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丑妃算卦灵,霉运通通都退散》 第1章 穿成丑女,当街退婚狗渣男 帝京热闹的大街上,传来喧天的锣鼓和喜气洋洋的嗩吶声。 街头百姓人头攒动,看著长街一头款款而来的队伍,纷纷发出由衷的讚嘆。 “不愧是太子殿下,这聘礼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啊!” “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这么有福气,能嫁给太子殿下。” “那还用问,当然是咱们帝京第一才女苏雨柔!除了她还有谁配得上太子妃这个位置?”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围观群眾的感嘆声突然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 “萧子睿!你当真要背弃我们的婚约吗!” 眾人惊讶地循声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桥中央,一身素白的纤细身影站在护栏外,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跌落湍急的水流中。 看见这女子的容貌,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她大半张脸上疤疤癩癩,又肿又丑,有些地方还渗著脓水,令人看了直噁心。 太丑了! “我的妈呀,这哪家的姑娘,长得这么嚇人还敢跑出来!” “她刚刚说什么?跟太子有婚约?开玩笑的吧……” “简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女人一定是个疯子吧!” 送聘队伍最前方,玉树临风的太子萧子睿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看著女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蔑。 “云清清,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觉得自己还配得上太子妃之位吗?” “可我的脸是为了你才毁的!”女子不敢置信地嘶吼道,“半年前那场大火,要不是我……” “你还敢提半年前!”萧子睿冷声打断,“別以为我不知道那火根本就是你故意放的!救我的明明是柔儿,如今我们两情相悦,除了她以外我不会娶任何女人!你就少在那里做白日梦了!” “你跟她两情相悦?呵呵……”女子淒声苦笑起来,“为了摆脱我,你竟然顛倒黑白把罪名推到我身上,我真是眼瞎当初才会信了你是真心待我……” 女子闭上眼,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地深吸一口气。 “罢了……”风中传来一声心如死灰的低吟。 萧子睿厉声道: “云清清我告诉你,不要再来纠缠本宫,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更加噁心!今天就算你死在这里,本宫也不可能娶你!” “哈哈哈哈哈……” 女子爆发出一阵悽厉的狂笑,惨声道: “萧子睿,我今天……” 她的话並没有说完,身子忽地一歪,如断线风箏般向河里栽下去! 人群中爆发阵阵惊呼: “呀!她真的跳了!” “何苦呢,恨嫁不成竟然要以死相逼……” “婚嫁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太子又不喜欢她,还偏赶在人家送聘的时候投河,这不是故意噁心人呢么!” “就是,这么又丑又恶毒的女人,连苏大小姐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死得好!” 一片议论纷纷中,萧子睿身后的侍卫提醒道: “殿下,这要是真闹出人命来,怕是会有麻烦,还是派人把她救上来吧。” 萧子睿满面厌恶地盯著水面,冷哼道: “她若当真想寻死,还会专门挑这种场合?不过是装腔作势想逼本宫就范罢了!就算要捞,也得先让她尝尝苦头再说!” …… 云清清全凭本能从水里挣扎著爬上岸,一阵猛咳,被冷风吹得浑身打颤,脑海里全是问號。 她不是该尸骨无存,连魂魄都已经彻底消散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又是哪儿? 周围百姓正朝著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竟然骗太子殿下要投河自尽,原来她水性这么好啊,可真有心机!” “幸亏太子殿下没被矇骗,这种阴险的女人太可恨了!” “这种又丑又恶毒女人干嘛还要活在世上,不如直接淹死了乾净!” “既然要死就死得乾脆点,我还敬她有点骨气,这样假惺惺地作戏可真让人噁心!” 云清清皱眉环顾四周,思考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已不是她原来的世界,否则以她玄门歷代最有天赋掌门人的身份,怎会有人敢对自己如此不敬!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你果然会水性,还装模作样投河寻死,真当本宫会受你愚弄吗!” 云清清抬起头,只见一身吉服的英俊男子,正骑著骏马高高在上地俯视著自己。 而他身上,隱隱有一条殷红泛黑的因果线,如烟如雾般纠缠著延伸,另一端正缠在自己身上。 心头狠狠一阵刺痛,陌生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她终於明白过来,自己穿越了。 不知为何,魂魄没有烟消云散,而是进入了这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体里。 眼前这男人,是原主自小就订了婚约的竹马,半年前一场大火,原主衝到火海中拼死把他背了出来,自己却被烧伤昏死过去。 待她醒来已在自己房中,脸上敷著厚厚的药膏,她不顾疼痛想去找萧子睿,看他是否安好,等来的却是太子府要与她退婚的消息。 原主疯了般衝到太子府,想让他当面给自己个交代,却撞见他正跟相府嫡女苏雨柔浓情蜜意,说一定会娶她为妻…… “云清清,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绝不会娶你这种阴险恶毒的女人!你若再纠缠不清,就別怪我不客气!” 男人轻蔑的声音唤回了云清清的思绪。 她目光冷了下来,朝著萧子睿讽刺一笑: “太子殿下別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从现在开始,你爱娶谁就娶谁,本姑娘对狗渣男不、感、兴、趣!” 这男人周身被淡浓的气运之光笼罩,很快就要倒大霉了,她巴不得赶紧斩断因果离他越远越好。 萧子睿脸色骤然一沉: “以死相逼不成,你又来搞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真当本宫会被你耍得团团转吗?” 云清清冷笑著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份婚书,展开朝著他抖了抖。 萧子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果然又要拿婚书要挟,简直是恬不知耻……” 他说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 只见云清清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一把將婚书撕成两半丟在了地上! 还朝著撕成两片的婚书狠狠踩了两脚! “这婚书,我不稀罕了!” 女子清凌凌的声音传遍整条街,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已不再是从前的云清清,今日亲手毁了这婚书,就是请大家作个见证!我云清清跟萧子睿再无瓜葛,今后就算嫁猫嫁狗也不会嫁给他!也请太子莫要再与我纠缠!” 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下,云清清拍了拍湿乎乎的衣裳,转身就走。 萧子睿看著她毫不留恋的背影,面色变了几变,突然厉声喊道: “站住!你骗得了別人却骗不过本宫,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我今日无论如何都会跟柔儿订下婚约,绝容不得你再从中作梗!” “来人,云清清当街辱骂皇室!还不把她给我拿下!” 云清清脚步一顿,转头怒视萧子睿。 她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这狗渣男是有什么大病吧! 第2章 我找摄政王聊天,关你屁事! 太子府的侍卫立刻衝上前,扭住了云清清的胳膊。 她怒声喊道: “你別太过份!你我婚书已经不作数了,你还想怎么样!” 萧子睿讽刺地哼道: “这半年你百般纠缠,不就为了当太子妃?刚刚还以死相逼,现在又突然说这种话,你以为能骗得过谁!” 云清清面色一顿,脸色凝重起来。 原主曾经不相信萧子睿会变心,以为他有什么隱情,但他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已耗尽了她对他的情意,只剩下怨恨和不甘。 她今天拦路,只为了最后一次確认他的心意,结果仍是被他一番羞辱,原主已经对他彻底失望。 当时她正准备拿出婚书,当眾丟进河里,声明与他再不相干,却没来得及动作,后脑就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落水身亡。 原主根本不是自己投河,而是被人害死的! “怎么,心虚了?” 萧子睿见她凝眉不语,以为说中了她的心事,轻蔑道: “待本宫与柔儿定下婚书,再来与你一笔一笔清算旧帐!” 什么旧帐? 云清清眉头皱了起来。 但不等她说话,萧子睿已经不耐烦地催马转身,抬手下令: “押走!” 云清清火冒三丈,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萧子睿你少自恋了!你这种恩將仇报、始乱终弃的男人谁稀罕?我寧愿嫁给一条狗,也不会再对你起半点心思!” 萧子睿动作一顿,隨即厌恶地回头怒视: “这种激將法不会对我有半点效果,倒是你,最好记住自己现在的话,別回过头又纠缠不清,用那些齷齪手段逼我娶你!” 云清清简直无语,现在到底是谁在纠缠不清?这男人的脑子绝对是有问题! 她是玄学世家出身,自幼天赋惊人,尤其是一双灵瞳,能看到人身上的气运。 萧子睿周身黑色厄气翻涌,这是作孽多端,命不久矣的死相。和这种人靠近没有好下场,原主就是最惨痛的例子。 云清清倒是不惧这黑色厄气,只是两人身上有因果线缠绕,云清清怕老天爷劈他的时候,连累到自己。 得想办法跟他彻底一刀两断!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驶来,这车驾华贵非凡,规格极高,云清清凝眸盯著马车看了片刻,眼睛忽地一亮。 这车驾笼罩著浓厚的紫气,证明车內之人身份不但尊贵,而且肩负国运! 只是,那紫气中缠绕著一股不详的黑光,还透著浓重的阴邪气息,里面的人显然已被灾厄缠身许久。 她暗暗掐指起了一卦,心里当即有了数,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就是他了! 云清清猛地挣脱侍卫的禁錮,朝路中央跑去,直接衝到了马车必经的官道中央。 萧子睿大怒,正要训斥侍卫重新把人抓起来,却见云清清衝著马车高声喊道: “镇远候府云清清,求见摄政王殿下!” 这话令他陡然一惊,这才发现,那马车果然正是摄政王的专属车驾。 他怒道: “云清清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连皇叔的车驾也敢冲/撞,还不快退开!” 云清清轻蔑地撇了他一眼: “我找摄政王聊天关你屁事,你是我什么人啊?” “你!”萧子睿被噎住,指著她说不出话来。 云清清懒得理他,转头继续喊道: “小女子有要事相商,还望摄政王一见!” 马车在她身前几丈处停了下来。 片刻,车里传出一个极有磁性的声音,威严中透著漫不经心,还带著几分疲惫的沙哑。 “赶走。” 云清清一挑眉,传闻摄政王萧长珩文韜武略才气纵横,却在几年前遇刺受了重伤后双腿无法行走,双目失明,逐渐变成了个性情古怪、不近人情的煞神,果真不假。 不过这样就想赶她走,那就想得太简单了。 她对虎视眈眈上前的府卫视而不见,清凌凌地开口道: “初一、十五、酉时!” 这话听在旁人耳中莫名其妙,然而一旁的摄政王心腹却面色大变,猛地抬手制止了府卫,並小心翼翼地看向车帘:“王爷……” 就在这时,萧子睿也带人赶了过来,下马恭恭敬敬朝车內行了个常礼: “皇叔息怒,这女人为了向我逼婚,不择手段,居然来惊扰皇叔,我这就把她押走问罪!” 云清清扭头毫不留情地嘲讽: “堂堂太子殿下连人话都听不懂吗?那我再重复一遍,我对你根本没兴趣,麻烦太子殿下赶紧把那个苏什么柔娶进门,可別再纠缠本姑娘了!” 萧子睿气得脸色涨红: “皇叔莫听她胡搅蛮缠,这女人刚刚还以死逼我娶她,她现在定是又在谋划什么诡计!” 云清清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他废话,抱著胳膊看向马车扬声道: “摄政王殿下,到底见还是不见你给个话行不行?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您不见我就去找別人啦!” “放肆!”萧子睿怒斥道,“我看你是疯了,竟敢对皇叔如此无礼!” 云清清嗤笑: “要问罪也是摄政王的事,用得著你越俎代庖?” “哎不对啊,你不赶紧去相府提亲,一个劲围著我转到底是何居心?你不会还对本姑娘余情未了吧?” 云清清作恍然大悟状,朝他眨了眨眼,灿然一笑: “不过本姑娘现在看著你就烦得要命,劝你別做美梦了!” “你!”萧子睿恨不得衝上去把她嘴撕了! 这该死的女人今天处处不正常,嘴巴还变得这么厉害,简直邪门! 就在这时,车內传出浅淡的声音: “南征,让她进来敘话。” 云清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就知道车里那位听到那几个词,绝不会无动於衷。 萧子睿惊了,脱口而出道: “皇叔,这女人……”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冷声打断: “如今连本王行事,太子都要过问了吗?” 萧子睿心头一凛,立刻垂首道声“不敢”,退到了一旁。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死死盯著车內,注意著里面的动静,以防那丑女人为了阻止他娶柔儿使什么诡计。 车內。 云清清直视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只觉得车內的光线似乎都亮了几分。 都说太子萧子睿是梁国最英俊瀟洒的男子,但跟眼前这男人比起来也寡淡了许多。 萧长珩这张脸,如同被上天眷顾、造物主亲手雕刻而成一般,眉眼深邃立体,鼻樑笔挺如琼,完美的唇形厚一分嫌多薄一分嫌少,唇角微微上扬,带著几分漫不经心又凌厉的弧度。 就连单手慵懒撑著下巴的动作,都优雅到了骨子里。 只可惜那双漆黑瞳孔中的光是散的,没有焦距,如此近距离观察,云清清確认了他真的是个瞎子。 “看够了吗?”男人浅淡的声音响起。 “咳……”云清清尷尬地收回目光,心中腹誹这人眼睛明明看不见,干嘛还这么敏锐,该不会是故意诈自己的吧。 “过来坐。”萧长珩的语气不容抗拒。 云清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也不矫情,直接起身坐到了他那边,两人並排。 如此近的距离,才能確保对话不被外面的人听去。 “你可知,就凭刚刚那六个字,本王可以让你尸骨无存。”萧长珩忽地朝她逼近,压低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杀意。 云清清毫无惧意地笑了笑,低声回道: “那既然我的命还在,是不是说明王爷有兴趣跟我做笔交易了呢?” 萧长珩挑眉片刻,低笑一声,周身的杀意退去,声音也恢復了正常。 语气却仍带著几分质疑: “本王为何要信你?” 云清清淡然一笑: “当然是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啊,王爷,得罪了。” 话音落下,她出手快如闪电,將之前悄悄画在掌心的血符拍在了他的额前。 萧长珩没想到竟真有人敢当著自己的面动手,气息骤然凛冽。 他猛地伸手,准確地掐住了云清清的脖颈! 第3章 不好了,王爷被丑女骗婚了! 车外,南征听见“眼见为实”几个字,就是一个激灵。 这女的竟然敢对已经失明几年的王爷说这种话,是不想要命了吗? 果然,下一刻感受到了王爷杀意爆发,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心道那女子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车內,萧长珩掐著少女纤细脖颈的手,迟迟没有捏下去。 他看著她张满是未愈疤痕和血疮的的脸,惊呆了。 自己……竟然能看见了? 云清清淡然一笑,收回手,又面不改色地把自己脖颈上的大手拿开,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王爷,你可愿娶我为妻?” 她已確信摄政王足够精明,他身上缠著的麻烦足以致命,而她,恐怕是唯一可以替他解决这麻烦的人。 这桩交易,不怕他不答应。 萧长珩怔怔地看著她,半晌没有出声。 车外,萧子睿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清楚地听到了云清清最后那句话。 “云清清,你怎能如此恬不知耻!”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叔莫要被这女人骗了!她生性恶毒,半年前纵火行凶、自食恶果变成了丑八怪,却一直缠著侄儿不放,没想到她为了报復我,竟然打算把皇叔当作棋子,简直是不可饶恕!”萧子睿火冒三丈,一心想当场揭露云清清的阴谋。 萧长珩眉心一拧,眸色转冷,正要开口,却见云清清朝著车外翻了个白眼,摊手道: “唉!王爷,我这么做也是被太子殿下逼的啊!谁缠著他了,明明是他缠著我不放!还拿莫须有的罪名冤枉我!” “我今日明明一心想要跟他划清界限,连婚书都当他面撕了,哪知太子不依不饶,连相府千金的聘礼也不急著送去了,偏耽在这儿找我的麻烦!” “所以说摄政王大人,求求你娶了我吧,好教太子趁早死心,让我能彻底摆脱他!” 萧长珩眼底冷意退去,饶有兴致地看著她声情並茂的表演,眼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然而眼前的少女突然渐渐模糊,光线也越来越暗,最终归於沉寂,恢復了一片漆黑。 他又看不见了。 悵然若失间,忽听少女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放心,只要王爷娶了我,让外面那狗渣男滚得远远的,我保证让你彻底重见光明,一里外都能看清蚊子腿儿那种!” 萧长珩愣了愣,唇角抑不住地勾了起来。 车外,萧子睿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冲/进车里把那女人揪出来问罪,却又不敢冲/撞摄政王皇叔,只得捏紧了拳咬牙道: “皇叔,您都听到了,她分明就是在利用您!” 