,群眾们就开始义愤填膺了。他们虽然有时候也传点閒话,干点不是那么太讲道德的事,但他们多少还要点脸,还知道给自己扯块遮羞布,知道偷偷摸摸的干,知道干得不能太过火,这俩是什么东西,堂而皇之的逼死人,还敢这么囂张,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吴氏和元瑞內心的恐惧无人得知。 元大丫终於鼓起勇气往前飘了两步,“我自己听到的,你们要先把我卖掉,然后霸占我家的房子和地,还要想办法让我嫁给孙大狗,让他磋磨死我。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亲耳听到的,你说,你们总要弄死我。我要是不闹,就让我死的痛快点,我要是敢闹,就让我受尽折磨。我害怕极了,只好跳水自尽了,我不能让你们杀死我。” 吴氏和元瑞想反驳,但是他们又失声了。 卫大人脸色十分难看。 元瑞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做了这样的事,那就是给这个群体脸上抹黑。 他真是想不明白,元瑞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元大丫只是个小姑娘,按照他刚刚听到的信息,这还是个能干的小姑娘,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帮助元瑞。让她在家里好好活著又能怎么样呢?怎么就那么容不下她? 想不明白就问。 元瑞又能开口了,“我要改回我生父的姓氏。之前姓元不过是权宜之计,这是我人生的污点。我要把这个污点擦乾净,元大山已经死了,元大丫也要死。” “元大山不是你弄死的吧?” “不是。他確实是遇到了意外,不过,如果他没死,我也打算弄死他的。” 不能说话的时候,元瑞著急,能说话了,元瑞又觉得还是失声比较好,更著急了。 卫大人使劲一拍惊堂木,呵斥道:“放肆!公堂之上就敢大放厥词,元大山对你有养育之恩,你竟然心存歹念,元大丫与你有兄妹之谊,你竟然如此恶毒,就算你要改回生父姓氏,难道不能好好商量吗?非要取人性命不可?” 元瑞表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让一个人闭嘴很难,让她死很简单。” 卫大人闭了闭眼,气死他了,真的气死他了! “元瑞忘恩负义,心存恶念,先是伙同母亲卖掉元大丫,又意图杀人灭口,最终致人死亡,罪不容诛!判斩监候。吴氏与元瑞同罪。本官会上报提刑司覆核。拖下去!” 卫大人气的不想再看见这两个人,只想让他们原地消失。他也不等提学官发来革除元瑞功名的文件了,就算提学官不革,他也得多方奔走让他革!这个人都不配做人,更別说做秀才了! 陶县令提醒他:“大人,还有买家刘员外和人牙子。” “刘员外打三十杖,人牙子另行调查,看其是否有其他违法行为,如果有,併案处理。” 说完,他闭上眼睛深吸两口气,又问杏和元大丫,“两位可有异议?” “无。” “杏”挥了挥手,先把元大丫送回地府,又跟卫大人几人施了一礼,“多谢大人。小女子先去忙別的了。” 卫大人、陶县令和蒋大人都站起来,冲她拱了拱手。 这个案子审的比较刺激,他们都有点筋疲力尽了。 元初也累啊,她在这个世界可真是忙坏了,白天当杀手女侠,晚上当正义女鬼,真是24小时连轴转了! 不行了,她得赶紧去睡一觉。 元初缩回空间,呼呼大睡。 不用休息的系统隨时监控著外面的动静。 第282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17) 回到后堂的卫大人、蒋大人和陶县令却没有休息,三个人坐在一起发呆。 今天的事情对他们衝击都比较大,有生之年第一次见鬼。 別看现场处理的时候好像还算从容,但实际上,那都是精神高度紧张和集中之下的本能行动,没来得及仔细思考。 现在回到后堂了,坐下来喝了杯茶,脑子就开始回神了。 陶县令灵魂发问:“如果今天没有鬼神之事,没有杏嫂子和元大丫现身,这个案子我们会判的这么干脆利落吗?” 卫大人的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並不是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蒋大人也敛眉不语。 陶县令自问自答,“我觉得不会,我可能会考虑很多其他方面,比如,杏的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证据是不是不好找? 元大丫虽然被卖了,但吴氏毕竟是她的继母,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元瑞有功名在身,也没有真的参与卖元大丫的事,是不是可以把他摘出来,只惩罚吴氏? 毕竟科举不易,元瑞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能够年纪轻轻就考上秀才,那说明他是有点真才实学的,就这样革了他的功名是不是惩罚过重了?连革除功名我都会觉得重,就更別说判他斩监候了。 如果今天没有鬼神和杀手,我的想法可能是上述这些。我会儘快结案,儘量轻判。” 卫大人说:“你想多了,事实上,如果没有鬼神之说,这两个案子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你的案头上。谁会来报案?谁会给杏申冤?谁会为元大丫求公道?没有人。 因为调姦妇女致妇女羞愤自尽而被判绞刑的案子之前就有过,杏当年出了事,如果她的家属来告,事实上这个案子根本拖不到现在。问题是没有人来告。还有元大丫的案子……” 陶县令打断他:“元大丫的案子有人来告的。在鬼神出现之前,已经有位杀手女侠替她出面了。吴氏和元瑞的伤是那位女侠弄的。 她本想直接杀死这俩人,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对他们进行审判,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罪行,这样才是真正还了元大丫公道。是先有了元大丫受害案,后来才出现了杏被害案。” 顿了一下,陶县令说道:“这两个案子,其实有个连接点,就是孙大狗。据吴氏交代,她本来打算將元大丫先卖掉,然后再想办法把她嫁给孙大狗,由孙大狗磋磨元大丫致死。 元大丫只是不小心听到了吴氏和元瑞的密谋,就嚇得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两个案子里都有孙大狗,所以,可能是因为孙大狗这个人作恶多端,所以引起了地府的关注吧。” 对於陶县令这个分析,吴大人和蒋大人是不信的。世上的冤屈事多了去了,杏和元大丫是很惨,但绝不是最惨的,为什么別的人没有引起地府关注呢?孙大狗又算个什么东西,能让阎王爷派一位女鬼返回阳间,他哪有那样的牌面? 要问这些案犯里面谁的排面最大,那应该是元瑞!毕竟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老爷! 卫大人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说反了。这两个案子里,最关键的应该是元大丫的案子。元大丫自尽,先是有杀手替她申冤,將吴氏和元瑞送进了大牢。你又让人把刘员外和人牙子提了过来。至此,逼死元大丫的凶手几乎都已经到案了,除了孙大狗。 问题是,吴氏只是打算將元大丫嫁给孙大狗,让孙大狗磋磨死她,並没有付诸行动,孙大狗並未对元大丫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为了让元大丫这个案子圆满,所以,地府把孙大狗之前犯的案子翻了出来,让他因为陈年旧案受到惩罚,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不然的话,很难解释为什么杏的案子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到今天才来申冤。” 蒋大人点了点头,“我赞同卫大人的看法。” 陶县令也说,“大人分析的有理。经过这件事,我反思了很多。虽然是在鬼神和杀手的驱动之下进行反思的,但確实是反思了。以后办案子要更加认真、细心,不怕麻烦,不要简单的照搬律条,遇事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虽然这两天发生的事让我备受震撼,但到底还是有点收穫的。” 卫大人笑道:“陶县令由此觉悟,实在是安东百姓的福气。实不相瞒,本官也有一些领悟。本官之前也有点书呆子特性,以后要改一改。掉书袋也不可太过了。” 三个人討论了一番,既是总结工作,也是放鬆情绪,他们之前被刺激大发了,脑袋里面有条筋一直蹦蹦蹦的,闭上眼感受更加清晰,就好像脑子要炸开,那条大筋会断掉一样。 聊了这一会,感觉好多了,紧张的情绪得以舒缓,疲惫涌上眉间,三个人都各自去睡了。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睡著,有的人来了现场,还有很多人没来呢,现场见了鬼的人就回去走亲访友、奔走相告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安东县出现女鬼申冤”的事就在全县铺开,並且开始向外辐射。 第二天,元初醒了之后,系统把陶县令和卫大人的反思情况告诉了她,元初表示,一点不奇怪啊,陶县令这个人,能力是有的,脑子也挺聪明的,原剧情里,就是他快速抽丝剥茧,把原主找了出来,简简单单的套用了律条,觉得原主该判个死刑,就把案子报到了蒋大人那儿。 蒋大人认同了陶县令的判决之后,又报到了卫大人那儿。 卫大人看了案情,觉得原主不该判死刑,所以,他驳回了陶县令的一审判决,给原主判了两年劳役和十八脊杖。 这个案子又报到了江南西道的提点刑狱司。 提刑司因为县州两级出现了不同判决,还有法律適用条款的问题,所以又报到了中央三法司。 三法司不认同卫大人的判决,他们更倾向於判绞刑,於是他们便申请“奏裁”,让皇帝来做最终决定。 皇帝和稀泥,弄了个折中方案:流放。 对於这个决定,刑部、三法司,甚至是卫大人都没意见。对结果没意见,但是对过程有意见。 卫大人这个人自称自己有书呆子习性,那是一点都没错的,就是从他开始,引发了很长时间的关於法律適用条款的全国性大辩论。 这就很难评。 你说他不好吧,因为他,元大丫才免於一死。你说他好吧,还是因为他,元大丫在州府大牢里蹉跎了多年,並且“青史留名”。当然,留的不是什么好名,被评价为“悖恶极矣”。 元初觉得,要是卫大人因为此事而能够更加务实,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第283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18) 事实上,不光卫大人难评,这个朝代本身也很难评。 它真的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念贯彻到了极致。 所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隨,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顏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你以为这是比喻? 不是的。 这是真的。 只要你读书读出头,你就自动拥有了这一切。 你会被人榜下捉婿,不光拥有了出身高贵的妻子,还拥有了妻子带来的大笔嫁妆,还有岳父家的人脉。甚至妻子死了,你还可以娶她的妹妹,维持和岳父的关係。所以会出现幼时是宰相之女,长大了做宰相之妻,老了做宰相丈母娘的情况。 原剧情里,元瑞为什么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就因为他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状元郎!他一中状元,就被当朝宰相榜下捉婿了! 没人知道状元郎钟瑞的过往吗?没人知道他和元大丫的关係吗? 不见得。 只是,知道了又如何?在这些当权者眼里,在这些自詡为高人一等的读书人眼里,那都是不重要的事情。 那些过往,都是钟瑞奋斗路上的勋章。犯了事的元大丫,是他人生的污点。 至於吴氏卖掉元大丫的事,那不是什么大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再说了,那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能够出人头地而做出来的事,关钟瑞什么事呢? 很多读书人家里都有兄弟姐妹为他牺牲,这是很正常的呀。他出人头地之后自然会回报他们。只是元大丫的遭遇比较特殊,她被卖掉之后自己又犯了事,那就更跟钟瑞没关係了呀!是元大丫自己要去杀人,又不是钟瑞逼她去的。 说一千道一万,元大丫这个人微不足道,而状元郎钟瑞却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不是很简单的吗? 元大丫是元大丫,钟瑞是钟瑞。元大丫的案子不管怎么审,都不要和钟瑞扯上关係。 【待我功成名就,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说到底,还是这个操蛋的社会。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些人不管是判元大丫死刑也好,认为她应该服劳役也罢,他们辩论的並不是元大丫的人生,或许最开始是的,但后来讲的都是自己的政治理想。 你不能说这些辩论不重要,从宏观来看,从长远来看,这些辩论是有意义的。 只是,对於元大丫本人而言,意义不大。 对元大丫来说,这些大人物,还不如州府大牢里的狱卒,那些人还对她保有同情心,会和她聊天说话,给她提供外面的消息,让她不至於在里面过得太孤寂。 *** 第二日一早,卫大人、蒋大人和陶县令又匯聚一堂,根据前一晚“杏嫂子”提供的名单开始拿人。 隨后,卫大人开始撰写公文,將元大丫案和杏案的具体情况写成卷宗上报给江南西道提刑司。因为孙大狗、吴氏和元瑞都被判了死刑,所以案子都得上报。 再然后,卫大人给江南西道安抚使写信,盛情邀请他到安东县来参观,顺便长长见识,毕竟,见鬼神的机会可不多哦。 他觉得杏嫂子应该不会那么快离开安东县,必然是要等到安东县事情了结之后再走。 卷宗和信都写完,卫大人放下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杏嫂子,您还在吗?” 元初撑著把伞现身:“在呢。” 卫大人赶紧拱手:“那什么,日头太晒了,还请回去休息吧,本官知道您一直在,就可以了。” 他边说边擦了擦汗。大白天见鬼,其实比晚上见鬼还嚇人。那说明这鬼道行深啊!而且她隨叫隨到,那就说明,她真的一直在盯著他们! 元初却不打算回去,“卫大人,正好您也要休息片刻,咱们聊会天。我这次重返阳间,不光是要为我自己申冤,为含冤而死、有冤无处诉的姐妹们申冤,还有一个小小的期盼……” “还有?” 元初咧嘴一笑,看著越发嚇人,“当然有!大人不会以为,地府让我回来,只是为了个人冤屈吧?” “本官不会这么认为。杏嫂子不是说了吗,还要为很多其他的妇女申冤。” “这些都是小事,我这儿都有事情发展的详细情况,一个一个解决就是了。我在阳间要待很长时间,有的是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我相信各地官员都会给地府这个薄面的。” 陶县令插话道:“地府那可不是薄面,是很厚的面子。” 元初笑道:“陶大人是说阎王爷脸皮厚吗?” “不不不!本官不是这个意思。本官是想说,阎王爷的面子,没人敢不给。” 元初点点头,“凡事皆有因果,我们每个人在世间所做的事,在地府都会有记载,每个人死了以后,他生前做过的事情,好的、坏的,都会在地府一一清算。 阎王爷其实不需要大家给面子,他只需要大家知道,你种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很多人觉得自己做了坏事也没有遭到报应,因此做起坏事来就肆无忌惮,这很显然是不相信因果。 所以,我作为阎王爷的常驻人间代表,会让大家深刻认识到什么是因果,什么叫现世报。只要做了坏事,就会立刻遭报应,不必再等到去了地府以后统一结算了。” 蒋大人问她:“这就是您刚才所说的小小的期盼吗?” 元初摇头,“当然不是,这只是我顺手为之的一件小事。我的期盼是,希望这个社会做出改变。个案容易解决,难的是如何彻底解决掉冤案发生的大环境。如果这些深层次问题不解决,只解决个案就意义不大。以后还是会有新的冤案发生,会有更多人得不到公平正义。” 卫大人眉头紧皱,“怎么讲?” 元初说:“大人不妨想一想,这些人的冤屈是如何造成的?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含冤而死,正义却得不到伸张?” 卫大人:“……”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 第284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19) 但是,他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杏嫂子的意思。正是因为问题太复杂了。 普通人不懂律法,老百姓愚昧,上位者有很多的考量。 就好像“调姦妇女”这类案子,律法其实有明確规定,根据不同的情况,调姦妇女者要受到不同的刑罚。但实际上,这类案子能够见官的不多。 受害妇女在遭受了调戏之后,还会面临来自家庭和周边人群的二次伤害,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报官给自己討公道,她周围的人大多数也不知道,有的就算是知道了,也有一种“丟不起人”的心理,选择默不作声。 最终,不少妇女承受不住压力选择自尽。这事就结束了。 就算案子到了官府,也不是每一宗都能得到公正的审判。官员们会考虑到调姦妇女者的社会地位,案子可能產生的社会影响,综合考虑各种因素之后作出判决,而不是只考虑律法,更不是只考虑受害者的利益。 再比如元大丫的案子,就像昨天晚上陶县令反思的那样,如果没有杀手和地府介入,这个案子很可能到不了官府,就算是元大丫没有自尽,而是自己来报官了,那么,考虑到元瑞秀才老爷的身份,考虑到吴氏作为元大丫的继母,只要俩人態度稍微好一点,这件事可能就会被轻轻放下。 陶县令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判决买卖无效,让元大丫归家。甚至连杖责都不会有。但是,归家之后呢?元大丫依旧要在吴氏和元瑞手底下討生活,她未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几乎不用费脑筋就能猜得到。 假如元大丫还是死了,保正来报案,那这事就更简单了,很大可能会被作为一起意外死亡事故,消了元大丫的户籍就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陶县令基本上不会去追究她的死因。 这是最简单最省事的做法,是最常见的做法,但也是对受害者最不公平的做法。 一个一个的冤案,就是这么產生的。 卫大人看著“杏”,眼神复杂,“杏嫂子,您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期盼,您这是要把这世道掘地三尺挖个底朝天啊!” 元初无所谓道:“嗐,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实在不行,我再招一些鬼友来帮忙唄。这世界那么烂,必须得改造一下。” 卫大人几人心里一梗,这就差点著名骂他们了,作为当官的,世界那么烂,他们肯定是有责任的。 陶县令衝著元初一弯腰,“我昨天已经反思过了,以后还將继续反思,爭取在办案过程中认真负责,尽力为受害者討公道。” 元初一板一眼,“陶大人反思得很好。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如果全国的官员都能像陶大人和卫大人这样反思,那就好了。当官是要为民请命,为民做主,出人头地、高人一等、光宗耀祖,都是附带的。” 说白了,还是人民的地位太低了。上位者没把底层劳动人民当人看,更没把底层妇女当人看。他们更在乎的是统治地位的稳定,只要稳定了,別的都好说,牺牲一些人算什么呢? 老百姓为什么愚昧?那还不是上位者刻意驯化的嘛! 卫大人三人都表示:“受教了。” 他们还跟“杏嫂子”说:“没想到您在地府的学习竟然如此卓有成效,对问题有这么深刻的见解。” 元初谦虚道:“我死了很多年了嘛,学习的时间挺长的。” 卫陶蒋三人:“……” 元初跟卫大人说:“我正打算去趟宋城,不如就由我將卷宗送到提刑司,將信送给安抚使大人吧。我速度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卫大人麵皮抽搐,那倒確实是块,就是不知道安抚使大人的心臟如何,经不经得起嚇! 应该比他厉害吧?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的知州,管理辰州府这一个地方,安抚使大人可是管著江南西道下辖的11个州呢,应该是挺能扛事的! “那就有劳杏嫂子了。” “卫大人客气了。” 元初挥挥手,卫大人写好的卷宗和信就到了她手里,然后,她就消失了。 蒋大人问卫大人:“您说,安抚使韩大人会不会害怕?” 卫大人嘆道:“害怕如何,不害怕又如何?早晚都要面对。你没听杏嫂子说吗,她要改造这个世界。” 蒋大人:“……” *** 江南西路的治所在宋城,距离辰州府安东县有六百多公里的路程。之前陶大人派去给提学官送信的人已经到达宋城,见到了提学官冯大人。 但是,事情进展的並不顺利,因为提学官冯大人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就革除一个秀才的功名。 在他看来,寒窗苦读是多么的不容易呀!元瑞能考上秀才,那就说明他是个性格坚韧不拔,头脑又聪明的人,这样的人,就该继续读书,考取功名,为国效力,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略卖人口事件就要让他之前的十年苦读付诸东流呢? 略卖人口的又不是他,元大丫的死也是她自己想不开,又不是元瑞杀了她。更別说,元大丫还僱佣了杀手杀害自己的继母和继兄。相比较而言,元大丫的罪行明显更重! 吴氏和元瑞只是卖了她,至於说打算要逼死她,那不过是杀手的一面之词而已。吴氏虽然承认了,但那是生命受到威胁,不得不承认,类似於刑讯逼供。这怎么能算数呢? 吴氏和元瑞罪行轻微,元大丫雇凶杀人却是证据確凿的。 冯大人不觉得吴氏和元瑞犯了什么大错,倒是觉得元大丫十恶不赦,觉得听信杀手的指挥来判案的陶檮十分糊涂! 所以,不管陶檮派来的人把情况说的有多么的离奇、多么的可怕,冯大人都不肯鬆口。 他已经写好了一封信,驳回陶檮的提议,准备让人带回去交给陶檮。 对於冯大人的態度,元初和系统都不奇怪。因为这位冯大人,就是剧情里对元瑞有知遇之恩,觉得他十分有才学,一定可以有大作为,並建议他改回生父姓氏,和元家彻底分割开来的那位大儒。 元初当然要会会他! 第285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20) 赶在冯大人把信交给陶县令的信使之前,元初进入了冯大人的办公室。 只一个照面,元初削掉了冯大人的头髮,给他剃了个禿瓢,並且拿走了那封信。 时间快到冯大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眼前飘飘洒洒,黑色虚影不断闪现,片刻之后,眼前的桌面上就落满了头髮。 一个戴著帷帽的、瘦小的女人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拄著一把长剑。 他甚至不知道那儿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椅子。 在冯大人直著眼睛看元初的功夫,长剑出鞘,直刺冯大人的眉心。 当然了,没刺到,因为冯大人禿嚕下去了。 万籟俱静。 一声轻笑突兀地响起。 冯大人羞愤欲死。 “冯大人,起来吧,就算你要给我行礼,也不是这个行法。而且,你这礼节好像不大对。” 冯大人腰软腿软全身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好像很虚无的样子。五官也不管用了。 他微微仰头,看著悬浮在半空中,剑尖依然对著他的长剑,觉得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咔嚓一下碎掉了。 一把剑怎么能在半空悬著呢? 他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那把剑,没人握著它,上面也没有东西吊著它。 元初把剑往前推了一下,在冯大人额头上戳了个小口子,问道:“冯大人?回神了吗?能起来了吗?咱们聊聊?” 冯大人麻溜站了起来,顾不上擦拭额头上正在滴落的血跡,问道:“你是什么人?” “元大丫僱佣的杀手啊。刺伤吴氏和元瑞的人就是我。我来呢,就是想跟你聊聊元大丫的案子。” 冯大人后退两步,躲开那把剑,尖声大喊:“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元初像看傻子一样看著她,在他的僕从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操控长剑打过去,把衝进来的俩人全都敲晕了,“你喊,你接著喊吧。等你喊完了咱们再聊。” 她坐在那儿,屁股都没挪一下,一脸的无所谓中夹带著一点点不耐烦,一看就是底气十足、毫无畏惧的样子。 冯大人看著自己被人敲晕在地的两个下属,这俩傢伙第一时间衝进来,已经是比较能打的了,连照面都没打上就躺那儿了。 他正惊骇著呢,又有几个人冲了进来,然后躺下了。 冯大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好了,没事了,都不要进来了。” 进来也是送死的。 连喊两遍,確定没人来了,他才问元初:“我这几个下属怎么处理?当著他们的面谈事情吗?” “有何不可?” 元初挥挥手,甩出一条长鞭,把人都卷了进来,顺道又关上了房门。 冯大人咽了咽口水,“他们没事吧?” “没事。昏迷了而已。等我们谈完他们就会醒。” 冯大人鬆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女侠请讲。” 元初问他:“冯大人收到陶县令的信了吧?” “收到了。” “冯大人是何態度?” “本官不同意革除他的功名。女侠可能有所不知,一个农家子要高中秀才,十分不易。元瑞寒窗苦读十年,好不容易才中了秀才,眼看著就能有光明的未来了,如果因为这件小事就毁了,那就太可惜了。” “这件小事?冯大人认为元大丫的命是一件小事?冯大人这是在草菅人命啊!老百姓的命在冯大人眼里就不是命了吗?” 冯大人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本官並无此意。只是元大丫是自尽的,吴氏和元瑞確实亏待了她,但是並没有要她的命。退一万步讲,就算吴氏想要她的命,也还没有採取行动,不能构成犯罪事实。 元大丫临死前僱佣女侠来杀吴氏和元瑞,女侠已经对他们施以惩戒了,下官认为,这件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了。” 元初有一点点诧异,没想到冯大人还挺头铁,“那是冯大人认为的。本女侠不这么认为,死去的元大丫也不这样认为。元瑞和吴氏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个代价不光是他们的性命,还包括他们的名誉,我要他们遗臭万年。 现在,遗臭万年的人里还要再加一个不辨是非、草菅人命的冯大人了。” “下官自认做人做官都十分清白,没什么可以遗臭万年的地方。” “那是你自认的。是非功过自有老百姓评说,你自认清白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冯大人真的清白吗?你和元瑞,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要不要本女侠提醒一下冯大人,你的姐姐是怎么死的?当年为了能让你读书,你姐姐不惜『自卖自身』入了青楼,就为了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后来她还源源不断地给你送银子,指望你光耀门楣,也指望你功成名就之后去赎她。 结果你是怎么做的呢?你高中进士,送给她一杯毒酒,让她自行了断,不要给家族抹黑,不要给你添麻烦。这么看的话,冯大人狼心狗肺的程度比元瑞还要严重呢!” 提学官冯大人名叫冯景,他母亲早逝,父亲再娶,对原配所出的一双儿女极其恶劣,甚至把他们从家里赶了出来,让他们自生自灭。那时候冯景只有十二岁,姐姐冯莲也不过十五岁。 为了爭一口气,冯莲把弟弟送进了学堂,靠做绣活卖钱供他读书。冯景確实有几分读书的天赋,但是,隨著书越读越多,需要的钱也越来越多,冯莲根本就供不起。 冯景就不经意地在她耳朵边上念叨几种自卖自身的方式,还编了一些例子,母亲和姐妹如何辛苦供家中男子读书,男子功成名就之后如何报答她们的恩情,所谓的“家人扶我青云志,我还家人一世恩”之类的,冯莲听进去了,自卖自身进了青楼。 这个“自卖自身”真的要打个大大的折扣! 后来,冯景考中秀才,又中了举人和进士,又到冯莲那儿哭诉,明里暗里的说冯莲的存在会让他没脸见人,还借著老鴇的手给她送了毒酒,这当然“都不是冯景的主意”,是老鴇去劝冯莲,在她耳边说些“你弟弟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忍心给他拖后腿吗”之类的话,冯莲是个被封建社会规训的很彻底的女子,她不忍心,便饮毒酒身亡。 更讽刺的是,冯景和他的父亲、继母、继弟继妹握手言和了,他確实回报“自己家”了,只是,他回报的是对他不管不问的父亲。他的姐姐被他敲骨吸髓,利用的彻彻底底。 第286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21) 可能是元初的话戳中了冯景心里最齷齪的地方,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额头的青筋都凸起来了,“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急了你急了,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你放心,安东县这两天不光出现了我这个杀手,还出现了一位女鬼,她是阎王爷派驻阳间的代表,专门来替那些无辜的女子申冤的。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说不定还能见到你姐姐。” 冯景面露不屑,这世上哪有鬼神? 他这个表情让元初十分不爽,元大侠直接在他脸上刻了两个字:贱人! 真的,这人太贱了。比元瑞还贱。难怪能赏识元瑞呢! 为免他聒噪烦人,元初直接给他噤了声。 冯景的脸上露出了真真切切的惊恐,这人在他脸上刻了什么?脸上刺了字,他还怎么当官? 刻完字,元初犹觉不够,又给他餵了点药,死不了人,但是会一直遭受他姐姐临终前遭受的痛苦。 冯景感觉自己好像要肠穿肚烂了,整个人在地上打著滚,他看了元初一眼,知道求她没用,便挣扎著向外爬去。 元初也不阻止他,去吧去吧,反正也没什么用。 她直接消失了,先去安抚使那儿送信,敦促安抚使大人今晚升堂,先审审这位提学官大人的案子。 再出现的元初就不是杀手了,而是连通阴阳两界的和平使者杏。 她就像白娘子一样突然现身在安抚使大人的办公室,还搞了个五毛特效。 安抚使韩聪显然看过志怪小说,对於她的出现竟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站起身拱了拱手,问道:“您是?” 元初伸出手指一点,韩聪的桌子上就出现了一封信和一份卷宗,“大人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韩聪坐了回去,先拿起信看了一遍,又拿出卷宗看了一遍,然后又把信看了一遍,然后,他一手拿信一手拿卷宗,在脑子里把这件事捋了一遍,“您是杏嫂子?” “叫我杏大人!我是阎王爷封的官,韩大人不认吗?” “认!” 韩大人非常识时务,痛痛快快的给了答覆,又客气道:“以杏大人的本领,似乎无需现身也能把信送到本官这儿来,您却现了身,是有其他事吗?” “韩大人果然英明。的確是有事。卫大人信里应该也说了,我来阳间,是要为无辜死去的人申冤的。现有一桩冤屈事,要告到大人面前。希望大人秉公处理。” “何事?” “状告提学官冯景忘恩负义、毒杀亲姐。” 韩大人十分震惊,“冯大人毒杀他姐姐?据本官所知,冯大人和他姐姐关係十分亲厚,冯大人之所以能读书,能出人头地,都是因为他姐姐的帮扶,为了他能读书,他姐姐自卖自身,在冯大人考出来之后,又担心会连累弟弟,不惜服毒自尽。 冯大人每次说起他姐都伤心欲绝,几乎每年都要赋诗怀念她。您跟我说,他姐是被他毒杀的?” “千真万確。韩大人,人在做,天在看,阎王爷那儿的记录是不会出错的。冯大人的姐姐冯莲之所以会自卖自身,也是受了冯大人怂恿,她之所以会死,也是冯大人安排人在她耳边念叨,如果她不死,就会成为他人生的污点,冯莲心疼弟弟,这才服毒自尽。这些事情並不难查。冯莲死后知道了真相,这才生出了为自己討个说法的心思。” 韩大人一声嘆息。“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么回事。冯大人看著光明磊落的样子,实际上竟然是这样一个齷齪小人,实在令人不齿。” “所以,我希望韩大人公开升堂,审判冯景。” “冯莲已经死了,迟来的公道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它能让死者消除怨念,能让世人因此而警醒,减少此类事件的发生,这事不但有意义,还有大意义。” 韩大人点了点头,“既如此,本官就安排下去。只是冯大人不但有功名在身,还是朝廷命官。要公开审判他,需要先上报朝廷。需要几天时间。” 元初表示:“不需要呀,我去送信,很快的。” “奏摺要送到皇宫,杏大人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 “这个世上既然有鬼神,那就说明皇上是真的真龙天子,您可以去真龙天子所在的地方?” “不过是人间帝王,死后也要进地府轮迴的。我是阎王爷派来的,有正儿八经的身份,又不是偷偷跑出来的,也不是无故滯留人间的,皇宫还管不到我。我自然可以来去自如。” 韩大人表示:“杏大人,如今也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虽然有些不足之处,有些小瑕疵,但是瑕不掩瑜。本官愿意全力配合大人一起肃清人间风气,不至於闹到天下大乱的程度。” 元初无语,“我不会去行刺皇帝的。” 韩大人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请大人稍等片刻。” 元初在椅子上轻飘飘地坐了下来,高鬼范端的足足的,等著韩大人给皇帝写奏摺。 韩大人铺纸研墨,还问元初:“大人可以享用人间茶水点心吗?” “可以。” 韩大人便叫了人进来,吩咐她去上茶上点心。小丫鬟还看了元初一眼,心里疑惑不已,她刚刚明明就在门口啊,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但这话不是她该问的,她好奇了一下就赶紧走了,没一会就端著茶和点心进来,放在元初旁边的桌子上,还说了句:“小姐,请用茶点。” 她这回离元初很近,看得比较真切,这位小姐怎么看著那么不真实呢,跟个虚影似的! 小丫鬟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她看了韩大人一眼,韩大人冲她摆摆手:“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 小丫鬟跑得飞快,出门以后倒也没走远,就在门口守著,准备隨时进去拯救韩大人。 韩大人看了眼门口,就这一眼的工夫,他再看杏大人的时候,就发现她面前的茶和点心都不见了。 韩大人心想,这用得也太快了!看来地府没什么好吃好喝的。等他死的时候,一定叮嘱后人天天给他上供! 胡思乱想结束,韩大人开始奋笔疾书,给陛下写了一份奏摺,又把卫大人写给他的信和卷宗也都封了起来,拜託杏大人一块送到皇宫去。“以冯大人的身份,这个案子可能会移交刑部审理,不见得会在本官这儿审。” “去刑部更好,天子脚下,这件事会引起更多人关注。我还希望皇帝可以御驾亲临,好好听听呢!读书人光有才学可不行,品德亦十分重要。” 第287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22) 元初拿著奏摺和卷宗等材料,五毛特效玩了个消失,韩大人眼睛都快看直了。他的表情带著惊嘆和羡慕。大概是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超能力吧! 他还挥了挥胳膊抬了抬腿,想试试自己能不能一下子消失掉,差点给自己摔一跟头。 不小心碰到椅子,发出“咣当”一声响,门口的小丫鬟立刻冲了进来,看见韩大人扶著腰站在那儿,一看见她,立刻站直了身体,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没事,退下吧。” 小丫鬟眼珠子转了一圈,回了个“是”,然后退下了。 神秘女子已经消失了,大人还活著,问题不大。 韩大人自己玩了一会,重新坐回桌案后面,开始思索今天发生的这件奇案,想了一会,便吩咐人去喊冯大人过来一趟。 此时的冯大人,正在看大夫。 元初没有阻止他求助,冯大人成功的从屋子里蠕动了出来,把大家嚇了一跳。 一个禿子满地打滚,还穿著提学官大人的官袍,不想活了吗? 有人大胆上前呵斥道:“你是何人?” 冯景全身疼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咬著牙拿出了残留的气势:“大胆!本官遇到了刺客,还不快去请大夫!” 有人靠近了一看,嘿!还真是冯大人。只是他脸上血刺呼啦的,不太看得出来,而且他的头真的给剃得一乾二净。 有人跑出去喊大夫,有人把冯大人背起来送回屋子里的软榻上躺好。 冯大人办公的屋子里还歪七扭八的躺著好几个人。 一番折腾之后,大夫来了,地上昏迷的人陆续醒了,他们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冯大人的情况不好,他的身体十分疼痛,大夫用尽各种办法都止不住。他脸上的伤口也处理了,额头上就是个简单的口子,两腮却是清晰的两个字:贱人。 大家都低下头,不敢看他。 冯景躺在榻上无能狂怒。 就是在这个时候,韩大人遣人来请他了。 冯景实在动不了,就让来人如实回稟。 韩大人好奇心重,索性就带著一眾同僚呼呼啦啦的涌了过来。 冯景没来得及遮面,“贱人”二字被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他油光鋥亮的大脑袋。 韩大人绷著嘴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冯景疼得浑身冒汗,衣服都湿透了,只吐出两个字,“刺客。” 韩大人脱口就是一句:“不会是你姐姐的冤魂回来找你了吧?” 冯景眼睛瞪得老大,“您说什么?” 韩大人说:“本官派人来找你,本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的,没想到你被弄成这样了。这事说来神异,你可能不信,但是本官確確实实亲身经歷了,这世上是有鬼神的。” 他把之前和杏大人的交流情况说了一遍,又说道:“她已经进京了,你恐怕要做好进京受审的准备。” 冯景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大人饱读圣贤书,怎能相信鬼神之说?家姐为了供我读书,让我光耀门楣,自愿牺牲自己,这是我们姐弟之间的深情厚谊,她一个女鬼懂什么?如果世上真的有鬼神,家姐一定不会允许別人这样对我!” 他相信他姐姐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为了能让他出人头地,他姐姐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他没有错!没有错! 韩大人看著冯景的表情,心里已经確信,杏大人说的是真的。冯景的姐姐冯莲,真的是被他毒死的。 这人也太毒了!你把姐姐赎回家,奉养她一辈子又怎么了? 以他姐姐冯莲的觉悟,断不可能给他拖后腿,只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后院,战战兢兢的活著,如果真的因为她的经歷影响到了冯景,不用冯景做什么,冯莲自己就会对自己下手了。 可是这人甚至连一点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冯大人,事已至此,你就自求多福吧。” 冯景:“……” *** 元初脚程很快,眨眼功夫就进了皇宫,出现在了皇帝的勤政殿。 当今皇帝算是位仁君,他不暴虐,能听劝,也关心百姓疾苦。 但是,再怎么仁慈的帝王,也很难挣脱统治思想的禁錮,很难挣脱他自幼学到的那些帝王之术的影响。 他並不会真的把人命当回事。 元初到的时候,他正在看批奏摺。 元初突然现身,皇帝还没说什么,內监先喊了起来,“护驾!” 元初抬手设了结界,皇帝和內监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变得鬼气森森。 內监嚇得两股颤颤,但依然挡在皇帝身前,问元初:“你是人是鬼?” “鬼。” 內监:“……”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都承认她是鬼了,他还能怎么著呢? 皇帝缓过神来,说道:“朕乃真龙天子。” “哦,我是真鬼大人。比你这个真龙天子还真!我骄傲了吗?你是真龙天子你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好事了吗?你治下那么多无辜之人含冤而死,你也没能替她们申冤,没能替她们主持公道,当皇帝当到这个废物程度,你还好意思说呢? 你手下的那些官员,那些进士们,有多少是踩著家人的尸骨爬上来的,你心里有数吗?我猜你大概是有的,只是刀子没割到你身上,你不知道疼而已。” 皇帝:“……”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朕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元初嗤笑一声,“也没好到哪儿去。” 皇帝对她怒目而视。 元初斥道:“瞪什么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她抬抬手,隔空抽了皇帝一巴掌。 “啪”的一声,皇帝的脸都被打歪了。 內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梆梆给元初磕头,“鬼大人,鬼大人哎,小的给您磕头了,您要打就打小的。” 千万別打皇上! 皇上闭上眼睛运了运气,又把气撒了出去,“你想怎么样?” 元初把韩大人的奏摺扔到他的御案上,“先看,看完再说。” 皇帝打开奏摺看完,又把其他资料看完,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万分。 “您是杏大人?” “正是。” “为含冤者申冤?” “没错。” “状告江南西道提学官冯景?” “从他开始。” 第288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23) 皇帝说:“大人並不是苦主,和苦主也没有任何关係。” 元初反问他:“你手下的官员审案子还专门审和他们自己有关係的?和他们没关係的他们就不管了?遇见了不平事,见到了冤死的人,你手下的官员会选择视而不见?就因为冤死的人和他们没关係?你这个想法有大问题啊!” “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不是你手下的官员,没资格管你治下的閒事?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阴间的官不能管阳间的事?” 皇帝皱了皱眉,“朕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朕的意思是说,大人提告冯景,大人可以现身吗?如果大人不能现身,谁来当这个原告呢?冯景和冯莲的事毕竟已经过去多年,按照普遍的惯例,法不溯既往,如果没有人能出面提告,这个案子就没法审理。” “本大人自然是可以现身的,白天也可以,至於谁来当这个原告,当然是让冯莲自己来当了。本大人可以重返阳间,冯莲自然也可以。 活著的时候,冯莲被冯景骗的那么惨,死之前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弟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的事实,只是那个时候,冯莲已经服了毒,没有办法再对冯景做什么了。 她去了地府。地府给她一个申冤报仇的机会。哦,还有冯景的母亲,她在地府看著自己的一双儿女,本来很欣慰来著,姐姐一直照顾著弟弟,尽到了做姐姐的责任,说声长姐如母一点不为过。冯景也是认真读书,努力考取功名。 可是后来,她看著冯景欺骗自己的姐姐,怂恿她自卖自身,又在功成名就之后对她痛下杀手,冯母在地府都流下了血泪。她恨不得亲手掐死冯景,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她恨不得没有生过冯景这个逆子!” 元编剧临时改戏,又加了个主要人物。冯母一出,对冯景的打击肯定十分巨大。而且,冯母是有充分的理由怨恨的。她怨恨儿子杀了女儿,也怨恨儿子和他无情无义的父亲搅和在一起,对继弟继妹比对自己的亲姐姐好太多! 皇帝深呼吸几次,终於点了点头。 这位帝王的心思,大概就跟之前陶县令和卫大人反思的情况差不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对付过去就对付过去,只要不影响他的统治,死几个微不足道的人根本就没关係。 事实上,他也知道,很多读书人功成名就的背后,一定有家人的血泪,但是那跟他有什么关係呢,那是读书人的家事。而且,读书人一旦高中,就成了统治阶级的一员,他要维持统治阶级的体面和尊贵,这些污糟事其实就不適合拿出来说,大家都会尽力遮掩,互相遮掩,互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都別太较真了! 就好像他作为皇帝,看著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但是他登基之路上,也不是那么完全光明磊落的!难道他是一帆风顺地登上皇位的吗?不是的!他跟自己的兄弟竞爭,其中有不少是恶性竞爭,他毫无底线的討好自己的父皇,甚至去討好父皇的宠妃和大臣,他也曾经犯了错让无辜之人当了替罪羊。 谁都不是真的一清二白的,这要是全都被揪出来,官场就可以彻底大换血了。 但是,面对女鬼的威压,皇帝选择认怂,走一步算一步。 元初直白地跟他说道:“势均力敌者的爭斗,成王败寇的事,本大人是不管的。但是冯莲这种事,我管定了。从头到尾,冯莲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皇帝这回真的鬆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都好听了几分:“大人有侠义心肠。朕这就给韩卿回復,让他儘快押解冯景进京。由刑部来审理这个案子。” 元初这回给自己弄了个莲台,盘腿坐上去,双手自然而然地结了个说法印,等著皇帝写回復。 系统看著她欲言又止,宿主这个姿势是观音坐莲,一个鬼摆出这个造型,合理吗?但是看元初演的那么投入,系统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算了算了,谁说鬼不能参禪修佛呢?可以兼顾的嘛! 皇帝的內监是个很好玩的人,他看元初在那儿一坐,立刻跑去拿了香案,又摆上香炉,点燃供奉香,跪在那儿就开始给元初磕头,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求她保佑自己的家人平安。 元初:“……” 就希望皇帝快点写完。 內监磕完头,又问元初:“鬼大人,您还用点什么?” 元初摆摆手,“什么都不用了,本大人唯愿天下太平,政治清明,含冤之人都能得到公道,如此,本大人来阳间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內监也拍马屁:“大人高义。” 皇帝没有拖时间,事已至此,拖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倒是希望能儘快把事情了结,好把这位鬼大人送回地府去,以后阴阳两界还是互不相通的好! 他可不希望动不动就突然见鬼,那样的话,日子就没法过了! 皇帝快速写完回復,暂停冯景一切职务,由江南西道提刑司即刻將其押送进京,先关进刑部大牢再说。 他是皇帝,皇帝要处置一个官员,根本就不会管他是否有功名在身。別说只是个普通进士,就是状元郎,他杀起来也没有压力。 元初还给元瑞要了个特別待遇,由皇帝亲自下旨,革除他的功名。 拿著皇帝的回覆和圣旨,元初先去了韩大人那儿,把回復交给他,让他儘快安排下去。韩大人试探著问她:“陛下还好吗?” 元初笑道:“好著呢,我只打了他一巴掌,没干別的。” 韩大人:“……行吧。” 一巴掌就一巴掌吧。 不知道陛下以后会不会迁怒於他,毕竟这位杏大人算是他送到京城去的。 如果他迁怒的话,那就迁怒吧。他也没办法。 元初又把皇帝革除元瑞功名的圣旨也给韩大人看了,“瞧瞧,元秀才多大的排面!陛下亲自下旨了。” 韩大人:“……” 元瑞应该不想要这样的排面。 “本官刚才和提刑司那边说起这事,提刑司那边还是会將元瑞和吴氏、孙大狗的案子上报到三法司。由他们来定夺。” 元初点点头,“人命关天,谨慎点没问题。相信吴氏和元瑞能够撑得住!” 第289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24) 韩大人问元初:“大人是要亲自回安东县一趟把陛下这道革除元瑞功名的圣旨送回去吗?” “自然。本大人又不费什么事,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韩大人搓搓手,眼含期待。 元初颇觉莫名,系统跟她说:“他想看你的特效。” “哦~” 作为一个好心人,元初热衷於满足別人一点小小的心愿,她跟韩大人说:“今天我们卫大人和陶县令、蒋大人应该在四处拿人,安东县有几个陈年旧案需要处理。本大人要回去看看情况。” “好的好的,大人慢走。” 韩大人笑意更甚,带著点迫不及待。 元初笑了一下,说道:“江南西道此类案件也有不少,韩大人辛苦一下,给各州分派一下吧。” 她拿出一份资料,是系统整理的江南西道近二十年来的各种不平事。 韩大人抿紧嘴巴,接过去翻了翻,差点两眼一黑,但是,看了看眼前的杏大人,韩大人顽强的挺住了! “大人放心,本官这就安排下去,如果需要帮助,本官会和大人说的。” 元初笑道:“韩大人,如果你担心这些案子因为时间久远而不好审理,本大人乐意帮忙。我们地府有个本领,叫做时光回溯,我可以在天上放个光幕,通过时光回溯把坏人犯案的过程展示给老百姓看。所有的老百姓都能看到!” 韩大人眼睛爆亮,“还能这样?” “当然。韩大人有需要儘管开口。本大人保证那些人丑陋的真面目一定会曝光在光幕上。” 韩大人的心凉了半截,“那什么,有需要的话本官一定说。但是,本官还是责令下属们儘量自行把案子办好,儘量不麻烦大人。” 丑陋的事情看的太多了,於社会不利。 元初说:“案子办好了就行。行了,本大人先走了,韩大人有事喊我,我隨时都能回来。” “哎!大人慢走。” 元初又给韩大人表演了一个五毛特效。 然后,她直接回了安东县。 陶县令几人正瘫在椅子上休息。 他们今天忙得脚不沾地,县衙大牢里都塞满了,都是根据元初提供的线索抓来的犯人。 看到元初现身,几个人还是立刻就坐直了,“杏嫂子回来了。” 元初:“……” 忘了提醒这几个傢伙改称呼了。 “本大人在阴曹地府是有正式官职的,以后叫我杏大人。” “好的。” 元初拿出圣旨,卫大人几人看见那抹明黄色就想跪,元初摆摆手制止了他们,“皇上又看不见,就別讲这些虚礼了,这也不是给你们的,是给元瑞的。皇帝亲自下旨,革除元瑞功名。走走走,咱们去趟牢里,给元瑞送去这个喜讯。他的名字出现在圣旨上了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此时此刻,卫大人三人深刻怀疑,杏大人可能和元瑞有点私仇。或者,杏大人就是喜欢幸灾乐祸。 元初说:“本大人不是喜欢幸灾乐祸,本大人是喜欢看恶有恶报,喜欢看坏人受到惩罚!” 卫大人、陶县令、蒋大人:“……” 他们三个愣了一下,问道:“您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你们仨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是因为我是个鬼,所以你们不用偽装一点点了吗?” 卫大人想了想,说道:“偽装也没意义,索性就不装了吧。” 蒋大人惊嘆道:“就这一天不到,您已经去了宋州,又去了京城,然后又回来了?” 元初得意道:“不止呢!我还在宋城办了个案子,跟韩大人聊了会天,又去京城跟皇帝陛下探討了一下社会发展和读书人的道德问题。” 大家:“……” 卫大人这才反应过来:“革除元瑞功名提学官大人就有权限,但是这事却劳动陛下亲自下旨,莫非是冯大人对此有不同意见?” “冯大人因为和元瑞有相似经歷,所以不愿意革除元瑞功名,大概是怕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他自己的功名也保不住吧。不过没关係,现在也保不住。陛下已经下旨將他押解进京,听候审讯了。” 陶县令好奇道:“冯大人犯了什么罪啊?难道他也卖了自家姐妹?” “冯大人比元瑞还狡诈。” 元初把冯景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卫大人几人都露出个吃了翔的表情。他们这个官员队伍里,果然什么样的败类都有。 元瑞的行为本质上和冯景並没有差別,都是想把人利用彻底之后再要人性命。而且事实上,他们也都成功了。元大丫和冯莲都以“自杀”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行人直接去了大牢,吴氏、元瑞和孙大狗都在那里苟延残喘,刘员外和人牙子也在,五个人没一个能动的。 陶县令跟元初说:“按理来说,吴氏该和他们分开关押,但是,他们几个情况特殊,都挺老实的,就关一块了。” 元初表示理解。反正也不能动,分开关和关一起並没有什么区別。 一靠近这间牢房,元初就给自己的鼻子上了个屏蔽,这五个人凑一块,牢房里都臭了,还有苍蝇趴在他们身上。 五个人全都神智清醒,而且有敏锐的痛觉,只是动不了而已。 元初没有进去,直接在牢房外宣旨,她让皇帝写的,不仅仅是革除元瑞功名,永不允许他参加科举,还有一点,不允许他改姓还宗,他就只能叫元瑞,不管是活著还是死了,都只能叫元瑞。 吴氏瞬间爆发,发出一声悽厉的大叫:“不!” 她蠕动到牢房的柵栏边,奋力抓住栏杆,哭道:“不!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儿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元大山,对不起元大丫,我愿意以命抵命,我愿意来世给他们当牛做马还债,但我儿子是无辜的,不关我儿子的事。 我求求你了!我儿子可以不考科举,可以不读书不当官,但是他一定要改回钟姓,他一定要还宗啊,不然他父亲就后继无人,没有香火了。求求你了,让他改姓啊,他叫钟瑞,不叫元瑞。” 第290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25) 元初情绪稳定,问她:“既然你要让你的亡夫有香火传承,你为什么要给元瑞改姓呢?你可以不嫁人,或者就算你嫁了人,也可以不给元瑞改姓。如果你一开始不改姓,不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吗?” “我就想让元大山供我儿读书,我想让我儿出人头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算计他们的,不关瑞儿的事,求你了,你怎么罚我都可以,不要怪他!他还那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啊!” 元初还没说话,卫大人先发出了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元初反问:“那谁来可怜一下无辜的元大丫呢?元瑞不到二十,元大丫才14呢。她的人生凭什么要毁在这两个败类手里?” 卫大人:“……” 元初又说:“就是因为可怜天下父母心,元瑞才更该死。吴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现在吴氏一心求死,就为了自己儿子能够脱罪,可是你看看元瑞呢,可有为吴氏说过一句话? 他大概是希望我们能听吴氏的话,把吴氏判死刑,把一切责任都归到吴氏身上,然后他自己则无罪释放。长得丑,想得美!吴氏养这么个儿子,还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忠心护主呢,元瑞呢?他冷血无情到令人髮指!” 卫大人道:“大人言之有理。我刚才差点被吴氏影响了,觉得应该酌情考虑她的一片慈母心肠,如果她判了死刑,元瑞或许可以不用死。毕竟一命抵一命,把吴氏的命赔给元大丫也差不多了。 却忘了,这样判本身又是另一笔糊涂帐。就该谁犯的罪谁担著,吴氏可以有替儿子抵罪的慈母心肠,律法却不能支持她这样的做法。” 元初说:“吴氏这样做,也算是一种包庇罪呢~罪上加罪,或者,是顶罪。如果都像她这样,一个人犯了罪,由另一个人来顶,那还有什么王法可言?再说了,吴氏本来就是死刑,怎么能替代元瑞的死刑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元瑞刚才听他娘那样说的时候一声不吭,內心里是期盼著这几位大人能考虑他娘的提议的。现在看来,不太可能。“法律不外乎人情”这句话在这几位这儿不管用了! 这个时候,元瑞开口了,说话有气无力,“这事不怪我娘,她都是为了我,要杀就杀我,我才是一切罪恶的源头,饶了我娘吧,她年纪大了,不应该再受这样的罪。” 卫大人几人的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陶县令说:“这话你要是在吴氏开口之后马上就说,我们还能说你有点良心,有点诚意,现在,杏大人都已经拒绝了吴氏的提议了,把道理也都讲清楚了,把你的真面目拆穿了,你才开口,不觉得话说的有点太晚了吗?虚偽!” 元瑞挣扎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受伤太重,刚才一直在积蓄力气,这会才能开口说话,你们已经预设了我的罪名,我做什么说什么自然都是错的。我现在愿意认罪伏法,只要你们饶了我娘。” 元初说:“你弄错了,你是你,你娘是你娘,你犯了罪,就得认罪伏法,和我们饶不饶你娘没有关係。你没资格跟我们讲条件。这里也不是你讲条件的地方。一切都按照律法来!” 而且,你无需狡辩。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你才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是罪魁祸首,吴氏能做出卖掉继女为奴婢的事,还想要元大丫死,確实是受了你的蛊惑。吴氏和你都该死,你们谁都替不了谁。” 元瑞:“……” 陶县令又说:“之前那位杀手女侠就说过,你和吴氏受的伤是完全一样的,这一点,本官请来给你们诊治的大夫也可以证明。受了一样的伤,按理来说,你应该比吴氏身强体壮,比她的状態要好,没道理她能开口说话而你却不能,还需要费这么长时间积蓄力气。你找藉口也找个像样点的。” 元瑞:“……” 元初又告诉他:“你已经被判了死刑,案子上报到提刑司,提刑司又上报到三法司覆核去了,为了三法司能够更好地了解这个案子,我觉得可以再公开审理一下。我跟安抚使韩大人说过,地府有一项本领叫做时光回溯,可以看到一个人究竟做过哪些坏事。 我就用这项能力把你和吴氏算计元大丫的过程展示给大家看,如果三法司不能通过你的死刑覆核,那本大人就要好好拷问一下他们了。” 吴氏:“……” 元瑞:“……” 元初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出了牢房就来到大堂,然后双手结印开始做法,很快,原本已经暗下来的天空上出现了一道光幕,吴氏和元瑞出现在了光幕上,有旁白在介绍他们的身份背景。 从吴氏的娘家,一直说到她的夫家,又说到钟瑞的出生,说到钟父死亡,吴氏带著元瑞在钟父坟前发誓,一定要让钟瑞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然后,就开始讲吴氏是如何算计元大山的,在元大山死了以后,吴氏和元瑞又是如何算计谋夺元家的財產,为了不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丁点的污名,他们又算计著要让元大丫死,只是在死之前,要再利用她一次,把她卖了。 一开始,还需要旁白,后来就完全不需要了,吴氏和元瑞的丑恶嘴脸一目了然,他们算计元大山和元大丫的过程十分清楚,元大丫为了自己的清白,不得不跳水自尽。 展示完这些,光幕就说出了安东县对此案的审理结果:判处吴氏和元瑞死刑。 还展示了皇帝发下来的圣旨。 最后,杏大人作为地府使者也出现在了光幕上,介绍了一下自己接下来努力工作的方向,希望大家反思自己,有罪的赶紧自首,没罪的引以为戒,以后最好也不要犯罪,因为杏大人要在阳间待个100年,会一直盯著大家的。 她还预告了下一个要被展示的案子:江南西道提学官冯景毒杀亲姐案。 第291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26) 元初这个光幕是全国人民都能看到的。 同一个世界,吃同一个瓜。 古代世界,天刚一擦黑,大家就閒下来了,没什么事情可做,正好,全体人民一起看光幕,了解人情冷暖,世间险恶。 据系统说,收视率百分百。 就元瑞和吴氏这个做派,放到哪儿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但確確实实还是有很多人在討论这俩人究竟该判什么刑。 是流放三千里?还是服劳役二十年?亦或者斩立决?绞刑?甚至有人主张凌迟。 元初特意又去了趟牢房,採访了一下元瑞,关心他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態。 犯人也是人嘛。 元初问他:“你看到光幕了吧?全国各地的人都看到了,包括皇帝以及各位大臣、大儒们,还有你的老师、同窗们,你生父那边的人,还有马王村的人,大家都看到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元瑞躺在那儿,不停地往外倒气。 吴氏的眼睛都哭肿了。 元初发现,刘员外和人牙子都顽强地蠕动著离这俩人远了一点点,大概是他们自认为比元瑞和吴氏还多了点人味吧。 虽然也没多到哪儿去。 元初又跟元瑞说:“你现在已经扬名天下了,高兴吗?你和你娘算计元大丫父女俩的时候,是不是没想过你们还会有今天?” 元瑞喘著粗气,道:“总会有人为我说话。” 元初轻笑一声:“无妨,真理越辩越明。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你们母子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而且,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陛下革除了你的功名,不允许你还宗。而元氏族人也不会接纳你,他们会公开將你除族,將你从元氏族谱上划掉,你们母子俩,活著没人理,死了没人埋,没有来处,亦没有归途。这个结局,你喜欢吗?” 元瑞:“!!!” 吴氏哭道:“杏,杏,我跟你无冤无仇,求你帮我说几句好话,我一个寡妇,带著孩子生活有多艰难,你应该是知道的啊。我算计元大山,也只是想要不被人欺负,想要活下去啊。 求你了,杏,你帮帮我。你现在是地府来的大官,他们都听你的。你让我儿还宗吧,我们母子俩,死了以后还能入钟家祖坟,不至於无处可去啊!” 元初面无表情:“算计元大山是想活下去,算计元大丫呢?你现在知道来求我放过你了,当初你怎么就没想放过元大丫呢?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吴氏,元瑞,你们就受著吧。这都是你们该得的。你们母子俩,真真做到了遗臭万年,连带著元瑞的生父,也会一併受到牵连。日后到了地府,他和元大山都会找你们算帐呢。” 吴氏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这一刻,她无比期盼自己立刻死去,不用再受这样的精神折磨。到了下面,她再去和那两个男人算帐,总好过现在活著被人议论。 而且,她现在活著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別?躺在这里就跟个活死人一样,除了无尽的痛苦,她已经没有了其他感受。 她跟元初说:“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我去下面找元大山和元大丫赎罪!” “死太简单了。你得好好活著。受尽世人审判。” *** 元初诛完心就走。 吴氏和元瑞却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元瑞怪吴氏:“如果当时爹死了,你能为他守节,我们俩日子可能会艰难,但总好过现在被人戳著脊梁骨骂!” 吴氏心都凉了,她的確干了坏事,但她都是为了谁?谁都可以骂她,元瑞不行! “艰难?你说的轻巧,我一个寡妇带著你,日子怎么能是艰难二字就能形容的?我要是不嫁给元大山,我们手上的银钱都坚持不到你考秀才!” 元瑞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他知道他娘说的有道理。他知道他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如果事情没有被拆穿,他们会顺顺利利的,会是一对母慈子孝的好母子。但是现在,他忍不住会迁怒,会怪她做事不谨慎,如果没被元大丫发现就好了! 元瑞的表现让旁边的刘员外和人牙子都看不下去了,俩人张嘴就开始数落他:“百善孝为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別人能骂你娘,你不能骂她。” 元瑞一句话都不想说。 吴氏也不想再为他辩解。就这样吧,她这辈子活得太失败了! *** 皇宫灯火通明。 皇帝紧急召见几位重臣,询问大家对於光幕的看法,还向他们介绍了杏大人的情况。 “所以她在此之前就已经来过皇宫了?” 皇帝闭了闭眼,“是的,她来过了,就在今天。她从朕手中拿走了那份革除元瑞功名的圣旨。还有,冯景即將被押解进京。现在不好確定她究竟要把事情闹多大,她似乎对於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知道的。谁要是干了坏事,那可就要小心点了。” 大家:“……” 一行人商量了大半夜,最后也只得出了一个“看看再说”的结论。但是心里都做好了要进行大变革的准备。毕竟地府派这么一个人来,她还能一天之內往返京城和安东县,在皇宫来去自如,总不能就是为了收拾元瑞和冯景,那也太过於大材小用了。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至於是什么,只能是边走边看了。 和京城的这些没有直面过杏大人的官员们截然不同,卫大人、陶县令和蒋大人又进一步见识到了杏大人的实力,对於接下来要做的工作態度更加认真了。他们可不想被杏大人掛在光幕上,给全国老百姓演猴戏。 虽说他们没干过像元瑞这样的坏事,但是,作为一个官员,如果被戴上无能、废物、尸位素餐之类的帽子,那就足够丟人现眼了。 他们辛辛苦苦考科举,辛辛苦苦出人头地,是为了能够流芳百世,可不是为了遗臭万年的。 好好干活!加油努力!希望如果有朝一日他们不得不出现在光幕上,杏大人会夸他们两句,而不是批判他们! 韩大人兴奋的根本睡不著觉,就盼著第二天的夜赶紧到来,他好看个续集。 不过他也没耽误工作,当天晚上就把冯景关进了大牢,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光著脑袋,脸上刺了字,身体痛苦不堪的冯大人关进了囚车,一路押著进京了。 冯景已经被疼痛折磨的毫无力气,生出了求死之心。他自詡是个体面人,自从科举出头之后,他就一直活得挺光鲜的,大部分人对他都客客气气,他已经很久没有狼狈过了。更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当年被父亲赶出家门,他確实是狼狈的,但是那个时候,姐姐瘦弱的身板支撑著他,也支撑起了他们姐弟俩小小的家,所有的狼狈都是姐姐一个人扛了。他只是穷了点,仅此而已。 但是现在,他的体面和尊严被人撕下来扔在了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几脚。 第292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27) “韩大人。”冯景说,“其实可以不用去京城,您直接判我死刑,我自己认罪画押,让我死在这里就好了。只要我死了,这事情就结束了。对我,对於各位同僚、上级,大概都是一种解脱。” 韩大人诚恳说道:“不会的,如果我直接杀了你,只有你自己解脱了。到时候上天的人就换成我了。而且,杏大人显然不是针对元瑞,也不是针对你,她针对的是天下不平事。所以,就算你死了,也没有用,还有別的人会顶上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杏大人工作吧。” 冯景:“……” *** 第二天晚上,光幕再次亮起,全国人们都抬起了头。 杏大人出现在光幕上,“我先给大家展示一下地府的情况吧。胆子小的谨慎观看,小孩子们可以不看。” 她把地府的各种酷刑在光幕上放了一遍,当然了,也有生前做了很多好事,有功德在身的人,在地府受到很好的待遇、能优先投个好胎的故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嘛! 既要惩恶,也要扬善。 接下来,杏大人又补充了一点元瑞和吴氏的恶行,那就是,俩人在被抓之后,毫无悔过之心,毫无悔改之意,他们对元大丫恶意满满,只恨自己行事不够周密,被她发现了,並没有认识到自己本来就不该算计元大丫。 杏大人说:“地府此次通联人间,是希望能够帮助人间建立合理的秩序,让所有的罪行都无处隱藏,杜绝官官相护,杜绝包庇犯罪分子的行为。如果你有冤屈要申诉,立刻到衙门去告。当然了,如果你诬告,那也是不行的。诬告本身就是一种罪行。 举头三尺有神明,並不是一句空话,不是糊弄人的。是真的有神明在看著大家。 除了一个个具体的冤案,地府还希望可以用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来完善人间律法,让一切行为都有法可依,让一切罪行都能得到律法的惩戒。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展示的,是江南西道提学官冯景毒杀亲姐的事。” 杏大人消失,光幕上出现了冯景、冯莲、冯父冯母等主要人物介绍。 一个犯罪案件,就跟一部电影差不多。能把事情介绍的清清楚楚。全国人民都看的目不转睛、义愤填膺。包括皇帝和官员们。大家正聚到一起观看。 进京途中的冯景本人也看到了这个小电影,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確实不是个东西。做的时候没觉得有太大问题,现在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就觉得他是真该死! 冯景这个案子播放到最后,早已身处地府的冯母和冯莲也现了身,她们表示,她们之所以没能去投胎,就是因为和冯景、冯父都有一笔帐要清算,“我们在地府等你们。” 杏大人解释:“按照地府的规矩,冯父有抚养冯莲和冯景的义务,生而不养是一种犯罪行为。冯父將冯景和冯莲赶出家门,是犯了遗弃罪。死后要接受审判。希望人间也能儘快制定相应的律法,將抚养子女作为父母的法定义务,隨意丟弃、虐待、甚至杀害婴儿的行为是违法犯罪。 冯父没有尽到抚养义务,死了以后要在地府接受审判。下辈子,冯父也会投胎到一个非常糟糕的家庭,自小就父不疼母不爱,生活艰难困苦,受尽折磨。这辈子冯莲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他都要受一遍。 你或许会问,冯父重新投胎的那个世界难道没有规定遗弃、虐待孩子是犯罪吗?或许有,或许没有。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他的父母因为对他不好而受到了律法的制裁,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冯父该吃的苦吃了,该受的罪也受了。 所以,从根本上来讲,我还是主张大家都別做坏事,別违法犯罪,给自己留条后路。 说完了冯父的事,我们再来说说冯景。这显然是一个坏到了骨子里的人。冯莲作为长姐,竭尽全力將他抚养成人,被他怂恿著自卖自身供他读书。她显然並不图他回报,只希望以后他功成名就了,能把她从那脏污地方赎出来,可是冯景连她人生最后的希望都掐灭了。 他勾结老鴇,再一次利用冯莲作为一个姐姐对弟弟的关心和爱护,用自己的名声和前程做威胁,让冯莲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他虽然没有亲自毒杀她,但是他的行为,比亲自灌她喝下毒酒还要恶毒。到了地府,他是要上刀山下油锅,受尽十八班酷刑的。下辈子,他连个人都做不成了,会投胎到畜生道。 我希望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能听好,做人,首先要自尊自爱,对於你们来说,自尊自爱的意思就是,你们至少不能通过违法犯罪的方式来获得读书所需要的银两。 我知道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不会通过行骗、盗窃的方式来得到银两,因为你们明確知道这是犯罪,一旦被发现了,书就读不成了,前途就没有了。 那你们也要知道,卖掉自己的兄弟姐妹来获得银两也是犯罪,怂恿兄弟姐妹自卖自身来给你们提供银两依然是犯罪。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狡辩,『不是我们卖的,是爹娘卖的,是他们自己卖的』,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一点,当你们了这昧良心得来的钱,就意味著你们彻底失去了读书人的风骨,你们註定当不了一个能为民做主的好官,因为你们的心已经烂掉了。 而你们的爹娘因为你们读书的缘故卖掉了其他儿女,这也是犯罪。律法应该在这方面实行连坐。如果有犯了罪的父母,那这个读书人就不能高中,不能做官。毕竟,歹竹出好笋的可能性太小了。更大的可能是歹竹出歹笋。 那些卖儿卖女的父母,死后也是会受到审判的。” 不同的人看光幕,能总结出不同的东西。 老百姓就很朴素的认为,不能干坏事,会遭报应。 而皇帝和他的大臣们,则总结出了以下两点:一,將不能遗弃、虐待、杀害子女写入律法,並制定相应的惩罚措施。二,如果父母犯了罪,子女就不能考科举。 宰相跟皇帝说:“这位杏大人说要完善人间律法,那我们就要从这个方面入手,儘快把律法制定完善了。” 第293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28) 现在的宰相还不是后来那位捉元瑞做女婿的宰相,那位现在还只是一个翰林学士,虽然已经颇受皇帝重视,但还没有真正出头。 现在这位宰相是个心思灵活的人,积极主张变革,元初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跟他不谋而合,所以宰相大人十分激动,也十分积极主动,竖著耳朵从元初的话里找启发。 变革之路向来艰难,阻力重重,现在就不怕了,有杏大人在。 宰相在心里给自己立了个小规矩,以后言必称“杏大人说”,他就不信还有人敢不听! 皇帝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他是支持宰相变革的,但是吧,他这个皇帝当得有点憋屈,不是那种乾纲独断、大权独握的皇帝,他的上面还有权势颇重的太后,下面还有一眾都很有主意的大臣。 所以吧,他这个皇帝是有点墙头草的。如果反对的声音太大了,他就会开始犹豫不决、左右摇摆,试图从中调和,和个稀泥。 这次出了这档子事,皇帝其实也是有一点点高兴的。终於有人,不是,有鬼,来替他扛责任了! 以后要是社会发展出了问题,那就是杏大人的责任,不是他的。 眾人不知道皇帝的心理活动,要是知道了,高低得鄙视一下他! 眼下,宰相提出了他的建议,跟以前一样,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皇帝说:“要不就问问杏大人吧?说不定她能听见呢?” 大家沉默了一瞬,便开始怂恿宰相这么做。不管是支持的,还是反对的,都想明確听到杏大人的意见。 支持的人觉得宰相理解正確,杏大人应该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反对的人则期望听到杏大人否定的声音,当然了,如果她支持,那他们也就跟著支持好了。 他们可以反对宰相,可以反对皇帝,但是谁也没胆子反对阎王爷。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反对也要是有价值的反对。他们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反对也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话语权,搞好了还能青史留名。要是反对只能使他们死,还是遗臭万年的死,那还是不反对了吧! 宰相大人琢磨了一下,跟皇帝说:“请示杏大人的事,还是由陛下来吧?” 您老人家在这儿呢,有我什么事啊? 皇帝说:“朕委託宰相询问。” 他挨过杏大人一巴掌,並不怎么想和她说话,担心一开口先露怯。 宰相从容接过皇帝踢过来的皮球,让人设了香案,先上了三炷香,对天祭拜,然后才开口说道:“我乃当朝宰相张仲熙,有事求教杏大人!不知大人能够听见张某讲话?” 元初看著他这一通操作,心里笑得不行,面上稳如老狗,“张宰相有礼,本大人听得见。亦知道大人心中所想,没错,大人说的没错,我们要治理好这个国家,要让百姓安居乐业,一切都离不开制度,一个能公平的约束所有人的制度。律法的完善就是第一步。” 张仲熙激动的鬍子颤抖,“多谢大人指点迷津。张某还想知道,除了天幕这种方式,如何还能找到大人?如果有事要与大人协商的话,该怎么办呢?” 元初:“……” 並不是那么想24小时在线。 但是,算了,她还是提供一下技术支持好了。 元初微微一笑:“大人只要如今日这般,设香案求见我即可。” “多谢大人。” 张宰相这个人十分上道,得到元初的回应之后,跪地给她磕了个头。 他这一带头吧,在场的文武百官全都磕了一个。 元初依旧淡定,完全不会觉得受之有愧。接下来她要教给大家的,值得他们给她磕好几个。 既然已经开了天幕这种巨无霸金手指,而且还顶著地府命官的身份,她当然要为所欲为啦。 “律法的事情我们暂时就说到这儿,接下来我会陆续给大家讲一些新的案子,通过分析这些案子,我们来想明白,一个好的社会,应该建立什么样的规则。 明天,我先教大家种地。我们地府博採眾长,研究了各朝各代的种地经验,其中有一些行之有效的办法,能够显著提高粮食產量,明天开始,我会陆续教给大家。 各个地方因为自然条件不同,適宜种植的作物和种植方法是不一样的,明天,我们就从江南西路开始讲起,我会告诉大家,江南西路各个地方適合种植什么,以及应该如何种植、如何提高土地的肥力。 我这里还有一些精挑细选的高產粮种,已经在其他世界被证实產量很高,能够解决老百姓饿肚子的问题。我会投放一部分粮种在江南西道安抚使的府衙之內。韩大人,准备好空地接收。明天我教你们种。 阎王爷赏罚分明,兼具仁爱之心,她是希望人间能有好景象的。希望大家都能吃饱穿暖,也希望大家都能具有人性,不要隨意害人性命,更不要遗弃刚出生的婴儿,尤其是女婴。 今天我们就说到这儿了,明天见。” 说完,元初就下播了,回到空间里泡澡放鬆,再吃点好的,跟系统一起看看电影、玩会游戏,放鬆一下。 她在这个世界可有的忙了,必须得劳逸结合。 元初玩够了就睡觉,系统监控著世界的情况,同时给她整理种植方面的资料。 它的宿主在快穿局接受培训的时候是学过种植的,而且学的还很好,但她是个天赋选手,本身就有植物系异能,隨便种种就是第一名,它並不是很確定她的基础知识学得如何,或者说,並不是很確定她能不能很好的跟普通老百姓做好知识对接。之前那个古代世界种红薯的也不是她本人。是当地土著摸索著来的。 所以,还是它给她准备个课件吧。 系统是个极其认真的系统,宿主想要推动小世界发展,它自然要鼎力支持。 它搜集了当前小世界的各项数据,江南西道的自然条件、土壤情况,快速建立模型对数据加以分析,得出了最佳的种植模式。 从现有条件开始起步,如何一步步改善土壤条件,提高单位產量,如何一步步兴修水利、改变纯粹靠天吃饭的现状,能够人为调节乾旱和洪涝,儘可能让老百姓实现旱涝保丰收。 它是个不知疲倦的系统,而且拥有庞大的运算能力,做这点事根本就是小菜一碟,cpu都没烧热就干完了。 系统干劲十足,大概也是因为它觉得宿主在做的事情十分有意义。 第294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29) *** 当天的光幕內容在全国范围內引起了巨大的討论。 事实上,大家更关注后面的內容,声討冯景这个恶棍固然重要,能吃饱饭却是更重要的事情。 皇帝和他的臣子们沸腾了。 老百姓沸腾了。 江南西道安抚使韩大人更是激动的直哆嗦。 他立刻吩咐下属,把府衙的各个院子全都空出来,然后在正院设香案,焚香磕头,感谢阎王爷和杏大人的馈赠,感谢元大丫到地府去告状,以此为引子让阎王爷关注到了这方世界。 作为一个志怪话本爱好者,韩大人是相信“三千世界”存在的,他相信除了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肯定还有很多其他的世界,这些世界他看不见、去不了,但是这些世界的人死后都会魂入地府,大家终有一天会相见。 所以,杏大人说他们博採眾长,掌握了更先进的种植技术,拥有更高產的粮种,他是信的。 而且,他的信任,或者说是信仰,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元初虽然呼呼大睡,努力避免加班、践行八小时工作制,但是系统是24小时的,它知道宿主要提供的粮种是什么,所以,在韩大人收拾好了地方,给元初磕完头之后,系统將高產稻穀、玉米、红薯、高產大豆等种子投放了下去。 府衙的空院子一下子就堆满了。 韩大人喜得合不拢嘴。 本来还有点不信的官员和衙役们震惊极了,纷纷跪下磕头。 从此对因果有了更深的理解,也会用更加严格的標准来约束自己。 系统直接传音给韩大人,让他看管好这些东西,明天晚上会开光幕,教他们如何种,以及如何吃。 韩大人:“好好好,谢谢大人,谢谢!我代江南西道的老百姓感谢大人的恩德!韩某有生之年,一定日日为大人上香、诵经!” 系统:“……当好你的官就行了。杏大人不在乎这些。” “是是是,大人高风亮节,是韩某狭隘了。” 系统:“……” 第二日,等元初睡醒,系统把自己做的事情告诉了她。元初对著它就是一通猛夸。要知道,並不是所有的系统和宿主的配合度都这么高的。 大白天不用当鬼,元初出了空间,来到京城,光明正大的开始逛街。她这回不用杏的模样了,用的就是元大丫的样子,只是被她改造、滋养过,现在一看就是个傲娇大小姐。 她在街上买了些小玩意,又去首饰铺子、成衣铺子里买了些衣服和头饰、鐲子、玉佩之类的东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精美的东西她也是喜欢的。 银子嘛,她是不缺的。之前的小世界里收了一些,这个世界还搜颳了吴氏的,再加上系统提供的员工福利,根本就不完。 在京城逛完,元初又去別的地方逛。 她在这个世界有的是时间,本来是可以慢节奏生活的,但是道路不好走,还是瞬移比较適合她。 *** 虽然大家更关注吃饱穿暖的问题,但是冯景也是全国闻名了。 昨天的光幕节目里,元初播报了冯景从江南西道被押解进京的事,还大概说了说他的行进路线以及当时所处的位置,热心的老百姓立刻就行动起来了。 他们现在都是杏大人的拥躉,凡是杏大人支持的,他们就支持,凡是杏大人厌恶的,他们就厌恶。 冯景很快就被老百姓精准定位了。 消息一下子传开,老百姓纷纷赶来,给冯大人送了些礼物,大粪、淤泥之类的,纷纷往他身上砸。 押送冯景的差官们只是一味赶车,提醒老百姓不要误伤,不要砸到他们,也不要砸到马匹。“你们可以走近点砸。这样比较有准头。” 大家都很听劝。 而且,还有人充当了使者的角色,跑著往下一个地点,告诉大家冯景即將抵达,请大家准备好东西。 就这样,冯景一路走,一路被老百姓招呼著,他脸上的伤口因为沾到了粪便,看起来更加可怕了。 冯景一整天都闭著眼,从来不敢睁开,不敢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 那天光幕播报他的恶行的时候,他还没有那么惊恐,人无完人,大家多多少少都犯过错,都有不太光彩的时刻,为了避免自己被鬼这样揭穿,大家也应该齐心协力去抵制杏大人。至少不要被她牵著鼻子走。 但是,当那位杏大人说到她可以帮百姓吃饱穿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完了,彻底完了。 老百姓毕生追求就两件事,吃饱、穿暖,杏大人都能帮他们实现。 这不光是老百姓的心愿,也是当权者的心愿,是绝大多数为官之人的心愿。 为了討好杏大人,这些人也必然是要对他下手的。更別说,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確实烂到离谱,这些人要收拾他本就是理所当然。 冯景內心里荒芜一片,他什么都不敢再想了。就这样吧,就这样接受审判。让他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让姐姐和母亲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平静,让她们的怒火得以平息。 他確確实实对不起她们。 但是社会就是如此,他要当官,要升职,就要有根,他必须得认祖归宗,得到父亲那边的支持和认可,才能在此间立足,才能步步高升。 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 之前他还给自己想了各种藉口,现在看来,无耻至极! 安东县。 元瑞几人和他的遭遇十分相似。 卫大人、陶县令和蒋大人一想到杏大人即將为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就觉得应该顺应她的意思,让她的仇人得到更严厉的惩罚,只有这样,杏大人才能原谅这个世界,才能更加认真的帮助他们。 所以,卫大人亲自下令,將元瑞、吴氏和孙大狗、刘员外、人牙子一起运到了县城大门口,还派了师爷过去解说,一遍一遍的诉说这几人的罪行。欢迎热心肠的老百姓给他们一点顏色瞧瞧。 刘员外和人牙子之所以还被关著,是因为官府调查发现了他们更多罪行,理清以后才会给出最终判决。 第295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30) 一行人披枷带锁,在县城大门口接受群眾审判。 元瑞和吴氏全程闭著眼睛,根本不敢睁开,不敢看这个世界,更不敢去看大家看他们的眼神。 曾经,吴氏和元瑞自詡是体面人,別看他们算计元大山父女俩,但那都是背地里的行径,外人是不知道的。 现在,这一切都赤裸裸地展现在了世人面前。元瑞的心理活动和冯景差不多,他原本以为,他作为读书人,让全家人都尽力托举他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九成以上的平民出身的学子,都是通过压榨全家人来完成自己的科举之路的。他的行为,其实並没有什么特殊的。 元大丫自尽而亡,主要是她自己想不开。世人会同情元大丫,但这种同情不会持久,时间久了,他还有缓。但是,当杏大人拿出了高產粮,这一切就彻底不一样了。 所谓有奶就是娘,老百姓都会站在杏那边,跟著她一起谴责他们。 来声討元瑞和吴氏等人的,有普通老百姓,有元瑞的同窗和老师,有马王村的村民,有元氏族长,他当著所有人的面將元瑞和吴氏从族谱上划掉了,公开將他们除族。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钟氏族人的到来才是压倒元瑞和吴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代表已经逝去多年的元瑞亲爹,痛骂吴氏和元瑞不配为人。钟氏族长义正辞严:“我们钟氏一族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你们生活有困难,完全可以向族里求助,何至於如此丧心病狂,去算计外姓人?你们俩做出了这样的事,钟氏一族已经无法再接受你们了。” 吴氏和元瑞终於睁开了眼睛,里面写满了绝望。皇帝下旨不让他还宗,那还是外力,现在,他们一心惦记著要还的那个宗亲自告诉他,他们不配。 这对吴氏和元瑞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其实吧,还不还宗这件事纯粹就是个形式,但是对於元瑞和吴氏来说,因为有了“还宗”这个念头在,才导致了后面这一系列的问题。皇帝的圣旨和钟氏的发言,等於是彻底摧毁了元瑞和吴氏这么多年的信念根基。 吴氏直接吐出一口血。 *** 当天晚上,直播再次开启。 “杏大人”笑眯眯的出现在光幕上,跟大家说:“粮种已经於昨天半夜投放到了江南西道府衙。下面,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投放的这几种粮种。” 她先介绍了改良后的大豆种,產量至少比现有种子翻一倍,接著又介绍了红薯和玉米,怎么种,怎么吃。 她还在光幕中说:“韩大人可以取几块红薯按照我刚才介绍的办法做出来尝尝看。” 镜头给到江南西道府衙,韩大人正站在院子里激动的看著光幕,他看到自己出现在了光幕上,“老百姓都能看到我吗?”他激动地问道。 “是的,都能看到你,韩大人,可以煮一块、烤一块红薯来尝尝。” “哎,好!”韩大人赶紧答应著,自己去取了两块红薯,又问道:“我去厨房做的话,大家还能看到吗?还是需要我在院子里支个锅灶?” “去厨房做即可。大家能看到。” “好好好。” 韩大人亲自拿著两块红薯,跑步去了厨房,到了厨房门口就被厨娘截胡了。 胖乎乎的厨娘直接把红薯从韩大人手中夺走,嘴里还说了一句:“拿来吧你!” 她看到自己也出现在了天幕上,激动地说道:“杏大人,韩大人不会做,这种事还得让我们来。” 杏大人笑道:“术业有专攻,要讲做吃的,韩大人確实比不上您。那就麻烦您做吧。” “是是是。” 厨娘高兴得很,似乎全身都在笑,拿著红薯赶紧忙活起来。 韩大人站在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本想站在门口等著,就听杏大人说道:“烹飪红薯需要一点时间,接下来我们来讲一讲红薯的种植。韩大人,这回就请你操作一下吧。” 韩大人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 他依照杏大人教的,將红薯直接埋在了土里,“完啦?” 杏大人笑道:“暂时完了。红薯可以整块育苗,也可以切块育苗,对於刚开始种植的初学者来说,整个育苗会比较简单易操作。大概十天左右,红薯就会发芽,长出一棵一棵的小苗。再过一个月,育苗工作就做好了。这时候,我们要把一棵一棵的红薯苗栽种到田里。” 元初一边说,一边播放红薯育苗过程,又接著播放红薯的栽种、保育和收穫的过程,一车红薯可以培育很多很多的红薯苗,而这些红薯苗栽种下去之后,可以收穫小山一般多的红薯。 接著,元初又播放了各种烹飪视频,她还开了个小窗口,直播安抚使府衙製作红薯美食的情况。 怎么做,她当然是有现成的资料的,她让韩大人去烤红薯,主要是想让韩大人做个吃播,告诉大家这种食物真的能吃,而且比较好吃。 她一边介绍,一边和安抚使府衙的厨娘保持沟通,等她做好了煮红薯和烤红薯之后,韩大人开始试吃了。 红薯这种东西,对於喜欢吃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反正韩大人吃的一脸享受,是个天生的吃播选手。 他一边吃一边流泪,“太好吃了。我一定种出很多很多红薯,让这种食物儘快推广,让老百姓都能吃饱饭。” 韩大人不吃独食,他自己品尝了两口,忍著心疼把剩下的分给了大家,每个人都激动不已,讚不绝口。 元初接著说道:“红薯这种粮食,全身都是宝,不光它的块茎可以食用,其实红薯藤和叶子也是可以吃的。大家可以自行尝试。如果不喜欢吃藤和叶子,甚至不怎么爱吃红薯,毕竟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一种食物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 但是没关係,我跟你们讲,红薯,包括红薯藤和红薯叶,都是餵养牲畜的好材料,牛和猪都超爱吃的。保证能把它们都餵的肥肥胖胖的。这样,大家就不光能吃上粮食,还能吃上肉啦!” 安抚使府衙一眾试吃群眾:“……” 虽然感觉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怪,但是还好啦,他们还是很高兴噠,並不会以猪牛自比。 第296章 男主权谋文里的背景板炮灰(完) 认认真真地讲完了红薯,今天的光幕时间就结束了。 元初说:“明天我再给大家详细介绍玉米。我们每天介绍一样,包括大豆也要专门介绍一下。我知道有人肯定会说,这个就没必要了吧,我们对大豆已经很熟了。不不不,还是有必要的,大豆的用途比你们已知的还要多得多。 等我们讲完了粮食,我再教大家如何养殖牲畜、家禽,甚至养殖鱼虾蟹。要讲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啦。我们中间会穿插一些案子,让大家学著了解律法,学会明辨是非,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好了,明天见。” 刚要下播,就见皇宫里的皇帝和大臣们,以及驻守各地的安抚使们纷纷跪地磕头。 皇帝和大臣们大声向杏大人表示感谢。 各地安抚使大声疾呼:“大人,杏大人吶,我们这儿什么时候能下发种子啊?” 系统很贴心的把这些傢伙投放到了光幕上,他们能想到这一点,能跪下磕头道谢、求粮种,至少说明他们还是有点爱民之心的。 元初说:“今天夜里,粮种就会投放到各地府衙。至於道谢,你们对我最好的道谢方式就是好好治理这个国家,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让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仓廩实而知礼节。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变成一个真正的文明社会。” 说完,元初就关了光幕。 她在系统商城卖了一批空间出產的东西,又用积分从系统商城购买了大批量的种子,投放到各地安抚使府衙、各州府衙、各县府衙,全国加起来有一千多个地方收到了“杏大人”投放的粮种。 今夜,依旧是个不眠之夜。 元初和系统看著大家兴奋地手舞足蹈的样子,也都很高兴。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既然带著金手指来到这个世界,就必然要为世界发展做点什么。 对於她来讲,这点付出微不足道,但对於这个世界和她的老百姓来说,这就是改变命运的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性价比超大的! 从此以后,元初就过上了十分规律的生活。 白天当人,晚上当鬼。 白天的时间,她玩遍了整个国家,吃到了各地特色的食物,整体来讲,因为缺油少盐没调料,好吃不好吃的全靠运气。胜在一个纯天然无污染。 为了提高美食质量,元初又投放了一些调味料种子,並且投放了油菜籽和生这两种油料作物的种子,增加了食用油的產量和种类。 她还投放了不少蔬菜水果的种子,耐心教大家种植。 玩得差不多了之后,她就选了几个地方长期居住,春夏秋冬都是不同的地方,过著四季宜居的舒適生活。 虽然但是,她超过大半时间是在空间里待著的。 晚上,她兢兢业业搞直播,每天给大家介绍不同的东西。从种地,到养殖,再到做美食,如何种,如何提高织布效率,如何染色,后来又教大家如何鑑別矿石,如何科学合理开採铁矿煤矿。 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她都教了,后来又稍稍往工业方面扩展了一点点。 国库丰裕了,国家有钱了,对教育的投入自然就加大了。在元初的推动下,教育的普及率大幅提升。 在她搞天幕直播的第五年,红薯玉米等高產粮就在全国普及开来,老百姓不再挨饿了。也得到了推广和普及,老百姓也不再受冻了。 宰相带领群臣逐条审核现有律法,废除一些不合理的,又开始增设新的律法,將律法体系不断完善、制度化,儘量减少个人的影响力,缩小断案官员们的“自由裁量权”。 结合元初直播的那些案子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一条条新的法条被提出来,律法的漏洞不断被修补。 直播的第十年,这个国家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妇女幼儿权益保护法》。很多女孩子也得到了进入学堂读书识字的机会。她们见识到了新的风景,自己就会不断的去爭取更多的权益。 元初倍感欣慰。在直播的时候特意表扬了皇帝和几位重要的大臣。 皇帝虽然有点软弱,还有点墙头草,但他確实不是个昏君,而且还挺仁义。 很多东西都是双刃剑,就好像皇帝的软弱和仁义,就是一枚硬幣的两面。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天幕的引导下,和皇帝一直在进行权势斗爭的太后,主动找到皇帝,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俩人达成了求同存异的共识,决定暂时放下个人权势的爭夺,齐心协力为天下谋福祉。 这一共识一直持续到皇帝去世。 是的,太后比皇帝还能活。 新任皇帝几乎是看著天幕长大的,他的想法更加开明,对於个人权势越发不看重,和太后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俩人依旧共同努力,致力於把国家建设的更好,致力於…青史留名。 不管是老皇帝还是新皇帝,亦或者是太后,他们都想给元初封赏,但又觉得自己不配,只能送给她各种尊称,什么国师、太傅、百世之师之类的头衔纷纷往她身上堆。 这些东西元初都无所谓,她跟皇帝说:“我已在地府任职,不需要再接受人间封赏,倒是有一个人,我觉得陛下应该封赏一下她。” “谁?” “元大丫。她被元瑞和吴氏害死,进入地府请求阎王爷为她主持公道,这是一切事情的起点,正是因为她,阎王爷才会派我返回人间,建立人间和地府的通联渠道。所以,如果陛下要封赏的话,就封赏她吧。” 她在这个世界顶著“杏大人”的名头过,元大丫的存在感有些太低了,得找补一下。 皇帝接受了她的建议,將元大丫封为护国公主,配享太庙。他把对杏大人的尊敬和感激转移了一部分在元大丫身上。 元初听到“配享太庙”这几个字,差点绷不住。 但是,挺好的,元大丫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后人会记住她,也会记住元瑞和吴氏。 同样是在元初搞直播的第十年,元瑞几人都死了。 他们之前就被判了死刑,中央的死刑覆核也通过了,之所以一直没有死,就是因为要通过他们来震慑世人。 所以,元瑞、吴氏和冯景,甚至孙大狗、刘员外和人牙子,都成了“全国巡迴犯人”,在全国各地轮转,由各地官员组织召开批判大会,让大家引以为戒。 这几个人確实有令人惊嘆的地方,不管怎么折腾,他们就是不死,谁说起来都要来一句“祸害遗千年”! 不过,他们没有坚持千年那么久,折腾到第十年,元初就让他们死了。 第297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1) 元初在上个小世界足足待了100年,兢兢业业搞了100年事业,送走了四代皇帝、无数大臣。 累倒是说不上多累,毕竟她主要是动动嘴皮子,偶尔谁不听话就现身抽一巴掌,这都不费事。 无聊了还能和大家线下聚会聊聊天。 看著小世界在这100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元初和系统都挺高兴的。 但是时间太长了,精神上会有些疲惫。 脱离小世界之后,元初休息了一个多月才重新开始下一个任务。 *** “小姐,出事了。” 元初正在弹琴,她的丫鬟文茹走了进来。嘴上说著“出事了”,语调却是不紧不慢,脚步不慌不忙,整个人稳如老狗。 元初更是手上动作不停,语气和神態都是漫不经心,“出什么事了?” “崔公子被人捉姦了。” “谁?” “崔公子,崔世俊,您的未婚夫。” 元初眨了眨眼,手上动作依旧没停,“他是姦夫?” “是的。” “另一个是谁啊?不会是另一个姦夫吧?崔世俊有龙阳之好?” 文茹略无语,“不是,另一个是女的,是个有夫之妇。” 元初终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感慨道:“崔世俊的喜好挺特別呀。” “他偷的是谁呀?” 文茹表情严肃,了几秒钟组织了一下语言,“是个挺漂亮的年轻夫人。” 元初还等她接著说呢,结果文茹停了,“没啦?” 文茹道:“暂时没啦。二公子在现场呢,应该能带回更多消息。他的小廝先回来了一趟,把捉姦的消息先传了回来,说是问问小姐的意思,是闹大呢,还是闹大呢,还是闹大呢?” 元初嘴角微抽,她这辈子的二哥是个紈絝,看热闹不嫌事大,“闹!给我使劲闹!崔世俊已经跟我订了亲,却在外面行此污糟之事,简直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先把他的丑事闹出来,然后我再去跟他退亲。” “是,小姐。” 文茹匆匆忙忙走了,脚步比来的时候快了不少,还夹杂著一丝欢快。 她家小姐的未婚夫,世家崔家的大公子,平时人模狗样的,不苟言笑,端正严肃,哪怕跟她家小姐交流,也是一板一眼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偷人,偷的还是个有夫之妇,简直寡廉鲜耻。 姓崔的敢如此折辱她家小姐,当他们谢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文茹走了之后,元初接著弹琴,脑子里还看著捉姦的现场直播。 经歷了男主权谋文之后,元初来到了女主权谋文里。 这个小世界名叫《娶平妻?我直接丧偶!》 没有穿越,没有重生,女主土著,天资聪颖、善於谋算。 女主陈清允,出自富商之家,嫁给了乐善伯邹毅的长子邹子敬。 乐善伯空有爵位,没有实权,亦没有財富,算是剩下了一个空壳子,高不成低不就,所以,邹子敬只能娶了富商出身的陈清允,想借陈家財富重振乐善伯府。 贪图人家的嫁妆,又不怎么看得上人家商户出身的身份。 邹子敬將渣男姿態摆的明明白白。 婚后,他著陈清允的钱四处打点,给自己捐了官,成了工部都水司主事,一个六品小官。 邹子敬在一次外出巡视水利设施的时候遭遇意外,被一名女子所救,这名女子名唤珍娘,出身倒也没多好,只是一个士绅的女儿。 但是邹子敬爱上了她,他决定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所以,他將珍娘带回京城,说要报恩,要娶珍娘做平妻。 休妻再娶是不能够的,陈清允並未犯什么错,不能无缘无故休妻。和离更不可能,和离的话,陈清允能带走嫁妆,那乐善伯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所以,他只能留下陈清允,委屈珍娘做个平妻。 他以为陈清允会哭闹呢,没想到人家爽快应下,高高兴兴的帮他们操持婚事,还自谦自己出身低,能有珍娘这样贤淑美丽的女子代她伺候相公,她心里十分高兴。 陈清允这样识趣,大家都对她很满意。 背地里,陈清允给邹子敬和珍娘都下了药,让俩人缠绵病榻。 而她自己,则找了个情郎,怀上了孩子。在確诊有孕,並且怀的是男胎之后,陈清允乾脆利落的送走了邹子敬,紧接著又送走了珍娘,还让眾人都以为珍娘是为邹子敬殉情了。 陈清允怀著邹子敬的遗腹子,连葬礼都不用她操心。 后来,她生下了这个孩子,依旧稳坐乐善伯府长房长媳的位置。 她生的孩子,当然是情郎的,只是情郎不知情而已。利用情郎生完孩子,陈清允便不再和他来往。 但是情郎却是真的爱上了陈清允,虽然人家和他断绝了关係,他的一颗心依旧系在她身上。 后来,孩子慢慢长大,和情郎越长越像,这个时候,情郎才发现,原来陈清允生下的孩子是他的。 但是他们二人不可能在一起。 因为,邹子敬死了以后,乐善伯府为了留住陈清允这位財神奶奶,让自己的二儿子邹子义兼祧两房,照顾大嫂。邹子义比他哥有眼光,认识到了陈清允的优秀,深深爱上了她,俩人也生了一个孩子。说是兼祧,但是邹子义终生未娶,只有陈清允这一个女人。 陈清允有事业心,特別会赚钱,在她的支持下,邹子敬步步高升,官至宰相。陈清允的两个儿子也都事业有成,青史留名。 这其中,除了陈清允和邹子义的个人能力,还离不开陈清允那位情郎的托举。 她的情郎,就是崔世俊,世界大族崔家的掌权人。 原本这也没什么事,你情我愿,只要不伤害別人就好了。 但问题是,崔世俊不可能终身不娶,作为崔家的掌权人,他肩上是有责任和义务的,更別提,他还有个未婚妻。同样出自世家大族谢家的谢元初。 他和陈清允的感情,发生在他和谢元初已经订亲但尚未正式成亲期间。 事情瞒得好好的,谢元初並不知情。她如期嫁入崔家,成了崔家的当家主母,兢兢业业的管理著崔家,给崔世俊生儿育女。 第298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2) 她和崔世俊相敬如宾,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而已。作为世家女,谢元初对爱情这种东西並没有什么奢望。 只是,后来她发现,丈夫和她不亲密也就罢了,和她的孩子也不怎么亲密,甚至会將家里的资源拱手让给外人,这就让谢元初大惑不解了,她派人去调查,发现了崔世俊和陈清允的事,也发现了他们的私生子。主要是这个孩子长得確实很像崔世俊。 她依旧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所以,她开诚布公的和崔世俊谈了这件事,並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和陈清允爱怎么著就怎么著,別舞到她面前来,或者你想將人纳为妾室也是可以的。疼爱私生子也没问题,別抢嫡子的资源。 崔世俊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给谢元初下了药,而且控制了她身边的人,阻止她们回谢家报信,谢元初很快就病逝了。她死了以后,身边的人寻机会跟谢家讲了谢元初死亡的种种疑点,崔谢两家反目成仇,斗得你死我活。 两个世家都败落了。新的世家开始崛起。 崔世俊虽然带著崔家走向了没落,但是,他和陈清允的儿子邹元浩成了新贵,后来,邹元浩改名陈元浩,某种程度上,崔世俊也算是成功了。孩子没跟他姓,跟他心爱的女人姓了,那也挺好的。 他后来和陈清允旧情復燃,邹子义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长子的亲爹,他还能怎么著呢? 这个小世界是一女主,二男主,崔世俊並不算是男配,他应该算是男主二號。 元初这辈子就是这个被崔世俊害死的原配妻子谢元初。原主的心愿是要报復崔世俊。 她来的时候,原主和崔世俊已经订亲了。世家联姻是很平常的事情,更別说崔世俊一向表现很好。长得风姿俊美,气宇轩昂,而且博学多才,颇有谋略,又是崔家未来的家主,原主和他单从客观条件上来讲,绝对是门当户对、旗鼓相当、珠联璧合。 而且,他们刚订亲的时候,崔世俊和陈清允还没什么关係。 但是,造化弄人。二號男主註定是二號男主。他们订亲之后没过多久,崔世俊和陈清允就相爱了。 元初来的时候,这俩人已经曖昧丛生,眼瞅著就要滚到一块去了。 她不想去追究崔世俊这个世家少主是怎么和落魄伯府的少夫人勾搭上的,那没有意义,事实就是,他们勾搭上了。 她要做的,就是给有情人添把火。 所以,本不该今天滚作一处的崔世俊和陈清允,在陈清允的陪嫁酒楼的包厢里,情不自禁、乾柴烈火,你来我往,战斗进行的热火朝天。 这个情景元初没看见,她看的是一片模糊的马赛克,只能根据马赛克鼓盪的样子来判断剧情的发展。 剧情里,他们俩是在两个月后,在郊外庄子里一起赏泡温泉的时候成就了好事,那时候,他们的身边都只有个別心腹在,自然不会外传。 现在嘛。 酒楼里人挺多的。 她还特意把她二哥支过去了,让他亲自去给她买酒楼新出的一种点心。 谢二虽然紈絝,但对妹妹疼爱有加,素来是千依百顺的。虽然这个“必须亲自去买点心”的要求有点无理取闹了,他嘴上嘰嘰歪歪嫌她事多,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去了,还是按照她要求的时间点去的。 赶巧,他去了以后就看见崔世俊和一位年轻妇人前后脚进了一间包厢。 谢二顿时想到了妹妹让他亲自、按时来的叮嘱,心里断定妹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派他来捉姦来了。 他立刻派人盯著那间包房,听到里面传来一些不宜为外人听的声音,便赶紧命人去问妹妹意见,同时派人去呼朋唤友,立刻赶到酒楼来配合他的行动,该用人的时候一定要有人。 得到元初的回信,谢二一脚踢开了包房的门,把情到浓时衣不蔽体的崔世俊和陈清允拉了出来。 他还派人控制了崔世俊的隨从和陈清允的丫鬟,全都堵了嘴绑起来扔在了一边。 谢司珩衝上前对著崔世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里嚷嚷道:“崔世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你跟我妹妹订了亲,作为她的未婚夫,竟然跑出来偷人,勾搭有夫之妇,你简直就是不要脸!” 谢二气得都开始骂人了。 他也是认识陈清允的,没接触过,但是认识。 这位是京城里难得的会拋头露面做生意的妇人,很多人都认识她,对她也算推崇,毕竟人家確实是有能力的。 有能力的人到哪儿都会受人看重。 陈清允嫁给了乐善伯长子,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前年她带著十里红妆进伯府,很多落魄家族说尽了酸话,一方面嘀咕乐善伯府娶商女是真的落魄了,瞧不上陈清允的家世,另一方面又恨不得娶陈清允的是自家的孩子,这样,十里红妆就抬到自己家去了。 別人的一场婚事,暴露了好多旁观者的嘴脸。 谢二之前对陈清允的印象还不错,今天彻底顛覆了。 崔谢两家联姻,恨不得天下皆知,他不信陈清允不知道。明知道崔世俊有未婚妻,她还和他勾搭在一起,此人品行不正。 当然啦,最噁心人的是崔世俊,自己有未婚妻,明知道陈清允有丈夫,却还是和她滚到一起,更是寡廉鲜耻,无耻无德。 到底是个世家公子,他撕下了崔世俊的脸皮,却没去针对陈清允,还默许一位朋友丟了件衣衫在陈清允的身上,给她留了一点点面子。 但是,大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崔世俊挨了打,护著关键部位和谢司珩周旋,“这件事情我会给谢家一个交代,先给我拿衣服。” “交代?你想怎么交代?崔世俊,你这样的德行,配不上我谢家的女儿,你和我妹妹的婚事,到此为止。我谢家会上门退亲的。你等著就行了。” 说完,谢二转身离开,他的朋友自然也跟著一起走了。 崔世俊和陈清允赶紧躲回了包间,酒楼掌柜帮忙清场,把人都送了出去,今天的饭菜全部免单。 就这,人们还磨磨蹭蹭不肯走呢,掌柜差点给大家跪下磕头,千恳万求的才让人离开。 第299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3) 紈絝的朋友也是紈絝,而且都是出身不差的,在家里受宠的,敢惹事不怕事。 他们也没有什么“以大局为重”、“以世家交情为重”、“以维护阶级共同利益为重”的高觉悟,完全不会帮崔世俊遮掩,出了门就把崔世俊的丑事宣扬的到处都是。 以前,崔世俊是“別人家的孩子”,各家父母都以他为榜样来教育这些紈絝子弟,让他们向崔世俊学习,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招人恨了。 现在,他出了这样的大丑,天之骄子掉粪坑里了,大家都有点幸灾乐祸。 不但在外面宣扬,回到家里也跟长辈喋喋不休。 “平日里你们总是夸讚崔大人品贵重,性格沉稳,这回你们看到了吧,真真是人不可貌相!谁想到崔大华贵的外表下是这么骯脏的內里呢? 我虽然紈絝了点,但我好歹没给家族丟人现眼吧?好吧好吧,丟了一点点。但好歹无伤大雅,不像崔大一下子丟了这么个大的!” “老说崔大克己復礼,我看他就是克得太厉害了,以至於现在反弹的这么离谱,不喜欢身家清白的女子,竟然去偷有夫之妇,还是在酒楼包房里! 人家邹子敬只是病了,但还没死呢!他崔大真的是欺人太甚了!虽说邹子敬也不是个东西吧,但和他崔大有什么关係啊?就算要报復邹子敬,那也轮不到崔大吧? 不对,报復!邹子敬生病不会是陈清允在报復吧?不然怎么那么巧,他刚娶了平妻,他和他的平妻就都病了?陈清允和崔大勾搭在一起,是打量著她扒上了崔大,就算邹子敬发现了,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吗?” “你们还说崔大聪慧,他聪慧吗?他做了这样的事,把谢三置於何地?难道他指望谢三会咽下这口恶气吗?这要是已经成了亲,谢三可能不会搭理他。可是还没成亲呢?他难道指望著谢三知道了,还能没事人一样嫁给他?我看他在想屁吃。” 这群紈絝吐槽著、抱怨著,竟然就把事情的真相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长辈们瘪著嘴,不发一言。 这次是他们被打脸了。没想到崔大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紈絝们在自家长辈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波,然后找到自己姐妹继续宣扬,痛贬崔大,顺便表扬一下自己。 谢二离开酒楼,先在外面买了一堆东西,精美首饰、华贵布料、市井小玩意,走到哪儿,就把崔世俊和陈清允的事情宣扬到哪儿,说得差不多了,买的差不多了,才带著一堆东西回了家,直奔元初的院子。 人未到,声先至:“谢三,看二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元初已经放弃弹琴,在院子里练飞刀。她把一张写著崔世俊名字的纸贴在墙上,“啪啪”的往上扎刀子。 听到谢二问她,她也不停手,“带什么了?” 谢二看著“崔世俊”三个字上扎的几把飞刀,说道:“你这是把你平生最高的飞刀技巧都使出来了,以前没见你扎这么准啊!” 元初又甩了一把刀上去,说道:“厌恶使我进步。” “彆气彆气,不就是个崔大吗,踹了他就是了。” 元初示意丫鬟把飞刀收了,把崔世俊揭下来烧了,然后洗了手,坐下来和谢二閒聊,“你都看到什么了?” 谢二撇了撇嘴,“我什么都看到了。我跟你说,这不是件坏事,崔大那个,不太行。” 他决定了,要拼命詆毁崔大,让谢三对他彻底失望。事实上他也没看的那么仔细,崔大到底行不行,他也不清楚。 但是,他说他不行,他就是不行。 元初心里快要笑疯了,她二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表面上,她做出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问道:“什么不太行?” 谢二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一声怒喝:“谢二,再敢跟你妹妹胡说八道,老子打断你的腿!” 谢二站起身,躲在了元初后面,小声嘀咕,“救二哥狗命。” 元初也站起身:“阿爹,阿娘。” 谢夫人走上前拉住元初的手轻轻拍了拍,“外面的事情我和你爹都听说了,你怎么打算?” 元初这辈子的爹谢端说道:“阿爹的意思,马上去把这门亲事退了。是阿爹看走眼了,险些害了我儿。” 谢二插话:“退!马上退!他不但在外面乱来,还勾搭有夫之妇,简直是有伤风化,有辱斯文,还跟我说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他要真想给我们一个交代,就该自刎谢罪,马上去死。” 谢端问元初:“老三,你说呢?” “退!大张旗鼓的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崔大做了什么。我可不受这个窝囊气!” “好!不愧是我儿,有魄力。那为父现在就去崔家退亲!” 谢二说:“我也去。” 谢端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叫上你的朋友们。让大家也跟著去凑个热闹。” “唉,得嘞。” 谢二接到指令,兴冲冲的就出门了。 谢夫人把元初搂在怀里,“不必为这点小事伤神,天下的好男儿多的是,阿爹阿娘再给你寻好的。” “不用那么著急。慢慢寻就是了,实在找不到,我就去修道嘛。” 这个世界,贵女戴冠修道是寻常事,而且,成了女冠之后,反而会更加自由,可以四海云游,广交朋友。生活品质一点不差的。 谢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都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是吧,老爷?” 谢端点了点头,“我谢家的姑娘,自然是想做什么都可以。” 元初抱著谢夫人撒娇,“谢谢阿娘。阿娘最好了。” 谢端清了清嗓子,元初心领神会,笑眯眯道:“谢谢阿爹。我最喜欢阿爹。” 谢端圆满了,站起身说道:“我这就去崔家走一趟。这点小事,你无需费心,要是在城里待的无聊,便去郊外庄子上逛一逛,现在天气转凉了,你去泡泡汤泉放鬆一下。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派人接你回来。” 谢夫人说道:“这样也好。等谢二回来,让他陪著初初一起去。” “可。” 谢端这会惜字如金,端著高人范踱步出了门,带上信物、庚帖和谢二一起去崔家。 第300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4) 谢二那帮紈絝朋友,根本不用他招呼,回了趟家跟家里人嘚啵完又都出来了,直奔谢家。谢二派出去招呼他们的人根本就没走远,在门口就跟他们碰上了。 知道谢家要去退亲,这些傢伙自动变成正义化身,决定要跟著一起去,到时好帮谢二说话。他们是谢二的朋友,四捨五入,谢三也是他们的妹妹。 现在,妹妹被欺负了,作为哥哥,他们跟著去当个撑腰的背景板那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谢端带著谢二去崔家退亲,身后跟著一群世家紈絝。 事情闹得这么大,崔家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崔世俊的爹崔博气得直接吐出一口老血,把崔家人嚇了一跳,登时忙乱起来,要请大夫来给他看病。 崔博身体不好,大限已近。剧情里,他坚持到崔世俊和谢元初大婚,都没等到谢元初的长子出生,人就没了。 和谢家的婚事,是崔博主动为崔世俊求来的。他相信儿子的能力,但是他毕竟还年轻,需要时间成长,而他並没有足够的时间陪著他一起成长了,所以,他要给儿子找个助力。 只是没想到,崔世俊竟然如此糊涂。 现在看来,联姻肯定是保不住了,那他至少不能再得罪谢家。 该有的態度得拿出来。他这会肯定不能请大夫,不然让谢家怎么看他?装病逃避吗? 崔博摆摆手,阻止了下人们去请大夫的动作,让人伺候他洗漱一番,又换了衣服。 紧接著,他又吩咐人去把崔世俊绑回来。 没错,就是要大张旗鼓的把人绑回来。 崔博和谢端熟识,知道谢家人的脾性,也知道谢元初在谢家的地位。所以,他肯定要责罚崔世俊的,不然人家谢家憋著一口气,以后给崔世俊找麻烦怎么办? 还不如他痛快一点,把姿態做足了,让谢家消了气,这事就过去了。 谢端到的时候,崔博已经在厅堂里等他了。 一见面,崔博就先行道歉、认错,把姿態摆的极低。 谢端也没有跟他闹,他知道崔博身体不好,担心闹起来把人气死,那他谢家就从有理变没理了,退婚而已,不至於闹出人命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哪怕是咋咋呼呼的谢二和他的紈絝朋友们,见到崔博也没有闹起来。谢二摆了个臭脸,紈絝们打趣了几句。仅此而已。 谢端平静地嘆了口气,“崔兄,两家亲事就此作罢吧。愚弟今日前来,是来换回两家信物和庚帖,再去衙门解除备案,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崔博也嘆气,“都是愚兄教子无方,犬子做出此等丑事,真是家门不幸。是犬子无福,配不上贤侄女,退婚是应当的。这件事都是犬子的错,与贤侄女无关。愚兄对此深感愧疚,愿意补偿一二,还望贤弟莫要推辞。” “崔兄哪里话,贤侄年纪轻,性情不定也是有的。补偿就算了,咱们今日把事情说清楚也就是了。” 他谢家家大业大,不缺那点东西,看不上这点补偿。而且,拿人手短,以后可就不好在外面说嘴了。 正聊著呢,崔世俊被绑了回来,看到厅堂中的景象,整个人羞得无地自容。他自詡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比大部分人都强,能和他比肩的没几个。现在倒好,一群紈絝都能鄙视他了! 崔世俊觉得自己的內心颇受煎熬。 崔博怒道:“还不跪下!瞧瞧你做的好事,崔家的脸都让你丟尽了!” 崔世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孩儿知错。” 谢端可不想看这父子俩的表演,他劝崔博不要跟孩子置气,又催著崔博赶紧和他一起去衙门解除两家的婚约。 这个时空的婚约是有“法律效力”的,为表郑重,俩家订了亲之后就会去衙门备案。这样的话,双方都不能隨意退亲,如果因为一方执意退亲而导致另一方想不开寻了短见,那退亲的一方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不管是订亲,还是退亲,都是双方商量著来。 谢端作为长辈,不轻不重的点了崔世俊两句便罢了。他表现得越和善,以后他给崔世俊使绊子,別人就越怀疑不到他头上。 谢二和他的紈絝朋友们总算找到了输出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崔世俊差点原地爆炸。他们最关心一个问题:崔大什么时候迎娶邹夫人? “邹夫人现在还是邹子敬的妻子,她不能同时嫁二夫吧?” “那肯定不能,但是她能和离啊。” “她犯了这样的事,还能和离?” “不能了,肯定是被休。这样,乐善伯府还能霸占他的嫁妆。乐善伯那老匹夫说不定还挺高兴的。” 还有人问崔大:“你不会因为邹夫人被休就不娶人家吧?人家可是因为你才被休的!邹夫人要是因此而寻了短见,你身上可就背了人命了。” 又有人说:“看不出你崔大竟然是这样的人,这也太性急了,你们俩就不能找个好地方吗?非要在那儿!” 崔世俊低著头,胸口急剧起伏,这也是他不太能接受的地方。 他的確对陈清允有好感,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程度,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作为崔家的下任家主,向来是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他心里清楚的很,和谢元初联姻才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他不可能为了陈清允放弃和谢家联姻。 只是,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了呢? 他听著紈絝们的讥讽,心里气愤不已。平时这帮人肯定不会称呼陈清允为邹夫人,这会就是故意用这个称呼来噁心他呢! 谢端看著崔博的脸色都变了,担心他会被这些孩子们气死,赶紧拉著人走了,留下谢二和紈絝们继续跟崔世俊对线。 出了门,谢端跟他说:“你彆气,这些孩子平时就不著调,他们也就嘴上说说而已,没有什么恶意。这事在我这儿就算过去了,世俊贤侄也是我的晚辈,我不会跟孩子较劲,你也別太当回事了。” 崔博连声哀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俩人到了衙门,顺利解除了两家婚约,信物和庚帖也都换了回来。 事情办完,俩人客客气气的道別。 谢家对外放出风声,之前订亲都是父母之命,不关年轻人的事,现在崔世俊找到了真爱,谢家愿意成全,所以谢崔两家友好协商之后正式退婚。 谢二和他的朋友们又充当了宣传大使的角色,把谢家的態度传遍了整个京城。还说他们祝愿崔世俊早日抱得美人归,和邹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虽说这个祝福听起来有点怪,但是,没关係啦,谁听了不说一句谢家做事体面呢! 第301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5) 谢家处事果决,效率奇高,从捉姦到退亲,半天没过,事情就办妥了。 谢二陪著元初即刻出发,兄妹俩带著僕从去了郊外游玩。 同行的还有谢二和元初的朋友,一群世家公子小姐,队伍浩浩荡荡。以至於元初脑子里冒出了一句话: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她坐在马车上,差点笑出声来。 所过之处,道路两边都是围观百姓。 谢二和他的紈絝朋友们准备了大量铜钱,一路走一路撒,恭喜谢三小姐解除婚约重新待字闺中。 谢二骑在高头大马上,衝著路两边的老百姓拱手。 他安排的人一路走一路解说,把谢三小姐的未婚夫在酒楼里跟有夫之妇偷情被谢二公子当场捉姦的事情宣讲一遍,再把谢家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说一遍。 同时告诉大家:“谢三小姐最是好心肠,乐於成人之美。” 只要当事人够坦荡,老百姓是不会说什么的。 他们现在忙著捡钱,巴不得谢三小姐多退几次婚。 捉姦事件发生后,谢二还做了一件事,他吩咐自己的隨从去找说书人、戏班子,大把银子撒出去,新话本、新戏都给他排起来,大概意思就是:世家少主和有夫之妇衝破礼教束缚,大胆追求爱情。 谢二吩咐他们:別骂人,给我使劲夸,说他们做得好、做得对!一定要让他们的爱情美名千古流传。 担心人家不能领会他的意思,谢二还给出了故事大纲: 主角:崔俊、陈清。 反派配角:崔父、陈父、善乐伯府、邹敬。 基本故事情节: 陈父贪权,善乐伯贪財,俩人狼狈为奸、一拍即合,一个卖女求荣,一个卖儿求財,完全忽略了邹敬和陈清的感受。 婚后没多久,邹敬要娶救命恩人做平妻,陈清怒而要杀人灭口,她既要保住自己的钱財,又要保住通过出卖自己才得来的善乐伯府的权势,还要寻找真爱。 而崔俊呢,作为世家公子,自小没有自由,被教育一切都要以家族为重,成了家族手里的提线木偶,他愤懣、压抑,想要挣脱束缚,过自由自在的人生。 他遇到了陈清。俩人乾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的爭斗,俩人气死了崔父,搞垮了善乐伯府,毒死了邹敬和他的救命恩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他们的爱情启发了很多人,於是,很多家庭分崩离析,大家都去寻找真爱了。 谢二贴心的给主要角色都改了名,但是又跟没改一样,就让大家照著这个思路给他编。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说书先生们和戏班子的老板们收了钱,立刻就紧锣密鼓的安排上了。 在事实基础上再加以夸张和渲染,別说,故事性整得挺强。 元初这边退了亲依旧开开心心,呼朋唤友去游玩,到了郊外的温泉庄子上,大家可以骑马射箭,吟诗下棋,还可以搞搞曲水流觴。 这个朝代不怎么流行弱质纤纤,贵女们差不多都会骑马射箭,这情景大概跟一首古诗里描写的差不多:“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叠双。妇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 当然,整个的社会背景又和这首诗里描写的不太一样,现在並不是战乱频仍的时候,整体上还比较安稳。 元初一行人在郊外玩得开心极了。 她是这次“捉姦事件”里的受害者,但受害者的身份又不是那么明显,不存在悲悲戚戚、生活困苦、走投无路等受害者典型状態,就普普通通退了个婚而已,存在感不高。 真正出名的就是崔世俊和陈清允而已。 崔大被崔博绑了回去,虽然他派了好几个人把崔大围在了中间,而且专挑没人的地方走,儘量在做足样子的同时保全崔大的顏面,但是,他错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力,他那点保护措施起到的作用微不足道。 和谢端一起出门去退亲的路上,崔博就感受到了。大概是难得看到崔世俊这个层次的人的热闹,还是这么通俗的热闹,大家都热情的很,恨不得奔走相告。 退完婚之后,崔博回了家,看到依旧跪在地上的崔世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鞭子就给他来了几鞭子,崔世俊看著他爹气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躲都不敢躲,老老实实地跪在那儿接下了这几鞭。 崔博打完人,坐在椅子上闭眼调息,半晌之后,问崔世俊:“你可知错?” “孩儿知错。” “错在哪儿?” “不该和有夫之妇纠缠。” 崔博沉默半晌,“你回去闭门思过,仔细想一想,你到底错在了哪儿。你会是崔家下一任家主,你好好想一想你肩上的担子,想一想你有没有资格胡闹,你去想一想,你做事情之前首先要考虑的是什么?想清楚了,你再来找我。在这之前,你就待在家里,不要外出了。” “是。” 崔世俊答应著,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本质上,他其实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是崔家少主,睡个有夫之妇又怎么了?这件事要是发生在那些紈絝身上,就只是一起风流韵事,一点风浪都掀不起来。 到了他这儿,之所以变得这么严重,归根到底,是因为他有一个和他一样有权势、甚至比他还有权势的未婚妻,这件事伤了未婚妻的顏面,是谢家人在里面推波助澜,仅此而已。虽然谢家的姿態拿的很大度,但是他知道,谢家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崔谢两家的交情,就到此为止了。 崔世俊反思来反思去,就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强,只要他足够强了,不用再看別人的脸色了,今天这事,就绝不会有人敢这么对他! 还有陈清允!竟然敢算计他! 他不相信自己会失去理智到这种地步,在酒楼的包房里跟陈清允胡作非为,一定是陈清允在算计他。酒楼是她的,里面伺候的都是她的人,肯定是听她吩咐做事的! 算计崔家少主,陈清允好大的胆子! 第302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6) 崔世俊决定要给陈清允一点顏色看看,他暂时奈何不了谢家,收拾一个陈家还是手到擒来的。 想要收拾陈清允的还不止一个崔世俊。 乐善伯府也要收拾她。 別看乐善伯府有爵位在身,听著好像很风光似的,但是在崔谢这样的世家门阀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崔世俊睡了乐善伯的大儿媳,乐善伯府上上下下屁都不敢放一个,乐善伯在家里走来走去,嚇得要死,生怕崔家和谢家都来找他算帐。 是他的儿媳妇介入了崔谢两家的联姻,破坏了人家的感情,还踩了谢三小姐的顏面,崔谢两家拿他当出气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他心里也恨崔世俊,但是,他惹不起崔家,只能拿陈清允出气了。 作为这次事件里最软的那个柿子,陈清允是谁都可以捏一捏的存在。 乐善伯恨得咬牙切齿,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子敬要娶平妻,作为原配,陈清允不高兴、不同意也正常,但是她表面上同意了,甚至很积极的支持,转头却红杏出墙,她可真是好样的。 要是世上的女子都像她这么做,那还有什么伦理纲常可言?男人要是纳妾,妇人就要出轨,那不就乱套了吗? 还是说,陈清允觉得男人不能纳妾?所谓平妻,本质上还是妾,只是说起来好听一点而已。 乐善伯並不是太蠢,儿子刚娶完平妻就缠绵病榻,他其实也怀疑过是被人动了手脚,但是他请了太医来给邹子敬看过,没看出什么来,这才放下疑惑。 现在这事一出,乐善伯心里的疑惑又冒了出来,他决定再请太医来给儿子看看。 心里打定主意,乐善伯和邹子敬很快做出了行动,给陈清允写了一封休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陈清允犯了七出之条的第二条,淫佚;同时犯了七出之条的第六条,妒忌,这两者是乱族乱家之举。 休书要送给本人,同时到官府备案,解除婚姻关係。 陈清允和崔大的事情人尽皆知,官府也没有说什么,痛痛快快的给办完了。 至於陈清允本人,事情发生之后,她一直躲在酒楼里,连门都没敢出。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她是打算勾搭崔世俊,但並不打算在自己的酒楼里成好事。她绝不会选这个地点。 她要先给邹子敬四处求医问药,做足贤妇的姿態,同时和崔世俊谈天说地,爭取崔世俊的好感,找机会发生关係,怀上孩子,然后把孩子安到邹子敬头上。 她要勾搭崔世俊,又不能引起崔世俊的轻视和反感,还要得到他的喜爱和怜惜,这些都是需要周密计划和安排的,怎么就在今天发生了呢? 她从来没想过嫁给崔大,她知道她和他绝无可能,她只是想找他借个种,以后,就算这个孩子不能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他也能从亲生父亲那里得到一些资源,再加上背靠乐善伯府,未来肯定差不了。 她想过很多,策划了很多,唯独没有想过今天这个局面。 陈清允明白,她完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乐善伯府会休了她,娘家不会再认她,陈家不止她这一个孩子,她还有弟弟妹妹,陈家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坏了陈家子女的名声。 父亲让她带著大笔嫁妆嫁到乐善伯府,就是想要通过这场婚姻给陈家谋好处,他们不缺钱,缺的是身份和地位,乐善伯府是他们家能攀上的地位最高的人家了。他们舍一些財富,为陈家谋一个长远的未来。 现在,事情全都被她搞砸了。 陈清允心如死灰。 她缩在酒楼的房间里,不动,也不说话。掌柜的求她振作,丫鬟求她想想办法,陈清允都毫无反应。 她怎么振作?她又有什么办法可想? 如果崔世俊对她情根深种,应该能保她一二,邹家和陈家应该不会冒著得罪崔世俊的风险对她赶尽杀绝。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崔世俊只是跟她相谈甚欢,並没有太深厚的情谊,怎么可能冒著彻底得罪谢家的风险来保她? 说不定他会怀疑是她在算计他,因此而恨上她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在算计她? 陈清允心里隱隱有个猜测,她觉得或许是谢三小姐在算计她,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她现在和崔世俊还算清白,谢三小姐没理由算计她,没理由把她和崔世俊凑一堆啊! 出了这样的事,出丑的固然是她和崔世俊,但是谢三小姐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谁会干呢? 再说了,酒楼是她的,人也都是她的。她出了事,这些人都会受牵连,没人会这么做的。 陈清允就这样排除了正確答案,继续缩在那里。 没过多久,乐善伯府就大张旗鼓的来给她送休书了,来人站在酒楼门口,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因为陈清允犯了七出之条,乐善伯府不得不休了她,已经在衙门报备,从此以后,陈清允和乐善伯府就没什么关係了。 与此同时,乐善伯府还派人去了陈清允的老家。 陈家的根基不在京城,陈父陈母和陈清允的弟弟妹妹们都在老家生活。 陈清允被休的消息传过去还需要点时间。 但是,对陈家生意的打压很快就开始了。 因为谢端派人快马加鞭给谢家人送了信,將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谢三受了委屈,她的叔父们、姑姑们、堂兄弟表兄弟们,必须得管。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就是因为他们的根基深厚,势力盘根错节。 谢端有四个亲兄弟,都是一方大吏,全国一共四十多个州,谢端的弟弟们当了三个州的刺史,还有一个弟弟固守老家,为谢家培养人才。 谢元初的堂兄弟、表兄弟们已经进入官场的也有好几个。 谢元初的大哥谢宸屿年纪轻轻已经是顺阳郡守,兼征西將军,属於是军政一把抓了。 收到消息,大家纷纷开始行动,不但打压陈家的生意,还开始打压崔家的势力。这件事情,陈清允固然有错,但本质上,还是崔大的问题。欺负谢三,崔大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303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7) 陈家是商人,要收拾他们非常简单。 本朝对商人有非常明確的、严格的限制,甚至为此颁布的专门的法令。古代商人的地位低,並不是隨便说说而已,法律地位就很低。 但是,因为商人在推动经济繁荣方面的作用必不可少,所以实际上,针对商人的限制令並不会得到完完全全的贯彻落实,很多官员都会把竿子抬高一寸,大差不差就算了,相当於民不举官不究。 在有些时候,地方官甚至会帮商人们想点办法,帮助他们能够规避一些限令,把生意顺利做下去。 现在,只需要针对陈家的生意,把抬高的竿子往下微调一点,都无需降到限制令那么严格,陈家的很多生意就不好往下进行。 陈父人在家中坐,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来。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陈父很快就意识到,他这是被人针对了。 谁呢?谁在针对他? 他立刻发动人去打听,自己也亲自去了父母官那儿询问情况,得到的回覆是:都是按规矩办事。 言外之意,以往的通融都没有了,以后一切都按规矩来。 陈父顿时心慌不已,想要派人去京城问问大女儿,能不能藉助女婿的权势,帮忙疏通一下关係。 他的人还没出发,京城乐善伯府的人就到了。 陈父赶紧出门迎接,殷勤的把人往家里让,结果来人脸拉的老长,根本不进门,而是在大门口大声说道:“贱脚不敢踏跪地。令爱看不上我们乐善伯府,勾搭上了崔家大公子,被人在酒楼里当场捉姦。上天有好生之德,乐善伯府不愿意为难陈大小姐,已经给她写了休书,也在官府解除了婚姻关係,从此以后,陈家和乐善伯府没有任何关係了。 好叫陈老爷知道,自前两日被当场捉姦,陈大小姐没再回过伯府。一直躲在外面。乐善伯府因为她的行为,成为京中笑柄,伯爷气得一病不起。伯府只是休了她,已经是仁至义尽,宽厚之极。” 这人把话说的十分清楚,简洁明了,陈父听得明明白白,也正因为听得太明白了,陈父也差点晕过去。 逆女! 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他知道,陈家和伯府门不当户不对,女儿嫁过去可能会受点委屈,这一点,结亲之前他就跟清允说的清清楚楚,受点委屈就受点,一切都是为了陈家的未来,为了陈家能改换门庭,脱离商户身份。 他给她大笔嫁妆,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在伯府上下打点、站稳脚跟用的。 陈家不缺钱,能点钱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完了再跟家里要。 她这是在干什么?连乐善伯府都还没拿下呢,她就惦记上崔家大公子了?她怎么那么大的胆子?她就没想过后果吗? 现在好了,她彻底得罪了乐善伯府,也得罪了崔家,人家大公子因为此事变得声名狼藉,崔家肯定会迁怒她。同时,她还得罪了谢家! 崔家大公子是谢三小姐的未婚夫! 她去勾引人家的未婚夫,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没被人发现还好,被发现了,她有几条命够赔的? 他离京城那么远都知道崔谢两家联姻的事! 陈父顽强地挺住了,没有倒下,他哀求来人进去说,但是这人十分冷酷,丟下一封休书就扬长而去。 他还学著谢二在京城的做法,將陈清允红杏出墙的事大肆宣扬了一番。 他在事发当天就出发了,所以不知道京城后续发生的事情,要是知道了,恐怕还会做得更多、说得更难听一些。 捉姦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一大早,朝堂之上一片弹劾声,弹劾崔博治家不严,弹劾崔世俊悖逆人伦、有伤风化、无耻至极,弹劾乐善伯府小人行径,为贪人家的钱財娶了商户女,以至於坏了京中风气。 要是人人都像崔世俊和陈清允一样,做事不计后果,不顾人伦,只为了自己一时快活,那人与禽兽何异? 他们竟然还鼓动年轻人跟他们一样追求什么真爱,简直不知所谓! 大家纷纷表態,要是自家孩子敢向崔世俊和陈清允学,他们一定家法伺候,哪怕是腿打断,也不能让孩子们干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放平时,大家对这种事可能还不会反应这么大。这种事情就是很弹性的,可大可小,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 但是这回,一是因为崔世俊和陈清允的做法確实是太过分了,影响十分恶劣;二嘛,自然是谢端在后面煽风点火。 谢端,现任吏部尚书。亲自动员他们上书弹劾崔博和崔世俊,他们也不好不答应。如果在谢端和崔博之间二选一,必须得罪一个,他们选择得罪崔博。 崔家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的基本上已经退了,年轻人还没爬上来。崔博现在是鸿臚寺卿,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外交官。 其他人在朝的也都是一些辅助性官职。 和谢家比起来,差得远。 官员们一边弹劾崔家和邹家,一边在心里对谢端骂骂咧咧,把他们都喊出列了,老贼自己称病不朝,肯定是在家里睡懒觉呢! 大家一大早来了没看见他,差点罢工。 但是又不能够。 虽然谢端老贼没有来,但是他的好友、当朝宰相陆衍在呢,笑眯眯的盯著大家,这他大爷的就是个笑面虎。他们一度怀疑陆衍和谢端有姦情,只是没有证据! 这天的朝堂比菜市场还要热闹一些。你方唱罢我登场,全都是骂崔世俊和陈清允的,顺带骂一骂崔博和乐善伯。 皇帝端坐朝堂看热闹。昨天谢三出游,他有两个女儿是谢三的朋友,都跟著一起去了,昨天大街上撒的铜钱,还有一部分是他贡献的呢! 崔谢两家退婚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崔这回完蛋了。 他可是知道的,原来谢端看在谢三的份上,打算推荐崔世俊到他身边来工作,当个四品官,天子近臣,有的是机会表现,干好了以后就是宰相人选。虽然没有上摺子,但是他口头说过。结果,昨天晚上连夜上奏,人选已经换成別人了。 他看了看,这人论才能不比崔世俊差,只是家世低一些。对他来讲都是无所谓的事,他已经批了。 第304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8) 等到大臣们吵吵完,皇帝陛下发话了,批评崔博治家不严,批评崔世俊德行有亏,让父子俩都放下工作闭门思过,崔博罚俸半年,崔世俊罚俸一年。 这个惩罚看似不重,但是也不轻。对於崔博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对於崔世俊来说,影响就挺严重的。他才刚入官场,就被皇帝点名惩罚,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而且,究竟要闭门思过多久,皇帝根本就没说。 至於乐善伯这边,皇帝倒是没批评他,某种程度上,他把乐善伯当成是受害者了。但是,一点不罚也不行,出事的时候,陈清允还是乐善伯府的人,该罚还是得罚,所以,皇帝抄了陈清允的嫁妆,將这笔钱充入慈幼局,这个地方算是官办养老院和孤儿院的综合体。 这个皇帝觉得不重的惩罚差点要了乐善伯的老命。算计来算计去,最终都是一场空,只留给他一个声名狼藉,一个病殃殃的儿子。 乐善伯跪地谢恩,趴在那儿久久无法起身。 宰相陆衍对乐善伯颇为“同情”,钱没了,名誉没了,儿子也快要没了。 下朝之后,陆衍对乐善伯说:“本相知道有位名医,姓姚,他的医术高超,连太医们都望尘莫及,不妨请他给令公子看一看。” 乐善伯哀嘆不已,“姚神医大名,就连我也曾听说。只是他老人家四海云游,居无定所,根本找不到啊!” 陆衍笑道:“这件事,本相倒是可以相助一二。本相有位好友,和姚神医素有交情,或许可以联繫上他。伯爷且回去等一等,待本相休书一封询问一下,不出十日,当有消息。” “多谢相爷相助。某感激不尽。” 陆衍微微点头,没再言语,直接走了。回家换了身衣服,用过早饭,陆衍就去书房给自己的好友写信。 实际上,他是谢元初的三叔谢竫的好友,跟著谢竫遵谢端为兄长。 他那位和神医交好的朋友,当然就是谢竫。 陆衍和谢竫都是声名在外的,只是陆衍出仕了,而谢竫一直在谢家大本营待著,他本人不爱做官,不管是谁推荐他,甚至是皇帝邀请他,他都不肯出仕,是一位寄情於山水的隱士高人。 他也没在谢家祖宅住,而是在祖宅旁边的东山建了房屋,在那里教书育人、会客待友。 谢竫的学生不光是谢家子弟,还有一些亲朋好友会將自家孩子送过来跟著他学习,这其中也包括崔家子弟和陆家子弟。 接到兄长写来的信之后,崔家子弟都被他打发走了。 谢家的眾多下一辈之中,谢竫最疼谢三。他自己也是谢三,谢元初算是继承了他的位置了。 崔世俊敢下谢三的面子,他自然就无需给崔家人留面子。 谢竫表现的如此明显,在他这儿读书学习的其他世家子弟自然也该衡量衡量。 他还提笔给元初写了一封信,询问她有没有空回老家来陪陪他,谢竫可怜巴巴,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孤寡老人,孩子们都外出了,兄弟姐妹也都不在身边,家里就剩了他自己,让元初有空的话务必回来看他。 谢竫想著,换个环境换个心情。而且,他这儿一堆世家子弟,还不是任由谢三挑选!想要哪个就要哪个! 陆衍给谢竫写信,让他把神医送到京城来。 他心里基本上確定,邹子敬就是被陈清允下药了。 哪怕太医没查出什么来,他心里也基本上篤定这一点。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大部分的巧合都是人为。 陈家作为商人,走南闯北的,能拿到一些奇药秘方也算正常,太医查不出来,说不定姚神医能查出来。要是能断定是陈清允给邹子敬下了药,那陈清允就犯了杀人罪,而且还是杀夫、杀丈夫的救命恩人。这可是罪大恶极的事,该被处以绞刑。 陆衍这个人,思想是有点不隨大流的。他並不是真的同情乐善伯。 在他看来,邹子敬要娶平妻,对陈清允来说確实不公平,正常人都是一夫一妻多妾,你搞个一夫多妻出来,还是两妻並嫡,这个做法本身就不入流,士大夫基本上不会这么干,陈清允不乐意,这很正常。她给自己再找一个夫,他其实也觉得可以理解。 陆衍觉得,陈清允真正错的不是找情郎,而是杀人。当然了,找情郎找到崔大,那也是错的。崔大是有主的。他跟谢三的婚约受律法保护。 昨天夜里,谢端就跟他说,他要收拾一下崔大,同时也要收拾一下陈家。这件事情崔陈都有责任,他哪个都不打算放过。 所以,陆衍决定帮他的大侄女谢三出一点力。 谢端说了,他的宝贝女儿委屈坏了,委屈的在城里都待不下去了,必须得去郊外散心。 虽然他不信,谢三那孩子不是个为了情情爱爱会黯然神伤的人,但是,嗐,他可以假装信了。 陆衍写好信,让人立刻送了出去。 然后,他又去了趟皇宫,提醒皇帝,批评完崔博父子,惩罚完乐善伯,別忘了陈清允啊。不得下旨斥责一下陈家,顺便罚点钱抄抄家什么的,把陈家的银子用在老百姓身上啊? 陈家也是野心太大了,又不愿意多点时间脚踏实地,想要走捷径,通过把女儿嫁入高门的方式来改换门庭,这种行为变数太大了,这不,玩脱了吧! 陈父正在焦头烂额的应对因为陈清允被休而带来的连锁反应。 陈家二女儿陈清莲,原本已经跟郡守的小儿子订了亲,她走的是和陈清允一样的路,嫁到官家,想办法提拔陈家,结果陈清允的事一出,郡守那边火速退婚了。陈家还不敢不答应。 在书院读书的三儿子和四儿子,都灰溜溜的回了家,受不了同窗的取笑和鄙夷。 不光官府在卡他们的生意,就连之前的合作伙伴也纷纷终止合作,寧肯赔点违约金,也不敢再和陈家有来往了。 陈父著实被这些事情打击的不轻。 就在这个时候,皇帝的圣旨来了,指责陈家家风不正、家教不严。 没抄家,罚了一大笔钱。 皇帝和陆衍商量了一下,觉得抄家不是个好主意,容易引起其他商人的恐慌情绪,不利於社会发展。还是罚钱好了。谁都不能说皇帝做得不对! 第305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9) 皇帝很克制,但依然把陈家人嚇得够呛。 宣旨太监一走,陈父直接晕了过去。 这是老陈家第一次接圣旨,接到的不是荣耀,而是灭顶之灾。 皇帝的斥责传递了一个很明確的信號,陈家被厌弃了,被皇室、世家和权贵同时厌弃。 这就没活路了啊。 所谓墙倒眾人推。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谢家再额外做什么了。盯著点,別让人有机会翻身就行。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谢端和夫人亲自去郊外接女儿回家。 元初这个小世界是来度假的。 虽然剧情里写著“两个世家都没落了,新的世家开始崛起。崔世俊和陈清允的儿子成了新贵”,但也就是这么写而已。事实上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一个如日中天的世家不会那么容易没落,他们可能在斗爭中折损了势利,但会有新的人才源源不断被培养出来,这些人会重新走上高位,开拓新的势力,撑死了说,谢家进入了一个短暂的发展低谷,仅此而已。 没落是不可能没落的。除非整个社会大环境变了,缺失了世家发展壮大的土壤,那走向没落才是必然。绝不会是崔陈二人斗倒的。 新的世家也没有那么容易崛起,没有几代人的积累,没有代代出人才,没有出过几个尚书宰相、封疆大吏、文化名人,根本就不配称世家。 而且,这个时代的人重视血脉,陈清允的儿子,单从出身来讲,就成不了世家老祖。纵然他名义上出身乐善伯府,出身不算低,但他名义上的亲爹邹子敬娶平妻,这事就足够世人嘲笑的了。 娶平妻这事,世家大族干不出来。倒是有商户会这么做。比如陈清允的爹,他就有两个妻子。陈清允的母亲是原配,生了陈清允和陈清莲,陈父又娶的平妻生了三子和四子。 邹子敬娶平妻,让人一听就知道这家人做人做事、文化底蕴不行。 剧情里,谢家之所以会吃亏,根本原因就在於,低估了崔世俊的无耻程度。 整体上,世家做事是有底线有原则的。世家相互联姻,组成利益共同体,不会有人对原配妻子下手。 谁也没有想到,崔世俊已经拋弃了世家的原则和底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下流之徒,做起事来无所不用其极。 以有心对无心,以无底线对有底线,又让他占了先机,谢家自然是要吃点亏的。 现在,元初来了,必然会让“一个世家的没落”变成真的。 事实上,崔家本来就在走下坡路,要不是和谢元初联姻,得到谢家全心全意的帮助和扶持,崔家重新崛起的难度很大。就算崛起,也达不到以往的高度了。 *** 抵达京郊庄园的第一天,谢二找元初谈心,问她是什么时候知道崔世俊和陈清允的姦情的。 之前忙著收拾姓崔的,都没顾上跟妹妹了解具体情况,谢二觉得自己作为哥哥有些失职,他应该將安抚谢三的情绪放在第一位,打击报復应该是排在后的。 如果谢三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心理创伤,他有义务进行疏导。如果他疏导不了,那就让他爹娘来,如果他爹娘也不行,那就让他三叔来。 总之,他要先来做个摸底调查。 元初听完他的问题,大大咧咧道:“我不知道他们的姦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其实不太確定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姦情。 我就是有一天撞见他们两个在聊天,俩人看对方的眼神不大对劲,陈清允眼睛带鉤子,我看崔世俊那廝有点神魂顛倒,又听见他们俩约著今天见面,所以让你去听一听,调查一下俩人到底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係。 我也没想到他们玩得这么离谱啊。幸好那天我看见了,也幸好今天你去了,直接现场捉姦。要是我们没发现,这事被他瞒过去了,那我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別胡说!完什么完?你是谢家女,任何时候都是有退路的。不过这事你做的对,发现不对劲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不是想著自己处理。初初啊,你是有父母有兄长的人,背后有谢家做靠山,凡事都要第一时间想到我们,別想著自己扛。” “知道了!我不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你耳朵好使了吗!” 谢二抽了抽嘴角,“所以你是派我去听墙角的?” “不然呢?你没听吗?” “没听!这种污糟事我怎么会去听?我派人去听的。” 虽然但是,他的天赋技能就是耳朵特別好使,不用靠近了去听也能听到一些,简直不堪入耳! 元初轻哼一声:“崔世俊这廝,平日里装出一副端方君子模样,多少人都被他骗过了?真真是气煞人也!” 谢二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彆气,二哥收拾他帮你出气。你且安心玩就是了。看上哪个就收哪个。” 元初:“……” 你想的是不是太了? *** 为了让妹妹玩得开心,谢二策划了一些小节目。 抵达庄子的第二天,就举办了一次男子选美大赛。 参赛选手就是谢二的紈絝朋友们。 比赛內容包括外貌、才艺、武功,元初和她的朋友们充当评委。 这帮紈絝们都开得起玩笑,一个个表演极其夸张,有的往霸王方面靠拢,有的走矫揉造作路线,还有的以丑为美,给自己画了个奇奇怪怪的妆,把选美大赛搞成了笑话大全。 元初笑得肚皮疼。 有一说一,这帮傢伙虽然是紈絝,但是长得不差,家世不差,整体学识其实也不差,而且大都幽默风趣,和他们一起玩很有意思。人家只是不爱走仕途,不爱讲经济学问,就想著玩乐而已,人各有志,没什么好说的。 谢二愿意当紈絝,谢家没人管他。只是该学的他要学,该遵守的君子礼仪他要遵守。 紈絝这个词,最开始並没有贬意,泛指富家子弟,后来才带了不务正业的意思。 后面的几天,每天都有不同节目。元初都快要玩疯了。 第306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10) 期间,她收到了谢竫写来的信,便提笔给他回了一封,把这几天她的玩乐情况跟谢竫分享了一下,核心意思就是一个:我很好,未受退婚影响,玩得开心极了,不知今夕何夕,“叔父无需掛怀,玩够了再去看您。另,如果姚神医在您那儿,请他到京城来一趟,侄女有事请他帮忙。” 元初这封信和陆衍的信前后脚到达谢竫手中。 谢竫看过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谢三心情未受影响,这就很好。至於她想报復,那就报復。的確是崔家和陈清允欺人太甚。 他给谢三和陆衍各回了一封信,派心腹骑快马送过去。至於姚神医,慢慢过去就行了。 姚神医四海云游不假,但他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来找谢竫清谈,老头和谢竫是忘年交。 这个时间,姚神医就在谢竫那儿待著呢。 姚神医年纪大了,走得不快,路上也不著急。 他和谢竫详细分析过这件事,把陈清允下毒的动机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如果陈清允想要勾引外男怀个孩子,再把孩子说成是邹子敬的,那么,邹子敬显然一时半会死不了。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死了也没关係。谢三和陆衍把他叫到京城去,应该不是为了救邹子敬的命,而是要查实陈清允下毒的事。如果邹子敬在他入京之前就死了,那么,陆衍会留下他的尸体,等他去了京城以后直接验尸就完了。 没错的,姚神医是一名神医,还是一名很厉害的仵作。活的死的他都能看! 元初收到回信,知道姚神医已经在路上了,便抽空去了趟乐善伯府,给邹子敬加大了药量,加速他的死亡。至於他的救命恩人珍娘,元初顺带手给她解了一部分药性,保证她死不了。 这位珍娘机缘巧合救了邹子敬,人家其实並不想嫁给他。但是一来,珍娘的爹也是个贪慕权势的,逼著珍娘非嫁不可,二来,邹子敬这傢伙也是个恩將仇报的,非得要以身相许把珍娘娶回家。 珍娘没办法,只好跟著邹子敬进京了。某种程度上,她是被她爹卖给邹子敬了。 她知道邹子敬有妻子,主动提出做妾,她心里明白,她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对於高门大院里的事一窍不通,万一被人针对了,她可能活不了多久。她只想老老实实伺候夫君和主母,能够安度此生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珍娘想得清楚,但是邹子敬不做人啊!他坚持要珍娘做平妻,还说做平妻也是委屈了她,他让珍娘不要怕,他会解决一切问题,珍娘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当新娘子就好。 珍娘安心不了一点。 到了乐善伯府,她就主动向陈清允示好,保证以后奉她为主,“相公娶我做平妻,可能是觉得救命恩人做妾说出去不好听,並不是真的要娶我,只是个名头而已。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守规矩,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姐姐是大,我是小,凡事都听姐姐的。” 珍娘是真心实意的,但陈清允只觉得人家是来炫耀的。珍娘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反而恨的咬牙切齿。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珍娘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邹子敬其实並不爱她,非要娶她做平妻,其实也是要噁心陈清允。 他看不起陈清允商户出身,觉得自己一个勛贵娶了商户女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下意识的忽略了,给他委屈受的是他爹乐善伯,是他自己的无能,他不敢將矛头对准他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无能,只能拿陈清允这个软柿子出气。 坚持要娶平妻,就是他反抗“压迫”的方式。不光打了陈清允的脸,某种程度上,也是对乐善伯的反抗。乐善伯夫妻俩也不赞成邹子敬娶平妻,因为这不是体面人家能干出来的事。 但是这一回,邹子敬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娶不可。 他在和大家对抗的过程中找回了自己的男子汉气概,也在珍娘这个真正的弱女子面前找回了作为男人的尊严。 只是他没想到,他所认为的软柿子陈清允非但不软,还带刺,刺上还有毒。 邹子敬自己玩脱了,还连累了珍娘。 系统监控这边,听到珍娘无数次偷偷念叨,后悔救了邹子敬,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扭头就走,管他去死。她可真是做好事没好报,救人给自己救出祸来了。 珍娘並不知道是陈清允给她下了毒,她还以为自己是到了京城水土不服呢。毕竟邹子敬也跟她一样症状。这个年代的大部分女人以夫为天,珍娘不觉得陈清允会给邹子敬下毒,所以她自动把这个选项排除了。 虽然她也有点奇怪为什么邹子敬这个京城人士会跟她一样水土不服,但是,那不重要。 重要的就是,她后悔救了人。如果没救邹子敬,她大概率会在老家找个家世差不多的殷实人家嫁了,本本分分过日子,不会太富贵,但也不会太差,总比现在强多了!一进京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然后就病了,缠绵病榻,连床都下不了。真是要了命了! 元初日行一善,然后回到庄园,一边玩耍,一边等待姚神医到来。 *** 谢端和夫人到郊外接女儿回家。 他们到的时候,元初正和大家一起打马球,这是一场他们刚一到郊外就开始策划的比赛。少男少女们通过抓鬮组成红蓝两队,每队设计自己的队標、队服、加油口號,之所以拖到今天才开始比,就是因为製作统一队服了点时间。 谢端夫妻俩笑呵呵地挤在人群中,看著场上的年轻人意气风发、青春飞扬,马蹄杂沓,球桿飞舞,不管是哪支队伍贏了球,他们都跟著一起喝彩。 最终,当然是元初的队伍贏了。 她的实力不容小覷,有目共睹。 眾人输得心服口服。 本来嘛,一开始大家还想让让她,务必让她贏,让她高兴高兴,但是打著打著,就把“让”这回事忘得一乾二净了。不需要让,根本不需要。谢三一定是背著大家勤学苦练了,可恶! 大家都打疯了。 比赛结束后,一行人都脸颊红红,头顶冒热气,男男女女呼啦啦都去沐浴更衣,把谢端夫妻俩拋在了后面。 两个人信步而行,自在隨意。並不在意孩子们没注意到他们。 第307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11) 元初洗完澡,让丫鬟给她擦乾头髮,又换好衣服,这才出来见爹娘。 谢夫人出身另一个世家王氏,单名一个绥字,她笑意盈盈的搂著女儿,问道:“玩得开心吗?” “开心。” “开心就好。” 她摸了摸元初的头髮,示意丫鬟再拿一块布巾过来,细细帮女儿擦拭,“现在天气凉了,沐浴完就不要再出门了。让丫鬟把烘笼准备好,洗完头髮烘乾一下。” “阿娘帮我想著嘛。” 王绥笑她:“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当心你以后离不开阿娘了。” “那就不离开。” 谢端坐在旁边,笑看著母女俩说笑,这会终於插上了话:“玩够了就回家吧,省的你阿娘每日惦记你,吃不好睡不香。” 王绥瞟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吃得下睡得香似的。” 两口子互相打趣,爱女之心简直要溢出来。 过了一会,谢二也过来拜见父母,言谈之中透露了妹妹这几日的情况,好让父母放心,又替自己邀功,“初初玩得这么开心,都是我胸有丘壑,安排得当,爹娘怎么也得赏我一点。” 谢端白他一眼,“我赏你一顿鞭子。” 谢二怪叫一声,躲到王绥身边,“阿娘,您看他!性情如此暴躁! 王绥戳了戳他的脑门,还没说什么,谢端就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一句:“待会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暴躁。” 谢二做出一副“看吧,我没说错吧,他就是性情暴躁”的表情,惹得王绥笑起来。 当天晚上,小伙伴们大聚会,吃吃烤肉跳跳舞,是为本次郊游的大狂欢。 谢端和王绥也跟著大家一起热闹了一晚,然后在郊外留宿,顺便泡泡汤泉放鬆一下。 这对夫妻也是世家联姻,俩人婚前就认识,在一些世家聚会上见过面,互相看对了眼,王谢要联姻,一家出一人,俩人积极申请出战,成功结为夫妻,算是半自由恋爱半包办婚姻。 婚后夫妻生活和谐,恩爱有加,王绥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谢端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模范丈夫。 谢元初的叔父们也都没有妾室和通房,孩子都是正妻所生。她几个叔母都挺能生的,目前二叔母生的最多,已经生了五子二女共七个孩子。 之前之所以挑中崔世俊联姻,是因为崔家的男人也少有妾室通房,崔博只有一个嫡妻,嫡妻只生了崔世俊一子,而且,嫡妻早逝,崔博也没续娶、没纳妾,只专心培养崔世俊。 谢家也是觉得崔家家风清正,谢元初嫁过去不必担心小妾通房这些烦心事。万万没想到,这傢伙不纳妾,他养外室啊! 当天夜里,元初再次出征。这回她去了崔家,直接用异能摧毁了崔世俊的中枢神经系统和生殖系统。 然后,她又去看了看陈清允。 那天被捉姦之后,陈清允一直躲在酒楼里,直到半夜才偷偷离开,躲进了自己的一处私宅。 她每天派人出去打探最新情况,知道她和崔世俊的事已经传遍全京城,知道谢家已经同崔家解除了婚约,知道崔家父子被皇帝勒令闭门思过,知道她的嫁妆被皇帝查抄了,知道陈家被皇帝下旨训斥,还罚了一大笔钱。 陈清允把这些消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找出破局之法。 可是,找不到,根本找不到。 除非她不再是陈清允! 或者,她拥有让崔家不得不保下她的筹码! 陈清允当然希望是后者。 她无所谓自己是不是陈清允,她只是放不下曾经拥有的一切。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曾经,作为一个商户女,她有很多事情不能干。商人不能穿丝绸,不能穿綾罗绸缎,出门不能乘马车,不能骑马,她爹家財万贯,出门也只能乘坐驴车而已。还好本朝已经不像前朝一样规定商人一只脚穿白鞋一只脚穿黑鞋! 嫁给邹子敬,其实她的人生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她可以穿锦衣华服,可以乘坐马车,可以戴名贵首饰,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因为嫁给了邹子敬,都可以做了。 她原本,真的是想和邹子敬好好过的。可是邹子敬竟然这样对她! 陈清允很害怕。她担心自己会被排挤出乐善伯府,重新被扔回之前的商户阶层里去过那种处处受限的生活。她受不了这个,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 现在,陈清允后悔了,她不该那么贪心的。她其实可以先怀一个邹子敬的孩子,再给他下药的。实在不行,她找一个自己的心腹僕从或者穷书生借种,都比去招惹崔世俊要好。她在勛贵阶层里都还没站稳脚跟呢,怎么能妄想往世家里钻呢? 后悔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陈清允到底是个有魄力的人。 她知道自己和崔世俊春风一度,怀上孩子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她必须怀上崔世俊的孩子。只有这样,崔家才可能看在孩子的份上保住她。就算崔家不保她,她的境况也不会更糟糕了。 同样的计策,陈清允又来了一遍。只是这一次,崔世俊变成了喜当爹的那一个。 陈清允从自己的僕从里选了长相最为清俊的一个,先喝了一碗助孕的药,才与他欢好。 商户人家没有呼奴使婢的资格,陈清允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僕从,在之前的很多年里,名义上都是陈父收养的孩子,是陈清允的义兄义弟义姐义妹。 到了邹家之后,这些人才成了陈清允的丫鬟奴僕。 只是现在,陈清允被休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呼奴使婢的资格,不知道这些人名义上的身份到底应该是什么。 元初来到陈清允的住处,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然后开启精神力扫描了一下陈清允的身体,不得不说,女主就是女主,她真的心想事成了,一颗受精卵刚刚在她的子宫內著床。 元初把上辈子陈清允和崔世俊、邹子义的孩子也给安排上了,一胎三宝,三个孩子都长得像爹,这才是女主该有的排面! 做完这件事,元初返回庄园休息。第二天一早,她如同出城的时候一样,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回了城。 还没进家门呢,就听到了新的八卦。 昨天夜里,崔世俊尿床了。 第308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12) 谢二有留下人专门负责打探消息,他跑到元初的马车上,跟她说:“这个消息绝对可靠。” 元初疑惑道:“这种事崔家能外传?” “他们肯定不会主动外传,但是,总会有下人嘴巴不是那么严的。再说了,崔世俊尿床这种事也算不上是什么机密。你二哥我养了什么鸟,全京城人都知道呢。” “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吧!但是话说回来了,他为什么会尿床?” “尿床不是重点,重点是,崔世俊尿床了,而他自己不知道。” 元初皱眉,“怎么会?” “会的,因为这傢伙脖子以下没有知觉了!” 元初眼睛都睁大了一圈,“那不是瘫了吗!” “可不是嘛。瘫了。我听说,事情是这样的,卯初,崔世俊睡醒了,他平时都是这个时候起来练功,今天当然也不例外,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起不来了。他感觉不到自己脖子以下的任何部位。 然后他就大声喊人。伺候的丫鬟们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不太好的味道,靠近了味道更重。崔世俊让她们快去请大夫,他动不了了。 他的丫鬟立刻分头行动,有人跑出去稟告管家去请大夫,有人去扶崔世俊起来,这一扶,才发现他的床褥都是湿的,但是快被烘乾了。” 元初忍不住笑道:“这廝也太没用了,不过是被陛下训了几句,在家里闭门思过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不会是苦肉计吧?” “也有可能。我让人再探再报。” 元初拉住他:“二哥,这事咱们还是別掺和了吧。咱们两家有些恩怨,別让崔世俊把脏水泼到咱们头上了。” “放心。二哥有分寸。大家又不傻,任谁都会怀疑是崔世俊心智不坚导致的。崔家守卫森严,有侍卫一直巡逻,崔世俊的住处更是一直有人。巡逻的和守夜的都没听到任何动静,崔家也没有外人出没的痕跡,这事不可能是外人干的。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刚闹了点小矛盾,这个热闹咱还真不能光明正大的看,不能太幸灾乐祸了。咱们关起门来庆祝一下好了。” 兄妹俩在马车上哈哈大笑。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外面跟车的侍卫都无语了,要不你俩倒回去听听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唄。《不能光明正大的幸灾乐祸》!你们俩做到了吗? 很显然,做不到一点。 不光他们兄妹在吃瓜看热闹,元初这个车队里的人都在吃瓜看热闹,一群人嘻嘻哈哈,非常喧闹。 好在进城以后大家各回各家,渐渐就散开了。 *** 皇帝虽然让崔家父子闭门思过,但是崔世俊遇到了这样的特殊情况,崔博还是顶著抗旨的风险出来了,跑到皇宫里去请太医。 皇帝也没苛责他,派了太医跟著他去了。还一下派了俩,一个给崔世俊看病,另一个隨时准备抢救崔博。 皇帝跟他的心腹內监说:“崔世俊的情况朕没看到,不好说。但是崔博这个脸色可是太糟糕了。” 內监深以为然,“崔大人急火攻心,这会光想著他儿子了,没顾得上自己。等待会太医给崔公子瞧上了,崔大人这口气一松,这股火一散,到时就该显出来了。还是陛下考虑的周到。” 两名太医都给崔世俊做了详细检查,然后离开崔世俊的房间,双双嘆气摇头,一脸为难的看著崔博。 崔博也是个人精,一看大夫这个表现,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两位但说无妨。” “令公子气机郁滯,脉象滑而浮散,细沉无力,恕我等无能为力。” 简而言之,瘫了。 崔博听到这席话,整个人突然间汗如雨下,面如金纸,一下子就闭上眼睛,往地上跌坠了下去。 幸得周边人多,及时搀扶住了。大家把他抬到榻上躺好,太医又给崔博诊治。 崔博生病已经很多年了,他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跟崔世俊比起来,说不上谁好谁坏。 崔世俊虽然瘫痪了,但是他还能活挺长时间。崔博倒是不至於瘫痪,但是他五臟六腑都在衰竭,实实在在的命不久矣。 大夫给他诊完脉,一人施针,一人开药。 施完针,崔博就醒了。 大夫跟他说:“不若多招几个亲人在身边陪伴开解,或许於恢復有利呢。” 崔博一怔,看了大夫一眼,发现他是严肃认真的。 他闭了闭眼,“多谢提醒。” 之前大夫就跟他说过,以他的身体,最多还有两三年好活。现在看来,连两三年可能都没有了。大夫刚才这句话,就是在委婉地告诉他,他快不行了,赶紧召集亲属交代后事。 他最亲的是他的儿子,可惜这个儿子成了现在这样。崔家的家主之位,可能要从他这一支移到別人手里了。 不过,崔博还想再挣扎一下。 说不定崔世俊这只是临时情况呢?说不定他自己就会好呢? 他想找姚神医再给看一看,万一他还有救呢?就算不能救了,那是不是可以让他留个后?到时候他安排几个人辅佐幼主,等到孩子长大了,再由他接掌崔家大权。 家主之位,还是不要轻易换来换去的好! 太医走了以后,崔博到了崔世俊的床前,跟他说:“为父会想办法把姚神医请来给你看病,你且放宽心。” 崔世俊这个时候倒是表现出了世家子弟的素养,表现得还比较平静,“太医怎么说?” “只说是气机郁滯。具体是什么原因还不清楚。为父觉得,可能是你这些天心思鬱结导致的,你且放宽心,说不定自己就好了呢。 你没受外伤,也没有中毒,按理来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只能认定是心情不好导致了身体的问题。一旦你心情好转了,身体自然也会好转。” 崔世俊心里是认同这个说法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瘫痪了呢?气机郁滯,只要把气机弄通畅了不就行了吗! 他会好好调整心態的。 想清楚了这一点,崔世俊跟崔博说:“父亲別为我担心,还请保证自己的身体为要。崔家的一切都还离不开父亲。” 崔博缓缓点头,“为父心里有数。你好好调养,別的事情无需操心,一切都有为父呢。” 开导完崔世俊,崔博灌了一碗参汤,把命吊住,然后备好厚礼去了谢家。 第309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13) 他想通过谢端联繫谢竫,再通过谢竫联繫姚神医,这是能联繫上姚神医的最快的方式。就算姚神医在外面游歷,也会和谢竫保持联繫。 不光是为了崔世俊,也是为了他自己。 姚神医的医术他是知道的。 几年前,太医就判了他一次死刑,赶巧那次谢竫和姚神医来京城,崔家人求到姚神医面前,姚神医给他看了,把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给他续了几年命,要不然,他早死了。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够救他,那就一定是姚神医了。 他现在还不能死。 只能厚著脸皮登谢家的门了。 他们俩家虽然做不成姻亲了,但应该也不算闹掰了吧? *** 元初回到家,立刻陷入了收礼物的快乐中。 谢家人从全国各地给她送来了信和礼物,庆祝她提前识破贱男人的真面目,避免了跌入火坑的悲剧。 礼物堆了满满一屋子。 留守的丫鬟文芫已经分门別类登记入库了。 元初选了一些送给父母和谢二。 谢大差人从顺阳给她送来了不少东西,还在信里跟她说:“这都是些小玩意,拿著玩或者送人赏人都可。还有一样珍贵的礼物在后面,收到以后好好务必好好照料。” 元初和系统都没监控这位大哥,此时此刻,突然觉得他大概是给她出了个么蛾子。 谢家老大谢宸屿已经结婚,妻子同样是位世家女,出自萧氏,名荷君,夫妻俩成亲两年多,育有一子,刚刚一岁。成亲以后,萧荷君陪谢宸屿在顺阳居住,元初和他们平时很少见面。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不过大家联繫也挺多的,每隔一两个月,谢宸屿那边会送东西过来,谢家这边也会运东西过去。 这次妹妹出了这样的事,谢宸屿十分气愤,正好,萧家有人在他手下做官,谢宸屿已经在採取措施架空此人权力,要逐渐將人边缘化,最终踢出顺阳的领导圈了。 崔家正在经歷巨大的动盪,有的人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有的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家开始沟通信息,想办法度过这次危机,一波崔家人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守在京城的崔博父子俩还不太清楚这一现状,只一味的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 崔博到了谢家,受到了谢端的热情招待。 他跟崔博说:“愚弟说话算话,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是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小女听说了世俊贤侄和邹夫人的事,只感慨他们的爱情感天动地,挣脱了世俗礼教的束缚,她乐意成人之美。所以,礼物还请贤兄带回去,方不负咱们两家累世的情谊。” 崔博:“……” 他坚强地笑了笑,“愚兄不是为那件事而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哦?何事?” 他其实已经听说了崔世俊瘫痪的事,这会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演技简直比元初还要精湛。 崔博问他:“犬子昨夜突发恶疾。贤弟没听说吗?” 谢端惊讶道:“怎会如此?不瞒贤兄,昨天我去郊外接女儿回来,在那边和年轻人玩闹了一会,到底是年纪大了,精力不行了,年轻人玩闹过后依旧神采奕奕,我却是精神不济了。今早回京,我睡了一路。到家以后才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听说呢。” 你儿子突发恶疾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他为什么要听说? 崔博嘆了口气,“犬子昨夜突然失去知觉,现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太医诊治过后,说他气机郁滯,日后恐不良於行。世俊是我独子,他年纪尚轻,如果就此落下病根,那就太可怜了。我做父亲的,总要为他想想办法。不得已,求到贤弟府上,不知贤弟可否代劳,询问一下姚神医下落?” 谢端笑道:“这倒无需询问,姚神医已经在来京路上,过些时日就会到京城了。前两天我刚收到舍弟写来的信,跟我说了这件事。至於姚神医具体哪天能到,这我倒是不太清楚,取决於姚神医在路上行走的速度。想来也用不了太久了。看来世俊贤侄是有福之人。” 崔博激动道:“太好了!姚神医是要住在贤弟府上吧?” “大概是的。他到了以后,我会派人告知崔兄的。” “多谢贤弟,愚兄感激不尽。” 崔博站起来对著谢端行礼,谢端赶紧阻止了,“崔兄这是做什么?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 崔博又表达了一番感激之情,便辞了谢端,回家去了。 谢端知他家中有事,也不强留。 等崔博走了以后,谢端抚须而笑,看老贼这个模样,崔世俊那廝应该是病得不轻。他看崔博,也有行將就木之感了。 王绥跟他说:“等姚神医到了,你要先跟他沟通好,別真让他给崔世俊治好了。” “知道,放心吧。” 夫妻俩没再说什么,各自都盘算著怎么收拾崔世俊。 按理来说,退婚而已,不至於如此大动干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捉姦事件发生后,他们俩对崔世俊特別厌恶,一提到这个人,就恨不得將他千刀万剐的那种厌恶。似乎只要不收拾他,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真是奇了怪了。 但是,奇怪就奇怪吧,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压抑自己的人,既然想收拾他,那就收拾。 只是他们依旧在女儿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不想给女儿增添压力。 *** 崔博回到家,焦急万分的等著姚神医到来,神医没等到,先等来了来商量对策的崔家人。 崔博有些诧异。他知道,崔世俊做出的事情以及他和崔世俊被皇帝训斥的事情,肯定会有崔家人知道。世家消息一向灵通。 但是他没想到这些人会来的这么快。看来,这些人早就想找机会取而代之,把他们父子挤下去,自己来做崔家的家主了。 来的人有年轻人,也有比崔博辈分还高的。 大家见面之后,先互相行了礼,崔博才开始询问大家为何而来。 第310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14) 有崔家长辈说:“这些天,发生了一些事,有必要告诉家主知道。” “何事?” “在谢家三爷那儿读书的崔家子弟,悉数被劝退了。谢三爷虽然没有明確说,但是他的態度表达的十分明白,以后他那儿不再招收崔家子弟。这件事情,在他那儿读书的其他人也都清楚。此其一。 其二,我们在各地做官的崔家人近几日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针对了。被上官训斥,被架空权力,行事处处受阻。 大家派我们前来,是想请问家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和谢家不是向来交好的吗?为何谢三爷会有如此动作?您也知道,谢三爷名声在外,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得他一两句夸奖,又有多少人担心会被他公然批评。谢三爷驱逐崔家人,对我们影响太大了。 我们进京以后,才听说了少主和邹夫人的事,这才知道少主和谢三小姐已经解除了婚约。敢问家主,谢三爷这番举动是否是因为少主行事欠妥,公然打了谢三小姐的脸面?” 说是问,其实是肯定的语气,认定了这两件事之间就是有因果关係的。而且,他们也不是进京以后才听说崔世俊和有夫之妇勾搭在一起的,来之前就听说了。 来这儿就是为了质问崔博。只是表达上稍微客气点而已。 他们心里早把崔世俊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简直就是没脑子!和谢家联姻是多么好的一件事,他竟然能给搞砸了!真是愚不可及! 崔博气血翻涌。他没想到谢家会这么做。或者说,他想到了,只是他內心里期盼著谢家不要这么做,他害怕谢家会这么做,所以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现在被人捅到眼前了!他不得不直面这个残酷的现实。 对此,崔博的反馈是:坚决否定! 他咽下涌到嗓子眼的血,眼睛半睁半闭,神態閒適,语气沉稳,“你们说的这些事我今天头一回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事和少主无关。他和谢三那孩子友好解除婚约,谢家並未记恨在心。 前两天我刚去谢家拜访,因为我儿生病一事,委託谢端帮忙联繫姚神医。他毫不藏私的告诉我,姚神医过几日就要进京。到时候他会来告知我一声。我们没有闹翻。谢三爷此举,肯定有別的原因。你们不去追查,直接来质问我,真是岂有此理!” 说到这儿,崔博一拍桌子,给自己壮了壮声势。 这个锅他必须甩出去。不然以后崔家没落的责任就要落到他头上了。在他当家主期间,几百年的世家崔家完蛋了。那他肯定是要遗臭万年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来人却不买他的帐,“那就请家主给我们分析分析,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吧。您是家主,有责任解决崔家面临的难题。” 崔博嘆了口气,“这事还请诸位先自行想办法解决,扛住压力,静待时机,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儿病重,我这几日要多费心他的事,等姚神医给他看过,我再和大家一起参详。” 他现在不能和谢家撕破脸,他撕不起! 来人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崔博打断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他招呼管家带人去安置,自己则去了崔世俊的住处。 过了两天而已,崔世俊平稳的心態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是觉得自己可以恢復,但是在没有恢復期间,他各项机能都失控了!他的尊严已经被充满异味的房间、被沾在床上的屎尿践踏的乾乾净净! 说实话,崔博也有点受不了,虽然丫鬟们收拾的勤快,屋子里整体是很乾净的,但是,却还是充斥著一股子破败的、不祥的气息。 他嘆了口气,跟崔世俊说:“情况可能比我们预想的要糟糕。” 崔世俊说:“比我这样猪狗不如地躺在床上还糟糕吗?” 崔博:“……” 他把崔家的遭遇跟崔世俊说了一遍,成功地把崔世俊干自闭了。 他不怎么喜欢谢元初,谢元初是典型的谢家人长相,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翘,天生就带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感觉,眼皮微垂的时候更是如此。她看他的眼神也是一样,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这让崔世俊心里隱隱有些恼火。所以他才会轻易被陈清允勾引。 现在?看吧,谢元初果然是高高在上的! 不过是退了婚,她就要对崔家赶尽杀绝了。她怎么能这么做? 崔世俊咬著牙骂:“谢家真是两面派,说一套做一套,无耻至极!” 话刚说完,崔世俊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比他爹先一步吐了血。 小系统得意洋洋,敢骂它宿主,活得不耐烦了! *** 元初这边,过了几天,谢大的重磅礼物先到了。 元初看著眼前將將能站稳,走两步就要摔个屁墩的小娃娃,整个人都无语了。 谢宸屿的管家笑嘻嘻的跟她说:“大爷说了,怕三小姐觉得无聊,特遣小公子回来给三小姐解闷。” 小娃娃笑呵呵的,一步三晃、三步一摔地向元初走来,伸著两只胳膊让她抱,嘴里喊著“嘟嘟”。 奶娘笑道:“哟!小公子连阿爹阿娘都还喊不好呢,先会喊姑姑了,可见他多喜欢三小姐。” 元初说:“他喊的是嘟嘟,不是姑姑。” 王绥说:“这多正常!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喊阿娘叫阿良呢。” 元初:“……” 大家都笑起来。 谢二伸胳膊把小娃娃举了起来,逗得小朋友笑个不停。 这孩子显然是一点也不认生的。他自出生就在顺阳,其实並没有回来过。 王绥问奶娘:“路上都好吧?有没有什么不適应的?” “回夫人,路上一切都好,婢子们带著小公子,路上走得极慢,小公子一路上玩得可高兴了。一应东西都带来了,平时照顾小公子的人也都跟来了。” “那就好。羽儿自出生后,还没回来住过呢,这次就多住一阵子吧。”她笑著摸了摸大孙子的脑袋,问他:“在祖母这儿住,好不好啊?住到你爹娘来信要人为止。” 谢宸屿的儿子名谢翦,小名羽儿。 谢翦不太明白祖母在说什么,只是跟谢二玩得开心,还不忘了伸手往元初这边探,想让姑姑抱他。 元初把他接过来抱住,问王绥:“他住哪个院子啊?” “就住你大哥大嫂的院子唄。那儿一直有人看守打扫的,直接住就行。” 就这样,元初多了个小小的玩伴。 小朋友都是有灵性慧根的,谢翦就特別喜欢元初,每天一睁眼就往元初院子里跑。元初干嘛他都跟著,活脱脱一条小尾巴。还特別有眼力见,天生的进退有度,天生的马屁精,绝不会让元初觉得烦。 如果说一开始奶娘说小公子喜欢姑姑还有点拍马屁的成份,现在再说这句话,就带著一百二十分的真心了。 这小子是真的喜欢姑姑,超喜欢。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元初出恭他都要隔著帘子陪她说话。生怕姑姑一个人觉得无聊。 他现在口齿不清,又是个话癆,整天嘰哩哇啦、吱吱歪歪的,偏偏全家所有人只有元初能听懂他的“婴语”,惹得他更爱粘著元初了。 第311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15) 好在照顾谢翦並不需要元初费心,他身边丫鬟婆子十几个,把他伺候得妥妥帖帖。 大家子养孩子,家里长辈起的作用主要就是教导,还有管理他身边伺候的人。 谢翦在家里吃的好睡得好,谢宸屿的管家观察了两天,见他玩得忘乎所以,根本记不起自己还有个爹娘,便放心离去了。 谢宸屿和萧荷君还是疼爱儿子的,派了管家和一队侍卫护送,还让管家留几天看看情况,要是孩子不適应,就再把他带回去。 管家走的时候跟谢翦道別,別看孩子年纪小,他也是主子,管家恭恭敬敬,该行的礼行完了才离开。 谢翦大概是看多了父母如何待人接物的,管家行礼的时候,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不吵不闹。 *** 崔家外地来京的一行人这几天也没閒著,见过崔博之后,他们要求拜访崔世俊,被崔博以少主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了。 这些人不好硬闯,但是也在注意观察府上的情况,对於崔世俊的病情大概有了猜测。 他们还出门去打探情况,对於之前崔世俊做的事有了更多了解。 几个人都是满脑袋问號,完全不明白崔世俊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们抽丝剥茧,也大概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崔世俊根本就没想过事情会闹出来,更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其中一人感慨道:“他大概是想享齐人之福吧!” 说话的人自己都觉得有点噁心,何况是谢三小姐呢!谢三小姐要嫁人,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不管她提什么条件,都会有大把的人上赶著求娶,你崔世俊满足不了人家的条件,你直说啊,何必暗戳戳的搞这套噁心人的把戏? 谢家肯定是被噁心到了,进而开始怀疑崔家的品行。谢三爷如此做,倒也算不上报復,人家看不上崔家了,不愿意和崔家打交道了,切割一下而已,人之常情。 只是崔家的损失太大了。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一行人绞尽脑汁商量对策的时候,姚神医进京了。 他先到谢府拜访谢端一家,还见了元初,送来了谢竫的亲切问候。 看到元初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姚神医捋著白鬍子微笑点头,“我给你三叔父写封信,告知他你的情况,他该能彻底放下心来了。” 元初跟他开玩笑:“您要是送我一个美容养顏的方子,让我能永葆青春,那我就更开心了。” 姚神医笑她:“贪心。要有这样的方子,我自己不早就用上了吗?怎么会是现在这副老態龙钟的样子?” 谢二说他:“您就知足吧。这世上都找不出您的同龄人了。” 姚神医哈哈大笑,他虽然是谢竫的至交,但其实辈分比他大,和谢竫的爹是一辈的,而且,年龄也比谢竫已经去世的爹还要大。但他活得这么久,还真不是因为保养,而是因为天赋。也或者是他心態好,万事不操心。 几人寒暄完,姚神医又和谢端私聊了几句。其实根本不用谢端再说什么,来之前他跟谢竫都已经商量好了。该怎么做,心里都是有数的。 姚神医在客院住了下来。 谢端说话算话,派人通知了崔家人。 虽然姚神医是陆衍请来给邹子敬看病的,但邹子敬的排面没有崔世俊大,所以还是先给崔世俊看。 陆衍得知此事,特意找到乐善伯,告诉他,姚神医已经进京,但是被崔家抢先了,让邹子敬稍等一下。 其实也就等半天的事,说不说都无所谓的。乐善伯根本就不知道姚神医何时进京。 当然,现在他知道了。 乐善伯差点气成河豚。 崔家真是欺人太甚! 崔世俊明知道陈清允是他的儿媳妇,却还是和她私通。 现在,他明知道姚神医是陆相请来给他大儿治病的,却还来抢人! 托陈清允之前装模作样到处求医问药的福,世人都知道邹子敬快要死了,崔家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崔世俊也快要病死了吗?难道是崔博快要死了吗? 乐善伯不断地咒骂他们,就希望这俩人都死了才好。 元初愿称陆衍这个举动为神来之笔。 就在姚神医去给崔世俊诊治的时候,元初送走了邹子敬。 当时,乐善伯正在邹子敬房中看望他,一边跟他说“姚神医来了,有希望了,你且耐心等上半天”,一边咒骂崔家不得好死。 正忙活著呢,就听邹子敬轻轻喊了一声“爹”,乐善伯应了一声。 就听邹子敬又断断续续地说道:“孩儿不孝,劳父亲如此掛心,又让家族蒙羞,孩儿撑不下去了,请恕孩儿不孝。” 乐善伯大惊,还待继续宽慰他,就见邹子敬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无力垂落。 “子敬!我的儿啊!” 乐善伯一声悲吼,伯府瞬间陷入了悲慟之中。 住在邹子敬隔壁的珍娘战战兢兢,一声也不敢吭。 