他就不信了,以皇叔的脾气,能容忍她如此冒犯才怪! 一旁的南征都听傻了。 这丑女人是疯了吧,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话啊!等下王爷发起怒来,区区镇远候府可保不住她! 然而,马车內忽地传出一声低笑,萧长珩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 “清清姑娘人美心善、聪明伶俐,很是合本王心意,確实適合当摄政王妃。” 萧子睿:??? 他没听错吧?皇叔难不成被下了降头? 南征也震惊了,自家王爷是什么人物他最清楚不过,怎么会被这女人几句话,就给说得要娶她当王妃了! 而且別的不说,就这个“美”字,跟这姑娘简直是一点关係也没有吧? 他很想提醒自家王爷別被丑女骗婚,但突然又想起来,刚刚太子明明已经说了她毁容的事啊……就更不理解了。 摄政王並不在乎侄子和下属的心情,淡然吩咐道: “南征,即刻安排,本王要去镇远候府提亲。” “啊这……”南征整个人都凌乱了,“可是王爷,现在准备聘礼根本来不及啊……” “唔……”萧长珩沉吟片刻,忽地微微一笑,“我看太子这聘礼,也並不是很急著送去,不如就借本王一用,如何?” “什么!”萧子睿瞪大了眼,“皇叔,这……” “嗯?你有异议?”萧长珩语气浅淡。 萧子睿忽地打了个冷颤,心思从云清清身上收了回来,这才意识到对方並不是在跟他打商量。 摄政王权倾朝野,向来说一不二,就连父皇都要敬他几分,他既然开口,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否则这刚坐上不久的太子之位怕是都不稳! “……不敢!”萧子睿捏紧拳头,低声应下。 原来云清清打的是这个主意! 难怪她偏偏找上摄政王,还不是因为他又瘫又瞎,看不见她有多丑,才有机会被她蛊惑! 这阴险女人,还怂恿他抢走自己送给相府的聘礼,阻止提亲,竟然真的让她得逞了! 萧子睿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马车內,云清清目瞪口呆地看著萧长珩。 还可以这样操作??? ……简直干得漂亮!狗渣男这会儿要气炸了吧哈哈哈哈! 然而还没等她笑出声,突然发现身上缠绕著的因果线上,又多出一缕浓重的黑色,简直就是实体化的怨气。 啊这…… 笑容渐渐消失。 …… 丞相府上。 苏家人聚集一堂,个个喜笑顏开。 “太子殿下今日就要来向雨柔提亲了!咱们苏家要出太子妃了!” “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啊!我早就说过,咱雨柔打小就有出息!” “那可不,雨柔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放眼全京城,再也没有比雨柔更配得上太子妃之位的了!” 苏雨柔裊裊婷婷站在母亲身后,听著眾长辈对自己大加吹捧,脸上带著些许羞/涩,嘴角得意的弧度却早已压不住了。 “不过……听说镇远候府那个丑女,至今仍不愿跟太子退婚,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突然有人担心地提了一句。 苏雨柔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阴冷,语气却温柔大方: “各位长辈不必担心,退婚之事有皇上作主,云府不敢不从,太子哥哥早已跟云清清划清界限,如今只是她一厢情愿,作不了数的。” 苏母冷嗤道: “那丑女连雨柔一跟脚趾都比不上,太子给我们雨柔的聘礼都已经在半路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眾人连声称是: “没错,太子怎么可能还对那丑八怪有半点心思。” “可不是嘛,刚刚下人还来报,说太子的送聘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足以见是有多么重视这门亲事!” “咱们苏家从今以后可是皇亲贵胄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家丁,气喘吁吁道: “不、不好了!太子殿下的送聘队伍在路口拐了个弯,朝著云府去了!” 第4章 一巴掌一个狗亲戚,舒坦了 “什么!” 哗啦! 苏丞相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苏家眾人也大惊: “怎么可能!” “莫要胡说八道,太子可是亲口说要娶雨柔为正妻的!” “怎么回事,还不如实说来!” 家丁说道: “小的远远看见队伍朝云府方向转去,就立刻去打听,据在场的人说,是那云清清投河逼婚不成,就当场撕了婚书说跟太子殿下再无关係……” “既然如此,那送聘队伍怎么会去了云府!”苏母尖声打断。 家丁连忙解释: “夫人您听小的说完……小的跟不少在场的人都確认过了,云清清撕了婚书后,太子殿下就急著追了过去,再后来没过一会儿,太子的聘礼队伍就往云府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家人面面相覷,神色各异。 苏雨柔脸色煞白,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云清清撕了婚书,太子竟然去追她?他果然还放不下那女人! 不行,太子妃的位置只能属於自己,绝对不能让那贱/人抢了去! 苏母咬牙道: “云清清是功臣之后,一定是太子怕真闹出人命失了民心,才不得不转去云府提亲!老爷你快想想办法,现在全京城人都知道太子要娶雨柔,这下可怎么办!” “行了,別嚷嚷了,妇道人家就是沉不住气!”苏丞相皱眉。 他沉吟片刻,说道: “太子跟云府的婚约作废,是皇上下了口諭的,云清清今日所为分明就是抗旨!” 苏母眼睛一亮: “对啊!老爷你快带雨柔去宫里面圣,让皇上狠狠处罚云家,看她还敢再无理取闹!” 苏丞相点点头: “雨柔,你这便跟为父去面圣!” 苏雨柔乖巧地点点头,垂眸跟在他身后,眼底泛著冰冷的光。 不管太子对那丑八怪还有没有情,都绝对不能留下这个隱患! 必须趁早除掉她才行! …… 摄政王要回府更换吉服再来提亲,云清清先行一步回了云府。 刚一进大厅,就迎来一阵阴阳怪气的讽刺: “哟,这是哪来的丑八怪,我们云家人可做不出寻死逼婚这种丟人的事来!” 云清清凝眉看过去,说话的是二房夫人柳氏,云府其他人也差不多到齐了,云老爷子坐在主位,阴沉著脸。 “你还敢回来!云家的脸都让你给丟尽了!”二叔云志平也横眉立目怒斥道。 云清清“呵”了一声看向二人: “敢问二叔二婶,搞清楚今天都发生什么事了么?凭什么说我给云家丟人?” “你还敢顶嘴!”云志平火气更盛,指著她的鼻子道,“白莲都已经向我们坦白了,你一大早偷跑出去,就是为了去拦住太子,还打算以投河逼婚!如若不是这样,你倒是说清楚这一身水是怎么回事!” “哦——”云清清挑眉看著云白莲。 云白莲面色惶恐,情真意切道: “姐姐,我早就劝过你这样做没有意义,只会令太子更加厌弃,可你执意要去,我见你迟迟不回来,实在太担心了,怕你出事这才说出来的……” 啪! 云清清箭步上去,抬手就给了云白莲一个大嘴巴。 “你劝过?满嘴谎话就不怕烂舌/头吗!” 在云白莲捂著脸震惊的目光中,云清清冷声说道: “明明是你,故意告诉我太子今天要向苏雨柔提亲,说他是逼不得以,其实心里还有我!” “那投河以死相逼的主意,不就是你出的,还说这样太子一定会回心转意!” “呵?你担心我?我看你是担心我死不透,名声不烂到底吧!” 主位上,一直脸色阴沉没发话的云老爷子听了这番话,眼神变得锐利,看向云白莲: “她说的可是真的?” 云白莲立刻委屈地流了泪: “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姐姐,她竟要这样诬陷我……” “就是!我们白莲的为人,大家向来是看在眼里的!”二夫人气乎乎地瞪向云清清,“我看你分明是为了逃/脱责罚才……” 啪!! 云清清反手又一个巴掌甩过去,直接把二夫人的脸打肿了。 “你还有脸说?別以为我不知道让云白莲怂恿我这主意是你出的!你们母女俩在小房间商量的时候我刚好路过,听得清清楚楚!” 原主早知这对母女没安好心,只是她本就要当面跟萧子睿做个了结,才將计就计出了门,原本打算退婚回来后再跟爷爷坦白,哪知就没了命。 “你、你敢对长辈动手,简直反了天了!”云志平没想到云清清如此大胆,怒火衝天。 啪!!! 云清清转身就一个巴掌扇在云志平的脸上! “还有你!为老不尊,纵容妻女欺压我们孤儿寡母这么多年,我娘不计较,不代表我不计较!”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镇远侯府的爵位,是我爹用命挣来的諡號!” “你们躺在我爹爹的尸骨上享受著好处,还要把我们母女敲骨吸髓,这么多年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有什么脸在这里摆长辈架子!” “我问你,我爹的抚恤金,和我娘身为一品夫人这么多年来的俸禄,都哪去了!” 云志平完全没想到,向来文静內向的云清清像变了个人一样,居然当眾翻出这么多旧帐,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云清清三巴掌下去,只觉得胸/口一轻,自穿越以来原主沉甸甸的怨气消解了不少。 不枉她进门之前耗费心神起了一卦,今日百无禁忌,宜翻旧帐、宜打脸! 舒坦了。 还是二夫人先反应过来,扯著脖子道: “你少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今天做的那些丟人事,总该有一个交代!” “大庭广眾之下阻拦太子、投河逼婚这些明明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你非说是別人怂恿,难道还有人拿刀子威胁,逼著你去投河了不成!” 云清清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嚇得二夫人往后直缩,生怕再挨一个大嘴巴子。 云志平也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看来这丫头之前的懦弱都是装出来的假象,如今自觉羽翼丰/满,竟然想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他厉声说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云清清你只顾著自己,在全城面前把云府脸面丟光,这是事实!” “你爹爹走得早,我做为长辈代为管教、管理他的遗產有何不妥?你娘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来置喙?” “今天你竟然对长辈动手,就是大逆不道,理当重罚!今天我就请出家法,替你父亲好好管教你,免得日后犯下大错祸及整个家族!” 听著他振振有词,云清清手又痒了。 第5章 王爷你咋才来?他们欺负我! 有百无禁忌的卦象在前,云清清想都不想就跟从了自己的心。 抬手“啪”就又给了云志平一耳光。 “清清!”云老爷子绷不住了,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沉痛,“注意你的身份,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爷爷,”云清清不慌不忙道,“他长我一辈是没错,但如今我的身份,也不是他可以隨意詆毁的!” “云志平夫妇出言侮辱、编排摄政王妃,我只打几巴掌没有治罪,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什么摄政王妃?摄政王哪来的王……” 老爷子突然顿住,看著云清清发愣。 云清清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 “就是我呀。” “简直就是失心疯!”云志平怒道,“父亲,我看她这分明是中邪了,不能再让她这样胡闹下去了!” “没错!”二夫人立刻附和,“您瞧瞧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哪像个正常人干得出来的?得赶紧找个大师来驱驱邪才是!” “快来人,把大小姐关进柴房看紧了,千万別让她再跑出来闹/事!” 眾家丁立刻衝过来,就要把云清清押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住手!”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谁敢对我们王妃无礼,是不想活了吗!” 眾人嚇了一跳,等看清来人后全都张大了嘴巴! 只见一群侍卫蜂拥而入,將云清清护在中央,对云府家丁怒目而向。 这些侍卫身上穿的,可不正是摄政王府的制式服装! 为首喊话的,正是摄政王身边的心腹,南征! 云清清看向门口眨了眨眼,忽地撅起嘴嗔道: “王爷你来得也太晚了,我都要被人欺负死了,还差点就被关进柴房了呢!” 云家眾人顺著她的视线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 来人五官深邃,一身气势阴沉霸道,哪怕是坐著轮椅也掩不住由內自外散发的尊贵气质,只是从始自终垂著眸,把那双无焦距的瞳孔隱藏在了阴影中。 不是摄政王还是谁! 而且……王爷身上穿的大红吉服是几个意思? 萧长珩淡声开口: “清清莫怕,谁敢欺负你,本王定不轻饶。” 轰! 眾人如遭雷劈,呆若木鸡! 这尊煞神真是来给云清清撑腰的…… 一片寂静间,眾人纷纷下意识退避,让出一条路来,侍卫旁若无人地推著轮椅穿过大厅,云清清身边停下。 萧长珩浅淡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凌厉: “若刚刚本王没有出现,你们打算对我家清清做什么?” 我家清清! 仿佛又一道雷劈下来,云府眾人已经麻了。 云清清挑眉看著萧长珩,差点笑出声来。 这人装腔作势的样子可还行,这是有多想重见光明,连“我家清清”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哎呀~!王爷,您误会了~!”二夫人见情形不妙,立刻赔笑道,“清清这丫头回来了也不赶紧把话说清楚,我们还以为她又去找太子……” 萧长珩眉心一拧,不悦道: “南征。” 南征二话不说一脚踹在柳氏膝盖窝,她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王爷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掌嘴!” 几个护卫立刻上前按住二夫人,“啪啪啪”地扇起了巴掌! 二夫人被打得惨声闷/哼,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云志平哪见过这种场面,人已经嚇傻了,缩在一旁连一个屁也不敢放。 最后还是云老爷子回过神来,赶紧起身朝萧长珩揖手赔罪: “王爷息怒,是老朽疏於管教,家中小辈不懂规矩冲/撞了王爷,望您看在她是初犯饶她这一次吧!” 云清清本不想管,但见老爷子都发话了,这才说道: “王爷,这位是我爷爷。” 萧长珩眉梢微微扬了扬,一身戾气顿时散了不少,抬了抬手。 南征立刻命令侍卫停手,二夫人瘫在地上,捂著脸哭都不敢出声。 萧长珩朝老爷子的方向点了点头: “爷爷言重了,既然如此,看在您的面子上就饶她这一次。” 他这態度令云家人越发震惊了,这可是煞神摄政王! 他居然面不改色地喊老爷子“爷爷”! 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真娶了云清清,也不必如此啊,那他这样做就只有一个原因……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云清清身上。 只见云清清一言难尽地咧了咧嘴,嘟噥道: “婚礼办了么你就喊爷爷……” 萧长珩唇角微微一扬: “有什么打紧的,也不差这一天。” 老爷子脸色一呆。 ……啥? 南征上前,递上准备好的婚书: “我家王爷今日备好聘礼,特来求娶云清清小姐,明日就迎她过门!” 第6章 本王一见倾心,非她不娶 一箱又一接的聘礼被抬了进来,厅里根本放不下,院子里又摆了一大堆。 云老爷子看著婚书上清清楚楚的亲王印璽,表情一言难尽。 “……清清,你当真要嫁进摄政王府?”老爷子並没有多大惊喜,反而忧心重重。 云清清心头微暖,摄政王权倾天下,若是势利一点的人家,说不得要得意到天上去了。 但老爷子却是觉得摄政王又瘫又瞎,嫁过去委屈了自己。 她微微一笑: “爷爷,清清对摄政王殿下一见倾心,非他不嫁,还望您成全。” 她话音落下,某王爷深以为然接话道: “本王也是对清清一见倾心,非她不娶,还望爷爷成全。” 云清清:…… 论演技还得是您摄政王大人。 在场所有人已经不知道是何心情了,这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煞神王爷吗? 还一见倾心,王爷你看得见吗?知道她丑成什么样吗? 云志平一家腹誹得要命,但不敢吱声。 云老爷子神色复杂地看了两人一会儿,长嘆一声: “我这个孙女身世坎坷,还望王爷怜惜、善待於她。” 一直默不作声的云白莲死死拧著衣角,气得脸都有些扭曲了。 怎么会这样!云清清那个丑八怪不是应该缠著太子不放吗?就算她投河自尽不成,现在也应该成了全城的笑柄才对! 怎么一转身就找来了摄政王给她撑腰! 而且王爷虽然身有残疾,没想到容貌气质却如此惊为天人,还权倾朝野说一不二,那个丑八怪凭什么能得王爷青睞! 如果让她当了摄政王妃,以后还说不得要怎么报復自己一家,不成,绝对不能让她顺利嫁过去! 她眼珠转了几转,忽地深吸一口气,裊裊婷婷地上前一步,柔声说道: “既然王爷倾心於姐姐,这大婚自是不能马虎的,明日就迎娶会不会太仓促了些?到时怕是姐姐会被人家说閒话,觉得王爷不重视姐姐。” 云白莲天生一副受无数人称讚的甜美的嗓音,她自信自己这一开口,原本就眼盲、只能靠声音来分辨人的王爷,定会留下深刻印象。 只见萧长珩果然陷入了沉思,她心里更多了一份志在必得。 云清清一转头就见云白莲眼里闪著算计的光,立刻露出了冷笑。 她这边不过是忙著订婚,暂时没空理別的,奈何有些不长眼的非要往枪口上撞! 她当即转向云老爷子,指著那一大堆聘礼说道: “爷爷,王爷拿出这么多的聘礼来娶我,我的嫁妆也得匹配这个阵仗才行吧?” “这……”云老爷子面色一僵,小声说道,“清清,爷爷也不想委屈了你,但咱们云府的財力哪里能跟王爷相比。” 萧长珩耳力远超常人,听得清清楚楚,他扬了扬眉,正要开口却被云清清抢先。 “这好办啊,二叔这些年用我爹的遗產和我娘的月俸,置办了好些个私產,不知赚了多少呢,让他把那些还给我,怎么著也该够了!” 云志平倒吸一口气: “莫要胡说八道,那些钱向来都用在云府的开销上,我哪里来的私產!” 云清清朝他露出个“呵呵”的表情,转头就衝著萧长珩娇声道: “王爷~!你看他们,吞了我爹娘的钱,现在还不认帐!” 云志平眼皮狂跳,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萧长珩眉心一拧,淡声吩咐: “南征,你带几个人留下,帮云府好好盘盘帐,该是清清的,若少了一个铜板拿你是问。” 云清清心里给王爷点了个赞,真上道! 南征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已经彻底麻了。 自家王爷自打这丑女出现后,就没正常过,也不知道王爷到底相中她什么了。 但是既然王爷吩咐了,他就一定会办得妥妥贴贴,毫不迟疑道:“遵命!” 云志平整个人都有些发慌,又对云清清恨得牙根直痒。