自从生了病,她和邹子敬就分开居住了,最开始,乐善伯府请来的大夫还给她和邹子敬同时看诊,后来就只给邹子敬看了。至於她嘛,邹子敬怎么治她就怎么治,邹子敬吃啥她吃啥,院里的丫鬟们会同时做两份,就连汤药也是如此。 她这几天感觉自己在好转,邹子敬跟她同样症状,怎么会突然去了呢? 珍娘轻拍胸口,幸亏她好转的事没跟任何人透露,只是自己暗自高兴了一下。 想到这儿,珍娘心里一惊,立刻露出了万分悲痛的表情,同时也装出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来。 如果说,最开始,乐善伯只是对崔家抢走姚神医的事感到气愤,那么现在,隨著邹子敬的死,这种气愤就开始升级了。 *** 另一边,姚神医应邀去了崔府,先给崔世俊看了看,越看,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过了一会,他直接起身,离开了崔世俊的屋子。 崔博精神高度紧张,跟在姚神医身后,问道:“敢问神医,犬子的病如何?” 姚神医先自谦了一句:“不敢称神医。令公子的情况,我也无能为力。他並不是气机郁滯,而是身体受损。我敢断言,他绝对是龙骨內部出了问题,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崔博问道:“这种情况,是外伤內伤?” “皆有可能。” “新伤旧伤?” “新伤。在他出现症状前一晚,或者就是当时。” 第312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16) 姚神医虽然不爱操心,但是他十分警觉。知道崔博这么问,大概会把责任往谢二身上推,毕竟,捉姦那天,谢二打崔世俊来著。姚神医果断给出了结论,切断了崔博找谢二麻烦的可能性。而且,他说的是真的。 崔博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说道:“没有。头天晚上睡前,我还和他见了面,分开以后就各自睡下了。第二天早上,犬子醒来,准备起床练功,才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那真是奇哉怪也!” “神医可有良策?” “无。” 崔博仔细看著姚神医,追问道:“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姚神医说道:“此种情况,我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崔博看他不似作偽,整个人差点又要晕死过去。 身边人扶住他,姚神医又给他诊了脉,张嘴也是一句大实话:“大人气机將尽,儘快交代后事吧。” 太医可能还会跟他客气客气,姚神医却是一点顾虑都无。有什么说什么。 他肯出面给人看病那就是给了崔家天大的面子了,还想让他委婉点、说好听的,那是不可能的。他不会耗费这个心力。 崔博也不敢说什么,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姚神医,一个人跌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悲从中来。 崔家主脉不盛,旁支繁杂,虽然整个家族看起来还是很不错,但其实已经在走下坡路,他这个家主当得也不是很顺畅。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用尽全力了。本指望儿子和谢家联姻,带领崔家重现辉煌,也让主支能够发扬光大,没想到事情却走到了这个地步。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又何必给儿子那么大的压力呢? 崔博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了崔世俊的床前。 崔世俊看到父亲的表情,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爹,姚神医怎么说?” 崔博嘆了口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儿啊,就这样吧。” 崔世俊拼命挣扎,却只有脖子和脑袋在动,看起来分外滑稽。什么叫就这样?什么叫就这样啊?就像他现在这样吗?不管他怎么努力,只有脑袋能动?躺在床上一切都无法自理,没有尊严的活著吗? 崔博老泪纵横,“姚神医也无能为力。他说你这是龙骨受损,並非气机郁滯。他也没有办法。你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再做家主了,为父的身体也走到了陌路,坚持不下去了,我会在死前选好下任家主,確保他能好好照顾你。” “爹!我不认命!我不能认命!” “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啊?早知道,还不如早早给你安排通房,悄悄留个后,现在多少还能有个退路。” 当初想著要和谢家联姻,就先不能弄通房侍妾之类的,没想到,他倒是没安排这些,崔世俊他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个,还闹得满城风雨! 崔世俊病急乱投医,“爹,去找陈清允,去找她,儿子和她成了事的,看看她有没有怀上孩子!” “就算她怀上了又怎么样?这个孩子难道还能执掌崔家吗?不可能的。他的出身那么不光彩,崔家不可能认他!他的母亲害你至此,为父也不可能认他。” “爹,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这个!孩子是陈清允生的,但孩子的母亲可以不是她。” 崔博睁大眼睛,对啊,他可以只要孩子,再给这个孩子重新安排一个生母,至於陈清允,任务完成,她就可以去死了。 想通了这一点,崔博跟崔世俊说:“你好好养著,你现在只是瘫痪了,但是性命无忧。只要命还在,一切都有可能。保住这条命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陈清允真的怀了你的孩子,那还需要你为孩子谋划。” 崔世俊挣扎了一会,又急中生智想出这么个办法,整个人筋疲力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嘴上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 家主之位不能旁落。一旦旁落,他不会有好下场的。因为他的所作所为,给崔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这些人怎么可能善待他?就算答应了父亲,他们恐怕也做不到。 崔博安排人出去寻找陈清允,“秘密找,找到了立刻將人带走,命我们的大夫给她检查,如果她怀孕了,就留下。如果没怀,就杀了吧。” “是。” *** 姚神医离开崔府,就被陆衍接走了。 陆衍跟他说:“事不凑巧,乐善伯的大公子,刚刚没了。” 姚神医:“???” 陆衍说:“就在你给崔家人诊治的时候没的。” 姚神医:“……这么巧!” 陆衍表情复杂,“就是这么巧。” 巧得他都觉得这幕后有只黑手在操纵这一切,目的就是要彻底摧毁崔家。 至於死去的邹子敬,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他死的不早不晚,恰到好处,能激起乐善伯对崔家的新仇旧恨,这可真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了。 虽然乐善伯府並无太深厚的根基,只是赶巧和太祖一起打了江山,立了功,被封了个伯爵,这么多年过去了,乐善伯府也没出过什么厉害人物,一直没有大作为,倒是越发没落了,不然也不会想出和陈家联姻这种餿主意。 但是,他再怎么不爭气,那也是个伯府。是受朝廷认可的。 崔家把一个伯府的顏面这样按在地上摩擦,乐善伯大概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之前只是个陈清允,还不足以激起乐善伯这个窝囊废的斗志,现在可是儿子没了,乐善伯应该可以衝冠一怒吧? 其实陆衍也不太確定。毕竟,这世上有快意恩仇的人,也有特別窝囊的人。有的人就是特別能吃亏、特別能受气,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就完事了,继续窝窝囊囊地活著。乐善伯就有点像是后一种。 但不管怎么说吧,乐善伯和崔家的仇恨加深了。 姚神医不说话,陆衍又问他:“崔世俊情况如何?” “龙骨受损。” “受损?” “好不了了。” 陆衍沉默。看吧,他就觉得幕后有黑手。 姚神医问他:“那还去乐善伯府吗?” “去啊。邹子敬虽然死了,但是他那位救命恩人珍娘还活著呢。他们俩是一样的症状。太医束手无策,正好您去看看,说不定又能总结出新经验呢。” 而且,如果珍娘的病能治,那对乐善伯大概是个更大的打击吧?他会更加认定是崔家害了他儿子,剥夺了邹子敬活下来的机会。 不知道这会不会有助於激起乐善伯的復仇之心? 姚神医瞥了他一眼,这傢伙是有点恶趣味的。年纪轻轻的,比他这个老头子还爱看热闹! 第313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17) 俩人结伴往乐善伯府走去。 半道上被人拦住了。 只见那人长得皎皎如月,灵动飘逸,俊俏风流,俊美无双…… 陆衍和姚神医不认识此人,但隱隱又觉得有一点熟悉。 只见来人对著俩人行了个拱手礼,口称:“小子拜见陆世叔、拜见姚神医。” 陆衍:“……” 姚神医:“……” 见俩人都沉默,元初说:“我装扮得不错吧?看样子你们俩都没认出我!” 陆衍眼皮微垂,眼珠浅浅上滚,坚决不承认自己確实没认出来,狡辩道:“就是因为认出你了,我们才不说话。你怎么这个打扮?” 步履閒適,姿態雍容,脖颈微扬,这一看就是个贵公子,却穿了身小廝的衣服!这衣服穿上能舒服吗? 元初说:“我觉得您缺个小廝,这不就上赶著来毛遂自荐了吗!” 陆衍跟自己的一个小廝说:“你別跟著了。” 小廝:“……”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被人抢了差事。 元初取代小廝,跟在陆衍身边。 姚神医问她:“你怎么不来给我当小廝呢?” “您的小廝不得背药箱吗?那多重呀!” 姚神医哈哈大笑,“你倒是会挑。” 陆衍问她:“你见过谁家小廝昂首挺胸跟主人並肩走的?你比我还靠前一点。” 元初落后一步,“这样行了吧?” 陆衍沉默一秒,又道:“你还是跟上来吧。我看不见你还有点不放心。你这难得跟我出趟门,万一磕了碰了的,我怎么跟你爹交代?” 元初坠在他后面,说道:“不至於,真的不至於,我经常一个人带著丫鬟跑出来玩的,我爹娘都不担心。” “你的丫鬟呢?” “就在旁边。她们就在这里等著,不跟我过去了。” “那不就是把你交到我们手里了吗?” “没有护卫吗?” “有。” “那不就行了。” 陆衍哼笑一声,“没想到你还挺爱看热闹。大家闺秀,注意形象。” “您还是世家公子、当朝宰相呢。” 陆衍:“……” 姚神医在旁边听得直乐。 元初又问他们:“你们到底认没认出我呀?” 姚神医摇摇头,“要不是跟你颇为熟稔,是认不出来的。” 元初“哦”了一声,鬆了口气,“我就说我装扮的不错,我在家的时候,我不说话,连我二哥都不能把我认出来。” 陆衍说:“谢二哄你玩的吧。” 元初嘬了下牙子,白了他一眼。 陆衍找补道:“你装扮的不错,我是说,谢二说他认不出你,那是不可能的。你们可是亲兄妹。不过刚才我们確实一开始没认出你,是你开口说话才暴露了。” “我就是为了暴露,才没有偽装声音,等会我跟別人说话的时候是要变声的。” “那你变一个我听听。” 元初清了清嗓子,模仿谢二的声音跟他说了两句。 陆衍笑著点头,“確实不错。” 走了几步,他又说:“下次你要是再装扮,就扮成我的侄子。” 元初说:“我下次扮个老头。” 陆衍:“……” 一行人到了乐善伯府,这里已经掛起了白。 陆衍看了元初一眼,元初眨眨眼,不明所以。 陆衍的另一个隨行小廝立刻上前通报:“陆相带姚神医来访,还请通传。” 陆衍似笑非笑的看了元初一眼。元初依旧一脸无辜,她又不是真的小廝,哪里会做这个? 乐善伯府的人根本没敢让陆衍等待,有人飞速进去通传,有人引著陆衍一行人往里走。 刚进门没多会,乐善伯就快步迎了出来,脸上依旧是悲戚之色。 陆衍说:“伯爷节哀,本相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不怪相爷,是那崔家欺人太甚。” 陆衍又说:“令公子病的蹊蹺,不若还是请姚神医给他看看,或许尚能找出病因。” 乐善伯惊讶道:“小儿已经……” 姚神医说:“无妨。” 乐善伯沉思片刻便答应下来。 邹子敬刚走,连棺材都还没进呢,更没有下葬,现在给他检查,也不算麻烦。 “请陆相和神医隨我来。” 说著话,他便在前头带路,將人引进了邹子敬的房间。 姚神医仔细给邹子敬验了个尸,又用小刀在邹子敬的手指上切了个小口,挤出一点尚未凝固的血液仔细检查,最后跟乐善伯说:“令公子这是中毒了。” 乐善伯先是大惊,继而又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一定是陈清允乾的,一定是她!她不满子敬娶平妻,她可以反对啊,她为什么要下这种毒手!” 陆衍和元初对他这个说法都嗤之以鼻,人家反对你们就会放弃娶吗?现在说这些不过是马后炮而已。说不定人家反对的厉害了,你们邹家先一步下毒手呢,这都是不好说的事。 但是,他们也不过是在心里腹誹一下。事实就是,陈清允先下手了。 元初说:“听说邹大公子后娶的那位平妻和他有相同症状,不若请神医给她看看,好確定一下是什么毒?” 陆衍说她:“不得无礼,这是伯爷家事,我们是外人,岂能隨便置喙?” “哦。”元初低下头,躲到了陆衍身后。 陆衍说完她,又跟乐善伯说:“她的话虽然鲁莽了一些,却也不无道理,伯爷觉得呢?” 乐善伯当然是答应了。他儿子死了,弄清死因是件很重要的事。 一行人又去了珍娘的屋子。 姚神医给她把了脉,拿出金针给她来了几针,又给她一枚解毒丹让她吃下,过了没一会,这娘“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乐善伯府的人都惊呆了。 姚神医说:“这是一种来自西域的奇毒,我之前在西域见过,没想到竟然传到中原来了。珍娘和令公子中的是同一种毒。” 乐善伯颤抖著声音问道:“此毒可解吗?” 姚神医表示:“已经解了呀。这毒只是罕见,一旦確定了所中之毒是什么,解起来並不难。” 乐善伯嚎啕大哭,拍著大腿哭,一边哭还一边问:“要是中毒时间久了,中毒又比较深,还可解吗?” 姚神医说:“只要有一口气。” 乐善伯哭得更悲惨了。 第314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18) 大家都觉得无话可说,时也命也,只能说邹子敬命不好。 乐善伯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姚神医等了一会,才又跟他说:“这位珍娘怀有身孕,幸亏我来得及时,给她把毒解了,不然,她这个孩子也就跟著母亲一起没了。” 乐善伯的哭声戛然而止,发出“嘎”的一声,颇有喜剧效果,元初只好又往陆衍身后藏了藏。她体会到了现场吃瓜的快乐。就乐善伯这个反应,就够她笑一会了。 陆衍也稍微挪动身体,把她彻底挡住。小孩子家家的,连情绪都控制不好呢。 元初悄悄问系统:“剧情里有写到珍娘的孩子吗?” 她上次来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只顺手帮珍娘解了一部分毒,根本没有查探她有没有怀孕。 系统说:“没有写。应该是无知无觉地就流掉了。很多人怀了孕都不知情,流產也是无声无息的。更別说珍娘现在这种情况,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怀孕。” “她要是能立的起来,乐善伯府以后就是她的了。” 系统说:“就算她立不起来,作为长房长孙的生母,应该也能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元初悄悄看了看珍娘,发现她的表情亦喜亦忧,整体上还是喜多一点,应该是想留在伯府安稳度日的。也是,她娘家对她又不好,离了伯府,好像也没地方去。 她便又跟姚神医说:“她之前中了毒,孩子没事吗?” 乐善伯也赶紧对姚神医拱手,“还请神医给她开个保胎方。这是我儿留下的唯一血脉了。” 姚神医点点头,提笔开了个方子,“照方抓药,吃上十天也就没事了。” 这位珍娘中毒比较浅,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毒解了。但这话他不能说,说了,那就是把这位珍娘架在火上烤了。 珍娘连连道谢。 处理完这些事,陆衍和姚神医就要告辞,元初又感慨了一句:“可怜令公子,早早地就去了,都没能感受即將为人父的喜悦,更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唉~” 陆衍:“……” 看著乐善伯怒髮衝冠,头髮根都竖起来了,他便说道:“伯爷勿怪,小子不懂事,她也是为令公子感到惋惜。还有,令公子既然是中毒而亡,伯爷还需振作起来,找到下毒之人,將凶手绳之以法,才能告慰令公子在天之灵。” 姚神医补充道:“这种毒是从西域传进来的。府上可有什么人能接触到那边的人吗?” 乐善伯咬牙:“只有我那不守妇道的前大儿媳了,她家里有商队,南南北北哪儿都去,之前还拿出过西域的香料。” 陆衍表示:“不管是不是她,邹大公子的死都涉及到了谋杀案,伯爷还是儘快到京兆府去报官吧。” 乐善伯说:“我亲自去报官。我就不留诸位了。今日失礼,改日再道谢!” 陆衍摆摆手:“伯爷客气了。” 几个人一起出了伯府,乐善伯直奔京兆府而去,元初和陆衍、姚神医回谢家,半路上还跟自己的丫鬟匯合了。 一进家门,元初立刻跟陆衍、姚神医分道扬鑣,让丫鬟在前面开路,她偷偷摸摸地往自己院里走去。 果然,谢翦就在她的院子里。文茹等人缠住谢翦,元初飞快地进屋拆了头髮换了衣裳,然后又偷偷出去,再偷偷回来。 今天出门,为了甩掉谢翦这个小尾巴,她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走的时候,她说要跟谢翦玩个捉迷藏游戏,她要在家里藏起来,只要谢翦找到她,她就给谢翦做点心吃。 好在谢家足够大,谢翦一处一处找过去,一天他也找不完。 不过这小子是有点子聪明劲的,找不到,就在她院里蹲守,反正姑姑是要回来的。 元初进了门,嘻嘻哈哈的说道:“羽儿没找到我,这局是我贏了吧。” 谢翦立刻朝她扑过来:“嘟嘟!找到啦!” 元初夸张的“哎呦”了两声,哀嘆道:“你在我院里守株待兔吶!” “是嘟嘟,不是兔。” 一群人都哈哈大笑。 谢翦找了她半天,小孩都累坏了,元初把他抱起来,给他揉了揉腿,还用了点灵力,谢翦舒服地眯著眼睛摇头晃脑,没一会就睡著了。 元初把人交给奶娘,让她带著去睡觉,“別让他睡太久,省的晚上走了困。” “是。” 奶娘答应著,就抱著谢翦在元初院里的东厢房睡下了。 她这儿给谢翦收拾了房间出来,孩子玩累了隨时隨地都能睡著,现在天气冷了,怕他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著凉,就让他在这儿睡。 元初指挥著丫鬟们干活,用燜窑给谢翦烤了点小麵包、小饼乾,她这边留下了一些,剩下的命人送到正院给爹娘,又送了一些到谢二的院子里。 *** 正院。 谢端跟陆衍瞎客气,“初初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她只是跟著凑了个热闹。” “冬天閒著没事,她在家里待的无聊了。要是给你添了麻烦,你多担待。” “我不担待能行吗?” 谢端:“差不多的你就担待了吧。初初做事是有分寸的,给你添不了什么大麻烦。” 陆衍笑道:“確实。” 姚神医夸道:“小谢三心地善良,还提醒我给人开保胎药。她要是不问那一句,乐善伯估计都想不起来。” 一家人显然不怎么重视那位平妻。 几个人正閒聊,元初就派人送点心来了。 谢端招呼陆衍和姚神医品尝,“这是羽儿那孩子来了以后,初初琢磨著给他做的,多用牛乳,加少许、鸡子,还要把麵粉磨得极细,发酵以后用燜窑烤出来,味道非常不错,有的鬆软,有的酥脆,不光孩子喜欢,就连我和夫人都很喜欢。” 下人服侍大家净了手,这才拿了点心来吃。 姚神医年纪大了,犹爱鬆软的麵包。陆衍还年轻,两种都喜欢,“没想到那孩子还有这份巧思。下次再有热闹还带她去,回来让她做份点心答谢我。” 谢端表示:“你想得美。她就算不答谢你,你做长辈的,也得带她去。” 陆衍点头,答谢什么的都是隨口说说,只有长辈责任是推卸不掉的。 第315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19) 当晚,谢端设宴款待姚神医和陆衍,王绥带著谢二和元初作陪。 这个世界的男女大防不太严重,这种男女同席不算逾礼。 元初是晚辈,自然没关係,王绥本人和陆衍也是认识的,她和陆衍的大姐是手帕交。 陆衍亦出自世家,而且陆家很开明,他家的家主是陆衍的大姐陆琮。 陆大姐坐镇陆家祖地,既是家主,又负责教导陆家子孙,相当於谢端和谢竫的综合体。 作为陆琮的手帕交,王绥也相当於陆衍的姐姐,和他同席吃饭自然也是没关係的。 要是以往,这种宴会上还会出现长辈考校小辈学问的情况,长辈出个题目,小辈们挨个表现,但是今天並没有,一则人少,二则考虑到谢三的心情,所以,大家只是閒聊,讲一些有趣的典故和人生经歷,主要是长辈们说,谢二和元初都听著。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长辈在给小辈做心理疏导,用他们自己的知识和阅歷给孩子们开拓视野和见识。 元初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听一边接受长辈投餵。 她和谢二都是最佳捧哏。不光长辈们在哄她,她也在哄人。 *** 另一边,乐善伯急匆匆去京兆府报案,说自己的儿子是被人投毒害死的。 乐善伯今天是真的被气到了,也真的被打击到了,仪態形象都顾不上了,跟元初几人分道扬鑣之后没多久,乐善伯就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我儿子被人害死了。他被毒妇毒死了!” 等他赶到京兆府的时候,后面已经坠了好长的队伍,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 京兆尹裴斕淡定地放下手里的卷宗,暗道:“可算是来了。姚神医够能磨嘰的。” 他早就被陆衍通过气,对於今天这一幕是有所预料的。 不过,当他看到乐善伯的时候,还是默了一下。堂堂伯爷,这也太…不修边幅了点。 乐善伯跑进来,对著裴斕一拱手:“裴大人,我来报案,我儿子被人毒死了,姚神医说,这种毒来自西域,我怀疑,是我那前儿媳记恨我儿子要娶平妻,所以要下毒毒死他。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裴大人难得有点卡壳,他又默了一下,才说道:“邹伯爷勿急,你来报案,是因为令公子死於中毒,而他本人是不可能服毒的,那就只能是被人投毒杀害?” “是的。” “这个案子本府接了。查明凶手是京兆府的事情,不能单凭伯爷猜测。不过呢,伯爷的猜测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怀疑方向,我们会首先顺著这个方向去查。” 乐善伯有点懵,这跟他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 他看了看裴斕,眼神浑浊又愚蠢。 裴斕又默了,送他一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你那个说法是胡乱猜测、妄下决断;本官的说话是合理怀疑,认真求证。 但是他无意给乐善伯解释这许多,直接吩咐司法参军带上人去现场勘察。 乐善伯问:“还要现场勘察?” “啊?不然呢?我们总不能凭藉伯爷一面之词来判案,肯定要查,要记录,要找证据,然后確定凶手,审案,拿到呈堂证供,还要让犯人画押。” 这回换乐善伯默了,他倒不是真的这么无知,只是他潜意识里可能想著,他是乐善伯嘛,多少得有一点点特权吧?谁知道一点没有。 乐善伯这人胆子是真不大,也就能欺负欺负陈家那样无权无势的商户,面对裴斕,他不太敢大小声。 本朝的官场,基本上是世家大聚会,比如这位裴斕大人,出自裴氏。 裴斕站起身整了整衣冠,跟乐善伯说:“走吧,令公子身份贵重,本官亲自走一趟。” 乐善伯:“……” 他带著裴斕一干人等回了家。 这回,仵作详细给邹子敬验了尸、做了记录,还把沾了珍娘毒血的帕子收走了。伺候珍娘的小丫鬟有一个颇为机灵,她觉得伯爷应该不会放过毒杀大公子的凶手,那么,如果衙门来查案,这个毒血就是证据。所以,她擦拭了毒血,但是帕子没洗,也没扔,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查完邹子敬这边,裴斕跟乐善伯说:“您前儿媳的住处我们要搜查一下。” 乐善伯说:“她的嫁妆被查抄了。” 裴斕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如果她要下毒的话,大概不会把毒藏在嫁妆箱子里,应该是在她住的地方,或者她隨身带著。陛下应该只查抄了个大概,把库房里的东西搬走了,她的房间没抄吧?” 陛下应该干不出这种事。 乐善伯面色尷尬,“没有。裴大人隨我来。” 他引著裴斕一行人去了陈清允之前居住的院子。 陈清允没有预料到当天会被人捉姦,也没想过离开伯府,所以她的房间还保留了之前的样子,装点得富丽堂皇,摆放著各种值钱的物件,只是近些日子无人打扫,落了灰尘。 裴斕命人仔细搜查。他觉得,如果陈清允真的是投毒的人,而且她没有把毒隨身携带的话,那么在这个小院里搜出罪证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京兆府捕快们立刻行动起来。最终,在陈清允的首饰匣子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个油纸包,打开以后又是一层金箔,再打开,里面是一颗一颗的小药丸子。 裴斕拿起来闻了闻,他不精於药理,不太懂,便命人收了起来,决定去问问姚神医。 查完现场,本想將珍娘列为第二受害人,她的毒虽然解了,但是也不能漠视她被人投毒、遭受了较长时间病痛折磨的事实,她是有权利提告的。 但是珍娘放弃了自己提告,只说自己已经没事,就不再追究了,“只要能给相公报仇就行,妾不求別的了。” 她心里大概明白陈清允为什么想要毒杀她。要说不恨不怪,那是不可能的。又不是她非要给邹子敬做平妻的,陈清允给邹子敬投毒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她也不放过呢? 乐善伯不明白珍娘的想法,裴斕倒是表示理解,“少夫人怀有身孕,之前又受了毒药折磨,需要好好休养,如果她做了原告,那审案的时候她是需要在场的,到时候对她腹中孩儿没有好处。是本官想当然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將凶手找到。” 乐善伯没再说什么。 裴斕又安慰他:“这位夫人怀了身孕,给令公子留下一条血脉,想来令公子在天之灵也会略感安慰。” 乐善伯:“……” 第316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20) *** 出了乐善伯府,裴斕命捕快和仵作收工回去,自己带著司法参军去了宰相府。 相府管家告诉他:“相爷去了谢府,还没回来呢。大人是稍等一会还是改日再来?大人忙著查案,可曾用过晚饭?” 裴斕这才察觉自己错过了饭点,还真饿了,他跟管家说:“我留下来等陆相,还未曾用饭。” 管家赶紧命人张罗了一桌酒菜,司法参军还有点不好意思,裴斕招呼他:“你就当陪我了。” 他这才坐下来,和裴斕一起用餐。 等他们吃完,又等了一会,陆衍才回来。 裴斕问他:“姚神医呢?” “他在谢家住,不在我这儿。” 裴斕道:“那我白等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吃过饭又閒聊了一会。”主要是谢三那孩子求知慾比较旺盛,问这问那的,聊起来就没完了。他问裴斕:“找到什么了?” “找到了一种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毒死邹子敬的那种了。” 陆衍说:“不急的话明天再去找姚神医吧。这会天都晚了,姚神医上了年纪,不能太劳累了。今天一天他还没休息呢。你明天去找他就行。这个案子他会配合你。” “行,人已经死了,也不差这一晚上。” 陆衍又说:“我建议你立刻开始搜捕陈清允。” “你担心崔家要杀人灭口?” “可能性很大。崔世俊伤了根本,绝对好不了了,而且不能人道,不能留后。崔家旁支已经到了京城,要跟崔博父子俩要个说法。崔博焦头烂额,难保不会狗急跳墙。我猜,他应该会找到陈清允,先看看他有没有怀孕,怀了就留下,没怀的话,陈清允小命危矣。” “就算陈清允怀孕了,他如何保证怀的就是崔世俊的呢?” “关於这点,我之前旁敲侧击的问过乐善伯,邹子敬离京有段时间了,回来以后就一直跟陈清允闹,要娶平妻,俩人之间应该是没有夫妻行为的,她不太可能怀上邹子敬的孩子。如果怀了,大概就是崔世俊的。” 裴斕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见得。还有可能是別人的。” 陆衍:“???” 裴斕笑道:“你没做过地方官,没查过案子,可能不清楚,这世上什么事都有,什么人都有。有些人的行为特別让人想不明白,但就是发生了。就拿陈清允这个事来说,如果陈清允能早早猜到崔博的想法,知道如果没有孩子她就会死。那她会怎么做?” 陆衍道:“她会想方设法怀上一个孩子,至於这个孩子是谁的,其实並不重要,她说是崔世俊的,那就是崔世俊的。” “就是这个道理。” “她现在躲了起来,应该不太方便接触外人,所以,孩子的生父,可能是崔世俊,也可能是她身边的心腹僕从,她现在只能接触到这些人,也只能信任这些人了。但是,她会这么做吗?这虽然听起来很合理,但实际上风险很大。” “有的人就像赌徒,愿意冒风险,赌一把。” 俩人討论了一会案情,裴斕起身告辞,陆衍也不留他。 *** 次日早朝,朝堂上依旧很热闹。 乐善伯终於雄起了。 他弹劾鸿臚寺卿崔博纵容儿子欺压百姓、侮辱妇女。 崔世俊和陈清允被捉姦,这件事对陈清允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对崔世俊来说,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世道对男人比较宽容,对妇女比较苛责。 而且,崔世俊和陈清允地位悬殊,大家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是陈清允勾引了崔世俊。乐善伯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骂陈清允比骂崔世俊多。 但是现在,他想通了,他两个都得骂!他儿子已经死了,难道他什么都不做吗?那以后別人背地里不都得骂他是个窝囊废? 陈清允是有错,但是崔世俊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还和她勾搭在一起,这就是明知故犯。他跟陈清允你情我愿,可能不算是侮辱,但他侮辱了乐善伯府是真的。 “陛下,臣还要弹劾崔大人恶意拖延,导致小儿失去了最后的救治时机。陆相一片好心,同情小儿遭遇,请了姚神医来京城给小儿诊治,结果一到京城,姚神医就被崔家截走了,就耽误了半天,就半天啊,小儿就走了,让老臣白髮人送黑髮人,老臣心里苦啊。” 乐善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皇帝听了也觉得他是真惨。怎么就那么巧呢?之前太医去给邹子敬诊脉,没说他会这么早死啊。 但皇帝也有点为难,之前大家弹劾崔博治家不严,弹劾崔世俊悖逆人伦、德行有亏,他已经罚过了,一事不二罚,你现在再弹劾,又没弹出什么心意来,他能怎么办呢? 乐善伯看皇帝不说话,接著哭道:“原本太医说小儿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是出了这事以后,小儿大受打击,身体每况愈下,陛下!小儿是被崔世俊和陈清允通姦一事给气死的!他一方面让小儿气怒伤神,另一方面又故意拖延时间,不让神医给小儿救治,他是杀死小儿的杀人凶手啊!投毒的人是凶手,崔世俊也是凶手。” 皇帝有了台阶,立刻就顺著下来了,他问刑部郑尚书:“郑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郑尚书说:“男女通姦,有旧例可循,男受宫刑,女则受幽闭之刑。” 皇帝:“……” 这个刑跟没刑有什么差別? 他可是听太医说了,崔世俊瘫痪在床,不能人道,那不就跟行了宫刑一样吗? 陈清允要是被查实毒杀邹子敬,那就是个谋杀亲夫的罪名,绞刑是肯定的。人都死了,幽闭之刑还有意义吗? 要陆衍说,这事当然有意义。因为生病和受伤而导致不能人道,和因为宫刑缺少了身体的一部分而不能人道,心理伤害程度和侮辱性都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不觉得皇帝会给崔世俊行宫刑,他不可能那样打崔家的脸面。 果然,就听皇帝说:“这事等查实了邹子敬的死因之后再做处理吧。” 第317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21) 谢端提醒皇帝:“邹子敬的死因是明確的,他是中毒而死,按照乐善伯的说法,邹子敬没有任何自尽的可能,他是被人毒杀的。现在要查明的並不是他的死因,而是下毒的凶手。” 皇帝整张脸都有点下垂,还拉长了一点,內心里发出气愤的怒吼。用得著你纠正我吗?我不就一时口误说错了吗? 好你个谢端!不过就是因为嫌犯陈清允抢了你家谢三的东西,你想赶紧抓住她而已! 但皇帝也就气了一下,很快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要体谅一个老父亲的心吶!谢三的东西,她可以不要、可以扔,但是別人不能抢。抢就不对! 他掀掀眼皮看了谢端一眼,转头吩咐裴斕:“儘快破案。有需要可以请大理寺和刑部支援。” “是。” ☆ 元初早起之后,带著谢翦在姚神医那儿玩耍,缠著他学医术,强行给自己认了个师傅。 姚神医喝了她一杯茶,捏著鼻子认下了这个徒弟。 他们这些人,不太讲究年龄和辈分,交友全看个人喜好。所谓“师徒”,就是闹著玩罢了,谁家拜师就给师傅隨便递杯茶啊? 他教自家小辈一点医术,没问题的,她想学,他还能不教吗? 谢翦学著姑姑,也给姚神医递东西,元初给人递茶,他给人递点心。 姚神医也笑呵呵的接了过去。 谢翦看著元初,得到一个摸头表扬,顿时就笑眯了眼。 谢端下朝回家,说起朝堂上的情况,跟姚神医说:“裴斕可能一会就要来找您了。” 姚神医点头,都在预料之中。 元初赶紧把谢翦塞给谢端:“阿爹,抱抱您孙子,我有点事,要出趟门。” 她得赶紧回去换衣服化妆。 谢端接过谢翦,提醒她:“注意安全啊,你跟紧姚翁,不要一个人乱跑,有需要的话找裴斕也行。你报一下名字,他会关照你的。” “知道啦。”元初答应著,又跟姚神医说:“等下裴大人来找您的话,等我一会哈。” 说完,她就跑了。 谢翦在谢端怀里冲她伸手,嘴里还喊著“嘟嘟”。 谢端说他:“別找姑姑啦,你还是跟我玩吧。你爹把你送回来,是要让你哄姑姑开心,可不是要让姑姑天天哄你开心的。” 谢翦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喊道:“翁翁。” 谢端顿时笑开了,“哎哟喂!我大孙子太棒了。” 他把谢翦举起来,在空中飞了两下。 小孩子哄人真的太简单了,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称呼,一个懵懂的眼神,一两声咿呀的童稚之音,就能让大人眉开眼笑,乐的找不著北。 谢宸屿把儿子送回来,一方面是哄妹妹高兴,转移她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是要把谢翦放在祖父祖母身边教养。 作为谢家长房长孙,只要谢翦不是个庸才,或者他自己坚决请辞,那他就会是下下任的谢家家主。 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家主,需要经过多方面的培训。谢翦在谢端这儿待几年之后,还会去谢竫那儿待几年,有必要的话他还要去参加各种歷练。 所以,元初不会一直带他,最近她陪玩比较多,那是因为谢翦刚来。接下来,谢翦主要还是跟著谢端。 回到自己院里,元初卸去釵环,让丫鬟文薈给她束髮、化妆。 元初的丫鬟各有所长,文薈就擅长干这个。 文芫问她:“今天还扮作小廝吗?” “嗯。先扮上吧。换一套。” 她之前准备的都是小廝衣服。这个世界要快乐吃瓜,扮作小廝是最合適的。 小廝们可以无所不至! 元初站起身,张开双臂,让丫鬟帮她换衣服,刚刚解下裙带,就见另一个丫鬟文芹走了进来,手里捧著一套衣衫:“陆相府上送来的,来人说,陆相说了,小姐今日要是还出门,就扮作陆相的侄子。” “打开我瞧瞧。” 文芹依言打开,元初看了看,款式简洁,也没弄什么哨的东西,大概是时间上来不及,“就换这个吧。” 文薈说:“髮式还要变一变。” “嗯。” 元初换好衣服,又重新束了头髮,扮成了一个俊俏小公子。 丫鬟们讚不绝口。 元初便说:“让针线房给我赶製几套出来。我要换著穿。” “哎。” 元初又给自己腰间掛了玉佩,装扮完了,她才去找姚神医。 裴斕已经到了,吃瓜达人陆衍也在,她爹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几个人正在吃茶閒聊,一见到她,裴斕就开口了:“哟,谢兄,这是你家哪个孩子啊?我以前没见过啊。” 陆衍说:“这不是他家的,是我家的,我侄子,陆肇。” 大家:“……” 谢端说:“你怎么还给我们改名换姓的呢?” “她昨天扮作小廝连名姓都没有,就叫小廝。” 元初说:“谁说我没有名姓?我有小廝专用名,扮小廝的时候,我叫元宝。” 裴斕说:“你乾脆叫金子得了。” 元初问他们:“走不走啦?” 谢端拿了杯茶递给她:“急什么?先喝杯茶。” 元初在他身边坐下,就听裴斕说道:“確实不用急,我昨天从陈清允的住处收缴了一些药丸,刚刚已经给神医看过,证实邹子敬確实死於这种毒。昨天晚上京兆府的捕快们就出动了,想著先找到陈清允,將她捉拿归案。结果你猜怎么著?” 元初:“没找到人?” 裴斕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去京兆府帮我办案子吧。” 元初断然拒绝。看热闹可以,出力不行。 她在这个世界就是个街溜子!要比她二哥更紈絝! 裴斕又说:“捕快们怀疑她已经离开京城了,你怎么看?” 元初略一思索,便道:“应该不会吧。” “为何?” “陈清允和崔大在一起,应该是有所图的。既然有所图,她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她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都没捞著。我觉得,她肯定还有后著。” 陆衍说:“她得罪了你,还得罪了崔家和邹家,以她的实力,完全不足以抗衡,说不定她怕你们报復,只能跑了呢?” 元初还是否定,“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大家都认为她跑路了,那她留在京城反而是最安全的。而且,我要声明一下,她可算不上是得罪了我。她和崔大是什么小虾米,值得我为了他们生气,更犯不著为这点小事报復她。” 大家都笑著点头,说出来的话都是:“是是是,你说得对,不愧是谢三,通透大气。” 內心想的是:你確实不用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而且,哪用你报復她?这么多人替你报復呢。 第318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22) 陆衍笑著说道:“那你还跟著去看热闹?” “您不也跟著看呢吗!” 陆衍:“……” 嘿!这孩子还挺爱抬槓。 裴斕说:“陈清允嫁妆单子上的几处產业我们都查了,她不在那儿。其他没在嫁妆单子上的陈家產业,他们正在挨个查。” 元初突然笑了一下。 谢端问她:“何事发笑?” “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了狡兔三窟这个典故。” 谢端说:“陈家虽然巨富,但是京城的宅子却不是有钱就能买的。他们只能在特定区域生活,只要盘查那些地方即可。” 元初皱了皱眉,“建春门外他们可以买吗?” 裴斕说:“不可以。” 元初眉头皱的更紧,“可是我以前好像见过陈清允出入那边的宅子,是不是她成亲以后置办的?这宅子不属於陈家,只属於陈清允,但是却不在她的嫁妆单子上。” 裴斕道:“我马上派人去查。我先走一步,有事再来请你们。” 说完,裴斕就大步离开了。 元初觉得自己的衣服可能是白换了,今天没什么瓜好吃的。姚神医在这个案子中起的作用就是判断邹子敬的死是不是因为那些在陈清允房间里搜出来的药丸。 接下来就是要正式抓捕陈清允,然后把证据链整理好,开始审案。到时候姚神医可能还要出庭作证。 这个案子今天肯定走不到庭审阶段。 元初顿时兴致缺缺了。 陆衍跟她说:“昨夜京兆府捕快到处找人,他们发现,还有另一批人也在到处找人。” 元初的精神又来了。“崔家人?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崔大丟了那么大的人,崔家伯父捨不得怪罪他,肯定会找个人发泄怒火,陈清允就是个合適的人选。” 陆衍点头,“有这个可能。” 元初一拍手:“现在是爭分夺秒的时候,必须让京兆府先找到陈清允。陈清允如果真的是谋害邹子敬的凶手,那她自该受到律法审判,而不是让崔家动用私刑。叔父,您说,京兆府能不能比崔家更快找到陈清允啊?” 陆衍点头,“能。” 小侄女眼巴巴的看著他,必须能啊。 他跟元初说:“你今天是没有出去的必要了。就在家里等著吧,有热闹可以看的时候,我派人来叫你。” “好吧。谢谢叔父。” 陆衍和谢端也走了,閒谈归閒谈,看热闹归看热闹,该忙正事的时候还是要忙正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没有正事可乾的元初就留在姚神医这儿跟他学医术。 先从基本知识学起。 元初天赋异稟,学得很快,一个早上过后,姚神医就跟她说:“我走的时候你跟我一起走?你这天赋,不好好学有点可惜了。我们姚家的小辈没有爱学这个的,我都问过了。” “您不介意医术外传?” “不介意啊。医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它就应该外传。人人都敝帚自珍,那学医干嘛呢?” 元初冲他竖起大拇指,“您可真大气。” 姚神医摇了摇头,“我性格缺陷不小。年轻的时候精力旺盛,整天四处游歷,又有点自视甚高,不愿意收徒,懒得教导他们,觉得所有人都是朽木,如今上了年纪,偶尔也担心这一身医术要带进棺材里,可惜了。但如果现在要让我收徒,我恐怕也没有精力教导他们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天赋卓绝的。” 元初洋洋得意起来,建议道:“您何不著书立说呢?” 姚神医无语,他就不爱干这些事。 元初主动请缨道:“要不这样吧,您在教我的同时,我帮您整理一下。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说看。” “您在序言里提到我的名字,说说我的贡献,您要青史留名,我得跟著沾个光。” 姚神医哈哈大笑,“这个好说。” 俩人三言两语就敲定了一部传世之作的创作。 姚神医给谢竫写信,说他要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和小谢三一起完成一部医学巨作。 *** 另一边,裴斕回到京兆府,却发现自己没人可用了。人都被他派出去了。这可真是,没事的时候嫌人多,有事的时候嫌人少。 他先命人查了查建春门外那片的房契记档,发现有一处房子在邹子敬名下。 正琢磨去哪儿借几个人呢,大理寺的捕快就来报到了,大理寺丞赵修亲自带人过来的,裴斕连连道谢:“老赵,来的正是时候,雪中送炭,不外如是。” 赵修摆摆手,“陆相让我派人来协助你。这几天他们就归你调遣吧。用完了再还给我们大理寺。” 裴斕赶紧给他们安排了任务。 捕快们出去干活了,赵修疑惑道:“建春门外住的大都是皇亲国戚,都是有名有姓的,陈家在那儿有宅子?” “陈家肯定没有。但陈清允作为乐善伯的大儿媳,还是有可能有的。我接到线索,有人曾经在那儿见过陈清允。所以我就查了查,发现邹子敬在那儿有一处房產。我怀疑是陈清允以他的名义买下来的。” 赵修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有事,先回大理寺了,有事你再找我。” “好。多谢。” 裴斕坐镇京兆府,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都说没找到陈清允。 直到中午將近,大理寺的捕快们押著人回来了。 他们果然在裴斕提供的那个地址里找到了人。 说起来,陈清允这个人確实挺谨慎的。捕快们去了以后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先在附近打听了一下,附近的人都说那宅子是空的,没人住。最近几天没见有人进出,也没见有炊烟。 他们悄悄翻墙而入,里面確实非常安静。不过,確实有人。 捕快们在控制了陈清允等人之后,又在宅子里勘察了一下,里面柴米油盐都有,还有不少煤炭,足够满足基本生活需要。 而且锅灶也有使用痕跡。想来这群人应该是在晚上生火做饭,白天就不冒烟了,以至於邻居们都没有发现这儿有人。 第319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23) 陈清允面色灰败,冷汗涔涔,身体蜷缩,突然出现的捕快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她以为自己藏得万无一失。 邹家根本就不知道她买了这么个宅子,官府只会以为这个宅子是邹子敬的,她以为没人能发现她。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些有权有势之人的能耐! 官府为何要抓她呢?她和崔世俊通姦,如果这个罪名成立,不光她要受罚,崔世俊也要受罚,难道堂堂崔家大公子,还摆不脱通姦这个罪名吗?只要他摆脱了,她自然也就跟著摆脱了。 总不能说是她强迫他的! 如果是崔家恨她坏了崔世俊的名声,想要抓她,那应该不会把她带到京兆府来。 所以,京兆府为什么要抓她? 陈清允后来没敢再派人出来打听事,有些信息没有掌握。 她跪在京兆府大堂,努力抬起头,打起精神,拿出气势,问裴斕:“敢问大人,民妇所犯何事,要遭此劫难?” 裴斕暗道,这女子心性不错,事到如今,竟然还能问出这样的话,“乐善伯状告你谋杀邹子敬,证据確凿。” 惊慌一闪而过,陈清允冷汗冒的更厉害了,裴斕没有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直接说道:“押下去。先关起来,等本官择日升堂。” 陈清允大喊:“冤枉,大人,冤枉啊!” 裴斕说道:“本官已经当了五年京兆尹,断案无数,本官办的任何一起案子,都经得起查验。本官不妨告诉你,凡是本官確定要抓的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不太確定的人,本官都不会抓进来。押下去!” “大人,大人。”陈清允跪在地上,向前爬了两步,“民妇怀有身孕,是崔家大公子崔世俊的孩子,请大人开恩,看在稚子无辜的份上,派人告知崔家。民妇自认是冤枉的,民妇愿意配合大人审案,只求大人关照民妇腹中孩儿。” 裴斕又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通姦啊!光彩吗?嚷嚷得这么大声! 而且,他不理解,人怎么可以对自己和对別人实行两种不同的標准呢?严於律人,宽於待己? “陈氏,邹子敬要娶平妻,你都要毒杀他,你自己私通外男,按照你的想法,你不该自尽吗?你们俩这种行为在你的想法里,都是该死的吧?” 陈清允:“……” 裴斕接著说道:“本朝律法是不允许娶平妻的,娶平妻者,要流放一年。同样,本朝律法也不允许通姦,通姦者,同样流放一年,女子有夫又与人通姦者,流放两年。 但是,不管是娶平妻也好,还是通姦也罢,看的都是妻子和丈夫的態度。做妻子、做丈夫的如果不追究,这就不算什么事。邹子敬娶平妻,你如果要追究,本官就会流放他一年,但是你没有追究,你直接给他下毒,陈氏,谋杀亲夫,比寻常的杀人罪还要罪加一等。 更別提你还有与人通姦这一宗罪。现在,邹子敬已死,自然无法再追究你的通姦罪名,也无需再追究,光是杀人罪就够叛你死刑了。” “什么?邹子敬死了?”陈清允惊讶极了,“他怎么会死?” 刚才她听见“毒杀”二字,只以为自己投毒的事被发现了,没想到是邹子敬死了。怎么会呢?她下的药不足以致死,只会让他生病啊。她本来想的是確认怀上孩子,而且怀的是男孩之后再结果了他!他怎么现在就死了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裴斕反问她:“他怎么会死你不知道吗?那从西域来的小药丸还是你亲自送给他的呢。本官已经在你之前的住处找到了。” 陈清允快速分析情况,想要理清真相,可是,她的脑子太乱了,一时理不清楚。他们连药丸都找到了,她也根本就无从狡辩。那就只能否认到底了,“不是民妇做的,至於药丸,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 裴斕都乐了,行,你嘴硬,那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他京兆府大牢的刑具硬吧。 “情况如何,本官自会查明。押下去吧。” “大人,请你通知崔家。” 陈清允被拖下去的时候,还一直喊著这句话。 她月事推迟,应该是怀上了。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当机立断,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保命符。 裴斕没理她,挥挥手让人把她押了下去。 同时被押下去的,还有陈清允的丫鬟和僕从们。这些,大概率都是知情人,知情不报,算是同谋。陈清允死刑,这些都免不了要流放。 裴斕吩咐道:“先不要用刑,本官得先確认她是否有孕。” 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官吶! 律法对怀孕妇人確实是有一些优待的,怀孕期间不可用刑、不可死刑。但其实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等她生產完了,该打还是得打,该杀还是得杀。 裴斕命人去请大夫,先给她诊断一下。 大夫来的很快,诊完以后得出结论:“月份尚浅,但確实怀了。” 陈清允悄悄鬆了一口气。 怀了孕,至少生產之前,她肯定不会死。只要不死,她就还有机会翻盘。 “大人,民妇怀有身孕,是否可以离开牢房,交家属看管,民妇不会逃跑的。” 裴斕略惊讶:“没想到你还懂些律法,既然你懂,那你就该知道,怀孕妇人犯了罪的,可以交由家属看管,但是,死罪和姦罪除外,你偏偏这两样全都犯了。” 陈清允:“……” 裴斕没再理她。 优待,也仅仅是不能动刑而已,其他方面是没有优待的。 不过是多了几个月牢狱之灾。 而且,案子还可以照审不误。 不能打陈清允,那就打陈家其他人吧。 从西域来的毒药肯定不是陈清允亲自弄来的,这必然涉及到陈家的商队,那就和陈父有关係了。 裴斕去了趟大理寺,请赵修签发文书,命陈家所在的长洲府衙门协助拿人,把陈父给他送过来。他自己是京兆尹,和长洲府没有上下级的隶属关係,不能跑到长洲地界去抓人,但是大理寺是可以的,大理寺管全国的事。 赵修问他:“陈清允不招?” 裴斕撇了撇嘴,“她怀孕了。” 赵修:“……谁的?” “那谁知道呢,反正她说是崔世俊的。” 赵修:“……你通知崔家了吗?” “这是我该干的事吗?这是我必须干的事吗?陈清允和崔世俊什么关係?他们没关係。崔世俊不是陈清允的家属,我为什么要通知他?” 赵修:“……有道理。” 第320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24) 裴斕笑了一下,“不过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捕快们抓捕陈清允可没藏著掖著。” “他们会去劫狱吗?” 裴斕:“……应该还不至於干这种糊涂事吧?” 赵修表示:“难说!崔世俊能在跟谢三小姐订了亲的情况下和陈清允通姦,这还不够糊涂吶?” 裴斕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至於。但他决定加强大牢守卫。 *** 崔家。 崔博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陈清允,崔博和崔世俊父子俩越来越焦躁了。俩人现在都觉得陈清允心机深沉,她藏得越好,就说明她的心机越深。 还有邹子敬的死,乐善伯说是陈清允下的毒。这个女人真的太狠了。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完全可以等邹子敬死了以后再嫁,或者直接和离再嫁,这两种都是比较稳妥的做法,但是她偏偏选择了给邹子敬投毒,又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勾搭外男。 崔博和崔世俊心里其实是有个大概的推测的,就连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陈清允够狠,也够贪婪。如果不是她太急躁了,以至於被谢二当场撞破,还真有可能被她筹谋成功。 再加上旁支的人赖著不走,想让崔博赶紧让出家主之位,这样,他们也能给谢家一个正式的交代,希望谢家高抬贵手,看在崔博这一支已经没落的份上,別再针对他们。 但是,崔博又怎么肯將权力拱手相让呢? 双方僵持不下。 崔博的身体四面漏风,他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就是这个时候,下人来报:“京兆府找到陈氏了,已经把她抓进了京兆府大牢。” 崔博立刻站了起来,先摇晃了两下,才稳住身子,“备轿。我去一趟京兆府。” 劫狱这事他没想过,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出了很多昏招,不能再接著出了。 崔博坐上轿子,急急赶到京兆府,拜见裴斕。 裴斕惊讶道:“什么风把崔大人吹来了?我这小小的京兆府今天真是蓬蓽生辉啊。” 崔博觉得裴斕在阴阳怪气,但是他顾不上细究原因,而是直接问道:“裴大人抓了陈清允?” “是。” “她所犯何事?” “案子尚未审理,恕我无可奉告。” 崔博深吸几口气,说道:“裴大人可能也听说了,小儿病的严重,恐有碍子嗣,他和陈清允曾经有过夫妻之实,我想请个大夫来给陈氏检查一番,看看她是否有了身孕,如果有了,那应该就是崔家的孩子。” “有了。” “啊?” “她確实怀孕了。陈氏一到京兆府大堂,就嚷嚷她怀了令公子的孩子。大夫给她把脉之后確认了这一点,她確实怀孕了。至於孩子是不是令公子的,那就不好说了。” 崔博:“……” 裴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乐善伯也说她怀的是邹子敬的孩子呢。” 这真的纯属胡说,专门用来气崔博的。 崔博咽下一口老血,说道:“无论如何,都要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 “如果生下来的孩子不像父亲,像母亲呢?如何確定?” “那就滴血验亲。” 裴斕表示:“那您就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来吧。她在京兆府大牢里待著,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本官绝不做任何超出律法的事,她怀孕期间,不会对她用刑。” “裴大人,可否让老夫把她接回崔家照料?老夫保证,一定看好她,等孩子生下来,便將她交给大人处置。” “不可。崔大人和她没有任何关係,连亲属都算不上,如何能把她接走?別说您了,就算她亲爹来了,她犯了杀人罪和通姦罪,也是不能被接走的。” “牢里条件不好,她一个孕妇,如何受得了?” “那不是她自找的吗?她不光给邹子敬投毒,还给邹子敬那位平妻投毒,人家还是她夫君的救命恩人呢。那位女子也怀了身孕,中了她的毒孩子差点就保不住,要不是姚神医恰好来了,帮她把毒解了,最终的结果就是一尸两命。 如此恶毒又下作的人,她受点苦是应该的。本官还遗憾她怀孕期间不能行刑呢,绝不可能再给她网开一面了。” 崔博想了想,又说道:“那就劳烦裴大人,如果她有何不適,就帮她叫个大夫,一应费用都由崔家支付。” “本官不会见死不救。但如果她因为各种原因自己失掉了孩子,本官概不负责。寻常人还有小產的可能性,何况她呢?再说了,本官又不是她的僕人,难道还得十二个时辰时时照顾她吗?崔大人未免强人所难了。” 崔博:“可否让我派人来照看她?” “崔大人当京兆府大牢是什么地方?当陈氏是什么人?她是犯人,杀人犯,谋杀亲夫的杀人犯,您还想把她当祖宗照顾吶?” 审案因为陈清允怀孕而受阻,裴斕心气不顺,先衝著崔博发一点,稍后再衝著陈父发一点。然后他再琢磨琢磨,还有谁能让他发一点。 崔博一口老血在喉咙里滚动,眼前一黑又一黑,他忍了又忍,把老血咽了回去,把眼睛睁开,说道:“无论如何,她怀著身孕,还有可能是我崔家的独苗,还请裴大人关照一二,下官感激不尽。” 话说到这个份上,裴斕无可不可的应下了。 崔博赶紧离开了京兆府。 他坐进轿子里,却没有让人立刻起轿,他在思考,该如何才能让陈清允从牢房里出来。他不在乎陈清允的死活,但他在乎陈清允肚子里的孩子。 想了想,他决定去找乐善伯。 裴斕不好对付,乐善伯好对付。 如果乐善伯认下陈清允肚子里的孩子,將她接回伯府照顾,等到孩子生下来,他再滴血认亲,確认这个孩子和崔家有无亲缘关係,如果有的话,他把孩子接走,让乐善伯接著去告陈清允谋杀。 反正那时候陈清允已经没有用了。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崔博觉得,只要他许之以利,乐善伯应该会同意的。他儿子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何不用他的死给邹家谋点好处呢? 第321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25) 元初都被崔博的骚操作惊呆了! 他失心疯了吗? 啊? 他儿子睡了人家的儿媳妇,又抢了人家儿子救命的最后时机,乐善伯恨他恨得要死,他去找人家干嘛? 想气死乐善伯吗? 这不是太欺负人了吗? 不光是她,其他得到消息的人全都惊呆了。然后就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吃瓜热情爆燃! 说起来,崔世俊和陈清允的事,崔家和邹家发生的事,最近都是京城热点事件,关注的人很多,老百姓是碰巧赶上了才吃瓜,还有一批閒人,是有目的的吃瓜。 他们派人盯著这两家,有什么动静就火速回去通报。 这不,崔博往乐善伯府去,他还没到呢,有人比他先到了,就在乐善伯家门口等著看热闹呢。 看看今天到底是崔博气死乐善伯,还是乐善伯雄起打死崔博。 谢端闭门懺悔,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眼瞎了,不然怎么就给闺女挑了这么一门亲事呢? 谢二来找元初:“走走走,跟二哥看热闹去。” 他这段时间被老父亲拘在家里勤学苦练,他爹不允许他继续做紈絝了,要让他努力奋斗,以后给妹妹撑腰。过了年,他就要被推荐去当官了,到时候更没有时间玩耍,憋了好几天了,这瓜他必须得吃到! 元初又换了身衣服,跟谢二一起出了门。 他们俩坐的是马车。 一上车,谢二就跟她说:“父亲要是问起,你就说是你要去看热闹,拉我陪著你一起去。” 元初正襟危坐,“你先现场做一篇文章来夸我,夸得好了我就配合你一下。” 谢二看了看臭屁的小妹,敛眉思索两秒,张嘴就是一篇锦绣马屁文章。 元初最开始还能绷得住,听到最后直接哈哈大笑。 妈呀,她二哥別的不说,拍马屁方面绝对一骑绝尘,无人能出其右! 没等谢二吟诵完,元初就叫了停,“好了好了,都是我,都是我要去看热闹,逼著二哥陪我去的,可以了吧?” “二哥没白疼你。” “那当然,我可是个有情有义的大好人。二哥,你说,今天谁贏?” “你说呢?” “我说他俩两败俱伤。” 兄妹俩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到了乐善伯家门口,俩人下了轿,就有谢二的朋友冲他招手。 元初一看,好傢伙,桌椅都摆上了。 她跟谢二一起踱步过去,谢二的朋友看著元初问道:“这位是?” “陆相的侄子,陆肇。” “原来是陆公子,失敬失敬,快坐。” 元初拱手,和他们打招呼,张嘴就是谢三的本音。 一群人想笑,又克制住了,乐善伯府掛著幡呢,他们是要看热闹,但也不能太过分了。 一人道:“我就觉得奇怪,你这样一装扮,我们还真没认出来。不过吧,还是有点熟悉。你不能和谢二站一块,你们俩眼睛很像,站一块容易露出破绽,要是不站一块的话,別人就认不出了。” 元初说:“那我以后不和他一起出来了。” 谢二:“別啊,你不喊上我,我都出不来了。” 元初问他们:“人进去了吗?” 那人撇撇嘴,“別提了。崔大人的轿子大概是王八驮的,到现在还没看见影呢。” 有人说:“不要这样讲,崔大人本来就只剩了两口气,之前被崔大一气,就剩一口了,现在,我估摸著也就剩半口,轿夫也不敢走快了啊,万一把他死撑著的那半口气顛掉了,责任算谁的?” 正聊著呢,有人喊:“来了来了。”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若无其事的小声聊天,就好像乐善伯府门口是块风水宝地、风景名胜,大家到这儿来交友、清谈来了,可不是来看热闹的。 崔家的轿夫慢悠悠地、稳稳地抬著轿子过来,看见这个景象,直接趔趄了一下,轿子一晃,崔博的咳嗽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轿夫赶紧请罪。 崔博说:“无妨,快到了吧?” “还有一射之地。” “好,不要急躁。” “是。” 他哪是急躁啊?他恨不得掉头就走。 好傢伙,一边掛著幡治丧,另一边是一群人閒坐,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好在閒坐的那群人离伯府大门有点距离,勉强能当路人,不至於太过离谱。 崔博在轿子里调息。 等到轿子在伯府门口停下,崔博下了轿,看到乐善伯府掛的白幡,心里顿时升起了悔意,他似乎不该来。 但是,来都来了。 看门人进去通报,乐善伯顿了一下,又问了一遍,“谁来了?” “崔大人。” 乐善伯一咬牙,“老夫还没去找他,他倒是找上门来了!还想进我伯府大门,门都没有!走,出去!” 乐善伯带著人呼啦啦的冲了出来,想要在大门口和崔博对峙。一出门,看到了崔博,也看到了大门不远处的紈絝贵公子们。 乐善伯顿时头大,心里有点打鼓,这个场面,可能是不好收场了。 “邹伯爷,老夫来此,有事相商,可否入內一敘?” “不可。我和崔大人没什么好说的。我儿子本来可以不死,他虽然中了毒,但那毒不是无解的,是你把姚神医请去看病,夺走了我儿活命的机会。你这个杀人凶手!” 崔博:“!!!” 乐善伯灵机一动:“陈清允给我儿子下毒,给他的救命恩人下毒,是不是你指使的?还是你儿子指使的?你们想毒死我儿子,再让陈清允怀上你崔家的孽种,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乐善伯府变成崔家的,你们好狠毒的心肠!” 元初跟大家嘀咕:“邹伯爷这个说法也不无道理,还是说得通的。” 紈絝们各抒己见。 “可不是嘛。崔大是什么人?陈清允是什么人?要是崔大不主动,陈清允能勾搭上他?那不可能。” “咱们之前都想岔了。以为是陈清允勾搭崔大想要攀高枝,现在看来,是崔大勾搭陈清允,想要借著她的肚子谋算乐善伯一家。” “这样就更能说得通了呀。”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够乐善伯听到。 “没想到崔家这么不讲究。” “先是勾搭陈清允,怂恿她给邹子敬下毒,然后让陈清允怀上孩子,再直接杀死邹子敬,这样,陈清允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邹子敬的遗腹子,未来继承伯府,伯府表面上姓邹,实际上已经改姓崔了。” 紈絝们一惊一乍,说的跟真的一样。 第322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26) 反正不管是不是真的,逻辑上是说得通的。 元初总结道:“也可能是各有所图。陈清允想攀高枝,崔家想谋算伯府,俩人一拍即合。” “对对对,你这个说法最全面。” 乐善伯脑瓜子嗡嗡的,满脑子都是崔家谋算他的爵位,想把伯府据为己有,要不是那天谢二公子撞破了崔大和陈清允的好事,那就让他们谋算成了! 他大吼一声:“老匹夫,我跟你拼了。” 乐善伯衝著崔博冲了过去,一群人一拥而上,不光崔家的人拦他,邹家的人也拦他,就崔大人这个身体,你一巴掌把人打死了怎么办吶? 大家拦得及时,乐善伯没有打到崔博身上,但是崔博自己身体不行呀,他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直接晕倒在地。 所有人:“……” 乐善伯也是有点机灵劲的,他不顾形象,倒地痛哭:“太欺负人了!崔家太欺负人了!指使陈清允毒杀我儿,老匹夫还到我家门口装死,不行,我要进宫告御状,这口窝囊气我不能就这么咽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跟你崔家拼了。” 乐善伯爬起来,也顾不上骑马乘车,直接就往宫里跑。他的管家在后面急得跺脚,吩咐人赶紧备车,追上前面的乐善伯,让他上车。他这个闹法,虽然挺刺激的,但是也挺丟人的。 崔家人也心急如焚,他们家主这个样子,该怎么办吶? 抬回家,万一半路没命了怎么办? 不抬回家,抬哪儿去? 他们看向伯府管家,管家冷哼一声,带著僕从进了门,然后命人把大门关上了。爱抬哪儿抬哪儿,別想往伯府抬。咱们现在是不死不休的关係。 要不是担心惹的麻烦太大,他们其实是想亲手打死崔博和崔世俊的。淫人妻,何其可恶! 崔家人没办法,只好兵分两路,一路人抬著崔博往家走,另一路人赶紧去请太医。他们家主现在这样,普通大夫根本没办法。之前太医都判死刑了,也就是家主放不下大公子,才一直这么硬撑著罢了。 元初和紈絝们面面相覷,这战斗效率挺高啊,还没正式开始呢,就结束了。 谢二说:“这俩人战斗力都不强。” 元初说:“崔大人是身体不强,乐善伯是心理不强,俩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勉强战个平手。就是打斗场面不够精彩,但细究起来的话,还是有点意思的。” 大家纷纷点头,然后收拾东西,火速离开现场。 看热闹可以,参与进来就不行了。可別被邹崔两家抓去做证人。那就太麻烦了。 元初和谢二回到家,刚进大门,管家就在那里等著,“老爷请二公子过去一趟。” 谢二:“……” 元初也跟著去。 管家说:“三小姐不妨先回去休息一下,换身衣服。” “不用,我想爹娘了,必须马上看到他们。” 管家:“……” 谢二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这个理由,管家都不好说什么。 兄妹俩人去了正院,谢端看见谢二,刚要说点什么,就看见了跟过来的元初。 “初初怎么不回去休息呀?外面那么冷,回去暖一暖。” 元初走到他身边,挽著他的胳膊撒娇,“阿爹,我都半天没见您和阿娘了,想你们了嘛。我刚才想去看热闹,二哥不让我去,我缠了他半天他才答应的。” 谢二感激涕零。 谢端笑著点了点元初的额头,“你呀。” 王绥笑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要缠你二哥了。” “知道了阿娘。” 帮谢二解除了危机,元初才回了自己院子。 她走后,谢端看著谢二,没说话。 谢二神情严肃,正色道:“爹娘放心,儿子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谢端说:“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对你是放心的。我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吗?” 王绥问他:“你们看到什么了?” 谢二把伯府门口的事说了一遍,王绥听得差点喷茶,“说法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乱了。还有你们这群促狭鬼,跑到人家大门口堂而皇之的看热闹,这也就是乐善伯和崔博俩人闹,没顾得上你们,要是没有崔博,光你们就能把乐善伯气出个好歹来。” 谢二说:“要是没有崔博,我们也不去啊,所以,乐善伯要怪就怪崔博,不能怪我们。” 谢端笑道:“这事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於,各种说法都是站得住脚的。恰好,陈清允她怀孕了,而且她宣称,她怀的是崔世俊的孩子,还让裴斕通知崔家呢。” 王绥说:“裴斕肯定不干这事。” “他確实没干,但崔家还是知道了,不然崔博也不会去找邹伯爷。” 王绥略一思索,就懂了崔博的脑迴路。“要是这事没闹大,一切事情都在暗地里,那崔博这个做法还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现在,事情闹大了,所有人都知道崔家做的事,知道他们把乐善伯的脸面扔到地上踩,这种时候,乐善伯要是能如他愿,那他这个伯爷也就做到头了。也太没种了些!” “再加上还有老二他们这帮孩子在,乐善伯一点退路都没有,必须和崔博硬碰硬。” “他也太沉不住气了些,都没听崔博说什么就跑去宫里告状,他告什么呀?崔博完全可以否认,只说他是去弔唁邹子敬的。乐善伯这局还是破不了。” 跑到半路的乐善伯確实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所谓崔家谋算伯府,只是他的推测,没有新的证据出现。崔博到底找他干嘛也没有说。他找皇帝说什么呢? 但是,都到半路了,他进退两难。这个时候,伯府马车追了上来。 车夫在他面前停下,恭敬请他上车。 乐善伯爬上马车,上面坐著他的二儿子邹子义。 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本来想帮忙处理,但是他爹说不用。他眼睁睁看著事情越来越糟糕,今天终於绷不住了。不让他参与他也得参与!不然伯府可能要完蛋!就算伯府由他大哥的遗腹子继承,也总比被他爹玩没了强! 第323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27) 乐善伯看见他就皱了皱眉,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邹子义不答反问:“父亲可想好进宫跟陛下说什么了吗?” 乐善伯正为此事著急上火,这会被儿子问到脸上,顿时更加气闷,“怎么?你要教我做事?” 邹子义深呼吸,再深呼吸,心里已经憋出內伤,面上依旧沉静无比,“儿子绝无此意,只是想替父亲分忧。这段时间,父亲著实辛苦了。” 乐善伯闭著眼用鼻子出气,然后问道:“依你之见呢?这宫,为父进是不进?” “进。” “哦?” “父亲,刚刚发生之事,只怕已经在顷刻间传遍了京城。大家都知道父亲进宫了,所以这宫不进也得进。” 乐善伯更气了。 整个车厢都是乐善伯呼哧呼哧的出气声。 过了一会,他又道:“接著说。” 邹子义態度恭敬,先答了个“是”,才接著说道:“父亲心中气愤,方才衝动之下,险些对崔大人动手,这是情有可原的。但是,父亲並没有碰到他,是崔大人自己晕倒的。他为了崔大公子所做之事心力交瘁,身体承受不住,是很正常的事情。说到底,崔大人晕倒,是被他儿子气的,和我们无关。 崔家对伯府所做之事,举世皆知。崔大人上门,本身即为挑衅。即便他要为崔世俊所做之事道歉,也应该请第三人从中调停,而不是直接登门。他没有递拜帖,没有约时间,显然是未將伯府放在眼里。父亲见了陛下,只需诉说心中委屈即可。 事情发生了这么长时间了,崔家未道歉,未补偿,父亲,如果我们告崔世俊和陈清允合谋害死我哥,应该到京兆府正式提告。您已经告了陈清允,只需要再追加一个崔世俊即可,您在陛下跟前只管哭诉,说自己的委屈,陛下不会认真断案,只会衡量各方权势。” 乐善伯慢慢冷静下来。 他轻抬眼皮,瞥了邹子义一眼,又垂了下来。 他向来重视长子,对这个二儿子多有忽视,没想到,他倒是个胸有城府的。 “为父要仔细想一想。” “事情太多,对手又太强大,父亲这段时间为伯府操碎了心,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儿子可以做的,请父亲儘管吩咐。” “为父知道了。” 到了宫门口,乐善伯独自下了车,没让邹子义跟著。 一见到皇帝,乐善伯伏地痛哭,“陛下,老臣心里苦啊。”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有点想笑,“你先起来。” “臣起不来了,就让臣趴著说吧。臣是个没骨气的软骨头,根本站不住。” 皇帝:“……” 內监:“……” 乐善伯继续念叨:“臣的长子被害了,臣作为父亲,却无法替他报仇。臣和崔家结了大仇,直到现在,崔家连个歉都没有道。就在刚刚,崔大人还到臣府上去挑衅,臣不过是作势要打他,根本就没打到他,姓崔的就倒在地上,想要讹诈臣。陛下,臣真的是个窝囊废啊!” 皇帝:“……” 內监:“……” 俩人抿著嘴,使劲憋著笑。 皇帝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乐善伯期期艾艾,“没什么,臣就是觉得委屈,又没有个可以倾诉的人,只能来找陛下了。崔博那个老匹夫,欺人太甚了。” 皇帝说:“你放心,既然你没有打到他,朕也不会让你受冤枉。” “臣谢陛下信任。” 乐善伯进宫之旅结束。 元初跟系统说:“乐善伯是这个世界的搞笑担当吧。好傢伙,他是动作一个不少,作用一点没有。” “可不是嘛。邹二跟他说了那么多,他就这个表现!他还真不如邹二。只是看起来邹二不受重视。” “不奇怪。他要是受重视,剧情里就不会被乐善伯推出去兼祧了。他连媳妇都没娶呢,就要兼祧两房,还是在大嫂已经有了『遗腹子』的情况下兼祧,就这个样子,哪个姑娘会嫁给他?我看他不是痴情,是没有选择了。还不如主动立个痴情人设,说出去还好听点。” *** 崔家。 崔博被抬回府之后,崔家旁支纷纷上前询问,得知他是在乐善伯府出的事,旁支的人问道:“他去乐善伯府干什么?” 去討打吗? 下人也不知道主子心里的想法,只说“从京兆府离开之后,老爷便吩咐去伯府走一趟,到了那儿,乐善伯不让进门,还在门口跟老爷吵了起来,乐善伯想动手,被大家拦住了,老爷就晕了。” “在京兆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小的们在外面候著,不知道老爷和裴大人说了什么。” 旁支们纷纷皱眉。 崔世俊吩咐道:“快去请太医来给父亲医治。” 他爹不能死!他爹要是现在死了,他肯定会生不如死。 下人道:“管家已经带著老爷的帖子亲自去请了。” 崔世俊又说:“去请姚神医。” 下人:“……” 姚神医在谢家住著呢。 他们家不光和伯府关係不好,和谢家关係也很差啊!虽然那天谢尚书来退婚的时候表现得挺客气的,但人家的动作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崔世俊心里也明白,但是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吩咐旁支的一个人:“你去谢家,请姚神医过来一趟。” 旁支心里骂骂咧咧,但还是答应了。 他们是很想把家主之位从崔博手里抢过来,但见死不救是不能够的,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 这个时代的讲究人,多少还有一点春秋遗风。 旁支即刻出发去了谢家,求见谢端,再由谢端这个主人引荐,去请姚神医。 谢端倒是见了他,但是告诉他,“你来的不巧了,姚神医今天出城去了,已经走了有一会了,具体是去哪儿,他也没跟我说。你或许可以派人去城门那儿问问,看看他是从哪个城门走的。” 旁支:“……” 他不觉得谢端会在这件事上骗他,那这就是崔博的命。 时也命也。 “多谢大人指点,叨扰了。” “无妨。” 旁支回到崔家交差,崔世俊说:“这么巧?” “谢大人说我们可以去城门处打听,这显然不是个谎话。” 第324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28) 崔世俊却是有些不信,他命人去城门处打听,这时候的都城有六个城门,他派出了六波人马。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姚神医从宣阳门出去了,乘的还是快车。 这当然是元初乾的。 她回到自己院子以后,都没换衣服,吩咐人立刻备车,又去了姚神医那儿,拉著他就走。 崔家父子脸皮厚,谢家和崔家虽然维持了表面和睦,但实际上已经闹翻,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可是,涉及到崔博的生死这种问题,他们还是会厚著脸皮来谢家请人的。 元初不可能让他请到! 崔博差不多可以去死了。 马车快速驶出城,车速才慢了下来。姚神医跟元初说:“幸亏你师傅我常年走南闯北,身子骨还算硬朗,换个人,跟我差不多年纪的,早被你折腾散架了。” 元初说:“换个和您年纪差不多的,我都不敢拉他。” 姚神医笑得颇为自得。这次来到京城,大概是和年轻人接触的多了,看热闹看得高兴,再加上要和徒弟一起著书立说,感觉身体好了不少,还能多活几年,撑到把书写完。 他这个小徒弟一会一个主意,学习比谁都快,看热闹比谁都积极,就是不爱动手,说是要替他写书,到现在他还没见她拿过笔呢,看来是指望不上了,还得他老人家自己来。 他瞥了元初一眼,这就是个淘气包。 不过,既然他已经认下这个徒弟,那就是他罩著的人了,就算小徒弟不把他拉出来,他也不会去给崔博治病的。 虽然是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是丫鬟僕从训练有素,一个侍卫快马加鞭先行出城,到庄子上报信,让人快速升起地龙;一队侍卫跟著元初出发,保护她的安全。剩下的丫鬟僕从火速收拾行李,把元初会用到的东西打包好,再去追她。 此行的目的地是谢家在近郊的一个小庄园。 元初打算在这里小住两日,等崔博死了再回去。 崔世俊得到准確消息,在心里哀嘆一声:天要亡我! 太医倒是及时赶来了,给崔博检查之后,太医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就差明说让他准备后事了。 崔世俊请人尽力救治。 太医直接说:“崔公子,令尊醒不过来了。” 本来就病得厉害,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能撑到现在就是相当不容易了。还治啥?都快没气了。 他估摸著,撑不过今晚。 事实证明,太医的医术也是相当不差的。 半夜,崔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堂堂崔家家主,就以这么儿戏的方式下线了。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崔世俊瘫痪在床,不能主持丧葬仪式,只能请旁支代劳。 崔博在朝中的同僚,平时和他有人情往来的人全都来弔唁了,谢端也带著谢二去了一趟,还特意去看了看崔世俊。 谢端摇头嘆息,“贤侄节哀顺变。你父亲之前就一直身体不好,强撑著身子替你谋划,没想到竟突然去了,之前谋划尽皆成空,真是令人唏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崔世俊:“……” 谢端又说:“想想崔兄一世英名竟毁於一旦,我真是替他难过。我和你父同龄,知道他的抱负,他希望你能够振兴崔家,將崔氏一族发扬光大。贤侄,你可莫要辜负了你父亲的期盼啊。” 崔世俊:“……” 谢二在旁边补充:“你好好將养身体,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继承你父亲的遗志。” 崔世俊:“……” 他被谢家父子几句话气得差点晕过去。 谢端和谢二说完就告辞了。 其他来看崔世俊的人,虽然和他无冤无仇,但是说出来的话多多少少也能扎到崔世俊的心窝子。实在是这傢伙做的事情太离谱了,大家劝他振作的话听起来都像是在嘲讽他。 皇帝也派代表来弔唁了。 他派的代表是陆衍。 陆相给崔博上完香,也去看了崔世俊。 他跟崔世俊说:“崔大人不幸离世,陛下深感悲痛。命本相代他前来祭奠。” 崔世俊说:“多谢皇帝陛下,微臣不胜感激。” 陆衍又说:“你父亲被病痛困扰多年,之前多亏谢尚书引荐姚神医,替你父亲延了几年寿命,按照姚神医之前的说法,要是你父亲没受什么刺激,他应该还能多活两年。谁想到竟然这么突然的就去了呢!” 崔世俊:“……” 该干的事干完,该发的感慨发完,陆衍就走了。 留下崔世俊一个人懊悔、难堪。 这些人就差指著他的鼻子说他爹是被他气死的了。 虽然但是,他们说的是真的。他爹之所以早死,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一念之差,铸成大错,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无法挽回。 但人是不会恨自己的,崔世俊很快找到了一个替罪羊,那就是陈清允。 是陈清允勾引他,是她给他下药,才导致他在酒楼里就情不自禁要了她。都是这个女人害他的!如果没有她的算计,他会安安稳稳地娶了自己的未婚妻,在父亲和岳父的保驾护航之下步步高升,最终带领崔家重现辉煌。 现在,一切都毁了,因为一个女人的自私和恶毒。 崔世俊深知自己自己翻身无望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又背负著气死亲爹的名声,肯定当不了少主,就算陈清允生下他的孩子,依然於事无补。 这个孩子於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崔世俊闭上了眼。 他忍不住幻想,如果他没有和陈清允有牵扯,而是认认真真做事,踏踏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和未婚妻成婚,那事情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觉得,肯定和现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走向。 他会走上高位,他的儿孙会得到崔谢两家的资源,做任何事情都顺风顺水。 崔家主支会兴旺发达,旁支也跟著沾光,並且对主支的地位心服口服。 他將会是在崔家发展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家主,在他的带领下,崔家走上了巔峰。 这个走向,他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无比美好。 可是,当他睁开眼,看著现实中的一切,崔世俊就越发地感到绝望了。他曾经距离美好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看准方向,迈出那一步,前方就是光明和坦途。可是他被路边的风景吸引了,脚尖一转,就走进了岔道。 第325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29) 他还想找乐善伯的麻烦。 不管怎么说,他爹是去了一趟乐善伯府之后才出事的,乐善伯就要为此事负责。 他要弹劾乐善伯。他已经完了,伯府也不能保住爵位。 既然他得不到好处,那他就要掀桌,大家一起完蛋。 系统跟元初说:“崔世俊黑化了。” 元初一边啃著汁水丰沛的梨子,一边看她师傅奋笔疾书,脑子里还跟系统嘚啵,“他骨子里就是个黑的。只是之前端著谦谦公子的表象,让人误会了而已。现在,他美好的外表已经没有了,大概也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 姚神医看不得她这么悠閒自在,开口就要给她找点事干:“別吃了,过来帮为师研墨。” 元初动都没动一下,“师傅,研墨您找文苏,她干这个最在行,而且,她就在您旁边候著呢。徒儿要把梨子吃完,不然就浪费了。” 姚神医瘪瘪嘴,没话说了。 元初又跟他说:“您可以口述,让文苏帮您写啊,她字写得挺好的。” 谢三的丫鬟没有一个是文盲,全都是有点文化的,能识能写。 元初站起来,伸手去拉姚神医,老头一个后撤,“你那手,上面都是梨子汁水。” “没有,我这只手没拿梨子,我是用另一只手吃的。” “是吗?” “是啊。您看看嘛。” 元初快速在他眼前挥了一下,姚神医將信將疑,后撤的那一步又挪了回来,元初迅速伸手在他衣服上抹了一下,“我骗您的,我手上都是梨汁。” 说完,元初猖狂大笑,迅速逃跑。 姚神医一声怒吼:“谢三!” 他嗖的一下就追了出去,追著元初满院子乱窜。 最后俩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丫鬟们见怪不怪。 元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控诉姚神医:“您也太能跑了,不就一件衣服,您至於吗。哎呦喂!累死我了。我又没真给您抹上梨汁,您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沉稳一点,先看看衣服再决定追不追我?” “不能。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什么沉稳。” 姚神医坐下来,吩咐丫鬟,“倒杯茶来,跑这么久,老头子我也累坏了。” 丫鬟赶紧给他上茶。 姚神医一边喝一边嘚瑟:“老头子我返老还童了!” 元初也嘚瑟:“都是徒儿的功劳吧?要没有我天天陪您这么锻链,您能有这好体格吗!” 姚神医不服:“你才拜师几天?你陪我练了几天?都是我底子打得好!” “行行行,您最厉害,行了吧。” 姚神医喝完茶,感觉神清气爽,便吩咐文苏:“我说,你写。” “是。” 文苏坐到了椅子上,认认真真的帮忙整理。 姚神医自己则跟元初一起吃吃喝喝,好不愜意。虽然那梨子他吃著有点冰牙,但是没关係,可以克服一下,脆甜也是真脆甜! 老头深觉自己墮落了,但是,这墮落的生活是真舒服啊! 他內心里挣扎了一瞬间,然后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 *** 崔博下葬之后,旁支来找崔世俊,商量家主继承人的事。 上任家主死得突然,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对於身后事没有任何交代,这其实是个大忌,容易引发各种后续问题。 崔家这几个旁支还是负责任的,认认真真的帮忙操持了后事,丧仪没出任何紕漏,这不光是崔博的丧事,也关係到崔家的顏面。大家都是有大局观的人,这个时候,一切都要放一放。先把丧事办完了再说。 但是崔家的家主之位不能空缺,所以还是要明確討论一下。 崔世俊不想討论,他现在只想发疯。他已经这个德行了,没有未来了,还顾什么大局? 他跟来找他的旁支们说:“我要为我爹报仇,谁能帮他报仇,我就支持谁做下任家主。” 大家:“……” 报仇?报什么仇?別人不找你报仇就是好的了,你找谁报仇? 崔博自己身体不好,之前基本上就被判了死刑了,这段时间又上躥下跳的,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找谁报仇? 要是非得为崔博的死找一个凶手,那非你崔世俊莫属啊,是你的行为导致了你爹的死亡,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想报仇?你自尽不就好了嘛! 心里可以这么想,但是话不能这么说。 有人直接问崔世俊:“仇家是谁?” “乐善伯。” 三个字,被崔世俊说出了不共戴天的感觉。 大家:“……” 乐善伯算什么仇人?他明明是个冤大头啊。 人家的儿媳妇被你睡了,儿子还被你的情妇毒杀了,虽然没有明確证据证明是你指使的,但人家乐善伯怀疑你也算合情合理。你爹上门去挑衅,人家只是骂了几句,又没真的动手打人,他算哪门子的仇人啊? 都到这会了,还要被你记恨! 这件事情真的不能从头细想,只要一想就觉得心梗。崔博父子俩干的事,就没有一件是能光明正大的往外说的。都是些蝇营狗苟。正常人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乐善伯说崔家谋算他的爵位,那不太可能。一个伯爵而已,世家还不放在眼里。世家如果想要爵位,还是比较容易的。做出一点成绩来,找皇帝要封赏不好吗?干嘛要惦记他们家这个不值钱的爵位啊? 乐善伯都落魄到要靠跟商户女联姻来维持体面了,这爵位要来干嘛? 所以,他们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崔世俊为什么要这么做。 崔博这个病弱家主之所以能当得稳稳噹噹,崔世俊这个少主之所以无人质疑,其实是因为他即將和谢家联姻的缘故。谁能想到他自己把这个助力给弄丟了呀! 他不会觉得陈清允的財富比谢三能给他提供的助力更大吧? 这是什么脑子? 他们崔家也不缺钱啊!干嘛要惦记商户那点钱? 有人直言不讳:“贤侄啊,恕我直言,我们不可能去找乐善伯报仇,相反,乐善伯如果要找我们报仇,我们还得好声好气地劝他消消气,冤家宜解不宜结。” 崔世俊被这话气到了,“他也配!” “你就甭管他配不配。凡事都要讲个『理』字,咱们崔家可不占理。”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第326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30) 又有一人说道:“贤侄啊,这段时间,咱们崔家闹得笑话不少了,京城人都把咱们当逗趣的玩意看了,天天都有人等著看咱们还能出什么昏招呢,你可不要真的昏了头了。” 崔世俊:“!!!” 他久不出门,崔家已经沦落至此了吗? 看到他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表情,旁支给他解释道:“这段时间,咱们崔家没干过一件好事。你勾搭有夫之妇,飢不择食,在酒楼那种场合公然与人苟合,都被大家看光了。你早已名誉扫地,贵公子名声不復存在了。” 崔世俊:“!!!” 那人又给他扎了一刀:“有人说,以你的身体条件,去当小馆说不定能做个魁首。” 崔世俊:“!!!” 旁支们接著给他扎刀:“现在肯定是不行了,你这个样子,当不了小馆了。” 崔世俊:“!!!” “你不但偷人家的媳妇,还让人怀了孕。你这是把人家乐善伯的面子扔到了茅坑里了。陈清允还公然喊话,说她怀的是你的孩子,你爹想把她接回家照顾,被裴大人拒绝了。你说他怎么想的?陈清允和崔家毫无关係,你爹作为鸿臚寺卿难道不懂律法吗?他凭什么把陈清允接回来照顾啊? 裴大人拒绝了,他就去找乐善伯,想让乐善伯当冤大头,把陈清允接回伯府照顾。说真的,乐善伯是真窝囊,如果我是他,一定把你爹脑浆子给打出来。他也就装模作样了一下,大家一拦,他顺势就收手了,根本没打到你爹。你爹死了,和人家有什么关係? 我们是崔家人,对外只能和你们父子共进退,但实际上,我们恨不得把你和你爹从族谱上除掉!我们崔家,几辈子都没丟过这么大的脸。走在外面我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崔家人。” 这些天他们可没閒著,把一切都打探清楚了。 一刀又一刀,把崔世俊扎得千疮百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崔世俊还沉浸在震惊、愤怒等复杂情绪中的时候,另一位旁支已经敏锐抓到了重点,“將崔博和崔世俊除族”。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也不太妥当,他们已经错过了將人除族的最佳时机。如果崔世俊刚刚做出丑事,崔家旁支联合起来要求崔博退位,把態度表明了,那么,將崔博父子除族还说得通。 现在,崔博死了,崔世俊瘫了,他们要是再提什么把人除族之类的话,就显得不太合適了。 主要是谁也没想到崔博父子俩会昏招频出。 不过没关係,不能除族,可以分宗,將崔博这一支单独分出去。 想通了这一点,他跟大家说:“算了,咱们先走吧,让世俊贤侄好好想一想。报仇是不可能报仇的,我们现在就希望低调一点,儘快让人忘了之前这些丑事。” 旁支们走了。 崔世俊越想越气,最后直接吐出一口血,不该这样的,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然后,他晕了过去。 伺候他的丫鬟们及时发现了他,立刻去请了大夫过来。 等他醒过来,又增加了一个嘴歪眼斜、面容抽搐的毛病。 他哆嗦著面部肌肉,艰难地问管家:“我是不是崔家的罪人?” 管家想说“是”,但是,一个字在嘴边转了又转,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公子好好休养吧,不要想太多了。” 虽然回答的不是很直接,但崔世俊还是听出来了,管家的答案是肯定的,他就是崔家的罪人。 他流著眼泪,嘴里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管家嘆了口气,劝道:“事已至此,公子还是多保重吧。” 旁支们离开崔世俊的院子,聚到一起商量分宗的事,有人说:“还分什么宗?我看他活不久。等他没了,这事也就结束了吧。” 有人摇头:“那我们还是要跟他捆绑在一起。不如分宗,说清楚缘由,我们是看不惯崔博父子的所作所为,所以自愿分宗。” 又有人说:“我也赞成分宗。如果我们还和崔博父子一宗,我怕谢家会继续报復我们所有人。如果分了宗,咱们和崔博父子俩就没关係了,谢家应该不至於赶尽杀绝。咱们先沉寂几年,慢慢再起来就是了。总比现在深陷泥潭要强。” 几人商量定,便各自联络崔家其他人,共商大计。 崔世俊还不知道,他即將被人拋弃了。 他被刺激狠了,想法越发不著调,命人给他做一顶能躺著的轿子,他要去京兆府大牢探望陈清允。 趁著他做轿子的工夫,元初和姚神医从郊外回来了。女主和第二男主的世纪会面,她必须得看啊! 姚神医乐不思蜀,还不想回。元初摇晃著他的胳膊撒娇,“师傅师傅,这里太安静了,没有热闹可以看,徒儿快要闷死了,我想回去看热闹!我就要回去看热闹!” 一开始还是撒娇,后来就像个吃不到果的小孩一样,开始耍无赖了。 姚神医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跟她一起回了城。 路上还跟她炫耀:“你呀,到底是年轻,定力不行,你看看我!要坐得住,要耐得住寂寞。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是神医了吧?” “知道了。” “为什么呀?” “因为我还年轻。” 姚神医:“?” 元初说:“我都不用长到您这么大年纪,只要再给我十年时间,世人就只知谢神医,不知姚神医了。” 姚神医又是瘪嘴又是眯眼,他认识各种性格的人,综合来看,小谢三是他认识的最有意思、最活泼、脸皮最厚、最大言不惭的人。 元初问他:“师傅,您为什么这个表情?是不相信我会成为神医吗?” 姚神医白了她一眼,“不是。” “那您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 “我是震惊到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您为什么震惊?” “我震惊於你脸皮的厚度!” 元初哼了一声,“我又没说假话,亦没说大话,我肯定会成为神医的,我不过是有一说一,没有虚偽做作的故作谦虚而已,我脸皮哪儿厚了?实话都不能说了吗?” 姚神医竟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也是哈?” “当然是了!” 第327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31) 一进家门,元初先去拜见父亲母亲。 谢端和王绥看著面色红润、眉眼含笑、活力满满的女儿,心里满意的不得了。再看看姚神医,哟!不得了,姚神医看著都精神多了。 谢端总结道:“看来还是要和年轻人一起玩耍,沾染他们的朝气蓬勃之气,能延年益寿。” 谢二说:“阿爹,我陪您玩。” 谢端摆摆手:“你一边去。” 谢二:“……” 王绥笑道:“你离家这几日,你二叔父给你送了些礼物过来。” 她笑著瞥了眼谢端,果见他脸一黑,忍不住笑意更深,跟元初说:“你猜猜,你二叔父给你送什么来了?” 元初眨巴著大眼睛,“总不能给我送几个美男子吧?” 王绥笑得连形象都差点丟了。 谢端也笑道:“你倒是了解他,这傢伙给你送来两个小廝。” 小廝,显然是谢端加工过的说法,谢二叔的说法是,“给初初送两个通房”,谢端收到人和信的时候气得都站不稳了,恨不得立刻飞到老二身边去,將他暴打一顿。 但是很显然,他过不去。所以,他把谢二训了好几顿。 谢家老二,没一个靠谱的。 谢二这几天可委屈坏了。 他们父子俩,一个写信骂老谢二,另一个给他写信诉委屈,哭诉自己被迫替他扛下了所有,藉机索要补偿。 现在,谢端担心,谢老四会给他闺女送点什么奇葩特產过来。 元初问他:“人在哪儿呢?好看吗?不好看我也不收啊,给二叔父退回去。” 王绥笑道:“好看的。” 谢端猛地转头看著妻子。 王绥轻咳两声,“不如你阿爹好看。” 谢端的气这才顺了一些。 姚神医说:“先送到我这儿给他们把把脉,身体要是不行,我先给他们调理调理。” 元初笑嘻嘻,“谢谢师傅。” 谢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自己好像落伍了。这些人对这两个通房接受度这么高的吗?还真让他们当通房啊? 谢端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俩舟车劳顿,先回去歇会吧,这事以后再说。” *** 元初第二天就见到了这两个人,確实是她二叔精挑细选的,长得十分俊秀,谈吐也不差,一见到她便跪下行礼,先认了主,態度十分恭敬。 可惜了,元初对他们没什么想法。直接把人打发到了谢二那儿,让谢二帮她带一带,以后她女扮男装出门的时候,这俩就是她的书童兼小廝了。 谢二答应下来,又把人交给了自己的心腹来调教。 因为是自己妹妹要用的人,所以调教的格外严格。 王绥私下里跟谢端说:“我说你担心早了吧?那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初初会喜欢的。我们女人和你们男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男人只看脸。只要长得好看,他们就能下得去手。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除了看脸,还得看修养、看学识,得这个人整体特別优秀,我们才能看得上。” 谢端得意洋洋,只当妻子是在夸他。 顿了一下,王绥又补充道:“事无绝对。有的人日久生情,看的是內涵,容貌倒是次要的。但总归有个好相貌是件好事。也有的人,你都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有点莫名其妙。” 谢端也笑著附和她,两口子就差点崔世俊的名了。 当天下午,元初就得到消息,崔世俊已经出发前往京兆府了。 元初沉默。她虽然抱著看热闹的心回来了,但实际上,她觉得崔世俊可能会打退堂鼓。 毕竟,人得有点自知之明不是吗? 就他目前这个形象,出来就是有碍观瞻,他自己难道没照过镜子吗?就算没有镜子,不能从別人眼睛里看到自己吗?从別人的態度里也不能窥见一二吗?他不会还当自己是翩翩佳公子,只是不能动了而已吧? 谢二由衷感慨:“他是真不怕丟人现眼啊!” 兄妹俩感慨完,结伴去了京兆府,还带上了元初新鲜出炉的两个小廝。 他们比崔世俊到的还早,先跟裴斕閒聊,问问他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裴斕得意洋洋,“就没有本大人拿不下的案子。” 某种程度上,裴斕算是个“酷吏”来著。不是特別“酷”,但绝对不手软。 他先是对陈清允的丫鬟僕从们各个击破,当然了,用点刑也是不可避免的,这时候流行的是“看来不上大刑你是不肯招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上刑了”。 裴斕並不喜欢刑讯逼供,但也不拒绝,该用还是会用。 有的丫鬟僕从拒不开口,死死咬著牙,问什么都是不知道,不清楚。也有的不愿意吃刑讯的苦,隨便打几个板子就开口了。 裴斕得到了几份口供,已经捋清了陈清允的打算,也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 他没跟元初说细节,只说案子已经审的差不多了。不过呢,他看元初的眼神,带著些同情。 要是按照陈清允身边的人招供的情况,陈清允就是打算勾引崔世俊,然后怀上他的孩子,再把邹子敬和珍娘送走,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邹子敬的遗腹子,只要运作得当,这个孩子就能继承乐善伯府。 如何运作呢?那当然是要找孩子的亲爹了。她为什么要勾引崔世俊?就是因为崔家的背景足够用了。不管怎么说,崔世俊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做点事是应该的吧? 据说,陈清允没打算破坏崔世俊和谢三小姐的婚姻,她只是想借个种,以后再借点势而已。至於这件事会不会对谢三小姐造成伤害,那根本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 谢三小姐要是有本事,能笼络住丈夫的心,那么她也就无法从崔世俊那儿拿到好处,就当她白谋划了。如果谢三小姐没本事,得不到丈夫的真心,那就別怪她又爭又抢了。 她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和崔世俊勾搭在一起的,更没打算在自家酒楼里成事,她是想將两人的关係藏得好好的,没打算暴露出来。结果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情完全脱离了她的计划。 可怜的小谢三哟,就这么被人算计了。还好老天有眼,让这件事情暴露了,谢三及时摆脱了崔世俊,脱离了苦海。崔家现在变成了这个德行,崔世俊人不人鬼不鬼的,陈清允深陷囹圄,生完孩子就要上路了。 人在做,天在看! 说起来,谢三也算是幸运了。 裴斕吩咐人:“把我珍藏的好茶泡一杯给谢三喝,给谢二也来一杯吧。” 第328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32) 元初知道裴斕为什么同情她。 谢三是挺可怜的啊哇哇哇!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对渣男贱女呢! 原剧情里,陈清允作为女主,崔世俊作为二號男主,都得到了作者的偏爱,费了大量笔墨来描写俩人的爱情。 陈清允最初勾引崔世俊,只是为了要个孩子,是为了对付邹子敬,她怀了孩子之后主动和崔世俊断了联繫。作者说陈清允人间清醒,利落洒脱,优秀至极! 这么优秀的女主,男主男配当然都要爱上。 所以,陈清允当断则断,崔世俊则已经爱上了她。只是碍於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崔世俊不得不压抑了自己的情感,再加上他有重任在肩,只能以家族为重,和谢元初成了亲。成亲以后,崔世俊拼命发展事业,坐稳家主之位,崔家也在他的带领下开始向上发展了。 只是,崔世俊的內心是苦闷的。他的灵魂没有寄託。 所以,当陈清允再次跟他见面,崔世俊心里的爱情之火立刻就越烧越旺了,尤其是当他看到俩人的孩子,他的心更是激盪万分。 但是,崔世俊並没有想过和谢元初和离,他只是想对陈清允好,对他们的孩子好。原著作者说,封建社会,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男人养外室也是常事,崔世俊这样做,並没有什么问题。 他不爱谢元初,但也给了她尊重和体面,家里一个小妾通房都没有,谢元初这个崔夫人有钱有权有势,她要是闹,那就是她不懂事了。 崔世俊帮陈清允怎么了?他帮助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了?不都是应该的吗?他已经给不了陈清允光明正大的崔夫人身份了,资源方面向她倾斜又有什么问题? 谢元初如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以平安富贵的度过一生,偏偏她说了出来,足见她的无知和自大。 为了保护陈清允,崔世俊是必然要对她下杀手的。休妻不可能,和离也不行,只能丧偶。 元初看到这些內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是十分標准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表情包。 这都是什么东西? 某种程度上,她倒是能理解崔世俊对陈清允的“爱”,这就跟古早言情文里霸总、霸少不爱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偏偏喜欢性格坚韧、屡败屡战、永不言弃的草根型女主是差不多的道理。 但是,没有人该为他们的爱情付出生命,除非那个人是自愿的。 很显然,谢元初不是自愿的那一个。 元初不说话,裴斕就觉得她可能多少还是有一点点难过的。 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看了谢二一眼,谢二直接说:“我妹不伤心——是吧,初初?” 元初摇头,“我只是在想,崔世俊怎么走得那么慢!我们茶都喝完一杯了,他还没来呢?” 裴斕:“?他要来这儿?他怎么来这儿?他现在都动不了了啊。他来这儿干嘛?” 元初笑得极为开怀,“他坐轿子来啊。来看自己心爱的陈清允啊!” “他能坐?”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和二哥得到消息,他要来京兆府,我就特意赶来看热闹看笑话了。” “他心爱的陈清允?他现在不恨死陈清允就算怪了。” 元初眯著眼睛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您不懂爱情。两个相爱的人,就算中间隔著国讎家恨,隔著灭门之仇,最终也是会走到一起的。” 裴斕:“……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谢二说元初:“別胡说八道,瞧把裴大人给嚇的。” 裴斕拍了拍胸口,“当真是嚇到本官了。本官也算见多识广,各种类型的凶杀案都见过了,都不如你嘴里的爱情嚇人。” 元初笑得合不拢嘴,“改天我写本爱情话本子,让天下人见识见识什么是爱情。” “你那是恐怖话本子吧!” “什么恐怖话本子?”话音落,陆衍就迈步进来了。 元初问陆衍:“您是不是太閒了点?” 陆衍:“……” 他怎么可能閒? 咳咳,他当然可以閒,事情虽然多,都交给別人去做嘛! “我朝人才辈出,本相能用的人很多,事情也不需要我去做,吩咐下去就行了。做不好就让他们重做。” 上位者嘴脸无比清晰。 裴斕吩咐人给他上了茶,陆衍问道:“你们还没回答我呢,什么恐怖话本子?” 裴斕把元初关於爱情的那番论调告诉了他,点评道:“这不比那些鬼故事嚇人?” 一室寂静。 陆衍抿了一口茶压惊,又沉吟片刻,这才跟元初说:“你还小,又没受过挫折,自然会有些天真的想法,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爱情这个东西,並没有那么重要。” 元初不服:“谁说我不懂?我比谁都懂好吧!我不是说爱情多重要,我是说,爱情对有些人来说很重要。” 裴斕反问:“比如崔世俊和陈清允?” “对啊。” 裴斕道:“谢三啊,我总觉得你理解错了,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有恨。要不你跟我打个赌,我保证崔世俊是来找陈清允麻烦的。肯定不是来跟她谈感情的。” “好!我跟你赌了!赌什么?” 陆衍问她:“你想赌什么?” 元初笑嘻嘻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在裴叔父身边当个文书小吏,天天能看到新鲜事就行了。” 裴斕笑道:“倒也不是不行。如果你输了,我的要求就是,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再说爱情两个字。” 元初断然拒绝:“不,我做不到。” 她当不当小吏都能来吃瓜,感情纠纷导致的伤人、杀人事件占比很大的,怎么可能不谈爱情?不谈爱情还怎么噁心人呢?不能噁心人她的乐趣就少了一半。 裴斕:“……” 他神奇的读懂了元初的话外音,整个人十分无语。 陆衍跟元初说:“裴斕这儿也不是天天都有案子,有时候是好多天才有一个案子。你可以在我那儿和裴斕这儿轮转,他这边没事的时候,你去我那儿帮忙吧。” 这孩子还是得带在身边教导一下。谢端还是太溺爱了。 “叔父,好叔父,那您给我封个小官噹噹!” 元初顺杆就爬,得寸进尺。 裴斕说她:“你这个马屁拍的未免太过敷衍了。” 却听陆衍道:“待我想一想,给你安排个合適的职位。” 裴斕:“……” 好吧,虽然敷衍,但是管用。 四个人聊得热闹,有衙役来报:“崔大公子来了,说他想见陈清允。” 第329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33) 裴斕抿了抿嘴巴,问这位进来传消息的衙役,“崔大看著还好吗?” “没看见。他在轿子里。没露面。隨行的是崔家的管家,可以证实里面確实是崔大公子。” 裴斕又问:“声音听起来如何?” 衙役思索两秒,回復道:“听著不甚清晰,有些含含糊糊磕磕绊绊的。” 裴斕略一思索,便道:“探视犯人是准许的。崔大公子到底不是寻常人,本官就陪他走一趟吧。” 陆衍说:“事关重大,被陈清允毒杀的是乐善伯的长子,来探视的有可能是陈清允的共犯,本相也去看看吧。” 元初说:“崔大公子不进来拜见裴大人吗?他好生无礼!” 谢二附和:“就是。” 衙役快速抬了抬眼皮瞅了瞅这两位,谢二公子他知道,另一位是哪家的公子呢?在陆相和裴大人面前说话这么隨意? 而且,崔大无礼?他想有礼也有不了啊!他不是瘫痪了吗? 总不能让他坐著轿子进公堂吧?那才是真的无礼。 衙役低著头,不敢说话。 陆衍说:“確实无礼。” 衙役:“???” 陆衍和裴斕站起身向外走,谢二和元初也跟上。 刚刚走出门,崔管家就跪在地上:“老奴拜见陆相,拜见裴大人。”他看见了俩人身后的谢二,又说了一句:“见过谢二公子和这位小公子。” 陆衍说:“崔管家有礼了,起吧。” “谢大人。” 崔管家站起身,赔笑道:“公子行动不便,无法跟两位大人见礼,还请大人莫怪。” 陆衍道:“无妨。” 元初插嘴:“他行动不便,说话也不便吗?还要让管家代他请罪,他自己不会请啊?” 崔管家:“……” 轿子里的崔世俊又是一阵气闷,他確实说话也不方便,自从那天吐血之后,他就不爱说话了,嘴巴里就好像含著什么东西,说快了还会流口水,只能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往外蹦。 但是,被人这么说,又没听见陆衍和裴斕帮他说话,他只好开口了,“小侄拜见陆相,拜见裴大人,恕小侄无礼,无法下轿。” 他说话的腔调著实奇怪,元初忍不住笑了一下。 轿子里的崔世俊被这声轻笑气得呼吸都重了两分,嘴巴歪得更厉害了。 陆衍看了元初一眼,斥道:“不得无礼。崔贤侄这是受了病痛折磨,並非故意。” 崔世俊更气闷了,不是故意的才气人呢!他这完全是身不由己,无法自控。为了今天出门不在外面丟丑,他从昨夜到现在,粒米未进,连水都不敢喝,只是口渴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抿一口润一下。他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元初挨了训,訕訕地“哦”了一声,却没有跟崔世俊道歉的意思。 她跟这个人渣讲什么素质?她就是要嘲笑他,还要让他听到。反正陆衍和裴斕都知道崔世俊对她做的事,也十分能理解她这种小小的报復和看热闹心理。换谁不生气啊! 陆衍没再说什么。 裴斕说:“陈清允是重案犯,崔公子要见她,需有人陪同,本官和陆相就陪你们走一遭吧。” 崔管家诚惶诚恐,“这如何敢当!” 陆衍表示:“就当是本相对崔贤侄的特殊关照吧。” 他嘆了口气,又说:“世事无常。想当初,崔贤侄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本相还以为他必定前途无量,说不定日后能够封侯拜相,为国一展抱负。谁能想到,贤侄变成今日这般了呢?本相时时为贤侄感到惋惜啊!” 大家:“……” 捅人心窝子,还得是陆相啊! 崔世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好像还是呛咳。 崔管家赶紧扑过去掀开轿帘,快速钻了进去帮崔世俊捶背顺气,还小声劝道:“公子,不行咱们就回去吧。咱见她干什么呢?您回去好好调养身体要紧。” 崔世俊很固执,“不,不回,去见她。” 人情冷暖、世態炎凉,他算是见识到了。他一出事,他爹一死,这些人都开始落井下石了。 这都怪陈清允,也都怪…他自己!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陈清允確实在勾引他,他也確实有意上鉤了。 儘管崔管家行动很快,掀轿帘的动作只是一瞬,但是在场的各位眼神都是一等一的。 裴斕看了陆衍一眼,俩人开始眼神交流。明明崔博下葬那天他们都看到崔世俊了,那时候虽然也无比憔悴,形容枯槁,但至少脸是正常的。他现在这是…中风了?是这人的反应比较慢,后来才反应过来他爹死了,再也给不了他任何庇护了?还是他后来又受了什么刺激呀? 谢二和元初也对视一眼,兄妹俩的眼神交流就比较简单了:活该! 崔管家很快从轿子上下来了,崔世俊没改主意,那就出发去大牢好了。 路上,陆衍跟元初说:“京兆府大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你还是別去了吧。” 那里面脏污得很。犯人们没衣服换,也没法洗澡,一个个都很邋遢,牢房也没人清理打扫,气味十分糟糕。说实在的,谢三要是不去,他也就不去了。 但是元初十分固执,“不要,我要去。” 陆衍满脸无奈,只好捨命陪君子。 谢二掏出帕子递给她,“待会要是不舒服就捂住鼻子。” 元初接过去放在自己袖袋里。 到了京兆府大牢,裴斕跟崔管家说:“里面过道狭窄,这顶轿子怕是不好通过。崔贤侄还是下轿吧,本官命人搬把藤椅过来。” 崔管家赔笑道:“老奴问问公子。” 他真的很想他家公子临时改主意,想必这几位大人也不会介意的。 “公子,您看呢?” 崔世俊说:“有劳裴大人了。” 崔管家眼前一黑。他家公子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裴斕也不理解他,但是没关係,不重要,他其实也是个看热闹的。 他立刻命人搬来一把藤椅,崔家的僕从掀开轿帘,一人入轿將崔世俊托起,另一人在前面蹲下背起他,互相配合著下了轿。 眾人这才看到了崔世俊的真面目。 第330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34) 只一眼,元初便把头扭开了,丑到她了。 並不是说因为生病导致的面目折损,而是这个人的眼神和表情都颇为扭曲,这是源自灵魂的恶臭,和长相倒还没太大关係。有的人长得不好看,但照样让人一眼就觉得可爱可亲。 裴斕面色凝重:“这才几日未见,贤侄怎么又添症候了?” 崔世俊露出个苦笑,看起来越发扭曲。 僕从將崔世俊放在藤椅上,他整个人没骨头一样窝在那里。 陆衍说问裴斕:“之前乐善伯说陈清允给邹子敬下毒,是受了崔贤侄的指使,此事他可有提供证据?” 裴斕摇头,“乐善伯身体欠安,许久没出门了。” 別说证据了,乐善伯那个怂包,一看崔博死了,嚇得连告都不敢告了,这段时间一直缩在家里装死呢,生怕崔家把崔博的死安在他头上找他麻烦。 乐善伯不来告,裴斕也不可能去怂恿他。反正崔世俊已经这样了,活著不见得比死了好。 进了大牢,元初的好奇心收敛了一点,她目视前方,眼睛丝毫不聚焦,显然是被残酷的现状震惊到了。 陆衍看了她一眼,心里嘆气,这孩子一看就没见过“世面”,这种场景对她来说真是刺激大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元初的脑袋,安抚道:“別怕,叔父在呢。不想待了我们就出去。” 元初对他笑了笑,“我不怕的,只是我也不喜欢看。” “不喜欢看是正常的。我只愿天下人人遵守律法,那样的话,牢狱之中就不会是这个景象了。” 走了几步,元初掏出了自己的帕子捂住了口鼻,又走了几步,她在外面叠加了谢二的帕子,看她依然皱著眉,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陆衍又把他的帕子拿了出来,对摺了两下递给元初,三张帕子防护,总算好点了。 元初的脸色渐渐恢復。其实是她给自己的口鼻做了屏蔽,捂帕子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顺便,她一路走一路帮崔世俊和陈清允觉醒记忆,保证他们俩相见的那一瞬间执手相看泪眼。 哦!不!执不了手,崔世俊的手没有知觉了。 大脑信號无法传递,他的手就是个废物摆件,现在已经萎缩的厉害,看起来十分丑陋。 但是,两个灵魂相爱的人,应该是不介意的吧? 崔世俊窝在藤椅上,只觉得整个人恍恍惚惚,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光影斑驳中,他似乎经歷了另外一种人生。 在幻觉中,他和陈清允勾搭在一起,谢元初並没有发现,他们依旧结了婚。谢端给了他极大的帮助,谢家在各地当官的族人也都对崔家进行了帮扶,他们都想让谢元初过得更加体面。 包括他自己,也是谢家人用来彰显谢元初体面的工具人而已。 谢端推荐他、提携他,让他的官职一步步上升。 谢元初的生活过得逍遥自在,隨心所欲,但却不是因为他。就算是嫁给了他,在世人眼中,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谢三小姐,而不是崔夫人。 这世道,女子多依附男子而活,就算是世家小姐,嫁了人以后也是以夫为尊的,但是谢三並不会仰视他。她平等地、漫不经心地待他,甚至是有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这让他觉得十分苦闷。 后来,陈清允再次找上他,向他寻求帮助。后来,她屡屡向他求助,他也多次帮她。 他在和她接触的过程中深深爱上了她,也知道她给他生了个儿子。 他不过是把一点点资源给自己的儿子而已,这根本损害不到谢三的利益,她拥有的太多了,他分出去的这一点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她偏偏发现了,而且还查出了他和陈清允的关係,当面锣对面鼓地跟他提了出来。 谢三的態度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仿佛他和陈清允做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她费什么心。她的態度就好像在说“我的东西我可以不要,可以丟了,但你不能拿去给別人”…… 他当时很慌张,担心谢三会回谢家告状,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他跟谢三道歉,也下了保证,背地里开始给谢三下药,要了她的命。 他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这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谢家开始针对他,开始收回他们给予的一切,想要將他踩进泥潭里,顺便弄垮整个崔家。 幸好,那时候,老皇帝病入膏肓,他和陈清允的儿子押对了宝,投靠的皇子成了新帝,他儿子怂恿新帝削弱世家权势,正好,新帝也是这么想的,俩人一拍即合,开始整治各大世家。谢家、陆家和裴家都在被整的行列中。 一开始,世家確实退让了一下,但是,隨著皇帝的动作越来越大,对世家的打压越来越残酷,谢家索性举兵造反了。 谢元初的大哥和她的二叔、四叔都是拥有兵权的,她的三叔又是天下闻名的名士,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最终,他们造反成功,谢元初的侄子谢翦登上皇位,成了谢氏王朝的开国皇帝。 谢翦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崔家开刀,他、陈清允,以及他们的儿子陈元浩都被凌迟处死,崔家其他人都被贬的贬、杀的杀,崔家几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和谢元初的儿子奉旨出家,潜心修习佛法去了,倒是平安过了一生。 他刚刚经歷完被凌迟的痛苦,转眼就回到了……这是什么时候? 崔世俊努力接受这辈子的记忆。 系统跟元初说:“解锁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剧情,宿主要不要接收一下?” “是不是和作者写的完全不一样?” “天差地別。原著其实就写到谢元初死亡,后面都是一笔带过,没有任何细节。但是一本小说一旦自成小世界,它的真实发展就会遵循一定的逻辑和发展规律,原著作者写的那些含糊不清的、不合逻辑的地方会被世界一点点修正。 这个小说世界的原著架构的世界观比较空,而且不合逻辑之处很多,所以真实世界的发展和原著有较大的差別,除了一些关键节点和原著一样,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所以,我二哥干什么了?我看刚才崔世俊一眼瞥见他,眼神里都透露出了害怕到死的信息。” “崔世俊被凌迟处死。谢二亲自动的手。” 元初:“……” 嚯!委屈她二哥了。 第331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35) 元初把谢二的帕子抽了出来还给他,“二哥,你也捂一下。” 她用帕子捂著鼻子,说话瓮声瓮气,但眼睛弯成了月牙。 谢二喜得眉开眼笑,“二哥不用,你用吧。” 崔世俊听到她喊“二哥”,儘管她的声音做了一定的偽装,但是他看到了谢三標誌性的丹凤眼,瞼裂细长,眼角上翘,美得灵动而有神,带著一种不諳世事的天真和豁达,从內到外都是贵气。 这一世的谢三和他解除了婚约,看起来比上一世还要更加从容和快乐。 是了,谢三一直是被人宠著的。 上辈子,哪怕她嫁给了他,成了崔家妇,她也依然被谢家人宠著。 崔世俊不得不承认,谢三嫁给他,是低嫁了。 他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卑劣的人。他从谢三那儿拿了好处,又嫉妒无论他自己如何努力,都比不过谢三,她想要什么,自有人送到她面前。就连崔家人,其实骨子里都更加看重谢三这个当家主母,而不是他这个家主。 他以为除了谢三就能改变这一切。 確实变了,向著他根本没有预想到的方向一路狂奔。 这辈子,事情从很早的时候就发生了改变,他和清允在酒楼里成了事。之前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怀疑过清允,现在看来,不是她,应该是谢二,他也回来了,比他回来得更早。 崔世俊垂眸,不敢再去看任何人,上辈子被谢二凌迟的痛苦似乎刻在了灵魂上,他看到这个人就会感到害怕。 陆衍敏锐地感觉到崔世俊变了,他的气场变了,刚刚他还有“气”,不管是怒气也好,还是其他什么气也罢,他是有“气”的,现在,他好像没“气”了,整个人瘪了一样。 他皱了皱眉,就这几步路,崔世俊的心境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看到什么了? 陆衍不著痕跡的四下瞟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 真是奇哉怪也。 与此同时,在监房里的陈清允也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她汲汲营营、步步谋算,从一个商户女,成了伯府大夫人,她的儿子成了板上钉钉的乐善伯。邹子义在官场步步高升,回到家却什么都听她的,敬她、爱她。 她还搭上了崔家家主,从他那里拿到了不少资源,给邹子义和邹元浩铺路,她和崔世俊旧情復燃,她带著隱秘的欢喜享受著崔世俊对她的关照和宠爱,笑话他的原配,世家贵女又怎么样?还不是拢不住丈夫的心!还不是要独守空房! 这种欢喜在崔世俊要毒杀谢元初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事情也就是从这里开始急转直下。 谢家开始针对崔家。 而崔世俊,显然不是对手。 她支持儿子站队,新皇打压世家,她觉得自己又一次谋算成功了,却没想到,谢家直接揭竿而起。 后面的经歷,她不愿意再想。 谢家找了最好的刽子手,她生生挨了三千多刀,她和崔世俊的儿子,还有崔世俊,都是同样的死法。 倒是邹子义父子俩,挨了几刀就直接送了命,没有经歷这些痛苦。 明明上辈子她已经付出了代价,她比谢元初还要惨,谢元初活著的时候享尽了荣华富贵,死时也未受任何痛苦,死后风光大葬,谢翦登基之后,追封她为怀安昭公主。 可是她呢?她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谋算得来。她时常活得战战兢兢,最终还是丟了性命,还牵连了陈家满门。 她明明已经付出代价了啊! 上辈子的恩怨,不应该已经了了吗? 为什么谢二提前重生回来,还要这样设计她和崔世俊?他明明只要让谢三和崔世俊退婚就可以,为什么要设计他们?为什么还要针对她? 这辈子的她,比上辈子还要惨。 上辈子,至少她还过了多年好日子! 陈清允又难过又痛苦,趴在地上哭得呜呜咽咽,伤心极了。 元初一靠近,就听见了这渗人的声音,她一只手捂著鼻子,另一只手捂著一只耳朵,往谢二身边靠了靠,嘴里喊道:“二哥,快,救我耳朵。” 谢二赶紧伸出一只手帮她捂住。 狱卒一看这样,立刻衝著陈清允吼了一嗓子,“別哭了。哭什么呢?杀人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又没让你现在就死!” 陈清允抽了一声,立刻停止了哭泣。她从这辈子的记忆中得知,眼前这个呵斥她的中年妇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现在怀著孕,她倒不会给她用刑,什么板子、鞭子这些,都不会用。 但这位大概也是有点刑癮的,只要她稍微有点什么动作,她就拿针扎她的手指肚,十指连心,她会疼,但又伤不到肚子里的孩子。 被她扎了几回,陈清允现在老实得很,一听到她的声音,她就条件反射般停止了哭泣。 谢二拿开手,跟元初说道:“好了。” 陈清允听见谢二的声音,立刻全身哆嗦了起来,她心臟发紧,整个人往角落里爬去,缩在那儿一动不动,头都不敢抬。 她和崔世俊同时被凌迟,崔世俊是这位谢二公子亲自动的手。 太可怕了!这个人太可怕了! 看到她这个反应,裴斕问狱卒,“没给她动刑吧?” “没有。哪能呢?她现在怀著身孕,一板子下去孩子可能就没了,卑职可不敢给她用刑。就是吧,有时候她在这儿胡说八道,卑职给她手指扎个一两针,让她醒醒神。” 裴斕:“……” 元初问她:“她胡说八道什么呀?” 狱卒躬身答道:“回这位小公子,左不过是一些白日梦罢了,死囚临死之前总会有些幻想。卑职不敢说出来,怕污了小公子的耳朵。” “你说嘛。” 元初扯了扯陆衍的袖子,陆相轻咳一声,吐出一个字:“说!” “是。”狱卒接到指令,娓娓道来,“她整日里说,『我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的,崔世俊会来救我的,他一定会来的。我肚子里怀著他的孩子呢。崔家子嗣单薄,就算他不管我的死活,他也不会不管孩子的』。 还说什么『崔世俊怎么会不管我呢?他明明都有了谢三小姐这样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却还是被我勾勾手指就勾到手了,他肯定是在乎我的』。 整日里就幻想著崔大公子能来救她。她觉得,哪怕她犯了杀人罪,以崔大公子的能耐,也一定能保下她。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第332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36) 这位狱卒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大概是看元初確实兴致高,引用陈清允原句的部分,她专门拿捏了陈清允的腔调,她本是个嗓音稍微粗一些的人,特意夹了嗓子说话,听起来就特別矫揉造作。 元初听得高兴极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问道:“崔家发生的事,她不知道吗?” “知道。卑职都跟她讲了,她不信,总觉得卑职是在誆骗她,想让她招供,想让她心灰意冷。她才不上当。自作聪明的很。” 元初看看谢二,又看看陆衍,整个人就像瓜田里的猹,浑身上下都洋溢著吃到了新鲜瓜的喜悦劲,简直无处安放。 陆衍总觉得她好像在蹦蹦跳,看著就挺好玩的。不过她確实没蹦,是她的情绪在跳跃。 他拍了拍元初的脑袋,示意她安静一点,这情绪跳得他眼繚乱。“好了,咱们是陪崔公子来看嫌犯陈清允的,你想问什么,待会可以请这位狱卒出去跟你讲,不必在这里听,別误了崔公子的事。” “嗯嗯嗯。” 元初点了点脑袋,把舞台让给了崔世俊。 裴斕跟崔世俊说:“崔贤侄,你想要见陈清允,就上前来吧。” 僕从將崔世俊的藤椅抬到监栏前放下,崔管家上前托住他的后背,人为打造了一种坐直了的效果。 大家都等著崔世俊开口,但是他一句话都不说。 崔世俊自从觉醒了前世记忆,整个人就麻爪了。 上辈子到最后,其实他就已经不爱陈清允了,或者说他从来也没有爱过她,之前所谓的爱,也只不过是她带给了他很大的满足感而已,从头到尾,他爱的只是他自己。 他最后甚至是恨她的,要不是她勾引了他,他就不可能毒杀谢元初,也就不会落到举族皆亡,自己被凌迟三千多刀的下场。 这辈子,他又因为跟她搅和在一起,被谢家退婚,被陛下责令闭门思过,莫名其妙瘫痪,气死了父亲,失去了家主之位,还要被旁支的人当面羞辱他连做小倌都不够格。哦,他还被气到中风了。比上辈子还惨。 上辈子好歹他拥有过权力,多享受了十几年的好生活。现在呢?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该如何面对两辈子都害了他的罪魁祸首呢?要不是陈清允先对他起了心思,或许他永远不会迈出那一步。他会在父亲为他规划好的路线上行走。 可惜,这一切都因为陈清允的出现而毁了。 陈清允听到崔世俊的名字,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哪有爱啊?不过是利用崔世俊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她之所以要长久的表现出这份爱,是因为崔世俊对她来说一直都有用,她得好好经营、维护这段“感情”。 本质上,他们各取所需,是一种合作、交易。但是他们俩地位不平等,谈合作的话对她来讲不划算,还是谈感情比较好。 临死的时候,她也恨崔世俊,恨他一时衝动杀了谢元初,要不然根本不会招来这场祸事。 她当时其实已经捞到了很多东西,抽身而退也不是不行。她的人生,被他的恣意妄为给毁了。 这辈子,他更是没给她提供任何一点帮助。反倒是因为他,导致邹子敬提前死亡,导致她的下毒行为暴露,导致她深陷囹圄。这辈子,还是他害了她。 两个人一个坐著,一个趴著,都没有任何反应。 元初皱著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咋回事?怎么都不按她这个编剧的剧本走? “咳咳。”元初清了清嗓子,“说不说了?让我们陪你白跑一趟啊?你觉得陆相和裴大人的时间不是时间啊?本公子和谢二公子的时间不是时间吗?再不说,下次就別想探视了! 一个杀人犯,命不久矣,另一个瘫痪又中风,想来也活不长,有什么话赶紧聊啊,活著的时候不聊,难道等死了以后去地府聊啊?” 狱卒看了她一眼,心里“嚯”了一声,这小公子,长得忒好看,说话忒难听。 她又看了看陆相和裴大人,发现这俩人非但没生气,脸上还带著点笑,就好像眼前这个局面是他们俩想看到的,而不是那位小公子想看到的。 谢二给妹妹顺了顺背,小声道:“彆气,输了也没关係。你到父亲那儿去做事嘛,或者让他推荐你。实在不行就去舅舅和叔父那儿,你肯定能当上官的。” 元初气顺了一点,“还是二哥疼我,叔父他们只会看我笑话。” 她瞪了陆衍和裴斕一眼,还想接著怒斥崔世俊和陈清允,没想到陈清允动了。 她蹭蹭地爬到了栏杆前,手扒著栏杆跟崔世俊说:“大公子,我怀了你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求你,等我把他生下来,你就把他带在身边抚养。他很好养的,很听话、很聪明,你只要拨几个下人伺候他就行了。求你了。” 陈清允觉得,她能觉醒记忆,说不定她和崔世俊的孩子也可以,说不定他会带著记忆出生,那就还是她上辈子那个孩子。她对不起孩子,为了她的野心,孩子跟她一样挨了那么多刀! 痛啊!痛到无法呼吸! 陈清允一只手抓著胸前的衣衫,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大公子,是我勾引了你,是我害的你和谢三小姐退婚,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看在他是你亲生子的份上,好好把他养大。” 她跪在地上,邦邦磕头,求崔世俊发发善心。 上辈子她对不起孩子,这辈子,就让她在临死之前为他做最后一点事吧。只要崔世俊不再作死,那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崔家肯养他,以后他至少可以衣食无忧。她的儿子很聪明,凭藉他的聪明才智,应该可以有一点出息。 她现在也不求他封侯拜相了,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活著。 元初听到陈清允说自己的名號,翻了翻白眼,吐出两个字:“晦气!” 崔世俊转了转眼珠,不太明显的看了她一眼,也或许没看到,因为元初站在他的斜后方呢。他现在觉得,觉醒记忆的,也或许是谢元初。她觉醒了,告诉了谢二,谢二一向疼她,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同时,他从陈清允说的话里推断,陈清允也跟他一样,觉醒了。 那么,她肚子里的,还真有可能就是上辈子的那个孩子。 他其实是想养的,那孩子確实聪慧,是个好孩子。但是当著可能觉醒了的谢二和谢三的面,他还真不敢应。 他怕谢二和谢三会因此更加猛烈地报復他。 崔世俊沉默了一会,假装没有觉醒这回事。他问谢二:“谢二哥,你觉得,这个孩子我养还是不养呢?” 他需要知道谢二的態度。 第333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37) 谢二一脸晦气,直接爆粗:“关我屁事!” 眼珠一转,他又说:“你首先得弄清楚是不是你的孩子再说吧?” 陈清允听到谢二这句话,身形顿了一下,之前她刚重生回来,脑子里都是上辈子的事,忘了她这辈子有个骚操作了。 她肚子里怀的,还真不確定是谁的孩子。可能是崔世俊的,也可能是小廝的,小廝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为了保险起见,她和他做了多次,和崔世俊只有一次而已,还因为被人撞破草草了事。 但是,就像她之前打算的那样,不管是不是崔世俊的,这个孩子必须得是崔世俊的。 陈清允的不自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没有逃脱在座任何人的眼睛。 裴斕清了清嗓子,开口了,“之前审讯陈氏的婢女僕从,有人招供了一些信息,可以侧面验证谢二的话,这孩子的生父是谁,还真是存疑的。” 元初两眼冒光:“快说快说!” 裴斕:“……” 陆衍迅速出手,捂住了元初的耳朵。 她只看见裴斕的嘴巴开开合合,至於他说的“据他们供述的信息,陈氏和崔大公子的事被撞破之后,她和她的一位僕从关係甚密,俩人经常单独共处一室,丫鬟听到里面传出一些靡靡之音”的话,她一点都没听见。 元初使劲掰扯陆衍的手,这傢伙力气还挺大,以谢三的正常力气,愣是没掰开。 等裴斕说完了,陆衍放手了。 元初揉了揉耳朵,气得跳脚,她都耳鸣了,关键时刻,瓜田里的猹被人从瓜田里提溜出去了,真是要命,她捂著胸口,百爪挠心:“我难受~” 陆衍说:“就算你贏了。” 元初:“行吧。” 她对著谢二,又是笑嘻嘻的模样:“我贏了哦。对了,裴大人说什么?” 想不让她听?不可能的! 谢二说:“他说孩子有可能是邹子敬的,毕竟陈氏以前是邹子敬的夫人。” 元初:“哦。” 我信你个鬼! 不过,陆衍的防护措施註定是白费了。 因为,在场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要保护谢三单纯的心灵。 崔世俊听完裴斕的话,立刻气得流口水,张嘴就开始骂:“贱人!你竟然敢背叛我!” 他一边说,一边口水飞溅。 元初往一边躲了躲,吐槽道:“嘴巴那么臭呢!还是世家公子,张嘴就骂人啊?人家怀邹子敬的孩子是正常的,怀你的孩子才不正常吧!” 谢二说道:“不至於,真的不至於。你们之间哪儿用得上『背叛』这个词呢?你们俩什么关係啊?还背叛?要说背叛,那得是邹子敬从地底下跳出来骂才有点道理!” 崔世俊气得表情扭曲。 却不敢跟谢二大小声。 倒是崔家的管家听不下去了,点头赔笑跟谢二说:“二公子大人大量、高抬贵手,就不要再说了吧。” 再说,他家公子怕是要气死了。 虽然谢二公子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別说了,求求了。 谢二吊儿郎当,“你们崔家真是从上到下一脉相传的不会说话,本公子不过是说句实话,哪儿就需要你来请我『高抬贵手』了?我对他做什么了?” 崔管家继续赔笑:“没有没有。是老奴说错话了。” 谢二没再说什么,他可以为难崔世俊,但並不愿意为难下面做事的丫鬟僕从。崔管家跟著这么个主子,也是难为他了。 元初也没再说什么。她二哥本质上不是个残暴的人,相反,他的心其实还挺软。上辈子他对崔家赶尽杀绝,连下人也没放过,是因为崔世俊害死了他妹妹,他气疯了。 陆衍眉头微皱,他觉得崔世俊的状態十分不对劲,从刚才就开始不对劲了。他刚才那句话,“你竟然敢背叛我”,不像是他和陈清允的关係应该说的。 这俩人虽然勾搭到一起了,但是,据他了解,也仅仅是勾搭到一起了而已,並没有什么深刻的羈绊,正如谢二所言,確实谈不上“背叛”二字。听到陈氏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他的,崔世俊应该失望、绝望,气愤也有可能,但第一反应该不是感觉被人背叛了。 陈清允又不是他的,哪来的背叛? 陆衍说:“崔贤侄稍安勿躁,左右这件事並不確定,不妨等上一等,等孩子生出来再看。贤侄好好保重身体,以待来日。” 大家:“……” 你也没有放过他啊! 崔世俊要气疯了。 他没想到陈清允竟然和她的僕从勾搭到了一起。 两辈子,他就为了这么个女人,葬送了大好的前程。上辈子被人凌迟,这辈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崔世俊声音淒切而悲伤:“陈清允,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大家:“……” 嚯! 元初不说话,但是她看了看裴斕,又看了看陆衍,眼神雀跃,脸上明明白白的写了一行大字:【看吧,是不是开始谈感情了?我就说这是爱情!】 裴斕:“……” 陆衍:“……” 事情进入了他们理解不了的范畴了。 陆衍看她这个德行,也不来捂她耳朵了,听吧听吧,早点认清了“爱情”的本质,省得以后被人骗了。 陈清允不说话,崔世俊算什么?算她向上爬的台阶,算她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关键这台阶和垫脚石不结实,一不小心,就把她摔下去了,还把她摔死了。 上辈子她也没有正式和他在一起啊,她是光明正大的和邹二在一起的,崔世俊只是个背地里的情夫而已。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们之间都谈不上背叛二字,她上辈子和邹二连孩子都生了,你崔世俊也没说什么背叛啊。 这辈子他们俩才刚开始接触,算什么背叛?她能找崔世俊满足自己,也能找另外的男人满足自己,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这事能怪她吗?是你们太容易就上鉤了好吧! 你崔世俊想要在娶妻之前享受刺激,她的僕从选择跟著她赌一把,赌贏了,他的后代从此就脱离贱籍了,他有了这样一个厉害的儿子,就算暂时不能相认,以后总有机会让孩子知道,他才是孩子的亲爹。 大家都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利益,谈什么“背叛”? 第334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38) 陈清允真的很想回他一句:你算个废物。 但是不能,也不敢。 这辈子她是阶下囚,崔世俊虽然落魄了,而且是落魄到了一定的程度,她之前怀疑狱卒的话是骗她的,现在看来,是她自以为是了,人家没骗她。 但是,哪怕崔世俊落魄至此,那也比她强太多。她可是生下孩子就要去死的人! 她还是希望崔世俊能够救她,付出一些代价,换取她的自由。 陈清允跪在地上,把姿態放得很低,她仰起脸,深情地看著崔世俊,“大公子,我没有背叛你,我怎么敢背叛你,我只是个商户出身的普通人,哪怕嫁进伯府,依然过得战战兢兢,我的相公不喜欢我,他大张旗鼓的娶平妻,把我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只有你,只有你愿意救我,只有你愿意把我当人看,要不是认识了你,我早就活不下去了,我会比邹子敬先死。大公子,求你怜惜,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你就知道了,我这辈子,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陈清允虽然因为这段时间的折腾,容貌有了折损,看起来十分憔悴,但仔细看的话,依然是有几分清丽的。 崔世俊呢?他都没法看了!全身软塌塌的就不说了,他还脸色蜡黄,嘴歪眼斜没看起来十分猥琐。 就这,陈清允还能对著他深情表白,不得不说,这是个狠角色。 元初跟系统感慨,“有句话叫钱难挣屎难吃,我现在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其实吧,陈清允这性格,她要是不那么贪心,肯定能过得很好的。有这份心性,她干什么都不会太差。 她可以直接毒死邹子敬,在他死了以后跟邹二勾搭在一起,她和邹二联合起来就能制霸伯府。 或者,她勾引一个人,最好是没有未婚妻也没有成亲的,借种生子,然后就跟这个人一刀两断,把肚子里的孩子当成是邹子敬的遗腹子,她依然可以在伯府过得很好。哪怕她离开伯府改嫁呢! 偏偏她既要又要全都要。又碰上了崔世俊这样一个癲公。在作死方面可以说是强强联合了。崔世俊要是没有毒杀谢元初,其实他们也能过得不错。人家谢三是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 系统:“可不是嘛!癲公癲婆勾搭在一起,终於把自己癲死了,把王朝都给癲没了。” 元初垂下眼瞼,又跟系统说:“我的眼里没有光了,我看了一场这么噁心人的表演。虽然陈清允演技很好,但真的辣到我的眼睛了。” 別说她了,在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有点犯噁心。 一直在那儿顶著崔世俊后背的崔管家整个人都佝僂了,崔世俊连坐直的姿態都维持的不太好了。 崔世俊並不相信她的说辞,他对陈清允是有所了解的,这就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人。要不然,上辈子也不能把他和邹二同时握在掌心。 她对自己的下人有很强的掌控力,就算她的下人扛不住京兆府的刑具而出卖了她,但一定也只敢实事求是地说话,绝不至於编瞎话污衊她。所以,她的丫鬟说她和僕从勾搭到了一起,那就应该是真的。 他也能大概猜到陈清允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就是不確定怀没怀上他的孩子,所以找了个人再次借种。 之前找他借,想栽给邹子敬,现在找僕从借,想栽给他。也是因为她当时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不得不躲了起来,要不然,她大概还是会找个身份地位不差的人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陈清允这人並没有太重的贞操观,对於她来说,她的身体也是她可以利用的资源。 而且,看刚才陆衍的反应,丫鬟的供述可能更加直白,只是考虑到谢三在场,所以裴斕说得比较委婉。 虽然但是,这並不妨碍崔世俊顺著陈清允给出的台阶下来。 確实,陈清允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他的,但也有可能是他的! 要是没有觉醒上辈子的记忆,崔世俊大概可能会直接跟陈清允鱼死网破,两个人都死了得了,他现在这样,活著也没意思,还不如拽著害他至此的人一起死。 但是,他觉醒了。上辈子他和陈清允的儿子陈元浩真的挺不错的。 也许,他可以培养那个孩子,等他长大以后,再將权力从旁支手里夺回来,就跟现在旁支从他手里夺权一样。 万一她怀的真的是上辈子那一个呢? 崔世俊的心里不可避免的又升起了一些野望。 他垂下眼瞼,声音没有波澜,“好。我等你把孩子生下来。” 大家:“……” 陈清允脸上露出个释然的微笑,她跪在那儿跟崔世俊磕头,“谢大公子信任。” 大家:“……” 好好好,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元初看了看陈清允的肚子,因为是三胞胎的缘故,她的肚子其实已经开始显怀了。 狱卒笑道:“卑职是生过孩子的,陈氏的肚子,看起来应该有四五个月了。” 考虑到牢里伙食不好,营养跟不上,月份可能还更大一些。 元初:“……” 她有点想笑,这位狱卒真的观察细致。 大家:“……” 所以这个孩子难道真的是邹子敬的吗? 崔管家的崩溃更深了一层,他说:“说不定是双胎呢?” 裴斕点头:“上次大夫给她把脉,月份尚浅,看不出是几个,现在把的话,应该能把出来了。” 他问崔世俊:“要把一下吗?” 崔世俊:“有劳裴大人派人请个大夫过来。” 把一下吧,要是真的已经那么大了,那就肯定不是他的,他现在就要整死陈清允!纵然他落魄了,要杀一个死囚犯还是简单的。而且,杀了陈清允,没人给她报仇。 陈清允倒是毫不慌张。她心里明白,这孩子绝不可能是邹子敬的。只可能是崔世俊或者僕从的,月份上肯定没问题。她自己也觉得应该是双胎。 元初跟姚神医学医的事,谢二知道,陆衍和裴斕也知道,而且都知道她天赋卓绝,但是没有任何人让她去给陈清允把脉,连提都没提。 等大夫的时候,狱卒搬来了几把椅子,让几位大人公子都坐下,別累坏了腿。她拿自己的帕子把椅子擦了又擦,元初几人都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没等太久,大夫就小跑著过来了,请的是街上医馆里的大夫,人家一听京兆府请他去把脉,跑得比谁都快。 到了大牢附近,才放缓脚步,把气喘匀了。 他手指搭在陈清允的手腕上,皱著眉头,“草民学艺不精,从脉象上看,这位妇人肚子里应该不止一个孩子,有可能是两个,也可能是三个。具体数量草民不太有把握。” 崔世俊问他,“月份呢?” “不足三个月。” 崔世俊鬆了口气。 他跟陆衍和裴斕道了谢,又跟谢二道了谢,感谢大家陪他来探视囚犯,没谢元初,因为不知道元初装扮的是什么身份,不敢贸然开口。 崔世俊离开大牢就回了家。他得赶紧回去吃喝,都快要饿晕了。他明明脖子以下都没有知觉了,但偏偏能感觉到饿! 元初几人又回到京兆府大堂,喝茶压惊! 一杯茶进肚,陆衍才跟她说:“明天一早,我派人去接你,你先跟我去政事堂待一天,看看有什么事是適合你乾的。” 元初目露惊喜,“谢谢叔父。” 政事堂,是陆相办公的地方。 她要开始当官了呢! 第335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39) 看完了热闹,得到了准信儿,谢二和元初便告辞回家了。 等他们俩走了以后,陆衍放下手里一直端著的茶杯,屏退了所有下人,跟裴斕说:“今天夜里,我要亲自提审陈清允。她和崔世俊都不对劲,你觉察到了吧?” 裴斕点头,同时又很疑惑,“这俩人之间,就好像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不应该啊!为了查这个案子,我恨不得连陈清允的祖宗八代都查过了,崔世俊那边我也查了。 他和陈清允的交集,就是从邹子敬要娶平妻开始的,陈清允要毒死邹子敬和他的平妻珍娘,又不想放弃乐善伯府的身份地位,所以打算给自己弄个『遗腹子』,但她又不想再跟邹子虚与委蛇,就找上了崔世俊。陈清允有意接近,崔世俊也有意上鉤,就这么点事而已。 我的调查没有疏漏。而且我判断,毒杀邹子敬这事,確实是陈清允自己的主意,和崔世俊没关係。如果单论陈清允毒杀邹子敬的案子,其实崔世俊並非涉案人员。我不是说他没有错,只是邹子敬的死確实没他的事。 而且这个案子也確实还有一个疑点。陈清允的丫鬟僕从在招供的时候说了,陈清允確实想毒死邹子敬,但並不是让他立刻死。她下药控制了份量,想让邹子敬缠绵病榻一段时间,等她在外面找到了合適的人,確认怀了身孕,而且怀的必须是男胎,然后她才会送走邹子敬。这样她就可以凭藉肚子里的『遗腹子』继续在邹家站稳脚跟。 可事实就是,邹子敬死了,又是被陈清允的毒药毒死的。按理来说,陈清允被谢二撞破她和崔世俊的姦情,从那以后就没敢再回过邹家,她的丫鬟僕从在事发之后也纷纷从邹家逃离,去找陈清允了,应该没人再继续给邹子敬下毒,那他应该不会死,而是像珍娘一样略有缓解,等姚神医来了,正好得救。但事实却是,邹子敬死了。 这事有些蹊蹺。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陈清允的某个忠心的丫鬟,在知道陈清允出事了之后,一次性给邹子敬下了大剂量的毒,让他没几天就毒发身亡了,但时间紧急,也或者这个丫鬟觉得珍娘『罪不至死』,所以一念之仁,放过了珍娘。 这件事情我没有细究,是因为陈清允確实给邹子敬和珍娘都下了毒,她確实是想让他们死。可以说,邹子敬的死几乎是必然。毕竟,如果没有谢二撞破陈清允的好事,谢三和崔世俊不会退婚,你也不会请姚神医进京,那这个毒就是无解的。” 陆衍盖棺论定:“邹子敬就是陈清允毒杀的。別的人就不要牵扯进来了。” 裴斕又点头,“那你是怀疑什么?” “我怀疑什么不重要。晚上审一审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用刑吗?不用刑怕她不招啊。” “该用就用。我难道是什么好人吗?” “那要有別人在场吗?” “不必。你不会用刑?” 裴斕笑了一下,“会。” *** 元初还没到家,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陆衍和裴斕准备秘密提审陈清允,他们俩怀疑这俩人之间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要让她说不出来吗?” “不用。只抹去谢家造反那一部分就行了。崔世俊毒杀谢元初,谢二疯狂报仇,宰了他们俩。” “好的。” *** 回到家,元初和谢二一起去正院见父母,顺便陪他们吃饭。 她嘰嘰喳喳地把今天下午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说完,总结性骂了一句:“崔世俊真是厚脸皮!他怎么好意思问的?偏偏陈清允还回应了。” 谢端问她:“你是说,崔世俊真的像个被妻子背叛了的夫君一样质问陈清允?” “嗯嗯嗯。他脸皮厚吧?” “太厚了。委屈我闺女了,看了这么一场糟心的戏。” “也不委屈,我跟陆叔父、裴叔父打赌贏了,能去他们俩那里弄个小官噹噹。” “他们俩答应了?” “答应了。明天上午我先去陆叔父的政事堂看看。” 王绥笑道:“那你可好好干,说不定本朝第一位女宰相就是你了。” 谢端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你只要进了政事堂,官职最起码就跟县令平级了。陆衍有没有说让你去做什么呀?” “没有。他说让我去看看,適合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好好挑挑。” 元初乐得眉飞色舞,“嗯嗯嗯。我肯定好好挑。” *** 用过晚饭,元初回自己院里休息。 谢端去见了姚神医,然后俩人一起出了门,去找裴斕,在他这儿,又见到了陆衍。 几人一见面,陆衍就问谢端:“初初回去跟您说了下午的事?” “我闺女记性好,一字一句,都学给我听了。” 裴斕笑著问他:“那您是来干什么的?” “借你的宝地,审审陈清允。” “怎么把姚翁也请来了?” 姚神医表示:“老夫能救命啊。你们到底不是专业的,万一行刑不当,老夫能力挽狂澜。” 裴斕:“……” 陆衍:“……” 四个人一起清谈了好大一会,等到夜深人静,才去了京兆府大牢。所有狱卒都已经离开,京兆府大牢被陆衍的人和谢家的人完全把控。 正躺在乾草堆上睡觉的陈清允突然听到一声厉喝:“陈氏,醒来!” 陈清允一个激灵,立刻就醒了。 裴斕的心腹打开牢房大门,“出来。” 陈清允问:“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是孕妇,你们不能对我用刑。” “放心,问你几个问题而已。虽然不能用刑,该审还是要审。” “为什么不能白天审?我需要睡觉,不然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我怀的是崔家的孩子!” “甭管什么崔家邹家,在裴大人这儿都没有什么特殊的。赶紧走。” 心腹甩了甩鞭子,空气被扰动,发出“啪”的一声。 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清允显然是个俊杰。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跟著来人指引,来到一处地方,那里掛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里面坐著四个人,有两个她下午见过,至於另外两个,有一个是谢元初的父亲,陈清允一看到他,下意识地就缩了一下瞳孔,谢二是个疯的,他爹自然也不遑多让。 谢二敢抓她去凌迟,背后自然是有整个谢家撑腰的。 大家都看到了她的反应,大家都觉得,她一定是干了什么对不起谢端的亏心事,不然不至於是这个反应。 第336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40) 陆衍说道:“开始吧。” 立刻有人把陈清允架到一个木架子上绑了起来。 陈清允起先不肯束手就缚,还在挣扎,“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裴大人,你號称秉公执法、铁面无私,你不能这样对我一个孕妇!” 裴斕说道:“孩子要是不小心没了,你就不是孕妇了。” 他声音轻柔,脸上还带著笑,陈清允却觉得毛骨悚然。 她乖乖地被绑到了架子上。 陆衍开门见山:“陈氏,本相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解惑。本朝虽然规定不能对孕妇用刑,要等孩子生下来再说,但是,也只是规定而已。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么老实回答,要么受完刑之后老实回答,端看你如何选择了。” 他一说完,他的心腹就把几种刑具全都准备好了。 陈清允咽了咽口水,“相爷请问。” “你和崔世俊之间,究竟有何羈绊?你和他,似乎都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期待。” “民妇听狱卒大人讲过,崔公子病得严重,民妇肚子里的,应该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所以他才会看重。民妇看重,自然是因为这个孩子能让民妇多活几个月。能活著,谁愿意死呢?说到底,民妇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想要活下去罢了。” 陆衍看了看自己的心腹,有一人立刻持针上前,捏住陈清允的指甲就开始扎。 惨叫声一声接著一声,在场所有人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行刑完毕。 陆衍又说:“本相换个问法,你和崔世俊,对谢家女公子做了什么?” 这两个人和谢家的交集只有谢三。 陈清允勾搭了崔世俊,谢三被他二人噁心了一把,然后退了婚,仅此而已。 谢三开朗豁达,又有家人朋友开解,还有他们这些长辈护著,这件事情对她没有多大影响。 以谢三的性格,也断然不会因此而做什么。那他们和谢三之间的关係就应该到此为止了,他们那么怕谢家人是为什么呢?他们怕谢二,怕谢端,却不怕谢三,这就更奇怪了。 陈清允垂下头,“崔公子是谢三小姐的未婚夫,我勾引了他,他背叛了谢三小姐,我们俩都伤害了她。” 陆衍又看了心腹一眼,这回,心腹拿来了拶子,这是一种夹手指的工具。 陈清允再次惨叫。 等她平復下来了,陆衍又问:“谢二对你们做了什么?” 陈清允:“……” 没等她想好怎么答,陆衍又让心腹又拿来了新的刑具。这回,要在她脸上刻字。 陆衍说:“陈氏,本相一直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人,懂得如何取捨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陈清允看了看眼前的这几个人,他们是真的不把她的命放在眼里,也是真的不怕弄死她会被人詬病。他们也不在意她的痛苦,不在意她的孩子能不能活。 她想了又想,终於在刀子割在脸上的一瞬间开口了:“我说。” 陆衍挥手让人退下,“本相洗耳恭听。” 陈清允说:“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和崔世俊在一起没被人发现,我怀上了他的孩子,然后把他充作邹子敬的遗腹子,邹子敬死了以后,我在伯府依旧过得很好。 后来,我觉得伯府的地位还是低了,他们给不了我儿子什么助力,我就想去找他的亲爹,那时候,崔世俊已经跟谢三小姐成了亲,但他还是帮了我,帮了我们的儿子,我们俩的事被谢三小姐发现了。 崔世俊担心谢家知道了以后会报復他,就毒死了谢三小姐。但纸是包不住火的,谢家还是知道了。他们捉了我和崔世俊,还有我们的儿子,把我们三人千刀万剐了。” 她敏锐的觉察到面前几人的呼吸都变重了,知道他们气很了,便低著头哭了起来,哭得伤心极了,“这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是,那一千刀好像真的割到了我的身上。我没有做过,我只是勾引了崔世俊,没想过害谢三小姐的。我不敢的。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不是真的。” 她一直哭,一直哭,却没有人理她。 过了一会,她实在哭不下去了,谢端也开口了:“那应该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陈清允:“!!!” 陆衍点头,“史书上有过类似记载,有人能记得自己的前世。但前世和今世並非同一人。陈氏的情况倒是特殊。上辈子她是陈氏,这辈子依然是。想来初初是有大造化的。上苍不忍她被人害了,所以让谢二提前撞破了陈氏和崔世俊的姦情。牵一髮而动全身,她毒杀邹子敬的事情也因此而暴露了。” 谢端说:“这是初初的运气,却不能减轻她的罪孽。” 裴斕道:“先把人押下去吧。如何处置,等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陈清允被人从架子上放下来,带回了监房。 裴斕说:“她现在的处境基本上已经到底了。她在生完孩子之后肯定会死。现在的问题是,是不是要让她提前死?” 谢端皱著眉,“不用,让她活著,等孩子生下来再说。既然这辈子是她的报应,那孩子想来也不会是她所期盼的那一个了。” 一行人离开京兆府大牢,各回各家。 谢端回了家,跟王绥一起去了元初的院子,看著女儿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熟睡,瞬间就湿了眼眶。 他的女儿还好好的。 只要她还好好的。 王绥伸手给元初掖了掖被角,夫妻俩就一起离开了。 回到自己屋子里,谢端才將今日审讯之事和盘托出,他抱著王绥哭,“幸好初初没事,不然我一定把他们俩剁成肉泥。” 王绥没说狠话,只是庆幸女儿安好。 *** 次日一早,元初打扮妥当,和二哥一起到正院陪爹娘吃了饭,又去姚神医那儿转了一圈,“师傅,徒儿找到新差事了!” 姚神医笑呵呵的,“什么差事啊?” “还不確定呢,等我去看看再说。回来讲给您听啊。” “你医术不学啦?” “学啊,等我回来再学。” 姚神医笑她:“你这叫贪心!” 他递给元初一个包裹,“你要出去闯荡了,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拿著用,用完了再来找师傅要。” “什么呀?”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谢谢师傅。” 元初把包裹交给丫鬟,回到自己院里一看,好傢伙,各种效果的毒药。 她揣了一小瓶蒙汗药在袖袋里,跟丫鬟们说:“我今天第一次去衙门,先不带你们了,我考察以后再决定带不带你们。” “我们陪小姐到衙门就回来。” 正聊著呢,有丫鬟来报:“相府的马车在门口等著呢。” “知道了。” 元初在丫鬟的簇拥下到了门口,陆衍掀开侧帘,“上来。” “你们別跟著了。”元初跟丫鬟们摆摆手,上了陆衍的马车,“叔父,怎么是您亲自来接我呢?” “这不是怕你不高兴嘛。要是只有僕从来接,怕你会觉得我不重视你。” “那不会。不过呢,叔父亲自来接,我还是更高兴的。” 马车晃晃悠悠向政事堂驶去,元初在车上跟陆衍聊天,问他各种问题。 陆衍不厌其烦,一一作答。 元初跟他说:“叔父,您今天好像又高兴又不高兴的。” 陆衍笑了一下,“没有,我很高兴。” 上辈子毕竟是上辈子,这辈子,谢三好好的,那就很好了。她就该如现在这般明媚张扬、娇俏活泼,会笑嘻嘻地喊他叔父,会扯著他的袖子撒娇,会想要出入朝堂,也会想要吃喝玩乐看热闹,她是鲜活的,这就很好。 第337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41) 元初问他:“叔父,您能让我做什么官呀?” 陆衍看著她,笑著问道:“认真地想做官吗?” “嗯。” “能坚持下去,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吧?” “不会。” “那你就只能在我那儿,不能再去裴斕那儿了。可没有官员能同时在两个衙门待的。或者,你去裴斕那儿,就不能在我那儿任职了。你选哪个?” 元初思索了一下,问道:“我抽空去他那儿看热闹行吗?” “行。” “那我去您那儿。” 陆衍笑意更盛,“你先跟我去看看,你喜欢做什么、適合做什么、做什么能坚持做下去,然后再决定你做什么官。” “您那儿有什么官职啊?” “不重要。叔父可以给你特设一个官职。” 元初整个人又雀跃起来,“谢谢叔父。” 陆衍问她:“你今天未做装扮,是想要以女子身份做官?” “嗯。我本来就是女子。可以吗?叔父。” “可以。『辛巳卜,贞,登妇好三千,登旅万,伐乎[羌]』。千年前妇好便可做女將军,我们初初自然也可以做女官。” 元初又拽著他的袖子撒娇,“叔父,叔父,你真的太好了。” 千年前是千年前,现在是现在。 虽然本朝对女子尚算宽容,可以自由出入,可以戴女冠,也可以做女官,但这个女官,指的是“內廷女官”,有品秩,有俸禄,但是只管理內廷事务,不参与国政的。 要混到能参与政事的级別,那就要从普通內廷女官成为皇帝的女人,诞下皇子,最好再成为太后。否则,就只能是“內廷女官”。 说起来,妇好也是商王武丁的妻子来著。 陆衍端坐在马车里,眯著眼睛笑,任由她撒娇卖乖。 女子为官確实罕见,但是这世上,如果连谢三都不能正大光明地做个女官,那別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他问:“你还想做什么?” 元初不答,反问他:“叔父,您觉得陈清允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问起她来了?” “您就说嘛。” “有些头脑。” “如果女子可以做官,她可以凭藉自己的头脑改变自身地位,是不是就不用去做现如今这样的谋算了?” 陆衍打量了她一眼,问她:“你觉得崔世俊这个人怎么样?” 元初白眼翻上天,“他真的太低级了。我竟然做过他的未婚妻,简直奇耻大辱。” 她掏出帕子,捂著脸矫揉造作“嚶嚶嚶”了两声。 陆衍看她作怪,隨口附和道:“他配不上你。” 元初把帕子收了起来,压根没有一滴眼泪,上翘的嘴角都压不下来。“谁说不是呢。您还没说呢,要是女子可以为官,陈清允会不会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不会。” “啊?” “一个人能不能脚踏实地,並不完全取决於她是否聪明有头脑,更取决於她看待问题的方式和態度。陈清允,她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 对於她来说,通过攀附崔世俊能够得到的好处,比她自己脚踏实地努力能得到的好处要大,要更轻鬆,所以,就算她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她依然会选择攀附崔世俊。 这倒也不能全怪她,商人重利,她从小就是这样被教育的。” 元初“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她赞同陆衍的判断,陈清允是个喜欢走捷径的人。 她也不是真的在为陈清允著想,只是想藉机透露一点点改善女性处境和阶级固化的意思而已。 陆衍那么聪明,他应该能猜到的吧? 元初看了看他,又把头转了回去。 嗐~有捷径可以走的时候,谁不喜欢走捷径呢?她不正在抱陆相的金大腿吗! 区別只在於,她不会主动去伤害无辜的人。 马车驶到政事堂门口,陆衍先下了车,站在原地等元初下来,带著她一起进去。 宰相號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为文官之首,再加上目前皇权和相权是分开的,天下政务归於宰相的政事堂,这个天下实际上就是由陆衍来治理的,就连皇帝的家务事,他也可以插上一两脚。 当今天子是个性格比较温和的人,他习惯了这种模式,但是他的儿子不习惯,所以他想要打压相权。 说起来吧,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权力嘛!谁都想紧紧抓在自己手里。 可是,屁股决定脑袋。元初这辈子所处的位置,决定了她不能让这位和她立场相反的人登上皇位了。 俩人一下车,气场顿时都变了。 陆衍在元初面前表现出来的温和、隨意、漫不经心统统消失不见,让人一看就不自觉的想要恭恭敬敬。 元初的顽皮淘气也都没了,聪明睿智沉稳可靠都摆在了脸上。 陆衍瞥了她一眼,倒也不怎么诧异,毕竟是谢家的女公子。 俩人几乎是並排走了进去。 元初作为编外人员,和陆衍共用一个办公地。 有人来匯报工作,陆衍就把元初介绍给他们,同时让她在旁边听著。没人来匯报工作的时候,陆衍就给她讲讲政事堂的工作流程,什么人负责什么事,最近大家都在忙什么。 一个上午过去,政事堂所有人都知道,陆相把谢三小姐带在身边教导,並且有意让她入朝为官。 大家嘴上没说,私底下嘰嘰喳喳。 元初通过系统都听了,大家只是觉得稀奇而已,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毕竟她的身份地位在那儿摆著呢。 这可是一个当皇帝年幼的时候,群臣会跪地主动奏请年轻的太后主持政事的朝代。对女子参政实际上並没有那么深的排斥。 午餐的时候,元初就隨陆衍在政事堂用餐。 宰相午餐是从御膳房出的,是当代饮食最高水准。政事堂就在皇宫之內,方便宰相和几位重要官员跟皇帝交流问题。 元初正要吃饭,她这辈子的小姐妹寧平公主和寧阳公主就来找她了,一见她就抱怨:“你都进宫了,怎么不去找我们?” 元初得意道:“我可是来学习的,学好了要做官,等我休沐的时候再找你们玩。” 第338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42) 寧平公主惊讶道:“你怎么想起来要做官了?之前咱们不是只想著吃喝玩乐的吗?” 元初:“……” 寧阳说:“就是的,你改了路子也不通知我们一声。自从上次从郊外回来,咱们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要不要去玩?” 元初蠢蠢欲动。 陆衍轻咳了一声,她赶忙说道:“不了不了,我可是跟叔父发下宏愿的,一定要努力学习、坚持到底,绝对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寧平和平阳顿时哀嘆连连,对自己的小伙伴抱有无限同情。 咋让陆相给盯上了呢?这傢伙不是好相与的呀。软硬不吃,她们的父皇都不爱跟陆衍打交道。 寧平悄悄问她:“咱们之前也不跟陆相深交啊,都不是一路人,你之前见他不也就打个招呼问个安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元初也超小声说道:“我就觉得人还是得厉害点嘛,你们看,崔世俊敢背叛我,陈清允敢算计我,为什么呢?因为我不够厉害。 虽然我爹很厉害,我叔父们很厉害,但是我自己不厉害啊,这俩人就敢不將我放在眼里。我得强大起来,成为谁都惹不起的存在。陆相就是我的榜样,我要是像他这样老奸巨猾,谁敢惹我?” 三个脑袋抵在一起嘀嘀咕咕。 寧平和寧阳都点头赞同,“確实,没人算计陆相呢。要不我们也跟他学学?” 她们俩转头瞥了陆相一眼,还是算了吧。天天看他这张脸,连吃饭可能都得消化不良。 陆衍又发话了:“两位殿下,饭菜要凉了,可否让初初先用餐?” 寧平说道:“哎呀!我们是带著任务来的,父皇要见陆相,知道我们要来找谢三,就让我们俩带话了。您快去吧。父皇说了,要留您在他那儿用餐。” 寧阳说:“今日政事堂的饭菜,就交给我和皇姐来解决吧,不会浪费的。” 陆衍无奈起身,他不喜欢跟皇帝一起吃饭。 但是,谁叫他是皇帝呢! 元初跟他摆摆手,快快乐乐地招呼小姐妹开饭。 三个人屏退下人边吃边聊,她们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聚在一起就爱胡说八道。明明桌子很大,她们偏要把椅子拉到一起,这样小声说话也能听得见。 寧平说:“今天上午乐善伯进宫了,要给他家老二请封世子,陈清允倒是间接成全了邹二了。” 元初说:“可不嘛,乐善伯就这么俩嫡子。珍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器,他大概也不愿意等那么久。” 寧阳说:“珍娘身份低了点。乐善伯这个人自己没本事,就老想著找外力帮忙,所以他不会让珍娘的孩子继承伯府的。这孩子背后没有助力。” 元初说:“乐善伯的行为挺让人难理解的。你说他要找助力吧,陈清允能给邹大什么助力呢?到了珍娘的孩子这儿,他倒是又想起什么助力了。就算孩子是陈清允生的,不也一样没助力吗?” 上辈子的助力还是陈清允勾搭上崔世俊得到的。 寧平表示:“蠢人的想法我们是捉摸不透的。” 元初使劲点头。 確实令人难以捉摸。 其实邹二是有未婚妻的,是个五品官家的女儿,上辈子,伯府让邹二兼祧两房,人家女方看不上伯府的做派,主动退婚了。 所以,邹二未能正式娶妻,原因是多方面的。 元初爆了个大瓜:“陈清允怀孕了,她说她怀的是崔世俊的。” “嚯!”寧平和寧阳都配合的发出惊嘆。 元初又说:“她指望崔世俊能救她出去呢。” 寧平说:“怎么可能?不是都说这位陈少东家挺聪明通透的吗,怎么她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杀的还是伯府世子,她自己的丈夫,死刑不可能变的。” 元初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別相信崔家的权势,好像他们崔家无所不能似的。” 寧阳撇撇嘴,“她是蹲大狱蹲傻了吗?” 寧平说:“蹲大狱会让人变聪明。她只可能是之前就傻。有小聪明,没有大局观。” 元初说:“还是见识少了。就像你们俩,整天吃喝玩乐懂得也挺多。” 寧阳装的一本正经:“我父皇是个话篓子这事我绝对不跟任何人说。” 这话一出口,三个人就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寧平和寧阳都是皇后所出,嫡公主,向来受宠,说话比较无所顾忌。 可惜皇后没有嫡子,后来继位的是一个低位嬪妃生的孩子。 这也是因为皇帝整体上就子嗣不丰,公主一共五个,皇子只有俩,还有一个病殃殃的。 在皇位继承人这个问题上,他也没有多少选择。 元初脑子里出现两个选项: 一,给皇后送个孩子。皇后娘娘年岁不大,对於生个嫡子还是有渴望的。而且她和皇帝感情还不错,要不然皇帝也不会天天找她吃饭,顺便吐槽国事,让两个女儿都听了去。 二,推她的小姐妹上位也不是不行。如果她的小姐妹要上位的话,就得让皇帝提前退位了,退位之后在太上皇的位置上给女儿保驾护航几年,这样比较稳妥。 至於哪个选项最佳,她还得再观察观察。 *** 陆衍去了含元殿,皇帝日常就在这里办公和接见臣子。 一看到他,皇帝脸上闪烁著八卦的光芒,“不用行礼了,来坐,陪朕一起用午膳。” 陆衍是经常跟他一起吃饭的,闻言也不客气,就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反问道:“陛下找臣何事?臣不愿打扰陛下用餐。” 和初初一起吃饭有意思多了,总比对著皇帝这张老脸强。 “你是不想跟朕一起用餐吧?別人盼都盼不到的荣耀,你还嫌弃上了!” 陆衍笑而不语。 皇帝又说:“听说你把谢三带在身边教导了?” “嗯。她想做官。” “她想做就做啊?” 陆衍看了皇帝一眼,“不然呢?她想做个官都不行?” “你想让她做什么官?” “先看看。我本来想让她从中书舍人做起。不过还是要再看看。要是初初天赋好,中书舍人起点就有些低了。” 皇帝抽了抽嘴角,起点就是五品官,你还嫌低? 第339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43) “她要做官,朕不反对。但是真有一个要求,你把寧平和寧阳也一起带了吧。” “不行。” “什么?” “臣平时很忙,怕是没有精力教导两位殿下。” 皇帝冷哼一声,“你有精力教导谢三!” “臣就这点精力,除了忙著为陛下分忧,其他都用在谢三身上了。” 皇帝一边撇嘴一边翻白眼,你还有精力到处看热闹呢! “你必须把寧平和寧阳带在身边,作为交换,朕不管你给谢三安排什么职位。只要她能胜任,你把宰相之位让给她,朕也没意见!” 他说得咬牙切齿,陆衍却毫无反应。 从刚才皇帝提出让他带两位公主开始,陆衍心里就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他家初初这是给了皇帝启发了?初初要做官,皇帝就想让公主继承皇位? 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做人不能太双標不是?他们陆家是他大姐当家主,他还支持初初以女子之身出入朝堂,自然不会反对公主来当皇帝。在他这儿,女人能不能登上高位,取决於她有没有能力,以及她自己想不想。 比如他大姐陆琮,从小就爱管事,还没长大就表示以后想要当家主了。 他爹最开始其实没想过要让大姐当家主,脑子里本来是没有这根弦的,毕竟世俗通行做法是男子来当,但是,当大姐提出了自己的心愿之后,他爹就开始把她往家主方向培养了。她能力在那儿,想当家主的意愿最强烈,那自然就是她来当。 初初也是如此。她自己提出要当官,小姑娘又聪明,他就愿意支持她。 只是他確实不太適合教导两位公主。他不擅长干这个。 “您先把她们送到谢竫那儿去,由他来教导一年。教书育人,臣是万万比不上谢竫的。要不然臣也去开书院了,哪会入朝为官? 谢三其实无需臣教导,她只是跟在臣身边而已。这孩子天资聪颖,什么都是一看就会,一学就通。她之前已经在谢家受过系统的教育了,到臣这儿,算是从务虚开始务实。只是跟著臣接触一下实务罢了。” “她不能跟著谢端去接触吗?” “谢尚书过於溺爱孩子了,初初不好跟著他。臣还能对她严厉一些。” “呵!”皇帝直接发出一声冷笑,“谢端溺爱孩子?是,他是挺溺爱的,你也不遑多让啊!要不然谢三想当官,怎么不去找她爹,要来找你呢?” “就是因为知道臣严厉,能约束她,所以才来找臣啊。不然直接去找谢尚书不就好了吗!这正是这个孩子的聪明稳妥之处。” 皇帝:“……” 老子信你个鬼!你现在就跟个奶娘差不多。得亏谢三大了,用不著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了。 没想到谢三那孩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时看著跟他那两个糟心闺女差不多啊,怎么人家一下子就开窍了,知道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了? 他家那俩,一听说谢三去了政事堂,风一样就要跑去找人家玩。嘖嘖~ “你真不能带啊?” “也不是不能,是担心带不好。您要让臣带,那臣肯定是会格外严厉的,就不知道两位公主能不能適应了。您知道的,臣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皇帝:“……” 也是,朝堂上这群傢伙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连他都懟,別说他闺女了。那还不给训成孙子呀? “你对谢三也很严厉?” 陆衍怔了零点一秒,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严厉的地方,臣肯定会严厉的。暂时还没有。” 皇帝今天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行了,朕给谢竫写封信,让寧平和寧阳去他那儿待一年吧。” 他又问陆衍:“你带谢三要带多久?” “不会太久。她在臣这儿待一阵子,熟悉一下政务和衙门运转,等到她真正开始做官,臣就会彻底放手。谢三要凭藉自己的能力立足朝堂。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臣带谢三入门,以后的路都要靠她自己走。 要是臣帮她太多,以后的人说起小谢大人,可能只会说她是臣的附庸,是凭藉谢家家世侥倖为官的,反而会忽略她的个人能力,这就和她做官的初心背道而驰了。 公主从谢竫那儿回来之后,其实也无需待在臣身边学习,陛下亲自带她们就行了。谢三跟臣学的不光是政务,还有为臣之道,公主无需学这些。” 皇帝表示:“等她们回来再说。现在都还没去呢。朕还得跟她们商量商量,別让孩子有牴触情绪,唉!都是幼时娇宠太过了!” “陛下春秋鼎盛,殿下们还有很多时间成长,无需著急。” 皇帝笑嘆:“朕要好好保重身体,以后把更多事情交给你来做。” 陆衍起身:“臣告退。” 你要好好保重难道我就不要了吗? 皇帝又翻了个白眼,命人送了些新菜到政事堂,等陆衍回去,那三个臭丫头保准把饭菜都吃光了,一点没给他留。 哼! 他真是一个好皇帝。还关心臣子能不能吃上饭! *** 陆衍回到政事堂,饭菜都已经撤走了,元初和寧平寧阳两位公主还在喝茶閒聊,嘻嘻哈哈,小姑娘们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一看见他回来,寧平和寧阳稍微收敛了一点点,跟元初又聊了两句就告辞了。 元初跟陆衍说:“刚才文茹来了一趟,给我送了些点心过来,叔父,您还能用一些吗?” 她娘怕她不习惯,派了丫鬟来一探究竟。 陆衍点了点头,他在皇帝那儿几乎没吃什么,光顾著聊天了。 元初打开食盒,把几样小点心端了出来,“我特意给您留的,寧平和寧阳要吃,我都没给她们呢。” 骗人的,她们都吃饱了。 陆衍脸上带笑,也不知道信没信,他夹起一块林檎酥咬了一口,外皮酥香,馅料甜软,“这也是你琢磨出来给谢翦吃的?” “嗯。前段时间不是閒著没事吗,谢翦小朋友又喜欢跟我玩。我就琢磨些吃食让丫鬟做给他吃。” “然后他就更喜欢跟你玩了。” 元初得意洋洋,“那可不!我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姑。” 第340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44) 她刚刚通过系统看到了陆衍和皇帝会面的情况,大概也猜到当今天子不是个死板的人,是有意让女儿登上皇位的。那她就不必再去给人送儿子了。 不管是寧平还是寧阳,都是心思通透的人,只要好好培养,学学为君之道,是可以做个好皇帝的。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谢家根本升不起造反之心。世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日子过得逍遥极了,並不会特別眼馋皇帝的位置,只可能是皇帝眼馋世家的权势。 上辈子,寧平嫁给了谢二,做了原主的二嫂,他们俩都开窍晚,算得上是自由恋爱,谢三都嫁人生子了,谢二和寧平才看对眼。 高门世家的公子小姐们,对於婚嫁並没有一定之规,有的十三四就嫁人了,也有的二十多岁才嫁,还有的人三十不成亲,甚至一辈子不成亲,都正常。 后来皇帝打压世家,谢家造反,寧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劝皇帝收手,皇帝不听她的,后来谢家造反,她自然也不能阻止。主要是她那个便宜弟弟要保崔世俊和陈清允还有他们的儿子陈元浩,这是谢家绝对不能容忍的。就连寧平自己都不能接受。 再后来谢家造反成功,寧平出家做了姑子。和谢三的儿子一样。 谢三的儿子其实也挺好的,他和母亲关係一向亲近,跟外祖家关係也好,谢家报仇,他也是站在谢家这一边。他后来奉旨出家,说起来也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 谢端一家自然是疼爱他的,那毕竟是谢三的血脉,但是他同时也是崔世俊的血脉,偶尔,谢端看他的神色就比较复杂。所以,他主动提出去寺庙为母亲祈福,谢家商量过后就同意了。这小子后来成了有名的高僧,也算是有个不错的结局。 冬去春来。 新年刚过,谢二就走马上任,去地方当官历练了。他做的是刺史府长史,六品官。虽然官不大,但是很能锻链人。 寧平和寧阳也启程去了谢竫那边。皇帝给谢竫写了信,拜託他教导公主。 陆衍也给他写了一封,说元初正跟在他身边学习,为出仕做准备。 別的他都没说,但谢竫一看就明白了,未来大概会有女官、女將、女皇帝。 他瞬间代入了帝师的角色,按照培养君王的標准来培养寧平和寧阳。 这俩傢伙虽然也是紈絝,但基本的素养是有的,尊师重道是最起码的素质。 她们一开始有点坐不住,但很快就適应了。 谢竫这个人在教学方面確实有一套,他不死板,再加上这两位有可能是皇帝,那就更要理论结合实际了,除了最基本的知识,他还讲了很多案例。 这对於寧平和寧阳来说,就是听著八卦就把知识和分析能力学到手了。 她们还给元初写信,游说元初也过来这边学习。 元初把这个事情当笑话讲给陆衍听,陆衍又给谢竫写信,说两位公主还有潜力,需要加课。 还好谢竫没听他的,不然寧平和寧阳要气死了。 眨眼间,元初跟在陆衍身边已经有半年之久。 这半年里,元初展现出了超凡的天赋,大脑运转快,一件事情,別人刚刚看透表面,她已经把背后的各方利益纠葛全都整理出来了。 这个本领,连陆衍都自嘆不如。他像元初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她这么厉害。这孩子还不到18岁,前途不可限量。 诚然,元初在人情世故方面不像他们这些人一样圆融,她太年轻了,说话做事都更有锋芒。 但是,对於她提出的处理方案,却没有人不叫好的。她能充分利用每个人的优势和弱点,既能发挥別人的本领,又能让人有所顾忌,根本不敢胡作非为。 她不圆融,不是因为她不会,而是没必要。这些人、这些事,都用不著她去费心思搞圆融这一套。她直接用实力碾压过去就行了。反正都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当然了,现在的元初还没有正式授官,她提出的方案是通过陆衍去推行,等於还是陆相去碾压。 上上下下的官员们就发现,他们相爷更加不好相与了。 陆衍帮元初背了黑锅。 但功劳都安在了元初头上。 这半年,陆衍和谢端一直在做一件事,帮元初扬名。她要做官,要光明正大的做官,要做个级別不算低的官,还不能让人有反对意见,名声很重要。 半年时间,谢三小姐横空出世,声名鹊起。有不少人写文章讚美她,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文治武功,亦或者是思想见地,她都是出类拔萃、超凡脱俗的。还有不少名人高官夸她。 其中,最有名的两位就是陆衍和谢竫。 自家孩子,確实有才华,该夸还是要夸。 元初又得意又尷尬,偶尔还扭捏一小会,陆衍將她的这点扭捏解读为:想要人接著夸,夸得更厉害一点。 元初脸颊微红,笑眯了眼睛点头,“知我者,叔父也。” 她虽然並不是真的需要,但是看著家人们为她筹谋,心里还是十分享受的。 饶是见多识广的陆相,也被她可爱到了。 所以,他去找皇帝,让皇帝夸夸她。 皇帝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这是可爱?这难道不是脸皮……”厚吗? 后面两个字在陆衍的瞪视中愣生生的改成了“出类拔萃吗”。 陆衍收回目光。 皇帝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拍桌子:“陆衍,你竟然跟朕瞪眼睛!” 陆相漫不经心,“瞪都瞪了。再说了,都是做家长的,难道不能將心比心吗?我说寧平殿下和寧阳殿下不好,您能高兴吗?” “朕当然不高兴。但是,人家谢三是谢端的闺女,不是你的!你醒醒啊!你想当爹,就赶紧成亲自己去生一个。抢別人家孩子算怎么回事?我一定跟谢端好好说说,有人要抢他闺女。” “在臣子之间挑拨离间,非明君所为。” “去他的明君,老子要隨心所欲。” 陆衍:“……” 看他吃瘪,皇帝哈哈大笑,但是,他还是给了谢三很高的评价,夸她“才华横溢,是宰相根苗”。 皇帝发话了,元初的出仕之路就算是铺得扎扎实实了。 第341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45) 建兴十五年夏,皇帝亲自下旨,任命谢氏元初为正四品中书侍郎。 初入官场,便是天子近臣,实权官员,起点不可谓不高,她哥谢二起步才是六品。 圣旨直接下到政事堂,同时送来的还有官袍官帽这些。 元初高兴极了,接了东西就开始雀跃不已,“叔父叔父,我当大官了。” 陆衍只觉得她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围著他嘰嘰喳喳地转悠,一口一声的“叔父”,分享她的喜悦。 他笑著,也跟著快乐极了,比他自己当年初入朝堂的时候还要开心。 “嗯。初初当大官了。以后还能当上更大的官。等过几年,叔父退下来,宰相之位非你莫属。” “叔父,您才刚刚30岁而已,我可不想您那么快就退下来。您和我一起当官不好吗?” “叔父当宰相的时候,只有24岁而已。你马上就到二九年华了,再过六年,就到了叔父当时为相的年纪了。你难道不想超过我吗?” 元初顿了一下,隨即诚恳道:“想。” 陆衍就欣赏她的坦诚,“想就好好干。叔父会帮你。” “谢谢叔父。” “不用谢。叔父给你准备了贺礼,庆祝我们初初正式出仕。我让人把礼物直接送到你家去。晚上你回家再看。现在,你该穿上官袍,到皇帝那儿去谢恩去了。” “嗯。” 元初拿起官袍就要往自己休息的房间走。 陆衍问她:“自己能穿吗?” “可以的。我穿好了出来给叔父看。” “嗯。” 回到房间,元初才仔细打量这身官袍,跟以往的官袍不一样,这是特製的女子官袍。不像寻常的女子衣服那么飘逸,多了一些严肃,但又不像男子官袍那么死板。 女官袍样式是元初和陆衍一起设计,交给了內廷尚衣局赶製出来的。 实物跟设计稿一样好看。 元初换好衣服,撤掉了头上的珠釵,戴上玉冠,照了照镜子,简直完美。 她就是天下第一英俊瀟洒玉树临风的谢三! 元初跑到陆衍身边转了两圈,“好看吗?有没有威仪?” “好看,非常有威仪。站著別动。” 元初站好,陆衍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玉冠,又理了理衣服,“好了,走吧,咱们去谢恩。” “好哎~” 她在屋子里还很雀跃,一出政事堂,立刻就严肃端庄起来了。 陆衍瞥了她一眼,觉得她很好地詮释了“端庄”这个词,既端且装。不过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淘气的小姑娘。她一边迈著四方步,一边还会覷他两眼,眼神里满是得意,似乎在问他:“叔父,你看我装得像不像?” 现在这个时代,皇权並不是那么太高高在上。大臣见皇帝,只需行一个简单的揖拜礼即可,无需下跪。 相反,皇帝要是接见特別有名的人,或者年纪比较大的人,还会主动站起来迎接。 元初来谢恩,当然也是不需要跪的。 她一本正经行礼,表情严肃端正,口称“谢皇上恩典”。 皇帝笑道:“行了行了,別端著了。好好干。你是寧平和寧阳的小姐妹,朕也算是你的叔父,自家人,无需客气。” 元初:“……” 陆衍跟皇帝说:“君臣有別。” 你算哪门子的叔父? 皇帝:“……” 他最近看陆衍这廝极不顺眼。 “谢三,你要儘快做出成绩来,到时候你陆叔父就可以告老了。” 元初:“陛下年纪更大呢。” 陆衍高兴了。 皇帝抬手往外一指:“都给朕出去,没事別来了,看著闹心。” 叔侄两个扭头就走了。 皇帝问自己的內侍:“这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內侍说:“谢侍郎至情至性。” 皇帝:“……” 啊啊啊!都给我滚! 內侍是个机灵鬼,虽然皇帝的心声没有外泄,他也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几步,站到了不起眼的地方。上位者斗法,下位者遭殃。他好好地当值,招谁惹谁了?陛下脸皮没有陆相和谢侍郎厚,这也怪不到他这个小小的內侍啊! 皇帝自己又翻了个白眼。至於吗? 他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他还能真跟谢三一个孩子置气吗?他顶多跟陆衍置气!下次陆衍单独面君,他要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 当天下值回家,元初先跑到谢端和王绥那儿嘚瑟了一会,“阿爹,阿娘,我当官了,要庆祝一下。” 谢端笑道:“这是当然。谁家孩子当了官都要庆祝的。你也不例外。” 元初又说:“给叔父他们写信,让他们给我送礼物。” “好。” 谢翦抱著她的大腿夸:“姑姑厉害!” 小朋友嘴巴利索了,已经不会再喊嘟嘟了。 元初弯腰把他抱起来,“以后你也能跟姑姑一样厉害。” “嗯嗯嗯。我厉害。” 小朋友表情严肃,他跟在爷爷身边学习,知道自己的责任所在。 谢端给全国各地的谢家人都写了信,通报了元初当官的好消息,又和王绥一起商量举办宴会的事。 元初閒著没事带著谢翦去姚神医那儿玩,顺便求夸,姚神医最近精神抖擞,对外宣称自己因为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而重返青春,要闭关写书,谢绝会客,平时谢端都不会来打搅他,只有元初没什么眼力见,日常都要来他这儿跟他逗闷子。 姚神医嘴上嫌弃,心里高兴得很,师徒俩每天都要上演一出鸡飞狗跳。姚神医运动完,就觉得自己身体更棒了。对元初这个徒弟,他还是很重视的。 自从她去陆衍身边学习,姚神医就知道她肯定是要当官去了,一边日常念叨她学医不专心,一边写信回家,让他的管家把他收藏的好东西都给送过来,准备给徒儿当贺礼。 姚神医的管家动作麻利,各种名贵玉石、名人字画、暖玉棋子,已经统统运了过来,隨意堆成一堆。 姚神医跟元初说:“都是你的,让人搬走。” 元初眉开眼笑,“谢谢师傅,师傅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姚神医哼笑一声,衝著她摆手:“赶紧走,別影响我写作。” 元初命人把东西都抬到了她的院子。 文茹递给她一张礼单:“陆相府上送来的,祝贺小姐正式获封。” 元初接过来看了看,没有一个是不名贵的。 她把礼单又递给文茹,“交给我娘吧。” 礼物都是有来有往的,这些都要王绥统一登记在册,好方便日后还礼。姚神医给她的这些没有必要。 第342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46) 文茹笑道:“陆相送了两份贺礼,有一份已经交给夫人登记入库了,这些是给小姐自己拿著玩的,不用录在公中。” “拿来看看。” “是。” 丫鬟抬上来两个箱子,一件一件拿给元初看,除了寻常的珠宝首饰,还有几顶玉冠,竟然还有些九连环之类的小玩意。 元初选了两顶玉冠,又选了几只步摇和鈿放在外面,把九连环也拿了出来,剩下的就让丫鬟们收到了她的私库里。 至於从姚神医那儿抬回来的东西,元初选了一大块未曾雕琢的玉石留下,剩下的也让丫鬟收了起来。 文茹问她:“小姐,这大块头留下做什么?” “你让人去帮我弄一套雕刻玉石的工具过来,我要自己雕点东西。” 文茹劝道:“听起来好像有点危险,不如画好样子让匠人去雕?免得伤了手。” 元初想了想,“也行。等我画个样子。” 文芫赶紧过来铺纸磨墨,元初数了数家里的人口数量,差点画到手抽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他们谢家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爹娘、大哥二哥、大嫂、三个叔父、三位婶娘、一堆堂弟堂妹、她小侄子谢翦,还有她师父,再加上陆衍,每个人的还要多少有一点点差別,足足了她一个时辰才画完。 放下笔,元初就喊人:“快来帮我揉一揉,脖子都酸了。” 丫鬟们赶紧上来伺候,文茹收起她画的样子,笑道:“小姐,这块玉石恐怕都不够。” “那就从库房里再找一块差不多的。” “是。” “找最好的匠人给我刻。” “是。” 文茹答应著就去办事了。 谢家有长期合作的玉石雕刻匠人,一听说这是谢三小姐要的,人家加班加点,点灯熬油,只了五天就做出来了,雕工非常不错。 元初每块玉佩都把玩了一下,顺便在玉佩上注入了一些灵气,刻上了能护佑平安的阵法。 她先送了谢端和王绥一人一块,俩人当即就解下了身上正戴著的,换上了元初这块,又把谢翦小朋友那块特製的小玉佩也用金项圈串起来给他掛在了脖子上。 元初把其他的玉佩也都交给谢端,“我师傅送给我一块玉石,我想著做成玉佩给大家戴著玩。人人都有份,阿爹,您派人帮我给他们送过去吧。” “好。交给阿爹。你师傅和陆衍也有吧?说起来,陆衍也能算是你的师傅。” “都有的。我这就给我师傅送过去,给陆叔父的我明天带给他好了。” 谢端点点头,她闺女虽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基本的礼数还是都学到了的。 元初拿著玉佩去找姚神医,“师傅,徒儿给您的回礼。” 姚神医接过去只看了一眼,便道:“你这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啊。这不是我给你的那块玉石雕的吗?” 元初哈哈大笑,“师傅好眼力。我让人雕了好多块,借献佛,我的亲朋好友们人手一块。您那块玉石都不够用。还有一块是用我之前收藏的玉石雕的呢!我想著,我当了官,他们还没给我送礼呢,我先给他们送了。 他们收到了我的礼物,怎么著也得把原本打算送我的礼物再加厚几成吧?师傅,等我收到了大家的礼物,拿来让您挑啊。这是用您的玉石换来的,您可以和我『分赃』。” 