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有私產的? 这死丫头以前果然都是装的吧,现在终於露出本来面目了,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好在自己向来行事小心,帐本做得天衣无缝,绝对不可能被查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心头稍定,正色道: “好!我会上府上帐户全力配合南征大人,以证清白!” 云白莲原本提著的心,见父亲如此镇定也放了下来,正琢磨著如何阻止摄政王迎娶云清清。 就在这时,突然有下人急匆匆跑进来: “宫里的公公来宣陛下口諭了!” 云府眾人急忙出门迎接,只听一个年纪不大的太监扬著下巴高声道: “宣陛下口諭,云清清即刻入宫覲见!” 云老爷子一愣,赶紧客客气气问道: “公公可知是何事?” 太监扫向院內的一堆聘礼箱子,最后目光落在云清清脸上,立刻露出几分嫌恶,冷哼道: “还能是什么事,云清清违抗圣命不肯退婚,竟然还当街逼婚太子殿下,抢了他给丞相府苏小姐的聘礼,苏大人进宫去告御状了!” “云清清,还不赶紧跟杂家走一趟,去向陛下请罪!” 第7章 念你是功臣之后,给你个机会道歉 “怎么会这样?”云老爷子急道,“清清你快去宫里跟陛下解释清楚,这些聘礼是摄政王殿下提亲送来的,你跟太子殿下已经划清界限了啊!” 不等云清清答话,太监就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嗤笑起来: “哟!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为了脱罪连这种话都编得出来!也不看看她那副尊容是什么德性,我看了都想吐!竟然还想用这种蹩脚的谎话欺骗陛下,该当何罪!” 他极尽讽刺羞辱,本以为云府的人会无地自容,哪知一番话下来,却发现眾人用复杂的目光看著他。 似乎……惊讶中还带著几分同情? 太监心里不爽,皱著眉正要开口,突然一道冷厉的声音自厅內传来: “你刚刚说,本王的王妃尊容怎么了?” “摄、摄政王殿下!”太监看清坐著轮椅被推出来的尊贵男人,突然反应过来,脸都嚇白了。 他双腿一软扑通就跪在地上,一下接一下扇起自己的巴掌。 “王爷恕罪!是奴才有眼无珠不识王妃娘娘,奴才绝不是故意的啊!王爷饶命!王妃娘娘饶命啊!” 云清清笑眯眯地看著他连扇了自己二十多个巴掌,这才慢悠悠地朝大门走去: “不是皇上宣我进宫么?还不带路?” 太监战战兢兢看了一眼摄政王,发现他並没有阻止,这才如获大赦地爬起来。 “是是,奴才这就带路,王妃娘娘您请!” “等一下。” 萧长珩突然开口,太监扑通一声又跪了。 只见摄政王大人来到云清清面前,向来冷厉的眉眼竟柔和了许多: “本王跟你一起去。” 眼看著云清清在簇拥下出了府,云白莲恨得快把衣襟都绞烂了。 那个死贱/人分明就是欺王爷眼盲,竟然不知使什么诡计让王爷娶她! 她咬牙低声道: “爹、娘,你们快想想办法,绝不能让丑八怪嫁进王府,不然以后还有咱们的好日子过?” “慌什么!”云志平冷声道,“只要她娘一日不醒,我就不信她敢动咱们半分!” 云白莲跟二夫人想起这事,立刻面露冷笑,心里踏实了许多。 几人正小声商量著,忽见送王爷出府的南征去而復返,径直来到云志平面前,面无表情道: “云二叔,该盘帐了。” 云志平眼皮一跳,刚刚得意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 …… 皇宫,御书房。 “皇上,云清清竟不顾您的口諭,当街逼婚抢亲,她这不只是欺负苏家,更是打皇室的脸啊!”苏夫人已经添油加醋把听来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如此恶行,绝不能轻饶!求皇上一定要严惩!” 苏雨柔红著眼眶站在她身边,满脸委屈。 苏丞相也沉声道: “那云清清分明是仗著自己是功臣之后肆意妄为,请皇上替我苏家作主!” 龙椅上的皇上面带病容,眉头紧紧皱起: “早听说那个云清清缠著太子不放,但也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怎么今天如此过分?” “皇上,那云清清今日敢以死逼婚太子,以后还不得反了天!”皇后也怒道,“此等行径都不严惩,那天威何在!” 皇上揉了揉眉心,又怒又疲惫地点点头: “皇后所言极是,待那云清清来……咳咳……朕定要好好责问於她!” 此时御书房外,云清清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阵阵怒斥声。 感受到身边某人气息骤然变冷,她转头拍了拍萧长珩的手: “王爷莫气,这点小事交给我就好了。” 推著轮椅的侍卫一个激灵,这女人胆子也太肥了,竟仗著婚约就敢如此唐突王爷…… 然而这想法刚冒出来,只见自家清冷尊贵的王爷反手就攥住了云清清的手,沉声道: “儘管放手去做,凡事有本王给你兜著!” 侍卫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可从没见过王爷对哪个女子如此!这还是自家王爷吗? “放心,本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云清清眉眼一弯,笑眯眯地让他放心,转头当先进了御书房。 萧长珩手上一空,眉心拧了拧。 她的手……怎么那么冷? 沉吟片刻,他朝隨侍低声吩咐了一句,这才跟了进去。 云清清一露面,屋內几人的目光就集中过来,各露深意。 只见女子一身脏兮兮的白裙还未乾透,披散的长髮粘成一缕缕,那张疤疤癩癩的脸上渗著脓,简直看不下去。 看来她果然是投河逼婚,才会如此狼狈。 皇上见状脸色更沉,看著云清清正要开口,忽见萧长珩隨后出现,他就是一愣: “皇弟,你怎……咳咳……你怎么来了?” 萧长珩听著他气短的咳嗽声,皱了皱眉: “正好有点事,顺便看看皇兄,近来身子可还好?” “好多了,皇弟莫要担心,你且先坐,待朕稍后和你一敘。”皇上脸色柔和了不少,吩咐道,“来人,给摄政王上茶!” 苏丞相自打摄政王出现,脸色就不太好。 在路上就听说摄政王受了云清清蛊惑,逼太子改道把聘礼送去了云府,难道这会儿他是来替云清清撑腰的? 但是看著那张丑陋至极的脸,苏丞相又安心不少,皇上怎么可能让如此丑女嫁给太子呢? 对,等下乾脆討一道赐婚圣旨,到时候板上钉钉,他摄政王还能怎么著? 苏丞相暗自做好打算,出声提醒道: “陛下,云清清半途逼婚,抢走太子送给小女的聘礼一事,还望早做决断。” 皇上正色看向云清清,又被她满脸又肿又癩的疮疤膈应得够呛,不悦道: “云清清,朕念你是功臣之后给你个机会,速速向苏家道歉並归还聘礼,朕可以考虑从轻处罚。” 云清清扑哧一声笑了,不慌不忙拿出一卷帛书道: “陛下,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为何要道歉?” 第8章 本皇婶打个侄媳妇,有什么问题? 苏雨柔看著那捲帛书气得直咬牙,红底金边,不是婚书又是什么! 皇上居然还有意从轻发落,不行,今日的事让自己在全家人面前丟尽了脸,必须要让云清清加倍还回来! 她立刻红著眼圈道: “云清清,半年前你纵火烧了太子府,自作自受毁了容,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念你可怜,才只退了婚事,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不但不感恩反倒纠缠不休!” “太子明明不喜欢你,你却仗著自己是功臣之后,將皇上的退婚口諭当成耳边风,死缠著太子殿下不放,置皇室顏面於何处!” “今日全城都看见了,是你投河以死相逼,硬是抢走了太子殿下的聘礼,事到如今你还要抵赖不成?” “镇远侯他在天有灵,知道你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吗!” 云清清脸色骤然一沉,上前“啪”地狠狠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苏雨柔捂著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你、你竟敢……” 云清清一把扯过她的领子,左右开弓“啪啪啪”又是几巴掌甩过去,直把她脸打得又红又肿这才鬆手,居高临下冷冷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狂吠!” 苏雨柔眼冒金星跌坐在地,当场痛哭道: “皇上、皇后娘娘,求你们为臣女作主呜呜呜……” 她一边可怜巴巴地哭著,心里却冷笑开了,这蠢女人竟敢当著皇上的面动手,这下谁也保不住她! “云清清,你大胆!” 苏丞相夫妇从惊呆中回过神来,怒道: “陛下!此女竟敢在您面前做出此等行径,简直是无法无天!您定要为小女作主,严惩云清清!” “求陛下为我女儿作主啊!” 皇后也怒声道: “皇上,请立刻下令將云清清拉下去掌嘴,否则皇室顏面何在!” 云清清冷笑: “皇后此言差矣,她小小一个相府之女,竟目无尊长,出言污衊辱骂於我,我不过是稍稍惩戒一个后辈,有何不对!” “什么前辈后辈?简直是不知所云!”皇后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你少装疯卖傻,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责罚吗!” 皇上就算念著她是功臣之女,但见状也不由皱眉道: “云清清,此事你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定不轻饶!” “陛下你有所不知,”云清清不慌不忙展开手中的帛书,呈了上去,“今日我已同摄政王定下婚约,苏雨柔既然要嫁给太子,那自然是我的侄媳妇!” “小辈无礼,我这个做皇婶的给她点教训有问题么?” 在场眾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女人说什么?她跟摄政王定下了婚约?这怎么可能! 云清清无视眾人怀疑的目光,坦然道: “今日我可是当著全城的面,跟太子划清了界限,只要稍加调查便有分晓。” “可苏雨柔却空口白牙,非说我逼婚太子,还说我抢走她的聘礼,这不是污衊是什么?我只是打她几巴掌已经算轻的了!” 说著,她笑眯眯地看向皇后:“你说对吧,皇、嫂?” 皇后已经看清了婚书上的內容,目露惊讶,看向云清清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皇上震惊地看向萧长珩: “这……皇弟,这是怎么回事,你当真要娶云清清?” 苏家几人脸色都变了,听皇上这语气,那婚书竟是真的不成? 只见某位王爷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勾唇道: “正是。” 皇上目瞪口呆。 这皇弟不是被下了什么降头吧?就云清清那副尊容他也看得下去……哦他看不见,那没事了。 苏家人更是面面相覷,露出了几分慌乱。 “太子殿下求见!” 就在一屋子人神色各异的时候,通传太监的声音响起。 “宣!”皇上赶紧让人进来,想问清楚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萧子睿急步走来,看著屋內场景脸色微变。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见过皇叔。”他稳了稳神,恭敬地见过礼后,正待开口。 苏雨柔却梨带雨地抢先哭诉道: “皇上!我没有污衊!不信您问问太子殿下,今日如果她没有逼婚,那些聘礼为何又会送到云府?” “云清清明明已经跟摄政王订了婚,却还要逼迫、诱骗太子殿下向云府提亲,她这分明是故意设套害我苏家!求皇上明察!” “太子殿下,云清清做的那些事你最清楚了,你一定愿意为柔儿作证对不对?” 第9章 本皇婶双喜临门,心情不错 苏雨柔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觉得自己想通了云清清的诡计,当场控诉。 她最知道太子有多厌恶云清清,满心期待他定会替自己说话。 萧子睿眼皮狂跳,摄政王虽然自几年前就又瘫又瞎,可他的势力仍可遮天,战神之名深/入民心,自己这太子之位还没坐稳,怎么能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他! 看著苏雨柔那张快肿成猪头的脸,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衝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 “还不住嘴!” 苏雨柔被扇懵了。 萧子睿指著她的鼻子斥道: “你说的什么荒唐话,我几时向云府提过亲!那些聘礼是皇叔要向皇婶提亲才借走的,何时轮到你在这胡说八道!还不赶快向皇婶道歉!” “什、什么……竟是这样……怎么会!” 苏雨柔整个呆住。 那丑八怪明明是太子殿下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垃圾,怎么转眼就成了皇婶! 就在这时,皇后开口道: “如此说来,此事確实是苏雨柔不对,未明缘由就对摄政王妃妄加指责,是该好好道歉。” 苏雨柔白著一张肿脸,万般不情愿却毫无办法,只得死死掐著掌心,压著恨意轻声道: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云清清目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 “向长辈道歉如此轻描淡写,这就是你们苏家的好教养?” 苏雨柔脸上火/辣辣地,眼泪汪汪一副被欺负了的表情,死死咬著嘴唇。 苏丞相本想替自家女儿求情,却见摄政王大人“咣”地重重放下杯子,冷哼了一声。 他眼皮一跳,立刻上前踹向苏雨柔的小腿,怒道: “还不跪下给皇婶磕头谢罪!” 苏雨柔被踢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向丞相,却听他压低声音道: “得罪了摄政王,你是想害死全家吗!” 苏雨柔心头一凛,再顾不上那么多,咬著牙磕头道: “我错了!皇婶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吧!” 云清清笑眯眯地摆手道: “这才像个乖侄女的样子嘛,皇婶我今天退婚加订婚双喜临门,心情不错,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这一回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苏雨柔差点气吐血,指甲都要把掌心掐破了。 萧长珩听著小姑娘明显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垂眸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掩住压不下的嘴角。 萧子睿气得肝疼,明明是自己看不上的女人,凭什么现在退了婚她好像很高兴一般! 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回心转意,多看她一眼吗?笑话! 他捏了捏拳,上前一步道: “父皇,今日儿臣还有一事,望父皇为儿臣和苏雨柔赐婚!” 皇上心累地吁了一口气,点点头: “也好,本来今日便该是你二人订亲,咳……既然中间出了些波折,那便由朕作主,给你二人赐婚。” 他沉吟片刻,说道: “这婚期也一併定了吧,就在下月初八大婚,如何?” 苏家父女面露喜色,赶紧跪地谢恩,同时心里鬆了一大口气,总算没让到手的太子妃之位飞了。 萧子睿谢过恩,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面带深意地看了一眼云清清,转向萧长珩恭恭敬敬道: “下月初八是侄儿大婚,太子府恭候皇叔和皇婶大驾!” 云清清眼看著苏雨柔低著头掩饰得意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呵,这狗渣男故意邀请前女友参加自己婚礼,能安什么好心! 她当即一摊手说道: “那怕是不能去为太子庆贺了,我也觉得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准备將婚期定在那天呢!” 萧子睿面色一顿: “可我听说,皇叔不是想明日便迎皇嫂入府?” “你也说了,我家王爷只是想想而已,这不是还没定下来么?”云清清朝他翻了个白眼,转头就笑眯眯地看向萧长珩: “王爷,陛下都说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那一定是错不了的,我们就定在那天大婚怎么样呀?” 萧子睿和苏家几人脸色都变了。 开什么玩笑,太子大婚是何等盛事,到时满朝文武都要来贺! 可如果摄政王也在同一天大婚,试问这朝堂上下哪个敢不去捧场?太子府那边岂不是要被晾著了! 萧子睿气得差点开口骂云清清故意找茬,但还是忍住了。 他心里恨恨地想,这云清清愚不可及,竟然以为自己能左右摄政王的决定,殊不知她这种行为只会令他厌弃! 自己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著摄政王骂她不懂事就行了! 第10章 王爷,得罪了! 苏雨柔的想法跟太子差不多。 满朝上下谁不知摄政王向来说一不二,云清清这样只会自討没趣罢了,不足为患。 她眼里闪过讽刺的冷笑。 然而,只见萧长珩沉吟片刻,道: “也好。太子府借来的聘礼虽丰厚,但毕竟配我家清清还是差了些,本王正需要时间再补上一些。” “既然清清喜欢,那大婚便定在下月初八好了。” 啥??? 眾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子府的聘礼配云清清还差了些? 而且她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摄政王把婚期改了??? 这简直要把人捧上天了好吧? 萧子睿表情都快绷不住了,惊声道: “皇叔,这……” “嗯?太子是对本王的决定有意见?” 刚刚还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某王爷,转眼就变回了那个说一不二的煞神。 “呃……不敢……”萧子睿后脊一凉,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苏家几人见太子都鎩羽而归,只能忍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就在这时,萧长珩身后的侍卫低声道: “王爷,东西取来了。” 他点点头,淡声:“拿进来吧。” 很快,侍卫取来一件大氅,萧长珩接过。 “清清,过来。”他大手朝她的方向递了出去。 云清清不知其意,但这么多人看著呢,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將手递到他的手上。 却被萧长珩轻轻一带,她整个人就朝他跌了过去。 “誒誒你……”云清清不由得低呼了一声。 “別动。”萧长珩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拧著眉將大氅披在她身上,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皇上眼睛都直了,自己这个弟弟向来清冷,何时对哪个女子如此过? “陛下,清清身子虚弱,今日又落了水,需要好生休养,没什么事的话我便送她回去了。”萧长珩淡声道。 已经看愣了的皇上这才回过神: “咳……好,皇弟慢走!” “等一下,”皇后面带和蔼的笑意道,“看来皇弟真的很疼爱清清姑娘,你能寻得良缘,本宫也替你高兴。” 