姚神医直接把玉佩掛在腰上,他平时不戴这些东西,倒是不用换,闻言便嘲笑她:“我觉得你上辈子应该是个算盘。” 元初不以为耻:“我也觉得我实在太聪明了,大概是算盘珠子成精了!” 姚神医:“……” 他得让人给他找几本閒书过来,学学如何说俏皮话,每次调侃他就没贏过。 *** 次日一早,元初到了政事堂,先去见陆衍,把玉佩送给他,“叔父送了我那么多礼物,侄女无以为报,这块玉佩是我自己画的图案,我本来想亲自动手雕刻的,但是文茹说太危险了,拦著不让我干,我只好交给匠人刻了。叔父,您別嫌弃啊。” 陆衍接过去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我怎么会嫌弃呢?” 他瞥了一眼元初腰间的玉佩,他手上这块明显和初初佩戴的那块是同一质地,应该是出自同一块玉石。 他一边往腰上系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都送给谁了?” 元初道:“我爹娘,还有我师傅。不过叔父这块和他们的略有不同。” “有何不同?” “他们那些都是出自同一块玉石,是我师傅送给我的。叔父这块是用我之前收藏的玉石做的,那块玉石是我心爱之物,我自己戴的玉佩就是用那块玉石刻的。” 陆衍笑了一下,“我看是姚翁送你的那块玉石不够大,没我的份了,你才不得不忍痛割爱,给我弄了一块与眾不同的,实际上是糊弄我呢。” 元初坚决不承认,“叔父,您听我狡辩。” 陆衍眼皮轻抬,脸上似笑非笑,“好好好,你狡辩吧。” 元初:“……” 这还真没什么好狡辩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而且,还有另一个事实就是,姚神医那块玉石的质地確实比她自己这块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啦。 她掏出帕子嚶嚶嚶,“都是侄女太穷了,连块好点的玉石都没有,惹叔父不高兴了。” 陆衍:“……” 他哼笑一声,“行了,別装了,我送你几块玉石,你隨便拿著玩吧。” 元初立刻收了神通,“谢谢叔父,我去干活啦。” “去吧去吧。” 正式上任之后,她还是比之前更忙了。有很多事情需要她独立负责、独立承担责任。 她这个中书侍郎,就相当於副相,权力和责任都是很大的。 陆衍说让她24岁之前当宰相,也不是不可能。 事实上,这件事也就只有她能完成,换个人都不行。 这个朝代虽然开明,但是等级森严,普通人要想实现阶级跨越简直难如登天,寻常老百姓基本上没有上升之路。虽然有察举制,但实际上,选上来的是真正的平民老百姓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因为所有的资源都垄断在少数人手中,不向普通人开放,老百姓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去做官?怎么可能往上走? 別看元初轻轻鬆鬆入了朝,但那本质上还是因为,她是世家女。 所以,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辈子,她不打算大开大合,要慢慢磨。 制度的变革要和实际的社会发展水平结合在一起。更別说,这种变革多多少少会触动世家利益,作为世家的一份子,元初也不能吃饭砸碗。 第343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47) 不过她也无需太过小心,因为世家不是那么脆弱的,要是隨隨便便一碰就散,那还叫什么世家? 世家的事交给世家去解决。她要做的还是社会的整体进步,生產力的提升,文化教育的適度普及,合理的制度建设。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挽留陆衍的原因。 陆衍跟谢三一样出自世家,他们俩正好优势互补。 *** 几日之后,谢家举行庆祝宴会,不但京中诸世家权贵都来了,就连一些在京外的也过来了。 元初见到了陆家家主陆琮。这是一位英姿颯爽、风度翩然的女子,保养得宜,关键是精气神,特別有生机和锐气。 “见过姨母。” 她对陆衍和陆琮都是单论的,管陆衍叫叔父,管陆琮叫姨母,陆衍是她三叔父的好友,陆琮是王绥的好朋友。 谢三和她已经多年没见了。上一次见还是她跟王绥回外祖家,路过陆家族地,在陆琮那儿小住了几日。 陆琮拉著元初在她身边坐下,笑著跟王绥说:“女大十八变。咱家孩子出息了啊。” 王绥笑道:“以前还只知道和老二一起胡闹,突然就开窍了,想来要变成另一个你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陆琮又跟元初说:“好孩子,想做什么就去做。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要是还不能隨心所欲,那这世间就没人能自在而为了。” 元初问她:“您怎么来了?” “我可是专门来参加你的庆祝宴会的。你进政事堂的事,陆衍之前就写信跟我说了。姨母为你高兴。前段时间他又写信给我,说你很快就要正式受封,问我有没有时间过来,那我当然要过来。这可是咱们女人的大事。 姨母给你带了一些小玩意,你拿著玩吧。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写信,或者让陆衍给我写信也可以。姨母会帮你的。” “谢谢姨母。” *** 庆祝宴会男客和女客是分开坐的,不过元初要入朝为官,就无需再讲什么男女之別,她两边的客人都要见。 陆琮跟王绥閒聊了一会,又见了女客,也和元初一起去了男客那边。 陆家家主,无关性別,走到哪儿都是座上宾。 小谢侍郎也是冉冉升起的朝中新贵。 大家祝贺之词说了一箩筐,元初不卑不亢、笑意盈盈的照单全收。 陆衍小声对陆琮说:“我们初初是不是特別棒?阿姐,你多夸夸她,她喜欢听人说好话。” 陆琮瞥了他一眼,见他虽然和她说话,眼角余光却一直隨著元初移动。 她面带微笑,道:“她確实优秀。你这个做叔父的做得也不错,我听阿绥说了,你对初初多有照应,她还要对你说声谢谢呢。” “我也是看她著实有才气,而且机灵通透,所以才愿意带她。” 陆琮又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是收了一个好弟子,所以心情都跟著变好了?” “初初性子活泼,我整日和她相处,未免会受些影响。” “玉佩看著不错,阿姐也很喜欢,送给我吧?” “不行。” 陆琮差点笑出声来,“小气。不过是块玉佩罢了,阿姐那儿多的是。我拿块更好的跟你换,如何?” “不如何。阿姐,你就不要试探我了。” “你心中有数就好。” 別做什么逾矩的事。 “我知道的。你別忘了多夸她啊。” “知道了。” *** 庆祝宴后,陆琮又在京中待了几天,还和谢端、王绥专门谈了一次,说些陆谢两家合作的事,然后,她便离京回家了。 元初每日到政事堂打卡,除了处理日常事务,还开始深入了解国家发展的方方面面,为提出有效的发展建议打基础。 这日,她正和陆衍探討鼓励开荒和农业发展的具体措施,就有裴斕的心腹来报:“那人生了。” 元初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手指,“我掐指一算,是该生了。” 陆衍笑著说她:“別什么都算,小心以后算的不准了。” 心腹:“……” 谢侍郎难道真的会算? 元初问他:“能看出孩子的爹是谁吗?” 心腹表情古怪:“她生了三个孩子呢,每一个都长得不一样。” 元初又问道:“像父亲还是像母亲?” “像父亲。” “那不是很好分辨吗?” “確实很好分辨。” “有一个长得像崔世俊,有一个长得像陈氏的一个僕从,还有一个卑职们没看出长得像谁。还是裴大人说的,那孩子长得像邹二公子。” 元初目瞪口呆,“谁?” “据崔氏讲,像邹二公子。邹家两位公子一位肖父,另一位肖母,长得毫无相似之处。” 元初“啊”了一声,“孙子长得像祖父母倒也正常。” 陆衍补充道:“乐善伯的两位公子非同母所出。邹大公子的母亲是乐善伯的原配,邹二公子的母亲是乐善伯的继室。所以,如果这个孩子像的是邹二公子的生母,也確实和大公子没什么关係。” 元初说:“终究是我见的世面少了。” 她继续表演著震惊,心里都快笑疯了。最佳导演和最佳主演奖,她都能拿到手。 裴斕的心腹道:“裴大人看见三个孩子的时候也是目瞪口呆的。” 陆衍问他:“通知崔大公子了吗?” “裴大人已经派人去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和谢大人稍后过去。” “是。卑职告退。” 那人走了以后,陆衍跟元初说:“想笑就笑吧,別憋著了。” 元初顿时笑得齜牙咧嘴,“好神奇啊,这事是怎么做到的?” 陆衍摇了摇头,“这些污糟事你就不要去深究了。” 无非就是陈氏同时和三个男人有亲密关係而已,这事倒是不难办到,但同时怀上三个男人的孩子,还是算得上世所罕见了。 “叔父,我想去看热闹。” “走著。” 他其实也有点好奇的。 元初说:“抽空我写一本《奇闻軼事》,这个故事一定要收录其中。” 俩人到了京兆府,裴斕正在奋笔疾书,元初走近了一看,嘿!裴大人已经在写了。 她问道:“您写了多少了?还有別的故事吗?有的话拿来给我看看!” 第344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48) 裴斕放下笔,走到旁边,打开一个柜子,指了指里面的东西,“这些都是我写的。人名什么的很多都是我编的,但事儿是真的。你可以在这儿看,但是不能拿走。这都是我的宝贝。” “您这宝贝看著可真不怎么宝贝,一点不安全,万一哪天著点火什么的,不立刻就没有了吗?” 裴斕差点跟她急了,“你把这话给我收回去!” 陆衍说道:“无心之言,你何必跟她计较这个。再说了,初初也是提醒你,要做好防范工作,一是要注意防火,二是要让人给你多抄录几份,分別放在不同的地方,可保万无一失。” 元初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陆衍道:“人手不够的话,我借你几个。” “那倒不用。我让人抄就是了。我先跟你们说说今日这件奇事吧。” 元初和陆衍洗耳恭听。这才得知,陈清允昨天半夜发动,看守的狱卒直接给她接生了,孩子个头都不大,生的比较容易。 崔家的管家早就派人送来了一些婴儿用的东西,所以孩子的襁褓、尿布希么的都是有的。只是他们没有准备產妇用的东西,还是裴斕早早就叮嘱了狱卒,让她看著给產妇准备一些。 陈清允虽然犯了杀人罪,裴斕也不介意给她上一点小小的刑罚,平日里对她也不算照顾,但是,既然允许她生了孩子以后再行刑,那他就不愿意看到一个產妇以糟污的形象去死。 有了裴斕的嘱咐,狱卒给她准备了几块洗乾净的旧布,又给她准备了一身替换的囚服,等她一生完,就把她之前身上穿的那身换了下来,旧布也都派上了用场。 一切都收拾好了,孩子也裹好了,狱卒就把他们抱到了陈清允身边,孩子们需要吃奶。大牢里可没有奶娘。 结果陈清允一看这三个孩子,立刻嚇得往后退。人还出现了血崩的症状,狱卒又赶紧来请示裴斕,然后给她找了大夫。 忙乱了一个上午,这才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 裴斕也看到了三个孩子,恰好,这三个孩子的爹裴斕都认识,他一看就知道陈清允为什么害怕了。 三个孩子三个爹,发生了这样的事,陈清允不怕都不可能。她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说她没有背叛过崔世俊。要是她真的怀了邹子敬的孩子,那还称不上背叛,但她怀的是別人的,这事就比较微妙了。 虽然也称不上背叛,但是崔世俊大概不会这么想。 崔世俊应该会抚养属於他的那个孩子,但是他肯定不会养另外两个,更加不会想办法救陈清允了。 陈清允就是被这个残酷的现实打击到了,以至於整个人都失去了求生欲。 还求什么生啊,死定了! 事实上,就算她只生了崔世俊一个人的孩子,崔世俊也救不了她。 这傢伙自己就剩最后一口气吊著了。自身都难保,哪儿还顾得上她? 上回审完陈清允之后,谢端没把陈清允怎么样,回去以后对著崔家重拳出击,崔家旁支本来还想找合適的机会和主支分宗切割呢,这回连机会也不找了,乾脆利落的就宣布要分宗,也不管崔世俊同意不同意,直接就把主支给分出去了。 分支重新编写了族谱,並且拿到谱库去备了案,谱库是专门管理族谱的官方机构。 从此,崔家就分裂成了两个。崔世俊这一支变成了“京城崔氏”,相当於被人扫地出门了。 分宗能这么顺利地进行,有崔管家偷偷协助。他也不想背叛崔世俊的,但是如果不分宗,就会连带整个崔家都玩完。分出去以后,至少还能保存一部分力量,不至於让整个崔家在大公子手上彻底败落。 崔世俊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身体不行,资源没有,又没有人帮他,还有个谢端虎视眈眈,一直在用各种办法磋磨他,用不了多久,京城崔氏就会彻底消亡了。 据说崔世俊急得已经有了咳血之症,天天吐啊吐的,已经习惯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陈清允生的这个孩子身上。如果孩子成长起来,京城崔氏说不定还有绵延下去的可能性。要是连这个孩子都没有,京城崔氏在崔世俊这一代就彻底断绝了。 崔管家提出过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的想法,人家旁支不同意。他们巴不得和崔世俊分得一乾二净,好让谢端放过他们。打了崔世俊,就不要再打他们了。 旁支现在也不是旁支了,人家是溧河崔氏。已经从吊车尾的一流世家跌落成三流世家了。 因为收拾烂摊子了点时间,所以裴斕一直到午饭后才命人去给大家报信。元初好奇心重,她和陆衍是第一个到的。 接下来应该还有乐善伯和邹二、崔世俊这两拨人马到来。 至於那位僕从,早都已经到流放地了。 陈清允可以等到生完孩子以后再行刑,但是她的丫鬟僕从们,还有陈氏一族,早都已经被流放了。 陆衍道:“刚出生的婴孩我也见过,样貌方面似乎都有相似之处,看著差不多,你如何看得出他们长得像谁?” “陈清允生的这三个孩子都长得挺一目了然的。等会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著话,他命人把孩子抱了过来。 陈清允现在半死不活,没法餵养孩子,官府只好出面从育婴堂借了两名奶娘过来给孩子餵奶。生下孩子是为了让他们活,可不是为了饿死他们的。 三个人抱著孩子走了过来,元初凑上去看了看,顿时就明白了裴斕的意思。虽然孩子都长得跟皱皱巴巴的红皮猴子一样,连眼睛都还没睁开,但你就是能看出来他们长得像谁。就像裴斕说的,“挺一目了然的”。 也是,毕竟是她亲自塞进去的。必须长得跟爹一模一样! 元初看了一眼就退后了,表情还有点震惊,“小婴孩竟然是长这样的!太小了。” 裴斕笑道:“多胎的孩子生下来是这么小的。如果只怀一个的话,比他们要大不少。” “他们是红色的。” 裴斕说:“长长就变白了。” 陆衍说:“也可能变黑。但总归不会是红色的。” 元初“哦”了一声,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孩,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正说著,乐善伯和邹二先到了。 裴斕笑道:“恭喜伯爷,恭喜二公子喜得贵子。” 元初一口茶差点喝呛了! 第345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49) 陆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看著她笑眯了眼睛,像只快乐的小狐狸一样,恨不得原地蹦躂著撒欢,只觉得自己又被她可爱到了。怎么会有人这么討人喜爱,让人怎么看怎么欢喜。 “等会再喝吧。”他的声音依旧端的四平八稳,但是內心里已经跟著她一起雀跃起来了。 “嗯嗯嗯。” 元初频频点头,可不敢喝了,担心自己被呛死。 她也站起身,笑著跟乐善伯和邹子义道喜:“小宝宝跟二公子长得一模一样,实在难得。我以前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像的呢!” 裴斕跟著附和:“是的是的,陈氏自己都没能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本官一眼就看出来了。” 乐善伯訕笑:“裴大人,谢大人,莫要开这种玩笑啊。陈氏以前是老夫长子的妻子,跟老夫的小儿子可没有任何关係。” 邹子义面露气愤之色,口气十分不善,“两位大人,事关小子清誉,还请两位慎言!” 元初哼笑一声,“邹二公子,信口胡说这种事,裴大人和本官可做不出来。我们把自己的信誉看得极重,可不像有些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陈氏確实犯了杀人罪,但是话说回来了,邹大公子难道就没有错吗?娶个商户女觉得委屈了?那他可以不娶啊,难道陈家还能强迫你们伯府娶不成?娶了人,拿了钱,又要娶平妻来打人家的脸,这可不是讲道理懂礼仪的体面人家能干出来的事。 本来嘛,死者为大,这事和本官也没关係,本官也不稀的说,现在你跟我讲什么清誉,你有吗?还要让我慎言?你配吗?” 乐善伯府做事不地道,她才不信这位二公子不知道。跟她扯什么犊子呢?上辈子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也没少受崔世俊那个毒夫的帮助。不过是个有些心眼、利益至上又能忍辱负重的小人而已。还敢跟她这儿装清高! 裴斕看她生气,便安慰道:“无需为此等小事生气,突然多了个儿子,生母还是死囚,邹二公子一时无法接受,也不是不能理解。莫气莫气。” 陆衍道:“算算时间,陈氏怀孕应该是在被休弃之前,也就是说,那时,她还是邹大公子的妻子,邹二公子的大嫂,裴大人,与嫂通姦、或者姦淫大嫂,是什么罪名?” 裴斕言简意賅:“先脊杖,再流放。” 陆衍道:“那就好好查查吧。看来之前这个案子还有疏漏,邹二公子竟也是当事人之一,却没有被查出来。” 裴斕低头:“是下官的过失。” 哎呦喂!之前只顾著看热闹了,倒是把这一层给忘了。这位也是涉案人员呢! 陆衍看著元初,小声道:“彆气了。” 元初跟他眨眨眼,没气,装的。 陆衍失笑,没气就好。 元初没气,邹二气死了。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冤枉。 他毫不心虚! 但是,他也不敢再跟这三位大人顶嘴,只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为自己辩白:“小子身份低微,但是小子的清誉也决不允许人污衊。陈氏一介罪人,为了给自己开脱,必然会想方设法拉人下水。还请三位大人明察秋毫,千万莫要上了陈氏的当。” 邹子义觉得自己后背发冷,不但三位大人对他虎视眈眈,他爹也在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冤枉死他了! 元初笑道:“其实本官也希望二公子是冤枉的,乐善伯府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好歹也是有点家世的人家,接连出一些污糟事,损害的可不仅仅是乐善伯府的声誉,说不定其他的权贵之家也会受你们牵连。 要是二公子和陈氏的事是真的,本官一定向陛下参一本,乐善伯德不配位,乾脆別当了。省的丟权贵的脸,丟陛下的脸,让人觉得陛下识人不清!” 邹二还没说什么,乐善伯的冷汗已经流下来了。 他没想到,谢三年纪轻轻的,还是个小姑娘,平时也不怎么显山露水,板起脸来却这么能唬人,嚇得他腿都软了。 邹二只是趴伏在地,再次重申:“请大人明察!” 陆衍道:“把孩子抱来给邹二公子看看吧。” “是。” 衙役应声而去,没过一会,临时奶娘就抱著个孩子进来了,她先把孩子抱到了乐善伯跟前:“您请看。” 乐善伯打眼一瞧,顿时火冒三丈,怒气直衝脑袋顶,一脚就把邹二彻底踢趴下了,“混帐东西,你竟然背著你大哥和陈氏苟合,你真真是气死我也!早知道你会做出这种悖逆人伦之事,老夫当初就该溺死你!” 他本来就更喜欢原配所出的长子,对这个小儿子没多少感情。之前给他请封世子,也是因为珍娘肚子里的孩子助力实在单薄,当不起大任。所以才不得不让小儿子上位。 现在好了,这个逆子做出这种事,身上有了这样大的污点,他这个世子又成了一个尷尬的存在,也不知道皇帝陛下还能不能容得下他。 要是陛下要撤销他的世子之位,那就只能让珍娘的孩子来当了。那孩子两个月前就出生了,是个男孩,长得很像他的长子。 只是他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出接著一出,在陛下那儿的印象確实玩完了。之前还想著努力往上走走,现在嘛,能保住爵位就不错了。大概下一代之后,这个爵位就会被陛下收回吧! 乐善伯一边对著邹二拳打脚踢,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 邹二先被他一脚踢懵了,还没等他爬起来,乐善伯的拳脚夹杂著咒骂和指责铺天盖地而来。 “爹,您怎么也冤枉儿子呢!” “冤枉?老子冤枉你?”乐善伯气得要命,抬腿又是几脚,“你自己看看,再来说老子有没有冤枉你!” 奶娘把孩子抱到了邹子义面前,邹二整个人都傻了,这孩子的长相,要说不是他的种,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可是他真的跟陈清允没有任何关係啊!这种事情他做没做过他还能不知道吗! 邹二赌咒发誓,“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大哥的事。” 他对著裴斕磕头,“大人!我真的和陈氏没有关係,平日里见面也只是问个安而已,绝对没有苟且之事,这孩子长得像我,应该是个巧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请大人明察。如果我真的和陈氏苟合,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346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50) “轰隆”一声,晴天响雷,穿透屋顶,准確无误地劈在了邹二身上,给她劈了个黢黑,连头髮都竖起来了。 这个时候,元初真的很想抬起爪子吹一下,然后告诉大家,“没错,就是我乾的!怎么样,是不是厉害坏了”!可惜,她不能说,也不能做。 这就是为什么她在小世界不愿意动用雷系异能的原因。因为只要一动这个,她就想吹吹爪子,脑袋一抬,眼神下瞥,露出个睥睨天下的表情。装高人! 装不成就抓心挠肝。 比如现在。 有时候她都怀疑这是她雷系异能的副作用,一用这个她就特別想装。哪怕装成奥特曼也行啊! 她在自己最初的小世界里刚刚觉醒雷系异能的时候,在她爸妈面前就是这么装的。她爸妈每次都要笑著夸她半天,把她当小宝宝哄。 唉!每次用到这个,她也会想爸妈。 她被反应极快的陆衍拉著后撤两步,中间还被他换个了位置,让元初离邹子义更远,躲开了雷电袭击。但是她心里又不太爽,想装装不上,气得直跺脚。陆衍轻轻拍著她的后背安慰,“別怕,別怕,叔父在呢。” 她怕个锤子! 但是,陆衍拍她后背的手在哆嗦… 元初安分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不怕。我是气我没看清楚。” 陆衍:“……” 好了,后怕瞬间就没有了。 他没好气地点了点元初的额头,“有时候好奇心也不要那么重。” 点完了,又怕自己用大了力气,让她自己揉一揉。 他刚才拥著她拍后背已是越界,情急之下倒也情有可原,再给她揉额头就说不过去了。 元初翻个白眼给他。 大家反应都挺快的,裴斕不光自己躲了,还拉著奶娘一起躲,奶娘职业素养很好,一直紧紧地抱著孩子没撒手。 乐善伯更是躲得比兔子还快,身手敏捷的跟换了个人一样。 只有邹子义受伤的成就达成。 屋顶坏了几块瓦。 裴斕跟乐善伯说:“修缮房顶的费用由伯府支付,稍后本官会命人將帐单送过去的。” 乐善伯诺诺应是。 邹子义整个人都傻了,两行浊泪蜿蜒流下,將被雷劈黑的脸冲刷出了两道蜿蜒的白痕,看起来还挺可怜。 他哭得格外悽惨,“我真的和陈氏没有任何关係,我没有跟他苟合,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大哥的事,哪怕被雷劈死,我也是没有做过。求老天爷明鑑!为我申冤吶!” 这傢伙心志还是挺坚定的,都到这会了,他都没有產生任何自我怀疑,依然坚信自己是被冤枉的,不愧是上辈子的男主一號。 元初道:“老天爷要管那么多事呢,哪有工夫老盯著你啊,它肯出一次手就是看得起你了。你自己看看,你敢说这不是你儿子?邹二公子,你可不要敢做不敢当啊!” 陆衍笑道:“要不然这样,我们找个开阔地,让衙役们敲锣打鼓召唤百姓前来,让大家都来看一看二公子和这个孩子,让大家说一说,他们是不是父子俩……” 话没说完,就被乐善伯打断了,“相爷,相爷啊,手下留情。这种事毕竟不光彩,还是不要大肆宣扬了吧。” 元初差点笑出声来,这傢伙,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他这话一出,就等於是给邹二定罪了。 邹二大惊:“爹!我真的没做过,您怎么就不相信儿子呢!” 乐善伯表示:“我倒是想要相信你,但是你自己看看,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啊!啊?你自己瞧瞧?” 奶娘怀里的小孩子一直在睡。 令人嘖嘖称奇,这可真是雷打不动。 事实上,是元初给他开了屏蔽,她可不愿意在这里听小宝宝魔音贯耳,最好就是让他不要哭吧。 目前,他还是一个真正的宝宝,没有觉醒记忆的。 邹二又看了看孩子,整个人就如同困兽一般,他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他却无法证明孩子不是自己的,甚至,拋开事实不谈,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 他扯著自己的头髮怀疑人生。 难道世上真的有“有感而孕”这回事? 那为什么陈清允要孕一个他的孩子啊?他真的要被害死了! 纠结了好大一会,邹二冷静下来,跟裴斕说:“大人,我请求见一下陈清允。我还是那句话,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我大哥的事,绝对没有和陈清允有过任何苟且行为。但是这个孩子,我也觉得他確实和我相像,这真的太奇怪了。我要听听陈清允是怎么说的。” 裴斕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也想知道。 陈清允自从生產完看到孩子就崩溃了,折腾了一番救回一条命,现如今一直缩在角落里,眼神木然,毫无生气。连之前一直念叨的崔家也不再念叨了。 他觉得,哪怕不执行绞刑,这人也活不了多久了。挪动一下他都怕把她挪死了。 他看了元初一眼,要不是这小孩在,他们就去大牢里看陈清允就行了。但是,她在呢,就別让她去牢房里受罪了。 陈氏刚生完,又血崩,血腥味极重,几种味道混合,大牢里的气味愈发难闻了。 裴斕叮嘱衙役:“动作轻点。陈氏毕竟刚生完孩子。用木板把人抬过来吧。” “是。” *** 大牢里的陈清允倒没有裴斕想的那么颓丧。她只是不明白,她和邹二的孩子为什么会来? 她的確是怕死,一下子生了三个人的孩子,这三个男人都不会救她的。 但是,事情確实蹊蹺啊,她这辈子明明和邹二没有任何交集,他们的孩子怎么会来?而且,比上辈子更像邹二了,谁都能一眼看出父子关係的那种像。 如果邹二也跟她一样,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他或许会养著这个孩子,但是如果邹二什么都不知道,那么,看到孩子他大概会疯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不指望邹二救他,这个人確实有城府,但正是因为有城府,他才不可能为了她冒险。上辈子,他从始至终都是获得好处的那一个,自然愿意捧著她。 现在,她成了死囚,邹二又怎么可能救她呢? 第347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51) 陈清允脑子飞快旋转。 这个世界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能同时生出崔世俊和僕从的孩子倒也罢了,毕竟確实都有过肌肤之亲,而且几乎没有时间差,但是邹二这个,实在让她太过震撼了。 难道她上辈子做的事情真的那么惹天怒人怨吗? 她不过是杀了个负心汉,杀了个破坏別人夫妻关係的贱人,同时拥有两个男人,並且利用了他们而已。如果她这种行为就要遭受这样的磨难,那些在外面乱搞、利用妻子、害死妻子的男人岂不是要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吗? 陈清允突然愣了一下,杀死自己妻子的不就是崔世俊吗?他的遭遇,好像也没强到哪儿去。 崔世俊一心想当崔家家主,一心想带著崔氏走到顶尖世家的位置上,对於他来说,落入如今这种处境只怕是生不如死。 陈清允心里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点点平衡。 她並不会把害死谢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谢三是崔世俊杀死的,不是她。她顶多算是个推手。崔世俊杀死谢三,说是为了她和孩子,但本质上,还是为了他自己。他怕谢家报復,仅此而已! 但是,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们都被报復了。 正思索间,有人打开了牢房的门,“陈氏,裴大人要提审你,走吧。” “我才刚生完孩子。” “已经生完了。” 有两人抬进来一块木板,狱卒扶著陈清允躺了上去。 然后,她被人抬到了京兆府大堂。 木板放在地上,没等陈清允行动,裴斕便道:“无需行礼。” 陆衍吩咐人拿了床被子给她盖上,血腥味还是很重,初初已经开始皱鼻子了。盖上被子能遮著点。 陈清允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但她还是慢吞吞地坐了起来。躺著不好看人。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正气凛然的裴斕,霽月光风的陆衍,还看到了光华夺目的谢三。 陈清允的目光在元初身上停留了一下,上辈子,谢三也是从容优雅、气度非凡的,这辈子的谢三更多了一些光芒和锐气。她身上穿的,是官袍吧? 看来,谢家把上辈子用在崔世俊身上的资源都用在了谢三身上,竟让她以女子之身进入朝堂。谢三的命可真好啊! 元初掀了掀眼皮,陈清允下意识地就去捋头髮、整衣襟,她不想让谢三看到她如此邋遢的一面。 不过一秒钟,陈清允就把手垂了下来,她看到谢三又把眼皮垂了下去,她根本就没看她,她的眼里没有她。 也是,高高在上的谢三小姐,目无下尘的谢三小姐,眼睛里从来都没有她。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如此。 上辈子,她自以为抢走了谢三最重要的东西,哪知谢三不屑一顾,这辈子,她更是早早地就將崔世俊弃如敝履。 她可真会投胎啊! 陈清允转头,看到了乐善伯,也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物。 她愣了一会,才看出那是邹子义。算是她上辈子的第二任丈夫吧,虽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邹子义爱她,並且只爱她。实际情况究竟是怎样的,那並不重要,反正邹子义不敢对她说个不字。 她藉助崔世俊的力量克制邹子义,又藉助邹子义的崛起来克制崔世俊,一手平衡术玩得炉火纯青。 两个男人都爱她,两个男人都不爱她,但是有什么关係呢?反正她也不爱他们。大家都在表演爱,本质上是相互利用罢了。 看了一圈人,陈清允把目光转向裴斕:“感谢大人关照,有什么问题,大人请问吧。” 裴斕道:“並非本官要提审你,是邹二公子有问题问你。” 邹二立刻开口了:“大嫂,虽然你已经离开邹家,我依然叫你一声大嫂,自你嫁入伯府,我自认从未对你有过任何不敬之举,更未有过单独接触,可是你生下的孩子却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还望大嫂解惑!” 陈清允低头垂眸,“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邹子义大吼:“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我没碰过你!” 陈清允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她跟裴斕说:“大人明鑑,民妇和邹二公子確实没有什么接触,民妇那时候看上了崔公子,只想著和他在一起,没去勾引邹二公子,至於这个孩子,民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邹二公子趁民妇意识不清的时候做了什么吧。” 邹子义胸膛剧烈起伏,气的更狠了,“陈清允,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一个商户女子,还是个有夫之妇,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我是有未婚妻的,要不是大哥去世,我要守孝,我们早就成亲了。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陈清允依旧不抬头,眼睛里满是戾气,邹子义,该死! 他凭什么看不起她?上辈子享受著她从崔世俊那儿拿来的好处,在她面前跟只狗一样摇尾巴,现在竟敢看不起她商户女的身份! 陈清允道:“大人,请大人为民妇做主。民妇要状告邹二公子姦淫民妇!” 敢看不起我,给我死! 邹二:“!!!” 他跪在那儿梆梆磕头,“冤枉吶大人!我冤枉啊!” 裴斕:“……” 这个事情確实有点不好办。他看这个邹二不像是在演戏,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和陈氏没关係。 陈氏状告他,倒像是临时起意。是因为邹二看不起她,所以她在报復他。 但是,不管怎么说,陈清允生了邹子义的孩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连孩子都有了,要说他们没有肌肤之亲,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邹二看起来很激动,陈清允倒是很淡定,似乎陈清允知道的更多,邹二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这个事情还真是不太好办吶! 陈氏要死,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说不说实话,完全取决於她的良心。这人有良心吗?显然是没有的。她是想置邹二於死地的。 裴斕正在琢磨怎么打开突破口,就听陆衍说道:“陈氏,上次你在大牢中说,你做了一个梦,预见了未来,在你的那个梦里,你和崔世俊勾搭成奸,你还生下了他的孩子,充作邹子敬的遗腹子,被邹家认下。 现在,你生下的孩子果然有一个和崔世俊长得一模一样,可见你的预知梦也並非无稽之谈。那么,在你的梦境里,你和邹二公子有孩子吗?是不是就是这一个?” 陈清允猛地抬头看向陆衍。 陆衍和裴斕顿时就明白了,在她那个梦境里,她和这个邹二还真的生了一个孩子。 邹二也惊呆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还有做梦的事? 乐善伯却是又一次发怒了! 他再一次对著邹子义拳打脚踢,“你个畜生,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竟然真的跟陈氏这个贱妇勾搭在一起,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大哥!” 邹子义:“不是我,我真的没做过。” 乐善伯打完了他,又去打陈清允,“你个贱妇,你竟敢这样对我!除了子敬要娶平妻这件事委屈了你,別的事情伯府並未对不起你,你怎能如此对我们?你竟然敢让你的奸生子冒充子敬的遗腹子,混淆我伯府血脉,你真该死!” 乐善伯打了两下,裴斕示意人把他拉开了,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第348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52) 陈清允挨了打,更是气的厉害,她反正要死了,还顾忌什么? “老不死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窝囊废!我告诉你,上辈子我是怎么和邹子义在一起的,是你呀,是你让他来伺候我的呀! 邹子敬死了,你怕我带著嫁妆改嫁,你怕你乐善伯府再次变成穷光蛋,为了留住我,让邹子义兼祧两房。 邹子义也是个没骨气的。他明知道我在外面和崔世俊勾搭著,连个屁都不敢放,还帮我遮掩呢。因为他需要我帮他,需要我借用崔世俊的能力来帮他。 哈哈哈哈,你们乐善伯府,没有一个有种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窝囊废、软骨头!” 乐善伯气得面色发青,颤抖著手指著陈清允:“你,你,你胡说八道!” 大家:“……” 都心虚成这样了,假装被气晕了也可以。 乐善伯確实有点心虚,因为他十分清楚,这確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但是,他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陈氏,你水性杨,还要把责任推到老夫头上,真是岂有此理!老夫好歹是皇上亲封的乐善伯,岂能容你污衊!” 陈清允先是嗤笑一声,隨即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咳嗽。 元初问陆衍:“上辈子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竟然偷偷审她不带我!” 陆衍垂下眼瞼,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笑著跟她说道:“一会我再跟你讲。” “好吧。”元初没有纠缠,她感受到了陆衍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 她竟然也觉得有一些难过。 最初选择接近陆衍,是因为她想要復刻陆衍走过的路。 他们俩身份背景相仿,陆衍是陆家么儿,她是谢家么女,陆衍年少成名,24岁官至宰相,此后一直权倾朝野,这些,她也可以做到。 她可以给自己运作名声,可以年纪轻轻出入朝堂,可以年纪轻轻官至宰相,成为这个国家实际上的掌权者。 陆衍可以,她也可以。 陆衍的经歷,就是在给她的成长之路提供一个模版,提供一种合理性。 但,有些关係,总是会在不断的交往和接触中发生变化。 陆衍之於谢三,就是一个普通的长辈,对於她来说,是一个真正的…朋友,或许,还可以做点別的。 咳咳…… 光明正大在一起是不能够的,除非他们俩都退出朝堂。 那怎么可能呢?她还想当宰相呢! 元初迅速调整好情绪,继续看乐善伯和陈清允战斗。 陆衍鬆了一口气。 上次审问陈清允,听她讲谢三上辈子的事,他很气愤、很心疼,但是那次初初不在,他还能克制。这一次,当著初初的面说起上辈子,想到她上辈子为人所害,陆衍只觉得自己心痛到无法面对这个世界。 他真的很怕初初继续追问他。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还好她睁著两只亮闪闪的大眼睛又去看热闹了。 陆衍心里的悲伤都减轻了一些。 乐善伯那点战斗力,在陈清允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人家陈清允就用几声冷笑、讥笑、几个眼神,就让乐善伯破防、破防、再破防。 乐善伯都快被气成鼓肚子的癩蛤蟆了!他伸胳膊指著陈清允,愣是说不出话来。 倒是邹二理直气壮,大声斥责陈清允胡说八道。 陈清允慢条斯理地说:“你现在看我落魄,自然是看不上我,自然觉得自己如清风明月,而我就是地上的污泥。但是,邹子义,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如果我还是家財万贯的陈清允,如果我有钱有势,你会不会听你爹的安排来討好我? 用不著否认,你会的。你的眼里只有利益。整个乐善伯府,你才是最自私、最不要脸、最豁得出去的那一个。而且你最狡诈,你把自己摘得乾乾净净,把自己弄得最无辜,好像一切都是乐善伯逼你的一样,其实也是你自己想要的。” 两方人马正在对峙,慢吞吞地崔世俊终於赶来了。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因为崔世俊现在的形象比之前又难看了很多倍,他自己也不想出来丟人了。而且,崔家走到目前这一步,他罪无可恕,也没脸出来了。 是裴斕派去的人告诉他,有个孩子確实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陈清允说了,如果崔公子不亲自去,她寧肯把孩子摔死,也不会让崔家人把孩子带走。 陈清允自然没说过这样的话,是裴斕说的。这是他之前和谢端、陆衍达成的共识,等孩子生了,一定要让崔世俊出来一趟,让他和陈清允碰上面。 崔世俊等这个孩子等了好几个月,其实他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谁都不知道他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一天,每时每刻,他都在忍受著万蚁噬心之痛。 这是上次他从大牢见完陈清允之后回去新添的病症。 明明他脖子以下不能动,但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痛苦,这真是太邪门了。 他怀疑这是他上辈子被凌迟產生的幻觉。 元初觉得他这大概也是某种精神胜利法,事实上他会这么痛苦,是她爹和她师傅姚神医给他下的药。 他既然还能活,那就说明他的五臟六腑是没问题的。姚神医给他下的是噬心散。 崔世俊或许也猜到这是谢家在报復,毕竟他都猜到谢二重生了,那谢家给他下点药、收拾一下他很正常啊。 但他不敢往这个方面想。 懦夫最擅长的就是逃避。 崔世俊一来,裴斕又命人把另外两个孩子也抱了上来,三个孩子一起抱到崔世俊面前:“崔公子,陈氏生了三个孩子,您看看,哪个是您的?” 管家照旧从后面把他托起,崔世俊看了看这三个娃,有两个是他认识的,另一个也眼熟,像谁来著? 他动用自己被折磨得已经不太灵光的脑袋瓜想了又想,好像是陈清允上辈子的一个僕从,整天跟著她鞍前马后。 原来,这个人竟然也和她有一腿。她可真是荤素不忌! 或者说,她可真厉害,一下子生了三个孩子,还都是不同的爹。 崔世俊想咆哮,想发火,可是他根本没有这个力气,只见他胸膛急剧起伏,他的脸色开始变灰,眼神渐渐涣散,终於,一切都归於沉静。 崔世俊被气死了。 乐善伯抹了一把脸,亲娘嘞,这个人比他还不中用! 他好歹还活著呢!这傢伙直接完蛋了! 陈清允惊呆了,崔世俊怎么能死?他怎么能死?他死了她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她辛辛苦苦地坚持了这么多天,毫无尊严地在牢房的乾草堆上把孩子生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你睁开眼啊!” 她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扑到崔世俊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直托著崔世俊的管家直接被两个人的重量压倒在地,一把年纪的老头嘴里痛呼出声。 但却没有太大的意外。 他家公子活得太难了,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他爬起来,跟裴斕说:“裴大人,老奴带公子回去了。” 裴斕摆摆手,“老人家节哀。对於崔公子来说,死亡未必是一件坏事。” “大人说得对。公子这段时间不好受,不好受……” 崔管家招呼人把崔世俊抬了回去。 陈清允追著他,“把孩子带走,把我也带走,这是崔世俊的孩子,是他的。你把他的孩子带走。” 老管家嘆了口气,他有点不想养这个孩子,压力太大,万一养不好怎么办? 但是不养吧,这是老爷和公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老管家又嘆息了几声,最终还是决定把孩子抱走。 裴斕直接挥手放行。孩子已经生了,由他的父族养育他是合理的。不然生他干嘛? 陈清允还扒拉著管家,“那我呢?我呢?” 裴斕命人拉住了她,“陈氏,你的结局早已註定,生下孩子之后,就是你的死期。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面对现实吗?” “可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他们不能没有母亲。” “当初你作奸犯科的时候,就该想到,你所做的事情会影响到你的孩子。” “可孩子怎么办?” 裴斕不答反问:“你坚持要告邹子义姦淫於你吗?” 陈清允跌坐在地上,爬到邹子义面前,跪在地上给他磕头,“一切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孩子是你的,他是无辜的,你带走他吧,只要给他口吃的,把他养大就行。” 她死定了,但孩子,还是留他一条命吧。上辈子两个孩子都受了她和崔世俊的连累,这辈子,就让他们好好活下去吧。她和崔世俊都死了,谢家应该不至於对婴儿动手的。 还有一个,该怎么办呢?“裴大人,另一个孩子怎么办呢?” “本官会將他先放在育婴堂养育,等他稍大一些,再送到边关与他的父亲团聚。” 陈清允跪伏在地,“谢大人。” 她又转向陆衍和元初的方向,“谢过相爷和谢大人!” 裴斕摆摆手,让人把她带了下去,又跟邹子义说:“她虽然不告你姦淫了,但是通姦之罪依旧不可避免。依律,杖二十,流放两年。” 他扔下令签,立刻有衙役上来按住邹子义就是一顿打,打完了又给他戴上枷锁,先收押,隨后再流放。 乐善伯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他两个嫡子,全都玩完了。有了这个经歷,皇帝不取消他的世子之位算是怪了。 他的伯府,是真的保不住了! 裴斕让伯府来人把乐善伯抬走,自己开始整理这个事情的完整卷宗,还得再去跟皇帝报告一声。陈清允要执行死刑,得给她选个日子。 第349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完) 陆衍和元初也走了。 出了门坐上马车,一路无言回到政事堂,屏退了下人,俩人面对面站著,元初看著陆衍,陆衍也看著她,最终,他嘆了口气,“裴斕喜欢夜审,上次他审出点东西,便叫了我过来一起审,半夜嘛,你肯定已经睡著了,我们就没叫你。” “可是你后来也没跟我说。” 看著陆衍面露难色和悲伤,元初又说:“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问了。叔父,你不要难过。初初看不得你伤心。” 陆衍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乖。初初乖。陈清允说,她做了个梦,上辈子她勾搭上了崔世俊,两个人狼狈为奸,开始背地里干坏事,我们全都著了他们的道,下场都不好。” 他觉得他们应该都死了吧,不然怎么能让初初落得那样的下场呢? 幸好,现在的初初还好好的,她是鲜活的,温热的…… 陆衍赶紧鬆开了手,又拍了拍元初的脑袋,跟她说:“虽然只是个梦,但是也挺嚇人的,我怕嚇著你,就没跟你讲了。” 元初道:“我不怕,叔父你也別怕,我保护你。” 陆衍笑了一下,“那我就等著你保护了。” 裴斕很快进宫,跟皇帝报告了陈清允案件的最终结果,看著又被牵扯进来的邹子义,皇帝也无语极了,这个陈清允还挺能拉拢人。 都没用裴斕提建议,皇帝直接说道:“乐善伯府做了这么多污糟事,可见德不配位,爵位就在这一代终止吧,不必再往下传了。” 他命人去伯府宣旨,刚刚醒来的乐善伯又晕了过去。 他这一辈子,都干了些什么呀?算计来算计去,不就是指望能將乐善伯府传承下去,最好能发扬光大吗? 这下好了,算计那么多,折进去两个儿子,伯府在他这一代就玩完了。早知道这样,他不算计好不好? 落魄伯府也是伯府。说不定哪一代就能出个有本事的子孙,带著伯府走上昌盛呢? 珍娘带著孩子缩在后院里好好过日子,她只要有个地方,能好好把孩子养大就行。不奢求孩子能继承爵位,对这些倒没什么太大反应。 *** 陈清允很快就被问斩了。 这件事在元初这儿就算过去了,不过在谢端和陆衍那儿,並没有过去,在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们俩奉行了斩草除根理念,崔世俊和邹二的孩子都因病去世了。陈清允的僕从和邹二都死在了流放地。 只有陈清允和僕从生的孩子活了下来,陆衍派人將他送到了远离京城的一处育婴堂。这个孩子没有在陈清允的上辈子出现,就留他一条命吧。 陆衍做这些事並没有瞒著谢端。 谢端就跟王绥说:“陆衍那廝对咱们初初是不是过於上心了?” 王绥点头,“是有点。” “他不会喜欢初初吧?他这是想要老牛吃嫩草!” 王绥噗嗤一笑,“有没有可能初初是小牛犊,陆衍才是那棵有点老的草呢?” 谢端:“那多硌牙!初初也不知道挑点好的吃。不行,我得让老二老三他们再给她送点人过来,年轻俊美的小郎君任她挑选,我就不信她还能看上陆衍。” 王绥说他:“你別瞎捣乱了。初初现在忙著做事呢,她和陆衍没什么的。” “真的?” “真的。” 谢端想了想,到底没搞事。他怕给女儿添乱。 再者,骨子里,他也不觉得他闺女啃一啃陆衍这棵草是多大的一件事。想啃就啃唄。初初高兴就行。啃完了要是觉得味道好,那就多啃几次,要是觉得味道不好,就换一棵。 元初並没有著急去啃他,她忙著制定並实施新的垦荒政策,培养人才研製新型农具,兴修水利设施,改进各项基础技术,普及基础教育,適当放宽对商业的压制。 所有政策的落脚点都在於改善民生。 这些政令全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是中书侍郎谢元初提出並实施的。陆衍是她的伯乐,也只是伯乐而已。 她的政令推行起来比较容易。 有一部分州郡在谢家人手里,一部分在陆家人手里,还有一部分在她的外祖王家人手里。 她大嫂、婶母们出身也都不差,她的政令並没有触及到世家利益,她致力於將蛋糕做大,而不是分世家手里已有的东西,所以这些亲友家族都会给她一个面子。 还有她的两位好朋友寧平和寧阳的支持,寧平和寧阳背后站著皇帝。 她的亲叔父谢竫也卖力帮她宣讲,陆衍更是配合,小谢大人声誉日隆,渐渐赶超陆衍了。 六年后。 元初24岁,到了陆衍当年当上宰相的年龄。 陆衍辞去宰相之位,元初取代了他。 这几年,她陆续也启用了几位女官,都是世家出身的。 这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目前来讲,受过良好教育的,都是世家女。要想普通女性也能当官,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社会发展要跟上,教育要跟上。 不过,只要大家默认女人也能做官,以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女性步入朝堂。 陆衍辞了宰相之位,应聘当上了元初的幕僚长,帮她寻摸人才、管理后方。 他其实在元初23岁的时候就想辞官,当初不是说了吗,要让元初超过他。只是元初不想放过这个劳动力而已。 现在看他又回来干活,元初又后悔了,“早知道你当不当宰相都能做事,我早就让你辞职了。” 陆衍安慰她:“就算年龄上没有超越我,但你是首位女相,而且政绩斐然,肯定能青史留名,比我要强多了。” 元初这才又高兴起来。 陆衍看著她,心情愉悦极了。不管初初坐到什么位置上,她对他始终不设防,就像当初她在大街上拦住他,笑嘻嘻地喊他叔父,要跟著他一起去看热闹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就很好了。他也不该奢望更多。 但是元初想要更多。 这天晚上,她拉著陆衍小酌,酒意微醺,她问陆衍:“叔父,你最疼我了,是不是?” “当然。” “不管我要做什么,你都答应吗?” “嗯。” “我想要什么都行?” 陆衍看著她,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又带著点雾气,眼尾微微泛红,看著魅惑之极,他借著酒意靠近她,又借著酒意诉说心意,“只要你想,只要我有,都给你。” 元初亲了亲他的嘴巴,“那我要你。” 陆衍的脑袋“嗡”的一下,气血顿时上涌,他听见自己问:“什么?” 元初又亲了他一下,“我想要你。” 当天晚上,啥也没干成。 因为陆衍觉得她喝醉了,不太清醒,怕她醒了以后会后悔。 也因为他自己没有准备。成年人要懂得避孕。初初刚当上宰相,万一怀了孕,那就糟糕了。 所以,不管元初怎么撩拨他,这傢伙都忍住了。气得元初借著酒劲踢了他好几脚。 陆衍抱著人又亲又哄,总算把小醉鬼哄睡了。 第二天,元初清醒了,气得不想理他,“你还说你最疼我,原来都是骗我的。” “没有骗你。初初,我只是不能乘人之危,你昨天晚上有点醉了。” “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要你。谢元初喜欢陆衍。” 陆衍笑起来,捧著元初的脸啄吻,“陆衍也喜欢初初,只喜欢初初。” 元初高兴了,“那你晚上陪我。” “好。” 他帮元初穿上官袍,伺候她洗漱,又给她吃了一盏燕窝,然后,元初去上朝,陆衍跑去找姚神医要避孕药。 元初的丫鬟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对於元初留宿陆衍,全都淡定得很。她们家小姐都是宰相了,三夫四侍也正常。那么多男人都是美妾环绕,享齐人之福,她们家小姐努力奋斗当宰相,不会是为了睡陆大人吧? 哎呦喂,丫鬟们觉得自己真相了。 陆衍从元初院里出去,遇到了正要出门的谢端,他刚要打招呼,谢端朝他冷哼一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斜著身子就走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陆衍摸了摸鼻子,去了姚神医住的地方。 姚神医还没睡醒,老人家现在热爱睡懒觉,被吵到了,没好气地扔给他一个瓷瓶,“我早知道你们俩要出么蛾子。一个月吃一粒,吃完了再来要。你要是敢欺负我徒弟,老子毒死你。” 陆衍:“……” 他哪儿敢? 他现在就只能当个见不得人的地下情夫! 但他依然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元初去上早朝,听见皇帝宣布他要退位,皇位將由寧平公主来继承。 朝臣们:“……” 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呢。 四年前,寧平和寧阳两位公主从谢竫那儿学习归来,就开始参与朝政,和谢侍郎狼狈为奸,不是,密切配合,打出了一波新政组合拳。 现在,谢侍郎成了谢相,公主变成皇帝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两位不管谁当皇帝都是可以的。寧平公主年长,相对来讲也更稳重一点,更合適一点。再说了,不还有太上皇在吗? 元初刚当上宰相,就要操持寧平的登基大典,忙得不可开交。 但是,不管再忙,她也抽空把陆衍啃了。 两个人地下恋情打得火热。 她远道而来,祝贺新帝登基的三叔父谢竫被她抓了壮丁。入京贺新皇登基大喜的陆琮亦没能倖免。还有刚刚退下来的太上皇,也被她抓著干活。 太上皇只觉得自己命苦,感觉退下来比在位的时候还辛苦。但是吧,生平头一回被人当成碎催,不用动脑子,只需要听指挥,干好了还能被夸几句,这感觉竟然还不赖!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有病。 要元初说,这傢伙绝对是执行力超过了领导力,所以他適合当二把手,不適合当一把手。 元初很讚赏他,因为有太上皇加持,更加没人敢不听她的话了。 谁敢扎翅,太上皇就直接来一句:“怎么著?你们比朕还高贵?朕都得听谢相的吩咐做事,你们不听?” 这,谁敢啊? 第350章 二號男主的妻子·番外 元初和陆衍的关係,虽说是秘密进行的,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 比如谢端和王绥,比如谢竫和陆琮。 只是不能让外人知道而已。 陆琮只问了元初几句话,想要了解一下她是不是在年少无知的时候被陆衍骗了。 毕竟,她的小弟只是看著霽月光风,实际上是个老谋深算的。 元初眨眨眼,笑道:“没有这回事,我们彼此喜欢,两情相悦。我好歹也是当上宰相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陆琮点头,“那就好。” 她又送了元初一堆东西,“你和阿衍的关係比较复杂一点,倒不是年龄和辈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俩在一起,会影响你的事业。总会有一些俗物,会质疑你的能力,会觉得你是通过勾搭了阿衍才当上宰相的。初初啊,保密工作要做好。有事给我写信,我会帮你。” “谢谢姨母。” 陆琮笑起来,“你以后要叫我阿姐,不能再叫姨母了。不过呢,也都不重要,叫什么都行。” 谢竫和陆衍閒聊,委婉地告诉他,以后要是人老珠黄被初初拋弃了,不要怀恨在心,再见亦是朋友。小姑娘,心还没定下来呢,现在喜欢你,说不定以后就变了。大家都是成熟的人了,感情的事,要拿得起放得下。 陆衍揉了揉额角,“这些话你都不用说,你只要祝福我们就行了。” 谢竫:“祝福你们。” 他又不是什么古板的人。 陆衍:“……虽然听著很敷衍,但是,谢啦。” 新帝登基没多久,谢竫和陆琮就相继离京了。 元初也给自己弄了个相府,她在家住著总归是有点不方便,还是自己住比较合適,方便她处理公务、接见下臣,也方便她跟陆衍相处。 知情的人是很少的,其他人只当他们是一对师徒,陆衍对於元初,不光是领进门,还是扶上马再送一程的关係。 他给元初当了一年幕僚长,就被元初派去户部干活了。 陆相变成了陆尚书。 太上皇笑话他:“你这官职越来越低了呢。” 陆衍回敬他:“比不上您。以太上皇的身份做著杂役的活。” 太上皇气得差点跟他打起来。 最后没有打,主要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態確实不如陆衍,他虽然只比陆衍大了十多岁,但是看著就完全是两辈人。 陆衍这个狗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看著那么年轻!而且体態轻盈,不像他,感觉有些笨拙了。 不能打!要是打不过那就丟大人了。陆衍这廝看著不像是会让著他的。 陆衍懟完太上皇,神清气爽地去上任了。 元初当了六年宰相,便要去巡查天下,体察下情,寧平本想让陆衍起復,但是陆衍不干,他要陪著元初出去走走,好不容易能挪窝了,谁愿意在京城待著啊? 他跟寧平说:“臣是户部尚书,是最应该陪著谢相去体察民情的。” 听得寧平不顾形象翻白眼。 初初和陆衍的事,虽然没有明著告诉她,但也没有太避讳她。她多少猜出一些。还跟她这儿装呢! 不过算了,初初是她的好朋友,还是她的小姑子,谢二最疼妹妹,她也是夫唱妇隨。 寧平无奈,只好直接下旨招谢竫进京,暂代宰相,並且加封他为太师。 谢竫更无奈了,他根本就不想当官。要是想当,他不早就当了吗?当时就该让他大哥留在族地,他出来当官的。只是他不愿意,大哥迁就他,堂堂家主就跑出来当官了。 但是圣旨已下,谢竫也只好进京了。他一来,谢端立刻辞职带著王绥跑了。 他们谢家,也不能太过分了。 元初当上宰相之后,將谢二调回了京城,他和皇帝看对了眼,成了皇夫,还跟皇帝生了两个女儿,长女已经被立为太女。而且皇帝生孩子期间,谢二代她处理朝政。幸好这傢伙不改紈絝本色,一心照顾妻女,政事全都交给元初来干。 虽然但是,和他亲自干也没太大区別,都是姓谢的。 他女儿好像不光是权相,还成了外戚了。 现在,女儿代天巡狩去了,他三弟又来当了宰相,他要是还占著一个尚书的位置,那著实有点不太好看了。 官员们確实在小声叨叨,別叫宰相了,以后乾脆管这个官职叫“谢三”吧。谢三走了,来了个老谢三,以后是不是还要再来个小谢三啊?咋啦,宰相成了“谢三世袭制”了吗? 议论声还没落下,大家就发现,谢竫身边確实带著个小姑娘,这个孩子是谢宸屿家的老三,名叫谢翮。 翮,有展翅高飞、志向远大的意思。 大家:“……” 呵呵。 不过谢翮小朋友还要再等一等,距离她正式登上歷史舞台,还有十多年的时间。 现在还是她小姑的时代。 元初和陆衍在外面浪了两年多,顺便发现了,改进了纺织技术,又开发了几种作物的新用途,这才在谢竫和寧平的夺命连环催促下返回京城,从谢竫手中接回宰相之位,又为国为民奋斗了很多年。 第351章 离婚(1) 春风徐徐,杨柳依依,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元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沙坑,几个小孩子在里面玩耍。 其中一个小姑娘,留著短髮,上身穿著浅灰色卫衣,肩膀处有荷叶边装饰,让这件学院风上衣多了一丝活泼俏皮,下身穿著烟紫罗兰色的休閒裤,正坐在沙坑里挖沙,挖得专心致志。 元初的目光不自觉地就放在了她身上。 系统告诉她:“这是原主的女儿。” 元初:“……” 好极了,开局直接当妈。这就是她上辈子没生孩子换来的“福报”吗? “看著点崽。”她跟系统说。 “好嘞。” 现在是四月底,阳光直射在脸上有一点点灼热,元初往旁边的阴凉处挪了挪,开始梳理这个世界的记忆和剧情。 原主江元初,三线城市独生女。 她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名叫柏文川,跟她是一个地方的,俩人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因为成绩都很好,老师也没太管,高中毕业,俩人都考上了京城的重点大学,毕业后都留在京城工作,从校园到婚纱,他们俩活成了美好爱情的代言人。 工作两年后,俩人领证结婚。没有彩礼,没有嫁妆,没有正儿八经的婚礼,没有蜜月,俩人只是回了趟老家,请亲朋好友吃了顿饭,宣告了自己结婚的消息,然后就回到京城继续工作了。 江家和柏家都是普通人家,父母能给的助力不多,江家稍微好点,江元初的父母是双职工,而且她是独生女,日子不算富贵,但也不算拮据。 柏家条件稍微差一些,柏父柏母早些年下岗了,还是买断的那种,两口子没了工资,身体又不算太好,只开了个小卖铺维持生计。提供不了助力,倒也拖不了后腿。 本来,江家父母看两个孩子在京城打拼艰难,主动提出帮他们出一部分首付在京城买房,让他们不用再租房住,这样日子能稍微轻鬆一点。 但是江元初没同意。她的思维是这样的,江家出钱买了房,那房子就是江家的,柏文川住在江家的房子里,心理上会有一种自卑感,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是入赘了、吃软饭了,对他的自尊心有影响。 所以,她跟父母说:“你们的钱你们自己留著,我和文川要靠自己。” 元初回忆到这儿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江元初是个钝感力超绝的人,某种程度上算是有点直肠子、一根筋,她觉得自己是在维护丈夫的自尊心,却根本没有想过,很多男人的自尊心没有女人想的那么强。 他们巴不得能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元初从记忆里看到这一段,能明显看出柏文川的脸色不是那么太好看,表情十分微妙。有种想要又张不了嘴,偏偏老婆还在拖后腿的感觉。 就这样,俩人又努力了好几年,从22岁大学毕业,一直干到27岁,才按揭买了一套房,是一套不到一百平的小三居。 有了房子,稳定下来了,俩人就开始琢磨孩子的事,江元初顺顺利利地怀了孕,又顺產生了个女儿,產后,江妈和柏妈来伺候月子,月子坐完,江妈就回去了,她退休后被单位返聘,还得回去上班。 柏妈留下来帮忙带孩子。她是个很淳朴的中年妇女,虽然在带孩子的理念上和儿媳妇稍有分歧,但是她脾气好,不刻意挑毛病、不找事,江元初性格也挺好,俩人能互相体谅,本著“求同存异”的原则住在一起合作带娃,日子整体上还是可以的。 江元初休完產假就回去上班了,柏妈自己在家带孩子。江元初担心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又在本小区找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姐给她帮忙。 日子虽然过得还算顺利,但是,过著过著,江元初就发现,她老公在这个家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了。 生孩子是她的事,带孩子是她和她婆婆的事,这个家有没有她老公似乎都可以?而且,她恍然惊觉,自从她怀孕以后,他们两口子就再也没有夫妻生活了。 她忙著工作、忙著带娃、忙著做家务,丝毫顾不上,她老公也跟和尚一样无欲无求。 而且,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有了金钱上的往来。房贷是夫妻共同在还,她每个月会自动转帐一部分到还贷的那张银行卡上,她老公也是一样。除此之外,她竟然没再收到过她老公给的家用。家里的支出几乎都是她的钱。 她跟柏文川提起这事,柏文川就说:“你跟我还分的那么清楚呢?” “不是分得清楚,是你对这个家没有尽到应尽的义务。” “我的钱攒起来將来也是给孩子的。咱两口子谁的不一样?” 多年感情,江元初没多想,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瞥见他手机里弹出来的消息,好奇心驱使,她打开看了。发现柏文川和另一个女人在撩骚。她直接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柏文川坚决否认他背叛了婚姻,只说是聊著玩。认错道歉,並且当著她的面把人刪除拉黑一条龙。 还是因为多年感情。 女人总觉得多年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割捨的,江元初觉得柏文川应该不至於背叛她。她配他绰绰有余了呀。 她警告了柏文川几句,听到他的保证,这事就翻篇了。也是因为聊天內容虽然让人不適,但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 但事实上,柏文川確实出轨了。只是聊天记录没有暴露出来,他坚决不承认,就这么把事情糊弄了过去。 出轨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江元初后来又抓到了他第二回,这一回,她查到了开房记录。 没有犹豫,她提出了离婚。 虽然她看中这段感情,但是该放下的时候还是要放下。 但是柏文川却是不同意的。在男人这儿,感情確实也不容易割捨,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割捨,他想左拥右抱,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江元初长得漂亮、工作体面、性格温婉、做事勤快,和他妈相处的也很好,怎么看,都是妻子的最佳人选。 所以,柏文川坚决不同意离婚。 他还找自己的友人倾诉,说他不想离,但是也清楚自己改不了。因为他对妻子已经毫无性趣了。既然在妻子这儿得不到满足,那他就得去找別人。 江元初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既然和平离婚离不了,她果断请了律师,提起了离婚诉讼。 第352章 离婚(2) 离婚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当其中一人坚决不同意的时候。 哪怕这时候还没有离婚冷静期,不管是世俗还是法律却都倾向於劝和不劝离。 柏文川在法庭上表现出了他对妻子和女儿的极度眷恋,並且当著法官的面表態以后绝不会再做对不起家庭的事,法院就开始调解,劝她为年幼的孩子考虑,“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成长是有帮助的”,一审愣是没叛离。 柏文川觉得这关过了,江元初闹也闹了,就该回归家庭继续做个贤妻良母,继续操持家务、照顾孩子,他觉得自己在法庭上表现得如此低三下四,已经给足了江元初面子。她要是再继续闹,那就是她不懂事了。 他还游说俩人共同的朋友来劝说她,让她见好就收: “哪个男人不偷腥呢,玩玩而已,只要他心里装著你就行了。” “你这么闹,不就是想让他认识到错误,主动回归家庭吗?他现在回来了,你就別再作了。再作,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你不能这么自私,只想著你自己。你忍心看小若没了爸爸吗?父母离异的孩子在学校里容易遭受霸凌的。” “你呀,以后只要把他的钱牢牢把在手里就行了,至於別的,隨他去唄。你就把他当成一个合伙人,双方合作育儿,別的就不要想了。” “你现在这个年纪,要是离了婚,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女人挑选男人是有时间期限的,过了这个时间,就找不到什么好的了,还不如现在凑合著过。一个更比一个差。” “你跟他那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放下就放下啊?他最苦的日子是你陪他过的,现在,他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日子好过了,你跟他离了,把他拱手让给別的女人,让別的女人坐享其成,你甘心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说实话,江元初当然不甘心。 但是她更清楚“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的道理。 她反覆思考,心里有一个念头始终无比坚定,那就是,她和柏文川过不下去了。出轨这根针会始终扎在她心上,拔不下来,也不会消失。 与其將就,不如当断则断。 所以,她提起了上诉。 柏文川觉得她不识好歹,恼羞成怒之下,同意离婚,但要跟她爭夺抚养权。 別看她婆婆平时跟她关係不错,关键时刻,人家当然是站自己的儿子。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但就是这个人之常情,导致了江元初爭夺抚养权失败。 法院把孩子判给了柏文川。 江元初只好继续打官司爭夺抚养权,她觉得一个出轨的父亲是不可能好好养育女儿的。 如果一个父亲深爱女儿,他根本就不可能出轨。 他做这样的事情之前会自然而然地站在女儿的角度去想一想。他如果出轨被发现,家庭就要四分五裂,女儿就要离开父母其中的一个,在单亲家庭生活。如果父母再婚,女儿就要面临后爹和后妈,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他还要想一想,如果他女儿嫁了人,女婿出轨了,他的女儿该有多伤心? 柏文川屡次出轨,这充分证明他根本不爱女儿。 所以江元初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 江元初和柏文川的事被柏文川的一个好友匿名发到了网上,一群网友批评她,说她自私,说她不够体面。 “大人之间的恩怨,和孩子没有关係。两个人闹到这种地步,受影响最大的是孩子。这个妈是真的不行,她不爱孩子。如果爱,就不会这么折腾了。” “成年人要有处理问题的能力。同时还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个妈明显做不到。她这么闹,就是把大人的矛盾转移到孩子身上。做她的孩子真的好可怜。” “歇斯底里,一点不体面。婚都离了,俩人各过各的就完了。亲爹愿意要孩子,那不正是说明人家爱孩子吗?父亲出轨是对母亲不好,不是对孩子不好。这有什么好爭议的吗?” 还有人骂她:“你自己眼瞎看错了人就要让孩子跟著承担后果吗?” 说真的,江元初不理解。 体面难道就是要她打落牙齿和血吞吗? 可去你大爷的吧! 江元初亲自出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是柏文川屡次出轨,对家庭毫无责任心。一个对家庭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她凭什么相信他会爱孩子?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在网上指责她,说她的丈夫之所以出轨,是因为她在婚姻中没有提供性价值。那他的丈夫出轨就是必然的。 说真的,江元初都气乐了。 她没有提供性价值,难道柏文川就提供了吗? 都是屁话! 事情闹到不好收场,柏文川退了一步,虽然没有变更抚养权,但是让孩子跟她一起生活。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年,柏文川要再婚,说要接女儿去和他的未婚妻见个面、认识一下,家里添了新成员,女儿有权利知道。 江元初同意了。她对柏文川和上一段婚姻並没有什么执念,离了婚过得也挺自在的。时间会冲淡一切,她已经不恨柏文川了。而且,他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一大早,柏文川把孩子接走,到下午的时候,江元初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孩子失踪了。 再次见到孩子,已经是湖里打捞上来的一具尸体。 江元初疯了,她把柏文川推倒在地,抓著他的脑袋咣咣往地上砸。 警察赶紧上来拉她。 江元初深呼吸了好多次才逐渐平静下来,但她心里的火其实越烧越旺了,两个人带孩子出去,孩子出了事,那两个大人都有责任。所以,趁著人都去关注柏文川的工夫,她又出其不意去撞柏文川的未婚妻。这人比较倒霉一点,她后脑勺磕到地上,直接死了。 江元初以故意杀人罪被判了死刑。 属於江元初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世界剧情才刚刚开始。 这是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还是一本救赎文。 男主就是柏文川。他年轻的时候没有把持住自己,背叛了妻子,背叛了家庭,导致了好几起悲剧,女儿惨死、未婚妻被杀、前妻成了死刑犯。而他自己,则成了孤家寡人。他想替前妻照顾她的父母,但是遭到拒绝,还被赶出来,被两位老人打。 他想替未婚妻照顾她的父母,人家也毫不领情。觉得都是因为他才害的女儿惨死,这人要是真的想赎罪,那就立刻去死,別在这儿假惺惺的。 他只能断情绝爱,开始搞事业,还真让他搞成了。虽然不是什么巨富、首富,但也小有资產,大概有个小目標的样子。 就是这个时候,他认识了天真烂漫的女主温暖,人如其名,特別温暖。女主用自己的温柔和耐心一点一点打开了男主的心扉,把他从无尽的愧疚和懊悔中拉了出来。 她跟男主说:“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年轻时犯了错,但也罪不至死,你已经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要困一辈子吗?” 后来,男女主经过了一系列的拉扯,终於在一起了。男主彻底改掉了以前的坏毛病,变成了二十四孝老公,二十四孝老爸,俩人还经常上网秀恩爱。 柏文川的过去被人翻出来,但是网友们也只会感慨一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年少时犯下的错不能困住人一生。人一辈子不可能不犯错的,改了就行。过往所有的经歷,都会成为一个人成长的痕跡。” 元初再次露出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伸手搓了搓脸,太难了,真的,她太难了! “妈妈~妈妈~你头疼啦?宝宝给你捏捏。” 小姑娘看到她的样子,放下手里的铲子就从沙坑里爬了出来,跑到元初身边奶声奶气地表达关心。 她一边说一边爬到了长椅上,把自己沾满沙子的小手直接放在了元初的脑袋上,没什么力气的小手指在她头上左一下右一下的捏,捏的她头皮发痒。 元初赶紧说道:“谢谢宝儿,妈妈不疼了,宝儿真厉害,一捏就好了。快歇会吧。” 她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把柏若鸿的小脏手从脑袋顶上拿了下来,从她隨身背的妈咪包里拿出一瓶自来水,拧开盖子给她冲洗了一下,又拿出消毒湿巾给她擦了擦,然后又用清水冲了一下。这才把水瓶盖好收起来,把垃圾装进隨身带的垃圾袋。 然后,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保鲜盒,打开盖子,递到柏若鸿面前,“吃点水果,歇一歇再玩。” “妈妈吃。” 柏若鸿拿了个樱桃递到元初嘴边,元初吃了,让她自己也吃,又叮嘱道:“吃完的樱桃核要扔到垃圾袋里。” “好嗷~” 元初看著这个小朋友,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这是她这辈子的任务目標,可可爱爱的,现在只有两岁。委託人就想跟柏文川离婚,要到女儿的抚养权,好好把女儿带大,照顾好老父母,其他別无所求。 第353章 离婚(3) 柏若鸿乖乖地坐在长椅上吃樱桃,眼睛盯著沙坑看,这个小公园就在小区边上,来这里玩的都是附近居民,大家都很熟,玩具什么的都是拿起来就玩。 柏若鸿的铲子、小桶和模具就扔在沙坑里,一个带外孙子的老太太跟元初喊:“小江,玩具给大宝玩一会可以吗?” 元初就问柏若鸿:“大宝玩一下你的玩具,可以吗?” 柏若鸿从长椅上跳下来,走到沙坑边上,跟老太太说:“玩吧。” 老太太笑哈哈的,“谢谢小若。”又跟自己孙子说:“大宝,快谢谢小若呀,她的玩具借你玩啦。” 跟柏若鸿差不多的小男孩咧著小嘴笑,“谢谢。” “不客气。” 柏若鸿社交完毕,又回到了妈妈身边坐下,接著吃樱桃。 元初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宝宝真棒。既勇敢又大方,还特別有礼貌。” 柏若鸿笑得露出一嘴小白牙,上面沾著红色的樱桃汁,看著还怪好玩的。 小姑娘翘著脚丫,看起来十分愜意。她也不著急回沙坑里去玩,就在这儿慢条斯理地吃东西。一个樱桃要啃好几口,吃得小手上都是樱桃汁,衣服也染了点顏色。 元初一点也不在意。小朋友就是这样的。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 吃完樱桃,元初又用水给她冲了冲手,另拿出她的水杯,让她喝两口清水,既补充水分,也在一定程度上清洁牙齿。 “还要去玩一会吗?” “嗯。” “去吧。一会妈妈叫你的时候我们就回家。” “好~” 柏若鸿溜溜达达地又进了沙坑。 她现在刚刚两岁,还没有完全摆脱尿不湿。在家的时候已经可以使用儿童马桶,出门的时候为了方便,原主还是会给她穿上拉拉裤。这样就不用担心上厕所的问题。 这个小园虽然离小区近,玩起来很方便,但有一个很大的缺陷,没有公共厕所。 柏若鸿进了沙坑,大宝姥姥就主动把玩具从大宝手里哄了回来,还给了柏若鸿。 大宝自己也是有工具的,但是,小朋友嘛,东西都是別人的好。大家经常混著玩。 目前沙坑里的几个孩子,柏若鸿全部都认识,几乎天天都见面。 平时柏妈带孩子出来,周末是原主带孩子出来,柏妈还能趁机休息休息。但是大宝姥姥姥爷是一周七天带孩子的,早晚都是他们带。 原主有一次跟大宝姥爷聊天,大宝姥爷就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容易,平时要上班,周末还要带孩子。我闺女工作也忙,累著呢。” 原主还以为周末不休息呢,结果大宝姥爷说了,“周一到周五得上班,好不容易休息两天,得让她自己出去玩玩、放鬆放鬆、见见朋友、聚聚会什么的。” 当时原主就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大宝妈妈真有福气。您可真疼闺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除了大宝姥姥姥爷,还有一位妈妈,一拖二,带著一对龙凤胎,她是全职妈妈,平时就她一个人带娃,孩子爸只有在周末的时候偶尔能搭把手。 这位妈妈头髮都白了,原主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真的以为她是孩子奶奶。结果一开口说话,这明显是位年轻女士。可见带孩子多累人了! 大宝姥姥就说:“每次我们觉得带孩子累了,就看看她,人家一个带两个都带的那么好,我们有什么理由喊累呢?” 元初往沙坑里看了一眼,看见了龙凤胎的妈妈,哪怕今天是周末,龙凤胎爸爸也不在,还是他们的妈妈一拖二。 正看著呢,柏若鸿就喊她:“妈妈,来玩啊。” “来了。” 元初走到沙坑边上,蹲在那儿陪孩子做沙子蛋糕。 柏若鸿这套沙坑玩具,是海洋系列的,有海豚、螃蟹、贝壳、龙虾、海星等几种造型。 小孩子力气小,掌握不好分寸,弄出来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强迫症看不了一点。 元初直接拿起铲子库库一顿操作,弄出来的小动物都十分完美。 柏若鸿佩服极了。 她在旁边观察妈妈是怎么做的,元初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然后扣出来还是不如元初的好。因为她敲得不结实,翻扣过来的途中就会撒一些。 但是小姑娘並不气馁,坚持一遍一遍地做,一次比一次做得好,小脸一次比一次得意。 可爱极了。 元初玩得也挺开心。 她没一会就成了沙坑里的王者,好几个小朋友围在她身边看她玩,还嘚啵嘚啵地夸她: “阿姨你做的真好。” “阿姨你给我做一个吧。” “阿姨你长得真漂亮。” 柏若鸿贴著元初,一脸的与有荣焉。 估摸著时间差不多了,元初跟柏若鸿说:“咱们回去吧?奶奶在家做好饭等我们了。” “再玩一会。” “那再玩五分钟好吗?妈妈上闹钟,闹钟响了我们就回去。” “好~” 元初拿出手机,当著柏若鸿的面操作,上了五分钟闹钟。 然后陪著孩子继续玩。 作为一个妈,她不自觉的就会开始早教,指著沙子教柏若鸿说英语,教完单词就开始跟她用英语发號简单的指令。小孩子语言天赋卓绝,很快就能听懂,而且渐渐会说。 在这个小公园玩的孩子,都是不上早教班的自由派小孩,家里有人带,不管是谁吧,反正勉强能应付,就不送孩子上早托班,也不送他们去早教,就让他们在公园里疯玩。 五分钟闹钟一响,元初提醒了柏若鸿一句,“出来啦,该走了。” 然后,她就自顾自地去收拾东西了。柏若鸿虽然还想玩,但是看妈妈態度坚定,也就不再拖拉,把小铲子和模具都放进小桶里,拎著桶就出了沙坑。 元初已经背好包推著儿童车在坑边等她,“跟大家拜拜。” 柏若鸿挥了挥小手,“拜拜。” 大家也都跟她挥手。 柏若鸿自己爬到车上坐好,元初绑好安全带,推著她就回家了。 柏妈正在厨房做午饭,听到开门声,就探出头来,笑道:“回来啦,快去洗手。饭马上就好了。” “哎。”元初答应了一声。 她带著孩子换好鞋,又去到臥室给孩子换了身衣服,然后让她去卫生间洗手。她自己也换了件衣服跟过去,帮她把手洗乾净,她自己照了照镜子,脑袋顶上都是沙子,一会等孩子午睡了,她得洗个澡。 母女俩收拾完,就出来准备吃饭。 元初把孩子放到儿童餐椅上,她自己去厨房帮忙端饭。 柏妈这个人,不能说她坏,带孩子还是挺尽心的,而且也愿意学习和接受科学育儿理念,只是每个人都有天然的立场而已。 原世界里她出庭作证,主要表达的就是,不管是柏文川还是江元初,都是要工作的,平时都没时间带孩子,她才是带孩子最多的人,现在俩人要离婚,她当然是跟著儿子,那么孩子跟著爸爸,她才方便继续带。而且,孩子之前就是她带的,俩人也不存在磨合、处不来等问题。 后来江元初打官司爭抚养权,柏妈也埋怨过她,觉得她过於得理不饶人了。但是后来,孩子出了事,柏妈也是真的伤心欲绝,她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没过多久就跳楼自尽了。 这可真是一个男人出轨引发的悲剧啊。 三个人的午餐,一个黄瓜虾仁,一个清炒小白菜,一个蒸鸡蛋羹。 炒的时候先给柏若鸿盛出来一些,放在她的米老鼠分隔盘里,她吃的极其清淡,盐只需要一丁丁点,就跟没加一样,对大人来说清淡的过分了。盛出她的,剩下的加点盐,才是婆媳俩的。 元初先把柏若鸿的端出来放在儿童餐椅上,又给她放上了一个胖乎乎的宝宝勺子,让她自己吃。 大人不习惯分餐,也无所谓到底分不分,但是她坚持给小孩子分餐。成年人嘴巴里细菌比较多一点,分餐可以避免传染给小孩子。 从小就分,分习惯了,老人也就没意见了。 柏若鸿自主进餐练得很不多,自己拿著勺子吃的很好。 元初和柏妈也坐下来开始吃饭。 柏妈跟她抱怨:“文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周末的还要加班。” “加不加班得听领导的,他说了也不算啊。领导让加就得加。” 事实上,柏文川当然没有去加班,他跟人开房去了,所谓的加班,只是哄骗家里的三个人而已。 原世界里,也就是在今天晚上,原主发现了他和別人的撩骚信息。 第354章 离婚(4) 元初跟系统说:“你以朝阳群眾的名义报警,举报有人嫖娼。把他和炮友的金钱往来都整理出来,就当是他出的嫖资了。” “好的。交给我。” 网络时代,是它的天下。 元初一心二用,脑子里和系统聊天,现实里和柏妈聊天。 “妈,我今年可以提前休年假,您要不要趁著现在天好,不冷不热的,回去看看我爸呀?去年我七月才休年假,您回去就热了。” “你这时候休假不影响工作吧?” “不影响,法定假日,什么时候休都行。我现在休,能跟別的同事错开,我们领导还高兴呢。大部分人都是七八月休,孩子放暑假,那时候休年假能陪陪孩子。咱们小若还没上学呢,我不用挑时间。以后等她上了学,我也只能七八月休了。” 柏妈略一琢磨,就答应了,“行,那我回去看看。你帮我买张火车票。买今天晚上十点多那个,我坐一夜,明天中午到家。” 元初笑道:“您坐高铁吧。高铁快,五个多小时就到了。明天上午的车,下午到家,省的您在车上坐那么长时间了。” “我不坐那个,就给我买快车就行。有硬臥就买硬臥,没有硬臥我就坐回去。” 元初想了想,给她买了张软臥票。睡一夜回去也行。“没有硬臥,也没有硬座了,我给您买了张软臥。那个人少点,晚上睡觉不吵。” “贵不贵?” “多几十块钱,没多少。就当您儿子孝敬您的。” 柏文川在外面装大爷,给炮友钱比给亲妈钱可大方多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柏妈心里高兴,脸上笑容灿烂,嘴上却说道:“你们俩工作那么忙,挣点钱也不容易,还给我乱钱。” “孝敬亲妈,怎么能叫乱钱呢?” 柏妈又笑了,“我回去看看,你要是忙不过来,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回来。” “好,我知道了。晚上我送您去车站。” “別,你別送,你在家陪著小若。我让文川送我。他总不能晚上还在加班吧。” 元初心想,他这个班恐怕一加就是半年。15天行政拘留加上半年收容教育,半年妥了。 万幸现在收容教育制度还没有被废除。虽然法律界认为这个制度存在很多的问题,但是,作为受害者,看著瓢虫被收容进去,出来以后前途暗淡,还是挺爽的。 而且这是个行政处罚,对子孙后代没有影响。 就算没有元初举报,剧情里,柏文川回来得也很晚。 他凌晨一点才回来,回来以后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到浴室去洗漱,他的手机振个不停,原主醒了,就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弹出来的信息是:“你到家了吗?你老婆没查岗吧?才刚分开,我就开始想你了。你要是能不回家就好了。大半夜的,我只能一个人睡。” 原主觉得这条信息不对劲,就解锁了手机进去看了看,歷史信息大部分都刪了,原主能看到的就是最近的。曖昧程度都跟最新的这条差不多。 柏文川洗漱出来,就看见原主站在那儿,手里拿著他的手机,见他出来,就拉著他去了阳台。她怕影响女儿睡觉。 她质问柏文川信息是怎么回事,柏文川的解释是:“就是个客户,黏黏糊糊的,就爱说这些不著调的话。她跟很多人都说。我就是跟她隨便聊几句,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这一次,原主选择了“相信”,选择了不追究。说她软弱也好,说她自欺欺人也罢,內心里,她还是想给多年的感情一个机会,也给彼此一个机会。 但是柏文川並不在乎。他看到原主这么轻易的就信了,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不会改邪归正,只会变本加厉。当然,也会更加努力地隱瞒。 元初可不想跟这个瓢虫见面,直接送他去收容,在他收容期间办好离婚手续,等他出来,俩人早就没有交集了。 柏文川的解释当然是糊弄原主的,但是有一点他没说错,他的这任炮友是位海王,人家的炮友不止他一个,而且和好多个人都有金钱往来。你说她是个海王也行,说她以此牟利,也没什么问题。 元初跟柏妈说:“晚上再看。他要是能回来,就让他送您。他要是回不来,我就送您一趟。工作重要,咱不能拖他的后腿。” “行,那听你的。” 元初没再说什么,专心吃完了饭。 再一看柏若鸿,小朋友已经在餐椅上开始打瞌睡了。饭都没吃完,只吃了大半。 元初拿下她手里的勺子,小朋友睁了睁眼,嘴里嘟囔了一句“妈妈”,又把眼睛闭上了。 柏妈笑道:“你带她去午睡吧,你也歇会,別出来了。我收拾就行了。” “行。辛苦妈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 元初把孩子从宝宝椅上抱了下来,带著她回了臥室。 她注意看过了,孩子嘴里没有食物,可以直接睡。 她把孩子放到床上,给她脱了外衣,又给她盖上了被子,这么一番折腾,柏若鸿都没醒,睡得跟小猪一样。 床上有围挡,小朋友掉不下去。 元初关上臥室门,进空间去洗了个澡。这个浴室渣男也用,她从心理上不愿意跟他共用一个浴室。哪怕她刚才一回来就已经將臥室和浴室都用清洁符搞了一遍,也还是不想用。 这个房子她是一定要卖掉的。 元初洗完澡就在空间里待著,系统问她要不要看柏文川的出轨现场,元初摇头,“不看,我怕会长针眼。” 柏文川和原主一样大,现在都是31岁,原主还比较注重保养,平时带娃会消耗体力,孩子睡了以后还悄声做套小红帽健身操,或者练一会深蹲、慢速波比(不)跳,光著脚抬抬胳膊踢踢腿的,既没有噪音,也能起到健身效果。 所以,31岁的原主身材依旧是很匀称的。並不瘦,而是一种结实健康的好身材。 但是31岁的柏文川其实身材已经有点松垮了,虽然他还没变成禿头大肚男,但是,也已经开始往变油的道路上狂奔了。 柏文川对原主没有性趣了,其实原主对他也没多大性趣。 元初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玩得那么?为什么还有人愿意跟他玩? 第355章 离婚(5) 在空间里跟系统玩了一会,估摸著柏若鸿差不多要醒了,元初就出了空间,打开了自己的手提电脑。 原主是一名出版社编辑,工作內容包括策划选题、和作者沟通內容、跟进出版进度,书籍出版之后,还要和作者个人或者出版单位一起策划新闻发布会。 她手上目前还有几本书在赶进度。 元初大概捋了捋工作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这份工作整体上还是比较轻鬆的,时间安排上也很有弹性,薪酬和福利各方面都还可以。工作满一年就能休年假,时间是一个星期,此后,每增加一年工作时间,年假就增加一天,所以元初的年假可以休半个月。她那些在单位工作了很多年的同事们,有的能休一个多月。 通过合理安排出版进度、合理安排休假时间,完全可以做到休假期间不管任何事。只需要在决定休假之前给各位联繫人发个消息,告诉他们假期哪天开始哪天结束,有什么事情都等她休假回来再说就可以了。 出版行业接触的都是体面人、文化人,甭管是真体面还是假体面,反正大家表现出来的都很不错,特別有人情味,特別遵守劳动法,没人会说“你休假了我们怎么办”,只会“祝你假期愉快,好好玩,有什么事情都等你回来再说”。 对於这个工作氛围,元初还是比较满意的。 紧接著,她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財务状况,存款不多,虽然她工资不低,但是她的也多。每个月要还一部分房贷,还有家庭日常开销,孩子养的也比较精细。 原主自从怀孕开始,就买了各种育儿方面的书籍来看,各个国家的育儿指南都翻了,再结合自己看到的科学知识,爭取做到博採眾长。 她本人消费不多,但是给孩子钱从不吝嗇,什么都要买最好的,什么都要货比好几家,比的不是价格,是质量。只要质量好,多钱也没什么。 而且,新妈妈很容易变成剁手族,看到可爱的小围兜,买买买;看到可爱的餐具,买买买;看到可爱的小衣服,还是买买买。 总之什么好东西都想买回来给娃用上。 但事实上,娃只有一个,用不了几十个勺子几十个碗,也穿不了几十套衣服,有时候一件衣服还没上身呢,就变小了。 那怎么办呢?天天换新的,发个朋友圈,讲述一下使用这个碗的体验,然后,这个碗就下线了。 事实证明,这些里胡哨的碗都没什么意义。纯粹就是忽悠新妈妈的! 但是,哪个新妈不上当呢?反正原主没少买。 柏妈虽然觉得她买的太多了,都是浪费钱,但是儿媳妇也没跟她要钱,给她买东西也大方,她要是还管著人家,那就是討人嫌了。而且,她其实也知道,她儿子没给家用。所以,她就更加没资格管东管西的。 帐户里的钱不能支撑元初隨心所欲的消费,所以她立刻给自己弄了个股票帐號和贵金属帐號,打算搞点小钱钱来。 在购物自由、物资极度丰富的时代,元初还是喜欢做个有钱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她可以不,但不能没有。 她还查了查柏文川的银行帐户,他名下的几张银行卡全都查了,这傢伙在跨国公司工作,工资比她高,也没什么支出,按理来说,攒下的钱应该是她的好几倍才对,但实际上,他的存款没比她多多少,应该都拿去给外面的女人了。 不!也是给他自己了。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柏文川这傢伙给自己买了辆好车,还办了车贷,到现在都还没还完呢,他又给自己买了几身很贵的衣服,平时在外面也挺会装的,消费也確实不低。 元初在电脑上敲了几下,把柏文川的银行储蓄帐户都冻结了,理由是“资金流动异常”。 她又弄了个海外帐户,用柏文川的信用卡疯狂往海外帐户里转钱,这回都不用她操作了,转著转著,就发现信用卡直接被银行冻结了,这是触发了银行的风控系统了。 元初操作完,柏若鸿也睡醒了,撅著屁股从床上退了下来,走到元初身边抱著她的腿撒娇,“妈妈,宝宝醒啦。” 元初关上电脑,把她抱了起来,先贴了贴脸,又带著她去了厕所。 小朋友正在进行自主如厕训练,在家里的时候她已经表现挺好了,元初把她放下来,她自己就坐在了小马桶上,很自然地就开始嘘嘘。 嘘嘘完了,柏若鸿自己提上小裤裤,夹著小屁屁、迈著小碎步就去洗手了,一边走,还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元初。 元初都快被她这小模样逗笑了。 很显然,这个小朋友正面临著自主如厕训练阶段的常见问题:憋大便。 使劲憋,拼命憋,就是不拉屎。 就柏若鸿小朋友这个走路姿势,一看就是快憋不住了,但还在努力憋。 元初扒拉了一下原主的记忆——这些琐碎的小事她刚才没注意到,发现这孩子已经憋了三天了。 “宝宝,要不要拉臭臭呀?” 柏若鸿立刻摇头:“不要不要,没有。” 发表完反对意见,她快速洗完手,颼颼地就出了卫生间,坐到了玩具堆里,“妈妈,宝宝玩玩具啦,你看著我吧。” 正在收拾东西的柏妈听到孙女的声音,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这个孙女,特別会说话。她明明想让妈妈陪著一起玩,但是她不会直接说“你陪我玩”,而是说“你来看著我”,让大人去监督她,但实际上,你一旦去了,就陪她玩上了。 小朋友想要假装刚才的尷尬不存在,元初也不去拆穿她,给她清理完小马桶,元初就从洗手间出来了,她跟柏若鸿说:“妈妈去倒杯果汁喝。你想不想喝一点点啊?” “想!” “那你等一下哈。” 元初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苹果汁,往玻璃杯里倒了一些,又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西梅汁,往苹果汁里一兑,好了,一杯名为“一通到底”的果汁饮料製作完毕。 她把西梅汁放回空间,把苹果汁放回冰箱,端著玻璃杯去找柏若鸿了。 “快来尝一尝,妈妈刚尝了一口,很好喝的。” 柏若鸿小嘴巴凑过来,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一口气喝了半杯。单纯的西梅汁不好喝,但兑上苹果汁就很好喝了,西梅的酸遇上苹果的甜,一切都刚刚好。 喝完,柏若鸿坐下来继续玩玩具,元初也拉了把小凳子坐边上陪她玩,其实就是各玩各的,互不打扰,过了十来分钟,柏若鸿站了起来,小脸纠结的很。 元初说:“妈妈要去厕所,你要陪妈妈一起去吗?” 柏若鸿苦著脸,“去。” 她小碎步倒的飞快,进了卫生间,坐上小马桶,“噗噗噗”几下,不好意思地跟慢腾腾跟进来的元初说:“妈妈,拉臭臭啦。” 元初笑道:“宝宝真棒。” 为什么有的妈妈连孩子拉屎都要夸?那是因为真的需要夸。 当然了,当面夸孩子就行,这种事不用发朋友圈夸。 解决了一件大事,柏若鸿肉眼可见的轻鬆了,舒服了。 拉著元初一起出去玩游戏,完全没想起来妈妈也说要上厕所的事。 一直玩到晚饭时间,柏文川还是没有消息。 柏妈做了饭,三个人吃完,柏妈回到臥室偷偷给儿子打电话,想让他回来送她。儿媳妇要带孩子,总不能什么都让她做! 但是元初让系统屏蔽了信號,电话一直是占线状態。 柏妈打不通,只好放弃了。 正好听见元初跟她说:“妈,我送您去火车站吧。” 柏妈问她:“能行吗?你还要带孩子,不行我坐公交车去。” “您带著行李,坐公交不方便,听我的,我送您一趟。” 她问柏若鸿:“咱们去送奶奶,行不行啊?奶奶回老家看爷爷。” “行。送奶奶。” 元初跟柏妈说:“您瞧,您孙女都这么说了。” 柏妈笑眯了眼。 柏妈其实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她是打算回家待几天,在元初结束休假之前就回来的。 元初自己有辆几万块钱买的代步车,平时用就足够了。她打开后备箱,柏妈自己把行李放在了里面,然后又打开右后的车门坐了进去。 元初则打开左后车门,把柏若鸿放到了宝宝椅上,又给她绑好五点式安全带,这才回到了驾驶位。 去火车站的路上,三个人说说笑笑,柏若鸿嘰嘰喳喳,还给大家表演了她新学的英文动物儿歌,“there was a baby dog and puppy was his name……” 这是原主之前给她找的,英文启蒙用的,小朋友语言能力超强,很快就学会唱了。 柏妈一路都喜得合不拢嘴,给小孙女“啪啪”鼓掌,还跟她说:“你比你爸爸小时候可厉害多了,你爸小时候不会唱英文歌。” 元初把老太太送进候车大厅,找到了相应的检票口,又陪著她一直等到开始检票,看著她通过闸机下了楼梯,这才带著孩子回家。 出轨大概是柏家男人的传统。 不光柏文川出轨,一个人在家的柏老头也出轨呢。柏妈回去,也能赶上捉姦。 第356章 离婚(6) 元初带著柏若鸿回家,先给她洗澡,柏若鸿很听话,乖乖坐在自己的浴桶里,让闭眼就闭眼,让睁眼就睁眼,不吵也不闹,笑嘻嘻地拿著个吸水小黄鸭玩得十分开心。 这个小黄鸭原主每天都要给她仔细清洗、晾乾、消毒,隔段时间就给她换个新的,生怕鸭子的肚子里会滋生细菌。 元初给她使用之前又清洁了一遍,现在安全得很。她用小黄鸭吸饱了水,滋到柏若鸿的小胳膊上,小姑娘顿时就嘎嘎乐,超开心。 小朋友就喜欢家长跟她们玩这种简单的互动游戏。 身体都洗乾净了,柏若鸿要求再玩一会。元初便让她在浴桶里玩了三分钟,之后就把人提溜出来擦乾,换上睡衣。 元初先给她吹乾头髮,又给她冲了奶粉。按理来说,一岁以后的小朋友可以喝纯牛奶了,但是原主觉得配方奶营养更均衡,所以给柏若鸿喝的还是配方奶,除了贵点,冲奶粉、刷杯子费点事,倒也没別的毛病。 小姑娘乖乖坐在小凳子上,吨吨吨一口气干了300毫升奶,然后自己拿杯子漱了口,乖乖躺到了床上,“妈妈,该刷牙了。” “来嘍,宝宝怎么这么乖呀~” 元初一边夸奖,一边开始给她刷牙。 低龄宝宝刷牙通常是躺著刷,这样比较容易刷乾净。如果有的小宝宝不爱刷牙,家长还需要採用“武力镇压”的方式,让小宝宝双臂平伸,家长坐在她脑袋上方,两条腿分別压制住她的两只胳膊。 柏若鸿刚开始刷牙的时候也不怎么太配合,坚持刷,过段时间就成习惯了。 原主这个妈当得相当负责任。不但早晚给她刷牙,还定期带她去口腔诊所洁牙涂氟,柏若鸿一口白白的珍珠小牙,看起来超级可爱,原主功不可没。 小孩子用的是可吞咽的牙膏,刷之前好好漱口,刷完以后就不需要了。牙膏残留一点在牙齿上,更有利於保持口腔清洁。 刷完了牙,元初把漱口杯和牙刷清洗乾净放回原位,回来陪孩子读绘本。 两岁的小朋友其实对绘本並不太感兴趣,她只是喜欢听到妈妈温柔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在耳边响起。对她来说,妈妈陪在身边,妈妈在说话,就是她安全感的来源。 元初只读了不到三分钟,柏若鸿就睡著了。 她让孩子进入了深睡眠,把她抱起来放到她之前睡的小床上。 柏若鸿半岁以前是自己睡小床的,因为原主看多了科普文章,生怕自己半夜睡死了,翻身的时候会不小心压到孩子。 因为妈妈带孩子通常会比较累,一旦进入睡眠,会睡得特別沉,而这个时候的孩子挣扎力道比较小,可能无法弄醒一个进入深睡眠的大人,所以为了孩子的安全考虑,她坚持让孩子睡小床。 每天晚上起来给孩子餵奶,她也是全程坐著,就怕自己躺著餵的时候睡著了,一不小心堵住孩子的口鼻。 孩子小床上的围挡她也给拆了。因为有研究显示,这种厚厚的围挡也有可能堵住孩子的口鼻。 原主带娃前两年,过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孩子半岁断了夜奶,这个过程也很痛苦,大人孩子都痛苦。小孩半夜会习惯性醒来,没奶吃就开始哭闹。大人就要起来抱著哄,其实给两口吃的她马上就不哭,但是为了能断掉夜奶,她寧愿抱著哄上半个小时。 为什么一定要断夜奶呢?因为孩子开始长牙了,夜奶容易长蛀牙。而且孩子六个月以后其实就不需要夜奶了。 戒断过程持续了十多天。原主累的白天站著都能睡著。好在结果喜人,断了夜奶,孩子大人都能睡整觉了。 又过了几个月,为了培养孩子自主入睡能力,她把柏若鸿从小床挪到了大床上。但是小床也没扔,一直都在。 元初把她挪过去,迅速换了床垫、床单、枕头、被子,然后才把柏若鸿挪回来。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某些疾病通过床单、毛巾、马桶垫传播的概率是极小极小的,可以不考虑,如果一个男人回到家,说他出差的时候住酒店因为酒店卫生不过关而感染了疾病,姐妹们千万不要信。 元初之所以换,是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省的膈应。 她躺在床上,也没著急睡觉,看了看柏妈的情况。 老太太躺在软臥下铺,在给老头打电话。 元初“嘖”了一声,之前跟她说了,別打电话,回去给老头一个惊喜。老太太答应得好好的,上了火车才多久啊,电话就打上了。还好她早有准备,让系统给她屏蔽信號。电话能通,老太太能听见老头说话,但老头听不见她说什么。 所以,老太太不担心老头,因为她打的是家里的电话,老头说话中气十足,听起来好得很。 老头听不见她说什么,只以为老太太是閒著没事跟他搭两句话。他不关心老太太,自然不会打回来。也就不知道老太太正在回家的路上。 剧情里,柏妈一直在京城帮忙带孩子,很少回老家,就算回去,也是在固定的时间。而且会提前打电话回去,柏老头会提前做好准备。所以,他出轨的事情一直没被发现。 后来,柏妈死了,老头“悲痛欲绝”,没两天就在別人的安慰下走了出来,正式迎娶了一个后老伴。再后来,他的儿子发了財,给老头提供了很好的物质条件,他和他的后老伴度过了幸福的晚年生活。 啊呸! 现在,老太太还活著呢,老头就开始往家里带人了。 他给那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中年女子买衣服、买首饰,带她下馆子、到处逛,家里的小卖铺他都顾不上管了,几乎处於半停业状態。老头自己就是在坐吃山空,他和老太太之前攒的那点养老钱呢! 他现在正是上头的时候,心里没有儿子,没有孙女,也没有一起生活了半辈子的老伴,满心满眼只有那个中年女子。 今天晚上,老头和他的中年情人就在家里卿卿我我打得火热呢。 元初让系统找了一些老头和那个女人亲密的照片,见机行事,必要的时候发给老太太看看。 这两个傢伙不但在家里这样的私密场所乱来,还在公共场所乱搞。 柏家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快餐店,店面挺大,环境也不错,还有卡座。柏老登天天请他的情人吃早餐,俩人没羞没臊,在卡座里就能抱在一起,老头还把手往情人的衣服里伸。 有的妈妈带著小孩来吃早点,本来坐他们旁边吃得好好的,结果吃著吃著,这两个老不羞开始搞少儿不宜,逼得人家只好带著孩子快速撤离。 因为这两个人过於不要脸了点,只要他们俩往那儿一坐,卡座周围几个座位都没有人。就连餐厅都嘆气,又没办法赶人。这种不要脸的人,一看就很不好惹。 元初很期待明天柏妈到家发现家里多了个女人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上辈子柏妈平时还不错,但是当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出轨了,儿媳妇要离婚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站到了儿子那一边。 她的做法是“人之常情”,但是对於原主和无辜死去的柏若鸿来说,她也是柏文川的帮凶,是母女俩悲剧的推手之一。 哪怕她上辈子就后悔了,內疚了,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也换不回柏若鸿的命,换不回江元初的大好人生了。 “施害者”的后悔对於受害者来说,没有任何价值。不管他们是真后悔还是假后悔,都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元初帮她揭开一些上辈子她不知道的真相,就当是给她的一点小小的“回报”吧。除此之外,只要柏妈不针对她和柏若鸿,她也不会再对她做更多了。罪魁祸首是柏文川,不是她。 第357章 离婚(7) 柏若鸿翻个身滚到元初怀里,睡得格外香甜。 元初看了看她的睡相,很好,没有口呼吸。刚才刷牙的时候她已经看过了,没有反頜,上下頜骨发育正常。原主的牙齿是齐的,柏文川的牙齿也是齐的,往上追溯一下,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的牙齿也没问题。 大概率她不用为孩子的牙齿操心了,只要注意口腔卫生,別长蛀牙就行,另外还要进行一些咀嚼训练,帮助牙弓发育。现在的孩子吃的比较精细,容易牙弓狭窄,最后导致牙列拥挤。 元初伸手给柏若鸿掖了掖被子。四月的京城,夜里还是有些凉的。 她刚准备睡觉,系统就给她带来了柏文川被抓的好消息。 柏文川今天一天都和他的炮友在一起。31岁的男人,能力並不是那么强了,所以上辈子,柏文川晚上回家了,因为已经没有精力继续做了。 但是这辈子,系统给他帮了点小忙,导致柏文川一直兴致高昂。他的炮友本来就是享受男欢女爱的性格,不然也不会同时有多个炮友穿插著约,见到柏文川今天超水平发挥,更加兴致勃勃,俩人真是天雷勾地火,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警察就是在这个时候直接推门而入的。 俩人被要求穿上衣服背著手蹲在地上。 柏文川和他的炮友一脸懵圈,一直在说他们是男女朋友,並非在进行交易。 警察表示:“一个有妇之夫跟一个不是自己妻子的女人谈男女朋友?老实点,別想混过去。我们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你们俩之间存在多次金钱往来,而且每次都是在你们俩开房之后,你跟我们说这不是交易?这不是交易是什么?” 柏文川的炮友辩解道:“我不知道他是有妇之夫。我以为他未婚的,所以才跟他谈朋友。” “你也老实点。你同时和多个男人有金钱往来,开房记录都打出好几页了,交易有几十万。数额巨大。而且,聊天记录清清楚楚地显示,你知道他有老婆。別想狡辩。都到局里去说!” 柏文川听完,问警察:“你刚才说什么?她同时和好多个男人?” “你惊讶什么呀?你有老婆有孩子还在外面嫖呢,你连自己都管不好,你管人家干嘛?你自己在外面乱来,就不兴人家跟你一样啊?” 柏文川:“……” 他震惊地看著炮友,炮友被他的眼神看的恼羞成怒,“看什么看?我能和你这个有妇之夫乱搞,你难道还当我是什么贞洁烈女不成?醒醒吧你。” 柏文川:“……” 他焦急万分地跟警察说:“我没有嫖,我只是婚內出轨而已。” 警察都被他气笑了,“……婚內出轨…而已?” 柏文川也知道自己说的话难听,他被警察这种嘲讽的语气弄得无地自容,但是,他还是强撑著狡辩:“我真的没有嫖。我可以跟我老婆说。我要给我老婆打电话。” 警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把两个人都带走了。 这个世界上反对“收容教育制度”的人有很多,主要有三波人: 一波是法律界人士,觉得收容教育制度违宪、违反上位法。 第二波是嫖娼者和卖淫者,这个很容易理解,他们不想被收容。 第三波人就很微妙了,是嫖娼者的家属。父母反对很好理解,他们关心自己的儿子嘛。问题是很多妻子也反对。因为,行政拘留半个月还能想想办法应付过去,收容教育半年之后,出来肯定工作不保,而且这半年没有收入。这样的话,亲属的利益就跟著一起受损了。 所以,在警察同志们的经验看来,大部分夫妻可能也没什么爱情,而是因为共同利益捆绑在了一起。妻子维护的也不是丈夫,她们心里可能巴不得那些嫖虫们直接去死,但是为了利益,或者也是为了一点亲情,她们不得不为了他们多方奔走,致力於让他们不要被收容,或者能提前解除收容。这批人也在大力呼吁废除收容教育制度。 京城警方处理这类事情十分乾脆利落,而且十分严格,在行政拘留阶段,警方根本不会通知家属,避免家属们到处托关係、找门路,甚至找警察胡搅蛮缠。直接没收手机和其他一切物品,把人关进看守所。 等到十五天行政拘留一过,人转到收容所了,家属才会收到通知,知道这人究竟出了什么事。然后,还能接到被收容者从收容所打回来的电话,让家属去给他送东西。 收容教育期间,生活费自理,需要家属去缴纳。还需要给他送各种生活必需品。 柏文川当天晚上在派出所坐了一夜冷板凳,身心都凉透了,他不止一次请求给妻子打电话,希望妻子能给他作证,能想办法救他,均遭到拒绝。 第二天一早,柏文川就被送进了看守所。 他到底没能给元初打电话。 元初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第二天一早,元初早早起床,先做好了营养早餐,才用手摩挲著柏若鸿的后背叫她起床。 柏若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是身体已经在配合妈妈玩耍了,她闭著眼睛扭来扭去,咧著嘴巴笑呵呵,嘴里嘟嘟囔囔地喊妈妈。 元初一边耐心地等著她清醒,一边说:“宝宝,奶奶回老家了,你今天跟妈妈去上班哦。快起来吃早饭啦。妈妈办公室有很多阿姨能和你一起玩。” 她们出版社女职工比例很高,元初所在的部门更是高的出奇。以前她有时候也带孩子去单位玩耍,大家都对孩子非常友好。 柏若鸿显然是模糊想起了一些在妈妈单位玩耍的经歷,终於挣扎著睁开了眼睛,爬起来蹭到元初怀里,跟妈妈黏糊了一会。 等到她又清醒了一些,元初便带她去洗脸刷牙。 柏若鸿问:“奶奶呢?” “奶奶回老家去看爷爷了呀,你忘了吗?这段时间你都跟著妈妈。好吗?” “好!”小姑娘开心极了,“跟妈妈去上班。” “今天跟妈妈去上班,妈妈去申请休年假,办好了手续就专门带你玩了。” 小朋友依恋妈妈,其实也很喜欢奶奶。所以这段时间,元初要停止工作专心陪她,建立更亲密的母女关係,把她对奶奶的依恋稍稍斩断一下。毕竟,奶奶以后是什么態度,还不一定呢。 柏若鸿笑得眉眼弯弯,呼嚕呼嚕地吃著小餛飩,还一直用笑眼看著元初。 可真是把“喜形於色”演绎到极致了。 第358章 离婚(8) 吃完早饭,元初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著柏若鸿出发了。 从家到单位大概有20分钟的车程,柏若鸿全程都很乖,眼睛看著车窗外,看见什么都要惊呼一下,跟元初分享她的发现。 元初很配合地跟她玩“我看见了什么”的游戏,两个人各自分享自己的所见,元初也藉机跟她讲一讲道路规则。 到了单位,停好车,把孩子抱下来,元初牵著她的手进了电梯。 早高峰,电梯里人不少,都是元初出版社的同事,只是没有她部门的,大家不熟,但认识,见了面能打个招呼,要是赶巧有什么和对方相关的事情,还能聊上一两句。 元初一进去,大家就纷纷跟她打招呼,刚入职的小年轻管她叫“江老师”,年龄差不多的就管她叫“元初”,比她大不少的、资歷比她老的,就叫她“小江”。 她也是一样,根据对方的资歷、年龄、背景,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称呼。 大人之间一见面就忙著搞这种无效社交。 小小的柏若鸿一进去,看起来就好像是被巨人包围了一样。她仰著头,睁著大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就贴紧了妈妈,小手也握得更紧了。 元初跟大家寒暄完,低下头问她:“要妈妈抱起来吗?” “嗯。抱。”柏若鸿一边答应著,一边伸出了小胳膊。 元初把她抱起来,让她两腿併拢坐在她胳膊上,腿脚就在元初身前,被她禁錮住,不会踢到或蹭到別人。 柏若鸿不闹腾,不挣扎,她知道在人多的时候要老实一点,不能影响到別人。 元初跟她说:“这些都是妈妈的同事,跟妈妈在一个单位上班。” 她大概把人介绍给柏若鸿,有姨有叔有大大,柏若鸿儘管有些怯意,但还是根据妈妈的介绍挨个叫人。 有人夸她:“宝宝你可真棒呀,落落大方。长大了一定跟妈妈一样优秀。” “谢谢阿姨。”柏若鸿笑得有些靦腆,但是道谢的声音非常清晰。 到了自己的楼层,遇到的就都是熟人了,很多人都见过柏若鸿,一见到她就打招呼:“小若来啦。还记得我吗?” 柏若鸿睁著大眼笑眯眯,显然已经不记得了。 元初就给她再介绍一遍,双方重新认识一下。 有同事问元初:“奶奶呢?” “回老家了。” “走几天啊?她不在,你要自己带孩子啊?” “说是回去看看,具体几天没说。可不我自己带唄。” “她爸呢?能不能帮上忙?” “她爸忙得都没影了,昨天一天都在加班,晚上都没回家,也不知道他们单位怎么就那么忙。” “出差了?” “没有啊,就是普通加班。” 同事委婉地提醒她:“他不回家,你得打电话关心关心他。” 该查岗查岗,男人不盯紧点是不行的。 元初嘆了口气,“我还怎么关心啊?家里的事他一点不管,家务不做,孩子不带,生活费不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力承担,他多省心啊。什么时候回家,家里都是乾净整洁的,都有饭菜给他留。我和我婆婆没有矛盾,不会让他受夹板气。我跟你说,他这生活,快乐似神仙了。” 同事心里都惊呆了!这样的丈夫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別呢? 她跟元初说:“你关心得太多了。他在这个家都没有参与感了。他会觉得自己没用吧?男人一旦感觉不到自己被需要,他就会去找那些需要他的人去了。” 说到这里,同事也皱起眉头,“男人事可多了,可不好伺候了。你需要他吧,他嫌烦,你不需要他吧,他没有成就感。” 元初附和道:“可不是嘛!小若她爸也这样。让他干点什么,他一堆怨言,天天说要加班,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俩人聊得热火朝天,显然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看了眼正在旁听的柏若鸿,俩人都把一些话咽回了肚子里。 当著孩子,不能聊太多。 元初有一个同事,偶尔也会带孩子来单位,她家孩子在这里存放了不少玩具,同事热情地把玩具拿给柏若鸿打发时间,她则和元初几个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起了八卦。 有同事觉得元初老公的行为不太正常,便劝她给老公打个电话,“你关心关心他。一夜没回家,也没打电话,你得问问。別是出什么事了。” 元初“哟”了一声,“我还真没往这儿想。他一个大老爷们能出什么事啊?” 同事开玩笑道:“大老爷们怎么就不能出事了?有可能加班聚餐喝醉了,被女同事捡回家了呢。” 元初听劝,拿起手机拨通了丈夫的电话,还开了免提,听筒里传来了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元初说:“大概是没电了,我等会再打。” 同事跟她说:“要是一直打不通,你就去他单位看看。確保人没事,你也就能放心了。” “行。” 她不止要去柏文川单位,超过24小时联繫不上人,她还得报警呢。 总不能丈夫消失了,她做妻子的毫无反应吧。 中午的时候,元初接到了柏文川同事打来的电话,柏文川入职这家公司的时候,留的紧急联繫人还是江元初,他没去单位,电话打不通,联繫不上人,人家自然只能联繫元初了。 对方问元初:“柏老师还好吗?” “这个问题我正想问你们。他这一年频繁加班,昨天一大早就说要去单位加班,一夜都没回来,你们单位怎么那么多班要加啊?关键是,还见不著工资和加班费。再说了,就算要加班,也不能让人加通宵吧。” 对方愣了一下,回道:“最近单位是挺忙的。柏老师是我们这儿的精英,能者多劳,他自然乾的多了一些。有一些是他本职工作,还有一些是他义务帮同事的。嫂子別生气啊。” 元初笑道:“我不生气。你刚才问我他还好吗,怎么了?他不是就在单位吗?” “啊!对对对。我早上一直没看见柏老师,还以为他生病了没来呢,现在我看见他了,嫂子我先掛了啊,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没等元初回答,对方就掛断了电话。 元初点了“停止录音”,並把刚刚的对话录音保存了下来。 这个打电话来的同事,就是上辈子把江元初掛到网上任由她被人咒骂、网暴的那个傢伙。她是柏文川的同事、朋友、好哥们。主张用辩证的视角看问题,不能因为一个人有道德方面的瑕疵就全盘否定他。 在她看来,柏文川虽然做丈夫不够好,但是做朋友是十分合格的,他为人仗义,乐於助人,工作能力强,在单位和同事们处的都不错。所以,她愿意交这个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她当然是站柏文川那一边的。 第359章 离婚(9) 上辈子她发到网上的內容带有很强的倾向性,让大家都觉得在离婚事件中,江元初和柏文川都是过错方,江元初本人毫无魅力,对柏文川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柏文川被逼无奈才出轨,被捉住之后跪求妻子原谅,愿意回归家庭,但是江元初却不依不饶,无视自己也没有能力抚养孩子的现实,非要和前夫爭抚养权,为了一时意气,置孩子的幸福於不顾。 她一再强调,柏文川可能做丈夫不够完美,但是他深爱自己的孩子,从来不拿孩子说事。相对来讲,江元初作为一个母亲的表现就非常令人失望了。 柏文川这位名叫王诗涵的同事顛倒黑白的能力倒是挺强的。 不过呢,她確实和柏文川没什么越界行为。柏文川出轨过多名女性,其中並没有她。 王诗涵有点社牛属性,朋友很多,男性朋友占了三分之二。这些男人什么都跟她说,包括自己出轨了,自己出去嫖了,自己在旅行途中跟人一夜情了,等等,不光谈感情,还非常露骨地谈论他们的性经歷。 他们喜欢跟王诗涵说,因为王诗涵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聆听者,她不会去审判他们,不会鄙夷他们,甚至会从他们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给他们的渣行为寻找合理性,让他们觉得,他们做的这些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並不是十恶不赦的。 在王诗涵面前,他们是放鬆的,是有尊严的,不会觉得自己是阴沟里的老鼠。 元初觉得自己真的理解不了这个人,那些男人做的事情,哪个女人听了都得心梗,偏偏这位王诗涵端著清醒大女人的范,觉得这些事都没什么大不了。女人要是计较,那就是女人心太小了、承受力太差了。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离了他你还活不了了?” “你生孩子是给你自己生的,又不是给男人生的。” “不要妄想用孩子来绑定男人,把男人当成你的终身饭票。男人又不傻,人家现在不愿意吃这个亏上这个当了。” “离婚是大人之间的事,丈夫出轨、外遇,这些事都没必要让孩子和外人知道。就算小三当了后妈,那也和孩子没关係,没必要告诉孩子,让孩子承受不该他承受的东西。” 这些都是王诗涵经常对女人说的话。反正就是所有苦果自己吞,別怨天尤人,別把丑事外扬,別把负面情绪带给孩子,別骂前夫,一切的一切,你都要自己消化。你消化不了,那就是你无能,是你自己的错。 但是人家江元初和柏文川离婚了,人家要孩子的抚养权,她又觉得人家事太多,不给男人面子。 她开著小號在自己的爆料贴下面回復,说江元初就是被规训傻了,自己给自己施加母职惩罚,“丈夫离婚愿意带著孩子,你就应该麻利地、高高兴兴的走人。何必再抢什么抚养权?真是没苦硬吃,有福不会享。” 反正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这个人挺难评的。 王诗涵掛掉电话,再次尝试联繫柏文川,电话依旧提示关机。 她刚掛了电话,思考该联繫谁才有可能找到这个人,元初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听筒里传来了不急不缓、如春风般和煦的女声:“您好,我是柏文川的妻子,刚才您给我打电话了。您帮我叫一下柏文川好吗?我打他的手机提示关机了,您让他接个电话,我听听他的声音也就放心了。孩子昨天晚上没见到他,也想爸爸呢。” 王诗涵苦著张脸,她上哪儿去叫柏文川?“那个……” “您刚才跟我说,柏文川就在单位,您刚看见他了,麻烦您叫一下他好吗?当然,您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打公司座机好了。您叫王诗涵是吧?我之前听文川提起过您,说您是他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王诗涵:“……” “喂,您在吗?” 王诗涵赶紧说道:“在,在的。嫂子,是这样,柏哥在开会呢,等他开完了会我让他给您打回去好吧?我们领导不太好说话,凶著呢,我这会要是去叫他,不光柏哥得挨批评,我也得跟著吃掛落。嫂子,您多包涵。我这也忙著呢,我先掛了啊。” 不等元初回答,王诗涵就掛断了电话。 元初又存了一段录音。然后把电话打到了柏文川別的同事那儿。这回,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小姑娘,元初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说要找柏文川,小姑娘直接说道:“哎呀,柏老师今天没来,我们也正找他呢!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昨天一早他就说单位要加班,晚上没回来。他不在单位吗?” 小姑娘的声音里带著点疑惑:“不在呀。” 元初又问她:“你们昨天加班了吗?” “我没加。我们单位也不提倡加班。姐,我们是外企,企业文化有点向发达国家靠拢的,不会轻易让加班。不然大家该闹了。” “可是柏文川最近一年都经常加班。” 小姑娘整个脸都皱成一团了,这位姐姐也太天真了吧?很明显,这是柏文川这廝背著老婆在外面搞事呢!他老婆竟然还天真的相信他是在加班。 “姐,加班是有加班费的,您见到他的加班费了吗?要是没有,那就是没加班。” “別说加班费了,我连他工资也没见过。我一直以为你们单位快要倒闭了,工资都要发不出来了,顾虑著柏文川的面子,我也没好意思催著他交家用。这几年家里一直都是我在撑著呢。话说你们单位效益到底怎么样啊?” “姐,这么跟您说吧,我们单位世界五百强,没那么容易倒闭,更不会剋扣柏文川工资,不至於。就算倒闭了,破產清算也得先给劳动人民发工资!” 元初的语气低落了下来,“我知道了。你能帮我再看看他在不在吗?刚才你们那儿的王诗涵说看见她了,我请她帮忙喊一声,她又不肯。柏文川手机关机了,我只能打到办公室来找他。” “我帮您看一下哈,姐,先不要掛电话。”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姐。” 小姑娘直接扯著嗓子喊:“柏文川!你爱人找你!柏文川!” 柏文川没有应答,她又喊王诗涵:“王诗涵,你跟人家说柏文川在开会,他在哪儿开会呢?你跟我说他在哪个会议室,我去找他!柏文川昨天说他要加班,晚上也不回家,人家老婆孩子在家里担心著呢。快让他出来露个头!” 小姑娘嗓门巨大。王诗涵隔著几间办公室都听见了。她赶紧跑了过来,高跟鞋砸著地面,发出“噠噠噠”的响声,“你嚷嚷什么呀!柏文川不在。” “那你骗人家老婆干嘛?” “我这不是为了他们的家庭和谐吗!文川彻夜未归,他媳妇又找不著人,我们当同事的,不得帮著打个马虎眼,让事情过去吗!” 她已经想尽办法在联繫了,柏文川电话不通,他最近在约会的那个情人电话也不通,其他能打通电话的人都说没见过他。找不到人,她能怎么办? 小姑娘说她:“你有病吧!你有什么资格维护別人的家庭和谐?还是在撒谎欺骗的基础上?人没来就是没来,单位没加班就是没加,你帮著男人骗他的妻子,你的良心呢?” 王诗涵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元初笑了笑,这个小姑娘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脾气火爆、嫉恶如仇,关键是,人家是个富三代,家里有的是钱,出来工作就是玩票,不在乎得罪人不得罪人,有正义感,而且敢说敢做! 剧情里她也是帮原主说过话的,並且愤而离开了这个牛马岗位,回家继承家业去了。 第360章 离婚(10) 小姑娘名叫袁松岩,她看著嘴上不说话、但心里明显不服气的王诗涵,越看越生气。 她和王诗涵本身也不太对付。因为有一回,她无意间听见王诗涵和一个男同事聊天,那个男同事向她炫耀自己的一次猎艷经歷,言辞之中充斥著对那位被他猎到了的女孩的轻视和鄙夷,他甚至专门勾著那个女孩在公共场所偷欢,又故意弄出动静引来猥琐男们围观,別人越是看他,女孩越是羞愤欲死,他就越是兴奋。 当时,王诗涵配合著那个男同事的讲述,发出或惊嘆或鄙夷的声音,惊嘆於男同事的“大胆”、“狂放不羈”、“个人魅力”,鄙夷那个女孩隨隨便便就和男人乱来,简直被人当成了站街女在玩弄,真是不自尊亦不自爱。 袁松岩当时就觉得这俩人很噁心,超级噁心。 现在,王诗涵又帮著男同事欺骗人家的妻子,她可得好好给她宣扬宣扬。 袁松岩抬著下巴、昂首挺胸地往外走,路过王诗涵的时候,还用肩膀撞了她一下,“让一让,別挡道!” 王诗涵被她撞了个趔趄,穿著高跟鞋的脚崴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可惜袁松岩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她忙著去找柏文川了。 见个人她就问人家见没见到柏文川,“王诗涵说他在开会,又不说他在哪个会议室,你看见了吗?他昨天加夜班,彻夜未归,也不打电话回家,他媳妇和孩子都找他呢!” 大家:“……” 过了没多大会,整层楼的人都知道了,柏文川这个人有问题。他欺骗妻子说他在加班,其实並没有,他还有个女同事帮忙打掩护,和他一起欺骗他的妻子。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大家都找不著柏文川。 有不少人或直白或委婉地问王诗涵:“柏文川在哪儿呢?你要是知道就跟人家爱人说一声,省的人家担心。” 王诗涵崴的那只脚都肿了,她本来就心烦气躁,现在就更烦躁了,她也联繫不上柏文川啊!这死鬼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可惜没人相信她。大家都觉得她知道柏文川在哪儿,就是不说而已。 *** 跟袁松岩聊完没多久,元初又给柏文川的部门领导、单位领导挨个打电话,諮询柏文川加班的事情,委婉地提醒他们,既然加班就要给加班费,不然她作为妻子,就要为丈夫討薪了。 “他牺牲陪伴我和孩子的时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为了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公司却从来没给他发过一分钱奖金,甚至连工资都剋扣,让他没法拿钱养家,没有尽到作为父亲对孩子的抚养义务,这一点,公司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还整理了一份柏文川的“加班时间表”,把这段时间柏文川加班的日期都標註了出来,公司需要按照法律支付加班费,这可是非常可观的一笔钱。元初通过传真將这份“加班时间表”发到了柏文川单位的各间办公室。 大家看到这个表格,都惊呆了。按照这个表格显示的时间,柏文川真的是全年无休,他可真敢瞎编啊! 单位领导人在办公室坐,一个不遵守劳动法、剥削压榨员工的大帽子从天而降,稳稳地戴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领导们纷纷给元初回电话,明確表示柏文川在撒谎,至少他这个加班时间表是不属实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昨天,单位绝对没有安排柏文川加班,这一点很多人都能作证。 公司更加没有剋扣柏文川的工资,都是按时发放的,他们还提供了单位给柏文川发工资的证明。 元初对大家的坦诚表示了感谢,又道歉说自己对丈夫过於盲目信任了,“我们之间有十多年的感情,念高中的时候就早恋了,我对他有绝对信任,完全没想到他会骗我。” 领导们:“……” 真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们需要介入別人的感情纠纷。 元初又说:“目前来看,你们说法不一,一切都要等到联繫上文川再说。” 掛了电话,领导们觉得柏文川这傢伙有点晦气,便发动员工们都想办法联繫柏文川,於是,网上很快多出了几个词条: #柏文川,你去哪儿了?快回家吧!# #柏文川,快接电话# #有谁见过柏文川吗?# 柏文川的同事们挺会玩的,还@了几个警方的官方號。元初和系统又推波助澜了一把,很快,“柏文川”就出名了。 系统在网上掛了几个词条:#一年工作365天,能挣多少工资?##加了一年班,一分加班费都没得##丈夫的钱都到哪儿去了#。 这些词条占据了好几个热搜位,柏文川的公司都急眼了,当即下场闢谣,掛出了柏文川真正的加班时间表,一年只有几天而已,而且,每次都有按规定发加班费。 大家一看,好几伙,只加了这么几天班,却骗媳妇说天天加班,那么,那些並没有加班的日子里,这傢伙干什么去了? “有人”把柏文川的照片掛在了网上,网友们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了,便纷纷化身福尔摩斯、考据大家、黑客高手,势必要把柏文川找出来。 上了热搜没多久,就有人发出了柏文川近一年来的开房记录,並將这份开房记录和柏文川的加班记录做了个对比,这下子就一目了然了,柏文川说去加班的时候,基本上都去开房了。 他应该不是一个人开房吧? 很显然,和他开房的不是他的妻子。那位可怜的女士一直以为丈夫是真的在加班。 那么,和他开房的是谁呢? 网友们继续调查考据。 很快,就有人发出了一张截图,是柏文川和一位女士勾肩搂腰一起进一家酒店的照片,还有他们在酒店走廊里、一起进了一个房间的照片。 接著,有人发出了第二张、第三张……这一年,一共有4位女士和柏文川一起出现在了视频截图里。 大家都在感慨这傢伙玩得呢,有人就把柏文川昨天和一个女人去开房並且被警方带走的视频发出来了。 “找到了!他应该是在看守所里!” 热搜词条隨时变化: #《开房加班》# #我在看守所向大家问好# #全网在找的柏文川终於找到了# #警察叔叔,有柏文川的最新照片吗?#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词条的热度在不断攀升:#王诗涵力挺柏文川# #王诗涵说兄弟义气比什么都重要# #王诗涵说好兄弟放心大胆地嫖,我会为你撑腰# #王诗涵说柏文川在开会# 这些词条是元初让系统放上去的。 王诗涵为了柏文川撒谎欺骗江元初的事情已经在单位传开了,出现在网上一点也不奇怪。 第361章 离婚(11) 系统一点一点地放出了柏文川和不同女人的金钱往来,並和开房记录做了个对比,发现他的转帐记录和开房记录存在关联性。 它还分析了柏文川的收入和支出,让大家清楚明白地看到,这个男人的钱都到哪儿去了,他为家庭建设做出的贡献为零。 网友们直呼好傢伙! 有人想不通,柏文川为什么要结婚呢?他这个鬼样子,自己一个人过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把青梅竹马的恋人娶回家,又把人家当成摆设?还要这样羞辱人? 元初跟系统说,“这事也不难理解。本质上来讲,这就是柏文川在自抬身价。按照世俗的观点,能不能娶上媳妇、能不能娶上一个好媳妇,某种程度上体现了男人的身价。 一个男的,娶了个好媳妇,还是个听话、懂事、能干、漂亮的贤內助,外人就会觉得,这个男人是优秀的。他也因此能吸引更多女性的目光。 柏文川跟江元初结婚是必然的,他需要一个好妻子来抬高他的身价,江元初就是他的最佳选择。他找不到更好的了。女人更注重感情,男人心里是有很多利弊得失的衡量的。” 系统把元初的这个看法发在了网上,有网友回覆说:“其实性別换一换也是一样,世人也喜欢用身边有没有优秀的男人来评价一个女人是否成功。只是所占的比重不一样。 在世俗的评价体系里,女人对男人来说是点缀,男人对女人来说好像成了全部。一个成功男士没有娶妻,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大家会说他活得瀟洒,会说他那么有钱了还在乎什么女人? 但是一个成功女士如果没有嫁人,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男人,大家就会说,再有钱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没有男人真心爱她?” 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很多网友在网上隔空对元初喊话,让她赶紧打官司,把丈夫在別的女人身上的钱要回来。柏文川的钱是夫妻共同財產,他没有权力这样支配。甚至还有律师主动请缨,愿意帮元初打官司。 网上都快炸开锅了,元初依旧没有回应。 她打完几个电话就在办公室里陪孩子玩,顺便办理休年假的手续,既不看手机也不上网,对於网上发生的热点事件“一无所知”,只等著丈夫的手机充好电,她联繫上他,询问具体情况。 正玩著呢,元初的同事们又来找她了。一位同事把柏若鸿带出去玩,剩下的同事们就开始跟元初聊天。 “柏文川找到了。” 说话的同事语气沉痛,听得元初眉心一跳,眼神都有点发直,“难道文川出事了吗?”你这口气好像他出意外死了一样。 “確实出事了,但不是你想的那种事。他人好好的。” 元初鬆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也不能说没事。” “啊?” “他被抓了。” 元初眨了眨眼,似乎不能把这几个字和现实联繫起来,“被谁抓了?” “警察啊。” “警察抓他干嘛?文川虽然懒了点,也不往家拿钱,但他应该还是遵纪守法的吧……” “倒也不是杀人放火那种重罪,违反了治安管理法。” “打架斗殴?聚眾赌博?” “都不是。” 元初沉默了。 作为一个懂一点法律的人,她心里十分清楚,普通人被治安拘留,大概率是三个原因:打架斗殴、聚眾赌博、嫖娼。同事否定了前两个,那就只剩下第三个原因了。 “他被抓了现行吗?” “嗯。” “警方有公开通报?” “没有。是柏文川的单位在全网找他,想让他赶紧出来说明加班的真相,结果网友们神通广大,把他的开房记录都找出来了,还找到了他昨天夜里被抓的监控视频。” 元初一脸茫然,根本回不过神来。 同事们都劝她:“元初,你別难过,为了这么个男人,不值得。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话是这么说,但一位同事还是忍不住说道:“你那么优秀,完全没必要为了他委曲求全。” 元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已经没有了茫然无措,只剩下坚定和勇敢,“哪儿能看到这些?” “上网就能看到,到处都是。还有柏文川那个叫王诗涵的同事,也被扒的一乾二净。她跟很多男人称兄道弟,跟他们站在一个立场上鄙视女人。 大家都说,那些男人也根本没把她当回事,男人们要是尊重她,根本不会把自己做过的污糟事讲给她听。王诗涵觉得自己通透大气,能理解男人们的心理,殊不知,男人们看她就跟看笑话一样,他们肯定觉得她特別不自爱。” 这些话都是一些男网友站出来说的。他们说,如果他们尊重一个女人,就会不自觉地在她面前注意自己的形象,哪会跟她说这些?这明显是把她当成消遣的玩意儿了!偏偏她还自鸣得意! 元初赶紧打开电脑,查看柏文川相关的信息。 一条又一条证据摆在她面前,元初越看越生气,等她了解完整件事情的始末,眼睛里已经蕴含著滔天怒火。 “柏文川这个王八蛋!我那么信任他,他竟然在外面搞七搞八!真是噁心死我了。” 同事们附和,“是的,他太噁心了。所以你不要伤心。” 元初气的呼哧带喘,“我不伤心,我是生气。我气我自己看错了人,导致我丟了这么大的脸!我现在真的觉得丟脸丟到姥姥家了。” “嗐!你不伤心就好。生气就更没必要了。不要用別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嘛!丟脸的是柏文川,你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而已。” 还有同事说:“网上有人主动表示愿意帮你打离婚官司,我都记下来了,名字和联繫方式都发给你,你看看有没有用。” 元初赶忙道谢,“有用的。他做了这样的事,身心都不乾净了,我也不敢再留著他。万一哪天他带著病毒回家了,那我和我闺女不就惨了?为了我和孩子的身心健康,离婚就是必然的事。” 同事们和她一起骂了柏文川好多话,看她的情绪疏解得差不多了,才纷纷告辞离开,还把柏若鸿给她送了回来。 第362章 离婚(12) 事情闹得太大,警方很快发出了正式通告:接群眾举报,在某酒店抓获卖淫嫖娼人员柏某川和田某红,经查,俩人多次违反社会道德和公序良俗,进行不正当交易行为,证据確凿,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正式对柏某川和田某红实施治安拘留15天、並收容教育6个月的处罚。 看到这份通告,元初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倖也消失了。 她当即从同事给她的那份律师名单中筛选出了最靠谱的一个,请她全权代理自己的离婚官司。这位律师名叫杨旻,看起来是个软妹,其实是个性格极其坚韧、经验非常丰富、立场格外坚定的法律专业人士。 考虑到元初遭遇背叛,还要带著孩子,她甚至愿意免费代理这个案子。 元初谢过她的好意,但是拒绝了。人家打官司要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她又不是真的差钱。如果她真的没这个条件,她自然会申请法律援助的。 当天晚上,元初带著柏若鸿和杨旻律师见了一面。 对方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不光专业知识过硬,还是个有理想有信念的人,非常难得。 元初非常欣赏她。 杨旻见到元初,心里也把柏文川骂了一万遍,这个姓柏的也太不知好歹了吧!江女士年轻貌美,知性温婉,进退有度,这个姓柏的眼睛瞎了吗? 俩人见面,主要就是签一份委託代理书。柏文川背叛婚姻、违法犯罪都是不爭的事实,这个离婚官司理论上没难度,但是考虑到现实的尿性,她还是跟元初说:“这个事情可能会持续比较长的时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你放心,婚肯定是能离的。” 元初点头,“我知道的。你安心打官司,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告诉我,我全力配合你。”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同事们也给了元初很大的支持,领导直接跟她说:“给你放假,你放心去处理这些事情。你手上的工作要是著急的,就先交接给同事帮你处理。不急的就等你处理完私事再说。这都不算你的年假,等你处理完了你再休年假,到时候带著孩子好好放鬆放鬆。” 所以,第二天,元初就不用去单位了。 她在第二天下午就收到了警方送来的快递,是柏文川的治安拘留通知书。 本来他们是没这么快给通知的,但是这件事情特殊嘛,所以就儘早给了。不但给发了快递,还给元初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最后问她:“您先见见柏文川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不想。他在我这儿已经死了。” 警察:“……” 柏文川的单位在警方发出通告之后就宣布解除和柏文川的劳动关係,此后,柏文川就不再是公司员工了。 同时,他们还解除了和王诗涵的劳动关係。 王诗涵不服气,犯错的是柏文川,她只是想要帮帮自己的好朋友而已,网友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就知道在网上发表意见。她讲义气还讲错了吗? 第363章 离婚(13) 王诗涵不想丟掉这份工作,这已经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工作氛围和工资待遇都不错。 她跟单位好说歹说,对方一点不肯通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公司还捏著鼻子按法律规定支付了违约金。王诗涵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到网上去写小作文,谴责网络暴力给她带来的影响,哭诉网友们快要逼死她了,还说单位没有人情味。 小作文写得情真意切,还真有小一部分网友站她,觉得她只是识人不清、认知能力有限,所以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只要她能胜任这份工作,公司並没有理由因为这种事情开除她。 王诗涵看到这些网友的评论,內心里更加觉得自己没错了。她这个人有个很大的“优点”,坚决不內耗。其实骂她的网友更多,但是她自动过滤掉了,只挑那些对她有利的评论来看。 看到有人支持她,她就在网上徵集律师,想要跟单位打劳动仲裁官司。 没等有律师回应,单位先回应了。明確表示他们认为王诗涵的行为给公司形象造成了影响,她已经不適合继续之前的工作,公司严格遵守劳动法,解除和王诗涵的劳动合同,並按照法律规定支付了相应的违约金。在这件事情上,公司没有任何违法之处。 工作是双向选择。劳动者筛选工作岗位,用人单位筛选合適的员工,又不是终身制的,聘用和解聘都是正常行为,只要依法办事就行。 这下子,彻底没有律师来沾边了。 没人主动来帮忙,王诗涵只好自己去諮询律师,结果,被他諮询的人都告诉她,这官司不管怎么打,都不可能贏。因为公司並没有违法之处。 別说你王诗涵还犯了错,就是你一点错没犯,就算你是个完美的职工,公司不想用你了,也可以解聘,只要给够违约金就行。 王诗涵离开了公司,属於她的噩梦並没有结束。她之前的一些恶臭言论源源不断的被人发出来。虽然元初和系统出於保护无辜之人隱私的考虑,隱去了那些受害者的名字。但是作为当事人,一听就知道王诗涵蛐蛐的是她们。 这些人有的和王诗涵关係还挺不错的。她们的老公和她也聊得来,有时候大家一起吃饭,王诗涵还会对她们的夫妻关係表达羡慕之情。结果呢,当面羡慕,背地里嘲笑! 她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王诗涵嘴里的跳樑小丑! 士可忍孰不可忍! 这些人纷纷联繫王诗涵,表达了对她的唾弃,顺便绝交。 她极力维护的男人们也纷纷跟她割席,迅速把自己摘了出去。 王诗涵的社交圈崩溃了。 她在家里咒骂所有人,重点骂元初,她觉得,要不是江元初打电话到她单位去,后续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说实话,元初挺惊讶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竟然不骂柏文川? 这是什么奇葩人? 元初给王诗涵下了一点药,让她嘴角溃烂、口舌生疮,暂时是没办法骂人了。 *** 柏文川的事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江元初的父母也看到了,他们给元初打电话,询问她的想法,元初说:“我要跟他离婚。孩子的抚养权我要,夫妻共同財產我也要多分。毕竟他有错在先。” 江妈说:“你想好了就行。打官司需要律师费吧,你钱不够的话,妈这儿还有,我给你打过去。” “不用,妈,我有钱。我自己除了工资,也弄点股票什么的。” 江妈心想,弄点股票那不就是纯赔钱吗?“你自己的钱留著自己,妈支援你点。有事给爸妈打电话,不行就把小若送回来,我和你爸想办法带她。” “妈,我这边暂时都能应付。应付不了再找你们求助。过几天我带小若回去一趟看您和我爸。我没事,別担心。我同事朋友们这两天都在安慰我。一开始我是有点伤心的,后来就没事了。” 江妈仔细辨別女儿的声音,听起来確实还比较平稳平和,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江爸问她:“你婆婆不是在你那儿吗?她什么態度?” 元初说:“巧了,我这几天想著要休年假,就让她回老家去看我公公去了。我还没跟她说这件事呢。她的意见不重要,我肯定要和柏文川离婚的。” 江妈说:“你说得对。她的意见不重要。她是柏文川的亲妈,肯定站他那边的。帮亲不帮理嘛!” 元初跟他们又聊了几句,极力证明自己一点事没有,这才掛了电话。 没一会,她就收到了银行帐號余额变动提醒,她妈给她打来了两万块钱。 元初给江妈发简讯:“钱收到了,谢谢妈。” 江妈回道:“別怕,爸妈在呢。” 回完信息,江妈跟江爸说:“咱俩去趟柏家,跟他们把话说清楚,这件事是他们柏家不地道,初初要和柏文川离婚,这两个老东西不能阻拦。” 江爸点了点头,老两口一起出门,打车去了柏家。 柏家这两天也很热闹。 柏妈一直没能跟柏老头说上话,下了火车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家,自己拿出钥匙开门,一进门就发现柏老头跟一个女人在沙发上搂搂抱抱,老太太顿时就炸了,“好你个柏军,老娘去照顾孙女,你竟然在家里搞破鞋,你对得起我吗?” 中老年人的战斗力十分强悍! 柏妈衝上去,一把將柏老头扯到一边,伸手对著柏老头的情人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她使出了吃奶的劲,两个巴掌打得又脆又响。 情人的脸被打出了红印子,嘴角也在渗血,她流著眼泪看著柏老头,嘴上喊道:“柏哥~” 柏老头“英雄救美”的想法瞬间被激发,“王玲,你这个泼妇!” 他使劲把柏妈往边上一扯,柏妈对他没有防备,一下子就摔了个屁墩。 她就势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柏军,你没良心!我嫁给你这么多年,给你生了儿子,把你们父子里伺候得好好的,如今我老了老了,还要被你这个老头子打,我不活了!” 她爬起来,整个人撞向柏老头,把他也撞倒在地,柏老头“哎哟”一声,坐在那儿爬不起来了。 柏妈不管他,拦住想要趁机离开的情人,再次跟她撕打起来。 第364章 离婚(14) 情人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她比柏妈年轻了几岁,一开始没还手,可能是因为突然被人家的正牌妻子捉姦,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一点点羞耻感,现在看柏妈这么泼辣,她心里的那点羞耻感顿时就消失无踪了,跟柏妈扭打在一起,还边打边骂:“难怪柏哥看不上你,像你这样的泼妇,哪个男人能看得上?” 柏妈还击:“你不是泼妇,你是贱人!明知道这个老东西有媳妇有孩子,还跟他搞破鞋!你这样的,早些年要被拉去游街!” “我哪有你贱啊!我陪他睡,他对我好、给我钱,你呢?你不但捞不著钱,还得倒贴吧?到底谁贱?” 柏妈彻底破大防了!她跟著柏老头吃了一辈子苦,早些年俩人都有工作,收入相当,她不但要工作,还要照顾孩子、伺候公婆,伺候丈夫,她自己的工资全都在家人身上了。后来俩人双双下岗,一起开小卖铺谋生,她乾的还是比柏老头多。后来儿子娶妻生女,她去照顾孙女,后院竟然就起火了! 她这一辈子,到底是活了个啥?她跟著柏老头这一辈子,到底图啥?就图最后被柏老头的破鞋骂一句“倒贴”吗? 柏老头和他的情人惊恐地发现,柏妈疯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调越来越高。以前她要面子,讲究个家和万事兴、家丑不外扬,很多时候她都会打落牙齿和血吞,现在,可去他大爷的!她都被人这样羞辱了,丈夫帮著小三打她,小三把她踩到泥里,她还要什么面子? 柏妈把丈夫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顿,打情人的间隙还踹了他好几脚,骂情人没道德、万人骑,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 柏妈打出了不要命的架势,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把柏老头和他的情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后来,还是邻居们听见动静报了警,警察直接破门而入,这才阻止了这场捉姦事件演变成人命案。警察又拨打了120急救电话,三个血刺呼啦的人被拉进了医院。 柏妈一打二不落下风,但是她自己也伤得不轻,柏老头坐地上起不来,就打柏妈的腿,情人攻上他攻下,双方打得旗鼓相当。 警察一问是怎么回事,柏妈就哭得声嘶力竭,把柏老头乾的缺德事说了一遍,最后实名举报柏老头嫖娼。毕竟他的情人说了,他睡了她就给钱,那不是嫖娼是什么? 她还跟警察说,让警察帮她追回夫妻共同財產。在京城带孙女的空閒时间,柏妈天天看法治进行时,多少是懂点法律的。 这两件事,警方都没受理。 嫖娼这事,通常得警方抓现行才算,没抓现行的基本都放过了。至於追討財產,那是法院的事,柏妈得去打官司,警方同样管不著。 当然了,柏老头和他的情人告柏妈故意伤人的事,警方也没管。他们跟柏老头说:“要管我们就都管,要不管就都不管。管的话,得先把你们俩抓起来收容半年,等你们出来了再说她故意伤人的事。而且现在,受伤的不止是你们俩,她也受伤了,你们俩二打一,真打起官司来,还是你们没理。” 柏老头说:“是她先动手的。” “她说是你们先动手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证据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情人说:“我能作证。” “你也是当事人,你的证言不能採纳。” 警方严厉批评了柏老头这种对家庭不负责任的行为,同时严厉批评了情人这种破坏別人家庭的行为,又温和地说了柏妈几句,让她做事不要衝动,为了这种事把自己伤成这样,不值得。 柏妈心如死灰。从柏老头要和他的情人一起告她故意伤人的时候,她的心就彻底死了。 她给儿子打电话,没打通。想给儿媳妇打电话,想了想,没好意思打。某种程度上,她的儿子和他爹挺像的,谈对象的时候甜言蜜语,结了婚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对家庭不负责任。 儿媳妇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上班,唯一比她当年强的一点就是,她能帮忙给带带孩子,但是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压力也比当年大了呀! 她就別再去给人家添乱了。 柏妈没有联繫元初,她尝试了好几次给柏文川打电话,一直没打通。她想著,等她养好了伤,先回到京城、见到儿子再说。 江家父母一到了柏家居住的小区,就从小区居民的聊天中抓住了关键信息。 这么炸裂的事情,全小区人民都知道了,聚到一起没聊別的,光说这个了。顺带著把小区里不老实、不做人的老头都拿出来数落了一遍。 除了柏老头,还有另一个老头也不做人,那傢伙都八十多了,还天天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见面,应该没什么实质性的行为了,也就是搂搂抱抱摸摸之类的,就在小区旁边的小园里,每次给人家二百块钱。对家里的老伴却极其吝嗇,一分钱都捨不得。 另外一个老头也是八十多,住养老院,对护工实施性骚扰,拉著人家的手说,“你给我当老伴吧”,把护工给噁心坏了。 这些人聊得太分散了,东一句西一句的,江妈性子急,主动加入了閒聊大军,有意无意的问起柏家的情况,大家也不吝嗇,把经过一股脑地告诉了她,中间还添了点油加了点醋。 江妈听得目瞪口呆! 聊完以后就拉著江爸撤退了。 他们和柏家的关係,已经宣告破裂,也没必要再维护了,所以,俩人直接回了家,都没去医院看人。 回到家先缓了缓,江妈就给元初打电话:“你公公婆婆出事了!不对,是柏老头和他老伴出事了!” 元初问道:“出啥事了?” “柏老头出轨,被老太太抓了个正著,三个人打起来了,都去医院了。” 元初惊讶道:“他都出轨了,他还好意思动手呢?” “可不就是说嘛!真不是个东西。现在看来,柏文川这个臭德行,就是隨了根了。人不可貌相,柏老头看著老老实实的,谁知道他能干出这事呢!”江妈问元初,“你说,我和你爸要去医院看看他们吗?” “不用。你们装不知道就行了。我和柏文川要离婚,老头老太太跟咱们就没关係了。他妈之前对我还行,到底也还是小若的奶奶,要是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也联繫我了,只要不太费事的,能搭把手我就搭把手,太费事的我也不管。我自己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没有那么多时间。她以后主要还是指望她儿子。” 元初这话说得心平气和,没有爱屋及乌继续关心柏文川的父母,也没有因为柏文川的背叛而迁怒於他们,要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她说的话都挺合理的。看来是真的对柏文川死心了,而且没怎么太难过。江妈听得更加放心了。 第365章 离婚(15) 放心归放心,江妈还是让江爸跟单位请了假,俩人一起坐上火车到京城去看闺女。 江妈18岁就嫁给了江爸,19岁生下江元初。所以,江元初29岁生孩子的时候,江妈还没退休,她前几天刚刚办完退休手续。 江爸尚未到退休年龄,还在工作。 俩人到了京城才给元初打电话,这个时候,元初正带著女儿在京郊一处度假区玩耍,她不差钱,带著柏若鸿住五星级酒店,里面有游泳池、有儿童游乐园,不出酒店就能玩得很好。 她特意选这个有游泳池的酒店,是为了方便教柏若鸿游泳。 原主本来打算送孩子去上游泳课的,现在,元初正好閒著,她自己教就行了。 小朋友天生喜水,元初给柏若鸿套上臂圈,又给她背上了背板,亲自带著她在泳池里戏水,只要心理上不恐水,学游泳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柏若鸿很快就学会了狗刨… 江妈打电话的时候,元初正在指导她蛙泳姿势。 “初初啊,我和你爸来京城玩,顺便看看你和小若,你在家吗?我们直接打车过去。” “我不在家,我带著孩子在郊外玩呢。您原地等著,我给你们叫个车,你们到这边来找我。” “你休假了?” “还没有。我领导关心我,让我先休息几天,不算在年假里。我想著带孩子到郊外来放鬆一下,我们俩都好好玩一玩。你们来了正好,就和我们一起玩几天唄。” “行,你爸请了三天假呢。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和你爸直接叫车过去就行。我们俩会叫车的。” “妈妈真厉害。”元初夸了江妈一句,又把自己的详细地址发给了她。 江妈回覆:“收到。待会我坐上车再给你发消息。” “好的。” 元初收起手机,柏若鸿问她:“妈妈,是姥姥吗?” “是的呀,姥姥和姥爷要来陪你一起玩,开心吗?” “开心。” 柏若鸿虽然和姥姥姥爷接触不多,但是她清楚姥姥姥爷是妈妈的妈妈和爸爸,摇摇车上就是这么唱的,“妈妈的妈妈叫姥姥”,她特別喜欢自己的妈妈,那妈妈也一定很喜欢她的妈妈,“等姥姥来了,我教她游泳。” “哎哟,你这么棒呢,都能当小老师啦!咱们得先去给姥姥姥爷买泳衣,我猜他们没带。所以咱们先出去好吗?” “好。” 柏若鸿跟著妈妈去冲了澡,换好衣服,去了酒店自己的商店,里面就卖泳衣,俩人都不用出酒店大门。 江爸江妈都是游泳健將,他们俩小的时候,正赶上国家大力提倡游泳运动,有条件下水的人都会游,这是当年的一种政治正確。他们还在厂里组织的游泳比赛中得过奖呢,原主看到过他们珍藏的奖状。原主的游泳就是跟江妈学的,只是她没有妈妈游得好。 买好了泳衣泳帽和泳镜,元初先带著柏若鸿回房间休息,这个度假区离市区挺远,一百多公里,江妈他们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 元初把新买的泳衣泳帽都洗了晾起来,等到爸妈来了,要先让他们休息一下。 她把柏若鸿哄睡,然后看了看柏妈那边的情况。 三个人都伤得不轻,不过柏妈和那位第三者都是皮外伤,看著血刺呼啦的,很嚇人,大概也会留下点疤痕,但如果做一下伤情鑑定的话,连轻微伤都算不上。 伤得最重的是柏老头,他尾椎骨骨折,脊柱骨折,合併脊髓损伤,需要做手术。术前检查做了好几项,又確诊了腰椎间盘突出,情况还挺严重。 要做手术,就需要有人照顾他,这种关键时刻,柏老头心中所想的唯一人选就是柏妈。他觉得他们是夫妻,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他虽然胡闹了一点,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跟柏妈离婚,他心里唯一认可的妻子就是柏妈。 这两年是因为柏妈在京城照顾孙女,他一个人在家空虚寂寞冷,所以才找了个人排解一下,没想到被柏妈发现了。 他本来是打算一直瞒著的。 不过,发现了也没啥,闹一顿,打一架,事情也就过去了。 他觉得柏妈还是离不开他的。不然何必打呢?打是亲骂是爱嘛! “你先別回京城了,等我彻底好了你再回去。” 柏妈嗤笑一声,“你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係?你不会还指望我照顾你吧?姓柏的,你也太会想美事了!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会跟你离婚,我不可能照顾你。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係!你的破鞋有句话说对了,我確实挺贱的,我竟然跟你这样的贱人过了大半辈子!” 柏老头说:“你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也不会再犯了。你还闹什么?这把年纪了,你难道还真的要离婚不成?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著想,也要为儿子孙女想一想。我们一把年纪了还闹离婚,孩子们面子上过得去吗?” “你出轨,才是真正让他们丟面子的事。” 不管柏老头怎么说,已经伤透了心的柏妈主意已定。 柏老头恼羞成怒:“你別忘了,是你把我打伤的。” 柏妈头脑在线,没有说什么“活该,怎么没打死你”之类的话,而是反问道:“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不要瞎说,否则我告你誹谤。你把我推倒,和你的情妇一起打我,把我伤成这样,我都没告你呢! 我伺候走了你爸妈,伺候了你几十年,给你生了儿子,又把孩子带大,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姓柏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一定要跟你离婚,还要把你给破鞋的钱都要回来!” 医护人员见多识广,反应不大。曾经有一对八十多的老头老太太打架,两败俱伤叫了120,他们打架的原因是什么呢?老头把小情人带回家,让老太太伺候她。小情人才二十多岁!老太太不干,跟老头打了起来,嚇得小情人赶紧跑路了。她只是想骗老头一点退休金,可不想闹出人命来。 和那对老夫妻比起来,这对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不过病人们就没有医护人员这么淡定了,大家一看有瓜可吃,有的人还打著点滴呢,挪著掛吊瓶的架子就来了。 看得医护人员嘴角直抽抽,张嘴就提醒他:“注意高度,別整回血了!” “好好好,我注意著呢。” 嘴上答应著,挪到吃瓜一线的步伐一点不慢。 第366章 离婚(16) 柏老头的情人一看架势不对,人好像越来越多了,脸好像越丟越大了,她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情人和柏老头在一起,不过是想挣点钱,给自己找个长相、性格都还可以的长期饭票,如果老头能和老伴离婚娶她,那就最好,如果不能,她也无所谓,骑驴找马,再找下一个就是了。 在这段关係里,除了自己的身体,她並不想付出別的。而且,身体的付出在她看来也不算付出,柏老头还算体贴,她也享受到了。 但是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万一被柏老头抓了壮丁,那不就麻烦了吗? 柏妈看见了,但並没有阻拦她。她和这位中年妇女素不相识,人家没有义务考虑她的感受,伤害她的主要还是柏老头。 等到情人跑没影了,柏妈才跟柏老头说,“你亲爱的情妇好像跑了,一听说你受伤了需要照顾,跑得比兔子还快,人家好像並不想照顾你呢。老东西,你就在医院里等死吧。” 柏老头腆著脸,“老伴,我错了,你別跟我一般见识了。夫妻还是原配的好,这个道理我懂,我之前只是跟她玩玩而已,没当真的。你也说了,她是个破鞋,是她勾引我的。你就別生我的气了。 人哪有不犯错的呢?俗话说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现在浪子回头了,你就別跟我计较了,咱们俩一起好好过日子吧。咱们有儿子有孙女,別给他们添麻烦。”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乾噦声,晦气!太晦气了! 老登实在过於无耻了。 “呸!”柏妈啐了一口,“柏军,你真让人噁心!要本事没本事,要能耐没能耐,结婚几十年,你没为家庭做什么贡献,老了老了,还拿著夫妻共同財產包养小情人,我呸呸呸!那钱是老娘挣的!现在,你的小情人跑了,你转头跟我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你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你可要点脸吧!” 说完,柏妈扭头就走,她的皮外伤无需住院,处理一下就能离开。 她缴纳了自己的治疗费,没管柏老头和他情人的事。 当然了,情人为了避免麻烦,把自己的治疗费也交了,医院里就剩了一个柏老头。 他躺在病床上,听著周围的人光明正大的议论自己,没有一个不是骂他的! 老头只觉得后半辈子境况堪忧。 他给儿子打电话,想让儿子出面劝劝他妈,没人接。 他就给自己的兄弟姐妹打电话,让他们去帮忙做做柏妈的工作。他倒是没有想著让元初出面,因为他平时不怎么和儿媳妇联繫,所以他和元初的关係比较陌生。这种事,他也不好意思跟儿媳妇提起。 柏老头的兄弟姐妹很热心,想说服柏妈继续和柏老头过日子,毕竟,如果柏老头没人照顾,那么,按照传统做法,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在一定程度上就要承担起照顾柏老头的责任了。谁也不想干这事! 他们给柏妈打电话,没人接。等他们找上门来,发现家里也没有人。 柏妈从医院出来,回了趟家,把家里的存摺、银行卡全都拿了出来,还把她之前买的少数几样值钱的饰品也都收了,然后,她急匆匆地去了银行,拿著自己的身份证和柏老头的身份证,把银行卡和存摺里的钱全都取了出来,一股脑地存到了元初给她的一张银行卡里。 担心卡折多了会记不住密码,柏老头所有的银行卡和存摺使用的是同一个密码,还是个老密码,这倒是方便了柏妈的操作。 她存钱的那张卡,卡主是江元初。 柏妈倒是想存到儿子卡里,但是,她儿子家的一切开销都是儿媳妇负责的,她的钱是儿媳妇给的,用的卡是儿媳妇给的,所以只能存到这张卡里。 转完了钱,柏妈找了家酒店住了进去。她要在酒店养伤一段时间,所以和酒店协商了一下,她住久一点,酒店给她便宜一点,价格大概相当於一居室一个月的租金。 她暂时还不能回京城,担心她走了以后柏老头去卖房。这样的话,他肯定会独吞卖房款,用卖房的钱给自己治病。 她绝对不允许。 柏老头就该躺在病床上,渐渐失去行动能力,最后被屎尿屁掩埋,特別埋汰的死去! 柏妈真是恨透了他。如果仅仅是出轨,她可能还没有这么大的怨气,但是柏老头竟然向著小情人跟她动手,甚至想要告她故意伤人,这充分说明,她在柏老头眼里连个屁都不算! 既然如此,她当然也就没有必要跟他讲什么情义! 元初看到这个走向,觉得柏妈还挺果断的,刀子扎到自己身上,她总算是知道疼了,知道反击了。挺好的! 元初把自己的离婚案全权委託给了律师,並不打算跟柏文川直接打交道,这样的人渣不值得她费任何心思。 等处理完离婚案,她再去处理和柏文川谈婚论嫁的那个柏文川的未婚妻。 剧情里,那姑娘被猪油蒙了心,看上了柏文川,好好的一个富家女,愣是要跟一个二婚男在一起。她的理由也很奇葩,因为柏文川跟前妻爭夺抚养权,这说明他是个负责任、爱孩子的人,既然他对前妻生的女儿这么好,那么以后,对她生的孩子肯定也会很好。 她看中的就是柏文川爱孩子这一点,但是她又不想柏文川爱前妻的孩子,他只要爱她以后生的孩子就好了。 所以,她对柏若鸿带有排斥之心。 柏文川也看上了这个姑娘,还看上了她家的钱財,他也知道,这姑娘爱他,就是因为他爱孩子。为了投其所好,他经常跟姑娘说起孩子,顺便说起前妻,比如: “孩子太可怜啦,经常被妈妈当枪使,她妈想復婚,就让孩子来跟我说。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呀?夹在爸妈之间左右为难,真是苦了孩子了。” “我这辈子最爱的就是我的女儿,哪怕跟前妻离婚了,我也一定要把抚养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定要好好奋斗,给她挣下一份家业,让她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我这辈子挣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女儿的。” …… 他苦心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爱女人设”,还顺便抬了抬身价(前妻跟他纠缠不清,就是想復婚,这说明他很有市场),他为自己的做法洋洋自得,总觉得未婚妻肯定会因此而更爱他一点。却不知道,他所谓的“爱女儿”跟未婚妻所欣赏的“爱孩子”完全是两回事。 事实上,富家女確实更爱他了,但是她对柏若鸿的感情已经从排斥变成了深深的恨。 恨不得柏若鸿赶紧去死的那种恨! 第367章 离婚(17) 结婚之前,这位富家女表示想见柏若鸿一面,提前跟她培养感情,毕竟,爱屋及乌嘛。她因为深爱著柏文川,所以愿意和柏若鸿和睦相处,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 柏文川感动得不得了,便联繫前妻,把女儿接了过去。 两个人带著孩子去郊外有山有水而且还比较野的地方玩,期间,富家女跟柏文川说,她有东西落在车上了,让柏文川回停车场帮她取一下,她带著孩子在原地等待。 柏文川当然是答应了。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停车场挺远的,而且这个地方很偏,在柏文川离开之后没多久,富家女突然出手把柏若鸿推下了水,她自己也跳了下去,把柏若鸿往更深更远的地方拖,过了好大一会,柏若鸿已经没有了呼吸之后,她又把人拖上了岸。 柏文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哭成泪人的未婚妻和已经死去的亲生女儿。富家女跟他哭诉,“你走了之后,孩子就非要去找你,我拦不住她,也不敢死命拦,只好追在她后面,没想到她一下子掉水里了,我只好下去捞她,但是我自己水性不好,等我把人救上来,她就没气了。” 她哭得伤心极了,好像真的为了一个逝去的生命在惋惜一样。 柏文川有点担心,因为他的前妻在涉及到孩子的事情上会比较疯,恐怕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事实上,在內心深处,他也是不怎么信的。柏若鸿一向乖巧,他离开的时候明確告诉了她,在原地等待,听阿姨的话,不要乱跑,以柏若鸿的性格,她乱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柏文川想了想,跟富家女想出了报案的主意,就说孩子失踪了。这样,他顶多是监护不力。作为孩子的亲爹,虎毒不食子,没人会怀疑他。 他还把未婚妻安慰了一番,说一切都是意外,让她不要伤心难过。富家女果然感动极了。俩人一起处理了柏若鸿的尸体。 所以说,原主也没有杀错人,柏文川这个未婚妻確实该死,柏文川也同样该死。 现在,“该死的柏文川”已经见过了元初的离婚委託律师杨旻,杨律师跟他讲了元初的诉求,离婚,孩子归江元初抚养,柏文川净身出户,以后也不必再支付柏若鸿的抚养费。 柏文川都快疯了,他在看守所里度日如年,就指望妻子在知道了他的遭遇之后,能帮他想想办法,把他捞出去。他知道江元初作为一名编辑,其实人脉挺广的,她认识各行各业的有头有脸的人,虽然不算是多么深的私人交情,但总归都能说得上几句话。 没想到,她非但没想帮他,竟然还要第一时间跟他离婚! 女人,果然是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 他这句话还不只是心里想想,他直接说出来了。 別说律师了,就连看守所的工作人员都觉得特別好笑。 杨律师说:“我的委託人江元初女士和你在一起,一直都是共患难,哪来的共富贵?你富贵过吗?你又让她共享过你所谓的富贵吗?我这里有几项证据,足以证明这些年你除了和她共同支付房贷之外,家庭一切开支你都没有参与。换句话说,你在吃江女士的软饭,你是靠她养的。” 柏文川条件反射的就想说一句“不可能”,但是看著被律师推到他眼前的证据,这三个字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家里买房的首付是他们俩一起攒出来的,房贷是俩人一起还的,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別的家庭公共支出了。家里的吃喝用,养孩子养老人,都是江元初在钱。 现在,江元初让他把房子让出去,以抵这些年本该由他支付的那一部分费用,还有以后孩子的抚养费。 真算起来,他没吃亏,江元初也没占便宜。 但问题是,现在,他落难了,江元初还好好的,所以,她有义务把他救出去。 “我不会签字的,我必须见到江元初本人。” 杨律师说:“江女士不想见你。你频繁在外面嫖娼,对家庭不忠,对女儿没有起到榜样作用,违反了《婚姻法》,也没有尽到抚养女儿的责任和义务,你的开房记录、和多名女子出入酒店的视频都已经被热心网友找了出来发在了网上,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 你的公司已经和你解除了劳动合同,以后你就没有收入了。你会断供的。 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江女士的財產分配方案都没有关係。你不同意,江女士跟你一起断供,你们欠银行的钱还不上,以后,这房子就不是你们的了。” “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江元初怎么会这样短视?房子在涨价,她只需要咬咬牙,一个人承担全部房贷,以后房子增值了,她就赚了! 她现在断供,就是伤他八百自损一千。 “又有什么坏处呢?江女士向来都是独当一面的。你这个丈夫不过是担了个名声,一点做丈夫的责任都没有尽,反倒是吃她的喝她的,成了她的累赘。” 柏文川咬死了不鬆口,就是不签字,一定要见元初。他在里面待的都快疯了。感觉人生出现了断层,之前他是高级白领,职场精英,人生还算顺遂,突然,他就成了阶下囚,好好的人生被砍断了。也不知道他出去以后还能不能接上。 想见元初当然是不可能的。元初早早就交代过杨律师,一切事情由她全权做主,她的底线只有一个:离婚。至於財產,尽最大努力爭取,能爭到多少就是多少。 至於爭不到的部分,她可以用其他非常规手段来解决,都不是事。 她的路径是先离异,再丧前夫。 当然也可以直接丧夫。但是,原主的诉求是离婚。那她就先离一下好了。 虽说感情纠纷不至於要死要活,大家都应该活得通透点,但是,她和柏文川之间,隔了一条命,註定是要他死的! 第368章 离婚(18) 杨旻律师离开看守所就给元初打了电话,徵得元初同意之后,直接提起了离婚诉讼。 对很多人来讲,离婚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有的人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一方提出离婚,另一方也不反对,但是俩人都有点忙,抽不出时间去领离婚证,过了几天,又觉得这日子似乎也能过,然后离婚之事就被搁置在一边,俩人又凑合著过下去了。这样的夫妻甚至不在少数。 还有的人想离婚,又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犹豫不决,態度一会一变。 杨律师很高兴元初离婚的態度十分坚决,她甚至也不太在乎和柏文川彻底撕破脸之后会不会给女儿带来不良影响。 有很多闹离婚的夫妻会顾忌这个。明明恨不得对方去死,却要考虑到这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考虑到和亲生父亲维持良好的关係可能带来的財產,而不得不维持体面,委曲求全。 世人也大都认为,这种委曲求全才是一个人成熟的標誌,成年人应该利益为先,和对方撕破脸,图一时之快,是没有格局的表现。 杨律师也不能说这样做的人是错的,理性来讲,这样做可能可以实现利益最大化,前提是,另一方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败类,如果他是个人渣败类,那任你如何委曲求全都是没有用的。你处心积虑得到的可能是零,付出太多,又收不回成本,那最终就真的要崩溃了。 她尊重选择“体面”的人,但更欣赏元初这种態度决绝的人,说离婚就离婚,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她甚至允许她在网络上公开案件的最新进展,公布在办案过程中遇到的麻烦和困难,將离婚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一一剖析给大家,她还愿意出一部分资金给她,让她在网络上开一个“离婚专栏”,专门给想离婚的女同志支招。 这样的委託人真的很难得。 元初欣赏杨律师,未来还打算和她有更多合作,比如一起创办一个专门为妇女同志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事务所之类的。她可以出钱,杨律师出力。 这些事情都等到她的离婚官司打完再说。 现在,她已经让系统在网上开了个小號,专门承接“背调”业务。据她所知,已经有很多男人这么做了。一些家庭稍微有点背景的男人,在跟一个女人谈婚论嫁之前,会请人给她做背调,把她几年来做的一切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银行流水、开房记录、社保情况、就医情况,以及家庭成员的基本情况和收入支出情况,恨不得把人家的祖宗八代都扒得乾乾净净。 这样的“背调”內容很多都是违法的,但就是有人做。而且,生意很火爆。但是,这些人只接男人的单,帮著男人查女人,却不会帮著女人去查男人。而且,这样的交易是隱秘的,私下进行的,普通公眾根本就接触不到。 现在,元初来帮大家实现这一方面的“公平”,系统网络接单,专门接女人的单,费用委託人看著给就行,不给也没关係,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而且,委託人支付的费用会直接转给一些公益基金会,这笔钱,系统不会拿,元初也不要。属於“违法所得”。 系统在网上打出了宣传语,“偶像会不会塌房?未婚夫有没有出轨?男朋友有没有疾病?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能帮你查到。你还等什么呢?婚前不背调,等於性生活不戴套!危险你承受得起吗?” 它还广泛搜集了网络上大家自爆的各类被骗事件,那真的是五八门无奇不有,你觉得电视剧拍出来都太夸张了,编剧要被骂死,但这偏偏都是真的。 系统说:“如果提前做了背调,这些悲剧就有可能避免。所以,你还在等什么,快来委託我帮你做背调吧!本人业务能力精湛,绝对保护客户隱私安全,你想让我公开的我才公开,你不想让我公开的我绝对不公开。” 系统给自己的小號做了热搜置顶,粉丝数量蹭蹭的涨。 很快就有人来找它下单了。 这个下单也很简单,你甚至不用告诉它你想查的具体內容是什么,因为系统推出的是套餐,包含一个人的財务状况、子女情况、健康状况、遗传病史、是否脚踩多条船、是否在和这个女孩交朋友的同时又和另外的女孩交朋友,家庭关係是否和谐,是否存在重男轻女的思想,等等。 只要你下了单,系统就会自动帮你查询这些內容。 然后,他查出来很多问题。几乎是查一个,塌一个。 女孩子的第六感是很准的,当她对自己的男朋友/未婚夫/丈夫產生了怀疑,这种怀疑已经强到了需要找系统下单做调查的地步,那么,十有八九,这个人就真的是有问题的。 系统凭实力为单身率、离婚率做出了贡献。 然后,他的评论区就被人围攻了。一群被扒了底裤、被女朋友/未婚妻/老婆甩了个男人,纷纷来骂他,骂得要多脏就有多脏。 系统完全不介意,只在下面回復一句话:“大家应该感谢柏文川。他一个渣男,却把自己包装成了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无意中又被人捉姦在床,被帽子叔叔带去吃牢饭了,这样一个大家公认的好男人都能道德败坏到这种程度,那其他男人呢?不值得好好查查吗? 所以,感谢柏文川同志给了我灵感,让我想到了做背调这门生意。话又说回来,你们被甩了,那就充分说明,你们和柏文川一样,都是人渣败类。不要在我这儿放肆,本人没有道德的,你们惹我,我就把你们的丑事全都公布出来。 你们先想想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柏文川吧!包你们遗臭万年的!你们也不要想著我无法把你们怎么样!你们要想一想,如果没点能耐,我能在短时间內查到这些吗?” 评论区瞬间清理得乾乾净净。网络环境一派祥和安寧,全都是文明友善和谐! 第369章 离婚(19) 你以为他们真的老实了吗? 並没有! 他们不在评论区兴风作浪了,改为私下行动,找黑客来查这个神秘號,要揭她的老底,她这么做是违法的、是犯罪!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一定要將她绳之以法! 有的人有钱,自己单打独斗,大把金钱撒出去,僱佣国际知名黑客来查,结果,黑客啥也没查著,反倒被系统揭了老底,之前的种种违法犯罪行为被公之於眾,证据確凿,已经进去吃牢饭了。 最可笑的是什么呢?系统之前已经完成的背调工作,甚至跟这些有钱人毫无关係。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感同身受了,觉得自己的人生受到威胁了,主动参与进来,对神秘號展开围剿! 系统又不是吃素的,他们围剿它,它就曝光他们。一个个的都在合法婚姻之外养著三四五六和几个私生子女,还敢来跟它硬刚?谁给他们的勇气? 最离谱的是什么呢?这些人的行为哪怕被曝光了,也多的是人来“同情”他们: 人家都这么有钱了,多找几个人享受一下怎么了? 妻子没生出儿子,人家找別的女人生又怎么了? 自己打拼了一辈子,难道要把家產拱手让给外人吗? 甚至有人把表面上只有一位独生女的富豪称为“现代婚姻制度最大的受害者”,是“被剥削和被压迫的人”,是“婚姻不自由”…… 事实上,持这种观点的人还不少,以男性为主。 还有一部分人致力於推动现代文明,他们把富豪除了合法妻子之外的女人称为“其他女性伴侣”,认为非婚生子女拥有继承权符合现代法治伦理。 他们认为:婚生和非婚生都是富豪的孩子,理所当然都拥有他財產的继承权。钱是他挣的,当然想给谁就给谁。婚生子女如果想多要钱,可以让母亲多挣,母亲挣的钱,父亲的非婚生子女是无权继承的。当然了,如果母亲也有了非婚生子女,那么她的非婚生子女也同样拥有她財產的继承权。 在继承方面,婚生子女並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他们还说,婚姻权利和继承权利是两回事。无论是否婚生,继承权来源於血缘,不应该因为父母的婚姻状態而被区別对待。认为非婚生子女就应该没有继承权纯粹是封建主义思想作祟。 持这种观点的人,男女都有。 这种观点的最终走向就是:彻底废除婚姻制度,废除继承制度。 看到这些的时候,元初和系统都有些沉默。 一人一统深刻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仗著能力和上帝视角对世界做了过多的干涉了。 世界的发展不可能是非常平顺的,思想也是如此。大概目前就是一个多种思想並存、碰撞、爭辩的时期,真理会越辩越明,人类社会就会进入一个新的文明阶段。 元初和系统作为这个世界的过客,还是有著超出这个世界的能力的过客,当然会选择快意恩仇地活著,但是其他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许都有著许多他们自己的考量。 有的人利益至上,但也有的人不计较个人得失、一时荣辱,心里想的都是公共问题和文明发展。 系统问元初:“那我还干不干了?” “干啊。我们是要稍微收敛一点。但该乾的还是要干。都是在为废除婚姻制度做贡献,谁又比谁高贵了?他们用现代文明的路径去推动婚姻制度的废除,我们没有那么高大上,就处理个案好了,既能防止很多姑娘被骗、被吸血,又能为降低结婚率和生育率做贡献,我们也很厉害! 男人比女人更团结。你看看,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抱团在一起,出轨的嫖娼的,他们说这种行为罪不至死,请大家不要说了,给人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要是换了女人出轨嫖小倌,他们就要喊打喊杀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矫枉过正一点,问题不大。接著干!” “好嘞!”系统向来对元初言听计从的,这次也不例外。事实上,它所揭露的,也不仅仅是道德问题,还有法律问题。 至少在现有法律框架下,重婚是违法的吧! 保障合法婚姻关係的不仅仅是一部婚姻法,还有《刑法》,“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所以,出轨者和插足別人婚姻的人,都是重婚罪的处罚对象。 系统和元初商量了一下,在网上发出了新的公告:“你们討论你们的,我尊重每一个人自由表达的权利,真理越辩越明,希望你们最后的方向真的是衝著人人平等去的。 我有一点需要提醒大家:在你们为一个群体爭取利益的时候,是否需要考虑一下,帮这群人爭取利益是否伤害到了另一群人的利益? 我看到有人说,丈夫將財產交给非婚生子女,那可能损害了拥有结婚证的合法妻子的合法权益,那么这种情况下,妻子可以对丈夫追责。有人说,现在法律很健全了,只要你的诉求合法,都是可以依法维权的。我请大家正视一个问题:对於很多妻子来说,维权真的那么简单吗?” 最后这一点,是元初和系统看到的一种让她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观点,竟然真的有人觉得,女人在婚姻中遇到的问题,可以轻易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 这是天真还是愚蠢? 系统得到元初许可,继续在网上战斗去了。 有钱人们也老实了。因为道德批判不管用,元初和系统便在很大程度上弱化了道德审判这一点,她们现在主攻违法这一块。主要去查这个人有没有违法。 事实上道德审判也是管用的,但只对女人管用。既然如此,那就减少审判吧。 道德这个东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每个人的道德標准不一样,但法律应该是底线。 当然,私下里接到女生们的委託,系统还是会查一些別的。 第370章 离婚(20) 元初觉得她在这个小世界做的事情有点魔幻:用非法的手段去维护法律的尊严! 想想就觉得十分无语。 但比起那些纯粹是用非法手段做非法的事、一点好事也不乾的人,她又觉得自己和系统也不是那么难评了。 现实中就有不少人用违法手段去查人,法律却拿这些人无可奈何。 她们也用违法手段去查人,法律同样拿她们无可奈何。 这也算是一种魔法对轰吧。 *** 江爸江妈来到度假区,和元初、柏若鸿一起待了三天。这三天时间,他们都没怎么顾得上元初,致力於和柏若鸿搞好关係,把她拐走。因为他们觉得,元初一个人,还要工作,哪有工夫带孩子呢?还是他们带回老家好了。江妈现在刚刚退休,正好有时间。 江妈跟元初说:“我这退休了,心里觉得空荡荡的。这工作我干了一辈子了,突然就没得干了。我心里可不得劲了。你让我把小若带回去,正好,我带著她,心情愉快,精神饱满。你呢,专心工作,挣钱给她。以后,別的孩子有的,我们小若也得有。” 寻常家庭,都是爸爸妈妈两个人挣钱来养育孩子,两个人为了孩子和家庭的未来努力打拼,她可怜的女儿遇人不淑,只能离婚,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她一个人要同时承担两个人的事,又当爹又当妈,难啊!好在她现在身体还行,能给孩子帮帮忙。 元初把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给江妈看,看著她卡上八位数的余额,江妈大惊失色,“孩儿啊,违法的事咱不能干!” 元初:“……” 违法的事她確实没少干,但是她银行卡里的钱来源绝对是合法的,经得起任何考察的。是她炒股炒黄金挣的。 “妈,您想什么呢?我是个理財高手,投资天才。这钱都是我挣的。別看我带著小若在这儿玩,我每天都有收入的。我就算不工作,也能把她养得好好的。” 江妈赶紧说道:“別啊,別不工作啊。我跟你说,工作特別重要,你一定得工作,人不工作,就没有了根基,没有底气,不工作是不行的。” 江爸也严肃道:“你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书,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还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成为一个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你可千万別想著放弃工作的事!你要是想放弃工作专门带孩子,那你读这么多年书的意义是什么?你心里要是存了这个想法,我和你妈无论如何都要把小若带回去。” 元初说:“我没有要辞职。我单位都知道我的情况,大家都觉得我可以带孩子去单位上班。而且我做编辑的,工作安排本来就是弹性的,我可以既上班又带孩子,没问题的。 等我爸也退休了,你们可以一起来这边找我。那时候小若就该上小学了,正好你们给她辅导功课。我要是忙的带不了她,会主动跟你们说的。她现在两岁了,去上个早托班也可以。” 柏若鸿是她最重要的任务目標,是必然不能让她回老家跟著姥姥姥爷一起生活的,还是她隨身携带比较好。 江妈见拗不过她,只好说道:“那你有困难一定要跟我和你爸说。我可以两边跑,在你这儿待一段时间,再回家去看看你爸。也没问题的。” 江爸看了她一眼,怎么没问题?他难道不需要陪伴的吗?但是,算了,要是必须得这样做,那就这样做吧。 元初跟江妈说:“您就別操心我的事了。您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单位要返聘您回去吗?您回去唄。既能有事干,还能多挣点钱,万一哪天我需要用钱了,您好能拿得出来啊。” 江妈笑道:“我回去看看再说。” 要是女儿这边真的不需要她,她確实可以回去接著工作的。她是厂里的质检主任,干了那么多年了,深得单位和职工的信任!返聘这事,厂里跟她说了好多次了。 既然说不服女儿,老两口也不再做多余的事,只是专心陪伴柏若鸿,顺便悄悄教育她要听妈妈的话。 柏若鸿本来就乖巧,被老头老太太这么一说,就变得更加听话了。 江爸江妈走的时候,元初也离开了度假区,顺便送他们去高铁站。 她也没回家,直接带著柏若鸿去了单位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住。 然后,她终於接到了柏妈的电话。 老太太平时不上网,还不知道她儿子的情况,她在酒店里养伤,养了几天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她的儿媳妇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 这不正常! 以前她回老家的时候,刚一落地,就会接到儿媳妇的电话,后续几乎每天,儿媳妇都会给她打个电话,询问她有没有事,钱够不够。怎么这次一个电话都没打呢? 她给儿子打电话,也是一直接不通的状態,不会是出事了吧! 不得已,电话就打到了元初这儿。 “初初啊,你和小若还好吧?” 元初情绪不高,“还行吧。” 柏妈心臟一沉,这状態不对啊,连“妈”都没叫。“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你跟张姐还能处得来吧?文川能不能偶尔给你搭把手啊?” 元初沉默了几秒,才回道:“文川没回来。妈,您平时不上网,还不知道文川的事,要不您出去找个年轻人问问,让她上网帮您查一查,您就知道柏文川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没脸说。” 说完,元初就把电话掛了。 柏妈听著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 她走出房间,找到了酒店前台的小姑娘,跟人家说:“我不会上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在网上查一个人?” “谁?” “柏文川。” 小姑娘眼睛瞬间就睁大了,“大妈,您查他干嘛?” “我听人说起他的名字,有点好奇,就想查查看。” 小姑娘往檯面上一趴,“大妈,您问我,那可算是问对人了。” 柏妈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小姑娘说:“这傢伙是个人渣,家里有老婆孩子,他却在外面嫖娼。他挣的钱,不往家里拿一分,全都在外面的女人身上了。他还经常嫖,前几天,他嫖的时候被警察叔叔抓了现行,已经被抓起来了。网上通告都出来了,要拘他15天,再收容他半年。他单位已经把他开除了。他老婆已经委託了律师,要跟他离婚了。没想到啊,大妈,您这岁数还对这热点新闻感兴趣吶!” 柏妈已经摇摇欲坠了。“他被抓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周末。” 柏妈:“……” 难怪呢!难怪元初不联繫她! 她刚离开,她儿子就嫖娼被抓了,元初作为妻子,肯定是又气愤又难过的,就像那天她回到家看到死老头子和他的姘头时一样。 那么,元初对文川的態度不会也跟她对老头子一样吧! 柏妈急急忙忙回了房间,她得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她也气柏文川不著调,但是那毕竟是她的儿子,他还那么年轻,她还是希望元初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她会帮忙盯著,不让柏文川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柏妈想了又想,拿起手机又给元初打电话。 但是,任凭她怎么打,听筒里传来的都是“嘟嘟嘟”的忙音。 第371章 离婚(21) 元初屏蔽了柏妈的电话。 既然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元初完全可以拿出受害人的態度来对她实施迁怒,这可是柏文川的亲妈,不赶紧断联,难道要听她帮柏文川说情吗? 亲妈心態,元初也挺懂的。自己的孩子怎么著都是个宝,哪怕他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甚至他就算五毒俱全,在当妈的眼里,他也只是没长大、没成熟而已,全社会都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当妻子的更应该如此。 亲妈甚至会觉得,她的儿子犯了错,是儿媳妇没有能耐,有能耐的妻子一定会把丈夫管好的。 这些老腔老调元初在网上已经见识到了。 这几天,柏若鸿偶尔会问起她:“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元初斟酌著回答:“不一定呢,家里还有爷爷需要照顾。之前是因为宝宝太小了,妈妈工作又太忙,不能带你一起去上班,所以奶奶过来照顾你一段时间,现在,宝宝长大一些了,妈妈工作也比较轻鬆了,妈妈可以带你。奶奶如果回不来的话,你就天天跟妈妈去上班吧,好吗?” “好嗷~” 柏若鸿高兴地拍著小手。她虽然很喜欢奶奶,但比较起来,她当然还是更喜欢妈妈。 小朋友忘性是很大的,有亲妈在一边陪著,她並不会那么太过于思念自己的奶奶,如果奶奶再长时间不露面,她很快就会忘记之前被奶奶带的那段时光。 至於她的爸爸和奶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等她大点再说。 两岁的小孩,只需要好好吃饭睡觉,好好玩耍,在耳濡目染之中树立自己的是非观和价值观,养成良好的习惯、塑造强韧的性格,那就可以了。別的事情暂时不需要她去参与。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 知道儿子出了什么事的柏妈心急如焚,在酒店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元初去原谅她的儿子,同为女人,她当然知道被自己的枕边人背叛究竟有多痛苦!