说著,她取下手腕上的羊脂暖玉鐲子递给身边的大宫女: “来,这是本宫给清清的一点见面礼,祝你跟皇弟二人百年好合。” 苏雨柔低著头,死死压住了眼中的妒意。 该死的丑八怪,如果今天不是她扰局,皇后这价值连城的鐲子本该是自己的! 等著瞧,今天的屈/辱,迟早要连本带利討回来! …… 一盏茶后,凤棲宫。 “那云清清昨日还非太子不嫁,怎么今日就勾搭上摄政王了?”皇后眉心紧拧,满心不解,“而且那人竟还真的愿意娶她?” “娘娘,这是好事呀。”她身边的大宫女兰蕊笑道,“那云清清虽是功臣之后,可她父亲镇远侯早已殉国,她那个娘得了木僵症,早就成了活死人。” “原本娘您还担心摄政王娶个后台强大的王妃,更不好对付,现在总算不用担心啦!” 皇后眉心舒展开,点头道: “没错,今日一见,那云清清简直比传闻中还要丑,摄政王竟然还要娶她,看来是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了。” 她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茶,悠悠地吩咐: “宣国师来见本宫。” 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 云清清裹著几乎拖到地的大氅出了宫,坐上摄政王府的马车,这才笑眯眯地说道: “今日多谢王爷配合,跟你合作还是挺愉快的,现在已经没有外人,这个也可以还你了。” 她觉著大氅是这男人专门拿来做姿態的,伸手就要脱下来还他。 “不准!”萧长珩眉心一拧,准確地扯住大氅的毛领子,將她重新裹紧。 云清清看著他不悦的表情,愣了愣神。 但没等她再说什么,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男人那张清冷尊贵的面孔忽明忽暗。 糟了,自己灵魂刚刚穿越过来,原主这身子又是虚弱,这是神魂魄不稳的跡象! 她估摸著最多还能坚持五息时间,可就这么点时间上哪找阳气足的灵物固魂…… 有了! “你怎么了?”萧长珩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凝眉道。 云清清勉力抬手,扶著他的肩: “王爷……帮我个忙……得罪了!” 她顾不上许多,捧著他的脸探身凑近,对准他的唇就吸了上去。 男人那双未聚集的黑眸猛地瞪大,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 第11章 胡说八道,难道你能起死回生? 啵~! 云清清如愿借到一口阳气,立刻掐诀,总算稳住了神魂,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刚想退开,却发现已被紧紧锁住腰身,动弹不得。 男人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咳!刚刚事急从权,王爷莫怪,毕竟我要是出了事就没人给你治病了对吧呵呵……”两人的脸仍很近,云清清往后缩了缩,罕见地有些底气不足。 嘶,这男人的脸简直是毫无死角,杀伤力略大啊。 “占了本王便宜,难道不打算给本王个交待?”男人幽声开口。 “你想要什么交待?”某女忽地警觉。 萧长珩嘴角忽地一勾: “让本王再看看你,刚刚的事我便不计较了,如何?” “……你確定?”云清清眯起了眼。 这人不会上次没看清,后面听说自己长得丑,想要重新確认一下吧? 那他这次要是看清了,会不会悔婚…… “放心,大婚之前我不会要求你完全治好我的眼睛,只要像上次那样,看一眼便好。”萧长珩察觉她的迟疑,循循善诱道。 ……也是,只要他还想復明,就不怕他悔婚。 想到这里,云清清点点头,想了片刻,又好心提醒了一句: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我现在这张脸很嚇人的,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別说我没提醒你啊。” “本王没那么不禁嚇。”萧长珩浅浅勾唇。 “行吧,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这一次时间充足,云清清直接伸出纤白的指尖,凝神聚气在空中虚画,常人看不见的金色符文隨著她的指尖一气呵成。 最后,她朝萧长珩额前轻轻一指,符文倏忽飞去,隱入他的眉心。 男人深邃黑眸聚焦,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久久不语,目光逐渐透出几分冷色。 云清清眸色一凉,撇嘴嗤笑:“王爷这是何苦呢,眼不见心不烦不好吗?” 是你非要看的,还要嫌弃?哼,反正概不退货,觉得吃亏你也得给我忍了! 萧长珩微微愣了愣,眉心一拧,忽地抬手。 没等云清清反应过来,男人已用大手按住她的后脑,覆上了她的唇。 “唔!?” 她眼睛瞪得老大,视线撞进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瞳,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萧长珩重重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旋即放开,退了回去。 眼前的景物再次模糊。 男人垂下已重新陷入黑暗的双眸,半张脸隱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 “这样才公平。” “……”云清清无语。 什么鬼!嫌弃成这样还非得找回场子?? 这男人心眼也太小了吧! 某位说一不二的摄政王大人感受著少女略显急促的呼吸,转过头去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 这样,她总该明白,他从未嫌弃过她了吧。 话说回来…… 上次果然没有看错,那双眼睛……是世间罕见的灵动清澈。 可真美啊。 ……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云清清一回到府上,就见一个小丫环急匆匆跑过来,正是原主的贴身丫环巧儿。 “怎么了?”她问道。 巧儿一脸焦急: “夫人她、她快不行了!” 云清清心口狠狠一紧,是原主的残念。 她面色凝重起来,立刻朝云夫人住的院落赶去。 一进云夫人房间,就见床前围满了人,云老爷子面色凝重,贴身侍候云夫人的赵嬤嬤面色紧张地看著床前的白鬍子郎中。 看见床上躺著的云夫人时,云清清虽然从记忆中早知她的容貌,仍不由得惊艷。 肤如凝脂,琼鼻秀眉,哪怕久病在床面色苍白,仍掩不住那国色天香的容顏,反而多了几分弱柳扶风更加惹人怜惜。 郎中號完脉搏,起身嘆气道: “救不活了,她最多只能再撑一个时辰,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 “怎么会这样!夫人的命怎么这么苦……”赵嬤嬤眼圈一红,哀求道,“汤神医您再想想办法啊!需要什么药材我们定会全力去寻的!” 汤神医摇摇头: “老夫行医一辈子专治疑难杂症,若不是真的没救,断不会如此说的,云夫人现如今便是神仙下凡也……唉,救不活了。” “谁说我娘没救?”云清清冷声走过去。 “清清,你回来了!”云老爷子惊道,“你这话何意……是不是摄政王给你介绍了更好的大夫?” “哪来的黄毛丫头!”汤神医不悦道,“老夫行医数十年,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云夫人这木僵症已持续了半年,如今早已油尽灯枯,但凡她还有一线生机,老夫也不会下如此断言!” 云清清走到床前,面露凝重之色,头也不回说道: “你医术了得,一生救人无数是没错,但我娘这病不是你能插手的,请回吧。” 汤神医原本面色稍霽,听到后半句又气得瞪眼道: “小丫头片子竟如此狂妄!老夫是救不了云夫人,但那也是她命数到了,难道你还有起死回生之能不成?” 云清清並没跟他多废话,直接伸出两指抵在云夫人额头,凝眸看过去。 所谓木僵症,便是植物人,府上皆说云夫人自丈夫殉国后,便鬱鬱寡欢得了心病,半年前女儿又被一场大火毁容,跟太子的婚事也泡了汤,在多重打击下终於病倒不起。 但云清清看得清楚,云夫人的眉心有一团浓黑的邪祟,在源源不断地吸食著她的生机。 她这分明是被人下了毒咒! “小姐,您要的硃砂和黄纸取来了!”巧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递上东西。 “清清,你这是……”云老爷子面露疑惑。 “爷爷放心,我娘她还有救。”云清清简单解释了一句,快速將黄纸裁成长方形的小块。 汤神医看著她的动作,皱起了眉: “小丫头从哪里学到些皮毛功夫,就敢大言不惭?你可知这些方外之术若有一丝不慎,只会害人害己!” 第12章 你黑云压顶,有断子绝孙之相 云清清对汤神医的质问充耳不闻,挥笔刷刷几下画成一张黄符,“啪”地拍在了云夫人的眉心。 “哎!你这丫头怎么不听劝……”汤神医来不及阻止,嘬著牙子嘆道。 但他话音未落,忽见那黄符无火自焦,剎那间就寸寸化为飞灰消散! 而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令人不寒而慄的淒啸,在场几人都打了个哆嗦。 云清清眼见那团黑气冲天而起,双手迅速掐诀指向空中,厉喝道: “净!” 她指尖一团常人看不见的金芒扩散而出,將黑气笼罩,片刻就將其净化得彻底! “你们快看!夫人的气息变平稳了!”赵嬤嬤惊喜道。 眾人立刻看向床上,果真发现原本只剩出气没有进气的云夫人,胸/口平稳地起伏著,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没事了,最晚一个时辰就能醒过来。赵嬤嬤你去备些清淡的粥食,务必亲自看著,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过手。” “哎!这就去!”赵嬤嬤忙不迭答应著出去了。 汤神医震惊地上前重新號脉,目瞪口呆。 “这……竟真的救活了?” 云清清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转头看了他一眼,忽地又皱起了眉。 “嗯?你黑云压顶,有断子绝孙之相啊!只是我看你明明……”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竟如此咒我!小小年纪怎能如此恶毒!”汤神医脸色一变,怒道。 云老爷子脸色也不大好,沉声道: “清清,汤神医德高望眾,想来也不是故意不医治你娘,你怎能如此说话?”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廝,直奔汤神医急声道: “老爷,大事不好了!少爷、少爷他不慎落水,救上来时已经、已经没气了!” 汤神医大惊失色,连药箱子都顾不上拿,转身就往外跑! “等等!”云清清高声制止了他,“你明明不是断子绝孙的命格,此事有古怪!” 汤神医脚步一顿,转头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云清清,又看向床上的云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求高人指点,救我儿一命!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云清清一把將他拉起来,把刚刚画好的黄符塞进他手里,嘱咐道: “你是被人下了绝嗣蛊,这张符你拿著,在密闭的房间內,除了令郎和你之外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將这符烧掉,他自会转危为安。” “但你要严格按照我说的做,否则出了问题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汤神医千恩万谢地拿著符匆匆离去。 云老爷子都看傻眼了,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清清,这……你真有把握能救他儿子?” 云清清淡然道: “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而已,只要他別自作主张,按我的话做自然就没事。” 云老爷子还想说什么,但云清清揉了揉眉心说道: “爷爷,我娘要完全康復还需不少药材,我这儿有份单子,劳您差人去备一下。我有些累了,想在这陪我娘安静地呆一会儿。” 云老爷子见她面色疲惫,身上还是那套泡过水的白衣,赶紧点了点头让她好好休息,接过方子就离开了。 云府另一处院落。 毫无徵兆地,柳氏“噗”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呀!二夫人你怎么了!我这就去找大夫……”小丫环嚇坏了,赶紧就往门口跑。 柳氏苍白的脸现出几分慌张,喝道: “滚回来!谁准你多事!” 小丫环又惊讶又委屈地停步:“可是二夫人您都吐血了……” “夫人说没事你听不见吗?”柳氏的贴身大丫环荷叶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冷声道,“下去吧,今天的事你敢对外透露半分,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知道了。”小丫环害怕地闭了嘴退出去。 荷叶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柳氏: “夫人,您这……难道是东院那边出事了?” 柳氏咬了咬牙,皱眉道: “那位高人教我这夺魄咒时便说过,一旦咒法被破,便会反噬到自身……没想到眼看都要成功了,竟有人能破得了这咒!” “你速去东院看看是怎么回事,注意千万別被人察觉到。” 荷叶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 凤棲宫。 皇后看向一身道袍白须白髮的老人,笑道: “国师,您来了,快坐。” 待落坐上茶后,皇后立刻屏退了所有下人,迫不及待道: “国师,其实今天找您来,是有一事想跟您商量。” “皇后请讲。”国师沉稳道。 皇后当即把摄政王跟云府嫡长女不日將大婚的事讲了一遍。 末了,她很是有些期待地说道: “那云清清的父亲已死,母亲也成了个活死人,她自己还被火烧成了丑八怪,连这样的女子摄政王都肯娶,显然是因为残疾已经自暴自弃了。” “国师,我请您来就是想確认一下,摄政王的真龙气运是不是已经掉得差不多了,该是时候收回他手里的虎符了吧?” “唔……”国师点点头,“这么看来確实差不多了,待老夫算一算,確保万无一失。” “国师请。” 皇后面带笑意,並不太担心有什么意外。 然而,国师微微闭目掐指后,突然一惊。 “不好!” 第13章 天凤改命!竟是云家二房之女? 皇后嚇了一跳:“怎么了?” 国师面色凝重: “摄政王的真龙气运確实散了许多,按此下去,离他眾叛亲离、民心尽失本该不远了。” “然而如今却突然出现天凤改命之相,若他得天凤相助,不但气运將失而復得,而且会更加雄厚稳固!到时这江山对他来说怕是探囊取物般易得啊!” “什么!怎么会这样!”皇后脸色大变,差点吐血! 她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扮演一个慈祥的好皇嫂,敬著捧著摄政王,暗中布局,小心翼翼费劲心力,终於等到机会让他中毒残废,才能慢慢消磨掉他的真龙气运。 眼看就要成功了,竟然半路杀出个天凤改命! 皇后又急又气都破音了: “天凤是什么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稍安勿躁,事情还有余地。”国师也是一脑门子汗,赶紧说道,“这天凤是突然出现,原因不明,但厉害非常,她的气运十分强横,丝毫不输真龙,甚至,谁要是娶了她,那即可成为真龙啊!” 皇后一听更坐不住了: “那你还说不急?本宫如何能不急!” 国师拱手道: “娘娘您先听我说完,如今这摄政王尚未掌握天凤,只要我们先一步找出天凤落在谁家,让太子殿下娶了他,摄政王便不足为俱了!” “对啊!”皇后明白过来,终於冷静下来。 “只要我睿儿能娶了天凤,摄政王那点残存的气运算得了什么!到时他手上的势力和兵权,全都得乖乖给我吐出来!” “国师,还等什么,快算算到底谁是天凤!本宫明日就让太子去提亲!” 国师当即闭目凝神掐指,这一次过了好一会儿,他终於睁开眼。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国师点头,皱眉道: “天凤出现在京城云家。” “什么!云家?”皇后脸色一呆,“怎么会!难道是那个云清清?” “卦象上是云家没错……不过也未必就是云清清。”国师沉声道,“云府適婚女子不止她一个,待老夫进一步確认再说。” 说著,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念念有词地引燃,將纸灰朝空中一丟。 那些纸灰竟没有飞散,而是聚拢起来成了黑乎乎一团,仿佛还长了两个翅膀,片刻就衝上高空飘飘乎乎地朝云府方向飞去。 …… 云夫人的房间內。 云清清总算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坐在梳妆檯前,看著镜中那丑到惊世骇俗的脸,眸色微冷。 原主是半年前烧伤的,脸上哪怕是留疤,到现在总该痊癒了,可这张脸至今仍肿/胀不堪,渗著脓水,分明是中了慢性毒的跡象! 显然是有人生怕她日子好过呢。 她冷笑一声,拿起硃砂笔几下画出一张符,在烛火上引燃,將符灰撒入水杯中服下。 游宴玉京符,服之诸邪不侵立竿见影,连服七日可脱胎换骨! 敲门声突然响起。 云清清走过去打开门,就见云白莲端著个餐盘站在门口,一反往日私底下对她趾高气扬的嘴脸,柔声说道: “姐姐,以前是白莲不懂事,多有得罪,今日我想清楚了,咱们一家人本应互敬互爱和睦相处才是,我是来向你赔罪的。” “我知道今日诸多事端,姐姐甚是辛苦,为表诚意,妹妹亲自下厨做了这几样小菜,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云清清眯起眼睛,目光在那些饭菜和云白莲之间走了几个来回,露出了灿烂的笑: “那还真是谢谢了啊。” 云白莲被她鬼似的笑嚇得一缩脖子,云清清却伸手就接过餐盘,转身放到桌上当著她的面就吃了起来。 “你別说,这手艺还不错,本小姐忙活大半天还真饿坏了,还好有你来孝敬我……唔,这个红烧排骨有点咸了,下次注意啊。” 云白莲脸色僵住,气得差点骂人。 但她到底是忍住了,眼看著云清清毫无戒备地大快朵颐,低头暗暗冷笑。 这丑八怪真以为自己当了摄政王妃就出头了,居然还敢对她指手划脚! 就让她好好享受那些菜里特意为她加的料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好了不少,温温柔柔地说道: “那姐姐你慢用,白莲就不打扰了。” “等下,”云清清喊住她,笑眯眯地说道,“本王妃自今日起,每天都要吃夜宵不然睡不著觉,既然你如此有诚意,那自今日到本王妃出嫁前的夜宵,就辛苦你啦!” “什么!”云白莲脸色差点绷不住。 “怎么?难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不成?”云清清脸色微微一沉,“你可想清楚了,你能为我这个嫡长女兼摄政王妃服务,是你的荣幸!” “……怎么会,”云白莲死死掐著掌心,赔笑道,“妹妹知道了。” “明白就好,”云清清瞬间展顏,笑眯眯地说,“我这个人嘴刁,记得必须你亲手做的哦!” “……是。”云白莲忍气吞声地应下,“妹妹告退。” 云清清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云府只有我一个貌美如的女儿了,你一个丑八怪还想压在本小姐头上?还妄想嫁进皇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是云白莲讽刺原主的原话,现在倒是看看,本小姐就是要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你敢不敢多说半个不字! 这一番操作下来,云清清感觉到心头的怨气又散了些。 她看著那香气扑鼻却泛著不祥毒光的饭菜,满意地勾了勾唇,毫不担心地继续大吃大喝起来。 既然是占了那小可怜的身子,才得以復生,那原主遭受的一切,自己必会替她如数討还! 忽然,一道黑影飞进来,直扑云清清的面门。 “什么鬼玩意?滚!” 她眉头一皱,抬手啪地就將那东西给打飞了出去。 她盯著门口看了两秒,再没了动静,心道可能是什么没见过的虫子,便没当回事继续吃饭。 门外,那黑乎乎的一团直直地被砸到了刚走出几步的云白莲身上,一触即散。 云白莲毫无察觉。 凤棲宫。 国师倏地睁眼,沉声道: “找到了!天凤正是云家二房之女,云白莲!” “好!太好了!” 確认了天凤不是云清清,皇后一颗心终於踏实下来。 “立刻召太子,他必须儘快把云白莲迎娶进门!” 第14章 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云府。 云清清饱餐后,拿起硃砂笔和黄纸继续画符。 自己孑然一身穿越成小可怜,这具身子太弱了,也没有了法器法宝,画符篆虽然十分耗神,但却是最简单直接的护身之法,得多攒些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这方世界的玄门术法远不及她前世那样发达,对付一群菜鸡,有这些符足够了。 正聚精会神地画著符,床上忽地传来虚弱的人声: “……清清?” 云清清立刻放下笔来到床头,看向刚刚睁眼的云夫人,只觉得心口一酸,眼眶不觉发红。 这是原主的情感,她並不排斥,柔声道: “娘,你醒啦?” 云夫人握住她的手,长长嘆息: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云清清也低低嘆了一声,眸色微凉。 原主不但日子苦,而且被人害得命也没了,她迟早要查出害她落水的真凶到底是谁! 她反手握紧了云夫人的手,正色道: “娘,您放心,女儿已经想清楚了,从今天开始只为自己而活,从前那些待咱们母女不好的人,女儿绝不会再姑息,今后谁也別想再欺负咱们!” “真的?你真的想通了?那……那太子那边……”云夫人有些惊喜,却又不太敢相信,提到太子时还有些小心翼翼。 云清清淡然一笑,扶她起身坐好,这才说道: “那种恩將仇报、三心二意的狗渣男算个什么东西,白给我都嫌弃!今日我已经撕了婚书,跟他彻底划清关係了!” 云夫人盯著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终於確认她说的是真心话,面色一松嘆道: “好、好!你能想明白娘也就踏实了,你放心,娘定会为你另觅良人!” 虽说女儿这张脸是没办法了,但以候府嫡长女的地位和自己娘家的財势,找个没什么权势的青年才俊还不简单? 她正这样想著,就见云清清咳嗽了一声: “那个,娘,另觅良人就不必了,我已跟摄政王订了亲,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 “……什么?”云夫人整个人都惊住了,还带上了几分凝重。 “清清,你说的可是当真?这种事情可不是儿戏!” 云清清將婚书递给她: “千真万確,你看这婚书上还有摄政王的印璽呢。” “……”云夫人瞪大眼睛来来回回把婚书看了半晌,终於递还回去,面露担忧。 但不等她再说什么,门外突然一阵喧譁。 “云家大小姐可在?快让我见她一面,老夫要当面感谢她的大恩大德!” 云夫人愣了愣:“外面怎么回事?” “没事,娘您先歇著,我去看看。” 云清清毫不惊讶地出了门,就见汤神医携家带口地堵在门外,一眼就看出汤神医身后那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儿子。 巧儿正不知所措地拦人,却挡不住老大夫一家的热情。 “云大小姐!可算见著你了!” 汤神医一见她出来,就立刻拉著老婆儿子衝到她面前,全家倒头便拜! “老朽人到中年才生下这么一个儿子,今天要不是有您,我汤家就绝后了啊!感谢大小姐救我儿性命!老夫愿献上半数家產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请您务必收下!” 他打开手中一个木匣,里面满满的全是银票和各种房契地契。 他的夫人和儿子也一齐拜道: “感谢大小姐救了我家孩儿!” “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云清清微將一家三口拉起来,从匣子最上方拿起一张五两的银票: “谢意我心领了,报答的话……有这一张银票就够了。” “这怎么行!救命大恩区区几两银子怎么报得尽!”汤神医急道。 云清清笑道: “老神医,您一辈子救人无数,且经常免了穷苦人家的诊金,是有大功德在身的,你今日能遇上我化解灾厄,也是多年修来的造化。” “只要你们牢记善恶终有报,以后继续多做善事,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汤老夫人和儿子更加千恩万谢,而汤神医听了这番话,看向云清清的目光忽地多了几分深意。 他沉吟片刻,说道: “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清清挑眉,隨即頷首道: “隨我来。” 两人走到僻静处,云清清先开口道: “汤老若是想问害你之人,其实不必担心,这绝嗣蛊过於阴毒,反噬也极其厉害,如今被我破解,下蛊之人两日內必以同样的方式暴毙,你这两天留意一下附近溺亡的人就知道了。” “竟是这样……” 汤神医后怕和感嘆之余再次道谢,这才说道: “其实老夫还有一事。” 他拿出一枚扳指,郑重地递上去: “大小姐高风亮节,既然不肯收金银作为谢礼,那还请务必收下此物!” 云清清接过扳指,微微瞪大了眼,只见它通体莹白剔透,表面隱隱流动著白、金、青三色光华,竟是蕴含三清之炁的天材地宝! “老人家,此物非凡,你从哪里得来的?”她不由惊奇地问道。 第15章 王妃您简直神了 这种东西在云清清原本的世界倒不少见,但放在这个灵气匱乏的世界里,绝对不是普通人拿得出来的。 “大小姐果然识得它的价值!”汤神医面带笑意,“实不相瞒,老朽虽得世人美誉一声神医,但在师门医仙谷里,也只是最普通的外门弟子。” “这扳指是我出谷时师尊所赠,言道若遇见能断命数、识功德的方外高人,便將此物赠出,您拿了它,从此便是医仙谷的贵客,谷中大部分资源都尽可取用!” “这扳指在老夫手上实属蒙尘,唯有您才有资格拥有它,还望大小姐万万不要推辞!” 汤神医生怕她推辞,特意补充了最后一句。 云清清也不矫情,点点头微微一笑: “此物正是我所需,既然如此便不推辞了,多谢!我这里有张符,你拿去贴在厅堂大门內侧,可保家宅安寧、人丁兴旺。” 汤神医大喜,美滋滋地接过符纸小心地揣起,又叮嘱她需要什么药材儘管去东街回春堂,这才告辞。 云清清回到云夫人房间。 进门就见屋里除了赵嬤嬤和巧儿,又多了几个人,穿的都是摄政王府家丁的服饰,南征也在。 云清清发现,云夫人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复杂。 “王妃,这些是王爷专程派人送过来的药材和补品,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儘管吩咐,属下定会尽力去办。” 南征指著家丁们手里捧著的托盘说道。 云清清逐一看过去,果然是各种名贵药材和珍稀补品,其中有不少正是她急需的。 她心情大好地笑了: “王爷可真上道,替我谢谢他!巧儿,把这些妥善收好,我稍后要用。” 家丁们都跟著巧儿出去了,云清清发现南征迟疑著没动,便问道: “还有事?” “是这样……王妃,属下已带著王府的帐房清点了云府的帐册,並未发现有什么问题。”南征皱眉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云清清淡然一笑: “就这事啊,那还不简单,你去好好搜搜我二叔书房东南角,必有收穫。” 南征將信將疑地退了下去。 直到王府的人都离开,云夫人终於开口道: “清清,那摄政王……他知道你的情况,还愿意娶你?” 云清清看著她的表情,大致明白过来,母亲这是以为她趁著摄政王眼瞎矇蔽了他,才能定下婚约,生怕一旦对方察觉会降罪下来,所以一直在担忧。 看情形刚刚赵嬤嬤和南征他们已经把事实讲明了。 “娘,放心吧。”云清清在床边坐下来,拉著云夫人的手笑道,“我跟王爷是明码標价,童叟无欺!” 左右就是一场交易,能治好眼睛那傢伙可是占了大便宜的,他有什么可不乐意的? “说的什么话!”云夫人嗔了她一眼,又正色道,“清清,娘不在的时候你受委屈了,既然如今娘回来了,便绝不会再容別人欺负你!” “不管你这场婚约起因如何,若你不想嫁,咱便退了婚去!寧缺勿滥,哪怕不嫁也不必將就。” “有娘在,你从今以后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只管去寻那能真正疼你爱你的郎君。” 云清清心头有些触动。 原主记忆中的母亲是个温柔可亲的女子,本以为她会讲究三从四德夫为妻纲那一套,没想到竟是如此拎得清,一心一意为自己著想。 她拍了拍云夫人的手,安慰道: “娘亲不必担心,我是真心想嫁给摄政王的,他也对我很好,还在皇上面前替我撑腰呢!” 云夫人听她这么说,又想到那一堆名贵药材,觉得王爷確实重视自家闺女,这才点点头。 “既然你心意已决,娘便支持你,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嗯!娘你真好!”云清清抱著她的胳膊,笑得一脸灿烂。 近距离地看著云夫人那张绝美的脸,明明三十出头的妇人看起来只有双十年华,肌肤吹弹可破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可真是太养眼了。 母女俩正在其乐融融,门外突然传来南征兴冲冲的声音: “王妃,有发现了!” 获准进入后,南征双眼冒光地递上一摞帐本: “王妃您简直神了,云志平书房东南角的多宝架上有机关,里面居然帐了另一套帐册!” “这里面一五一十地记载了他这些年贪墨的每一笔钱財去向,请王妃过目!” 第16章 云白莲就是天凤,绝对错不了 云清清毫不意外地接过来,跟云夫人一起翻看。 云夫人只看了几眼,就冷下脸来怒道: “谁给他们的胆子!真当我死了不成!” “来人!立刻召集全府到议事厅,是时候跟二房算一算总帐了!” 西院。 “二夫人不好了!大夫人她、她醒过来了!” “什么!”柳氏惊叫起来。 她正因为云夫人不但没死、反倒病情稳定下来而烦心,没想到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她的木僵症也好了? 还没等她消化掉这个惊人的信息,院外又进来一队人,竟是摄政王府的侍从。 隨行的还有一个云志平手下的家丁,他急匆匆地跑进屋內说道: “不好了,二爷的私帐被摄政王府的人查出来了,大夫人盛怒之下要召集全府人议事!老爷和小姐已经都过去了,就等您呢。” 柳氏目瞪口呆地听他说完,半晌没有反应。 丫环荷儿也嚇到了,小心翼翼道: “夫人,现在这……这可怎么办啊?” 柳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荷儿一边惊呼著让下人快去找大夫,一边说道: “夫人都晕了,这还怎么去议事?你照实回稟就是了!” 下人也被柳氏晕倒嚇了一跳,答应著就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南征带著王府侍从上前道: “慢著,发话的可是我家王爷的岳母大人,她专门交代西院的人一个都不能少,这婆娘既然晕了,拖过去便是。” 说著他大手一挥:“还不快拖走!” 荷儿跟下人都嚇傻了,拦也不敢拦。 躺在地上的柳氏眼皮一颤,哼了两声又悠悠醒过来,扶著额头哭丧著脸道: “刚刚气急攻心,让大傢伙见笑了,荷儿,快扶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我相信老爷不是那样的人,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南征毫不意外她装晕,冷笑道: “二夫人,请吧。” 议事厅。 二夫人是最后一个到的,云志平跟云白莲脸色都苍白,老爷子坐在首位面沉似水。 最让柳氏肝颤的是,老爷子右手边的高位上,坐著的正是大夫人顏静华!而那正是当家主母的位置! 见人到齐,顏静华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 “云志平,老爷在世的时候对你一家人不薄,他才过世几年,你竟趁著我这个当家主母臥病之跡做出此等事来!” “你设立阴阳帐册,假装无能让云府的產业年年亏损,暗中却全进了自己的腰包!” “我们母女的月例被你无端剋扣,自家妻女却锦衣玉食骄奢无度!甚至连老爷子的用度也被你巧立名目贪墨大半,贴补了你们二房一家!” “如今这桩桩件件俱在你书房的帐册里,记得一清二楚,你还有何话说!” 云志平冷汗直冒,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旁边还有摄政王府的人虎视眈眈,他就算想耍横也不敢啊! 柳氏也傻眼了,她本以为大夫人长年昏迷臥床,还中过夺魄咒,哪怕一朝甦醒也不可能有精力处理这些事端,且得好生静养著呢。 到时她只要搅一搅混水,顏静华说不得就精力不济,甚至再被气晕也是有可能的,事情便有转旋的余地。 哪知她眼看著中气十足,根本没有虚弱之像,而且这性子也变得气势逼人,竟比得木僵症之前还要难缠! 她这边还没想出个对策,顏静华已冷声开口: “呵,料你也无从狡辩!既然如此……” 话刚说到一半,突然被门口的通报声打断: “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厅內所有人都是一惊,皇后和太子怎么来了? 顏静华跟云清清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皱起了眉,但皇后和太子来了不能不迎,只得搀著老爷子,准备带云府眾人去迎驾。 不过老爷子刚起身,皇后和太子已大步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满面春风,和蔼可亲地说道: “云老爷子年事已高,不必迎了,本宫和太子此次叨扰是有一事相商。” 云府上下都被她这客气的態度惊得激动不已。 云老爷子本该受宠若惊,但今日接连有摄政王亲自上门提亲、长孙女折服老神医、大儿媳起死回生这些事在前,他这会儿属实有些麻了。 整个人看起来就十分沉得住气,面无表情地揖首道: “不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亲至,有何吩咐?” 皇后自打进门,就注意著身后国师的眼色,只见他在厅內扫视一圈后,目光锁定了一处,捋著鬍子点了点头。 她立刻顺著视线看去,只见一个少女亭亭玉立,容貌如出水芙蓉,正偷瞄著太子暗暗脸红。 反观那云清清,丑陋得让人直反胃,这种垃圾一般的女子,怎么可能是能扶持真龙的天观之命! 亲自上门对比之下,皇后最后的疑虑也尽数打消。 云白莲就是天凤,绝对错不了! 只要让太子娶了她,就再也不用担心摄政王那个废人了! 第17章 想订亲好办,先把帐算了再说 皇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走过去亲切道: “这位就是云府的二小姐,白莲姑娘吧?” “啊……是、是我,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云白莲受宠若惊地深深福身。 她的声音是出了名的悦耳动听,连这小家子气的应对也显得不那么心虚了,皇后听了心头更喜,立刻给太子使了个眼色。 萧子睿也早就注意到了云白莲,虽说气质上比不过苏雨柔那般出眾,但胜在人美声甜身段柔软,娶回府上倒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这女子对自己登上至尊之位能起到关键作用。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即对云老爷子说道: “本宫今日是专程来向云白莲小姐提亲的!” 天凤只有一个,既然找到了就儘快收入囊中,绝不能被別人抢了先。 “什么?” “太子殿下要娶二小姐?” “嘶……他不是才跟苏雨柔定了亲吗……” 云府眾人“嗡”地一声骚动开了。 云老爷子脸色不太好看,凝眉沉声道: “太子殿下不是在说笑吧?您不久前才退了我们云府一桩婚事,今天你跟相府嫡女还是皇上赐的婚,如何又说要娶白莲了?” 一提到之前退婚的事,萧子睿脸色微微变了变,皱著眉看了云清清一眼,又厌恶地移开了目光。 皇后赶紧笑著打圆场: “老爷子不必忧心丞相那门婚事,太子是真心迎娶白莲姑娘为正妃,苏雨柔她不过是个侧妃,怎能跟白莲姑娘相比?” “此事皇上已经允了,赐婚的旨意明日便会下来,今日我跟太子专程前来告知,就是为了表达诚意!” 这话一出,眾人更加震惊了,看向云白莲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皇后却在跟太子交换目光,二人心知肚明,这事皇上根本还不知道,只是皇上病弱软懦对皇后言听计从,再討一道圣旨还不就是几句话的事。 二房三口人简直要被这巨大的惊喜给砸晕了。 刚刚还因私帐暴露而要被重责,转眼就攀上了太子殿下,云白莲居然要做太子正妃了! 几人根本来不及多想此事的古怪,已经迫不及待扬眉吐气起来。 云志平眉开眼笑: “爹,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如此有诚意地登门提亲了,咱们做臣子的该感恩戴德才是!您这副態度可有些失礼了啊。” 柳氏也喜滋滋道: “太子殿下真是慧眼识珠,我家白莲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京城有多少公子哥儿踏破门槛,她都看不上眼呢,像我家白莲这样优秀的姑娘,跟太子简直是珠联璧合,再般配不过了!” 云白莲脸红心跳地瞄了一眼太子,心里得意嘴上却道: “娘!您別说了,能得太子殿下垂青是白莲的荣幸,白莲定不会辜负太子厚爱,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萧子睿微微一笑: “本宫对白莲姑娘一见倾心,认定了只有她才能做太子妃,还望云老爷子和伯父伯母成全。” 云白莲只觉得小心臟都要跳出来了,太子殿下笑起来真是太英俊了! 柳氏已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拧著腰枝走到场子中间,得意地瞟了一眼顏静华,转脸就换成了媚笑对太子说道: “既然太子殿下有如此诚意,想必聘礼一定不会比之前给苏侧妃准备的少吧?毕竟我们白莲可是要做正妃的呢!” 萧子睿面色微微一顿,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种要求,心里顿觉不爽。 摄政王刚刚“劫”走了他一大笔聘礼,已经够肉疼了的,苏雨柔那边他都准备借著赐婚为理由,象徵性地出些聘礼就算了,这愚妇居然还狮子大开口! 但现在说不给又怕到手的天凤跑了,萧子睿只得含糊道: “伯母放心,本宫自然不会亏待白莲的。” 云志平、柳氏、云白莲三人心怒放,都等不及立刻签婚书了,但规矩上此事必须云家辈分最高的老爷子点头才作数,他们立刻转向老爷子催促起来。 云志平迫不及待道:“爹,白莲能跟太子定亲,是咱们整个云府的荣幸,您快点个头啊!” 