她和柏老头当年是相亲结婚,没什么感情基础,婚后就是一起过日子,一起吃苦,没有前月下,没有互诉真心,就这,柏老头出轨了,她还恨得要死呢,更別提元初了! 两个孩子从高中开始谈对象,两个人之间是有过热烈的爱情的。就算爱情隨著时间会变淡,但是她和元初朝夕相处了两年,知道元初是个真挚的人,渴望的也是一段可以坦诚相待的婚姻关係。她不计较文川挣多少钱,不计较他交不交家用,但是她绝对在意文川的欺骗和背叛,对她来说,这恐怕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柏妈甚至想要去找柏老头商量一下对策。老东西对她没感情,对儿子总该有感情吧?那可是他唯一的亲儿子!如果元初放弃了这段婚姻,那文川该怎么办?他全网“出名”,工作也没了,以后应该不好找对象了,就算能找到,也不会找到像元初这么好的了。那他这一辈子,该怎么过呢? 柏妈走累了,无奈地瘫坐在床上。 她最终没有去找柏老头,因为她心里清楚,找他没有用。关键时刻,他总是没有什么用的。说不定还会拖后腿。那傢伙现在正需要她这个保姆回去伺候,她去找他肯定是自投罗网。 柏妈退了房,拖著行李坐上了回京的火车。她得去当面跟元初谈谈,还得去看看她的儿子。文川哪儿受过这样的罪啊?从小到大,她都竭尽全力满足他的需求,在家里有她照顾,离开家还有元初照顾和陪伴,他什么苦都没吃过、什么罪都没受过。 下了火车,她又给元初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忙音。 没办法,她只好先回了家。她拿出钥匙开锁,却发现根本打不开,元初把锁换了。 柏妈的心一直往下沉。看来,元初不光不会原谅文川,也不想再跟她打交道了。 她怎么能这样呢?这个房子至少有文川一半,她作为文川的亲妈,难道还不能住了吗?而且,她帮她带了两年的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文川犯了点小错,她就要把她的功劳也一併抹除吗? 柏妈无计可施,只好在门口等待。 有邻居从这儿经过,柏妈跟人家打招呼,邻居很敷衍地应了一声,柏文川做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对於柏家人自然都没了好感。 柏妈拉著人家抱怨,说她不过回了老家几天,儿媳妇就把房锁给换了。 邻居冷冷道:“小江在和你儿子打离婚官司呢,涉及到財產分割问题。网上连证据都有了,你儿子除了还房贷,对这个家没有任何贡献,养孩子的钱一分不出,家里的东西也都是小江置办的。人家换锁不是正常的吗?万一你进来了转移財產呢?” 柏妈:“……” 邻居看她沉默,就提醒道:“你可以想著找人开锁进去转移財產,我们会报警的。房本上肯定没你名字,你要是撬门进去,那就是私闯民宅。” 说完,邻居就上楼了。留下柏妈目瞪口呆,她没想到一向和善的邻居竟然有如此刻薄的一面!小夫妻闹矛盾,他们不帮著说和就罢了,还在这儿拱火!而且还迁怒她这个老太太,之前她带著孩子经常和大家一起閒聊的,这些人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 柏妈无计可施,就坐在门口等元初。她总得下班回来吧? 元初还真就不回来。她带著孩子住酒店多省事啊。她知道柏妈在知道了真相之后肯定会急著回来想办法捞自己的儿子,她在京城无处可去,只能到这儿来。换锁,是向她表明自己的態度。 至於柏妈会不会到单位去找她?那不会。原主和婆婆的交流仅限於家里的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因为老太太擅长这个,说工作的事她插不上话。原主善解人意,聊天都是配合著老太太聊的,恭维她年轻时候多能干,说这个家没有她得散,哄得老太太开开心心。 所以,柏妈只知道她坐办公室,工作体面、工资不差,是个文化人,別的,她就不知道了。 柏妈在家门口一直等到天黑,元初也没回来。 她下了楼,问一个邻居,知不知道她儿媳妇最近什么时候回家。人家告诉她,“小江嫌弃这儿,最近都租房子住去了。” 这是大宝姥姥打电话关心元初的时候,元初透露给她的消息,已经在邻居之间传遍了。 大宝姥姥只有一个独生女,很能代入元初的感受,积极支持元初离婚。 柏妈没办法,只好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一晚。 第二天,她厚著脸皮请旅馆的人帮忙,在网上找到了公安发的公告,打电话问到了关押柏文川的拘留所,又打电话询问是否可以探视。在得到肯定的答覆、问清楚了探视时间之后,柏妈掛掉电话,又想办法去找律师,询问她儿子不被收容的可能性。 律师告诉她:“可能性为零。全国只有京城抓这个抓得最严,甭管你是谁,只要抓到了,收容教育六个月没跑。” 柏妈心差点死了。她甚至都不想去探视柏文川了!这个死孩子,跟他的死老子一个臭德行,乾的这叫什么事啊!他就不能小心点吗!怎么就被抓了现行呢! *** 元初休息了几天就回单位继续工作了,她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努力工作就是必然的。而且,她一边工作一边带娃也能应付得来。 她在自己办公室里收拾了一个角落给柏若鸿使用,又买了积木、拼图、小画书、轨道火车之类的玩具摆放好,把这个角落弄成了一个小小的儿童乐园。 柏若鸿是个很能坐得住的小孩,她適应得很好。元初的同事们有好几个已经做了妈妈的,都有很丰富的带娃经验,而且各个都是科学育儿的先行者。有的同事学习了各个阶段的育儿课程,有的专门修了儿童心理学,在养育自家孩子的过程中又积累了很多实践经验,偶尔空閒的时候都能陪柏若鸿玩一会,帮元初分担一下。 接触的人多了,而且大家都把她当个独立的人看,会尊重她的想法,不会强硬地命令她做任何事,一切都是有商有量的,柏若鸿能感受到大家对她的尊重。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开朗大方,而且,她会乐於表达自己的想法。 哪怕她的想法天马行空,说出来的话都是胡诌的,大家也能顺著她的思路继续诌下去,给这个无厘头的谈话一个符合逻辑的走向。大家会问她各种问题,启发她在编故事的时候能不断的自圆其说。 元初能明显地感觉到,孩子的逻辑思维能力提升很快。 第372章 离婚(22) *** 柏妈终於见到了柏文川。这个时候,柏文川15天的治安拘留即將结束,马上就该转去收容所了。 柏妈一看到他就哭,她儿子精神萎靡、鬍子拉碴,一看就遭了大罪了。 柏文川看到他妈也开始哭,患难见真情,关键时刻,还是他妈最疼他!什么夫妻,什么爱情,都是狗屁! 俩人哭了一会,柏妈才说道:“文川吶,现在该怎么办啊?我问过律师了,都说你这事没法办,肯定得去里面待上半年。” 柏文川问她:“元初呢?” 柏妈嘆了口气,“別提了,我现在根本见不著她。她说她要提前休年假,让我也歇一歇,我就回了趟老家。结果一进家门就看到你爸和一个老妖精抱在一起,气得我呀!你爸这个没良心的,我不过打了那老妖精几下,他就帮著她一起打我,你看看我这伤的,十多天了,还没完全恢復呢。” 她把脸凑近柏文川,让他看。她想让儿子知道她所受的委屈,她想让儿子心疼她。 柏文川心里却烦不胜烦,只是敷衍地看了一眼,说了句“看到了”,就没再说什么。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更没有站在她这边骂他爸。 还好他意识到他现在能靠的只有他妈,才强忍著没有把自己的不耐烦宣之於口。 柏妈对儿子的敷衍態度视而不见,她倾诉完,儿子也听到了,就可以了。她回归正题,接著说道:“我回老家几天了,元初也没给我打电话。我后来觉得不对劲,就主动打给她,一开始是通了的,她说你干的事她都没脸说,让我自己找人帮忙查。 我就找人帮忙查了,这才知道你出了事。我就赶紧回来了。元初把家里的锁都换了,我连家门都进不去。只能住在廉价小旅馆里。她带著孩子住酒店,平时也不回家。 我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人也见不到,没办法,只好请別人帮忙,才能联繫上公安局,又问了律师。可是,按律师的说法,这事一点迴旋的余地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吶?” 柏文川气得咬牙切齿,他没想到,江元初竟然如此冷酷无情,他们之间有十多年的感情,连孩子都有了!就算她不爱他了,他也依然是孩子的爸爸。她就算不为了他著想,难道也不为柏若鸿著想吗? “妈,你去她单位找她。让她帮我想想办法。我是小若的亲爹,我出了事,小若脸上难道有光吗?我知道之前就有人反对收容教育制度,元初她知道应该怎么办!” 柏妈疑惑道:“真的吗?她能有什么办法?” 柏文川道:“你不知道,她们这些人,能量大著呢。认识各方面的人,不光出书,还干涉社会事务。觉得哪条法律有问题、哪项政策有问题,她们就会想办法去改变。 天天的不是开研討会就是开发布会,组织专家演讲,还有媒体俱乐部、记者论坛,请人大代表在两会上提建议,都是为了推动政策的改变。她们能为了別人这么做,凭什么就不能为了我这么做? 是,我是犯了错,我背叛了婚姻,背叛了家庭,我不道德。但是我已经被治安拘留15天了,够了。收容半年根本就不合法,这侵犯了我的个人权利。你就跟江元初这么说,她自詡是一个文明人,她要是不为我奔走,那就说明她是虚假的文明。你就骂她虚偽!” 柏妈:“……” 她垂著眼,沉默不语。就算她深爱著自己的儿子,在这个问题上,她也没法骂元初虚偽。她是对元初有不满,觉得她有点过於冷酷无情了,但是她心里清楚得很,是她的儿子做错了,元初没有错。她被屁股决定了脑袋,才会对人家有怨言。 但是,她好歹还要点脸。让她去找元初闹这个,她觉得自己这张老脸实在没处放。 会见室里的狱警都撇著嘴,深觉这人太过於无耻。 但他们倒也没有多震惊,进来的人形形色色,柏文川这样的,他们也见过。 他们还见过一些家属,別的人嫖娼被抓的时候,她们觉得拘留+收容挺好的,给嫖虫们紧紧皮,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犯了。 但是自己的家属被抓了,她们就开始哭天抢地,想要让执法部门把人赶紧放了。为什么呢?因为得让这些人出去工作、挣钱,一旦他们进来了,家庭收入就会大打折扣,甚至出现经济危机。 大部分人是会为五斗米折腰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柏文川的妻子因为自己工作好、收入好,才不会被这种现实困境击穿尊严。她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一篇小作文都没写,但是该表达的態度都表达清楚了。 这个人心態很稳,应该不会让这种低级別的道德绑架得逞。而且据他们观察,这个老太太比她儿子强点。可能也不至於去做这种事。 柏妈问柏文川:“你確定元初能救你吗?她能让你不用再去坐半年牢吗?” 柏文川沉默了,並不能。就算收容教育这个制度真的不合法,就算元初肯为了他去关注这个议题,竭尽全力呼吁废止,那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肯定惠及不到他了。 但是,只要元初肯站出来公开呼吁废止,大家就会把她和他绑在一条船上,就会认为她还深爱著他,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只要他们俩绑的紧紧的,他们说不定就可以不离婚。等他收容教育结束,他还能和她一起生活,他还能藉助她的人脉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他不觉得自己还能找到比元初更优秀的妻子了。 柏妈又问道:“她能吗?” 如果她能,那她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求她。如果不能,那她就不去了。 所以,她看著柏文川,固执地跟他要一个明確的答案。 狱警替他答了:“江女士做不到的。呼吁废止收容教育的法学专家和律师多了去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成功呢,明星名人都不知道有多少进去受教育了,您儿子凭什么例外呢?” 柏文川猛地看向他,狱警露出个死鱼眼,理都不理他。 柏妈沉默了一会,跟柏文川说:“我知道了,我会想想办法的。文川吶,別灰心,別丧气。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著呢。犯了错误不可怕,改了就是好同志。你还有机会从头再来。当年我和你爸一起下岗,我们开著个小卖铺,也活下来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安心在里面改造吧。” 柏妈突然觉得意兴阑珊。她儿子简直就是他爹的翻版。老头子一把年纪了都还这个德行呢,文川真的能改好吗? 她还想让人家元初跟她儿子过一辈子,老了以后也遭遇和她一样的事吗? 算了算了,她不能这么坏。 她生的儿子,她管著他是应该的。人家元初凭什么呢? 第373章 离婚(23) 柏妈离开了拘留所,一个人在大街上走了很久,直到腿沉得像是灌了铅一样,她才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网上说元初要离婚,还要带走柏若鸿,换了之前文川没出事的时候,她其实不会觉得这是个事。她儿子要人有人要钱有钱,长得不错、学歷不错、工作不错,是打著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离婚是江元初的损失,不是她儿子的。而且,自古以来,离婚这事都是对女人影响更大,对男人根本没什么影响。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文川出了事,工作没了,以后等他出来,身上背著污点,还能不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好工作还是未知。现在离婚,不但对元初影响大,对文川影响也很大! 她是真的不想让他们现在就离婚的。如果可以,她希望元初能陪著文川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等文川缓过劲来了,那时候她依然要离婚,她绝不阻拦她。 他们毕竟是真心相爱过的,就算文川做错了事,元初不想和他过了,但文川毕竟是小若的父亲,她帮帮孩子爹也是应该的吧?文川好了,对小若也是有好处的啊! 现在的问题是,她根本联繫不上元初。 柏妈掏出手机,给江妈打电话。 江妈已经决定接受厂里返聘,歇几天就回去上班了。她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她和老江都得好好努力,多攒点钱,给女儿和外孙女留著。元初的余额虽然看著挺多的,但就她这个折腾法,再多的钱怕是也不经。 还得他们老两口来承担攒钱的任务。 江妈所谓的休息就是在家里搞大扫除,把犄角旮旯都擦得明亮如新,一丝灰尘都不能有。 电话铃响的时候,她正踩在梯子上擦天板上的吊灯呢,听到铃声,放下手里的工具,动作稳稳地下了梯子,结果接起来一听,是她的前亲家。 “哟!是柏老夫人啊!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江妈张嘴就是阴阳怪气,早知道是这老傢伙,这电话她都不接。 她平时和柏妈联繫不多,这个来电號码不在她的通讯录里,所以没有显示。 柏妈语气訕訕,“亲家……” “別,可別这么叫我。柏文川干出了那种丑事,我都替他脸红。咱这亲家是做到头了。”江妈嘆了口气,“老姐姐,你也別怪我说话难听,是柏文川做事难看。他在外面胡来,是真的没把小若和元初这娘俩放在心上。 他但凡心里装著一丁点这娘俩,就该知道,他在外面这么做,是把元初的面子扔在地上踩。我们家是什么贱人吗?要任由他这么践踏?要是这样了元初还不和他离婚,那我们家人也不用活著了,窝囊死得了。 我跟你说,这也就是他被抓进去了,他要是没被抓,我和老江一定把他的肚肠子给打出来。你別给我打电话了,咱们以后就没什么关係了。” 江妈越说越愤怒,柏妈也只能听著。等江妈说完了,她才说道:“我不是反对他们离婚,文川做错了事,我替他道歉。只是他现在情况不好,还在收容半年,要是这个时候元初和他离婚,那对他肯定是个致命的打击。所以,我想著,能不能让元初缓一缓,等文川出来了,找到新工作了,她再提离婚的事? 文川是犯了错,但是谁都有可能犯错啊,我们不能因为他犯了一个错误,就一棍子把他打死吧?文川毕竟还是小若的亲爹,他好了,小若才能好啊。” 江妈冷笑一声:“你少跟我扯这些。柏文川就算是死了,我们小若也好好的。自从小若出生,柏文川做过什么呀?他带过孩子吗?给孩子过钱吗?他这个亲爹有跟没有一个样。你还別拿小若说事! 怎么著,你儿子犯了错,伤害了我闺女,我闺女还得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啊?想什么呢?你是当妈的,我也是,你就別在我这儿唱这种猴戏了! 再说了,他犯的是一个小错误吗?他犯的是无数个大错误!他不光嫖,还多次嫖,这人这么隨便,还不知道染没染上什么脏病呢!元初和小若不赶紧离他远远的,难道还等著被他给传上吗?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啊!我劝你別回来,柏家人现在满城找你呢!” 柏妈拿走了家里全部的钱,柏老头要做手术,既找不到签字的人,也拿不出手术费,现在还一直拖著呢。没钱还好说,能借,他名下好歹还有套房,不怕他还不上。但是没人签字这可就要了命了。只能一直在医院里躺著,医院方面也不敢强行让他出院。 儿子进去了,媳妇捲款消失了,柏老头一下子抓瞎了。现在正到处散播柏妈的坏话呢!老头现在看著怪可怜,已经有一些人开始同情他了,觉得他虽然犯了错,但是也情有可原,谁让柏妈常年不在家呢,老头也是需要陪伴的呀。 虽然江妈和柏妈现在也是敌对关係,但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站柏妈的。 柏妈听到这个,心里慌了一瞬。要是儿子那边没出事,她还可以到京城去投奔儿子,確切地说,是投奔儿媳妇。 她心里清楚儿子指望不上,其实现在,她既是为了儿子挽留元初,也是为了她自己。有一个好的儿媳妇,她的老年生活才能有保障。要是换个性格不好的,再给她儿子吹吹枕边风,她的后半辈子怕是好过不了。 但是,因为儿子乾的这些没屁眼的事,她的好儿媳妇留不住了,现在就要离婚,还把房锁换了,她现在想去投奔儿媳的打算已经破灭了。 事实上,除了回老家,她无处可去。京城那地方,什么都贵,一个小破旅馆,一晚上都得小两百块,她根本支付不起。回了老家,哪怕她还是住小旅馆,一晚上也就几十块钱。一个月个两千多就能过下去,她能坚持几年。要是她再打点小零工,凑活著也就能过下去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但是现在,听江妈这么说,她还能回去吗?回去还能有消停日子过吗? 江妈跟她说:“行了,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联繫我,也不要联繫元初。要是让我知道你去找我闺女麻烦,我能撕了你。你別想著欺负我闺女年轻,要脸面、好说话,她好说话,我可不好说。你老实点,你还是小若的奶奶,你要是真帮著柏文川欺负我闺女,那咱俩就不死不休了!” 第374章 离婚(24) 江妈噼里啪啦说完,直接就把电话掛了,顺手把柏妈拉进黑名单,又给元初打了个电话,说了柏妈心里的小九九,“这人心眼子脏得很,算盘打得贼精,你可別抹不开面上了她的当。她还想让你陪柏文川度过难关!这脑子是被狗吃了吧! 柏文川干出这种事,我们不使劲把他往泥里踩就已经是我们大度了,怎么可能还去帮他?初初啊,我跟你说,咱既然决定跟他离婚了,那就断的乾脆利落点,不管柏文川他妈跟你说多少好话,卖多少可怜,你都別同情她。 她跟你演戏呢,就欺负你年纪小,心眼软。一旦你答应了她,她肯定得寸进尺。等你帮著柏文川东山再起了,到时候她肯定变一副嘴脸。现在跟你面前有多卑微,以后就有多傲慢。咱既然决定放弃他了,就不要再在他身上投入任何时间和精力,不然都是肉包子打狗。” “我知道了妈。我早把她拉黑了,她联繫不上我,才去找您的。我现在跟他们都不接触,离婚的事全都委託给律师了。” “那就好。她要是去你单位找你,你告诉我。我来收拾她。我跟你说,你读书多,对自己要求高,不轻易跟人爭吵,妈不在乎这个。我都这把年纪了,她要想打想骂我都奉陪,她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妈有很多老姐妹,都能去给你帮忙。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出手,还能收拾不了一个王玲吗?妈不担心別的,就担心你心软。” “不会的妈,您就放心吧。自从柏文川进去,我这日子过得可鬆快了。自己上班带娃,平时就住酒店,啥也不用自己干。” 江妈心疼钱,但还是说道:“这就好。你钱够吗?不够妈给你。” “够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有钱人。” 江妈:“……” 母女俩的交流和谐愉快。 江妈掛掉电话后,拿起计算器算了算元初每个月需要多少钱,算完就赶紧给单位打电话,表示自己可以立刻上班。 *** 柏妈被江妈一番威胁,感觉自己走上了绝境。京城住不下去,老家也不敢回,儿子指望不上,儿媳妇跟她决裂了。她现在的处境就跟眾叛亲离差不多。 这一辈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柏文川被移送到收容所之后,可以跟外界联繫了,他先给元初打电话,没打通,又给柏妈打电话,让柏妈给她送点钱和生活用品。 柏妈按照他的要求给他买了各种东西,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抵达位於京城东南角的收容教育所,把东西交给了工作人员,同时给柏文川充了一些钱。 不充钱也能活,但也就是活著而已了。充了钱能活的更好一点。 柏妈给他充了2000。收容所不建议充太多,毕竟是在里面接受教育的,又不是去里面购物的,需要钱的地方很少。 工作人员还告诉她,转到这里以后,每个月都可以探望了。 柏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却没打算再来探望他。她不能留在京城,生活成本太高,她也不能回老家,那里有一堆豺狼虎豹等著她,她已经想好了,重新找个小城市生活。 想到老家的那套小房子,柏妈心疼的直抽抽,虽然值不了太多钱,但是好歹也能卖个二十来万,她如果不回去,那房子就都便宜柏老头了。她转走的现金连十万都不到,这些钱很多还都是她攒的。 这么一想,她亏大了。 但是,亏就亏,回去是不可能的。回去了,肯定要被柏老头和柏家人抓住,给柏老头端屎端尿地伺候他!这事她不想干。 如果她正式提出离婚,要求按照法律跟柏老头分家產,她多分点,柏老头少分点,毕竟他出轨了,她觉得法院不见得会支持她。她现在全须全尾,柏老头却是瘫痪在床了,法院考虑到这个现实情况,別说不会多给她分財產,事实上可能根本就不会判离。 她之前听元初讲过个別案例,就是这种的,法院以“感情尚未完全破裂”为由,判俩人不离婚,实际上就是让女的伺候男的。如果女的坚持要离,那就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柏妈觉得她折腾不起。 她又不像元初,又年轻又有能力,还有亲爹妈帮衬,离个婚她自己都不出面,自有亲人和律师帮她处理一切。她就跟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 柏妈处理完柏文川的事,扔掉了自己的手机號吗,重新换了个號,然后离开了京城。 元初和系统对这个走向还挺惊讶的,老太太脑子够清醒的。柏文川的渣和自私自利,看来不只是来源於柏老头,也来源於他妈。 她没有干涉柏妈的选择,走了也好,只要不给她添乱就行。 柏老头到底还是自己签字做了手术。 他头脑清醒,其实从一开始,他自己签字做手术也可以,但他就是不想签。他就想联繫他儿子或者柏妈过来签,这样,他们就得对他以后的人生负责。 只是他没想到,柏妈这次是真的决绝,而他的儿子,要被关上半年。等他出来再做手术,黄菜都凉了! 是的,柏文川做的事,他爹也知道了。老头当然不觉得儿子做错了,只觉得是元初小肚鸡肠。男人哪有不犯错的呢?他联繫江爸江妈,想让他们劝劝元初,被江爸江妈懟脸骂了一下午。 江爸江妈特意赶到了医院骂的,他们当著大家的面把柏文川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江妈还说:“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你这样的爹,难怪生出了柏文川那样的儿子。你们爷俩一个臭德行。臭不要脸!我女儿要跟那小畜生离婚,你少在我们跟前逼逼叨叨,不然,我天天来骂你一顿。老不羞的东西!” 夫妻俩嘴皮子都挺利索的,又占著理,骂人有理有据,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机关枪似的疯狂扫射,柏爸差点被他俩骂出心梗来。 第375章 离婚(25) 柏老头做手术的钱是找亲朋好友借的,住院期间他要雇护工,出了院还要找保姆,亲朋好友不可能一直借钱给他,哪怕他说等他儿子出来了就还人家,大家也不敢再借。 柏文川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看那位厉害的黑客网友公布的財务数据,柏文川根本没有存款。他之前工资是挺高的,但是的也多啊,要还房贷,还要还车贷,还要给外面的女人钱,穷得都没钱给自己的老婆孩子了,还能指望他替父还债? 柏文川家的一应开销都是他媳妇在支出,那也就意味著,他媳妇也没有存款。一个人,只要她挣的是有数的钱,那她就不太可能大富大贵,顶多维持一个还算可以的生活水平而已。再说了,柏文川婚姻不保,就算人家有钱,也不可能替这个即將过期的公公还债啊!他算老几? 所以,亲朋好友们不光不再借钱给他,还明里暗里的催他还债。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卖房。 他家房本上写的是他一个人的名。这就大有可为了。 柏老头的表弟怂恿他:“你现在卖了房,到农村去租个小院,再雇个保姆照顾你,这些钱够你几年的,那时候文川也东山再起了,后面的他就能给你续上。你是他亲爹,他要是不管你,你就去告他,法院会替你做主的。 而且,你把房卖了,把钱了,就算是嫂子以后打官司跟你分钱,那也没有办法,你没钱,她分什么? 或者再换个说法,你伤成这样,是被嫂子推倒摔的,她本来该对你负责。但是她现在跑了,你找不著人,再者说,就算你找著了,你敢让她伺候你吗?你不怕她故意虐待你啊?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把房卖了,把钱了,是最好的。就算以后嫂子回来了追究,你也有说辞。房子按理来说是你们夫妻共同財產,但是嫂子把钱都拿走了呀,她拿钱,你拿房,你多拿的那部分,就当是嫂子赔给你的治疗费了。” 之前他们这群人还想著把王玲找回来伺候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认清现实了,找回王玲可能性不大,那他们就得执行b计划了。表弟的说辞就是他们的b计划。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不可能为柏老头买单。大家都是亲戚,谁家有困难,该搭把手搭把手,但是谁也都不容易,搭把手可以,做再多就不行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係就是这么复杂,有感情,有利益,讲义气,也讲现实。 柏老头被他们说动了。主要是他现在確实无路可走。 报警抓王玲,警方没立案,说他们属於家庭內部纠纷,让他们两口子自行协商解决。他现在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柏老头委託自己的表弟帮他把房卖了。亲朋好友们齐心协力,把房子卖了个还算合適的价格。他们先把自己借给柏老头的钱扣下了,然后把剩余的都给了柏老头。还有人帮忙跑前跑后租了小院,有人帮他找了还算靠谱的保姆,出钱不行,但是可以出点力。 至於以后的路,就只能靠柏老头自己走了。 这条路也不算好走。毕竟柏老头瘫痪了,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保姆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柏老头做过的事,对他的照顾十分敷衍。 系统深藏功与名。 元初跟系统感慨,“这老两口又处在了同一个水平线上。” 俩人都没房了,手上都有一点钱。 柏老头瘫痪了,只能依靠保姆照顾,保姆对他不上心。 柏妈到了一个小城市之后,应聘去给人家当保姆,因为有带孩子的经验,僱主试用了几天之后觉得她带的不错,就把人留下了。 这就是个白天带娃的工作,所以是包吃不包住,柏妈又租了个房子。 白天带著孩子在外面玩,接触到其他的保姆和小区里其他热心肠的大姐们,一听说她没地方住,就给她介绍了个对象,是一个离过两次婚的男人,年龄比她大十岁左右。 这男的第一次婚姻是下乡插队期间,在乡下找的,后来他回城了,老婆孩子留在乡下,回来以后又结了一次婚,同样生了孩子,后来也离了。现在他孩子都大了,不用他管,他也不跟孩子们住一起,自己有套小房,“你反正没地方住,不如就跟他搭伙过唄。” 柏妈想了想,同意了。因为她还没离婚,所以没法跟人领结婚证。对方善解人意,表示没关係。因为他也只是想找个人照顾他,大家互惠互利,没想再婚了。 老头的儿子儿媳妇对此並没有意见,他们跟老头关係不算太亲近,现在有人愿意接手他,那就再好不过了。而且老头没糊涂,没跟人领结婚证,那他们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柏妈想的很好,她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和老头过,但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她预料,被她照顾的那个孩子的父母听说她找了个老头之后,就把她辞退了。 为了省点房租就轻易住进老头家,这虽然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但总觉得老太太的思想多少有点问题,怕她带歪了自己的女儿,让她学会走这样的“捷径”,这哪是捷径啊? 柏妈没了工作,老头也不嫌弃她,还劝她年纪大了,就该对自己好点,他有退休金,够俩人的。 一句“我养你”,柏妈从此就过上了任劳任怨伺候老头的日子。幸好只需要伺候老头一个人,他家其他人很少过来,不会给柏妈添麻烦。 对於柏妈这边的走向,元初看得直嘆气。老太太这帐没算明白啊。 她每个月当保姆,就算自己租房子,也还能攒下一点钱,给老头当保姆,只落了个管吃管住,一分多余的钱没有,就这,柏妈还觉得愧对老头,家里支出全靠他一人。她觉得不好意思,就会从自己的积蓄里拿点钱出来给老头买这买那…… 元初打了个电话给她,“我之前给你的那张卡,我要註销了。” 柏妈慌道:“別註销!我还在里面存了点钱。” “那你赶紧取出去。我的卡不能再放在你手里了。之前给你的钱,就当是支付你照顾小若这两年的报酬了。我不欠你的。” “好好好,我这就取出来。” 柏妈觉得自己现在小日子过得还凑合,並不想跟元初起衝突。而且,她这个是新號码,跟谁都没说过,元初竟然能找到她!这就说明,她这个儿媳妇的本事比她想的要大! 她麻溜去银行办了张新卡,把卡里的钱取了出来存到新卡里。等她办完这项业务,离开柜檯,找了个atm机再试的时候,相关信息就无法查询,提示她去银行柜檯办理了。这说明元初已经把卡註销了。 柏妈心里对元初有了更多敬畏。 第376章 离婚(26) 元初让系统一直盯著柏妈,在她把钱取出来之后,立刻就註销了那张卡。 隨后,她就接到了柏妈打来的电话,態度客气了不少,“元初,我把钱都取出来了。卡里现在没钱了。” “知道。我已经註销完了。” “你和小若还好吗?” “我们很好。” “文川对不住你,我作为他的亲妈,也没脸替他说什么好话,你想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咱们一起生活了两年,相处的还可以。我没有为难过你,你对我也非常照顾。 我这次回老家,发现文川他爸出轨了,就跟文川一样。我跟他们打了一架,我们都受了伤,文川他爸伤得更重一点。我现在不敢回老家,怕他找我麻烦,在京城又待不下去,那里什么东西都贵,我住不起。 我现在没有办法,只能躲到小城市来打工了。文川的事,我也帮不上忙,只能等他自己从里面出来再说了。我换了手机號,是怕文川他爸联繫我。” 元初觉得柏妈还是挺懂语言艺术的,很会撇清自己。元初也听懂了她的话外音,“我不会把你的新號码告诉任何人。如果有人知道了,也一定不是我说的。我跟你没什么仇怨。我跟柏文川也没有仇怨,我们只是过不下去了,必须离婚而已。这世上多的是离婚的夫妻,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该切割的一定要切割清楚。” “我明白,我懂。我也想跟他爸离婚,但是我现在就担心这婚不那么好离。而且,我都这把岁数了,离不离的也无所谓了。” 虽然没领离婚证,但是在柏妈心里,她和柏老头已经离婚了,婚姻名存实亡。所以,她接受了这个新老伴,俩人一起搭伙过日子。而且新老伴处处比柏老头强,对她也温柔体贴,会跟她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跟她一起做家务,跟她一起散步,还会夸她做的饭好吃,夸她性格好、有见识,她现在过得挺好的。 她知道这样的结合没有保障,但是她不在乎。她和柏老头过了大半辈子,从没有被这样珍视过。虽然之前元初也会夸她,会给她钱,但是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她现在过的才是正常的夫妻生活。 柏老头那边,她无论如何不会再联繫。至於她的儿子,等他出来以后再说吧。反正她现在也帮不上忙,就不费这个心思了。 柏妈得到元初的保证,心里一下子就放鬆了。 元初掛掉电话,把她的新號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她和柏文川的离婚官司已经正式开打。柏文川不签离婚协议,那就只能起诉离婚。 因为柏文川正在被採取强制性教育措施,所以本案法官和收容教育所协商了一下,开庭的时候由收容教育所把柏文川送到法庭上去。 柏文川不想出庭,他现在被剃了个小平头,天天要出操,晒得黑黢黢的,穿得也是统一“制服”,他不想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元初面前,那会让他觉得特別丟脸。在他和江元初的这段婚姻里,他觉得自己才是占主导地位的那一方。现在骤然落了下风,他心里落差巨大。 接受收容教育的人,有一些算得上是“精英人士”,甚至学法律的人也有,这些人都是柏文川的“智囊”。他们劝柏文川,如果不想离婚,最好还是出席庭审。 但柏文川拒绝了。不管別人怎么劝他,他都不肯去。 离不离婚,更多的还是利益考量。柏文川觉得,他现在离不离婚没什么区別。 所以,他並没有什么迫切地要保住这段婚姻的心思了。 之前他想著,不离婚,他出了收容所就能回家,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还有大后方,这多好啊。 现在呢?他的大后方已经没了。 主要是房子车子和钱都没了。 他之前已经收到了银行发来的《催款通知书》,银行寄到他家,又从他家转寄到收容所的,这才知道,江元初说到做到,真的停止还贷了。不光房贷停了,车贷她也没帮他还。 狠!这个女人心真狠!她把房子车子都弄没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而且,他的信用卡还出了问题,欠了银行一屁股债。 把房子车子全卖了都不见得够还债的。 保不住財產,保不住好处,他也就没有理由去保这段婚姻了。 离就离。但是他还是想爭取利益最大化。 他请教“智囊团”,怎么样才能儘量多分钱少担债?怎么样才能让前妻痛苦? 这些问题把“智囊团”都干沉默了,他们是没什么道德节操,但大部分人也没有坏到流脓,有人劝他:“你都已经不想保这段婚姻了,还不如大方一点,把姿態拿好了,说不定还能在公眾面前给自己贏得一点好感。 你这事闹得挺大,公眾缘都败光了,以后等你出去,不管是找工作还是创业,肯定都困难重重。你要是不想保这段婚姻了,现在正是你贏回公眾缘的好机会。 你只要虔诚认错、痛哭流涕,在財產分割方面对前妻和女儿大方点,很多人会原谅你的。大家都会怜惜弱者,之前你前妻是弱者,现在你们的身份转过来了。 更何况,你们也没什么財產可以分割的呀。你本身就没有钱。你挣的钱都光了。顶多就是那套房子,你出了一半首付,又还了几年房贷,说起来是一笔钱,但是你想想,这些年你既不养家又不养孩子,你对家庭毫无贡献啊。 你还不如就大大方方地放弃財產分割,把你该担的债务担起来,这样,大家还能敬你是条汉子,至少你有担当。嫖娼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事,你的事之所以能引起这么大的爭议,是因为你老兄真的做的有点太过了。我们也嫖,但我们给家里的生活费是给足了的。” 嘴上这样劝,大家都下定决心要离柏文川远点。这傢伙背著妻子在外面偷吃也就罢了,被发现了,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甚至连演都不演,竟然还想著让妻子痛苦,和他一比,他们简直就是圣人了!这才是个真正没有底线的人! 柏文川仔细想了想大家的话,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他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他向家庭懺悔、向社会懺悔,贏得大家原谅,为出来以后重新做人打基础的好机会。 第377章 离婚(27) 所以,柏文川改主意了,他决定出席庭审。 元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带著柏若鸿参加一家环境教育机构组织的自然体验营。小朋友就应该到大自然中去体会、去观察。 她每天都会带著孩子到公园去玩耍,带她认识各种植物、动物,观察它们的一些细小的变化,周末就带她到更广阔的大自然中去体验。 她还给柏若鸿买了全套的儿童百科全书,在外面观察到了什么,回到家她就把相关的內容从百科全书上找出来,柏若鸿兴致很高,现在,她都知道蜘蛛不是昆虫了。 看她对昆虫產生兴趣,元初又专门买了各类昆虫相关的適合儿童看的书籍,找出了昆虫相关的英文绘本和儿歌来给她,知识面和兴趣点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扩展的。她现在喜欢看这个,元初就给她投餵这个,这样知识接收比较快。她现在都会唱the ants go marching的英文儿歌了。 周末的自然体验营就是两天吃住在农场,有自然体验师陪著一起玩,带小孩子们认识农场里的动植物,还带他们做游戏。像柏若鸿这么大的小孩,来参加自然体验营的有不少呢。 知道柏文川要出席庭审,元初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之前让系统操作,给她和柏文川都买了一份高额意外险,受益人写的是柏若鸿。购买保险的日期她稍微往前提了提,设在了柏文川事发之前一年多,柏若鸿刚满一周岁的时候。 她还给柏若鸿买了各种保险,日期也都设在了她一周岁的时候。 所以,这次换她追求“体面”啦~可不能让人把柏文川的死联繫到她身上。 她和柏文川,就是两个穷鬼。柏文川的钱要交房贷车贷,要討好外面的女人。她的钱要交房贷、要支付家庭开支,还要给女儿缴纳高额的保险费用,也没剩下什么。 最开始她还想著让柏文川净身出户,她和柏若鸿拿到全部財產,后来她改主意了,如果是这样,肯定会有人同情柏文川,觉得“净身出户”这个惩罚太重了。肯定会有人认为,別的不说,买房的钱有一半是他出的,一点不分给他不合適。 “总得给他留条活路,总得给他留口饭吃”, 而且,这样的財產划分也就意味著柏文川以后可能还会来纠缠她们娘俩。 所以,还不如直接断供,她不要了,柏文川也拿不到一点。 之前她给江妈看的她的帐號余额,是她让系统弄的一个帐户,別人是查不到的。 她不缺这点钱。 而且,她放弃的这部分財產,柏文川会用命来还。 *** 开庭那天,元初也出庭了。她把柏若鸿託付给了同事,这段时间柏若鸿经常和她们一起玩,大家都很熟了,她离开半天没什么问题。 元初穿了一身深灰色套装,上身是一件马甲背心,下身是一条剪裁得体的阔腿裤,板正中透著一点活泼。 她衣著得体,妆容得体,配饰得体,气色很好,知道的,她是离婚当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原告的委託代理人呢。 杨旻律师就跟她说:“你看起来比我还像律师。” 现在大家对衣著並不太讲究,律师出庭都不一定穿正装,差不多就行了。 元初笑道:“我得让大家知道,离婚对女人也不是一件坏事。谁离了谁不是一样活?” 她后来跟杨旻接触过多次,现在已经是比较要好的朋友了,说话比较隨意一点。 元初来得不算晚,柏文川来得比她来早一些。他已经坐在被告席那边了。 伴隨著门被推开的声音,柏文川抬起了头,看到他早已失去性趣的妻子和她的委託代理人一起言笑晏晏地走了进来,坐在了他对面的原告席上,她甚至还衝著他点了点头。 她的状態看起来真好,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好。她比在学校的时候多了很多从容和坦然,比之前在婚姻中的时候多了几分活泼和俏丽,不管是气质还是容貌,她都处在巔峰时期。 看到这样的她,柏文川突然又不想离婚了。他之前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放著这么美好的妻子不要,去外面打野食。 是他错了,他改还不行吗?他以后一定以家庭为重,赚的每一分钱都上交,还不行吗? 不是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元初点过头之后就没再理他,她坐在那里,翻看著手里的文件,偶尔和杨律师耳语几句。 法官和书记员就位,庭审正式开始。 按照流程,法官先问双方愿不愿意接受调解,离婚这事还有没有迴旋的余地? 元初早就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恢復了沉静冷肃的样子,看起来颇有点嚇人。 有的法官喜欢一上来就先噼里啪啦地把原被告双方都训一顿,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以此来树立法官的威严,让原被告双方都老实点,方便他后续开展工作。 但是今天,面对江元初这位原告,法官觉得自己横不起来,好像横了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他的態度堪称和善。 元初说:“没有,我只有一个诉求,就是离婚,孩子的抚养权归我。我和柏文川先生感情早已破裂,这是不爭的事实。日子过不下去了,也是事实。离婚势在必行。孩子之前就是我一个人在抚养,以后还是由我抚养,从孩子的角度来说,这样是最合適的。” 柏文川说:“我不想离。” 对著法官说完,他又跟元初说:“我不想离婚。我不就是犯了点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吗?嫖娼的男人那么多,离婚的又有几个?別人都能过,你怎么就不能呢?男人在外面玩一玩怎么了?” 这是他的心里话,元初给他用了一张真言符。 其实,不管他说什么、怎么说,这婚是肯定能离的,因为柏文川在婚姻中的过错大得离谱了,法官不判离都说不过去。 所以,如果只是想顺利离婚,元初根本不需要用什么真言符。 问题是,柏文川在开庭之前来了个骚操作,他申请公开庭审。也就是说,他希望这个离婚案能在法院网上直播。 法官接到他的申请,询问了元初的意见,元初当然是同意了。有人想要出更大的名,她怎么能不成全呢? 给他用真言符,让他说心里话,都是说给观看庭审直播的公眾听的。 第378章 离婚(28) 柏文川有一位代理律师,是一位和他一起被收容教育的中年人拜託自己的朋友帮他请的。 这位律师姓陈,也是一位中年男人,长脸、长脖子、溜肩、细高个、禿顶,这位陈律师很有意思,他和柏文川早早来到法庭,就坐在那里等开庭,手上拿著厚厚的一摞资料,都是他在网上下载列印的对柏文川不利的证据。 这官司根本没法打,输贏早已註定。本来,他是打算昧著良心帮柏文川说说好话的,渣男语录他都已经掌握了,多少还能帮他狡辩几句,显示出自己的职业素养来,但是他的当事人申请了网络直播,这就让他十分为难了。 不帮当事人辩护,有违职业道德,帮他辩护,有违做人的道德。 陈律师左右为难。 看到元初和杨旻律师的时候,他还微笑著点头跟她们致意,態度和善的不像是敌对方。 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透露了一个信息:毫无底气。 系统之前就跟元初说过,这位陈律师就是来摸鱼的。虽然他是受朋友之託来给柏文川辩护,但是该拿的代理费他一分都不少拿。到法庭上走个过场,一笔钱就到手了,他何乐而不为呢? 从一开始,这傢伙就没打算真的为柏文川辩护。或者说,他大概不具备帮柏文川辩护的能力。什么职业道德、做人的道德,那都是他瞎掰的。 任何一个行业都有锐意进取的人,也有摸鱼躺平的,律师界也是如此。陈律师就是那种拿了律师证,给一些小企业当法务/法律顾问,平时没什么事,赚点钱够就行。 真要有事了,也指望不上他,他会努力劝说自己服务的当事人打消打官司的念头,“以和为贵”,“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是对方不听他的,坚持要打,那就输了。他打官司基本没贏过。 这种人,元初见过不少。要啥没啥,要本事没本事,要容貌没容貌,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但是偏偏,他们混得还不错,还能给自己营造一种“精英人士”、“成功人士”的虚幻形象,总有一些人会上鉤。 比如那位被收容教育的中年男人张鹏,本质上,他是个混混、骗子,但是,他能说会道,口若悬河,通过想办法混进一些酒局,见到了几位职位较高但眼神不好的人,被他忽悠到了,这些人给了他一些机会,让他认识了更多的人,也忽悠了更多人,最后进了一家小媒体当上了专管发行的二把手。 这傢伙怎么搞发行呢?套路就类似於“抓人把柄,威胁別人,让人家给他钱,不然就曝光你”这样。但有的人还挺喜欢他,因为,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你要是给的足够多,他还能帮你说说好话。 一旦他收了钱,也就等於送了把柄在別人手上,双方互相掐住了对方的七寸。反倒是结成了比较稳固的联盟。有的还能长期交往。 陈律师和张鹏差不多。俩人是在一个酒局上认识的,参加酒局的也都是和他们水平差不多,拿出来的名片都是某某社长、某某总经理、某某主任、某某首席,但你仔细调查一下就会发现,他们这些“某某单位”,都是一些皮包公司。 以陈律师来说,他是一家律所的主任兼首席律师。这个律所就是他开的,个人律师事务所,按照要求,只需要一名执业五年以上的律师就行,然后再聘请一名財务、一名行政、一名助理,这样,一个律所就能运行起来了。 陈律师这个律所,財务是他媳妇,行政是他妈妈,助理是他妻妹。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个草台班子,但是很多不熟悉这块的人,一下子就被他“主任兼首席律师”的名头唬住了。 陈律师和张鹏的关係,就是那种都知道对方不怎么样,但是都愿意拿对方的名头出来用用,给自己抬抬身价的。类似於:你看,我有一个这么厉害的朋友,他是副社长/首席律师。说出去倍儿有面子。 张鹏在收容所跟柏文川吹牛,把陈律师介绍给了他。 本来,陈律师打算少说话,少做动作,就安安分分地等著法官审理完、宣判就得了。 但是他没想到,柏文川这人比他还没脑子啊!这些话是能说的吗? 他拉了拉柏文川的衣服下摆,示意他赶紧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但是柏文川根本不听他的。 他就要说! “我们从高中时期相爱,那是多么纯洁美好的感情!你担心我吃不好,会从家里给我带好吃的,还会帮我洗衣服,让我能有更多时间好好学习。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大学期间,你还是很照顾我。什么都想著我,什么都替我做。 大学毕业,我们俩当了京漂,从零开始,努力工作,努力攒钱,终於把首付攒了起来,我们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多好啊。 是,我是没给家用,没做家务,没管家里的任何事。孩子的事是你操心,我妈生病是你带著去医院,她平时的销也都是你给。但这不是你身为母亲、身为儿媳妇该做的事吗? 再说了,如果不是我跟你一起攒首付,你一个人根本买不起房。如果不是我跟你一起还贷,你一个人根本还不起贷。我承担了一半首付、一半房贷,等於是我帮你买下了房子,给了你一个温馨的家,这难道不是功劳吗?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在租房住呢!这难道不算是我对这个家做出的贡献吗? 网上那个爆料我的人,肯定是別有用心的。她看不得我们好,她就是故意要拆散我们。你可千万不能上她的当啊。 我想有个家。任何时候我累了倦了,你和女儿都在家里等著我。你会处理好一切事情,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在外面打拼事业。我虽然玩得,和很多女人有私情,但是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想过跟你离婚,没想过把她们娶回家,我没想伤害你,所以我一直偷偷摸摸的,就怕被你知道。” 陈律师用力扯他的衣服,只听“刺啦”一声,衣服被他扯坏了,这都没能阻止柏文川继续大放厥词。 陈律师整个人都麻了。 第379章 离婚(29) 法官捏了捏眉心。 书记员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她把丰富多彩的情绪倾注到了敲击键盘的动作中。这番言论直播出去,那不得炸啊? 老天!她在现场吃瓜!此情此景,不得说一句“我在庭审现场等你”吗? 书记员內心跑马,手上动作一点不慢,把柏文川说的话全都记了下来,而且她今天超水平发挥,记录速度快赶上专业的速记了! 元初敛眉,一言不发。呈现出来的还是一个被伤透了心、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的女人的形象。 事实上,她在和系统一起看评论。 网友们都很厉害,一边看直播一边在网上建了话题。 #和好多女人偷情的丈夫说他想有个家# #我不给钱不干活不管事但我是个好男人# #一个出轨男人的內心独白# #柏文川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我要是有柏文川万分之一的无耻就好了# …… 网友们刚建好话题,就被系统推到了热搜榜,无数热心群眾点了进来,然后跟著就进了法院网观看直播,所有人都被柏文川的无耻震惊了。 在这对夫妻的感情纠纷中,江元初堪称“完美受害者”。虽然我们都明白,不能要求受害者必须完美,不能讲什么受害者有罪论。但事实上,不管什么事情,总会有一批人在强求完美受害者,在推行受害者有罪论。 【你被欺负了,那是你自己无能,你活该。】 【怎么別人都没事,就你有事啊?】 这是两种常见观点,甚至在一些惨绝人寰的悲剧事件下面,都有人在说受害者有问题,冷漠得不似真人! 江元初呢?她是个传统女人,高中时期爱上了一个男人,然后一直和他相爱相守,裸婚,没要彩礼,俩人白手起家,一起攒钱买了房子,婚后和婆婆相处融洽,亲力亲为照顾女儿,没让丈夫费一点心。自己工作好,不嫌弃丈夫挣得少,也不惦记丈夫的钱,就这样一个女人,她能有什么问题? 要是没见到江元初本人,他们或许还能拿容貌、魅力来说事,但是,人家江元初出席庭审了,就大大方方地坐在原告席上,五官精致,各方面都很得体,一看就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柏文川是眼瞎了吗?就他嫖的那些女人,哪个能比得上江元初?难道真的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吗? 元初这边获得了广泛的舆论支持,但不是全部。依然有人挑她的毛病,当然了,是极少数人。少数人认为她应该反思,为什么她都做了这么多了,丈夫还会出轨?是不是她有其他方面的问题? 还有人觉得她为了一个男人付出这么多,还被人如此折辱,简直就是丟女人的脸。“一个高学歷女性怎么混成了这个样子?这个婚是非结不可吗?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吗?” 但这两拨人都是极少数,观点也都很极端,元初並未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就是多元化的,要允许不同观点存在。 就像她支持每个人都有选择婚与不婚的自由。 大家的討论也不局限於元初这一个案子,而是往更宏大的议题上扩展:人到底应不应该结婚?应不应该生孩子?我们应该过怎么样的生活? 各种观点,五八门,精彩纷呈。 *** 柏文川发表总结陈词:“元初,你原谅我一次吧,等我出来,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元初轻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无波无澜:“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们曾经討论过,结婚是为了让彼此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两个人一起努力,互相扶持,比一个人打拼要好。我们说好了,要同甘共苦。 这么多年,我信守承诺,给了你最大的自由和支持。而你,並没有给过我任何支持。你对我、对这个家,只有索取,没有任何付出。 你確实出了一半首付,还了一半房贷,但房子也没有写我一个人的名字,你也是房主,你也住在里面,还享受著我这个『免费保姆』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房子可算不上是为我买的。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思考结婚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我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但是有一件事我很明確,和你的这场婚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向上的意义。反倒是让我见识到了人性的丑陋和不堪。 不过,成年人,落子无悔。之前的那些年,是我对自己的人生决策失误了。我愿意承担相应的后果。但是一个错误的决策没有必要再延续下去。” 她转向法官,再次重申:“我要求离婚。” 第380章 离婚(30) 不管是元初还是原主江元初,都不缺乏当断则断和从头再来的勇气。 原主对这段感情投入了很多,她身处其中,而且心里有很多基於现实的衡量,没有办法像元初这样果断,她选择了给柏文川一个机会,但是在发现他確实无法改变之后,也果断提出了离婚,而且未曾再犹豫。 所以,元初这番话,也是替原主说的。 原主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而且很勇敢和有担当,她在传统环境里长大,对婚姻和爱情有嚮往,她愿意为了家庭、孩子和爱人付出,但是,她並没有失去自我,她依然保留了独立性,经济独立、人格独立、思想独立。 她愿意正视现实,拥有纠错的能力,想脱身的时候隨时都能脱身。 她是个很好的人。只是遇到了超出她预料范围的恶。 柏文川对於元初把他们之间长达十多年的感情称为“错误”而感到愤怒无比。这不光是对一段关係的否定,也是对他本人的否定。 江元初的意思就是,他不值得爱!她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 他上学的时候成绩优秀,高中期间就有了江元初这么优秀的女朋友,还考上了京市的大学,大学期间也有女生喜欢她,他当时还跟別的女生搞过曖昧,只是比较来比较去,江元初是综合实力最好的一个,他才跟她结了婚。 她凭什么嫌弃他?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柏文川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但是这回,陈律师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也站了起来,利用身高优势捂住了柏文川的嘴,实现了物理意义上的“捂嘴”。 “你別说话了,还嫌丟人丟的不够大吗?你想说什么?是不是又要整那些恶臭发言?你是想让全国人民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吗?就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就够大家把你捶成肉饼了!” 他说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到了。 元初差点笑场。 杨旻律师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陈律师这个人,在律师界算是“小有名气”,当然了,不是什么好名,某种程度上,算是律师界的“耻辱”,因为他不讲法律,专门讲人情世故,还是那种很油滑的老油条式的人情世故。但是,这个人吧,专业素养不咋地,但还真没法说他有多坏,就挺难评的。 系统把陈律师的表情弄成了一套表情包,迅速火遍全网。 柏文川使劲挣扎,陈律师拼命压制,俩人就跟打起来了一样,庭审停滯了一小会,法官敲了敲法槌,“被告和被告律师,你们之间如果有问题,请庭审结束之后再说,现在,我们先审案子。” 陈律师面带討好地对法官笑了笑,嘴上答应著“好的好的”,但是捂嘴的手始终没有放下来。 柏文川差点被他捂断气了。 网友们都在喊“陈律威武”! 法官又敲了敲法槌,提醒陈律师赶紧放手,不然该弄出人命来了。 陈律师看了看脸皮有点发紫的柏文川,嚇了一跳,赶紧把手鬆开了。 但柏文川也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原被告双方的委託代理人又出示了一些证据,最神奇的就是,他们出示的证据都差不多。 元初已经不爭財產了,她爭的是抚养权。 这个简直没有任何悬念。 元初社会形象良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可观的工作,拥有抚养孩子的能力。她的工作单位和同事们还向法庭出具了一份证言,证明这段时间江元初一个人独自带著女儿,母女俩生活很好,愉快愜意,孩子在江元初的照顾之下茁壮成长。 柏文川呢?名声已经烂大街了,工作没有了,收入没有、积蓄没有,之前也没有照顾过孩子,再加上他之前的那段发言,充分证明这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对家庭、婚姻和孩子都没有任何责任和担当,把孩子判给他显然是不合理的。 夫妻俩的共同財產就是一栋房子,现在已经断供了,即將进入法拍程序,拍卖的价格大概也就够还银行贷款的。 所以,约等於俩人没有共同財產。 法官打破了离婚官司一审不判离的魔咒,直接判处俩人离婚,孩子由江元初抚养。柏文川每月支付抚养费1000元。 至於財產分割,房子被拍卖之后,扣除银行贷款,剩余款项夫妻一人一半。柏文川其他债务由他独自承担,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欠债这事和江元初母女俩有关係,考虑到江元初还要养孩子,柏文川在这段婚姻中又属於过错方,所以债务部分就不让江元初来共担了。 柏文川当庭大喊“冤枉”,他不知道他的信用卡债务是怎么来的,他根本就没有逾期不还的时候。 別看对家庭和妻女吝嗇,但是柏文川在社会上是个怂包,他哪敢欠银行的债不还?而且,他的消费並没有太超前,在被抓起来之前,还贷能力没有问题。 被抓之后,他顶多是没法给房车还贷了,但是拍卖之后所得款项还给银行大概就就够了。他的信用卡什么时候欠了银行那么多钱? 法官跟他说:“你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你要是存有疑虑,可以找银行沟通。如果还有问题,还可以另行起诉。” 第381章 离婚(31) 庭审结束。 直播也结束了。 元初和杨律师收拾好材料,起身准备离开审判庭。 柏文川喊住她,“你真的这么绝情吗?” 元初无语地笑了一下,“你问这个问题不觉得自己可笑吗?你背叛婚姻的时候不觉得自己绝情,不承担抚养义务的时候没觉得自己绝情,我看透了你的本质,要跟你离婚,你认为我绝情?难道我非要在你这棵歪脖树上吊死,低声下气的求著你回归家庭,才叫不绝情吗?我难道是什么贱人吗?”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离婚!” “那只能说明你无耻。难道还能说明你深情吗?婚姻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啊?”元初嘆了口气,说道:“柏文川,我们好聚好散,大家都是成年人,。离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和小若祝你幸福。” 柏文川看著她,她从容、镇定,显然早已经走出了和他的那段感情和婚姻。这一刻,他明白,之前他对於江元初的预判都是错的。她並不是个离开他、离开家庭和婚姻就过不下去的人。 元初没再跟他聊,和杨律师一起离开了。 柏文川跌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他问陈律师:“我上诉的话,能改变结果吗?” 陈律师心里恨不得打碎他的狗头,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我建议你不要。离婚案大部分情况下,一审都不判离,尤其是在夫妻双方有孩子的情况下。因为法律不外乎人情,咱们的人情讲的是『寧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是『劝和不劝离』,还是『为了孩子好,父母双全有利於孩子成长』。 一审离不了,二审基本上就能离了。本质上来讲,能上诉,那就说明真的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但是你看看你这个案子,法官直接就判离了,那就说明,在法官看来,你们这段婚姻,连劝和的必要都没有。实在是无法挽回了。 这种情况下,你上诉有什么用呢?除了让你出更大的丑、挨更多的骂,毫无用处。而且,我刚才让你不要讲话,你为什么非要讲呢?我都快被你气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次庭审是全网直播的啊? 虽然你们这婚肯定要离,但是我还是想要替你辩护一下,给你挽回点形象的,结果你那么一说,我这儿就十分被动,什么话都不能再说了。 我要是再说些有的没的,你在財產分割上恐怕就要让渡更多的利益了,彻底净身出户都有可能。你呀!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 像你这个案子,除了我都没人接。也就是我,看在老张的面子上,想著帮你转圜一下,谁想到你这么容易激动呢!到底还是年轻啊。 我跟你说,你前妻的话是有道理的。你们好聚好散是最好的。你不要再折腾了。一旦你提起上诉,你前妻肯定会要求重新分割財產,因为你的行为让她不高兴了,她肯定就要让你不痛快。到时候你更惨!” 陈律师连敲带打,打消了柏文川想要上诉的念头,同时把今天他在法庭上不作为的原因都推到了柏文川身上。偏偏柏文川还说不出什么来。 因为,他目前確实找不到其他律师。 柏文川病急乱投医,“我信用卡的事,你能帮我查查是怎么回事吗?我確定我没有透支那么多,没有逾期不还。这笔债务太莫名其妙了。” 陈律师为难道:“你找別人吧,我最近太忙了,你这个离婚案我都是拼命挤才把时间挤出来,实在帮不了你了。” 柏文川再三恳求,还把收容所里的老张搬了出来给自己助阵,同时承诺支付陈律师一笔律师费,好说歹说,才让陈律师点了头,同时拿出委託协议来让他签。 找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这笔钱他挣定了。 柏文川被带回了收容所。 陈律师开始调查他的信用卡欠债事件。他甚至都没去问银行,只是在网上查了查信息,就把事情弄清楚了。根据那位黑客提供的信息,柏文川的信用卡应该是涉及到了境外诈骗。这事可能不是柏文川主动为之,有可能是他的失误导致的。但银行可不管这个,人家肯定是要让他还钱的。 陈律师查完这些信息,又拖了几天时间,才赶到收容教育所去见柏文川,他把自己的调查过程说的异常艰难,感慨柏文川这点钱真是难赚,最后告诉他,这事板上钉钉,他確实欠了银行钱,必须得还。“你可以去派出所报案,让公安帮你调查你的信用卡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就是另外一个案子了。” 柏文川:“……” 搁这儿套娃呢?一个案子又一个案子的!他除了婚內出轨、对家庭不负责任,也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啊,怎么还成了法庭常客了呢? 柏文川想不明白,他只能委託陈律师帮他报案。 这件事,陈律师没再单独收费,“看在老张的份上,这事我免费帮你。” 柏文川十分感激。 上诉期过了之后,房產拍卖就开始了。 房子是在房价起飞之前买的。因为这些年房价涨了很多,即便法拍的价格比现在的市场价低,但也比当初买房的时候高了很多,除了还清银行贷款,元初还分到了一笔钱。 她把这笔钱投入股市,开始光明正大的充实自己的帐户。 柏文川分到的钱直接被银行划走了,刚刚好够他还信用卡欠债的。 得到这个消息的柏文川心里沮丧极了。 辛辛苦苦好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现在,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没房没车没工作没存款,没媳妇没孩子没家。 他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第382章 离婚(32) 柏文川还寄希望於警方能够把他信用卡欠债的问题调查清楚,能够帮他追回那笔钱。但是,警方告诉他,像他这样涉及到境外诈骗的案例太多了,“我们会努力追查,但是你也要做好钱找不回来的准备。” 柏文川:“……” 他知道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什么,他的钱百分百找不回来了。 老张十分善解人意地跟他讲:“你也不要太沮丧,世上还是好人多。你看陈律,你欠著他两笔律师费,他都不催你要。还让我也不要跟你提,说等你出去了,找好工作了,挣钱了,再给他就行。 我说这怎么好意思呢?陈律说,小柏现在是人生低谷。咱们就算不能拉一把,也不能踩一脚。再说了,我们签了协议的,这钱他又赖不掉。催他干嘛呢?” 柏文川汗顏,信誓旦旦地跟张鹏保证:“律师费我一定儘快还。等我出去先去找我爸妈,跟他们要点钱,先把陈律的律师费结清了。” 张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都不是事。男人出去玩玩不丟人。离婚也不丟人。我跟你讲,男人就像酒,年龄越大,越有魅力。你才31,正是开始散发魅力的时候。之前你还是个青涩果子呢,不好吃。 等你从这儿出去,找份工作也好,自己创业也行,反正就是要努力挣钱,等你有钱了,还愁找不到年轻漂亮的媳妇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你飞黄腾达了,后悔的肯定是你前妻。 自古笑贫不笑娼。话糙理不糙。你穷了,哪怕你是个道德模范,也没人把你放在眼里。你有钱了,有权有势了,哪怕你是个卑鄙小人,也有的是人帮你说话。” 柏文川被张鹏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说的重新振作了起来。 沮丧的情绪消失的差不多了。 元初跟系统说:“你瞧瞧,安慰男人的话和安慰女人的话都是不一样的。安慰男人,最先说的是让他去挣钱,去干事业,等他功成名就,对象自然就不难找。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只是点缀而已。 但是世人安慰女人,大部分情况下说的是找个更优秀的男人,把前夫比下去,让他去后悔。至於事业,是很少被提及的部分。” 系统表示:“其实情况还是有好转的,越来越多的女人认识到事业的重要性了。女人安慰女人的时候,会劝她以事业为重。而且,虽然『找个更优秀的男人把前夫比下去』听起来很俗,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確实很爽。 就好像有一位著名的女强人,她的老公是个出了名的烂人,一直在背叛他们的婚姻,一直再给她的事业拖后腿,后来,女强人终於和他离了婚,几年以后,她跟一个比前夫优秀、身世背景也更强大的人结了婚,大家都说这就是现实中的爽文。” 元初笑了,“这个案例从另一个角度看,恰好说明了女人搞事业的重要性,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位女强人始终是个女强人,就算婚姻再怎么千疮百孔,她也从来没放弃过自己的工作,她本人的地位就很高,所以能找到跟她一样优秀的伴侣。至於打脸前夫,那只是个巧合罢了。” 系统附和道:“是的是的,她本人足够优秀。” 离婚案结束之后,元初通过杨律师的號在网上发了一篇小作文,详细讲述了她和柏文川的纠葛,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她自己的心理变化,以及她从这场失败的婚姻中吸取到的经验教训。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提升自己,不要放弃自己的事业,不要失去生存能力。 “我们要做一个独立的人,要把根扎在社会上,而不是把根扎在婚姻里,扎在男人身上。 成为前者,我们才能在一段关係中掌握主动权。我们可以选择继续,或者选择结束。拥有这样的心理上的主动性,不管一段关係能不能持续,我们都不会太痛苦。 而一旦成为后者,我们就会成为被选择或者被放弃的那一个。一旦关係出了问题,我们的人生必然会受到巨大影响,甚至长时间无法走出来。 我由衷地希望所有的女孩子都能拥有思想上的主动性,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用『我』来思考问题,『我想』、『我觉得』、『我要』、『我不愿意』……而不是『他想怎么样,我同意了』。” 元初觉得,这种心理上的转变太重要了,有的时候甚至比事业的成功与否还要重要,所以她特別强调这一点。 在这篇小作文中,她还强调了她和柏文川好聚好散,以后会共同抚养孩子,还说她感谢柏文川保留了最后的体面,没有做过多的纠缠,在法院一审叛离之后没有再提起上诉,给双方都节省了时间成本。 “不纠缠”是一种美德。好聚好散绝对是一段关係的理想状態。总比碰上个偏执的要好太多了。 当然了,柏文川並不具备这种美德。他选择不上诉,是被陈律师劝的,也是迫於现实不得不妥协的结果,並不是他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但是这不妨碍元初给他戴顶高帽子,顺便强化一下她和柏文川没仇的公眾印象。 离婚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第383章 离婚(33) 离婚官司是通过网络直播的,江爸江妈也看了。 他们完全沉浸其中,柏文川发言时,他们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元初讲话时,俩人又欣慰地抹著眼角。 之前他们还担心,初初在这段感情中付出了很多,她可能会没有那么容易走出来。 他们活了一把年纪,见识过很多感情纠纷,大部分都是女人受伤害更深。因为她们更重感情、对家庭投入更多、为了感情放弃了很多东西,结果突然被她苦心经营的感情拋弃了,这种伤害很多人都承受不了。女人在失败的婚姻中受到的伤害,和男人创业失败破產差不多。 虽然初初表现得很豁达开朗,但是他们的心总还是有些悬著的。 不过,等到庭审结束了,俩人有点懵。 江妈说:“上次初初给我看的那个帐號余额,里面有不少钱,按理来说,这也是夫妻共同財產吧?” 江爸说:“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那个帐號余额是假的,臭丫头弄个假的来糊弄我们,好让我们放心,她这是跟我们玩报喜不报忧呢。另一个可能就是,对方律师是个草包,他没仔细调查,所以没发现这个帐號。” 江妈说:“那怎么能说人家是草包呢?说不定人家是个好人,就是不想查呢。” 江爸撇撇嘴,“那怎么可能!我跟你说,我听说了,律师打官司也是拿提成的,他能帮人爭到的钱越多,他能拿的提成就越高。你觉得他会特意不查?要我说,他是个草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老两口有点发愁,如果帐號是假的还好点,他们闺女虽然没有积蓄,但是她有工作,有收入,等到房子被拍卖了,多少还能分点钱,而且他们有钱,能支援她。但如果帐號是真的,那她和她的律师可能就涉及到欺骗法官了,万一被人查出来,那不就糟糕了吗? 江爸江妈想了又想,决定就按照她没钱这个思路来处理。 他们直接把大部分的积蓄都打到了元初的帐號上,然后才打电话给她:“你和小若总是住酒店也不是个事,就你们俩人,先买套小点的房子住著。等以后手头宽裕了,再换大的。” 元初还能说什么呢?她收了钱,带著柏若鸿回了一趟老家,当面告诉江爸江妈:“我有钱,只是我的钱存放在一个虚擬帐號里,现在不太方便拿出来用。你们给我的钱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先拿著用一下。” 江爸江妈听她这么讲,都说:“你那个帐號里的钱先不要动,先我们这个。要是不方便买房子,先住酒店也行。” 他们担心女儿突然高消费会引起网友的关注,然后质疑她金钱的来路什么的。 老两口与时俱进,最近一直上网衝浪,知道“网暴”这个词,担心女儿也会遭遇这样的事,一再叮嘱元初要小心一点、谨慎一点。 江妈搂著元初,轻轻拍著她的后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急,不要慌,你还有爸爸妈妈呢。实在不行就回来,咱们家屋子足够大,你和小若都能住得下。” 元初蹭了蹭她的肩膀,“我知道的,妈妈。我现在挺好的,你们別担心我。” 她暂时没有回老家的打算,对於女孩子来说,在京城生活、上学、甚至以后就业,肯定比小城市要好很多。京城毕竟是大都市,是国家的门面,在城市治理、文明发展等方面肯定是走在全国前列的,越文明,越適合女孩子发展。 柏若鸿有京城户口,留在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办好离婚证之后,元初用江爸江妈给的钱买了个小小的两居室,供她和柏若鸿落户口用。 她给柏若鸿改了姓,现在孩子名叫江若鸿了。 小朋友挺高兴的,跟妈妈姓,更能显示她和妈妈的亲密。 *** 同样的,柏爸柏妈也看到了庭审直播。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元初和系统推波助澜的功劳。系统直接將直播预告定向推送到了他们的手机上,点开就能看。 柏爸柏妈一方面关心儿子,另一方面也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毕竟他们都得指望柏文川养老,所以很关注柏文川究竟能分到多少钱。 所以,俩人一直在直播间守著,一点不落的看完了庭审的全过程。 別看网上骂柏文川的人很多,但实际上,替他说话的人也是有的。只是担心会被骂“三观不正”,所以支持柏文川的言论大都没有公开发表出来。他们的態度和收容所里的老张差不多,是真的不把出轨、嫖娼、不顾家、不交家用、不带孩子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男人都是这样的啊!好女人应该阳光一点、大度一点、包容一点,用爱和相守去感化犯了错的丈夫,只有这样,才能收穫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好男人。两个人携手好好过日子,女人之前多年的付出才不算是白付出,才能分享男人事业成功带来的好处。】 【动不动就离婚是最不可取的做法。哪能一棍子就把人打死呢?男的是真的不把贞操看得太重的,他们就是有生理衝动,想要在外面寻欢作乐而已,但本质上,他们对家还有深深的眷恋,就看家里的女人手段高不高明了。高明的女人,就是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丈夫放弃外面的鶯鶯燕燕,重新迷恋上她。】 【打赌,这女人一定会后悔。通常情况下,离了婚的女人都会后悔。因为离了婚的男人大都憋著一口气去搞事业了,等他们事业成功了,就会迎娶小娇妻,走上人生巔峰,而且吸取了前段婚姻失败的教训,他们会对后娶的妻子特別好。这种情况下,前妻会不会后悔?我认为会的。】 这些信息是被发到小群里的。 要不是元初有系统,她也看不到。 这些本质上都是一些酸话,因为女人乾脆利落的放弃了婚姻,走出了泥潭,有的人就开始幻想了,幻想男人飞黄腾达、打脸前妻、走上人生巔峰。 柏爸满脑子都是这种幻想。 第384章 离婚(34) 他现在钱如流水,却没有收入进帐,银行帐號里的钱眼瞅著越来越少了,根本撑不了多久。柏文川就是他后半辈子的希望。 他希望柏文川能分一半財產,不要因为自己有过错就退让。他可是听说过的,法律上根本就没有净身出户的说法,哪怕是过错方也无需净身出户,要是律师厉害点,连退让都用不著。 他希望柏文川能够將他分到的这一半財產交给他养老用。至於柏文川自己?他还年轻,找份工作从头开始就行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倒確实分到了一半財產,人家江元初都没跟他爭,但是,他的债务要独自承担,分到的那一半財產差不多將將够他还债的。 柏爸立刻就明白,这笔钱肯定到不了他手上了,银行会直接划走。 看完庭审,柏爸拍著床铺破口大骂,骂柏文川是个败家玩意、管不住自己身上那几两肉,好好的生活让他过成了这个样子。骂元初无情无义,丈夫遇到事了,她立马一走了之,夫妻一场,一点情分都不讲。 某种程度上,柏爸和柏妈確实是一家人,他就跟最初的柏妈一样,觉得元初应该陪伴柏文川度过这个至暗时刻。就算要离婚,也等柏文川走出人生低谷再离。 柏爸的亲朋来看他的时候,还给他讲了个名人的例子,丈夫身陷风波,妻子四处奔走,虽然最后还是离婚了,但是人家这位妻子就是等著丈夫的案子尘埃落定之后才离的。大名人都能这么有情有义,你江元初怎么就不能呢? 照顾柏爸的保姆阿姨翻了个白眼,用比柏爸更大的声音骂他:“嚷嚷什么呢?光荣啊?你还骂你儿子?你哪来的脸?他管不住身上那几两肉,你管住了吗?你们俩呀,乌鸦落在猪背上,谁也別说谁黑! 他好好的日子过成了这样,你呢?你过成什么样了?你比你儿子又好到哪儿去了?你还好意思骂人家小江,你怎么张得开这个嘴哟!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阿姨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用实际行动表示柏老头说这话是没脸没皮没羞没臊! 柏爸气得要死,却不敢跟保姆阿姨对战。他现在小命都在人家手上捏著呢!这个保姆想弄死他都能轻易做到。他哪敢叫板?他的手机都被这个无良保姆给收走了。 不敢正面刚,他就用阴暗的眼神盯著保姆阿姨,內心里疯狂诅咒她。 保姆阿姨用比他更凶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柏爸:“……” 保姆大姐不再管他,自己去院子里休閒了。 她一开始对柏老头並没有这么恶,只是不太友善而已,任谁知道了柏老头做的那些事,恐怕都做不到態度友善,做不到百分百上心。但是基本的工作她是完成了的。 她和柏老头关係恶化,是因为这老头都躺在床上行动不便了,依然十分噁心人。趁她给他收拾的工夫,对她开黄腔,语言上骚扰她! 阿姨根本就忍不了,当即就把柏老头打了一顿。 她是个很有力气的人,否则也不会做照顾瘫痪病人的保姆,这是个力气活。收拾一个柏老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也没想著辞职,避免柏老头再去祸害別人。 柏老头现在的小日子可以说是水深火热。亲朋来看他的时候,他还跟大家告状,但是根本就没人管。 笑话!辞了这个,他们还得帮忙找新的,他们哪有那么多閒工夫?再说了,这个保姆口碑確实挺好的,之前服务过的人对她评价都很高。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出问题了? 他们跟柏老头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现在这样,能请到一个靠谱的保姆不容易,你千万別闹了。你把这个辞了,別说找不到好的,差的也够呛能找到。” 柏老头差点气死。 现在,他的內心更加痛苦了。因为被他视为后半辈子的依靠和救赎的柏文川,恐怕短时间內是指望不上了。 柏妈的心情倒是没有太大的起伏,一是因为她现在日子过得还好,照顾这个新老伴,她乐在其中。二,当然是因为她现在有点怕元初,也不敢有什么想法。 再加上后老伴开解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让她照顾好自己,不要操心太多了,还说“看到你皱眉我就会心疼”。 最后这句话杀伤力太大,柏妈根本招架不住。她像个情竇初开的小姑娘一样羞红了脸,不再去关注前儿子和前儿媳离婚的事了。 是的,现在,不光元初成了前儿媳,就连柏文川都成了前儿子。柏妈爱屋及乌,在心理上把新老伴的子女都当成了自己亲生的。柏文川已经有点要靠边站的意思了。 元初了解到这些的时候,真的不得不感慨一句:爱情的力量,恐怖如斯! 系统说:“老房子著火具象化了。说起来,这还是柏妈第一次陷入热恋之中呢。她之前和柏老头之间並没有爱情。” 元初尊重老年人的情感需求,对柏妈的爱情生活不予置评。 一无所有的柏文川在收容所里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出去以后要先找谁借点钱周转?出去以后住哪儿?要从事什么职业才能东山再起?这些问题都需要考虑。 就像柏爸算计他一样,这傢伙也在算计柏爸柏妈的钱,俩人攒的养老金完全可以拿出来做他东山再起的资本嘛。 在收容所里待足了半年,柏文川出来了。 之前柏妈给他充的钱没用完,收容所把剩余的还给了他,总共不到一千块。这些钱,就是柏文川的全部资金了。 他先找了个理髮店,让人家帮他理髮。进了收容所之后,他的头髮被剃成了小平头,但是此后半年,他就没再理过发了。所以,现在的柏文川,头髮比较长,而且一点型都没有,看著像个流浪汉一样。他必须先去理髮店给自己整理一下仪表。 照著理髮店的大镜子,柏文川发现自己的头髮白了一半,而且发量也只剩了原来的一半了。 他抹了一把脸,让人家又给他焗了个油。 离开理髮店之后,柏文川站在大街上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第388章 离婚(35) 深秋的风已经很冷了。 大街上的行人有的穿著摇粒绒,有的穿著超轻羽绒服,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看起来那么温暖。 柏文川穿著一身西装,这是他被抓的那天穿的衣服。那时候他是职场精英,又是出去约见情人的,自然打扮的人模狗样,只穿了一件衬衫和西装外套,下身连条秋裤都没有。 现在,柏文川就穿著这身衣服,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他已经没有家了,在京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想了想,柏文川抱著一丝侥倖给元初打电话,想问问她可不可以收留他。他毕竟是小若的父亲,不是吗?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不至於看著他流落街头吧? 號码拨出去,听筒里传来了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柏文川气的咬牙,江元初这是把他拉黑了! 他盯著手机屏幕,突然注意到了手机里有很多未读信息,他点进去,发现了一条元初之前给他发的信息:你的物品已经被打包寄存到了一个仓库。下面附了一个地址,还有他的物品清单和照片。 这条信息给了柏文川一个行动方向,他决定先去看看自己的东西还剩下些什么。 柏文川坐上公交车,去了信息里提供的地址。 这个寄存东西的仓库,就是柏文川上辈子的那个富家女未婚妻家里的產业之一。 富家女家里確实有点钱,但是算不上大富大贵,属於小富,她本人离“財务自由”还差得远。 这里必须说一句,每个人对“財务自由”的要求是不一样的,这位富家女对財务自由的要求是可以隨心所欲的购买奢侈品。 元初用虚擬號给她发消息:我有一批货物存放在你家仓库里,因为个人原因暂时不想要了,可否委託你帮忙处理掉?东西都是九成九新,只要以不低於原价三分之一的价格出售就可以。事成之后给你20%的佣金。 她还贴心地附上了这批货物的照片、名单、原价格、期待成交价格,以及购买这批货物的原始发票。 做戏做全套,这些都是奢侈品,每一个单品的价格都很高。其中有很多都是富家女想要又买不起的。 她看到的时候简直两眼放光,心里又担心这是个骗局。但是一看地址,这不是她家的仓库吗? 那她可就不怕了。先去仓库看看情况再说。 按照元初的指引,富家女也直奔仓库而去。 她和柏文川在元初提供的地址相遇了。 那是一个超大库房其中的一小间。 柏文川正在检查自己的东西,除了衣服鞋子,还有他的手提电脑、手机充电器等等。他的前妻確实把他的东西都还给他了。 富家女直接推门进来,看到里面有人,大惊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 她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任何一件奢侈品,只看到一堆破烂。 富家女恼羞成怒,质问柏文川:“东西呢?你弄到哪儿去了?” “什么东西?” “我那些包包和衣服呢?” 柏文川一头雾水,对著她破口大骂:“你有病吧?这里都是我的东西,是我前妻给我寄存到这儿的。哪有你的包包和衣服?赶紧滚!” 富家女衝上去查看,柏文川不让她看。 两个人拉拉扯扯,谁都没注意到,这间仓库的门关上了。 元初给这间仓库放了一把火。 这是她精心挑选的一间仓库,位置偏,前后左右的库房都是空的,哪怕火势稍稍蔓延,也不会烧毁別人存放的东西。 柏文川和富家女都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库房起火了! 俩人想要逃出去,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那道门。想要打电话出去,却发现没有信號。 富家女还发现,之前她收到的关於奢侈品的简讯都没有了!她的手机乾乾净净,关於奢侈品的那些好像是她自己做的一场梦! 她抓著柏文川,急急说道:“我被骗了!有人给我发消息,说在这里存放了奢侈品,让我来帮忙处理,我才来的。我被骗了!” 柏文川也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元初给他发的那条信息也消失了。 他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是江元初要害死他吗? 他们哪来那么大的深仇大恨?他是出轨了,出轨该死吗?而且,江元初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呢?再说了,就算她恨他恨得要死,又跟这位女士有什么关係呢? 富家女同样想不明白是谁在整她! 当然了,她也没工夫想,因为火势越来越大,她整个人都被燎著了,成了一个火人! 两个人大声喊著救命,期待有人来救他们。 元初就是在这个时候恢復了他们前世的记忆。 柏文川和富家女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里都明白,江元初重生了,他们现在的遭遇就是来自一个重生的母亲的报復。他们完了! 生死关头,俩人打了起来,一个骂另一个是毒妇,另一个骂这个是毒夫、毒父。 富家女觉得自己两辈子都因为这个人而不得好死,简直恨透了他。 柏文川也恨富家女,要不是因为她上辈子做的孽,他怎么可能这辈子受到清算呢?上辈子的江元初最开始根本没想报復他,只是想离婚、想要好好抚养孩子而已!结果,就因为这个毒妇杀了柏若鸿,导致江元初黑化,重生回来就开始报復他。先举报他嫖娼,把他钉在耻辱柱上,再跟他离婚,最后还要弄死他! 他推断江元初应该有金手指。 所以他更加確信,自己完蛋了。 第386章 离婚(36) 柏文川对著虚空大喊:“元初,我错了,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和婚姻,我不是人,但小若不是我杀的,我没想让她死,求你原谅我吧。” 他抓著富家女说道:“都是她,是这个贱人干的,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女儿,你报復她就够了。” 富家女不甘示弱,“你是没杀人,可是你帮忙处理尸体了。你还好意思说你爱孩子,你才是真正禽兽不如的那一个。” 她跪在地上磕头,求元初原谅她,“上辈子你已经杀了我一次了,这辈子我什么都没干,你不能这么做。” 元初平静地看著火灾现场。她当然可以这么做。上辈子富家女杀了柏若鸿,虽然原主也报仇了,但是她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的女儿也回不来了。她们母女俩好好的人生就被这两个烂人给毁了。她凭什么不能报仇? 她转头看了看在旁边专心地拼积木的女儿,脸上带著温和的笑容。这场火,就当她们母女俩浴火重生了。柏文川和富家女浴火,她们母女重生。 身处大火中的两个人一直在叫嚷,但他们註定得不到任何回应了。 火势越烧越大,他们渐渐没了声音。 等到消防来灭火之后,只看到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 消防调查发现,火灾起源於电线老化,仓库的经营管理方该对此负全责。 警方调查了遇难者的身份,一位是今天刚刚结束收容教育的网络名人柏文川,另一位,是仓库主人的女儿。 他们觉得很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为什么要在里面锁死门窗,以至於他们连逃出去的机会都丧失了。 儘管已经確定非人为纵火,警方还是把柏文川和富家女都调查了一遍。 柏文川出现在仓库里很好理解,他原来的家被拍卖了,家里原来属於他的东西全都被他的前妻打包寄存到了这里。 警方也拜访了元初,他们告诉她:“柏文川死了。” 元初的表情有些茫然,“什么?” “柏文川死了。” 元初沉默了,她完全无法把这个名字和后面这两个字联繫起来。 过了一会,她才抹了把脸,说道:“抱歉,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会死呢?他…那么年轻,身体也没什么毛病。我是说,今年开春体检的时候,他身体还挺好的。他…怎么死的?” “他是被火烧死的。” 元初不假思索道:“那他应该是被人害死的。柏文川先生,是个挺惜命的人,他虽然没了工作、遇到了一些『挫折』,但他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警察同志,请你们一定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害了他。我们虽然离婚了,但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说到这里,她红了眼眶,好似真的在为一位故人的突然离去而伤感,哪怕活著的时候俩人关係不睦,但是人都死了,她还是会感到不胜唏嘘。 “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我们来这儿,是想问你,柏文川的东西,是你帮他寄存的吗?” “是啊。” “那你是存完了之后就告诉了他仓库地址吗?你是怎么告诉他的?” 元初摇了摇头,“不是你们说的这样。这个仓库地址是柏文川指定的。我们办离婚手续的那天他跟我说,让我把他的东西都打包存到那儿去。 我本来是想先帮他收著,等他出来之后再还给他的,但是既然他这么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按他的意见给他存那儿去了。他大概是怕我把他的东西都给扔了吧。怎么了?文川的死和这个仓库有关係吗?” 警察说道:“这间仓库意外起火,柏文川就是在里面被烧死的。” “什么?!”元初震惊不已,“这间仓库我去过,看著还行啊,怎么会起火呢?” “是电线老化。” “那就算起火了,也不至於烧死人啊!那是间平房,逃出来应该很容易吧?” “这个问题我们还要继续调查。调查结果我们会及时告诉你的。如果后续涉及到什么赔偿问题,柏若鸿小朋友作为他的女儿,是有权利主张权益的。孩子还小,就要由您代劳了。” 元初嘆了口气,“这些事都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真相。我们虽然离婚了,但到底有多年情谊,还有一个共同的女儿,如果他是被人害的,我希望凶手能够付出代价!” 第387章 离婚(37) 警察一边和她谈话,一边注意观察她的反应,理性上,他们认为柏文川的死和这位江女士没什么关係,在来见她之前,他们已经把她这段时间的行踪都摸清楚了。 大街上到处都是摄像头,真的想要弄清楚一个人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並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端看他们想不想。 调查显示,江女士確实只在寄存物品的当天去了仓库,她一切行动都合法合规,货物还是仓库工作人员帮忙搬进去的。在那之后,她和仓库就没有任何关係了。 而且,她確確实实自办完离婚手续的那一刻起,就和柏文川再没有任何联络。没有探望、没有电话、也没有信件。 她的生活轨跡十分清晰。早上带女儿上班,她新买的房子离单位不算远,所以她上班不开车,骑小电驴,路上路过一家早餐店,母女俩在那里吃早餐,早餐店老板对她们印象深刻。 吃完早饭,俩人继续向单位进发,路过一个小公园,再进去玩一会。公园里有个小小的儿童游乐场,里面有滑梯、沙坑、鞦韆和蹺蹺板,经常来这里玩的很多人也都认识她们。 结束游乐场之旅,俩人大概在十点一刻左右抵达单位。办公楼的保安可以作证。 在办公室里工作到十二点,母女俩和出版社的同事们一起出去吃午饭。出版社旁边的一家餐馆几乎就是他们单位的员工食堂。 一点多,吃完回单位,一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母女俩就下班了。然后,江女士会带小朋友去上一节体能课,上完课再去一家餐厅吃晚餐,然后回家。 这是上班时间。 周末的时候,江女士带孩子去京郊各个风景区游玩,还会开车带她去附近的小城市玩,带孩子体验百样人生。 这生活愜意得令人羡慕。也確实没有什么作案时间。 理论上,他们不该怀疑江女士的。 但实际上,根据过往经验,夫妻一方遇害,另一方是凶手的可能性比较大,尤其是他们这种有矛盾的离异夫妻,嫌疑就更大了,所以他们不得不怀疑一下。 可是看江女士的现场表现,她对此事確实毫不知情。她的反应也很符合一个被出轨的妻子、一个已经离了婚的前妻的身份。 警察们在心里下了结论,又问元初:“柏文川父母的联繫方式你有吗?” “有的。”元初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扒拉出柏爸柏妈的电话號码,直接把手机递给了警察,“我之前心里有点怨气,不想再和他们联络,所以把他们都拉黑了。” 她紧接著又嘆了口气,“我和我的前公公没什么接触,但其实我前婆婆人还是挺不错的。这下子白髮人送黑髮人,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了。” 警察记录了一下號码,把手机还给了元初。 他们其实自己就能找到柏爸柏妈,只是习惯性想要继续试探而已。结果当然是,啥也没试探出来。 另一路去调查富家女的警察倒是有一些收穫。 他们调查了富家女常用的网络帐號,发现她在网上发表了很多力挺柏文川的言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有那么多人喜欢他,正好说明了他的优秀”、“这个人一定有绝活,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跟他好呢”、“他长得真帅,等他出来,我可以收了他”之类的。 她还在网上骂江元初不知好歹、贪慕虚荣,“说什么男人出轨嫖娼,不就是因为没给她钱吗?她就是个蛀虫,想通过婚姻获得好处,眼瞅著好处没有了,就开始闹了。人家柏文川挣的钱凭什么交给她?谁挣的谁,谁挣的就是谁的、由谁来支配,这有什么好爭议的吗? 网上那些破防的、整天对小三喊打喊杀的大婆们,不就是发现婚姻保证不了她们想要的金钱和物质才破防的吗?扯什么道德?还有人整天喊著出轨者净身出户,凭什么?钱是人家赚的,难道跟你结了婚,人家就变成你的奴隶了吗?自己赚的钱不是自己的,成了你的?想什么美事呢?” 这些信息都是元初让系统偽造出来的。 富家女这辈子还没跟柏文川正式认识,当然不会发表什么力挺他和骂元初的话,但是上辈子,她確確实实是这么做的。这些话確实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警察还发现,在柏文川的离婚官司庭审结束后,这位富家女曾经给柏文川发过很多条信息,具体內容不可查,只能看到发送时间。 这些信息並没有回覆,因为柏文川那时候应该拿不到手机。 最新的监控显示,柏文川出了收容所之后先是打了一通电话,后来又看了眼手机,这才打车去了仓库,而富家女也差不多在同一时刻看了手机,兴致勃勃地去了仓库。 警方推测,柏文川之所以把东西寄存到这个仓库,应该和这位富家女有关。他之所以到仓库里去,应该也和富家女有关。一个狗改不了吃屎,另一个脑子有病。 只是他们现在无法查到他们是何时联繫上的,以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这齣悲剧。 法医对两具尸体进行了检查,俩人的皮肉已经无法检测,骨头上没有伤,死於火灾引起的窒息。 调查来调查去,最后,警方把这件事归结为意外。因为仓库线路老化引发火灾,导致两人死於非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网友们很快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拼凑出了细节。 大家惊讶地发现,原来死者之一是刚刚结束收容教育的柏文川,另一个算是他的“梦女”,好傢伙,以前只知道国外有一些人会给监狱里长相英俊的犯人写信示爱,甚至有人三观跟著五官走,写信呼吁释放英俊犯人,没想到我们这儿也有了! 这俩人指定是去仓库里干什么事去了! 柏文川和富家女带著污名死了。 这件事情,仓库经营管理方是有责任的。 警方联繫上了柏爸柏妈,也联繫了元初,和柏文川有血缘关係的三个人都有权利主张民事赔偿。江若鸿还小,只能由妈妈代为主张。 元初当然是要把仓库经营管理方,即富家女的爹告上法庭了。 第388章 离婚(38) 上辈子这老登也没干好事。 原主当时看到了女儿的尸体,她確实是要撕打柏文川和富家女的,作为一个母亲,她的行为其实很好理解。就算她没有证据证明女儿是被这两个人杀死的,但是这俩人,尤其是柏文川,没有尽到监护义务。她最开始打的也是柏文川,后来被警察拦下,才转而去攻击富家女。 但她確实没想杀人。富家女的死其实是个意外,撑死了算是“过失致人死亡罪”。但是老登有钱,请了一个律师团队来给他出谋划策,找出各种角度欲置江元初於死地,他还请了大量水军在网上对江元初发起网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捏造了各种证据来证明江元初是故意杀人,就是不想让她的前夫再婚。 他让人把江元初描述成一个“疯子”、“变態”。 “虽然跟柏文川离了婚,但依然对他充满控制欲”。 “自己生活不如意,离了婚又后悔了,便想让前夫也不好过”。 “孩子的死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她就先把情敌杀了”。 甚至“她就是把女儿当成雌竞工具人了,她根本就不爱她的女儿”。 “她最应该做的是为女儿寻找凶手,而不是藉机除掉情敌”。 原主失去了女儿,又遭遇了网上铺天盖地的网暴。 江爸江妈为女儿奔走,也遭遇了很多恶劣的事情。 为她说话的同事,在网上被人骂的很惨。 柏文川也站出来,说“我知道她失去女儿很痛苦,我也难过得恨不得立刻去死,但我未婚妻是无辜的”这样的话。 最终,江元初以故意杀人罪被判了死刑。 元初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的復仇名单还有很长。 富家女的爹妈,参与网暴原主的水军,不明真相就对一个陌生人充满恶意恨不得置人於死地的陌生网友,为富家女辩护、给她爹妈筹谋划策的律师…… 不要说律师无辜,说他们只是因为职业道德才这么做,这关元初什么事呢?她只知道,这些人都是原主死亡的推手。 她费了一点时间,和系统一起把这个长长的名单列了出来。 这辈子,她真的要顺著网线去找人报仇了。 不过没关係,她不嫌麻烦,一辈子挺长的。 参与起诉富家女亲爹的人除了元初,还有柏爸柏妈。 柏爸收到儿子的死讯,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將柏文川视为后半辈子的依靠,现在,依靠没有了,柏爸痛哭失声,不是为了儿子,是为了他自己。 听到公安说他可以向仓库经营管理方索要经济赔偿的时候,柏爸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点。 柏妈受到的打击不太大。她和她的后老伴相处不错,对这个並未给过她实际关心和好处的儿子,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看重了。 不过,她的后老伴也鼓励她去为儿子討回公道。“文川那孩子,我还没见过呢,就这么没了。別说你这个当妈的心疼,我这个做继父的也心疼。那家仓库要是不付出代价,文川在天之灵恐怕都没法安息。你是他的亲妈,这个公道你不去討谁去討呢?” 柏妈觉得有道理,便让自己的后老伴请了律师来帮忙打官司,律师费是她自己出的。 元初和系统无语极了,柏爸柏妈这俩人,没一个想著来给自己儿子收尸的,也没想过要把他安葬,这会打官司倒是都积极起来了。 当然了,元初也没想过做这些事,江若鸿还小,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她是前妻,说白了,和柏文川没有任何关係。在这件事上,她连装都不想装。 柏文川的骨灰现在还在殯仪馆存放著呢。 这场官司,元初没有亲自出庭,一切都交给律师就行。这种官司也没什么输贏,只是爭取到的赔偿金数额会有差別。最终,元初这边爭取到了四十多万。 柏爸柏妈也爭取到了差不多的数额。 这笔钱,元初给江若鸿设立了一个专门的帐户。 之前给柏文川买的那份意外险,保险公司主动联繫了她,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手续之后,元初拿到了300万的赔偿金,她同样存到了江若鸿的帐户里。 柏文川是由柏妈安葬的。她用自己爭取到的赔偿金在老家给他买了一块壁葬格,她的后老伴跟她说,这是一种最先进的、时下最流行的丧葬方式,“如果让文川自己选,他可能会选树葬、坛葬、草坪葬或者海葬,现在的年轻人流行那个。但是对咱们这个年纪来讲,那都太超前了,还是要把他的骨灰妥善安放才能放心。” 柏妈想到之前她偶尔跟儿子说起自己的身后事,柏文川確实明確反对买墓地,说过“海葬比较时髦”之类的话,还特別给她讲了坛葬这种方式,她本人是无法接受的,在她看来,所谓的坛葬、草坪葬,跟把人扔在乱葬岗没什么区別。 罢了,她儿子不喜欢进墓地,她接受不了坛葬,那就折中一下,选个壁葬吧,费用为5000块。 元初觉得柏妈这个后老伴挺厉害的。虽说她本人不介意什么丧葬方式,人都死了,把骨灰一撒就完了,但是柏妈其实是在乎的。 她当初跟柏文川聊这个,就是想让她儿子给她买块好墓地,以后年年祭拜,但是柏文川明显不想这个钱,就给她大肆宣扬树葬海葬的先进性,本质上是为了省钱。柏妈对此心知肚明。 但是现在,却成了她说服自己不给儿子买墓地只买个壁葬格的最佳藉口。 她的后老伴很会借力打力啊。 不过这个人倒也不是什么绝世大坏蛋。他跟自己的儿女说,活著,他和柏妈一起过,等他死了,他的房子也让柏妈住著,一直住到她死。房子不会留给她,但是让她住。 他的子女们答应得好好的。老头怕他们阳奉阴违,还特意写了一份遗嘱拿去公证了。 柏妈对此毫不知情。老头也不跟她说这个,说了可能就会破坏现有的平衡。 官司打完,赔偿款到帐之后,元初开启了针对富家女亲爹的下一轮行动。 第389章 离婚(39) 富家女的爹,是一名村霸。 他的发家史,伴隨的是对集体资產的侵占、对村民利益的掠夺。村民们对他积怨已久,之前还有人举报过,遭到了残酷的打击报復。 上辈子富家女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不得不说,和她的“家教”密切相关。 我们虽然在向文明社会迈进,但是依然有很多角落是被黑暗笼罩的,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网络的发展虽然给了普通人一定的话语权,但是,很少。真正的底层老百姓用不好这个工具。 现在,元初来帮他们一把。 她閒著没事用系统的虚擬帐號在网上发言:“我被那位富家女的言论震惊到了,就去查了查她家祖宗三代,你们猜怎么著?她爹和她爷爷,那才是真正的无恶不作呢。跟他们比起来,富家女这点三观不正都不算什么了。” 她把系统查到的,富家女的爹和她爷爷那一辈做过的坏事,一股脑发在了网上,同时交给了有关部门。这老登还私藏管制刀具和其他武器,抓起来够他吃颗生米的。 其实他还犯了些別的事,比如,强占有夫之妇,逼死了人家的丈夫,这位被强的女同志也疯了。 这种事,元初没有公开,但是在给有关部门的材料里写了。 这些消息一放出来,立刻引发了关注,证据太確凿了,根本没有和稀泥的空间。 富家女的爹很快就被抓了起来,被判了死刑,被没收了財產。他直接被定性为团伙,他助紂为虐的妻子、儿子以及其他的亲朋,统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审判。 这帮人快要恨死富家女了,要不是她在网上胡说八道,还上赶著去约会一个刚刚从收容所里出来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会被这个神秘黑客注意到。 村里人他们能对付得了,就算是“外来的和尚”,他们也能斗一斗。之前村里人请过外面的人来,试图曝光他们,还不是被他们收拾了吗?他们上面有人。 但是这次,这个神秘黑客把事情搞得太大了。不光把他们的罪行曝光了,为了防止有人给他们提供庇护,还把他们上面的人给揭发了。之前这些人帮他们做了不少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被揭露了出来,时间地点证据,都整的一清二楚,引起了很大的动盪。他们上面的人已经塌房了,根本没时间来管他们! 而他们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的垮塌,竟然是因为一个无脑女人在网上发表的几句无脑言论,这可真是气死人了! 所谓墙倒眾人推。 元初只是发布一些冷冰冰的证据,在这个团伙被打垮之后,很多受害者站了出来,详细讲述了他们被欺压、欺辱的经过,让这个事情的热度维持了很长时间。 收拾这伙人的同时,元初结合一个正在推进的案件,揭露了那几个无良律师。 替罪犯辩护没什么问题,哪怕是杀人犯,也有资格聘请辩护律师。更別说,上辈子的富家女算是个“受害者”,她爹请律师给她討公道是可以理解的。 有问题的是,这几个律师的辩护不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之上,为了帮犯罪分子开脱,他们完全泯灭了良心,利用舆论、引导舆论,罔顾事实,將受害人往绝路上逼,这甚至都已经不是职业道德的问题了,这完全就是在犯罪。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元初和系统耗费时间,把他们之前做的案子都研究了一个遍,找出几个问题比较严重、社会影响比较大的,比如,诱导证人、偽造证据等,然后开始在网络上翻案。 有的网友骂她是在侵犯个人隱私,引导网暴,这一点,元初是坚决不承认的,她明明就是在行使公民监督权。 她很重视系统这个虚擬號的口碑和声望,用这个號发出来的东西,没有任何一点虚假成分,全都是她和系统实实在在查到的,是那些人真真正正做下的恶,揭露恶行,人人有责。 这几个律师很快就被取消了执业资格。 接下来受到清算的是职业水军,他们拿钱办事,不辨是非、不分对错,被他们伤害的人有不少。 元初把这些傢伙的恶行也都发了出来。很多事情不是销个號、道个歉就行的。 比如,情侣因为感情不和、性格不合闹分手,男的不愿意,给女孩泼硫酸,女孩家属告了,男方买通水军,造谣女孩出轨、滥交、脚踩多只船,还是个捞女,导致女孩被毁容了还要遭受无数人的谩骂、指责,她被人寄画圈、寄死老鼠,家门口被人泼油漆。 眾口鑠金,积毁销骨。 很多时候,要自证清白真的太难了,根本就做不到。最后,女孩自杀了。男方受到了大家的同情,还收穫了好几个迷妹,上赶著要抚慰他被前女友伤害的心灵。 上哪儿说理去? 这是道个歉能解决的事吗? 肯定不能。 这种情况,元初不光要揭露,还鼓励受害者去告。 把这三个“主要矛盾”解决之后,元初並没有著急对付那些煽风点火、落井下石的网友们。一来是因为这个群体数量太庞大了,二来是因为,他们对原主的伤害是次要的。 元初打算结合时事来收拾他们,惯会胡说八道的人根本就改不了,这辈子没有了元初这件事,他们一定会在別的事情上造孽。到时候元初再来收拾他们。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总是关注这些事情,人的情绪真的会受影响,元初在查这些证据资料的过程中有时候会变得义愤填膺,有时候也会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普通人的生活总是会有各种不易的。 她暂停一下,休息休息。 关注一点正面的信息。 元初跟杨旻律师非常聊得来,离婚官司结束后,俩人成了朋友,时不时就会小聚一下。 杨律师除了完成日常工作之外,还义务给几家公益机构当法务,有时候这些公益机构关注的领域出了什么大事件,需要律师介入的时候,杨律师和她的几位伙伴也会参与进来。 她们有一个理念,叫“以个案推动法律和政策完善”,这个在法律界已经有一些成功的案例。除了打官司,她们还会举办相关主题的研討会、媒体会,让自己的理念和声音被更多人听到。 元初跟著她一起参与了几次活动,也想在其中插一脚。 第390章 离婚(40) 一个人想要做一些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是非常容易的。 多在网上发一些正能量的內容,给贫困地区的孩子捐一些钱物,去福利院、公益机构做义工,事情不在大小,东西不在多少,量力而行,尽力而为。 很多人背负著沉重的生活压力,想不起来去做这些,也没关係,只要不助紂为虐就好了。 元初没有任何生活压力可言,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委託杨旻律师帮她筛选靠谱的公益机构,她要给它们捐钱。 杨旻劝她:“你不要衝动,你才刚刚走出泥潭,还是要先顾好你自己和小若,等你们俩生活稳定下来的,一切都走上正轨了,你手上要是有閒钱,捐也就捐了,你自己现在都自顾不暇呢。” 元初摸了摸鼻子,“我有钱。” “啊?” “我离婚的时候不是分了一些钱嘛,我都投入到股市里去了,赚了不少。” 杨律师目光有些呆滯,想了想自己那亏得一塌糊涂的股票帐號,感觉好像遇到了什么玄学事件。过了一会,她才说道:“那你提前把房贷还了呢?” “在还。我买房的首付是我爸妈给我出的,首付比例很高,我后面需要还的贷款不多。而且,我也不是一下子就要捐很多,你先帮我筛选著,我能拿出多少富余的钱就捐多少。 你放心,我是个成年人,还是个当妈的,上有老下有小,肯定不会做什么不切实际的事情。我会优先把我的小家庭照顾好了,才考虑去做好人好事。” 杨旻这才鬆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她们公益圈的想法在变。早期的公益人有不少是自掏腰包、倾家荡產做公益的,全靠一腔热血支撑著。 现在,她们越来越认识到,这种模式是不可持续的。做公益的人口基数要扩展,但每个人又无需付出太多,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水平。要是为了让別人过上好生活而让自己返贫,为了解决別人的困境而让自己陷入困境,那真是不知道让人该说什么才好了。 元初的钱快速在股票市场打滚,很快就积累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她先给了江爸江妈转了一些钱,又给他们买了很多礼物,江妈给她打视频电话:“你手上宽裕了?” “嗯。我简直就是个点金手。买哪个哪个涨。柏文川那廝真是我人生路上的绊脚石,我跟他离婚之后,好像被財神眷顾了一样。” 江妈想说“那你就接著滚雪球唄”,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事终究有点风险,给她的这些她就帮忙存著好了,她跟元初说:“別给我和你爸买礼物,给我们钱就行。我现在上了年纪,就喜欢钱。” “您这话说的,我没上年纪我也喜欢钱啊。” 江妈哈哈大笑,“反正那些贵的要命的衣服鞋子什么的就別给我买了。给钱就行。” 钱能存起来,衣服鞋子啥用没有。 江爸正在试穿女儿给他买的高档衬衫、羊绒衫、西装、羊绒大衣,照著镜子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几岁,正在臭美呢,听到老伴这么说,照镜子的身形都顿了一下。但是隨即又活跃了起来,下次別买了,这些已经买回来的,就算了。 正想著,就听江妈问:“你买的那些东西,能退吗?” 江爸:“……” 元初笑道:“哎呀,您就別想著退货的事了。一年给爸妈买两身衣服的钱我还是有的。我要是钱不够会跟你们要的。” “行吧。给你看看我的金鐲子~” 江妈抬起手腕晃了晃,元初给他们老两口买的礼物都是合他们心意的,从头到脚都有。还给她买了金鐲子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给老江买了一串蜜蜡手串,虽然这玩意的价格参差不齐,但是元初买的这串一看就是好的,也不知道这孩子了多少钱。 既然退不了,那就得穿戴起来,显摆显摆,让这些东西发挥它们应有的价值。 谁不爱美呢?他们以前不买这些,只是捨不得罢了。 元初和江若鸿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江爸江妈的喜悦和兴奋。俩人显摆完,切断视频,又走出家门去找街坊邻居、亲朋好友去显摆了。 元初离婚的事闹得很大,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支持她的,而且她也展示了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態,但总有一些人会在背后嘀嘀咕咕,“离了婚又带著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呀”,“她该把孩子留给柏家,这样她再嫁还比较容易,现在嘛,可难嘍”,“看看老江两口子,一把年纪了还在打拼呢,他们养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享不上福了”…… 虽然这么说的人不算多,就算说也不会当著江爸江妈的面说,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一两句閒言碎语飘到江爸江妈的耳朵里,把两位老人气够呛。 好在元初在上次他们来京城看她的时候就给他们调理了身体,他们俩气归气,但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这回元初给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不得好好出去走几个来回,让大家都看看吗? 江爸江妈都是报喜不报忧的,糟心事他们不会跟她讲。女儿离婚、带娃已经够难的了,没必要让她因为这点小事再费心。 系统实时关注老家,把这些事情都跟元初说了。江爸江妈也是她的任务目標,上辈子她早早去世,让江爸江妈白髮人送黑髮人,后面十几年一直活在痛苦和抑鬱之中,始终不能释怀。 原主希望这辈子能让他们安度晚年。 元初打算等江爸退休了,就把他们俩都接到京城来住。现在让江爸放弃工作直接过来,那是要他的命呢!他干了这么多年,就等著一到六十岁就领退休金。他工作的那个厂子没有提前內退的说法,必须得干到退休年龄才行。 在他们这一辈人看来,能正式退休、能领上退休金,这是一种荣耀。哪怕闺女能给他挣个一千万,这个领退休金、由国家养老的荣耀也不能放弃! 元初帮他们调理好了身体,確保他们都健健康康的,就不去干涉他们的人生选择了。 不过,对於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她还是给了一点小小的惩戒,只要他们带著恶意说別人的坏话,就会口舌生疮。 重复几次,这些人就都老实了。 第391章 离婚(41) *** 元初的同事们有很多是当妈的,不光带娃很有一套,说起入学、择校也很有心得。 江若鸿连幼儿园都还没上呢,她们已经开始跟元初探討孩子选哪所小学的问题了。甚至开始討论孩子的择偶问题。 她一个同事的女儿只比江若鸿大两岁,还在幼儿园大班,她跟元初说:“自从孩子开始上幼儿园,她就已经把京城的入学政策研究的透透的了。” 元初问她:“你研究出的结论是什么?我想抄个答案。” 那位同事目光悠远,“主抓成绩,多线並举。如果成绩特別好,就自己一路往上考就行了。別的兴趣特长也培养培养,看看能不能加分。实在不行,就出国上大学吧。” 元初:“……” 这不跟没研究一样吗? 主打一个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家长就现铺唄。 同事幽幽嘆息,“所以我现在努力攒钱呢。孩子的未来,说到底还是要家长给她们打好底子。” 元初:“……” 同事又问她:“你对孩子有什么期待吗?” 元初摇头,“还没开始想呢。就希望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还有,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做家长的还是要多攒点钱。以后就算孩子没出息,我们留给她们的钱也足够她们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那你希望她上哪个大学啊?” “这还用说吗?如果我『希望』能有用的话,那我当然希望她上顶尖的那几所啦。但是这种事不太好说的。我想了想,上哪个大学还是次要的,我希望她多读书,知事明理,內核稳定。读书不见得是要找好工作,或者挣大钱,而是让她自己成为一个有思想、有底气的人。这就可以啦。” “你说得对,我也希望我女儿成为这样的人。我跟你说,小孩子都可逗了。我女儿刚上幼儿园的时候跟我说幼儿园有多么不好,天天都不想去,结果一到幼儿园门口,看到老师,立刻就飞奔过去抱住,说『老师我好想你啊』。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简直惊呆了。我觉得这孩子怎么这样呢?怎么这么不诚实?后来我问她,喜不喜欢老师,她就支支吾吾的,说是喜欢,但老师有时候太严厉了,也有点怕。” 元初哈哈大笑,“多可爱啊。小孩子有自己的生存智慧的。” 同事又嘆了口气,说道:“有了孩子,就有操不完的心。尤其是有了女儿,更是想得多。我们小区有个男孩,跟她是同学。有一天我带著她在外面玩碰到了,就跟他一起玩了会。 当时他妈妈说,他们要是以后小学、初中高中都一起上,那不就是青梅竹马了吗?我当时就想,不行不行。这孩子平时是他家保姆带的,他父母缺席比较多,性格方面可能会有点缺陷。 別人可能是不经意的说了句话,我就得认真想一想,越想越多,想到最后我就想我闺女以后要嫁人,差点哭了。” 说这话的时候,同事眼眶还有点红。 元初也没法劝她,她这位同事就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人,会考虑很多问题,会提前做准备,虽然这准备不见得有用,但她就是会提前做。 而且她真的是个性格很好、很大方、很乐於分享的人。为了养好自己的闺女,私下里上了很多育儿课。同事们每周私下聚餐一次,分享自己最近的学习、生活心得,她都是很积极的那一个。 元初养江若鸿,也不完全是放养的,虽然她能给她留下很多钱,足够她几辈子的,但人这一生,如果能有一个努力的方向,有一个特別喜欢的兴趣爱好,大概还是会比碌碌无为要好。 哪怕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到处旅行、拍照片、写游记呢,只要她是发自內心的喜欢,做这件事能给她带来快乐,能让她收穫內心的平静和满足,那也很不错。 所以,她也会不经意间给江若鸿讲讲道理。 江若鸿是个自驱力很强大的孩子。 三岁多点开始上幼儿园,她完全没有哭闹,適应的又快又好,还能帮老师维持课堂秩序。 四岁多开始练习钢琴,每天都能早起弹奏,为此,元初不得不提前搬到了別墅区。之前买的两居室隔音不好,照她这个练法,邻居该来找她麻烦了。 五岁又开始拉小提琴。 幼儿园阶段每年的元旦、六一,她都要上台演出,还拜託老师帮她拍视频,要发给妈妈看。 小学上的是重点公立。元初早早就买了学区房,把俩人的户口迁了过去。江若鸿入学很顺利。 从上学的第一天开始,元初就没被学校老师找过,也没被其他学生家长找过。每个学期开家长会,江若鸿的名字都会被老师提及,不管是夸学习、还是夸纪律,都能点到她的名字。 倒是元初每个学期都会主动联繫老师,问一问孩子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老师都是一叠声地夸,没说过她半句不好。 三年级,江若鸿加入了学校的交响乐团,四年级跟著乐团一起在国家大剧院演出。 四年级结束评市、区两级三好生,她以最高票当选。 元初也从来没有为辅导作业操过心。江若鸿所有的作业都在学校完成,根本就不往家里拿。回到家,她就跟元初一起看书、练字、画画、练乐器、跳绳、跑步,四处转悠著去吃美食。 元初擅厨艺,但並不喜欢,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带孩子出去吃。 家里没有请住家保姆,只是固定请人来打扫卫生。 元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年,江若鸿小学毕业,顺利升入重点中学,江爸江妈也来到京城跟她们一起生活。 元初和江若鸿结束了四处进食的习惯,江爸江妈承包了家里买菜做饭的工作。 两位老人的到来,极大地解放了元初。 她晚上的时间更加自由了,可以去参加各种活动。周末还是要陪著老人和孩子。 江妈总是跟她说:“你玩你的,不用管我们。我和你爸身体很好,陪著小若没问题。你还年轻,正是玩的时候,出去跟朋友一起聊聊天、唱唱歌什么的,不用惦记我们。” 她还找江若鸿寻求认同,“对吧,小若?” “对的。妈妈那么年轻漂亮,如果交男朋友的话,我是举双手支持的。” 元初笑著贴了贴她的脸颊,“如果妈妈交了男朋友,会告诉你的。” 任何东西都抵不过时间。 当年柏文川在网上臭名远扬,那么多人骂他,但是没过多久,就有新的热点事件取代他成了大家的谈资。柏文川很快就被人遗忘了。 元初和江若鸿作为他的前妻和女儿,自然也就没什么人关注了。 柏文川死了以后,元初刻意保持了低调,也没有隔段时间就把柏文川拉出来“鞭尸”,他是江若鸿的亲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持续抨击一个死人对她们母女俩的平静生活没有好处,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隨著年龄的增长,江若鸿也曾问起关於她爸爸的事,元初“实事求是”地告诉了她,从他们在高中时谈恋爱开始讲起,最后说到柏文川背叛婚姻、移情別恋,俩人离婚。 元初说:“我和你爸爸属於感情破裂,和平离婚。这是很正常的事。本来这也算是件私事,但是你爸爸运气不好,先是被网友拍到了,在网上小小的出了个臭名,从收容所出来以后又意外去世了。” 她藉机跟孩子讲了讲世事无常,所以要格外珍惜生命,还讲了点“好聚好散”恋爱观,爱情是为了让生活更美好,如果不能,那就儘早抽身。 江若鸿究竟吸收了多少,她不太清楚,但是这孩子的性格確实非常豁达。 元初跟她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相处。 第392章 离婚(完) 现代社会,离婚率挺高的,大家对单亲家庭的接受度在提高,受益於这种社会大环境,江若鸿对於成长过程中父亲的缺失会有好奇,但是並没有执念。 她还是元初用绘本餵大的孩子,潜移默化地从书里学到了很多,某种程度上,她比很多大人还要开明。 她完全不会因为自己成长於单亲家庭而有任何心理上的自卑感。 这一点让元初倍感欣慰。 江爸江妈到京城以后,江若鸿有了他们作陪,元初晚上就能有更多时间和朋友们出去听听音乐、看看话剧、喝点小酒、聚会閒聊,完全不用担心她。 元初这种能够自得其乐的生活態度也得到了江爸江妈的认可,他们俩不催著她再婚,也不催著她找什么伴侣,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元初一个人也能有特別好的生活。 她给自己构建了一个很庞大的朋友圈,就算她没有伴侣,如果她遇到了什么事,也会有不少人能很快赶来帮她。这就可以了。 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不就是想要老了以后能够互相有个照应吗?她已经有人照应了,他们何必再去给她添堵? *** 江妈提醒元初:“你手机响了。” 元初拿起来看了一眼,“我到门口了。” “稍等。”元初回完两个字,跟江爸江妈说,“我跟朋友去听交响乐啦。” “快去吧。好好玩。” “知道了。” 元初抓起包包,拥抱了江妈和江若鸿,又跟江爸摆了摆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家。 她刚出屋门,江若鸿就在江妈的目光示意下噔噔噔地上了二楼,站到阳台上往大门外面看,还转头跟后面追上来的江爸江妈说:“是袁叔叔。” “你认识他?” “认识。他是妈妈的老朋友了。是岩姨的二哥。” “哦。” 江妈有一点点失望,她虽说不催著女儿找男朋友,但是內心深处大概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盼。 她来京城有一段时间了,只有这辆车有几次出现在她家大门口,接元初出去玩,还以为会是女儿的潜在男朋友呢,没想到是老朋友。 老朋友那就没戏了。要是有戏早就有了。 江爸跟江若鸿閒聊:“你妈妈平时出门都自己开车,只有这辆车来接过她。” “因为袁叔叔住的离咱们家很近啊。要是他也参加妈妈的朋友聚会,就会顺道捎上妈妈,省的妈妈再开车了。” “那你袁叔叔的爱人没意见啊?” “袁叔叔是个单身汪,他没有爱人。” 江爸江妈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这心到底要不要死。 元初对家里上演的这些小戏码心知肚明,她莞尔一笑,没放在心上。自己拉开车门坐到了后面。 袁承松回头看著她,眼神幽怨,“你不让我下车给你开车门,现在连副驾也不坐了?我这个男朋友是快要下岗了吗?” 元初欠身亲了他一下,“快开车。我爸妈和小若在楼上盯著我们呢。” 袁承松闻言,立刻启动了车子。 江爸江妈在楼上看著车辆远去,死心了。 这人和他们的女儿没戏。 要是有戏,初初能不坐副驾驶吗? *** 元初和袁承松当然没去听交响乐,他们去了袁承松名下的一个大平层,去那里亲自演奏交响乐去了。 她和袁承松已经谈了好几年的恋爱,彼此还没有厌倦。但是因为並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也没必要跟家里人说,省的后续还要解释一堆东西,或者面临催婚。 別看他们现在不催,一旦你谈上了恋爱,他们几乎肯定会催。家人们在这方面都有点“得寸进尺”的属性。 袁承松是袁松岩的二哥。 袁松岩,就是当年她打电话到柏文川的工作单位时帮她喊人、懟人的那个姑娘。 那件事情之后,袁松岩就从那家公司离职了,回到自家公司任职,在她父母手把手的教导之下,很快就能掌管家族企业了,成了一位赫赫有名的总裁。 袁松岩是家中么女,她的大哥热衷於翱翔蓝天,是名战斗机飞行员。她的二哥是个大学教授,沉迷科研无法自拔。而她,热衷於继承家族企业。三兄妹,过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人生。 袁松岩围观了元初和柏文川离婚的全过程,元初在网上发小作文跟柏文川好聚好散的时候,这傢伙还在下面留言,“姐,跟渣男讲什么体面。离婚之前先打他一顿啊。” 后来元初参加公益活动的时候和她线下见了面,俩人成了非常谈得来的朋友。 上市公司要承担“企业社会责任”,这是企业社会形象的一部分,也是需要公开披露的內容。袁松岩作为公司总裁,对於这块很重视。她有时候会亲自参加一些活动,了解实际情况,再决定自己的企业要在哪些领域重点投入。有一些她个人感兴趣但是企业不適合参与的,她也会匿名捐钱,跟元初走一个路子。 因为她,元初认识了她的二哥袁承松,跟他也很聊得来。这人和他妹妹一样,是个很纯粹的人。他虽然是个科研人员,但並不是沉默寡言的那一掛。 后来,见面的次数多了,熟悉起来了,袁承松问她还有没有再婚的打算,元初摇头,她这辈子只想给父母养老送终,把女儿好好养大,別的就不想了。 袁承松说:“不结婚挺好的。我自己是个不婚主义者。所以我们可以谈恋爱吗?” 元初审视了一下他,面容清雋,看著还挺禁慾,“谈不谈恋爱稍后再说,先谈谈別的吧?” 反正谈著谈著,供需谈妥了,恋爱也谈上了。他们不是那种特別亲密的恋人,不会天天黏在一起,也不住在一起,但是每周都会见两三次面,是彼此都觉得恰到好处的相处方式。 袁承松確实是个不婚不育主义者,跟元初正好合拍。 元初这辈子活到了九十多岁,先是送走了江爸江妈,又看著江若鸿学业有成、事业有成,未婚生了一个女儿,身边也不缺少合適的伴侣,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瀟洒肆意。 江若鸿跟男朋友的相处方式,简直就是复製粘贴了元初和袁承松的相处方式。喜欢就处一下,不喜欢就分开,洒脱得很。 老了以后,袁承松买下了元初家隔壁的別墅,跟她做了邻居,倒是能天天见面、互相照应了。 第393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1) “小祁啊,这周日的联谊会,你一定要来参加。这可是政府组织的联谊会,不光咱们单位的年轻女同志要过去,其他厂的女同志也会去。我跟你说,参加的男同志都是部队里年轻有为的人,你要是能被人看上了,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元初一到新世界,耳朵里就灌进来这么一大段话。 眼前一个三十多岁、梳著齐耳短髮的大姐正笑盈盈地看著她,就等著她点头答应了。 元初摇了摇头:“我不去。张大姐,您可別誑我,『年轻有为』这四个字凑一块就不大对劲。有为的人大概率都不怎么年轻,真年轻的人恐怕还没来得及有作为。姐,我才18,不如您跟我说说,18岁在部队里能混成什么样?” 张大姐倒也心直口快,“18岁的基本上还是新兵蛋子,能混成什么样啊?我跟你说,小祁,你不要想著找18的,男的18都还不叫男人呢,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靠不住的。要找就找年龄稍微大几岁的,这样才可靠。部队里的连长、营长,很多也就二十三四岁、二十五六岁,你找他们不是正合適吗!” 元初还是摇头,“不行。年龄大的,心思重,心眼子多,真要是凑一块过日子,那还不把我啃得骨头渣都不剩啊。不行不行。张大姐,您別跟我说了,您去动员別人去吧。我目前就想好好工作,为国家建设做贡献,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 说完,元初直接站起身,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转身离开了。 “誒~小祁~” 张大姐还想叫住她再跟她说一说,但是元初走得快,等她从桌子后面绕出来,元初已经走远了。 张大姐嘆气,年轻人,根本不懂得怎么选对象。18岁的男人哪懂得过日子?就得找年龄大几岁的。再说了,女人老的快,男的年纪大点正合適。要是找同龄的,等十几年一过去,女的看起来就跟男的长辈一样了。这能行吗?男的不出去偷腥就奇了怪了! 元初没理她,在系统的指引下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同时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剧情。 原主祁元初,是一个小城姑娘,和母亲、外祖父相依为命。 1952年,16岁的祁元初从省立砚山中学毕业,进入砚山电机厂工作,高中毕业的她算是知识分子,没有进车间,而是去了宣传科,成了一名宣传干事。 现在是1954年秋天,祁元初已经18岁了。 有关部门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联谊会,其实也就是相亲会,好多未婚男女参加,年龄跨度还比较大。 上辈子,祁元初接受了张大姐的提议,去参加了这次相亲会。在那里,一个叫池定归的营长对她一见钟情,並展开了主动追求,祁元初同意了。 这个时候的婚姻就是这样的,相亲认识、接触一下、確定关係、结婚。 池定归25岁,长相端正,脾气温和,还是个孤儿,立过功,为国家和人民做出过贡献,没有婚史。这样一个人,在祁元初和她的母亲、外祖父看来,是个很合適的丈夫人选。 俩人接触了没多久就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过得还不错,池定归这个人,没有很突出的优点,同样也没有很突出的缺点。他的工资有一半上交给妻子,另一半自己留著。 祁元初也不介意,因为部队离她工作的电机厂很近,所以,哪怕是结了婚,她也没有放弃工作,她自己是有工资的,並不惦记池定归的钱。而且,池定归交给她的那些,也足够支撑日常生活开销了。她自己的钱都能攒下来。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充实。 但这样的生活並没有持续多久。 1958年,池定归带回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他跟祁元初说,那是他的故人,曾经对他有恩,现在故人落难,他不能坐视不理。 一开始,祁元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人家既然对丈夫有恩,那自然是要帮的。 池定归给女人和她的孩子找了房子,还把之前攒的钱也都给了她,此后他也不再攒钱,每个月的工资一半给祁元初,一半给了那个女人。 而池定归的整颗心,也都系在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身上了。 祁元初反射弧有点长,过了段时间才觉察出了不对劲,这不就是两个家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好傢伙!池定归想干什么? 她跟池定归谈了两次,要求他注意分寸。池定归跟祁元初说:“我是个孤儿,是她们家把我养大的,如果没有她,我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未知数。我说她对我有恩,不是骗你的。她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个恩情,我不报行吗?” 祁元初觉得,好像不行。救命之恩,怎么报都应该。而且,池定归报恩用的是他自己的工资,也没他的钱,除了他往人家那儿跑得勤了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他也確实没有越雷池。 但是祁元初觉得,这大概並不是池定归不想越,而是那个女人看不上他。 她也没法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因为人家也没来找她,不存在什么挑衅行为。据池定归的说法,人家还一直劝他不要过去帮忙。 他们这一纠缠,就是二十年。直到1978年,那个女人才带著孩子离开砚山。 这二十年,池定归在部队晋升无望,转业到了地方,同样也没有晋升,因为那个女人的身份有点问题,他不肯和她划清界限,导致他前途受阻。 当然了,池定归无怨无悔。 祁元初其实已经在事实上放弃这段婚姻了。她这个丈夫有跟没有差不多。他们俩也没有生孩子,所以这个婚离不离的好像也无所谓。 改革开放之后,五十岁的池定归下海经商,赚了不少钱,家里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祁元初其实也享受到了池定归经商带来的好处。 这傢伙命不长,不到七十岁人就突发脑溢血,没了。 祁元初也没有多伤心,她好像有点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感知。 就在这个时候,律师拿著一份公证过的遗嘱找到了她,这份遗嘱的內容是,池定归的所有遗產都由他那位救命恩人继承,留给她的只有一栋房子和一点钱,倒也足够她安然度过后半生了。 对於这样一份遗嘱,祁元初同样没有什么反应。她自己有退休金,没有池定归的钱也能过下去。而且她连孩子都没有,要钱干什么呢? 让她有反应的是什么的,池定归的救命恩人李曼柔找到她,表示愿意將池定归留给她的遗產转赠给她。 第394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2) 李曼柔跟她说:“很抱歉,我不知道定归对我竟然有这么深的执念。” 祁元初只是看著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对池定归的钱没有什么想法,更没有占有欲,大概在她心里,从很多很多年前开始,也不再將池定归当做丈夫了,他只是一个会经常见面的伙伴而已。 她对池定归的感情很麻木,说不上恨不恨、怨不怨的。池定归照顾李曼柔母子,但確实没在那边留宿过。他也没过祁元初的钱,没把祁元初当老妈子使唤,家里的活他也干。后来挣了钱,家里厨师保姆司机配置齐全,祁元初也是財务自由的。 李曼柔看她愣怔,脸上带出些悲悯,“定归是个孤儿,日子过得很苦,我看她可怜,隨手帮过他几次,我爸看他老实肯干,就让他在我家做了个小工,也算是衣食有了著落。后来,他说他想要去当兵,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我们没有阻拦他。我爸还给了他一些路费。 送他走的时候,我跟他说,你一定要活著回来,我等著你。他的名字也是那时候起的。我其实没有別的意思,就想让他心里有个掛念,能好好保重。 他走了以后,我就嫁人了,我丈夫和我们家门当户对,都是书香世家。你也知道的,那些年,我们这样的人没有好下场,我娘家夫家都出了事,我和儿子走投无路,只好来投奔他。 多亏他念旧情,对我们母子俩多有照顾。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他,也很感激你。感谢你没有闹过,要是你闹起来的话,我和我儿子恐怕是不能安稳地度过那些年的。 后来,我们家平反了,我带著孩子离开。我对定归和你都很愧疚,因为我,他仕途无望,也因为我,影响了你们夫妻感情。但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我也没想到,他会把財產都留给我。律师联繫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愿意把这些財產都转赠给你。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 祁元初还是没有说话,她只是看著李曼柔,虽然这个女人在她的生命里存在了二十年,但她其实没跟她打过交道,也没有仔细看过她。 这会,她终於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说了一句和遗產完全无关的话,“你长得跟我有点像。” 李曼柔噗嗤一笑,“是你长得跟我有点像。” “所以当年池定归一眼看上了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你?” 李曼柔垂下眼瞼,“我不知道。定归跟我说过,他既然娶了你,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他只是照顾我和孩子,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他看上了我,追求我,娶了我,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对不起我了。” 李曼柔嘆了口气,“定归已经去世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会放弃遗產继承,都转给你。” “不必了,我跟他过了一辈子,已经过够了,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李曼柔没再说什么,但她確实接收了遗產,又签了一份赠予协议。 祁元初依旧拒绝了。 她拿了把铁锹去看池定归,大家都以为她是去上坟的,实际上她是去挖坟去了。 她把池定归的骨灰取出来倒进了公共厕所。因为这件事,她还上了报纸。一位年轻的记者採访她,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把她和池定归的事都说了,还把池定归和李曼柔的事也说了。 她跟记者说:“我心里憋著一口气,憋了一辈子了,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悲剧。我不该恨吗?他应该庆幸他死的早,他应该庆幸我是在他死了以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如果他现在还活著,我一定一刀一刀剐了他! 不管怎么说,我跟他是夫妻,之前没离婚,他下葬这事我还是有话语权的,我认为公共厕所就是他的归宿。” 记者想问她为什么不早点离婚,但是这话她没有问出口。她知道世道对女子来讲不容易,这位大娘当年没离婚,一定有没离的理由。她如实报导了这件事,。 有很多人骂池定归,但也有很多人认为他有情有义,觉得祁元初想不开。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呢?人家池定归也没有亏待她啊。她实际上比很多女同志过得还要好一些。她没生孩子,人家池定归也没说什么。 李曼柔很生气,她觉得祁元初的做法严重影响了她的声誉。气愤之下,她给祁元初打电话,又跟她爆了个料,“你知道你为什么没孩子吗?因为定归不想跟別的女人生孩子,他跟你结婚之前就结扎了!” “那活该他断子绝孙啊。祝愿他到了下面被他家祖宗再挫骨扬灰一次。你不会以为你这么说就能伤害到我吧?难道你生的孩子是池定归的?所以你才那么骄傲?” 更加气愤的李曼柔又爆了个料,“你知道你为什么跟我长得像吗?因为我们是堂姐妹。你是我小叔的女儿。当年你妈和你外公都是我家的佣人,你妈却不知廉耻地跟我小叔搞在一起,被我祖母轰了出去,没想到她竟然生下了你。 你知道吗?你妈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她才会阻止你离婚,让你不要反对定归照顾我。你妈真是痴情呢,哪怕我小叔早早就把她拋弃了,她却对他痴心不改,知道我是小叔的侄女,差点要跪下给我磕头、喊我大小姐呢!” 祁元初听到这儿就把电话掛了。 撕开眼前的混沌,她的头脑恢復了清明。她想起来,很早以前,她是想要离婚的。在知道池定归绝对不可能放弃照顾李曼柔母子之后,她提了离婚,而且回娘家跟她的母亲和外公说了这件事,母亲情绪激动,坚决反对,外公在旁边嘆息连连,劝她听她妈的。 外公说池定归是个好人,“他对恩人有情有义,那对你肯定也差不了。” 她的母亲祁云精神状態不太稳定,激动的时候容易发疯自残。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点,是外公跟她讲的。 她说要离婚的那一天,母亲犯病了,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逼著她承诺永远不离婚。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说过离婚的事。 她的母亲挺长寿的,只比池定归早死了一年而已。 祁元初想起来了,她不是不想离婚,而是根本离不了。所以她只能用“就这样吧”、“池定归还可以的”、“他帮我送走了外公,又送走了母亲”这类的话术来自我洗脑。她甚至说服自己忘记了她想离婚这件事。 祁元初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不仅仅是因为池定归。 她希望自己能换个活法,不再被家庭束缚,不再嫁给池定归,不再跟他和李曼柔有任何牵扯。 接收完信息的元初揉了揉胸口,她作为一个局外人都觉得有点窒息,更別说这样生活了一辈子的原主了! 第395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3) 元初回到办公室,坐她对面的同事翟春玲问她:“张大姐找你啥事啊?” “说是有一个大型的联谊会,让我去参加。” “你去吗?” “不去。” “干嘛不去啊?我跟你说,我听说,这次参加的人都是不错的,筛选过的。” “那我也不去。我才18!” “够结婚年龄了啊。” “翟姐,18岁,懂啥呀?我还是先好好工作,过几年再说吧。现在国家建设需要人,我们要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哪能光想著儿女情长呢!” 翟春玲嘆了口气,“可惜我已经结婚了,不然我就去了。” 元初:“……!” 旁边坐的陈大姐笑著说她:“注意点,別胡说八道,別把小祁给带坏了。” 翟春玲哈哈大笑,“我就说著玩的。我们家老戴人也挺好的。” 但是,谁心里还没有点肠子呢。只是心里想一下而已,做是不可能做的。 电机厂宣传科是个比较轻鬆的部门,整个部门就这三个人,陈大姐是部门主任,带领祁元初和翟春玲两个小兵。 元初也就是看看报纸,写写总结,跟同事聊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宣传科每周出一份《简报》,將报纸上的信息、最新的政策精神匯总起来,厂领导签字以后刻版油印,分给各部门阅读学习,同时在厂里留档。 到了下班时间,元初跟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回家。 祁云在院子里做针线,她是个爱美的人,很喜欢给自己做衣服、做鞋子。她18岁就生了祁元初,现在36岁了,看著依旧像20出头的年纪,脸上没有细纹,眼睛里没有沧桑。她旁边有一张小木桌,桌上放著一壶茶和一碟点心。 除了给自己做衣服,祁云別的什么都不做。她不工作,也不做家务。在祁元初还小的时候,她的外公祁敬忠里里外外一把抓,后来,祁元初长到四五岁上,祁敬忠就开始教她做家务了。他最常跟祁元初说的话就是“你妈不容易,你以后要好好孝顺她”。 祁敬忠为祁云做了万全的打算,让她年轻时啃老,老了以后啃小。 对祁云而言,祁敬忠是个很好的父亲。妻子早逝之后,他没有再娶,一个人把祁云拉扯大。 来到砚山之后,他了大部分积蓄买下了这个小院,又在离家不远的一家染厂当了工人。他今年已经58岁了,还在干呢。上辈子,这家染厂在1955年实现公私合营,祁敬忠因为年纪大了,就没再被新厂聘用,直接拿了一笔遣散费回家了。 至於祁云的精神状態,元初仔仔细细地翻找了原主的记忆,发现她只在刚生完原主的头两年犯过,后来就好了。她怀疑后来祁云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著原主不要离婚是演的,並不是真的犯病了。 元初推开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 祁云头都没有抬,一边动著针线一边说:“回来了?快去做饭吧。等会你外公回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元初没说话。 祁云这才抬起头看她,发现她的女儿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往常的祁元初是温软的、乖巧的、听话的,脸上的表情也是温和的、温吞的,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会立刻、马上答应下来。 可是今天,她身上那种温和的、木木的感觉全都消失了,整个人似乎都轻盈鲜活了起来,就好像一具木偶多了灵魂。她明显听到了她说的话,但是却毫无反应。 “你怎么了?”祁云问道。 元初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那儿摆放著另外一张椅子,有时候,祁敬忠会坐在这里默默地陪伴女儿。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妈,今天我们厂工会的张大姐找我了,她劝我去参加一个联谊会。她跟我说,会有很多青年才俊来参加,到时候我要是被人看上了,后半辈子就有指望了。” 祁云拿针的手一顿,“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去。青年才俊哪用参加联谊会啊,人家肯定早早就定下了门当户对的婚约啦。来参加联谊会的,应该算不上青年才俊。” 祁云继续手里的活,她在给自己缝製一条裙子,“你说得对,他们算不上青年才俊。不过你可以去看看。咱们家条件也就这样,你自己也是个普通工人,来参加联谊会的,和咱们家倒真算得上门当户对。” 元初笑了一声,“这您可说错了。我问张大姐了,她跟我说,还真有青年才俊,有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现在是新社会了,人人平等,有钱人没有高人一等,穷苦人家也没有低人一等。原来高高在上的少爷小姐们,也要从云端走下来,站到地上跟老百姓交流了。 张大姐说我长得好看,又是高中生,有文化有水平,肯定有好多人喜欢我。到了那儿,还不是隨便我挑吗?我跟您说,有钱人家的少爷我还看不上呢,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鼻孔朝天,怎么看怎么招人討厌!”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有钱人家的少爷什么样。” “您见过啊?” “我当然…见过。”祁云的语气有些哀伤,也有些怀念。 元初笑著说:“妈,您可真会开玩笑,您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您上哪儿见过去啊?从我记事起,您就没出过这个小院。您吶,青天白日的,就別做梦了。再说了,有钱人家的少爷是您想见就能见的吗?您就別痴心妄想了!” “我没有!” 祁云激动地反驳,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当年李太太说的话,当年她和小少爷在一起,李太太也是这样骂她的。她骂她“痴心妄想,白日做梦”,骂她“癩蛤蟆想吃天鹅肉”,让她和她爹一起滚出了李家。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和少爷真心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就因为她是下人的女儿吗?他们明明连肌肤之亲都有了。 元初一脸冷漠地坐在那里,看著她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平心而论,在祁云和李家少爷李景堂的关係里,祁云是个受害者。 李景堂长相俊美,对她和顏悦色,祁云少女怀春,对他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祁云作为李家下人的女儿,没有胆子、也没有机会去主动勾引李景堂。 她怀上女儿的时候也不过17岁而已。李景堂比她大了六岁。 她以为她和李景堂是真心相爱,但李景堂却不这么想。俩人的关係被李景堂的母亲发现,她立刻將祁敬忠赶了出去,並且不允许他和祁云再进入李家半步。 祁云伤心欲绝,以至於精神都受到影响,李景堂却是毫无反应。在祁云离开李家之后没两个月,他就和门当户对的小姐结婚了。 如果祁云后来没有道德绑架原主,元初其实是同情她之前的遭遇的,但是现在,她心硬如铁。甚至刚刚,她还对她用了一些精神力,勾起了她心底最惨痛的记忆。 她会收拾李景堂替祁云报仇。但是在这之前,她得先收拾祁云给原主出气。 第396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4) 祁云全身慌乱,六神无主。 手里的布料已经被她绞得皱皱巴巴,针扎到手上都毫无反应,嘴巴里无意识地念叨著:“我没有,我没有勾引少爷,我没有白日做梦,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少爷最喜欢我了。” 元初问她:“您的少爷在哪儿呢?” 祁云原地转圈,眼神失焦,“少爷…少爷在京城呢。” “既然您和他真心相爱,您怎么不去找他呢?说不定您的少爷也在等著您去找他呢。妈,去找他吧。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现在都不讲门第了,没有谁配不起谁。他要是不对您负责,您就去政府举报他始乱终弃,举报他强姦民女,举报他为富不仁。妈,幸福得靠自己去爭取。如果您的少爷不肯接纳您,那就把他们全家都拉到泥潭里来好了。这样你们就般配了。” “对…对…般配。我要去找少爷,去找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祁云把针线和布料隨手一扔,转身就进了屋,她得去收拾东西,去找景堂少爷。 元初看了眼她的背影,当初她刚刚被赶出李家的时候,確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祁云现在的精神状態,就跟那时候差不多。 祁云吶,去给自己报仇吧。 元初动了动手指,送给她一张大力符。一个弱女子,要是没点倚仗,报仇就太难了。 系统说:“就算给了她大力符,她自己要报仇也很难。” 元初轻笑,“这不是还有系统大人嘛。看著点她。我让她去找李景堂,是要让她去报仇的,可不是让她去恋爱脑发作伺候人的。我要祁云把李家搅得鸡犬不寧。” “得嘞。交给我了。” *** 桌子上的茶水色泽清亮,点心摆放齐整,元初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不得不说,这十多年,祁云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在这个家里,祁云的日子过得最好,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紧著她。 祁敬忠简直把她当成大小姐来养了,竭尽所能给她提供品质最好的生活。她喝的茶是最好的,吃的点心是老字號当天新出的,每天中午,祁敬忠趁午休时间去给她买回来,让她吃著玩,打发时间。 原主自从参加工作,每个月的工资都要交给祁敬忠,由他来统一支配。他除了用来提高祁云的生活品质,剩下的都攒了起来,给祁云日后的生活提供保障。 *** “小云,我回来了。” 祁敬忠一边推门,一边像往常一样喊了一句。但是他没有等到女儿的回应,反倒看见应该在厨房忙碌的外孙女坐在院子里发呆,整个人都很茫然的样子。 “元初,你妈妈呢?” 元初这才转头看向他,大喊一声:“外公,你可算回来了,妈妈她疯了。” “不许胡说!”祁敬忠疾言厉色,“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元初焦急道:“妈妈身体不好吗?不能受刺激是怎么回事?没人刺激她呀。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她在院子里转圈,嘴里念叨著什么少爷之类的,她说她要去找少爷。她还不让我靠近她。我一靠近她就大喊大叫的。外公,少爷是谁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祁敬忠叮嘱她那些话还是在她小的时候,原主特別乖,记得牢牢的。但实际上,忘掉也正常。毕竟祁敬忠已经十几年没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了。而祁云更是十六年没犯过病了。 祁敬忠瞪了她一眼,转身快步进了屋子,嘴里焦急地喊著:“小云,小云吶。你这是怎么了?” “爸!你回来了!太好了!我在收拾东西呢,我打算去京城找景堂少爷,我都很久没见到他了。爸,我想他了,少爷肯定也想我了。我不要再跟他分开了,我一定要去找他。” 祁敬忠急得要命,涉及到李景堂,他说话都得字斟句酌,不能说他不好,祁云会跟他急,也不能说他好,那会加深祁云想去见他的念头。 “小云,你先別著急。你跟爸爸说,你怎么突然想要去京城了?” “爸。我醒悟了。我今天在院子里坐著,看著蓝天白云,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和少爷一起去郊游的时光。少爷说我就像天上的白云一样,洁白、柔软,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那时候多好啊。我们怎么就分开了呢?不行,我得回去找他。” 祁敬忠道:“那也不急於一时啊,我们要是去京城的话,得买火车票。现在临时去火车站肯定买不上的,你稍等一两天。我明天就去买火车票,买上了咱们就走,好吗?” “不好!”祁云执拗道:“收拾完东西马上就走。” 祁敬忠眼见拖字诀无效,又转移了话题,“那我们带元初一起去吗?” 祁云疑惑道:“元初是谁?” 祁敬忠:“……” “爸,元初是谁呀?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吗?” 元初適时在门口露了个头,“妈,我是您的女儿呀。” “啊!”祁云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我没有女儿。你走开,走开呀!我没有女儿,少爷要是知道了,该不喜欢我了。” 她抓著祁敬忠的胳膊,“爸,赶她走,快赶她走。” 元初露出个受伤的表情,嘴上还说道:“妈,您这是怎么了?” 祁敬忠说:“元初,你先出去吧。你就別在这儿刺激她了。” “好。”元初又看了祁云一眼,然后落寞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翘著脚看戏。 祁敬忠问祁云:“小云,你还记得你今年几岁了吗?” “爸,你糊涂啦。我今年17呀。” 祁敬忠:“……” 祁云跟他说完,又手忙脚乱地去收拾东西了。她把自己的漂亮衣服和鞋子都收了起来,装进两个大藤箱,然后拉著祁敬忠就往外走。 她必须立刻、马上就走。 祁敬忠无奈地嘆了口气,说道:“你等我一会,我也得收拾一下东西。” “那好吧,爸你快点。” “好的好的。你收拾东西累了,先坐下休息一会。我很快就收拾好。” 祁云答应了,乖乖地坐在了床沿上,眼巴巴地看著祁敬忠,无声地催促他快点去收拾。 祁敬忠对她笑了笑,离开房间的时候顺手锁上了门。 他环顾四周,没看到元初,便走到她房间门口小声喊:“元初,出来。” “来了。” 元初摆好表情走了出来,问他:“我妈好点了吗?” 祁敬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回家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跟我详细说说。” 元初想了想,说道:“我就跟以前一样,下了班就马上回来了,想著先做饭,等您回来一起吃。我回家先喊我妈,平时她都会答应,还会催著我去做饭。但是她今天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一直在院子里转磨,嘴里说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外公,我妈到底怎么了?” 祁敬忠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祁云的臥室传来咣咣的声音,“爸,开门!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屋里,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见少爷?爸,没有他我就不活了!” 祁敬忠回道:“我怕你扔下我先走。你得等著我,等我收拾完咱们一起走。” “开门!给我开门!不然我就一头撞死!” 祁敬忠嚇坏了,他担心祁云真的会撞墙,连忙跑过去开门。 祁云一下子就跑了出来,连藤箱都没顾上拿。 她到院子里看见元初,质问祁敬忠:“她怎么还在这儿,她到底是谁?” 祁敬忠说:“她是咱们家的邻居,来借点东西,这就走。” 元初笑道:“是的,我这就走。”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这个小院,到无人处闪身进了空间。 祁敬忠拗不过祁云,赶忙去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又拿上了家里全部的钱。穷家富路,他和女儿出门在外,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呢。元初有房子住,还有工作,就算遇到困难,也能跟同事借点。等日后她发了工资,也就能还上了。 他和祁云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祁敬忠用扁担挑著四个藤箱,祁云空手走在他身边,漂亮的脸上都是兴奋和憧憬。 他喊了一嗓子:“元初,回家吧。” 元初没有回答他。 祁敬忠也没有多喊,因为祁云又在催了。 俩人步行去了火车站。在火车站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坐上了北上的火车。不是直达的,但到底奔著京城的方向去了。 等他们的火车开动,元初便拿走了他们全部的钱。祁敬忠这个老傢伙,一分钱都没给她留,那么,她也就如法炮製吧。 第397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5) 元初一大早就去上班了。 她给自己弄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进办公室,她就直愣愣地走到自己办公位上坐下,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做。 陈大姐和翟春玲很快就发觉她不对劲了。祁元初同志是个非常有礼貌的热心人,每天一到办公室,就先微笑著跟大家打招呼,然后主动揽下打扫卫生、打开水的活,去厂办送个文件、领个文件什么的也特別积极。 今天这是怎么了? 陈大姐问她:“小祁,你昨晚没睡好啊?出什么事了吗?” 元初的两眼缓缓对焦,她看著陈大姐,眼泪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大姐,我外公和我妈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了。我昨天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我妈还在家,后来我出去买东西,等我回来以后,就发现我妈不见了。我外公也一直没回来。我等到半夜,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去他们的房间看了看,发现他们的东西也都没有了。大姐,我妈和我外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陈大姐急道:“赶紧去报公安!人都不见了,咱们想什么都没用。赶紧报公安,请他们帮忙找。” “哎!我这就去。”元初立马起身去了公安局,报了个人口失踪案。 公安问她:“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来报案呢?” “以前我妈也出过这种情况,她一个人跑出去,我外公下了班看见她不在家就出去找她,有几次他们俩都是半夜才回到家的。所以我就一直在家里等他们。后来一直没等到,我觉得心慌,这才去看了看他们的房间。发现不但人没了,东西也没有了。” “你怎么没有早点去他们的房间看看呢?” “我妈和我外公平时不让我去看他们的房间。” “你妈妈为什么会一个跑出去?” “我外公跟我说,我妈之前受过刺激,所以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会乱跑。” 公安点头,明白了,就是精神不正常唄。“她受了什么刺激?” 元初摇头,“我不知道。我外公没说,我妈也没说过。不过我没有爸爸,一直跟外公和妈妈一起生活,所以我觉得,我妈妈受的可能是情伤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外公不让我问,也不肯告诉我。” 公安又问:“你平时和你妈妈关係好吗?” “很好的。我从记事起,我外公就一直教育我要勤快、懂事,好好照顾我妈。我一直很听话,把外公的话记得牢牢的。我跟你们说,我五岁就会做饭洗衣服了,从那时候起,我妈妈的衣服都是我洗的,外公都夸我孝顺、让我继续努力呢!我52年参加工作,领的工资也全都交给我外公,给我妈买新衣服、买好吃的。我外公说我是个好孩子,没白养!” 说到这些,元初滔滔不绝,脸上的表情有点高兴,有点羞涩,还有点自豪。 公安:“……” 这不就是个小保姆吗? 还是从小培养的。放到旧社会,这算是家生子? 不对,比家生子还不如。人家家生子还有月例拿,她这是得倒贴啊! “你妈妈和你关係好吗?” 元初茫然,“刚才不是问过了吗?” “刚才问的是你跟你妈妈关係好不好,现在问的是你妈妈跟你关係好不好,这是两个不同的问题,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这样?” 元初凝眉思索,过了好大一会才说道:“我妈妈和我的关係……也是好的吧……她最喜欢让我做事了!她说这都是为了我好,只有学会了做事,以后的人生才能顺遂。” 公安又问她:“你没见过你爸爸,那你妈妈说起过他吗?” “没有。” “你外公说过你长得像谁吗?” “也没有。我妈和我外公平时不怎么看我。” 公安:“……你刚才说东西都没了,具体是什么东西?” 元初低下头,“他们的衣服鞋子,我妈妈的首饰,还有我外公攒的钱,全都没有了。公安同志,我外公和我妈会不会是被土匪掳走了?他们不光掳走了人,还把我们家值钱的东西全弄走了?” 她说著说著就哭了起来,“公安同志,请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外公和我妈,我只有他们这么两个亲人了。” 公安接了案子,就开始调查走访,先勘察了现场,確认元初所说属实,又找到祁家的老邻居了解真实情况。 有位大姐和他们打交道比较多一点,她跟公安说:“祁家刚搬来的时候,祁云才刚刚显怀,他爹请我来照顾她,她怀孕、生孩子都是我照顾的,孩子小的时候我也带过她。祁云有精神病,不过倒是不经常犯,后来基本上就好了。 但是她不喜欢她生的孩子。我在她家照顾她和孩子的那段时间,有一次看见祁云把手放在孩子脖子上,而且双手在用力,我觉得她是想要把孩子掐死。 我赶紧冲了上去阻止了她。后来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孩子爹才不要她了,她说这孩子根本不该来到世上。” 公安:“……” 第398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6) 除了走访邻居,公安还去了祁敬忠工作的染厂,询问了他的同事和领导,大家都说他勤劳肯干,就是命苦。 公安问大家:“他怎么命苦了?” 群眾讳莫如深、高深莫测,“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公安表示:“那就把能说的都说说。” 有人琢磨了一下,开了口:“我们知道的就是,他老婆死的早,留下个小娃娃给他养。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孩子养大了。结果僱主把他赶出来了。 闺女没嫁人,但是孩子生了。外孙女还跟他姓,那就说明外孙女的爹不认这个孩子。他被赶出来的时间,正好是他闺女怀孕的时间。这些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也不是太清楚。” 公安:“……” 这还不清楚呢?这不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祁敬忠的女儿跟主家的某位主子有勾连,被人发现了,连累祁敬忠一起被赶了出来。闺女未婚生育,生下个父不详的孩子,祁敬忠养大了女儿又养大外孙女,是个劳苦命吗? “你们对祁敬忠同志的女儿有了解吗?” “了解一点。那是个大小姐一般的人物,平时不出门的。老祁上班间隙还会抽空跑回去看她,天天排老字號的队给她买点心。大小姐过得都没她滋润。” “你们对她孙女有了解吗?” 大家都摇头,“不了解,老祁不怎么提起她。偶尔说起来也是皱著眉头不太喜欢的样子。” 公安同志还去元初工作的电机厂问了一圈,询问祁元初的表现、性格和为人处世。 电机厂了解她的人都是夸她的。不了解的人就是单纯的不了解,没人说她不好。 把能查的都查了,公安得出一个结论:祁敬忠应该是带著自己的女儿捲款跑路了。至於他为什么要跑,原因暂时不能確定。但很有可能是祁云多年没犯过的病又犯了。 祁云看祁元初不顺眼,祁敬忠对祁元初的感情应该也很复杂,应该是有点恨屋及乌,他恨祁元初的生父,连带著也恨上了祁元初。 所以这爷俩跑路,就没带祁元初。他们还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只给人留下个空壳子。好在祁元初同志有份工作,以后自力更生,不至於活不下去。 但是这也挺狠的。祁元初同志才多大啊?一夜之间,相依为命的母亲和外祖父全都不见了。虽然这俩也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对於祁元初同志来讲,毕竟是两个亲人。 公安跟元初说:“小祁同志,他们走了就走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难过。你现在有房子、有工作,生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你要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儘管来找我们,找你们单位领导。大家都会帮你的。” 元初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不用谢不用谢。” 他们调查了几天时间,就这短短的几天,祁元初同志都瘦了,可见是伤心极了。 元初又跟他们说:“我还是想找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这几天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觉,头髮一把一把的掉,只要在那个家里待著,我就心神不寧,我担心我妈和我外公会出事。我快撑不下去了。” “我们会继续找的。你放心吧。” 元初这才嘆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她这几天一直坚持好好工作,还被厂领导点名表扬了。 又过了几天,有人在砚山北边山区崎嶇的山路上发现了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公安机关接到报案后赶到现场,经过一番检查,初步认定这俩人就是祁敬忠和他的女儿祁云。 他们的身边散落著四个藤箱。 只是这俩人已经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所以没法百分百確定他们的身份。 公安把残尸和藤箱都带了回来,並喊元初前来辨认。元初也认不出人,但是她认识藤箱里的东西。 “这是我妈妈的东西,是她的!”元初捂著嘴哭,很显然是伤心极了,但是她拒不认尸,“我妈妈不会死的。应该是有人抢了她的藤箱,死的应该是抢劫犯吧!是吧?” 她看著公安,眼睛里都是惶恐和小心翼翼,带著些微不可察的期盼,期盼著对方能应和她的话,给她更多一点希望。 但是公安直接掐灭了她这一点侥倖,“祁元初同志,我们调查了好几天了,也去过火车站,拿著你外公和你妈妈的照片去问的,没人见过他们俩。” 这一点要感谢系统,当天祁敬忠和祁云离开家没多远,系统就给他们换了张脸。五官没多大变化,但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变得特別尖酸刻薄。系统把他们內心的阴暗都放大到脸上了。 所以,公安拿著他们俩的照片去问人,是绝对没人见过他们俩的。 至於这两具被人发现的尸体,是元初弄出来的,並不是真正的尸体。 公安接著说道:“根据我们的检查和分析,我们初步判定,这俩人就是你的外公和妈妈。” 元初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离开家?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只留下我一个人!我从此以后就是个没妈的孩子了!” 公安嘆了口气,“祁元初同志,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还要好好活著。你节哀顺变。你外公和你妈妈的遗物,你都可以带回去了。” 元初打开藤箱,只拿走了房契,“我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別的我並不需要,拜託你们帮我捐了吧。就当是为我外公和我妈妈做好事了。” 公安点了点头,把东西都捐到了福利院。都是不错的东西,扔了太可惜了。 第399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7) 祁敬忠和祁云被註销了户口,从此以后就查无此人了。 元初成了个孤家寡人。 她依旧每天去上班,家庭出了变故,她更要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这样既能为国为厂做贡献,还能很好地消解悲伤和痛苦。 而且,因为祁敬忠和祁云父女俩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单位考虑到她的实际困难,还主动给她预支了工资,让她的生活不至於无以为继,同事们对她也非常关心,元初对此感激不尽,只能更加努力工作来表达感激之情。 为了忘却痛苦,她把原来住的小院卖掉了。 祁敬忠当年买的小院比较大,正面有五间房,中间一间是客厅,东西四间是臥室,他和祁云各住一个套间。他想要儘量给祁云提供好的环境、好的生活,以缓解情伤给她带来的痛苦。 小院还有东西厢房、倒座房。原主住的是西厢房。 元初不愿意住他们住过的屋子,这么大的院子放著也有点可惜,还不如卖了。 现在的房屋还允许自由交易,元初很快就找到了买家,並且也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房子。 她新买的小院比之前那个要稍微小一些,正房只有三间,外加一个厨房和一个杂物间。她自己住也足够了。 卖房和买房的差价她也捐了出去。不算高调,但也绝不低调,反正她的同事领导、邻居、祁敬忠父女失踪案的办案人员,全都知道了。 大家都觉得她高风亮节。 私下里没人的时候,翟春玲同志点著她的脑袋说她傻,“那么多钱,你说捐就捐,你就不能给你自己留点啊?” 元初嘆气,“我外公和我妈死得那么惨,我总觉得心里不好受,捐出去就当积德行善了。我现在有工作,也有地方住,吃喝不愁的,要那么多钱干嘛?过得下去就行了。” 翟同志苦口婆心,“小祁,我跟你说,你这个想法不对。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外公和你妈死,那是他们自找的。你犯不著把责任揽在你自己身上。 难道他们死了,你就必须过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吗?难道你就不能过好日子了吗?没这个道理。要我说,你就应该过更好的日子,让那两个傢伙知道,没有他们,你过得更好。他们活著,才是你的累赘。 他们对你又不好,你完全没必要因为他们的死而內疚自责,更不必自我惩罚。” 元初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她才说道:“您说得对。我是得跟过去彻底告別。我要打起精神好好生活。” “你这么想就对了!” 就在元初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大型相亲活动还是如期举行了。 因为祁家出了事,张大姐后来也没有再来游说过她,私下里还感慨元初的运气不好,怎么就发生这种事了呢?好好的相亲活动就给耽误了。 她觉得,要是祁家没有出这档子事,她有把握能说服元初去参加相亲活动。而且她也发自內心的觉得,这次相亲是个好机会。在她看来,来参加相亲的男同志確实都挺优秀的。错过了有点可惜。 元初没有去。 池定归去了。 不过他谁都没看上。 之前元初在空间里练了练手,画了个符咒,是“一见钟情”的变异版,叫做“我的眼里只有你”。既然他那么喜欢李曼柔,那就永远喜欢她、只喜欢她好了,不要再祸害別人。只要把那个“你”锚定为李曼柔就可以了。 系统觉得这种符咒的作用大概就类似於“情蛊”。 元初想了想,“类似於感情屏蔽。他不会对除了李曼柔之外的任何女同志產生想法。他的脑子里和心里只有李曼柔。” 被贴了这种符咒的池定归是不可能看上任何人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李曼柔。大小姐是那么的温柔、大气、有爱心,简直就像个活菩萨,和她比起来,参加联谊会的这些女同志都太逊色了。 他眼里的嫌弃和脸上的不耐烦都很明显,本来还对他有点好感的女同志们瞬间下头了。 联谊结束之后,有好几位女同志找到自己单位的负责人,吐槽这位池营长高高在上,看不起人。 “您问问他们单位领导,是领导拿枪逼著他来的吗?他摆出那么一张臭脸给谁看?都说军民一家亲、军民鱼水情,我看別的军人同志都挺好的,就他特殊,明显是不想跟我们这些群眾联谊。真是气死人了。好好的联谊会,就看他那张大臭脸了!” 说的人多了,各厂负责人就把群眾意见反馈到了主办方那里,主办方又反馈给了部队领导,池定归被领导约谈,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说要组织联谊的时候,他表现得挺好的,怎么真到了现场,就拉著一张脸就好像別人欠他钱了一样呢? 国人喜欢做媒,喜欢把一个个单身男女凑成一对,组建一个家庭,因为家庭这个单位比较稳固。总觉得只要有了家,人就能消停下来了,不会主动/被动惹事。这不就稳定了吗? 领导问池定归:“你怎么想的?你今年已经25岁了,早就到了该结婚生娃的年龄了。你是因为当了几年兵,稍微耽误了一点,外面像你这么大的人,孩子都会跑会跳了。你现在是营长,结了婚能把媳妇接到家属区一起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的事。你怎么就能耷拉著一张脸呢?” 池定归低头,他之前答应,是因为他已经明確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心里没有他。当初他去当兵,走了没两年,大小姐就嫁人了。他回来以后去找过她,大小姐依旧对他和顏悦色,那时她怀著身孕,全身都是母性光辉,她还劝他早日成家。 他从她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丝毫爱意。她甚至迫切地想要他成家,大概是担心他会去纠缠她,给她平静幸福的生活添波折吧。既然这是她想要的,他当然要成全。 但是这两天,他突然又对成家產生了极强的抗拒,看到任何女同志都觉得厌烦。他还突然觉得,只要默默守护大小姐就可以了,万一哪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不想成家了。对不起!我以后不再参加联谊会了。我大概是孤独终老的命。” 领导大骂:“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第400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8) 骂归骂,领导也不能按头让他去相亲,这傢伙这么倔,別再弄出一对怨偶来。 池定归把自己定位成了深情守护者,他给李曼柔写了一封信,问候人家的同时还讲述了自己的近况,同时,他把自己这几年攒的钱全都寄给了李曼柔,美其名曰“回报当年大小姐的恩情”。 这钱,李曼柔收下了。 她还给池定归回了一封信,夸奖他是个有能力、有责任、有担当的人,“我收下这笔钱,只是不想你有心理负担,我並没有做什么,你的成功主要是靠你自己。定归,这次就算了,以后千万不要再寄了哦。你如果把我当朋友,就不要再跟我这么客气了。” 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联繫上了。 李曼柔的夫家姓林,跟李家一样,也是书香世家,她的丈夫是一位有名的才子,从长相到做派都是风流倜儻的样子,李曼柔很喜欢他,非常喜欢。 但是,林家和李家一样,其实早都开始走下坡路了,为了维持体面的生活,连祖產都变卖了个七七八八。李曼柔看不上池定归,但是能看上他的钱。 她的丈夫林维不事生產、不通庶务,只知道看书写文高谈阔论,对家中的窘况不甚了解,或者说他非常了解,所以才用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对外形象来逃避真正的人间烟火。毕竟他搞不定,也解决不了林家的现实困境。 李曼柔能拿出钱来给他,给他买新衣服新鞋子新眼镜,他只会甜言蜜语夸她是能干的贤妻。至於钱是怎么来的,他才不会去问。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元初相信,池定归这个寄钱的行为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因为李曼柔和林维都需要钱。 当李曼柔手里的钱完了,林维肯定会有办法提醒李曼柔家里没钱了,他一个大才子快要维持不住体面了,为了她心爱的男人,李曼柔会委婉地跟池定归开口的。而池定归拒绝不了她。 完美闭环。 *** 正跋涉在去往京城路上的祁敬忠和祁云已经开始乞討了。 他们离开砚山之后,先坐了大半天的火车,然后就到站下车了,这个地方离砚山並不远,现在的火车时速慢,一个小时走不了30公里,他们坐了8个小时的车,也就走出去不到200公里。 祁敬忠带著祁云出了火车站,跟她说:“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找个旅店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 祁云不说话,就跟著他。 祁敬忠还是想要再拖一拖,说不定明天一早她就好了,那他们就能坐火车直接回家,不用再去找什么少爷了。离岗时间短,他在染厂的工作还能保住。 但是,就在他找了家小饭馆,点了菜打算付钱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全部的钱都没有了。 分文不剩! 祁敬忠捶胸顿足,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火车上遇到了扒手。 这时候的很多人,遇到小偷会自认倒霉。尤其是祁敬忠这种认定了自己是在火车上被盗、盗贼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情况,他甚至都没想过去找公安。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大概在他心里,也希望祁云能被现实的困境逼退。 那么,他们爷俩还能卖掉几件好衣服,凑够回程的火车票钱。这样他们就能回家了。只要回了家,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但是他忘了,祁云现在不是个正常人。她是不讲道理的。特別一根筋,心里只认定了一件事:去京城、找少爷。 一听她爹说“没钱了,回家吧,攒点钱再出来”,祁云顿时就开始发疯,在饭馆里大吼大叫,倒地打滚,父女俩被饭馆老板好言好语地请了出去。 祁敬忠挑著箱子,带著祁云走在路上,祁云一点也不听话,他想往东,祁云偏要往西,他想往南,祁云偏要往北。 爷俩拉拉扯扯,终於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僻静处,然后遇到了“劫道的”,把他的四个藤箱都给劫走了。 这回,祁敬忠倒是想到要报公安了。他想去公安局,但是祁云扯著他不让去,嘴里只有六个字:去京城,找少爷。 疯了的祁云不光心有执念,还力大无比,祁敬忠一个干惯了力气活的人,竟然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祁云仿佛认定了她爹是不想带她去京城,认定了她爹是在忽悠她,更加不肯听他的话,只一味地拖著他往她认定的方向走。 祁敬忠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会是这种局面,他就不应该由著祁云的性子来。在家的时候就该拿床单把她绑住,再堵上嘴,让她没法闹腾。 现在好了,他们在人生地不熟、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求助还被祁云死死拖著,根本没机会求助。 祁云不光武力压制他,还会用寻死觅活来威胁他。 她让祁敬忠去干苦力,给人搬东西、扛大包,挣点辛苦钱,只要够他们吃顿饭就行,吃饱了俩人就上路,走累了走饿了就让祁敬忠去干活,实在没活乾的时候就要饭。 有时候祁敬忠都要怀疑祁云到底疯没疯,她给他安排任务的时候还是挺有条理的。而且大部分时候,她都能给他找到一份力气活,让他能挣点钱给她买吃的。 但要说她装疯吧,也不像。他闺女之前没事的时候很爱美,每天都要很多时间梳妆打扮,衣食住行都比较讲究。现在这个,破衣烂衫、邋里邋遢、臭烘烘的、不修边幅,他女儿正常的时候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而且她从小吃不了苦,多走几步都要喊脚疼,现在呢?脚都磨破了,呼呼流血,她毫无知觉,继续赶路。 所以,祁敬忠观察来观察去,还是觉得,祁云不是装的。装成这样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现在俩人的形象都十分糟糕,跟真正风餐露宿的乞丐没什么区別了,甚至更惨一点。毕竟人家乞丐不用赶路、也不用做苦力。 元初看著他们在路上跋涉,走了不少弯路,一个多月过去了,离京城还远著呢! 好在她也不是太著急看祁云大闹李家,单纯地看祁敬忠和祁云吃苦也挺有意思的。 第401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9) *** 元初一边上班一边在閒暇时间梳理剧情。 上辈子,李曼柔来找池定归的时候,李家和林家都出事了,举家下放。李曼柔的丈夫林维是个非常软弱的人,面对这样的局面,他直接选择了自杀,一点苦没吃,痛痛快快地就死了。 李曼柔痛苦极了。但痛苦之余,她还得思考现实问题。她不想跟著林家去乡下吃苦,娘家境况也很糟糕,一点忙帮不上,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抓住的,只有池定归这根救命稻草。 元初觉得,李曼柔不嫁给池定归,一是因为看不上他,她喜欢的是林维那种风流书生,看起来文质彬彬,温和儒雅,池定归和她的审美差太远了。二是因为,她其实担心她的敏感身份会影响到池定归,让他的收入锐减,或者直接连累他跌入泥潭,那么,她就连这根救命稻草都失去了。 还不如保持这种报恩关係,对池定归的影响能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內,池定归的收入能保持在一个比较好的水平,她还能依附於他好好活著。 而且,不嫁给他,她就是救命恩人,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旦嫁给他,那他就成了他的老婆,或许会沦为保姆。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她还在池定归面前立了痴恋亡夫的深情人设,让池定归对她心疼不已,既明確了她和池定归交往的关係,让池定归不敢越界,又牢牢扒住了他,从他那儿吸取养分。同时还能高高在上地俯视祁元初这个不被李家承认的堂妹,可谓一举多得。 平反之后,李家和林家的日子好过了,她的身份恢復了,还有池定归下海经商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金钱。她后来愿意放弃池定归的遗產,也是因为她从他那儿已经拿了太多,那些遗產对她来讲可有可无,不拿还能显得她清贵,拿了,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偷偷收池定归的钱可以,但这么大张旗鼓地拿是不行的,会影响她的清誉。 这是一个非常精於算计的人。 李家最开始不知道祁元初的身份,后来是知道的。因为李曼柔写了一封信给在乡下种地的亲人,她曾经听自己的母亲讲过小叔的风流史,知道祁云的存在。 李景堂就给祁云写了一封信,表达了他对祁云的思念和愧疚,让祁云劝说祁元初维持现状,不要给池定归和李曼柔惹麻烦,还拜託她帮忙照应一下李曼柔母子,並跟她约定了来世。 祁云都快被他忽悠成胎盘了。 “虐恋情深”这四个字能组合在一起,並不是没有道理的。一帆风顺的甜蜜爱恋固然很甜,但是曲曲折折的爱情故事却更能赚足人的眼泪和心跳。 反正祁云看了这封信深陷在感动之中无法自拔。看吧,少爷是爱她的,只是被世俗束缚,不能和她长相廝守,他们俩就是一对被现实拆散的苦命鸳鸯。她觉得自己和李景堂有了“世俗”这个共同的敌人,就滋生出了並肩战斗共同御敌的情谊,他们的感情更加牢不可摧了。 所以,她处处帮著池定归和李曼柔说话,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死死地困在了无望的婚姻里,从失望走到了绝望。 池定归確实没祁元初的钱去接济李曼柔。但是祁云拿著祁元初的钱去接济李景堂和在乡下的其他李家人了。 祁元初婚后也每个月上交一部分生活费的,这些钱都被祁云给了李景堂。至於她自己,上辈子染厂公私合营之后,祁敬忠因为年龄的原因无法进入新厂工作,拿到了一笔遣散费,后来老头还一直打散工挣钱,能够维持他们父女俩的日常开支。 梳理来梳理去,李家和她有仇啊! 元初没等祁云去大闹李家,先收走了李家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备动用的財富。 李家號称书香世家,其实是称得上的,祖上出过几个进士,官职最高的当了尚书,確实是有点底蕴,够他们自豪一下的。但是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李家在新的思潮中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元初看了看李家的宝藏,有金条、银元、珠宝,还有外幣,加起来有几个大箱子。 这些东西她要了无用,便匿名捐赠给了政府部门,还在上面贴了个条子,“不义之財,献给人民政府,祝祖国繁荣昌盛,早日富强起来。” 不光捐了从李家搜刮的,她还私人又添了两箱金子。这东西在系统商城里卖的特別便宜。 元初觉得这个系统商城应该就是个“变废为宝的万界超市”,从各个小世界收购那个小世界的“废物”上架,然后再便宜卖给任务者,方便他们完成任务。 比如,在有的星际世界,金子就是废物,系统商城就可以把金子从星际世界收过来,卖给有需要的任务者。再比如,有一些低阶丹药,在修真世界也跟废物差不多,是新手练手弄出来的,但是对於普通世界来讲,就是了不得的宝贝了。 政府收到这笔捐赠,既高兴又有点紧张,担心这笔捐赠是暗中標好了价格的。他们派人仔细调查了一番,关於捐赠人以及这笔財富的信息什么也没查到,倒是查出了几个隱藏比较深的特务、反革命,还有一些经济罪犯,他们潜藏在各行各业,伺机而动,挑起人民群眾对政府的不满情绪,製造一些经济混乱,给新生的人民政府裹乱。 在抓获这些不法分子的同时,还缴获了他们藏起来的財富,还有一批反革命分子没来得及转移走的財富,数量非常可观。 儘管对那笔匿名捐赠依旧有些疑惑,但是这时候的政府是非常果断和胆大的,怕什么呢,他们既然敢捐,那人民政府就敢用。如果他们后续要来捣乱,那政府也不怕他们!来一个就解决一个! 李家暂时不会发现他们的財富没有了。上辈子,他们是在平反回来之后才动用了这笔钱,让李家东山再起,成功地又进入了“上流社会”。 这辈子,元初是不打算让他们有机会再发展起来了。 第402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10) *** “你这段时间参加学习班有收穫吗?能不能听得懂啊?”陈大姐问下了班正收拾东西的元初,因为她这段时间总是在下班之后去参加厂里组织的面向车间工人的学习班。 “我收穫可大了。老师讲的我都能听懂。而且我天天被夸奖,是学习班上最厉害的学生。”说到这个,元初可就来了兴趣,她讲得眉飞色舞,之前因为家庭变故而包裹住她的压抑和沉闷似乎都一扫而空了。 陈大姐为她高兴,“那你好好学。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就告诉我和小翟,我们俩都能给你行个方便,帮点小忙。” 翟春玲在一旁附和。 “谢谢大姐,谢谢春玲姐。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元初诚挚的向两人道谢。 她这两位同事都是很好的人。这段时间一直很照顾她的情绪,想方设法的开解她。 *** 电机厂是个新厂子,是建国以后为了国家建设的需要集中力量建起来的,承担著非常重的生產任务。招来的工人水平有限,所以得一边搞生產一边抓学习,努力提高工人的专业水平。 授课老师是一位京城派来的有留学经歷的青年,三十出头的年纪,曾经在老大哥那儿学习和工作过一段时间,代表了目前的最高水平,姓刘,大家都叫他刘工。 他同时还是电机厂的技术负责人。 所以,他的任务比较重,不光要培训工人,提高整体水平,还要培训一批技术骨干,同时还要负责生產调试、產品质量把关等等。 学习班面向全厂职工开放。但是参加的人大部分都是车间工人,因为这和他们的工作息息相关。其他部门的人很少有参加的。元初算是个异类。 宣传科的工作很清閒,对元初来讲十分简单,她閒著也是閒著,反正来都来了,就想能捎带手做点什么。顺便逃避陈大姐和翟春玲同志要教她织毛衣的热情。 宣传科一共就三个人,陈大姐和翟春玲都是有家有口的,平时除了工作,閒暇的时候就在那儿织毛衣、缝衣服、做鞋子,看她也閒著,就想教她,既能转移她失去亲人的痛苦,又能让她掌握一定的技能。 元初对那些没什么兴趣,正好厂里开了新一期技术培训班,她立刻就报了名。下了班以后去上课,平时閒著的时候就在那儿琢磨学到的知识,端的是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人设。 陈大姐和翟春玲看她那么认真,有时候还皱眉挠头,也就不再提教她织毛衣的事了。还让她如果有需要做的衣服什么的就交给她们帮忙做。 参加学习班的人,都是已经从扫盲班毕业的。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半个文化人。 但是,要弄清楚刘工讲的东西,依然还是很吃力的。 所幸刘工对他的这些学员们的水平有清晰的认知,上课也是一边实践一边讲。弄来一台电机放在讲桌上,讲到哪儿就演示到哪儿,讲到什么就给大家看什么,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务必让大家都能听懂了、弄明白了。 他还会隨机提问,让大家复述他讲的內容。 元初是学习班里为数不多的女学员之一,也是为数不多的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之一。 祁敬忠供原主读书,是祁云要求的,说起来,还是“沾了李景堂的光”,因为祁云觉得,作为少爷的孩子,祁元初不能是个文盲,那会给少爷丟脸。 哪怕少爷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也一定要读书识字,向她的父亲看齐。祁云坚持,祁敬忠就算不情愿,也还是供了。 因为基础打得好,元初成了学习班里表现最好的学生。她学得最快,理解得最透彻,还会举一反三,问出很多延伸问题。 下了课向刘工请教的时候,他就说:“你在宣传科真是可惜了,你应该到车间来,好好学习、好好实践,你肯定能成为咱们厂的技术骨干。” 这活元初熟啊!她好像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当个技术骨干。“我才刚开始学没多久,还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呢,我再学一段时间,要是我真的有这个天赋,我就申请到车间工作。” 刘工点头,倒是没有劝她,他心里清楚,宣传科的工作比车间要轻鬆,对於祁元初这样的年轻女同志来讲,那个职位可能是更合適的。如果他硬劝,把人从宣传科劝到车间去了,祁元初同志以后吃了苦头,那就是他的责任了。 不过呢,虽然没劝,但是他给元初带来了好几本书,里面全都是电机相关的知识,“你抽空看看,有不懂的就来问我。我跟你讲,科学技术的魅力是无穷的,人一旦开始钻研,就一定会爱上它,被它的神秘魅力折服。” 元初:“……” 喝过洋墨水的人说话就是会带点浪漫主义的东西。哪怕他喝的是老大哥那边的洋墨水! 她接过书,笑著跟刘工道谢。 打瞌睡有人给送枕头,这是个好人吶! 刘工提醒她:“爱惜点看啊,別给我弄坏了。” “得嘞。您放心。我肯定完好无损地还给您。” 元初启动了一边上课一边自学的模式,学习进度比其他人快了一大截。 半个月后,她把书全都还给了刘工。 “你都看完了?” “看完了呀。” “看懂了吗?” “看懂了。” 刘工说:“那我考考你?” “考吧。正好我也看看我掌握得怎么样了。” 刘工翻了翻书,从几本书里隨机抓出了一些內容来考她。 元初对答如流。 刘工琢磨了又琢磨,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愿不愿意到车间来啊?你的理论学的这么快,课堂实践也做的非常好,你不来车间当技术员实在是太可惜了。” 元初矜持地点了点头,“我会向厂里提出调岗申请的。” 第403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11) 元初的转岗申请报上去就批了。 从她这儿得到准信的刘工心里藏不住事,立刻就跟厂领导说了。“小祁同志愿意放弃比较轻鬆的宣传岗,到我们车间来发光发热,十分难得。咱们厂有这样的好职工,我觉得特別欣慰。” 电机厂党组书记郑伟听他这么一说,也很高兴,“你之前夸过小祁几次,说她学得又快又好。不过没说她要转岗的事。你这是去做人家的思想工作了?” “没有没有。”刘工头摇得像拨浪鼓,“是小祁自己觉悟高。我猜她一开始应该就有转到技术岗的想法,只是那时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擅长干这个,现在確定了,就主动跟我说她要转过来。她的转岗申请交上来,您儘快给她批啊。我们车间需要人。” 郑伟把“儘快”俩字落实到了极致。元初把转岗申请递到他手里,他接过去看了一遍,当场就批了,还跟她说:“小祁,好好干。刘工非常看好你,觉得你前途远大。咱们电机厂是国营厂,只要你努力工作,为国家做贡献,国家就负责你的衣食住行和一切事情。” “是。请领导放心,我保证为厂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郑伟“咳咳”两声,说了一句:“好好活著。你外公和你母亲虽然不在了,但是咱们厂这么多职工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你是有亲人的。” 元初:“……” 好傢伙!这是以为她是在化悲痛为工作动力了吗? 她怀疑自己之前演得太好了。 不过没关係,不是什么大事。元初又表达了一番以厂为家、爱国奋进的中心思想,然后离开书记办公室,回了宣传科。 她之前写申请的时候就把自己要转岗的事情跟陈大姐和翟春玲说了。她们俩人倒也不是太惊讶,毕竟她这段时间对技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和天赋,想要去技术岗也正常。 而且,这时候的人对技术岗是有一点崇拜的,刘工在厂里的威望比书记和厂长都不差什么。 翟春玲说:“我是没这个天赋,我看到那些东西就晕头转向。我要是有你这能耐,我也去技术岗了。” 陈大姐说:“好好干。爭取成为最厉害的技术员。” “嗯嗯。”元初点点头,跟她们俩小声说道:“我的目標是赶超刘工。” 陈大姐和翟春玲都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给她竖起大拇指,“有志气!” 元初放在办公室的东西不多,一件外套、一个水杯、一对袖套而已,装到自己缝製的布包里就能带走。 她跟陈大姐和翟春玲告別,去了技术工人的办公室,打算把东西都放在那里。 技术工人其实整天泡在车间里,这个办公室也就是他们偶尔休息、討论问题的时候用一下,还有就是放东西。 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技术工林青就跟她说:“刘工让人收拾出了一个小间给你当办公室,这间大的比较脏乱一点,我们这些人平时说话做事都比较隨意。你一个女同志,可能不太方便。给你个小单间放东西、休息,有技术问题要討论的时候咱们再碰头討论。” 元初笑著道谢,“给大家添麻烦了。” “这有啥麻烦的。”林青心里鬆了口气,他一开始还有点担心祁元初同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误会是他们在排挤她什么的。天地良心,真的没有。他们那间大办公室整得跟猪窝一样,让祁元初同志待在那间屋子里才是冒犯。而且,之前的技术工全是男的,她作为唯一的女同志,跟大家共处一室对她的名声恐怕会有影响。 元初跟著林青去了她的办公室,说是一小间,其实和她们宣传科那间屋子差不多大。里面的办公桌也不止一张。 “这间屋子除了我还有別人吗?” “暂时没有。不过刘工说了,要是以后有表现好,也愿意到技术岗来工作的女同志的话,就跟你共用一个办公室。要是以后人再多了,就考虑重新规划办公室的使用。” 女技工的数量多了,男女混用一个办公室就没什么事了。就是到时候他们要天天打扫卫生,稍微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元初把东西放到办公室,换上工作服就去了车间。 她之前在宣传科工作,是不用穿工作服的,家常衣服就可以,下车间的工人有专门的工作服穿。因为车间工作容易把衣服弄脏、磨坏。 电机厂在52年建成,主要是製造小型交流电机和变压器。同时也主动进行或被动承接一些研发任务。 比如,53年的时候,厂里接到一项重要任务,尝试製造6000千瓦的汽轮发电机,刘工和厂里的技术工人们每天加班加点的就在忙这个呢。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但还需要不断的调试、调整,最后还要交给国家验收。 元初进了车间,就好像进了自己的场域,她轻轻鬆鬆地帮工人师傅们调节生產工具,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哪些地方存在小问题,她在车间待了几天,那些时不时就会出点问题搞罢工的加工机械几乎被她修理了一遍,统统都变得老老实实。而元初自己也成功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刘工每天下班都要跑到郑伟那里去夸她一遍。感慨电机厂真的是捡到宝了。 忙完了车间日常工作,元初就开始去收拾那台6000千瓦的发电机。 她把图纸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遍又一遍,问了刘工几个问题,提出了几点建议,了点时间跟大家討论具体问题。 剧情里这台机器虽然造出来了,但是小问题有不少,一直在调试,直到56年才通过验收。 元初只是要加快这个过程而已。顺便再將它造得更精进一些。 她对刘工和其他的技术工人都是十分敬佩的,这些人真的非常厉害。只要给他们一个目標,他们就想方设法地去达成。上辈子,这台发电机虽然试製、调试的时间比较长,但是通过验收之后,生產出来的產品质量是很好的,有的厂子用它发了几十年的电。 元初一来,大家就更忙了。 第404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12) 大家都在加班加点,不眠不休。 元初礼貌微笑。 捨命陪君子。 她总是会为这个时代的工人同志们所表现出来的工作热情、奋斗精神和主人翁精神感到讚嘆。 总是能够超出她的预期。 没人要求他们加班,没人给他们发加班费,但他们就是会积极干、主动干,自己给自己上弦。当一个一个问题得到解决,当这台6000千瓦发动机完美运转起来,电机厂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忙了一个多月的工人师傅们精神亢奋,恨不得出去跑两圈。 厂里给这台机器戴上了大红,郑伟激动地给机械工业部打电话,请他们派专家过来验收。 对方很惊讶:“这么快?” 要知道这可是自主研发的。他们预计最快在55年底完成,要是不顺利的话56年或者57年也是可以接受的。 郑伟激动得嗓子都劈叉了,“就是这么快!我跟您说,我们的工程师和技术员还有工人师傅们,一天当两天用,天天就住在厂子里了,对这台发电机绝对比对亲儿子还亲。我们调试了一遍又一遍,一点小问题都没放过。” 说到最后,他还有一点哽咽。这段时间,大家真的太辛苦了。老刘脸颊都凹陷了,鬍子拉碴的,哪还像个留过洋的人吶!以前这傢伙还挺讲究的,鬍子天天刮,衣服隔两天一换,永远都是板板正正的,连条褶子都没有,现在,嘿!那可真是接地气了!不光人邋遢了,那衣服都快变成梅乾菜了。 別人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就连小祁都… 郑伟脑子里闪过一个影像…小祁问题不大,就是跟变了个人一样。 从前这孩子总是低著头,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驼背,刘海几乎遮到眼睛,梳著两条麻辫,老实讲,整个人形象比较模糊,几乎看不出五官长什么样,让人不太能记得住。就知道她性子温吞,说话和气。 现在嘛,两条长麻辫一剪,头髮將將到肩膀,在脑袋后面隨便绑个小揪揪,还有一些绑不上的,就胡乱散著,前面的刘海用小黑夹子夹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不低头了,也不驼背了,整个人昂首挺胸,走路虎虎生风,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她精神饱满、干劲十足、生活充满希望。 她看起来比之前明快了。 郑伟想到元初,嗓子里的哽咽一下子就没有了。 对方却是被郑伟的態度搞激动了,连说三个“好”字,又说:“我立刻上报,儘快派人过去。” 另一边,已经变成邋遢鬼的刘工“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还闪烁著野心的光芒,“6000千瓦大功告成,我们要再接再厉,拿下1.2万千瓦的!发电机是我们工业发展的基础,我们现在就是在为国家发展奠基,同志们吶!我们任重道远啊!” 大家都无条件跟风:“好!听刘工的。” 说完又问元初,“小祁,你说呢?” 这段时间他们也发现了,小祁同志是机械天才!之前两年把她放在宣传科真是埋没了!想到这一点,大家都有点捶胸顿足。还有人说,“小祁要是一开始就在技术岗上,那是不是咱们去年就把机器做出来了?” 元初:“……別想那些没发生的事。这台机器能做出来,功劳是大家的。我来的时候,你们就把基础打好了,把最大的难关攻克了,绝大部分的问题都解决了,只剩了一点小零碎,碰巧让我发现了。这是咱们集体的功劳!” 大家都哈哈笑,只当她是在谦虚。这傢伙看看图纸就知道哪儿有问题,听听机器运转的声音就知道哪个螺丝还差点劲,现在做出来的机器比他们之前设计的完美状態还要更好一些,这不是天赋是什么? 就算造这台机器她来得晚,只参与了最后调试,那么,如果设计一台新机器,她从头参与,那她绝对能拿下头功,可能比刘工还厉害一点。 老刘也看著元初,配合著大家的话频频点头,一副“正是如此”、“后生可畏”的样子。 郑伟跟部里打完电话,来找大家说事,就听见元初的自谦之词。他也跟著点头,不骄不躁,挺好,前途无量。 “同志们,同志们,新机器的事稍微放一放,现在,请大家先休息一天,锅炉房烧了热水,大家先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该理髮的就去理髮,该回家看看老婆孩子的就赶紧回家。 这段时间,你们吃住都在厂里,也就是咱们的家属都通情达理、觉悟高,没来跟我要人,但是我做书记的,也不能太过分了。 这样,鑑於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家属同志们也辛苦了,今天厂里澡堂子对家属开放,大家可以回家带老婆孩子都来泡一泡,今天厂里管饭,泡完了就在厂里吃。食堂今天买了肉,油水足,量大、管饱。快去吧。” 大家谢过郑书记,纷纷跑出了试製车间。 元初一马当先跑到女浴池那边洗了个澡,换下工作服,穿上了日常的衣服,上身是陈大姐给她织的深灰色套头毛衣,下面是她自己做的浅灰色裤子,裤子是宽鬆的,腰部做了抽绳设计,不用鬆紧带也不用腰带,穿起来非常方便。 其实这会的衣服款式和色还比较多样,还没有到黑白灰绿统治全国的时候。但是因为她刚死了至亲,所以穿衣都是选比较素、暗的顏色,款式方面也偏保守。 这种光明正大洗澡的机会她从来不错过。 平时她也会认真洗脸洗脖子,並且在洗脸的同时用湿毛巾擦一下头髮,隔三差五还得隨便洗洗头,不然解释不了她为什么总是那么清爽乾净。 等她洗完了,家属大姐们陆续端著盆就进来了。盆里放的都是洗澡用具,搓澡用的丝瓜瓤子、香胰子、布巾,还有换洗衣服。 不光大姐们来了,家里的孩子也都带过来了,男孩女孩都有。五岁以下的男孩基本上都跟著妈妈来的,五岁以上的就跟著爹去男浴池那边了。 元初还没离开浴室呢,就听见了小孩子们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被妈妈们用丝瓜瓤子搓疼了。 第405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13) 在单位吃了午饭,元初回到了久违的家。 这段时间吃住都在厂里,有一阵子没回来了。为了方便她加班,厂里专门给她的办公室放了一张单人床,还给她办公室的窗户装了个窗帘。可以说是很周到了。 元初用清洁符搞了搞卫生,关起门进了空间,和系统一起吃瓜看戏。 这段时间她忙工作,都没太关注那几个人的情况,还好系统都做了详细记录,元初可以看个摘要版。 *** 李曼柔果然给池定归写信了。 她跟他说: “……世道变了。我好像已经成了过时的人,正在被这个社会拋弃。家里的情况也一天比一天差,我觉得痛苦极了。那天在百货店看到一块新手錶,换做以前,我一定毫不犹豫买下,哪怕只戴几次,能换来內心喜悦,便觉得已经值了。 但是现在,我看了两眼,便立马去问价格,以往稀鬆平常的数字,现在只会让我羞窘,我隨即落荒而逃,心里暗暗发誓,以后都不再去百货店丟人现眼了。那里,已经成了我去不得的地方。 虽然我会为了不能戴上那块手錶而感到遗憾,但是,人总得学著去適应现实。唉~我现在真的日日嘆息,总觉得自己马上要变成一个愁苦的老婆婆了。我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我甚至都不敢去想。……” 池定归收到这封信,心疼坏了,立马给她寄钱,让她一定把这块手錶买回去,还正式承诺以后月月给她寄钱,让她不必为金钱担忧。 李曼柔收到他的回信,只粗略看了一遍就烧了,然后她拿著池定归给的钱去给丈夫和自己买了最新款的衣服。 买完东西以后,她才给池定归回了一封信,委婉地诉说想念,还说期待他回京城探亲,这样他们可以见面详谈。“一別经年,我们肯定有说不完的话。” 回信没再说钱的事,等於是默认了池定归月月寄钱的行为。 池定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因为李曼柔说想他而美滋滋。 这俩人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李曼柔那边却是出了新状况。她那“风流倜儻”的丈夫林维,打扮得比上辈子更加光鲜,手里也有了更多的閒钱,也因此有了更多的肠子,这傢伙上辈子也不老实,这辈子更加不老实,经常出去拈惹草。 林维没有正经工作,他自詡才华过人,看不上普通工作,还幻想著像旧社会那样,因为才华一飞冲天,最好能被高层看中,直接招他去当个高级顾问什么的,他只需要发表一下意见就行。 但事实就是,根本没有这样的工作。 林维本质上就是个好高騖远、思想空洞、眼高手低、不切实际、不自量力,且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更確切的说,別人觉得他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而他自己,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算一开始没有,后来也早就有了。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不可能实现,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个想法不可能实现,所以他才要提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真本事,別说去给国家当高级顾问了,就是隨便一份工作他可能都干不了、干不好。 所以他对外表现的就是怀才不遇、鬱郁不得志的样子。“不是我没本事哦,是这个社会不適合我”。 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气质,有点故作犹豫、无病呻吟的劲。 林维这种气质把李曼柔迷的死死的。 哪怕他彻夜不归,哪怕他在寡妇家里过夜,李曼柔也不吵不闹,一大早带著孩子去寡妇家门口接他,淡定地当著寡妇的面牵著他的手回家。 她丈夫太优秀、太招人了,这不是他的错。 林维也毫无愧疚、羞愧之类的心思,跟著李曼柔回了家,日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系统跟元初说:“我看到这些的时候都快宕机了。感觉这人在林维面前跟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 元初对它表示同情,“李曼柔算计原主和池定归、操控祁云那么厉害,怎么在自己的婚姻里竟然是这样的呢?你观察的时间长,你有没有看到林维有对李曼柔实施情感操控?我暂时没看出来。” 系统说:“我也没看出来。林维其实不太跟她交流。但是李曼柔就是对他有一种崇拜的感觉。” 元初想了想,决定让他们提前下乡。 其实这个时间,思想整顿的范围还比较小,还没轮到林家这种小虾米,但林维和林家人的思想確实还比较落后,还有很强的阶级优越性,关键是,他们想要保住这种阶级优越性,並不想建立人人平等的新世界。他们想要保留“特权”。 林家对国家已经实施的土地改革、正在执行的公私合营都有很大的意见。只是还没有暴露出来而已。 元初决定做个好事。 她以李曼柔的名义將林维平时写的一些不会发表、也发表不了的“时政评论”一股脑的都寄了出去。 林维不是怀才不遇吗?那是因为別人没看见他的才华,要是看见了,自然就会引人注意的。 这傢伙平时写了不少,元初不但寄到了各大报社,还寄给了京市政府和中央政府,还夹带了一封李曼柔笔跡的信:“国家混乱,吾辈实在看不下去,目前实施的这些政策,正是导致混乱的罪魁祸首,新党上台之后,不顾实际,隨意施为,亦是造成混乱的元凶。希望政府能反思自己的行为,及时拨乱反正。” 这些话,並不是元初胡诌的,是林维平时和他爹、他哥聊天的时候说过的。他们对政治形势还没有什么认知,没有体会“祸从口出”的滋味。 相信政府很快就会找林家谈话的,然后秉著“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让他们到农村去学习一下,体会一下百姓疾苦。 系统问元初:“林维要是跟上辈子一样自杀的话,我们管吗?” “管啊。先不能让他死呢。得让他下乡,他去,李曼柔才会跟著一起去。大家都到了乡下,才好继续薅池定归的羊毛,才好让池定归心疼她。到时候咱们加把火,让池定归去乡下看她,再把他们俩锁死。” 系统没问具体怎么锁,只要想锁,总是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物理绑定嘛! 第406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14) *** 元初又看了看祁敬忠和祁云父女俩的情况。 这俩人靠打散工和乞討,终於在前不久抵达了京城。 这段经歷,元初只了一小会就看完了。 系统的视频剪辑功力和敘事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元初看著这俩人从乾净体面,一点一点变得面目全非,每个人都老了二十岁,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而且,他们的整个面相都彻底变了。 祁云虽然有元初给的大力符,但也只能保证她在任何时候都力气大而已。风餐露宿、精神错乱、吃了上顿没下顿给她带来的不良影响,大力符是抵消不了的。 祁敬忠曾尝试罢走,即便他回不了砚山,也可以选择就地落脚,找个长期一点的活干,时间久了,也还是可以扎下根来,过得稍微安稳一些,没必要一定得去京城。 他不走,祁云就拖著他走。 祁敬忠惊嘆於女儿的大力气,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儿?亦或者,他女儿的大力气是这次真的疯癲以后才有的,还是她之前一直有这么大力气,只是一直在装而已? 这些问题在他脑子里缠成一团乱麻,根本就想不清楚,所以他选择不去再想。 他们在路上跟人打过好多次架,有时候打零工挣钱买的食物会被真正的乞丐抢走,爷俩当然不干,就要抢回来,双方就会打起来。祁云虽然有大力气,但是也不是什么天下无敌的人,而且她打架没有章法,只知道使用蛮力,一路上没少受伤。 到京城的时候,祁云的脸上多了几道大大小小的伤痕,祁敬忠瘸了一条腿。 不得不说,对於祁云来讲,祁敬忠是个好父亲,他这条腿还是为了救祁云瘸的。当时祁云不要命地跟乞丐打架,有人拿起一块大石头要砸她的脑袋,祁敬忠赶紧扑过去挡住她,同时和拿石头的人打了起来,被人用石头敲断了腿。 他们没钱治,只能简单地用木棍固定了一下。 他趁机哀求祁云不要再走了,但是祁云依旧不同意。她让祁敬忠休息了几天就接著上路了。 当然了,受伤以后,祁云倒是不再让他去打零工了,爷俩后半段一直都是乞討的。 站在京城的地面上,祁敬忠內心麻木,就算来了又怎么样呢?当初他们爷俩被赶出李家,被老太太骂成是“下贱胚子”、“癩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说要是再不赶快滚,就把云儿卖到下等窑子里去,不管云儿再怎么哭求,老太太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而云儿一心爱慕的李景堂,一句话都没有帮她说。 当年他已经为李家卖命多年,他的女儿如似玉,被李家少爷占了身子,李家却连一个小妾的身份都不肯给,非要把他们爷俩赶走。 现在,李景堂早已娶妻生子,云儿容貌不再,他们就算回来了,就算找到李景堂了,又能怎么样呢? 祁云和她爹完全不一样,她兴奋极了。脑子里一直在迴荡著一段话,“现在不讲门第了,人人都是平等的,如果少爷不接受你,那你就去政府举报他始乱终弃,举报他为富不仁”。 她是一定要和少爷在一起的,她爬不上去,那就把他拉下来。反正要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 祁云拉著祁敬忠往李家走,离开京城快20年了,重新回来的她竟然没有陌生感,对这里的一切依旧熟悉。 这些年京城的变化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多了些工厂,街上的人的穿著打扮和精神面貌变了,但是整个京城总体上变化不大。 祁云还是能轻鬆地找到去李家的路。这也归功於她这一路上都在回忆,回忆当年和李景堂相爱的场景,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时间並不会冲淡一切,至少那些记忆就好像是雕刻在了她的脑子里,想起来依旧让她心神荡漾。 她不知道这里面有系统的功劳,只以为这是她对李景堂的爱所產生的奇蹟。 祁敬忠一边费劲地跟著她走一边劝:“咱们好歹找个地方洗漱一下,然后再去李家。” 他骨子里似乎依旧把李家当成主子,內心里有一种深刻的自卑,觉得不能在李家人面前太失礼。 祁云停下脚步,採纳了父亲的建议。 父女俩去了一条小河边,找了几块石头垒出一个简易灶,凿碎河面的冰,用隨身携带的瓦罐从河里取了水,放在简易灶上烧热,俩人轮流洗了脸、洗了头,又用手沾著水把衣服上沾的污垢一点一点擦掉,再把衣服用火烤乾。 他们俩现在已经是比较合格的乞丐了,乞討工具一样都不缺,野外生存技能都快点满了。 收拾完,又重新烧水,把之前討饭要到的窝头掰碎了泡在水里煮一下,爷俩一人大半碗分著吃了。好在是冬天,没有餿。 祁敬忠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这次要赖上李家。他是真的没有退路了。腿都瘸了,找不到別的好差事,已经没法干活挣钱养活闺女了,只能打李家的主意。 他之前还想过打元初的主意,想要写信给她,让她借点钱过来追他们,他们到时候在一个地方等著她就是了。 但是他闺女听不得“元初”这个名字,只要听到就会发疯,並且坚决否认自己曾经生过一个孩子。祁敬忠心里很遗憾,好不容易把人养大了,还没开始享她的福呢,这是李景堂的种,她就应该给云儿当牛做马,就当是为她爹负罪了。 没想到他闺女竟然不认。这一路上他试著提了几回,只要一提元初,云儿就疯的厉害,甚至会想要自杀。他不敢提了。祁元初这颗棋子也就废了。 他现在只能盯著李景堂。就算不能让女儿住进李家,他也得跟李家要一笔钱,为女儿的后半辈子做打算。他现在不光没有退路,还一无所有了。 父女俩各有主意,一起去了李家,敲响了李家的大门。 李家还住著大宅院,有看门的,一看是两个要饭的,自然不会让他们进门,还在言语上多有讥讽,在祁敬忠表明身份之后,看门人讥讽得更厉害了。 祁云衝上去就把人打翻在地,连踢带踹,嘴里还骂著:“让你狗眼看人低!打死你!” 看门人大喊大叫,引来了里面的僕人,一起对付祁云和祁敬忠。 祁云一边打一边大喊:“李景堂,你出来!我是祁云。当初我一个黄大闺女被你睡了,身子给了你,你竟然让你娘把我赶走,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快出来!你把我害得好苦啊!” 她爱李景堂不假,心里的委屈更真。歷尽千难万险来到李家大门口了,还被人嘲笑,祁云一下子就破防了。 她声如洪钟!穿透力极强!不光李家三进大宅院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周围的住户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家的老僕是知道祁云和祁敬忠的,有人瞧不起他们,自然也有人同情他们。 有人就发问了,“你们爷俩怎么变成这样了?” 祁云继续哭喊:“都是李景堂那个负心汉!我告诉你,李景堂,今天你要是不让我进李家大门,我就去政府告你强姦民女!李景堂!你快出来!” 第407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15) 李景堂这个人,和他的侄女婿林维算是一路人,他还不如林维“洒脱”,上辈子林维直接嘎嘣脆地死了,他还信奉“好死不如赖活著”,他也確实没脸没皮活得挺长寿的。 祁云在外面叫骂的时候,李景堂正在书房里装模作样地做学问呢。他听见了。他的妻子也听见了。 李景堂眉头紧锁,他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祁云到底是谁。当年那个容顏娇美、性格柔顺、以他为天、对他崇拜万分的小姑娘,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泼妇样子了? 他不觉得自己当年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大家少爷玩弄一两个小丫鬟或者下人家的姑娘,那是常见的事,玩玩而已,难道还要当真吗?他要是娶了下人的女儿,那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而且,这姑娘未婚失贞,她怎么有脸在外面大声嚷嚷?她的父亲难道不管吗?就由著她这么丟人现眼?她的夫家呢?就让她这样拋头露面? 李景堂的妻子汪静怡坐在椅子上,眉眼低垂,表情暗沉。她跟李景堂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之前丈夫的风流事她並没有追问过。这种事情她见多了。她爹在家里有小妾,在外面有情人,她兄长也是如此,以前他们还经常出入八大胡同。 她娘跟她说,男人风流点不是什么大事,换个角度看的话,或许还算是件“好事”,他能风流,说明他长得不差、能力不差、家世不差,真要是一穷二白的,还风流不起来呢! 结婚以后,李景堂在外面也有相好的,她都知道。但是她也没太当回事。反正李景堂没有把人带到她跟前来。 现在好了,李景堂二十年前的桃债找上门来了。这不光是打李景堂的脸,也是在打她的脸。 沉默了一会,王静怡吩咐人:“去书房里看看老爷在干什么,跟他说,有人在门口闹事,这么闹下去影响不好,让他去处理一下吧。” 汪静怡身边伺候的僕人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闻言便说道:“这种事让老爷去处理的话,万一他看那小贱人可怜,把人接进府里来该怎么办?那不是给太太添堵吗?还不如太太直接去把人打发了就完了。” 汪静怡看了看自己这个活在旧社会的僕人,长长地嘆了口气。“张妈,现在是新社会了。一夫一妻。他以什么名头把人接进府?总不能是小妾吧?不可能的。这一点你无需担心。” “万一老爷觉得太太管家不利,连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会不会对太太有意见?” “有就有吧。这也不算是家事,是他李景堂自己的私事。我可无权干涉。再说了,门外这人我都不认识呢,怎么处理?你快去找老爷吧。” “哎。” 张妈终於不再劝说,转身去找李景堂了。 不过汪静怡也没能消停,她依旧活著的婆母派人来敲打她了,让她赶紧把这点破事处理了,不要影响了家里爷们干正经事。 当年是李老太太亲自把祁云骂走的,现在,她老了,行动不便了,半身不遂,躺在床上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就算是想替儿子处理也有点有心无力了,只能让儿媳妇出面。 汪静怡表面上恭恭敬敬地答应,实际上屁股都没挪动一下。她不会出去丟这个人的。李景堂的烂摊子,就该由他自己解决。她凭什么给他擦屁股? 再说了,她出去以后说什么?否定李景堂和这个女的有牵扯?把人赶走?她觉得好像都不太合適。 但要是让她把人接进来,那就更不可能了。 送走婆母派来的人,汪静怡索性装病躺在了床上。 张妈找到李景堂的时候,李景堂眉头都快皱成疙瘩了,这人怎么还在门口骂?怎么没人把她轰走? “老爷,太太身子不適,让我来告诉您一声,门口有人闹事,劳烦老爷亲自处理一下。” 说完,张妈就低著头往后退,然后转身走了。都没等李景堂回答。 李景堂拍了拍桌子,又甩了甩拍疼的手,心里骂骂咧咧,大声喊著:“来人,把人给我轰走!什么臭鱼烂虾都敢来李家闹事了!” 他院里的僕从赶紧跑了出去,传达了李景堂的意思,赶紧把人弄走! 正在大声宣讲她和李景堂过往恩爱事跡的祁云听见“臭鱼烂虾”这四个字,一下子就炸了。她盯著刚出来送信的这个人,衝上去就把他暴打一顿,然后直接把门口挡道的人全都推开,衝进了门。 和神勇无比的祁云比起来,祁敬忠到了李家门口之后的表现就毫无亮点了。他好像又重新变成了之前那个僕人,一直低头哈腰,一声没吭。这会看女儿衝进去了,才跟著往里冲。 祁云有系统保驾护航,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接衝进了李景堂的书房。她对李府很熟,对李景堂也熟,知道他这个时间大概率是在书房待著呢。 祁云衝进去,直接抓住李景堂就是一顿暴打,“你这个负心汉,你害得我好苦。当初是你说的,你喜欢我,会跟你娘说要娶我,你还说门第都是封建礼教,你是新时代的人,你不会屈服。结果呢,我好好的黄闺女给你睡了,你提上裤子不认人了。由著你娘把我轰出去。这么多年,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 现在好了,新社会了。人人平等,门第也就不存在了。咱俩般配了。你赶紧娶我。不然,我就要去告你,我要让你坐牢!不过你放心,我会去牢里陪你的。谁叫我喜欢你呢!” 祁云一边打,一边骂,一边哭。 她很痛苦。 她確实很委屈,確实想倾诉,確实想骂两句,打两下,但並不是现在这种把人往死里打的打法!她只是想小拳拳捶他胸口而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和嘴一样!她出的是全力啊,李景堂都快被她捶扁了! “李景堂,你不是个男人!” 李景堂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呢,就被祁云打的鼻青脸肿全身疼痛,还被她暴力拖出了书房,一路拖到了大街上。 李秀才遇到祈大兵,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挨了打以后,更加张不开嘴了。 祁云把人拖出来,李家下人一看,这还了得?一群人赶紧上去救人。祁云拖李景堂跟拖小狗崽一样轻鬆,灵活地躲避著眾人的攻击,还能找准机会打回去,一拳放倒一个。 李景堂非但没有获救,还在这个打斗过程中被人踩了几脚,还有人摔倒了砸他身上。最后,李景堂直接晕过去了。 下人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回到家里想请主人出来主持事务,但是,老太太半身不遂,太太受了刺激晕倒了,目前也在床上躺著呢。大爷出门了,不在家,大太太好像也不合適出面,总不能让她来管小叔子房里的事吧?家里的少爷小姐们也都不在家。 一时间,僕人陷入困境。 祁云却是一点停顿都没有,拖著李景堂就去了派出所,告他强姦民女。 “事情发生在十九年前。那时候我爹是李家的僕人,我也经常出入李家。我被李景堂看上,被他强占了。后来他把我赶出去。我一直想报仇,可惜李家势力太大,我和我爹根本没有办法,我们斗不过他。现在,新政府来给老百姓当家做主了,我才敢来討公道,求公安为我做主。” 祁云的表情极度扭曲,极度痛苦,公安同志们对她充满了同情。 却不知道,祁云的痛苦是因为她內心在挣扎。她不想告李景堂,她不想毁了他。 可她就是跟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会做出这些有违她本心的事来。 第408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16) 祁云和李景堂的事已经发生了近20年。假定当年真的发生了强姦事件,按照后世的法律,其实也已经过了追溯期。更別提取证难的问题了。 虽然新政府初建,要通过树立典型来推动社会治理,但是,这个时候,农村土改已经完成,城市里实行的还是比较“柔”的政策,是劳资两利、公私兼顾、共同发展,反对斗爭扩大化。 所以,公安们对祁云充满了同情,这人的一生就被剥削阶级给毁了。但是,对於李景堂的处理,他们还做不了主,得请示上级。 负责人跟祁云说:“这件事情我们要先研究討论一下……” 没等他说完,祁云就说:“你们討论,我等著你们討论。” 负责人:“……” *** 李家下人没能拦住祁云,眼睁睁看著她把李景堂拖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顾不上女主人是不是在生病了,直接进去匯报。 躺在床上装病的汪静怡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她脑子里依旧是以夫为天的思想,哪怕李景堂对这个家毫无贡献,她也觉得他才是这个家的顶樑柱。至少是他们二房的顶樑柱。 现在,顶樑柱要倒,那怎么行? 男人就像狮群里的雄狮,虽然它不打猎、不养娃,母狮打猎回来它还得先吃,但是一个狮群里没有雄狮就是不行,它是负责维持领地、抵御入侵的。 汪静怡把李景堂当成二房的雄狮。 “她把老爷拖哪儿去了?” “说是要去政府告老爷强…那啥。” 汪静怡脑子一转,就知道是去了派出所。 好个祁云!她好大的胆子!不过是李家下人的女儿,朝代换了,她就敢倒反天罡、奴大欺主了! 她才不信当年的祁云是被李景堂强的。肯定是你情我愿的事,祁云想攀高枝,李景堂贪恋她的身体,两个人各有所图。只是李景堂所图的,他得到了,祁云所图的,没有得到。非但没有得到,还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贞节,又被李家赶了出去,损失惨重。 可是,当年被赶出去的时候她没有立刻自尽,苟活到今天,可见並不是个把贞洁看得多重要的人。二十年过去了,却在现在站出来闹事,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不会是被人指使的吧?是老爷的仇人? 汪静怡的脑子里闪过各种阴谋论,行动上確实毫无停滯,行云流水地喊人给她梳妆打扮,然后带人出了门,去派出所营救李景堂。 就在公安和祁云陷入某种僵持的时候,汪静怡到了。 张嘴就否认了李景堂和祁云的事,“我看她现在脑子不正常,胡说八道也是有的。当年她爹在李家干活,李家向来仁义,对待帮工的人和和气气,给的俸禄也很高,没有人不称颂的。 祁云的爹叫祁敬忠,以前就跟在我公公身边跑腿,颇得重用,但是他品行不好,我听我婆婆说,他利用我公公对他的信任,偷盗府上的財务,多次作案,被发现了。我公公婆婆这才狠心把他赶了出去。 祁云並不是李府的人,她只是经常跟著她爹出入李家,蹭吃蹭喝,这倒也没什么,李家仁善,还经常出去施粥什么的,不会吝嗇一个小姑娘的一碗饭。但是,她爹的事情暴露之后,李家担心她的手脚不乾净,也不再让她登门了。 她本来也不在李家做事,李家这个做法完全没有问题。谁知道她竟然怀恨在心,事情都过了二十年了,现在跳出来了。如果景堂真的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新政府成立都五年多了,这五年多她干什么去了?怎么早不来呢?” 汪静怡心平气和,娓娓道来,说话的时候表情还透著点悲悯,一副李家好心没好报,被人缠上了的姿態。 祁云牙齿咬的咯咯响,她对李景堂的恨是有限的,对汪静怡的恨却是无限的。 系统在她听完了汪静怡的发言之后,放开了对祁云的控制,愤怒值爆表的祁云立刻衝破了公安的阻拦,扑过去对著汪静怡捶打起来。这回系统没有给她额外加持,但是有元初的大力符,她收拾一个汪静怡还是分分钟的事。 汪静怡没想到她在派出所就敢公然行凶,而且是下死手,头髮直接被她一把抓散,还揪掉了一大綹。祁云还特別关照了她的脸,等到公安把祁云拉开的时候,汪静怡的脸已经血刺呼啦了。 系统没帮祁云,当然也没帮汪静怡。这位对於祁元初来讲,也不是个好人。她后来跟著李家一起下放,李景堂写信忽悠祁云给他送钱,还是汪静怡给出的主意,她受不了乡下的苦日子,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潜在冤大头,那不得好好开发一下吗?至於祁云和李景堂之间的关係,在生存面前都可以放在一边。 祁云被公安拉到一边制住,汪静怡气急了,爬起来指著祁云的鼻子骂:“我刚才那么说,是给你面子,你爹偷东西总比你偷人好听。你爹在李家当差,你跟李家没有任何关係,天天打扮得枝招展的往李家跑,瞎子都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是想爬床攀高枝罢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贞节烈女不成?你自己主动送上门,现在却说是他强了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是谁派你来害我们?” 她看了看制住祁云的公安,甚至怀疑这帮傢伙和祁云是一伙的,甚至,有可能就是他们指使祁云来闹的!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不在祁云动手的时候就拦住她?祁云为什么会在20年后突然出现?难道是政府对李家不满,想要挑出李家的毛病,通过祁云闹事这样的方式来敲打李家以及和李家差不多的人家吗? “呸!”祁云挣脱钳制,啐了汪静怡一口,“放你的狗臭屁。明明是李景堂威胁我,如果我不从了他,他就要收拾我爹。我本来想跟我爹一起跑的,但是被李景堂拖了回去。你们李家是什么好人家吗?门口的石狮子都不乾净了。李老头子和他身边的丫鬟不清不楚的,当谁不知道呢!” 祁敬忠站在一边,一句话都插不上。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失控了。这两个人都在临场编瞎话。他並不具备这样的临场发挥的能力。万一编不好就给女儿拖后腿了。 公安本来还指望汪静怡的到来能破局呢,结果一点用没有。 最后,只能让汪静怡带著李景堂先回去,“这几天就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等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他们又跟祁云说:“你和你爹也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 汪静怡带来的下人背著李景堂回了家,汪静怡还能自己走。 祁云没有地方住,拉著她爹就住到了李家的门房里。谁拦就打谁。 李家所有主子都被她打了一个遍。包括后来归家的李家大爷,李家的少爷小姐们,以及之前就在家里的李老太太和李家大太太。 祁云一个都没放过。她被赶走的时候,李家大太太早就进门了。她和李老太太都一样,没少对祁云冷嘲热讽。 祁云也都还回去了。看著偏瘫在床上的李老太太,祁云猖狂大笑,“这都是报应。是你做坏事的报应。你这个老太婆不得好死!” 李老太太直接被她气晕了。当然,后来又被她掐醒了。 自从祁云占据了门房,李家人就有进无出了。 她还在李家又吃又喝又打又砸。祁敬忠就跟个影子人一样寸步不离的跟著她,他在祁云身后找到了超强无敌的安全感。他现在瘸著一条腿,实在没有自保能力。落了单肯定得挨收拾。 公安来走访调查的时候看到这个生態系统,也只能装没看见。 事情就进展到这儿了,公安在调查呢。 元初把李景堂和他大哥平时写的东西也送到了公安面前。 李家倒是对国內政策没有太多“研究”,这兄弟俩閒著没事研究外交,他们是亲漂亮国的,羡慕的是漂亮国的民主,主张我们应该向漂亮国看齐。 比林家还能找死。 第409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17) 元初这次往有关部门递材料,还是通过祁云的手递上去的。 祁云是个疯子——这是李家上上下下都已经达成的共识。 她疯了,所以她力大无穷,无差別攻击所有敢招惹她的人,而且她敢下死手,是真的不怕闹出人命。 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现在的祁云就是那个不要命的,是人人畏惧的存在。所以她能在李家为所欲为,没人能拦得住她。 当主子的怕挨打,更怕死,当下人的呢,犯不上不是吗? 象徵性的拦一下就算了。 所以,祁云闯进李景堂和他大哥李景棣的书房,拿走了他们自己写的材料,跟祁敬忠一起去了派出所,她疯疯癲癲,说这就是李景堂强姦她的证据,李景堂自己写下来的,有一些还藏在了李景棣的书房里。 公安本能地不相信,他们接过去一看,虽然不是祁云说的那个內容,但也確確实实是李景堂的犯罪证据,也是李景棣的。这事说小点是思想有问题,说大点就是叛国。 祁云交来的材料还有他们和漂亮国人的通信,对方向他们兜售漂亮国式的民主和自由,很显然,李家人被说服了。他们撰写的文章里对此多有推崇。 公安郑重地收下了这些材料,並且跟祁云说:“你交来的这些证据非常有用,对我们破案帮助很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祁云高兴了,回到李家又是一通搜索,找出了更多东西交到派出所。 李家的事被层层上报,李景堂兄弟俩都被带走调查,李家妇孺人心惶惶。 李曼柔的母亲管淑晴想要去求助林家,便亲自去看望女儿,想要让她说动林家人帮忙活动一下。 到了林家才发现,林家也一样被查了。林维和他的兄长、父亲都被带走了。李曼柔正想回娘家去求助呢。 母女俩一对信息,全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绝对是针对李家和林家的阴谋,只是不知道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林家还在家的人也聚到一起思考一个问题:什么人既和李家有仇,又和林家有仇。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林李两家自詡是文明人、体面人、书香世家,从不与人交恶,谁会和他们有这么大的仇恨呢?谁又有这么大的能力能请动政府来针对他们呢? 会不会,就是新政府想要收拾他们? 管淑晴说了李家这几天发生的事,“说起来,李家的事是从祁云来闹事开始的。” 林老太太说:“这事扯不上林家呀!虽说曼柔嫁到我们家来了,但是祁云就算是恨,也恨不著曼柔呀!” “她现在就是个疯子。” “可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政府来调查我们?” 討论来討论去还是毫无头绪。但是管淑晴有一种预感,林李两家遭受的这波危机,就是和祁云有关。 没有办法,她只能回家继续等待。 过了两天,有关部门下发文件,將李家和林家人遣送到西部去参与国家建设,让他们体会一下底层百姓的生活,才知道什么思想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临出发之前,被带走的人也被送回家了。 这下子,他们总算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李家是因为祁云,她把李家兄弟写的东西送给了政府,而新政府认为,他们作为知识分子,应该去了解这个社会真实的样子,才能基於现实提出合理的想法和建议,而不是闭门造车、纸上谈兵。 对李家的安排不是“处罚”,就是单纯的“安排”而已,说简单一点,让他们去参加社会实践了。 但是李家人心里都明白,李景堂这一代已经完了,他们只能寄希望於下一代。希望他们以后还有机会重返京城,振兴李家门楣。 *** 林家闹得很厉害。 因为林家出问题是因为李曼柔。是她吃饱了撑的到处投稿,还大大咧咧的指责政府政策有问题。所以,政府决定让他们去社会实践。 林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差点气死。 他质问李曼柔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曼柔矢口否认,“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你还有谁?人家连你写的信都给我们看了,笔跡是你的,也只有你知道我们平时说了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做?那些稿子我们都没往外寄,你怎么就能私自寄出去了?” 李曼柔心里痛苦极了,她最爱的男人不相信她! 林维很不耐烦,他气得想要休了李曼柔,哪怕现在已经没有“休”这回事了,叫离婚,他还是想用旧式休书来羞辱她一番,让她变成一个弃妇。 但是林父阻止了他。 他们都要去西部参加劳动了,当然要带著李曼柔一起去。之前有福她一起享了,现在有难当然要一起当。 林维:“……” 他其实是想死的。他真的不想去西部劳动。 林父一眼就看透了他懦弱的本性,跟他说:“身体髮肤受之父母,我和你娘尚在,你难道还想让我们白髮人送黑髮人吗?再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还年轻,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林维被父亲一番敲打,打消了寻死的心思。 上辈子这傢伙死的乾脆,是因为事情发生在三年后,那次整顿范围大,受影响的人十分多,他对未来没有指望了。他爹也没顾得上他。 这辈子被父亲看穿,再加上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寻死的决心並没有那么大,自然就没死成。 虽然事不是李曼柔做的,但是看到丈夫这么痛苦,她心里无端涌上自责,主动提出回娘家寻求帮助。林维告诉她:“別想了,你娘家和我们一样,都要去西部劳动。” 李曼柔:“!!!” 她还想把孩子託付给娘家呢。他还那么小,怎么能跟著长途跋涉呢? 她看了看丈夫,心里思绪翻腾,她自己其实也並不想去西部做什么社会实践!她想留在京城等他回来。她確实爱著林维,但是也不想吃苦。 “我们全家都要去吗?” 林维瞥了她一眼,“你不想去?你把我们全家害到这个地步了,你跟我说你不能一起去?” “不是,我当然想去照顾你,可是孩子怎么办?” 林维才不管孩子怎么办,“带他一起去。” 李曼柔:“……” *** 林李两家收拾包袱,都下乡了。他们被要求只能带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衣服被褥什么的,別的统统不能带。所有財產由政府暂时代为保管,等他们结束思想改造,回来以后再归还。 家里的僕人自然也是不能带的。这些人不用跟著一起去西部。在政府的建议下,都试著去工厂找工作了。这时候公私合营,新工厂也在不断建设中,工作並不是太难找。至於住处,就先住在林李两家,算是帮忙看房子了。 李家那边,还带上了祁云和祁敬忠。 来送他们下乡的政府工作人员明確告诉他们:“没你们的事,你们不用去。別说你们早就和李家没关係了,还被李家迫害过,就算是还在李家干活的人,也不用去。” 但是祁云坚持要去,她一定要跟少爷在一起。 她的表情依旧狰狞,让人看不懂。祁敬忠也跟她一样,咬牙切齿,但要跟著去。 祁云恨不得一头撞死过去,就像之前她不想暴打李景堂一样,现在她也不想跟他去西部吃苦。她喜欢的是李少爷,是李景堂光鲜亮丽的样子,是跟风流倜儻的李景堂谈情说爱,不是去西部荒原搞什么建设。 祁敬忠更不想去,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李家人也不想让他们去,担心这俩人会对他们不利。 但是,负责人说了,这俩人如果自己坚持要去西部的话,他们是没理由阻止的。 西部建设需要人,有的人自己流浪到那儿,就被“拓荒者小队”收编了,这俩人去了,照样被收编。他们的待遇会比李家人好点。毕竟李家是犯了错误被发配过去的,这俩人是普通劳动人民,主动要求过去的。 最后,李家人反对无效,负责人把祁云父女俩捎带上了。 李家老太太在知道家里遭了大难的时候,没挺过去,一命呜呼,倒是躲过了后续的艰难。 第410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18) 元初休息了一天就回去接著上班了。 一大早就接到了一个重磅消息:厂里正式向上级主动请缨,请求承接1.2万千瓦发电机的研究和试製工作了。 元初惊讶道:“这么快就批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专家们明天就到,6000千瓦只要通过验收,1.2万千瓦肯定就落到咱们头上了。咱们有经验、有实力,捨我其谁!” 郑伟豪气干云,“所以,哪怕现在还没批,我们也可以开始著手了。这事呢,总负责是我,但我不干涉具体工作,就给你们提供整体保障,有什么事我扛著。大家只管干活,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更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有困难提出来,厂里帮忙解决。” 大家都没意见,一个个干劲十足。 郑伟跟元初说:“这个项目刘工和你负责技术部门,有问题吗?” “没问题。感谢领导和大家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 她只是个技术新人而已,厂里能让她和刘工一起负责,算得上是不拘一格用人才了。 第二天,机械工业部专家抵达电机厂,没有休息,也没有寒暄,直奔试製车间开始验收工作。查看发电机资料、核对轴承间隙、72小时连续性工况演练,要检查的內容不少。 五天之后,6000千瓦发电机通过专家验收,可以正式投產了。 为了能够满足生產需要,部里还给电机厂拨了一笔钱。用於厂房扩建、招募工人。 这个时候全国一盘棋,没有专利一说,砚山电机厂完成了產品设计和研製,成果归国家所有,部里还要委託其他有条件的电机厂一起去生產。 国家在高速发展,对发电机的需求是非常大的。仅仅靠砚山电机厂一家根本满足不了全国需求。 更別提这个研究和试製工作本来就是部里下的委託任务了。 大家都很高兴自己可以为国家发展出一份力。 还有报社记者跟过来採访、拍照,《我国第一台自主研发的6000千瓦发电机试製成功》的新闻很快就登上了报纸。砚山电机厂因此而声名大噪,成了全国最有名的电机厂。 通过验收之后,趁著部里的专家还没有走,厂里举办了一个集体表彰大会,让专家们对电机厂全体职工进行了一番表扬和夸奖,对大家的努力和付出进行了肯定。 全体职工都很受鼓舞,从此以后工作更加努力了。 ***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元初全身心投入到了1.2万千瓦发电机的试製工作中,她“不眠不休”三天,提出了关於新型发电机的构想,並画出了详细的图纸,还做了详细说明。 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有解释、有说明。她还列出了参考书目,就是刘工之前借给她的那一批。 画出来之后,她和刘工又对方案进行了详细的拆解和论证,一点问题都没找出来。 刘工坐在办公室里怀疑人生。 怎么有人能有天赋到这个程度呢? 能把理论活学活用到极致,还能发现问题,並在现有理论框架內解决问题。几十年的老技术员可能也做不到这一点。 刘工对元初佩服得五体投地。在隨后的研製工作中,不自觉地就把第一工程师的位置拱手相让了。 所以,1.2万千瓦发电机,从一开始事实上就是元初主导的。 她不但能做设计,还能手搓零件,最有经验的老师傅也不如她厉害,不如她精確度高。 这也是因为我国发电机工业整体起步太晚,至今只有不到二十年的歷史,所以技术工人的数量非常少,大部分都是建厂以后才开始学习、开始实践的,整体的技术水平还不是太高。 在亲眼见到了元初的精確度之后,技术工人们斗志昂扬,他们就不信了,他们都干了三年多了,还比不上只干了三个月的小祁? 没这个道理。 他们一定要超越她! 元初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活靶子,被工人师傅们当成了参照物。 但是,挺好的。 她会鼓励每一个人,指出他们每一次的具体的进步,並且指导他们更快的进步。 虽然跟她还是不能比,她毕竟都干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说出来嚇死人的那种。 领导看著厂里的氛围,每天都高兴地合不拢嘴。他们觉得砚山电机厂有望成为全国第一电机厂。 虽然砚山只是一个在全国排不上號的小城市,但是,他们砚山电机厂將会摆脱这种地域束缚,衝出砚山,走向全国,为国家工业的腾飞做出贡献,在国家的工业发展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郑伟同志打的是青史留名的主意呢。 *** 转眼就到了1955年春节。 这时候的春节还是很热闹的。一些传统活动还没有消失。 大街上有拉洋片的,有卖各种小吃、小玩意儿的,小年一过,大街上就时不时响起炮竹声了,都是小孩子们放的单个炮。 各个单位、工厂会组织自己的庆祝活动,有的还不止一场。 电机厂就安排了一次联欢会,职工们自己编排节目、上台演出,有唱歌的,还有跳舞的,还有演奏乐器的。元初还加入了这个临时乐队,在里面负责吹嗩吶。 嗩吶一响,震撼全场。 大家都惊嘆於元初超强的肺活量。 还有一场交谊舞会。职工们和家属们都来参加,大人孩子都有,非常热闹。 大年三十那天,好几位同事邀请元初去她们家过年,元初都婉拒了。 她一个人过挺自在的。 结果,午饭后开始,好几位同事派出自家孩子给她送年货,都是自己做的炸货、自己炒的生,小朋友们端著碗过来,要请小祁姐姐吃好吃的,元初拒绝不了,不过呢,她会给小孩子们发个小红包,再给他们兜里揣几块,装几块饼乾,再给他们端来的碗里放一些肉丸子、蒸包子之类的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谢谢你们来给我送东西,也谢谢你们的爸爸妈妈。回去跟你们的爸爸妈妈说,小祁姐姐家里就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东西。我吃了你们的,你们就得吃我的,不然放的时间长了就会坏掉了。好吗?” 元初本来就招小孩子喜欢的。她给出去的东西,小朋友们根本拒绝不了,一个个都乖乖说“好”。 第411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19) 处理完这些人情道往,元初关好门进了空间,和系统一起过年。她们可以看电影、打游戏,还可以放虚擬烟,一点都不比真正的烟差。 她还在空间里给自己做了一顿大餐,吃完了好好泡个澡,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 初一,元初去逛庙会,看人舞狮子、扭秧歌,吃一串酸掉牙的葫芦,跟著人山人海慢慢移动。 她一点一点啃著葫芦,眼睛看著人间烟火,脑子里跟系统聊天,“今年是不是最后一届庙会?再要赶庙会得等到八十年代初了吧?” “有的地方今年是最后一届。砚山这边明年还有,后年就停了。还有的地方直到六十年代才停的。” 元初的脸皱巴成一团,这山楂真的太酸了,酸得人心生畏惧,但味道又很正,让人哪怕是畏惧,也会不由自主地往嘴里塞。 人潮中有很多小朋友,都有著跟她一样的皱巴脸。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像早晨初升的太阳一样耀眼。 大人们脸上有风霜,有皱纹,有希望,有盼头。 元初跟系统说:“从国外给政府寄信吧,以和平爱好者的名义,把一些高精尖武器的研究资料寄给他们。我们还是要儘快掌握『真理』。再寄一些提高农业生產水平的资料,多生產一些粮食,让老百姓吃饱肚子。 现在已经是1955年了,距离最艰难的那三年没多长时间了,早做准备,儘量不要让大家太难过吧。不然我到时候也得饿得面黄肌瘦才能不显得那么突兀。” 她很怕眼前这些脸上带著淳朴笑容、长得壮壮实实的人变成瘦骨嶙峋或者全身浮肿的样子。 “好的。这事交给我。” 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看到灾荒、飢馁。 元初在庙会上逛了半天,艰难地嗦完了葫芦,又买了个烧饼吃。 这会还不存在食品安全问题,庙会上的东西都是品质很好的,真材实料,味道也不差。 逛完庙会,元初往家走,路过一个副食品店的时候,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池定归。 这辈子,俩人並不认识,没有任何交集。 元初气定神閒。 池定归匆匆忙忙,神色焦急,手里拎著一个很大的布包,装得满满当当。 系统跟她说:“他收到李曼柔的信了。” “这么快?李曼柔应该还没到农场吧?去西北的路可不好走。” “他们还没到。池定归收到的信,是李曼柔在路上抽空写了寄给他的。说她娘家和夫家都出了事,全家人都要去西北劳动,他们已经离开京城了,让池定归以后不要再给她写信寄东西了。 她还说她是死是活、吃苦受罪都没关係,恳请池定归能够去找她,把她的儿子接回来照顾。那孩子现在才刚不到两岁,在西北恐怕活不下去。” “池定归的心都要碎了吧?” “可不嘛!他心如刀绞,一想到大小姐要吃这样的苦头,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所以他已经跟部队请了假,说要去探亲,其实是打算去西北看望大小姐,看看能不能把大小姐母子俩都接回来照顾。” 部队已经批准了池定归的探亲申请。虽然他在档案上是个孤儿,但是孤儿也是有来处的,孤儿也可以有朋友,池定归要休探亲假,符合有关规定,领导没道理不批。就算他不探亲,只是想回自己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寻寻根,那也是可以的。 元初只瞥了他一眼就没再关注,径直向前走。 系统问她:“要不要举报他?” “等等,不著急。现在举报没有实锤。等他到了西北,要带著大小姐一起跑路的时候再举报他。要把他和大小姐绑在一起,最好是大家都留在西北搞建设。 池定归捨不得大小姐吃苦,必然会想尽办法带她离开。虽然理论上说,大小姐是不能隨便离开的。但是西北那地方,少一两个人完全不是事。 池定归大概有两种方案,一种是偷偷带大小姐跑。如果成功了,啥事没有。另一种是直接跟上级请示,光明正大地带她走。这就需要大小姐先离婚,再跟他结婚。以池定归的身份,倒也有可能做得到,但是,一旦公开和大小姐扯上关係,他的事业就要受影响了。” “那他会选哪一种?” 元初想了想,“池定归可能会倾向於选第二种。但是大小姐应该会选第一种。她应该是不想离婚的,也不想跟池定归结婚,她只是想给自己和儿子找个避风港而已,那当然是要偷偷摸摸地来啊。池定归只要能保证她和孩子的安全和安稳,再接济一下丈夫,那就可以了。 只要大小姐选第一种,池定归肯定就不会反对的。这种方式如果没有被人发现,如果没有人举报,其实没什么事。但这不是有咱们在吗?只要被人举报了、核实了,那事就大了。跟『劫狱』差不多吧。 而且林李两家都犯了重大的路线错误,池定归和他们不清不楚,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 *** 在元初结束三天春节假期回归工作岗位的时候,林李俩家经过艰难跋涉,终於抵达了鸟不生蛋的西北农场。看著眼前的荒凉和苍茫,所有人心里都拔凉拔凉的。当然了,身体也拔凉拔凉的。 西北真冷啊,风真的很硬。细小的砂石被风吹起,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这一路走来,养尊处优的先生少爷太太小姐们,早就苦不堪言,一身细皮嫩肉经过雨雪风霜的洗礼,已经变得粗糙、粗劣。出门的时候还算乾净体面的衣服,早就在半道上跟老乡做了交换,他们用呢子大衣和裤子,换了老乡的大袄和二裤。 他们所珍视的“体面”,早就离他们远去了。 林维后悔了,现在这个德行,还不如死了好。 李家人更是对祁云父女俩恨之入骨。如果不是这两个人闹这一出,如果不是祁云这个文盲把李景堂兄弟俩的文稿当成犯罪记录交给政府,他们根本就不会有这场灾祸。都怪祁云和祁敬忠! 第412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20) 而此时的祁家父女俩,都快要吐血了。 他们心里的痛苦和折磨比林李两家加起来还要多。人家是不得不来,他们是非得跟著来吃苦! 更让他们痛苦的是,他们心里是不想来的,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和身体。 父女俩一路的表情都十分狰狞。 祁云爱李景堂,爱的是年轻时那个温文尔雅、风流倜儻、玉树临风的形象。再见时李景堂作为保养很好的中年人,对祁云依旧有吸引力,但其实已经比不上见面之前。 再后来,李景堂被她打成毫无还手之力的死狗,又被公安抓了起来,被遣送到西北来吃苦,一路上,李景堂彻底完成了从成熟儒雅到邋遢落魄的转变,祁云见到了他狼狈的一面一面又一面,现在的李景堂在她眼里,还比不上她离开李家之后遇到的那些普通男人,她已经彻底不再迷恋他了。 这也让她异常痛苦,都已经不迷恋了,却还是跟著他一起来了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她和她爹倒是自由身,可以隨时离开,但是,怎么离开呢? 来的时候政府可以把他们捎过来,走的时候就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走了,这一路过来到底有多荒凉、多艰难,祁云是知道的,他们根本就走不出去。摆在她面前的路只有两条,每一条都能看到头:要么留在农场干活,直到老死;要么离开农场,在荒漠中饿死、渴死、冻死、被野兽吃掉。 她根本没的选择。 祁敬忠的心里也是思绪翻涌。 妻子早逝,临终前嘱託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女儿,他应下了。女儿长得很可爱,那时候他在李家干活,颇受重用,不光有工钱,还有主家赏赐的各种东西,他都拿回家给女儿,把她养的比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差什么。 等她稍微大一点,他便带她出入李家,让她当了少爷的玩伴。那时候,他的心里,多少是存了些攀高枝的心思的。 他想著,从小培养起来的、青梅竹马的感情,或许可以超脱门第之见吧。那些戏文里不是都唱了吗?大家小姐爱上了穷书生,或者大小姐爱上了长工,於是,他们衝破礼教束缚、衝破世俗阻碍在一起了。大小姐极力帮扶,让穷书生和长工出人头地,他们的爱情最终也得到了家人的认可,达成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云儿和景堂少爷之间,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更別说,他闺女长得好看,也很得李家上上下下的喜爱。 他是真的以为,女儿可以嫁给李景堂,成为李家少奶奶,从此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只是没想到,女儿和李景堂將生米煮成了熟饭,李家却是瞬间翻脸,將他们父女俩赶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是有责任的。是他一直在鼓励云儿和李景堂交往。要不然,云儿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后来他们落到那副田地,他觉得愧对女儿,更是对她百般纵容,最后竟然纵容出了祸事。 当初要是不由著她就好了。他们老老实实地待在砚山,过一辈子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好吗? 还有元初那孩子,那是个懂事听话的,从小就知道心疼他、心疼妈妈。以后就算他死了,元初也能照顾好云儿的。 他確实因为她身上流著李家的血而迁怒她,平时对她不算好,还想让她替父赎罪,做他们父女俩的小丫鬟,但是,不管怎么说,她是云儿的亲生女儿,他们把她养大了,她给他们养老是应该的。 祁敬忠想,他得找机会给元初写封信,让她想想办法,把他们接回去。 他已经醒悟了,不会再欺负她,从此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想得挺美。 押送人员把这一行人交给农场负责人之后就回去了。 林李两家因为是犯人,被分配到了条件最艰苦的地方,还要男女分开。祁敬忠父女俩因为是主动来的,所以被塞到了由少数当地居民和多数盲流子组成的群体中,父女俩倒是没有被分开。 这回,祁云也不闹著去追李景堂了,她冷漠地看著他的背影,爱意消失的一乾二净。 祁敬忠想跟祁云说给元初写信的事,但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他急得拿手去掐自己的喉咙,依旧於事无补。 没办法,他只能跟祁云说,“我们想一想,有谁能帮我们离开这里。云儿,李景堂你也见到了,你应该明白,他不是良人,你別再追著他了。咱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祁云点了点头,“我现在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看见他就討厌。但是,我们怎么才能离开呢?” 祁敬忠启发她:“你想想,有谁能帮我们?” 他期待地看著她。元初这个名字应该不难想吧? 可是祁云让他失望了,她根本想不起来。 祁敬忠闭上眼睛嘆了口气,天要亡他们。“別著急,慢慢想。” 农场管事很快就给他们安排了活计。 祁敬忠和祁云都要去开荒种田,这个农场哪怕是冬天也不能歇著。 祁云拿起工具,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大力气没有了。元初给她大力符是让她去报仇,不是给她的日常生活行方便的。都已经到农场了,自然要收回。 在这里,不干活就没饭吃。祁云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爹。 祁敬忠这回却不肯完全惯著她了,“我腿瘸了,而且我老了,你要想一想,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一个人怎么活?你之前有那么大的力气,那就说明你可以,你再努努力吧。不要总指望著我。我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还能再看顾你几年!” 他被这个女儿害惨了。之前在砚山的生活多好啊! 在染厂做工根本一点都不苦。 祁敬忠拖著残腿干活,祁云连洋工都磨不下去。没过几天,上辈子一直为李景堂守身的祁云给自己找了个对象。 在西北农场干活的,不光有犯事的人,还有很多盲流。也不知道这些傢伙怎么想的,从全国各地流窜到了这儿,然后就留在了这儿。他们和祁家父女俩一样,是“自由人”。 这个地方男多女少,祁云年纪又不算大,不到40岁,虽然一路上饱经风霜,脸上还有些疤痕道子,但是,她依然是受欢迎的。找对象相当容易。 祁云挑了个最能干的。 第413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21) 祁敬忠也没说什么。他还跟自己的新女婿打听离开这里回老家的事。 那人明確告诉他,单靠自己两条腿,是不可能走出去的。“你没发现吗?你们是穿过了一片无人区过来的。我们当时流窜到了无人区外面,被统一拉到了这儿。无人区很危险,我们走不出去。这儿其实也还可以,只要好好干活就有饭吃,反正饿不死。” “我们不能搭车出去吗?” “不能。外面的人可以搭车进来,里面的人不能搭车出去。写信、寄东西是可以的。每隔一段时间,会有车运送东西进来,顺便把大家要寄的信和东西带出去。” 祁敬忠:“……” 祁云这个丈夫,可以允许祁云不去开荒,但是她必须得做家务,洗衣做饭收拾屋子,还要尽夫妻义务、生孩子。 这是祁云自己的选择,她倒是没敢跟以前一样矫情。 祁敬忠看著她,表情很复杂。以前在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是不是已经忘了? *** 安顿好之后,李曼柔又给池定归写信,寄希望於他的到来,把孩子带走,最好能把她也一起带走。她跟林维说,“我在这儿也没办法替你分担,只是我们两个一起吃苦而已。如果我离开了这里,我会每个月给你寄东西,这样,你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林维说:“不能把我也一块带走吗?” 李曼柔:“……” 她没这么天真。 林家出事,是因为林维他们的思想有问题,他们才是真正犯事的人,她只不过是被牵连了而已。她离开还是有可能的,林维作为“主犯”,怎么可能离开呢? 李曼柔想了想,说道:“尽力吧。如果带不走你,就我和孩子先走。等我出去再想办法。” 林维只好答应了。 要是李曼柔没有办法,他就去死好了。日子太难过了。 在李曼柔的期盼中,过了二十多天,池定归终於星夜兼程赶到了农场。 此时他的探亲假都结束了。他根本没办法按时归队,而且也没有办法联繫部队,回去肯定得挨批评,搞不好还得挨点处分。 池定归见到李曼柔,脸上的表情差点裂开。 他的娇美大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得吃了多少苦啊! “大小姐!” “阿归。”李曼柔夹著嗓子,声音听起来柔柔弱弱,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楚楚可怜”的。 池定归立刻就心疼了。哪怕大小姐容貌不在,那她也是大小姐。 原本,他是想带走孩子,至於大小姐,就视情况而定。 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他一定得把大小姐带走,哪能留她在这里吃苦呢? 就像元初之前猜测的那样,池定归说出了第二种方案:李曼柔和林维离婚,划清界限,他娶李曼柔,带著她和孩子一起走。 “哪怕回去挨批评、背处分,我也认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就算不能让你过上之前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最起码不用辛苦劳作,不用朝不保夕。孩子我也会当成自己亲生的来疼爱。如果你不能接受我,我们可以只做名义上的夫妻。不然的话我带不走你。” 大小姐从云端跌落泥潭,这些话他也敢於说出口了。虽然有点“乘人之危”的嫌疑,但是他对大小姐的忠诚和真心日月可鑑。跟他走,真的比在这里要强一万倍。 李曼柔也如元初推测的那样,想出了第一种方案:不离婚,池定归偷偷带她走。 她不想跟林维离婚,也不想跟池定归结婚。但她又不想留下来吃苦,也不想她和林维的孩子留下来吃苦。 她是这么跟池定归说的:“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连累你。你肯把孩子带走,我就对你感激不尽了。我是个成年人,吃点苦没什么的。你要是娶了我,肯定会影响到你。算了吧。阿归,谢谢你来找我。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跟你交了朋友。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以后如果我能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她作势下跪,被池定归拦住了。 他一劝再劝,她坚决不听,又哭得可怜巴巴,诉说著自己的委屈和艰难。 池定归真的被她哭到心碎。 然后,他头脑一热,主动说道:“我来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偷偷带你和孩子离开。只要我们离开这儿,你就能改名换姓,开始新生活。也就不会连累到我了。哪怕你不嫁给我,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李曼柔看著他,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池定归在农场待了几天,准备了很多东西,然后,在某天早上,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带著李曼柔和孩子一起走了。他想的很好,这个时候出发,他们能在荒原中走上一个白天,然后找个合適的地方过一夜,第二天再接著走。 这片无人区在普通人眼里很可怕,但是他这几天问过这儿的原住民,並不是百分百走不出去的。 他认为自己的个人能力不差,应该是没有问题。而且他身上有枪,有弹药,就算遇到危险,应该也可以自保。 元初看著系统切过来的画面,不得不感慨这是一位纯爱战士。他一路抱著孩子,李曼柔走累了,他还要背著她。真令人感动。 池定归带著李曼柔和孩子在无人区走了两天两夜,眼瞅著快要看到希望了,有人开著车过来,大喇叭喊著池定归的名字,还主动报了池定归的部队番號和他们的部队番號,让池定归不要动手,然后,他们下车,把池定归三人都抓了。 还没等池定归想明白,他就已经被缴了械,来人告诉他:“接到群眾举报,你私自带劳改犯离开农场,这是绝地不能被允许的行为。池定归,亏你还是一名军人,竟然做出这种事,你真是给军人抹黑。你知道你偷偷带走的这人犯的是什么事吗?” 池定归:“……” 他不知道。根据李曼柔信里的说法,林家和李家因为是旧阶级,所以被清算了。目前看来,好像並不是这样。 他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李曼柔面如死灰。 第414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22) 来到这儿以后,李曼柔就打听过,每隔一个月,才会有物资补充车从外面过来。 池定归就是跟著物资补充车一块进来的,那也就意味著,距离物资补充车下次到来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呢。 她还打听过之前有没有人逃跑,是怎么处理的,那些人都告诉她,跑就跑了,反正跑不出去,根本没人去找。就算侥倖跑出了无人区,无人区的外面其实还是戈壁和荒漠,没比无人区好到哪儿去,想要离开这儿,真的很难。 这些话听在李曼柔的耳朵里,就是“隨便跑,没人管”。 她以为,跟著池定归跑应该是没问题的。 怎么会有人举报呢?谁举报的?怎么举报的?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农场没有电话,里面的人出不来,谁能联繫上外面的部队? 李曼柔紧紧揪著池定归的衣服,她现在只能倚靠他、指望他了。 池定归三人被带到了农场管理处。 在那里,有关人员向池定归介绍了林李两家犯的事,公然詆毁国家政策、和群眾唱反调、是人民的敌人,而且还试图对新政权进行和平演变。 “池定归,你作为一名军人,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究竟有多严重吧?如果你不知道,那说明你的政治素养不过关,对敌人没有保持最起码的警惕心,没有足够的政治敏感性。而且,不管你知不知道,你居然带著犯了事的人私自逃跑,这严重违反纪律。我们已经向你所在的部队说明了情况。你暂时不能离开这里,等著上面的处理结果吧。” 池定归:“……” 他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为自己辩护。 “我和李曼柔同志相识多年,她是个很善良的人。当年我在街上乞討,多亏她几次帮忙才没有饿死,她是我的朋友。后来我去参军,我们几年没有见面。她前段时间写信给我,说家里出了事,想將自己的孩子託付给我照顾。我到这儿来,是想带走这个孩子的。他太小了,不適合农场的生活。” “即便是要带走孩子,你也应该走正规程序,向农场报告,上面批覆了以后你才能带孩子走。你私自带走他送算怎么回事呢?农场无缘无故少了一个人,我们怎么跟大家交代?这些问题你难道没有想过吗?而且,你带走的可不止是孩子,还包括李曼柔。她也不是我们的同志!” 池定归还是有几分急智的,“我是要带走孩子,並不想带走李曼柔。她是孩子的母亲,实在捨不得孩子,所以希望陪著孩子多走一段,等路上遇到农场补给车辆,她会跟车再回来的。” 对方都乐了,“你觉得我们是傻子?这种话我们也会信?如果你只是想带走孩子,你完全可以向农场申请,农场甚至可以让你搭补给车辆出去,你用得著天没亮就偷偷出发?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抱著孩子,背著李曼柔,这叫她陪孩子多走一段?你是被抓住了,临场发挥想办法狡辩呢!事实就是,你想带著李曼柔和孩子一起逃跑!你不会以为你能跑得了吧?” 池定归:“……” 他还真以为他能跑得了。 可能潜意识里,他也知道李曼柔不会想跟他结婚,需要他偷偷把人带走,所以他到农场来探望李曼柔,没走正规途径,而是以“盲流”身份来的。 他以为自己在这儿不会留下真正的痕跡。 不过他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正好侧面证明了他的狼子野心、早有预谋。 池定归被农场管理处看管了起来,等候处理。 李曼柔和孩子又被送了回去,也被加强了看管。再想跑就不可能了。 林维看到她回来,大吃一惊,又大失所望。“你回来了,那个姓池的呢?他跑了吗?” “没有。被抓了。” 林维的心一直往下沉。“人心不足蛇吞象”、“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概也適用於李曼柔了。 原本池定归在外面,可以给他们寄东西,可以改善他们的生活。结果,李曼柔想要更多,她想要离开这儿,把池定归给勾搭过来了,她没能离开,池定归留下了。 这下好了,外援没有了。以后外面没人能给他们寄东西了。 他们从此以后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用劳动创造价值了。不然就擎等著挨饿。 林维不高兴,倒也没有迁怒李曼柔,他还不至於如此没品。 他安慰李曼柔,“算了,都是命。认了吧。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你別怕。我听人说,刚开始干活的时候会不適应,咬著牙干上一个月就习惯了。咱们就是最开始这段时间最难熬,熬过去就好了。” 说得轻巧,但其实林维心里万分苦涩和沉重。他熬了几天,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很可能他还没熬过去呢,先把自己熬死了。 李曼柔也不相信他的屁话。 怎么熬? 怎么熬啊? 都怪这些臭男人!真本事一点没有,整天嘰嘰歪歪地批评这个批评那个,还敢抨击时政,惹出祸来却要带累她们这些无辜的家属!真是气死人了! 李曼柔差点把牙咬出血来。 她对林维的滤镜也破碎的七七八八了。 上辈子林维死的乾脆,死在了他最美好的时候。而且林维自杀,还留了封遗书,这封遗书发挥出了林维的最高文学水平,写得缠绵繾倦,情深意切,对李曼柔和孩子的爱蕴藏在字里行间,读者无不为之动容。 李曼柔自然也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本来就爱林维,因为这封遗书,更是对他爱得深沉。林维成了李曼柔心中的白月光和硃砂痣,也成了横亘在李曼柔和池定归之间的一座撼动不了的大山。 李曼柔后来一直没有再婚,因为她没碰到比林维更好的。 但是这辈子,林维没死,他还活著,因为这场落难,他性格中的各项缺点暴露无遗。 现在,李曼柔不但不爱他,心里还有点瞧不上他! *** 池定归在管理处被关了五天,上面的处理结果就出来了:开除军籍,人就別回去了,直接留在农场干活吧。 他的问题说起来也很严重:是非不分,识人不清,公然对抗国家机关,带犯人逃跑。还涉及到乱搞男女关係。要知道人家李曼柔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你池定归眼巴巴地干嘛呢? 第415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23) 元初举报池定归强占人妻。 因为,她是以林维的名义举报的。 空口无凭,她还提供了证据:池定归写给李曼柔的信。 信当然是元初修改过的。在这些信里,池定归向李曼柔表达爱意,还承诺会一辈子对她忠诚,將自己的工资和津贴全都给她。他还说:“哪怕以后我不得不结婚,不得不娶了別人,我也不会爱她,我的心里只有你。” 在最近的一封信里,池定归承诺会来“营救”李曼柔,会带她逃离农场,重新过上好生活。 林维作为一名被背叛的丈夫,心里怒火中烧,一气之下选择举报,也是正常的吧? 虽然林维举报的切入点是男女关係,但是组织上一调查,就发现这事已经不是男女关係那么简单了。 他这是和犯罪分子勾结。打著探亲的名义偷偷去西北探望犯人,而且是犯了重大错误的犯人。不但探望,他还打算把犯罪分子从农场里偷偷带出来,这是公然和国家政权作对! 到了这一步,也没人会替池定归说情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池定归的领导回到家之后还跟妻子发了发感慨:“之前劝他去相亲,他死活不去,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脑子里没这根弦,可能只想著报效国家了,没想到他脑子里有弦,就是搭歪了,他惦记別人的妻子,一个旧社会的大小姐,婆家和娘家都有思想问题的人。 我就不信了,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和生活的能是什么好人。池定归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他看不出来吗?难怪他当时眼高於顶,看不上大家,原来是看上了个娇小姐。” 他夫人表示:“他要是真聪明,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了。” *** 对池定归的处理坚持了“就近原则”。他已经在农场了,那就在农场待著好了。 农场负责人跟池定归说:“好好干活、好好改造思想。不要再跟李家人有牵扯了。这家人问题很大。李曼柔当年可能是施捨了你一点吃的,但是,池定归同志,你当了多年的兵了,想必也读过一点书,你应该知道,这所谓的『善良』不过是剥削阶级的偽善。 当年她给了你几顿饭,后面你还了多少?你给她寄了多少钱?你这回还打算违反纪律和国法把人带走,你赔上了自己的前途和人生。池定归同志,剥削阶级给穷人的任何一点好处,都在暗处標好了价格。你看看,你付出了多少? 但凡你平时好好学习,多读点书、多看点报纸,你就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池定归:“……” 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原本,他的人生一片光明。 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靠乞討为生,后来长大一些了,也能找点零活干,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好久,很多人都帮助过他,討饭的时候没要到吃的,一同乞討的大乞丐小乞丐都会分他一口,避免他饿死。打零工的时候,有的东家心善,不但给他发工钱,也给他饭吃。 他遇到李曼柔的时候,乞討在他的人生中占的比重已经很小了。她给了他一些吃的,从此就住进了他的心里。 那些之前帮助过他的乞丐们呢?那些也给过他食物的东家和掌柜呢?他们怎么就没在他心里占据什么位置呢? 池定归觉得,或许他骨子里是个很恶劣的人吧。李曼柔年轻靚丽,是他无法触摸的天上云,所以他心里才有了妄想。 他心里一直有妄想。 所以他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怪不著李曼柔。 她可能確实没有他心里想得那么纯真美好,但是他池定归也並不是那么百分百光明磊落的。 就这样吧。 *** 池定归也是犯人,所以他和林李两家在一个劳作区。白天干活的时候还能和李曼柔等人见上面,甚至还能说上话。 李曼柔依旧是可怜巴巴的样子,凑过来跟池定归说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给你写信,你就不会过来,你不来,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到底还是我连累你了。” 池定归不说话。 李曼柔就哭,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掉,“阿归,我知道你肯定会怪我。没关係的,你怪我也没关係,但是我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 池定归继续沉默不语。 大家也都不说话,就当看猴戏了。 农场生活过於沉重,也过於无聊了,有人爱演,他们看就是了。 李曼柔继续“嚶嚶嚶”,池定归只好开口了,“我没怪你。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是我考虑不周,非但没能帮到你,还害了我自己。你不用自责。” 李曼柔破涕为笑,“你不怪我真的太好了。阿归,我很开心。” 池定归短促地笑了一声,笑得比哭还难听,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但是面对李曼柔,他还是会心软,他还是狠不下心拒绝。 所以,他会帮李曼柔干活,在李曼柔的恳求下,他还会帮李家其他人干活,帮林维干活。 他一个人干了好几个人的活。 池定归很累。身心俱疲。 他不明白,他明明是想拒绝的。农场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他完成自己的任务就挺累了,怎么会整天加班加点不知疲倦地去帮別人干呢? 这些人自己磨洋工,到点就休息,干不完的活就交给他来干。而他,竟然干了!只要是李曼柔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法开口拒绝。 他难道是什么绝世大傻子吗? 池定归很痛苦。 但哪怕心里再痛苦、再抗拒,他还是会帮忙干活。 他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会被累死。 或者被別人嘲笑死。 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嘲笑他了,还有人凑过来也让他去帮忙,把他当傻子耍。他拒绝了,这些人就骂他,骂的很难听。 看到上辈子的仇人在农场齐聚一堂,元初开心了。 这才对嘛。这些人的爱恨情仇,就要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解决,不要波及无辜。 她高兴了,就要做出点成绩来庆祝一下。 第416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24) 元初又吃住在厂里了。 除了新型发电机的试製工作,她也跟刘工一起开班授课,提升技工的整体水平。 她还和刘工合作编写適用於一线技工的教材,厂里刻版油印,给上课的技工们都发了一份。 1955年8月初,1.2万千瓦发电机就试製成功了。 郑伟同志又一次给机械工业部打电话,请他们派人过来验收。这一次,郑伟同志笑得更加“猖狂”,把豪气干云、豪情万丈都通过短短的几句话表现了出来。 对方比上次更加震惊。 专家们以比上次更快的速度来到了砚山,几天时间对新產品进行了验收,听取了元初做的新產品设计、研发、试製工作报告。完了给她一个评价:后生可畏。 为了对她进行表彰,机械工业部给了她一个去京城读大学的名额。虽然她的理论和实践都很厉害,但是,没有文凭打底,她就只能是个工人,成不了工程师。 现在,国家已经开始试行工资分级制了,很快就会在全国进行普及。她如果作为一线工人进行评级,最高也就评个八级,这是上限。 但是,如果她作为技术人员进行分级的话,可能性就很多了。她完全可以通过考核,一次就评9级,成为一名普通工程师。隨著她资歷的增加,还可以评八级、七级、六级,如果到了一级,那就相当於行政级別的七级,算是部长级了。 行政级別和技术级別的评级,都是数字越小越好。工人级別是数字越大越好。 这位小祁同志的水平很高,靠的是天赋。她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如果她去京城深造一下,未来肯定会有更大的成就,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她要是真的天赋卓绝,或许会被放到更大的舞台上去发挥作用。 作为机械工业部的专家,他们对国家动向还是比较了解的。从今年开春以来,部里就动作不断,从各个高校抽调专家,从全国各地抽调最优秀的技术工人,看样子是要搞个大的。 说不定他们让小祁去京城,还能为国家的大动作输送个人才呢。 原本今年一月初开会,是通过了一个核武器研製计划,但是大家都以为从计划走到实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没想到,春节一过,这事突然就提上了议事日程,紧锣密鼓的开展起来了。 他们最开始还以为要和老大哥谈判一下,请他们支援点研究资料,毕竟他们已经成功了,如果有他们的帮助,我们的起步应该会比较高。 但是吧,现在看著好像也不是从零开始的样子。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们暂时也不清楚。 有深造的机会,元初自然是要去的。 郑伟同志虽然捨不得放走这么个人才,但是他也知道,去深造对元初的个人发展是有好处的,他不能阻拦。所以,他痛痛快快地放了人,还跟元初说:“我们有事就给你写信。等你深造完了,咱们再一起工作,製造更好的发电机。” “您放心。我肯定一边深造一边做设计,然后把设计图寄给刘工,让他带著大家继续创新。” 8月底,元初动身前往京城。 她算是带薪读书,在她上学期间,电机厂还给她发工资呢。 所以,元初也不打算放过他们。 她在学校一边读书,一边设计出一台2.5万千瓦的高温高压发电机,设计出来之后,她就把设计图纸、说明打包寄给了砚山电机厂。 刘工摸著自己半禿的脑袋嘿嘿乐,然后索性去剃了个禿头。这样工作起来比较省心。 元初隨后又了点时间把试製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以及解决方案一一列了出来。 最近有人开始找她谈话了,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去西部工作一段时间,电机厂这边的事就顾不上了。所以,她要提前把问题都列出来。剩下的,刘工自己也能克服。 果然,她的信寄出去没多久,调令就下来了。 砚山电机厂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只知道元初被调去参加国家项目,不知道具体內容是什么。 元初和几位专家一起乘坐飞机去了西部某基地。这时候还没有飞那儿的民航,他们坐的飞机是部队特派的。 这一去,就是三年时间。 在原世界里,我们克服重重困难,五年时间研製成功了第一颗原子弹,算上前期的准备时间,一共也只用了九年。 现在,我们有“国际爱好和平的友人”提供的研究资料,经过专家们的反覆验算、论证,证明了这些材料的真实性和科学性,那么,理所当然,我们费的时间比原世界里要少了两年。 有一些时间是节省不了的。哪怕理论再怎么完备,真正要製作出来也需要时间。 1958年底,蘑菇云腾空而起。 站在西部的戈壁滩上,元初眼眶酸涩,內心激动万分。 在任何时候,她都会为祖国的强大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掌握了“真理”,很多事情就好说了,外部压力骤然减轻。 当初系统提供的资料里,还有提高农业生產力的內容。最近,它又开始发送灾害预警和天气预报了。 接下来的三年,天气也確实有点不正常,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个灾害预警和天气预报,它倒是没有再发给领导人,而是给受灾严重地区的话事人一些玄而又玄的警示,这个话事人可能是个大队长、公社书记,甚至是一个地方年龄最大、最德高望重的族老。 据系统反馈,大家都还是很听劝的,多多少少都採取了一些应对措施。 大项目结束之后,元初返回京城,拿到了自己的大学毕业证,然后又回到了砚山电机厂。 她在这个项目里只是一颗不起眼的螺丝钉,虽然她工作兢兢业业、肯吃苦、肯付出,但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她一点都不突出。她唯一突出的一点就是,交到她手上的任务,总是一次性完成得十分完美,效率超高。 她跟大家说这是在电机厂工作锻链出来的,等这边的活干完了,她还回电机厂。 第417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25) *** 回到砚山的时候,刘工他们早就把2.5万千瓦的发电机试製成功了。 砚山电机厂进行了一轮扩建,工人增加了一倍不止。 看到元初回来,大家都特別激动。郑伟跟她说:“我真怕你留在京城不回来了。” “怎么会?我对砚山是有感情的。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我可捨不得离开。” 对於她来说,在哪儿工作都是一样的,在哪儿都能出成绩。砚山电机厂这个工作环境她挺喜欢的,那就留在这儿好了。 郑伟又跟她说:“你那房子,宣传科老陈和小翟隔三差五就去给你打扫一遍,你直接住就可以。咱们厂盖了职工楼,我也留了两间给你。你给厂子做了贡献,有好事大家都会记著你的。” 元初摆摆手,“房子我不要,您分给別人吧。我就一个人,有个住的地方就行。我占那么多房子干嘛呀?” “真不要?” “真不要。” “那行,那我分给住房特別困难的同志。” 住房確实紧张,郑伟感谢元初的高风亮节。他自己住的也是原来的房子,没占单位的职工房。 元初回来以后就通过了技术级別考核,成了一名七级工程师,每个月领一百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再加上若干钱票,足够她一个人过得非常好了。 这个时候的元初,也不过只有22岁而已,依然是青春靚丽、神采飞扬的年纪。 西北的风沙丝毫都没能磨灭她的风采,只是让她成长的更加坚毅了。 工会张大姐照样关心著年轻人的个人生活。 閒著没事,她找元初聊天,询问她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对象。 元初跟她说:“我忙著呢,没时间特意去找对象。” “不用你去找,大姐给你找好了,送到你跟前。” 元初:“……” 不是,服务这么周到的吗? “大姐,您干嘛那么热衷於保媒拉縴啊?您是做工会工作的,只要保证职工权益不就行了。职工找对象这事不是您的工作內容啊。” 元初並不討厌这个人。她也算是电机厂的老员工了,跟张大姐打过多次交道,这就是个单纯的热心肠,虽然想法有些陈旧,但不是个坏人。 上辈子祁元初去参加联谊会,和池定归在一起,那其实也是她的个人选择。 张大姐只是让她去参加联谊会,去了以后选谁、选不选,说到底都是她自己的事。上辈子的祁元初过得压抑沉闷不开心,她心里怪过池定归,怪过李曼柔,也怪过祁云和祁敬忠,但是没怪过张大姐。 张大姐笑道:“你知道咱们厂职工谁最受欢迎吗?” 元初挺胸抬头,骄傲脸,“知道。我!” “咳咳。” 张大姐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小祁说的是有道理的。这孩子確实受欢迎。长得好、性格好、能力好、能带著电机厂走向辉煌,这么好的人,谁不喜欢啊? “除了你,谁最受欢迎?”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反正平等地喜欢咱们厂的每一个职工,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张大姐哈哈大笑,这孩子怪会说话的。 “我来告诉你吧,除了你,我最受欢迎。” 元初想了想,“有道理,您是做工会工作的,是咱全体职工的娘家人。” “不光如此,也因为我帮很多职工解决了个人问题。” “啊?” “你別不信。年轻人,都想著赶紧安定下来,找个对象,结婚生孩子,把人生大事赶紧落实了。我喜欢给人介绍对象,是因为这正是职工需求,大家都希望我能给他们介绍对象,解决个人问题。” 元初:“……” 她倒是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张大姐又说:“虽说新社会,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更反对包办婚姻,但实际上,害羞的人多,就算是看上了,也不好意思张嘴。这个时候就需要媒人出面了,我们给双方牵个线,让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名正言顺的开始聊感情和婚姻。还有的是自己没找到合適的,想让我帮著介绍。你说说,我这个角色是不是有存在的必要?” “是,有。您这么一说吧,我就能理解了。但前提是,人家主动找到您,请您帮忙牵线。我可没去找您帮忙牵线啊。” “我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嘛。也担心你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自己去找。所以,我主动上门提供服务。你跟大姐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大姐帮你留心著。你放心,你要是没看上,大姐绝不劝你將就。接著给你找下一个。 还有一个原因,你太优秀了。我放眼咱们全厂,没一个能配得上你的。所以呢,我这个寻找范围要向外扩,其他厂子、机关单位、驻砚山部队,都在我的寻找范围里。” “是不是太兴师动眾了?” “不会不会,我悄悄找。我要是大张旗鼓,那不成了皇帝选妃了吗?我不能犯那样的错误。” “您怎么悄悄找啊?偷偷摸摸过去看一看?那不是太…”猥琐了吗? 张大姐笑起来,“我哪能那么干?我跟你讲,各个单位,都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掌握著本单位的单身年轻人的基本情况、找对象的要求。我们只要见面通通气,很快就能把合適的人筛选出来。 上次我劝你去参加联谊会,当年你18,年轻有为的男人怎么著也得二十五六岁了,你说年龄差太多,不合適。现在你二十二了,年轻有为的男人还是二十五六,差个三四岁,说不定还有更年轻的,跟你同龄,或者差个一两岁。是不是就差不多了? 我这两年思想也在变,我呢,年龄稍微大了点,思想有点老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不过我会反思。我也就是介绍,成不成的全看年轻人自己。你跟大姐说说,你如果找的话,想找个什么样的?” 元初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会,“第一条,门当户对。” 张大姐打断她,“这个你得具体说说,怎么个门当户对法?” “我没爹没娘没亲人。” 张大姐:“……” 所以对方得是个孤儿? 第418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26) 张大姐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认真听取群眾意见,不乱发表评论,不劝別人將就。 她专门拿出笔和本,记下了第一条要求:孤儿(门当户对,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 “还有吗?” 元初一看她还真记,而且记的还是解读后的內容,差点笑场,她抿紧嘴巴又想了想,说出了新的要求:般配,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亦或者是工作能力,得跟我般配。 张大姐看了看元初,已经开始有点为难了。 第一个要求虽然有点离谱,但其实不难满足。经歷了连年战乱之后,很多人失去了自己的家人。 反倒是第二个要求,虽然看著正常,但其实不容易找。因为元初的个人条件实在太好了,想找个跟她完全般配的,难度很大。 但是,没关係,做工作就是要迎难而上!不惧艰难! 张大姐在本子上又记了一条:绝对般配。 “还有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元初摸了摸鼻子,又说了一条:“他得贤惠。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做我的贤內助。不能拖累我。要百分百支持我工作。我希望我的家永远乾净整洁,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家,都有一盏灯为我亮著,有热乎乎的饭菜在等著我。他要勤俭持家,虽然我工资不低,但是他也不能太挥霍了。” 张大姐眨了眨眼,放下了手中的笔,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这不像是找对象,听起来像是娶媳妇?” 元初笑得温婉又诚恳,“大姐,这都什么年代了?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什么嫁呀娶呀的,两个人一起过日子,都是平等的。我就想找个这样的对象。 我知道,在您过去的经验里,符合这些要求的通常都是女人,但是,咱不能固步自封,对吧?咱们的想法得变一变,要解放思想,要不断进步,为什么我们不能对男人提这样的要求呢?您又怎么知道男的不愿意做这些事呢? 凡事都得试过了才知道。咱们要做新时代的拓荒牛,要勇敢地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您放心大胆地找,找不著我也不怪您。我知道您肯定是尽力了的。” 张大姐心想,你还怪我?你这摆明了是难为我老张啊! 她重新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了第三条:“贤妻良母式男人”。 后面还列了具体要求。 元初看著张大姐在那儿奋笔疾书,都快演不下去了。张大姐这是把“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的理念刻到骨子里了吗?她还真想迎难而上啊? 张大姐写完,抬起头笑道:“我把你说的內容落到笔头上,就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以前男主外女主內,男的赚钱养家,女的操持家务,所以我们要求女人做家务、侍奉老人、照顾孩子。 但是现在,女人已经走出家门了,和男人一样参加工作了,再继续要求女人包揽这些事情就不太合理了。家务至少应该分担。像你这个条件,你想找个旧社会贤妻良母型的男人也是合理的。你赚钱养家,他操持家务,也说得通。” 元初伸出食指摇了摇,“这其实也不公平。因为女人会生孩子,而男人无法分担这件事。所以,就算两个人都出去工作,在家务分配上,男人也应该多分担一些。別说女人生孩子就一会的事,那些没坐好月子,落下月子病,一辈子受折磨的女同志还少吗。” 张大姐皱眉思考,“这些问题我再消化吸收一下。现在先说你的事,还有別的条件吗?” 元初:“……没了……” 张大姐合上本子,“那行,我给你寻摸著。有合適的我就给你牵个线。” “好嘞。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张大姐:“……” 虽然她本来还想跟小祁再聊会的。但是,得了。走吧。 *** 这次聊过以后,元初和张大姐有大半年没再对上线。 因为元初在忙著设计、研製12.5万千瓦的汽轮发电机。 她忙得不可开交。 如果只是她自己来做这件事,其实是很简单的。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地方在於,元初希望参与项目的核心技术人员都能弄明白、吃透这个產品所包含的理论和知识。 她需要给大家上课。需要带著大家一起来做实验。 电机厂的技术工人们都是很好学的,虽然他们没有学歷,只能按照八级工制度来评级,但是这也丝毫不能阻止他们的热情。 职工们都想努力把级別往上升一升,都希望自己能够製造出更加精准的零件和產品。这种学习热情在厂里两名八级工被借调去搓汽车和火车头以后,更是空前高涨。 元初一点不藏私,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她都耐心地教给大家,分享一些她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和技巧。 关於她很忙这件事,全厂职工都知道,张大姐当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哪怕见到了元初,也只是打个招呼,叮嘱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有事找她帮忙,没再聊过找对象的事了。 元初觉得,在张大姐心里,谈对象大概是繁忙工作之余的消遣。 真要是忙的没空了,这对象也不是非找不可。 当然了,她猜错了。 12.5万千瓦发电机试製成功,厂里又是庆祝又是放假,机械工业部的老熟人们又来了。 流程大家都熟了。 元初做完报告,跟大家交流完,得了几天空閒时间。 张大姐找她閒聊,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呀小祁,大姐没找到合適的。” 元初控制著自己要往耳后根咧的大嘴巴,脸上的笑容依旧大得嚇人,“啊!那真是太遗憾了。” 张大姐:“……” 咱做人实在点好吗?你那嘴根本就没控制住。 “你不问问我具体情况吗?” “啊!您请讲。” “我跟你说,我找到了符合第一个条件的,也找到了符合第二个条件的,还找到了符合第三个条件的,但是我没有找到同时符合三个条件的,不,连同时符合两个条件的都没有。” 第419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27) “两个条件都不能同时符合吗?” 虽然元初列出这三个条件有跟张大姐开玩笑的成分在,但她也没有想到结果竟然如此惨澹。 “是的,两个都不能同时符合。主要是符合第二个和第三个条件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太少了。分別只有一个。符合第一个条件的,既不符合第二个条件,也不符合第三个条件。剩下的也是同样。有一个长得特別好看的,外形上跟你般配的,性格就不太好。人挺傲的。符合第三个条件的那位,嗐,別提了。” 那位没有一点阳刚之气。她怀疑他可能是个天阉。 啊呸呸呸!不能这样揣测人家。 张大姐的表情还挺丰富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並不难猜。 她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画“交集”,她画出三个独立的圆圈,里面分別写上1、2、3,“你看,没有交集。” 元初笑道:“没有就没有嘛。谢谢大姐为我操心。以后就別操了吧。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更何况,我也確实很忙。我们接下来要做三十万千瓦的项目,完了以后还想儘快突破百万级,时间紧任务重。实在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 张大姐点了点头。她就算想接著操心也是没有办法。小祁提出的这三个条件,说起来是很合理的,但就是找不著。 她跟其他单位负责工会工作的人都聊了,大家也都劝她放弃,別找了。如果非得找,大概得从女同志里找。 但,那像话吗? *** 元初的三十万千瓦发电机项目刚开始没多久,她就接到了机械工业部发来的调令,让她去京城机电研究所工作。 机电所隶属於机械工业部,是为全国的机电工业服务的。机械工业部认为,元初留在砚山不利於最大限度发挥她的研究才能,还是要让她去京城工作。到那里去做研究,为整个国家的机电工业服务。 现在的人讲究一切行动听指挥,服从安排,服务大局。 元初自然也不例外。 砚山电机厂再如何不舍,也得放人。 元初將自己的房子託付给了电机厂帮忙照看,“我抽空还回这儿来。” 郑伟拍著胸脯下了保证,“你放心。绝对给你看的好好的。保证你隨时回来隨时都能住。” 1959年秋天,元初告別砚山电机厂,拖著行李北上,再次到了京城。 机电所给她安排了房子,两间屋子,一间客厅,一间臥室,她一个人住,倒也够了。只是厕所和厨房都是公用的,並不是很方便。 好在元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天三顿饭基本都在单位解决,顶多在屋子门口生个小炉子烧点水、煮个粥,偶尔煮碗掛麵,让大家知道她是个正常人。 周围的邻居都是机械工业部的职工,基本素养都是有的,邻里关係非常和谐。 元初每天早出晚归,把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中。 除了发电机的设计和研发,她还主持了电动机的统一设计工作。 有之前几次设计、研製发动机的成功经验,还有在西部工作的经验,再加上元初有意表现,用实力震慑大家,所以工作进展顺利。 別看她年轻,没人在她面前不服的。 到1961年,元初已经升任机电所主管技术的副所长了。 她外紧內松,但是她的下属们不知道啊,他们內外都紧,卷生卷死,跟著元初研究发电机、电动机,还研究发动机。 元初不光负责研究,还负责跟机械工业部要资源、要钱,要项目。 我们和国外的交流还没有终止,还能通过正规渠道了解到国外的情况,知道他们的技术发展到什么水平了。 元初年轻气盛,野心勃勃,国外有的,我们也要有。我们就是要迎头赶上,弯道超车! 这个时候的人,是有超级了不起的雄心壮志的。要是放到后世,元初这个態度可能会遭人笑话,笑她不切实际。但是在这个年代,她得到了很多支持。 有元初开掛,有科研人员的全力配合,元初在机电所成果纍纍,到1965年的时候,他们设计的发电机、发动机都已经追上了世界先进水平,並委託有关厂子试製成功。 元初光是报纸就上了好几次了,还得到了领导的接见和表扬。 国家的发展形势比原世界好了很多。 虽然运动还是出现了,但是波及范围要小得多。 元初身在京城,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影响。她的研究工作还是可以继续,就是多了些思想学习和匯报的內容,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內。 她和砚山那边还有很多联繫,知道那边的情况也不严重,大家的工作、生產和生活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而且,可能是专心於工作的缘故,总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元初还跨了一次界,先是研究发动机,后来对半导体领域也有所涉及。 她的身边围绕的都是一群专心工作的人。 元初每天忙忙碌碌,身边的人都跟她一样,所以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倒是系统心疼她,时不时就要跟她念叨一句:“太辛苦啦。整天忙正事,一点休閒娱乐都没有。” 系统觉得,它家宿主比其他科研人员还要辛苦一些。人家有亲人、有朋友,还有家庭生活,它家初初就只有工作,在这个小世界就跟个孤家寡人差不多。 元初笑著安抚它:“我不是还有你吗?” 在大家眼里,她一门心思搞研究,生活的全部就是工作。但事实上並非如此啊。 现在搞的这些研究虽然很复杂,但是元初走过的小世界有很多了,流程她都熟,这些工作对她来说既没有挑战,也没有难度。她其实不费什么心力的,说起来还是同事们更辛苦。 科技的发展需要很多人的努力。大家都成长起来了,才能有后劲。 而且,她经常在空间里和系统一起玩。她在空间里能看电影、能打游戏、能泡澡、还能修炼,哪样不是休閒? 只是她在这个小世界里,確实好像没有和其他本世界人建立亲密关係,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似乎都没有太深入。大家就是比较单纯的工作关係。这可能才是系统发感慨的深层原因。 第420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28) 系统確实心疼她。 它掌握的理论告诉它,大部分人对亲密关係是有需求的,“亲密关係”不仅仅是指爱情,也包括亲情和友情。 偏偏元初在这个小世界一样也没有,感觉就像个机器人一样, 而且这个小世界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吃的不好,住的挺差,穿的朴素,出门不是11路就是自行车,回家面对的是“家徒四壁”,到了单位就一头扎进工作中。 虽然元初能进空间和它玩一会,但每天也就一小会而已。她现在住的是筒子楼,隱私性非常差。元初其实是很受制约的。 系统怎么看都觉得元初这辈子可怜兮兮的。所谓“劳逸结合”,元初这辈子就只有“劳”了,没有“逸”。 “要不,咱们休息一阵?”系统提议道。 元初想了想,同意了。 她来到这个小世界之后,確实一直在忙,基本上没有休息。每天就在家和单位之间两点一线,有时候就住在单位里,过的是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她来这个小世界的时候是1954年秋天,现在已经是1972年的秋天了,整整18年过去了。她从18岁青葱般水嫩的年轻姑娘长成了36岁的青壮年,难怪系统要发感慨呢。 休息一下也好。 元初第二天就“生病”了,去医院开了诊断证明,向单位提出了休假申请。 她现在级別不算低,单位一桿子就把她支到了一个位於海边的疗养院。 这个地方疗养院云集,几乎各个大单位在这儿都有一个。 机械工业部也不例外。 她的领导说:“疗养院里有医生、有护士,还有食堂,做的饭挺好吃的。你就到那里去休养一阵子吧。赶紧把身体养好,快点回来工作。你还年轻,才36,至少还能为祖国奋斗几十年。” 元初:“……” 秋天去海边度假? 系统直接“呸”了一声。 它对元初这位李姓领导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就在去年,机械工业部新的职工宿舍落成,不管是户型还是设计,亦或者生活的方便性都比之前这批老宿舍要强太多了。 机电所也有名额。 元初不管是资歷还是贡献,都是有资格分一套的。但是这几个名额都没有落到元初头上。 原因就是:她单身。 按照现在的政策,福利分房优先考虑已婚职工。像元初这样单身的,单位大概觉得分给她两间房住就算是福利不错了。其他单身的都住著集体宿舍呢。 元初差点被系统这一声“呸”逗笑。她家系统因为分房的事为她鸣不平很久了。 她分出神识摸了摸系统,安慰道:“彆气了。政策如此。我们自己去买个小院来住好了。” 她也是自己没有去爭。 事实摆在那儿,她一个人住,人家都是拖家带口的,老老小小加起来好几口。真算起来,人均面积还不如她大。 而且,住房毕竟是有限,还有很多条件比她艰苦、工作比她勤恳的同志也没分到房呢。比如她这位李领导,也是一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人,家里人口不少,住房挤挤巴巴,他也没换新的。 系统嘆气,“我不是想要房。咱们又不是没钱,想要房可以自己去买。虽说市场管控很厉害,但我们也能买得到。我是为你不值,你的付出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你可以不要,但他不能不给。” 它哪会计较一套房?初初好事做了一箩筐,匿名捐了那么多金子,后来还捐了不少粮食,它一点都不心疼。那都是身外之物。但初初在研究方面的贡献是明面上的,是有目共睹的,她付出了18年的光阴,这样的贡献得不到肯定,它就有点看不惯了。 元初:“……” 她家统子越来越像个人了。 元初附和它,“你说得对。是他做得不对。所以我现在『罢工』,不干活了。咱们去海边好好玩哈。” “好~” 系统答应得乾脆。它確实有点不爽,但是又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元初,所以这会已经快速调整好態度,把刚才的那点小彆扭放下,开始跟元初畅想美好的度假生活。 它还给元初发来很多海边的实景照片,“那边虽然疗养院多,但很多人只是待在疗养院里。海边人不多的。这会已经有点凉了,所以大家更不爱去海边了。咱们可以去赶海,抓海鲜。现在正是梭子蟹鲜美的时候。” 元初看著也觉得欣喜。 系统又去考虑元初刚刚说的要买房的事。它得好好筛选,帮她挑个各方面都合適的。大小、布局、地理位置、邻居素质,这些因素都要考虑到。价格反倒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这个世界元初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和爱人,它就要多操点心了。 要它说,那两间小破房早就不该住了。穿了这么多小世界,这个小世界是它家初初过得最艰苦的一次了。 京城和疗养胜地之间经常有车辆往返,两天后,元初就被送到了疗养院。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环境清幽,温度和湿度也很合適。院子里零零散散分布著一些低矮建筑,最高的是一栋三层小楼,其他的有的二层,有的只有一层。 元初就住进了只有一层的平房里。 院子里有食堂,用餐种类还算丰富,甚至可以烤蛋糕。 有一个理疗室,每天可以去找理疗师按摩、理疗。 还有一间图书室,里面放著书籍和报纸。 房间的前面是一块铺得很平整的空地,有桌椅、有晾衣架。 元初挺喜欢这个地方,决定在这里多住一阵子。 说是到了“淡季”,但其实在这里休养的人並不少。有的是年纪大了,也有的是真生病了。 元初作为一个假病號,拒绝疗养院安排的理疗服务,她说自己就是太累了,只要好好休息就行,理疗就不必了。 对方也不强求。 元初在这里安顿下来。 每天睡到自然醒,在门前空地上打打太极拳,然后去食堂吃早饭。饭后在门前空地上玩一会,或者看会书,或者画会画,亦或者什么都不干,低头看地上的蚂蚁搬家。 十点多,她拎著从食堂借来的水桶出发去赶海,抓几只梭子蟹,再捞一些对虾、蛤蜊、生蚝,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吹吹海风。 十二点多,她返回疗养院。借用食堂的炉灶和锅来烹製海鲜,现捞的,特別鲜,蒸著吃、烤著吃都好吃,原味和麻辣都很棒。 元初亲自动手,香味能顺著风飘出去很远。 她自己吃一些,给厨房干活的工人们分一些。捞的多,吃不完。 第421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29) 食堂负责人是个比元初略年长几岁的大姐,叫王建华,她对元初简直羡慕到极点,“你咋老能捞到这么多好东西呢?关键你还做的好吃,比我做的好吃。你来厨房当负责人得了,我替你疗养去。” 元初嘴里的海鲜粥差点喷出来,“不是,大姐,您咋那么会想美事呢?” 王大姐哈哈大笑,“哎呀,被你看穿了。是大姐的错。晚上我给你烤蛋糕吃哈。” “这还差不多。” 来到疗养院没几天,她就和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都混熟了。又过了几天,她就和来疗养的人都混熟了——一群老头老太太。年龄普遍在六十以上,七八十的也有。五十多岁就算年轻的。 有好几个老头老太太都是要在这里养老的。 他们之前因为工作的原因分配了大房子,从职务上退下来之后就把房子还给国家了,他们搬到疗养院来住。至於他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年了,有的参加工作住单位宿舍,努力爭取福利分房,有的下乡插队支援农村建设去了,反正没能凭藉老一辈的功绩享受到什么美好人生。 可能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需要靠父母抚养的那些年確实是享受到了的,但后来他们长大成人了,就要自己去努力了。 有一位老太太,姓肖,七十多岁了,平时走路要拄拐棍。她的丈夫以前级別很高,她跟著丈夫一起住独栋小楼。丈夫去世了,她就主动把小楼归还了,政府安排她到疗养院来养老。她的子女们各有各的工作,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打拼。 元初和系统都想到几十年之后的情况,不得不感慨这个时候的很多人是真的非常讲原则,不愿意占国家便宜。 老太太性格很好,整天乐呵呵的。有一天闻著味自己摸索到厨房,吃了元初做的肉蟹煲,从此成了元初的忘年交。 她自封的。 老太太逢人就说她是小祁的好朋友。 元初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后来好几个人都说是元初的忘年交,她才听说,颇有点哭笑不得。 系统调查过这些人的背景,確定他们都是些高风亮节的老同志。而且,他们就算蹭饭也很有分寸,元初做了,他们才来吃,元初要是不做,他们绝对不会主动提要求让元初给他们做。 人家也是来疗养的,年纪轻轻就来了,那也就意味著她身体肯定不好,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谁知道內里如何呢,他们这群人去蹭人家的饭吃已经很不像话了,断断不能再得寸进尺。 吃了元初做的食物,他们还会给元初送回礼。小辈们有时候来看他们,会给他们带一些城里的点心、奶粉,还有的从乡下给他们寄特產,他们都会给元初送一份。 礼尚往来嘛。这都是长期的交情。 元初也就无所谓啦。 她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 “小祁,今天还去赶海吗?” 时间已经到了11月,这天上午,元初正在门口的空地上锯木头。 她找疗养院的园丁借了工具,打算给自己弄把摇椅,这玩意就跟小朋友玩积木一样,很容易上癮。 元初停了手里的活,抬起头跟来人说,“纪大爷,上午好啊。我今天不去啦。” 纪老爷子纪德全拄著拐棍走到她跟前,“你这是干嘛呢?” “做个摇椅,冬天在门口晒太阳。” “嘿!你还挺会享受。” “我是来疗养的啊。我就得好好享受才能赶紧把身体养好。” “话说回来了,你到底怎么了?年轻轻的,要是哪儿不舒服,还是赶紧找个医院瞧一瞧。咱们这儿说是疗养,其实也就是待著,没法治病。” 来疗养院的人,要么是年纪大了,以前的住房交回去了,被安排到这儿养老,要么就是受了伤或者得了慢性疾病,死不了也治不好,没法工作了,又有一些功勋在身,也被安排到这儿来度过余生。 反正都是国家给养老了。 小祁看著不属於上述情况啊。 元初“咳咳”两声,“我也没大病,就是五臟六腑皆有损伤,以后大概就是个废人了。” 纪德全:“……” 嘿!她还真是来养老的。 老爷子转了几圈,给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下,摆出了促膝长谈的架势,“小祁啊,你多大了?” “36啦。” “多少?” “36啊。怎么啦?” “不是,你这看著也不像啊。我一直以为你也就跟我大孙女一样大。” “您大孙女多大?” “24。” “得嘞,我谢谢您啦。我知道,您这是变相夸我年轻呢。” 老爷子“切”了一声,“我要是有这种智慧,我老伴就不可能天天跟我吵架了。” “我没听见於大妈跟您吵架啊。不过您说的对,要是吵架了,您就反思一下自己就行了。这样有利於家庭的长期团结。” “哼!怎么是我反思,她怎么不反思?” “她反思和您反思也不衝突啊。您不能只要求人家反思您却不反思吧?” 纪德全:“……” 老头无语,换了个话题。 “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的名字。每回机电所出成绩,都有你。那个祁元初就是你这个祁元初吧?” “是我呀。我就是机电所送来疗养的呀。” “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跟你说,我就佩服你们这些搞研究的,尤其是发电机这种厉害东西。咱们国家的发展离不开电,你们搞发电机的居功至伟。我每天看报纸,就你们那个所出成果最多。我不懂技术,没法计算你到底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但是我肯定要说,比我大。” 本来已经拿著刨子开始刨木头的元初只好又把工具放下了,“您太夸张了啊!您打了那么多年仗,指挥了那么多次战役,获得了那么多次胜利,没有您和您的战友们,就没有我们现如今的安稳生活。您不要拿我跟您比,咱俩不是一个维度上的。” 纪老头刚想说她过分谦虚,就听元初接著道:“您应该拿我跟同样搞研究的同志比较,那我就是最棒的。” 第422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30) “你这么棒的同志在这儿休养不是可惜了吗?” “您怎么说话呢?我再不休养就累死了。我的命不是命吗?我死了不可惜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得赶紧把病治好。” 元初重新拿起刨子,一边干活一边说,“治不好了。我时常觉得全身都很痛苦。” 纪德全挠了挠头,他一点也没看出来啊。 这孩子的忍耐力这么强的吗? “那你好好休养,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元初埋头干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这个纪老爷子也是不容易的,他身份极高,战功赫赫,偏偏他建国没多久就被批判了,卸下所有职位,一直在疗养院里待著。纵有雄才大略,也不得施展了。 幸亏老头心思豁达、想得开,在疗养院里也能沉得住气。 他已经够能忍的了,但是,滚滚跟她说,原世界里,因为运动闹得大,这人哪怕待在疗养院也受到了波及,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人都没了。 哪像现在,还能在这儿跟她瞎聊天。 想到这些,元初放下手里的工具,跟老头说:“走吧,赶海去了,省得您在我这儿叨叨个没完。我去吹吹海风,身体还能舒服点。” “好好好,现在天冷了,风大,你多穿件衣服。我去喊你於大妈。” “得嘞,您快去喊吧。” 她起身回屋,去给自己加外套。纪老头拄著拐杖溜达走了,回去喊他老伴一起去赶海。 纪德全的妻子於华玲,是个很有气质的老太太,跟纪德全是革命伴侣,俩人一起上过战场的。后来她生了孩子,就留守后方了。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那时候打仗不能带著孩子,要是她不退居二线,那就只能把孩子寄养在老乡家里,当年有很多同志就是这么做的。她捨不得,就自己带了。 纪德全退下来之后,俩人一起住在疗养院。他能够保持比较平稳的心態,没有崩溃,多亏了於华玲的陪伴。虽说俩人经常斗嘴,但感情没有任何问题。 大家都知道,他们就是閒著无聊吵著玩的,吵完了该干嘛干嘛。 於华玲身体比纪德全要好,她不用拄拐杖。 纪老爷子打仗时受过伤,多次、多处,有一次子弹打在腿上,伤了腿部神经,导致他后来一直拄拐走路。但即便如此,他也没下战场,没耽误打仗。 元初回屋喝了杯水,又穿好外套,戴了顶自己织的毛线帽,围上围巾,这才出了屋子,她家门前站了好几个老头老太太。 她就知道! 这群人整天待在疗养院里也是有点无聊的。 跟著她去赶海还能有收穫。 回来以后元初会从中选出最好的,亲自做一道菜,別的就交给厨师做了。 她做的那道,大家也都能分一点点。 吃完饭再一起聊聊天,散散步,看会报纸和书籍,一天时间就过去了,还不会觉得空虚。 元初认命地带著老头老太太们出发了。 好在这些人不会天天来找她,隔三差五,还能接受。 她跟系统说:“我现在像不像个老年旅行团的导游?幸亏疗养院就在海边,出门走几步就到了。而且这些老头老太太虽然硬体不行,但是软体极佳。” 系统附和,“確实,意志力极高,特別坚韧、坚定,就连拄著拐杖的都能走得很快,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元初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一眼,看他们一个个都精神饱满,笑容满面,自己也觉得心情有点飞扬了。 这些人里有一些是真的受病痛折磨的,各种慢性病和身体损伤,但他们就是能面不改色,微笑应对,令人感动,也令人唏嘘。 元初到了海边就开始给大家分配任务。根据不同动物的生活习性,哪儿能抓到螃蟹,哪儿能找到蛤蜊,哪儿能捉到虾,她门清。 为了显示她超级丰富的海洋知识和精准判断力,系统经常给她打辅助,往她指的地方放螃蟹和蛤蜊,有时候还放鱼、放虾,让大家去抓。抓到了就是“小祁真厉害”、“小祁真是神了嘿”、“小祁是大海的女儿吧”…… 老头老太太们在拍马屁方面都是很有一套的。 反正元初很开心,也乐意带著他们一起玩。 “你们就在这儿活动,不要往里走啦。我去看看能不能网到鱼。” “我也想去!”纪老头声音很大,手举得很高。 “您不能去,船太小了。您上去我都不好撒网了。” “那就別撒网了吧,我想出海去看看。” 整天待在疗养院这巴掌大的地方,他快要憋死了。 元初看了他一眼,“行吧行吧,走吧。您上去以后不要乱动啊。” “我保证!” 纪德全信誓旦旦。 高高兴兴地跟在元初后面。 “您在这儿等著,等我把船拖过来。” “我去帮你拖。” “不用了,一艘小船而已。” 真挺小的,平时就拴在岸边的礁石上,是疗养院准备的,以防有人被浪冲跑,好划著名小船去救人。 系统说这个“救”字用词不准,真要是有人被冲跑,那就是去“捞人”,靠这艘小船去搞救援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游泳技术好的人直接下海去救更有希望。 元初解开绳子,拖著小船来到岸边,把绳子挽好,把船推下水,扶著纪老头先上去坐好,然后她也上了船,划著名桨往深处去。 小船摇摇晃晃,速度不慢。 元初划船很厉害的,系统还给她开了顺风。 纪老头坐在船上,愜意地摇头晃脑,过了一会才睁开眼,“嘿!我们都划出去这么远了!” 水天相接,整个世界都是蓝色的。小船顺著波浪起伏,感觉有点危险,但又非常刺激。 纪老头见惯了大风浪,自然无惧这点小海浪,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元初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豪情万丈,隨即是淡淡的惆悵。 他大概在感慨时不我与、英雄迟暮吧。 唉—— 元初一边往水里撒网一边跟他说:“回头您记得补张船票啊。累死我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 就怎么说呢,他虽然处境糟糕,但是该给的待遇,国家还是给他了,每个月工资不少。 第423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31) 元初下好网就坐下休息了,任由小船隨著海浪在海面上飘飘荡荡。 纪德全问她:“这样能抓到东西?” “我这叫祁太公撒网,海鲜自来。” 纪德全抽了抽眼角,这孩子,满嘴跑火车。 “你们搞研究的,不是都特別严肃、特別较真、说话字斟句酌吗?有个词叫『学究气』,我在你身上没看到一点。” “那是您眼神不好。” “嘿!你怎么还搞人身攻击呢?” “您刚才不是在攻击我吗?” “我哪儿攻击你了?” “说一个科研人员不严肃、不认真,这就是对我们科研人员最大的攻击了。” 纪德全:“……” 元初又说:“今天中午的海鲜不给您吃。” “別呀!何至於如此啊!” “哼!这就是您得罪我的下场!” “我没得罪你啊。” “您瞧瞧,您瞧瞧,得罪人而不自知,说的就是您了。” 纪德全:“……” 好像被这臭孩子说对了。他確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还好他的孩子们没受什么波及。说起来,国家还是认可他之前的功劳的。 纪德全看了元初一眼,发现她盘腿而坐,下巴微抬,晒著阳光、吹著海风,眯著眼愜意无比,至於那个被她撒下去的网,大概已经被忘到九霄云外了。就她这个捕鱼態度,每次出海还都有收穫,真是苍天不公啊! 老头向著天空瞪了一眼,正好赶上个大海浪,小船摇晃的幅度大了点,差点把他晃倒。 纪德全特別从心地收回了目光。 有的时候,人还是要有点敬畏心的。 “誒!小祁,你要不要拉一拉网子,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啊?” 元初睁开眼,“行吧。我就说不带您来,您这也太沉不住气了。下次您別跟我来了啊,我一个人还能多晒会太阳。把身体里的寒气都晒跑。我时常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冰窖之中,冷得瑟瑟发抖,晒晒太阳才能好点。” 纪德全看了看她脑门上的汗珠,选择发了一言:“別不带我呀。我也需要晒太阳。” 元初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拉了拉网子,“好了,咱们走吧,我网子都满了。” 纪德全:“……哈?” “满了。至於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等咱们回到岸边再看吧。” “哈!好吧!” “您这儿练音调吶?平上去入的!” “你怎么老懟我呢?” “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您得罪我了呀!” “这事还没过去吗?” “没有。我心眼比针尖还小。” “我看出来了。” “您又一次得罪我了!” 纪德全:“……” 他用手捏了捏嘴巴,“嗯嗯嗯(我闭嘴了)。” 元初看了他一眼,没搭理老头,划著名桨回去了。 海滩上,好几个老头老太太笑得震天响,他们今天收穫颇丰,各个都觉得自己是天生的渔民,能够靠海吃海。 这回,元初和系统都沉默了。没有系统大人投放私货,他们顶多能找到硬幣大小的螃蟹和超迷你透明没肉的小虾米就不错了。 哪像现在,巴掌大的螃蟹、20厘米长的对虾,差不多大小的皮皮虾,还有蛤蜊和蟶子,让他们喜悦的都快把嘴巴笑歪了。 看到元初划船回来,都挥著胳膊喊她:“小祁小祁,我们抓了好多!我们今天大丰收啦!” 元初也笑起来,挥著手回应他们,“我们也抓了好多!” 纪德全:“……” 等到小船靠近岸边,元初下了船,站在浅浅的海水中,拖著网和船往岸边走。 她穿了高筒水靴,不怕弄湿衣服。 纪老头也下了船,帮著她一起拖。 等到网子离开海水,他看见了,还真是一大堆东西。 大黄鱼活蹦乱跳,巨大个的螃蟹张牙舞爪,还有鲍鱼、海胆、海星、扇贝、生蚝…… 这合理吗?这熊孩子运气咋这么好呢? 他在这儿住的时间长了,见过真正的渔民去捕鱼是什么情况,没人像她这么走运的。 元初斜著眼看他,“怎么样?是不是特佩服我?我厉害吧?只要您大声说一句『小祁同志真厉害,我老纪服了』,今天中午您就可以吃海鲜了。” 纪德全立马大喊三遍,喊得超大声,还问元初,“怎么样,我诚意够了吧?” 元初差点笑死。为了口吃的,老纪同志也是拼了。 还有別人瞎起鬨,“不算不算,感情不够饱满,再来几遍!”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不想让我吃,少了我一个,你们就能多吃两口。” 大家哈哈大笑,帮著元初把海鲜捡到桶里,每个人都拎著一个桶回去的,没有空桶。 到了疗养院大门口,看大门的李大爷就探出个脑袋,问他们:“收穫怎么样?” “大丰收!超大!” “嘿!厉害!”李大爷竖起个大拇指,递给元初一封信,“你单位来信,还把电话打到这儿来了,说是让你看了以后儘快回信。” “知道了,谢谢李大爷。” “別跟大爷客气。”李大爷把目光转向纪德全,“老纪同志,您儿子和您孙女来了。应该在您住处等著呢,您快回去吧。” 纪德全和於华玲都很激动,把手里的桶交接给其他人,俩人空手加快脚步往回走。 肖大妈问他:“老李,来的是老纪哪个儿子啊?” “挺年轻一小伙子。” 肖大妈撇嘴,“从十几岁到五十几岁,在你嘴里都是『挺年轻的小伙子』。这个年龄范围涵盖了老纪所有的孩子。我真的猜不出来是哪一个。” “三十岁上下吧。” 肖大妈:“得了。回头我问老於好了。” 这个答案只能排除掉老纪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老三和老四都是在“三十岁上下”这个范围里。 大家跟李大爷告別,先去了食堂,把东西交给王建华,然后才回自己住处洗手换衣服。 王建华问元初:“你今天还做吗?” “不做啦。您做就行了。您现在做的不比我差。” 王大姐嘎嘎乐,“主要是你抓回来的海鲜好,又鲜又肥又嫩,我这水平做出来也好吃的不得了。那你先去歇著,我给你们做,你一会过来吃,多吃点。” “知道啦。” 元初跟她摆摆手,也回了住处。 她把靴子冲洗了一下放在一边,又洗了手回屋去换了身衣服,脱掉工装外套,换上灰色套头绞毛衣,裤子也换了一条,然后,她给自己冲了杯奶粉,连同饼乾罐子一起拿到了门口的桌子上,开启了餐前餐。 第424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32) 王大姐他们把海鲜烹製完还需要一些时间,元初饿了,得垫补一下。 饼乾是元初借用厨房自己烤的,奶香浓郁,香而不腻,酥脆可口。 其实吧,住疗养院真挺好的,这儿的物资相对比较丰富和多样。作为国家给一些有功之臣,或者功臣遗属安排的养老地,物资方面还是很宽裕的。院子很大,植被很好,鬱鬱葱葱,又静謐又清幽。 元初吃了几块饼乾,喝了半杯牛奶,这才打开了单位来信,是她的李姓领导亲自写的,先是询问她身体恢復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返回工作岗位,以及告诉她,有什么需要就写信或者打电话回去,单位会帮她解决困难。还让她放鬆心態,好好休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回,系统也不蛐蛐他了。元初在疗养院住了一阵子,玩得开心又放鬆,系统早把李姓领导拋到九霄云外了。 说起来吧,李领导並不是什么坏人,他就是刚直的过分了,人情世故不太通。话又说回来,这个情商还能当上领导,下属们基本上都服气,那確实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態度都还不错。 当初元初的身体检查报告是身体虚弱、免疫力差,各项指標都不对劲,需要静养,所以才把她支到了疗养院。每个月给她发“营养票”,包括奶粉票、红票之类的被认为是补品的东西,也没有规定她休养的具体时间。 说起来,她要是想在疗养院直接养老,也是可以的。 领导问候完了,接下来就是同事们总结出来的技术难题,发来和她一起探討。 大家表示,期待元初在修养身体的同时抽一点时间出来给大家帮帮忙。 元初当然是没意见的。 她现在是带薪疗养。而且她的工程师级別已经升到了3级,是教授、研究员、总工一级的,每个月领著240块的工资呢。不干点活她也怪不落忍的。 要是能一边休养一边和同事们远程交流,那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元初回屋拿了纸笔,开始挨个回答大家提出的问题。 她离开了,其他同事们还在继续。 问题很多,也都是比较复杂的,元初要把答案写出来,还要把理论讲透彻,一直到王大姐拿著大喇叭喊吃饭,她一个问题还没写完。 但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元初把纸笔和信收了起来,锁好房门,快速衝到了厨房。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她是第一个到的。欺负老头老太太们腿脚不好。 王大姐招呼她:“快来,我给你做了蟹壳蒸蛋。你说说你,连那么大个的石蟹都能抓到。以前不是没人抓到过,但是人家都得且往深处走呢,哪像你,划著名个船出去没多大会就抓回来了。我看那大壳子挺好,用它给你蒸了蛋羹。你尝尝。” 这儿的人管帝王蟹叫石蟹。元初今天抓了三只。 元初喜笑顏开,“谢谢大姐。还是大姐最疼我。” 她挖了一勺蛋羹放进嘴里,鲜得很!元初又往嘴里塞了两勺,才空出嘴来跟王大姐说话,“今天真是赶巧了,纪老跟我一起出海的,这大概是他的运气吧。以前我一个人出去,没抓到过这么大的。” “也有可能。纪老杀了那么多鬼子呢!”有功之人,自然该受老天爷奖赏。 后面这句话王大姐不敢说。但是大家都知道纪老爷子的事跡,他以前是常常上报纸、上广播的,这儿的人都是佩服他的。搞政治的人可能会因为理念不同、观点不同而斗得你死我活,朋友割席、家人反目都是常见的事。 但是老百姓眼里没有那些东西,他们只知道老纪为国家和人民出了力,大家佩服他。 纪老头在外面停了一小会才进来,大嗓门呜呜咋咋,假装刚才被元初和王大姐两句话感动得眼眶发酸的人不是他。“好啊,你吃东西不等我。” 元初端著比她脸还大了很多的蟹壳,转身背对著他,“您什么都没看见。” 纪老头和他老伴都快笑死了。於华玲说:“小祁,有一个成语你听过没?” “什么成语啊?是人美心善吗?还是才高八斗哇?义薄云天?这些都是別人常用来夸我的词。” 於华玲甘拜下风。 纪老头还不甘示弱,“叫掩耳盗铃。” “谁?您啊?” 纪老头也输了。 其他人都哈哈笑,问元初,“你吃什么呢?” “蟹壳蒸蛋。王大姐那儿肯定还有。” “有的有的。”王建华说道,“小祁那个我就给她蒸了一点,另外两个壳里都是满的,大家都有。” 她用小碗都给分好了。每人都能分一些。 今天是海鲜盛宴。 整个食堂都热闹极了。 其实靠著海,海鲜真的不是稀缺物品,大家之所以那么高兴,一是因为这批海鲜品质好,二是因为这是自己抓的,是劳动果实,所以格外鲜美。 纪老头站起来,跟大家说,“今天谢谢大家,谢谢小祁,我们一起捉了那么多海鲜。正好今天我大孙女和小儿子都来了,算他们有口福。我儿子带了两瓶酒给我,我都带过来了,能喝的咱们一起喝点。” 纪老头的小儿子和大孙女就站在他旁边。元初一看,哟呵,这俩人没有血缘关係,再一看,纪老头的大孙女和他也没有血缘关係。 “我不会见证了什么狗血事件吧?”她跟系统嘀咕。 “不是。纪老爷子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是他抚养的烈士遗孤,虽然管他叫爹,但其实並不跟他姓,还跟亲爹姓。他们和老爷子关係都很好,对他非常敬重。他的三儿子和四儿子才是他亲生的。这回来的是他的小儿子,也就是老四,今年只有30岁。他亲生的大儿子,跟你一样大。” “原来如此。” 纪老四跟在老爷子身后给大家倒酒。 两瓶酒分一分,每人一口。 到了元初这儿,“谢谢,我不喝酒。” 纪老头说,“就一口你还不喝?” “我是个病號啊。” 纪老头:“……” 我信你个大头鬼! 但是她这么说,老头也就不再劝了。 元初吃了蛋羹,吃了不少海鲜,还吃了海鲜炒饭,这才心满意足。 她还是喜欢吃碳水啊!没有碳水就感觉缺点什么,吃完就好了。 她悄悄跟系统说:“明天我要去赶大集,弄点爆米来吃。” 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个农村大集,五天一次,附近的社员带著自家自留地里出產的东西来做交换,还有的大队以集体名义出来卖东西。比如宋庄大队,他们有一台爆米机,一到大集就出动,吸引很多小朋友带著玉米粒来加工。也可以直接买。 大火烧完,“压力锅”开启的那一瞬间,会发出“嘭”的一声,爆米溅得到处都是,小朋友们一哄而上,把地上的爆米捡走,剩下的才是主人的。 元初就喜欢那个热闹劲。 系统毫不犹豫地答应,“去。” 第425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33) 吃完午饭,元初回去睡了会午觉,然后开始工作。 她还是挺喜欢工作的,或者说,她喜欢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才不辜负自己到这个世界走这一遭。 不过每天扎根在办公室、没有任何娱乐的生活也確实辛苦又枯燥,她需要在工作和生活之间找到平衡。 屋里的光线不够亮堂,元初习惯在户外做事。 工作之前,先做好准备。给自己沏壶茶、摆好点心,写一会就伸个懒腰,喝杯茶,吃块饼乾。 想了想,元初又给自己加了件外套,这才坐下来开始奋笔疾书。 系统隔半个小时就提醒她一下,让她放下笔起来活动活动,顺便眺望一下远方休息眼睛,要不然,以元初的专心劲,一旦忙起来就会忘记时间。 纪德全的小儿子纪承宥和大孙女林清安过来的时候,元初就在专心工作,那时候她刚刚开启一个新的30分钟。 俩人愣是没敢打扰,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了30分钟,看到元初伸懒腰,这才走了过来。 “小祁姐。” “祁同志。” 林清安和纪承宥同时出声。 元初看到他们,未语先笑,“你们好啊。这是出来散步吗?” 林清安笑道:“也算是吧。我们是来找您的。” “有事?”元初一边问一边回屋拿了两个茶杯出来,又从旁边拉了两个凳子,“坐会?” “唉。坐会。”俩人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元初给他们倒了杯茶,又把点心往他们面前推了推,“尝尝看。咱们食堂烤的。” “好,谢谢小祁姐。”林清安应道。她喝了口茶,才跟元初说:“我爷爷催著我们来的,说您是有名的科研人才,让我们过来跟您这儿待会,接受一下薰陶,让我们的木头脑袋开开窍。” 元初说:“我不瞒你说,我时常觉得我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纪老爷子,他做的事、说的话,都是不自觉地在帮我树敌。也就是你们俩心胸开阔,换个小心眼的不得记恨我吗?他这是给我拉仇恨吶!我什么时候得罪他的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跟你讲,他天天都在得罪我!我抽空一定抓条虫子偷偷放在他的茶杯里,嚇他一跳。” 林清安哈哈大笑。 纪承宥比较內敛,但表情也是在笑的。他觉得,他大概能理解老头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小祁同志了。她活泼!她是他们沉闷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这次来看他们,他发现了很明显的变化,他爸妈都比以前爱笑了。以前老爷子虽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泰然处之的样子,但是他能看出来,他心里是很苦闷的。 这次就不一样了,他的苦闷消散的差不多了,呈现出了一种真正的轻鬆姿態。满身伤痛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林清安把一个布袋放在桌子上,“我工作的地方,家家户户都有种杏树,这东西吃多了倒牙,而且越吃越饿,老乡们都不太喜欢,但是浪费了也可惜,就吃一些鲜的,剩下的都晒成杏干了。我带了一些过来,给大家都尝一尝。你们要是喜欢,我以后就多寄一些。” “谢谢。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千万別客气。小祁姐,您忙著,那我们就先走了。”林清安说完就站了起来,纪承宥也跟著起身,跟元初道別。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元初起身送客。她跟人家俩人又不太熟,寒暄几句就得了。而且她还有事情要做呢。 林清安和纪承宥走了以后,元初把他们拿来的东西和用过的茶杯都收到了屋子里,这才接著工作。 同事们发来的问题太多了,她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弄完。 *** 另一边,纪德全问大孙女:“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跟小祁那儿多玩会?” “小祁姐工作呢。老认真了,特別严肃。我们去的时候她正趴那儿写字画图,我和小叔都没敢过去打扰,等她中间休息的时候我们才过去,也不好意思打搅她太久。” “小祁復工了?” “具体的不太清楚。” 於华玲说:“中午回来的时候小祁不是收到了单位来信吗?可能信里就是一些需要她完成的工作內容。” 纪德全沉思几秒,“恐怕是只有她才能完成的工作內容。別看那孩子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好像不太著调,但是我觉得,她的研究能力肯定是十分厉害的,非常厉害。之前报纸上报导那些科研成果的时候,会提到研究团队是哪一个,大部分时候会把她的名字单拎出来写,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咱们一向是强调集体的功劳,很少让个人出头,她的名字却多次出现,这就说明,她在这个团队中的位置是绝对核心,没她不行的那种。”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纪老头虽然没太搞清楚自己的问题,但是分析起元初的处境来倒是头头是道,让於华玲和两个小辈十分无语。 纪德全又说:“也不知道小祁的身体到底是什么问题,得找个好大夫给她瞧瞧。” 林清安惊讶道:“小祁姐生病了吗?” “是啊。而且还是慢性病,不然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林清安凝眉,“看不出来啊。” 纪承宥也在一边附和:“確实看不出来。” 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头髮乌黑光亮,这个天气在户外一坐就是那么久,体態依旧舒展,这一看就是个身体十分健康的人吶!毫不客气的说,比他们都健康。 他爹伤痕累累,他妈生过很严重的肺病,他自己也不止一次受伤,就连清安都曾经因为缺乏一些特定营养素而得过夜盲症和脱髮,虽然这些伤病基本上已经治癒,但还是在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跡,有的甚至明显能看出来。比如他爹妈,一个腿不好,一个整天咳嗽,再比如清安,头发现在还有点稀疏。 他自己平时没啥问题,但是颳风下雨的时候全身疼。当然了,他能忍,外人也看不出来。 这位小祁同志,说不定是和他一样。 他补充了一句:“她或许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病痛吧。有的人就是特別坚强。不想让別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於华玲撇撇嘴,“这说的是你。我们小祁没这个毛病。难受就是难受,装什么呀?” 纪承宥:“……” 第426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34) 林清安赶紧转移了话题:“奶,我在这儿待三天就得回去了。来迴路上就耗不少时间呢。您这三天有什么活,儘管使唤我。我什么都会干。我爸派我过来,就是要把爷爷奶奶都照顾好了。还有,咱还得拍张照片,让我爸看看爷爷奶奶现在的样子。他今年实在抽不出时间,地方上事不少。他说他明年一定来。” 纪德全说:“工作重要。別让他来。要是因为来看我们耽误了老百姓的事,我不得难受死?他现在是人民公僕,为人民服务才是第一位的。” “行,我转告他。” 於华玲说:“奶奶这儿没什么事,国家对我们还是挺照顾的,服务人员把一切都给我们打理好了。你来看我们,就好好玩。今天上午我们还去赶海了,中午吃的那些海鲜都是我们自己抓的。明天问问小祁还去不去了,要是去的话,你们也跟著一起去玩。这儿靠海,也就是海边还有点特色了。我们小祁特別会抓海鲜,她是大海的亲闺女。” 林清安:“……” 纪承宥:“……” 看出来了,老头老太太是真的想开了,而且,他们是真的喜欢小祁,一点虚的都没有。 纪承宥提醒他们,“海鲜还是要少吃点。” 於华玲说:“到了我们这把年纪,该吃吃该喝喝,別的不要管那么多。这就叫『从心所欲不逾矩』。” 纪承宥:“恕我提醒您二位,你们还不到七十岁呢,还差三年。三年以后再从心所欲吧!” 纪德全:“……” 於华玲:“……” *** 元初工作到傍晚,天色將暗,她就把纸笔都收了。 灯泡不亮的时候,她基本上过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收好东西,她去了一趟传达室,借用传达室电话联繫单位,这时候大家都还在工作,绝对没人下班,李领导一定还在他办公室待著。 果然,电话转接之后,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喂,领导啊,我是祁元初。信和问题我都收到啦。问题太多了,我得几天时间才能弄完,过几天寄给你们啊。” “好好好,辛苦你了,小祁,你好点了吗?能不能回来工作啊,我们这儿需要你啊。” 元初“咳咳”两声,“还没好呢,浑身没劲,暂时还不能回去。你们有问题就隨时寄给我,我在这儿还能坐起来工作一会。隨时有问题隨时寄过来。这样我回答的还能快一点。” “那你好好休养。也別太累了。答案也可以分批寄过来,我们先研究著。你也不用太赶。” “好的。我儘快先寄一部分回去。” 元初掛掉电话,就见李大爷正抿著嘴巴看她。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怎么了李大爷?” “没事,好好休养啊。” “知道了。谢谢您关心我。四海之內皆兄弟,我的同事和领导关心我,疗养院里的革命同志们也关心我,太幸福了。” 李大爷搓了搓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主要是不知道小祁病到什么程度了。 元初从传达室直奔厨房,晚餐有水饺,有棒碴粥,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元初每样都来了一些。 吃完饭,一群人或者结伴散步,或者聚在一起聊天,有人下棋,有人打牌。 院里有一个活动室,里面的灯泡瓦数比较大一点,大家能在这儿玩一会。 元初不参与这个活动,直接回房间了。回屋拉好帘子栓好门,待一小会就熄灯,然后去空间里泡澡,再和系统一起玩会,玩累了直接在空间里休息。 夜晚的疗养院非常安静,虽然有虫鸣,有蛙鸣,但是这些大自然的声音一点都不吵,只会凸显出夜的静。元初其实还挺喜欢的,有时候为了感受这种夜的静謐,她都不在空间里睡觉。 她已经很久不关注池定归那群人的事了。 只要自己的人生充实起来,专注於自身的发展,那些爱恨情仇其实就会慢慢淡化。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元初就已经离开空间回到现实了。 早上的太极拳打完,早饭吃完,她就直接背上斜挎包出发去赶集。 从疗养院出发,大概要走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能抵达大集。 现在的人不將这点路程放在眼里,大家好像耐力都很好,走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都不在话下。一个小时的路程,算近的。 她不但在大集上买到了爆米,还买了老乡们家里出產的小苹果、山里红、梨、石榴,以及一些银耳,装了很大一包。 买完东西,元初出了集市,走出去一段路之后,她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吃著爆米休息了一会。宋庄大队卖的爆米只有玉米这一种,纯玉米,无添加,连都没有。因为属於稀缺物资。 元初买了一份他们的爆米,又请他们代加工了一份大米。大米是她用粮票从食堂换的。 和爆米比起来,她个人更喜欢吃大米。 馋的围观小孩流口水。 她分了一些给他们,这群小孩就一直跟著她,在她买东西的时候帮她拎著,她又单买了一份爆米分给他们吃。小朋友们都不好意思了。他们帮她拎东西就是为了感谢她之前送的大米,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又送了爆米给他们。 要不是元初极力劝阻,这帮孩子能把她送回疗养院去。 家里大人也不管。倒不完全是因为心大,而是看元初的穿著打扮、为人处世,那就绝对不是个拍子的。 元初歇了一会,背起东西继续往回走,迎面就碰上了林清安和纪承宥,“你们也来赶集?” “这不是閒著吗?我奶奶说这个大集上有一种自製的红薯干特別好吃,让我们过来买一些,拿回去分给大家吃。”林清安说。 纪承宥看了看元初的大包,“小祁同志,你稍等我们一会,清安在这里陪你,我去买红薯干,等我回来咱们一起走。” 元初点头,“行,我正好还累著,再歇一会。” 有人帮忙拎东西了。 林清安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吃爆米,纪承宥快速离去,拿出了急行军的架势。 第427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35) 元初和林清安閒聊,知道他们一家在中部一个城市生活,她爸在那边当县委书记,她自己在下面的公社工作。 林清安今年已经24岁,她爸林振都47了。被纪德全收养的时候,她爸七岁,纪德全也只有27岁而已。林振和纪德全亦父亦友,关係非常好。 林振自己的履歷也很优秀,做过敌后工作,也上过战场,后来还读了大学,个人能力也很强,他这个年纪还只是个县委书记,某种程度上也是受了纪老头连累了。 但是林振和他的妻子孩子都毫无怨言,只是心疼纪老头和於华玲而已。 林清安跟元初说:“小祁姐,我真的要谢谢你,不光我要感谢你,我爸妈,我弟弟妹妹都要感谢你。上次见我爷爷奶奶的时候,我还能从他们脸上看到『鬱鬱寡欢』的样子,这回来完全没有了。我跟他们聊天,就感觉这都是你的功劳。” 元初笑得眉眼弯弯,“都是天赋,我其实也没有刻意做什么。” 林清安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面带笑容眺望远方,“我觉得一切都会变好的。是吧?” “那当然。” 俩人聊了一会,就看见纪承宥从远处朝这边走了过来,他手里拎著个布袋,健步如飞、走路带风,看起来挺帅的。 元初说:“你小叔一看就是个当兵的。受过长期训练的人,体態和我们普通人是不太一样哈。所谓『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我小叔是很厉害的。他在边防部队服役,上过战场,受过重伤,差点没命了。之前订好的婚事也吹了。他当时伤得很重,女方担心他就算好了恐怕也会受影响,就把婚约解除了。我小叔今年都30岁了,还打著光棍呢。” 纪承宥刚一走近,就听见大侄女在揭他的老底,心里一阵无语。 他打个光棍招谁惹谁了呢?他妈挤兑他,怀疑他是“为情所伤”,毕竟当年他被人“拋弃”了,总是明里暗里提醒他要儘快走出被人退婚的阴霾。 现在大侄女也是这个腔调,好像打光棍是一件多么“不堪”、多么可怜的事情一样。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觉得单身有什么不好的,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同样不觉得当年他的未婚妻提出退婚有什么不对的。 人家也是父母的宝贝,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他当时情况糟糕、前景不明,人家凭什么拿自己的一辈子去赌啊?退婚就是人之常情。 而且,他们俩只是有婚约,又不是爱得要死要活。 退婚这事真的对他没什么影响,他后来拒绝相亲、拒绝別人给他介绍对象,纯粹是嫌麻烦。总觉得经营婚姻需要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他顾不过来。把人娶回家又不能给人家应有的照顾和陪伴,那不是坑人吗? 年轻时订婚是脑子不清醒,年龄到了,长辈介绍,条件合適,对方优秀,各方面都差不多,稀里糊涂就定下了。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一套,用他爹的话说,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他们当年行军打仗也都没耽误结婚。 他那时候听话啊。 经过了退婚事件,他进行了很多思考,觉得自己並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这是他的自主选择,是他不想走入婚姻,而不是没人看上他,他不得不打光棍,这是两回事。 林清安这个臭丫头,在这儿坏他名声。 挨了瞪,林清安摸摸鼻子,假装刚才的话题不存在。 纪承宥也不能上赶著解释,那成什么了? 他拎起元初的大包,让元初和林清安在前面走,他在后头跟著。 *** 回到疗养院,纪承宥帮元初把东西送到房门口就要离开。 “稍等一下。”元初说。 她把自己买的水果隨便拿了几个装在一个小篮子里,又用大碗装了一些爆米和大米,“你们帮我拿过去给纪大爷和於大妈吧,我就不再跑一趟了。纪大爷和於大妈不会拒收的,我们经常互通有无。” 纪承宥和林清安听她这么说,就把东西接了过去。 送走了他们,元初洗了手,泡了一些银耳,傍晚的时候可以熬个银耳汤喝。虽然不用自己做饭,但是她屋子里也有个蜂窝煤炉子,懒得去食堂的时候,自己煮个粥、煮个面也是可以的。 来回这一趟,都快到午饭点了。 元初拿出了自己的工具,打算把躺椅工程往前推一推。吃完午饭再工作。 她这个躺椅是榫卯结构的,一颗钉子都不用。 刚乾了没一会,就听见纪德全喊她,“小祁。” 元初用鼻子重重地往外呼气,“您怎么又来了?” “我这不是閒得无聊吗?” “您无聊就去找聊啊,您找我干嘛呀?我又不是聊。我今天可没精神再干別的了。赶个集差点累死我。下午我还要工作。真没閒工夫了。” 她说著话,手上动作不停。 纪德全说:“我不打搅你,我就在你这儿坐著。” “难道我这儿是什么风水宝地不成?” “我就喜欢听你瞎贫。” 元初无语,“您招人烦是有道理的。” 纪德全嘿嘿乐。 反正就是不走,坐那儿看元初干活,“你这个木工活做的真好。”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小时候家里穷,什么东西都要自己做。我姥爷什么都会一点,我跟他学的。” 祁敬忠那人,手挺巧的,什么都会干。 “那你姥爷现在?” “死了。” “你……” “我爹死的最早,然后是我姥爷和我妈,我们那门就剩我了,等我也死了,我们那门就死绝了。”不用他问,元初主动抖搂乾净了。 纪德全沉默了一会,说了声“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元初说:“我不伤心。我还没出生,我爹就死了,我是遗腹女,我妈和我姥爷痛恨我爹死的早,连带著也恨我。他们俩活著的时候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他俩死了,我解放了。” 纪德全:“……行吧,你高兴就好。我让我儿子来给你干活吧?” “他会干这个?” “瞧你这话说的,他当了十四年兵了,会的东西不少。我觉得做点木工活不在话下。” “您觉得?” “就是不在话下。你等著。我去喊人。” 没等元初说话,他拄著拐杖就走了。 第428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36) 元初一边干活一边问系统:“那几个人还活著吗?” “林维死了。” “啊?他不是想得挺通透的吗?” “想和做是两回事。那傢伙最开始確实有努力去適应,而且他在一定程度上也確实適应了。但架不住这种日子遥遥无期啊,他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再加上他父母在农场第三年就病逝了,他受到的打击非常大,父母死后不到半年,他还是自尽了。” 元初:“……” 系统又说:“也不光是因为他的父母,李曼柔和池定归明目张胆的在一起对他也是个打击。要是这俩人还是偷偷摸摸搞曖昧,他还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是农场环境对人的影响还是挺大的,李曼柔欲拒还迎那套在池定归那儿不好使了,当了两年冤大头之后,池定归不干了。 他还跟李曼柔说,不管当年李家对他有什么样的恩情,他也早都还完了。他本来是个乞丐,现在为了李曼柔,他成了个劳改犯,人生兜兜转转,回到了比起点还要低的地方。他从李家得到的那点关照早都还给李家了。 池定归一罢工,李曼柔和林家这边的压力剧增。没办法,李曼柔就给了池定归一些甜头,然后俩人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池定归虽然不如林维俊美,不如他有才,但是他身体好啊。李曼柔爱著林维的才华,也喜欢上了池定归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在农场吃了那么多苦,需要及时享乐一下。 林家父母的死就和李曼柔跟池定归有关係。老两口还是要脸面的,看到儿媳妇这么干,都气得不行,林老夫人劝李曼柔收敛,还被她懟了一通。林父林母一下子就气病了,然后没多久就死了。 林维知道他们真实的死因,他觉得特別痛苦,所以才自尽的。李曼柔给他戴绿帽子,他其实没什么,但这个行为间接气死了他的爸妈,他心理压力就太大了。林家还活著的其他人快要恨死李家人了。林家人找机会就要收拾李曼柔一顿。这人几乎天天挨打,池定归也没有护著她。 李曼柔现在不是他的白月光,只是一个物件而已,他完全不关心她的死活。甚至在他看来,李曼柔挨打是应该的。他之前旁敲侧击地和林维聊天,知道林家人会落到这步田地,和李曼柔有关係,是她把林家人的观点寄给了各个部门,自以为是在为丈夫爭取机会,实际上把丈夫一家害惨了。 他之前以为的冰清玉洁、冰雪聪明的大小姐,其实是个蠢货。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人特別物质,特別俗,经常说半句留半句,就是为了从他这儿捞好处,骗他出钱出力。 李家人也没有他之前以为的那么好。李曼柔的小叔骗奸无知少女,对人家始乱终弃,李家人行事阴狠,这回到农场来就是当年被他们欺辱的姑娘的报復。 池定归觉得农场领导说的没错,这是资產阶级的偽善。他现在跟李曼柔亲热,不过是为自己之前的『无私奉献』討回点利息罢了。爱早就不存在了。 他睡了李曼柔,也不帮她做什么,只做自己的,他还想著好好表现,爭取早日离开呢。却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被农场领导看在眼里了。池定归对李曼柔的『报復』,在农场领导看来是十分下作的,领导往上级打了报告,池定归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那个地方了。” 元初说:“农场的条件也会不断改善的。他们现在在那儿做苦力,就让他们好好干。等那边也开始机械化,干活不太累的时候,就別让他们活著浪费粮食了。” “好的。” “祁敬忠和祁云呢?” “都活著呢。但也都快不行了。祁敬忠到了农场以后心情不佳,这老头精明了一辈子,最后落到这步田地,闺女一点不知道心疼他,甚至还想让他多干点,继续贴补她。她习惯了索取,一点不知道回报。 而且,祁敬忠那条有问题的腿也时刻折磨著他,让他身心都很难受。渐渐地,各种病痛就都找上来了。现在已经瘦的皮包骨了。但他確实挺能活的,这老头都快八十了。” 元初说,“他可能还是放心不下祁云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想活著看看大家最后都能落个什么下场。祁云怎么样?” “祁云那边一开始还行,找了个能干的男人,不用下地去吃苦了。但是不吃这个苦就要吃那个苦,那个男的有传宗接代的需求,想让祁云生孩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那时候祁云都36了,虽然早些年保养的还行,但是后来去找李景堂,又跟著到了西北,路上吃了不少苦。再加上你给她的大力符,並不是凭空给她大力,而是透支她本身的潜力,提前消费是需要还的。祁云婚后没多久就觉察到这一点了。 但是那个男人就是个粗人,根本不会体谅她,就想著赶紧生孩子。祁云被他折腾得不行,后来怀了也留不住,身体就进入了恶性循环。她现在看著比八十老嫗还显老。跟祁敬忠站到一块都像是同辈人。” 系统总结道:“那边的人过得都挺惨的。李家和林家上辈子就是被下放到了村庄,没去西北。他们在农村吃了些苦头,但也不太多。反正这辈子都补上了。要给他们觉醒记忆吗?” 元初琢磨了一下,“觉醒吧。但不用觉醒真正的记忆,咱们给他们编一个。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记忆。” 元编剧现场发力,给每个人量身定製了一个剧本。 祁云的记忆是被李景堂坑害的多种方式。不管她怎么做、怎么挣扎,她都逃不脱被李景堂引诱、欺骗、赶出家门、悽苦一生的结局。只是悽苦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池定归拿的剧本是为李曼柔奉献的一生。不管他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他总是会用不同的方式为李曼柔做事,无怨无悔地当冤大头,在这些记忆里,他清楚地看到李曼柔对他没有丝毫感情,她完完全全就是在利用他!哪怕他想尽办法,也无法摆脱她。 他总是会为了她,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最后,李曼柔挣扎出了泥潭,又成了高贵的大小姐,而他,总是以各种悽惨的方式死去,就连死了还要被人嘲笑是个舔狗。 第429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37) 元初编剧上癮,给李曼柔、李景堂、祁敬忠也设置了不同的剧情。 李曼柔利用池定归,却总是会被他“反杀”,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她的丈夫会死,儿子也活不长。 李景堂总是会被祁云找上门报仇,最后家破人亡,李家一门彻底灭绝。 祁敬忠为女儿奉献一生,却总是老无所依,祁云自私自利,每次在他彻底没用了之后就会放弃他,从来没有给他养过老。 他们一世又一世的轮迴,每次都是淒悽惨惨戚戚。 系统说:“这就是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吗?每个人都在算计,算来算去都是一场空。” 元初大笑,“总结到位。我希望能看到他们嘎嘎乱杀。每个人都想弄死对方。池定归和李曼柔应该很方便,他俩平时能接触到。祁敬忠不好说,他可能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不会把祁云怎么样。也或者,他会和祁云一起找李景堂报仇。祁云和李景堂不在一个工作区,必要的时候咱们还得帮他们一把,让他们见上面。” 系统给元初戴了条格外鲜艷的虚擬红领巾,还给她生成了一张图片。 元初挺胸,“没错,我就是这么乐於助人。” 纪老头一来,就看到元初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样子,“你一个人咋还乐上了呢?” 元初头都不抬,“因为您走了呀。您咋又回来了呢?”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那么伤人呢?” “真对不起,您请回吧,別听我说伤人的话了。” “我就不走!” 纪老头往椅子上一坐,吩咐纪承宥:“你去帮小祁做椅子。” 纪承宥走上前,跟元初说:“交给我吧,这个我会做。” 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笑意,显然觉得他爹和元初斗嘴这事挺好玩的。 元初把工具给了他,还把图纸也给了他,“按这个做。” “好。” 纪承宥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又跟元初確认了几个细节,这才开始动手。 纪老头嘚瑟道:“怎么样,我就说他会吧。这態度也还算可以吧?认真著呢。” 元初说:“小纪同志能干又认真,您嘚瑟什么呀?又不是您能干。” “我儿子能干约等於我能干。” 元初摆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行吧行吧,您年纪大您说什么都对。再跟您槓下去我怕您受不了打击。” 纪德全“哼”了一声,“算你知道尊老。” 元初笑起来,“您对尊老的要求还挺低。” “我倒是想要求高呢,我怕你不听我的,那我多没面子。承宥给你干活,你就专心忙你的工作。他这回假期长,要在这里待半个月呢。你有什么活,使唤他给你干。別让这些琐事影响你工作。” “我也没那么多活要干啊。” “我就说这事。有活你就喊他。” 元初转头看了看专心做事的纪承宥,还挺有模有样。“纪同志,你对於老纪同志把你当社交工具人作何感想?” 纪承宥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感想?下辈子换个爹?” 元初哈哈大笑。 纪老头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差点把拐棍甩出去给叉烧儿子敲闷棍。 元初跟他说:“我本来打算干会木工活,然后去吃午饭,然后回来午休,午休后再工作的。虽然纪同志把我的木工活接手了,但是我的时间安排依旧不变。纪大爷,咱们两个大閒人,杀一盘吧?” “杀!我还没见你下过棋呢。” “您等著,我去拿棋。” 元初回屋拿了棋盘和棋子出来,让纪老头先挑,他挑了白子,让元初执黑子先走。 纪老头对自己的棋艺信心满满,“我跟你说,下棋跟打仗一样,我下棋就跟我打仗的水平差不多。所以让你先走。” 元初不接他话茬,只说“下了就知道了。” 纪老头骄傲著呢,“你还別不服气!” 他看元初落子隨意,毫无章法,笑她是个“臭棋篓子”。 元初说:“笑吧笑吧,等您输了棋就笑不出来了。” 纪老头不信邪,继续笑她。 一开始,他持续不断的笑,几分钟后,他偶尔笑一下,二十分钟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元初表示:“说啊,您怎么不说了?” 臭棋篓子?她是ai下法好吧,全靠强大的运算能力。 纪老头瘪瘪嘴,“我说啥啊?说我还下不过你一个臭棋篓子?” 纪承宥都听不下去了,“爸,愿赌服输,您都已经输了,干嘛还嘴硬呢?小祁同志要是臭棋篓子,那您是什么呀?您都这个岁数了,胸怀呢?格局呢?” 元初问他:“哪儿去了?” 纪老头:“……” 他站起身,拄著拐杖直接走了,“我去吃饭,不和你们玩了。” 元初笑了笑,把棋收了,又跟纪承宥说:“你不用听老爷子的,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做,而且我还挺喜欢做的。我来这儿是休养的,休閒娱乐做手工才是主要的,工作是顺带的。老爷子给我搞反了。” 纪承宥手上动作不停,“我知道。你也不用听他的。我爸他们把工作看得太重,但是你那么年轻,还是要把身体排在工作前面。” “那当然。” *** 中午一起去食堂吃了饭,因为元初还要午休,纪承宥也不好在人家房门前叮呤咣啷,便跟著纪老头回去了,等元初午休结束之后再过来。 纪家四口人坐在一起聊天。 长期不见的家长和晚辈见了面,第一天就是关心,就是高兴,接下来就是平淡日常,等到孩子快要走了,时间紧迫了,那才是谈正事的时候。 比如林清安,她昨天来的,今天待一天,明天再待一天,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 纪德全和於华玲就要抓紧时间问问她具体情况了。包括“你爸爸妈妈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他们有没有让你带话给我们?你弟弟妹妹还好吗?工作落实了吗?你自己工作怎么样?个人生活呢?” 所有的人都要关心一遍,生活中的各种可能都要问一问。今天问完了,他们俩还要静下心来想一想,消化一下,想一想还有什么补充问题要了解,如果有的话,明天再接著聊。 见面不光是要表达关心,也是要解决具体问题。 林清安一一回答,她爸还真的有一些问题不方便跟老爷子在信里或者通过电话探討,这回她来了,正好问一问,把老爷子的意见带回去给她爸。 第430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38) 纪德全虽然在有些事情上钻牛角尖、想不通、放不下,但整体上,他是个十分有智慧的老人,纪家人还是很乐意听他分析问题的。 纪承宥也在旁边听著。 最后说到林清安的个人问题,她跟老爷子和老太太坦诚,“我有对象的。他是我高中同学,跟我一样在基层工作。不过现在只是谈对象而已,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我並没有想要步入婚姻的渴盼。他也跟我一样。所以,我们至少短时间內不会结婚。” 於华玲跟她说:“我和你爷爷都尊重你的意思。不过呢,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要跟你说说情况的。如果你想要从政,你就还是得结婚。而且,你还不能光顾著工作,你得有生活、有兴趣爱好,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普通而且正常的人。 我跟你讲,不结婚在政府体系里是行不通的。你会被视为不正常的异类,组织上就不能放心用你,会担心你的整体状態,会觉得你在人情方面有所欠缺。 如果你不从政,这个问题就不是太大。但结婚还是主流。之前有搞研究的同志没工夫搞对象,组织上还负责给介绍,要安排人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当然了,也有的人坚持不要,也就不要了。但那是极少数的。 你可以不重视爱情和婚姻,或者只搞个形式主义,但是你得有。” 纪承宥问她:“小祁同志有对象吗?” “没有。小祁刚来这儿没几天,我们跟她閒聊,就问过她了,怎么没带对象过来,就算对象因为工作不能在这儿陪住,也应该把人送过来,她说她没对象。她的全部身心都奉献给科研事业了。” 纪老头说:“组织上怎么没给我们小祁分配一个呢?要是有人照顾她,说不定小祁的身体就不会出问题,就不用来这儿疗养了。” 於华玲说他,“你这老头怎么那么烦人呢?人家小祁休养一下碍你什么事了?你怎么老想著让她去工作呢?” 纪德全:“……” 於华玲皱了皱眉,“说到这儿,我突然有个想法,小祁的病可能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心理问题。她在单位不开心。虽然科研单位不是那么太重视婚姻问题,但是,没有结婚的人多多少少是会受到点『歧视』的,比如分房、再比如升迁,这些大概率都跟她无关。她就只能在那儿搞研究,只能跟同事们说工作上的事,人家一聊家庭、聊孩子,她就没话说了。小祁那么活泼,这样的环境多少有点压抑吧?” 纪德全若有所思,“你说的也有道理。还真有可能是这样。那我以后就少说点让她赶紧养好了身体回归工作岗位的话了。我看小祁是个有成算的。” 纪承宥说:“你们那么喜欢和欣赏的小祁同志都没对象,你们以后也就別再管我找不找对象的事了吧?” 於华玲说:“我们什么时候管过你?我们也就是例行一问,你例行一答。找不找的都在你自己。你想清楚就行。而且,你都三十了,你现在也不好找对象了吧?” 纪承宥:“……” 纪德全说:“我们不是一定让你找对象,而是要让你把事情想清楚。人的年龄越大,找对象就越困难,选择就越少。到了一定年纪,就基本上告別对象了。你可別想著到了四五十的时候凭藉自己的身份地位去找二十岁的小姑娘,咱们家不兴这一套。你要是敢给老子来这套,我和你妈打折你的腿。” 纪承宥:“……” 於华玲问他:“你是打定主意一辈子不找对象了吗?你要是主意已定,我们以后也就不再问你了,省的討人嫌。而且,我们还要再跟你確认一遍,你真的不是为情所伤吗?” “不是!”纪承宥答得十分果断,“我不是那么敏感多思的人。哪那么容易被伤害啊?” 於华玲说:“那就好。那我们就不管你了。你也三十了,心理上早就应该成熟了。不是年轻小伙子了,不需要我们再为你指手画脚了。 纪德全忍不住又嘲讽了一把,“他何止是成熟?简直就是熟过头了,成了掉在树下的烂果子了。我看就算他想找,也找不到合適的。” 纪承宥说:“激將法对我没用。” 纪德全:“……” 纪承宥:“我去给小祁同志帮忙了,她应该睡醒了吧?” 於华玲看了看掛在墙上的座钟,“醒了。你去吧。小祁午睡时间短。” 纪承宥出门了。 纪德全和於华玲继续跟林清安聊天,大儿子一家比纪承宥这个逆子靠谱多了。 *** 纪承宥到的时候,元初已经开始工作了。 他也没说话,直接开工干活。一个下午就把躺椅做好了。 元初夸道:“效率挺高的。” “坐上来试试?” “好。” 元初坐到躺椅上,轻轻一晃,一点声音都没有。 稍后她在上面再铺个软垫,到冬天的时候在太阳底下晃著摇椅晒太阳,身上再盖个毯子,想想就觉得很愜意。 系统给她配乐:【……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著摇椅慢慢聊……】 嚯!这老太太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元初站起身,笑著向纪承宥道谢,“辛苦了。” “別客气,一点小事。还有別的事需要我做吗?” “没有了。除非我没事找事,否则我这里真没事。要喝碗银耳汤吗?” 纪承宥看了看蜂窝煤炉子上咕嘟咕嘟冒著热气的小锅,点了点头,“谢谢。” 元初盛了一碗给他,“別客气。你帮我忙了一下午了,连杯水都还没喝上呢。” 她专心工作,他专心干活,都没喝水。 元初自己也盛了一碗。煮的时间够久,银耳软糯,汤汁粘稠,全都是银耳多,这东西虽然不是胶原蛋白,但是好处不少,秋冬天吃是很合適的。她还在里面加了梨,润肺效果拉满了。 纪承宥觉得味道很好。 “我以前没喝过这个。”他跟元初说,“我出生的时候还在打仗,后来稳定下来了,家里也不会弄这些东西。后来我去当兵,就更没机会了。我58年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 元初冲他举了举碗,“感谢。正是因为有你们保家卫国,我们才能在后方过上安稳的生活。” 纪承宥也举起碗,跟她碰了一下,有一种很喜庆的仪式感。 第431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39) “我也要谢谢你。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的名字,不止一次。没想到这次来探亲竟然有机会见到你本人,我很荣幸。我们边防那边也用上了你主持设计的发电机,给我们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纪承宥又举起了碗,这一次,换他向元初致敬。 对军人的崇拜和对科学家的崇拜,都是人类骨子里的慕强基因, 本质上崇拜的是超强武力和脑力,当然也包含个人魅力的因素。 武力值很高的纪承宥就羡慕元初有个超级厉害的大脑。 在他的刻板印象里,像元初这样厉害的科研人员,应该是一板一眼的、十分严肃的、不苟言笑的,性格是內敛的,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甚至更大一些,他见了面就要立正站好恭恭敬敬,因为人家的一颗大脑就能抵得上几十个上百个,甚至成千上万个他。 所以刚见到元初的时候,他根本没办法將真人和报纸上那个名字联繫起来,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神采飞扬、活泼跳脱、看起来和他大侄女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就是那个已经硕果纍纍的祁总工。 这谁能想得到呢? 还是后来父母主动跟他说起,他才敢往这方面想,但依然觉得挺虚幻的。 不过,今天下午,他见到了元初的工作状態,祁元初这个名字总算和眼前人真正关联上了。 她工作的时候所呈现出来的气质和气场,就是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的样子。 俩人坐著閒聊了一会,纪承宥主动洗了碗,这些琐事总不能让祁同志干吧?她那双手,是用来握笔的,是调试机器的,用来洗碗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纪承宥回到父母那边,跟纪老头说:“小祁同志忙工作呢,我看她手上一堆问题,写了十几页纸才把一个问题弄完。接下来她肯定忙得很,您没事就別去打搅她了吧。” 纪老头惊讶道:“小祁做的事,你难道能看懂吗?” “我没看具体內容啊,我只是看懂了她的工作节奏。” 他正经学歷只有高中毕业,虽然也算勤奋好学,在部队也热爱看书和学习,但是特別专业的、高深的东西確实是看不懂的。 纪老头虽然爱抬槓,但涉及到正经事,他还是靠谱的。 次日,元初踏踏实实工作了一天,下午的时候把一封信交给了邮递员。 疗养院这个地方,会有邮递员过来,既送信也收信。 晚上,林清安来找她,跟她道別,约定要跟她做笔友,抽空写写信。 第二天,林清安一大早就离开了,那时候天还没亮,她要去赶火车,没法跟大家当面道別。 初冬的黎明,天气很冷,海边湿气重,在路上走一会,头髮几乎要被雾气弄湿了。 纪承宥骑著自行车,载著林清安去火车站。 路上没有人,非常安静,呼吸声清晰可闻。 纪承宥跟林清安说:“路上警醒著点,注意安全,到了家打个电话来报平安。如果路上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找公安求助的时候就报你爷爷的名字。他现在虽然无权了,但名声还在。关键时刻能起作用的。” “我知道了,小叔。我爭取明年还来。” 纪承宥把她送上火车,在站台上一直目送她离开。 他们一家人分散到天南海北,一年到头见不了一次面。他跟大哥已经几年没见了,有时候大哥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看望父母,他去执行任务了,有时候他来了,大哥又没有空。 二哥三哥也是这种情况。他们一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团聚了。 他父母虽然有大把的时间,却也不敢到处跑著去看望他们,担心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又是好一番折腾。 纪承宥站在站台上,脑子里思绪万千。 火车开出去很远,已经看不到影子了,他才往回走。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沉沉雾靄消失不见,眼前是碧蓝的天空和辽阔的大地。 纪承宥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骑上车回了疗养院。 他跟纪老头说:“我想转业。” 他已经拼过命了,接下来想要过平淡的生活。他不想子欲养而亲不待。 纪承宥看了看父母头上的白髮,大部分都是他生死未卜的那一次白的。父亲被放逐、被边缘化,母亲陪著他走过人生低潮,他们的头髮都没有白,就那一次,他重伤濒死,父母的头髮一夜之间白了大半。 现在,大哥二哥和三哥都已经娶妻生子,拖家带口,不方便挪窝,也不方便放弃事业,总要为子女们考虑的。只有他,孤家寡人一个,可以轻鬆做出改变。 纪老头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想转业。我不想再回边疆了,我想离你们近点。最好能让我在疗养院当个保卫科长。” 纪德全和於华玲都沉默。 於华玲说:“你不用为我们考虑,我和你爸身体还硬朗,肯定还能活好多年,以后,不管你们在哪儿,我和你爸都能去看你们。只要再等一等就好了。你不用为我们放弃你的前程。” “我就是想回来了。部队里人才济济,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之前受的伤虽然好了,但也没好全。我也想过来疗养。” 纪老头抽了抽嘴角,心里一阵无语。他,一把年纪想工作而不能,他儿子,才30岁,就想要来疗养了,没出息的傢伙。 “虽然我说你是掉在树下的烂果子,但那就是说说而已,本质上,你还是个好果子,你认真考虑考虑这个事情,千万別衝动。哪个男人不想工作到七老八十啊? 我知道你今天去送清安,可能是触景生情了,认识到亲情可贵了,但是,我亲爱的儿子啊,你过两天再看呢。说不定到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 这回轮到纪承宥和於华玲无语了。 纪承宥说:“反正我心里是这么个想法。再想想也行,但大概是不会变了。” 於华玲说:“你不用这么快就自暴自弃吧?” 纪承宥差点翻白眼,“我出去走走。跟你们俩简直说不通。” 等他出了门,纪德全就笑骂:“这个臭小子。” 於华玲笑道:“也还可以啦。孩子多了,总有一两个不那么上进、不那么爭气的,只要不闯祸、不干坏事,就行吧。阿宥之前也挺拼的,想转业我们也不要太反对吧?” “就怕他以后会后悔。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后悔了再想別的辙唄。人要是想搞事业,有的是办法。” 老头子倒是能干、认干,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五十多岁就被退下来了。那时候他才53,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纪老头看了看老伴的脸,大概也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便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是开始为小儿子谋划未来了。 纪承宥出去转了一圈,走到元初居住的地方,看到她在专心工作,扭头又走了,疗养院的空气清新凛冽,隨便走走也挺好的。 他走了一圈,又一圈,小祁同志终於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来伸懒腰了。 “小祁同志。” “你没去送清安?” “送了,回来了。