就在这时,顏静华突然冷笑道: “点什么头?你们二房一家忘了么,阴阳帐册的这笔帐还没清算呢,要订亲也得此事了结了再说!” 柳氏脸色一变,尖锐地喊道: “那是咱们云府內部的私事,太子殿下提亲是何等大事,你竟然要把私事放在太子的事之前解决?你这是何居心!” 顏静华並不理会她,直接朝皇后福了福身,正色道: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你们有所不知,二房一家数年来倒行逆/施,贪墨云府巨额钱財,並以阴阳帐册隱瞒,事实清晰证据確凿,家主与我已商议决定,將二房一家逐出云府,再无干係!” “太子殿下来得不是时候,还请等清算完毕再与云志平一家去议婚事,此事与我府上无关了。” 皇后和萧子睿没想到竟还有这一出,双双愣住。 云志平不敢置信道: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竟然做得这么绝!白莲当上太子妃那可是整个云府的荣耀!你居然为了一点私仇就要把我云家的顏面往地上踩吗!” 顏静华目光冰冷: “你所作所为,背叛的是整个云府,还想扣个私仇的帽子矇混过关?门都没有!” “我云府有一个摄政王妃已足够光宗耀祖了,什么太子妃我们不稀罕!” “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收拾东西滚出去,以后不要再跟我们云府攀亲带故!” 云清清默默给母亲大人点了个赞。 “你、你们可想清楚了!”云志平本以为太子提亲,自己一家立刻翻身,哪知顏静华根本不买帐! 就连老爷子也不替自己说半句话,显然是认可了她的做法! 柳氏脸都变形了,尖声道: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你看看这恶妇,竟敢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你们一定要治她的罪!” 皇后和太子脸色也不太好。 尤其是萧子睿看得分明,云家大夫人显然对自己很敌视,这分明是因为退婚的事替她女儿出气呢! 一个侯府的夫人,竟然当著皇后和太子的面如此囂张,萧子睿脸色一沉当场就要发作。 第18章 相府嫡女成侧妃,苏雨柔气疯了! 但是不等太子开口,南征突然冷声怒斥柳氏: “放肆!竟敢出言侮辱摄政王大人的岳母,谁给你的胆子!你这刁妇还想治谁的罪?是不是之前的教训还不够!” 柳氏这才想起摄政王府的人一直在,嚇得腿都软了,当场闭了嘴。 皇后和太子面色双双一顿,交换了个眼色,到底是忍了下去。 毕竟现在还不到跟摄政王翻脸的时候。 “娘娘,”国师低声提醒道,“须得天凤真心相助,才能成就真龙。” 皇后终於想起最重要的事,当即恢復了沉稳,面色和蔼地说道: “好了,都听本宫一言。” “云志平所作所为確实不该,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总该给他个机会改过才是。不如就让他將拿走的还回来,再交一笔罚金算是赔罪,他交不出的部分本宫尽数给补了,此事便揭过罢。” “毕竟太子要娶白莲为正妃,她一家若被赶出府去,太子面上也无光,此事就算给皇室一个面子,如何?” 皇后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顏静华和云老爷子交换了个眼神,点了点头。 原本就知道云志平大手大脚又没什么生意头脑,他如今的私產根本补不上贪掉的亏空,没想到皇后竟愿意替他补交,对自家反而是好事。 云志平一家三口重重鬆了一口气,受宠若惊地谢过皇后,心里又得意起来。 云白莲瞥了一眼云清清,心中冷笑,走著瞧! 太子殿下以后可是要登基的!到时候自己这个太子妃就一跃成为皇后、一国之母! 你区区一个丑到见不得人的王妃,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 第二日,皇上果然又下了一道赐婚旨意。 全城都知道了太子將娶云府二小姐做正妃,而京城第一才女、相府嫡女成了侧妃! 云清清陪母亲喝著药茶,自己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笑眯眯地听著巧儿匯报。 “……听说苏雨柔都气疯了,堵在太子府门口想討个说法,却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著!” 巧儿绘声绘色地说到这里,突然又拉下脸扁了扁嘴。 “太子府的侍卫说,太子带云白莲游湖去了!也不知道她走的什么狗屎运,突然就被选中成了太子妃……巧儿真替小姐不值!” 云清清毫不在意地吐出瓜子皮,嗤笑道: “大可不必,她那可不是什么好运气,说是霉运到家了还差不多。” 那狗渣男作孽多端,一身厄运命都快没了,还专门跑过来拉云白莲下水,这可真是太妙了。 巧儿一头雾水,云清清也不解释,又抓了一把瓜子: “你继续说,苏大小姐可不是个善茬,这回还不有热闹看了啊?” 巧儿困惑地摇了摇头: “苏大小姐確实又想去湖边寻人,但苏丞相突然赶去把人拦住了,说来也怪,丞相也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她就乖乖地回去了,没再闹起来。” 云清清跟母亲对视了一眼。 “呵,苏丞相看似疼爱独女,说到底也不过是拿她当成爭权夺利的工具罢了。”顏静华讽刺地勾了勾唇。 云清清深以为然,苏丞相跟太子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为了从龙之功牺牲个女儿的正妃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但同时她直觉,太子改娶云白莲为正妃这事还有內情。 不过管他呢,渣男贱女最好锁死,別去祸害別人就是对这世界最大的贡献。 “话说回来,摄政王送来的药材果真有效,娘身子现在轻鬆多了,而且我看你这脸,也比昨日好了许多。”顏静华欣慰道。 云清清笑而不语。 那傢伙送来的自然都是好东西,但若不是自己出手,换十个汤神医也达不到这样的疗效。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云清清每日除了倒鼓各种药材,就是大量时间画符。 她跟爷爷和母亲解释说,这些是自己以前闭门不出时,照著偶然得来的古籍钻研的,没想到自己天赋惊人,居然真能派上用场。 两人虽然觉得难以置信,倒也没追著不放,隨她去了。 二房一家这些天表面老实了许多,但每晚云白莲都会討好地端上一份精致的夜宵,来给云清清“赔罪”。 云清清照单全收,当著云白莲的面就吃个乾净,全然假装看不见她眼底的恶毒。 直到“每日一毒”的第七日。 云白莲送夜宵时突然发现,云清清戴上了面纱。 “……姐姐,你怎么突然把脸遮起来了?”云白莲貌似惊讶,实际上心里都乐开了。 “没什么,受了点风寒不能见风而已,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云清清的声音带著几分烦躁。 云白莲压著嘴角的笑意,將餐盘放下,还故作关心地说: “姐姐若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將个郎中来看看?” “不用!你下去吧!”云清清的声音更冷。 “……那好吧,姐姐您一定保重。”云白莲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呵,该死的云清清不仅丑还蠢透了! 这次的毒,不但会让她的脸永远无法癒合,而且连服半月就再无法根除! 到时她的脸会逐渐腐烂,並且一点点扩散到全身! 就算是摄政王那个瞎子,也不可能忍受得了一个又臭又烂的王妃! 你就在所有人的嫌恶中去死吧! …… 云清清饶有兴致地看著云白莲离开,脸上露出了冷笑。 自己连服了七天“游宴玉京”符,今日开始脱胎换骨,脸上的皮肤已经结痂脱落了许多,可不能让她看到,不然就没惊喜了呢。 待人走远,云清清正待揭开面纱吃饭,突然眉头一皱,厉声道: “谁!” “王妃,是属下!”南征悄然出现,低声道。 “嗯?”云清清一愣,“你来做什么?” 南征迟疑了片刻: “属下想先问明一事,您拦下王爷车驾那日,说过『初一、十五、酉时』是什么意思?” 云清清眉头一挑,明白过来,懒洋洋地往椅背一靠,笑道: “难怪你来找我,今日是初一,那傢伙发作了吧?” 南征眼皮一跳,王妃怎能如此称呼王爷……算了现在不是计较那么多的时候! 他当即单膝拜倒道: “看来王妃果真知道內情!请王妃速去王府帮帮王爷!” 第19章 王爷,又得罪了! “他身上的问题很麻烦的,” 云清清不紧不慢道。 “反正每月都要发作两次,暂时又死不了,熬过去就行了唄,怎么以前都可以今天就撑不住了?” 南征僵了僵,低声道: “王爷並未让属下前来,是属下自作主张,因为王爷他在神志不清中……一直在唤王妃的名字。” “……啊?”云清清愣住。 “属下斗胆说一句,我家王爷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在意,求王妃將心比心,哪怕陪陪王爷,减轻他的痛苦也是好的……” “您如果不信,属下可將王爷的囈语如实转述,王爷他说……咳,他说清……” “停!”云清清眼皮一跳,“行了行了別说了,我去还不成吗!” 南征鬆了口气,真要对著这张脸说她美,实在有点难为人了。 唉,王爷怎么就非得认为王妃长得美呢,幸亏他看不见,不然怕是要幻灭了。 …… 云清清没有惊动任何人,从后门悄然出去,坐上南征备好的马车直奔摄政王府。 哪知一进房间,就见萧长珩端坐在轮椅上,半张脸隱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府上侍卫站在一边战战兢兢。 “谁让你来的!” 男人的声音很是咬牙切齿。 云清清抱著胳膊站住,眯起眼看著他。 南征吃了一惊: “王爷您醒了!您这是没事了?可时辰还……” “滚!全都滚!” 萧长珩一字一句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浑身戾气几乎化为实质扑面而来。 “……是。” 南征丝毫不敢忤逆这种状態下的王爷,只能应下,並朝云清清使眼色让她跟自己一起退出去。 然而云清清不退反进,大步走到了轮椅前,伸手一把捏住了萧长珩的下巴! “鬆开。”她迫使他微微抬起头面对自己,淡声说道。 “王妃,你这是……” 南征大惊失色,想衝过来拉住她,却被云清清抬手制止。 “都疼成这样了还死撑?骗我能让你好过点吗?”她看著男人绷起的青筋和如雨般不断滴落的汗珠,紧紧拧起了眉。 “出、去!”萧长珩紧紧闭起眼,拼尽全力从牙缝挤出两个字。 “想得美!”云清清淡声,“我来都来了凭什么白跑一趟!” 说著,她拿起桌上茶碗倒了点水进去,从袖中抽出一张符,双指捻著一抖,那符就忽地燃了起来,看得南征目瞪口呆。 她把符灰撒进茶碗中,端到萧长珩嘴边,命令道:“张嘴。” “……”某王爷黑著脸一动不动。 云清清又伸手去掐他的下巴,但这男人的牙关仿佛锁死了一般,倒是还能挤出个戾气十足的声音:“不用你管!” 云清清看了看手里的茶碗,也咬起了牙: “你知不知道这一张符了我多少心血!想浪费掉?门都没有!” 说著,她仰头就將水全倒进嘴里,捏著男人的脸颊,低头,对准他的嘴就堵了上去。 “!!!” 萧长珩全没料到她来这一手,根本没反应过来,清凉甘甜的液体已顺著喉咙流进了肚。 “云、清、清!”男人一把推开她,喘著粗气怒吼。 声音里的戾气倒是消失了,更多是恼羞成怒。 南征都看傻眼了,王妃咋就这么胆大包天呢! 云清清倒是丝毫不怵,咧嘴一笑: “得罪啦,效果不错吧?不用谢哦。” “……”萧长珩面色一顿,这才意识到那噬魂削骨的疼痛减去了大半。 但他还来不及多想,就感觉自己的裤管正在被人掀开。 “住手!”他猛地压住她的手。 “……”云清清凝眉片刻,站起身掸了掸裙摆,转头对南征笑眯眯道,“你们都出去,我要跟王爷单独交、流、感、情!” 南征看了看自家主子的黑脸,二话不说跟侍卫使个了眼色,转身就走。 这女人太可怕了,王爷都拿他没办法,还是赶快闪人吧。 待人一离开,云清清脸上的笑意就消失,面向萧长珩沉声道: “你若还想要这双腿,就让我仔细看看。” 萧长珩拧著眉一言不发,满脸的抗拒。 云清清凝视了他半晌,幽幽嘆了口气,蹲下身握住他的手。 她柔声开口: “咱们是合作伙伴,我没有理由害你的,相信我。” 男人的指尖微微一颤。 她没有催促,静静地等著他自己想通。 “……云清清,”萧长珩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这桩婚事,若你改了主意,隨时可以取消。” “?” 云清清莫名其妙,但男人已不再说话,压在腿上的手也鬆开,靠著椅背闭上了眼。 她心知他这是默许了,也不再多想,伸手將他的裤管掀了上去。 看清裤管下的情形,云清清的目光变得冰冷。 只见那双腿上密密麻麻遍布著可怖的黑疮,严重处血肉腐烂,深可见骨。 最关键的是,两条腿上各紧抱著一只常人不可能看见的饿鬼,正对著膝盖肆意啃噬! 鬼牙过处恶疮陡生,骨肉生机被活活消磨! 饶是她早算出来,摄政王並不是像传言所说的中毒,仍是被这阴毒至极的手段气得太阳穴直跳。 她突然就明白了萧长珩刚刚说的话。 还真是被小瞧了呢。 云清清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黄符,指尖泛起流光,快速挑捡著一张张“啪啪啪”地往他的腿上贴去。 两只饿鬼悽厉尖啸著消散,萧长珩耳尖一动猛地坐直身子。 耳边却传来少女沉稳的声音: “別动,很快就好。” 说话间她毫不迟滯地继续贴符,没多久男人两条腿就被黄符满满当当地盖住了。 云清清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把汗,把他的裤管扯/下来盖上,这才冷哼了一声: “这些符只能贴到明日卯时,取下后须立即让人全烧掉,切记將灰埋到乱坟岗去,不得有差错。” “虽然你这腿处理起来又麻烦又耗时,但有本小姐出手,你且得活得长长久久呢,以后不准再耍小孩子脾气了知道吗!” “……”萧长珩哑然。 他满腹心事许久不语,终於意识到,半晌也没再听见小姑娘讲一句话。 “你……在想什么?”他迟疑著低声问道。 云清清仍是没有动静。 萧长珩凝眉侧耳,忽地神色一变,伸手朝著她原本坐著的方向摸去。 然而他手上扑了个空,失去重心整个轮椅翻倒在地。 终於摸到了她的衣角。 “……清清!你怎么了!” 第20章 胆大包天的王妃,她还能再次突破极线 萧长撑著身子,一把將云清清揽到身边,心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捏紧。 “来人!快喊大夫!”男人哑著嗓子吼道。 南征急匆匆跑进来,见到这情形都嚇呆了,赶紧差守夜的侍卫去找大夫,自己衝过去想扶王爷起身,却被萧长珩狠狠甩袖震开。 一片混乱中,少女忽地皱著眉哼唧了一声,抓著男人的衣襟往他怀里蹭了蹭。 萧长珩浑身一震,动作停住。 少女似乎终於找到个舒服的姿势,眉头舒展开,把脸埋在他胸/前没了动静。 “那个,王爷……”南征小心翼翼道,“王妃她好像是,睡著了?” “……” 萧长珩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一颗心回到原处。 小姑娘呼吸均匀,脉搏平稳。 但他的大手抚过她的脖颈,触到的是汗湿一片。 深夜。 王府偏殿。 容顏清雋似謫仙、双目却空灵的男人,端端正正坐在床头,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进铜盆拧乾巾帕,小心翼翼地摸索著替床上女子擦拭著脸颊。 他一丝不苟地做完这一切,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 又在温/软的唇上缓缓滑过。 “清清……” 男人低沉的声音几不可闻。 “若本王能活得长长久久,你……可愿……” …… 云清清对昏睡之后的事一无所知。 她神清气爽地醒来,在王府丫环的服侍下洗漱用了早饭,立刻衝出去找某人办正事了。 “昨天你用掉我那——么大一堆符!” 某女夸张地比划著名手势,理直气壮道:“你得赔给我!” 萧长珩放下茶杯,低低笑了一声: “可以,怎么赔。” “这么痛快的吗?那、你可已经答应了啊,不能反悔哦!”云清清立刻锁死交易。 “我要你一滴心头血。” 南征倒吸一口气,早知这女人胆大包天,可没想到她还能突破极限! “好。” ……偏偏王爷连眼都不眨一下,他就答应了! 云清清反倒顿了一下,准备好的说辞全都用没用上,差点给她整不会了。 眼看著南征脸色都变了,她赶紧咳嗽一声,拿出准备好的小玉瓶放到桌上,补充道: “別误会,十指连心,从指尖取血就可以了,用这把刀。”她又把特製的小刀拍到了桌上。 南征这才鬆了口气,但心情仍然十分复杂。 萧长珩取过小刀,面不改色地划破手指,將血滴进玉瓶里。 “够了!” 云清清眼看他毫不迟疑连挤出三滴血,一把抓过他的手阻止,把准备好的符灰涂到指尖。 男人浅浅勾唇,任凭她动作。 “……” 云清清沉默著收起玉瓶和小刀,又把一张方子放到桌上。 “心头血亏空不是小事,记得按这个补方连服七日。”她面无表情地嘱咐了一句,“那我就先回去了。” 萧长珩点头,温声道: “好,南征会护送你回府。” 云清清眉心拧得更紧,看了他片刻,转身就往出走。 走了没几步,她又蹬蹬蹬地大步走回萧长珩面前,一拍桌子。 “不是,你这人怎么能这么没戒心?別人要你的心头血你连问都不问的吗?就不怕……” “清清是本王的未婚妻,又不是別人。”某人一脸淡然地打断。 “……” 云清清总觉得理不是这么论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你说过,你不会害我。”男人深邃的眉眼一片温润。 “……” 云清清无言以对地抿了抿唇,冷声道: “总之你记住,若是邪恶之辈拿了你的心头血,是要出大乱子的!若有其他人提出这种要求,你绝对不能答应!” “嗯,记下了。” 这人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令某女哑口无言,她转身便走。 出了房间,身后的南征突然幽幽道: “王妃大可不必担心,若是別人跟王爷提出那种要求,明年今日坟头草都得一人多高。” 云清清:…… 是错觉吗?她怎么觉著这人的话泛著股酸味呢? …… 回到云府,云清清去看过母亲诊了脉,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后,回到房间就反锁了门,把刚刚要来的那瓶心头血拿了出来。 她要摄政王的心头血確实有大用。 这男人紫气傍身,一身大气运足以撼天动地,他的心头血与天材地宝无异,落在自己手里能发挥出奇效。 她又拿开一个匣子,里面是这些日子早已准备好的其它原料、各种符篆,以及汤神医送的那枚扳指。 这扳指在普通人眼中,只是一块上好的玉料雕成,表面刻著精致的纹样。 但云清清却能看见它上面流动的三清之炁,在这个灵气匱乏的世界极为罕见。 她將符篆摆成一个复杂的阵法,把各种材料依次压在符纸上,又將灵玉扳指放在阵眼处,自己盘膝坐在阵法中央。 最后,她打开瓶盖,將血珠沾在指尖,轻点在自己额前,凝神掐诀。 那点血跡忽地绽出金芒,隨即隱入她的眉心,一股清流涌入脑海,顿时神思清明,万物灵蕴在一双清瞳中纤毫毕现。 云清清缓缓抬手,指尖划出道道金芒连结符篆上的材料,那些细线延伸出极为复杂的阵纹,尽头集结於灵玉扳指。 足足一个时辰后,她停手收工,长长出了一口气,拿起扳指端详一番,又划破手指在上面滴了一滴鲜血。 神识瞬间跟扳指建立了联繫,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扬了扬手,一圈符篆和阵法材料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都被收进了灵玉扳指里面。 都穿越了,怎么能没有隨身空间?既然老天爷没给,那自己造一个不就行了! 大事办完,云清清换了身衣服找个帷帽戴上,准备出门去查看一下云志平私吞財產的交接情况。 