閒著没事隨便走走,你这儿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有啊。” 疗养院的生活是真不错,吃饭有食堂,卫生有人过来打扫,就连衣服都有人给洗,想要按摩和理疗就可以去理疗室,生病了有医生上门来做检查,说起来,其实跟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待遇差不多了。 纪承宥笑道:“有事你就喊我。” “好。谢了。” “不用客气。” 寒暄完,纪承宥就回去了。 纪老头跟他说:“我刚才想了想你的出路,我觉得你可以去深造。” 纪承宥:“?” 他深造什么?去哪儿深造? 第432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40) “您想让我去军校?” 他现在30岁,团长,如果他不想转业,现在倒確实是去军校进修的好时机。但,他不想努力了呀。 纪德全表示,“你想哪儿去了?你都想转业了,还去什么军校啊!我是让你去进修一下生活技能。包括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之类的。你既然註定在事业上不能有所建树了,那你就努力在生活上有所建树吧。人总得在某一方面有点优势。 你看看你现在,30了,要事业,没有。因为你即將转业了嘛。要年轻的容貌和体格,你也没有,你毕竟30了。让你去学技术,好像也不太行。所以,不管是在工作方面还是在个人条件方面,你都没有优势可言了。你只能另闢蹊径,在新的领域创造辉煌。” 纪承宥面无表情。 纪老头还在喋喋不休,於华玲插话了,“好了,你的观点已经表达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让阿宥自己想,他已经30了,不是3岁,也不是十三岁。你指明方向就可以,不需要再规划具体路径了。” 纪承宥:“……我请问,我在这个新的领域能创造什么辉煌?” 於华玲尬笑两声,“说不定你可以找到一个事业心极强的对象。据我所知,有的女同志年轻的时候拼事业,耽误了期,现在年龄稍微大一些,就不太容易找到合適的对象。 她们心智成熟,看不上那些二十左右的小年轻,会觉得他们思想不成熟,做事不可靠、太毛躁。 但是,和她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同志,大部分都有对象了,单身的极少,就算有,可能也是离异的、有缺陷的。其实吧,你这个条件,放到特定的婚恋区间里,应该还算是不错的。就是你得找对区间。” 纪承宥嘆气:“这个事情你们就不要想了。我確实可以去进修一下生活技能,但那一定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你们,而不是混到特定的圈子里去找对象。” 纪德全和於华玲对视一眼,问他:“你刚才出去干什么了?见到小祁了吗?” “我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小祁同志在门口工作,我自然是见到了。我知道你们想代表国家给小祁发对象,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但我劝你们放弃。別到时候招惹小祁同志不快,不爱搭理你们了。人家要想有人照顾,找个保姆不好吗?” “问题是,现在不让找保姆啊。” “你们还真的是想把我培养成小祁同志的保姆!” 纪德全和於华玲不说话了。俩人对他摆摆手,“让你给小祁同志当保姆,我们还怕委屈了她呢。你这水平也不知道怎么样。” 纪承宥:“……” 他在疗养院待了半个月,还是返回部队了。转业这事他得亲自去办。 元初也返回京城,开始“猫冬”了。疗养院这边的冬天不太好过,没有暖气,也没有炕,全靠煤炉子取暖。冬天住这儿不是“疗养”,是受难来了。元初白天在外面工作,晚上都在空间里睡觉。 留在这儿过冬的,都是没地去、走不了的。 她宣布要走的时候,疗养院的大傢伙全都依依不捨,差点要十里相送了。 回到京城,元初先回单位跟大家打了个照面,又跟领导商量了一下新的工作模式,每周一三五到单位来工作,二四六还是待在家里休养。她把单位之前分给她的两间房也退了回去。 李领导问她:“那你住哪儿?” “我寻摸了一个小院,那边有盘好的炕,我在屋子里累了就能到院子里活动一下,这样比较方便我休养。我先住到那儿去,离单位也不是太远。” 李领导一拍脑门,“哎呀,是我的失误,我没往这方面想。你身体不好,確实该给你换个適合你休养的房子,就像你找的这个一样,最好是有个小院的。” 元初摆摆手,“不用再找了,我已经找好了。” “不不不,我给你协调一下。”李领导坚持道:“之前是我考虑不周,现在既然我想到了这个问题,就要替你解决一下。帮员工解决生活上的问题也是我的工作职责,我这方面做得不太好,还请你多多担待。” 元初笑了一下。 其实吧,这事也不能全怪李领导。僧多粥少,整体条件在那儿摆著呢,而且现在单身的少,搞科研的基本也是拖家带口的,从解决职工现实苦难的角度出发,也不能说李领导的决定是错的。 前段时间在疗养院待著,元初和系统还干了一件事,把这些年有名有姓有贡献的科研人员盘点了一个遍,除了极少数特別特別厉害的,生活条件还不错,很多人的条件也就那样。有的人两口子都是科学家,住房条件和元初差不多,也就是两间房而已。 还有的科学家,自己在西部做秘密研究,妻子在接受隔离审查,独生女在京城过不下去,不得不插队当知青去了;还有的两口子都是很厉害的科学家,双双下放,三个子女全都去插队…… 他们在京城的房子都被人占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有的人甚至没地方住,只能在办公室里打地铺將就一下,或者夫妻俩去挤单身宿舍,这又上哪儿说理去? 不光是科研领域,还有像纪德全这样的人,他自己完全没有固定资產,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住处,国家怎么安排他,他就怎么住。他又上哪儿说理去呢? 时代如此,条件如此,她和系统梳理完之后,就完全想通了。主要是系统想通了,元初从一开始就想的挺开的。 她也基本上找到了合適的工作节奏,过上了有工作、有生活、有休閒的日子。 之前也是她自己太著急了。 *** 73年春节刚过,元初就在自己的小院接待了纪德全和於华玲。 纪德全起復了,进了军委。 “纪大爷,於大妈,恭喜啊。” 元初由衷地为他们高兴。上辈子纪德全没能等到这一天,这辈子让他等到了。 纪德全红光满面,於华玲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我终於可以继续工作了。我现在还年轻,还不到70呢,我还能再为国家奋斗20年。”纪德全嗓门洪亮,中气十足。 第433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41) 元初捂著耳朵,“您这精气神,別说二十年了,三十年都没问题。我耳朵都快被您震聋了。” 纪德全笑起来。 於华玲跟元初说:“阿宥也要到京城来了,这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我收到了纪团长写来的信,说他本来想要转业,想到地方上来工作,结果转业申请未获批,部队让他服从组织安排,先到军校进修,再等待后续调遣。挺好的。他还那么年轻,在部队里可以大有作为。” 这人应该是可以在部队里干一辈子的那种。升到一定级別,直接在部队离休。 於华玲微笑摇头,“他给我们打电话,听起来还有点委屈呢。说什么想转业的转不了,不想转业的倒转了。” 元初:“……”他这是被嬛嬛附体了吗? 系统:“……”凡尔赛? 元初好奇道:“他在部队的人缘应该不怎么好吧?就他说的这个话,还有您学出来的这个说话的语气,他没挨打那真是要感谢部队纪律。” 於华玲哈哈大笑,“我也是这么说。” 她其实能明白部队为什么不同意他转业,一方面是他个人能力確实很好,另一方面还是老纪的面子。 纪承宥所在的边防部队的最高领导,是老纪的下属。 虽然之前的那些年,大家都不怎么联繫,但是那位下属人很好,心里对老纪始终保持著敬意。在不违反原则和纪律的情况下,对纪承宥是多有照顾的。再加上纪承宥受过重伤,差点死了,他心里多少对老纪有些愧疚。 所以现在,他极力驳回了纪承宥的转业申请,给他安排了回京的机会,这样他既能离父母近点,又不耽误他继续在军中进步。 这都是隱形人脉。 於华玲邀请元初到她那儿去住,“你这个院子虽然很好,但什么事都要你自己做,没人照顾你。老纪恢復工作了,家里就安排了服务人员。你去我们那儿住吧。我自己閒著没事,可以和服务人员分担工作,你去了我那儿,也不算给她添负担。” 元初立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了不了。我一个人住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平时根本不开火,不是单位食堂就是国营饭店。” 於华玲看她这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也没有再劝。 纪德全问她:“你对於工作有什么规划吗?就一直在机电所待著了?” “那不能够。我最近正在编写两本书,准备拿这个当敲门砖,去大学里爭取个教授噹噹。到时候教书育人,为国家培养更多人才,也能申请点研究课题,做出点具体的成果。” 高考虽然还没恢復,但大学教育和研究正在逐步恢復了。学校里也一直都有工农兵学员,他们来自各条战线,也是奔著学习知识和技能来的。元初觉得去教他们也不错。先教工农兵大学生,等高考恢復了,再教普通大学生。 纪德全点头,“挺好的。希望以后再见面,我能叫你祁教授。” “那必须的,您拭目以待吧。” 就算她不编新书,她也有把握能进高校工作,毕竟她之前的成果在那儿摆著,履歷非常优秀。她连简歷都写好了,绝对是让用人单位一看就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人纳入麾下的那种水平。 编书,其实也是在提前为以后的教学工作做准备。 *** 3月,元初又在小院接待了纪承宥。 进入军校学习之前,他竟然先官升半级,成了副师长。而且据他说,他在军校也就学习半年,3月入学,10月就毕业了。镀金的意味挺明显的。 毕业后他会留在京城军区。 他跟元初说:“如果你需要游玩搭子、饭搭子、锻链搭子,都可以叫我。我每周也有休息日了。” 元初大笑,“好。如果我需要伙伴,我就找你。” “我原来是真的想转业的。那时候我以为我父母这边不会那么快有转机,他们年龄又比较大了,我就想转业回来,多陪陪他们。” 元初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纪承宥垂下眼瞼,又说:“这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有一个不那么冠冕堂皇的。我觉得我孤身一人,就算再努力工作又怎么样呢?我奋斗到最后,什么也带不走。我也没有子女来继承我的奋斗成果。那时候我的心態有点消极。” 元初说:“人之常情。可能你猜到了,我去疗养院,也並不是真的因为我生病了,是因为我工作累了,想去那里偷懒。我们又不是圣贤,有点小心思太正常了。” 纪承宥笑了一下,“后来我爸妈跟我聊过好几次,我就改主意了。我爸说他就想工作,就想奋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要这样做,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不是为了我们兄弟几个,他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国家和人民。而且,他就是想要做事,不见得一定要身居高位,也不想用自己的资歷来给我们谋福利。” 元初:“纪大爷令人敬仰。” 虽然但是,他想不想给儿女谋福利是一回事,事实上他是能给儿女谋到福利的。不然你纪承宥早就转业成功了。 元初的一位邻居,就住在离她不远处的一个大杂院里。他是在京郊驻防的,是一位副团长,刚刚转业没多久,他没有回老家,而是选择了留在京城,被安排进了一家规模不算大的国营工厂当保卫科长。 他的妻儿也跟著留在了京城,並且获得了京城户口。据元初在胡同里跟大妈大婶们聊天得到的八卦信息,这位邻居的战友,有的和他级別一样,有的比他级別低,人家转业都回老家了,基本上都进了政府部门。 元初都可以预见,二三十年后战友聚会,这位留京的应该是混的最惨的。 极大可能,他下岗了,和他同级別的、转业到地方政府部门的战友们都升到局长厅长了,级別比他低的可能都是处长局长了。 要是没有纪老爷子的作用,纪承宥现在大概也是个保卫科长。 但他有个功勋爹,所以他现在没有转业,还升官了,而且未来他还会继续升。 第434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42) 纪承宥很想问一下元初,她的人生理想和目標是什么,她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话在嘴巴里转了好几圈,到底没有问出口。 “我听我爸妈说,你想要到大学去工作。” “是的。”元初点了点头,“某种程度上说,我和你有些相似之处,同样未婚未育,没有某个具体的人来继承我的奋斗成果,所以高工资、高职位都不是我追求的目標。我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內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以证明我没有白白到这个世界走一遭,让我自己有一些成就感,这就可以了。 最早我在电机厂工作,设计研製好的电机就是我的目標,在其位谋其政嘛。就像你说的,现在很多电机厂生產的电机都跟我有关係,很多地方在用的发电机也跟我有关係,老百姓的生活因为我而好了那么一点点,我心里是很高兴的。 现在我觉得教书育人对社会的帮助更大,能给我自己带来的成就感更高,那我就会想办法把自己调到合適的岗位上去。” 这大概就是和小世界没有深刻牵绊的一个小小的消极影响,幸福喜悦和工作成果没有人可以分享,会缺失一部分奋斗的驱动力。 元初跟系统说:“我想我爸爸妈妈了。” 她在末世的生活虽然不差,但那都是相对的,末世啊,能好到哪儿去?出门不安全,有丧尸;吃东西不安全,可能是被污染的;甚至走在“安全区”都不安全,有可能会碰上居心叵测的人。无论何时都是要小心翼翼的。后来有了空间才好一点。 但即便如此,因为有父母陪伴,有他们哄著宠著,她一直都是幸福的。18岁成年的那一天,妈妈问她:“宝贝,你之前的18年里,有没有什么遗憾的?如果有的话,你要说出来哦,爸爸妈妈会想办法帮你弥补的。” 她连想都不用想,斩钉截铁地跟妈妈说:“没有遗憾。我很幸福,每一天都很幸福。” 她人生每一次小小的进步,都得到了父母大大的夸奖。他们从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但是该教的本领,他们都想方设法地让她学会了,用她能接受、能喜欢的方式。 他们从不会因为她哪次表现不好、闯祸了、淘气了,就对她恶语相向。爸爸妈妈总是可以温柔地包容她的一切,接受她的不完美,再一点一点让她变得更好、更强大。 她听见妈妈跟爸爸说:“要不是因为我们宝贝初初,这破世界我一天也不想活。” 爸爸妈妈都是因为她才会拼命去杀丧尸,才会努力去搜集物资,才会拼尽全力想要快点结束末世。他们想让她过上正常的生活,想让她可以隨心所欲,想出门就出门,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可以开心地笑、肆意地闹。哪怕他们牺牲了,也给她爭取到了国家的庇护。 她真的,好想他们。 系统觉察到她的失落,整个统都有点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好在元初也不需要安慰。 她只是思念父母,並不是真的心情抑鬱。 被爱养大的孩子,从来都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在任何时候都是可以自洽的。 有那么一瞬间,纪承宥觉得眼前人被浓浓的悲伤笼罩了,虽然转瞬即逝,非常短暂,但他觉得他没看错。 他跟元初说:“不是一点点。你的贡献不是一点点,是很多。” 元初笑了一下,“我谢谢你的肯定。” *** 跟纪承宥聊完,元初就跟李领导说了要辞职的事,李领导惊讶万分,因为现在的人没有想辞职的,大家都拼了命的想工作。 “不是,小祁,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辞职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去大学教书。” 李领导鬆了一口气,“那你不用辞职,我们这边可以和大学那边对接一下,直接给你调过去就行了。一切手续我们都可以公对公给你办好。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哪儿都会发光发热的。你走了,对我们机电所是个损失,我本人和机电所都是不想你走的,但还是尊重你的意愿,而且,对国家来说,你调去大学工作並不是件坏事。” “那就多谢您了。” 她把简歷和自己的意向单位都跟李领导说了,委託他帮忙办理。 李领导之前说要给她找房子,也確实协调出来一个,是一位刚刚离休的老干部的住所。本来人家还能再住上一两年,消停地搬新家,一听说他要给祁工找个適合她休养的小院,老干部主动找到李领导,说要立刻搬走,把房子给她腾退出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位老干部是部里的,也是李领导的上司。 这个房子元初没要,让给了另外一个有需要的同事。那位同事年龄也不小了,之前去支援地方建设,刚刚拖家带口的回来,没地方住,一家八口挤在两间屋子里。 李领导后来知道元初这个小院是她自己钱买下的,便给她申请了一笔住房补贴,她买这个小院的钱,相当於单位给她出了三分之二。 半个月之后,李领导就走完了调职程序,元初可以去清大报到了。 “那边早就知道你,我一说你有意向过去,对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催著我赶紧走流程,別磨嘰。我还要给他们介绍一下你的工作,他们都说不用。还嫌我准备那些推荐信、以往工作介绍之类的东西纯粹是浪费时间。他们一听你的名字,这事就办成了。” 元初笑著道谢。 李领导其实还做了一些別的工作,他首先要说服部里放人,这些事他都没跟元初说。 *** 五月份,元初正式入职清大。 她这回赶得巧,去年,清大有一栋职工楼刚刚竣工,元初一去就分了套一居室,这样她就不用在家和单位两头跑了,方便她开展工作。 新房子里有標配家具,基本上可以拎包入住,只是需要自己配置被褥、暖水瓶这些小物件。 纪承宥跑了一趟,帮她把这些东西从小院拿到了职工楼。暖水瓶可以现买,被褥什么的就需要时间来弄,还是用原来的更方便一些。 楼房只有5层,元初住最中间,301。 这个楼房因为是新盖的,所以整体上比较先进,浴室、厨房都是独立的,厨房配备了煤气罐和相应的炉灶。 纪承宥跟她说:“需要换气罐就给我打电话,我来帮你。这个太沉了,不好搬到三层来。” 第435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43) 元初没有拒绝。 虽然她凭直觉认为,这个问题应该有解决办法。肯定是有人能帮忙的。不然的话,这栋楼里住的这些身体不太强健的专家们,是怎么把煤气罐弄进屋子的呢? 但是,有一个稳定的、能谈得来的朋友,元初也並不反感。来就来吧。 纪承宥帮完忙就走了。 元初在当天晚些时候见到了她旁边的两户邻居,一户是生物学家陈步伟女士,跟她一样单身,年龄比她大十多岁,职工楼建好之后从之前的职工宿舍搬进来的。另一户是一对小夫妻和他们的女儿,男的叫林仁宇,还曾经跟元初共事过三年,在西部的时候。 当时系统就跟她说过,在原世界里,林仁宇死在了1956年,他是自尽的,因为被打成了汉奸,他受不了那些铺天盖地的指责、谩骂和斗爭。 事实上,林仁宇当然不是汉奸,他只是无辜被牵连了而已。 这辈子,因为去了西部搞研究,林仁宇避开了死劫,后来还娶妻生女了。元初离开后,他又在西部工作了好几年才调回京城。 元初和林仁宇旧友相见,分外高兴。林仁宇的妻子李焕秋是一位温柔似水的女同志,长得很精致小巧,他们的女儿林昭苏也十分可爱。乖乖巧巧的坐在元初房间的沙发上,吃著元初给她的饼乾,礼貌安静笑眯眯,跟只小猫咪一样。 陈步伟教授风趣幽默、学识渊博,非常健谈。 一层三户,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林昭苏小朋友就是大家的开心果,她跟元初很能聊得来,每天见面就打招呼,还跟她分享幼儿园趣事。 李焕秋的表情特別惊讶,她跟元初说:“苏苏特別內向。她跟谁都不主动说话的,刚认识陈教授的时候,见面都低著头,连个招呼都不打。我让她跟陈教授问好,她身体僵硬地都快要不会动了,走路同手同脚,跟木偶人一样。” 元初说:“可能是我性格幼稚,小朋友觉得我和她们是一样的。” 林昭苏小朋友面对陌生人比较內向,熟了就好了。她现在跟陈教授也很能聊得来,还跟她探討生物学知识呢,比如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小嘴叭叭的,可能说了。 元初搬来的第一个周日中午,大家聚到林家吃饭。李焕秋没有上班,在家里做全职主妇,她很擅长做饭,周末的时候会邀请邻居到她家吃饭,这一点,元初听陈教授说起过,所以收到邀约,元初没有客套。 她和陈教授都带了一个在家里做好的菜过来,元初带的是贝勒爷烤肉,陈教授带的是鱼香肉丝。 李焕秋燉了鸡汤,还做了番茄牛腩,炒了两个青菜,三户人加起来一共才5口人,抵不上別人一户的人口多。 別看林昭苏小朋友內向,但是她很会吃。一点不挑食,就算陈教授带来的菜有一点点辣,她也是不怕的,一边吃一边喝水。 而且一边吃一边夸,夸元初的菜超级美味,夸陈教授的鱼香肉丝好吃极了。四岁多的小姑娘,干了两碗饭。 李焕秋说:“她只有在吃饭这个事情上是不內向的。” 林昭苏也不介意,“我就是喜欢吃东西。” 吃完了饭,大家坐在一起閒聊,聊工作,也聊社会变化。 下午三点多,外面传来敲门声。李焕秋说:“好像是祁姐家。” 元初已经知道是谁了,她打开门走了出来,就看见纪承宥在门口等待,见到她便开口解释,“上午学校有事,只能下午过来。” “稍等我一下。”元初跟纪承宥说完,便回身跟李焕秋说,“秋秋,林教授、陈教授,我朋友来看我了,我先回家哈。” “要不要让你的朋友来这里坐会喝杯茶啊?” 李焕秋一边说话一边走了出来,看见纪承宥的时候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打招呼:“纪承宥,好久不见了。” “李焕秋,好久不见。” 元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遗憾,这俩人打完招呼都不说话了。元初只好打开房门,把纪承宥放了进去。 这傢伙好像拿的是“田螺小伙”人设,他是来帮元初干活的。先看看煤气罐需不需要换,再看看玻璃需不需要擦,需不需要买米,需不需要搬搬抬抬之类的,需要的他就干了。 他上次跟元初说:“我不婚不育,你未婚未育,咱们可以做养老搭子,每个星期见一次面,確认对方还好好地活著。” 元初答应了。 不过这会,她坐在沙发上,看著纪承宥忙来忙去,跟他说:“其实你不用跑过来,打个电话就行了。上班时间,打我办公室电话。换煤气这样的重活,我们这儿有人帮忙乾的。而且我常年不开火,半年都用不完一罐气。 还有哦,我的邻居陈步伟教授也跟我们一样,我们俩也商量过了,要做养老搭子,以后互相照应。” 陈教授有兄弟姐妹,有侄子侄女,养老是没问题的。她的侄女隔段时间也来看她一次,確保她无病无灾,身体康健,有活就帮著干一下。就跟纪承宥来看元初似的。 纪承宥说:“养老搭子多一个也没关係啊。多一个人热闹。” 他干完活,跟元初一起喝茶閒聊,“李焕秋同志就是我的前未婚妻。” 元初感慨,“世界真的很小啊。” 纪承宥说:“可不是嘛。我都没想到。” 停了几秒,他又说:“其实李焕秋和我退婚,不是因为我受伤了,是因为李焕秋不喜欢我。那傢伙喜欢的是文质彬彬那一款的,她喜欢文化人,而不是我这样的粗人。 订亲的时候年纪小,她大概是没弄清楚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两家长辈说要结亲,她就答应了。后来弄清楚了自己的喜好,本来就想退亲,赶巧我受伤了。只是赶巧而已。就算我没受伤,她应该也是要退亲的。 她人挺好的。李叔还因为这事愧疚了一阵子,后来我和我爸都开导他,让他不要多想。感情的事勉强不了。” 元初:“……” 说实话,李焕秋和林仁宇站一起,比和纪承宥站一起更显得般配一些。 李焕秋长得小巧,纪承宥个子太高了。站人家旁边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第436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44) “那你伤心吗?”元初问他,“我之前跟於大妈和清安聊天,偶尔有那么一两句会映射到你的感情问题,她们都隱隱透露出一些你受了情伤的意思。” 纪承宥哼笑一声,“我真是谢谢你说话这么委婉。她们还用『隱隱』吗?只有一两句而已吗?她们都是光明正大的拿这事来调侃我的。最开始是试探,后来就是调侃。都能调侃了,我又能伤心到哪儿去呢?” 元初笑起来,清安確实只说了两句,於大妈那简直了,有一阵特別爱拿这事吐槽,不过后来就说的很少了。 “下次你休息的时候,就不用来给我干活了,你也看见了,我这儿没什么重活,不值当的用你这把重器。而且,既然我们合作养老,那应该是相互的,那才叫合作,只是让你来给我干活算怎么回事呢? 我们可以约著出去玩,京城那么大,我很多地方还没去过呢,之前工作太忙了。我们可以到处走走,还可以一起打球。我们还没有真的老到需要『养老』的程度,现在还是享受人生的时候。 而且,纪承宥,你才刚刚31岁,未来还有很多种可能。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人均寿命三十多,咱们现在人均寿命已经六十好几了,这还只是均值,活到八九十岁的人有不少呢。 你看看纪大爷,人家马上就七十了,不还是老当益壮吗?你这个年龄算是正当年,你不要把自己限定在合作养老的框架里。你隨时可以改主意。不要担心改了主意对我不好交代。没什么需要交代的。” “那你呢?”纪承宥说,“你也只有37岁而已。女人的寿命比男人要长,从这个意义上说,你和我差不多,都是正当年。所以,你也不要给自己的人生设限,隨时都可以改主意。” “那当然。” 顿了两秒,纪承宥说:“我如果要改主意,我会告诉你的。至少现在,我没什么改变的想法。” “那我们经常电话联繫確认对方平安就好了,你不用每周都来。我如果想约你出去玩,也会打电话给你。” 纪承宥点了点头,“成。有事你叫我,不用客气。我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会找你的。” “好嘞。” *** 纪承宥走了以后,李焕秋很快就来找元初聊天了,“纪承宥是我前未婚夫。” “啊?” “我们俩是两家父母关係好,所以早早就订了亲。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不过没有男女之情,我对他没有,他对我也没有,我能感觉到。不过我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我……” 元初打断她,“秋秋,涉及到隱私的事情,你不必告诉我。这是你和纪承宥之间的私事。我和他只是朋友。並没有窥探他过去的想法。同样也没有窥探你过去的想法。” 李焕秋嘆了口气,也鬆了口气,她往后靠在沙发上,还是说道:“我在他受伤的时候退婚了。那个时机很糟。这几年我心里一直挺內疚的,我有时候会特意去关注別人不好的地方,想知道她们是不是也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似乎只要她们也做了,只要大家都跟我一样不是那么太光明磊落,我心里就能稍微好受一点。” 元初:“……还是那句话,退婚这事,外人无权评说。” 李焕秋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就是今天看到他了,突然想说出来。人有的时候做事真的要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不然的话,就容易做一些让人此后多年都良心不安的事。但我不后悔退婚。我只是选的时间不好。” 元初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说。 李焕秋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系统觉得莫名,“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大概是怕纪承宥说她坏话。与其別人说,不如自己说,还能掌握好分寸和尺度。说到底,会內疚不安,还能意识到这事不是那么太磊落,李焕秋同志並不是个坏人。” *** 元初的新工作开展的很顺利。她来的时间是一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从现在一直到下学期开始,她都比较清閒。 和系领导敲定了她下个学期要上的课程,然后就开始准备教案,定期参加系里组织的各项学习和分享活动。 其他时间,她会和陈步伟教授一起散步,一起逛街,一起锻炼身体。陈教授也是位运动健將,羽毛球桌球都能打,排球垒球也在行,短跑长跑都能行,跳高跳远也凑合。 “讲真,”元初跟她说,“我都要崇拜你了。怎么有你这么优秀的人呢!” 陈步伟谦虚道:“这不算什么呀,我们那时候的大学生,很多人都是多才多艺的,我就会点体育活动,我的同学里,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有多国语言流畅自如的,还有的人会十几种乐器,我真的不算突出。再说了,你比我还厉害呢,你崇拜我不就是崇拜你自己?” 元初哈哈大笑,“被你看穿了哈。我確实也挺欣赏我自己的。” 陈教授和她一样,都是又谦虚又骄傲的人。 她跟元初说:“你来了真的太好了。我找到了一个各方面都很合拍的朋友。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我的同事和邻居们也都挺好的,但是他们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小家庭,有时候就不太能和我玩到一起。他们要聊的一些话题我也不太能插得上嘴。 我侄女来看我,除了帮我做些事情,就是要说到她的家庭和孩子,她和父母、公婆之间的矛盾衝突,她对丈夫和孩子的不满,好在她並不是想让我给建议,她也知道我对这个没有了解,给不出什么靠谱的建议来,就是单纯的给我发牢骚。 其实我现在这个年纪,暂时並不需要她过来帮我。但是她又不放心我一个人生活,总是要来看一眼才能安心。现在我整天跟你在一起,她知道我有了一个很好的固定伙伴,突然就安心了,减少了过来看我的次数,让我有事打电话给她。我一下子就放鬆了不少。 我挺怕给她添麻烦的。生平最大愿望就是等我老得不能动了,生活不方便了,嘎嘣一声就死,千万不要让我经歷神志不清、瘫痪在床之类的糟心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会主动结束生命的。 到时候如果你发现了我,你可千万別把我送去抢救啊。让我安安心心的死了得了,我不想没有尊严地活著。那样会让我生不如死。现在这种能蹦能跳、能吃能睡、能玩能笑的日子才是我要过的。” 元初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理想,这差不多是所有人的理想。谁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呢?” 第437章 丈夫心有白月光(完) *** 除了这些常规活动,元初还瞄上了一件事:射击。 学校里原来有射击队,大家玩的是小口径步枪,由学校统一购买,队员们经常去靶场练习,实弹射击,高校之间每年还会举办射击比赛。可惜元初没赶上好时候,射击队取消了,之前学校统一购买的武器都已经被武装部收走了。 但是没关係,她不是有个好朋友吗! 这时候不用啥时候用呢。 她给纪承宥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带她去练习射击。 纪承宥难得有了用武之地,立刻就把她带到了打靶场。先给她介绍各种枪枝器械,再一一用给她看。 “全军大比武的时候,我是一等尖子。当时一共有五百多个个人一等尖子,我是其中一个。” 元初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傢伙眼角眉梢都是压制不住的神采飞扬,他很显然是很骄傲的,但是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努力压,又不太压得住。 “你真厉害。”她说,“以前我只是听说你很厉害,但那是很空洞的,我並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厉害法,现在我知道了。你的形象在我这里一下子就丰满和高大起来了。” 纪承宥又跟她说:“我在原来的部队有个绰號,叫神枪手。” 元初差点笑出声,紧接著又夸了他几句。 练射击的第一天,元初把“秀”的机会让给了纪承宥,她本来也是想来秀一把的,但是,算了,这个高光时刻就给他吧。 元初作为一个“新手”,首先做的是空枪练习,练瞄准、击发、据枪稳定性和耐力。她还跟著纪承宥学了枪枝拆装。还给纪承宥机会来纠正了一下她的动作,主要是各种射击姿势。 纪承宥夸她:“假以时日,你一定是个比我还厉害的神枪手。” 元初打出了第一次训练的第一个十环,笑得比纪承宥张扬多了,“不需要太久。你拭目以待吧。” *** 高校有一个特別好的地方,资源很丰富,自由度也很高。 元初入职的是电机工程系,她不但很快和本系领导和老师们打成一片,还快速结识了机械工程系的各位领导和老师们,並获准使用他们的实验室。 现在,枪械管制並不严格,有一些私人拥有的枪枝还没有被没收回去。但你要是想现在买一支,那是有点难度的。 没有关係,没有枪没有炮,那就自己造。 学校里有材料、有工具机,实在不行还有她八级工的手艺,造把小口径步枪轻而易举。 当然了,她只是造枪,没有造子弹。 元初这把枪,比现有枪枝有明显进步。 第二次去找纪承宥练射击的时候,她拎著个大包,从里面掏出一把步枪,把纪承宥嚇了一跳,如果不是认识她、了解她,她看起来真的像是个搞暗杀的人。 “哪儿来的?” “我在机械工程系的实验室做的。我这周一直在家里空枪练习,我跟你说,今天我就能赶上你了。” 纪承宥:“……” 胜负欲太强了老天! 他让元初练了一下给他看,然后发现元初说的有可能是真的,这傢伙所有的动作都做的跟教科书一样標准。 “你每天都练?” “对啊。除了上班、吃饭和睡觉,其他时间我都在练习。我跟你说,我还加强了左臂力量训练,我现在没有短板,强得可怕。” 纪承宥嘴角抽搐,行吧。 她能从砚山那个小城市的一名普通高中生、普通工人,成长为一位全国顶尖的电机专家,为国家电机事业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现在又成了清大老师,为国家培养人才,爭强好胜一定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性格特质。 哪怕她表面看起来再怎么轻鬆隨意,骨子里也一定是爭强好胜的。 没有好胜心就没有进取心,就不可能取得那样的成就。 说白了,没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正如元初之前对他的了解很空泛一样,他对元初的了解也有点空,最近真的接触的多了,人就变得鲜活起来了。 “你这枪能让我试试吗?” “能啊。我自己弄著玩的,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纪承宥接过枪,先掂了一下试试重量和手感,又放了几个空枪,然后,他把枪拆了,这把枪的外形跟他们用的枪差不多,但是实际操作起来体验完全不一样。拆开一看,果然,“你改了?” “是啊。” 纪承宥徐徐吐出一口气,“幸好你没有子弹。新设计的枪要经过各项试验才能最终定型,不然是很危险的。你没事吧?” 他真的有点害怕,担心他这个养老搭子的人身安全,可別没等到老呢,先自己把自己折腾没了。 元初说:“放心,我惜命著呢。” 纪承宥抿了抿嘴,把枪先放回了元初包里。 “比吗?”他问。 谁还不爭强好胜了? “比!” 元初一口应下,跟他比了臥姿、立姿、跪姿三种射击姿势,还做了其他指定姿势的比赛。最后元初更胜一筹。 纪承宥输在了比赛姿势上。元初指定的最后一个造型他根本凹不出来。但是老纪同志愿赌服输,认输態度十分良好。 元初把自製的枪枝和设计图纸都送给了他,作为她使用打靶场的报酬。 纪承宥把枪和图纸送到了武器设计专家手里,这把枪很快通过试验、定型,进入批量生產环节,成了战士们的最新武器装备。 元初把触角伸到了新领域。 她和陈教授经常在一起討论未来世界,俩人有了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要將机械製造和生物学结合起来,尝试製造仿生武器和仿生机器人。 为了更好的合作,元初年近四十开始学习生物学,陈教授五十岁开始学习机械工程。 俩人都信心满满,“任何时候开始学习都不晚。” 纪承宥给她们提供了很多后勤支持,包括来自他本人的,也包括他向军方申请的各种项目。 当然,有元初在,必然会出成果。 她离开这个小世界的时候,陪伴型仿生机器人早已经上市,单身人士的养老问题完美解决。就连陈教授都是仿生机器人送走的。她也不说嘎嘣一下就死的事了,后来腿脚不太方便,她也活得精神奕奕,还能和元初一起做研究、一起出去玩。她担心麻烦亲戚朋友,並不担心麻烦仿生机器人! 第438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1) 上一个世界任务完成之后,元初在源世界玩了很长时间,她在这里有朋友,是当初刚刚被接引到源世界参加入职培训的时候认识的,她们都是从小世界来的,孤身一人,聚到一起迅速抱团,称得上是异父异母异世界的亲姐妹。 培训完之后,大家都去做任务了,每个人的初始配置不一样、性格不一样、隨机匹配到的任务也不一样,任务耗时自然也不一样,有时候回到源世界,她们就碰不上面。 这回元初在源世界停留的时间足够长,把小姐妹全都等回来了。 大家聚到一起就开始吐槽任务世界,她们虽然会做情感清空,但是记忆依然是保留的,只是完全没有代入感了,就跟讲別人的故事一样。 有个姐妹隨机匹配到的是海王任务,每个小世界都有好几个伴侣,有的委託人只是单纯的“喜新厌旧”,但是並不要求任务者把所有人同时纳入麾下,这样的任务还轻鬆一点,只要做个世人眼里的“渣女”就行了,见一个爱一个唄。又有什么错呢?每段感情她都付出真心,但是真心瞬息万变,仅此而已。 但有的委託人比较贪心一点,要求同时拥有好几个。那任务者就会比较辛苦了。 元初这个叫晚棠的小姐妹,在上个小世界脚踩五条船,一开始她还遮遮掩掩,东瞒西骗,后来实在累了,索性摆烂,谁不愿意谁就退出滚蛋,愿意的就留下大被同眠。然后,大家都留下了。 姐妹们吃这个瓜都吃得津津有味。 食色,性也。 古人有时候挺会总结的。 晚棠生无可恋,她整个人歪在沙发上,姿態慵懒隨意,神情嫵媚勾人,“我怀疑我被匹配到海王任务,是我的名字惹的祸。” 大家都快笑疯了。 这当然是个梗,真实原因並非如此。 她被匹配到海王任务,和她的名字完全没关係。是因为她被接引到源世界的时候,就是一位年龄比较大一些的成熟女人,而且她性格洒脱、思想开放,在自己的小世界就玩得比较肆意,適合做这类型的任务。 有人问她:“那你要申请换任务吗?” “不不不。”晚棠断然拒绝,“不换。其实也挺好玩的。虽然是海王,但是我上个世界事业发展的还不错,最后当上了省长。背地里骂我的人可多了,说我是一路睡上去的。不过,没人舞到我跟前来,我也就懒得搭理她们。而且,那些人也没说错,我的升迁之路確实借了男人的势。” 有人说:“男人们靠家庭、靠妻子、靠岳父、靠红顏知己爬上去的不知凡几,世人说起来也只会夸他们会借势。『不择手段』在男人那儿是褒义,到女人这儿就贬义了。男人用身体换资源是忍辱负重,女人用身体换资源是不知自爱、是自甘墮落。双標的明明白白。” 晚棠说:“最离谱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骂我的大都是女人。我睡的男人虽然比较多,但他们都是单身,我也没抢別人的男人吶,她们对我的恨是哪儿来的呢?真是奇了怪了。” “大概是羡慕嫉妒恨吧。好男人本来就少,凭什么你一个人多吃多占呢?贞洁烈女都拴不住男人的心,凭什么你这样不专一的能让好几个男人围著你转、对你唯命是从呢?大概就是这种心理。这是『好女人』对你这个『坏女人』的討伐。” 元初说:“小世界女人走到高位的比较少,这也是一个原因。世人总是习惯去审查女人的『来时路』,他们对女人要求严苛,要她们的发展之路彻底清清白白,一旦有任何一点瑕疵,就会被人无限放大,甚至成为把她弄下台的导火索。 其实世界上从来不缺少野心勃勃的女人,但是很多人都爬不上去。大部分还没攀上高峰呢,就被人中途推下去了。但他们很少这样去审查男人。” 晚棠撇撇嘴,“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轻视,本质上就是觉得男人比女人强大、比女人聪明。所以男人取得成功正常,女人要是成功了,那她就一定是走捷径了。其实不走捷径、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的女人多的是。但哪怕她们那么艰难地爬上去,受到的审视同样不少。 有的男人明明是靠老婆、靠岳父爬上去的,但是他一旦成功了,就会有无数人帮他说话,说他成功靠的还是他自己的能力,他老婆、岳父其实没帮上什么忙。就算后面他当了白眼狼,一朝翻身就把老婆一脚踢开,转身迎娶美娇娘,都有的是人帮他背书。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女人身上,世人能揭她一层皮。” 有人问晚棠:“那你下个世界打算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上去吗?” 晚棠表示,“你说什么屁话。我是去做海王任务的。再说了,有捷径可以走,我为什么要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往上爬?我吃饱了撑的吗?应该改变的是世人的双標,而不是我。” 大家一起为晚棠举杯,“姐姐威武!” 姐妹聚会,放肆玩闹,所有黏在精神上的情绪一扫而空,就跟格式化了一样,脑子都变成了新脑子。 元初便开启了新任务。 *** 这是一个现代架空小世界。讲的是主角章君玥从小县城到大城市,从普通打工人奋斗到跨国企业高管,又认识了富二代,嫁入豪门,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故事,是一本大爽文。 故事开始的时候,章君玥已经在沪市打拼了。 开局就是事业线。章君玥作为主角,自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刁难,但是她凭藉著坚韧不屈的心性,將问题逐一解决,將刁难挨个化解。 在她发展事业的过程中,会穿插一些回忆性內容,回忆章君玥小时候的经歷,也通过这些经歷来讲述她的成长史,让主角的人设更加鲜活饱满。 元初这次要穿越的人物,叫做章元初,她出现在章君玥的回忆里。 章君玥,是一个小县城普通家庭出身的小姑娘,她是独生女,父亲章炎和母亲李蔓都非常疼爱她。 章君玥不是乖乖女,她从小到大都非常有个性。父母对此也颇为包容。 第439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2) 她成绩不好,父母请人给她补课,补课没用,父母又研究求学路径,打算高中毕业送她出国。做父母的对她尽心尽力,她能感受的到。 所以章君玥虽然不太听话,虽然不写作业、跟老师顶嘴、逃课去网吧、烫头染髮,还交了几个不学无术的朋友,但章君玥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直到她15岁那年,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一向恩爱的父亲和母亲突然开始吵架,她从父母的爭吵声中听到了一个名字:章元初。 也是这个时候,章君玥才知道,父亲在母亲之前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他的前妻在生孩子的时候子宫破裂大出血而死,留下了一个女孩,就是章元初。 章元初一直跟著姥姥姥爷生活,直到17岁,她的姥姥姥爷都去世了。临死之前,他们联繫了父亲,嘱託他照顾一下孩子。只需要几年时间而已。 其实章元初不住她家,她姥姥姥爷给她留下了一个小房子。而且,章元初的姥姥姥爷去世之后,她办了住校,平时根本不出校门。 但李蔓担心章元初会来分家產,会分走她亲生女儿的资源,担心章炎会把钱在前妻的女儿身上,所以她跟章炎闹,让章炎保正,只要章元初一满18岁,他就跟她彻底断绝关係,到需要养老的时候再说。 为了家庭和谐,章炎同意了,而且他还承诺,他只是在需要监护人出面的时候露个面,绝不会给章元初钱。 但即便如此,李蔓还是不满意。她还是担心。因为章元初的成绩很好,比她的女儿好太多了,万一章炎改了主意,万一他看重章元初,那对她的女儿就极为不利了。 所以,她又想了个主意,让章元初给章君玥补课。她还跟章炎说:“要是她能把玥玥的成绩提高了,我也不是不能认她这个闺女。” 章炎大概是没长脑子,他同意了这个提议,到学校去找章元初,要给她办走读,方便她给章君玥补课,还要让她看著点章君玥,爭取能让她变成个好学生。 这个时候,章元初已经上高三了。面对章炎提出的无理要求,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素未谋面、毫无感情的妹妹而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 章炎和李蔓就开始道德绑架她,说她没有人情味,连给亲妹妹补课都不愿意。 章元初拒绝道德绑架,並且指责章炎和李蔓居心不良,从来没管过她的亲爹和后妈突然对一个高三生提出这样的要求,很显然是不安好心。 双方就这么槓上了。 章炎可能是觉得被下了面子,李蔓恨不得这父女俩斗得你死我活,最好让他们直接反目成仇,让章炎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她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以至於章炎有点上头,三番五次到学校找章元初的麻烦。 章元初的同学和老师帮她说话,更激起了章炎的斗志。 李蔓觉得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万一章炎在和章元初相处的过程中產生了感情,那就糟糕了。所以她要把一切不確定都扼杀在摇篮里。 她在家里跟章君玥抱怨,说因为章元初的出现,家里变得家宅不寧了。要是不把她摁下去,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15岁的章君玥就是个小太妹,无知无畏,既然这个便宜姐姐对家里造成了这样的不良影响,那就找人教训一下她,让她老实点好了。 所以,她纠结了自己那一群“好朋友”,趁著章元初离开学校回家的时机,给她套了麻袋,把人拖到荒郊野外一通暴打,他们下手没轻没重,把人打晕了。 打完人,他们把章元初扔在那儿就跑了。章君玥的一个狐朋狗友家里是干汽修的,那人偷偷开了一辆车过来,拖人和跑路都很方便。 章君玥回到家跟父母说了这事,章炎和李蔓立刻开车赶到事发地,这才发现,章元初没气了。两口子没用思考就做出了决定,他们把章元初的尸体装到车上,开车走了很远很远,还都是抄小道,把人脸彻底划伤之后,扔进了一条湍急的河里。 后来,因为章元初没有回学校上课,老师尝试联繫她失败,只好报了警。 但是,小地方的监控不完善,什么也没拍到。 章元初的失踪成了悬案。 也成了章君玥改邪归正的助推器。 虽然章炎和李蔓回来什么都没说,但是夫妻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还是让章君玥瞬间明白,章元初死了,还是被他们打死的。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章炎和李蔓夫妻俩因为有共同的秘密而绑的更紧,章君玥因为父母愿意为她善后而更深刻地认识到了父母对她的爱。 她不再叛逆、不再玩闹,开始好好学习,最终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家乡,到大城市去打拼。 而章元初,不过章君玥成长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而已,是主角成长的契机。 更离谱的是什么呢?章元初姥姥姥爷留给她的房子,被章炎合法继承了。 看完剧情的元初不得不为自己哀嘆一下。 这合理吗? 这个小世界的主角是个杀人犯吶!可別说她杀人的时候是未成年,说她罪不至死,说她已经改了,她就算改出来也改变不了她是个杀人犯的事实! 元初骂骂咧咧,开启了时空传送。 *** “中午想吃什么呀?” “酱肘子。再来个醋溜白菜。” “主食呢?” “大饼。” “好嘞。” “姥姥再见,姥爷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 元初背著书包离开了家。 她来的时机合適,原主刚上高一,姥姥姥爷都还活著。 按照剧情,今年底,姥姥就会突发脑溢血去世,姥爷又坚持了不到两年,也撒手人寰,留下章元初一个人在世上。 现在,元初来了,姥姥姥爷可以长命百岁了。 她在县一中读书,走读,每天早上出门,中午和晚上都回家吃饭。姥姥杨凤兰和姥爷顏炳强每天都会跟她进行三次这样的对话,早上问她中午吃啥,中午问她晚上吃啥,晚上问她第二天早上吃啥,完美闭环。 他们现在是陪读家长。 第440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3) 顏炳强和杨凤兰以前都有正式工作,顏炳强在镇上的农资站上班,杨凤兰在镇粮所,夫妻俩只生了一个女儿,取名顏怀玉,一家三口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顏怀玉学习成绩不算好,只考上了技校,毕业之后,顏炳强和杨凤兰托关係找门路,给她安排到镇供电所上班,也算是端上了铁饭碗。 工作了没几年,顏怀玉看上了章炎,那时候的章炎只是镇供销社的一个临时工,家里只有一个寡母,还是个身体不好的,顏炳强和杨凤兰本来不太认可这门亲事,但是架不住顏怀玉坚持,只好妥协。 婚后不到一年,顏怀玉怀孕,过了280天,生下了章元初,同时也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章炎的母亲说自己身体不好,照顾不了孙女,章炎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不会照看小孩,把孩子扔给了顏炳强和杨凤兰。 而且,章炎拒绝给孩子上户口。那时候还在搞计划生育,他担心这个孩子会影响他后续再生,也担心这个孩子会影响他再娶。 原主的户口是落在姥姥姥爷的户口本上的,章元初这个名字也是姥爷给她取的。 为什么姓章?那当然是因为小镇的环境使然。 小镇,本质上就是农村,思想保守又落后。农村孩子如果不跟父亲姓,是会被人歧视的,会被人恶意揣测: 【是不是孩子的母亲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情,是不是未婚先孕?所以孩子没法隨父亲姓?】 【是不是孩子的母亲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情,婚內出轨?导致孩子父亲不认这个孩子?】 虽然大家都知道顏怀玉嫁了人,知道她是婚內生下了孩子,但是世人是不管真相的,他们只会隨意猜测,执著於追问一个问题:既然是婚內生的,那为什么孩子的爹不让她隨父姓? 在农村,让孩子隨父姓不光是理所当然,在有的时候甚至是一种“恩惠”。如果一个孩子不隨父姓,大家就默认她是不被允许隨父姓,那一定是母亲犯错了。或者父亲看不上母亲,也看不上她生的孩子。 说起来都是【她爹不认她】。 至少,在顏家所生活的这个小镇上,大家都很把“认祖归宗”当回事。 为了孩子不受歧视,顏炳强和杨凤兰只能让她姓章。 章炎没有反对这个,那就表明他还不是太畜生,多少还有点人味。这可能也是后来顏炳强临终託孤的原因,他觉得章炎勉强还算个人。要是早知道他这么畜生,他寧肯什么都不说,反正再有一年孩子就成年了,怎么不能对付过去呢? 章元初在小镇读完了小学和初中,即便她隨父姓,但是她爹从来不出现、她只能跟姥姥姥爷一起生活的现状还是让她会时不时成为一些人的谈资。 好在原主懂事,知道姥姥姥爷养她不易,对父亲也没有什么奢望和幻想,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那是县里最好的高中。 已经退休的顏炳强和杨凤兰就在县里买了个小房子,跟过来陪读了。 章炎在顏怀玉去世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小镇。他本来就是个临时工,赶上供销社裁员,直接就把他裁了。这傢伙到外地打工,认识了李蔓,俩人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很快就结了婚,然后生下了章君玥,后来攒了点钱,两口子就不再打工了,回到老家县城安顿下来,开了个小超市,也把日子过起来了。 李蔓知道章炎不是头婚,但是她不在乎。她愿意嫁给他,前提就是,他不能管前妻生的女儿。 章炎本来就没管过,被妻子这么要求,就更不管了。 剧情里,虽然章元初和姥姥姥爷都来了县城,但他们和章炎一家没有任何交集。县城不大,偶尔他们能碰上,但也都形同陌路。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元初已经捋清楚了。 现在的她15岁,上高一。 章君玥不到13,在县实验中学上初一。 章炎和李蔓开著个小超市,生活富裕。 章君玥那群狐朋狗友有的已经輟学混社会了,有的还在学校里当叛逆小青年。 元初嘴里叼著根棒棒,在上学的路上制定了一个復仇计划表。 復仇第一步,先打断章炎的腿。 她不要他出什么抚养费,更不担心他会找她要赡养费,反正章炎活不到需要她赡养的那一天。 系统说:“我这就去打?” “別急。我亲自去。等我先把姓改了再说。改完了,过几天再去套麻袋敲他闷棍。” 原主其实也想过改姓的事,她想著等她过了18岁再说。根本没想到她的生命会终结在18岁之前。 元初不慌不忙地走到学校,在教室门口和班主任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同桌王玉婷悄悄跟她嘀咕:“你今天来的有点晚啊,老班在门口站半天了。” “是老班来早了吧?我跟平时一个点出门的。” 王玉婷做贼一样斜著眼睛往后瞥,眼角余光瞥到门口空荡荡,顿时鬆了口气,“好了,他走了。” 元初大剌剌地扭头往后看,正好跟班主任对上了眼,她若无其事地转回头,跟王玉婷说:“你看错了,他还在。” 王玉婷一秒老实,捧起地理课本开始大声朗读。 学生们有的读语文,有的读政治,还有的读地理、歷史。 说真的,很多学生学习是没有章法的,搞不清重点。 作为一名学生,从务实角度出发,以高考的时候考高分作为目標,那么,不管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必须要学好的课就是语数英,尤其是数学和英语。 基本上,只要数学和英语学好了,分数就不会太难看,这两门都是可以出满分或接近於满分的好成绩的。 语文还有作文这个不確定性,数学和英语几乎没有。学好了就是学好了,没学好就是没学好。成绩就能显示真实水平。 有的人为了平时的排名和高分,在副科上下功夫,这也算是一种本末倒置了。 元初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背课文、背单词。 原主的成绩不错,在小镇名列前茅,到了高中以后,全县大排名,她就优秀的不那么突出了。但是原主脑子还行,而且勤奋好学,是个能吃苦的,很快又躋身优等生行列了。 元初打算考全年级第一,高二就参加高考,带著姥姥姥爷离开这里。 一上午,元初就跟她的同桌王玉婷混。上课说小话,下课一起去厕所,大课间吭哧吭哧地跑步。 第441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4)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一中的变態之处了,这个学校正在进行省级规范化学校评选,各方面都想做到最佳,包括课间操的整齐度。但是大家做操无论如何也做不齐,看著就不好看、不壮观。於是,有老师灵机一动,就把大课间的广播体操改成了跑步。 上午大课间跑步,下午大课间还跑步,住校生早上起来还要额外跑一次。有的同学闷头读书,身体素质著实不算好,每次跑完步就汗如雨下,脸色难看的要命。 王玉婷就是被元初拖回教室的。她双手合十,胳膊肘撑在桌子上祈祷:“赶快评上1000重点吧,评上了就不用跑步了。” 元初无语,只一味喝茶。原主记忆中,跑步活动持续了两个月就停止了。其实跑步也挺好的,大家没法摸鱼,就算跑得再怎么艰难,也会被大家裹挟著坚持下来,很多身体比较弱的学生得到了锻链。 广播体操是很容易摸鱼的。有的人往那儿一站,隨便抬抬胳膊抬抬腿,动作一点不標准,根本起不到锻链的作用。 中午放学回家,元初就吃上了姥姥燜了一上午的酱肘子,老太太还用酱肘子的汤做了几个鸡蛋,清水煮熟之后,剥皮放在酱肘子汤里再煮一煮,十分入味。 上学对体力和脑力的消耗都很大,元初吃了不少肉,还吃了两个蛋,吃了一大块烙饼,又吃了些醋溜白菜,喝了杯酸奶。 姥姥姥爷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这个年纪,就喜欢能吃的小孩,最好身上有点肉,稍微胖一点,这样看著健壮。 原主身材微胖,骨骼也比较粗壮,就是因为她胃口好,能吃。 这顿还没吃完,杨凤兰就问元初下顿吃什么。她和丈夫俩人是困难时期过来的,什么都能吃,所以做饭就优先考虑孩子,做她爱吃的东西,他们跟著一起吃就行了。 元初想了想,“五肉燜豆角、小米粥、小葱摊鸡蛋,再来个虾米皮炒小白菜。” “行。” 杨凤兰盘算著家里还少哪样,一会她就去买。閒著没事,她可以一天跑好几趟菜市场。只要孩子吃的好,她就高兴。 吃完饭,杨凤兰又给她上了水果。 元初隨手剥了个橘子吃,一边吃一边跟顏炳强说:“姥爷,趁著我还小,没办身份证,也还没在社会上留下什么痕跡,您给我把姓改了吧。我跟您姓,或者跟我姥姥姓,都行。我不想姓章了。” 顏炳强立刻就警觉起来,“怎么了?有人说你了?” “没有没有。”元初赶紧否认,“没人说我。我高中同学都是新的,没几个是咱们镇上来的,大家根本不知道我的事,能说什么呀?我只是不想等了。原来我就想著,等我18了,我就自己去改姓。姓章的也没养过我一天,我凭什么跟他姓啊。他算老几啊? 我有个同学,她爸在公安局上班。我问了她改名的事,她说这事越早越好,越早越简单。这样需要改的东西少。我就想著,不等了,现在就改了得了。我的户口还在镇上,正好您在那边认识的人多,改起来应该比较容易吧?姥爷,您帮我跑一趟,给我改了吧。我正好跟学校老师说一下,把我学籍档案也改了。 我学习那么好,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的。万一到时候姓章的一看我出息了,来找我碰瓷怎么办?我可不想让他沾我的光。” 顏炳强和杨凤兰似嘆气又似鬆了口气的样子,问她:“真的想改啊?” “那当然。” “不后悔?” “不后悔啊!” 顏炳强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行,我回去一趟,给你改。我找找咱们镇上派出所的老所长,我跟他还算熟,直接把姓改了。你说得对,这么多年了,他姓章的狗头人头都不露,过年回镇上走亲戚他都不知道来看看咱们,確实不是个好的。” “姥爷说得对。他不是个好东西。那您赶紧去哈。办完了我就跟老师说一下。” “成嘞。那你以后就叫顏元初了。” 杨凤兰倒是没说什么。她是个传统女人,没有爭取冠姓权的意识。 早些年她生孩子的时候,计划生育还没开始,她还可以再生,她也还想再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再怀上。独生女儿还死的早,她和丈夫算是绝户了。现在好了,元初改隨丈夫姓,老顏家又多了一辈。 她笑眯眯的催元初去休息,“改姓的事让你姥爷去就行,你就不用管了。你从一出生就跟姓章的没关係,没上过他家户口本,所以改姓这事也不用通过他,你姥爷就能去改。” 元初表示,“我就知道我姥爷能行,他认识那么多人呢。” 小镇固然落后,但小镇是个人情社会,很多事情都可以通融,在大城市不好办的事,在小镇就很容易。 元初回臥室眯了二十分钟,就被闹钟叫醒了。她洗了把脸,跟姥姥姥爷道別,又溜达著去学校了,教室门口再一次跟班主任狭路相逢。 她不得不在心里跟系统感慨,“老师这个职业挺辛苦的,高中班主任更是不好当。早上不到六点就到教室来监督学生们早读,並用这种方式来督促学生们早起,毕竟起的比老师还晚那就不像话了。 晚上还得监督晚自习。学生回宿舍了,他们还是不能休息,得巡逻,保证学生们按时入睡,不要在熄灯以后偷偷跑出来约会。一天工作至少十六个小时。十七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我以后绝对不当高中老师。” 系统无条件附和她。 下午容易犯困,教室里瀰漫著一股风油精的味道,大家都把它抹在眼皮上,或者抹在鼻子下面,抹在太阳穴上,以此来达到提神醒脑的效果。甚至还有同学对自己下狠手,用指甲使劲掐自己。 元初的同桌王玉婷多管齐下,最后成功地把自己弄清醒了。这傢伙不小心把风油精弄眼睛里了。 恰好地理老师点名让她回答问题,王玉婷噌的一下站起来,然后沉默,她根本没听见老师问的是啥,所有精力都用在提神醒脑上了。 元初把地理书往她那边挪了挪,指著答案跟她说:“念这段。” 王玉婷:“……” 念不了,看不见。 她眼泪哗哗的流,眼睛通红,地理老师都无语了,“不会就不会,你也不用哭哈。坐下吧,听別人回答。章元初,你来。” 元初站起来,流利地回答了问题。 地理老师表扬了她,又跟大家说:“该休息要休息,住校生晚上熄了灯就睡觉,不要再聊天了,从晚上熄灯到第二天早上打起床铃,正好是8个小时。你们只要抓紧时间,还是能睡够的。该睡的时候好好睡,上课的时候就不用抹风油精了。” 大家:“……” 8个小时那是理想时间,事实上根本做不到。 9点五十才下晚自习,到宿舍就十点了。不洗漱吗?不上厕所吗?躺到床上怎么也得十点半了。 第二天六点打起床铃,但是班主任他五点半就到教室巡视了。大家恨不得五点就到教室来读书。谁敢真睡到六点? 他们一天能睡六个半小时就不错了! 第442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5) 上课的时候大家都昏昏欲睡,下课铃一响就精神了,站起来开始活动身体,出去走走,上个厕所,洗把脸,喝点水,同学之间互相打闹一下,吐槽一下上节课的老师,说一说自己睡觉的心得体会和不被老师发现的技巧,上课铃一响,接著打瞌睡。 老师也知道学生们的德行,讲课的时候根本就不站在讲台上,一边讲一边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看见谁打瞌睡就上去敲一下。 元初的座位在教室中间靠前一点,周围坐了一圈睡神,一直坐著认真听课的她就变得有点显眼了。 其实她也在走神,脑子里和系统打游戏呢。 但是老师不知道,看她的眼神十分欣慰,一个下午过去,老师表扬了她好几次,號召大家向她学习。 面对同学们敬佩中带著点揶揄,揶揄中又带著点敬佩的眼神,元初只能礼貌微笑了。 六点,下午放学。住校生去食堂打饭,走读的回家吃饭。只是时间比较紧张,真的就是著急忙慌赶回家,吃完饭就赶紧回来,一点富余时间都没有。有的同学为了节省时间,选择不回家吃。在学校食堂买个包子馒头之类的垫补一下,或者学校小卖部买包泡麵饼乾將就將就,等到晚上下了晚自习再回家吃。 住校生就没办法了,只能按时吃饭。过了点就没吃的了。 元初选择回家吃饭。 她家离学校不太远,走快点能打个来回。 顏炳强和杨凤兰会估摸著她到家的时间,提前把饭做好,碗筷摆好,元初回到家就能洗手上桌。 顏炳强跟她说:“我都办好了。你的名字已经改完了。你自己跟老师说行吗?要不要姥爷去说?” 元初咽了嘴里的馒头,“不用,姥爷,我去说。今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我就说,不光跟老师说,也跟我同学他们说一下。” “要是有人说你,你回来跟姥爷说。” “放心吧姥爷,我在学校人缘好著呢。我们学校的学生现在就重视学习,不怎么管別的。这可是重点高中,全县的尖子生都在这儿了。大家来上学,是奔著考大学去的,哪有閒工夫说別人啊。这跟我们初中完全不一样的。” 小镇初中的教学和管理水平相当不怎么样,能考上重点高中的寥寥无几,能考上技校和中专的比例都不是太高,很多就是混个初中毕业证,然后輟学打工,还有的初中都毕不了业,就开始混社会了。 学生们打架早恋都很常见,甚至还有輟学结婚生娃的(事实婚姻,年龄不够领不了结婚证),还有被家长拉去墮胎的(这已经是相对比较负责任的家长了)。 那些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没有成熟的心智,也没有正確的三观,就纯粹被荷尔蒙支配,甚至被一些电影里的场景影响,有人想当大哥,有人想当大嫂,稀里糊涂地就把人生交代出去了。 在那样的环境里,章元初偶尔会听到一两句閒言碎语,其实也算正常现象。 到了高中就好多了。好学生聚在一起,虽然也会逐渐分层,但没有太离谱的。 元初吃了晚饭,安抚完操心的姥姥姥爷,就返回学校了。 晚自习还没开始,绝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埋头学习了。 高中生一天到晚坐在硬板凳上,屁股蛋子都能磨出茧子来,夏天的时候屁股上能长一层痱子。 章元初的屁股也是一层粗糙的硬皮。 元初在位置上坐了片刻,又起身离开了教室,到了老师办公室,找到了班主任刘老师,“老师,我改名了。” 刘老师眼皮摩挲了一下,“改成啥了?” “顏元初。” “改姓?” “是的。以前我跟我渣爹姓。我们家在镇上,镇上的环境您应该知道,保守、落后、封建,閒著没事的人就爱嚼舌根子、传閒话、造谣,为了省事,我就跟我渣爹姓。 但是我现在不是来县里了吗,县里文明程度高,而且我周围的人素质也都提高了,我年龄也大了,所以我就把姓改了,跟我妈姓。这事得跟您说一声,也得跟班上同学说一声,让大家都知道我改姓的事。” 听完这番话的刘老师比刚才精神多了,“改完了?” “改完了呀,户口本都改完了。我虽然跟我渣爹姓,但我不在他户口本上,跟他没有任何关係,所以改姓不用通过他。我姥爷就直接给我改了。” “高兴吗?” “高兴呀!我跟您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渣爹不是个东西。我从来没见过他,一次都没有。我老早就想改姓了。只是以前我年纪小,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姥姥姥爷说,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我跟您讲,我现在特想放掛鞭炮庆祝一下子。” 刘老师齜著大牙乐了一下,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往后捋了捋自己的高颅顶,“走,今天晚上第一节晚自习,咱们开班会。你主持。” 他说完就往外走,元初跟在他身边,问他:“啥主题啊?跟谁姓?哪位同学家里有渣爹渣妈?哪位同学在家里备受欺凌?我们该如何反抗专制父母的暴政?如何在高中三年活出人生精彩?” “誒!最后一句说到点子上了!我跟你说,前面的你也能说,但是落脚点一定要落到后面那一点上。別的都是人生插曲,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才是永恆的主题。” “得嘞。” 元初跟刘老师一起往教室走,他们一到教室门口,本来还有一点点低频噪音的教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刘老师让元初先回自己座位,然后,他自己走上了讲台,清了清嗓子,“好了,大家把笔先放下,抬起头来听我说,今天晚上第一节晚自习,咱们开班会。” “啊?”底下顿时响起了议论声和抱怨声,別看大家平时摸鱼偷懒打瞌睡,但你要是占用他们的学习时间,他们意见比谁都大。 王玉婷跟元初嘀咕:“我作业还没写完呢,怎么开上班会了?今天晚上我又要熬夜了!” 元初看了她一眼,“一会我监督你,只要你集中注意力、提高学习效率,你的作业绝对能写得完,根本用不著熬夜。” 王玉婷顿时闭麦了。她恍然觉得她的同桌好像有点严肃的样子。 讲台上,刘老师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不要抱怨。我没进门的时候,你们都在那儿磨洋工开小差呢,老师也是从你们这个时候过来的,全都懂。今天这个班会就是个『诉苦大会』、『抱怨大会』,你们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都大胆地说出来。” 有人喊:“老师,是要把痛苦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吗?”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刘老师没有笑,“这句话平时开玩笑说一说就算了。但在有些时候,这句话一点也不好笑。如果別人正面临真正的痛苦,她说了出来我们还要笑,那就是毫无人性。” 第443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6) 大概是刘老师太严肃了,学生们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刘老师说:“今天的班会由章,不是,由元初同学主持。” 说完,他就下了讲台,站到了一边,换元初上台了。 “我今天站在讲台上,首先是有一个消息要宣布,我改姓了,不叫章元初了,以后我叫顏元初。书中自有顏如玉的顏。这是我妈妈的姓。 我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还好我生在了新社会,这要是在旧社会,铁定有人给我安个克母的名声,让我一辈子没法安心活著。不过还好,几十年的反封建工作还是有效果的。 我姥姥姥爷失去了他们的独生女,但是並没有责怪过我。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自然也是没有责怪我的,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我妈年轻的时候大概比较无知,看人光看脸了,多少可能还有一点点恋爱脑,看上了我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爹,然后有了我。她生孩子的时候死了,他的丈夫没有痛苦、没有难过、也没有心疼,只是发愁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思考带著个拖油瓶还好不好再找媳妇之类的问题。 所以,他不管我,他妈,也就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奶奶,也不管我。我只能跟著姥姥姥爷一起生活。我姥爷是老派人,他们那时候的人都觉得人就应该『认祖归宗』,什么是祖?什么是宗?他们就觉得父族那边才是,母族这边不算的。 所以,哪怕我的渣爹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没有起过任何作用,从来没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也从来没有支付过任何一分钱的抚养费,我依然跟他姓了15年。 现在我想,可去他爹的吧。我凭什么跟他姓?他算老几?我长得这么优秀,考上了重点高中,跟他有一分钱的关係吗?没有的,一分钱的关係都没有。 所以,我跟我姥爷说,给我改姓吧。以后我跟我妈姓,我姓顏,叫顏元初。名字是我姥爷起的,就不改了。 我跟我姥爷说,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以后考上重点大学,找个好工作,挣很多钱,带著我姥姥姥爷过上好日子,而我的渣爹,永远別想从我这儿沾一毛钱的便宜。我就希望我以后能过得好,过得特別好,站在高处俯视他。 只要我过好了,而他沾不上我的便宜,我觉得这应该就是对渣爹最好的报復了。 好了,我的问题就讲这些,以后请叫我的新名字:顏元初。” 刘老师带头鼓掌,还说了一句:“大家喊她一声,给她开开张。” “顏元初!” 同学们都很配合。还以为班会会讲一些无聊的话题,什么要遵守纪律、不要早恋、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说教,没想到是顏元初同学大爆隱私。更没想到看起来颇为阳光开朗的顏元初同学竟然是在没爹没娘的环境里长大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元初拱手,“谢谢大家。希望我们以后共同努力,一切向前看,去爭取美好的未来。希望本来就幸福的同学更加幸福,本来不那么太幸福的同学可以摆脱之前的不幸,走上属於自己的幸福人生路。 所以,今天的班会就是大家閒聊,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也说出来,大家集思广益。” 元初说完,就把发言机会让给了同学。 有个平时性格不太合群的同学站起来,说了他的故事,他之所以不合群,其实是因为自卑。因为他家庭贫困,父母都是残疾人,他在中学的时候受够了歧视,憋著一股劲考上了重点高中,希望以后能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这样,別人应该就不敢欺负他们家了。 刘老师特別表扬了他,说他的精神非常值得大家学习。面对不太好的家庭条件,他想的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努力向上,想要带著家庭一起挣扎出泥潭。他还表扬了这位同学的父母,说他们有远见,哪怕贫穷,哪怕困难,还愿意让孩子们读书,愿意托举他。 这位同学还有个姐姐,目前在本校读高三。刘老师说:“你们姐弟俩一定会成为父母的骄傲。” 那位同学哭得眼泪哗啦。 元初问了系统,这位同学和他的姐姐后来都考上了大学,俩人在城里打拼,把父母都接到城里生活了,再也不用在农村受歧视。 很多同学家里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21世纪初,对於很多来自农村的孩子来说,贫穷依然是最主要的问题。 还有的同学说起父母偏心,她无论怎么做,总是会被父母苛责,这种情况,大家只能劝她把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等她以后出息了,和父母的关係是亲近还是疏远,就是由她来掌控的了。 班会开了一整节晚自习的时间,大家还是意犹未尽。 刘老师说:“我希望咱们班能保持这种良好的氛围,去理解別人的困难和苦难,能帮就帮一把,不能帮就別说话,落井下石的事一定不能做。这是底线。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私下里再交流,班会就开到这儿。” 元初改姓的事在学校过了明路。她的同学都挺好的,从此以后都叫她顏元初,就连以前只喊她名字的人都会刻意把姓给她带上。 还有人私下找她聊天,说起自己的家事。 小县城离婚率不是很高,不管出了什么问题,大家都能將就著过,但是也有离婚的,或者跟原主一样,母亲或者父亲早逝的。 有位同学父母离了婚,她按照小地方的传统做法,留在父亲这边,后来父亲再婚,又生了个女儿。她爹把所有父爱都给了后来生的这个女孩,对她不管不问,供她上学,让她吃饱穿暖,別的多一分都没有。她的异母妹妹却是要什么有什么,她爹和后妈每年都会撇下她单独带妹妹去旅游。 妹妹犯了错,挨打挨批评的也是她。她跟元初说:“我就想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偏心呢?我不是他的女儿吗?” 元初只能跟她说:“你千万別陷在这个漩涡里出不来,別想著討好他们去爭取他们的关心,那都是没用的。你越討好,他们越觉得你好拿捏,好欺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成年以后自己照顾自己。也別想著通过给他们买东西、给他们钱来换关心,没用的。 你只要好好爱你自己就行了,別管他们的事。他们怎么对你,以后你就怎么对他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做初一,你做十五。你只有过好了,才能狠狠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眼睁睁看著你辉煌,却捞不到任何好处,气死他们。” 这位同学哭得稀里哗啦的,哭完以后一抹眼泪,投入到了学习大业中。 第444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7) 顏炳强和杨凤兰的心情也很好,而且是越来越好。 元初刚改姓的时候,他们俩还紧张了几天,担心改姓会给孩子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会不会有同学背后说她,会不会影响她的心情和学习…… 观察了几天,发现孩子一点事没有,天天神采飞扬,气色越来越好,以前挺沉稳的孩子,现在变得越来越活泼了。有时候还会抱抱姥爷,亲亲姥姥。 他们俩一开始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以前孩子虽然懂事听话,知道心疼他们,主动帮忙干活,勤俭节约不乱钱,心里也跟他们亲近,但是这种亲近是很內敛的,不会表现出来,现在,她感情外放了。 虽然但是,顏炳强和杨凤兰很快就適应了元初的变化,也越来越欣喜於这种变化。 他们俩觉得自己越活越年轻了。照照镜子就能发现,眉间的川字纹变淡了,额上的抬头纹都少了一条,身体也越来越轻鬆,以前总是担心自己活不到孩子能独当一面的那一天,现在就感觉自己还能活好久。 “说不定能活到给初初带孩子。”杨凤兰说。 她坐在阳台上晒著太阳,眯著眼睛,整颗心就好像泡在温水里,轻鬆、舒服的让她想笑,又想哭。之前的几十年她都忙忙碌碌的,就好像脑袋顶上有一只大手在压著她,按头让她活著。现在,那只压著她的大手没有了。她觉得自己能飘起来。 顏炳强比她还高兴。他虽然疼爱女儿和外孙女,但是依然是个思想有些老旧的人,想要有个跟他姓的孩子,现在元初改了姓,他骨子里真是高兴极了。 他一高兴、一放鬆,杨凤兰就跟著放鬆了。这是一对特別传统的夫妻。 顏炳强说:“新闻上老说什么与时俱进,咱俩也得与时俱进一下。初初到县里来了,咱们现在陪著她,不能给她丟脸。咱俩去逛逛百货大楼,买两件像样的衣裳穿,別让人说咱们是土包子。水电也別太省了,该洗洗该涮涮,弄乾净点。” 杨凤兰笑了一下,“老了老了,还时髦上了。” 趁著元初去上学的功夫,俩人去理髮店换了髮型,別看他们年纪大了,但是发量不少,而且只白了不到三分之一。 顏炳强原来的髮型是杨凤兰给他理的,不是平头,但是两鬢和后面都剪得十分古怪,一看就木愣愣的,非常呆板。这回让理髮师给他修了一下,瞬间就变了个样。 杨凤兰把头髮烫了烫,看著也年轻了不少。 俩人又去百货大楼买了新衣服,里里外外都买了,连鞋子都换了。以前就是县被服厂生產的老布鞋、胶鞋,一双只要十块钱左右,现在,俩人各买了一双健步鞋和皮鞋,適用不同场合,搭配不同衣服。 他们还给元初买了件时下比较流行的衝锋衣。卖衣服的小姑娘跟她们说:“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个。” 元初中午回家,看到大变样的姥姥姥爷,“一上午没见,你们俩怎么都年轻了好几岁,是不是偷偷去做美容了?” 杨凤兰用手託了托她头髮上的卷,问道:“好看吗?” “好看。特別好看。我姥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现在也是。姥,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追求者?” 杨凤兰脸上带出一丝动人的羞涩,“別胡说。快洗手吃饭去。” “哎。” 元初洗了手坐回饭桌,杨凤兰又跟她说:“给你买了件衝锋衣,说是防水防风的。” “太好了,谢谢姥,谢谢姥爷。” 老人买的衣服根本不用试,他们只可能买大,绝不会买小。 小县城不流行紧身衣,老一辈的审美都是宽鬆点好。 虽然元初大部分时间都是穿校服的,但是偶尔换一个打扮也不错。 他们学校的校服都跟麻袋似的。裤子尤其抽象。不光肥,还特別长。大家领到新校服之后,都要在裤脚那儿加个鬆紧口,这样裤子不至於拖地,也不至於大冬天的时候呼呼往里灌风。 学校对於穿校服没有硬性规定,很多学生都不喜欢,因为比较丑。但事实上,哪怕不喜欢,大部分学生一年到头都穿著校服,因为省事,不用挑选衣服,大家都穿,要丑一起丑,也就没有什么攀比心了。 元初就是校服大军的一员,原主一开学就订了两套校服换著穿。 下午去学校的时候,元初就把校服上衣脱了,换上了新买的衝锋衣。 课间的时候,好几个同学跟她聊天,有的夸她衣服好看,有的夸她人好看,所以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对此,元初通通夸回去:“你们真有眼光。” 她现在就是那种闪闪发光的学生,大家都喜欢她,元初可以感觉到。 有的人是羡慕她学习好,虽然升入高一之后的第一次大考还没有到来,但是通过一些小测验、上课回答问题的情况,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她以后肯定成绩好,她是个聪明学生。 有人羡慕她性格开朗,敢说话、敢表现;还有人欣赏她各项体育活动也玩得不错,不是书呆子。 元初有好几个玩得很好的同学,其中有两位体育特长生。 一位女生肖玉身高接近一米八,拥有超级大长腿,身姿矫健,她是练短跑的,国家二级运动员。她的目標很明確,考体校,以后当体育老师。 一位男生乔国庆身高不到一米七,皮肤白,有点瘦,这傢伙是练桌球的,看著身体素质不咋地,小球打得挺好。据说是家长早早就开始培养了,经常送到市里去参加培训。 他坐在元初后面。有一天伸手戳她,元初还以为他有什么事,结果这傢伙问她:“你有梳子吗?” 元初没有梳子,王玉婷有。 青春期少男少女还是注意形象的,必备小梳子和小镜子,没事就梳梳头髮、照照镜子。 桌球少男乔国庆特別重视自己的髮型,性格还有点一言难尽。拿到王玉婷的梳子,他先来了一句:“你这梳子不是很乾净啊。” 王玉婷脸一黑:“不用就还给我。” “用。没说不用。谢谢啊。” 第445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8) 他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用那张纸把梳子的每个齿缝都颳了一遍,把梳子颳得乾乾净净,然后才开始梳头髮。 梳了好大一会才把梳子还给王玉婷,还欠欠地说:“我都给你弄乾净了。” 王玉婷直翻白眼。不过她倒也不生气,因为乔国庆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神奇的不带任何歧视或者瞧不起之类的色彩,你一听就知道他只是在简单陈述一个事实。 毕竟他经常自爆糗事,大家都知道他没多少脑子。要是你觉得他说话不中听,直接懟回去就行。他会道歉。还会买东西来道歉。比如这次,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说人家梳子不乾净是很不好的,下了课就跑到小卖部去买饮料请王玉婷喝。 元初和他玩得好,是因为他能陪她打桌球。 学校有给特长生准备训练场地和器材,他那个训练用的台子比放在操场上的普通台子要好多了。 她和肖玉玩得好,是因为肖玉有一个文学梦。 在小县城,女孩子练体育会受点歧视,很多人会说她“练得太狠了,都没有女性特徵了,跟个男的一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甚至体育特长生认真学习都会被人嘲笑,“他们哪有脑子啊”,虽然不会明说,但是私下里有这种暗潮涌动。 事实上,所有的特长生都会受到一些脑子方面的歧视,大家都默认他们是因为文化课成绩不行,才不得不剑走偏锋的。特长都属於“旁门左道”。而练体育的女孩子,受到的歧视会更重一点。 肖玉的成绩確实不好,但是她作文写得很棒。 元初的作文写的也很好,经常被当成范文在班上朗读。她因此和肖玉有了交集。 肖玉来跟她探討写作的事。元初能看出来,肖玉多少有一些忐忑,生怕元初这样的好学生会有点瞧不起她。但是元初一点都没有,她很认真地跟她討论问题,肖玉还给元初看了一篇她业余写的散文,元初给她提了点意见,並鼓励她投稿。 肖玉很高兴,她真的投了,然后也发表了。 班主任刘老师在自习课上让肖玉上台朗读了这篇散文。 別看肖玉练体育,平时看著也大大咧咧的,但她其实是个性格內向的姑娘,超级i人,站在台上念文章的时候,紧张的嘴唇直哆嗦,声音也有一点发颤。 她一念完,刘老师就带头鼓掌。他还跟大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有的人天生记性好,有的人天生擅长数理化,也有的人天生擅长画画、擅长唱歌、擅长写作。360行,行行出状元。 肖玉不光是国家二级运动员,还特別擅长写作,她未来可以当体育老师,可以去课外培训机构工作,带著孩子们锻链身体,她还可以努力当个作家,她的未来一片光明。 高考就是独木桥,咱们不可能所有人都能考上重点大学,甚至不是所有人都能考上大学。但是,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属於自己的出路。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在努力、认真学习的同时,稍稍放平心態,不要把成绩当成一切。 你们要是谁有像肖玉一样的特长,都可以私下跟我说,我给大家展示的机会。”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肖玉感动得眼泪汪汪。从那以后就外向了一些,还带著元初等几个渴望拥有强健体魄的女生锻链身体,教大家一些发力方法。 这次元初穿了衝锋衣,肖玉就特別高兴地跟她说:“我有一件跟你这个一模一样的衝锋衣,明天我跟你穿一样的哈。” 元初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高中生不怕什么撞衫,好姐妹就要穿一样的衣服。 *** 这天晚上,元初觉得自己来到小世界的时间差不多了,该去给章炎找点麻烦了。 十一点。 顏炳强和杨凤兰早都睡著了。平时这个点元初也睡了。 她给姥姥姥爷用了安睡咒,这才隱身离开了家。 章炎还没睡。 能在小县城把生意做下去,並且混得还不错的人,有一部分是混子。黑道白道多少能沾点边。 章炎就和一群和他水平差不多的人一起混。 大晚上不回家,先在外面吃饭喝酒,完了去洗浴中心洗澡按摩,再搞点黄色。 很多男的都这么干,他们不认为自己这是背叛家庭、出轨,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玩玩而已,是一种休閒娱乐方式,跟打牌、唱k没什么本质区別。 章炎经常就宿在洗浴中心,李蔓对此接受良好,根本不在乎他在里面玩什么。反正她是小超市的財务主管,超市能挣多少钱,她心里是有数的。挣的钱大部分都在她手上,她不介意章炎点小钱去外面找乐子。 人们对爱的定义天差地別。李蔓相信章炎爱她,因为他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十多年过去了,他死去前妻的女儿没有过他一分钱。 李蔓觉得这就是章炎爱她的表现。至於他出去玩,那是他钱给自己找享受了,是在他自己身上了,她是不介意的。她对於他是否只睡她一个女人也不太在意,反正她是正妻,別的人都是玩玩而已。 所以李蔓稳得很。 只有在涉及到原主这个跟章炎有血缘关係的人时,她才会变得比较偏激。 元初去的时候,章炎已经沐浴按摩完,准备来点实在的了。 不过在开始之前,他得去放放水。 元初就是在这个时候动的手。 章炎醉醺醺的,在厕所里滑了一跤,脑袋磕到洗手台盆上,破了个大口子,哗哗流血,他的腿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摔折了,骨头穿透了皮肉,看得人触目惊心。 在他到底的时候,他还碰倒了立在旁边的墩布,整个人骑在了墩布的木棍上,发出了蛋碎的声音。 而且,章炎还失禁了。 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迅速有人赶了过来,最先到的不是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员,而是同样来上厕所的客人。 本来也醉醺醺的人一看章炎这惨状,脑子瞬间就懵了,发出了和章炎一样的叫喊。 第446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9) 两个人的声音差点掀翻房顶,整个洗浴中心都惊动了。 本来嘛,这个地方人心嘈杂,但实际环境並不嘈杂,反倒比较安静,章炎叫的时候,就有人被惊扰到了,那位客人再跟著一叫,大半正在忙碌的客人都交代了。 叫声过於悽厉,大家心里都有点惶惶不安。 有的人匆匆穿好衣服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也有的人胆子小点,穿好衣服在包间里待著,或者跑路了。 工作人员急忙赶到现场,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那位后来的客人都嚇傻了,眼神有点涣散。 工作人员不敢擅自做主,只好联繫老板。 老板骂骂咧咧地打电话喊来了救护车,把章炎和那位嚇傻了的都送到了医院。 他这个洗浴中心开了好几年了,一直都平平安安的,啥事没有过。 虽然搞黄违法,但是在小县城,什么都能通融。扫黄打非那是大城市才干的事。小县城没人来查。管事的人他都已经搞定了。 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也都是熟人居多,对这个洗浴中心恨不得比对自己家还熟悉,为了安全起见,洗手间的地砖他铺的是绝对防滑的,怎么还会有人摔跤呢?而且这人也太倒霉了吧?普通人摔跤,要么磕破膝盖摔破头,要么摔坏尾巴骨,哪个能像他这么全面啊! 能伤的地方他全伤了,不该伤的地方他也伤了。 想到章炎的惨状,洗浴中心老板王军生忍不住夹紧了两条腿,给工作人员下了命令,“这种棍状的东西以后都不要放在这儿了。台盆都给我包上边。好好检查一下,还有什么可能伤到人的东西,都给我弄走。” 工作人员:“……” 这关墩布希么事呢,纯粹就是那人倒霉罢了。墩布放在墙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摔到上面去的。 章炎进了医院,王军生也跟著去了,他得去付钱。 小县城是个很奇怪的生態,现代文明和传统道德在这里都有体现。总体来讲,传统道德可能还更占上风一点。 以章炎摔倒这事为例,这件事肯定走不到需要动用法律的程度。 他们会私下和解,还会请一些“话事人”来做协调和见证。王军生出了医药费再赔点钱,这事就算完了。 章炎不会诉诸法律,王军生也不会赖,双方会在一种还算“和谐友好”的氛围下达成一致。 至於章炎的终身伤害,那只能是他自认倒霉了。如果他要纠缠不休,那王军生也有办法让他不好过。 王军生无辜吗? 不无辜。 他做的不是合法生意,经不起查。他这个地方不仅仅涉黄,还涉赌。而且,王军生的儿子也是个小混混,是上辈子和章君玥一起害死原主的帮凶之一。 所以,元初不仅要弄伤章炎,还要捎带手收拾一下王军生。 大晚上的,县医院紧急呼叫了好几位医生和护士来给章炎做手术,断腿得接,碎蛋得切,摔了个洞的脑壳得修补。 章炎这时候还没有昏过去,医院让他通知家属过来,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章炎木楞楞的就拨通了李蔓的手机,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医生说的:“你老公章炎受伤了,非常严重,你立刻到县第一人民医院来一趟。” 李蔓:“!!!” 她匆忙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就下了楼,骑上电瓶车就往医院赶。 大概是因为太慌乱了,亦或者是大晚上眼睛不好使,她骑车在路上的时候恍惚看到前面有个人,就来了个急剎。车子猛地向前栽去。 有那么一瞬间,李蔓断片了。过了一会才恢復意识,她发现自己躺在大街上,全身疼痛。转著脑袋往边上一看,电动车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躺著,后视镜和车筐都摔掉了,她的手机在离她两三米远的地方,她看到屏幕亮了起来,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这个时候,李蔓才想起来,她的丈夫受伤了,在医院里躺著呢,她是要去医院看丈夫的。 现在,她好像也受伤了。 她拖著痛苦的身躯,一点一点地挪到了手机边上,点了下接通键,对面问她到哪儿了,李蔓看了看周围,想了一会才回道:“在百货大楼旁边的十字路口,我摔伤了,需要救护车。” 对方:“……” 医生们觉得,今天大概可以算是“章炎夫妻受难日”吧。 救护车呼啸而至,把李蔓也抬走了。 摔碎的车被搬到了马路边。 元初挥手清理了一下碎渣,省的渣到其他行人。然后,她也跟著去了医院。 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 *** 李蔓和章炎在医院急诊室相遇了。 这真是一对难夫难妻,大家都唏嘘不已。 章炎伤得很重,李蔓看著也很惨,她手臂骨折,全身大面积挫伤,脸好像被砂纸反覆打磨过,血刺呼啦的。 医生要先给她清理脸上的伤口。 但李蔓很关心章炎,她让医生等一下,忍著疼痛问章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关了店以后要出去和好哥们一起喝几杯吗?按照惯例,喝完了不是要去洗浴中心按摩一下吗?这都是休閒放鬆的事啊!又不是第一次去,咋还出事了呢? 章炎还是说不出来。 陪同前来的王军生只好解释了一番。 李蔓一脸茫然:“???你再说一遍???” 王军生又重复了一遍。“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他去上厕所,摔了,在里面喊了一嗓子,大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 李蔓:“……” 她震惊的连难过、担心和疼痛都忘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王军生还让第一目击证人说了几句。那傢伙啥事没有,一开始纯粹是被嚇懵了,后来就是好奇心作祟,检查完也不走,就一直在医院看著——穿著一条尿湿的裤子。 王军生让他说说情况,他立刻就说了:“我去放水,走到厕所门口就看见他倒地上了,厕所只有他一个人。” 这人缓过神来了,变得贱兮兮的,跟王军生和李蔓说,“我怀疑他是喝高了,看啥都眉清目秀,可能是想日墩布吧,没想到摔了。那墩布倒著放的,可能看起来像是一个长头髮的美女?” 第447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10) 隱身跟来看热闹的元初都被他的脑洞惊呆了。这傢伙大概是把流行的宿舍鬼故事给搬过来了吧? 王军生和李蔓也目瞪口呆。 不是,这么严肃又悲伤的场合,你在这儿搞猎奇,这合適吗? 但是,他说的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王军生和李蔓的表情震惊过后又变得有点滑稽。 尤其是李蔓,想哭又想笑的样子。 她稍微咧了咧嘴,大家才发现,李蔓的上唇摔裂了。 整个都裂了。一咧嘴,嚇了大家一跳。 医生赶紧说她:“先別管你丈夫的事,先处理你的伤口,你这个好弄。他还得先做各项检查,等他做完检查需要你签名的时候,你脸上的伤口就处理完了。” 李蔓机械地点了点头。 医生给她清创、消毒,又给她缝合上唇伤口,然后带她去拍片,看胳膊的情况。 她的手臂骨折,没法给章炎签字了。这回让章炎自己签,顺便帮李蔓也签了。又让这两口子都按了手印,然后才开始给他们手术。 李蔓这边还算顺利,章炎那儿出了点小状况。 因为他要做的手术比较多,医生决定给他上全麻。结果这傢伙是少见的麻药过敏,直接休克了。 医生只好先把腿和蛋放一边,先给他做抗过敏治疗。 一番折腾下来,章炎的过敏症状缓解了,麻药劲也彻底没了。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好用,??????????????????.??????等你读 全手打无错站 怕他挣扎,医生只好把他束缚在手术床上,直接在他身上动刀子。最开始,章炎的惨叫一声接著一声,没办法,医生只好给他嘴里塞了块纱布。 后来,他就彻底昏迷了。 元初听了会章炎的惨叫就离开了。她第二天还得上学,没工夫陪他们耗。 回到家,进空间又洗了个澡,给姥姥姥爷解除安睡咒,然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按时起床。 她的生物钟和住校生差不多。 住校生的起床铃六点响,起床之后他们要先跑步,然后吃早饭,还要点时间整理宿舍內务,然后才是早读课。早读七点钟正式开始,走读生只要赶上早读课就行。 元初六点起床,洗漱,活动一下胳膊腿,吃早饭,休息几分钟,然后出门去教室,消耗的时间和住校生差不多。她在路上的时间,就是住校生跑步的时间。 今天她还穿著昨天那件衝锋衣,到了学校门口就遇见了肖玉,她穿著同款衝锋衣在那儿等她。 元初隔著几米就冲她摆摆手,加快速度向她走去,问她:“吃了吗?” “吃了。你呢?” “吃完了。我姥姥做的肉臊子麵和煎蛋。” “那她得几点起床啊?” “五点多就起了。现做臊子现和面擀麵条。” “比咱们上学还辛苦哈。” “我听我姥姥他们讲古,年轻的时候更辛苦,简直就是一辈子苦过来的。我姥爷的爸爸,那时候为了让家里人能吃上顿饱饭,白天下地干活,凌晨两三点还点著煤油灯搞副业,就为了多挣几毛钱。我姥爷整天说,『那时候的苦你们想都想不出来』。” “我早上都是在外面买吃的,包子油条烧饼什么的,填吧一下就完了。我爸妈要上班,早上起不了那么早。” “那你这是天赋卓绝呀!我看网上说,运动员的膳食要特別注意,如果吃对了,对提高成绩也有帮助。你这样隨便吃吃就能成二级运动员,你要是再努努力,多练一下,饮食方面稍微注意点,那拿下一级运动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你觉得我可以啊?” “当然可以啊。你腿那么长!真是羡慕死人了!不当运动员可以当模特。”她用手比划了一下,“看到没?我的肚脐眼比你的大腿根高不到哪儿去。” 肖玉看了看她,“你这个身高才是正合適的。” “哪有什么合適不合適,都是合適的,最好的。我羡慕你身高腿长,你这是羡慕我扎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吗?” 肖玉笑了一下,坚持己见,“我觉得你就是黄金比例。身高合適、胖瘦合適、哪儿哪儿都正合適。” 元初“嘿嘿”两声,“我也觉得我长得恰到好处啦。你也是。我们每个人都是恰到好处的。” 原主在体育方面稍有懈怠,她是真的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在了学习上,元初就更均衡一点,来了以后加强了体育锻链,身体变得更加壮实了。胳膊一弯能看到肱二头肌。感觉一拳头捶在人身上肯定会很疼的样子。 俩人有说有笑的进了教室,这回没有碰到班主任了。 王玉婷跟她说:“班主任已经来了两趟,现在回办公室去了。” 元初:“……向老班致敬!他真是比我这个学生还要敬业。” 王玉婷点头,“你真是好学生思维,会觉得这样的老班是敬业。有的学生会觉得这样的老班很烦人。” “咱们班主任还好吧?” “嗯嗯嗯。刘老师挺好。他主要是水平高,威信高,严厉一点大家都听。换个水平差点的就完了,肯定被学生们背后念叨。” 元初笑了一下,“反正学习是给自己学的,跟老师没啥大关係。就算是升学率高了,学生成绩好了,老师能跟著『沾点光』,被表扬一下,或者评个先进,但也仅此而已了。说到底,学习好还是学生自己终身受益。我知道有的学生为了彰显个性,特意跟老师对著干,故意不好好学习,那真是傻到家了。他们以为能惩罚到老师,但最终只能惩罚到自己。” 说完,元初都愣了。 妈呀,她现在好像有点爹味。 元初赶紧拿出语文课本开始大声朗读。 一边读还一边看医院后续。 章炎和李蔓还在医院待著。一大早,李蔓拜託护士帮忙拨號,给家里的章君玥打电话,“我和你爸昨天晚上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呢。一时半会回不去。你自己买点吃的,吃了就去上学。” 章君玥一听,“我还上什么学呀,我得去医院看你们!” 李蔓:“……” 她还想再打,章君玥已经不接了。好不容易有了不上学的好藉口,她不得好好请几天假呀! 第448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11) 说是要去看父母,章君玥並没有马上出发。 她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先去父母的臥室,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200块钱,然后才出了家门,找了家早餐店吃了一顿豪华早餐,又去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网吧。 元初看的时候,她还在网吧里跟人聊天,右下角的企鹅一直闪个不停,耳机里响的都是敲门声和咳嗽声以及滴滴滴滴的消息提示音。 章君玥加了很多陌生好友,跟人聊的热火朝天,她心情很好,时不时就会笑一下。 很显然,並没有將父母受伤这件事放在心上。大概在她看来,她妈还能给她打电话,还能叮嘱她吃早饭、去上学,那肯定就没什么大事,要是真有事,她妈就会喊她去医院了。 元初跟系统感慨:“难怪要用原主的一条命来刺激她改邪归正呢。就她现在这个德行,等閒小事真的对她起不了什么作用。” 系统深以为然,“真的看不出来她有任何一点对父母的担心。她还在网上跟一个网友约见面呢。” “哪个?” “就是那个修车行老板的儿子,叫张民。那傢伙今年15,已经輟学了,现在是个县城古惑仔。身边聚集了几个人,跟著他一起吃喝玩乐。他爹娘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他极其溺爱,下不了决心、更下不了狠手管教。 这俩人就想著等孩子到了结婚年龄,给他娶个媳妇,让他成家立业。他们指望孩子结了婚以后就自动成熟,自动变成个好人,自动为了妻子和孩子努力奋斗。” 元初明白这些家长的想法,转移责任唄。把管教孩子的责任从自己身上转移到那个未来的儿媳妇身上。 她跟系统说:“见机行事吧。要是她今天和那个张民见面,就让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小县城的多事之秋到了!” “好嘞。” 不知道章君玥还要在网吧玩多久,元初也没有工夫一直盯著她,只好把任务交给了系统。 马上就要进行高一上学期的期中考试了,元初最近表现得极为进取,天天埋头苦读,没事库库刷题,一天好几张试卷,老师发的做完了,还主动索要新的。 以至於班主任刘老师问她:“你疯了吗?你晚上回家点灯熬油了?顏元初同学,学习固然重要,身体也很重要,每天至少保证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我知道理想睡眠时间是8个小时,我也知道咱们很多同学都达不到,但是咱们就算退而求其次,6个小时还是要保证的。真的不能再少了。” 元初心道,您这个底线其实也算不上高。“您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最近觉醒了专注技能,学习特別专心,效率一下子就提高了。” “那就好。咱现在才高一,还有时间,要紧张,但不要过於紧张,更不用焦虑。有事情来找我说,有困难也跟我说。” “知道了,谢谢老师。您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 刘老师大概是知道了她的身世,担心她姥姥姥爷养她有困难,所以提前跟她说一声。 元初是真的觉得他挺好。剧情里,他一直是原主的班主任,后来顏炳强去世,他建议原主住校,章炎来找原主麻烦,也是他极力跟章炎周旋,至少在学校期间,原主没有受到太大的困扰。 她后来被章君玥伤害,是学校一月一次的休息日,原主离开学校回家,被章君玥钻了空子。 后来,也是刘老师发现原主没来学校,第一时间联繫她,联繫不上之后又第一时间报警。 他確实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刘老师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黑脸膛隱隱泛著点红,但还是说道:“放到古代,老师都叫师父,是师也是父,你们这些学生都是我的孩子。” 元初震惊,“您竟然想给大家当爹!” 刘老师:“……滚滚滚。回去上你的课去。我一会找各科老师说一下,给你印一大摞卷子,让你做个够!” 元初嬉皮笑脸,“那我求之不得呢。” 刘老师:“……” 他跟元初谈话的时候说的是一套,在班上讲话的时候说的是另一套。“大家都要向顏元初同学学习,她总是能超额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这种努力拼搏,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借鑑。 你们已经上高中了,距离高考只有不到1000天了,同学们,高考倒计时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我们一定要重视起来。高中只有三年,就这三年,大家咬紧牙关,加把劲,努努力,为自己拼一个美好的前程。 你们要是懈怠这三年,以后的三十年、四十年,你们就会有吃不完的苦。艰苦这三年,以后的三十年、四十年你们就会轻鬆很多。你们自己衡量一下,到底是吃三年苦好,还是吃三十年的苦好? 千万不要觉得学歷没有用,相信什么輟学创业的说法,那都是骗你们的。全世界七十多亿人,輟学创业的有几个成功的?再说了,人家吃的苦会讲给你们听吗? 如果一个人輟学创业能成功,那他上完大学创业也会成功。而且,人家輟的都是大学,可不是高中。那也就是说,你们得先考上一个好大学,才能輟学创业。不然你们想輟学都没得輟。 也不要相信有些人说的『题海战术没有用的说法』,那都是忽悠小傻子的。只有让更多人放弃学习,他们才能偷偷学习、偷偷进步,才能出类拔萃。高中阶段,就是要死记硬背,就是要不断地做题。只要该背的背下来了,该记的记住了,该做的题型都会做了、熟悉了,你们就能考高分。你们就能上好大学。 更別相信什么『高分低能』的说法,高分低能总比低分低能强多了。我们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天赋有限,可能成不了科学家,成不了研究员,上不了宇宙和太空,这些你们都先不要想,等你们先考上大学,把高考这关过了再说。 我也不排除有的学生確实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他过不了高考,但是能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我的意思是说,大家还是拼一下,拼完了再说。只要你拼,就比不拼强。” 第449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12) 有同学说:“老师,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上回你还说,我们不可能所有人都考上大学,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出路。” 刘老师点了元初的名,“你说说,我自相矛盾了吗?” “没有啊,老师的话总结出来就是四个字:尽力而为。考不考得上另说,你首先得尽力啊。老师只是说让大家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但不是让大家没有拼搏的动力。还有句话叫尽人事听天命,你首先得尽人事,总不能光听天命吧?” 刘老师笑得很欣慰,“我就是这个意思。” 大家看了看老师,又看了看元初,发出了悠长的嘆息声。高中生活本来就已经很辛苦了,顏元初同学这是要让他们的高中生活变得更辛苦啊! 元初视若无睹。 她照旧每天库库背诵,库库刷题。而且她还不是那种藏著掖著的学生,她特別爱显摆。 背完了就主动要求表现一下,做完的试卷也主动要求展示一下,就问你们跟不跟吧! 事实证明,能考上一中的学生,心里都是有个大学梦的。少数学生还有个清北梦。在元初的带动下,大家都捲起来了。 不光在学校认真学习,回到家、回到宿舍也是废寢忘食。元初所在的高一六班,成了全校最有名的班级,以班风班貌最优而闻名。 而元初刷完的那些卷子,超过三分之二都是系统帮她做的。 她只是要对外展示自己的勤奋好学,並不需要真的这么做,那些题目她真的闭著眼睛都会做。 *** 元初在学校上课。 章君玥在网吧跟人聊了两个多小时。 然后,结帐离开。 她还真的约了张民见面。 这个网吧在四楼,需要爬楼梯上来,系统本来想著让她从楼梯上滚下去得了,但是想到她接下来就要去见张民了,便暂时放过了她,还是一网打尽比较好。 15岁的张民开著车到网吧来接她。 他爹干汽修行,不光修车,还倒买倒卖二手车,至於这些二手车的来路,他是不追究的。能挣钱就行,何必管那么多呢? 事实上,修车是个幌子,倒卖二手车、销赃才是来钱的主要渠道。张民的爹甚至和盗窃团伙达成了长期合作。 张民会开车,属於无证驾驶。 但是他爹妈都纵容著。张民的爹甚至自豪於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就会开车了,“我教的,別看没驾照,那是不够年龄,国家不给发。实际上他开的可好了。” 章君玥坐在副驾驶,对张民崇拜得要命,嘴上的马屁就没停过,“民哥,你又换了一辆车呀。” “这算什么,我家里別的不多,就是车多。连豪车都有。我就是不喜欢那么张扬,只开普通的。”他扔给章君玥一条项链,“拿著,送你的。” 章君玥高兴极了,“谢谢民哥。” 她把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张民侧头啵了她一下,章君玥羞红了脸。 系统:“……” 这只是几块钱一条的镀银链子啊…… 张民说:“坐好了,哥哥先带你去兜一圈,然后咱们去k歌,今天哥哥请客。” “嗯。都听民哥的。” 章君玥跟著他绕县城一圈,然后去了一家ktv。一进包间,里面已经有几个小黄毛在等他们了。 “民哥来了。哟!这是小嫂子吧?” 章君玥面带羞涩低著头,亦步亦趋地跟著张民。 张民说:“我的人,平时都照顾著点。” “民哥放心。” 大家坐下来开始唱歌,屋子里有饮料,有啤酒,还有小吃,年轻人有的唱歌,有的喝酒吃东西,还有的在拥抱亲吻。 系统都无语了。这群人大的十五六,小的十二三,干嘛呢这是? 它一气之下放了把火,把这群小年轻都困在里面了。 没一个好人。原主死亡的罪魁祸首们聚齐了。 感谢张民和章君玥的召唤。 系统控制著火势,只烧了这家店,没有波及其他。 这家ktv是一个平房,位於县城边上,也是个黄赌俱全的地方。 说到这个,系统就有无穷无尽的吐槽欲,县城不大,违法的地方不少。洗浴中心、ktv、汽修行,都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几乎没有从小到大的过程,工作人员先冲了出去,在外面拨打火警电话,然后试图拎水灭火,但是没两分钟就放弃了,根本灭不了。 他们只能在外面大喊:“里面的人快出来。” 里面的人倒是想出去呢,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自己绊自己,就是被人绊倒,或者绊倒別人。好几个黄毛跟叠罗汉一样叠一块了,怎么挣扎都起不来。就算能分开,脚也在一块缠著呢。互相拖后腿。 他们在里面大声喊救命。 外面的人也没有衝进去,只是在外面给他们支招:“捂著嘴巴和鼻子,別把烟吸进去了。找个没火的地方待著,消防车马上就来了……” 消防车来得確实不慢,县城不大,也不堵车,全城只有这一处火情,不到十分钟他们就赶过来了,迅速展开救援。 火灭的时候,房子看著问题还不太大的样子,但是衝进去一瞧,里面的人烧得还挺严重的,而且都黏连到一块了。就连赶来的120医生都有点无从下手。 消防员甚至怀疑,这场火就是这群小年轻在玩什么刺激游戏,比如往自己身上倒点酒,然后点火看看著不著之类的。 年轻人什么离谱的事情都有可能干。比如有的人会把灯泡塞到嘴里看看能不能拿出来。 医护人员电话呼叫支援,消防员开始勘察现场。 等到医护终於把这群粘在一起的小年轻分开的时候,消防员也把火灾原因调查清楚了。起火点就在沙发那儿,应该是有人抽菸点火的时候不小心把沙发点著了,至於这群年轻人为什么没跑出去,那就是他们倒霉了。 伤者一个一个被抬了出去,外面的围观群眾都嚇了一跳。 太惨了,这几个孩子真的太惨了!这火烧的时间也不长啊,怎么就把人烧成这样了呢?而且这是平房啊,他们怎么会跑不出来? 第450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13) 章君玥和张民都还清醒著。 他们俩伤得最重,最痛苦,惨得让人不忍心看。 围观群眾的议论声逐渐变小,直至消失。这世上的大多数人还是有同情心和同理心的。 被抬出来的这些人,年龄看著都不大,小小年纪就遇到这样的事,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哟! 伤得最重的那俩,都快没个人模样了。 其他几个也没好到哪儿去。 惨叫声和痛哭声此起彼伏。 县医院一共只有3辆救护车,一次根本拉不完,不得不来回跑。 系统一边看热闹一边跟元初吐槽:“本来这个县城是可以有5辆救护车的,其中还有两辆是目前最先进的救护车,但因为县委书记的原因,那两辆救护车没有了。” “怎么回事?” “那是国家给贫困县的援助。这个县城整体发展就比较落后,是可以评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但是县委书记死要面子,打肿脸充胖子,不想戴贫困县的帽子,就想办法混过去了。本来,要是评上了,两辆救护车就送来了。没评上嘛,就给別的县了。 要是有五辆救护车,只需要拉两趟就行。现在只有三辆,有两辆车跑了3趟,一辆车跑了4趟。才把10个人给拉过去。” 看“热闹”的人渐渐退去,大家想看的热闹是“闹剧”,喜剧或者伦理剧都可以。但是大家不想看这种真正的“悲剧”。 今天看到了现场的人,回到家都开始教育自己的子女,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太不安全了。 这几个小混混的遭遇,多少还起到了一点警示作用,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这些人被送到县医院,医院方面就开始联繫家属,让他们赶过来协商后续治疗,这些都还是孩子,需要他们的监护人在场。 当章君玥报出父母的名字的时候,医生都沉默了。 他们这些人,有的昨天大晚上被叫来加班,有的是早上来的,但也已经吃完了昨天晚上的瓜,对章炎和李蔓这对倒霉夫妻都是知道的。 哦,现在不是“倒霉夫妻”了,变成了“倒霉一家人”。 章炎和李蔓做完手术在病房躺著呢。 一大早,李蔓还跟章炎说:“咱们玥玥还是个好孩子,一听说咱俩受伤了在医院住著,立刻就要过来陪我们。咱们没白疼她。” 过了好大一会,章君玥还没来。李蔓又说:“我跟玥玥说,让她不用来,她现在还是学生,最重要的是去上学。以后有个好前程,比什么都强。咱们俩开超市,能挣钱,但到底不体面。以后玥玥考上大学,毕业了当个干部,咱们老章家多有面子!” 她以为,章君玥说来又没来,应该是改主意了,还是去上学了。 李蔓的上唇缝了几针,脸上裹著纱布,胳膊也吊了起来掛在脖子上,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失真,以至於章炎有点反应不过来。 当然,也是因为章炎本人伤情严重,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过了一会,他才附和了一句:“她能好好学习就好。” 哪家父母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呢!他们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两口子也没有多余的话。李蔓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老公,你別担心,会好起来的”?好像不行,有些地方能好起来,有些地方好不起来了。偏偏好不起来的,还是关键部位。 说“老公,没事的,我不嫌弃你”?这大概能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吧。而且这话她可能说得不是那么真心实意,她多少是有点嫌弃的。一个男人,连卵都没了,还算个男人吗?可是她都这个岁数了,孩子才刚上初中,难道还能离婚吗? 追究章炎昨天晚上出去乱来的责任?似乎也不合適。他又不是第一次在外面乱来,以前她也没追究啊,现在追究什么?又没有任何意义! 思来想去,无话可说。 章炎沉浸在自己的悲剧里,对於李蔓所受的苦根本就视若无睹,一点要关心她的意思都没有。 他甚至还在心里嫌弃李蔓没用,骑个电动车都能把自己摔骨折,还把脸摔成这个德行,真是废物。弄成这样,根本就没法照顾他。俩人只能请护工。 两口子各自沉默。 然后,就有人来找他们了。 来人脸上带著悲悯,跟他们说:“你们是章君玥的父母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蔓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跳得快极了,她开始冒冷汗,头皮发麻,脑瓜子嗡嗡的,“我女儿是叫章君玥,你怎么知道的?” “章君玥今天在一家ktv唱歌,那里著火了,章君玥全身大面积烧伤,烧伤面积超过40%。我们只能给她做简单处理,章君玥需要转院,到市人民医院烧伤科进行治疗。转院的话,需要监护人陪同,还有医药费,你们也要准备一下。” 李蔓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了,她看著眼前的人嘴巴开开合合,似乎在跟她说什么,但是说什么呢?她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倒是章炎听懂了,“我女儿怎么会在ktv,她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医生说:“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今天上午,一家ktv起火,有10个人被烧伤,年龄在13岁到16岁之间。有的是上完初中輟学了,有的是逃学在外面玩的。” 章炎扭头看著李蔓,“你不是说她一早就说要来看我们吗?你不是说她后来又改主意去上课了吗?原来她不顾受伤的父母,也不顾自己的学业,跑去ktv跟人鬼混去了,她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啊!” 李蔓“哇”的一声哭出来,她问医生:“我女儿现在在哪儿?烧伤是不是很疼啊?她还能不能治好?” 医生说:“她在急诊科。我们急诊科医生和外科、皮肤科的医生都在帮她处理。她要儘快转院。你们俩谁过去看看?” 李蔓看了眼章炎,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只好说道:“我去吧,我老公伤得重,我陪她过去吧。” 医生点了点头,李蔓伤的是脸和一只胳膊,腿还是好的,確实比章炎要轻一些。 第451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14) 俩人一起去了急诊科,李蔓亲眼看到了章君玥的惨状,直接晕了过去。 医生们都无奈极了,又喊人过来救治这个。 好在李蔓只是一过性昏厥,很快就醒了,醒了就开始哭,“玥玥啊,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你不是说要来医院看我们吗?就算不来,你也应该去上学啊,你怎么跑到ktv去了?你现在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和丈夫结婚之后,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不是没想过再生一个,哪怕交点罚款呢,也认了,但是后来她一直没再怀上。 她自己偷偷去医院做过检查,结果显示她卵巢萎缩,不能再生了。 所以这些年,她对於章炎在外面胡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把著家里的钱財,都给女儿攒著。她还到处打听留学途径,就想给女儿谋划一个未来,可是现在,女儿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的这些谋划还有什么意义? 章君玥不说话,她现在也说不出来,浓烟燻坏了她的声带,她现在只是哭,哭的可怜极了。 李蔓看著她,真是又气又恨又心疼,想要撕心裂肺地哭一场。 医生开解她:“现在医疗发达了,很多病都是能治的,她这个烧伤,可能无法百分百恢復到没烧之前的样子,但是通过治疗,能好个七七八八,大概率是能恢復正常生活的。你现在是孩子的依靠和支柱,你得撑住,要是你都倒下了,那孩子怎么办呢?” 李蔓深呼吸,医生说的对,她不能倒下,这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虽然她不完美,但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呢? 她得救她! 李蔓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身上就装了一张银行卡,虽然昨晚出了车祸,但好在卡没丟,还在。 她跟医生打了招呼,回家又拿上了另外一张卡,甚至连定期存摺都拿上了,这些年,家里一共攒了三十多万,她本来想著再努努力,多攒点,以后供孩子出国留学的,现在看来,暂时恐怕不能了,先给孩子治伤要紧。 李蔓跟著章君玥被转移到市医院烧伤科进行治疗了。和她一起转过去的,还有其他9名烧伤患者和他们的家长。 其中就包括张民爹妈,和洗浴中心的老板王军生,他的儿子也被烧伤了。 昨天王军生还作为绝对的旁观者围观別人的惨剧,今天就轮到他本人了。 县医院没有烧伤科,他们能做的有限,只能是初步处理之后把人送过去。他们有三辆救护车,院长亲自打电话给市医院,又调来了七辆救护车,这才把人一波运走。 县医院的医护人员都鬆了口气,就祈祷接下来不要再出么蛾子了。 他们这个小县城,怎么能一下子出这么大的篓子呢! 元初对目前这个结果是满意的。先让他们治,治的差不多了再给他们找新的麻烦,如此,麻烦和伤痛將无穷尽也。 这几个都是杀害原主的元凶和帮凶,元初很期待他们接下来的遭遇。 想了想,元初又打了几个补丁。让系统给这几个小混混的爹娘都上了个绝育套餐。 为什么爹娘都上呢?这还得说说奇怪的小县城生態。 这些人纵然疼爱自己的孩子,比如张民的爹娘,平时对张民极为疼爱,但是一旦发现他真的废了,肯定就会放弃他,选择开小號。连疼爱孩子的都会这么做,其他几个並不那么受宠的孩子的父母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会接著生。 开小號的优先选择婚內生子,但是如果婚內迟迟生不出来呢? 第一顺位备选方案是丈夫出轨,找別人生,生的孩子抱回家给妻子养。如果丈夫出轨了也生不出来,那他大概率会去做个检查,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失去生育能力的事实。那么,第二顺位备选方案就会被提上来。 第二方案就是,妻子去借种。这种方案听起来离谱,但是在小地方,並不少见。 所以,夫妻双方都要绝育。 这些人教出了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孩子,让他们耗尽家財、老无所依,不是应该的吗? 元初上了一天课,当天晚上又出来“作案”了。 有些事她选择亲自做,就是为了调剂一下高中生活。 白天在学校待了一天,晚上得干点不一样的。 她在空间里做了几份海报,准备贴到章炎和李蔓开的超市大门上。 海报內容如下: 【暂停营业】 【老板嫖娼出意外,蛋碎了。老板娘骑车去看他,摔了。夫妻双双进医院,断腿断手都接上了,破脑壳破嘴唇都缝上了,碎了的蛋蛋也切掉了。老板夫妻都在医院里,接下来超市就先不开门了。】 元初弄了好几张海报,把章炎和李蔓都都画了上去,包括他们受伤的具体情况和原因。 她用的是漫画风格,但是人脸是写实的。 几张大海报往超市大门和两边的墙上一贴,保证能吸引很多人驻足观看。 她没写章君玥的事,这是个未成年人,就算她逃课唱k,不学无术,她的悲剧贴出来也只会引人同情。不像章炎和李蔓的事,自带喜剧效果。 贴完,元初就整理了王军生洗浴中心的违法犯罪事实和证据,以及张民的爹张胜涛的汽修行的违法犯罪事实和证据,一併匿名交给了省级公安机关。 这种东西交给小县城公安局没啥用,只能往上捅,让上面派人来查。 元初跟系统说:“这样看的话,其实都没必要给他们做绝育了,这俩人肯定会被抓去吃牢饭,涉案金额不小,十年八年起步。等他们再出来,就是一无所有的老登了,谁还会给他们生孩子啊?” 系统表示,“那也不一定。这种曾经『辉煌』过的,又坐过牢的人,有时候反倒是能吸引到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只要他们拿出『东山再起的魄力』,再表露一点『曾经当过大哥、世事变迁无常的沧桑』,再拿出点『过尽千帆,最终懂得疼人了的深情』。 还有『我是冤枉的、我是讲义气的、我替朋友背了锅但我依旧百死不悔的江湖气』,会有小姑娘上当的。这个小县城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 元初:“……” 第452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15) 怀著对世界的敬畏之心,元初向系统打听了一下这个例子。 系统先给她看了一张照片。 一男一女。 男的身高绝对不到一米六。 女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 男的长得细弱,看著是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五官也没有多出彩。还有点流里流气的感觉。 女的身材匀称,亭亭玉立,五官好看,笑容温婉。 这俩人,別的不说,单看外形,那是怎么看怎么不般配。就没有一丁点般配的地方。 系统跟她说:“这男的绰號『流氓』,实际上也是个流氓。坐过几年牢,打架斗殴致人受伤。出狱之后遇到了这个姑娘,他很会说话,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为朋友两肋插刀、讲义气的人,这姑娘就看上他了。 不顾家里人的坚决反对嫁给了他。她娘家人都跟她断绝关係了,坚决不来往,不认她。俩人结婚也没有婚礼,算是私奔。 但是这个男的,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不光岳父岳母认不认他,他逢年过节一定送礼,人不去,礼物委託別人送到。送的还不少。 他知道媳妇娘家具体的困难是什么,他还真帮著解决,比如,帮他的小舅子找了份工作。他媳妇对他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他现在其实也依旧是个混混,跟人称兄道弟,別看他帮小舅子找工作,他本人是没有正经职业的,今天干点这个,明天干点那个。收入不稳定,日子也不好过。 还经常呼朋唤友到家里吃吃喝喝,他老婆得负责后勤,做饭洗碗打扫卫生,什么都得干。他那些朋友也没有什么正经职业,就是一群中年混混。 而且,他对他老婆其实也不好,有时候还会动手打她。但是他老婆真的痴心不悔,矢志不渝。其实很多人都跟咱们一样,看不懂这一对,不知道那姑娘图什么。 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姑娘娘家接受了这个女婿的帮助,对他改观了,慢慢的就开始走动起来了。还跟姑娘说,『他这个人虽然不咋地,但对你挺好的。你就好好跟他过吧。』 更更离谱的是,这男的没有生育能力,他生不了孩子。” 系统娓娓道来,把这个离谱的案例讲给元初听。上个小世界后期,系统自动启动了吃瓜功能,满世界搜索、抓取奇闻軼事讲给元初听。 上个世界它主要讲笑话。一人一统整天笑得停不下来,愣是给元初平滑的脸笑出了褶子,主要是眼角纹和法令纹。 元初变老全靠笑。 这个小世界,它开始讲真正的奇闻軼事了。 元初听得无语极了。 她错了。 有时候人的好奇心不能这么大! 元初上完“夜班”就回去睡觉了。 次日早上到了学校,整个教室嘰嘰喳喳,没人读书,都在八卦。 元初放下书包也加入了八卦大军。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大家都说:“难得呀,你来了以后不学习,也来跟我们閒聊了。” “我看你们聊得实在太兴奋了,忍不住就要加入进来。聊啥呢?什么事啊?你们一个个的,之前天天早上都是无精打采没睡醒的样子,怎么今天就兴奋得跟猴似的了?” “你才跟猴似的!”大家先懟了她一句,然后,有一个人才用克制不住的兴奋语调说:“我上学路上会路过一家超市,今天早上,我照旧从超市门口走过,不经意地一转头,天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所有商品今天免费?” “你这个真的是很敢想,但是又很没有想像力。” 元初惊讶,“我这还叫没有想像力!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难道老板是外星人?是间谍?卖国贼?” 同学:“……你闭嘴吧!听我说。” “好的~” “超市门口和两边的墙上贴了海报。內容十分劲爆!不光有文字,还有图呢,老板夫妻俩的脸都清清楚楚的。漫画身体真人脸。我的天吶!啥都画出来了。 说老板半夜出去找刺激,然后出了意外,『卡擦』一声,蛋碎了。他被送到医院去了,他媳妇去医院看他,半路摔了。 两口子合起来,摔断了腿、摔断了手、摔破了嘴、摔破了头。现在夫妻双双把医院住,超市暂时就不营业了。 我跟你们说,那海报上还有两个被切掉的碎蛋呢。长在老板身上的样子我们没看到,但是切下来的看到了。” 元初愣了一下,“不是?出了这种事,不得好好藏著掖著吗?咋还发出来了,光彩吗?” “就是说啊。我怀疑是老板夫妻俩的仇人干的。” “仇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可能有偷偷跟踪他们?” 有人说:“这个我们暂时不討论,我们就说这事本身,这两口子真是倒霉催的呀。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呢?” 元初说:“不是有句话叫喝凉水都塞牙吗?他们大概就倒霉到喝凉水塞牙的程度了。也可能是他们干过什么坏事,遭到报应了吧!” “说到报应,”有位同学说,“昨天咱们这儿还发生了一起灵异事件。” “啊?你別嚇唬人啊,什么灵异事件?我们晚自习以后可是要回家的,你这么说的话,我还怎么敢回家啊?”元初抱著胳膊,做发抖状。 “不是那种灵异事件。是有点诡异。昨天有个ktv著火了,一下子就著起来了,里面有几个逃课的初中生,还有几个已经輟学的小混混,合起来一共十个人,一个没跑出来,全都被烧伤了。有两个烧的特別重。 我家邻居昨天有在现场看到的。他说那火烧的特別离谱,就可著那一家ktv烧。而且平房啊,还是那种砖瓦房,又不是木结构的,怎么就烧的那么厉害呢?里面的人怎么就跑不出来呢?” 元初咽了咽口水,“这也挺可怕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拖住了他们一样。” 大家:“……想不到你还是一块搞封建迷信的好材料。” 元初说:“我们还是要对这个世界多点敬畏之心。未知的事情太多了。我怎么感觉咱们这个小小的县城要风声鹤唳了呢?真是庙小妖风大啊!” 第453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16) “还池浅王八多呢!”刘老师的声音响起,“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早自习都开始了,没听见打铃声啊?聊得这么投入!” 大家:“……” 刘老师走上讲台:“事情呢,我也听说了,但是你们总结的方向都错了。正確的理解应该是,有些事情不能做,有些地方不能去。这些人都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做了不该做的事,所以才会遇到这些麻烦事的。他们去的那些地方,本来就容易发生各种事件。只是之前发生的事没这么大,你们不知道而已。” 元初问他:“您知道啊?” 刘老师浅浅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了。事多著呢。你们现在这个年龄,一定不要高估自己,不要低估別人。別以为自己多聪明了,你们这点聪明,跟混社会的聪明完全不是一回事。 社会上想骗你们的人,想把你们拉下水、推下火坑的人多著呢,只有老师不会骗你们,只有老师会为了你们的长远发展打算,所以,有事跟我说,遇事不决找刘老师,千万不要擅作主张。” 大家:“……” 刘老师说:“赶紧开始读书,別想著趁机偷懒。” 大家:“……” 一个上午,大家除了上课,都在討论这件事情。 各个班都在討论,还能在信息方面互通有无。 信息越来越全面,已经有人说起“被火烧的最严重的一个叫章君玥的女孩就是超市老板的女儿”了,大家的震惊之情溢於言表。 中午放学的时候,走读生都被大家委以重任——出去多打听点消息回来。 元初也得到了类似的嘱託,不过她並不打算照做就是了。 *** 元初家今天的午餐特別丰盛。 杨凤兰做了油燜大虾,板栗燉鸡、糯米丸子、醋鱼、肉沫茄子和手撕包菜,还有两个凉拌菜。 三个人吃饭,整了8个菜,他们常用的小饭桌差点摆不开。 顏炳强哼著小曲,给自己倒了杯酒,给杨凤兰也倒了一杯,要不是元初下午还要上课,他估计都想让元初也抿上一小口。 现在嘛,他给元初倒了杯果汁。 高兴了就要喝点,这似乎是很多人的习惯。 杨凤兰平时不喝的,这回也喝得美滋滋,俩人还跟元初碰了碰杯。 元初问他们:“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 顏炳强喝了一小口酒,喜滋滋地说:“天天都是好日子呀!我和你姥姥越活越有劲,越活越畅快,我孙女一天比一天大,还长得这么优秀,我越想越高兴。今天我和你姥姥去买菜,还赶上打折了,这不是好事呀?” “是好事。”元初吃了个糯米丸子,跟杨凤兰说:“我晚上想喝八宝粥。” “煮!我孙女想吃什么我都给做。” 吃完了饭,元初回屋去休息,顏炳强和杨凤兰也回屋了。他们等元初睡醒了、去上学了,再洗碗擦桌子扫地,现在收拾的话多少会有点噪音,影响孩子休息。等她去上学了,他们有的是时间干活。 元初躺在床上假寐,跟系统聊天,“我姥姥姥爷是不是也知道章炎的事了?” “知道了。他们俩今天早上去散步的时候听人说的,然后他们特意过去看了一眼,直接就兴奋了,跑到菜市场买了一堆菜回来,要做顿大餐庆祝一番。” 元初喟嘆一声,“我妈当年嫁了这么个东西,生孩子子宫破裂大出血去世,章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伤心难过,不光对岳父岳母不闻不问,对亲生女儿也不管不顾,姥姥姥爷多少会有些怨恨的。” “有点,虽然不会主动找他麻烦,但是,看到他倒大霉,就是会很开心。而且他们俩还仔细盘算过了,你没上过他家户口本,他出什么事应该都影响不到你。 当年顏怀玉和章炎的结婚证,之前都在顏怀玉手里拿著,她都交给了杨凤兰保管,所以两张结婚证都在杨凤兰手上,老太太今天找出来都烧了。” 元初笑了笑,“挺好。这么多年了,老头老太太心里估计是憋著一股气呢,今天应该散的差不多了。现世报就是对受害者最好的安慰。” *** 接下来几天,各种各样的消息越来越多。 先是洗浴中心被查封,老板被带走调查。接著是汽修行被查封,老板和老板娘都被带走调查。再然后是ktv老板被带走调查。就连章炎的超市都没能倖免,也被查了。他卖假冒偽劣產品,还偷税漏税。因为这个小超市,还揪出了一个制假贩假產业链。 隨后,县城开展了一轮“打击黄赌毒、扫黑除恶”的工作,多家洗浴中心、ktv都被查了,一名副县长落马。 甚至之前被烧伤的那几个年轻人,也被查出了一些问题。比如,霸凌同学,向低年级小朋友收取保护费;打架斗殴,导致一名学生脸部受伤,另一名学生腿部骨折。 总之,这段时间出事的,不管大小、无论男女,没一个好人。 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最开始还是个猎奇事件,一家三口都出事了,还出的那么不正常,所以大家都热衷於討论,还把事情往玄学、神秘的方向想。 但是现在,大家发现,这不是玄学、不是超自然现象,这是法治的力量啊!可能还有点復仇的力量。 “一场大火烧十人”事件的確有点离奇,但是大家现在已经不往超自然方向想了,更倾向於认为这是有些受害者对这个小混混团体的报復。 那就只能在心里说一句“报復的好”了!明面上大家不再討论。 汽修行、洗浴中心和小超市都被关停了,王军生、张民爹和章炎都被抓了。章炎因为受伤的原因,暂时在医院就地监管,等他好了再收押。 法律不外乎人情。 考虑到他们每家都有一个被火烧的孩子,所以他们的妻子都没有被抓,哪怕她们或多或少知情、参与了,也没有抓她们,留她们在家照顾孩子,隨传隨到。 他们还將面临大额罚款,之前挣的钱基本上就没了,银行帐户被冻结,想都不了,更別提转移了。 第454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17) 在市医院陪女儿治病的李蔓只觉得天塌了。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船迟又遇打头风,什么叫麻绳专挑细处断,什么叫黄鼠狼专咬病鸭子,这就是了。 超市被查封了,银行卡被冻结了,玥玥该怎么办?她伤得这么严重,没有钱怎么给她治疗? 都怪章炎!都怪他! 要不是他出去嫖,他就不会受伤,她也不会摔伤。要是他们俩都在家里,玥玥就会乖乖去上学,不会出去玩,自然也不会被烧伤。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章炎! 他该死!他该死啊! 李蔓哭的撕心裂肺,眼泪流过她脸上的伤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一开始,她还以为她脸上的伤只是简单的挫伤,应该很快就能好,但是后来才发现,有的地方伤到了真皮层,恢復的很慢,现在还没好,而且她的脸有可能变得坑坑洼洼。 但是这些,和她女儿的伤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章君玥躺在病床上,身体很疼,心里很慌、很害怕。別看她平时是个小太妹,整天流里流气地跟人放狠话,什么“我弄死你”之类的话张嘴就来,有时候还聚眾打群架,好像无惧疼痛、无惧生死的样子。 那是因为刀子没扎她身上。现在她受伤了,躺病床上了,心里脆弱的很。怕疼、怕死、怕父母真的放弃她。 她看著李蔓,眼神里都是恐惧和祈求,祈求母亲不要放弃她。 李蔓闭了闭眼睛,挤掉了里面的最后一滴泪,跟章君玥说:“別怕,妈妈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章君玥鬆了口气,眼睛里的情绪换成了深深的依恋。她大概也清楚,关键时刻,还是母亲靠得住。 李蔓跟章君玥说:“玥玥,你在这里好好的,听医生的话,妈妈回家给你筹钱。等筹到了钱,妈妈带你到大城市去治疗,咱们去京城,我听医生说了,京城有家医院的烧伤科特別好,什么样的伤都能给治好。妈妈带你去那儿治。” 章君玥眨了眨眼,表示她知道了。 李蔓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隔壁房间里,张民妈和王军生的老婆也在哭天抢地,她们俩只有一个独生子,现在老公被收押,財產被冻结,儿子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蔓被她们的哭泣声传染,自己也忍不住再次悲从中来,她走到一个比较隱蔽的楼梯间,坐在台阶上哭了起来。 哭著哭著,她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好像就是从楼梯间的门后面传过来的。 李蔓不由得就竖起了耳朵,听她们在讲什么。 一个声音说:“听说这几个烧伤孩子都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小太妹,说到底,这是做家长的失职啊,要是他们能管好孩子,好好教育他们走正道,他们怎么会大白天、上课时间去ktv呢?如果他们不去,那应该就不至於被烧伤了吧?” 另一个声音说:“你知道啥?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我听说,那两个烧的最严重的孩子的爹都是犯罪分子,要被抓去坐牢,还要没收违法所得。可怜哦。” “他们没钱治病啦?” “那倒也不至於吧?不是还能卖车卖房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把房子车子都卖了,先把病治好。就怕家长捨不得房子车子,乾脆选择放弃孩子。或者一个家长同意了,另一个家长不同意,那也挺麻烦的。” “就算治好了又怎么样呢?以后有个坐过牢的爹,很多事情都做不了。走到社会上会被人歧视。別的不说,那种需要政审的工作,他们肯定就做不了。社会一歧视,他们很容易再次走上犯罪道路,跟他们的爹一样。” “那没办法了,谁让他们不会投胎,找了这么个爹呢?” “只能祈祷他们有个好妈,能给力点,想办法救救他们了。” “这能有什么办法?他们的爹坐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是刚收押,还没判吗?要是他们的爹现在立刻就死了,应该就没事了吧?那应该就留不下案底了。这样,家里剩余的钱財都是孩子和孩子妈的,他们可以自己决定是不是卖房卖车去治病了。” “你这也不是个主意啊?好好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死?净瞎说。” 有人“哼”了一声,“我孩子的爹要是干了这种违法犯罪的事,要连累到我孩子,我绝对亲手干掉他,然后跟他同归於尽。什么狗屁玩意,干坏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呢?” 李蔓听著她们的討论,心思泛起了一点波澜。 她想让她们继续討论,最好能说出一些令人猝死的方法来。 却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外面的声音也没有了。 李蔓闭著眼深呼吸,她的脑子里都是女儿的惨状,都是对於悲惨未来的一些想像,再睁开眼,李蔓的心就定下来了。 只有她有机会——章炎因为受伤的原因,没有被收押。 她可以轻易接触到他。 李蔓的心跳变得特別快。她坐在楼梯间平復了一会,才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市医院,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悄悄回到县城,没有联繫任何人,然后,她悄悄去了县医院看望丈夫,她跟他说起这么多年共同奋斗的情谊,说起他们的女儿正在遭受的苦难,说她想要卖房给女儿治疗。 本来还皱著眉不耐烦的章炎立刻就出声了,“不行。卖了房我们怎么办?我卖假冒偽劣產品判不了太久,一两年的事,等我出来了,我总要有住的地方。她都已经伤成那样了,你卖了房就一定能治好她吗?还不是白钱!” “那我把车卖了!” “不行。车是我东山再起的资本。到时候我有房住,卖了车凑点本钱重新开始。等我们挣了钱,再给她治。” 李蔓的心里哇凉哇凉的,但是声音却异常温柔,“你说得对,是我目光短浅了。” 她耐心地陪著章炎,说一些他喜欢听的话哄他开心,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喝,“我都好几天没给你洗衣做饭伺候你了,心里空落落的。等我的手养好了,我就回家给你做饭。现在只能倒杯水给你喝了。” 第455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18) 章炎对她的小意殷勤颇为受用,端起杯子喝了个一乾二净,“这水有一点苦。” “可能是医院的水质不稳定。一会我出去给你买纯净水。” “算了,將就著喝吧。” 没一会,章炎就睡著了。 李蔓俯身对著他的耳朵,轻声道:“对不起,为了玥玥的將来,只能让你去死了。” 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个枕头,死死的捂住了章炎的口鼻,过了很长时间,李蔓才鬆开手,她把手指放在章炎的鼻子下面、放在他的手腕上、脖子上,都探了一遍,確认他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和心跳,才装起那个给章炎喝水的杯子,离开了。 元初跟系统说:“李蔓还是很厉害的,又心狠又冷静。” 系统深以为然。 它和初初只不过是故意炮製了那些对话给李蔓听,她就立刻想到了该怎么做,並且当机立断地付诸行动了。 而且,她还有点反侦察意识,戴了帽子和口罩来的,一路上都避著人,把人弄死了就走,不会在现场流连,不会表现出伤心难过懺悔等没有用的情绪。 现在才刚进入新世纪,摄像头还不是很普遍,如果不是它和初初,真有可能被她得逞了。 李蔓在汽车站被捕了。 杀完人以后,她回了趟家,把自己之前买的一些金饰全都拿上了,准备去市里卖掉,用来给章君玥交医药费。等到章炎死亡的事情被確认,她和章君玥就能继承房產和车子,到时候把这两样一卖,她们就去京城治病了。 想到这里,李蔓甚至有一点点轻鬆。 她去了长途汽车站,准备坐汽车返回市里。 然后,遇到了等在那里的警察。 “李蔓,你涉嫌谋杀未遂,被逮捕了。” “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李蔓问道,“我回家拿些东西去卖,我女儿的医药费该交了。” “没有错,章炎指证你谋杀他。” 李蔓脱口而出,“他不是死了吗?” 说完,她立刻就意识到,完蛋了,她不打自招了。 警察把她押上了警车,“他没死。他说他喝了你倒的一杯水,就昏睡过去了,然后他感觉到你拿枕头捂住了他的脸,他当时想挣扎,但是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你捂著他。后来你还试了试他的呼吸和脉搏。你觉得他死了,才离开的。” “他没死吗?”李蔓问。 “没有。他只是呼吸暂停,后来又恢復了,而且他挣扎著醒了,喊来医护人员报警,告你谋杀。” 李蔓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淒凉。“他怎么不去死?他怎么不去死啊?要不是他出去嫖娼,我们家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我会好好的,我女儿也会好好的。他把我们害成这样,他怎么还有脸活著?” 警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开端,確实是章炎出去嫖娼的那个晚上。 但是,这里面谁也不无辜啊。章炎售卖假冒偽劣產品,李蔓也是知情的,而且参与其中了。他们的女儿也属实算不上什么好孩子,打架斗殴欺负人的事,一件没少干。 因为犯罪情形恶劣,李蔓直接被收押了。 而且,警方很快就找到了被李蔓丟弃的枕头和水杯,在上面检测到了李蔓的指纹和章炎的dna,因为李蔓捂的太用力了,章炎脑袋上的伤口又破了,血液渗透了出来,粘在了枕头上。 警方还在杯子里检测到了安眠药成分。这说明李蔓是有预谋的杀人。 市医院为了能让章君玥稍微好受一点,给她开了些安眠药,让她吃了能睡个好觉。但是李蔓怕安眠药对女儿身体不好,每次都给她减半,所以她手上有多余的安眠药。 为了让章炎彻底失去知觉,她给章炎的那杯水里加了三片。按理来说,放倒章炎不成问题。至於章炎为什么能够挣脱安眠药的影响,醒来报警抓人,那就只能归结为他的求生欲了。警察们说起章炎的事,就说“求生欲真是无敌了。连安眠药都能贏。” 元初跟系统说:“无敌的是我们好吧。要是没有我们帮忙,章炎就死了,哪还能醒过来报警啊!” 章炎確实喝了那杯有安眠药的水,只是元初和系统帮他保持了清醒,他清醒地知道李蔓要杀他,知道李蔓为什么要杀他。 章炎恨死了,却睁不开眼睛,只能感受一下枕边人的心狠手辣,体会一下窒息的绝望。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没想到,就在他即將死去的那一瞬间,李蔓停手了。 李蔓被抓了,她请求警察联繫她的女儿,让她好好治病。“就说我对不起她,我帮不上她了。” 她还想见见章炎,跟他求求情,让他不要不管女儿。 警察嘆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来你丈夫也就坐个一两年牢,你能判个缓刑,在外面陪著你的女儿。只要你们不再继续违法犯罪,未来总会一点一点变好。 现在呢?你蓄意杀人未遂,至少五年起步,考虑到你女儿的情况,你丈夫有可能会被判缓刑,你觉得他能照顾好你女儿吗?你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呢?” 李蔓能说什么呢?难道说她听到別人几句閒谈受到了启发起了杀人之心吗?这话说出来谁信? 可怜天下父母心,警察考虑到李蔓的慈母心肠,还是帮她通知了章炎,说李蔓想见他。 章炎严厉拒绝,“不见。她想杀我。我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竟然想杀死我。夫妻十多年,我竟然不知道她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她太可怕了。” 那种濒死的感觉也太可怕了。 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在死亡边缘徘徊,他一度以为自己真的会死。 李蔓还想跟他打感情牌,还想让他原谅她?她做梦! 警察没办法,只好把章炎的態度转告了李蔓。 李蔓又哭了。 当天夜里,章炎死了。 医生判断,李蔓捂住他口鼻的行为还是给他的大脑带来了不可逆转的损伤,虽然他挣扎著醒了,报警把凶手抓了,但是他自己却是好不了了。 李蔓的罪名由蓄意谋杀未遂变成了杀人罪。 第456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19) 当警察把章炎的死讯告诉李蔓的时候,李蔓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想让他死的时候他不死,不想让他死的时候他偏偏死了。 章炎真是个混蛋王八蛋!他这个时候死了,玥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啊? 李蔓在看守所里哭得声嘶力竭。 警察等她哭完,问她:“你女儿需要一个新的监护人。她的爷爷奶奶还在吗?” 李蔓摇头。 “姥姥姥爷呢?” “倒是还活著。” 虽然还活著,但是李蔓不觉得他们能照顾好章君玥。她老家也是农村的,重男轻女几乎是她父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她没嫁人的时候,赚的每一分钱都要交给父母,他们攒钱给弟弟盖房子、娶媳妇。 她上完小学就輟学了,在家里种了好几年地,又出去打了几年工,二十多岁了,爹妈都没想著给她说亲,就想让她一直给家里挣钱,等到她年龄实在太大了,村里人开始说閒话了,他们再隨便把她嫁掉。 后来,她打工的时候认识了章炎。她跟章炎的婚事算是先斩后奏,她先跟章炎同居,然后直接捅到父母面前,要求他们拿出户口本,她要去领结婚证。 她父母想要彩礼,她也闹著没给。 这事闹得挺难看,她后来和父母也不来往。 这个时候把玥玥交给她父母照顾,那就是送羊入虎口。她爹妈一定会吞了財產,然后让玥玥自生自灭。 警察听她的口气,也没有贸然提出让姥姥姥爷当监护人的意见。 李蔓说:“姥姥姥爷不行。我和他们关係不好,他们重男轻女,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不喜欢,怎么会喜欢外孙女呢?更何况,我们多年不来往了。警察同志,还有別的办法吗?” 警察嘆了口气,“如果章君玥身体健康,那还能指定朋友,或者街道、居委会之类的组织来当监护人。但是章君玥现在住医院,而且很有可能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出不了院,这个监护和通常意义上的监护就不太一样。” 李蔓又哭了。 警察也没办法,只能想办法去协调。 *** 章君玥没能等到母亲回来,却等来了两拨警察。 第一拨警察跟她说,她母亲蓄意谋杀未遂,现在被收押了,让她好好养著,肯定不会不管她的。 还没等她从这个噩耗中回过神来,第二拨警察就来了,跟她说,她爸死了,她妈杀的。关於她的监护权,正在討论之中。 章君玥只觉得天旋地转。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不久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有疼爱她的父亲母亲,有比较宽裕的零钱,能自由奔跑,能放声歌唱。 这才过了多久,一切都完了。 她心里的恐慌无边无际。 *** 李蔓的案子需要审理,但章君玥的监护问题必须拿出章程来。 小县城没有秘密。 都不用元初和系统刻意做什么,“李蔓杀夫案”就在全县范围內传播开来,包括一些偏远村庄的人都听说了。 李蔓的父母和弟弟一家自然也知道了。 虽然多年不联繫,但是他们还是主动找了过来,在他们看来,李蔓和丈夫在县城经营多年,肯定是有资產的,现在,李蔓的丈夫死了,钱就全都是李蔓的,那也就是他们的。至於章君玥,给她口吃的饿不死就行了。 李父李母一见到李蔓就哭得伤心不已,李母说:“你怎么能干这种糊涂事呢?你现在出了事,你让孩子怎么办?” 李父说:“你遇到事了,怎么不知道联繫我们呢?我们当年是跟你闹了,但当爹娘的,哪有真的跟孩子过不去的。只要你服个软,主动低个头,我们早就顺著台阶下去了。何至於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利益当前,李父李母跟李蔓表演了一场父女情深、母女情深。他们还说:“你好好改造吧。玥玥就交给我们,我们帮你带著。不就是多双筷子、多交一份学费的事吗,你放心,我们肯定把她养好了。她人在哪儿呢?” “你们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们刚听说你出事就赶过来了,还没打听別的。” “玥玥烧伤了,在医院住著呢。” 李母一听,顿时又哭了起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多事,玥玥一个小孩,怎么也遇到这种事了!” 大概是李父李母哭得太真心实意了,也可能是李蔓在这种危难关头对亲情还抱有一点幻想,她决定把章君玥交给她父母来照顾,血浓於水,她父母再有缺点,应该也不至於把唯一的外孙女怎么样吧? 李蔓把这个决定告诉了警察。 原本,警察给她提供的是另一种方案,卖掉房子车子,將钱存入民政局指定帐户,由民政局来对章君玥的治疗情况进行整体把握,並对资金使用情况进行监管,由民政局和医院直接对接,社工再不定期的去医院看望一下章君玥。 这个方案,虽然看著好像有点冷冰冰,但章君玥的实际利益是有保障的。民政局肯定不会贪她这点钱。 警察问李蔓,“你想好了?” “想好了。玥玥还小,她还是需要跟自己的亲人一起生活。”人都是需要感情的。 “那行吧。” 李父李母做戏做全套,他们没让李蔓卖房,只让她配合著转给章君玥就行。“玥玥还小,名下有房比较踏实。至於她治病需要的钱,我们先帮她凑点,实在不行再借点,你別担心她,就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李蔓看到李父李母这个表现,心一点一点地放了下来。配合著做完了房產过户。 到年底的时候,李蔓的判决下来了,她判了个无期。 而她的女儿章君玥,早就已经被李父李母带著离开了医院,回到农村去生活了。她被带回农村的时候,身上浅一些的烧伤基本癒合了,她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有很多增生性的疤痕疙瘩。 还有很多3度以上烧伤的地方,根本无法自愈,出现了创面焦痂化和挛缩畸形。 因为没有恢復,还经常会出现感染症状,不光是皮肤感染,甚至会出现肺部感染以及全身性感染。 李父李母也不送她去医院,隨便弄点抗生素给她吃。 他们只要人死不了就行,甚至都不需要她活太久,只要活到18岁,能支配自己的財產就可以了。到时候让她把房子转给她舅舅,然后她就可以去死了。 现在,县里的房子就被他们租出去了,房租自然给了章君玥的舅舅。 事实上,要不是元初和系统给章君玥吊著命,她早就死了。 章君玥已经认命了。活著太痛苦了,还不如死了好。 元初打算让她活到十七岁多点就死。 加油!章君玥!还有四年的苦头给你吃! 第457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20) *** 今年元初一家註定会过个开心年。 倒不是因为章炎死了,也不是因为李蔓被判刑了。 顏炳强和杨凤兰是那种很朴实、很善良的老人,章炎倒霉,他们很高兴,但章炎真的死了,他们又有点唏嘘,並不会继续幸灾乐祸,而是从此將他从生命中彻底抹去。就算是偶尔说起来,也是感慨人不能干坏事,干了坏事就会有报应。 章炎有如今这个结果,就是遭了报应了。 至於李蔓,他们其实对她没有什么怨恨。李蔓是在他们的女儿死了之后才跟章炎认识的,人家生的孩子比初初小两岁多呢。说起来,李蔓跟他们没有任何关係。 他们也並不认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李蔓没出现的时候,章炎就已经是个“后爹”了。他对初初不好,说到底跟李蔓关係不大。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好的。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他们对章炎的恨,也隨著他的死亡彻底消散了。 他们高兴,是因为元初期末考试又是年级第一,而且是断层第一。 期中考试的时候她就是年级第一了。 元初的班主任来家访,当著他们的面把孩子夸了又夸,说元初只要保持现在的成绩,考上清北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上大学的学费都不用他们操心,学校、教育局都会奖励一点,县里有头有脸的企业、单位还会资助一点,四年学费都能挣出来。 顏炳强和杨凤兰心里美啊! 他们老顏家,要出一个金凤凰了。 元初腊月27才放寒假。 顏炳强和杨凤兰把年货什么的都备好了。 杨凤兰跟她说:“今年咱们就在县里过年,不回老家过了。明天咱们回去一趟,给祖宗们还有你妈上炷香就回来。” 她和老顏商量过了,以后少回老家。章炎死了,死之前还丟了个大脸,虽然初初从小跟他没关係,章炎也很久没回去过了,但是,到底还是有人知道一些往事,说不定会提起来给他们添堵。 她和老顏倒是无所谓,他们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没经过,什么苦没吃过呢? 但是初初不一样,她还那么小,又是在高中这么重要的人生阶段,还是不要让这些琐事影响了她的心情。 他们能不回去就不回去。 元初也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立刻点头表示赞同。 次日一早,她和顏炳强、杨凤兰坐第一班城乡小客车回了老家。这时候天还没有亮,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六点钟。 周围的邻居们还没有起床。 小客车在镇上停下,发出刺耳的鸣笛声,还停留了一会,呼叫那些想要乘车去县城的人赶紧起床、出来坐车。 元初三人下了车,快速回了家。 他们潦草地打扫了一下卫生,主要是擦擦桌子和椅子。 顏炳强又把逝去亲人的牌位拿出来擦了擦,摆放好,其实一共就三个,顏炳强的父母和他的女儿。 这三个牌位是分开摆放的。 顏炳强和杨凤兰要给父母磕头,但不能给女儿磕。 元初都要磕。 她先跟著顏炳强和杨凤兰给太爷太奶磕完,又单独给顏怀玉上香磕头。 杨凤兰在旁边站著,嘴里念念叨叨,“怀玉啊,你看看初初,她都长这么大了,是个大姑娘了。我们初初可好了,长得好,懂事、听话,学习好,在学校是第一名,比你当年强多了。她以后要到大城市去上大学的。 你一定要好好保佑她,你知道吗!你把她带到这个世上来,又不负责任地拋下她走了。你在下面別偷懒,保佑你的女儿健健康康的,顺顺利利的。” 她说著说著就哭了。 元初知道,她並不是在责怪顏怀玉,她只是思念自己的女儿罢了。 等到香彻底燃完,他们就离开了。 天依旧未完全亮,路上依旧没有行人。他们正好赶上第二班小客车。 没人知道顏家人回来过,又走了。 在这之后的几天,都是顏炳强一人早早起床回去一趟,上一炷香就走。 他上完香返回县城的时候,元初都还没有起床。 顏炳强和杨凤兰不告诉她,她就装不知道。 原主只是对这两个养育她长大的老人有感情。 高中生正月初六就恢復上课了。 从现在到正月十六,说起来还算是寒假期间,所以这十天算是“补课”。学校会收取每个学生十块钱的补课费。 县城没有针对高中生的教培机构。 想给高中生上课,怎么也得是高中老师或者大学生吧?事实上这两种都算是稀缺资源。而且,能够交得起教培机构辅导费的家庭也是少数。 为了升学率,高中集体补课。只收取极少的补课费,给老师们发点奖金、加班费之类的。 元初也跟大家一样去上课了。 事实上,高中生活还是挺有意思的。 哪怕学习压力再大,也有人会在高中开始谈恋爱,甚至还会出现她爱他、他爱她、她不爱他的情况。 元初班上一个成绩名列前茅的女孩,喜欢上一个成绩比较差,但长得还挺帅的男生,这个男生喜欢另一个成绩比较差的女生。成绩差的女生看不上这个男生,她喜欢的是另一个成绩更差的男生。而那个成绩更差的男生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另一个女生。 这段感情里还不止这5个人,时不时还有別人插进来推动感情进展。 优等生一开始不知道她喜欢的男生心有所属,她主动表白,对方也回应了,但是態度忽远忽近,既像是谈恋爱,又不像。 后来她知道了,这傢伙心里有別人。在那个人面前还挺卑微。 她放下了吗?没有。她很伤心,跟元初这儿回忆俩人在一起的甜蜜点滴,期待挽回感情,但又想要放手成全他去追求幸福。 元初每次听她讲,都要忍得很辛苦才能不笑出来。 因为她觉得,优等生也並不是真的喜欢那个男生。她只是喜欢这种谈恋爱、为爱纠结、为爱伤心、为爱升华的感觉。纯属一个人“自娱自乐”呢。 你看她表现就知道了。感情生活都复杂成这样了也没耽误她学习进步,没耽误她次次考第二,成绩就比元初差一点。有时候一边伤心哭泣,一边库库做题。全班同学都是服气的。 別人谈恋爱成绩都下降了,就她,还在不断攀登高峰。 第458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21) 寒假之前,元初这位名叫於鑫的优等生朋友找元初聊过一次,那时她明確说:“我决定放手了,他既然喜欢潘玲,我就成全他好了。” 元初对这种小女孩的爱情理解得不够透彻,一直都保持沉默,做一个绝对的倾听者。但其实她特別想问一句:【你俩真的正式在一起了吗?】 这个恋爱谈得多少有点不明不白。 好在於鑫也不指望她参与交流,她只是想倾诉。 “你知道吗?我们俩有时候会在第二节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去操场约会。那时候操场上没人,乌漆嘛黑的,我们俩围著操场绕圈子,走著走著,他就会主动牵住我的手。我高兴极了,他主动牵我的手,他是喜欢我的吧?” 元初:“……” 第二节晚自习和第三节晚自习之间只有10分钟,这个约会时间还真不长。大概只够围著操场走两圈。 於鑫又说:“我没有主动约他一起去操场。都是我下了自习以后就去,他如果想跟我约会,他就会过去找我。我去十次,他能过去找我三次就不错了。” 元初:“……” 啊这! “我在黑暗的操场上一边散步一边期待他的到来,他来了我就会特別高兴。他要是不来,那我就会很失落,但也不会太难过。 后来,我在下了晚自习回宿舍之前,也会去操场走几圈,我心里是期待他去找我的。他有时候也会陪我一起走,有时候不会。 陪和不陪都是隨机事件,他都不会提前告诉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但是,有一天晚上,在我要去操场之前,他追上我,跟我说,『你自己去吧,我等小六有点事』,我的眼泪当时差点流下来,一个潘玲还不够,又来个小六,小六还是我好朋友。” 元初:“……” 小六是他们班上的音乐特长生,是个性格大大咧咧很爽朗的姑娘。她好像跟於鑫的那个“男朋友”关係不错,但貌似是好哥们的那种不错。小六脑子里似乎没长恋爱这根弦。 於鑫嘆了口气,“我后来知道他找小六干什么了,小六回宿舍以后跟所有人说说了,她第二天过生日,提前收到了生日礼物。呵呵!我过生日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示。 宿舍的人都知道我跟他在谈,他给別人送礼物,我这个正牌女朋友却没有!我猜宿舍里的人一定都在背地里嘲笑我!” 元初:“……” 应该也不至於。 於鑫说:“我那天哭湿了枕头。” 元初:“!” “我喜欢了他几个月,真正高兴的时候加起来不到半个小时。也就是我们在黑暗的操场上牵手的那几个短暂的瞬间。唉。算了,这场恋爱,高兴的时间太短,失落和难过的时间太长了,我放弃了。我要把他藏在心里,再也不翻出来了。” 元初照旧没说什么,放弃也挺好。 但是过了一个寒假以后,元初发现,这俩人还黏糊著呢,她无意间瞥见这俩人又在第二节晚自习之后去操场上绕圈了。 这个恋爱谈了跟没谈一样,分手了也跟没分差不多啊! 系统跟她说:“我查了一下,还挺有意思的。於鑫最开始对这个男生有好感,她说她表白了,其实没有,她没有正式跟人家说,她喜欢人家。 她只是会主动跟这个男生说话,主动帮他做事,主动请他帮她做事,然后俩人的关係就近了。 有时候他们就会在晚自习后一起散步,散著散著,那个男生就牵了她的手。她觉得这就算是確定关係了。但其实他们俩谁都没有正式表白过。 然后,她跟你说她要放手,但她没跟那个男生说。她只是不再去操场了,不再去期待他了。仅此而已。 现在她又去了,那个男生自然也就跟过去了。” 元初:“……看来他俩还能再拉扯一段时间……” 围观別人早恋挺有趣的,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没意思了。 高一下学期,元初收到了情书,竟然有男生跟她表白。 元初真的很想说一句,【朋友,你成绩不够好,人也不够帅,既没钱又没权,大概率还没有未来,谁给你的勇气啊?】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万一把人打击坏了,那就不太好了。青年是具有成长性的,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 所以,她只是销毁了情书,在班会上公开表示自己会以学习为重,高中期间绝不会谈感情。 那位同学也就知难而退了。 元初不反对早恋,事实上,在不影响正事的前提下,她还挺主张大家多谈恋爱的。只有谈得多了,才知道有哪些特质是自己想要的,哪些特质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才能从谈恋爱的经歷中吸取经验教训。 但她並不是一个真正的青春期少女,就不需要这个频繁恋爱涨经验值的过程了。 高一结束,文理分科,元初选了理科,於鑫和她的男朋友都选了文科,还进了同一个班,俩人继续拉扯。 拉扯的过程中,於鑫还是成了文科年级第一,而且始终是第一。 元初是理科第一。 俩人经常在颁奖台上见面。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有一次市级统测,俩人都拿了第一,学校组织表彰大会,元初和於鑫都上台领奖,元初再看於鑫,就发现这孩子有了断情绝爱的架势,小脸绷的紧紧的,表情和眼神都写著“莫挨老子”、“老子心中只有学习”。 颁奖结束后,於鑫又找她聊天,“这回我们真分了。” 元初:“……” “他不喜欢潘玲了。他专心跟我谈,我又觉得他很烦,他已经开始影响我学习了。上课给我传纸条,他怎么能干这种事?” 元初:“……” 於鑫大概只喜欢那个对她若即若离、她不太能追得上的人。她喜欢的是那种不確定性,一旦確定了,她就不喜欢了。 *** 元初按照计划,在高二参加了高考,她要换个地图,不陪这群小孩玩了。 她成绩很好,申请提前参加高考未遇任何阻拦,反倒是收穫了很多支持。 第458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22) 顏炳强和杨秀兰本来还有点担心的,但是元初的班主任做了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明白,高二参加高考只是让元初多了一次考试机会,对她的未来没有任何影响,要是她这一次觉得考得不好,还可以接著读高三,明年接著考。 顏炳强问元初:“要是没考好,会不会影响你心態?” “不会啊,您就当我是排练一次高考。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的。” 顏炳强和杨凤兰看她確实是姿態很轻鬆的样子,便也笑著加入了支持者行列。 元初高考自然是成功了,摘下了省理科状元的桂冠。 不光高中要庆祝,县里也要庆祝,就连她之前就读的初中,她们老家所在的镇政府,也主动联繫她,向她表示祝贺的同时,送上了一些心意。甚至就连市里,也举办了表彰大会,给她发了奖励。 她的身份一下子就水涨船高了。 之前她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女生,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令人羡慕的財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是一朝高考成功,她在眾人眼里似乎就真的跃龙门了,似乎已经实现了阶级跃升,就连初中、高中的校长跟她说话的时候都隱隱带著一点討好,已经不是之前老师对学生讲话的那种语气了。 知道了成绩,填报完志愿,接受完各路表彰之后,元初和顏炳强、杨凤兰再次回乡祭祖。这一次,他们不用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了,大大方方的回了老家。 邻居们一听见动静就主动赶了过来,帮忙打扫卫生,在顏家没收拾出来之前,有人从自己家泡了茶端过来给元初一家解渴。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 他们並不指望能从元初这儿获得任何实际好处,只是跟高考状元认识、能说得上话,就已经足够让他们高兴了。 有人跟元初说:“最近坐车去县里,一说起咱们这儿,就没人不竖大拇指的,还有人问我,『你们那儿的孩子是不是都特別聪明,学习都特別好啊?』咱们这儿因为你可是出了大名了。听说今年县一中招生,都对咱们这儿有优待了。” 邻居们有做小生意的、开小店铺的,拿著木板子来找元初帮忙写招牌,要蹭蹭高考状元的福气。 这种小事,元初都没有拒绝。 恰好她確实能写一手好字,又被人好一通夸。 他们在老家待了两天就走了,邻居们过於热情,他们也有点吃不消。 元初一共收到了十多万奖金和资助。她把一半交给顏炳强和杨凤兰存起来,作为她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另一半她用来炒股。 她用杨凤兰的身份证开了个股票帐户,把钱扔进去打滚。 顏炳强和杨凤兰看她做事这么有章程,没有孤注一掷,给自己做好了保障,便默认了她炒股的行为。没说任何扫兴的话。甚至还给她添了点本钱。之前几年,他们俩也攒了一些。就算没有奖金,元初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他们也出得起。 等到元初启程去京大报到,她帐户里的钱已经足够她在京城付个首付买房了。 顏炳强和杨凤兰原本没打算跟她一起去京城,他们来县城陪读,是为了给孩子提供好的后勤保障,是为了让她能够吃得好、睡得好,无后顾之忧的把高中三年熬过去,考上个好一点的大学,那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在他们看来,考上了大学,以后的人生就算有了著落,怎么著都能找份正式工作,能挣钱养活自己了。 他们从来没想过再跟著孩子去上大学。 而且,她是去京城哎,他们去了那里,肯定就跟两个土包子一样,根本適应不了那边的生活。 元初跟他们说:“京城包容性很高,那是全国的首都,是全国人民都能去的地方。你们就跟我一起去嘛,不然我隔三差五的就回来看你们。” 最后一句算是威胁。顏炳强和杨凤兰担心她真的会这么做,那样会影响她的学业,只好妥协跟她一起去去。 三个人提前了好几天去的。到了那儿先住进了学校的招待所,就在学校里面,乾净卫生,价格还可以,而且安全。 住下来之后,元初先找中介看房,她选中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买了个小三居。 这时候房价不是太高,学区房的价格也不是太离谱,而且还没有限购,买房还是不太难的。房子写了杨凤兰的名字。 这个三居室是二手房,之前一直有人住,做过简单装修,元初也没有再装,主要是没时间,装修了得晾几个月,那这几个月她姥姥姥爷住哪儿呢?总不能一直住招待所吧?虽然她觉得没问题,但她相信姥姥姥爷一定会坐立难安的。 所以,她只是做了打扫,就让顏炳强和杨凤兰入住了。 趁著还没开学,她带著俩人把小区附近逛了好几遍,把这片区域走熟了,知道怎么乘车、怎么打车,怎么买菜,知道从这儿出发怎么去学校。 杨凤兰跟她说:“你不要操心我和你姥爷,不要小瞧我们老年人的生存智慧。我们会一步一步摸索著来,不会贸然做什么事情,我们根本就不会走远。 而且,鼻子底下是嘴,就算是迷路了,还能问呢。我这几天看著,咱们小区里各地口音的人都有,有的好像还是咱们那儿的口音呢。我和你姥爷也会说些普通话,问个路绝对没问题。 实在不行我们还会打110呢,麻烦警察把我们送回来唄。” 元初还给他们普及了一下各种类型的骗局,杨凤兰就更乐了,“没人能从我和你姥爷手里骗走一分钱,你就放心吧。” 开学以后,元初住校。 第二天,系统就跟她说:“他们俩遇上骗子了。” 元初:“……” 系统又说:“他俩还真没上当。” “什么样的骗子?” “两个外地口音的人,穿得比较破旧,看著比较落魄,逢人就说他们是来京城找自家孩子的,孩子没找著,俩人没钱了,想要两块钱买点吃的。 他们要的不多,所以上当的人不少。两块钱,给就给了。不过你姥姥姥爷没给。他们俩在外面探索京城呢,背著包,里面装了麵包和水。那人要吃的,他们就拿出了两个麵包。 那俩人就推脱,说『我们吃了你们吃啥呀,这麵包还挺贵的吧,给我们两块钱买馒头吃就行了』,他俩一听就觉得这是骗子。收起麵包就走了。 他们俩还嘀咕呢,真饿肚子的人,给啥吃啥,不可能挑!有麵包不吃还非得要钱买馒头,买馒头是假,要钱才是真。” “不错哟!我姥姥姥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第459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23) 元初一边上课,一边围观姥姥姥爷的京城生活。 她发现,有生活阅歷的人,確实有自己的生存智慧,有句话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任何事情都有一套內在逻辑,只要违反了,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 在被人討要路费之后,没过几天,他们又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丟钱包的。 那天,他们俩要坐公交车去动物园,在距离公交车站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一个人从他们身边跑过,从他的口袋里掉出一个黑色钱包。钱包落地的时候发出“啪”的一声。 顏炳强和杨凤兰看见了,他们喊了一声,“钱包掉了。” 按照常理,丟钱包的人应该能发现。那个钱包里装著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钞,明晃晃的露在外面,不管是体积还是重量,都应该是挺有存在感的。 钱包掉地上的时候就发出了声音,他们又喊了一声,正常情况下,兜里有钱包的人都会查看一下自己的口袋,看看是不是自己掉落的钱包。 但是那个丟钱包的人充耳不闻,直接跳上一辆公交车,走了。 紧接著,又有一个人从顏炳强和杨凤兰身边走过,他看到了地上的钱包,但他没有弯腰去捡,而是提示顏炳强和杨凤兰,“这儿有个钱包。” 顏炳强和杨凤兰理都没理他,直接走了。 这个事情处处透著不合常理。 丟钱包的人的反应不合常理。 后来提醒他们的这个人的做法,同样不合常理。 发现地上有钱包,要么报警要么直接昧下,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不相干的人呢? 所以俩人走了,没有上当受骗。 但他们也因此將警惕性进一步提升了。 京城虽然好,但是骗子和陷阱也多啊!比他们小地方多多了。 但这丝毫不影响俩人游遍京城的决心。作为受教员影响最深的一代人,他们对京城有著很深的敬仰和嚮往,哪儿都想去看看。 纪念堂要去,西山要看,胡同也要逛,以自家为圆点,向四周平推。他们捨不得打车,买了份公共运输路线图隨身携带,走到哪儿查到哪儿,实在看不清的再找人问问路。 除了骗子,剩下的都是热心肠的好人,会很热情地给他们指路。 这一天,他们问路问到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也不太清楚该怎么走,便帮忙一起看公交站牌,看完以后跟他们说了该坐哪辆车、坐几站。 恰好此时,他们要坐的车来了。顏炳强和杨凤兰赶紧道谢,匆匆忙忙上了车。 下一秒,公交车开走了。 再下一秒,年轻人发现他指错路了,该去马路对面坐车。 然后,他招手叫了辆出租,让人家追上前面的公交车,等公交在下一站停靠的时候,他匆匆扔下一张百元大钞给出租司机,然后没等人家找零就下了车,跳上了顏炳强和杨凤兰的那辆公交,还差点被门夹了。 他上去以后很抱歉地跟顏炳强和杨凤兰说:“对不起啊,大爷大妈,指错路了。咱车坐反了。得去马路对面坐车。” 顏炳强和杨凤兰特別不好意思,“还让你追上来提醒,会不会耽误你事了?” “没事没事,不耽误。” 双方一交流,车上好多人开始插话,不但给他们设计路线,还介绍京城哪儿好玩,哪儿值得一去,车子一到站,小伙子陪他们下了车,刚才那辆计程车就在站台那儿等著他们呢。 司机下车跟年轻人说:“我猜你们有可能下车,就快走一步在这儿等著了。你给太多了,没找你钱呢。” 小伙子笑著摆手,“不用找了。师傅您真是个实诚人。” “你去哪儿?我开车把你送过去。” 小伙子思考两秒,让师傅开车送顏炳强和杨凤兰到他们想去的地方,“我刚才指错路,耽误了大爷大妈的时间,您送他们一趟吧。我留个电话给您,钱不够您给我打电话。” 说著话,小伙子报了个手机號吗。 师傅摆手,“够不够都是它了。不用再给了。多了我也不找你了。” 顏炳强和杨凤兰万分不好意思,但还是被师傅和小伙子劝上了车。 杨凤兰心细,记下了他的手机號,把號码写在了他们的交通路线图上。 晚上回家,他们特意跟元初打电话说了这段好玩的经歷,不停地跟元初感慨,“还是好人多。我们今天遇上的都是好人。” 元初说:“我给你们买个手机,这样你们可以给人家发信息表示感谢。以后路上如果有什么事,联繫我也比较方便。现在手机不像以前那么贵了,都降价了。” 之前她要给他们买手机,他们差点把头摇掉,就觉得那玩意太贵了,每个月还得交不少钱,根本没必要。这回元初再劝,他们俩就犹豫了。京城这么大,他们俩还想到处玩一玩,似乎是应该有一个手机的,“那买个便宜的,话费也便宜的,叫小灵通。给我们买个小灵通就行。” “好的。小灵通就是不能全国漫游,只在京城使用的话是没问题的。” “那就可以了。我们暂时也不去其他城市玩。京城那么大,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玩一遍呢。给我们用一个就行,我们俩形影不离,一个就够。” “行吧。” 次日中午,元初就在学校给他们买了个小灵通,还办好了电话卡和套餐,下午放学的时候就给他们送回了家,还教会了他们如何使用。 顏炳强学会发信息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昨天帮他们指路的小伙子发了条信息,“我是昨天被你帮忙指路的老头,我叫顏炳强。我和我老伴谢谢你昨天的帮助,我们昨天玩得很开心,很顺利地到达了景点,晚上回家也一切顺利,谢谢你,好心人!” 元初都被他这条消息可爱到了。 对方也很快给了回覆:“大爷,您好。都是举手之劳,您不用客气。您和大妈玩得开心就好。” 顏炳强问元初:“你说我还回復吗?” “不回了吧。萍水相逢,不用聊太多。对方知道您心里对他有感激之情就可以了。” 杨凤兰也说:“初初说的有道理。那小伙子一看就很精神,皮鞋鋥亮,我听口音也是京城本地人。咱们差不多就行了,说得多了,说不定別人会误会我们想套近乎呢。” 顏炳强也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第460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24) 元初又问了一些他们在外面玩的情况,俩人都兴奋的不得了。“京城好啊,以前皇帝王爷们住的地方,现在都能去参观,咱也知道皇亲国戚住的都是什么房子了。我和你姥姥接下来想去看看那些坟。” “哪些坟?” “公主坟、八王坟、索家坟、祁家坟、铁家坟……” 元初:“……前三个还可以看,后面就没必要了吧……” 顏炳强问她:“八王坟埋的是康熙皇帝的老八吗?” “不是,康熙的第八个儿子埋在热河。八王坟里埋的是康熙的叔公,他爷爷皇太极的弟弟阿济格。” “他也是第八个儿子?” “不是。他是第十二个。但是封王的时候前面有四个已经死了,那时候他排第八。” 顏炳强“哦”了一声,“我和你姥姥还得多看点书。” “那这周末咱们去图书大厦逛一逛,给你们买点书看。等你俩逛的差不多了,不想逛了,可以报个老年大学读一读嘛。” “我们可以吗?” “可以啊。姥姥姥爷想做什么都可以,而且你们也不用担心钱的事。放心玩,放心,出去玩的时候实在搞不清路线就打个车。 我不是还有一部分钱吗,现在钱生钱,又挣了不少了。我的销我肯定能解决的,成绩好还会有奖学金,假期也能勤工俭学。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事。你们俩的退休金都了就行。不够跟我说,我这儿有。你们要相信省状元和京大学生的含金量。我暑假出去打个暑期工就能把下一年的学费挣出来。” 事实上一开学就有学长找她,想介绍她去给人做家教,时薪150起步,差不多是普通学生的三倍。元初拒绝了。她不爱做这个事情。 大学生做家教是最容易上手的一种勤工俭学方式,但是对大学生自身的成长而言却没什么太大帮助,要是碰上好的学生和家长还好点,万一碰到不怎么样的,他们会对家教各种挑剔,甚至歧视,明明人家凭知识挣钱,在这些家长眼里却好像低人一等似的。 当然了,她如果真的缺钱,那她也就去了。一份工作要不要去做,一方面取决於这份工作好不好,另一方面取决於你是不是真的需要。当你真的迫切需要钱的时候,別说做家教了,做家政也得去啊。 杨凤兰笑著说:“我们不是心疼钱,不是捨不得。我和你姥爷就是习惯了节俭,该的,不该的一分都不。你放心,需要钱的时候我们捨得呢。” “那就好。”元初说,“我现在长大了,以前是你们养著我,以后我养著你们。” 杨凤兰笑著感慨,“我和你姥爷都是有福气的,认识我们的人谁不羡慕我俩呀,年纪不大就享上外孙女的福了。” 元初也很开心,连声承诺以后让他们更享福。 顏炳强和杨凤兰平时就在市內玩一玩,逛一逛各个市民公园、名人故居、知名商场,等到周末的时候,元初就陪他们一起向市郊扩展。 京城交通还是可以的,9开头的车基本上能抵达郊区的各个景点。 十一月,他们去京郊爬山,想看看山峦起伏的秋色。 从家出发,先坐一趟公交车去交通枢纽站,再从枢纽站坐长途车去郊外。 顏炳强和杨凤兰年纪大了,上了车就有人给他们让座,元初就站在他们俩身边。 坐了不到一站地,她就感觉自己的衣服下摆被人拉住了。 低头一看,是个小姑娘,四五岁的年纪,眉眼精致如画,穿的衣服都是低调的大牌,身上还背著个画满logo的名牌小包包。元初看得出来,都是真的。 她眨了眨眼,小姑娘也眨了眨眼,抓著她衣服下摆的手更用力了,小嘴一张,就给元初出难题:“姑姑,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元初:“……” 什么姑姑?谁是你姑姑? 她不说话,小姑娘就看著她,又说了一句:“姑姑,你快送我回家吧!” 元初:“……我考考你,你记不记得你家在哪儿?” “不记得了。” 元初:“……那你记不记得你妈妈的手机號?” “记得。” “那你背给我听听。” 小姑娘拉了拉元初,让她俯下身,对著她的耳朵报了一串数字,元初掏出手机就把號码拨了出去,对方立刻就接了,声音还挺著急,“孩子是不是在你手上?你別衝动,一切都好说,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元初:“……我不是绑匪。” 一车人都笑起来。 元初把手机给了小姑娘,“你自己说吧。” 小姑娘接过电话:“妈妈,我上了一辆公交车。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我在车上赖了一个姑姑,让她送我回家。” 大家:“……” 对面:“……呵…呵。” 小姑娘把电话还给元初,对方说:“对不起啊。我带孩子出门,一眨眼她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她被绑架了。那什么,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元初嘆了口气,“我们在508路公交车上,这样吧,你到508路公交车总站的调度室去接孩子吧。我把孩子给你送到那儿去。” “好好好,谢谢你。能让我跟孩子再说句话吗?” “当然可以。” 元初把手机又给了小姑娘。这孩子应该是联繫上亲妈了,所以这会比刚才放鬆了不少,说话也开始臭屁了,“妈妈,我自己挑的姑姑。车上好多人,我一眼就看上她了。她肯定是个好人。” 大家:“……” 元初:“……” 顏炳强和杨凤兰倒是乐呵呵的。他们初初確实是个好人。 小姑娘掛掉电话,衝著元初甜甜一笑。 元初还能怎么办呢?人类幼崽,那得护著点啊。 她又打了110,说她捡了个小孩,现在508路公交车上,准备把孩子送到508总站调度室,让警察去那儿等著,好把孩子交给孩子妈。 小姑娘更放心了。 鬆开了元初的衣服,改拉她的手,“谢谢姑姑。” “……不用谢。” 他们到达调度室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小姑娘的妈还没有到。 元初把人交到警察手里,又说明了一下情况,就跟姥姥姥爷一起去赶长途车了,没时间在这儿等。 第461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25) 如果要选择一个时间来京城旅行,那必须是秋天。 春天风沙太大,夏天酷暑熬人,冬天过於寒冷。 只有秋天,温度適中,天高云淡,就连空气都是通透的,透著一股子爽快劲。 虽然耽误了点时间,元初和姥姥姥爷还是在京郊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顏炳强和杨凤兰之前都有点心脑血管疾病,剧情里他们先后去世,都是因为这个,元初帮他们调理好了,现在,他们的身体素质好得出奇。虽然平时不运动,但是耐力极佳。让很多来爬山的小年轻都羡慕不已。 登高望远,看著远处山峦叠嶂,看著红橙黄绿的色彩在远山交织,听著人们在或近或远的地方发出的吼声,听著山谷传来的回音,顏炳强和杨凤兰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感觉心胸都开阔了起来,整个人都畅快极了。 当天,他们没有回去,在山脚下找了个农家乐住下,吃了一顿柴火灶做的食物。 顏炳强和杨凤兰酷爱那种大颗粒的棒碴粥。这玩意用普通燃气灶几乎熬不烂,用高压锅做出来的不好吃,就得用柴火灶熬。 俩人一边喝一边讚不绝口,一边忆当年。 元初一家坐的是小桌,隔壁还有个大圆桌,也坐满了人,是来搞聚会的中老年团,一个个都精神抖擞,身材匀称,饭前几乎每人一粒降药,吃完了才能放心吃饭。 他们也跟顏炳强和杨凤兰一样,酷爱农家饭的柴火气,最爱棒碴粥。听到顏炳强和杨凤兰跟他们爱好一样,还隔空跟他们閒聊了起来。 顏炳强和杨凤兰一听他们的声音就激动了,对著其中一位长了个寿星额头的中年人说:“您是不是苏老师?” “您要是问我是不是苏念生,那我是。” 杨凤兰站了起来,激动不已,“哎呀!真是苏老师,我最喜欢听您主持的节目,每期都听。我就听您的节目了解人生百態呢!” 苏念生也笑著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还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我遇到听眾啦,缘分哈。” 他的同伴们都笑,“没想到苏老师还有粉丝,合影,必须合影。这事够老苏吹半年的。周末出去爬山,巧遇粉丝,合影留念。” 苏念生笑哈哈的:“半年哪够,我最起码得吹一年。” 元初从包里拿出相机,“我来拍吧。” 她平时不听广播,对声音和人名都不够敏锐,刚刚系统跟她讲,这位是京城广播电台有名的晚间节目主持人,主持的节目很接地气,主持风格非常平和亲民,听眾广泛。受眾群体年龄偏大,基本上四十岁起步。 现场看,人也非常隨和,一点架子都没有。是那种真正的隨和,不是装出来的。 杨凤兰和顏炳强有很重的外地口音,他们也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轻视。一群人连饭都先放下了,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嘻嘻哈哈地合影留念。 他们会认真倾听顏炳强和杨凤兰说的话,会询问一些他们老家的情况,还会说说自己的经歷。 苏念生68年就去了黑省建设兵团,在那里待了9年,77年才返京。他对农村生活非常了解,跟顏炳强和杨凤兰都有话聊。 除了苏念生,还有在央广等媒体工作的,有gg公司老板。 元初一边咔咔拍照,一边跟系统说:“这是传媒人的聚会,也是插队知青的聚会,是团结的聚会,胜利的聚会。” 系统自然而然地接道:“是继往开来、承上启下的聚会。” 苏念生还询问杨凤兰和顏炳强对他的节目有什么意见,俩人纷纷摆手,“没有没有,您的节目已经是最好的了。” 夸得苏老师脸都红了。他给元初留了个电子邮箱地址:“照片发到这个邮箱里。有什么建议也可以给我发邮件。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事,也可以找我。別太大,太大了我也解决不了。” 元初记下邮箱,笑著跟他说:“您放心吧,我们遇上的最大的事大概就是今天,我姥姥姥爷见到偶像了。” 苏念生问她:“你们是来旅游的,还是在京城长住啊?” “长住的。周末出来逛逛。” “那你们以后遇到偶像的机会多了去了,我这样的都不算什么。我跟你们说,咱京城別的不多,名人多、大官多,院士都有坐地铁的、骑自行车的,说不定你们走在路上就能碰到了。没事多出来走走、逛逛。” 苏念生这一队人,还有一位社会活动家,逮谁跟谁做宣传,这会儿看他们这个“小型粉丝见面会”搞得差不多了,就邀请元初他们有空参加她组织的活动,元初也留了她的网址,表示会关注她发出来的活动通知。 晚上回到房间,杨凤兰和顏炳强还挺激动,跟元初说:“没想到苏老师这么隨和,这么好说话。” “苏老师是有丰富的人生阅歷的,经歷的事多了,不是那种浅薄的人,自然知道真诚才是最好的社交態度。” 晚上,杨凤兰和元初睡一间房。出门在外,她还是担心元初一个人睡会不安全。 早上被她搭救的小女孩的妈妈又打电话过来。 这位妈妈在早上接到孩子以后就给元初打电话了,千恩万谢,约元初见面表达谢意,元初都拒绝了,“举手之劳,换了別人也会帮的。再说了,孩子选中我给她做护法,这是成年人的『荣幸』。您不用客气。” 没想到她又打电话,还是想约元初见面表示感谢,“不是我客气,是孩子非得谢谢你。” 元初无奈,“咱都是成年人,就不要拿孩子说事了吧。不用谢,这事就不用再提了,您就当没发生过。再见。” 她掛了电话,洗澡吹头髮上床一气呵成。 系统跟她说:“你现在还没成年呢。” “快了。明年开春就18周岁了。按照我们那儿的虚岁算法,我今年都19了。” 在郊外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又在山脚下转了转,午饭过后就返程了,蹭了苏念生他们的车。 他们一行人是开了几辆车过来的,有空位,苏念生盛情相邀,“我好不容易遇到了粉丝,还想跟你们多聊会,你们就坐我那辆车,咱们一路聊回去。你们告诉我你们在哪儿下车方便,我就把你们放哪儿。” 第462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26) 盛情难却。顏炳强报了小区的名字。 苏念生说:“那地方挺好,周围都是好学校,初中高中都有市重点,旁边就是京大。我正好路过那儿,把你们直接送到小区门口。” “那真是谢谢您了,苏老师。” “別客气。捎带手的事。” 元初已经从系统那儿知道,並不完全顺路,需要拐个弯,但是她也没拆穿。她姥姥姥爷明显沉浸在要和偶像一起聊天的兴奋中了。 到家之后,元初打开电脑,把数位相机里的照片导在电脑上,挨张查看了一下,她拍的都挺好的,几乎没做筛选,就打包成压缩文件,发给了苏念生。 元初还给他写了几句话,类似於感谢信,感谢他用心製作的节目,帮助她姥姥姥爷適应了京城生活,也感谢他的隨和,让两位粉丝度过了美好的时光。 当天晚上,苏念生就给她回信了,同样是封感谢信,感谢他们的认真倾听和反馈,让他知道他做的节目是有意义的。 从此以后,顏炳强和杨凤兰就从粉丝进化成了超级粉丝。 他们俩听信了苏念生的话,特意让元初帮忙找出院士名单和他们的照片,还有名人的照片,“我们先认认人,省得以后遇见了不认识。” 元初:“……” 完啦,老头老太太要变成追星族了! 不过苏念生说的確实是大实话,京城这个地方,確实藏龙臥虎,只要有心,总能见到名人。 接下来一段时间,顏炳强和杨凤兰看到过电影明星、歌唱明星,见到过知名主持人,还遇见了有名的学者,他们没有凑上去要签名,毕竟不是真正的粉丝,没有那么多真情实感,他们就是看一看,知道名人和普通人一样,也是长著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就可以了。 京大也经常有名人到访,电影明星、著名作家、外国元首,都喜欢到京大走一趟,在百年讲堂举办个活动,抢到票就能参加。对於本校学生而言,抢票並不难。元初每次都抢票,而且一抢三张,带著姥姥姥爷一起参加。 顏炳强和杨凤兰深深地爱上了京城,直接就扎下根了。 过年的时候他们都没回老家,决定在京城过年。顏炳强说:“咱们家老房子不好好收拾一下没法住人,县城的房子租出去了,我们在老家那边也没什么亲近的人了,回去也就是祭拜一下死了的亲人。但是死人没有活人重要,咱们不值当的为了他们回去受罪。等清明的时候再回去。” 杨凤兰眼圈微红,但也点了点头,认可了顏炳强的话。死人確实没有活人重要。他们要好好活著,快快乐乐的活著,以后等他们死了,也不要元初年年祭拜,不给孩子添麻烦。 人啊,就是要珍惜活著的时光。至於死了以后的事,管他呢! 元初很欣赏他们的通透。说真的,她也不想大过年的往回赶,春运啊,不是闹著玩的。这时候还没有高铁,特快车也快不到哪儿去,路上人流汹涌,挤来挤去,想想就难受。 在京城的第一个年,元初决定好好过,顺便重塑一下姥姥姥爷的消费观。 她给两位老人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他们都惊呆了,“炒股这么赚钱的吗?我们也炒吧!” 元初:“……不是炒股赚钱,是我炒股赚钱,大部分人都是赔的。你们就不要想这个事情了。我负责赚,你们负责。回头我再多买几套房子,咱们换著住。” 杨凤兰抽了抽嘴角,“咱还是不要那么飘吧。这套住著就挺好的,楼上楼下的邻居也挺好,平时见面说话都笑呵呵的。气质跟苏老师有点像。” 元初说:“这栋楼里住的基本上都是老师,是当年分配给他们的房子,大家的素质比较整齐,整体上確实是不差的。 东边那栋是环卫的楼,住的都是环卫职工,正式工,不是后来招聘的。东北角那个是干部楼,里面住的都是老干部。 咱们选的这个小区確实是挺好的。就是老了点,八十年代的楼,都十好几年了。” “那怕啥?不是说產权有七十年吗!早著呢!” “你们住的高兴就行。不换就不换。” 她无所谓啦,赚钱太简单了,她没有必要当包租婆。 但房子还是要买,以后自己住著方便,装修好了放著,想住哪个就住哪个。 知道元初超有钱,顏炳强和杨凤兰就比较放鬆了。元初要给他们买什么他们都笑呵呵的答应。 他们去逛大商场,从头到脚买了几身新行头,给顏炳强买了手錶,给杨凤兰配齐了三金,还去了美容院、美髮馆,到处转悠著吃大餐。 元初跟他们说:“全国各地的美食这里都有。我们都可以尝试一下,喜欢的以后常来。等我放了暑假,咱们可以到处旅游,去当地品尝美食,跟在京城吃的对比一下,看看有什么区別。” 品尝各地美食,最简单的就是去各地驻京办开的餐厅吃饭。有的驻京办做的一般,有的还挺地道的。 顏炳强和杨凤兰是两个乐於尝试新事物的人,他们对各地美食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喜欢吃草原烤羊腿,喜欢喝滇省的甜米酒、吃他们的酸汤鱼,还喜欢吃甬帮菜…… 年夜饭他们也是在饭馆子里吃的。自己在家做的,只有饺子。 虽然不回老家祭拜逝去的家人,但顏炳强和杨凤兰还是在家里上香上供,嘴里念念有词,希望远在老家的灵魂能够收到他们的心意。 元初跟他们说:“京城这边是这样的。很多人清明十一烧纸都不去坟地、墓地烧,就在家门口找个空地、画个圈圈烧一下就行。” 因为城市建设的原因,很多人的坟头都找不著了。 搞建设的人会提前联繫人迁坟,但有时候联繫不上家属,也就不联繫了。 元初一位京城本地同学,她外公当年还是埋的棺材呢,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后来她妈给外公买了块墓地,但也就是一个名字一块碑而已,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第463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27) 顏炳强跟她说:“之前十月一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干的。出了咱们小区往西北走不是有块空地吗,临近十月一的时候,我和你姥姥在外面散步,看到好多在那儿画圈烧纸的。 我们当时也不懂,就站那儿听了一会,他们也是边烧边念叨,『爸爸妈妈收钱了,到十月一了,我给您送衣服来了,您別捨不得,不够了您託梦给我,我再给您烧』,他们都这么念叨。 我跟你姥姥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没去坟地烧,就在这儿烧呢。我们俩当时就去市场买了纸钱、衣服,也划了个圈烧了。 这儿比咱们老家高级,咱老家那边就是自己买两刀草纸,用铜钱在纸上砸出印子来,自製纸钱,烧了就得了。这儿的纸钱都跟真的一样,还有小衣服,做的也挺好。” 元初愣了一下,她根本就没想起来这回事。 事实上,不管是原主,还是她,都没去过坟地,没有去祭拜过顏怀玉。 姥姥姥爷觉得她年纪小,从不要求她做这些事情。 她知道清明和寒衣节,但是完全无法把这两个节和自己联繫起来。要不是今天说到这儿了,她脑子里依旧没有这根弦。 元初说:“我现在也是个大人了,以后清明、中元和寒衣节,我都跟你们一起烧纸吧。” 杨凤兰摸了摸她的脑袋,“也好。我和你姥爷烧,你在旁边看著就行。” 孩子总要长大,要学会处理这些事情,以后等她和老顏不在了,初初要给怀玉烧纸的。至於她和老顏,那倒是无所谓了。 其实元初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想法,或许,她可以把顏家人的坟都迁到京城来。 说到底,顏炳强和杨凤兰祭拜的就只有三个人而已,迁三个坟有什么难的? 在京城的公墓买三块墓地就行了。具体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殯葬公司的人来做。 以后姥姥姥爷去世了,也跟他们埋在一起,方便子孙后代祭拜。 顏炳强说:“大过年的,不说这个了,咱还是看点相声小品乐呵乐呵吧。” 元初给家里买了一台很大的彩电,现在是顏炳强和杨凤兰的心头好,俩人在家的时候就开著它,换著台追同一个电视剧,一集能看好几遍。 大年初一,一家人去逛庙会,主要是感受过年气氛,吃点小吃,买点小玩意。接下来几天,再看看电影,逛逛商场,其他时间就在家里待著。元初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顿饭,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生存技能。 她还跟顏炳强和杨凤兰说:“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我说。其实吧,你们不要把自己当成是跟著孙女来京城的老年人,不要觉得自己是来投靠我的。不是那么回事。你们就当自己是来闯荡京城的。 全国那么多人,都想往京城跑,都想来这儿定居。你们就把自己当成是其中的一员。就像我,我在京大上学,毕业以后就是要留京的,我的户口也会落在这儿,我会变成一个新京城人。我肯定要努力融入这个城市,把自己变成京城的一份子。 你们也是一样。虽然你们出来闯荡的时候年级略大了一点,但是没关係的,你们就是新京城人。 这个城市真正土生土长的人只是一部分。很多都是建国后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的,他们都变成了京城人。你们也一样。 你们可以跟公园里的老人一起练太极拳,一起练八段锦,唱唱歌跳跳舞也可以,多参加一些活动,多交朋友。” 杨凤兰笑道:“我和你姥爷確实也在经歷这个思想转变。我们俩过了年打算加入一个老年乐团。你姥爷会拉二胡,拉的还挺好的,我呢,会吹口琴,我们俩都报名试试。” “哎呀!你们都没跟我说过这个,那我带你们去乐器行买二胡和口琴。” “还不確定人家收不收我们呢!” “没有关係呀。就算不收,自己没事练著玩嘛,总会有伯乐来欣赏你们的。这些我都不会,等乐器买回来,你们教我吧。” 顏炳强说:“现在的年轻人哪还有学这个的,不是都学钢琴和小提琴吗?” “各有各的好。我先跟你们学学。” *** 过了正月初七,商业活动基本恢復正常,元初带著姥姥姥爷去了一家很有名的乐器行,各种乐器齐全。 有元初的银行卡余额兜著,顏炳强和杨凤兰进了店以后就大大方方地看,还问老板,“我们业余选手平时用哪种合適?” 老板摸了摸下巴,问他们:“有…多业余?” 顏炳强说:“很久很久以前,我在人民公社组织的演出团里拉二胡,我老伴吹口琴,我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这也都三十多年没练过了。” 老板抿了抿嘴巴,这似乎有点太业余了,他都不好意思卖,“最近一次也没练过吗?” “没有。” “我这儿有试用的,要不你们先练一下试试?” 要是水平实在太差,或者早就忘了该怎么拉、怎么吹了,那就別买了吧! 顏炳强说:“行,试试。” 老板就给他们拿试用二胡和试用口琴,还跟杨凤兰说:“这个口琴是乾净的,每位客人试用过之后,我们都会清洗和消毒,您放心试。” “哎!谢谢老板。” “您別客气。” 顏炳强和杨凤兰拿著乐器找感觉。 元初閒著没事跟老板閒聊,“您这儿搞乐器培训吗?” “我不搞,但我认识一些搞培训的机构。您要是有需要的话,我推荐给您。但是去不去您自己决定。我认识的这些价格比较高一点,有点离谱,基本上都是一对一教学。 您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要是学的话,上一些大课就行,那个比较划算。咱这个年纪也不考级、不参加比赛了,就图个乐,没必要上小课。” “谢谢,您把您熟悉的机构推荐给我,我考虑一下。主要看我姥姥姥爷的需求,我这儿多收集一些资源让他们选。” “可以。” 老板拿出手机,跟元初说了几个號码,並介绍了每个號码的主人是干什么的,擅长做什么,教学风格怎么样,末了,又跟他说:“这些都是他们自己说的。我只是转述。具体怎么样,还得你自己去体验。” “明白。” 第464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28) *** 顏炳强和杨凤兰找了找感觉,又嘀咕了一会,开始上手了。 顏炳强先来,一开始確实有点生涩,但很快就熟练了,老板“嗯”了一声,跟元初说:“您家老爷子拉的还不错。” 元初笑了笑,“听著是挺不错的,我姥爷这是野路子练出来的,您看他的手势。” 老板一看,“確实野路子。当初教他的老师大概是个二把刀。但他几十年没摸过二胡了,还能拉成这样,真不容易。” 关於这点,元初也表示认可。 等到顏炳强拉完一曲《光明行》,元初立刻给他鼓掌叫好,虽然他中间拉错了两个地方,但是,也確实是相当不容易了! 老板也挺配合,跟著元初一起鼓掌,还把老头夸了又夸,“您这水平,我这儿的二胡您就隨便挑吧,哪个都行。” 顏炳强被夸得心怒放,“等我老伴试完了,我跟她一起挑。” 杨凤兰深吸一口气,也开始吹奏起来,她吹的是《送別》,一点没出错,得到了元初更热烈的掌声,“都这么多年没练过了,你们为什么还记著谱子啊,换了是我早就忘了。我幼儿园学的儿歌现在都不会唱了。” 老板小声跟她说:“马屁拍过了,幼儿园学的儿歌谁能忘啊?根本忘不了。” 元初很想跟他槓,但是她想了想,发现这傢伙是对的。经典儿歌之所以能传唱不衰,就是因为这些曲调一旦你学会,基本上就忘不掉了。等以后你的孩子学的时候,你还能跟著一起唱,孙子孙女学的时候,你还是能跟著一起唱。 不但曲调忘不了,歌词也朗朗上口,就算一时忘了,再练一遍就能重新记住,完全不费脑子。 顏炳强和杨凤兰很快就选好了自己想要的乐器,都是中等价位的,二胡一千多块,口琴只要五百多。 老板说他们可以隨便选,那其实是有点夸张了,他这儿最贵的二胡要十几万呢,他买回家干吗?供著吗? 出了乐器行,元初问他们:“需要上上课,找老师再系统地教一教吗?” 顏炳强摇头,“暂时不用。我们就是玩。是吧凤兰?” 杨凤兰点头,“我吹口琴的水平比你姥爷拉二胡要高,他都说不用,我就更不用了。” 顏炳强:“……” *** 离开乐器行没走几步,元初又被人拉住了,她低头一看,“小朋友,你不会又走丟了吧?” “没有哦。”小姑娘眨著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姑姑,我妈妈在后面呢。我只是跑得快。” 元初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周围的几个保鏢,又看了眼距离她们有二百多米、正穿著高跟鞋往这边赶的孩子妈,跟小孩说:“你还是不要跑这么快吧,你妈妈追不上你。” 小孩回头看了她妈一眼,露出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元初跟她说:“你去迎迎你妈妈吧,你跑到她那边,跟她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比一比谁跑得快,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好!” 小姑娘转身颼颼地就跑走了,元初拉著顏炳强和杨凤兰也颼颼地跑走了。这小孩看起来有点麻烦,有必要躲远点。 保鏢们风中凌乱。 小姑娘一回头,发现元初不见了,立刻就停了下来,原地等著她妈。 孩子妈跑的气喘吁吁,还差点崴了脚,“我得买根绳把你拴上。” “我刚才看见上次那个姑姑了。” “公交车上救你狗命的那个?” “嗯,就是那个。” 孩子妈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姑姑可能有事,所以先走了。” 大概率是看这孩子穿得太贵了,不愿意和他们扯上什么关係,担心被她狗眼看人低。 通常来讲,人家这个担心倒也不多余。有的人家会有这种心態。但是她真的不会呀! 她是真的想谢谢她。 小姑娘小大人似的嘆气,“大概就是嫌我麻烦吧。” 孩子妈:“……”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她因为是亲妈的缘故,根本躲不开。有时候她都想跟孩子爸离婚,然后把抚养权拱手让给她爸。可惜孩子爸十分狡诈,看穿了她的小九九,死活不愿意离。 这孩子就是精力太旺盛了。上幼儿园坐不住,只好不上了。在家上早教也坐不住,只好不上了。整天在外面野,她腿都快累断了。 上次她突然上了一辆公交车,差点嚇死她。从那以后,孩子爸就给安排了保鏢。 烦死了,走哪儿都有人跟著。 她听见女儿问她:“姑姑是嫌我麻烦吧?” “当然不是!你这么可爱,她怎么会嫌你麻烦呢。人家只是有自己的事,有自己的生活,没有时间陪你玩而已。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和姑姑萍水相逢,不能要求人家为了陪你玩放弃自己的安排、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呀。对了,你跟姑姑说谢谢了吗?” “没有呢。下次遇见她再说吧。下次我第一句话就说谢谢。” 孩子妈:“……” 还惦记下次呢? “走吧,先去给你修琴。修不好就买个新的。” “哦。”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其实我不喜欢学琴,我故意把琴弄坏的。” 孩子妈:“……那就不修了吧。那你想学什么呀?” “我不知道呢。” 孩子妈:“……那咱回家吧,回家问问你爸爸。你不喜欢学琴,让他给你安排別的课程。” 小姑娘:“……其实我什么都不想学。我就想在外面玩。” 孩子妈:“你以前没说过这个问题呀?” “以前我胆子小,现在我勇敢了。” “啊?” “就像那个姑姑一样。” “那个姑姑怎么了?” “她不想跟我玩,就直接跑掉了。我不想学,就直接告诉你。” 孩子妈:“……” 这到底有什么逻辑关係啊! 第465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29) 元初带著姥姥姥爷在外面吃了顿大餐才回家。 顏炳强问她:“咱为啥跑那么快啊?” 要是两年前,就今天中午那个跑步速度,他大概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就完蛋了,用他们京城人的话说,嗝屁著凉了。以前他走快了都觉得有点受不了。 杨凤兰笑道:“你別说,我跑起来感觉还真不错。我们年轻的时候在民兵队训练,那时候跑得多快啊。后来吧,当年练出来的力气倒是还在,跑步就真不行了。慢慢的也就不跑了。我现在觉得我还可以跑跑。” “你可拉倒吧。”顏炳强说,“心肺倒是能受得了,你考虑一下关节能不能受得了呢。人老了,关节没油了。” 杨凤兰不服气,“我今天中午跑的好好的,没觉得关节有什么问题。” 元初无语,你们是不是都跑题了? 她听姥姥姥爷就老年人的锻链问题进行了半天討论,从一个屁墩就能把尾巴骨摔折的脆皮,到七老八十了依然在单槓上玩大迴环的王者,再到公园里甩鞭子、打太极的中不溜,俩人大概对自身情况进行了一个评估,最后决定去公园里玩轮滑。 元初怀疑自己听错了,“玩什么?” “轮滑呀。旱冰。知道吧?就是那种脚底板带一排轮子的鞋。我看那些小孩滑的挺好的,放几个小锥子在那儿,拐著弯滑。” 元初:“……行的吧。那咱得去买轮滑鞋,还得把头盔和护具也一块买了。” “这个我们知道。那些玩轮滑的小孩都戴著帽子,胳膊肘和膝盖上也缠了东西。我还见过一个小孩屁股上也绑著一个呢,给我们也弄一个保护屁股的。” “好的呢。” 聊了半天,顏炳强恍然大悟般回过神来,“刚才说什么来著,哦,对了,我们为什么要躲那个小孩?那小孩有什么问题吗?看著挺好一孩子呀。鬼精鬼精的。” “孩子没问题,活泼可爱,聪明伶俐。我躲她,不是觉得她有问题,是嫌麻烦。那小孩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那种死贵死贵的,一看就是家里特有钱的,那天在公交车上我就看出来了。但那时候也只能看出她有钱。这年头有钱人多了,没什么。我自己也挺有钱的。 今天再一看吧。她还不光是有钱。她家里应该是既有钱又有权。您別看那孩子一个人在那儿跑,她妈离得那么远,但实际上,在咱们周围至少有5个人是保护她的,看他们的体態、表情,初步判断不是一般武术学校出来的。 这样的孩子,咱还是躲著点吧。別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有钱有权的人,通常警惕性比较高,说好听点叫“防人之心不可无”,说难听点就叫“脏心眼子”,看到谁都怀疑人家是別有目的的。 像元初这种在不太长的时间里就跟他们家孩子莫名其妙见了两次並且有直接接触的陌生人,大概会被人调查一番,確保她们的相遇真的只是个意外,而不是別有用心的接近。 当然了,如果有钱有权的是她,出於保护家人的考虑,她也会这么做的。背调这件事十分重要,尤其当你有了权势、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人拉下马的时候,对於人际交往就更要加一百个小心了。 顏炳强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咱就是平头老百姓,还是躲著点好。” 他们一家人,就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挺美的了。 *** 等到元初开学的时候,顏炳强和杨凤兰已经成功加入了乐团和老年人轮滑俱乐部,每天跟一群老头老太太玩得开开心心,连元初这个孙女都要靠边站了。 清明节还是老头老太太自己回去的。这时候清明没有假期,他们不愿意让元初因为这种事请假。 祭拜亲人这件事的重要程度是很有弹性的,说起来就是很重要,但实际操作起来又不是那么重要。“要上课”、“路太远”、“太辛苦了”、“天气不好”……都可以成为大人不让孩子去扫墓的理由。 他们不让元初去,元初也不强求。只是给了他们不少钱,又给他们添置了新衣服新鞋子,让他们“衣锦还乡式”地回去烧纸,收穫大家羡慕的眼光。 说起来,姥姥姥爷年纪不算太大。他们俩年纪轻轻就结了婚,生孩子的时候才22岁,顏怀玉生孩子的时候也是22岁,元初到5月份才满18周岁,所以这俩人其实刚六十四岁而已。 精神面貌好,走路昂首挺胸,眼神坦荡,身材適中,不胖不瘦,穿著体面,现在的他们看起来也就五十出头。 最关键的是什么呢?这俩人都有一口好牙!又白又整齐。这是凸显年轻和气质的关键。要是少了这口好牙,人的形象真的会大打折扣的。 他们俩在县城住了两年,又在京城住了大半年,接触的东西多了,视野开阔了,心境不一样了,人就跟以前大不一样了。现在走在街上,完全不像是小镇来的。 在外面跟人聊天说起年龄,大家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还问他们是怎么保养的。 顏炳强就说:“不用保养,没有烦心事,人自然就年轻了。我和我老伴都退休了,有退休金,有医保,没有工作压力,没有生活压力,家里就一个孩子,已经考上京大了,一切都不用我们管,省心著呢。 孩子还特別孝顺,自己勤工俭学挣了钱就给我们买东西,让我们出去玩,我们要是不显年轻,那不就天理难容了吗!” 前面的都好说,关於孩子的方面真的太让人嫉妒了。嫉妒的让人想给老顏套麻袋。 国人习惯围著孩子转,一切为了孩子,付出大量时间和金钱,就为了让孩子有个美好的未来,但是真正能让家长们满意的孩子並不太多。各有各的遗憾。 有的孩子性格好,但没啥本事,家长忧心。 有的孩子有本事,但比较冷漠自私,家长伤心。 有的孩子又没本事又冷漠自私,家长气坏了。 怎么老顏家的孩子性格又好、又有能耐、还那么孝顺呢! 关键他们都知道,老顏没夸大其词。小小年纪考上京大,还是省状元,能耐这点就不用说了吧!而且孩子性格好、孝顺,是他们亲眼所见的。 元初稍有空閒就陪著老顏和老杨参加活动,帮他们这些老傢伙搞搞后勤拍拍照什么的,还帮忙协调了一个场地,让他们颳风下雨的时候也有地方排练,实在是好得不得了。 这真的很难让人不羡慕! 第466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30) 清明回乡,元初给他们买了火车软臥,叮嘱他们能打车就打车,怎么省事怎么来,不要在路上吃苦。 杨凤兰让她放心,“要是以前,我和你姥爷出门肯定自带乾粮,饿了吃两口垫补一下就完。现在,我们俩就带个保温杯,里面沏上茶。隨时能喝上热水就行。在火车上饿了我们就去餐车吃,下火车饿了我们就去下馆子,缺什么就去买什么,绝对不將就。” 说完这句话,杨凤兰都觉得自己也有点飘了。这日子过得也太好了吧! 她忍不住笑起来,搂著元初说:“姥姥和你姥爷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孙女呀!” 元初也笑。这话没说错。他们能有这一世的幸福,是原主祈愿得来的。但也是因为他们给了原主足够的爱,所以原主也爱著他们。她的心愿里有他们。这是双向奔赴的感情。 除了烧纸,他们这次回老家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迁户口。 现在京城还有买房落户的政策,元初和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他们的户口迁过来,这样以后办什么事情都会比较方便一些。 就是能够落户的房子都比较偏远,只有几个特定的区域,元初在那边买的房子自己是不去住的,只是用来落户。 对於这一点,顏炳强和杨凤兰都接受良好。 当年他们还在县城的时候不知道听谁说的,说京城户口太难得了,一个就值十好几万,两个加起来就值小三十万了。元初买的那套房也就將將三十万,这样算起来,他们还是赚了。相当於钱落户,白得一套房子。 帐算得相当感人。 *** 顏炳强和杨凤兰跟旅游似的就到家了,心態轻鬆,人就不觉得太累。 他们在老家附近一出现就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首先是因为他们打车回去的,从市里直接打回去,那得多少钱呀!但是老两口面不改色,可见这点打车钱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那就说明,他们很有钱! 其次是因为他们俩的派头,真的太让人眼前一亮了。他们敢说,他们县里最有钱的人也没有老两口身上的这种气质。 邻居们围上来跟他们寒暄: “你们这是回来扫墓啊?” “大爷大妈真是越活越年轻了,还是京城那地方养人。” “初初没回来啊?” “大爷,您退休金在京城够吗?” “那边买东西贵不贵?” “您和大妈平时在家做什么呀?那边也没有熟人,平时无聊不无聊?” 顏炳强和杨凤兰都笑呵呵地一一回应: “回来扫墓。” “京城確实养人。那毕竟是首都啊,是祖国的心臟。那风水肯定好啊!” “初初得上课。她还是个学生,上学最重要。我们初初门门考第一,以后毕了业肯定留在京城工作了。” “我那点退休金,当然不够。但我们初初厉害,她搞金融的,特別会挣钱。知识就是钱啊。” “我们也不知道东西贵不贵,都是初初给买的。小孩子钱没个数,你看看我这块表,她了几万买的。我都气死了,我说几万在咱们县城都快能买套房了。但是能怎么办呢,买都买了,又不能让孩子退了。 她给你大妈买了三金,也了小一万,你大妈还说不公平,怎么给你姥爷好几万,给我就不到一万呢。初初又给她买了个钻石戒指,了三万多,太闪了,你大妈不敢带出去,怕別人为了抢戒指连她手指一块给薅走了。” “我们俩能干的事可多了。小区里那么多老伙计呢。我们有乐团,有轮滑俱乐部,天天一起吹拉弹唱,有时候社区搞活动,我们乐团还上台去演出呢。一点不无聊。初初上她的学,我们玩我们的。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朋友。” 大家:“……” 虽然顏大爷显摆的有点刻意了,但是,他说的这些真是令人羡慕啊。 大家开始夸元初: “这孩子打小就机灵。” “她从小就跟別人不一样,我那时候就说,这孩子將来一定有出息。” “她小时候不爱说话。听说天才都不爱说话。” “她脚丫子都比別人大。咱们这儿的小孩,哪有那么大的脚丫子啊!” 远距离围观姥姥姥爷衣锦还乡的元初都无语了。 原主肯定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她脚丫子大也会成为別人夸奖她的一个点。 她脚確实比较大。 而且从小就比同龄人大。 那时候乡镇供销社和大集上卖的童鞋,最大號只有36或者37,再大就得是成人鞋了。 原主十岁那年的夏天跟姥姥赶乡镇大集买凉鞋,一个个摊位试过去,那些红红绿绿色彩鲜艷的平底塑料凉鞋,没有一双是她能穿上的。 没办法,她只好买了一双成人凉鞋。 那年的成人凉鞋只有两种色,黑的和灰的,而且还都是坡跟的,脚后跟那儿大概有个四五厘米的高度。 原主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在夏天踩著一双灰色坡跟高跟鞋了。虽然她私心里有点喜欢高跟鞋,但也会为自己的与眾不同而感到有一点点窘迫,两种情绪交织。 那时候的邻居们见到她都哈哈大笑,“妈呀,你怎么长了这么一双大脚!”她们还会脱了鞋子跟她脚对脚,比一比谁的脚大。很多成年人的脚都没有原主的大。 现在回想吧,她们没什么恶意,但也绝对不是夸奖。这种玩笑和调侃对小小的原主还有一点点不良影响,她不喜欢自己的大脚,总觉得不如其他姑娘的脚小巧秀丽。买鞋的时候总是想要挑那种能显得脚比较瘦又比较小的。 但元初觉得她这四十码的大脚挺好的,走路稳稳噹噹。而且她的脚大概是长得过於无拘无束了,不能穿皮鞋,穿上就脚疼,前面脚趾头疼,中间脚面疼,后面脚后跟疼。 任何品牌的皮鞋她都试过了,基本上都不能穿。除非是那种特別休閒款的,还能挑出一两双让她穿上不觉得痛苦的。 她现在一年四季运动鞋。夏天也是沙滩运动凉鞋。 没想到这双大脚还让人夸上了,元初得意地动了动脚指头。 第467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31) 邻居们越夸越离谱。等一位邻居夸奖元初小时候打架很厉害、把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小姑娘打得嗷嗷哭的时候,顏炳强和杨凤兰终於听不下去了,主动结束了寒暄。 顏家已经许久没住人,院子里杂草长得老高,看起来颇为荒芜。 顏炳强和杨凤兰站在院子里,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们打开房门,正对门的八仙桌后面的条几上,摆放著三个人的牌位。 顏炳强的父母已经逝去三十多年了,他们死的时候,正是最乱腾、最不讲礼法的时候,那时候的人无所畏惧,亦不敬鬼神。 顏炳强的老家在镇上一个叫顏家村的地方,山脚下有片荒地,是用来埋人的,村里人去世后都埋在那儿。后来,破旧立新,这片坟地就被人盯上了,被弄成了一个石料厂。坟地没了,坟头也没了。 后来再有人去世,就埋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再后来,就埋在包產到户后的田间地头。 有很多年,顏炳强的父母是没有坟的。 顏怀玉去世的时候,镇上正好配合县里工作,拿出一片荒山建成了公墓,顏怀玉就埋在了公墓里。顏炳强顺便也给自己的老父母也买了一块双人墓地,给俩人建了个衣冠冢。 杨凤兰拿出乾净的毛巾,將家里的牌位擦拭乾净,又拿出他们从京城带回来的各样点心和熟食摆上,嘴里念念叨叨:“这是初初在京城给你们买的,你们尝尝看,喜不喜欢吃。过年的时候没能回来,我们在京城给你们上了供的,收到了吗?” 俩人在家里上完供,又拎著东西去了墓地,在坟前烧纸、上供、点香。他们在墓地前坐了一会。 顏炳强点了一根烟。 他平时不抽的,这回是给父母点完烟之后,突然有了一些想抽的欲望。 “我听我爹说,我们老家其实是晋中的,早些年逃荒,我爷爷奶奶带著我爹和两个叔叔一起逃,后来,两个叔叔在路上都送人了,我爹是老大,爷爷奶奶只把他留下了。后来爷爷奶奶死了,就剩了我爹。那时候死的人多,死了就地埋,后来都找不著了。 所以,人哪有根呢?飘到哪儿就在哪儿落脚。这儿也不算我们老顏家的根。对吧?我们只是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比较久而已。” 杨凤兰说:“咱们俩努努力,活到一百岁,那咱们在京城也就活了小40年了,也够久啦。可以把那里当成新的故乡了。咱们死了就埋在那儿,这样初初就不用费心把咱们送回来了。” “我听说,现在流行移民,有的人移民到外国去,这辈子就不回来了,死了也埋在国外。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就留在国外了。这些都是很厉害的、有本事的人才会做的事,咱平头老百姓还做不成呢。” “那他们的祖坟也就没人照看了吧?” “人都跑那么远了,应该也就不在乎祖坟了吧?或许家族比较大,有別的人来照顾呢。” 俩人閒聊了一会才离开。 他们找到墓园工作人员,送了他两条好烟,拜託他平时多关照一下。 离开墓园之后,他们去了派出所,办理迁户口事宜。 小民警羡慕坏了,“你们竟然拿下了京城户口,这不是祖坟冒青烟了吗!” 顏炳强和杨凤兰已经从和逝去的亲人聊天的那一点点伤感中解脱了出来,笑呵呵地跟小民警交谈,说起京城的繁华,惹来更多羡慕声。 当天办完事,顏炳强和杨凤兰住进了县里的迎宾馆。 他们从市里打的那辆车被他们包下了,司机这两天一直陪著他们,拉著俩人东奔西跑,很方便地就把事情都办好了,第二天又把他们带回市里的火车站。 顏炳强跟杨凤兰感慨,“有钱人的日子就是好过。以前靠咱们俩那点退休金,咱俩无论如何也是不敢这么造的。打车都捨不得,別说包车了。” “这是有个好孙女的好处。咱们初初懂事,小小年纪就能挣钱。你看看那些只钱不挣钱的。爹妈挣的钱再多,也都贴补给孩子了,自己还是只能勤俭节约。” 顏炳强点了点头,这是真的。 他们在镇上的一户邻居,退休金比他们老两口高。孩子也上了大学,分配回县里工作,工资不高,在县里买房要父母帮忙,平时回趟家还要拿著家里的米麵粮油菜回去,不然这些东西都要钱买,他那点工资根本就攒不下来了。 他爹妈每次说起来就是抱怨,“读书有什么用?现在不分房了,还得自己买。” 但说归说,他们的抱怨里带著点自豪,显然还是认为读书有用的,至少端上了铁饭碗。哪怕工资不高,也比打工的、做小买卖的要体面。 但那孩子確实没法回报父母,现在以及將来之后的很多年,应该都是他的父母继续为他付出。帮忙买了房,接下来就是帮忙娶媳妇,再接下来就是帮忙带孩子,操不完的心,干不完的活。 但是做父母的也心甘情愿。 如果初初以后结了婚生了小孩,他们也愿意帮忙带,而且希望能帮忙带。 *** 姥姥姥爷去而復返,又去京城的派出所把落户的事情搞定,办理了新的身份证,算是搞定了一件人生大事。 元初建议他们去办护照,她打算暑假的时候带他们出国旅游,去看看世界各地的不同风景和风土人情。 顏炳强和杨凤兰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去办了。 5月份,元初年满18周岁,一家人好好庆祝了一番。 元初报了驾校,抽周末的时间上课,暑假一开始,她就拿下了驾照,买了辆小车,先带著姥姥姥爷在近郊的几个风景名胜区转了一圈。 顏炳强看她开车,內心羡慕不已,然后自己也去报了驾校,开始学车了。 杨凤兰不甘示弱,也报了名。 她现在不光看国產电视剧,也看国外的,港台的,看到那些年轻女孩子们动不动就开上车去兜风,和伴侣吵架了开上车就走人,觉得瀟洒极了。 之前只是羡慕,觉得离自己很远,但是自从元初开上车,她就觉得这事可以离自己很近,甚至自己也可以干。 所以她也去学车了。 第468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32) 元初又被“拋弃”了。老头老太太天天坐驾校班车去上课,也不需要她送。她只能在家里躺平了。炒炒股,炒炒黄金,写点小游戏,挣了不少钱。 閒著没事,她还在附近溜达,小区不远处有一个新建小区,复式设计,上下两层,元初麻溜入手了一套,自己画了设计图,找了装修公司来做装修。一层做公共活动空间,二层做臥室和书房。 两层共有300平的空间,足够用了。 等装修完晾一下,可以搬来这边住,就算不搬,也可以把这儿当成一个活动室。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只是简单装修的,稍后也可以再好好设计一下。 顏炳强和杨凤兰学习能力都不差,天天上课,一个多月就拿下了驾照。 元初给他们也买了一辆车。 买完车,办好车牌,三个人又去商场购物庆祝,还在挑呢,就听见商场的广播响了,“车牌为京a****的车主,请您到地下停车场,您的车被撞了。” 顏炳强气得差点骂人。他新买的车!第一天开!就被人撞了! 元初也很无语。新车第一天上路就被撞,多膈应人! 三个人放弃购物,先去了地下停车场,有个精英打扮的年轻人等在那里,看到元初等人走过来,立刻迎上前来,“非常抱歉,刚才不小心把您的车撞了,我们全责。您看这事怎么处理呢?” 顏炳强气哼哼的,围著车转了一圈,最后疑惑地问,“撞哪儿了?我没看见呀。” 元初瞥了一眼,指了指车门的位置,那儿掉了米粒大小的一块漆,应该是对方开车门的时候没注意距离,不小心开大了,而且动作还比较粗放,车门碰到了他们的车,碰掉了一块漆。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確实有点膈应人。 顏炳强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不是什么影响安全性的大碰撞,就还好吧。 对方说:“您这应该是新车,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抱歉。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车开到4s店补漆,我们10倍赔偿您补漆的价格。” 顏炳强阴阳怪气,“你们还怪大方的唄。” 他的新车啊!谁要你的臭钱! 本来已经不太气的人一听这话反倒被拱起火来了。 对方十分不好意思,一再道歉。 顏炳强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开车就是这样,小剐小蹭在所难免。而且这样的小事,换个人可能直接就走了,对方还专门留下来寻找主人、主动赔偿,这已经是高素质人了。 “算了吧。”他说,“我开去4s店补,多少就是多少,你就出个补漆的钱就行了,不用你多赔。我们也不是要讹你的钱。” 对方赔笑道:“是我的问题,光赔补漆的钱肯定不行,您还有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我也要一併赔了。大爷您大人大量,不要因为我犯的错误不高兴,您要是心里不痛快,骂我几句也行。” 对方態度实在太好,顏炳强心里的一点不愉快也没了。 元初问了下价格,让对方直接出了一份补漆的钱就完了,多的没要。 他们把车开回4s店去修,店员都乐了,“这是反修时间最短的一辆车了。” 第二天,元初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昨天的肇事司机打来的,对方询问昨天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他再支付剩下的。 元初说:“够了,正好。要看帐单吗?” “不用不用。事情解决了就好。” “再见。” 掛掉电话,元初跟系统说:“这个司机算是我见过的最文明的司机了。” “他僱主要求的。大户人家的紈絝少爷,蹭了老百姓的车,让助理帮忙解决。少爷觉得老百姓买辆新车不容易,他倒是不知道这车是第一天开,只以为是辆买了不久的新车,担心別人因为这点小事难受好几天,所以留了人来解决问题。有种高高在上的慈悲。” 元初乐了,“高高在上的慈悲总比高高在上的残忍要好太多了。” “也是。” 因为考驾照了不少时间,出国游的时间就被大幅压缩了,但是元初说到做到,还是带姥姥姥爷出去走了一圈。 俩人出了趟国,回来以后更爱国了。 他们去的是个发达国家,人很少,很冷清,东西不好吃,还卖的很贵,这样一比较,还是国內好。 对出国游都祛魅了。 杨凤兰跟元初说:“等你再放假,咱还是在国內旅游吧。咱们仨都会开车,可以自驾。” “没问题,听你们的。”元初很好说话。 她开学之后,顏炳强和杨凤兰还加入了一个汽车俱乐部,有时候和大家一起开车出游,简直就是比她还瀟洒。 迷上了自驾之后,两人又迷上了摄影。 拿著元初的普通数位相机拍照。 俩人还学会了上网,开通了博客,开始发表一些旅行见闻和照片,中间还穿插一些人生经歷、思索和感悟,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读者。很多人在他们的博客下面留言,这些都是顏炳强和杨凤兰的网际网路朋友,他们得空就回復別人的留言,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元初委託系统做了他们博客的义务管理员,帮忙处理一些不好的言论。一把年纪了,没必要再经歷风雨了,往后余生,都是阳光和彩虹。 她也没有刪的太过分,心平气和的交流,哪怕是观点不同,她也都留著。刪的是一些搞人身攻击的。总有人看不惯別人能享受人生,要出来阴阳怪气,拿年龄、长相说事,这些,元初都给刪的一乾二净,还开著小號去对方的社交帐號下攻击回去。 元初给他们买了专业相机,还给他们买了摄影方面的书籍,没事的时候给他们讲一些摄影技巧,俩人学得如饥似渴,学完了就跑出去实践一番,拍出来的照片越来越好,最后被媒体追著约照片,成功当上了几家杂誌的特约摄影师,也是挣上外快了。 第469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33) 元初给顏炳强和杨凤兰办了一张银行卡,每个月往里面存钱,足够他们。 他们俩的退休摺子就交给元初,后来当特约摄影师挣的钱也都交给元初。 他们孩子的钱,自己挣的钱就给孩子,虽然不如孩子挣的多,但那是他们的心意。 元初每隔一段时间就取一次钱,专门存到一张卡里,还跟他们说:“这钱留著,以后等我生了小孩,就给她当成长基金,这是太姥爷和太姥姥给她的呢。” 顏炳强和杨凤兰乐的找不著北,虽然曾孙还没影,但他们已经充满了期待和干劲。 想一想,他们这辈子也挺厉害的了,送走了老人,养大了女儿,养大了孙女,还要再养曾孙,这辈子没白活。 现在,初初还在上大二,再有两年半大学毕业,然后就是读研或者工作,无论选择哪一种,至少还有3年不能生孩子。 读研期间肯定不能生,参加工作的话,刚开始的三年需要在单位站稳脚跟,也不能生。顏炳强和杨凤兰一盘算,从现在到他们抱上曾孙至少还有五年的时间。 这五年时间,他们要好好享受生活,努力提高自己,给孩子做好榜样。 除了拍照以外,顏炳强和杨凤兰还开始给报纸、杂誌投稿,讲一讲旅途中的见闻。最开始还需要元初帮忙把把关,提提建议,改了以后才往外投,后来就不用了,他们自己有经验了,文笔也提上去了。 俩人还买了很多文学作品和优秀新闻作品来看,看得多了,对於如何写文章自然而然地就有了一些领悟。 他们当年上到初中毕业,这个文凭现在说来啥也不是,但是在当年,他们俩勉强也算是知识分子。而且他们自认自己学习能力很强,是聪明人,没上高中和大学是家庭条件和时代局限,不是他们自己的能力问题。 所以他们看书学习、写作投稿,多多少少都还有一种发自內心的自信在。最开始需要元初帮忙把关,那是因为他们是初学者,缺少经验,並不是因为不自信。 大二那年春节,一家人都没在京城过。 元初一放寒假,一家三口就开车出发了,一路向南,没有目的地,走到哪儿就是哪儿,各个城市都看一看,吃一吃当地特色的食物,了解一下当地特色的风俗习惯,一家人在一起,走到哪儿都能安下心来。 除夕当天,他们停留在一个热闹繁华的二线城市,年味还比较浓。 吃年夜饭之前,三个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画个小圈给已逝家人们烧了点纸钱,让他们收了钱自去买东西过节,然后,他们三个才去饭店吃年夜饭。 顏炳强笑著跟元初说:“我和你姥姥彻底想开了,以后我们在哪儿过年,就在哪儿给他们烧纸。我们心里记著他们,没有忘了他们,这就行了。本来都阴阳相隔了,在哪个城市给他们烧纸应该都差不多吧?城市和城市之间的距离再远,还能比阳间和阴间的距离远吗?” 元初差点被他逗笑,赶紧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姥爷说得对。我们烧的时候把他们生前的地址说清楚就行了。” 事实上刚才她就差点被逗笑了,她姥姥姥爷一边烧一边念叨: “我们是谁谁谁的家属,家住某省某县某镇,人是哪一年去地府报导的,这些钱是烧给他们的。我们也不了解地府的金融政策,不清楚异地取款是不是需要手续费,收多少。不管需不需要,差爷可以拿两成辛苦费,剩下的一定送到他们手上……” 他们俩不光给亲人烧纸,还结合了现实政策,考虑到了异地取款的手续费问题,还想著贿赂鬼差,思想可以说是非常灵活了。 元初憋笑憋得很辛苦的。 吃完饭,回到居住的酒店。他们住的是市里最好的酒店,楼层很高,视野非常开阔,站在窗前向外看,能看到万家灯火,还能看到此起彼伏的烟,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这个城市不禁放,也因此更有传统年味。 现在京城是禁放的,一点声都没有,过个年反倒冷冷清清,因为人也变少了。 老家那边倒是不禁放,但是人们的整体收入不高,大家通常放两个小、放两掛鞭炮意思一下就完了,不像这种大城市,大家放起来没完没了,天上的烟一个接著一个。 杨凤兰讚嘆:“这烟真好看。以前在老家,过年的时候谁家要是放的多,全镇人都羡慕,背地里猜测这人肯定是挣到钱了,不然捨不得这么霍霍。这玩意一响一炸就是钱,真就是烧钱玩呢,咱们那儿的人可捨不得这么放。” 元初说:“那明天晚上咱们也放。我今天逛街的时候还看到烟专卖店了。” 杨凤兰说:“不放。咱们看別人放就行了。我跟你说,这玩意危险,还是別亲自动手了。原来咱们家邻居,过年的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放了个二踢脚,结果倒了,直接崩到玻璃,玻璃炸了,人也受伤了,好几个人去医院拔玻璃碴子,都扎到肉里去了。从那以后你姥爷就不放了。” 顏炳强说:“不但不放,看都得离得远远的看。” 元初恍然大悟,“难怪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姥爷一直催我走快点,让我別在路上磨嘰呢!” 杨凤兰说:“安全是第一位的。咱们要看,就躲到酒店里来看就行了。这儿看得远,也能看得清楚。” 元初站在他俩中间,一手挽著杨凤兰,一手挽著顏炳强,“我在哪儿看都行,只要跟姥姥姥爷在一起就行。” 杨凤兰和顏炳强都笑起来。 过了一会,顏炳强说:“我现在满脑子文艺细菌,繁衍特別快,都要从脑子里冒出来了,我的手也蠢蠢欲动的,我必须得去写一篇关於过年的文章了。” 元初:“……” 杨凤兰说:“那你赶紧走吧,满脑子都是细菌,你那脑子还能要吗?” “我把他们从脑子里弄出来就乾净了。” 说著话,他坐到了书桌前,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开始用一指禪飞快地敲字。 他和杨凤兰都学会了五笔输入法,打字的速度还不慢,就是只会动用两根食指。 元初看见他俩打字就想笑。 第470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34) 他们住的房间是个套间,有內外两间,元初和杨凤兰住里间,顏炳强自己住外间,他在外面写文章,元初和杨凤兰俩人一起看春晚,为了不耽误顏炳强码字,元初还把中间的门给关上了。 刚关上,顏炳强就喊:“別关呀,关上我就听不见你们笑了。” “我们怕影响您创作呀。” “不影响。” 偶尔会有点影响,比如他正忆当年呢,突然听见老婆子和孙女在里面嘎嘎乐,他的思绪就会中断了,跟著她们一起乐。 但是他寧肯中断一下再接起来,也要听她俩笑。 “那好吧。”元初重新把门打开了,回到里屋继续看春晚。 年年春晚都会获得一个评价,“今年的节目没什么意思”,但其实年年都会出一两个比较经典的,让人看一次笑一次,流传很久。 杨凤兰和元初看节目就看个乐呵,完全不带任何批判的眼光,不去点评唱功,也不批评舞台效果,更不会说哪个主持人的主持风格万年不变、只会煽情。 她们觉得,节目都很好啊,主持也很好啊,年三十能有这样的节目看,就很好啊。 演歌舞节目的时候,元初跟著唱一唱、扭一扭,演戏曲节目的时候,杨凤兰跟著哼两句,她很爱听戏。 原来老家过年的时候办庙会,会搭两个台子,请两套班子,一套戏班子,一个歌舞团。 歌舞团在大帐篷里演出,需要买票才能进入。戏曲表演是免费的,完全公开演出,但是看得人很少,只有少数中老年人喜欢去,杨凤兰每次都搬著小板凳去听戏。她极有耐心,每次都能听完整场。哪怕台下就只有那么两三个观眾,台上的演员也在认认真真地唱。 杨凤兰觉得戏曲演员的装扮很美,戏文內容也很美,唱腔和身段也很美,就没有哪儿不好的,她就不明白为什么年轻人不喜欢。 以前她带原主去听戏,就问过原主,原主跟她说:“我听不懂呀。拖著长腔长调,一个字都要咿呀半天,一句话半天才能唱完,而且总有一些字的发音奇奇怪怪,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 虽然听不懂,但原主也陪姥姥在那儿坐著。姥姥听戏,她吃葫芦、吃瓜子、吃生、吃,就著冷风吃完,回家就闹肚子。 春晚最受欢迎的,还是相声和小品,这是快乐的源泉。 如果说元初和杨凤兰对春晚有什么意见,那就是语言类节目占比还是小了点,应该多搞几个嘛! 俩人边看边乐,偶尔顏炳强也从外面跑进来一起看,杨凤兰就问他:“你的文艺细菌清理乾净了?” 元初笑的东倒西歪,她说,“姥姥姥爷也可以去说相声,演小品也行。” 杨凤兰摇头,“这个我真干不了。我很佩服这些演喜剧的,有时候需要扮丑,有时候需要贬损自己,有时候还需要拿自己的家人开玩笑,我做不到这一点,哪怕是为了艺术也不行。” 零点钟声快要敲响的时候,顏炳强的文章终於写完了。 他搬著电脑进来给杨凤兰和元初看。 这就是一篇春节回忆,里面有关於顏怀玉的,也有元初的,用她们俩的经歷串起了六十、七十、八十和九十年代,以及刚刚迈入的新世纪。 元初也通过这篇文章对原主的妈妈有了多一点了解,除了嫁错人,她的前二十多年的人生是轻鬆的、快乐的,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疼爱的小女孩。 里面还写到了顏怀玉去世的那一年的春节。 【年味渐浓,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春联,飘起了肉香。我们家什么都没做。怀玉拋下我和老伴、拋下刚出生的孩子,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和老伴中年丧女,初初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我们关起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別人的欢乐和幸福跟我们又有什么关係呢?我们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愿意再和这个世界建立连接。 直到初初听见了鞭炮声,她咿呀出声,小手一直往外面指,她看著我们,笑得漏出牙床,口水都流了出来。她想看外面的世界。 那一刻,我和老伴从丧女的悲痛中清醒了过来,是啊,我们还有初初,我们还要把她养大,她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过好她这一生,不是来陪我们沉湎於悲痛的。 从那以后,初初就成了我和老伴的心灵寄託。】 元初都能想像得到两位老人当年的悲痛,精心养大的女儿就这么没了,这种痛苦真的很难走出来。 她拥抱了顏炳强和看到文章后有一点点伤感的杨凤兰。 “我只有一点点伤感,並没有太多的感觉了。”杨凤兰说,“时间真的能抚平很多伤心事。活著的人都要向前看的。最关键的是,我们有你。要是当初怀玉没有留下你,我和你姥爷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好说。” 现在,思念、惦记顏怀玉都是一种习惯,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並不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了。 杨凤兰说顏炳强,“都怨你,大过年的,你写这个,多招人堵心?” “这不是回忆到那儿了吗!而且我写的时候並没有太伤心,你看我这文字,是不是也没有当年那种绝望了,只有淡淡的伤感而已。” 度过了这段伤心期,后面都是快乐的事了。 包括现在及以后,都是快乐的事。 最直接的一件就是:敲门声响起,酒店送来了免费的宵夜,水果、点心、饮料和饺子。还有服务员热情洋溢地祝他们春节快乐! *** 过完除夕,三个人继续上路,赶了好多地方的庙会,见到了不同风格的舞狮、舞龙,还看到了踩高蹺的、表演杂技的。 这个年过得简直不要太开心,见到了太多的风景了。 估摸著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换条路往回开,赶回京城过元宵节,然后,元初就要开学了。 顏炳强和杨凤兰继续他们的生活。 回忆过去,过好现在,展望未来。 等到元初再放暑假的时候,他们俩的散文隨笔已经写了很多,被出版社找上门,要结集出版了。 第471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35) 现在,顏炳强先生和杨凤兰女士,身上的头衔已经很多了:知名户外运动达人,知名摄影师,散文家。 他们暑假一路北上,既能欣赏风景,又能避暑纳凉,中途还和出版社编辑保持沟通,对文稿进行了修改。 閒聊的时候,杨凤兰问元初:“你有没有交男朋友啊?你现在上大学了,成年了,如果有喜欢的男生,我和你姥爷是不干涉的,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以前有句话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但是现在时代变了,观点也变了。谈恋爱就好好谈恋爱,至於最后能不能走入婚姻,那都是不一定的事。我看现在的年轻人,分分合合挺常见的。 我们每个人都希望一次就能遇到完美爱情,从青涩到成熟,从校园到婚纱,然后相濡以沫、携手一生,但是这样的爱情太少了,非常罕见。我看大部分人都经歷过失恋。” 顏炳强说:“也不一定,有的人不谈恋爱,就跟咱们年轻那时候似的,相亲,把自己的条件都摆到桌面上来谈,如果双方条件差不多、见识差不多,能欣赏对方的优点,也能接受对方的缺点,能接受对方和他的家庭状况,那就直接就订亲、结婚,也是一辈子。 这种夫妻对爱情没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就是搭伙过日子的,或许反而摩擦少点,两口子就跟合作伙伴似的,把婚姻、家庭和孩子也当成事业来经营,有进取、有妥协、能谈判,好像也能长远。 我跟你们说,感情这个东西是易变的,就算俩人签了协议,约定只能深爱彼此,不能出轨,不能移情別恋,但这种协议根本没有用。感情这东西就不是协议能约束的事。 要是感情受约束,这世上也就没有那么多怨偶了,也就没有那么多过不下去要离婚的夫妻了。结婚证不就相当於一份这样的协议吗?婚姻法还规定『夫妻应当互相忠实,互相尊重』呢,忠实了吗?” 杨凤兰说,“咱们那时候相亲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社会进步啦,小年轻还是可以谈谈爱情的,我有时候在公园见到那些谈恋爱的年轻人,感觉就挺好的呀,我就爱看。当然了,你后面说的话我是认同的,感情的事比较易变,不是一个可以约束的东西,所以也不能看得太重。” 顏炳强跟元初说:“远的不说,我就跟你说说咱们那栋楼。四单元有对老夫妻,他们俩偶尔下楼,看著可好了,夫妻俩都很温和,一看就是那种很好的人,俩人穿的很体面,打扮的可好了。见到谁都笑呵呵的。 但他们很少出来,咱们来京城两年了,我就见过他们两次。后来,別的邻居跟我们说,他们老两口有个女儿,也是个特別好的姑娘,长得也好看,考上大学了。 上大学的时候谈了个对象,大学毕业后,对象回老家了,那姑娘追过去,过了几天回来,人疯了。现在就是疯疯癲癲的,他们老两口就在家里陪著那孩子,不让孩子出来,自己也很少出来。 这就是谈恋爱没谈好,应该是遇人不淑了。男的是个人渣,姑娘呢,又脆弱了点,过於把爱情当回事了点,失恋了,受不了了。” 元初听得唏嘘不已。 系统跟她说:“就是上次你在学校里见过的那个姑娘,那次她从家里跑出去,跑到学校去了。在那边待了一会她爹妈就追了过去,把人带回家了。” 元初才想起,放假之前没多久,她在学校见到了一个长发女孩子,身材高挑纤细,穿著半身长裙,皮肤有些苍白,五官非常秀气,她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眼神发直,有时候蹲在那里抠地,有时候站起身快速行走,走的时候会把裙子撩起来,露出內裤,学生们匆匆走过,没人看她,因为只要瞥一眼,就能知道她精神受过刺激,已经不太正常了。 杨凤兰也给她举了个例子,“就咱们后面那栋楼,有一对年轻小夫妻,三十多岁,我听说,他们俩就是从校园到婚纱,初恋修成正果的。但是俩人整天吵架,有时候还动手,不是男的顶个大脸,就是女的顶个乌眼青,一看就是两口子打架了。 我有一次在健身那儿玩那些器械,那个姑娘就坐在旁边哭,呜呜咽咽的,哭的可伤心了。我跟她聊了两句,她就跟我说,她后悔死了,当初不该结婚的。 她说她和她老公从大一开始谈恋爱,一开始的时候感情可好了,蜜里调油那种,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也还行,挺好的,俩人就想著打拼几年再结婚。那小两口都是外地来的,大学毕业好不容易留在了京城,一点不敢懈怠。 结果,工作了不到三年,感情开始出问题了。她老公出轨了。但是那时候,俩人已经谈了快七年恋爱了,人生最美好的七年,就投入到这段感情里了,而且俩人还早就同居了,见过双方家长了,还见过双方別的亲戚朋友,羈绊太深了。据她说,是全世界都知道他俩要结婚的那种羈绊。 她跟她老公吵了一架,她老公承诺不再出轨。当然了,承诺就是个屁,他还是接著出。但俩人还是结婚了,为什么呢?就是觉得之前已经付出太多了,捆绑太深了,放下有点可惜,结婚又有一点不甘。 所以俩人从一开始结婚就开始吵架,过去的这些事根本就过不去,想起来就是一根扎在心里的刺。所以这日子过得也是鸡飞狗跳。这就属於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感情都已经跟山体滑坡似的了,他们俩还能结婚,真令人费解。 谈恋爱的小年轻要结婚,应该在感情向上走的时候结。要是在婚前感情就已经出现各种问题,开始走下坡路了,那就真的別结了。结了就是纠结,得干一辈子仗。” 元初跟他们说:“你俩放心,我很理智的,既不会谈恋爱谈到自己精神失常,也不会结个婚结的鸡飞狗跳。谈不好我就分手,结婚过不好我就离婚。总归不会把日子过成那么离谱的样子的。我现在没谈恋爱,谈了一定第一时间跟你们匯报哈。” 杨凤兰问她:“那你在学校就学习啊?” “对啊,就是学习啊,再加上听听讲座什么的,没干別的了。” 杨凤兰觉得有一丝丝遗憾,“你这个大学生活听起来好像有点无趣啊。” 元初:“……” 她大学不谈恋爱,是因为没有合適的。比她大一两届的学长就开始爹里爹气了,和她同届的都还很幼稚。比如元初班上的男生,有一位叫张茂的,长得白白胖胖,是班长。 有一次班级组织活动,张茂负责整队,有另一个男生喊了句“张茂是猪”,然后张茂点人头就开始按照“一头猪两头猪……”来点了,整个班都很无语! 学弟们就更甭提了,大部分还没从高中阶段走出来呢。 以元初这个成熟的心性,就不太看得上这样“不上不下的半吊子”男生,要么你成熟稳重內核稳,要么你真诚纯粹內核稳,这两种都属于思想发育比较完全的。但元初认识的人,都处在半中间,实在让人觉得彆扭。 这不能说是大学男生的问题,人的成长是会经歷一个思想比较混乱的过渡阶段,这是正常的。她等到他们过渡完了、稳定下来了再说。 所以,她觉得,她应该不会在大学阶段谈恋爱了。 第472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36) 元初的大学生活过得既平淡又不平淡。 作为当年的理科状元,她是可以隨意选专业的,哪个热门专业和院系都能进。但她选了个偏冷门的,脑与认知科学,属於心理学的一个分支。研究內容包括知觉、注意、记忆、语言、思维、决策、意识、社会认知、运动控制的认知和神经机制。 元初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的专业成绩始终是第一名,年年都有奖学金拿,主要是为了让姥姥姥爷高兴,他们知道孩子一如既往的优秀,总是能更放心一些。 虽然事实上,顏炳强和杨凤兰並不强求她时时刻刻都那么优秀,他们可以接受孩子的不完美。 当然了,她最成功的地方,还是培养出了两位优秀的老年人。让他们的人生在六十多岁的时候开始起飞。 顏炳强和杨凤兰的书出版之后,他们接到了苏念生老师的邀约,邀请他们做客他的节目,聊一聊高质量的老年生活。 就是在那次节目上,他们俩说起家里的年轻人对老年人生活品质的影响,把自己老年的成功归结为孙女的支持和鼓励。 “她从来不会说,你们老了,不要折腾了,就安安心心在家待著好了。她总是告诉我们,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以前我们在镇上、在县里,视野有限,认知也受限了,到了京城以后,我们家孩子带著我们老两口到处开阔视野,增长见识。我们跟她一起学习,一起成长。唯一的区別就是,我们俩年纪大了点。 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我们俩已经退休了,没有生活压力,没有就业压力,学习压力也没有,就纯粹是个人兴趣,这种学习和成长的过程是很放鬆、很享受的。特別好!我们俩能有高质量的老年生活,是因为我们有一个特別好的孩子。” 苏念生说:“刚才的话建议青年朋友们都听一听,对家里的老人多点鼓励和支持,多点耐心和包容。那么,两位有没有什么建议是给老年朋友的?我们要求孩子要做得好,那么我们自己呢?” 顏炳强说:“互相理解吧。老年人有自己的需求,可能需要孩子陪伴,需要孩子鼓励,需要孩子提供金钱和情绪方面的双重支持,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年轻的时候为了孩子付出,老了希望孩子能適当回馈,这很正常。我不觉得这是难以言说的事情。 但我们的这种期待不应该给孩子造成困扰。现在的年轻人学习和工作压力都很大,他自己可能有一摊子事等著他解决呢,忙的焦头烂额的。这种时候,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等一等、缓一缓,不能强求孩子放下他的工作,甚至放下他升职加薪的机会来陪伴我们。这肯定是不应该的。” 杨凤兰说:“还有一个建议,就是有话直说。比如,我想要一部手机,那我就跟孩子直说,我想买个手机,我有多少钱,还差多少钱,你给我补点。我肯定不能旁敲侧击,邻居老汪买了个新手机,老李也用上了新手机,老赵不光有新手机还买了条大金链子,就我最朴素了。 孩子可能会听出你的画外音,给你买了新手机,但他心里多多少少会觉得有点彆扭。就好像他是所有孩子中最差的一个,別人家孩子都主动给老人买了,就他没主动,还得让老人提醒了才去办。” 这期节目之后,顏炳强和杨凤兰新书大卖,成了畅销书作家。 出版社做宣传的时候就说了,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反过来,孩子也可以把家长培养成人中龙凤,只要家长有一颗上进心。 据说很多家庭在看了顏炳强和杨凤兰的节目之后,开始了互鸡模式,家长拼命鸡娃,孩子拼命鸡家长,主打一个谁也別放过谁。 在元初他们居住的小区,他们一家三口都成了名人了。家长们对顏炳强和杨凤兰又爱又恨,孩子们对元初又恨又爱,感情都十分复杂。但整体上还是爱多一些吧。 家长们建议元初创建一个辅导班,专门辅导孩子们功课,他们愿意出钱! 元初断然拒绝!辅导孩子功课这件事绝对不行!太累人了! 但是她在街道办的邀请下,作为主讲人之一参加了一场由街道办组织的活动,给孩子们讲讲学习方法,也给家长们讲一讲,应该以什么样的態度来对待孩子学习这件事。 这次讲座除了她,还邀请了另外一位学霸来参加,他是京城本土学霸,跟元初同龄,但是比元初还早两年上大学,所以现在,元初在上大三,人家已经开始读研究生了。 这位学霸长了一张学霸脸,清冷和柔和这两种矛盾气质同时在他脸上出现,他是一位比较典型的学霸,话不多,看著不怎么热情,但是讲学习方法又句句都能讲到点上,一看就是认真准备了的,讲的是一些通用的学习方法,没有简单把自己的学习方法灌输给大家。 讲真,有的学霸其实不讲究学习方法,他们真的就是一学就会,天赋使然。 元初作为一名心理学专业学生,一方面讲学习方法,另一方面就在那里讲家长和学生的沟通。讲得太好了,听起来不像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姑娘,像是五六十岁、拥有岁月积淀和丰富人生阅歷的中老年人。 她讲完以后,下面的家长都喊她“顏老师”。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搞传销的,下面坐的全都是她的“信徒”。 活动结束后,组织方把元初和学霸留下,向他们表示感谢,街道办主任还热情“接见”了他们,送给他们每人一个写著某某街道办的保温杯做礼物。 离开街道办,回家的路上,元初跟学霸说:“你拿著这个保温杯,再穿上一件夹克,就挺像一个老干部了。” 学霸说:“你刚才演讲完之后,我听见下面有小朋友喊你『顏奶奶』了。” 元初咬牙切齿,拿出数位相机,调出里面她拍的照片,把人头放大,“谁喊的,你指出来,我抽空偷偷去拧他一下。” 学霸笑了一下,“我不能告诉你,说了我不就成了帮凶了吗?” 元初翻了翻白眼,把相机又收了回去,系统已经告诉她了,是个调皮小子,他真的喊她“顏奶奶”!她抽空要去抢他的巧克力! 学霸说:“我住21號楼,你呢?” “15楼。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21號楼和15號楼是並排的两栋楼,紧挨著。元初差不多认识那栋楼里的所有人,就算见面不说话,但是也脸熟,大人孩子都熟。 “我之前两年在国外做交换生,刚回来。” “哦~难怪呢。我记性很好,见过一面的人都会记得,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那就说明一件事,我一次都没见过你。” “我见过你。”他跟元初说,“我是顏爷爷和杨奶奶的忠实读者,看过他们写的每一篇博客,还买了他们的书。他们有时候会发一些照片,里面经常有一个女孩的背影,就是你吧?” “那你这不能算见过。” “现在我见到真人了。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邹凛,很高兴认识你。” 邹凛伸出手,元初礼貌地握了一下,“很高兴认识你。” 第473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37) “顏奶奶,邹爷爷,你们俩干嘛呢?” 元初和邹凛握手时间就两秒,这都让淘气小子看见了,张嘴就是“a and b sitting in a tree”的味。 元初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我正想找你呢,你就送上门来了!你敢喊我顏奶奶!交出你所有零食来孝敬奶奶,不然你今天別想回家了。” 小男孩哇哇大叫。 邹凛说:“你顏奶奶是认真的。邹爷爷会给她帮忙。你真的回不了家了。” 小男孩一秒滑跪,“漂亮的顏姐姐,帅气的邹哥哥,请原谅小的年幼无知,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求求啦~” 元初抽了抽嘴角。 谁家熊孩子!唱念做打玩得还挺溜! 她把孩子放下,威胁道:“下次再敢喊我奶奶,我就去你家找你爸妈给我养老。” 小男孩嚇得眼睛都瞪大了,呲溜一下跑得飞快。养老这个事情实在太重大了!他要是给家里招回一个祖宗,他爸妈会打死他的! 邹凛看了元初一眼,夸道:“你这个威胁別出一格且非常有效。” “那是,谁愿意家里多一尊大佛呢!” “加个手机號可以吗?”快到家的时候,邹凛问她,“我朋友不多,平时除了上课、跟老师做课题,空閒时间都很无聊的,我特別羡慕你和顏爷爷、杨奶奶,你们的人生太精彩了,偶尔可以带我一起玩吗?” 元初惊讶道:“你除了上课和做课题,竟然还有空閒时间吗?” “有啊。你年年拿第一,不是还有很多空閒时间吗?” 元初嘚瑟,“我是天赋选手。考第一轻轻鬆鬆,所以有大把空閒时间。” “我不像你这么有天赋,但也还算凑合,空閒时间也有一点。所以,可以带我玩吗?” “等我们去玩的时候再说。” “手机號呢?”邹凛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脸期待地看著元初,做出隨时准备记號码的样子,元初报了手机號,他手指都没动,只在最后点了一下拨通键,元初的电话就响了,“我的號码,存一下好吗?” “好吧~” 俩人一边聊一边从街道办的会议室溜达著回了家。 “对了,今天怎么没见顏爷爷和杨奶奶?” “他们呀,他们今天约了朋友打羽毛球去了。把我一人撂家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有时间去做讲座。” 她姥姥姥爷已经成功打入京城中老年文化人圈子,一群中老年人经常在去京郊爬山涉水、吃农家饭,还一起打羽毛球、打桌球,有时候甚至还踢足球,最近还打算在他们那个朋友圈里组织一场中老年拔河比赛。 这个圈子基本上就是以苏念生老师为核心。 他们那群人,看著都挺健康的,但大概是之前的生活习惯曾经差过,所以很多人都有三高问题,之所以饭前要吃片降药,就是因为已经得了尿病了。 有一回聊天的时候,苏念生还跟元初说:“不要学我们,我们这群人以前是不太讲究养生的,年轻时吃过苦,过上好日子以后有一阵子习惯胡吃海塞,一下子就把身体搞坏了。 我们现在热爱各种运动,天天往户外跑,那都是身体坏了以后重新培养的好习惯。以前我们这些人都顶著啤酒肚,可胖了,这都是后来减的肥。你现在年轻,从现在就养成好习惯,就不用走我们这些弯路了。我们是看著强壮,其实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们这些人,现在的生活习惯可好了。人到了一定年纪,实现了財富自由,人生阅歷足够多了,社会地位也有了,经验教训也有了,不必再向社会妥协,不需要应酬,也不需要迎合,不需要通过吹牛、说教来凸显自己,都有点返璞归真的味道。 而且这些人还有点社会责任感,热衷於做点好人好事,搞搞环保宣传,爬山的时候顺便捡捡垃圾,给贫困地区的小朋友送点温暖,捐书捐钱捐衣服,要是有弱势群体需要帮助,辗转找到他们这儿了,他们也帮著想想办法,不捧高踩低,不趋炎附势。 元初很放心姥姥姥爷和这群中老年朋友一起玩。他们现在动不动就开车奔郊区去了,有时候还在外面过夜,吃吃烧烤,打打桥牌或者麻將,说说现在的社会热点,一点都不跟社会脱节。 邹凛问她:“我也是一个人,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知道附近有个新开的菜馆,做滇菜的,听说口味挺正宗的。” 元初看了他一眼。 邹凛又说:“我看顏爷爷和杨奶奶写的文章嘛,知道你喜欢滇菜的酸辣口感。去嘛?” “走著。” 俩人没回家,直接上了车,邹凛开车,带著元初去了一家名字很老土的菜馆,但土的也就只有名字了。餐厅的装修风格非常明朗时髦,看起来非常乾净卫生,服务人员培训也十分到位,態度礼貌周到,热情,又不过分热情。 恰到好处。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餐厅里暖洋洋的。 元初脱掉外套,一点也不觉得冷。 邹凛把菜单递给她:“你来点吧。我看顏爷爷总是夸你很会吃,特別会点菜。” 元初直言不讳,“家长夸孩子的话你信一小半就行。我夸我自己的话你要全信。” 邹凛笑著应是,“不管是谁夸你的,我都信。” 元初笑著瞥了他一眼,当仁不让地拿起了菜单,“有好几道菜我都想吃誒。但是我们只有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我们可以下次再来。” 元初点了香茅烤鱼、柠檬手撕鸡、傣味香辣牛肉、小炒杂菌,还点了一份下饭菜黑三剁,又要了一份菠萝饭,“下次来吃汽锅鸡和酸汤鱼,还有大救驾。” “好啊。” 邹凛是个典型又不典型的学霸。 他知识渊博,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作为理科学霸,人文素养竟然也很不错,这是比较难得的一点。 他不固执,能变通,性格温和,非常有眼力见。 而且,他不是那种看起来很“弱”的学霸。长相清俊,带著几分硬朗,个子挺高,还不是细竹竿那种高,看起来很挺拔。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他脱掉外套,只穿了一件衬衣,袖子半挽,裸露在外的小臂肌肉线条还挺流畅。 到目前为止,元初没在他身上看到明显的缺点。 聊天的时候说起来,他竟然挺爱运动,打过篮球踢过足球,还能打网球和羽毛球,而且爱跑步,知道元初也爱运动,还跟她约著一起去操场夜跑,“或者也可以去户外徒步?” “去徒步吧。下周末。具体时间我们再约,我想去西山看风景。” “好。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第474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38) 元初这个小世界是打算生孩子的。 结不结婚可以单说,但孩子要生。 如果邹凛没有撞上来,她大学毕业以后会海选一个长得好、个子高、智商好、情商合格、全家都是正常人的男人来当她孩子的爹。 现在嘛,邹凛撞上来了,她可以把他列为孩子爹第一顺位候选人。 现代开放小世界,谈恋爱根本不算什么事,元初心態放鬆,合则聚不合则散,有几个人真的能一辈子就谈一次恋爱,然后步入婚姻、相守到老的? 很少! 所以,要享受恋爱的过程,但不要赋予恋爱太多的意义。 *** 聚餐之后,元初跟邹凛的联繫就多了起来。 元初从大三起就不住校了,邹凛也不住。俩人早上可以一起去学校。以前元初自己开车过去,现在搭邹凛的车过去。 下午上完课之后,俩人还会约著一起回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 顏炳强和杨凤兰很快就发现了邹凛的存在,悄悄问元初:“是男朋友还是预备役啊?” “预备役啊,他又没表白,现在只是玩得比较好的朋友而已。” “干什么的?” “我们学校研究生。” “哦~” 顏炳强和杨凤兰现在思想开放得很,大概了解一点情况之后,就不再过问了,一切全凭元初高兴。“啥时候需要我们露面了,提前两天告诉我们哈,我们俩要打扮一下。” 元初表示,“你们俩现在已经是走在时尚前沿的老头老太太了,哪还需要刻意打扮呀?” 顏炳强和杨凤兰哈哈大笑,“那我们也得稍微打扮一下,表示我们对你的重视。你的事情都是大事。” 娘家人稍微强势一点,婆家才不敢欺负人。这也是他们从女儿那段不太成功的婚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当初怀玉嫁给章炎,他们虽然不满,但还是竭尽全力对章炎好,甚至对他的寡母都很照顾,每年给她送不少东西,就希望他们能够对怀玉好一些。结果呢?这母子俩大概只会觉得他们是软柿子,好欺负,只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他们俩之所以那么努力地向上走,一方面当然是內在需求,人总是嚮往更高一点的社交圈子的。还有一个就是外在动力了,他们走的越高,才能给初初撑腰,才能让她以后的婆家不会看低了她。 当然了,他们家孩子那么优秀,如果她未来婆家態度不好,那他们一定极力怂恿她换个婆家。 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能活呢? *** 高校生谈恋爱,还是讲究一点点仪式感的,据元初观察,確认恋爱关係的高发期有两个,一个是跨年的时候,另一个是情人节那天。 京大跨年还比较隆重。 那天晚上,百年讲堂前的广场上会举办活动,有歌舞表演,还有校长讲话,很多处於曖昧期的、或者互有好感的小年轻会相约一起去参加跨年活动,在人潮拥挤中牵起对方的手。 如果对方没有甩开,那这个恋爱关係基本上就確立了。还有的能更进一步,比如拥抱。没办法,人挤人嘛。 不过这样確立的恋爱关係不太牢靠,有一部分过不了多久就分手了。 元初和邹凛也隨了一次大流,俩人去参加跨年活动了。 很显然,双方对跨年活动的“副作用”都是有了解的。 邹凛在人潮中牵住了元初的手,元初没有甩开他。 当然了,牵住以后俩人就逆潮流而动,从跨年活动上撤退了,毕竟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离开人潮,坐进邹凛的车里,启动车子,开启暖风,邹凛说:“我想亲你。” 元初直接亲了他。 一吻结束,俩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元初问他:“继续吗?” “酒店?” “嗯。” 邹凛立刻启动了车子。 元初在路上给姥姥姥爷打电话,“我今天要跟朋友出去玩,不回家啦。” 杨凤兰提醒她:“知道哪儿有便利店吗?不行去药店买也行。” 元初哈哈笑,“姥姥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杨凤兰“哼”了一声,“你姥姥是过来人!是不是邹凛那小子?” “是他。我先去试用一下哈。” 俩人中途在药店停了一下,买了一盒计生用品,然后直奔酒店。 邹凛是个学霸,各方面都是,理论知识极为丰富,並且很快將理论和实践相结合,表现出了很高的实践能力。 云收雨歇。 邹凛问她:“试用还满意吗?能不能转正了?” “你已经是我正式的男朋友了呀。” 邹凛抱著她亲了好几下,“你接受一个入赘的丈夫吗?” 元初:“……你是知道我想招赘吗?” 邹凛愣了一下,隨即把头埋在她脖颈处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只是我想入赘。我就想当上门女婿。我爸妈也致力於要把我赘出去。” “为什么呀?” “我爸妈的想法可能比较与眾不同一点。” 元初摆好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邹凛是家中长子,他还有个妹妹,违反政策生的。他父母因此而失去了公职,下海经商了。俩人都挺有生意头脑,家里事业做得还行,用邹凛的话说,“亿万富翁肯定是称得上的”。 但是邹爸邹妈明確跟他讲,他们俩打拼的这些,都要留给小女儿,让邹凛自去打拼事业,不要想著依靠家长,这里邹凛引用了邹妈原话,“你要是能傍上一个富婆,从此吃上软饭,那也很不错”。 邹爸邹妈早早就立下了遗嘱,还让邹凛签下了放弃遗產继承协议。 邹凛都签了。他跟元初说,“我爸妈同时也签字放弃了让我履行赡养义务。这些都是进行了公证的。” 元初不得不说一句,“你爸妈的想法確实挺与眾不同的。那你难过吗?” “那倒也没有。他们既没打压我,也没虐待我,他们不怎么爱我,但也没把我当仇人,我们之间就是感情比较淡一点而已。 我从小是跟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在一起的。他们都是知识分子,是好朋友,住的很近。我比较热衷於学习和研究,是受了他们影响。我妹在我父母身边长大,她受我父母影响更多一些。我们相处不多,感情一般,不好不差。” “那你现在住的房子?” “那是我自己买的。跟我父母没关係,用的是我自己挣的钱。初初,你信我,我没有父母的馈赠,也可以挣到钱的。” 元初说:“吃软饭也不是不行,我有钱。” 邹凛笑著亲她,“需要服务吗?” 第475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39) *** 把邹凛列为孩子爹第一顺位候选人的时候,元初就让系统检测过他的基因了,他的基因很好,没有问题。 至於他家庭的问题,元初其实不太关注,现在他们只是谈恋爱,在这个阶段,家庭问题不是最重要的考虑因素。那是结婚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即便他们以后要结婚,家庭的麻烦也需要邹凛自己去解决。如果他解决不了,那他就要从第一候选人的位置上掉下去了。 哪怕元初对他的基因和服务都很满意,她也不愿意帮忙收拾烂摊子。 后来元初从邹凛口中了解了更多邹家的事,说起来吧,邹家也不算有什么问题,至少邹凛不觉得有问题。 他对自己的脑力和能力都很有信心,不觉得自己需要依靠父母才能立得住,他完全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在社会上立足。 他也不觉得父母的財產理所应当的就应该留给他,他甚至不觉得父母的財產必须要留给子女,那是他们打下的江山,他们想怎么处理那是他们的自由。 父母给了他生命,不管是亲自照顾还是拜託別人照顾,反正是把他养大了,没有在物质上苛待过他。他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之所以养他,那也是因为他是他父母的孩子。 有时候,人必须得接受一些现实,有的人就是没什么父母缘。 有了上述认知,邹凛基本上能心平气和地接受父母的决定。 他后来跟元初坦诚,“我其实还是有些难过的。自己不要和父母不给,这是两回事。我並不覬覦他们的財產,我甚至也不期待他们的爱,但他们现在的做法已经不是不爱那么简单了,他们是把我当贼来防,这本质上是对我能力和品行的不信任,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抱著元初撒娇求安慰,还在顏炳强和杨凤兰面前卖惨,一点不藏私地把自家情况都抖搂了出来。还跟杨凤兰说:“我以后嫁给初初,娘家那边我就不回去了。” 杨凤兰本来是很同情他的,但听他这么一说吧,那点同情好像就烟消云散了。 顏炳强问他:“那你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那边呢?他们把你养大,你一个人要承担四个人的养老吧?” 邹凛笑道:“我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的一切事情都由国家解决。他们都是我们学校的教授,现在七十多了还在工作呢。就算以后不工作了,也会有保姆照顾他们,学校后勤的人会每天问候他们,解决他们的一切困难。” 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有自己的儿女,不会需要他一个孙子来养老。 他说是被老人养大的,但其实他只是在他们身边度过了小学时光。他幼儿园上的是住宿制的,初高中也都在住校。他不喜欢那时候的宿舍,初高中各跳了一级。 小学实在是没找到合適的住宿制小学,只能走读。 而且,他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对他和他妹是很公平的,並没有偏心他。 有时候他去看望他们,他们还会劝导他一些“不要跟父母离心”之类的话,“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以自身能力立於世上,你妹妹是个小姑娘,父母偏疼一些也是应该的”,“男子汉当胸怀宽广,別整那些小家子气的做派。依靠父母能有什么出息”? 这么说倒也不能算错,但是他並不爱听。 知道邹凛有家人约等於没有,差不多算是孑然一身,没有来自家庭的支持,但也没有负担,顏炳强和杨凤兰立刻就接受了他。 他们还去参观了邹凛的家,三居室,只有他一个人住,收拾得很乾净,也很整齐,这房子是邹凛自己挣钱买的,他跟著导师做项目、帮人写程序挣了一些钱。 他的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虽然是有名的教授,他们的一切都由国家来负责,但是,他们並没有什么钱,早些年攒下的钱都交给邹凛爸妈去创业用了。他们在物质上给不了邹凛什么帮助。 邹凛確確实实只能靠他自己。 元初问过他:“你之前是想找个什么样的人来入赘?” 邹凛看著她笑,“认识你之前我没有真的打算入赘啊。我就算没有父母帮衬也能活的比大多数人要好,並不是必须要傍个富婆吃软饭的。只是因为遇到了你,所以我才下定决心入赘。因为富婆是你,所以我才下定决心吃软饭的。” 两个人度过了两年自由自在没羞没臊的时光。 元初大学毕业的时候,邹凛研究生也毕业了。 他们领了结婚证。 上大学的时候,户口会迁到学校去,毕业了从学校迁出来,都可以想办法独立立户。所以对於很多受原生家庭掣肘的人来说,考大学真的是个很好的出路,哪怕你不考虑別的,只考虑把户口从原生家庭分离出来,以后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那也值得一考。 元初找了一家能解决户口问题的国企去工作,先把户口解决了再说。 邹凛把户口从学校迁出来,落在了自己买的房子里,拿到了一个独立户口本。他本来就是京城户口,做这个事情比元初要容易一些。 俩人都搞定了户口和新的身份证,就挑了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去领了证。 领证之前,他们跟顏炳强和杨凤兰说了,俩人都没意见。 邹凛那边的亲属,他根本提都没提,连告知都没有,完全没有必要。结婚就是他一个人的事。 父母不在乎他结不结婚,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可能会说教他一番,甚至可能会搞出一些事情惹初初心烦。 就算最后他家的老人需要赡养、需要孝敬,那也是他的问题,不必劳烦初初出面。 所以,哪怕结婚证都已经领完了,元初也没有去见过邹凛的任何一个家人。 结婚之后,邹凛把自己名下的房子过户给了元初,说这是他的嫁妆。他所有帐户跟元初共享,让元初可以清楚了解他的財產状况。 不得不说,这傢伙还挺有钱的。 他在网际网路圈子里名气不小,帮很多大公司编写程序、架构网站,收入不菲。 结婚之后,他帮人做项目的收款帐號直接改成了元初的。 作为一个有点道德底线的人,元初坚持上了一年多的班。因为单位帮忙解决了户口,所以她不能玩刚入职就辞职那一套,工作一年多以后,她才正式辞职,那时候她已经怀孕3个月了。 双胎,显怀。 单位倒是劝她继续工作,他们是正经公司,不会因为员工怀孕就对她有职业歧视。元初感谢了公司的好意,但是她不怎么乐意挺著大肚子上班。所以,她还是坚持辞职了。 回到家有姥姥姥爷照顾,还是邹凛24小时陪护,这傢伙研究生毕业后没有正经工作,就接点小活隨便做做,钱倒是也没少赚。 据说他家长辈曾经问过他在做什么以及以后的打算,他的统一说辞就是,“读书读久了,需要放鬆一下,到处走走看看,过个两三年还回学校接著读书”。 邹家长辈也没再过问太多。 第476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40) 结婚以后,邹凛逢年过节也不回家了,给长辈们发个简讯问候一下完事。问就是在外面行万里路呢,一时半会回不去。 他得陪老婆过节嘛,哪有工夫回家? 邹凛这么干的时候,元初就在旁边看著,然后刁难他,“你以后会不会这么对我?” 邹凛牵起她的手不停啄吻,“老婆,你不光是心理专家,还是黑客高手吧?你查我还不跟玩似的?我哪敢班门弄斧?” 元初拍拍他的狗头,“算你识趣。” 几个月后,孩子出生,是一对龙凤胎,男孩叫顏锻,女孩叫顏錚。 希望他们能经过千锤百链,依旧铁骨錚錚。 邹凛说,“那乾脆叫顏锤顏炼得了。” 元初表示,“也不是不行。” 邹凛赶紧闭嘴了,还是顏锻顏錚吧。 他们一家早已经搬离了原来的小区,住到了稍远一些的別墅里,房子足够大,可以请保姆。 家里有人负责打扫卫生,有人负责做饭,有人负责园艺,有两个育儿嫂负责带孩子。她选的这些人都是经过系统严格调查的,比国家选公务员还严格,人品和能力都过关。 元初和邹凛,还有顏炳强和杨凤兰也无所事事,一天天的围著孩子转。 有人逗孩子,有人拍照,有人写文章,家里的育儿嫂都无语了,孩子是你们的创作素材吗? 反正不管怎么著吧,孩子们一岁半的时候,顏炳强和杨凤兰的育儿实践书出版了。 元初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婴儿心理和脑部发育的书也出版了。 邹凛还出了一本婴儿辅食大全。当然了,他是匿名的,根本不想让邹家人知道他已经有孩子了,还是两个宝贝。 一家人都在养孩子的过程中有所收穫。 被他们养出来的孩子,心胸比大海还宽广。 当然,如果邹凛的笔名不叫顏家婿就更好了。 邹凛把自己没怎么得到的父爱一股脑地全都给了自己的孩子,照顾起来事无巨细,极有耐心,连育儿嫂都佩服他。 他也很有“赘婿”自觉,之前房子过户给了元初,后来把帐户里的钱也全都转给了她,把之前的帐户全都註销了,重新办了张卡,每个月只让元初给他转800块当零钱。 他要是需要买东西就直接刷元初的副卡,有时候心血来潮他就要跟元初扮演一下包养和被包养。之前的学霸气质已经荡然无存。 他在外面的业务,收款人都是元初,那些钱根本不过他的手。 元初自己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他的收入虽然也算挺多的,在很多白领年收入不超过10万块的时候,他一年能挣百多万,虽然这些钱对於元初来讲依旧只是聊胜於无,但这是邹凛的心意,元初通通笑纳。 她没去搞实业,也没去搞服务业、金融业,那些都太累心了,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会挤占她陪伴家人的时间。 她就是简单的通过炒股、炒黄金挣钱,然后把钱投给她看好的项目和公司,拿点原始股,就能赚的盆满钵满,能凭藉这些公开投资上富豪排行榜,成为投资界的风向標。 邹凛也跟她一样没什么远大志向。之前忽悠邹家长辈,说过个两三年回学校继续念书,他也没有回去,这回是真的去行万里路了。 孩子们快两岁的时候,元初3000多万弄了两辆豪华房车,带著家人和保姆、厨师一起上路,週游全国去了。 这回他们一家人都没出书,她家保姆和厨师出书了。没有技巧,全是真情实感,真实经歷加上绝美图片,他们都大赚了一笔,成了保姆界和厨师界的顶流。 元初跟邹凛开玩笑,“感觉我这里就是作家的摇篮啊。” 邹凛笑著夸她,“是僱主大方。” 不但不阻止他们,还会帮他们报各种课程,鼓励他们把本职工作做到最精,在此基础上发展业余爱好。 他家初初真的是个特別特別善良的人。 元初最开始搞投资,都是她主动出击,后来名气大了,就会有人主动找她。 她的邮箱里每天都能收到很多项目书。 系统会帮她做筛选。 旅行途中,她收到了邹凛妹妹邹凝发来的项目企划案。 邹家父母最开始创业,做的是餐饮和零售,那个时候也算是选对了行业,生意做得很顺利,现在大概是觉得这两个行业开始走下坡路了,所以想涉足新的领域,邹凝选的是电子產品製造业。 邹凝选的这个分支是开始走下坡路的,没有前途。 元初当然不会给她投资。 她把这个项目书给邹凛看。 邹凛看得直皱眉。 他父母已经把公司完全交给了邹凝,现在,邹家企业已经不是他父母的了,是邹凝的。 之前交接的时候还有几家財经类媒体进行了报导。家有一子一女,財產全都给了女儿,公司也交给女儿经营,媒体对这件事猎奇心很重。 他父母对外表示,儿子志不在此,女儿有能力、有兴趣,能带著家族企业更上一层楼。邹凝自己也信心十足。 但如果她的信心来自於这个企划案的话,那就很好笑了。 都不用他老婆这个金牌投资人来否定,他就能看出来,这个项目百分百会赔钱,而且会赔大钱。 “不用理会。她年轻气盛,急功近利,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邹凛毫不客气地点评,“融不到资对她来说倒是件好事。” 元初笑道:“我提醒她一下吧。” 邹凛眨了下眼,隨即笑起来,抱著元初深吻,他老婆心疼他,想给他出气呢,倒也不是不行。 元初给邹凝回了封邮件,把她这个项目贬的一文不值。 邹凝气的在办公室破口大骂,“什么狗屁投资风向標?我看她是侥倖成功,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然后,別人越是否定的东西,她就越要干。 哪怕她身边的很多人,包括邹父邹母都劝阻她,她也一意孤行,非干不可。 元初的话虽然直白了点,难听了点,但属於良药苦口的范畴,她认真分析了那份企划案,给出的也是中肯建议。 別的人看了都觉得她分析的很对,很有见地。至於元初说话难听?哪个大佬没脾气没性格啊!人家愿意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给你详细分析,还不收你的諮询费,你就偷著乐吧!说话难听点怎么了!按照人家这个分析,这份企划案確实很糟糕嘛! 但是邹凝看不到这些,她只看到了元初对她的否定。 她真的就像邹凛说的,年轻气盛、急功近利。 邹凝动用了公司的绝大部分流动资金,又抵押了很多资產从银行贷款,把项目强行上马了。而且还请了媒体来报导。 元初和邹凛自然都知道了。 邹凛琢磨了一下,跟元初说:“咱俩领个离婚证吧。” 元初表示同意,俩人趁著回到京城休养的工夫偷偷摸摸地领了离婚证,邹凛还签署了一份非常严苛的净身出户和子女抚养协议。 按照这份协议,他不但离婚的时候分不到一毛钱,以后只要挣了钱,就要交给元初做孩子的抚养费,他帐户里的余额不能超过3000块。 领完离婚证,邹凛放心了,除了老婆孩子,別人休想从他这儿占便宜。 第477章 二婚家庭里的炮灰女儿(完) 这个婚离了跟没离一样,邹凛离婚不离家,还把离婚证交给元初藏了起来,除了两位当事人和婚姻登记系统,谁也不知道他们离婚了。 做完这些,邹凛还觉得不够,又给元初写了张欠条,欠下了3000万巨款。 之前结婚的事邹家人根本不知道,他似乎也不需要特意提起他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但是,欠下巨款这事是可以大说特说的。 元初不光配合著他乱来,还建议他签了份“卖身合同”,为了偿还欠款,他要在顏家当保姆,包吃包住,每月工资800块。这个合同还附了非常苛刻的违约赔偿。一旦邹凛中途私自中断合同,他要支付巨额违约金。 邹凛开开心心地签了。 他还主动去做了个结扎手术。 他跟元初表忠心,这辈子他只会有顏锻和顏錚两个孩子,所有的父爱都会给他们俩。 邹凛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最近出了个热点新闻,假离婚变成了真离婚。 有一对夫妻欠了外债,丈夫跟妻子俩人商量了一下,假离婚了,这样妻子带著孩子还能过安稳的生活,丈夫一个人把债务扛起来。追债的人不会追到老婆那里去。 说起来吧,初衷是为了老婆孩子好。 但是,离婚以后,男的时来运转,很快就把债还清了,还挣到了钱。这个时候,他的想法就完全变了。 他没有想著跟老婆孩子復婚,而是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但结了婚,还把孩子都生了,户口也上了。 前妻一直以为是假离婚,还感慨男的有情有义有担当,自以为自己得了好处,照顾男方父母就十万分用心。除了不用操心债务问题,別的事情她全都包揽下来了,孩子是她一个人带,男的没给抚养费。男方父母也是她一个人照顾。 她也不敢问男的债还的怎么样了,怕给他压力。她不问,男的不说,偶尔还找她过夫妻生活。 日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了几年,终於东窗事发了。女的伤心欲绝,觉得天都塌了。男的理直气壮,他们离婚了呀。 一朝撕下偽装,男的特別无情。抚养费一分不给,说当初离婚没让女的分帐就已经仁至义尽,那时候她没承担的夫妻共同债务就当是给孩子的抚养费了。他所有的钱都是后娶的小娇妻和孩子的,跟前妻和之前的孩子没有一毛钱关係。 他甚至对小娇妻的父母、弟弟都比对自己的父母和孩子要好。寧肯把钱给新的小舅子,也不给前妻的孩子一点。 这个新闻是邹凛和元初一起看的,俩人都唏嘘不已,感慨人心易变。 既然人心易变,那就弄点不易变的东西。比如,结个扎。 虽然元初不需要他这么做,但是他的態度值得褒奖。 离了婚的俩人依旧如胶似漆、恩恩爱爱。 系统跟元初说:“得亏他遇到的是你,要是换个人,他说不定被人坑得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元初笑了笑,没说话。 换个人他就不见得是个恋爱脑了呀。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 邹凝的项目搞了一年,邹家父母和邹凛的祖父母、外祖父母都开始给邹凛打电话,打了很多次,喊他务必回家一趟。 邹凛和元初相视一笑,大概都能猜到他们喊他回去干嘛。 邹凛看了看自己手腕上价值几百万的手錶,又看了看身上的高定西装和手工皮鞋,他家金主大方,在他身上钱如流水。只要求他坚持锻链身体,保住8块腹肌和健美修长的大长腿,还要保住自己脸上的稜角和下頜线,除此之外,没有別的要求了。 他琢磨著要不要去趟动物园批发市场,买身衣服换上,元初跟他说:“不用换,就跟他们说这都是假的。” 邹凛抽了抽嘴角,“这能行吗?” 这玩意真的和假的还是挺容易分辨的。 “行不行的,你就这么说。” 邹凛:“……” 行吧,既然老婆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做。 六位长辈和邹凝齐聚邹家別墅,看到他,邹父邹母先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好几年了,天天在外面跑,一点正事都不干。” 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劝道:“別这样说孩子。他之前一直在读书,想要出去走走也正常。” 他们又跟邹凛说:“只是確实不该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就算在外面跑,每年也要回家看看。而且,你玩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定下心来了。” 邹凛疑惑道:“怎么今天都这么反常?之前你们不太管我的事,一切都让我自己做主的,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你们这样,我很不习惯。” 邹爸怒道:“你这是在怪我们?” 邹凛表情真诚地发问:“您怎么会这么想?您做了什么会引起我怨怪的事了吗?” 邹妈说:“別装了。你不就是怨我们把公司给了凝凝没给你吗?” 邹凛苦笑一声,“这还真没什么好怪的。你们不给我是对的。我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之前我离开学校以后,说是去到处走走看看,但其实我也做了点小生意,还跟人借了点钱,结果赔的血本无归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我这几年不回来,就是因为太落魄了,实在无顏见江东父老。” 邹家眾人:“……” 邹爸看著他,“你这一身行头值不少钱吧?” 邹凛露出个特別不好意思的笑,“都是假的,a货,你们知道吧?我妈之前一直劝我吃软饭,那时候我还不屑一顾,觉得自己凭本事也能过得挺好。 当时年少无知,在社会上混了几年,遭到了一通毒打,就知道我妈说的才是金口玉言。还是吃软饭好。我这不是想要努力吃软饭吗,就费尽心机弄了这么一身行头。別看都是a货,也了我不少钱呢。” 邹家眾人:“……” 邹爸问他:“你欠了多少钱?” “没多少。”邹凛面带討好,“爸,我只欠了3000万,对咱们家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事,我好歹是您亲儿子,要不您帮我还一下吧。我保证以后给您和我妈养老送终。” 邹妈断然拒绝,“免了。当初说好了,財產不给你,也不用你养老。” 邹凛闭著眼嘆气,进入静默状態,一言不发。 揣在兜里的手一直把玩著录音笔。 过了好大一会,他才说:“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我还得想办法弄钱还债呢。” 邹家人没有挽留他。 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喊邹凛回来,本来是想著他能力出眾,让他接手家里的公司,帮凝凝管一段时间,等到项目都上了正轨,再让他交还给凝凝。 大不了给他一大笔钱,比他在外面给別人打工要多得多,或者给他5%的股份也行。没想到这傢伙当年读书的时候那么优秀,却是个眼高手低的,到了社会上就吃不开了。 罢了罢了,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 不到两年,邹凝资金链断裂,欠了银行一屁股债,邹家宣告破產。 还好她虽然自大、气盛,但胆子並不是很大,而且没有很重的赌徒心態,在邹家六位长辈的规劝之下,迷途知返,断尾求生。 但到底还是晚了一些,最后只能进行破產清算。幸运的是,清算完之后,她基本上没欠外债了。 不幸的是,之前她把邹家的各种不动產全都抵押给了银行,现在收不回来了。这些不动產包括一些房產,还包括之前邹爸邹妈买下的一块地皮。她丟掉了这些,也丟掉了邹家东山再起的可能。再过几年,光是那块地皮,就足够她一夜暴富了。 这块地皮辗转到了元初手里,她盖了两栋写字楼,给孩子们一人一栋。人还是得有点不动產心里才能踏实。 邹爸邹妈倒也算言而有信,哪怕破產了也没再找过邹凛,或许也是怕他拉著他们一起帮忙还债吧。 *** 孩子们上学以后,邹凛重返校园,把自己的专业又捡了起来。 因为孩子们大了,要有自己的社交了,如果別人问他们,“你们的爸爸妈妈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总得让孩子们方便回答。 邹凛拿到了微电子科学与工程专业的博士学位,后来留校任教,一路升至教授,总算有了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头衔。用邹凛的话说,“去给孩子们开家长会的时候不会觉得丟人了。” 这辈子,元初认认真真地享受生活,用心陪伴老人、孩子和丈夫,也享受他们的真心回馈。 顏炳强和杨凤兰都活成了百岁老人,无病无痛安详离世。 孩子们都成长的非常优秀,很快就事业有成,能独当一面。 邹凛一辈子都很听话,事事以元初为先。人生的后半段,老人离世,孩子们都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生活,就剩下老夫老妻相互陪伴,也是一种平淡的幸福。 第478章 章君玥番外 章君玥住到乡下姥爷家没多久,元初就让系统给她传输了部分上辈子的画面。 让她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上辈子的章君玥干的事情。 在那个画面里,章君玥是一个活泼的、充满生命力的小姑娘,能跑能跳能骂人能打架。 她不懂事、不听话、不乖巧,可是父母都爱她。 后来,她的生命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姐姐”。一个妈妈討厌、爸爸漠视,却给她家带来了爭吵的姐姐。 那时候她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懂,更没有任何对生命的敬畏,那时候她总是把“弄死她”掛在嘴边,谁惹她不高兴了、不痛快了,她就要收拾她。 县城里有好多个跟她差不多的人,自以为有家底、有依靠,家里还有点背景和人脉,在小县城这个地方,哪怕真的弄出人命来,家里也能想办法帮忙摆平。那些人都是她的好朋友。 她恨“姐姐”的出现让家里闹矛盾,就呼朋唤友要给她点顏色瞧瞧。 那一天风和日丽,她提前打听好了,她的“姐姐”要离开学校,回老家给她的姥姥姥爷烧纸,她脸上的表情极度不屑,觉得这个“姐姐”命里带衰,剋死了妈,克跑了爸,又剋死了她的姥姥姥爷,这种人,就该受教训。 他们尾隨她,给她套了麻袋,把人装到车里,拉到偏僻的地方就是一顿暴揍。她其实没想过把人打死的,就是想让她吃点苦头,以后老实点,別作妖。 打完人,把人扔在原地,他们一行人开著小麵包车扬长而去。 回到家她跟妈妈说起这件事,她妈叮嘱她,以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然后,她爸妈开车去了她说的地点。他们到的时候,“姐姐”的尸体都已经凉了。她爸妈把人拖进车里,先找了个隱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等到了晚上,他们才开车出发,走了很远的路,把人运到了河边,又划烂了她的脸,把人扔进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他们还尽力抹去了自己留下的痕跡。 天公作美,他们走了以后,又下了一场雨,河水涨了,流得更急了,也把犯罪的线索清洗得一乾二净。 从那以后,画面里的章君玥就改了,她放弃了之前的那些小伙伴,开始做一个好学生,他们一家三口因为共同的秘密而变得更加亲密了。 再后面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是,她应该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吧?哪像现在,她爹死了,被她妈杀的,她妈坐牢了,她被烧成这样,躺在乡下潮湿、阴暗的房间里痛苦地等死! 她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没有像画面里那样发展? 章君玥痛苦得五臟六腑都在疼。她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这都是报应,那个画面就是她的上辈子,这辈子的一切,都是她上辈子作恶的报应。不光她遭报应了,上辈子跟她一起打了“姐姐”的那几个小伙伴,也都遭报应了。 她特別想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她经常感染,活得彻底没个人样了,她依旧能吊著一口气,死不了。 她的姥姥姥爷和舅舅舅妈,经常当著她的面骂她“贱命就是硬,怎么折腾都不死”。 她真的很想死的。 这样痛苦的生活她过了四年多,终于坚持不住了。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闷好,??????????????????.??????超顺畅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死的那一刻,章君玥觉得自己终於得到了解脱。 她的姥姥姥爷气急败坏,再有俩月她就成年了,就能过户房產了,结果她却死了! 他们真的恨不得把她剁碎了餵狗! 就在他们琢磨著怎么才能把房子搞到手的时候,李蔓来了,她在狱警的陪同下来送女儿最后一程。 章君玥一死,元初就给李蔓託了个梦,让她知道女儿这几年遭受的痛苦,知道她娘家人作的恶。 李蔓立刻拜託狱警帮她查看女儿的情况,得知女儿已经死了。她伤心欲绝,又异常冷静,向监狱提出申请,要去送別女儿。 监狱出於人道主义精神同意了。只是要有人陪著她一起去。 李蔓感激不尽,没有丝毫意见。 她到了娘家,看了看女儿尚未来得及火化的尸体,又看了看女儿生前住的房间,她哭得不能自已,然后趁人不备,抄起菜刀就向自己的父母和弟弟砍去,哪怕狱警及时出手,她的父母和弟弟也都受了伤。 李蔓被带回监狱,因为她故意伤人的行为,本来已经从无期变有期的刑期应该还会有变化。 元初让系统也给她传输了记忆。让她明白,她女儿所受的苦,一方面是自作自受,另一方面也是拜她和章炎所赐。 当天晚上,李蔓写了一封遗书,要求政府把章君玥名下的房子卖掉,钱都以章君玥的名义捐给福利院。 章君玥死了,李蔓就是她名下財產的继承人,那个房子又重新回到了她手上,只是还没有办理过户手续。 她在遗书里写,“我自知罪孽深重,只能以死谢罪。我女儿年少无知的时候曾经欺负同学,做下不少错事,那也都是因为我缺乏教导,她不是个坏孩子,只是没有好的家长教,她的所有罪孽,都由我来承担,请宽恕她吧。” 这封遗书看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为何要在遗书里专门提到女儿犯的错。只有元初和系统明白,她在为她们上辈子犯下的罪孽向未知的力量懺悔,祈求宽恕。 遗书写完,李蔓就自尽了,人要是想死,有的是办法。 第479章 邹家人番外 申请完破產清算之后,邹家基本上就一无所有了。 但他们並没有穷途末路,基本生活是没有问题的,甚至比很多人还要好。 毕竟上面有四位教授镇著呢!想给自己的儿子闺女找份还算清閒的工作没有任何问题。 俩人都去了学校工会,负责教职工福利发放工作。工资不高,但是工作稳定、清閒,邹爸邹妈干得还挺好。 他们吃住都跟老人一起,自己挣的钱全都攒了起来,想著以后留给邹凝。 邹凝自己还年轻,除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风光和奢侈,其他一切都还好。年轻,未来就有无限可能。自家企业倒闭了,就去別的企业工作,她在这次的失败中吸取了一些经验教训,性格沉稳了很多。 原本不过问琐事的四位老人也不得不为后代谋算了起来。 他们现在住的是学校分配的住房,但是这种房子他们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一旦他们去世,房子就要被收回的。 原本他们没当回事,孩子们自己都住上大別墅了,哪还会在乎这两套小房呢,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不得不在乎。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就在学校里面,学校根本不会出售。思来想去,他们参与了学校的集资建房行为,以远低於市场价的价格买了一套房,他们拥有这套房的產权,以后可以留给孩子。 邹爸邹妈又感动又內疚,他们现在已经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却还要父母这样为他们操心。老人们表示,“有什么办法呢?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做父母的,就是要为了孩子操心啊。你们经歷了那么大的打击,不也在为凝凝操心吗?”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们突然想到,除了邹凝,他们其实还有一个孩子,但他们好像从来没为他操过心,他们默认他自己就能处理好一切。现在他欠著巨债,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还上。 邹爷爷往邹凛之前的帐號里转了点钱,多少想要表达一点关心,但是钱却被退回来了,因为邹凛之前的帐號註销了。 他给邹凛打电话,邹凛接了,礼貌地问他:“爷爷,有什么事吗?” “阿凛,你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爷爷不用担心我。您照顾好自己就好。” “我想给你转点钱,不多,你……” 邹凛笑道:“谢谢爷爷,但是不用了。我慢慢还就行。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呢,总能还的清的。您放心吧。” “唉唉。” 双方的通话就这么潦草地结束了。 后来邹凛重返校园,遇见邹家人的机会变多了,毕竟都在一所学校里,见面是会打招呼的。毕竟没什么仇恨,只是也没多少感情而已。 邹爷爷有一次问他:“债还的怎么样了?” “还差很多。不过我跟我债主说好了,我先进修一下,进修完了我就能多挣点,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邹爷爷看他气色极好,整个人的气质也非常好,似乎是没有一点压力,还有点养尊处优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见面的次数多了,这种怪异感就越发强烈。 他跟老伴、亲家都说起这事,大家都跟他一样,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邹奶奶说:“別的不说,这孩子心理素质没的说,欠了那么多债还能这么淡定。” 邹姥爷说:“这点倒是和他爹妈有点像了,那俩傢伙奋斗了那么多年全都打水漂了,也挺淡定的。” 邹姥姥摇头,“他俩毕竟没欠外债,而且衣食无忧,吃喝不愁,淡定是可以理解的。这孩子也这么淡定,真是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 几个人甚至猜测,邹凛欠钱这事是不是假的。 有一天,四位老人堵住了邹凛,要详细了解他欠债的情况,他们也没別的想法,就是好奇。 “你还欠多少?” 邹凛拿出了欠条和还债记录,算下来,他还欠两千九百多万呢。 四位老人一看,顿时沉默不语。过了一会,邹爷爷说,“你有这份心性,这辈子肯定过不差的。” 邹凛笑著问他:“您是不是怀疑我欠钱这事是假的?” 邹爷爷表情訕訕,“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嘛。” “你住哪儿?” “住债主家。她怕我逃跑,要求我每天回去打卡。” 邹姥姥疑惑,“这事合法吗?” “这有什么的,又不是强制的,我自己也愿意去打卡,还有个地方住呢,不然我不流落街头了吗?” 邹凛在前面走,四位老人在后面跟著,走了一会,邹凛停在了一辆豪车旁,四位老人又震惊了,“你这车?” “我债主借我开的。她车太多了,閒著也是閒著。让我轮流开出来跑一跑,相当於给她的车做保养了。” 四位老人不得不感慨:“你这债主还怪好的。” 邹凛噗嗤一笑,“可不是嘛,全天下最好的债主。她允许我用各种方式还债。” 四位老人:“……” 没见过欠债还能过得这么滋润的。 而且这傢伙笑得一脸荡漾是怎么回事? 他不会卖身还债吧? 邹姥爷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清白还在吧?” 邹凛差点笑死,“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说什么清白?” 四位老人:“……” 邹凛拉开车门,“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没事我先走了,我还得回去伺候债主呢。” 四位老人迈著机械的步伐让到了一边。从此以后就不再过问邹凛欠债的事了。 再后来,他们看到邹凛和一位容貌和气质俱佳的年轻女士牵手散步,看到他们拥抱、亲吻。 再再后来,他们看到邹凛和那位年轻女士身后还跟了两个青少年,这俩孩子长得太好了,自带光芒,他们忍不住多看了一会,仔细看了一会,就发现这俩孩子长得和邹凛和那位女士都有些像。 他们忍不住又去堵邹凛了,这回还把他拖回了家。 邹爸邹妈也在,问他:“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是我和我前妻的孩子。” “你结婚了?” “结了,又离了。” “她不想跟你一起还债吗?” 邹凛摇头,“不是,我前妻就是我的债主。” “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女士是你给孩子找的继母?” “不是,那就是我前妻。我们只是离婚了,又不是不相爱。” “相爱的人怎么会离婚?” “婚姻和爱情並没有必然联繫。婚姻只是財產关係,保证不了爱情。我就算离婚了,依旧很爱她,爱我们的孩子,我挣的每一分钱都是他们的,我取得的所有成绩和荣誉,也都是他们的。” 大家:“……” 过了很久,他们理清了很多事情。 邹爸说,“所以你是怪我们的,是吧?怪我们一碗水端不平?” “我不怪你们。就像你们不爱我一样,我也不爱你们。而且,孩子想要的,从来不是一碗水端平,他们想要的,是父母绝对的、百分百的爱。我有两个孩子,我知道怎么去爱他们。” 一碗水怎么可能端得平?家长就是要让孩子知道,他们被全心全意地爱著,那家长根本就不需要去端水。 话说完,邹凛就离开了。 元初和两个孩子在校园里一边散步一边等他。 顏锻和顏錚都知道父亲以前的境遇,对他十分同情,还跟元初嘀咕他们的爹会不会在老人那里受委屈。见到他向他们走来,俩人都衝过去拥抱他,顏锻还把他扛了起来。 邹凛大叫,“快放我下来,我的形象啊!你妈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顏锻和顏錚才不理会,他们俩一个扛著老父亲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元初在旁边看著他们笑。 第480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1) “啊!” 元初刚来到小世界,就听到了一声尖叫,並感受到了空气中正在快速移动的热气。 她凭藉本能,带著屁股下的椅子丝滑走位,成功躲过被热咖啡泼脸的命运,在咖啡馆这样的地方贏得了满堂喝彩。 元初冲大家拱手,满脸都写著“多谢夸奖,我很厉害”几个字。 她没有被烫到,但是,等她了几秒钟接收完记忆,她就很后悔刚刚只是躲避,而没有反泼回去了。 “这位女士,你差点烫到我,不该跟我道歉吗?” 对面的服务员不情不愿、很生硬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脸上的表情带著三分倔强、三分屈辱,还有四分愤恨。 元初笑了一声,“只是让你道个歉而已,你好像很不情愿?” 服务员脸上的愤恨和屈辱各多了一分,倒是倔强,就剩一分了。 旁边的客人一看她这个样子,也开始议论纷纷,“现在的服务员这么离谱吗?” 有人说:“挨泼的这位性別错了,她要是个男的,现在这个场景就很经典了。” “也没有吧。你说的那个经典场景里泼咖啡的得是个青春飞扬的小姑娘,这位年龄也不大对啊。” 服务员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六分屈辱和四分愤恨。 她的表情真挺丰富的。 元初无意在公共场合为难一个服务员,只说了一句:“麻烦你收拾一下这儿,再重新给我上杯咖啡吧。” 桌子移位了,地上都是咖啡渍,谁踩上去都会粘一脚,这个位置已经没法坐人了。 服务员却因为她这句话破了大防,眼泪狂飆,哭道:“擦地是保洁的工作,我只是服务员!” 元初眨了眨眼,“你们咖啡馆服务人员的分工竟然这么细致吗?” 服务员哭的更大声了。 元初举手做投降状,然后站起身,走到吧檯前,跟置身事外的咖啡师说:“麻烦把你们店里的监控录像发一份给我。我担心会有人去网上给我泼脏水,说我欺负劳动人民。这个黑锅我不背的。” 咖啡师笑了一声,“您稍等。” 他冲完手上的咖啡推到元初手边,“您的咖啡。” “谢谢。” 元初搅拌了一下,放到嘴边抿了一口。咖啡馆的咖啡,哪怕是热的,大部分也並不是特別烫,基本上是一个可以直接入口的温度。 这就很奇怪了。剧情里,原主可是被那杯咖啡泼了个正著,脸上直接烫起了水泡,过了半个月才好。 “刚才那杯咖啡是谁做的?” “是她亲自做的。” 元初瞥了那位服务员一眼,她还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原地,好像全世界都辜负了她一样。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体验棒,??????????????????.??????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整个咖啡馆的人其实都在看热闹。 咖啡师一边跟元初聊天一边把把刚才的监控录像发到了元初提供的电子邮箱里,他还隨手递了一张名片给元初,“有事您打电话,我这边有备份,隨时可以再给您发。” 元初拿出手机查看了一眼,“收到了,多谢。” “別客气,应该的,让您遇到这种事,非常抱歉。” “无妨。” 正聊著呢,就听见一个焦急的、充满关切的、大惊小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婉,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谁?” 最后两个字,他是对著全咖啡厅的人咆哮出来的。 大家:“……” 哪来的神经病啊! 今天来这家咖啡馆喝咖啡那是真的来著了。 元初本来背对著门口的,这回她转过了身,面带微笑看著那个“咆哮帝”,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咖啡师离她近,他看到这位女士原本自然挺拔的脊背好像塌了一些,显然,心里並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元初正在脑子里跟系统疯狂吐槽,“这就是原主那个恋爱脑大外甥!他果然没脑子!原主太可怜了,就被这么一个玩意拖累的丟了命。” 系统嘆气,“他確实没有脑子。脑仁大概还不如剑龙的脑仁大。” 元初心里又笑起来,“你骂的太脏了。” 不过她这便宜大外甥配得上这个评价。 张承麟睁著愤怒的大眼睛四下扫射,看到了站在吧檯边的元初,“小姨!” 元初只是点了点头,没出声。 剧情里,她被人泼了一脸咖啡,当即就反应过来要去冲凉水,这是基本常识,但是这位服务员拉著她不停地道歉,就是不让她走,拉扯的工夫耽误了时间。 围观的人本以为咖啡不太烫,应该不至於烫伤,所以没人说话,但是后来见原主的脸红肿一片,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有人过来帮忙制止了服务员继续以道歉的名义纠缠她,有人带著她快速到了吧檯后面冲凉水,但是,原主的脸还是起了泡。后来起泡的地方脱了皮。烫伤倒是十多天就恢復了,但是脸彻底恢復却用了半年之久。 她冲凉水的时候,原主的大外甥张承麟来了,这位服务员,也就是张承麟认定的女朋友,对著他就是一通哭诉,说她只是不小心打翻了咖啡,好像要被人讹上了。 张承麟就是个蠢货,立刻大包大揽,说一切交给他解决。待看到被烫伤的是从小就很疼爱他的小姨,就更不当一回事了。他以为迟早都是一家人,小姨的伤也不是治不好,就不要计较了吧。 原主確实疼他,听到他苦苦哀求,吞下了这个哑巴亏。 但换来的是什么呢?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刺。 今天,原主来喝咖啡,就是张承麟约她过来的。说是想小姨了,想和小姨一起喝咖啡,其实是想让她见见他的女朋友,再帮忙说服一下他妈。因为他妈不同意他跟这个叫钱小婉的服务员交往。 当然了,剧情里原主没帮他。因为她也看不上这个钱小婉。就她今天这个表现,哪里值得人看上了? 原主没帮忙,但也没从中作梗。她觉得这是年轻人自己的事,別说她只是个小姨,就算她是亲妈,其实也管不著別人的人生。 但是,她没想到,从今天开始,她的生活就永无寧日了。 “小姨,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见元初不说话,张承麟又追问了一句。 “看看监控不就知道了?” 张承麟抬脚向吧檯走来,钱小婉想要拉住他,却对上了元初似笑非笑的眼睛。 钱小婉垂眸,遮住了眼里的恨意。她就是故意的,她故意弄了一杯滚烫的咖啡,想要烫一下傅元初,以此来报復她的姐姐傅元珍,谁让她看不起她! 她这一垂眸的工夫,张承麟都走到吧檯边了,可见心里有多急迫了。 监控是现成的,咖啡师调出来给张承麟看了。 “小姨!小婉不是故意的,你何必为难她!”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是,这小伙子脑子有病吧? 有人说:“是脑子有疾还是眼睛有疾?有病赶紧治啊,年轻轻的就傻了,这辈子可怎么过啊?” 有人附和:“就是。这事我们从头看到尾,只看到这位服务员自己给自己加戏了,关人家什么事呢?” 元初心里嘆了口气,看吧,恋爱脑的脑迴路,普通人是理解不了的。监控那么清楚明白了,他愣是能认定元初为难了钱小婉。 元初不愿意在公共场合为难服务员,但是自家大外甥,还是可以为难一下的。 所以她抬腿就把张承麟踹翻在地。 “小婉?小婉是谁?谁是小婉?你约我来这儿喝咖啡,我差点被人泼一脸,你一点不关心你的亲小姨,倒是会往我头上泼脏水,说我为难她?我哪儿为难她了?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不然这事我跟你没完。” 张承麟眼睛大睁,没想到向来疼他的小姨会直接动手,他脸上有点掛不住,“小姨,小婉是我女朋友!” 元初想要踹出去的第二脚立刻就收了回来。 “什么?你女朋友?”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惊讶,“张承麟,你才18岁,这位服务员看著比我还大,和你妈妈差不多年纪吧?你確定这是你女朋友吗?没认错?” 张承麟爬起来,“小姨!年龄不是问题。我和小婉是真爱。而且,她只是和你一样大。比我妈妈小好几岁呢。” 元初:“……我今年也36了!和我一样大,年龄也是你的两倍呢。” 第481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2) “小姨,你怎么也那么庸俗了?我还以为你思想开明,能理解我呢,没想到你和我妈一样老古板!36岁怎么了?36岁就不能谈恋爱了吗?36岁就不能享受爱情了吗?你也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张承麟一通怒吼,成功地让咖啡馆变成了滑稽剧场。 大家根本都克制不住自己喷薄欲出的笑意,包括元初,虽然目瞪口呆,但是嘴咧得老大。她跟系统说:“开个直播。我得让大家都跟著乐呵乐呵。” “好的呢~” 系统也很无语。在脑残这个赛道上,张承麟也是一位出类拔萃的种子选手。 它迅速建立帐號,並给自己弄来了泼天流量。 直播间名称就叫:甜蜜的忘年恋。 这是剧情里张承麟自己开直播的时候用的名字。恋情得不到家人支持,张承麟就去网上寻求安慰。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张承麟和钱小婉竟然有很多支持者。 他在网上把原主和他的父母都塑造成了棒打鸳鸯、嫌贫爱富的恶人,不光引导网友网暴他们,还引导极端分子动手。 原主出门在外经常受到各种袭击,都是小打小闹,构不成立案標准,但是却让她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她后来甚至无法出门了。 元初势必要让张承麟也火一把的。 直播开启。 元初平心静气,跟张承麟说:“你先冷静一下,让我们来捋一捋。你今天约我来喝咖啡,是有什么事吗?大外甥?” 张承麟语气依旧不忿,“我本来是想请您帮个忙的,小姨。我谈恋爱了,我爸妈都不同意,他们思想守旧,接受不了我的爱人。还想通过限制我的零钱来让我妥协,小姨,我是不会妥协的。我爱她,哪怕全世界都反对,我也爱她。” 咖啡馆的所有人,不管是单纯喝咖啡的,还是在工作的,亦或者在谈项目的,全都停了下来,进入了看剧模式。 要是把这儿当成一个话剧舞台,这位年轻小伙子的表演还挺有张力的。 元初使劲绷著嘴,“你的爱人是?” 张承麟走到钱小婉身边,“就是她!小婉!她是一位非常美好、善良的女子,可惜了,我爸妈看不到她的好!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就因为小婉年龄比我大!就因为小婉家道中落了!他们就看不上她!我真的不知道,我爸妈竟然是那么市侩的人。” “具体一点说,她比你大多少?” “小姨,年龄不是问题。” “谁告诉你年龄不是问题?有的时候年龄就是问题呀?我现在找个未成年谈恋爱,那不叫谈恋爱,那叫犯罪。犯罪你懂吗?” “我现在已经成年了。” “你刚开始跟她谈恋爱的时候成年了吗?” “我现在成年了!” “你逃避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说,36岁的她跟你谈恋爱的时候,你还不满18岁呢。你爸妈不同意很正常呀,他们没把这位小婉告上法庭已经是他们不懂法了。” “小姨!我现在已经成年了。” “所以呢,你找我干嘛?” “我想请您帮忙说服一下我妈,把我银行卡解冻一下。然后,让她不要再针对小婉了。” “呵!”元初发出了经典嘲笑,“你已经成年了呀。你既然想要反抗他们,那你拿出点骨气来,反抗到底好吧。让他们知道,有几个臭钱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不稀罕!” 张承麟:“!” 不是,他还是挺稀罕的。 “小姨,你到底帮不帮我?” 元初嘆了口气,“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啊?” “你跟我妈好好说说。”= “等著。” 元初拿出手机,拨通了大姐傅元珍的电话,然后打开了扬声器,“姐,承麟谈恋爱了,你知道吧?” 傅元珍一听这事就怒气冲冲,“我寧肯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这个恋爱谈的有多离谱?他那个女朋友年纪是他的两倍还要多。他们开始谈的时候,承麟还不满18岁。这就算了,关键是,张承麟他这根本不叫谈恋爱,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女的根本看不上他。” “啊?” “不但看不上他,还嫌弃我们家条件不好,觉得我们是土老帽,暴发户,当著我们两口子的面,她就是这么说的,说我们家配不上她。我跟她说,既然你觉得配不上,那你就乾脆利落地跟他分手呀,她还不分。又指责我们棒打鸳鸯。张承麟那个棒槌,平时看著还挺聪明的,好歹考上大学了,现在看,考上大学也不代表有脑子啊。” “啊!” “还有更离谱的。这位钱小婉女士,她曾经有个前男友,后来分手了,人家前男友都结婚生孩子了。她整天把张承麟和她的前男友做对比,把张承麟贬的一文不值,说他哪儿哪儿都比不上她的前男友。你知道张承麟怎么说吗?” “怎么说?” “他说確实是他不够优秀,他会努力向她的前男友看齐。爭取把前男友从小婉的心里挤出去,让他住进去。”傅元珍哭笑不得,“你说说,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他初中不早恋,高中不早恋,高考结束了,他开始早恋了。我是不是还应该感到欣慰啊?我儿子没有在高考前谈恋爱?” “姐,你反对他们在一起啊?” 傅元珍嘆息连连,“我当然希望他们分开。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张承麟魔怔了,我反对也没什么用。隨他去吧。但是,他现在也成年了,我尽到了抚养义务。 他要是非谈这个恋爱不可,那就別想再我一分钱。他有他的坚持,我有我的原则。这个事情你可以理解吧?我告诉你,你也不许给他钱啊!” “知道了,我不给他。” “这个事情太闹心,我都没跟你说。你怎么知道的?” “他今天找我喝咖啡,说他想我了。我就来了。我来的早,先坐下点了杯咖啡,结果服务员给我上咖啡的时候,一杯热咖啡照我脸就泼过来了。” “你没事吧!” “没事,幸好我躲得快。我让服务员跟我道歉,那位服务员还不情不愿的。后来张承麟来了,指责我欺负人。” “你去的不会是秘密园咖啡馆吧?” “就是的呀。” “那你完了。钱小婉在那儿当服务员呢。你大概是碰上她了。” “就是碰上她了。姐,张承麟太不像话了,他从进门到现在,一点都不关心他小姨我,就知道无端指责我。气得我踹了他一脚!” “踹的好!他现在不回家,跟外面躲著呢,等他回家了,我和你姐夫再收拾他。” “他不会住到人家钱小婉家里去了吧?” “钱小婉哪有家啊?她家以前也挺有钱的,后来破產了,她爸不知去向,她和她妈租房子住呢。她妈身体不好,没法工作,就靠钱小婉在外面打工挣钱。说真的,要不是钱小婉跟张承麟搞这一出,我其实还挺同情她。但她现在这样,我没法同情她了呀。” 元初和傅元珍聊天的这会工夫,张承麟和钱小婉都想插嘴,被热心群眾阻止了,不光拖住了他们,还捂住了嘴。真是一届很给力的瓜友了。 这会看元初和傅元珍聊的差不多了,他们也就把人放了。 钱小婉率先出声,吼得声嘶力竭:“我不用你同情!你算老几,你也有资格同情我?你不过就是个暴发户,靠拆迁发了点小財,真把自己当有钱人了?还有你儿子,你说得对,我看不上他!要什么没什么,在家都做不了主,就是个窝囊废。他给我男朋友提鞋都不配!” 元初惊讶道:“你男朋友?” 傅元珍说:“在她心里,依旧把她的前男友当成是她男朋友。张承麟在她那儿大概算是个小三吧。” 张承麟大吼一声:“妈!” 傅元珍没理他,反倒跟元初说:“初初啊,你別靠他们太近了,我听这俩人的动静,好像都有点不正常。你赶紧离开那儿。別让他们对你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张承麟这事你不用管,我是他妈我都不管了。 我跟你说,不是我古板,但凡他们这场恋爱里的离谱元素少那么一点点,我都不至於这么反对。再说了,我现在也不反对啊,我只是不愿意出钱支持他们谈恋爱而已。你快离他们远点。中午过来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嗷~” 元初说完就把电话掛了,躲著张承麟和钱小婉走出了咖啡馆。 网上的直播还在继续。 网友们都炸锅了。 第481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3) 大家都在问一个问题:钱小婉到底有什么魔力? 张承麟是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帅哥,刚18岁,看起来清爽明朗阳光。看他的穿著打扮,家庭环境应该还不错,衣服鞋子都是名牌,手上戴的手錶也是基础款奢侈品。就这样一个小伙子,怎么就看上钱小婉了呢? 按照直播提供的消息,钱小婉36岁,身材相貌都很普通,並没有特別出色,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这张脸看起来狰狞刻薄,从相由心生反推回去,她既没有外在美,也没有內在美。 更关键的是,她不爱张承麟啊。 张承麟为什么会被她吸引呢? 元初开著小號在直播间里搅混水: 【因为张承麟是个脑残呀!】 【张承麟大概是个受虐狂吧!】 她其实也不懂这俩人的爱情。 钱小婉家以前的条件確实很好,她还有一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后来她家道中落,父亲失踪,男朋友就跟她分手了,重新找了另一个条件不错的富家女结婚。 男朋友变成了前男友,又变成了別人的丈夫,按理说,钱小婉应该討厌她这个前男友吧?但是,没有。她依旧十分欣赏他,甚至爱著他,觉得他哪儿哪儿都优秀。 虽然这位前男友早就把她刪除拉黑一条龙,再也没有联络过了。 钱小婉以前是富家小姐,不需要工作,后来不名一文了,只好出来討生活。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找份普通工作不难。 但是每份工作她都干不长。因为她依旧沉浸在过去,把自己当成是大小姐,谁都看不上,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如果仅仅是心里看不上也就罢了,关键是她会说出来,当著別人的面很直白地说出来! 张承麟认识钱小婉,是因为钱小婉去给他好朋友的弟弟做家教,那个时候她已经找不到別的工作了。 当然了,家教没做几天她就被辞退了。因为钱小婉眼高於顶,对请她做家教的学生以及学生家长都十分看不上,经常吐槽人家是土老帽、没品味。 那位学生的妈妈是一名音乐教育机构的老师,教琵琶的,她说人家上不了台面,学的都是下九流的东西,要是在古代,只能在秦楼楚馆里演出。 僱主气得不行,直接结了帐把她辞退了。后来,钱小婉就到咖啡馆来当服务员了。 可以说,99%的和钱小婉打过交道的人,都非常非常討厌她,討厌到不光想要远离,还想给她使点绊子的程度。比如咖啡馆里的咖啡师。 这位咖啡师有个女朋友,俩人处在热恋期,经常约会,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俩人加了很多群,买什么东西都要先进群看看有没有优惠券,普罗大眾都是这么干的,但是钱小婉看不上这种行为,当著小情侣的面说人家活该穷一辈子!还不止说了一次。 咖啡师的女朋友涵养很好,咬了咬牙,忍了,也没有讥讽回去。人家是怕她吗?不是。不过是看她可怜罢了。 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之前的她真的是个豪门大小姐,但现在的她是个真真正正的穷鬼,端著大小姐的架子,不愿意使用各种优惠券,但是不用优惠券的东西,她其实买不起。或者就算用了优惠券,她也不敢隨意消费。 咖啡师的女朋友觉得人都从高处跌落了,他们就別再上去踩一脚了。咖啡师被女朋友劝住了,但是心里的火气是在的。所以今天元初一说要监控,他立马就给了。 就是这么一个人,被张承麟深深的爱上了。 他觉得钱小婉有旺盛的生命力,不向社会现实妥协,哪怕人生遭遇了这样大的变故,她依然保持了自我。 反正別人觉得是缺点的那些,在张承麟看来要么是优点,要么是情有可原。 钱小婉有什么错呢?她只是遇到了挫折而已,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能体谅她、照顾她、帮助她呢? 钱小婉恨傅元珍夫妻俩,连带著也恨上了傅元初,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张承麟爱上她的时候,有大把的零钱,他能给她钱,能解决她的现实困境,著张承麟的钱买买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还是大小姐的时候。哪怕她看不上张承麟,但是这种感觉也令她著迷。 但是好景不长。她和张承麟的关係被傅元珍两口子发现了,他们劝分无果,果断停了张承麟的零钱。 没有父母金钱输送的张承麟就是个穷光蛋。她看不上一点。 但她暂时不会跟他分手,因为张承麟是真的爱她,她能感觉到。没了父母的金钱支持,他把自己的一些值钱的物件都掛二手卖了,还跟自己的朋友借钱养她。虽然不像之前那么多了,但是聊胜於无嘛。 而且,张承麟是家中独子,她总觉得傅元珍夫妻不至於就真的放弃他,切断经济支持只是威胁他跟她分手的手段而已。齷齪至极! 要不是傅元珍夫妻这样逼迫张承麟,她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在咖啡馆里看人脸色! 所以,她恨! 但她又没有魄力跟张承麟分手,也不敢真的把傅元珍夫妻俩怎么样,就挑了傅元初这么一个“软柿子”下手。 剧情里的傅元初確实软了点,发生了被烫伤脸的悲剧,她甚至都没跟傅元珍说。 傅元初奉行不婚不育,把张承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百年之后甚至打算把自己的遗產留给张承麟,这也是她看著长大的孩子,以前还好,谁知道他能那么离谱呢! 剧情里,真正促使张承麟和钱小婉下定决心来针对傅元初和傅元珍夫妻的,是傅元珍夫妻的態度。他们两口子真的放弃了这个孩子。 傅元珍和她的丈夫张凯確实就像钱小婉说的,是两个暴发户,他们俩从小认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顺理成章地结了婚。俩人都没有考上大学,只能干最普通的工作,在超市里卖东西。 后来,他们时来运转,赶上了好时候,两家都拆迁了,得到了巨额拆迁款,一下子就从普通人变成了有钱人。张家只有张凯一个独生子,拆迁款全都给了他,傅家有两个女儿,老大老二一人一半。两家的老人都只拿了一套房子住。 傅元珍和张凯有了钱之后干过很多事,开过餐厅,开过美容院、服装店,也干过建材装修,俩人没什么追求,什么挣钱干什么,不挣钱了就关门大吉。 就这么搞著搞著,俩人的钱越来越多了。傅元珍也有精力和钱来保养了,所以现在42岁的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比钱小婉还显年轻。 现在这两口子什么都没干,整天在家閒著呢。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水平有限,能力不够,时代在发展、在进步,他们俩赶不上趟了。就在家里吃利息就得了。 反正家里有上亿的钱,还有好几套房產,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不搞黄赌毒,这辈子肯定是不完的。 这样两个人,神经比较大条,感情也很粗放,他们不是那种会伤春悲秋的人。相反,他们非常拿得起放得下。 张承麟一意孤行,为了钱小婉和他们死犟,明知道钱小婉看不起他的父母,还非要跟她在一起。傅元珍两口子很快就寒了心,真的不跟张承麟来往了。 哪怕张承麟回家示弱,他们也没有心软。这主要是因为张承麟回家示弱还没忘了带上钱小婉,想著让他的父母看到钱小婉的优点,但是钱小婉又不是那种会放低身段的人,她在傅元珍夫妻面前依旧趾高气扬。 这个“示弱”就显得很滑稽了。 眼瞅著父母是真的放弃他了,张承麟急了,开始和钱小婉一起搞直播,引导网友网暴傅元珍和张凯。 为什么要捎带著一个傅元初呢? 因为傅元珍两口子对傅元初很好。他们夫妻没想开小號,四十多了,受那罪干嘛?放弃了儿子之后,俩人閒著没事,把傅元初当女儿来养,大把大把给她钱。上百万的首饰说买就买。 这可不就成了张承麟和钱小婉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嘛! 元初一边回忆,一边在网上把张承麟和钱小婉的情感歷程全都分享了出来。这种餿饭不能让她一个人吃! 信息越多,网友的震惊越大。 有认识钱小婉和张承麟的人也出来爆料,说的都是些离谱至极的事,钱小婉那些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言论也都被发了出来。 而咖啡馆里的纠缠还在继续。 元初离开之后,钱小婉变得越发歇斯底里,她跟张承麟吼:“这就是你说的爱我?这就是你说的会保护我?你看看你的家人是怎么羞辱我的?你听听你妈那个老妖婆是怎么说我的?还有你这个小姨,她也是36岁的女人,她凭什么瞧不起我?” 张承麟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抱著她,一声声地说著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妈和我小姨的错,对不起小婉,对不起,是她们太市侩了,所以她们无法理解你的坚持。但是我懂你,你放心,我一定让她们跟你道歉。” 大家:“……” 道你大爷的歉啊! 人家说什么了?哪句话羞辱到你了?你也太敏感了吧? 说到道歉,元初趁机在网上弄了个热搜:钱小婉:你欠大家一个道歉。 那么多人被她的逆天言论创到了,该道歉的是她才对! 钱小婉闹了一通,直接就跑了。至於工作,她才不在乎。 咖啡师认命地出来跟客人们道歉,又动手把地拖了,把桌椅摆回原位,然后回到吧檯后面洗了手继续冲咖啡。 他心情不错。相信经过这件事,老板会辞退钱小婉、再重新招个服务生的。刚才网上的直播他都看到了,老板应该也看到了吧? 第483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4) 老板当然看到了。 元初好人做到底,给所有认识钱小婉的人做了特別推送,当然包括这位老板。 咖啡馆老板是一位善心的中年女士,四十出头的年纪,她有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咖啡馆算是副业,所以老板平时不在咖啡馆待著,基本上把事务全权交给咖啡师处理。 但是很巧,当上一位服务员因故离职,需要招聘新人的时候,老板恰好在。又恰好,钱小婉撞了上来。虽然她的表情不太好看,嘴巴也不够討巧,但是因为她当时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很窘迫,又说她母亲生病了,需要一份工作,老板心生怜悯,就让她入职了。 老板还跟咖啡师说:“谁都有困难的时候,能帮咱们就帮一把。” 所以咖啡师对钱小婉一忍再忍。她平时懒惰,不怎么干活,他忍了。她嘲讽他,他也忍了。 但没想到,钱小婉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今天咖啡师也是开了眼了。他还火速给女朋友发信息,让她赶紧看直播。 他女朋友回信息说:【正看著呢~】 老板和她的同事们也在上班摸鱼看直播,大家都看著她,“这人不开了留著过年啊?” 老板窘迫地瘪了瘪嘴,“我也想不到啊。” 虽然钱小婉跑出去之后,直播就结束了,但是元初让系统立刻就上传了“精华版”视频剪辑,把事情解释得一清二楚。 视频点击量迅速突破千万大关。 老板直接在视频评论区发了公告:【鑑於钱小婉女士没有任何服务精神,无法胜任服务员这份工作,秘密园咖啡馆將严格按照劳动法有关规定,跟钱小婉女士协商解除劳动合同。】 虽然事实上钱小婉刚入职不到一个月,但老板是个体面人,她没有趁机痛打落水狗,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打电话给钱小婉,要按规定给她结清工资,考虑到她的困境,老板甚至还愿意多发她半个月工资。 钱小婉冲她大吼:“我不需要你假好心!谁要你的施捨?” 老板也是气坏了,转头就把通话录音发到了网上,感慨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网友们的三观真的碎了又碎,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世界上还是正常人比较多,大部分人身边都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极品的概率是很低的。猛然间看到这么个极品,大家都惊呆了!骂人的话堵在嘴边,就是组织不成合適的语言。 所以网上评论最多的就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是真实的世界吗?这真的不是剧本吗?】 【她到底是想得到张家父母的认可,还是不想得到啊?按照她的做法,她是奔著不想得到张家父母的认可、不想嫁给张承麟去的。所以她这么做,是想分手吗?】 【张承麟到底为什么还能喜欢钱小婉啊?他没有尊严的吗?好,退一万万步讲,你喜欢就喜欢好了,还想让母亲和小姨道歉究竟是什么鬼啊!】 【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钱小婉和张承麟喜提好几个热搜。 【钱小婉说她依然爱著前男友】 【钱小婉看不上张承麟】 【张承麟说要让妈妈和小姨道歉】 【钱小婉说琵琶属於下九流】 【三十六岁女人和未成年男高谈恋爱,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全网都在议论张承麟和钱小婉的那些事。 元初还把直播间推送给了傅元珍。 反正她姐心挺大的,早点接受现实,早点放弃这块叉烧。 元初看了看网友的评论,跟系统感慨,“这届网友还挺文明克制。” “主要是过于震惊了,语言系统没有匹配上。而且这次直播吸引的都是素质人群。不像上辈子张承麟和钱小婉搞直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吸引的都是小黄毛,还是未成年居多。 那群傢伙不是给傅元珍和傅元初寄圈,就是在人家出门的时候突然出现嚇唬人。傅元初开车的时候总是急剎车,后来都弄出心理阴影了。她还是善良,换个混不吝的,一脚油门下去,爱咋咋地了。” 元初嘆气,“她是个正常人。正常人对生命都是有敬畏之心的。” *** 系统提醒元初:“原主还有个男朋友。” 元初:“……” 她从脑子里把这段关係调了出来,然后火速给“男朋友”发了个简讯:【分手。】 过了一会,对方回道:【知道了姐,你的课还上吗?】 【不上了,帮我把钱退了,钱都给你。】 【谢谢姐。】 处理完这件事,元初跟系统感慨:“这个手分得很平静呀。” 系统笑,“那很程式化了。” 这段感情双方都没当真。原主只是喜欢人家年轻的身体,对方也是想谈一段不需要负责的恋爱,大家各取所需。 原主不婚不育,但是不吃素,她长相美艷,身材丰腴,凹凸有致,保养得又好,虽然已经三十六了,但看起来还在三十以內。所以她身边从来不缺男人,经常换男朋友。 她也喜欢年轻的、有力量的,交往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刚被元初发了分手信息的那位前男友,是原主的健身教练,二十三岁的年轻小伙子,长得有点好看,身材特別棒。原主没怎么费劲就把人拿下了,还没吃到嘴里呢,元初来了,这段关係又没怎么费劲地结束了。 元初直接开车去了傅元珍的別墅。她到的时候,傅元珍和张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痛骂张承麟呢。 什么“王八蛋”、“兔崽子”、“小王八羔子”、“小白眼狼”之类的词轮番往外蹦。 这两位都是人间烟火气特別足的人,俩人都对彼此知根知底,所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那真是想骂就骂,一点不憋著。 一看元初来了,俩人才停下来。 傅元珍扬起笑脸,起身去给元初调了杯冷饮,閒著没事,她就爱弄点好吃好喝。她还在別墅院子里种了菜,两口子精心侍弄,长得很好。 元初洗了手,坐在沙发上跟傅元珍两口子吐槽张承麟干的事,张凯说:“別理他。我和你姐之前也生了一场气,现在想开了,他这么做,只能说明他心里没有我们,他不在乎我们这些亲人,那我们还在乎他干嘛? 下午我和你姐回去看爸妈,顺便也把事情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也不要再给张承麟零钱了。他满18岁了,我们尽到了最基本的抚养义务。就算现在一分钱不给他,法律也不能说我们遗弃了。” “那我下午也回去看爸妈吧。姐,中午吃什么呀,我饿了。” 傅元珍笑道:“你可有口福了。今天早上,你姐夫的朋友送来一只走地鸡,我老早就给燉上了。我再去给你做几个菜。” “姐夫还有养鸡的朋友呢?” 张凯难掩得意,“是我和你姐以前搞装修的时候认识的。我们给人帮了点小忙,那人就记住了,他们去年开始养鸡,今年就给送来一只土鸡,还送了一箱土鸡蛋。你要是喜欢吃,把鸡蛋拿走。” “我不拿。我要吃就来你家吃。” 原主一个人,根本懒得开火,不是回父母那儿蹭饭,就是来姐姐姐夫家蹭饭,万幸姐姐姐夫都疼她,一点不介意她经常出现。 张凯也去厨房一起忙活。 元初在客厅里玩手机,还跟系统感慨,“这俩都是很会踏实过日子的人,怎么就养出了张承麟那么一个叉烧呢?” 人家傅元珍两口子,虽然受教育水平不高,但是心智很平和坚定,没钱的时候努力干活,勤俭节约,互相体谅,日子过得挺温馨,有钱了以后也不张扬、不奢靡,互相关心,日子依旧过得很好。 这样的两个人,已经称得上是高质量人类了。 系统道:“大概是基因变异了吧。好竹出歹笋了。” 元初看著在厨房里忙碌的两道身影,盘算著该怎么收拾张承麟。 他们三个上辈子都死得很惨,罪魁祸首就是张承麟。 在现在这个阶段,张承麟看起来还只是叛逆不著调,但他对长辈多少还有点敬畏之心,所以傅元珍和张凯切断他的经济来源,他想到的是让小姨去说情。某种程度上,这意味著父母在他那里还是有些权威性的。 但是后来,他搞直播、网暴父母和小姨,看著他们被人骚扰,长辈的权威性一点点消失,张承麟对他们的敬畏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他真的把他们当成了仇人。死仇那种。 后来他直接带人闯回家,把张凯和傅元珍打晕之后绑了起来,每天给他们餵安眠药,等他们被打出来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又一次性餵了大量安眠药,让俩人直接死了。 他搞直播的时候痛哭流涕,说没想到爸妈那么想不开,竟然就自杀了。 傅元珍和张凯被之前的网暴和骚扰弄得神经衰弱,有抑鬱、焦虑倾向,睡眠不太好,所以確实找医生开了安眠药。 这些都成了他们自杀的佐证。 但是张承麟没想到,他们早就立好了遗嘱,財產留给了傅元初。 所以,张承麟又一次出手了,给傅元初製造了一起车祸。 傅元初也死了,钱还是没到张承麟手上。傅元初也早早立了遗嘱,给自己的父母和张凯的父母留了足够的养老钱,剩下的都捐了出去。 所幸张承麟担心自己东窗事发,没敢再对四位老人动手。但是那四位经歷丧子丧女之痛,也没能再活几年。 想到这儿,元初心里都不免生出些戾气,张乘麟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这辈子必须要不得好死。 其实上辈子张承麟也没得善终,他做的这些事都很潦草,后来他被他的同伙告发,被警方抓获,判了死刑,但也依旧不能消除他犯下的罪孽。 第484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5) 傅元珍和张凯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饭做好了。 虽然是夏天,但是在空调房里待著也不存在食欲不振的问题,三个人都喝了一大碗鸡汤,又吃了很多时令蔬菜。 傅元初喜欢吃鸡翅和鸡腿,傅元珍就把两个鸡翅都给了她,还给了她一个鸡腿,要不是元初不想吃太多,另一个鸡腿也给她了。 她自己吃了一个鸡腿和两个鸡爪,把大块鸡胸都给了张凯。 张凯不挑食,给啥吃啥,家里別人不吃的东西都归他解决。 傅元珍跟张凯说:“现在既然不管张承麟的事了,那咱们还是请保姆和园丁吧?” “请。” 之前他们夫妻还能挣钱的时候,家里是请了保姆、司机和园丁的,有人打扫卫生,有人收拾庭院,还有人接送张承麟上下学,他们俩忙著挣钱,想著给孩子多攒点家底。 后来眼见著挣不著钱了,就开始节流,陆陆续续把保姆、司机和园丁都辞了,家里的活都由他们两口子干。说是要返璞归真、享受田园生活,那都是说说而已,给自己脸上贴金呢,本质上就是想少点,多给孩子留点。开源和节流,至少得占一样。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孩子他不值得呀。 那还节个屁啊!他们两口子有那个閒工夫出去看个电影、轧个马路不好吗?他媳妇去美美容、做个头髮不行吗?弄个房车带著两家老人出去玩不得劲吗? 哪个都比在家里种菜强啊! 刚才他和老婆一起看直播,差点没被气死。这孩子就跟疯了一样,变得面目可憎,竟然还想让他妈和小姨给那个女人道歉,她配吗? 他跟珍珍从小一起长大,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他都没给过珍珍一点委屈受,闹了矛盾从来都是他道歉。初初是他和珍珍一起照顾著长大的,说是小姨子,其实也跟亲妹妹一样,他们俩从小护著她,也没让她受过委屈,钱小婉泼她咖啡,张承麟还想让她道歉,他们俩算老几? 老实说,之前知道张承麟交往了这么一个女朋友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只是有点生气,但没有太生气。年轻嘛,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没见过世界,脑子也不太清楚,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情算是情有可原。 他们相信隨著年龄的增长、阅歷的增加,张承麟会醒悟的。 所以,他们只是象徵性地不再给他零钱,但也没把他逼上绝路。张承麟手里还有一些钱,足够他过一段时间的。 他们以为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需要点时间去成长,但是从直播的情况来看,他们评估错误,张承麟对他和钱小婉的这段感情,可能是认真的,而且认真到了疯魔的程度,以至於他不辨是非、不讲道理、不认六亲了。 所以,他们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决定真的不再管了。反正张承麟已经18了。 “老婆,你那美容院的卡也重新办一张,你带著初初去做脸去。这两年你都不去美容院了。” 傅元珍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两年没像之前那么累,感觉还好,这美容不做也罢。我带初初去买些新衣服和首饰。” “去唄。隨便买。” 傅元珍又问元初:“你那健身教练教得好吗?要是还行我就去找他练一练。” 元初说:“姐,干嘛跟別人练呀,你跟我练唄。我现在厉害著呢,我都不去找教练了。” 傅元珍打量了一下她,“健身房没有帅小伙了?” 元初抿嘴乐,“还是有的。有点帅,不是太帅。他们主要是身材好。但我现在不好那一款了。” 她不光要身材好,顏值也得跟上,嘴巴还得甜,不然她下不了手。如果智商也能跟上,那就更好了。 傅元珍瞥了张凯一眼,“你姐夫以前身材也还行,这两年发福了。” 张凯刚夹了一筷子水煮牛肉,这会开始犹豫还要不要往嘴里放。 元初说:“那让姐夫跟你一起练唄。我给你们俩做个规划,你们就按照我的规划来练。” “你有这工夫?” “没有啊。我给你们做一套健身视频,动作分解,哪个动作该怎么发力,会用到哪些肌肉,保证你们一看就明白。” “那你找谁做模特啊?” “我弄个虚擬人就行,跟真人一样。” 张凯说:“你忙啥呢?” 元初说:“我刚失恋,忙著去找下一任男朋友。” 张凯抽了抽嘴角。 傅元珍提醒她,“体检报告別忘了看。” “知道啦。” 原主和每一任男友进入正题之前,都要先拉著人去体检。现成报告她是不看的,就要带人去体检,查各项传染病,包括爱滋、梅毒、淋病、hpv。所有可能传染的,都查一遍。 確保没问题了再深入交流。如果对方拒绝体检,那就立刻一拍两散。 她爱玩,也惜命。而且一段时间只谈一个,坚决不搞多人运动。 傅元珍听她这么说,便也放心了。其实她还真不是单纯地反对年龄差较大的情侣,她家小妹谈恋爱也找年轻的,年龄差十岁以上是常有的事,她就不反对啊。而且,她代入一下那些小伙子的家长,觉得也没理由反对,她家初初要钱有钱要貌有貌,性格又好,出手大方,是打著灯笼难找的好姑娘。 关键是她每次谈恋爱之前都跟对方说清楚,不要奔著结婚去,就谈著玩玩。 她反对张承麟和钱小婉,主要是钱小婉这个人比较离谱,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看她和张凯就跟看垃圾一样,看张承麟的眼神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又不是什么贱人,这样的儿媳妇她要不起。张承麟要是非要不可,就给她滚蛋。 *** 吃完饭,把锅碗瓢盆扔进洗碗机。三个人便去看望两边的老人。 之前是老邻居,又是同时拆迁的,四个老人现在依旧是邻居,住对门,平时能互相照应。今天这家吃饭,明天那家吃,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劳动。每周再有家政上门来做一次大扫除就行了。 今天他们都在张老头家里坐著。四个老人都愁眉苦脸,长呼短嘆,显然也是看了直播的,他们人手一个智能机,现在都是轻中度手机上癮症患者,每天都得刷一刷。一不小心就在网上刷到了自己家的孙子,那真他大爷的是个孙子! 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怎么就能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呢? 傅老头两口子更是格外气愤,现场被欺负的可是他们的小女儿! 没事的时候隔辈亲,真有事的时候去他大爷的隔辈亲,还是自己的女儿亲。 *** “爸,妈,我们回来了。” 回到家,先跟四个老人打招呼。 “回来啦。” 傅妈站起来走到元初身边,先拉著她问:“泼到你没有?” “没有。妈,我躲得快!”她先展示了一下完好无损的自己,让老人放心,然后又把当时的惊险情况说了一遍,“那杯咖啡肯定是滚烫的,朝我飞过来的时候还冒著热气呢,我就是感觉到气浪了才赶紧躲开的。我跟你们说,要是真泼到我脸上,我脸肯定起大泡!” 她抱著傅妈撒娇,“那个钱小婉真的太坏了。我后来问那个咖啡师,那杯咖啡是谁做的,他说是钱小婉特意亲手给我做的。你们也知道,咖啡馆的咖啡其实都是温热的,不会太烫,但她给我的那杯绝对是滚烫的,她就是故意想烫我,大概是恨姐姐姐夫不同意她跟承麟在一起,报復到我头上了。” 傅妈就骂:“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她泼了你,我们更不会同意承麟和她在一起了呀。” 元初气哼哼的,“她大概是觉得承麟对她死心塌地,无论她怎么做承麟都不会怪她吧。承麟后来还说让我和我姐给钱小婉道歉呢。” 钱小婉大概还以为傅元初在家里地位不高,觉得她好欺负。毕竟是计划生育时代出生的二女儿。 但其实,傅元初在家里极为受宠,她的出生还真就是个意外。 原本傅爸傅妈都有铁饭碗,俩人只生了傅元珍一个就不准备再要了。傅妈带了环。但是几年之后,她觉得不舒服,带环会导致月经量增加,所以她就去把环摘掉了,换傅爸去结扎。 那时候科普知识还是少,医生也没跟他们讲清楚,两口子以为结扎完就一劳永逸了,却不知道,刚结扎的那段时间,因为输精管可能有残留的精子,所以那时候同房还是有可能怀孕的。 傅元初就是那时候怀上的。怀上了就捨不得打掉了。傅妈因此而丟了工作。幸好后来铁饭碗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傅妈自己交保险,现在也有医保,也能领退休金。 作为当时周边几里地范围內唯一的小老二,傅元初在她姐的圈子里还挺吃香的,一个活的洋娃娃,过家家必备。 听元初这么一说,一家人又开始骂张承麟和钱小婉。老一辈都挺会骂人的。 张凯趁机跟老人说:“我们以后不管张承麟的事了,这孩子现在看质量不行,我们也指望不上,以后他爱咋咋地,你们也別管了,別给他零钱。” 他这么一说,老人们反倒犹豫了。 张爸说:“这不好吧?孩子犯了错,做家长的要好好教育,哪能说放弃就放弃呀?小树不修不直溜嘛。再说了,孩子没教好,咱们做家长的也都有责任。能教还是要再教一下,你们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对他就是负有责任的,不能隨便放弃。” 其他三位也隨声附和。孩子不听话,可以好好教,甚至可以骂一顿,打两下,但是隨便放弃却是不行的,那就是做家长的不负责任了。 元初心里嘆了口气,跟系统说:“晚上就让他们做噩梦,觉醒一下记忆吧。” “好嘞。” “今天的谈话是分界点。在咖啡馆发生的事就按今天的来,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张凯和傅元珍本想放弃张承麟,在老人的劝说下改了主意。然后张承麟冥顽不灵,开始网暴爹娘和小姨,最后把他们都害死了。” 虽然这个剧情对四位老人更残酷一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真的下定决心不再管张承麟,而且不会怀疑到元初头上。 第485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6) 几个人在一起討论了好大一会,关於要不要彻底放弃张承麟,这个可以再观察一下,但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要再给他任何一分零钱了,这一点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 四位老人都给元初发了红包,安慰她在咖啡馆受到的委屈。 元初都开开心心地收了,表示看在大家的面子上,这事就揭过了。 她笑得明朗开怀,“我好歹也是他小姨,看著他长大的,怎么可能真跟他计较呀。我就一气之下,气了一下,气完就没事了。红包最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啦。” 大家都笑哈哈地夸她大度。 元初挺起胸脯接受了夸奖。 其实四位老人没多少钱,他们以前就是普通工人,现在每月能领五千多块退休金,数额和事业单位、公务员没法比。拆迁得到的钱都已经分给了孩子们,他们一点没留,就纯靠退休金活著。 在这种情况下,每人给元初发2000块,已经不少了。 元初翻了翻和爸妈的聊天记录,他们没错过任何节日,一到过节就给她发红包,连520这样的节他们都过,给小女儿发5200的红包。 当然了,傅元初也没少给他们发,过生日发、父亲节母亲节发,就连七夕她都要给妈妈发个大红包,祝愿她永远心灵手巧。 傅元珍和张凯也没少给她发,连六一儿童节都要给她过。 钱在一家人之间转来转去。 元初脸上带著笑意,她很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藏书多,?0?????????????.??????任你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待她看到傅元初给张凯的转帐记录的时候,笑容就凝固了。 大爷的,她前几天刚给张凯转了三万块! 当时那傢伙说要和同学一起去旅游,她当小姨的二话没说就资助了他。傅元初有钱,当初爸妈把拆迁得到的钱和房子分了一半给她,她把大部分钱都买成了房子,然后租了出去,后来房价到了一定高度,她基本上都出手了,现在就剩一套自住的大平层,一套出租的小三居,手里握著几千万存款,每个月光吃房租和利息就吃不完。 她也是吃上房產红利了。 元初呼叫系统:“快给我查查,张承麟用那钱干什么了?” 系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他又添了点给钱小婉买了个香奶奶的包。钱小婉看不上,但勉强收下了。” 元初:“……” 她一个千万富婆才只背一个驴牌老链条包呢! 哼! “让我看看钱小婉都有什么?” 系统把镜头对准了钱小婉和她妈妈居住的出租屋,这位母亲也挺离谱的,曾经的贵妇人,家道败落之后完全束手无策,丈夫跑了,自己没有任何生存技能,只会对著女儿嚶嚶嚶,钱小婉某种程度上也有点倒霉。 前二十几岁是风光无限的大小姐,养成了一堆臭毛病,智商情商都不合格,父母也没有好好教,二十几岁之后生活一落万丈,不得不赚钱养活自己和老妈,俩人得租房、得吃饭,老妈还得吃保健品,富贵命没了,富贵病还在。 钱小婉的妈妈靠坐在床上,穿著真丝睡衣,拿迷你小勺吃著燕窝,还带著一脸嫌弃的表情,显然这种成品燕窝不合她的口味,她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但保养得依旧十分不错,看起来比钱小婉大不到十岁的样子,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 让元初惊讶的是,出租屋里並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包呢?她背走啦?” “没有,张承麟送的香奶奶被她卖掉了,她妈费挺高的,钱小婉养她很费劲。好不容易才遇上了张承麟这个冤大头,帮她减轻了一点压力。所以她纵然不太看得上,也捨不得放手。” 元初又让系统调出了钱小婉的整体財务状况,最后只能放弃了悄悄转移她財產的想法,因为这傢伙没有財產。 “没有財產她怎么还敢这么作呢?真令人费解。” 系统表示,“可能是被生活逼疯了吧,偏偏张承麟很吃她癲癲的这一套。歪锅配扁灶,俩人也是很般配了。” *** 另一边,张承麟追著钱小婉跑出咖啡馆,好说歹说才把人哄好。 俩人在路边长椅上坐下,没一会就发现,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他们。有的人甚至从他们面前走过,又拐了回来,甚至有人在他们面前过了几个回合。 这个异常很明显,他们想不发现都不可能。 钱小婉皱著眉,脱口就是训斥,“来来回回干嘛呢!” “嘿!路是你家的啊,我们就爱在这片走,怎么了,不行啊?” 钱小婉说:“不行!你长得太丑了,影响我心情。” “啊对对对,我是长得丑,你美行了吧。但是你內心丑陋啊,你一个三十好几的人,诱拐未成年人跟你谈恋爱,你是不是有病?炼铜吧你!” 钱小婉尖叫:“你胡说八道,滚,滚啊!” “哟哟哟,破防了,你敢做,还怕人说啊!” 张承麟给钱小婉帮腔,“你们不要乱讲,我已经超过18岁了。” “我们乱讲?小弟弟,是你在乱讲吧!网上有人爆料了,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不到18岁,有人发了你们最开始抱在一起的监控视频,有时间的,那时候你不到18!傻不拉几的,被人骗奸了都不知道。” 张承麟:“……什么监控视频?” “装什么呀?不是你们俩自己开的直播吗?甜蜜的忘年恋,別噁心人了好吗?你们俩不会是那种猎奇博主吧,靠没三观没底线、出位来换流量的?听我一句劝,別干这没屁眼子的事了,会带坏社会风气的。而且,广大网友不是你们想的那么无脑,这波真的不站你们,全都是觉得你们噁心的。” 张承麟和钱小婉对视一眼,双双打开了手机,都不用搜索,他们俩的大名都在热搜上掛著呢,不管是瀏览器还是app,点进去就是他们俩的名字,甚至app主动推送的消息也是他们俩。 俩人点进“甜蜜的忘年恋”帐號,就看到了剪辑版视频以及直播回放,下面评论区置顶的就是各路网友爆料,拼拼凑凑就能得到张承麟和钱小婉在一起的全貌,俩人的离谱行为以及钱小婉的各种逆天言论。 这些置顶爆料的下面,是成千上万的网友在对他们激情开骂。喊他们去死的言论都有很多。 他们针对的已经不是这段感情本身了,而是针对张承麟和钱小婉这两个人。不管有没有这段离谱的关係,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承麟看得人都哆嗦了起来。毕竟是18岁的年轻人,没经歷过风浪,一下子被这么多人骂,那感觉就跟被全世界拋弃了一样,內心会產生一种焦虑和自我厌恶的情绪。 钱小婉也没想到,她只不过是想烫一下傅元初,竟然会引出这么多连锁反应。是谁?到底是谁在害她? “承麟,是不是你小姨?是不是她?我就知道,你们家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不祝福我们就罢了,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只是跟你谈个恋爱,我有什么错?” 围观群眾指指点点,“你不要胡说八道好吧。人家小姨就在那儿站著,全程手都没动一下,怎么直播啊?肯定是有热心群眾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出来揭露你们的。你们自己干了不要脸的事,还不让人说了啊?” 钱小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根本听不进別人的话,只是认定了傅元初害她。“张承麟!这事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们就完了!报警!对,我要报警。你小姨侵犯了我的隱私,我要报警抓她。” 钱小婉立刻拨打了110,张承麟並没有阻止她。他的思路完全跟著钱小婉走,似乎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警方接到警情,很快就出警了,他们也看了直播,自然是认识这两位的。 事实上,之前他们还接到了报警电话,说钱小婉炼铜。 但这个事情无法认定。三十多岁的人和未成年人谈恋爱,確实不太符合公序良俗,但是,还真不违法。性同意年龄是14岁,张承麟和她谈的时候不到18,但肯定已经超过14了,別说他们只是谈恋爱,就算他们真的做了什么实质性的事,只要双方真的你情我愿,那也构不成违法。 警察把钱小婉和张承麟带到派出所去做记录,並请了技术人员来帮忙追查,结果查来查去,什么也没查到。就连警方都不得不怀疑,钱小婉和张承麟做的事情实在不像话,以至於有人看不下去,出来打抱不平了。 “你们先回去吧。这个事情我们会继续查的。”警察这么跟钱小婉说。 走出派出所的钱小婉和张承麟都失魂落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走在街上就会被人认出来,就会被人指指点点,以后他们该怎么办啊? 第486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7) 正彷徨迷茫呢,张承麟的电话响了,是他借住的那位朋友打来的,“承麟,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表哥要来我家住一段时间,客房要给他住了,你看你什么时候过来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 张承麟只觉得脑袋发出“轰”的一声,全身血液都涌了上去,变得脸红脖子粗,他明白这都是藉口,人家就是不想让他住了。 他做什么了?不就是爱上了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女人吗?犯了什么王法了? 想到就问,“你是不是看直播了?” 对面发出两声尬笑,“看了。”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他的同学支吾两声,还是说道:“其实吧,爱情不分年龄,男的经常找小几十岁二十几岁的女人结婚,以此类推,你找个比你大了18岁的人谈恋爱,也不算个事。大家反感的大概是你是非不分。 咖啡馆那事,监控都发出来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服务员故意拿咖啡泼人家,恶意满满,人家躲过了,好声好气让她道个歉,收拾一下地板,她立刻就破大防了。神经病一样。 还有你,你都看了监控了,却站在服务员那边攻击受害者,那受害者还是你小姨。你妈电话里也没说什么,挺通情达理的。你听著那服务员骂你妈和你小姨毫无反应,还说让她们道歉。 长辈们都觉得你这个行为特別白眼狼,还觉得你眼瞎,脑子有病。你之前说你谈恋爱你妈不同意,所以你出来躲几天,但你没说你谈的是这种恋爱啊。要是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我都不让你来住了。所以,那什么,你快来收拾你的东西吧。” 对方说完就忙不迭地把电话掛了。他都没直接骂张承麟也是个神经病,已经是看在过去的交情的份上了。 他妈现在看他都挑剔的很,觉得他交了张承麟这么一个朋友,大概脑子也有点不正常。 张承麟听著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他一个大男人,维护自己的女朋友也错了吗?这种时候,不就应该无条件站女朋友那边吗?大家不是都喜欢这种无条件的偏爱吗?怎么到了他这儿,大家就都不体谅了呢? 张承麟想不通。 钱小婉却在此时开始低低抽泣,眼泪哗哗地流,“承麟,为什么呀?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他们这么容不下我们?你爸妈反对我们,你小姨也看不起我,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家道中落是我的错吗?我爸拋弃了我妈和我,这是我的错吗?承麟,现在,是不是连你也要拋弃我了?” 她哭得伤心极了,张承麟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困惑顿时烟消云散。他把钱小婉抱在怀里,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他们错了,是她们错了,不是你的错。小婉,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我说过的,我要比你的前男友更爱你。我要变得比他更强大,更能保护你。我一定能做到。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 钱小婉继续抽抽搭搭,“承麟,还好有你。” 元初和系统一看一个不吱声。张承麟的脑子大概是被钱小婉吃掉了吧。但凡他稍微仔细一点看,就会发现钱小婉的眼睛里並没有伤心,有的是恨和疯狂。 钱小婉平復了一下情绪,跟张承麟说道:“现在大家都在骂我们,你说,我们要不要开直播说明一下真相?我们只是相爱,没干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我有时候说话是不太过脑子,但那不是习惯了吗?以前我是大小姐,大家都巴结著我,我一时半会没改过来而已。” 傲娇毒舌大小姐,这不是大家都喜欢的人设吗?怎么到了她这儿就行不通了呢?大小姐不是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吗?就算落魄了,她的灵魂依旧是大小姐啊。 “好。我们也直播。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害我们,但是这个人引导舆论网暴我们,他罪该万死。” “真的不是你小姨吗?” “我小姨没这个本事。她是个文科生,上的还是最普通的大学。平时连班都不上,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没有任何精神追求,她那些朋友也都跟她差不多的。她根本就不认识这种技术人才。” 虽然他小姨有动机,但是她没这个能耐! 钱小婉觉得他说得对,便暂时將追究罪魁祸首放在了一边,先开通了直播,这回他们没用【甜蜜的忘年恋】了,用的是【钱小婉和张承麟的爱情】。 俩人找了个僻静地方,对著手机就是一通叭叭叭,然后直播间被封了,理由是:【內容违规】。 钱小婉气得直接摔了手机。 系统深藏功与名。不管他们开多少直播间,都没用,开一个封一个。 *** 元初在父母身边待了一下午,傍晚就去赴闺蜜的约了。两天前就约好的。 她有几个好朋友,经常一起聚会,吃吃喝喝聊天八卦,有时候还约著一起去徒步,年龄从二十几岁到五十几岁,身份背景各不相同。 原主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是工作过的,在一家不太大的媒体当编辑,热衷於参加各类社会活动找选题,这几个好友都是那时候认识的。 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姐姐有夫有女,退休返聘,还在坚持工作。 一位四十多岁的姐姐和她的丈夫选择丁克,夫妻一直恩爱,丈夫是工程师,她是位经济学博士。 另一位四十多岁的姐姐离异单身无孩,也没有再次迈入婚姻的打算。她和前夫关係其实还可以,但是和婆婆处不来,经常被挑刺,所以她就离婚了,双方再无牵扯。现在姐姐没有任何负担,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还有一位不到三十的小妹,自己创建了一个小企业,面向小朋友开展自然教育,现在还挺火的。她跟原身一样,不婚不育主义者。她连恋爱都不谈。 这个小团体里,只有原身是最閒的,其他人多少都有工作。离异单身姐姐虽然没有固定工作,但是她帮人做项目,收入也还不错,日子过得挺瀟洒。 今天的聚会是三十小妹发起的,约在她们常聚的27號私房菜。 元初到的时候,菜都已经点好了。她们这几个人隔段时间就来一次,口味都不变,几乎每次点的都是一样的菜。私家碳烤肉,香茅草烤排骨,酸笋炒腊肉,乌江鱼乾锅,拔丝山芋,私房小炒,再加上一锅私房米粉。 这家菜馆的桂菜做得非常好吃,据说酸笋都是从桂地运过来的。正宗不正宗的其实很多人吃不出来,但是味道確实是很好的。老板是一位大美女,跟她们也都认识了,每次来都有折扣。 菜馆在胡同里,是个小四合院,可以在屋子里用餐,也可以在院里吃,这个季节,外面又热又有蚊子,元初几人当然选择屋里吃。 三十小妹想约著大家在九月底十月初去草原玩,“草原的秋天来的早,那个时间过去,一直往北开,正好能看到秋天的盛景,各种色彩交织,非常漂亮壮观。再晚点就太冷了。我们在那边有几个自然教育点,咱们可以顺便都过去看一看。” 元初说:“我没问题,我一直閒著。去草原得自驾吧?其他交通方式不太方便。” 其他人也表示问题不大,可以抽出时间,大家能出门一个星期。 五十姐姐问元初:“可以开你的车吗?我那辆是轿车,去草原可能不太好开。” “可以。开我的。正好把我那辆七座越野开出去遛遛。” 丁克姐姐说:“那我负责记帐吧。加油费和高速费我们四个平摊,元初就不出这个了。其他食宿咱们均摊,可以吗?如果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或者个人消费,那就再说。” 大家都没意见。 这五个人都会开车,上路轮流开,应该还比较轻鬆。大概的路线规划就交给三十小妹来做,也不用规划的太具体,有个大概的方向就行,她们是去看风景的,心情放鬆最重要,不要有什么压力。 三十小妹说:“咱们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去看黄岗梁金黄色的秋。可以吧?” “可以。” 三言两语敲定了一次长途旅行,大家就开始聊別的,话题直接就拐到了张承麟身上。 她们姐妹聚会很少聊家里的事,都是聊工作、聊社会现象、热点问题,虽然大家生活方式不一样,但是三观一致,非常有的聊,聊完以后觉得心胸都开阔了。 所以说,女人要经常走出家门,多去和志同道合的朋友聊天,把自己从家庭琐事中解脱出来,哪怕是短暂的解脱,对调节心情也是有好处的。 今天情况有些特殊,热点问题和家庭事务重合了。 大家都问元初:“你姐姐姐夫看直播了吗?” “看了。气疯了。” 五十姐姐是她们这群人里唯一有孩子的,特別能感同身受,“我都不敢想,要是我闺女这么叛逆,喜欢上一个大她18岁、人品还不怎么样的人,我肯定也得疯。” “你闺女根本就不可能干出这种离谱的事。” 五十姐姐的独生女从小懂事到大。人家现在都名牌大学毕业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了,看人看事都有自己的想法,非常优秀。 元初说:“我姐公公婆婆,还有我爸妈,都说孩子还是得好好教,暂时不会放弃他的。至於怎么教,大家其实也没什么好主意。现在就决定冷处理,不然別人越反对,他就越坚持,该適得其反了。” “这个思路是对的。冷处理最好。” 元初又说:“別看外面闹得挺大,在我们家这其实不算个太大的事。我姐姐姐夫气过之后就想开了。大不了就彻底不管了唄,还能咋地呀。生气又没什么用,还把自己气出毛病来。” 今夜过后,她姐和姐夫才真的会炸呢! 第487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8) 聊到华灯初上,晚高峰过去了,几个人才分道扬鑣。 以往这个时候,原主是不会直接回家的,她大概率会约男朋友去酒店快乐一下。但是现在元初没有男朋友,所以她回家了,而且回的还是父母家。 傅爸傅妈一见她就问:“怎么回来了?恢復单身了?” “嘿!你们真是我的亲爹妈,要不要这么了解我呀!” 傅妈哈哈笑,“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元初把包一扔,直奔卫生间,“我现在要去厕所放屁了。” 傅妈追著她说:“年轻轻的小姑娘,说话要文明!” “我都是跟您学的。” “你学点好!” 元初隔著卫生间门跟她聊天,“那您说说您有什么好能让我学的?” 傅妈:“……那啥,不文明就不文明吧。” 虽然她觉得她全身没有一点缺点,但是让她说自己的优点她也说不出来。她就是一个没有特点的人吶! 傅爸在一边咧著大嘴笑。 傅妈捣他一肘子,“笑什么!” “没什么。” 元初在卫生间洗了手,直接在里面喊人,“妈,我要洗澡了,您把我浴袍拿过来。” “你不能出来自己拿了再进去吗?” “不能呀。妈妈,好妈妈~” “我欠你的!” 傅妈念念叨叨,还是起身去了女儿的房间,从衣柜里找出浴袍,一转眼瞥见了衣柜角落的一个小盒子,忍不住“嘖”了一声。 她真是搞不懂,她女儿找的男朋友也都是年纪轻轻的,基本上都不超过30岁,应该还挺好用的呀,那为什么她女儿还要买小玩具自己玩? 傅妈拿著浴袍直接开了卫生间的门,把浴袍放在了架子上。“给你放这儿了。” “好哦,谢谢妈妈。” “哼。” 元初把浴室隔间的推拉门拉开一道缝,从里面探出个脑袋,顶著一头泡沫,笑嘻嘻地跟傅妈聊天:“您哼什么呀?” “我哼你嘴巴倒是甜,使唤起你妈来一点不心软。” “那妈妈也使唤我呀。” “我使唤你,你动吗?你还不如小时候听话呢。” “我小时候很听话吗?我怎么记得我一直都不听话呀。” 傅妈笑起来,“你还知道呀!” 元初按摩著自己的泡沫脑袋,“妈妈,你有没有后悔生下我这么不听话的女儿呀?” 傅妈斥她,“胡说八道什么呢?当妈的怎么可能会后悔?而且,你也不是真的不听话,你就是淘气了点,有主见了点,整体上来看,还是个好孩子。” 虽然但是,也挺费妈的。 上了大学就开始谈恋爱,男朋友换的那叫一个勤,哪个都没带到他们跟前来。要不是听她姐说,她和老傅都不知道她谈恋爱了。 每次他们刚听说,她就已经分手了。姑娘家家的,她就担心她会吃亏。 元初笑嘻嘻的,“我就知道妈妈爱我,平时骂我都是口是心非的。” “臭美吧你!我骂你的时候也是认真的。” “哼!” 元初把浴室门一关,哗啦哗啦地开始冲水。 傅妈也起身离开了卫生间。 洗完澡吹乾头髮,元初抱了抱傅爸傅妈,“爸爸妈妈晚安,我先去睡觉啦。” “这么早?” “唉~要养生了。” 傅爸说:“那我们也去睡吧,你都要养生了,我们更得开始养了。” 傅妈说他:“你跟年轻人学什么呀?年轻人睡不够,老年人觉少,你现在睡了,凌晨两点多就睡不著了,翻来覆去的折腾。” 傅爸闻言,便跟元初说:“我和你妈还是再看会电视吧。” “你们小点声啊。我要睡觉了。” “好的好的,我们俩不吵你。快去睡吧。刷完牙了吗?还喝杯牛奶吗?” “我刷完啦。明天早上再喝吧。” 傅爸说:“晚上也该喝一杯,牛奶有助於睡眠的。” “您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我都刷完牙了。” “好好好,不说了,又嫌我烦了,快去睡觉吧。” 元初回房间,就听见他在后面跟傅妈叨叨:“不让我说话,我一说话就嫌我烦。” 傅妈说他:“你確实烦。” 傅爸:“……我在这个家没活路了。” 他把电视音量调到3,在万籟俱寂的时候,这个音量倒也勉强能听见。环境噪音稍微大一点都不行。 元初歪在床上,和系统看了看张承麟和钱小婉的最新动態。挺好的,钱小婉和她妈被房东赶出来了,现在三个人流落街头。 她看了看回放,发现张承麟没去自己的同学家收拾东西,因为没什么好收拾的。 他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住同学家的时候就穿人家的衣服,用人家的东西。他同学也知道这一点,打电话让他去收拾纯粹就是委婉地通知他不要再回去住了。 他跟著钱小婉去了她租住的出租屋,是钱小婉主动邀请的。她现在很害怕,她当然也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非常招人討厌的,万一討厌她的人里有一个两个的极端分子,那她很有可能走在路上就遭到来自陌生人的恶意袭击,有张承麟跟在她身边,感觉还相对比较安全一些。 俩人一到出租屋就见到了等在门口的房东。 房东跟钱小婉说:“我这房子不租了,你们搬出去吧。押金我退给你,这个月还差几天没过完,我也不占你便宜,这个月的租金我也不收了。就当我补贴给你们住酒店了。你们现在就搬走吧。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给开。” 钱小婉很气愤,“你突然让我们搬,我们能搬到哪儿去?” “那我就不管了,我都少收你一个月租金了,三千多块钱呢,你找个酒店能住十多天,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三千多块钱住十多天,那是什么破酒店,能住人吗?” “哟!真是对不住了。忘了您是大小姐,看不上三百块一天的酒店,那您爱住哪儿住哪儿,我这个小破房装不下您这个么尊贵人儿!赶紧搬走吧!” 钱小婉气得咬牙:“走就走,以后你求著我来住我都不住。” 房东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做梦去吧。我这房子租给谁都是租。我也没那么下贱,还求著你来住,你以为你是谁啊?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房东之所以这么绝情,是因为网上流传的网友爆料视频中,有一个视频是钱小婉骂她的。骂她是个穷鬼,市井小人,斤斤计较,还说她把自己家不吃的东西愣塞给她,“实在噁心人”! 房东很冤枉。她有个朋友在郊区包了块地自己种菜,真正的有机蔬菜,隔三差五就给她送一些,她吃不完,就分给钱小婉。 当然了,每次收东西的都是钱小婉的妈妈,当著面的时候,钱妈都是笑呵呵地感谢她,没想到背地里却是这么骂她的。 真是一腔心意餵了狗,好心当成驴肝肺。 房东说完就走了,懒得盯著她们。 钱小婉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开不开,她只好敲门,“妈。开门呀,我是小婉。” 里面传来“咔噠”一声,门开了。 钱小婉刚喊了一声“妈”,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光。 张承麟立刻挡在了钱小婉面前,“阿姨,您冷静一点,这事不是小婉的错,您不能跟她动手。” “不跟她动手我就跟你动手。” 钱妈直接衝著张承麟的脸就挠了过来,並且对著他又踢又打,张承麟顾忌著这是心上人的妈妈,根本不敢还手,他也不敢躲,怕他躲开之后,钱妈拿钱小婉撒气,他只能硬生生接下了钱妈的九阴白骨爪和大力金刚腿,一直到她气出得差不多了,自己停了下来。 钱妈看著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张承麟,眼神一闪就哭了起来,“我们娘俩该怎么办呀!要不是你今天带著你小姨去小婉工作的咖啡馆,根本就不会出这种事。你把小婉害惨了。她以后可怎么活呀!” “阿姨您放心,我会对小婉负责的。” “你怎么负责?你也看到了,我们落魄到这个程度,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就连房东那样的人都能指著我们的鼻子骂。今天下午她敲了好几次门,嚇得我心臟扑通扑通的,我担心她会打我,连门也不敢开,只能在里面反锁。承麟呀,阿姨不是故意的,阿姨就是太紧张,太害怕了。你別跟阿姨计较呀。” 张承麟扯了扯嘴角,“不会的阿姨,您是小婉的亲妈,也就是我亲妈,您打我两下也是应该的。” 钱妈嘆气,“你真是个好孩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我和小婉就是两个没主见的女人,我们只能依靠你了。” 张承麟被激起了男子汉气概,“我们先去酒店住两天,我帮你们找住处。这儿不能住了,我怕房东半夜来骚扰你们。” 钱小婉说:“妈,听承麟的吧。” “好。” 三个人进了屋,把东西都装箱打包。钱小婉母女俩也没多少东西,衣服为主,其他都是房东提供的。 三个人拎著行李箱出了小区。 钱小婉问他:“我们去哪个酒店呀?我知道离这儿不远有一家还不错的,一晚上也就一千多。我们开两间房吧,我和我妈住。” 张承麟其实觉得有些贵了,他现在手头不宽裕。为什么要找小姨当说客呢,不就是因为没钱了吗? 他打开手机,想看看自己的两张储蓄卡里还有多少钱,这一看,他惊呆了!他的两张储蓄卡里都没钱了! 不应该呀!他原来用的信用卡被他爸妈停掉了,但储蓄卡还在他手上,而且里面是有钱的! “钱呢?” 张承麟盯著手机,脑门开始冒汗。 钱小婉问他:“怎么了?” “我的钱都没了。” 钱小婉尖叫,“怎么会没了,是不是被你爸妈转走了,他们也太狠毒了吧!” 元·狠毒·初和系·狠毒·统:“……” 骂错人了啊。事情是她们干的。 之前查看钱小婉的帐户,发现她没钱,顺手查了查张承麟的,把他仅剩的两万多块转走了。 嘿嘿!张承麟三个露宿街头有他们一份功劳呢! 第488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9) 张承麟否认了钱小婉的说法,“不是我爸妈。” 他爸妈虽然反对他和小婉在一起,但也只是停了他的信用卡,不再给他零钱了而已,他之前攒的钱还是他的,他爸妈根本没想过要收回去,更不可能去转走他卡里的钱。 他爸妈就没这个脑子。 某种程度上,张承麟其实和钱小婉有点像,他也嫌弃父母不高端。他觉得他们哪怕住著別墅,开著上百万的车,也依旧是两个穷人、土老帽。 他更欣赏钱小婉这样的人,哪怕跌落泥潭了,眼界、见识和姿態都不曾放低。 他之前觉得还不错的那些东西,小婉通通看不上。 “不是他们是谁?除了他们还能是谁?” 张承麟还是否认。他和他爸妈的矛盾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 “我从家里出来,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不是被我爸妈赶出来的。他们没想过要让我走投无路。” 是他想用离家出走这种方式来逼迫他爸妈妥协,而不是他爸妈通过把他赶出家门这种方式逼他妥协,这完全是两回事。 他一直都觉得,是他爸妈离不开他,而不是他离不开爸妈。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张承麟就是这么一种心態。他可是张傅两家唯一的第三代! 钱小婉崩溃了,“你说不是他们,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啊?要你有什么用?关键时刻一点忙帮不上。要不是听了你的,我和我妈现在至少还有个地方住著,至少能等到明天再搬。现在倒好,大晚上的,我们要露宿街头了!” 张承麟看著自己手腕上那块基础款奢侈品手錶,这是他手上留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了,他给自己之前借住的那位朋友打电话,想把手錶卖给他,遭到拒绝。 “不是,哥们,我现在要是买了你的手錶,我成什么人了?原价买,我是冤大头。二手价买,你肯定觉得我故意压价宰你。咱们別玩著一套行吗?再说了,我根本就不想要你手上那款手錶。” 对方说完就掛,顺手把他拉黑了。 张承麟没办法,只能臊眉耷眼地站在那里挨骂。 钱小婉骂人倒是不怎么带脏字,但是十分刻薄。 张承麟越是骂不还口,她就越是怒火衝天。 钱妈坐在行李箱上,不管不问,等女儿骂得差不多了,才来了一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就不该找个这么小的,你看看他,根本就没有能力来养你。你给子墨打个电话吧。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他。” 张承麟:“!!!” 子墨,是钱小婉的前男友陈子墨。 是钱小婉嘴里张承麟处处比不上的那个人! 钱小婉衝著张承麟伸出手:“手机拿过来。” 张承麟机械地把手机递了出去。 钱小婉解锁屏幕,极为熟练地输入11位號码,响了三声,对方接通了。 张承麟注意到,钱小婉一听到对方的声音,立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完全全的变了一个人。 她站的更加笔直,脖子却有些缩著,脸上的表情更加柔和,刚才骂他的时候嗓音又尖又利,现在也变成了夹子音,“子墨,我是小碗,我现在走投无路了,我和我妈在大街上呢,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钱,求你帮帮我吧,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求你了。” 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钱小婉脖子缩得更厉害了,脸上的笑容带著些討好和諂媚,“好的好的,谢谢你子墨,关键时刻,还是你最好。” 掛了电话,她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钱小婉拿著张承麟的手机,走到了钱妈身边,“子墨一会过来给我们送些钱,能解燃眉之急。” 钱妈说:“这是个机会。” “我也想留他一晚。我现在36了,要是再不生孩子就太晚了。” 母女俩就当著张承麟的面公然討论如何套路钱小婉的前男友,藉机怀上人家的孩子,然后跟前男友索要孩子的抚养费。毕竟家大业大,抚养费少不了。 不光能养活孩子,她们母女也能过上还比较安稳的生活。至少得给孩子一套房吧。有了这套房,她们就不用租房子住了,不用看房东的脸色了。 元初和系统都不说话,因为已经无话可说。 她们倒是不惊讶,因为剧情里有类似片段。钱小婉就是拿前男友来刺激张承麟,公然说她想跟前男友生孩子,不想生张承麟的孩子,因为张承麟太弱。 正常人忍不了这种事,偏偏张承麟忍了,还激起了雄竞之心,誓要努力壮大自己,证明自己比钱小婉的前男友要厉害。 大概是因为意思虽然一样,但是表述差別比较大,现在的张承麟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佝僂著身子,脸上带著震惊,显然雄竞之心还没起来,反倒是被今天钱小婉的表现打击到了。 元初跟系统吐槽,“张家人和傅家人大概真的都没什么聪明基因,张承麟更是一点没有。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钱小婉跟张承麟纠缠,大概就是知道他是拆三代,家里房子应该不少,要是运作的好,说不定能白得一套房。但张承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系统说:“他看出来也没办法,房子都不在他名下。全都在你姐名下呢。你姐不同意,房子他就拿不走。” 钱氏母女聊了一会。钱小婉就跟张承麟说:“对不起啊,承麟,当著你的面说这些,你就当是我自甘下贱吧。生活太苦了,尊严不能当饭吃。我现在就不把自己当人看了。你走吧,回你自己家,没有我,你爸妈肯定会接纳你的。赶紧回家吧,別陪著我吃苦了。” 她的表情哀伤落寞,张承麟终於“雄起”了。“不,小婉,我不走,我得陪著你。你放心,我等你和阿姨安顿下来就回家,我去跟我爸妈要房子,我家里有房,有好多套房。我会给你安稳的生活,你信我。” 钱小婉想要拥抱张承麟,给他一针强心剂,但是又怕前男友突然抵达,看到了这一幕,她就不好解释了,只能哭得不能自已,让张承麟不要为了她再和父母闹下去了。 元初和系统看著他们,就跟看言情电视剧似的。这说话的表情、语调,都不是生活中的人类会有的,全都是言情剧风格。 別说,一个个的都挺会演。 钱小婉的前男友没有来,来的是前男友的助理,人家停车、下车、掏出一沓钱递给钱小婉,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陈总说了,他已经有妻有子,不该跟前女友再有任何牵扯的,但是你今天换了號码打过去,他不小心接了,既然接了,他也做不到太过绝情,让我送一万块钱给你,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繫他了。 钱小姐,网上不是说了吗,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陈总不希望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扰。你明白吗?” “子墨呢?他怎么没来?” 助理表情严肃,“请不要直呼陈总的名字,这不合適。他当然不会来,哪个正经人会大半夜来见男女友啊,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都这样了,他还是不肯来见我吗?” “你这样和陈总又没关係。