走了没几步,就见巧儿气鼓/鼓地在跟管家对峙: “什么叫没人手?平日里那么多下人懒懒散散到处閒逛,怎么到用人的时候全都没影了!我看分明是你故意的!” 管家皮笑肉不笑道: “巧儿姑娘这说的哪的话,南街那处院子年久失修,府上壮劳力都过去修整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怎么回事?”云清清走过去问道。 第21章 穿越却没带空间?自己造一个不就行了 “小姐!他们简直太过份了!” 巧儿见她来,竹筒倒豆似地子说道: “二老爷要交接的私產中,有一幢北街仓库的钥匙,里面堆满了他这些年贪下来的財宝!” “今天本是定好了要去把那仓库里的东西搬回来,哪知刘管家把人全都调走了!我说刚刚怎么看见二老爷和他在窃窃私语,他们根本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想趁机把里面的东西能转移多少是多少呢!” 刘管家耷拉著眼皮,不慌不忙道: “没有的事,说话要讲证据的,总不能凭你一番诛心之言就定我的罪吧。” 云清清明白过来。 虽说阴阳帐册都查获了,但以云志平的作风,许多值钱玩意未必入了帐册,很可能直接往仓库存放了事,结果现在事情败露,正好被他抓住漏洞,想抢时间多转移点財產。 北街要用人,府里的壮劳力都被调到南街去,重新调派少说一两个时辰。 而不管是上街僱人,或者找摄政王府的人帮忙,也都需要时间,到时就算仓库没全被搬空,也大差不差了。 她冷笑一声,问巧儿: “云志平出门多久了? “大概一炷香前,这会儿应该都快到仓库了。”巧儿气愤道。 云清清点点头,淡然一笑: “一仓库的东西而已,用不了那么多人手,走,过去看看。” “……啊?”巧儿一脸懵。 云清清已经走到马厩前,牵了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翻身就骑了上去。 “只要赶在他们之前到达仓库就行了,来,本小姐带你兜个风去。” “小姐……你不会骑马的啊。”巧儿幽幽地说道。 片刻后。 黑骏马载著两个姑娘衝出云府大门,巧儿紧紧抱著自家小姐的腰,闭著眼睛尖叫: “小姐你慢点啊啊啊……” 一路风驰电掣,没多久就赶到了北街仓库门前,迎面正遇上一群力工抬著大箱小箱要出门。 “谁让你们动大小姐的东西?还不放下!” 巧儿见状,都顾不上发软的双腿,跳下马就拦在门前怒斥道。 云志平正在院里指挥力工干活,完全没想到云清清竟然来得这么快,眼皮一跳赶紧过来赔笑道: “清清啊,你別误会,二叔这不是看你要筹备大婚,怕是没空处理这些琐事,专门带人来帮忙的嘛。” “哦?是么?” 云清清抱起胳膊,冷笑著看向领头的力工: “那你来说说,他让你们把这些东西搬到哪去?” 领队见僱主都要对这位大小姐客客气气,不疑有他,答道: “回贵人的话,是……” “当然是搬回云府,入府里的仓库!”云志平赶紧给领队狂使眼色,抢著说道。 “这库里物品的清单都点好了,等搬回去你儘管核对,二叔做事你绝对可以放心!” 云清清接过他递过来薄薄几页的台帐,不用翻就知道这不过是隨便捡了点东西应付她的,真当她傻的吗? 她微微一笑:“干嘛要等回去再核对呢?我就在这儿核对完了再搬。” 云志平面色微顿: “可这些东西装箱已经了不少功夫,再一一打开清点不是都白忙活了?” 力工领队也粗声粗气道: “这么折腾一番可是要加钱的。” “我差那点钱?”云清清不为所动,“就在这里盘点。” 她倒是有些意外,云志平明显怕她对帐,但是看起来居然並不是很著急。 仿佛在回答她的猜测一般,身后突然传来云白莲的声音: “姐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我好找!” 云清清转身,就见云白莲带著一个宫女匆匆赶来。 “皇后娘娘召咱们两个入宫,咱们快去吧,別让娘娘等著急了。” ……难怪云志平一点也不担心,原来在这儿等著呢! 云志平得意洋洋,满脸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既然皇后娘娘召见,那清清你还是快去吧,这里你要是不放心,那就先不搬了,原封不动等你回来清点总行了吧?” “放心,保证跟帐册中一样都不差!” 至於帐册以外的,呵呵…… “那倒也不必,”云清清看著他得意的嘴脸,也笑了。 她直接指挥一群力工: “你们把东西先放下,都出去!” 云白莲脸色一冷: “你什么意思,非要耗在这儿吗?还要让皇后娘娘等你多久?” 云清清笑眯眯道: “本小姐要整理衣装,免得唐突了皇后娘娘!又用不了多久,你非要拦著我是何居心?” “……”云白莲没想到她也搬出皇后娘娘来压人,噎得没话。 云清清让力工放下箱子,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咣当一声就关上了仓库大门。 云志平跟云白莲面面相覷,商量著如果数一百个数她还不出来,就把门砸开,让宫女以皇后的名义施压把人弄走。 总之这些辛辛苦苦攒起来的財物,只要今天这一波cao作就能洗白了,就算摄政王也不能明著抢回去! 两人正警惕著时间,哪知五十个数还没数完,仓库门就打开了一条缝。 云清清从门缝里钻出来,掸了撞裙摆,直接拉著巧儿翻身上马,笑眯眯道: “皇后娘娘既然急召,那我就先走一步啦,一会儿宫里见!” 她一拉韁绳,黑骏马一路绝尘,只留下巧儿一串尖叫。 “啊啊啊小姐我怕啊啊啊……” 云白莲一脸懵逼: “她……这就走了?” 云志平冷哼: “呵,黄毛丫头而已,想来是觉得自己当王妃发达了,根本看不上这点东西。” 云白莲皱眉道: “父亲別掉以轻心,万一她又跑去找摄政王撑腰呢?” 云志平恍然大悟,赶紧招呼力工: “来来来,赶紧继续搬!除了之前清点好的那些东西,全都给我装箱搬走,一点也不准落下!” 力工们推开仓库大门,转头就瞪眼道: “这位老爷你不是逗俺们吧?这里面明明都空了,你让俺们搬啥?” 云志平跟云白莲衝过去一看,大惊失色。 仓库里刚刚还堆满的金银財宝古玩字画呢? 怎么全空了! …… 第22章 我搬走自己的东西,有问题吗? 云清清来到皇宫,立刻就被等在宫门前的太监引去御书房。 她有些纳闷,不是皇后召见吗?怎么带她来御书房? 结果一进门就见皇上皇后都在,萧长珩一派矜贵靠在轮椅背上,慵懒地品著茶。 萧子睿跟苏雨柔也都在,看见她出现,脸色各露深意。 云清清挑了挑眉,上前施礼见过皇上皇后。 顺便笑眯眯地跟萧长珩打招呼: “王爷也在啊,你今天气色不错哦!” 刚用灵玉扳指收了一仓库的宝贝,她心情大好,这会儿看著摄政王也格外顺眼些。 “清清,过来坐。” 萧长珩唇角微挑,向来冷厉的面容格外柔和。 云清清这才见他身边空座位,显然就是给自己留的,微微一笑,大大方方走过去坐了下来。 萧子睿看著她的一举一动,再不是从前的小心翼翼,反而利落又洒脱。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女人撕毁婚书后就处处不对劲,明显就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她果然心机深沉,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咦?皇婶怎么戴著帷帽入宫了,见了皇上皇后也不摘下来,这……”苏雨柔说到后面就小声地闭了嘴。 分明是內涵她对皇上皇后不敬,顺带提醒她这张脸有多见不得人。 所有人都觉得这下云清清肯定下不来台。 却听云清清毫不在意道: “我这脸今早起来就肿得厉害,比平时里还嚇人三分呢,要是摘了帷帽嚇到了皇上和皇后,你负责吗?” 苏雨柔瞪大了眼,哑口无言。 不是,她怎么能一点都不伤心生气上火呢……不对,她肯定是故意装得不在意,免得更加丟人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苏雨柔暗暗捏了捏拳,反正有她丟脸的时候! “咳,行了,先说正事吧。”皇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只想赶紧办完事回去躺平。 云清清发现苏雨柔面露几分得意地瞟向自己。 不过还没等继续说下文,云白莲到了。 她气喘吁吁地涨红了脸,显然是急著赶过来的,一走进来就扑通跪下。 “求皇上皇后为白莲作主!” 皇上嚇了一跳,皱眉道: “你这是怎么了?说清楚。” 云白莲又怒又委屈道: “今天本是我父亲盘点好財物,准备让人搬回去交还给云清清,结果她突然出现,说什么也不让人搬,还把人都从仓库赶了出去。” “结果等她走了后,我们再去仓库里看,里面整整一仓库的东西竟然全都被搬空了!” “云清清这分明是故意指诈吞了那些东西,等我们交不出来的时候再索要赔偿呢!我爹爹气急攻心,都昏过去了!” “在场的力工和传话宫女都可以作证,求皇上皇后一定要替我作主啊!” “什么!” 没等皇上发话,皇后先沉不住气了。 她可是当眾承诺过替云志平一家人兜底,如果他们欠云清清的还不上,缺口自己会补上。 但兜底是一回事,被人算计从自己这里捞一笔,那可就是另一码事了! “绿娥,她说的可是真的?”皇后沉声问跟著云白莲一起回来的宫女。 宫女点点头: “確有其事,云大小姐独自进了仓库,等她离开后,那里面的东西就都不见了。” “云清清,本宫需要你一个解释。”皇后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云清清淡然一笑: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云白莲自己都说了,那些东西本来就是要还给我的,所以我就搬走了呀,这有什么问题吗?” 皇后:“……” 这好像是没什么毛病…… 云白莲咬牙道: “不对!你若真这么想的,为何非要把人都赶出去才搬?而且还不等我们发现就急著骑马走了,分明就是想讹我们一笔钱財!” “云白莲,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云清清慢悠悠道,“你说我讹你,我是逼你交出那仓库里的东西了,还是拒不承认是我搬走的了?” “……” 云白莲噎了一下,恨声道: “要不是我看穿了你的阴谋,且正好有皇后娘娘的宫女凭证,你根本就不会承认!” “如果你不是提前算计、布好了局,那么大一仓库的东西,怎么可能你进去五十个数不到,就消无声息地全被搬空了!” 这才是让云白莲最憋气的,千算万算,竟然反被云清清摆了一道,五十个数不到就损失了那么大的一笔財物! 那可是父亲说好了要分出一大半给她做嫁妆的! 既然如此,那就谁也別好过! 她来告御状第一就是反制云清清的把戏,防止她倒打一耙逼自己一家再交一份財物,第二就是让皇后知道,云清清竟然算计到她头上了! 只要皇后记下这笔帐,就算不马上问责,也迟早要收拾那个丑八怪! 然而,云清清扑哧笑出了声: “还整整一仓库的財物?也亏你吹得出来。” 她拿出一本帐册递给皇后道: “就那点破东西,我有什么好算计的?我不过是从后门外顺手召了两个力工,轻轻鬆鬆就把三个小箱子抬走了啊。” 皇后看著帐册,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云白莲: “你说的仓库里的財物,就是这些?” “这……”云白莲看著那帐册,张口结舌。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没想到为了私吞財物专门做出来的假帐,反而被云清清拿来摆了自己一道! “白莲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点钱財还要大张旗鼓地告御状,传出去让人觉得太子妃多小家子气啊,岂不是让太子殿下也跟著一起丟脸?”一直默不作声的苏雨柔突然开口。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云白莲差点扑上去撕烂她的嘴。 苏雨柔一脸惶恐: “姐姐是正妃,妹妹本不该妄议,实在是因为关乎太子殿下的顏面,才忍不住提醒一句,实在不是故意惹姐姐生气的啊。” “毕竟,若是姐姐还没有过门,就留下了不好的名声,岂不是让太子殿下被人詬病……” “你!”云白莲气得满脸通红,脑子一热怒道,“你分明是恨我抢了你的正妃之位,故意报復!我告诉你,太子殿下可是说了……” “够了!都別吵了!”萧子睿眼见场面要失控,厉声打断。 虽然云清清戴著帷帽遮住了脸,但他分明能感觉到那白纱下看好戏的目光。 绝不能让这女人看笑话! 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对皇上说道: “如此看来,仓库之事不过是场误会,不劳父皇和母后费心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皇上早被吵得脑仁疼,立刻换了话题,看向萧长珩和云清清: “朕召你们前来,是有件事想商討。” 第23章 云清清这根本是在自取其辱! 萧长珩点点头: “皇兄请讲。” “咳……皇弟和太子同天大婚,这是喜上加喜、百年难遇的好事啊!朕特赐你二人在皇宫內殿举行大婚,皇弟以为如何?”皇上满面笑容道。 萧长珩面色微冷,当场就想拒绝: “臣弟以为……” 皇后看出他的意图,立刻笑著打断道: “国师也算出两场婚礼同殿举办,可以兴旺国运、稳固我大梁江山,相信摄政王定不会拒绝的吧?” “……”萧长珩面色更冷。 云清清扫了一眼面露深意的太子,忽地轻笑了一声。 连兴旺国运稳固江山都搬出来了,分明是故意把人架起来,让他不能拒绝。 “能在皇宫举办大婚,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王爷怎么会不答应呢?你说是吧,王爷?”云清清笑眯眯道。 她担心萧长珩领会不到她的意思,暗中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男人沉默片刻,忽地低笑一声: “既然清清喜欢,那便这样办吧。” 皇上鬆了口气,立刻下旨定下此事。 云白莲低下头,脸上的笑容貌似欣喜,实则带著几分得意。 这下就不用担心满朝大臣都去参加摄政王的婚礼,太子府这边会冷场了。 而且两场婚礼一起在皇宫举办,到时候云清清那张丑脸,就是自己最好的陪衬! 就算她是摄政王妃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所有人耻笑! 皇后也很满意。 国师说了,太子迎娶天凤,正是压制摄政王气运的极好时机,因此她才专门说服皇上,把两人的大婚地点安排在一处。 自己等了这么久,总算要彻底解决这个心头大患了! …… 第二日一早,云清清戴上帷帽出府去了东街。 她先是买了大量的上品硃砂和符纸,以及一些用得上的物件,通通收进了扳指中。 最后,她来到一家挺大的铺面门口。 回春堂。 云清清迈步走进去,將一张单子拍在柜檯上,问伙计: “这上面的药能配齐几种?” 伙计一听,面色不悦道: “瞧您这话说的,我们这儿可是回春堂!这天下的药材能有几样在我们这儿找不……” 他边说边扯过单子来看,眼睛却越瞪越大,渐渐没了动静。 “所以到底能不能配齐?价格好说。”云清清淡声道。 “客人您请稍候!小的马上去喊管事的来!” 伙计回过神来,已换了副面孔,点头哈腰地说了一句就一溜小跑去了后堂。 不多时,一个身穿青锻衣袍的中年人赶过来,客客气气对云清清说道: “在下是这回春堂的管事唐川,这单子是您拿来的?” “嗯,能配齐吗?” 唐管事点点头: “您这单子上的药材虽精贵,不过以我们回春堂的底蕴自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一味百年雪参是我们这的镇店之宝,仅此一株,这价格上……” 云清清点点头: “需要多少钱你儘管开个价便是。” 她隨身还带著云志平私屯的那一仓库財物,金钱上丝毫不虚。 唐管事见她一副不差钱的样子,心道果真是个大主顾,立刻让伙计把端著个托盘进来,上面放著一株莹白剔透的莲,正是百年雪参。 “这百年雪参一万两白银,加上您单子上其它药材,共计一万零三百五十两。” 其它药材虽也名贵,但加一起也不过是雪参的零头。 云清清点点头,从空间取出银票正要递过去,身后突然有人说道: “这百年雪参我要了!多少钱?” 她回过头,就见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风度翩翩拿著一把摺扇,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人是忠勇侯府的世子叶知珅,跟萧子睿素来交好,向来瞧不起原主,每次见到都要冷嘲热讽。 “抱歉,这位客官,百年雪参本店只有一支,这位姑娘已经买下了。”唐管事道。 “她多少钱买的?”叶知珅並没太在意地笑了笑。 唐管事如实告知:“一万两。” 叶知珅当即一扬下巴: “我出两万两,卖给我吧!” 见唐管事犹豫,他扫了云清清手里的银票一眼道: “她这不是还没付钱么?本少可是比她多出一倍的价钱,你们做生意的,哪有多出一万两银子不挣的道理?” 唐管事心动了,赔笑对云清清说道: “这位客人,您看公子说的確实有道理,这百年雪参……” 云清清声音微冷: “素闻回春堂童叟无欺明码標价,你这样做生意你们东家知道吗?” 唐管事噎了一下。 叶知珅听了她的声音却眯起眼,定定瞧了她两眼后冷笑起来: “我当是谁,这不是被太子厌弃却整天死缠著不放的云大小姐么?怎么,这又不是人家坐地起价,是我自愿出两万两,价高者得有什么问题?你有本事你出更高的价啊!” 唐管事深以为然地点头: “没错没错,既然百年雪参只有这一株,二位又都想要,那就价高者得!” 云清清语气彻底冷下来: “这百年雪参我要定了,而且,说好的一万两,多一个铜板我也不出。” 叶知珅看笑话一般瞥向她: “我说云清清你脸也太大了吧?你要的东西就必须属於你?你整天缠著太子不放,他娶你了么?现在又觉得只要你死咬著不放,就能一万两拿走百年雪参?” 说著,他直接把一张银票递给唐管事: “管事的你不要理她,这是两万两,你现在就把东西给本公子包起来!” 云清清却一个箭步上前,把银票往桌上一拍,抓起百年雪参塞进衣袖,直接给收进了空间里。 落袋为安。 “你做什么!”叶知珅惊道。 唐管事也面露怒色: “怎么你还要明抢不成?现在马上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不予追究!” “追究?”云清清冷笑,“回春堂向来明码標价,从没有坐地起价的说法!你如此行径你们东家知道吗?” “今日我这百年雪参是我先定下的,一万两是讲好的价格,谁也別想从我手里抢走!” “唐管事现在就可以把你们东家找来,看看汤神医是愿意一万两卖给我,还是两万两卖给他!” 叶知珅嗤笑道: “好!那就找汤神医来看他愿意卖给谁!到时候你再不交出雪参,就別怪我报官!” 这女人以为她是谁? 叶家跟汤家那可是世交,她这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第24章 他不是生病,雪参救不了他 云清清淡然道: “如果汤神医也觉得应该价高者得,那我自然没有二话。” 唐管事立刻派人去请东家,一边有些不悦地瞪向云清清: “我们东家很快就到,劝你到时不要再胡扰蛮缠,不然万一惹怒了东家,被列入我们回春堂的黑名单,你以后都別想在这儿买药材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云清清语气淡淡。 “呵,这女人向来不识好歹,你不用跟她多说!”叶知珅冷笑。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黄裙少女,看见叶知珅就问道: “怎么样?这边有没有……” 她一眼看出他脸色不太好,止住了话头,脸上现出焦急忧愁之色: “连回春堂都没有百年雪参吗,这可怎么办……” “夙瑶妹妹你別急!”叶知珅连忙说道,“雪参是有的,只是被人抢走了,等下我保证帮你拿回来!” “什么?”徐夙瑶瞪大眼睛,顺著他的目光看向云清清,目光透出怒意,“就是她抢走百年雪参吗?” 她气势汹汹走到云清清面前: “天子脚下还敢当街抢东西?