你变成什么样陈总都不会再来见你。请你自重。” 他给陈总当了很多年助理了,对於他和钱小婉之间的纠葛也了解一些。俩人刚分手的时候,陈总其实没有把她拉黑刪除,还想著当普通朋友处,但是钱小婉太疯了,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她拉黑了。 他们陈总是好人吗?不是的。他有別的曖昧对象,也在外面偷吃,甚至他夫人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有钱人嘛,这太正常了,夫人唯一的要求就是陈总不要在外面弄出孩子来,其他的,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陈总绝不会吃钱小婉,这是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他疯了才会来见她! 助理说完,上车就走。 钱小婉失魂落魄。 刚才她和她妈的打算,此刻看起来就是个巨大无比的笑话。 偏偏张承麟真的在笑,他觉得钱小婉不用出卖自己去换房子了,还有了能住几天酒店的钱,这是件好事。 元初躺在床上都忍不住捂脸,这真是个二愣子,还是个二傻子,是个真真正正的蠢货!但想一想上辈子他们一家都被这个蠢货弄死了,就真的很鬱闷。 张承麟不但笑,他还想安慰钱小婉,被钱小婉甩手就打了两个嘴巴子,“你是不是看我笑话?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哪怕挨了打,张承麟还是说著好话,安慰钱小婉。 剩下的,元初没再看了。她为这个人身上竟然有跟她同样的一部分基因而感到羞愧。 她们家是没有聪明人,但別人也不像他这么蠢! *** 半夜,傅爸傅妈的臥室里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听起来真的伤心极了。 元初知道,他们这是梦到了前世。这个梦很逼真,他们肯定会很绝望的。 抽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绝望的哭泣。 元初也往脸上弄了点水,顺便把眼睛弄得肿了一点,她赤脚下床,出了房间,直接打开了傅爸傅妈臥室的门,顺手又开了顶灯。 “妈妈,爸爸。” 她哭著爬到了他们床上。 傅妈本来在哭的,一看到小女儿开门进来,立刻就停止哭泣,问元初,“怎么了宝?是不是做噩梦了?” “妈妈,我梦见我出车祸死了。嚇死我了。” 她抱著傅妈哭个不停。傅妈和傅爸对视一眼,两双眼睛都是惊恐。他们也梦到了,梦到小女儿出车祸死了。罪魁祸首就是张承麟,他买通了一个赌输了很多钱的司机,让他去撞死他们的初初。 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不但对小姨动手,甚至还亲手杀死了他的爸妈!就因为一个钱小婉!为了一个女人,他彻底没了人性。 亏他们下午还说不要轻易放弃他,说什么小树不修不直溜!他哪是什么小树,他就是个恶魔! 傅爸傅妈相信梦里的事情是真的,他们太痛苦了!先后失去两个女儿,实在太痛苦了! 傅妈抱紧元初,“別怕,宝,別怕,妈妈在呢。爸爸妈妈会保护你的,別怕。” 大不了他们先下手为强,直接杀了张承麟,他们都活了这把年纪了,就算被判了死刑也没什么。她的初初和珍珍都要好好的。她们不能有事! 第489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10) 为了强化一下傅爸傅妈的感受,元初整个人蜷缩在傅妈怀里,哭得伤心绝望,“妈妈,我好疼的,我困在车里出不来了。我被卡在那儿了,肚皮破了个洞,腿也断了。妈妈,我想喊你都喊不出来了,我都没有力气挣扎了。” 傅妈哭得肝肠寸断,心都要碎了,却还是搂著女儿安慰,“那都是假的,梦都是反的。张承麟害我们,我们就不理他了,乖啊,別怕,別怕啊。” 嘴上说著“別怕”,傅妈自己却在哆嗦,显然是又气又怕又难过。 傅爸在旁边流著眼泪咬著牙,他自己的两个闺女,都是当宝贝养大的,不管家里怎么样,最好的都给她们,没让她们吃过苦。结果,就被张承麟这个小兔崽子害死了,一家人千疼万宠地把他养大,倒是养出个白眼狼来了! 傅妈了点时间安抚好了元初,也安抚好了她自己,跟傅爸说:“你给大宝打个电话,咱们和二宝都做了这样的梦,大宝那边说不定也做了。你安慰安慰她,让她別害怕。老天给了咱们这样的提醒,咱们要是还能著了张承麟的道,那咱就別活了。 大宝要是没做梦,那就明天抽空再告诉她,大晚上的,別让她睡不好觉。小凯那边,他要是没做梦就別跟他说。”省的说了以后收拾张承麟会遇到阻碍。 “知道。” 傅爸答应著,拨通了傅元珍的电话。 傅元珍接了起来,声音还有点迷糊,“爸,怎么大半夜打电话呀,有什么事吗?” “你那边有事吗?” 傅元珍捂住话筒,努力深呼吸,“我没事。正好起来上厕所。” “没事就好,那你接著睡。我和你妈做噩梦了,醒了睡不著,就打电话骚扰你一下。” “嘿!怎么不给初初打电话!” “二宝在家呢。已经被我们叫醒了。” “她没发脾气吧?” “没有。她正好也做噩梦了,嚇哭了,这会窝你妈怀里撒娇呢。” “爸,梦都是反的,做了噩梦,就说明咱们一家要有好事了。您和妈一直都是这么跟我说的呀。” “我们现在也是这么说。做了噩梦別害怕,梦都是反的。知道吗?” “知道了爸。你快点休息吧,上了年纪別熬夜。” “那你也早点睡,明天还来家吃饭吧。爸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 傅元珍直接把电话掛了。 傅爸跟傅妈说:“大宝肯定也做噩梦了,她怕咱们担心,不跟咱们说实话。” 傅妈嘆气,“大宝从小就有姐姐的样子。” 她看了看蜷在那儿的二女儿,心里更加难过了,二宝这是真的被嚇坏了,要是平时,听到她姐被夸,一定要嚷嚷著也夸她一下的。现在都没反应了。 傅爸习惯性找平衡,“二宝也懂事的。” 傅妈一下一下地拍著元初,跟傅爸说:“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半夜的,咱们什么也做不了。” 傅爸关了顶灯,只留著一盏小夜灯,把床让给了元初,自己去客厅沙发上窝著去了。 *** 另一边,傅元珍掛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她刚才真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跟爸爸哭诉。她和张凯都做了噩梦,被嚇醒了。 但是,她有什么脸哭呢?张承麟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是她生的、她养的! 张凯说:“既然初初和爸妈都做了噩梦,那你说,我爸妈那边会不会也梦见了?咱们都梦见了,那就更说明这事是真的。” 傅元珍点头,“肯定是真的。梦里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老公,你死了,我也死了。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 张凯拍了拍傅元珍,“別怕,弄死他。” 一想到全家人的结局,张凯戾气横生。 他和珍珍平时挺疼那小子的,绝对没有亏待过他。就算他们反对他和钱小婉在一起,也只是反对而已。最多不给他钱,不支持他,没打断他的腿,也没把他关起来不许他出门。 他们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张承麟怎么就能下那样的狠手,直接要了他们三条命呢?还是三个疼爱他的亲人的命! 做了这样的噩梦,张凯和傅元珍两口子气愤居多。俩人就一门心思的盘算著要弄死张承麟,永除后患。 过了没一会,张爸张妈的电话也打过来了,哪怕极力克制,张凯也能听出老两口声音里的颤抖。 掛了电话,他和傅元珍索性出了门,开车回了父母那边,张凯去安慰张爸张妈,傅元珍去安慰傅爸傅妈。 傅元珍一掏出钥匙开门,躺在客厅睡不著的傅爸就起来了。 他抱了抱大女儿,“我和你妈没事的,我们年纪大了,什么风浪都见过,你別担心我们。倒是你,是不是害怕了?” “没有,爸,我就是很生气。对不起您和妈,也对不起初初。这都怪我没把孩子教好。” “这怎么能怪你,谁能预料到这个呢?你不要多想。咱们只要保护好自己,別著他的道就行了。这辈子咱们要好好活著,都长命百岁地活。知道吗?” “知道了。妈和初初呢?” “在屋里睡著呢。” 正说著,傅妈打开臥室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她也来拥抱自己的女儿。没有人能做了那样的噩梦不害怕的,大宝心里肯定还多了一份自责。“別害怕,也別多想。” “妈,初初呢?是不是嚇坏了?” “嗯。她哭得可惨了,说她都疼死了。妈的心都让她哭碎了。” “是我对不起她。” 她和张凯没养出好孩子,被小畜生害死了,就算他们活该好了,但是初初有什么错呢?她年纪轻轻地被害死,还死得那么惨烈。 “这跟你有什么关係,是张承麟的错。” “妈,我和张凯商量好了,一定弄死他。这辈子我们都不会有事,只会死一个张承麟。” “你可別乱来啊。就算要动手,也是我和你爸动手。” “妈!你们才是不要乱来。我跟张凯心里已经有章程了。” “有个屁章程!我告诉你们,只要是做了,肯定就会留下痕跡,那刑侦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你们俩还年轻,要听劝,別为了小畜生搭上自己的下半辈子。咱银行卡里那么多钱还没完呢。一定要好好活著。 大不了咱们请几个保鏢,天天隨身保护我们。只要我们活著,我们就贏了。知道吗?你要是出了事,妈和你爸还是活不了!” 傅妈先是说的义正辞严,说到后面又哽咽起来。 傅元珍赶紧抱住她,“我知道了妈,您別担心,我和张凯那么大的人了,不会乱来的。” 他们就是觉得上辈子张承麟的杀人手法其实可以借鑑一下。 现在他们和张承麟没什么特別深的矛盾,先上网帮他说两句好话,这样他为了躲避外面的暴风雨大概率就会回家,她和张凯打算出趟远门,找几个小地方的小诊所,开点安眠药回来,然后张承麟回来之后,他们趁机把安眠药给他吃下去。 刚成年的小年轻,因为受不了外面的议论,选择自杀,说得通吧? 上辈子张承麟就是这么说的呀。 或者,他们也可以骗他出去旅游散心,一起去爬个野山什么的,把人从山上推下去,弄死了直接埋了就完了。 这小子没把他们当父母,他们自然也不会再把他当儿子。 他们现在就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心里想了很多,嘴上一句不说,大家就互相安慰著,都盼著张承麟赶紧去死。 隔壁张家也是一样。 张爸张妈疼孙子,但本质上还是疼儿子,梦见儿子被孙子杀死,对孙子的疼爱瞬间消失无踪,只想手刃仇人,为儿子报仇。 但是,听张凯说他要动手,两口子就赶紧劝他冷静。 很多时候,人就是没办法隨心所欲的,总是要认真思索,瞻前顾后,报仇固然爽快,过好自己的人生却是更重要的。 这个夜晚,对傅张两家人来说,都是不眠夜,大家一边安慰亲人,一边劝亲人不要衝动,一边在心里盘算著让一个人死亡而不被牵连的方法。只有元初一个人踏踏实实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就见自家客厅里坐了六个人,个个顶著黑眼圈憔悴不堪。 后半夜,张爸张妈带著张凯也到傅家这边来了。张老头和老太太都是老思想,觉得张承麟姓张,是张家人,所以他们家对於上辈子的悲剧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张承麟这孙子还杀了人家傅元初。 他们一看见元初就面露愧疚之色。 元初看了看大家,又挤到了傅妈身边,“妈妈,头疼。” 傅妈伸手给她掐脑袋,一边掐一边问她:“早饭吃什么呀?妈给你做还是出去买啊?” “八宝粥和小笼包。” “那得出去买去。” 张凯说:“我去吧。” 虽然外卖盛行,但是老人还是习惯去店里吃,或者从店里买回来吃。回父母这边的时候,傅元珍姐妹俩和张凯也都尊重老人的习惯,不点外卖,想吃就去下面端回来。 张凯起身出门,没一会就端著油饼油条包子豆浆八宝粥上来了。 大家全都没有胃口,勉强吃一点。 傅妈跟元初说:“我们打算卖了这个房子,搬到你姐姐那儿住去。你大爷和大妈也搬过去,他们那房子那么大,很多都空著呢,我们搬过去,还能帮她种种菜。” “我姐昨天还说要请保姆和园丁呢。” “我们过去就不用了呀。” 傅元珍跟她说:“你也搬过去吧,这样你一日三餐都有人包了,做的还都是你爱吃的。” 见元初犹豫,傅妈又说:“放心,我们不干涉你找男朋友的事。” 傅元珍说:“姐姐养你,每月给你发零钱。” 张妈说:“我和你大爷把这个房子卖了,钱也给你。” 上辈子人家无辜丧命,他们总得补偿一下。 元初皱巴著脸,“这不好吧。” 张凯说:“没什么不好的,你就当他们卖了房子把钱给我了,我给你姐了,你姐又给你了。” “这不就更不好了吗?” 张妈笑了笑,“哪有那么多好不好的。我们钱多的不完,看谁顺眼就给谁。我们看你顺眼,就想把钱给你,不行啊?” “行。那就多谢大爷大妈了。” 张爸说:“一家人,別客气。” 这孩子也做了噩梦,有过那么痛苦的经歷,现在还愿意跟他们一桌吃饭、跟他们说话,可见是个心胸开阔大度的。换个人大概就连他们一起迁怒了。 第490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11) 除了憎恨张承麟,原主对其他家人都没意见,包括张家父母和张凯。她和这三人的关係都很好。 傅张两家一直都是邻居,早些年的邻里关係是非常亲近的。有时候傅爸傅妈下班晚,傅元珍半大孩子贪玩,就把她扔在张家,由张家父母照顾著。 所以,她把张承麟和张家其他人分得很清。 现在看张家人的表现,也就能理解原主的態度了。 她让这些人觉醒记忆,当然不指望他们亲手去报仇,她只是希望这些人痛过之后,不要再管张承麟的事了,以后张承麟要是出了事,他们也无需再难过,把接下来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傅元珍又问她:“你搬不搬到我那儿去啊?” “不搬。姐,我会自己小心的。放心吧,有了防备之心的我是天下无敌的。” 傅元珍说:“你这是不是网上说的那个什么中二病?中二病不是十几岁的人会得的吗?” “姐,我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我心態永远年轻,永远都是高中生。” 张凯笑道:“你这病得还挺重。” 元初还没说什么,傅元珍先踢了他一脚,“怎么说话呢?” “不是,媳妇,我这不是接著你的话说的吗?” “你说的比我说的难听多了。” 元初评价道:“你俩半斤八两好吧。” 傅妈和稀泥,“好了好了,別吵吵。”她跟傅元珍说:“现在还算安全,她不搬就不搬吧,小年轻,自在惯了。” 然后她又跟元初说:“等我们觉得非搬不可的时候,你一定要搬啊。” “好的~不过这两天我还是要和你们在一起,我要和妈妈一起睡。” 傅妈笑著摸了摸她的脑袋,傅爸也没有反对,孩子还是害怕了,害怕的时候就想找个她觉得安全的地方待著。 老人家雷厉风行。吃过早饭就要开始收拾、打包,元初一看这架势,立刻脚底抹油,“妈妈,我约了闺蜜去做美容,我先出门了哈。晚上是回这儿住还是去我姐那儿住啊?” “你就偷懒吧你!关键时刻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你。” 元初“嘿嘿”笑,“妈,这你可冤枉我了,我真的约了人啊。我先走了啊。” 她背起包就溜了。 傅妈在后面笑著摇头,“这孩子。” 傅元珍说:“都是您和爸惯的,油瓶倒了都不扶,一到干活就开溜,跑得比谁都快。” “那还能怎么办嘛,她就这样了,都定型了。再想改可难了。我还能拿鸡毛掸子打她一顿啊?这么大的姑娘了,我再动手也不像话啊。” “她小时候您也没动过手啊!还说什么现在!” “小时候我哪儿捨得啊。我不光没打过她,我也没打过你啊!你小时候老骗我钱,我打你了吗?” 傅元珍也乐,“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呀!我就骗您个百八十的,不就是馋了,想去吃洋快餐嘛。现在白给我我都不吃了呀。” 嘴上跟傅妈耍贫,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 傅元珍是个勤快人,傅家人都是过日子的好手。也就出了傅元初这么一个爱玩爱享受的异类。 元初坚持著原主的人设,一到干活就开溜,主要是这个人设挺好的,没有什么改变的必要。而且傅爸傅妈和傅元珍嘴上对她抱怨连连,行动上却是极度纵容的。就算她留下来,他们都捨不得让她干。 她开车回了自己的大平层。半路上还停车丟了一回垃圾。原主那些小玩具,她既不想用,也不想收起来,只能找地方丟掉了。 原主的房子在比较繁华的地段,吃饭购物逛街都十分方便,出门不到一公里就是个挺大的市民公园,很適合散步休閒。上下左右的邻居也都是素质比较高的人,没人大声喧譁,没人乒桌球乓,也没有小孩天天练习各种乐器。白天黑夜都挺安静的。 小区绿化率也很高,供社区居民休閒的空地也有不少,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元初觉得比傅元珍那个別墅区要好不少,更適合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室內装修的智能化程度稍差一点点。原主对於科技產品兴趣不大。 回到家,进空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元初躺在原主3米的订製大床上,开始跟系统一起围观昨夜张钱二人的后续。 *** 钱小婉到五星级酒店开了一间房,她和钱妈睡床,张承麟睡沙发。 为什么还要拉著他一起住呢?当然是因为前男友不管她,张承麟还是个不错的备胎。 她稍稍说了两句软话,张承麟就感动得无以復加。 真好!在这种困难时刻,小婉都没有放弃他。她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啊! 他跟钱小婉表忠心:“小婉,你放心,明天我就回家,我爸妈有不少房子和钱,这些东西未来都是给我的,我先跟他们要过来好了。 我爷爷奶奶就是提前把我们家的財產都给了我爸妈,我爸妈向我爷爷奶奶学习,提前把財產都给我也是应该的。他们留一套房自住,再留一点钱够就行了。我把財產要到手,以后我养你,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钱小婉也很感动,主动帮张承麟吹了吹受伤的脸,把毛头小伙都吹迷糊了。 三个人决定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第二天再说。 然后,他们现在还在睡。 系统跟元初说:“我也不知道这三个人能搞出什么么蛾子来,就让他们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態。他们这会大概在体会鬼压床的感觉吧。” 元初大笑,“她订的这个房间包含自助早餐吗?” “包的。” 元初看了看时间,整十点,自助早餐刚刚结束,“弄醒她吧,该去餐厅吃早饭拍照片发朋友圈了呀。” 系统立刻就把钱小婉弄醒了。 她迷迷瞪瞪看了眼张承麟的手机,是的,昨天晚上她用张承麟的手机联繫完她的前男友之后,就没再把手机还给他,一直拿在自己手里。她自己的手机被摔坏了,还没来得及、也没有閒钱买新的。 一看时间,十点零一分。 钱小婉立刻发出一声尖叫,“早餐结束了!” 她火速爬起来,换好衣服就向自助餐厅奔去,却被告知早餐时间已经结束了。 “我没吃,能退钱吗?” “抱歉哦,不能。您没吃不是我们的原因造成的。” 服务员非常专业,哪怕认出了这张脸,说话还是很客气。 钱小婉想闹,但是在五星级酒店这样的地方,她又有点端著架子,不太闹得起来,最后只能悻悻而返,回去继续拿张承麟撒气。 张承麟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饿得都快要胃痉挛了,被她从沙发上扯下来,暴力叫起,之后只能低著头缩著肩,鵪鶉一样任人打骂。 元初和系统真的是一看一个不吱声,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图什么呢? 但是她不可能让张承麟去找傅元珍提前索要“遗產”的,她姐今天正忙著打包搬家呢,哪有工夫和精力来跟他周旋啊,所以,他还是接著睡吧。 钱小婉骂著骂著,就发现张承麟晕倒了。 她嚇了一跳,然后把张承麟拖回沙发上放好,自己也跑到床上躺下了。她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她妈那么能睡,她都对张承麟大吼大叫了,她妈丝毫都没有醒来的跡象。 钱小婉躺在床上,没一会也睡著了。 十二点,前台打电话提醒他们该退房了,但是电话一直没人接。不光房间座机没人接,预留的手机號也没人接。 没办法,客房人员只好打开房门,就发现了三个叫不醒的人。 酒店拨打了报警电话,同时拨打了120,並调取了相关监控录像给警察,证明酒店对他们三个没有任何责任。 三个人被送到医院,医生给他们做了检查,得出的结论是,他们的身体没问题,有可能是被饿晕的。 医生给他们输上营养液,没过多久,这三个人就醒了。 醒了就开始大喊大叫,说自己疼死了。 钱妈和钱小婉只说头疼,疼得快要爆炸了。 张承麟不光头疼,他还胳膊疼,肚子疼,腿疼,他跟医生说:“我腿断了,医生,快给我接骨,我腿断了!我的肚皮裂开了,我头被挤到了,快救我,医生,快救我!” 有的医生去给钱妈和钱小婉做更一步的检查,还有的医生看了看张承麟,开出了进行精神诊断的检查单。 第491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12) 钱小婉和张承麟现在是网络名人,医护人员很多也都认识他们俩,只有钱妈名气稍小一点,但是她和钱小婉长得挺像的,身份也不难猜。不是姐妹就是母女。 医护人员出於职业道德,不好公然议论,只能抽空打打眉眼官司。 病人们就开放多了。他们光明正大的吃瓜、討论。 门诊排队的人都涌了过来,也不怕过號了,过了就重新排唄,反正掛上了就得给看。 还有人从病房赶了过来。有位老兄还在输液,一只手高高举著点滴袋子,一边往前挤一边说:“我这运气!之前还觉得生病住院够晦气的,现在一看,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大家:“……” 有人问:“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就知道来了两个名人和一位名人家属。” “那男的脸怎么了?” “挠的唄。” “还有巴掌印,应该也挨大嘴巴子了。” “看来直播结束还有后续,这瓜咱没吃全乎。” “快上网,有好心人发了后续片段。” 元初和系统把“钱小婉试图报警查找直播帐號的幕后持有者,从警察局出来流落街头,回到出租屋遭钱母暴打,三个人再次流落街头,钱小婉向前男友求助、试图算计前男友怀上他的孩子,张承麟再次挨打,张承麟承诺找爸妈索要房產赠送给钱小婉,三人去酒店开房,错过早餐,饿晕送医,莫名发癲”的过程剪辑成了一个完整的视频发到了网上。 无数网友为她歌功颂德。 这个视频把大家都干沉默了。从头到尾都是槽点,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吐。 但不吐不快。 “这个男的是不是受虐狂?” “好傢伙,他超爱。他这都没脸没皮没尊严了吧?” “他女朋友当著他的面跟她妈討论如何怀上前男友的孩子。这一句话,你们听听,里面包含了多少信息?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那当然不敢,演出来肯定被人骂死。导演编剧和演员大概都会被网暴的。” “他还想从爸妈那儿拿房子送给女朋友,鬨堂大孝了朋友们。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叉烧,从来没见过。” 头痛欲裂的钱小婉和钱妈听著大家嘰嘰喳喳的话,感觉头疼得更厉害了。 钱小婉瞪著大家,眼睛泛著红,大声吼道:“都闭嘴!你们这群小市民懂个屁!” “我们不懂个屁,你懂。” 钱妈拉了拉钱小婉,“別说话了。我们肯定是被人做局了。” 钱小婉扭曲著脸闭上了嘴。 围观群眾却笑得很放肆,“妈呀,学会个词真敢往自己身上套啊。你什么身份啊就有人给你做局?人家辛苦做局总得有所图吧?图你什么呀?” 张承麟哪怕已经疼得无法忍受了,还想著要帮钱小婉解围,“说不定是我爸妈逼迫我们的手段,他们看不上小婉,不想让我们在一起。” 大家:“……” 沉默一秒,现场脏话狂飆。 和张承麟这块臭叉烧比起来,自己家的逆子逆女好像都很不错的样子了! 有人说他:“你之前还说你爹妈没本事,说你小姨没本事,这会为了维护你心爱的小婉,你可真是什么屎盆子都往你爹妈头上扣啊。你爹妈当年是不是把孩子落医院,把胎盘养大了啊?你还是个人吗?这要是我家孩子敢像你这么干,老子豁出去要把他腿打折。寧肯没人养老也要跟他决裂!” 还有人说:“我们骂的是她们吗?我们骂的是你!她们確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你更贱!” “就是,明知道她们不是好东西你还上赶著,你自己犯贱就算了,还想算计自己爸妈,还想著拿自己爹妈的钱去贴补她们,你活该挨骂!” 眾所周知,医院是中老年人聚集的地方。大家代入的都是张承麟的父母,只要一想,就恨不得上去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张承麟成功集火,短暂解救了钱小婉和她妈。 “热心网友”还在持续爆料,钱小婉家的事情也被抖搂出来了。 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钱家没一个好人。 钱小婉的爹婚內出轨,破產跑路,毫无责任心。 钱小婉的妈也很离谱。钱小婉在初中的时候霸凌一个女同学,时间久了,被女同学的妈妈发现了,她妈就拉著她爸去学校给自己的女儿討公道。 钱小婉这边是钱妈出面处理的。她娇娇柔柔地对著受害者的爹拋了几个媚眼,说了几句软话,成功地“策反”了这个爹。受害者的爹现场和稀泥,让自己的女儿原谅霸凌者,跟她握手言和。 后来那女孩的妈妈跟她爸闹离婚,因为她爸出轨了钱妈。 当然了,这个故事里,最噁心的是那个爸,但钱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那个女孩因此而得了抑鬱症和厌食症,现在骨瘦如柴。 元初和系统考古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顺手把这段往事也发了出来。 钱妈和那个噁心爹一下子遭到了全网痛骂。 系统把这个事情推送给了女孩的母亲,这么多年,她一直陪著女儿治疗,从来没有放弃她。 那个女孩看到网友们的发言,看到大家都在痛骂霸凌者,骂她不负责任的爸,看到大家都在安慰她、鼓励她,想让她振作起来。 不知不觉中,她泪流满面,继而嚎啕大哭。 这么多年,她一直被这事噁心,只要一想到就想吐,她不是没想过去忘记,可是根本做不到。只要一想到那么噁心的男人依然好好地活著,哪怕和她妈离了婚,他依旧好好的活著,她就痛苦得要死!她真的好想杀了他,杀了钱小婉和她妈,她真的好想把他们全都剁碎了餵狗! 但是她不能。如果她做了这样的事,她妈该怎么办? 可是什么都不做,她又真的觉得太憋屈了,憋屈死了。 她一直陷在这样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世界越来越压抑。 现在,她突然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她想要好好活著,比那个男人活的更好。 元初看著她痛苦,看著她跟她妈妈说“对不起”,看著她立刻在母亲的陪同下去了医院接受治疗,心里也小小的舒了口气。 料越爆越多,钱小婉和钱妈妈彻底社死。她们遭受的制裁会从网上逐渐蔓延到线下。元初发现,网上已经出现了“抵制钱小婉联盟”,很多人自发组建社群,誓要让钱小婉和她妈无路可走。 元初也尽力挖了张承麟的黑料,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他也就是没脑子、没脸皮、没尊严这事让人詬病。上辈子他干的那些坏事这辈子都还没来得及干。所以,张承麟的黑料並不是太多。元初只能拿他没脑子这事做文章,顺便给他一些疼痛暴击。 张承麟现在体会到的,就是上辈子原主车祸时的感受。 元初看他还能说话,又让系统加了加码,把痛感调整到了十倍。 张承麟一下子从椅子上跌落到了地上,疼得他满头大汗,面色煞白,唇无血色。 他现在无法站立,因为在他的感觉里,他腿断了,他连挣扎都不敢,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肚皮破了。 医护人员把他扶了起来坐下,下一秒,他就又掉下去了。 他连声音都透著虚弱,嘴里只能说出两个字:“救我。” 医护人员表示:“你啥事没有。之前晕倒只是被饿晕了,现在你输完了液,已经没事了。你要是还饿,就去买东西吃。谈不上什么救不救的。” 张承麟还是说:“救我。” 医护:“……你没事,让我们怎么救你?” “救我。” 有个医生问他:“你哪儿不舒服?” “腿,断了。肚子,裂了。胳膊,也断了。” 大家:“……” 有人说:“他是想通过装疯来逃避现实吗?” “也可能不是装的,是真的。正常人谁会像他这样啊?疯子倒是有可能,毕竟是脑子不清楚嘛。” 张承麟:“……” 不是的,不是装的,他真的很疼。 关键时刻,他就想到他爸妈。“打,打电话,给我妈。” 张承麟断断续续地报了个手机號,医生拨了出去。 费了大半天劲,刚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的傅元珍看到陌生来电,直接掛断了。 医生跟张承麟说:“没人接。” “再,再打。” 医生又打,这回乾脆打不通了。 元初阻断了张承麟和家人之间的联繫。她得让张承麟先好好感受一下什么是绝望。 现在他还只是幻觉,以后她是真的打算让她断胳膊断腿裂肚子的。到时候他就会成为意念导致自己受伤的第一人,说不定会被拉去做研究,为医疗事业做点贡献呢。 第492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13) 张承麟很疼,疼得连挣扎、撞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蜷缩在地上,整个人好像失去了灵魂。 他的痛苦不像是演出来的,吃瓜群眾一看这个情形,纷纷开始撤退。医护人员只能把他弄上担架,开启了新一轮的检查。 检查结果毫无变化,他依旧是什么事都没有。 医生是真没招了,把他抬到医院走廊里,放在了座椅上,“把输液的钱和检查费用结一下就可以离开了。你没事,好得很。” 正常情况下,门诊患者应该是先缴费,再检查;住院患者要先交押金,但是张承麟情况特殊,医院没等他缴费就把检查给做了。 这会其实已经做好了钱收不回来的准备,只想让他赶紧滚蛋。 但是张承麟根本就走不了。 钱小婉和她妈妈也不走,俩人的头一阵一阵的疼,痛感呈现出了比较规律的波峰、波谷状態,每当她们以为疼痛要消失了,新一轮的疼痛又会到来。 她们也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俩人用前男友给的钱缴纳了检查费。 张承麟也没赖帐,他虚弱的要命,却还想在钱小婉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喊:“卖表。” 虽然声音低,但架不住关注他的人多啊,大家替他一吆喝,还真有个光头大哥把他的手錶买走了,给的价格还是比较公道的二手价,大哥对著虚空喊:“拍视频的朋友,请帮忙见证一下,我没有趁人之危,正好我想要这款手錶,他卖二手,我就买了,没压价。” 好多人嘻嘻哈哈地喊:“我们帮你作证。” *** 医院下班的时候,钱小婉和她妈没辙了,俩人互相搀扶著离开了医院,根本不管张承麟的死活。 医院门诊晚上要关门,不可能让张承麟这么待著,再说了,万一他在这儿出了事,责任算谁的? 医院方面选择报警,警察来了以后,先是给傅元珍和张凯打电话,没人接,“你爸妈可能是不接陌生电话,你的手机呢?用你的手机打。” 张承麟:“……” 他的手机被钱小婉拿走了。 “丟,丟了。” 警察没辙,“那我们直接送你回家吧。” 张承麟窝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动不了。” 警察无奈,只能把他搬到了警车上,按照他提供的地址,把他送到傅元珍的別墅。 元初跟系统说:“文明社会,可用的公共资源还是挺多的。” “可不是嘛。” 元初这会已经在回傅元珍別墅的路上了,说好了晚上要回去找妈妈一起睡觉的。 半道拐弯去了两家老字號店,买了茶叶、点心和熟食,这都是他们两家老人的最爱。 老人们住的地方离这两家老字號挺远的,但每次他们都要坐公交车跑到店里买东西,其他分店的都不行,据他们说,“就这两家店最正宗。” 元初投其所好,各样点心和熟食都买了一些,老妈爱吃鸡爪,老爸爱吃酱肘子,张妈爱吃猪肚,张爸爱吃猪耳朵,原身爱吃酱牛肉,她姐爱吃熏鸡,一人一个喜好。 至於姐夫,他啥都爱吃。 一到家,看见在客厅里坐著喝茶的几个人,元初大惊小怪,“哟,你们还挺快,都搬完啦?明天还需要搬吗?” 傅妈说:“你问这个干吗?要是明天还需要搬,你就接著开溜是吧?” 元初“嘿嘿”笑,“別生气嘛妈妈。” 她献上自己买来的东西,“看,我多孝顺!我这样的好闺女,打著灯笼都难找的。” 傅爸说:“不用打灯笼找,我家里就有俩。” 傅元珍给她倒了杯茶,问她:“白天去哪儿玩啦?” “做美容去了嘛。你看我的脸,是不是比早上走的时候更嫩了?” 傅元珍仔细看了看,“是挺嫩的,有点发红,过敏了?” “哎呀,美容后遗症嘛,过两天就好了。” 她刻意弄出来的。 “那这两天是不是得吃清淡点啊?” “是啊。我要严格遵医嘱。” “海鲜是不是不能吃了?你姐夫下午去海鲜市场买回来的梭子蟹、鲍鱼、龙虾、小黄鱼,你是不是都不能吃了?” 元初大叫:“我不是早上就说了我要去做美容吗?” “我以为你是给自己偷懒找藉口,最多去做个按摩、敷个面膜什么的,谁知道你真去上项目啊。” 元初抱著傅妈撒娇,“妈,你看我姐!我今天不能吃海鲜。” “那等你能吃的时候再去买嘛。” “可是我今天不能吃。” “哎呀,你姐也不是故意的。都以为你是偷懒不干活找藉口开溜,不知道你真去做美容了嘛。” 元初哭唧唧。 正闹著呢,警察敲门了,张凯开了门,警察把张承麟搬了进来,放在沙发上。 张凯惊讶道,“怎么了这是?怎么还搬著呢?” 这儿子眼瞅著就跟快不行了似的。这是报应吗? 警察把情况说明了一下,屋子里的几个人全都目瞪口呆。 元初问道:“检查了真的没问题吗?” 警察递给她一个超级大袋子,“这里面是检查报告和医生的诊断结论,他的身体没有问题,医生推断是他的精神出了问题。本来医院是要对他进行一些精神方面的检查的,但是他突然痛苦加剧,整个人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完全无法配合医生完成检查,只能先让他回家修养。养的差不多了再去做检查吧。” 元初同情地看了张承麟一眼,问他:“怎么回事?你昨天中午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弄成这样了?” 张承麟动了动眼皮,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警察问元初:“你们今天没上网吗?” “没有啊。我们家今天搬家来著。溜溜忙了一整天,这会刚坐下休息。” “那你们上网看看就知道了。他的事都被一位不知名网友给放到网上去了。” 警察说完就告辞了。 等他们一走,大家就坐回了桌边。 元初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把关於张承麟的內容都搜了出来。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傅元珍几个还真的不知道。他们確实忙了一天。哪怕中间请了打包师和搬家公司,他们也没閒著。 这一看把大家都看沉默了。 虽然他们放弃了张承麟,並且全都在心里决定弄死他,但是看著视频中的这个人,依旧觉得无法理解。 这脑子是有多大的包啊? 元初灵机一动,把视频投放在了家里的超大电视机上,正对著张承麟播放。 “来来来,大外甥,给你看个小电影,剧情十分吸引人,不知道是哪位天才编剧写出来的剧本。我以前没看过这种。” 张承麟转了转眼珠,看了她一眼,这是他小姨,一向疼爱他的小姨,此刻面对他的痛苦,她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说,反倒给他放小电影? 他把眼珠转到电视屏幕上,就看到了他自己,还有钱小婉和钱妈。 身处其中的时候不觉得,这时候再看,就感觉他们三个都像是跳樑小丑一般。 元初笑著问他:“好看吗?现在要不要把你送到钱小婉那边去跟她团聚啊?对了,你知道她们现在住哪儿吗?看这个视频,她们俩应该是无处可去了。她前男友给的钱还够她住几天酒店呀?” 张承麟觉得他小姨很陌生,他现在这么痛苦,她难道看不到吗? “小姨,我疼。”张承麟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 “疼就对了。” 元初突然变了脸色,把张承麟看得一愣一愣的。 张凯说:“別跟他废话了,我送他回房间,让他好好休息去吧。这两天,他把我们老张家的脸都丟尽了。我们张家没出过这样的货色。” 张承麟感激地看了他爸一眼,虽然话说得难听,但到底还是关心他的,知道把他送回房间床上躺著休息。 他的感动下一秒就消失了,因为张凯直接把他从沙发上拉了下来,不顾他咣当一下摔在地上,拖著他就走。 以前疼爱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他妈,没一个出声阻止的。 他爷爷甚至说:“小心点,別碰坏了东西。都是钱买的。” 张承麟在惊诧中被拖到了地下室。 张凯直接把他扔在地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东西,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好像看一个死人。然后,他转身就走。 那一瞬间,张承麟不知道从哪儿迸发出了一些力气,他伸胳膊抓住了张凯的裤脚,“爸!” 张凯一脚把他踢开,“別叫我爸,以后的日子,你就在这里过吧。” 上辈子他和元珍被自己的亲儿子打晕,不给吃喝,天天餵安眠药,他们是睡死的,也是饿死的。 现在,张承麟就饿死在地下室,也挺好的。 第493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14) 张承麟看著张凯冷漠决绝的背影,听著他给地下室上锁的声音,整个人脱力躺在地上。 地下室很暗,很潮湿,很安静。 在这样的环境下,张承麟身体上的痛苦似乎又被放大了。 他疼得恨不得自己马上死了。但又觉得十分不舍。他才18岁啊! 张承麟终於忍不住开始流泪,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 他不过就是谈了个恋爱,喜欢上了一个比他大的女人,他爸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和小姨,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和小婉的爱情,纵然不是那么符合世俗伦理,可也没有犯法,没有伤天害理,为什么他的亲人要这么做? 他想不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系统问元初:“给他记忆吗?” “不给。先让他痛苦著。想不通就对了,上辈子的原主、傅元珍和张凯也都想不通,为什么张承麟会这么对他们。” 对於张承麟这种自大、自以为是的人来讲,他可以不將家人的疼爱当回事,但是他绝对不接受家人不爱他了,更不能接受亲人竟然不將財產留给他。 上辈子他对父母和小姨下毒手,说到底,是因为张凯和傅元珍真的放弃了他,不再爱他,更不再给他钱了,所以他才会彻底癲狂。 他或许是真的爱钱小婉,但他更爱自己给自己塑造的这个不走寻常路的深情人设,好像他成了一个反抗世俗的爱情斗士一样。 世人越反对,他就越坚持。 他陷入到为爱抗爭的自我感动中,想要父母跟他演对手戏。他坚持,他们反对。父母会骂他,甚至会打他,但是父母依旧爱他,依旧给他钱,他依旧是张家的耀祖。 这才是他认可的路径,一旦有人背离了这个路径,就要被他清除掉。 这就是个神经病。 等他受尽折磨快要死的时候再说恢復记忆的事! *** 张凯回到客厅,刚才被他弄乱的东西已经被傅元珍归位了,所有人都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傅元珍已经到厨房去忙活了。傅家老两口和张家老两口在打牌,元初歪靠在沙发上嗑瓜子。 “少吃点,一会该吃饭了。”张凯路过沙发,隨口叮嘱元初。 “又没有我能吃的菜。” “你姐让我单独买了猪肉和牛肉,要给你做清燉狮子头和番茄牛腩,还要给你炒个时蔬,她单独给你做一份。你要是这会吃饱了,你姐就白做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元初麻溜把瓜子收了起来,跳起来去厨房表白她姐。 “姐,姐,还是你疼我。” 傅元珍轻轻深呼吸,“別进来,赶紧出去。烦人!” “出去就出去。”元初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走出去两步又倒了回来,提醒道:“姐,牛腩燉烂一点哈。不然不好嚼,还塞牙。” “知道啦~快走。” “哎哎哎,这就走。” 元初在心里嘆息一声,转身回了沙发。 厨房里,张凯抱住了哭泣的傅元珍。 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倾注心血养大的孩子,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之前没看到他本人,他们的情绪还比较悬浮,刚刚看到本人,情绪落地了,傅元珍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张凯说:“別心软。这或许就是老天的报应。他今天说的那些症状,都很像元初上辈子车祸之后的症状。我们得到了示警,他又被网友发到了网上,上辈子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这辈子都发生在了他身上。 我们不用刻意动手,只需要不管他就行了。珍珍,別心软,心软对不起上辈子被害死的自己,也对不起被害死的元初。” 傅元珍瓮声瓮气,“我没心软,今天一看到他,我就更恨了。我们把他从那么小一团养到现在这么大,为什么他就能那么狠心啊!” “有的人就是畜生。好了,不想了,啊,不想了。以后我们相依为命,把爸妈他们照顾好,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不想这些了。” “嗯。” 傅元珍洗了把脸,又做了几次深呼吸,重新投入到了烹飪工作中。 元初也跟著鬆了口气。 她这些亲人们上辈子都挺惨的。 旁边打牌的那四个人打得也心不在焉的。 元初也不好表现得过於没心没肺,窝在沙发上不出声就挺好的。 过了一会,傅元珍和张凯喊大家开饭。 元初一下子听到了所有人深呼吸的声音,大家都在努力调整自己,努力放下一切,专心乾饭。 傅元珍给妹妹开了小灶,元初用番茄牛腩泡米饭,呼嚕呼嚕就是一大碗。 紧接著她又干掉了一个狮子头,然后又盛了一碗饭。 傅妈说她:“你吃点青菜,別光吃肉。” “番茄牛腩里有番茄。狮子头里有藕丁。” “那算什么呀,太少了。你把这盘青菜吃了。” “你们怎么不吃?” “我们先把海鲜吃完,一会再生吃黄瓜西红柿萝卜。” 元初不情不愿地夹了两筷子青菜。 原主是肉食动物,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她都爱吃,地上长出来的,黄瓜西红柿还行,別的都一般般。 不光是她,张傅两家人都是这个德行。 在座的六个人都有点胖,傅元初最瘦,但一米六七的身高也有一百二十多斤的体重了,这还是她经常去健身房的结果。 她虽然爱玩,但也有认真锻链的,瘦不下来纯粹是因为摄入的热量比较多。 她爸妈和张爸张妈都跟她差不多高,每个人都有將近一百五十斤,看起来都挺敦实的。她姐跟她个子也差不多,一百三十多斤。张凯个子高,超过了一米八,体重也接近180。 这就是一家肉食动物的体型基本情况。 傅元珍和傅元初姐妹俩都有预感,將来她们会长得跟她们的父母一样胖。而且她们都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一点,“隨爸妈了,易胖体质,以后肯定会跟他们一样胖。现在没胖到那个程度是因为年轻,再长几岁肯定就会胖了。” 既然长胖是遗传,那少吃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姐妹俩理所当然地从来不会去节食,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元初又干了一碗饭,这才放下了筷子。 傅妈问她:“饱了?今儿怎么吃这么少啊?” 元初:“……” 不管以什么標准来衡量,她吃的都不能算少。 “太胖了。我这段时间懒得去健身房了,所以得少吃一点点。不然我肯定跟吹气球一样就吹起来了。” “別少吃啊。该活动活动,减肥不是靠少吃的。” “那靠什么啊?” “靠运动啊,不是告诉你了吗?” “您这么胖,就不要传授减肥经验了吧!没有说服力啊。” 张妈说:“真得靠运动,我们年轻的时候都不胖,就是因为干活多,消耗大。后来退休了,閒下来了,一下子就胖了。” 张爸提议道:“要不咱们也减减肥吧。不是说运动能分泌那个多什么胺的,能让人心情变好吗?正好咱们閒著没事,要不咱们去做运动吧,把肥膘减下去,把心情提上来。” 傅爸说:“我赞成。” 傅元珍道:“初初还说要给我们做一套健身视频呢。” 她问元初:“做好了吗?” “我忘了。”元初说。系统已经做完了,但是她还是可以跟家里人逗一会闷子的。 傅元珍说:“你靠点谱吧,赶紧把视频做出来。” “我陪著你们练唄。每天早上,咱们先在別墅区走几圈,然后再打打太极,练练八段锦什么的,说不定咱全家人能一起瘦呢。要是瘦下来了,我九月底出去自驾游就带上你们哈。” 傅妈问:“去哪儿啊?” “去草原。妈,可好看了,能看到马群、骆驼群,还有真正的蒙古包,能吃到正宗的手把肉,还能欣赏草原秋色。我有几个朋友也一起去。你们要是能瘦下来一点,別说多了,五斤就行。我就跟我朋友商量一下,带你们一起去。” “瘦不下来就不能去啊?” “那当然,这是给你们减肥成功的奖励。既然是奖励,那怎么能隨隨便便就给呢,当然得是你们表现优秀才能得啦!这就跟老师奖励的小红似的,表现好的孩子才有!” 傅妈笑起来,“你太小瞧我们了,我们要是下定决心减肥,一个月瘦十斤都不是事。” 元初发出“嘭”的一声。 傅妈问她:“你这是什么动静?” “牛皮吹爆炸的动静啊!” 傅妈:“……” 第494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15) 傅元珍说:“妈,这您都不打?” 傅妈“哼”了一声,“我不打!我要用实际行动和减肥效果来『打』她!让她看看我们铁姑娘的风采。让她知道,只要我们想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张妈附和道:“没错没错,我们是能吃苦的一代人。当年我们那么艰难都过来了,这点小事还能做不到吗?” 元初表示:“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您四位,有一个算一个,自从退了休,一天天的都长在麻將桌上了。吃完午饭就上桌,一下就玩到六七点,回来吃完晚饭,晚上还能打三锅。有时候能打到凌晨去。你们已经腐化了,墮落了,当年的心气还能捡的回来吗?现在你们爬个三层楼都费劲。” 他们居住的那个小区,是一个邻里关係比较亲近的小区,有的邻居把自己家当成麻將室,每天下午招人去玩,空间只够开两桌,8个人玩,还有几个人看,每个玩的人给主家支付10块钱“锅钱”,主家提供场地和热水,他们倒確实边玩边聊挺开心的。 但问题是,真的很不健康。打麻將的这群人,菸民比较多,有的人一下午就能抽掉大半包烟,嘴巴都不閒著。 他们家这四位老人,虽然自己不抽菸,但是二手菸没少抽,天天身上都带著一股烟味。你跟他们说二手菸的危害,他们根本就不听,一个个都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动不动就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乾脆別活了”,“我们都不管你,你也別管我们”…… 正好借这个机会,帮他们养成好一点的生活习惯吧。 別整天从早坐到晚,二手菸吸个不停了。 傅爸拍拍胸脯,“別看我们平时不练,只要我们想练,就能练起来。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小瞧我们了。” 他跟张爸说:“老张,咱们俩明天早点起,出去跑两圈,试试状態。” “成!” 元初又想要发言,被傅妈阻止了,“你闭嘴,別说话,你就等著被打脸就完了。” “您还知道打脸呢?” 傅妈得意洋洋,“我们一起打麻將的人,也不都是老头老太太,有三四十岁的年轻人,他们都挺爱上网的,有时候就跟我们说说网上发生的事,还挺有意思的。再说了,我们自己也上网啊。谁还不是个网民了?” 元初想到傅妈和傅爸整天看的那些网络信息,一整个大无语。 傅妈整天看婆媳矛盾、妯娌失和,甚至还看赘婿和龙王归来,当然了,她也看那些“感动人心”的“真实”故事。 什么“丈夫车祸瘫痪十几年,妻子不离不弃照顾;妻子生病了,丈夫耐心守候;儿媳妇受到婆婆磋磨,但当婆婆生病了,儿媳妇以德报怨,无怨无悔照顾婆婆,婆婆被感动了,拉著儿媳妇的手哭著道谢,还说以后把她当亲生女儿看,两个人从此以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之类的,总结起来就是“妻贤夫祸少,家和万事兴”。 傅妈经常边看边感动得眼泪汪汪,她以为这些都是真的,生活中就是这样发生的。完全不觉得这是剧本和摆拍。 傅爸整天看国际形势分析、国內经济分析,主播一张嘴就是“老铁们”、“家人们”……他还喜欢看別人呼嚕呼嚕斯哈斯哈地吃东西,还不止看一遍。 俩人还信偏方,今天煮红枣枸杞椒生薑水,明天喝葡萄加白醋煮的汤,说是能治关节炎,其实他们俩根本没有关节炎,只有一些关节和骨骼的自然老化。 他们还买一些不太贵的保健品。万幸他们俩没开通网络支付,也没有绑定银行卡,需要买什么都要找自己闺女代劳,算是降低了一点风险。 元初总结:“您现在说啥都没用,就一个月以后给我看结果。明天早上先量个初始体重出来。” “干嘛明天早上量啊,现在就量。” 张妈立刻给张凯下命令,“快把体重秤拿出来。” 张凯说:“刚吃完饭,量不准吧?明天早上量的准。” “就一点误差,无伤大雅,快去。” 趁著张凯去拿体重秤的工夫,四个老人疯狂喝汤,每个人都增加了一斤左右的重量,撑的都坐不直了,斜靠在椅背上。 元初都快笑疯了,这群傢伙弄虚作假绝对是一把好手。 初始体重吃饱了称,最后的体重早上起来上完厕所称,他们打的绝对是这个主意。这中间光是食物和体內废弃物都能占个三斤重。 看元初没注意他们,四个人在那儿眉来眼去,为自己的绝世好主意而得意洋洋。偶尔还端起碗来再灌一口。 张凯拿著体重秤过来,挨个把他们扶上去称了体重。 张妈第一个称,她特別机灵,把她和张爸的手机都揣兜里了,也能给自己长点分量,另外三个一看她这么干,全都有样学样。 称完了还大惊小怪,“哎哟喂,真没想到我们这么胖。” 张凯说:“你们的真实体重应该在这个数上减去四五斤。” 张妈说:“別呀!做人要实事求是,称出来是多少就是多少,你怎么能给我们减重量呢。胖点就胖点,我们不怕,反正要开始减肥了。” 张爸和傅爸傅妈就跟复读机一样附和她。 元初哈哈大笑著跟系统嘀咕,“这四个人里,张妈大概是智商担当吧。” 系统也笑,“看起来是誒。她主意比较多。” 元初从自己包里翻出个特別漂亮的巴掌大的记事本,把他们的体重都记录了下来。 “以后这个本就专门记录你们每天减肥的情况了。遇到什么问题就来问我。我在健身房待了好多年了,不是我吹牛,很多教练的水平都比不上我。我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去当个健身教练的。” 说到这儿,元初突然醒悟过来,“你们聘我当你们的健身教练吧?我在外面上一节课要好几百呢,搏击课还更贵一点,一节课只有一小时。我折中一点,就收费500一小时,每天给你们四个人上一节课,你们每人给我500,那我一天收入2000,一个月就是6万呢!妈呀,我也是高收入人群了。” 张妈说:“这不对吧,收费这么贵的是一对一课程吧?你给我们四个上课,那是一对四,你只能收我们500,我们每人给你125块就行了。” “我可以给你们上一对一的呀。我不介意同样的內容重复4遍的。” “我们介意啊!你怎么那么会算帐呢?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了。” 元初哈哈笑,“这不是没把您绕进去吗?您这反应还挺快的。我差一点点就能日收2000了。” 傅妈说:“你那是差一点吗,你差多了好吗!500我们也不给你。怎么?给你亲爹妈上课你还要收费?你还真敢想!” “亲兄弟明算帐啊妈!” “咱又不是亲兄弟,用不著明算帐。別贫了,今天都早点休息,明天早起锻链。” 傅爸站起身,作势要帮忙收拾桌子,张凯说:“爸,您放著,我收就行,不用您干。” “不用我啊?那我就回臥室了啊。” “您回。” 傅爸是第一个走的。 大家都走了。 就剩下张凯和傅元珍,两口子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个释然的笑容。这样就挺好的,父母健康,小妹活泼,他们两口子也都好好活著。少一个张承麟又怎样呢? 傅爸自己睡,傅妈睡元初的房间。 还以为早睡就能早起,事实上大家都起的比平时还晚,因为晚上水喝多了,半夜起了两三次夜。 傅妈每次轻手轻脚地去洗手间回来,都要盯著元初看一下,看她完全不受影响,睡得跟小猪一样,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 次日一早,虽然起晚了,但大家还是出门去运动了。 別墅区的环境很好,基础设施也很不错,有专门的运动场,元初带著大家步行过去,算是热身了。虽然昨晚说得热火朝天,但真动起来了,就只想走,跑跳那些,一想起来还真有点发怵。 到了运动场,元初又带著大家拉伸,然后跟傅爸和张爸说:“跑吧,不是要跑两圈吗?” 张爸、傅爸:“……” 俩人自己又热身又拉伸地磨嘰了好大一会,才终於下定决心跑了起来,这俩人好像不会慢跑,起步就开始衝刺,跑了一百米就停了下来,走回来跟元初说:“我们感觉好极了。” 张妈和傅妈也下场去跑,她们俩的表现就是比较典型的久坐不动人群的表现,跑得又慢又沉重,连一百米都没坚持下来,就改跑为走了。 但是走著走著,她们又跑了起来,真如她们自己说的那样,不惧困难和挑战。 第495 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16) 转头一看张爸和傅爸,两个胖老头弯著腰互相搀扶著正大喘气呢。一看到元初看过来,立刻站直了身体,做出轻鬆隨意的样子,等元初转头去看傅妈她们,这俩人又把腰弯了下来,还开始揉肚子。 张爸小声嘀咕:“刚才我猛地一直腰,肚子这儿抽筋了,哎呦喂,真够呛。” 傅爸说:“咱俩刚才不该跑那么快。” “跟她俩似的?她们跑得太慢了!咱们要是跑那么慢,那成什么了?不用別人,我自己就笑话我自己。” “但她们俩还在跑啊,咱们俩这儿走路都直不了腰。” “缓一缓,缓一缓就好了。我喊一二三,咱们慢慢把腰直起来,然后扭一扭。” “好好好。” “一……二……三……” 元初眼角余光瞥过去,就见俩人跟慢动作一样把腰直了起来,还互相对视一眼,感觉自己很厉害的样子,一边揉著肚子一边扭腰,然后走了起来,去追傅妈和张妈了。 一边追还一边嘀咕:“咱们俩跟她们保持一个频率,这样还能说是迁就她们。別人就不会笑话咱们俩了。” 元初:“……” 四个人围著操场走走跑跑走走,一共来了三圈,看元初一直站在阴凉处看著他们,自己不动,四个人心里都不平衡,傅妈先喊她:“二宝,你下来,別光让我们跑,你也跑一圈看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怕你们看了我跑以后会自卑,从此以后就不好意思跑了。” “胡说八道。我们不嫉妒,顶多羡慕,然后迎头赶上。” 张妈附和:“对对对。就是这样,你赶紧下来跑。” 元初站到跑道上,压了压腿,转了转脚踝,“我跑了啊,我真跑了。” “你跑。” 元初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如离弦之箭。四个人目瞪口呆。 元初耗时一分二十秒。这还是她极力收著的结果,要是不收著,她能破纪录。 跑回来她也只是出了点汗,没有大喘气,还能站在他们前面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倒著走,跟他们一起进行下一圈,“怎么样?我厉害吧?我这几年在健身房的钱是不是没白?看看我的胳膊,看看我的腿,是不是很健美。再看看你们,都是肥肉。” 傅妈笑著跟张妈说:“你瞧她嘚瑟的。” 张妈表示,“小孩嘛,该嘚瑟的时候就得嘚瑟。” 元初说:“今天咱们就是热身一下,接下来我教你们练普拉提,既能减肥塑身,对脊椎什么的也有好处。再加一些抗阻训练。” 张妈说:“行。跟著你练。” 五个人在运动场上消磨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说说笑笑的一起往回走。 半道上遇见一个发脾气的小朋友,看起来也就两岁的样子,他躺在地上不起来,他的爷爷拿他毫无办法。 傅爸说:“老张,咱今天吃了几个小孩了?” “刚吃了仨。还差一个。我看地上这个就挺好的,白白胖胖的,油炸一下,肯定好吃。”他还对著小孩吸了吸鼻子,“香!” 本来在地上打滚的小男孩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拉著他爷爷就跑,太可怕了,有人吃小孩。 傅妈说他们,“別把人家孩子给嚇坏了。” 她衝著孩子喊:“別害怕,他们不吃人,说著玩的。” 小孩立刻跑得更快了。 五个人回到家,都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然后才来到院子里的凉棚下吃东西。 他们早上起来,只喝了杯蜂蜜水就出去活动了,这会都饿得肚子咕咕叫。 有的人运动过后毫无食慾,只想著喝点水就完了,但是对於他们易胖星人来说,运动完了必须吃,不吃根本受不了。 元初喝了一碗紫菜蛋汤,又炫了十五个煎饺,这才觉得舒服了、踏实了,不浑身刺挠、没著没落的了。 她爸妈和张爸张妈也没少吃,每人一大碗浓稠的杂粮红枣粥,再来几块糊塌子,配点小菜,所有人,没一个想到要管住嘴的,吃的还都是碳水。 吃完,她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摊在那儿,捂著肚子跟大家说:“以后我提前制定食谱,按我说的来吃。咱们这样吃不行,碳水太高了,蛋白质严重不足,膳食纤维也不够。” 傅元珍问她:“怎么吃?” “早上每人两个水煮蛋,一杯牛奶,再配一片粗粮无麵包。” 傅爸顿时生无可恋,“这是饭吗?这不是饭啊。早饭必须有热乎乎的粥,要不就是餛飩、炒肝、胡辣汤、豆腐脑,或者是豆泡汤,主食要么是包子,要么是刚出锅的油饼油条、油炸糕、大饺子、麻团,再不济也得有个烧饼夹鸡蛋吧,乾的稀的都得有,少一样,那就不叫早饭!” 元初抽了抽嘴角,“天天吃这个,咱別想减肥了。” 傅妈还是老观点:“减肥不靠少吃,靠运动。” “没让您少吃,让您吃对了。” “吃哪有对错啊,喜欢什么吃什么。” 张妈说:“咱主要还是运动吧,就跟今天早上一样,晚上我们再来这么一趟。这不就行了吗。先动起来再说,二宝,咱不能指望一步到位。先养成规律运动的好习惯,再慢慢调整饮食。 比如说,之前我早饭吃两个油饼,我现在可以改成一个半,外加一个茶叶蛋。这样行了吧?等过段时间,我就只吃一个油饼了,加上两个茶叶蛋。” 张爸说:“对的,是这个道理。我之前吃一笼小包子,再加一个油饼,一个油炸糕,还得喝碗豆泡汤。现在,我可以少吃两个小包子,慢慢地把油炸糕也换成茶叶蛋。咱一步一步来。” 傅妈说她:“你自己还吃了十五个煎饺子呢。你以后打算怎么改进啊?” 元初:“……我打算把我的双蛋紫菜汤改成三个蛋,把十五个煎饺缩减到10个。”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起来。 算啦算啦,她有的是办法维护他们的健康,该吃吃该喝喝,啥事甭往心里搁。 吃完了早饭,大家坐在凉棚下,开始打麻將,“不能去別人家玩了,就在自己家过过癮,一百块钱两锅,谁贏了谁出午饭钱。” 元初说:“现在十点半了,咱刚吃完早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等我们打完两锅麻將,刚吃的那些就消化完了。” 元初的手在零食筐里扒拉,挑来挑去没挑到自己想吃的,她跟正在整理菜园子的傅元珍说:“姐,买点牛肉乾啊。” “一会我开车去超市给你买。” “好。买那种不太硬的哈,太硬了嚼不动。”她一边说著,一边站起身,跟傅妈几人说道:嚼,“你们先玩吧,我回房间玩会游戏去了。” 傅妈说:“你別一回屋就躺著啊,老躺著对身体不好。时间长了该没劲了。” 元初:“……您一个坐著打麻將的,还说我吶?咱俩半斤八两好吗?” 她回了屋,先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桶冰淇淋,抱著回了自己房间。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45度躺在床上,挖了一大勺冰淇淋搁嘴里了。 唉~没办法,原主就是个爱吃的人。 元初打开手机,看了看钱小婉的情况,她从医院离开后和她妈一起住进了一家短租房。这种短租房很容易找,医院门口就有趴活的,开著小三轮在那儿找人,见到有带著行李箱的,就问人家要不要住宿。 这种短租房也不挑人,什么客人都接待。 人家没问钱小婉母女俩,因为他们也刷手机,知道钱小婉看不上他们这样的短租房,谁也不愿意上来自取其辱。 但是钱小婉主动找上了他们,表示要住宿,要一个单间,不要那种铺位。 短租房老板立刻就让钱小婉和钱妈上了车,把人拉到了医院附近一个老小区的老房子里,这种老小区的房子有很多都被改成了群租、短租房,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也没人管。“老板们”也很警觉,一进小区就让客人下车步行,不跟住宿客人走在一起,各走各的,跟陌生人一样。 这种行为毕竟是不合法的。 安全隱患很大。他们不查身份证,万一有哪个逃犯隱匿其中呢? 他们也不在乎钱小婉母女俩的人品,相反,一路上,老板还安慰钱小婉,说她做的没错,让她不必在乎世俗的眼光,真是为了挣那一两百块的钱,已经完全没有道德和底线了。 钱小婉却是觉得遇到了知己,连带著头痛的感觉好像都轻了一些。她带著她妈住了下来,又拿出张承麟的手机,插上充电线,给她的前男友打电话,却发现这个號码也被拉黑了。 她想挨个联繫张承麟的通讯录好友,看看谁能给“张承麟”转点钱,却发现张承麟的手机突然出了故障,死机了。再开机,张承麟的通讯录被清空,社交软体也登录不上去了。 这事是昨天晚上发生的,那时候元初正在彩衣娱亲,事情是系统去乾的。 钱小婉气得又想摔手机,但她愣生生忍住了,再摔了这个,就更没的用了。 临睡前,她还给自己打气,来了一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元初:“……” 辱斯嘉丽了。真的! 上辈子这傢伙一直踏踏实实住在她租的房子里,张承麟纵然被切断了零钱,也一直能给她提供一些帮助,后来张承麟被父母彻底放弃,日子才真正艰难了起来。但俩人很快就开直播了,这种恋情还真的有一大群人支持,给他们打赏,跟著他们的引导网暴傅元珍夫妻。 后来他们还直播带货,也赚了不少钱。所以她上辈子没有过过真正的苦日子。张承麟被抓之后,她在网上和张承麟划清界限,哭诉自己没想到小男友竟然是这么情绪不稳定的一个人,还说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依旧有很多网友安慰她。她自己成了一个大网红,实现了经济自由。后来过得还挺不错。 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元初果断进行了举报。 群租房是违法的! 第496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17) 没用多大一会,片警抵达现场。正在群租房里思考下一步人生规划的钱小婉就被告知,这个地方不能住了。 钱小婉很迷茫,她还问警察:“为什么不让我们住了?我们交了钱了呀。” 群租组织者心里的白眼差点翻上天。 他跟每一个来住宿的客人都私下里交代过,“別说自己是来住宿的,別说是交了钱的,要是有警察或者社区工作人员来问,就说自己是来投奔亲戚的。” 这些话他昨天明明也交代钱小婉了,但是这傢伙一开口就把他出卖得彻彻底底。 警察表示:“群租是违法的。他不能这么做,你们也不应该来住这样的地方。这是有安全隱患的。” 亲妈“哎呀”一声,捂住了嘴巴,“我们不知道呀。” 警察说:“你们交的钱会退给你们。” 群租组织者当场掏出了手机,要给在场的住宿客人转帐。 钱小婉又问:“那他骗了我们,我们不知道他这儿是不合法的,我们现在还要另外去找地方住,这很不方便的,他能不能给我们赔偿?” 警察无语。 群租组织者在心里骂得很脏。 不光骂钱小婉母女俩,还骂昨天的自己。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傻叉。 这事警察不管,让他们自己协商。群租组织者不可能赔她的,因为在场的有好几个人呢,他只要赔了一个,別的人也要赔。 他衝著大家拱手:“大傢伙,我也不容易。这罚款还不知道得交多少呢。” 其他人都走了。 只剩下了钱小婉母女。群租组织者捏著鼻子退给了她们两倍价格,总算把人打发走了。 然后,组织者就被警察带走了。 这傢伙在小区里租了好几套房,每一套都被他打了简易隔断,一套四五十平的小公寓,能住进去七八个人,每天还都是不同的租客,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当二房东搞群租的问题了,还涉及到非法经营。 小区住户对他意见很大。因为这个小区很多老人和小孩,他整天带著一群人进进出出,让大家很没有安全感。 但这个小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民性格普遍比较温吞,顶多跟社区网格员反映一下情况。网格员会联繫房东说一下,房东说会跟中介协商,中介说租期马上就到,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没人报警。都觉得这个搞群租的一看就不好惹,担心断了人的財路会遭人报復。 大家都这么將就著。 这次看到警察来调查,也没人来围观,生怕被怀疑成举报者,遭到打击报復。 全都怂不唧唧的。 但也算符合“幸福者退让原则”。 他们还自动自发地给这事找了个理由:这些搞短租群租的,也是为来看病的人提供了方便,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做好事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到这事被整顿了,大家都关起门来偷著乐呢。 组织者没怀疑到小区居民头上,因为他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被警察找到之前两分钟,他刚刚在网上看到了一个视频,標题叫【跨城去办事,偶遇大网红】,视频內容就是钱小婉母女俩找上他,他开著小三轮带俩人回群租房的情景。 这个发视频的人在置顶评论里说了:群租违法,已经举报。 发视频者还囂张地给出了地址定位,是他绝对进不去也惹不起的地方。 警察这么快就出动,態度还十分强硬,可能也是看到了这个发视频的人的地址定位吧。 他可真是倒了血霉了。就为了挣一晚上那一百多块钱,把自己这两年苦心搭建起来的群租房网络彻底搭进去了。 他还得被罚款。以后还会被警察盯上,这门生意还能不能做都是个未知数了。 他真的恨死钱小婉那个扫把星了。 很快,警察就对他做出了拘留五日,罚款五万的处罚。 元初把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也掛在了网上,並把#钱小婉·扫把星#这个词条送上了热搜。 她一边给钱小婉扣帽子,一边认真科普了群租房的危害和违法之处,另一边还帮钱小婉洗白: 【別说钱小婉是扫把星,她明明是为民除害的英雄。群租房的危害难道大家不知道吗?楼道里进进出出的陌生人难道不会让大家感到不安吗?钱小婉將群租房这种违法行为带入了公共领域,不但推动了问题解决,还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和討论,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我觉得这件事情要给钱小婉上大分!能抵消一点点之前她那些离谱言论和行为给公眾带来的心理创伤。 要是她以后都能带来这样的正能量,我愿意为钱小婉扛大旗!】 这个论调一出,元初的小號立刻就被广大网友攻陷了,大家都骂她“脑子有病”。 元初快快乐乐地跟大家打嘴仗:【你才有病!群租是不是违法!是不是有安全隱患!取缔这种违法行为有什么问题!钱小婉是不是做了好事?是不是在客观上导致了好的结果?】 更多人衝过来骂她,但也有人理性分析:【庆祝违法行为被打击、被取缔和钱小婉是个扫把星这事並不衝突。】 【虽然导致了好的结果,但这並不是钱小婉主动想要做好事。她主观上没有这个正確认知。她甚至还主动上前询问人家,主动要求去住群租房! 虽然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是好的,但应该表扬的是那位录了视频、发到网上、同时又无惧违法分子的打击报復向警察进行了举报的热心市民。和她钱小婉有什么关係?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 【博主逻辑感人!建议以后少发言。虽然能通过你的智障言论看到你还算正的三观,但你这个还算正的三观建立在错误认知和错误逻辑之上,已经被顶歪了。乖啊,听话,回家吃药吧。】 元初继续槓:【不管你们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这件事是因为钱小婉才受到关注的事实。那个搞群租的天天在医院门口守著,天天拉人回去住宿,有人关注吗?有人拍视频吗?有人举报吗?没有!就因为钱小婉上了他的车,才有博主愿意去拍,这怎么不能说是钱小婉的网红效应带来的正面导向呢?】 有人说:【博主虽然逻辑感人,但还挺会狡辩的。不会是钱小婉本人下场了吧?黑红也是红,是不是想蹭一波流量,为带货做准备啊?】 有人在上面这条下写评论:【感觉这才是正解。不然理解不了为什么钱小婉这种人还会有支持者。我个人对她的忘年恋不做评价,但是她对普通老百姓的恶意和她那些恶臭发言真的噁心到我了。这才是我討厌她的原因!】 元初回:【说得好像钱小婉喜欢你似的!你討厌她,说不定她更討厌你呢!你在她眼里就是个土老帽、乡下人,说不定连暴发户都算不上呢!】 大家顿时骂的更凶了。 然后,有两个话题自己衝上了热搜,一个是【钱小婉的奇葩粉丝】,另一个是【建议全网封杀钱小婉】。 元初功成身退。 她跟网友们吵架吵得很开心,到了午饭点,早上吃的东西果然都消化完了。 中午吃麵。 傅元珍做了各种不同的口味,有炸酱、有芝麻酱,这两种酱都配了非常丰富的面板,她还做了西红柿鸡蛋卤、黄木耳卤,还有加了各种菜的鸡汤。 元初拿了个小碗来给自己挑面,说是小碗,其实也不是太小,早点摊子上装餛飩的那种碗,太小了面拌不开。 傅妈说她:“吃这么点?你还真想著节食减肥啊?我跟你讲,这样会把身体搞坏的,我不同意啊。还是要吃饱了。” 元初说:“您想多了。我怎么可能节食?我是想把每种口味都来一碗。” 傅妈:“……” 这几种口味里,只有芝麻酱不得元初宠爱,被她跳过了,別的口味她每样吃了一碗,最后一碗鸡汤麵被她加了各种烫熟的蔬菜,整个碗堆得冒尖。 吃完了就去午休。 睡醒了接著打麻將。 打完麻將吃晚饭。 吃完晚饭去散步。 临睡前躺在床上,元初跟系统感慨光阴虚度,系统调侃她:“你不是玩得挺开心的?” 元初哈哈大笑,“那倒確实是挺开心的。” 至於被关在地下室里的张承麟,零人在乎。 第497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18) 元初睡前习惯开著檯灯看会书,以史书为主,因为每个小世界的歷史发展脉络都不尽相同,多了解一点没有坏处。 在她合上书准备睡觉的时候,系统告诉她:“傅元珍和张凯去地下室了。” 元初:“……” 刚说他零人在乎。 “看看。” “好。” 系统把地下室的情况投放了出来。 严格算起来,张承麟已经两天半没吃东西了。 他先是陪著钱小婉奔走,又被钱妈殴打,被钱小婉辱骂,接著昏迷入院,带著满身伤痛离开,然后就一直饱受疼痛的折磨,又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度过了整整一天一夜。 可他竟然还活著。 元初感慨:“生命力有点顽强啊。” “人饿两天是死不了的。他在医院的时候还输了葡萄,勉强也算是吃了一顿饭了。” 但应该坚持不了太久,状態看起来很差,就那么趴著,一动也不动,只是偶尔因为疼痛陷入被动痉挛状態。 听到地下室门打开的声音,他艰难地翻了个身,仰头看著站在他面前的父母,嘴唇动了动,连爸妈两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木然地看著他们,过了一会,眼神渐渐聚焦,眼睛里才开始有了情绪,他似乎想问父母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哪怕看到他现在如此悽惨,整个人都扭曲成一个破碎的姿態,他的父母依旧很冷漠!他想问为什么? 傅元珍蹲下身,看著张承麟,“是不是很奇怪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为什么不把你送医院,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你? 张承麟,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爸,我们重来了一次,就是网上常说的重生,或者叫觉醒记忆。” 张承麟:“……” 张凯说:“上辈子,我和你妈被你亲手害死了。” 张承麟:“!!!” 傅元珍说:“上辈子我们没管你,就象徵性地断了你的零钱,但是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给你的零钱我们没管,你小姨有时候资助你,我们也没阻止。你上大学,我们还是给了你学费和生活费。 你依旧跟钱小婉谈恋爱,自己省吃俭用,把钱都给她,我们也没管。我们只是不再给你大额的钱了。我和你爸想开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跟钱小婉谈恋爱,那就隨你吧,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別想著指望父母了。 但你是怎么做的?就因为你带著钱小婉来家,我和你爸不欢迎,又重复了一遍不管你们,你就开直播,网暴我们,回家把我们打晕,早晚给我们餵安眠药,等我们被你打出的瘀伤恢復,你就一次给我们餵了大量安眠药,直接弄死了我们。 张承麟,你不是人,你就是个畜生!” 傅元珍说得咬牙切齿,眼睛都红了,满含热泪,却努力睁大眼不让眼泪流下来。被亲生儿子杀死这件事对她的心理衝击太大了。 “我和你爸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我们就是不喜欢钱小婉,我们就该死吗?你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让我们提前知道了上辈子的事,別再著了你的道。现在看来,还不止如此,你还要尝尝我们上辈子的苦痛。 你不止杀了我们,你还买凶撞死了你小姨。她那么疼你!你怎么忍心!你不是说你腿疼肚子疼吗?我告诉你,这就是你上辈子买凶撞你小姨的报应!你先不要死,努努力,再多活几天,多痛苦几天。让我看看你的报应!” 说著话,傅元珍拿出一个铜锥子,对著张承麟的膝盖就扎了下去,张承麟下意识地想要叫,被张凯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虽说他已经脱力了,但是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能发出一些声音的。 张凯不想让他再影响到任何人。 傅元珍扎了几下出了点气,然后,她跟张凯就一起离开了,走之前还拿东西塞住了张承麟的嘴巴,又用床单把他绑住了。万一他最后爆发出求生欲,想办法逃跑了呢?既然都回来了,就別走了。 离开地下室的傅元珍看起来轻鬆了一些。 晚上,元初让家里人都陷入沉睡,她帮大家都调理了一下身体。顺便让张承麟也觉醒了记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躺在地下室冰冷的地板上,正使劲咬著东西痛恨父母的张承麟突然就鬆了劲,两辈子,他都没有过好自己的人生。上辈子他坏事做尽,所有谋算都成空,被判了死刑。临死前他想见钱小婉,遭到了拒绝。 他知道钱小婉不爱他,她看不上他,但是她也离不开他,因为他是她那个时候的最优选择,她找不到比他条件更好的了。 可是他爱她啊!人生第一次心动,他就爱上了这么个没有心的女人。 知道他被判死刑,钱小婉很快就跟他做了切割,好像他们之前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都是一场笑话。那些他们並肩战斗、对抗外界风雨的日子,也都成了笑话。 这辈子,他更是从头到尾都活成了笑话。 爹妈觉醒了记忆,他遭了天谴,会比上辈子更早地死去,或许,唯一能让他感到庆幸的一点,就是钱小婉这辈子应该也好过不了。 上辈子被全网狙击的是他父母,这辈子换成他和钱小婉了。 张承麟闭上眼睛,不再去想这些事,他决定,等父母再下来的时候,他就好好跟他们道歉、认错,求他们原谅,他是他们亲生的,就算上辈子犯了错,可是这辈子他还什么都没干呢,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以吧? 这辈子,他不会再去想钱小婉了,他会好好去上学,毕业了好好工作,踏踏实实地过好这一生。 系统检测到他的心理活动,不得不感慨有些人脸皮就是厚,自我感觉就是良好。他可是杀害傅元珍夫妻的凶手,竟然还指望人家能原谅他?给他机会重新来过,咋想的? 它想跟元初吐槽,但是看著她已经睡著了,便没再开口。 次日一早,元初照旧带著家人去锻链,这回还加上了张凯和傅元珍,他们俩去打羽毛球。老人就在操场上健步走,一连走了5圈,满身大汗,手指头都感觉到肿胀了,又跟著元初跳健身操,都是一些不需要跳跃的动作,但是和健走比起来,这些动作能活动到全身。 回去以后,大家的早饭依旧是现成的。傅元珍和张凯提前回来准备的。既参考了元初的建议,增加了水煮蛋提供,又参考了老人们的建议,有热粥、餛飩、蒸饺,还用高汤煮了不少菜,让大家搭配著吃。 在元初的眼神逼视下,大家都按照她提出的顺序用餐,先吃蛋,再吃菜,然后喝汤、粥,最后是蒸饺。这样,大家都能少吃两个饺子。前头那些东西比较占地方。 需要做七个人的饭,傅元珍和张凯也不嫌麻烦,儘量照顾到大家的口味。 元初和四个老人就只管提要求。 早饭过后,元初跟傅元珍商量:“姐,你名下那辆小破车报废了唄,车牌给我用一下,我想买辆车。” “你不是有三辆车吗?一辆跑车,一辆轿车,一辆suv,还买什么车?” “我想再买辆suv,没事开车带著爸妈他们出去玩去。” “行,拿给你用吧。那辆车我平时也不开。你选好了车,我陪你把手续办了。” “我已经选好了。”元初说著,拿出平板跟傅元珍展示了一下自己选的车型,“这是不到一百万的车型里性价比最高的。我买了开车带爸妈他们出去玩,不然他们天天在家打麻將,多无聊。” 傅妈抗议:“我们不无聊。” 元初说:“我说你们无聊你们就无聊!” 傅妈:“……” 傅元珍拍了拍她的脑袋,“买,我给你买。我现在钱多的没地方。” “姐,你这样想就对了,钱就是用来的。那什么,我看上了一个手鐲,新出的款,哪天我们去买一个吧?” “行。” 傅元珍就想著有生之年把爹妈养好,把小妹养好,点钱算什么呢? 元初去提车。 傅元珍就联繫了二手车行,她那辆小破车还不到报废的时候,多少还能卖点钱。 二手车行来评估了一下,给了个报价,傅元珍都没讲价就卖了,当天卖当天过户,把牌照空了出来。 元初开著临牌车回来,就被傅元珍拉著去办理了正式牌照。 牌照是傅元珍的,车子也落在她名下。 元初当天晚上就宣布了第二天的出行计划。 现在八月底,城里还是热的,但是往北一点的山里已经比较凉爽了。她开车带著大家去逛一逛。 只要习惯了旅行,他们甚至可以一直在路上。 她再定製一辆房车好了。 第498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19) 张妈还想挣扎一下,她这个人,有个巨大的个人特色,那就是恋家。 不爱外出,出门就想家。 年轻的时候她单位组织外出旅游,一切费用单位全包,一起旅行的还都是同事,张妈人缘很不错,和同事们相处得很好。最开始几次,她都不去,后来同事们都劝她,说出去可好玩了,架不住大家的热情,她就参加了一回。 结果到了地方,全身难受,抓心挠肝,去哪儿玩她都不去,有几个同事就陪她在酒店里打麻將,打了个通宵,因为她夜里睡不著觉,坐那儿流眼泪。 那次旅行只有三天,张妈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那次之后,她再也不去旅游了,一次都没去过。 “初初啊,明天就出发会不会太赶了点?咱啥也没准备啊。出门吃什么?喝什么?遇到下雨怎么办?迷路了怎么办?” 元初说:“您放心。出门跟在家一样。我车上准备了卡式炉和锅,有米有面,还有油盐酱醋,水果蔬菜我也都带上,还有各种方便食品,您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吃炒菜我给您炒,想吃方便麵我给您泡。 当然啦,这都是应急的,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事实上咱们基本上用不上,哪儿哪儿都有饭馆,有农家乐,到哪儿咱们都能吃上热乎饭。 至於天气,我看过了,明天天气晴朗,不会下雨。我们也不会迷路,有导航。” 张妈一听她这么说,反倒更加不安了,准备那么充分,那就意味著明天肯定得出发了啊。 她想了又想,最后憋出一句:“我想家怎么办?” 元初说:“您就当去远一点的菜市场买菜,顺便在外面吃个午饭,下午又逛了逛商场,然后就回来了。您和我妈不是有时候大早上出门,到下午才回来吗?咱明天不在外面过夜,就出去隨便看看风景,晚上就回来。” “哦。” 张妈紧张的心稍稍放鬆了点。 傅妈跟她说:“你以前出去是因为没有家人在跟前,这回老张也一起去,跟以前那种单位旅游肯定是不一样的。” 元初也说:“您以前想家,是因为您一个人出去了,我大爷和我姐夫还在家,您担心他们,牵掛他们,怕他们不会做饭,怕他们饿肚子,现在不一样了啊,我大爷跟您一起去,我姐夫那么大个人了,您也看到了,他什么都会,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好像是誒。我以前出门就会想他们俩在家干嘛!现在我不想了啊,你姐夫都离家好多年了!走走走,明天咱们出去玩。” 元初跟他们说:“你们要是有什么想带的,都可以带上。” “没了没了,我们就收拾点个人用品就行了。” “得嘞!那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你们就跟著我走就行了。” 晚上,元初上网下单,定製了一辆房车,快的话说不定九月底能做好,慢的话大概要十一二月见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元初就带上大家出发了,要赶在城市早高峰到来之前出城 元初开车,四个老人都坐在后面。 张妈说:“现在的人都喜欢旅游了。网上老有人说,五一十一的时候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咱们四个平时都不出门,完全没有要出去玩的意识。” 傅妈说:“年轻的时候怕钱。那时候工资又没多少,出去玩一次的钱够家里一个月开销的,哪儿捨得呀?后来倒是有钱了,但是年纪大了,一想到要出去玩就觉得麻烦。就觉得还是在家待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张爸说:“主要是社会变化太大了。在自己家好像还能舒舒服服的待著,一出门吧,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落伍了,跟不上趟了,就感觉要被世界拋弃了似的。这个感觉特別不好。” 元初笑话他们:“你们都还挺会知难而退的嘛!知道自己落伍了不迎头赶上,不去尝试新事物,反倒躲在旧时光里不出来,假装岁月静好了!” 傅爸没好气道:“我们还怀旧呢!” 元初哈哈笑,“在旧时光里找优越感是吧?”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便捷,??????????????????.??????轻鬆看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老人確实喜欢怀旧,越上了年纪越喜欢,年轻时吃过的苦受过的累都要拿出来反覆讲,並不是“忆苦”,那些时光虽然艰难,但是在他们看来,並不能算是纯粹的“苦”,而是一种人生经歷,这些经歷中有他们的性格体现,他们说起来的时候甚至带著一点点嚮往和炫耀。 但你要说让他们回到过去,那是万万不能的。 傅爸的口头禪就是,“当年那样的日子,让你们回到过去,你们一天都过不了”! 傅妈说她:“会不会说话?我们找什么优越感?我们確实吃的苦比你们多!你们是生在好时候了。你和你姐小时候,牛奶水果就没断过了,流行什么玩具就买什么,我们小时候想都不敢想。” 然后,元初听他们回忆了一路当年的事。 不到九点,抵达目的地。 下车先吃早饭。 元初带他们来的地方,是城郊的一座海拔两千多米的山,是这座城市的第一高峰。 外面还是炎夏,一进山,瞬间就凉爽了。 穿著短袖上衣的大家一下车就感觉到了凉意。 张妈感慨了一句:“这地方適合过夏天啊。这都不用开空调吧。” 傅妈说:“肯定不用开。我觉得有点冷。” 元初打开她放在后备箱的行李箱,给每人发了件皮肤衣,“稍微挡挡风就行。” 傅妈穿好衣服,看著还穿了短裤的元初,问她:“你冷不冷?” “不冷啊。我虽然穿的是短裤,但我穿著高筒袜呢,而且我上身有防晒衣。” “可你膝盖露在外面呢,你带长裤了没有?带了就换上长裤吧,膝盖不能受凉,不然老了以后会得老寒腿。” 张妈补了一句:“学名叫风湿性关节炎。” 元初说:“感谢关心。虽然但是,风湿性关节炎是细菌感染引起的。受凉不会导致风湿性关节炎。但是,一旦你得了风湿性关节炎,寒冷確实会加重这种不適。明白了吧?不要把因果关係搞反了。 同样的道理还有咳嗽和肺炎。感染了肺炎会咳嗽,但咳嗽不会咳出肺炎。別被gg误导了。” 然而她这种科普老人是不信的,她们最后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等你老了就知道了。好看有什么用,舒服还是最重要的。” 元初给她们做个鬼脸。“走吧,我带你们去吃早饭。” 傅爸问她:“去哪儿吃啊?” “您看前面那一片,那是个太空舱营地,那边有早餐,我提前联繫过了,咱们不住宿也能用餐。自助早餐,才25块钱一位,很划算的。” 张妈说:“这就跟大车厢差不多啊。” 元初哈哈笑,“看著是有点像。不过里面空间挺大的,比很多酒店的房间还要大。设施也挺好,这种太空舱晚上不需要开空调,但白天必须得开,不然里面跟蒸笼一样热。” 他们用餐的地方是一个双层太空舱的二楼,地方不是太大,產品种类也不是特別多的样子,但是该有的都有了。 元初给大家拿了些小西红柿、煮玉米、煮鸡蛋,还拿了些水果,又用烤麵包机给大家烤了麵包,还给每人都接了杯热牛奶,她自己做了杯咖啡。 这些东西,用傅爸的话说,“吃了跟没吃一样。” 他问元初,“还有別的吃的吗?” “能煮麵,煮餛飩,要吗?” “要!” 四个老人都举手。 元初又去要了四碗面给他们一人一碗。傅爸和张爸还又要了一碗餛飩,吃了个肚圆。 吃完饭下去,傅爸跟元初说:“你那样吃自助不行。得像我和你张大爷这样,我们俩遵守了吃自助的职业道德。” “吃自助有什么职业道德?” “吃到扶墙啊。我看网上那些小年轻都是这么干的。” “您看点正常的!吃个八分饱就得了。” “我这辈子不知道什么叫八分饱!” 元初:“……” 张妈说:“咱们能去看看那些太空舱吗?” “能啊。等著,我去叫前台小姐姐带咱们去看看。” 元初去了前台,喊上一个小姑娘带他们去参观。 太空舱里的环境看著挺好的,乾净整洁,又透著现代化,卫生间、洗手台全都一应俱全。还有沙发、饮水机。 傅妈说:“没看见窗户呀?” “有的。”小姑娘走到侧面,先拉开百叶窗,窗户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张妈问:“这个一晚多少钱?” “现在是旺季,这样一间一晚上是七百多。” “住的人多吗?” “挺多的。尤其是假期和周末,很多家庭带孩子来玩,有的人也不爬山,就在我们营地玩。” 傅爸问:“你们这儿能吃午饭和晚饭吗?” “没有炒菜,只有烤肉,前台那儿有冰柜,想吃什么您就拿什么,我们提供卡式炉和桌椅、餐具。” 傅爸说:“咱们中午试试?” 元初说他:“您先看看中午能不能从山上下来吧。” 几个人从营地离开,到车上拿了东西,每个人都背了个背包,里面装著水和一些食物,然后出发去爬山。 这座山海拔高,但是从山底到山顶却是缓坡式的,与其说是爬山,不如说是徒步。山上的步道修得很成熟,走起来一点不费劲,元初选的这条路是最好走的,爬到山顶是大片的高山草甸,开满了野,看起来十分漂亮。 四位老人耐力极佳,表现超出预期。 元初在山顶给他们拍了很多张照片,大家全都心满意足。 张妈还说:“我知道会当凌绝顶,一览眾山小是什么感觉了。觉得全世界都在我脚下。这儿是不是最高的?” “是,確实是最高的。” 傅妈问她:“这儿晚上是什么感觉啊?” “冻死人的感觉。” “我看那边好像有人搭帐篷,就在步道上。” “人家肯定带睡袋了。晚上要钻睡袋。” 张爸问:“在这儿能看到星星吗?” “能看到银河。” 张妈说:“你说的我晚上都不想走了。我想留下看银河。” “那就看啊。去太空舱那儿住,晚上也能看到银河。” 第499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20) 元初这么一说,张妈反倒又犹豫了起来,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外面过夜,万一半夜睡不著怎么办?一个人睁著眼害怕,把大家叫起来陪她又觉得不落忍。 傅妈说:“先不做决定,待会看看再说。” 一行人下了山,午饭点已经过了,他们其实在山上吃过东西了,元初自製的各种方便食品,芝士牛肉可颂、培根蛋可颂、牛油果鸡蛋布里欧修…… 味道都是很棒的,平均每人干了俩。幸亏元初准备得多,不然都不够他们吃。 但是,架不住这是一群吃货的集合。 下了山以后,他们直接就去了太空舱营地,点了一堆食材,开始烤肉吃。 这个太空舱营地就是山附近的村庄里的村民开的,价格还挺实惠,食材价格和外面超市差不多,服务態度也很好,小姑娘怕大家不会用卡式炉,还亲自演示了如何使用,如何烤肉,傅妈四人学得非常认真,大概小时候念书也没这么认真过吧。 元初说:“我们在城里也可以去烤肉馆吃烤肉。” 张妈说:“到了家里就懒得出门啦。现在是已经出来了,不试试就觉得可惜了。” 张爸说:“对,来都来了。” 吃著烤肉,吹著小风,喝著小酒,看著远处的绿水青山,张妈拍板了,“住下吧。明天再走。我们也得像网上说的那样,走出舒適区。” 元初表扬她,“您这么想就对了。您现在才六十五,现代人活到八九十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您想,未来您至少还能活个二三十年,这还是我往少了说,那么,这二三十年您干什么去?就窝在家里吗?那多没意思呀。就得到处走走看看。” 傅爸说:“你要是想出去玩,就儘管去玩你的,也不用非得捎带上我们四个拖后腿的。要是没有我们,你是不是更自在啊?” 元初“嘿嘿”两声,傅爸立刻就不干了,“你还真觉得我们是拖后腿的!” “这不是您自己说的吗!別想让我背锅啊!” 吃完烤肉,五个人,要了两个太空舱。 傅家三口要了个家庭型,里面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单人床,元初还是和傅妈一起睡。她给傅元珍打了个电话,让她不用掛念,他们今天不回去了。 傅元珍让他们放心玩。 *** 晚上的气温越发低了,大家看星星的热情差点被浇灭,直到元初拉著傅爸去车上扛回一个大包,给每人发了一件超长款连帽抓绒大衣,长到脚踝那种,衣服一上身,瞬间就暖和了。 五个人在营区內看到了满天繁星,还看到了很清晰的银河。 大家都不说话。过了好大一会,傅妈才说:“我小的时候倒是经常见满天繁星,但是我真的没见过银河。我都想像不出来银河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我知道了,银河真的就像一条河,只是这条河里流淌的不是水,是星星。” 张妈说:“好像钻石。整条河都是大大小小的钻石,我的天!掉一颗下来不就发了吗!” 元初:“……” 您还真敢想! 盯著满天繁星,大家在营地里走了两圈,回到太空舱,傅爸就想吃宵夜。 元初无语,“您在家都没想吃宵夜!” “我在家也没走那么多路啊。我今天活动量太大了。而且,我其实少吃了一顿饭。烤肉和在山上吃的那些,只能算是午饭,我晚饭还没吃呢。” “妈呀!”元初惊嘆一声,“咱们吃的那些顶得上別人吃一天的了。” 傅爸揉著肚子,“我现在饿呀。还有吃的吗?你做的那个什么可颂还有吗?” “大晚上的吃什么可颂?你再跟我去车上,我把电饭锅搬下来,给你们燜点腊肠饭吃。” “太棒了,你连电饭锅都带了。” “我经常出门玩嘛,知道什么该带。” 元初和傅爸又去了趟车上,搬下了电饭锅、大米,还有一个食材包,吃货为了吃,真的一点都不怕麻烦。 腊肠饭里除了米饭和腊肠,还放了土豆丁和豌豆,最后再配上一点麻辣孔明菜,元初都干了一大碗。 傅爸跟张爸都在那儿吹牛,“我们现在上年纪了,不能吃了,年轻的时候,这饭我一人能吃一锅。” 元初说:“都是饭桶唄。” 张爸哈哈笑,“我们年轻的时候吃啥都是一大锅。你们现在煮掛麵一次煮一百克都是多的,我们那时候都是煮一斤,还得加点豆腐白菜。不然根本就吃不饱。吃不饱就没力气干活。” 吃完宵夜,大家又出去消食。 怕大家走完以后又说饿,元初都没敢让大家走太久,生怕会陷入一个“走完就饿,饿了就吃,吃完再走,走完还吃”的可怕循环。 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营地的夜晚非常安静,除了几声虫鸣,没有其他任何噪音。 元初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回归大自然会让她觉得十分愜意。但也有的人不喜欢,习惯了周围都是人,习惯了人群中的喧囂之后,有的人会觉得这样的安静挺可怕的。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早,张妈站在太空舱外的檐廊上,伸著懒腰,跟元初说:“咱们再住一天唄。我感觉这儿挺好的,好像很久没这么安静过了,昨天睡了一夜,我觉得疲惫全消。今天还可以再走一次步道。” “好啊。” 傅爸问她:“你那个可颂还有吗?” “没有了,但是可以燜一锅饭用保温桶带上去。” “昨天的腊肠饭?” “不是。这回咱们燜手抓饭。前台那儿不是有羊肉卖吗。” 傅爸眼睛一亮,吃货雷达立刻就启动了。 有吃有喝有家人有朋友,张妈已经完全不想家了。 *** 傅元珍和张凯也很高兴大家不回来。 他们俩在操作张承麟。 现在这人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基本上可以肯定,他活不了了。 元初他们走的当天晚上,傅元珍和张凯把他挪出地下室,张凯还把他扔到浴室冲刷了一遍,又给他换上了乾净的衣服,这才把他放回房间自生自灭。 张承麟在地下室待的快要绝望的时候,感受到了父母的到来,他以为他们是不忍心了,准备原谅他了,他的心里刚升起了一点希望和喜悦,就被父亲的粗暴打散了。 他知道他完了。他在体验完上辈子父母和小姨的痛苦之后,就该像上辈子的他们一样死去了。 在自己臥室的大床上待了一夜,张承麟停止了呼吸。 傅元珍和张凯发现他死了之后,就在他的房间放了很多水和各种零食、水果,然后拨打了120,把他送到了医院去抢救。 医院当然救不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张承麟的死算是有些异常,他是被饿死的。所以医院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对傅元珍和张凯做了例行询问,得到的答覆是: “那天被警察送回家之后,承麟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不肯跟任何人交流,也不吃饭。我们敲门他也不理,敲得多了他让我们滚。 我们以为他是被这段恋情伤透了心,需要安静的环境来抚平心灵的创伤,所以就没太逼迫他一定要开门。 也是因为他房间里有很多零食和水,所以我们没想过他会不会渴会不会饿的问题。 但是四天过去了,他还是不肯出来,敲门也没人回应,我们只好用备用钥匙开了门,这才发现这孩子一直没吃没喝,就这么躺在床上。再上前一摸,发现他都凉了。” 傅元珍捶胸顿足,“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啊,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要是早点开门进去,说不定孩子还能救回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这可让我以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吶!” 她哭得太伤心了,整个人都摊在地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张凯比她稍微好点,但是脸上的绝望和伤心也是清晰可见。 他们的伤心不是演的,是真的,他们为自己哭,为元初哭,为双方父母哭,或许,也为张承麟哭。 警察还到別墅里去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医院给张承麟开了死亡证明,当天晚上,张承麟就被拉到了火葬场,变成了一撮骨灰。 第500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21) 傅元珍和张凯將张凯的骨灰暂时存放在了殯仪馆。这个地方提供一年期的免费骨灰寄存服务。 然后,他们俩就直接开车回家了。 俩人的眼睛都肿的跟桃似的,谁也不能说他们不伤心。 他们在外面也一直都呈现出了心如死灰的样子。 回到家,傅元珍和张凯好好洗漱了一番,倒在床上就睡。 这两天他们累坏了。把关过张承麟的地下室好好清洗了一遍,把张承麟清洗了一遍,又把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该洗的洗该涮的涮,搞了个彻底的大扫除,还费劲全部心力演了一场戏,真的是身心俱疲。 现在戏剧落幕,他们俩要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 元初他们在郊外又住了一天,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搞定了。 老人们只知道“张承麟为爱绝食,最终没有抢救过来”,別的都不需要知道。要是有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问起,他们也只需要嘆气,骂张承麟是白眼狼、没良心,为了个女人让一家子长辈白髮人送黑髮人就行了。 事实上,傅爸傅妈和张爸张妈也表现得都很淡定,嘆了口气就完了,死都死了,还能咋地? 至於安葬方式,他们就更加不过问了。现在要不就是埋公墓,要不就是树葬草坪葬坛葬,早就没有什么祖坟之类的说法了。 他们傅张两家都是普通人,也从来都没有祖坟这一说。 既然不牵扯祖坟,埋哪儿不都一样吗? 接下来一段时间,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需要採购就派元初出去,別的人都一直待在家里。吃吃喝喝打牌锻链,日子过得规律又健康。 而且,在元初的帮助下,大家都瘦了。 傅元珍有时候照镜子,就跟张凯说:“出门都可以说我们是伤心过度导致的暴瘦。” 张凯摇头,“不能够,那样瘦得很憔悴,你现在瘦得容光焕发。年轻了十岁。” 傅元珍脸上露出个释然的笑容,她跟张凯说:“后半辈子,我们一定要好好过。” “嗯。好好过!” 元初看著大家一天比一天更放鬆、更从容,心里也是鬆了一口气的。 亲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是最难解决的问题,因为爱和恨是真的交织在一起的,希望和失望也是交织在一起的。 傅元珍和张凯能够那么乾脆利落地下定决心,真的非常难得。 別说只是觉醒记忆,有的人就算真的重来一次,真的亲身经歷过那些痛苦,也做不到这一点。 老人们没有纠结,同样非常难得。 在这期间,元初也联繫了她的朋友们,说起想带父母一起去草原散心,还说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她的朋友们都非常隨和豁达,所有人都表示了欢迎,姐妹们甚至表示她们再去租一辆七座越野。 元初说:“不用。我外甥出事之前,我刚买了一辆新的。我开这辆,你们开我原来那辆就行。” 如此“壕无人性”,让大家追著她调侃了一通,努力帮她舒缓了一下心情。 张承麟死了以后,元初顺手也解决了一下上辈子张承麟的那些狐朋狗友,跟著他一起闯进家门把傅元珍和张凯打晕的几个黄毛,以及后来那个开车撞死傅元初的赌徒司机。 这些人能被张承麟收买去作恶,显然是因为他们的本性就不是好的。黄毛们偷盗抢劫打架斗殴交未成年女朋友,甚至有的不到14岁,有的不是自愿的,赌徒司机早就已经开始赌博欠下了债务还开始偷偷倒卖公司產品,而且,这个傢伙还涉毒。 他们的小辫子一抓一大把。 元初把这些证据统统匿名提交给了警方、女孩家长、赌徒公司和他的妻子。 她用自己高超的黑客技术威胁有关方面,这些事情如果不了了之,犯罪分子如果得不到严厉的惩罚,她可就要掀桌了! 证据发出去当天,警方就出动了。主要是证据確凿,这些都是刑事案件,他们直接抓人就可以。 *** 钱小婉那边,从群租房离开之后,钱小婉就去找便宜一点的酒店住,群租房是违法的,她住正规酒店总可以了吧? 现在她身上的钱財有限,也不能再挑剔了,最普通的经济型酒店就行,而且这些正儿八经开门做生意的,还不能拒绝她,不然她就去投诉。 但是她料错了一点,人家不能明著拒绝,但是可以委婉拒绝,她每问一个酒店,对方就告诉她:“对不起,客满了,没有空房间了。” 有时候服务员刚跟她说完客满,转身人家就给別人办理入住,她质问服务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服务员表示:“女士,人家有提前预定呢~” 住客也很配合,“是的是的,我们提前预定的。” 这家酒店拒绝这个道德败坏分子入住,是个好酒店,要配合,要支持!这就是住客的朴素是非观。 钱小婉现在“名气”很大,很多人都认识她,听过她的名字,所以她走到哪儿都很显眼。 酒店不接收,当天晚上,钱小婉母女俩露宿街头,这回,没有一个张承麟来陪著她们,也没有一个前男友派人来送温暖了。 两个人没有流浪经验,本能地找了个开放式小公园里的亭子,靠在亭子的支撑柱上坐了整夜。现在还是夏天,外面都是蚊虫,俩人被叮了满身包,痒得要命,一边挠一边互相埋怨。 钱小婉怪她妈留不住她爸,“他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地方吃香喝辣呢。咱们家虽然破產了,但是他还肯给你留了点钱,那只能说明他自己手上还有更多。要是现在能找到他就好了。都怪你当初出轨,要不然爸爸不会丟下我们不管的。” 钱妈放下矜持,直接爆粗,“少说屁话,他什么时候管过我们?我出轨?难道他没出吗?是他先出轨的,而且不止一次,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轨。我出轨一次怎么了?凭什么我就得吃亏?” 钱妈埋怨钱小婉,“这一切都是从你想要给张承麟的小姨泼热咖啡开始的。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啊?泼人家一脸热咖啡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你怎么总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我都是跟你们学的。而且我就是看不惯她!不过就是靠拆迁得了几个钱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有钱人了!她凭什么!” “这跟你有什么关係?你要是不作那一下,咱们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我看张承麟的爸妈也没有死命反对你们。” “她凭什么反对!我看上张承麟那个小瘪三那是他老张家祖上积德了!要不是我们家败落了,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母女俩一边吵一边挠。 当第二天早上,晨练的人来到小公园开始锻链的时候,就发现这俩人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每个人身上都趴著好几只蚊子,腿和胳膊都被她们挠破了。 说实话,国人还是热心肠比较多,大家都有一种怜弱心理,这两个人確实很坏,做了坏事,但当她们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大家还是愿意稍微帮一把。 就算不能提供直接帮助,也有好心人告诉她们,“可以去向政府求助,让政府给安排个看公共厕所的活,这样还可以住在公厕中间的那个工具间里,总比在外面这样待著强吧。” “还可以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和快餐店。 不过这个建议没说完,就被人阻止了,別给人家便利店添麻烦。这两个人去了,別的流浪人员还怎么住啊。还是让她们看厕所比较好。 这其实真可以说得上是比较中肯的建议了,但是钱小婉母女只觉得这是大家对她们的羞辱,她们俩,钱太太和钱小姐,怎么就沦落到要去看厕所的地步了? 所以钱小婉对著眾人恶语相向,又把打扫公厕、管理公厕的工作都狠狠地贬低了一遍。 又被热心人拍了视频放到了网上,取名曰:【有的人就是不值得帮助】。 元初要持续不断地曝光她们俩的离谱言论,让她们俩极品人设不倒,落得个无路可走,只能靠乞討或捡垃圾为生。 第501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22) 找不到住处,也找不到工作,已经在外面受过一夜罪的钱小婉和钱妈想了个办法,钱小婉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她用这张电话卡打给她的前男友,前男友接了。 钱小婉跟他说:“我需要一个住处,不然我就要开直播,说一说我和你在床上的那点事了。我现在都快活不下去了,我可以不要脸面,不知道你还要不要。要是你妻子知道了我们之前的事,不知道她会不会心有芥蒂。” 前男友咬牙切齿:“你现在什么处境你不知道吗?你到底得罪谁了?你有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你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吧!你现在就是个扫把星,谁跟你沾上边都会倒霉!之前那个搞群租房的,生意全被你搅黄了。你觉得我要是帮了你,我会有什么下场?” 钱小婉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咱们好歹谈了几年恋爱,上床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我这儿还留了一些照片,你想不想看看啊,想不想回忆回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就是那个光脚的。她怕个球!还有什么处境比现在还差吗? 前男友压低的声音里透著绝望:“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我现在被逼到绝境了!我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你別想逃,张承麟也別想逃。我这儿出了事,那个小瘪三就不见了踪影。呵!男人!口口声声说著爱,遇到事跑得比谁都快! 我们俩好了那么多年,结果呢,我家一破產,你立刻就跟我分手。张承麟嘴上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他现在人呢?” “你和张承麟的事跟我有什么关係?现在说的是你和我的事!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已经分了好多年了!我们当初在一起,是因为两家门当户对,谁让你家破產了呢?你该骂你爸,骂你妈,骂他们没给你提供好的条件,你骂得著我吗? 结了婚都能离,谈恋爱分手怎么了?我就是不想跟你谈了!你想发就去发好了,我怕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就是个疯子!你竟然还留著当初的照片。你要不要脸?” “要脸有什么用?我早就不要脸了!我不但有照片,我还有视频。我会去找你女儿,让她看看她爸爸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前男友气喘如牛,“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给我一个房子住。我知道你有很多房產,我只想要一个住处。” “我不可能把房子给你。” “我只要住。” 前男友最后还是妥协了,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过去住,那里用的是密码锁,也不需要再特意给她送钥匙了。 钱小婉带著钱妈,住进了前男友提供的房子。 系统查看了一下钱小婉说的照片和视频,发现是俩人恋爱期间的小情趣,亲热的时候拍下的,这玩意確实不能拿给孩子看,太污染小孩的心灵了。她前男友的女儿现在刚上小学一年级。 钱小婉留著这些珍藏,是用来回忆过去的。真是太让人无语了。 系统询问了元初的意见,把钱小婉收藏的这些东西都清理掉了。元初还让它顺便做了个清网行动,举报了一批不法分子,实名了一批偷拍狂,清理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图片、视频、社群。 做完之后,元初就发出了钱小婉的现状:【钱小婉母女入住大平层!关键时刻,还是要看前男友!】 前男友看到这个,差点嚇死。他火速跟妻子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始末,他的妻子比他冷静,他们俩都不是彼此的初恋,对彼此的过去心知肚明,没什么好追究的。 妻子让他立刻对外发出声明,大概意思就是毕竟曾经和钱小婉交往过,看她流落街头,实在於心不忍,决定將一处閒置房產暂时借给她居住。他和钱小婉没有接触、没有见面、更没有旧情復燃。 这个声明,还真让人没什么好骂的。大家都希望恶人有恶报,但同时也希望自己交往过的朋友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101看书 找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前男友这个做法,倒也没什么问题。 大家只能对他的妻子表示同情了。 过了两天,见钱小婉没有任何反应,前男友就打了电话过去,试探著下了最后通牒,让她一周之內搬出去。 钱小婉怒道:“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咱们这关係,实在不应该再有牵扯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前男友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判断她可能是没有后招了。鬆了一口气的同时下达了最后通牒。 钱小婉打定主意赖著不走,只要她不出去,谁还能把她抬出去吗? 一周以后,大平层停水停电停气,钱小婉气得要命,但她还是不想走。手上还有点钱,她想著去外面买点水和麵包回来,钱妈不想一个人待著,就跟她一起去了。 在她们出门购物的时候,前男友派人把她们俩的东西清了出来,等她们回来的时候,有个陌生人在门口把东西交给了她们。 钱小婉衝到楼上,却发现密码变了,她进不去了。 整个小区的人都在看热闹,没有人上前帮忙,倒是有人小声说风凉话。 大家都希望她们俩赶紧出去。 钱小婉再次对大家怒目相向,“这种小区,以前我都不稀罕住。” 大家集体翻白眼,“那你就赶紧走啊。” 钱小婉和钱妈拖著行李离开了小区,再一次流落街头。入住这个大平层之后,她就发现了,她之前收藏的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元初和系统感慨不已,钱小婉的精神状態很有特色,哪怕都落魄到这个程度了,她还梗著脖子坚持著自己的大小姐人设呢。 无处可去的钱小婉再一次有了主意,前男友靠不住了,那就找现男友。但是现男友的手机在她手里拿著呢,一直是关机状態,通过打电话来找人是行不通了,只能上网寻人。 钱小婉註册了一个新號,开启了直播。她直接实名了,就叫钱小婉。 元初没有拦她,让她开,正好公布一下张承麟的死讯,这条人命还要安在钱小婉头上。 非但没拦,还帮她引流了一下。 让更多人进入了她的直播间。 钱小婉开局自爆:“我被我前男友赶出来了。男人,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当年谈恋爱的时候你儂我儂,结果我家一破產,他就跟我分手。男人拜金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当年我家比他家有钱,一直都是他舔我呢! 我现在走投无路,无处可去了。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是犯过错,欺负过人,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们为什么要抓著这些过去的小事不放,让现在的我来承担恶果呢?时间是流动的,不是吗? 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呢?你们就不能向前看吗? 所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她看了看评论,大家都在让她道歉。 “道歉?跟谁道歉?当年被我骂过的那些人吗?对不起,我错了,行了吗?我道歉能改变你们是穷鬼的事实吗?我道歉能改变你们长得丑的事实吗?我道歉能让你们假装被关在厕所的事情没发生过吗?丑就是丑,穷就是穷,怎么了?不能说啊?” 评论区刷得飞快,大家都在问: 【她疯了吗?】 【她有病吧!】 【钱小婉才是又丑又穷又骯脏!】 钱小婉被网友评论直接整破防,“你们才丑!你们才穷!你们才骯脏!骂我?你们算什么东西?” 有网友说:【这个直播间不应该存在,已举报,坐等被封。】 钱小婉喊:“张承麟,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想做我的骑士吗?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快出来,別做缩头乌龟!” 评论区也在疑惑:【对哦,从医院出来后,就没再见到张奇葩了,他人呢?】 钱小婉说:“我也不知道他人在哪儿。那天我们在医院分开之后,这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缩头乌龟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说得面目狰狞,心里是真的恨极了,她觉得张承麟这个舔狗竟然没有主动联繫她,没有主动找她,就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 元初就是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也直接用了真名:傅元初。 上来先扔一个关键信息:张承麟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骨灰存放在殯仪馆。 附上张承麟的死亡证明和骨灰照片。 直播间瞬间安静。 就连钱小婉都沉默了。 但是几秒之后,她就开始爆发:“你们无聊不无聊,为了反对我们的爱情,你们竟然诅咒他死!你们太恶毒了。” 元初说:“恶毒的是你,钱小婉。他那么爱你,被你母亲殴打也没有怨言,大晚上陪著你们找酒店,第二天你们都饿晕了,被送到医院。那天在医院里,承麟难受得很,根本无法走动,你和你母亲径直离开,根本没管他的死活。你还带走了他的手机,让他无法和家人联繫。直到现在,承麟的手机也还在你那里吧? 最后,是医院报警,警察把他送回家的。回到家之后,承麟还是非常难受,但是因为医院检查不出问题,他只能在家休养。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一门心思想著你,念著你。他不愿意和我们这些家人沟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他大概是在等著你联繫他,哪怕只是问候他一声。 他虽然没有手机了,但是他家里有电脑,有平板,可是你从来没有联繫他,一次都没有。承麟大概是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他拒绝开门,也拒绝了我们给他放在房间里的那些食物和水,他是绝食而死的。 你知道一个人绝食而死是多么痛苦的事吗?钱小婉,你和你妈,就是两个刽子手。张承麟是被你们逼死的。” 第502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23) 短暂的沉默之后,直播间爆发了。 【天吶!张奇葩,不是,张承麟竟然死了!他才18岁!】 【18岁正是脆弱的时候,陷入了这样一段畸形的感情里,又爱上了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太倒霉了点。】 【张承麟被钱妈打了,那难道不构成故意伤害吗?】 【钱小婉拿走了张承麟的手机,那不构成盗窃吗?】 【我怀疑,张承麟是被钱小婉情感操控了,不然真的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钱小婉,还能接受钱小婉爱著她的前男友,想和她前男友生孩子。他亲眼看著这一切发生,竟然还爱著她!朋友们,这种感情真的太可怕了。】 【同意情感操控。我怀疑钱小婉就是通过一步步打击张承麟的信心,让他彻底沦为了情感的奴隶。】 【张承麟刚和钱小婉谈恋爱的时候,他甚至还不到18岁,是个未成年人。如果钱小婉那个时候就开始对张承麟实施精神操控,那钱小婉这个人真的是没有底线了。】 …… “死者为大”在这个时候体现得挺明显的。 张承麟年轻,只有18岁,他在样年华里丟掉了性命,还是以那么决绝的方式,令无数网友感到唏嘘。 这一刻,他之前的那些行为,叛逆、叉烧、不分对错、忤逆长辈,在大家看来,又似乎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谁的青春不叛逆呢?张承麟他还没有脱离青春期呀! 我们怎么能对一个18岁,还没有正式步入社会、刚刚从象牙塔里探出一个触角就被恶女钱小婉捕获的年轻人有那么大的恶意呢? 人都死了,之前犯下的那些小错自然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那不能原谅的自然就成了钱小婉。 这个女人上学时霸凌同学,发表诸多三观不正言论,试图插足前男友的家庭,还想算计人家,现在,她还逼死了张承麟。 而她,死不悔改! 群情激愤! 元初又发了一条评论:【把张承麟的手机还给我们吧。现在,那是他的遗物了。】 她这一套做法要是换个人,效果可能不会那么好,但是遇上钱小婉,那真的就是火上浇油了。 钱小婉这个人,脑迴路大概是有点问题的。 这个时候,她不震惊、不下播、不道歉、不伤心,她的反应是生气,特別生气,既生傅元初的气,也生网友的气,气到她歇斯底里地大叫,“混蛋!都是混蛋王八蛋!张承麟死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杀的!他自己绝食,他死了活该。 呸!真晦气!我怎么那么倒霉!前男友是个势利眼,一看我落魄了就连夜分手。现男友是个王八蛋、懦夫、废物!除了给我找麻烦,他还能有什么用?我要他有什么用? 搞不定自己爹妈,被停了零钱。自己又不挣钱,没了爹妈就是个废物,还说要请小姨帮忙调和,结果呢,我不过就是往他小姨脸上泼个咖啡,別说我没泼到她,就算我泼到了又怎么样?他就该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元初道:【他站你了呀。他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我了吗?你怎么还不满意呢?还有,我姐姐和姐夫停了他的零钱,但是我给了他不少,他的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也给了他不少,加上他之前攒的钱,我们查过他的帐號了,他现在身无分文。之前攒的二十几万都转给你了。】 她顺手贴上了张承麟的转帐记录。 网友们一下就炸开了锅:【支持张承麟父母追回这笔钱。就像钱小婉说的,张承麟自己不挣钱,这钱就不是他的。他这么大额的转给別人,恐怕不合適吧!】 【钱小婉收一个小年轻的钱,那不是更加不合適吗!第一笔转帐的时候,张承麟都还未成年呢!至少这一笔应该追回去吧?】 【钱小婉到底有什么毛病啊,前男友分了那么多年了,人家都成家了,她还总是伺机插一脚,想要当小三,给人家製造麻烦。张承麟对她那么好,她一直贬低人家、嘲讽人家,钱倒是不手软。】 【钱小婉之前不是说了吗,张承麟家就是暴发户,前男友家有底蕴,是老钱。她觉得自己也是老钱那一掛的,看不上暴发户。】 【搞笑吧,建国才多久?改革开放才多久?哪里就成了老钱了?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他们这些先富起来的倒是有优越感了?以老钱自居,瞧不上后富起来的,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在钱小婉眼里算个啥?】 【算个屁唄。】 【同意前面的说法,哪里来的老钱哦,不过是早几年成了暴发户和晚几年成了暴发户的区別。而且,难道还真的有人以为自己能永远富下去吗?富豪排行榜上的人又不是没有破產的,钱小婉凭什么就能给自己弄个“永久性大小姐”心態啊?真是难以理解。】 【就算她一直有钱又能怎么样呢?新社会人人平等。】 【別傻了,哪来的人人平等?钱小婉这个臭德行就不仅仅是她的问题,也是不良社会风气助长了她这种歪风邪气。大家都向钱看。同一件事,有钱人干是可可爱爱,老百姓干那就是“天生坏种”,这种双標我们见的还少吗?】 【话说钱小婉的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和钱妈离婚了吗?】 【知情人报到!钱爸钱妈没有离婚,钱爸破產以后给钱妈和女儿留了一点点钱,自己卷著大多数钱跑路了,现在在漂亮国待著呢,小日子过得还行。附钱爸幸福生活照片一张。他旁边那个女的是他现在的伴侣。】 【楼上真“文明”!还伴侣?既然钱爸钱妈没离婚,那不就是小情、小三吗?】 …… 评论区都开始跑偏了。 钱小婉就算是发疯的时候也在看评论,发现没人支持她,顿时疯的更厉害了。 这个人大概是始终没有从过去走出来,当她是个有钱大小姐的时候,应该有不少人追捧她,她习惯並享受那样的生活。一朝落魄,追捧者不在了,但她依然活在这样的幻想里,那就只能是自己歇斯底里地维护自己了。 她在网上疯狂挑衅广大网友的神经:“去告我呀,有本事你们就去告我呀。我告诉你们,张承麟给我的钱,是他自愿赠与,不是我逼他的。想要回去?门都没有!穷疯了吧你们。赠给別人的东西还想收回?一群low货。” 直到看到网友发的钱爸的照片,钱小婉才收声了,眼泪哗哗的流下,跟钱妈说:“妈,你看,是爸爸。” 大家:“……” 这怎么听著还挺孺慕、挺想念的样子呢? 钱小婉確实想念她爸。她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印象,她爸很能干,之前她的优渥生活是她爸给的,她要是能找到她爸,就还是可以过上优渥的生活。至於她现在的落魄,那是她妈给的。可惜她摆脱不了她妈。 钱小婉被钱爸的一张照片刺激得下播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都在期盼钱爸回来解救她们。 ***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元初才把钱小婉的直播情况跟傅元珍讲了一下。 傅元珍和张凯当即决定给钱小婉添点堵。 他们当然是恨张承麟的,但他们同样恨钱小婉。做父母的,都会本能地给自己的孩子找理由,迁怒別人。 更何况在这件事情里,钱小婉並不无辜。张承麟上辈子变成那个德行,钱小婉是个很重要的推手。没有替张承麟开脱的意思,他確实也不是个好的,所以他们已经解决了他。 钱小婉同样不是个好的,她在他们上辈子的死亡事件中同样插了一脚,但是杀张承麟容易,因为他们是亲人,不设防,而且虎毒不食子,也没人能想到他们会对张承麟下狠手。所以他们顺水推舟送走张承麟才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钱小婉不一样。她是个陌生人。他们之间还有仇,他们要是对钱小婉动手,很容易露出破绽,也很容易被人怀疑上。 所以他们不会对钱小婉下手。再说了,说到底,真正的凶手是张承麟,钱小婉只是个推手而已,人家也没拿刀逼著张承麟动手,是他自己鬼迷心窍了。他们对钱小婉的恨意还不足以支撑他们去冒险。 但是现在,一个光明正大收拾她的机会摆在了眼前,要是不加以利用,那多少就有点对不起上辈子的自己。 傅元珍跟元初说:“你在外面朋友多,你帮我找一个靠谱的律师,我要起诉钱小婉。” “好。”元初让系统进行筛选,从中挑出了一个特別能干的。 另外,她还让系统偽造了一些交流记录,是张承麟使用他房间的平板电脑给钱小婉发信息的记录,他跟钱小婉诉说他的思念和痛苦,期盼钱小婉能回復他的信息,给他活下去的动力;他还期盼钱小婉能等等他,给他一些成长时间,他一定能变得比她前男友更优秀。 最后,他跟钱小婉说:“我坚持不下去了,没有你的回应,我的人生没有丝毫光明。外面的阳光那么大,却丝毫照不进我的心。我的心已经凉透了。 小婉,我真想剖开我的心给你看看,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小婉,我要走了,去另一个世界。或许我的灵魂会在世间游荡,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这些信息从张承麟的帐號发到钱小婉的帐號,对方全都是已读不回状態。 元初找的律师很快上门,傅元珍和张凯跟他签了个委託协议,全权委託这名律师起诉钱小婉追回钱財以及要回张承麟的手机,所追回款项將全部捐赠给公益机构。 傅元珍还报了警,控告钱小婉对张承麟实施了情感操控和故意伤害,导致张承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与此同时,系统在网上发布了很多精简小视频,钱小婉辱骂张承麟、钱妈殴打张承麟、俩人当著张承麟的面討论如何算计前男友、她们將无法行动的张承麟拋在医院,以及最后时刻张承麟被送到医院抢救的情况…… 这些小视频全都在控诉钱小婉和钱妈对张承麟的伤害,能串起一条逻辑线。 钱小婉和钱妈抱头痛哭完,开始琢磨如何找到钱爸,別人的钱容易被人詬病,自己父亲/丈夫的钱,別人总说不出什么了吧? 但是该怎么找呢? 还没等她们想出个所以然来,警察就找到了她们,把钱小婉和钱妈都带走了。这俩人一个对张承麟实施精神打压,一个对她实施过物理打击,都要带走接受调查。 她们被警察带走的视频也被元初放在了网上,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但大家都明白,这个案子很可能会不了了之,精神操控这个事情,很难定罪,物理伤害也不好鑑定,毕竟张承麟已经死了,现在都变成灰了。 但,哪怕不能给她们定罪,折腾一下她们也是好的。 事情果然就像网友们推测的那样,钱小婉母女俩到警察局走了一趟,基本上啥事没有,只因为俩人都对张承麟动了手,所以被治安拘留了五天。 第503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24) 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都在预料之中。 就连傅元珍和张凯都很平静地接受了。毕竟,说到底,张凯是自杀的。钱氏母女只是在他活著的时候对他不好而已。 元初安慰她:“姐,这事且完不了呢。你没发现钱小婉这个人特別会自己作死吗?” 傅元珍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那確实,我就没见过这么会作死的人。你说她都三十多了,家里破產都十来年了,怎么还活在过去呢?要是她当年就摆正心態,找份工作好好干,现在应该也能过上比较安稳的生活吧?” “肯定能啊。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她爹当年给她们留了一笔钱。那人是个渣男,倒也没对妻女赶尽杀绝。留的钱够她们在稍微偏点的地方买个一居室的。” “那她们俩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大概是恶性循环吧。不愿意放下阔太太和大小姐的架子,最开始可能还维持著高消费的习惯,后来维持不下去了,性格就越来越偏激越来越尖锐。大概觉得全世界都跟她们过不去呢。” 傅元珍撇了撇嘴,觉得牙酸。这都是什么破习惯。大小姐架子能当饭吃吗? 她家要是哪天破產了,她麻溜就找个超市去当理货员、收银员,或者去饭馆里端盘子洗盘子,再或者去写字楼里当保洁,这样的工作岗位不少。哪个都能混个饱饭吃。衣食无忧了再想別的。 没房可以租房,稍微偏点的地方,有的是那种价格还算便宜的小单间。她和张凯两个人一起打工,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钱小婉的情况比她好多了。她有学歷有文化,还会外语会乐器,个人形象也不差,肯定能找到工资更高、更轻鬆、更体面的工作。人家那些外地来的年轻人,很多不都是没钱没房没车从零开始打拼挣下首付然后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家吗? 她钱小婉的起点比这些小年轻还是要高多了的!她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呢? “咱家要是突然没钱了,你干什么去?”傅元珍问元初。 元初想了想,“我先联繫我的朋友,看看她们有没有合適的工作岗位介绍给我。姐,你知道我,我就没正儿八经工作过。我不太清楚我能干什么,但是,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什么的,我应该是没问题的。 如果朋友能介绍工作给我,那就最好,我一边工作一边適应,总能搞清楚自己究竟能干什么的。如果朋友那边没有工作介绍,我就先隨便找个工作干著,然后骑驴找马唄。我看那些24小时便利店、快餐店经常招人。 还可以去申请低保。我听说,低保审批之前,社区和街道会先给申请人安排工作,儘量还是要让这个人能自食其力,而不是伸手要钱。说不定还能安排到不错的工作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 傅元珍笑道:“咱们这样想的才是正常人吧。什么样的处境过什么样的生活,总不能穷的要命了还去借贷消费。” “这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出一两个钱小婉这样的奇葩也不奇怪。姐,咱们就等著她自己作死好了。反正现在她都臭大街了,她以后没有好日子过的。” 傅元珍说:“別管她。咱们该干嘛干嘛,抽空看看热闹就行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报仇很重要,看不到仇人遭报应对受害者来说真的是一种酷刑。 但报仇只是生命的一部分。弄死敌人是为了给自己爭取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是为了让自己能更痛快、更平静地活著。 她问元初:“去草原还缺什么东西吗?我陪你去採购去?” “不缺啦,我都买好了,所有人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咱们好好玩。到时候我和你姐夫开一辆越野车,你那车上放不下的东西都放我们这儿。咱们带老人出行,得准备充分一点。” “放心吧姐,我超有经验。” *** 有句话叫“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句话放在钱小婉身上就特別合適。 从看守所出来之后,钱小婉就更疯了,更囂张了。 她又开了直播:“不是要告我吗?去告啊!老子还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只不过去看守所里待了五天而已。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什么事都不会有,你们觉得我做错了的那些事,觉得我应该道歉的那些事,统统不叫事!” 她还翻了个白眼,来了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大家都觉得她精神状態不正常,留言纷纷劝她去安定医院瞧一瞧。 钱小婉骂的更厉害了。 她不但骂死了的张承麟,还骂之前被她欺负过的那些人,骂她的前男友以及前男友的妻子和女儿,还骂傅元初。 只不过,刚骂完傅元初,头顶就飞过一群麻雀,等它们飞走,钱氏母女头上和身体上就多了很多鸟粪。 评论区迅速被【哈哈哈……】占领,大家都在歌颂【正义的麻雀】。 钱小婉一边骂一边哭,状若癲狂,她还诅咒那些麻雀被人毒死,然后,大概是万物有灵吧,那群麻雀,或者是另一群麻雀,又从她头顶上飞过,留下了一批鸟粪。 这一刻,“整个人被阴影包裹,头顶被乌云笼罩”这样的描写在钱小婉身上具象化了,还有,大家隱隱从她身上看到了“黑化”这个词的具体表现。 但是没有人同情她。 大家反倒一致决定要盯住她,防止她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別人的坏事来。 【钱小婉本来就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张承麟对她那么好,死了都没能得到她的一丝关心,她现在的精神状態很危险。】 傅元珍閒著没事跟元初一起看直播,“你说的没错,她是挺会作死的。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开直播。咱们把她送进看守所待了几天,某种程度上是帮了她,这五天她没什么热度,要是她一直不露面,说不定过段时间大家就不关注她了。她不就能成功地从这个泥潭中脱身了吗?她现在开直播就是主动往里跳啊! 而且,我看网上那些事都是一阵一阵的,今天大家都关注这个,明天就关注另一件事去了。钱小婉能保持这么长时间的热度,也算是『不容易』了,肯定是极品到一定程度了。” “她可能是想要得到大家的关注吧。她的想法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对她来说,可能大家都骂她也是一种关注。她还能一边骂人一边回忆过去,一边炫耀自己曾经当大小姐的时候的生活。也算是找到能和她交流的人了。” 从泥潭中脱身是不可能的,就算她脑子清醒了,想要跳出去,元初也会把她拉回来的。 傅元珍“啊”了一声,真的有点无话可说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钱小婉最后还是下了播,找了个公共厕所去清洗了。 元初跟系统说:“盯著点她,我有一种预感,这傢伙还是会衝著我来。因为我是导致她生活急转直下的那个转折点。一切变化都是从她泼我咖啡开始的。” “放心吧。” 傍晚的时候,系统把钱小婉的干的事情告诉了元初:“她戴著口罩,去了郊外的一个不太正规的汽车修理厂,买了点汽油。又去了一个小卖铺,买了两个打火机,还买了些纸钱,现在,她正在往你这边赶。” “要来我家放火?要是被警察抓走,就说是给张承麟烧纸钱?” “是的,她就是这个打算。” 元初看了一眼自家別墅,这个地方她姐姐姐夫已经住了多年,住习惯了,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们俩精心打理的,四位老人在这里住了一阵子,也住习惯了。房子好,院子好,小区配套设施也好,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既然如此,她不可能玩什么“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那一套的。 故意纵火未造成严重后果的,不过才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而已。这人可是奔著要她家人的命来的。只是送她去坐几年牢不是太便宜她了吗? 钱小婉乘公交车在离元初家不远的地方下车,要从车站走到別墅区,会经过一个比较空旷的街边公园,就是在那里,钱小婉的背包突然著火了。 她很惊慌,却也算有点急智,立刻躺在地上打滚灭火,却將柴油滚满了全身,整个人都著了起来,这个公园平时几乎没有人,那也就意味著,钱小婉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也不会那么快得到別人的帮助。 火是烧了一阵以后才灭的。钱小婉坚持不懈地在地上打滚,终究还是把火灭掉了,同时,她也滚掉了一层皮。 第504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25) 钱小婉是被广场舞大军发现的。 这个小公园没有树,只有低矮植物,所以夏天的白天都是暴晒的,哪怕已经进入了九月份,白天依旧很晒很热,所以没有人。 但是天黑以后人就多起来了。这里空旷,离居民楼有一点距离,很適合老年朋友活动。 钱小婉就晕倒在她们跳广场舞的地方,还是在正中间,挺显眼的。 最先抵达现场的人看到中间有这么个东西,还骂了几句:“谁这么缺德?怎么隨便乱扔东西!” 结果走过去一看,立刻发出尖叫:“快来人,好像是个人。” 大家衝过去,好几个手机的手电筒打开,一齐照了过去,然后,火速有人报了警。 还有人胆子大,把手指头伸到鼻子底下探了探鼻息,发现人还有气,又打了120。 警察先到,120隨后,医护人员把人弄上救护车送到医院,警察留下来了解情况。 最先发现的人就把情况说了说。她们来的时候这人就在这儿了,而且已经是这种状態了,至於之前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 这时候,有个老头弱弱表示:“我知道。有监控。” 大家都很奇怪,哪来的监控?这个小公园没人管理,说是公园,其实就是一个空场地,好像没被监控覆盖。 老头说:“我装的。”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把监控视频调了出来给警察看。 真相大白。 原来是这个人走到这儿的时候,她背后的包突然起火,这人就地打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老头老太太们都很无语,她就不能把那个包摘下来扔了吗?还打滚?是嫌自己烧烤得不够均匀吗? 起火的事与他人无关。警察就跟老头说:“公共场合,您不能私自装摄像头。” “我这摄像头有用啊。” “那您也不能装。我们跟社区说一下,让社区来装。您把您这个撤了。” “等社区装了我再撤。” “为什么呀?您装它干嘛?” 广场舞大军都让他撤,“你侵犯我们隱私了你知不知道?” 不管別人怎么说,老头就是不拆。在大家的一致追问下,老头说出了原因,他怀疑他媳妇和另一个老头在跳舞的时候不清不楚,所以得看著点。 话音一落,老头脸上就挨了一爪子。 他老伴跳出来了。 警察还没有走,又开始调解这场家庭纠纷。最终,老头在他老伴的镇压之下现场拆了监控。 元初看钱小婉被烧伤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看这个老年人的爱恨情仇看得很欢乐。 事实上老太太啥也没干,只是爱上广场舞之后就喜欢在外面玩,不但跳舞,还跟著老年团搞团建,经常早出晚归,自然就忽略了老头,在外面玩开心了,回家看到事儿多的老头还有点嫌弃,老头觉察到了这一点,开始疑神疑鬼了,就自学成才,跟著网上的教学视频学会了安装监控、查看监控。 警察说:“不对啊,您电从哪儿接的?” 老头指了指最近的一根电线桿子。 警察无语,“您偷电啊?我的天,这都多少年没见过偷电的了。您老人家可真行!我们跟您说,要不是看您年纪大了,又没造成什么危害,今天高低得带您去局里走一趟。 偷电这事可大可小,要是因为您的行为造成大面积停电,那就是重大事故,要去坐牢的!就算现在没造成重大事故,按理也该拘几天。 您回头买本治安管理法、再买本刑法,好好看看。一把年纪了要是被带到局里去,您面子往哪儿搁啊?” 老头挨了教育脸上也確实掛不住,他自告奋勇要爬到电线桿子上去拆线,“之前就是我爬上去接的。” 他老伴也说:“让他上。” 警察坚定拒绝了他们。 这老头一看都七十好几了,爬那么高,要是出了事,算谁的?说不定过一会网上就是铺天盖地的信息:七旬老人被逼爬上电线桿,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们可受不了这个!虽说他们终究能还自己清白,但前期这个过程也挺折腾人的。 警察又给电力局打电话,找来专业电工把老头私自接的电线给拆了,电力局又把老头教育了一通,这事才算完。 钱小婉在医生的救助下很快就醒了,但她寧愿自己继续昏迷,太疼了、太难受了,生不如死。 警察来到医院找她了解情况,这才注意到人是钱小婉,之前都没注意看她的脸。 警察也嘆息不已,这人咋这么能折腾呢? “你还记得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他们在现场並没有什么发现。钱小婉的衣服和她的背包都被烧完了。 “张承麟害我。傅元初害我。” 警察:“……张承麟真的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害你。” “是傅元初,都是她!” “她怎么害你了?” 钱小婉:“……” 具体的她还没编出来,反正一口咬定是傅元初害她。 警察掏出手机想联繫傅元初,却看到了弹出来的推送:《现实版自作孽不可活,纵火不成反自燃》。 封面图就是燃烧的钱小婉。 这是一位热心的黑客弄出来的视频,从钱小婉被麻雀攻击开始,到她去公共卫生间清洗,再到她歇斯底里的怒骂傅元初,然后就是钱小婉去买柴油、买打火机、买纸钱,准备齐全之后,她就赶去张承麟家。没想到,目的地近在眼前,她去没能抵达。她准备害人的那些东西最后都成了伤害她自己的利器。 这些视频全都来源於街边监控和店里的监控。 现在做生意的,基本上就没有不装监控的。哪怕是郊外不正规的修理厂,还有私人开的小卖铺,全都有监控,清晰地拍下了钱小婉购物的情况。 最后著火的视频,用的就是老头私装的那个监控。 黑客大神把她的过程顺下来,推断她是要去张承麟家纵火,没想到自食恶果了。 至於她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视频,黑客大神说了:【因为钱小婉最近在网上太火了,我也看了她的直播,我觉得这个人是个潜在犯罪分子,拥有反社会人格,尤其是她在遭受了麻雀攻击之后,她的反社会人格会被激发,很有可能干出什么违法犯罪、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我一直通过监控在关注她。 在发现她去购买了柴油和打火机之后,我就猜测她要去纵火。我本来打算在她要动手的时候立刻报警,甚至入侵小区的火警系统、启动火警警报器的,但是没想到,苍天有眼,钱小婉没能到达目的地,她自己就著起来了。 我在这里要向大家道歉,知道钱小婉自燃了,但是我並没有替她报警,也没有拨打119和120,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人不值得救。现在看来,还是太主观了。我当时还是应该报警的。最后,我衷心希望钱小婉能够被看管起来,不要再放她出来危害社会了。】 警察:“……” 他们越发相信,这世上有玄学存在。钱小婉一定是得罪了人。 从她在咖啡馆被人掛在网上直播开始,这人就进入了別人的监控视线,跑不掉、逃不脱。 钱小婉自己大概也觉得她是被谁针对了,她的怀疑对象是傅元初,所以她才会说是傅元初害她。 但警察办案不能凭直觉进行,靠的是证据。 至少在这位黑客大神公布的视频里,这事纯属钱小婉自作自受,和人家傅元初毫无关係! 那就没有联繫傅元初的必要了。 他们把网上的视频放给钱小婉看,但钱小婉就是一口咬定张承麟害她、傅元初害她。 警察跟她说:“或许你说得对,真的是张承麟在害你吧。” 钱小婉:“……” 警察打电话给钱妈,让她来医院照顾钱小婉。 钱妈在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但是却没有来。钱小婉后来再联繫她,就联繫不上了。 钱小婉被她妈妈放弃了。在钱妈看来,这个女儿已经毫无价值,没有接触的必要了。 她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有点跛脚的丧妻老男人,住进了他的家,成了他的后老伴兼保姆。女人一旦接受了下沉,很快就能找到合適的地方,但基本上就爬不起来了。只能在下沉的地方待著。 *** 九月底,元初和朋友们约定好的草原之行终於成行。 张傅两家全员出动,都要去外面散散心。 原身傅元初在交朋友方面显然是很有眼光的,她常玩的这几个小姐妹脾气性格都很好,很乐意倾听,也很有耐心听老人聊家长里短和过去的时光。 甚至大家还会主动询问一些问题。几十年前的事在书上已经成了寥寥几笔带过的歷史,非常不起眼。 但事实上,这是我们能接触到的歷史,只要用心去探访,就能得到很多的细节,还原那个时候的社会状况。 就像我们通过一些有名的画捲去窥探几百年前、上千年前的歷史,我们通过对一些老人的走访就能知道几十年前的情况,相对来讲,还是比较容易的。 第505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26) 元初的车上,除了坐著她家的四位老人,还经常有一两个小姐妹凑上来,一路跟他们聊天,询问各种问题。 五十多岁的姐妹严正云说:“我们想做口述歷史,最近也在採访很多上了年纪的人。想要管中窥豹,从一些社会细节中还原过去几十年的生活。” 她一说要做书,元初家的老人就有些紧张,“我们说的这些都是个人经歷和记忆,不能算歷史吧。” “当然算啦。我们研究歷史,也会去看古人写的日记、隨笔,这些也都是非常主观的东西,但我们总能从中窥探出一点歷史的风貌。算是研究歷史的素材。” 傅妈说:“那我再讲的时候就得严谨一点,仔细想想再讲,可不能信口开河了。” “您刚才在信口开河?” “没有没有,就是有些时间地点可能不是那么准確。你要是出书,用了我们讲的东西,提前给我们看看行吧?” “那是必须的。” *** 他们这趟旅行比较隨意,大家心態都很好,路上看到好玩的事会停下来看,看到好看的风景也会停下来看。 出发第一天,刚离开京城没多久,在一个乡间小道的拐角处,他们就看见了一辆翻进路边水沟里的小轿车。 小年轻学开车,他爹在副驾驶上指挥,车子晃晃悠悠就栽到水沟子里去了。还好水浅,沟也不深,父子俩都从车里爬了出来,站到路上想办法。 放眼一看,四周无人,离村庄还有点远。 元初等人停了下来,拿拖车绳帮忙把车拖了出来,收穫了一箱心里美萝卜。也不知道这两个练车的人为什么会隨车携带一箱萝卜。 再往北开,天气就冷了。 早上出门,穿的还是短袖t加一件薄外套,到了下午晚些时候,就要加抓绒了。 四周无遮无挡,大风呼呼的吹,又冷又晒。 还好元初准备了足够的防晒霜、防晒帽,各种厚度的衣服。 他们在去黄岗梁的路上全程不走高速,就为了方便欣赏景色。 元初几个经常出门玩的还好,草原风光之前也看过不少了,但是傅爸几个人真的就跟土老帽似的,看啥都稀奇。 “看看看,那儿有水。” 停车,下车,看水。 这是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这条河大概不到一米宽,深度同样不到一米。至於长度,一眼望不到头。 傅爸几个一人拿一个单眼相机在那儿拍,严正云是个业余摄影高手,负责指导大家使用相机。元初几人只拿手机拍。 大家一边拍一边夸,“这水好清澈啊!”“好像能直接喝。” 元初笑道:“我们都是一群没有文学素养的人。翻来覆去就是这些大白话。” 她招呼四十加的离婚姐姐贺屿,“贺姐,你上,让他们学学怎么讚美风景。” 贺屿想了想,来了一句:“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 背完,她又觉得不太合適,琢磨了一下,又来了一句,“溪长石磊磊,涧阔草濛濛。” 元初“哇”了一声,冲贺屿竖了个大拇指,“你这个文学储备果然可以。实不相瞒,这两首诗我都没背过。” 傅妈说她:“所以人家小贺是博士,你三本毕业。” 元初哈哈哈哈哈,“我三本毕业也有博士朋友,这说明我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停车拍照,上车聊天。 他们在路上看到了鹿、大鴇、草原雕、鹤,看到了现代化的灌溉工具,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草磙子,是已经被收割的草綑扎在一起的,还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马铃薯田,据说快餐店的薯条都是用这儿的马铃薯做的,是高品质马铃薯。 他们在路边的小店里吃到了巨好吃的土豆烧牛肉,还喝到了特別好喝的奶茶,傅爸买了一堆马铃薯放在车上,决定回去燉牛肉吃。 有一傍晚,他们在路上看到了骆驼,几个没见过世面的探出脑袋看,全都大惊小怪,结果骆驼越来越多,前面有一个骆驼群,他们最开始看到的那两只是走得慢的。 三十小妹丁卉直接跟骆驼群的主人打上了招呼:“牧仁大哥!” 赶骆驼的草原汉子一转头,“哎呀,丁老师,是你啊。到我的蒙古包坐坐!” “我还以为您已经去城里了。” “小孩子们都过去了。我这儿还没忙完,晚几天再走。那我们先开车过去您那边。” “好嘞!” 元初一行人开车走大路,路过街边商店,大家下车买了几箱水果和很多饮料、麵包,作为送给牧仁的礼物。这个时候过去,肯定要在人家的蒙古包里吃饭的。 他们开车,牧仁赶著骆驼穿草原而过,他们几乎同时抵达了牧仁的蒙古包。 牧仁不光养了骆驼,还养了马,这个时候,正值夕阳西下,天边掛满了彩霞,蒙古包周边的景色十分漂亮。 大家都捨不得进去,在蒙古包周边徘徊。 牧仁说:“我的马可以骑的,你们要骑吗?” “要!” 牧仁牵来两匹,他牵一匹,让丁卉牵一匹,丁卉因为经常到草原来,所以很擅长骑马。 俩人牵著马,让四个老年人轮流上马骑了一圈。 牧仁招呼元初:“你要不要骑?” 元初说:“要。但我不用牵,我自己会骑。” “那你试试,我这个马很听话的。” 元初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马就跑了起来,速度不是很快,主要是怕爹娘担心。 她骑了两圈,收穫了好几个大拇指。 事实上,不光她会骑,贺屿也是贼大胆,上去走了一圈,接著就跑起来了,她还戴了顶西部牛仔的帽子,看起来十分应景。 等玩够了,大家才钻进蒙古包,也是因为外面太冷了,玩不下去了。 蒙古包一进门是一个灶台,取暖做饭都是它,灶台后面是一个弧形大炕,他们一行人都脱鞋上炕,坐在那里聊天。 牧仁的妻子塔娜已经生起了火,开始准备晚饭。蒙古包里很快就热乎了起来,大家纷纷脱了外套,依旧觉得脸热乎乎的。 牧仁出去了一趟,叫来了临近蒙古包的朋友来作陪。 晚饭既简单又复杂,一道酸菜炒牛肉,一道手把肉,量大管饱。不开车的人还能喝点小酒。 元初不怎么爱吃手把肉,太有嚼劲了,费腮帮子,但她真的超爱这道酸菜炒牛肉,特別好吃。 她一边吃一边询问塔娜这道菜的做法,塔娜表示,就是“肉放进去炒炒,菜放进去炒炒”。 丁卉说:“关键是食材。” 不是手艺。 元初决定开车回家的时候找地方买点酸菜和牛肉,回家放锅里炒炒,超级下饭。 当然,牧仁家没有米饭,她吃了好多片麵包来配这个酸菜牛肉。 蒙古包里有电灯,是牧仁用自己家的发电机发的电。他是丁卉组织的草原游学项目的一个合作伙伴,每年夏天的时候丁卉和她的团队会带小朋友来牧仁这儿搞自然教育,所以他们很熟。 閒聊的时候,牧仁也跟大家讲了讲牧民现在遇到的一些困境,他们也在接触外界,希望能够得到一些解决问题的思路和启发。 元初他们人太多了,不方便留宿。 一行人还是决定到就近的县城去住。 出了蒙古包的时候,天已经黑得透透的,天上繁星满天,傅爸几人又一次看到了银河。 几个半文盲一直在那儿喊“好美好美”,只有贺屿说了一句应景的诗:“星垂平野阔。” 丁克姐姐林芳就在那儿笑,“你说你一个理科博士,肚子里怎么有那么多文学知识啊!太厉害了。” 元初说:“关键是她一下就能说出来。这才是最厉害的地方。” 大家离开蒙古包,把车开到无人的空旷处,又下车欣赏了一会天上的星星,这才开车赶往住宿的地方。 这回住宿的地方洗漱用水是温泉。每个房间都有浴缸可以泡澡。外面也有大浴池。 元初提供了一次性泡澡袋,傅爸傅妈他们都在房间里泡。元初和她的伙伴们去了大浴池,只有她们,没別人。 聊起来,大家才知道丁克姐姐离婚了,就在二十天前。因为她的丈夫当了一回瓢虫。 “那天我们约了下班后一起去吃饭,他上班的地方离得近,我那儿离得远,那家店以前我们去过不止一次,每次都是他先到,点好东西等我。这次我先到了,等了他二十多分钟,他才著急忙慌地赶过来。我一下子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千万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直觉。然后我就问他一些问题,是不是加班了?走过来的还是骑共享单车过来的?路上遇到同事了吗?都是些小问题,但是他的每一个回答都让我觉得不对劲。他的表情、语气、小动作,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后来吃完饭回到家,我一问再问,他大概也是心虚,直接就说了实话。去餐厅的路上,他去了一家小店,做了一次才出来的。 我当时就噁心吐了。太脏了!真的,我脑子里一下子就出现了一堆传染病的名字。我直接从他身边就弹走了,你们看我,有点胖,平时也不怎么爱运动,那天我真的弹得又快又远。我真的很怕他把那些脏病传染给我。 然后我就提了离婚。他不同意,还说他只是一时好奇,想试试感觉,我可去他大爷的吧。我那天真的为我刚才和他一起吃了一顿饭而感到后悔,谁知道他那张嘴之前接触了什么东西啊! 我第二天去医院做了一堆检查,確保自己没被传染上,这回出发前我又去做了检查,真的,太他爹的膈应人了。老实讲,他如果真的出轨我都不至於有这么大反应。 他这种行为已经不只是背叛感情那么简单了,他是压根就没把我的命当回事!要是真的不小心传染上了,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大家都劝她:“只是一起吃了顿饭,不用那么太担心。幸好你发现的及时,当机立断了。瓢虫真的很脏。现在传染病太多了,防不胜防。” 严正云问她:“你办完离婚手续了吗?” “还在等呢。不过他同意了,离婚申请已经提交了,再有十天离婚证就能下来。我们俩也没多少共同財產好分,也没孩子,所以离婚比较简单一点。” 大家心里都有些唏嘘,林芳和她老公之前真的算得上是模范夫妻,没想到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元初跟她说:“欢迎加入单身大军。我也单身很久了。上了年纪,感觉恋爱都谈不动了。” 贺屿和林芳差不多大,四十出头,比元初大几岁,她说:“我们这个年纪都不知道该跟谁谈。跟小年轻谈,感觉就是去给他们当妈了。 跟同龄人谈?抱歉,我真的从大家身上看不到一点性张力,包括那些三十多岁的人,我也看不到性张力。根本產生不了任何衝动。跟比我们大的谈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吧,想来想去,还真没得谈。还是老老实实看看书、旅旅游、挣点够的小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多自在。” 林芳说:“我现在还在適应阶段。主要是那傢伙之前对我真不错,突然来这么一出,就是有点突然了。不过我已经快要適应了。我们回去以后可以多约一下。” 她问元初:“你家里那事已经处理完了吧?” “完了。我爸妈,我姐和我姐夫,还有我姐夫的爸妈,大家都想开了。人这一辈子,就是要经歷各种各样的事。都是之前想都想不到的。” “可不是吗!我就没想过我老公,不对,是我前夫,竟然会去嫖!天吶,好歹是个博士,是个知识分子、高级工程师,怎么这么低级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呢?我就想不明白。” 严正云说:“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嘛。我们怎么可能想得明白渣男的想法呢?” 林芳笑道:“严姐,您现在是我们这群人里唯一的已婚人士了。” 严正云笑道:“婚姻里狗屁倒灶的事多了去了,我都不稀的说。我现在和我老公基本上各过各的,谁也不管谁,就跟合住室友差不多。没大矛盾,但也没什么激情,没到离婚的程度,凑合过吧。” 第506章 冤种小姨不做炮灰(完) 她们很少聚在一起聊感情和婚姻,这大概是第一次,不聊別的,只聊情感问题。 其实后来也脱离了个人范畴,转而去聊比较宏大意义上的情感和婚姻,以及社会对女人的结构性压迫。 她们这几个,都不是会陷在男女之情里伤春悲秋的人,就算严正云依旧在婚姻里,但她生活工作都很自由,早就脱离了婚姻对她的束缚。 贺屿和林芳从婚姻里走了出来。 傅元初和丁卉从未走进婚姻,也不打算进去。 元初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搞事业,接下来的时间,她打算发展点业余爱好,让自己的人生不至於无聊。 她到这个小世界的时间比较晚,傅元初基本上“定型”了,她不太可能表现出超高智商,那是把身边人当傻子耍呢。 但是,有一些东西,是无论从何时开始学都不算晚的。主要是人文社科和艺术类,比如绘画、音乐、摄影、文学、翻译,这些东西普通人都可以隨时报个班学起来,如果財力不够,甚至自学也可以。网上有很多的免费教学资源。 虽然可能成不了大家,但自娱自乐应该是足够了。 元初还打算给她爸妈、张爸张妈都报个老年大学,把大家都赶去学习,弥补一下早些年不能读书的遗憾。 老人们常说,“我们当年就是没机会”,现在,给他们机会嘍。 这天晚上聊完之后,林芳肉眼可见的比之前活泼了不少。 就连傅妈都悄悄问元初:“你这个朋友之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现在解决啦?” “嗯。解决啦。她遇到了一点小挫折,现在已经顺利度过了。妈,不要问人家哈,也不要太关注。” “我知道。我还用你嘱咐?你妈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知道看人眼色,咱家最没眼力见的人就是你。” “自夸就自夸,您还贬我一通干什么呢?捧一踩一不厚道啊!” 傅妈就哈哈笑,“我不好贬別人,就只能贬贬你爸和你了。” “您贬我爸就行了,別捎带我。我年轻呢,经不起打击。” 傅妈:“……行吧行吧。虽然但是,搁以前,36岁就有当姥姥的了。” 张妈说:“別说以前了,现在也有。我看网上说,有些地方的人就习惯早婚早育,有的人还没成年呢,就结婚生孩子了,还不止生一个。这孩子长大了也跟爹妈一样,没成年呢,又生了。他爹妈三十多岁就变成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了。他们也不领结婚证,不在乎孩子生下来能不能上户口。” 去黄岗梁既没走高速,也没走直线,在草原上拐来拐去,这儿停一停,那儿看一看,见识到了很多美好的风景。 他们路过一片沙丘,沙丘上有一棵孤零零的大树,很有拍电影的感觉,这棵树看著离他们很近,以至於他们决定要开过去看看。 但所谓“望山跑死马”,他们是“望树开死车”,看著很近,走起来很远。 但他们这群人愣是穿过草原、又开过一片沙地,冒著车子陷在沙子里的风险,把车开到了大树旁边,在那里野炊了一下。还搞了点文艺范的东西——吟诗作对。 傅爸和张爸负责拍摄。 都以为拍出来会有文艺电影的感觉,但实际上,因为风太大,每个人都包著个头巾,穿了很多衣服,还穿得特別不讲究,裸露在外的头髮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嘴唇都乾燥起皮了,皮肤看起来也乾巴巴的,拍出来的效果嘛,所有人都很像几十年前的农夫和村妇,虽然日子过得苦,但是精神很振奋的样子。 这些影像被永久封存了。 大家都不忍心再看第二遍。 了五天多的时间,他们终於抵达黄岗梁国家公园。 黄岗梁的秋天是极美的,红的黄的绿的叶子和湛蓝的天空,混搭在一起,组成了大自然最绚烂的风景。 张妈说:“见识到了这么美的自然,我以后肯定不愿意每天家里蹲了。” 严正云说:“您就不该家里蹲啊。您现在这个年纪,身体很棒,有钱有閒,正是该出来享受人生的时候。年轻人要上班,想玩都没时间。我等过几年也就不干了,天天出来玩。” 她之所以还要上班,也是为了多挣点钱。年轻的时候买房还房贷,上养老下养小,没攒下多少钱,现在双方老人都去世了,房贷也还完了,工资和外快基本上能攒下大部分。 她是晚婚晚育的那一批,生孩子的时候已经33了,女儿现在刚二十四,还在国外读书,她想儘量多干几年,给孩子攒点钱。她老公也是这个想法,也打算退休后继续干,不管是返聘还是再重新找份工作,既能让自己不要閒下来,也是给孩子打好基础,让孩子能轻鬆点。 饱览黄岗梁秋色之后,大家换了条线返程。回去的路上看了摩崖石刻,还参观了两个博物馆。 回到家休息了几天,元初顺手解决了钱小婉。这傢伙没人管,还在医院里赖著,医院拿她毫无办法。 元初只好威胁了一下钱小婉的爹,她转走了钱爹所有的钱,告诉他,只有回到国內把钱小婉接出医院,才会把钱还给他。 她先给他转了一笔路费。 钱爹气得要命,但是毫无办法,只能照办。 他回了国,接钱小婉出院,然后把她遗弃,又联繫元初想要回自己的钱。 元初理都没理他,直接把他的钱捐给了福利院。 钱爹没了钱,也出不了国,只能待在国內,他恨死了钱小婉,又找到她,对著她破口大骂,骂她果然如网上说的一样,是个扫把星。钱小婉这个时候对他的滤镜已经消失了。 没过几天,就有人发现了两具尸体,是互殴致死的钱家父女俩。 *** 彻底解决了仇人,元初就宣布了爸爸妈妈们要去插班上学的消息。 四个老人如遭雷劈,哭天抢地,哀嚎不已。 但是,老小孩这个词是真的,他们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背起书包去上学了。 去了以后,就爱上了。 大概有一部分老年人,越是上了年纪,越能沉下心来学习。 元初家里的老人恰好就是这样的好苗子。 不管是书法还是绘画,亦或者插、舞蹈,都学得可认真了。 他们对生活、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热爱被全面激发,而且,好胜心还被激起来了,跟別的老头老太太们竞爭激烈,有时候还让元初帮忙作弊。 遭到拒绝之后,就让傅元珍和张凯帮忙。那俩人没有底线,为了帮他们,自己要先学先练,然后就和他们一起去上老年大学了。 元初呢?她自学外语,掌握多门语言,閒著没事就开始翻译各种国外的研究文献,这世上什么样的研究都有,有很多是非常有意思的,並非都枯燥无味。 她自己开了个社交帐號,发学习心得,也发翻译好的科研资料。 网友们都说她是大佬装萌新,“就这翻译水平,绝不是自学成才的。更不可能只学了这么短的时间。” 元初就跟大家说:“你们为什么不仔细看看我发的学习心得和方法,按照我的方法试一试呢?万一你们也进步神速呢?这可是我用心总结出来的。” 眾人嗤之以鼻,但也有人信了。他们按照元初讲的学习方法去学习,结果事半功倍。虽然不像元初那样进步神速,但也是相当快了。 这群人立刻就开始狂拍元初的彩虹屁,吸引了新的人群跟风,然后,元初就多了一大批自来水。 语言学弄得差不多了,元初就开始画儿童绘本,她有相当丰富的育儿经验,经歷过很多个小世界,看到了很多的儿童文学作品,她將儿童教育理念融入绘本之中,画出来放在网上免费给大家看。 然后就有出版社找上门来,主动想要出版。大家都说她是儿童文学家、教育家。 元初后来又自学摄影、剪辑、动画製作。她同样把学习过程和心得放在网上跟大家分享,她还把很多有趣的小故事,包括她自己写的绘本,都做成了动画片,很快就风靡全国。 据说很多地方的幼儿园都在播放她放在网上的免费动画片。大家都说她是慈善家。 她当然还是一位旅行家、摄影家,经常会带著家里的四位老人和姐姐姐夫一起去旅行,有生之年,他们的足跡几乎遍布全球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过得开心极了,也畅快极了。 某种程度上,我们所有人都应该放下自己过多的责任感,学著享受人生、享受自由,学著让自己快乐,而不是去操心別人。 元初在旅行的过程中写了很多本书,是游记,也是人生感悟。 等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上的头衔已经多得快要数不清了。 最离谱的一个就是:思想家。 第507章 背德文学里的炮灰小婶(1) 阳春三月。 京师。 理国公府老夫人举办寿宴,京中很多高门大户的主母都带著自家女眷来给老夫人贺寿,其中包括很多尚未婚配的女儿家。 带未婚姑娘出席这种场合,一方面是让姑娘们见见世面,看看长辈们是如何行事的,日后好照著学习;另一方面就是让大家看看自家姑娘。 总有那热心肠的人,喜欢到处做媒,脑子里存著一批未婚男女的资料,找到机会就想拉个郎配。而被她们拉起来的郎配基本上都满足门当户对的要求。因为她们认识的基本上都是差不多圈层的人。 理国公老夫人的这场寿宴,促成了两桩婚事。 一个是仁远伯的侄女章元初,她被匹配给了理国公老夫人的嫡幼子、理国公的幼弟罗聿。 另一个是司农寺主簿的女儿方竹音,她被匹配给了理国公的嫡长子、未来的理国公罗谦。 这两桩婚事,都很有特点。 罗聿已经二十有七,放在这个时代,那是妥妥的大龄剩男。根据坊间传言,罗聿之所以迟迟不娶亲,是因为他之前一心苦读,隨后又专心仕途,心思不在儿女情长上,所以误了婚期。 章元初二十有二,放在这个时代,也是妥妥的大龄剩女。她没有婚配的原因很简单,一直在守孝,15岁,刚要开始相看,祖父去世了,三年孝守完,祖母又去世了,接著又是三年,去年底她刚刚出了孝期。 但是她这个年龄,已经说不到什么好人家了,给她提亲的,基本上都是鰥夫,要让她去做续弦、继母。 章元初当然不肯。別说她了,整个仁远伯府都是不肯的。 仁远伯府已经落魄了,且非常落魄。章元初因为守孝被耽误了婚期,仁远伯和他的弟弟因为守孝耽误了仕途,章元初的哥哥和堂哥堂弟也都耽误了科考,现在全家都是家里蹲状態。 而且仁远伯府的人都很老实,老老实实守孝,老老实实等著皇帝把他们想起来,没一个会钻营的。属於老实的有点窝囊的那种。 虽然窝囊,但一大家子人挺和谐的,都是些没脾气也没什么心眼的人。以前家里唯二有心眼的两个,就是章元初已经去世的祖父祖母,智商担当一去世,伯府基本上就没戏唱了。 不过落魄伯府也是伯府,名头上还是过得去的。 理国公老夫人寿宴,仁远伯夫人,也就是章元初的大伯母,就带著她来了,这其中也包含了希望今天来参加寿宴的夫人们能看上她给她说个好婆家的心思。 这个心思还成真了。今天的寿星看上了她,请人上门提亲,要把章元初说给她的小儿子罗聿。 罗聿长得挺拔英俊,而且还年轻有为,之前未曾婚配过,没婚配的原因还是那么的冠冕堂皇,在章家人看来,这门亲事就是极好的。 所以他们答应了,並且尽了最大努力给章元初准备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进了理国公府。 这个时候,这一对看起来还像是天赐良缘。 另一对就很狗血了。 司农寺主簿是七品官,按理说,跟理国公府是攀不上关係的。司农寺主簿的女儿也无法来参加这个寿宴。 但是,司农寺主簿方岑有两个女儿,她的大女儿方竹筱嫁给了户部侍郎做续弦,方竹筱来参加寿宴,便把自己的妹妹也带了过来,也想著能通过这样的场合让人看看她,希望能给她找个好人家。 方竹音长得文文弱弱,十分娇柔,是那种能让人一眼生怜的相貌。她今年只有16岁,正是最好的年华。 寿宴上,方竹音饮了两杯酒,感觉有些晕,便下了席去散散酒气,她信步走到了园子里,坐在水塘边的石头上欣赏春日景色。 波光粼粼,垂柳轻摆,本就晕的方竹音更晕了,起身的时候又起猛了,一不小心掉到了水里。被同样前来散酒气的理国公世子救下,又被人看到俩人抱在一起,有了肌肤之亲。 理国公世子也有点见色起意,美人在怀,又哭得可怜巴巴,头脑一热,“纳你为妾”就变成了“我会娶你”。 理国公府接连办了两场喜事。 先是章元初进了门,和罗聿相敬如宾。 然后是方竹音进了门,和罗谦相处也不甚愉快。 方竹音是个情感需求比较高的人,而罗谦是个公子,见一个爱一个。之前的通房丫鬟就有好几个,方竹音一进门,就把这些丫鬟都抬成了姨娘。他还经常出去喝酒,身上有挥之不去的脂粉气。 成亲没多久,他还纳了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当贵妾。 方竹音每日以泪洗面,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剧情就是从这里正式开始的。 某一日,方竹音又坐到了当初那个水塘边,想著不著调的丈夫,难过的直掉眼泪。国公府的日子不好过啊,丈夫不敬,婆母刁难,还没有管家权,只是个空有名头的少夫人罢了。日日独守空房,何时是个头啊。 这个水塘大概和她相衝,站起身的时候,她又差点栽下去。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落水,而是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她慌张挣扎,想要离开,结果踩到裙摆,差点栽倒,又被人一把搂了回去,一只大手还正好放在了她胸前的柔软上。 方竹音整个人都羞红了。 她扭头一看,发现身后的人是丈夫的小叔,罗家四爷罗聿。 两个人的曖昧拉扯由此开始。 他们时不时就会碰见,时不时就会因为各种意外而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方竹音有各种困难,罗聿都会帮她解决,终於,在某一天,俩人突破了世俗防线,有了真正的肌肤之亲。 他们当然是偷偷摸摸的。 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章元初和罗聿虽然不甚亲密,但是作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她自然是关心自己丈夫的,罗聿的变化太明显了,她不得不起疑。一旦起了疑,就会发现处处都是疑点。要找到真相就很简单了。 她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章元初思虑再三,觉得这是家丑,不好张扬,她其实都准备装不知道了,凑合过唄,还能咋地? 但是她的偽装功夫显然不到家,罗聿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一番试探,就知道她发现了他和侄媳妇鬼混的事。 罗聿心狠,觉得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他不动声色,给章元初下了毒,没过多久,章元初就死了。 章家人自然不信,因为章元初身体向来很好,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 但是章元初的尸体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还有给她看诊的大夫说她是风寒不治,章家人纵然怀疑,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没有证据就告人家杀妻吧?那不是结成死仇了吗? 可就是这一点点怀疑,给章家人惹来了杀身之祸。 罗聿担心事情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杀手要了章家满门的性命。 而他自己,则继续和方竹音过著偷偷摸摸的快乐生活,方竹音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们的孩子最后继承了理国公府。 元初,就是那个倒霉催的章元初。 此刻,她就在这场寿宴上。 第508章 背德文学里的炮灰小婶(2) 说起来,这还是她们章家时隔多年第一次在宴会上出现。 之前的六年里,他们家人不出仕、不科考、不婚嫁、不赴宴。 简直老实的令人髮指! 谁听了不说一声傻呢? 元初坐在大伯母身边,抬眸打量了一下今日的寿星,罗老夫人六十多岁了,保养得不差,看著慈眉善目的样子。 此刻,罗老夫人也在打量她,脸上带著和善的笑意,元初冲她笑了笑,笑容和煦,眉眼锋利,罗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淡了一些,把目光转向了別处。 元初的大伯母孙淑贤注意到了这一点,转头看了元初一眼,元初立刻冲她露出个温软无害的表情来。 孙淑贤安抚地冲她笑了笑,她带孩子出来,是想要给她找个好人家,並不是让她来任人挑选、看人脸色的,“若是觉得闷,不妨出去走走。我看有些年轻小姑娘都去园子里赏了。你不用在这里陪著我。” 元初摇头,小声道:“懒得去。左不过就是那些东西,咱们家也不是没有。” 孙淑贤又笑了。大侄女说的没错,他们仁远伯府,別的可能不行,但是於养一道却是十分在行的。这几年关起门来閒著没事,他们全家人都没干別的,就在家里鼓捣那些草草了,还弄了些新品种出来。 贵妇人们坐在一处,聊的內容十分有限:谁家老爷升迁了,大家一起道喜;谁家孩子说定了人家,大家一起道喜;谁最近得了个新奇的物件,大家跟著一起好奇…… 这种寿宴,所有人都是说好话的,没人会在这种场合出么蛾子。一旦你作妖,可能就被这个圈子排除在外了。下次再有宴会,就不会再请你了。 过了一会,酒席准备好了,大家就开始入席,座次都是安排好的,综合考虑了夫家的整体地位、丈夫的具体职位、辈分。 仁远伯府的地位不上不下,属於中等。 元初跟著大伯母就坐,消消停停地吃了一顿饭。 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及她的婚事,都知道这是个难题。章家的態度很明確,不接受章元初做续弦,那几乎就无解了。和章元初年龄相当,甚至比她小两三岁的男的,基本上也都已经成家了。上哪儿给她找条件合適的初婚男去? 既然没有合適的,就不要说出来给人家添堵了。 说不定过两年章家人就能想明白,学会放低要求了呢! 元初十分淡定,完全不理会別人隱晦的打量目光,该吃吃该喝喝,偶尔吃到合口味的,还会推荐给孙淑贤。 孙淑贤被她感染,也吃得格外愉快。 期间,元初看见女主走了出去,她坐的位置比较偏,哪怕起身出门,也不怎么起眼。 方竹音出去没多久,外面就吵吵了起来。罗老夫人本来正高高兴兴地跟人说话呢,听见喧闹声立刻皱起了眉,询问丫鬟:“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小丫鬟快速离去,又很快回来,在老夫人耳边低声道:“有客人落水,世子爷把人救上来了。” ……俩人姿態亲密,园子里有不少人,大家都看见了,世子爷还说要娶那姑娘为妻,大家也都听见了。 后面这句,丫鬟没敢说。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奴婢暂且不知。” “把人带到我这儿来。” “是。” 小丫鬟下去传话。 老夫人打量了一下宴会厅里的所有人,大家都很淡定。 但要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好好的怎么会落水?怎么就那么巧被世子救下了?她的丫鬟呢?世子身边的小廝呢?怎么还要世子亲自跳下水救人呢?虽说已经是春天了,但是水还凉著呢。这要是寒气入体,那可不是闹著玩的。 再说了,国公府那个水塘也没多深啊,不小心掉下去应该在岸边挣扎吧?伸手不就能把人拉上来了吗?怎么还需要跳下去救呢? 哪怕心里好奇的要命,大家面上一点不显。 过了一会,已经换过衣服的方竹音被带了过来。她的头髮还有些湿,本就楚楚可怜的长相看起来更加娇软堪怜了。 她走到老夫人身边福了福身子,“晚辈方竹音见过老夫人。” “好孩子,你受苦了。你是哪家的啊?” “家父是司农寺主簿,晚辈今日是隨姐姐前来给老夫人贺寿的。” 罗老夫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她的宴会上会出现这么一个人。 被妹妹点了名的方竹筱只好站了出来,给老夫人施了一礼后解释道:“本想带舍妹来见见世面,没想到扰了老夫人的寿宴,我替她给老夫人赔礼了。” 方竹筱说著就要跪下去,被老夫人身边的嬤嬤阻止了。 老夫人道:“你这是说哪里话,小孩子家家的,不小心掉到水里,我唤她过来,是要安慰她,怕她嚇著了。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回去以后也不要责怪她。” 说完,老夫人就吩咐丫鬟,“你带这位方家姑娘去歇息,喝碗薑汤去去寒,好生照顾著。” “是。” 丫鬟把人带走,此事告一段落。 老夫人到底是人老成精,对这件事的处理还是相当不错的。只关心落水之人,其他的一概不提。 在剧情里,她也是这么处理的。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孙子娶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 但是她的这番苦心最后还是没起什么用。 因为方竹音想嫁给罗谦。 方家人也想让她嫁给罗谦。 的確有人看见了罗谦救人,看见了他和方竹音亲密接触,听见了当时罗谦跟方竹音说要娶她的话,但是,没人外传。 大家都以为这事当不得真。 罗谦毕竟是国公府世子,婚姻大事肯定是要由理国公进行精挑细选的,岂能如此儿戏?他这么说,可能只是想安抚这位姑娘。 大家都觉得,这事要是传出去,罗谦又没娶这位姑娘,那於姑娘名声有碍,万一姑娘想不开寻了短见,他们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所以,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但是方家人不想沉默。 方竹筱带著方竹音来参加寿宴,本身就是存了攀高枝的心思的,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那就一定要抓住! 所以,方家人主动对外散布了流言,理国公世子和方家小姐的故事迅速流传开来。 没办法,理国公府捏著鼻子认了这门亲事。 元初看了眼被丫鬟带走的方竹音,让系统给她和罗谦牵上了红线。 这俩人还是要锁死的。 这个世界的三个主要人物都很癲,罗聿是恶魔,罗谦和方竹音比他强点,但也很癲。 原本罗谦是不怎么爱方竹音的,最开始见色起意,头脑发热,后来新鲜劲过了也就没感觉了。 但是当他发现了方竹音和自己的小叔私通,他一下子就爱上了,跟罗聿上演了二男爭一女的戏码,还时不时把已经被害死的原主拉出来配戏,“你对他再好有什么用?他的原配妻子是章元初,永远不可能是你。是我给了你原配正妻之位。音音,你別看他,看我啊!” 方竹音呢,隔三差五要跟罗聿闹一下,说辞跟罗谦异曲同工,“你的妻子是章元初,我只是个没名没分的女人罢了。到底是我自甘下贱,跟你做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她边说边哭,罗聿心疼死了,自然就要贬低一下章元初来安慰方竹音。 真是人死了都不能让人消停! 第509章 背德文学里的炮灰小婶(3) 而且,原主之所以被匹配给罗聿,一定程度上也是受了罗谦和方竹音这一对的影响。 流言沸沸扬扬,理国公府还想挣扎一下,他们想出来的办法就是用罗聿的婚事来转移注意力。 罗聿虽然不是世子,但是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天子近臣,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年近三十未娶,婚事一直备受关注,只要他成亲,一定能转移大家对於罗谦和方竹音事件的注意力。 所以,章元初就被拉了出来。 她原本就被罗老夫人看上了,因为她在寿宴上一直低眉垂眼,看起来就很老实、很好拿捏,所以罗老夫人想把她说给罗聿为妻,但罗聿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他不想成亲,章元初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是,事情牵扯到了国公府的利益,老夫人和理国公联合对他进行劝说,一大堆以大局为重的话说出来,罗聿妥协了。 罗聿和章元初的婚事確实在很大程度上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但方竹音也不是吃素的。娇娇柔柔的小姑娘使出浑身解数,罗谦那个公子根本招架不住。他坚持要娶,必须要娶。所以他们的婚事也还是成了。 这帮人各有各的算计,只有章元初是被动的。 这辈子,就调转一下好了。 元初跟系统说:“方家要散播消息,就帮他们一把,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还有,理国公府不是想要转移注意力吗,我们也帮一把,把罗聿不娶妻的真相说出去吧。” 专注学业、专心仕途倒是真的,但他专注学业和仕途靠的不是自制力,而是类似於“杀妻证道”的方式。 十几岁的罗聿喜欢过一个姑娘,那姑娘卖身葬父,被罗聿看到了、买下了。 那时候可能是真的喜欢,他在那个姑娘身上了点时间和精力,以至於学业有些耽误,罗聿很快就认识到了美色对自己的危害,所以,他亲手杀了那个姑娘,把心思又放回了“正道”上。 这件事情,老夫人知道,理国公知道,他们还帮忙扫了尾。那姑娘现在就埋在罗聿名下的一个小庄子上,罗聿每年都还会去“祭拜”。 他后来不娶妻,是因为他对自己有比较清楚的认知:一旦人生发生任何一点不顺利,他可能都会控制不住自己要“杀妻证道”的心思。 这种事情做多了,总是会有风险的。 所以罗聿才迟迟不娶。 系统爽快应下,將方家的动静纳入到监控之中。 *** 寿宴结束,回家的马车上,孙淑贤跟元初閒聊,“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掉进池塘里去。她们都不知道要小心一点吗?” 元初笑得温吞,说话不紧不慢,“可能有人喜欢富贵险中求呢。” “啊!这也太危险了吧?万一水塘够深,万一塘边无人,掉下去是可能要人命的。这种事哪有保险的呢?就算是被救上来了,现在水那么凉,可能会染上风寒,会生病,万一留下后遗症,那后半辈子多受罪?我是不明白这样险中求来的富贵有什么好的。” “伯母是知足常乐的人,自然不明白这些想法。” 孙淑贤笑著点头,“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我觉得咱们家这种活法就挺好的。” 元初点头附和。 过了一小会,孙淑贤又说:“莫要在意別人的眼光,自己活得高兴就好了。” “大伯母放心,我想得开著呢,要是没有合適的人,一辈子不嫁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搬出来一个人住。” “別胡说。仁远伯府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没有穷到连自家姑娘都养不起的程度。又不少你一个小院,哪儿就用得著搬出去了?你跟我说,家里有没有人说你什么?要是有人敢嚼舌头,你大伯母我也不是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元初笑著挽住了她的胳膊,“没有的,大家都很好。” 章元初的亲哥比她年长三岁,十五岁订了亲,快要成亲的时候,祖父去世了,守完三年孝,赶紧把媳妇娶进了门,幸好动作快,不然又得耽误三年。 本朝禁止守孝期间婚嫁、作乐,但是不禁止守孝期间生孩子,因为皇帝觉得绵延子嗣比守孝更重要,要是为了守孝而不生孩子,那就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理念相衝突了。 所以元初已经有了一个小侄子,还即將有一个小侄女。 她的大嫂也是个性格很好的人。 仁远伯府相看媳妇,也都是选那种性格温和、不那么掐尖要强的人。 不光她的亲大嫂很好,两位堂嫂也很好。 她还有一个堂弟,比她小一岁,跟她一样被耽误了婚期。最近也打算相看起来了。 这些很好的人,上辈子都被罗聿害了。 元初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一抹戾气。 罗聿这个人,这辈子必须死得很惨才行。那些帮他作恶的人,也必须死。 “没有就好。”孙淑贤说:“初初啊,人这一辈子,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既然如此,咱们当然要高高兴兴的过啦。做人吶,最重要的就是要高兴。” “嗯。”元初笑著答应,心里跟系统说,“我大伯母是tvb穿越过来的吗?经典台词都说出来了!” “仁远伯夫人就是个很豁达的人。这確实是她自己的人生感悟啦。” *** 到了家,元初回了自己的院子,换过衣服之后去见她的母亲陈秀珍。 陈秀珍的性格和孙淑贤差不多,也是个很和善的人。 此刻,她正逗小孙子章釗玩,元初的大嫂杨莹也在。 “阿娘,大嫂,我回来了。” “姑姑。”章釗在榻上站起来喊人。 元初走过去,抱了抱这个小糰子,他只有两岁多,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天生爱笑。 元初一抱他,他就笑了起来。 杨莹道:“抱一下就算了,他现在沉了,压手,小心抱久了你胳膊发酸。” 章釗一听母亲这么说,自己就往下禿嚕,元初顺势放下了他。 陈秀珍问她:“今天的宴席怎么样?” “理国公府的厨子是不错的,有几道菜做得很好。” 陈秀珍说:“那就没白去。” 杨莹问她:“是哪几道菜,你跟我说说,我看能不能做得出来。” “好啊!” 仁远伯府的人,各有各的爱好,她大嫂杨莹就喜欢下厨,而且非常有天分,差不多的菜她只要吃过就能復刻出来。 然后再教给家里的厨子。 所以仁远伯府的伙食也是不错的。 聊了一会,陈秀珍就催她就休息,“参加这种宴会最是累人,所有人都端著架子,戴著面具,每说一句话都要三思,想想都觉得累得慌,你快去歇会吧。” 元初立刻站了起来,“我回去睡一会。” 陈秀珍和杨莹都笑起来,“快去吧。” 元初回到自己的房间,歪在软榻上小憩,丫鬟飞燕帮她盖好被子,就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一觉睡到快要傍晚,元初就被飞燕叫醒了,“小姐,不能再睡了,万一夜里走了困就不好了。” “知道啦~” 元初已经养足了精神,去陪爹娘兄嫂一起吃晚饭,下午的时候说过的菜色已经出现在了晚饭桌上,元初细细品了品,“有八分像。感觉咱们家做的还更好吃一些。” 杨莹高兴极了,“等我再琢磨一下,还能更好吃一点。” 陈秀珍说她:“这就可以了,你现在怀著孕呢,好好养身子要紧,先別折腾这些了。” “不妨事,我就动动嘴皮子,这不是我做的。” 章元初的父亲章二爷比较含蓄,没有开口夸,但是吃得很欢,动作和表情表达了一切。 她的大哥章元起毫不吝嗇讚美之词,但也和母亲一样,劝妻子暂时先不要碰这些。 一家子和乐融融。 元初吃完饭就回了自己的小院,静待天黑。 等到夜深人静,连丫鬟们都睡下了,元初给大家用了安睡咒,起身离开了仁远伯府,直奔理国公府而去。 罗聿这个人,不亲自动手炮製他,感觉不得劲。 第510章 背德文学里的炮灰(4) 元初是以当年被罗聿杀害的那个姑娘的面容出现在罗聿面前的。 罗聿睡得晚,元初到的时候,他正准备睡。 门自己开了,还算厚重的门帘自行从门框上脱落了下来,风从外面吹进来,已经脱下外衣的罗聿感觉到了冷意,“来福!怎么没把门关好?”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房间里已经被熄灭的几盏灯又重新亮起。 罗聿终於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猛地转身,看到了他费好几年都无法忘记的那个人,被他亲手杀死的那个人——江月娘。 元初观察著罗聿的表情,发现他在片刻的惊恐之后,眼睛里竟然泛起了狠意,很显然,他杀了人,却还恨著人家。恨人家扎在他心里,让他无法释然。无法彻底放下过去,去拥抱光明的人生。 这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啊! 元初不说话,只是看著他。 罗聿咬牙切齿,“江月娘,你还敢回来!当初你卖身葬父,是我给了你银子,安葬了你的父亲。你这条贱命就是我的。我要你活你才能活,我要你死你就得死。你回来干什么?难道还想著报仇吗?你当初勾引我,让我为你荒废了学业,险些耽误了科考,你该死。” 元初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自己没有定力,却把责任怪在一个弱女子身上,罗大人真是有出息啊。” 罗聿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的思想就跟王夫人责骂金釧似的,“好好的爷们,都让你们教坏了”,罗聿必然也认为自己是一个“好好的爷们”,是被江月娘给勾搭坏了。 人的想法很难改变,元初也无意改造他的思想,所以她直接动手,一道灵力挥过去,直接斩断了罗聿的右手。 “罗大人想得没错,我確实是回来报仇的。我不但要找你报仇,还要找理国公府报仇,你娘、你兄长,你们整个理国公府,都要为你的恶行陪葬。不对,也不能说是陪葬,因为他们也不是什么好的。 现在,形势调转,我让你活你才能活,我让你死,你就得死。不过你放心,我暂时还不想让你死。你还有债没还完呢。” 手断掉的那一瞬间,罗聿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这会终於感觉到了害怕。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想要找人来救他。 元初也不拦著。这屋子她设了结界,罗聿根本跑不出去。外面的人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她就在那儿飘著,看罗聿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终於筋疲力尽跌坐在地上,面带恐惧地抬头仰望元初,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我是杀了你,可我早就后悔了。我把你埋在我的庄园里,年年都去祭拜你,月娘,我早就后悔了啊。” 元初无语,这也太过於能屈能伸了吧。 “罗大人不会以为这样说会有用吧?你这个怂样,除了让我嘲笑你,看不起你,一点別的用都没有。” 罗聿听她这么说,又开始咬牙,“你想怎么样?杀了我你也不会復活了。” “我不想復活,只想杀了你。” “杀了我你会背上罪孽,会影响你转世投胎。月娘,为了我这样一个人,耽误了自己的轮迴路,不值得的。你赶紧去投胎吧。我会给你点长明灯,在寺庙为你捐功德,下辈子你一定能投个好胎的。” 罗聿感受著血液不断流失,忍著剧痛和元初虚与委蛇。 元初却只说了一句,“罗大人好口才,好急智,但是只可惜,你说的这些对我而言都没用。” 她斩断了罗聿的另一只手。然后甩出一条藤蔓,將人捆缚起来,带到了郊外的深山老林里。走之前,她还给罗聿的房间用了清洁符。理国公府的人只会以为罗聿不在家,绝想不到他是出事了。 元初找了一棵巨树,將人绑到了树顶上。 她好心地给罗聿止了止血,避免他直接失血过多而死,但又没完全止血,希望可以吸引一些小动物、小昆虫之类的来和罗大人作伴。 然后,她就走了,留下罗聿在后面大喊:“月娘,月娘,你別走啊!” 元初跟系统说:“看著点,別让人真死了。我还没折磨够呢。” “好的。” 系统答应了一声,一句话都没多说。它感觉这个世界真的惹宿主生气了。它家宿主其实很少亲自动手摺磨人的。 *** 元初回到家,给自己也用了清洁符,然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仇人正在吃苦头就是最好的安神药啊。 她一觉睡到大天亮。 仁远伯府也没有早起请安的习惯,她娘陈秀珍说了,“起那么早干嘛?大早上,正是睡觉的时候。” 所以他们府上上上下下都起得比较晚。 当然了,也不会太晚,毕竟大家都睡得早,到点就会醒,只是习惯赖在床上而已。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早晚还是冷的,当然还是热乎乎的被窝最能抚慰人心。 元初这边一有动静,丫鬟们就过来伺候了,服侍她洗漱更衣挽发吃早饭。 按照原身之前的做法,吃过早饭就是休閒时间,看书、练字、画画、弹琴、侍弄草,她的性格沉静得很。 元初看了会书,就让飞燕给她准备笔墨纸砚,她打算自己搞点创作,写个灵异画风的话本子玩玩。 故事的名字就叫《江月娘復仇记》。 【很久很久以前,朝代已不科考。有一位年轻有为的朝廷要员,姓罗名聿,他出身极高,天赋极好,科举出仕,简在帝心。 罗大人长得一表人才,却始终未婚,京中百姓纷纷猜测,罗大人是否有隱疾? 这天夜里,罗大人处理完公务正准备入睡,却发现屋子里已经熄灭的灯又亮了起来,他一转身,发现一个绝美女子出现在他面前,“月娘,是你吗?你终於又回来看我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 元初从江月娘执念未消、夜探罗聿开始写起,倒敘罗聿和江月娘的故事,把完整的故事线拉了出来,还把江月娘的埋尸地写了出来。就看大家的好奇心到底有多重了! 江月娘该如何復仇呢?这就得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了。 这个故事的署名,就是江月娘。 写完,元初就把手稿收了起来,打算晚上去会见几位茶馆老板、说书先生,让他们把这个故事在全城传讲。 系统笑道:“你连名字都不给他改啊。” “重名重姓的多了,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写完一部分书稿,元初就起来活动了一下,去院子里侍弄她的草。 仁远伯府也有一点点竞爭,大家都在种草,明里暗里的比较,希望自己种出来的是最好的。 仁远伯有时候就感慨,“要是用种草的好坏来考核官员,那我一定能得优。” 有时候元初都觉得,被迫丁忧是一种假象,她爹和她大伯,其实就是主动丁忧,主动借丁忧的名头远离了官场。她的兄弟们也都借著这个藉口不去参加科考了。全都光明正大的开始摆烂。 真正被丁忧耽误的,就是她和小堂弟的婚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