现在马上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別怪我不客气!” 云清清呵呵道: “回春堂明码標价,我付了钱拿货有什么问题?就算不做我这笔买卖了,那也是东家的事,轮得到你来管?” 徐夙瑶愣了愣,转头皱眉看向叶知珅: “她付了钱的?” 就在这时,汤神医从后堂赶了过来,沉声道: “怎么回事?” “汤伯伯!”叶知珅立刻笑著迎了上去,“多日不见,小侄给您见礼了!” 汤神医看见他,面色柔和了几分,点头“嗯”了一声。 叶知珅得意地瞟了一眼云清清,正要开口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见汤神医打量了两眼云清清,脸上忽地露出笑容,十分热忱地迎了上去: “是云大小姐来了啊!是下面的人怠慢了,您快请到雅间候著,待老夫处理完这边的事再亲自接待您!” 叶知珅:……? 云清清淡然一笑: “汤老客气了,我本来也没想麻烦你出面,只是你这管事觉得百年雪参一万两银子亏了,想要两万卖给这位叶公子。” 汤神医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瞪向唐管事: “我回春堂向来明码標价,什么时候教过你坐地起价了!” 唐管事见汤神医对云清清的態度,心里就知道坏了,他眼睛转了几下,脸色一垮委屈道: “我也是为了东家您好啊!这百年雪参全京城只有咱们这一株,本就是有价无市的珍品,有人出两万两都不觉得贵,说明您定这一万两著实太便宜了啊!” “我这不也是怕咱们回春堂吃亏,才想著价高者得,別埋没了珍品药材吗!” “你还狡辩!”汤神医指著他气得心口疼。 云清清冷声道: “若本就是拍卖的药材,你这样做无可厚非,但这百年雪参已有定价,你却见財起义坐地起价,这不仅会辱没你们东家多年经营的好声望,更会败坏了整个回春堂的气运!你还觉得自己没做错?” 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坚持只出一万两,早就拿银子竞价了,她又不缺钱。 唐管事无言以对,叶知珅却说道: “危言耸听,买个药还能扯到气运上!” 汤神医眼睛一瞪: “你懂什么,云大小姐说的绝对错不了!她是我汤家的恩人,你若再找她的麻烦,就是跟我做对!” 叶知珅目瞪口呆,刚刚就觉得汤伯伯对这丑女过於客气了,没想到他还亲口说她是汤家的恩人! 汤神医转头看向云清清,就立刻换上了笑脸: “我正愁没机会好好感谢大小姐呢,您既然需要这百年雪参,儘管拿去就是!” 说著他把桌上的银票又塞回了她手里。 云清清把银票又放回他手上,淡然笑道: “无功受?与修行无益,这钱还是要付的,再说我以后少不得要常来您这里买药材,总不能都白拿您的。” 汤神医见她如此说,也不好推辞,他点点头,转头就吩咐道: “云大小姐以后就是我回春堂的贵宾,她买所有东西都按最大的折扣价!去取贵宾的身份牌来!” 云清清没有再推辞,收好一堆药材和贵宾牌,正要离回春堂。 却被人拦住了路。 正是叶知珅和那位黄裙的徐夙瑶。 “有事?”云清清没什么波动地问道。 “那株百年雪参你多少钱肯卖?开个价吧。”徐夙瑶直截了当地说道。 “不卖。”云清清毫不迟疑地拒绝。 这雪参她有大用,不可能转让。 徐夙瑶没想到她连价都不还就拒绝,脸色变得不大好,紧紧抿起了唇,没有让开的意思。 叶知珅怒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人家要百年雪参是用来救人的,又不是白拿你的,都说价格隨你开了你还想怎么样?” 云清清轻纱后的双眼冷冷看著他: “听不懂人话么?我说了,不卖。怎么,叶大少爷还打算硬抢不成?” “你!”叶知珅火冒三丈地上前一步,却被徐夙瑶拦住了。 她咬了咬嘴唇,直直地看向云清清: “想来云小姐也是需要这雪参,我不勉强你,只要卖我一片瓣就可以,价格还是隨你开。” 云清清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没什么情绪地说道: “这雪参確实对我很重要,一片瓣我也不会卖。” 徐夙瑶眸色一沉,正要开口,云清清先一步说道: “而且,这百年雪参对徐老爷子的病並没有用处。” “你说什么?”徐夙瑶脸色变了。 她爷爷的病只等这百年雪参救命,可现在却有人说雪参没用,她不愿意相信。 云清清微微抬手,掐指默默算了片刻后,淡声道: “你爷爷已经病了七日,每日发病痛的位置都不一样,对不对?” “没错!你怎么知道?”徐夙瑶吸了一口气,一双美眸不由得瞪大。 爷爷病情的细节除了自家少数人知道以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叶知珅都不知道。 她正惊异间,就听云清清说道: “你爷爷根本不是生病,所以百年雪参也救不了他,他的状况如果不赶快处理,活不过今夜。” 第25章 快抓住她,別让她害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夙瑶妹妹跟你无怨无仇,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地咒她的亲人呢!”叶知珅怒道。 “夙瑶妹妹你別听她胡说,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把百年雪参拿到手!” 叶知珅恨恨地看了一眼云清清,心里已经盘算著,只要太子出面,这女人肯定就高高兴兴把东西双手捧上来了……不对,她不会为了见太子,才故意为难自己的吧! 这女人果然阴险! 云清清並不在意叶知珅怎么想,她直截了当地对徐夙瑶说: “我能救你爷爷。” “当真?”徐夙瑶不太敢相信。 一直旁观的汤神医突然开口道: “云大小姐说能救,那定是错不了!小姑娘你能遇见云大小姐是何等幸运,可千万別错过了这个机会啊!” 徐夙瑶越发惊讶,汤神医名声在外,她原本也有意请他去给爷爷诊病,没想到连他都推/荐云清清。 她不再迟疑,对云清清说道: “如果你能治好我爷爷,我徐家定有重谢!” 云清清点点头: “走吧。” “等等!”叶知珅仍是不太相信,拦住她大声说道,“我才不信你有那个本事!如果你治不好徐老先生,那必须把百年雪参拿出来救人!不然徐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不会饶你!” “哦。”云清清没什么语气道,“那如果我把人救活了,你得给我鞠躬道歉,说『以前都是我不对,我服了』!” “如果不愿意,就少在这给我提要求!” “行!”叶知珅哼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救法!” 一炷香后,云清清来到徐府。 徐夙瑶带著她来到徐老先生病榻前,只见老人双眼紧闭已失去意识,面上泛著黑色的死气,已是隨时暴毙之相。 云清清心里已有数。 徐辞正是举世闻名的大儒,虽已隱退多年不问世事,但他的门生遍布天下,影响力不可估量。 云清清的灵瞳看得见他周身縈绕的气运,那是跟国运相连,这也是她愿意主动来救治他的原因。 大儒若出事,国运波动,肩负国运的萧长珩也不可避免会受到波及。 “云大小姐,你真能治好我爷爷的病?”徐夙瑶见她面色凝重,心里越发没底地问道。 “我说过,你爷爷不是生病。”云清清看了她一眼,“他是中了蛊。” 徐府眾人纷纷倒吸凉气。 “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胡说八道你们也信?” 说话的是徐夙瑶的二叔,他冷哼道: “温大师明明说有了百年雪参就能治好,我看你们分明是找不到雪参,就找个人来演戏!” 一旁的温大师捋著鬍子摇头道: “唉,百年雪参果然是找不到吧?看来徐老这一劫是逃不过了啊!” “这、这可怎么办啊……”徐夙瑶的爹娘脸色更加忧愁。 徐夙瑶皱眉道:“云大小姐一下就说对了爷爷的症状,我相信她会有办法才带她来给爷爷医治的。” “云大小姐?”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怪笑,正是二房的儿子徐明。 “该不会是云清清那个丑八怪吧?她一个整天就知道缠著太子的废物,你竟然带她来给爷爷治病?我看你是根本就不想爷爷醒过来!” “你……”徐夙瑶怒目而视正要开口。 云清清却谁也没理,拿出一张符“啪”地拍在了床头。 “你做什么!”温大师脸色一变,厉声道,“快拦住她,她再乱来会害死徐老!” 徐二叔立刻喊来家丁: “快把她拖出去!別让她靠近老爷子!” 叶知珅一把攥住云清清的手腕: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还不快把百年雪参交出来!徐伯伯你们放心,雪参就在这女人手里,她跑不了!” 听到这话,温大师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大步走到云清清面前伸手道: “因为你胡乱贴符,现在徐老命在旦夕!还不立刻交出雪参救人!” 云清清猛地甩开叶知珅,帷帽也掉到了地上,眾人看见她满脸的痂都嚇了一跳。 就在这个空档,云清清对著徐辞正快速结了个手印,清喝道: “凝!” 眾人只见隱隱有一道金光射向床头,不由得瞪大了眼。 “你作什么!”徐二叔厉声道,“快抓住她,別让她害人!” 然而就在家丁纷纷扑向云清清之际,床头突然响起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 “住手!” 所有人听见这声音都呆住了,往床头看去。 “爹!” “爷爷!” “这怎么可能……” 只见床头立著一道虚影,飘渺但身形样貌十分清晰,正是躺在床上的徐辞正! 徐夙瑶的父亲徐守清脸色都白了: “爹!您怎么……您不会是……” 魂都出来了,他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云清清开口道: “放心,徐老阳寿未到,我可助他魂魄归体。不过,现在徐老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吧?” 她看向徐辞正。 徐辞正点点头,抬头指向徐二叔厉声道: “把这个逆子还有他请来的什么大师都,都给我押起来!” 家丁见是老太爷发话,二话不说照做。 “这……”徐守清懵了。 徐守正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 “爹!你听我说那都是误会……” “逆子!”徐辞正厉声打断,“你在我昏迷期间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此事你们全家三口人都有份!” “那姓温的还说只要有百年雪参,就能把我做成尸儡,到时所有家產就任你处置!” “你这个畜生!”徐守清三观都被震碎了,上去一脚把徐守正踹翻。 徐守正一家无可辩驳,被押走等候处置。 那温大师却挣扎道: “你们不能处置我!他中的可是噬魂阴蛊,只有我能解除,你们敢对我不利,他的魂魄就会被阴蛊吃得一乾二净,连转世投抬都別想!” 徐守清被嚇到了,立刻让家丁把人押了回来。 温大师露出得意的笑: “想让我放他一马也可以,但你们必须听我的!” 徐家人对他怒目而视,却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云清清冷声开口了: “用不著,区区阴蛊而已,我能解除。” 第26章 顏静华回娘家,大凶之象 温大师哈哈大笑: “黄毛丫头见识短浅,以为自己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能装高人了?” “你怕是不知道,这噬魂阴蛊只听我號令!除非我亲自解除,否则你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 他这话一出口,徐家人脸色都变得无措起来。 温大师得意道: “我还告诉你们,但凡你们伤我一分,就会加倍反噬在徐老爷子身上,想要保住他,你们从现在开始都得听我的……你在干什么!” 他脸色一变,只见云清清根本没他的茬,刷刷几张黄符甩出去,那符竟自动立在半空,將徐辞正的魂体围在了中央。 云清清双指一立,指尖即刻又出现一张符,那符纸笔直挺立竟跟刀片一般。 她以指为剑,夹著那符猛地朝徐辞正和温大师中间的空气挥出。 “斩!” 噗—— 温大师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怎么可能……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辞正的躯体內腾起一股黑烟,转眼就化成一道烟线钻进了温大师的口嘴中,他惊恐地嘶吼: “不、我不想死!高人饶命、救我!啊——” 他很快连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在地上痛苦地嘶吼翻滚。 徐守清惊惧道: “他、他这是……” 云清清冷眼看著痛苦万状的温大师,说道: “越是恶毒的蛊,反噬越重,他这是罪有应得。” 没多久,温大师再无声息,死相惨不忍睹。 他的魂魄从身体里飘出来,云清清甩出一张符,那魂魄就被收进了符纸中,她將符纸装进了一个特製的荷包。 其他人看不见那魂魄,並没有多想。 阴蛊已除,徐辞正的魂体自然归了位,他醒了过来。 老人家一睁眼就让徐守清把他扶起来,朝著云清清行儒家大礼: “恩公大恩大德,我徐家定涌泉相报!” 云清清淡然一笑: “涌泉就不用了,刚刚我用掉的符纸每张一百两,一共八百两银子,多谢惠顾。” 徐家眾人:…… 徐夙瑶最先回过神来: “你救的可是我爷爷的命!区区八百两算得了什么,你就算是要八千两也是应该的!” 云清清摇头: “徐老先生乃当世大儒,遇到我解了今日一劫是他的造化,於我也是功德一件,若贪图钱財反而无益修行。” 见她这样说,徐家人也只得作罢,一番千恩万谢后安排了马车送她回府。 马车在云府门前停下,云清清一下车就看见叶知珅双目炯炯地站在前方,手里还拿著她的帷帽。 “云大师,这个我帮你捡回来了。”叶知珅点头哈腰地递上帷帽。 “……” 这傢伙居然一路跟回来了? 云清清接过帷帽,瞥了他一眼,“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叶知珅立刻抱拳作了个九十度的揖: “云大师,以前是我有眼无珠多有得罪,没想到您这么厉害,愿赌服输,我心服口服!” 云清清:“……” 这人倒是痛快。 心头又稍稍畅快了些许,原主对叶知珅的怨气本就没多大,这也便算是了结。 她微微頷首: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誒誒別急,有事!”叶知珅满面带笑,“我有个消息想来对云大师有用。” “嗯?”云清清挑眉等他说下去。 叶知珅神秘兮兮地靠近她,小声说道: “太子其实不是真心喜欢苏婉柔的,他娶她只是为了拉拢丞相一脉的势力。” “哦,这我知道。”云清清没什么波澜地把帷帽戴上,迈步往前走。 “誒你听说我完啊,”叶知珅紧跟她,“你不是想跟太子重归於好吗?我可以帮你啊!” 云清清站下脚步,一脸无语地看向他: “你这两天没在京城?” “在啊?”叶知珅莫名道,“这几日为了找雪参我把全城的医馆药铺都跑遍了,一刻也没离过京啊。” “哦。”云清清继续迈步,“我已经跟摄政王订亲了,下月初八大婚,这事差不多全城都知道了。” 叶知珅:…… 他就这几天没顾得上太子那边,怎么感觉错过了好多剧情呢? 云清清瞟了眼一旁扭扭捏捏想跟她进大门的某人。 “说吧,有什么事儿?” 叶知珅瞬间堆了一脸討好的笑: “嘿嘿,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云大师,那个……有没有管姻缘的符纸什么的?” 云清清掀开帷帽的纱帘,上下看了他几眼。 果然红鸞星动,头顶气运桃里桃色的,都这样了还要什么姻缘符,倒是…… 她想了想,拿出一张符篆来。 “管姻缘的符你用不上,我这倒有张挡灾符很適合你。” “啊?”叶知珅瞪眼看著她手上的符,“我……为什么需要这个东西?” “你近期內有血光之灾,爱信不信。” “信信信!”叶知珅脸色一变,伸手就去接。 见过云清清给徐辞正聚魂那一幕,他现在对她的话毫不怀疑。 云清清却往后一避:“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叶知珅又瞪眼,“我的安危才值那么点银子吗?这符怎么也得一千两!给!” 他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云清清手里,拿过符篆小心翼翼地贴身收了起来。 云清清:“……” 人傻钱多说的就是你吧。 看在一千两的份上,她又提醒了一句: “你近几天离河水远点,可保平安。” 说完就转身入府了。 叶知珅在身后恭恭敬敬大声: “云大师您慢走!改日我再来叨扰!” 云清清一个踉蹌,一脸黑线地加快了脚步。 回到內院,她直奔母亲房间,却没找到人。 “我娘呢?”她问院里的粗使丫环。 “回大小姐,大夫人说是回趟娘家,大概要住个两三日,她带了您开的方子,还有赵嬤嬤跟著,让大小姐您不必掛念。” 云清清点点头,转身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她一边走一边顺便掐指算了算母亲这一行是否顺利,脸色却突然一变,转身就直奔马厩,牵出黑色骏马翻身上马。 “誒?小姐你才回来这又要去哪儿啊?”巧儿追过来问道。 云清清头也不回: “告诉爷爷不用担心,我去趟外公家,今晚不回来了!” 她话说得並不显他仓促,骑著马不急不缓地出了云府。 然而到街角拐了个弯后,她立刻策马急驰了起来! 刚刚那一卦,大凶之象! 第27章 凭本事当的上门女婿 云清清一路风驰电掣直奔西郊,顏家人就住在这边的一座山庄里。 到了山庄门口已是一个时辰过后,她在庄子门口勒马,看著紧闭的大铁门皱起了眉。 顏家山庄平常白日里大门是不关的,果然是不对劲。 她翻身下马,猛拍了几下大门,等了片刻,旁边小门打开,一个小廝从里面探出头来不悦道: “谁啊!” 云清清二话不说,一把將小廝推开闯了进去。 “哎!你是什么人,怎么硬闯!”小廝怒了,伸手就想拉她。 “我是云府大小姐,顏洪山的亲外孙女,怎么你也要拦?” 云清清脚步不停,气势十足,小廝被她镇住,立刻朝里院跑去通传了。 等到她顺著记忆走到內院外公的住处,离老远就听见屋內乱鬨鬨一片。 “岳父大人平日里身子骨好得很,怎么偏就你一回来他就中毒,这屋子里除了你还会有谁做出这种事!” “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就算爹爹跟你向来不睦,可他其实一直都惦念你的,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她皱眉快步走过去,就见屋里有不少宾客,而主位附近一团混乱,外公顏洪山面色发黑地倒在地上,小姨顏玉珠跪坐在一旁不停喊著爹爹,又悲又怒地斥责顏静华。 顏静华面色发白: “我没有下毒!你有空在这怀疑我还不赶快找郎中来给爹解毒!” “你少在这假惺惺了!阿远已经差人去找郎中,顏静华我告诉你,如果爹爹今天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顏玉珠眼睛发红地吼道。 顏玉珠旁边负手而立的是她的丈夫吴远,他见家丁来了不少,立刻冷声道: “先把她押下去看管起来,听候发落!” “住手!”云清清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你是什么人?下人都干什么的,怎么隨便放人进来!”吴远怒道。 小廝缩了缩脖子,无奈道: “可她说她是老爷的亲外孙女……” 顏静华倒吸一口气: “清清?你来做什么!这里不关你的事,回去!” 云清清摘下帷帽,目光冷冷射向吴远: “我如果不来,外公和娘你们两个就都要被人害了!” 眾人被她满是痂的脸惊得直吸气,只有顏静华面色顿了顿,忽地升起希望: “清清你是不是能救你外公?快、你快看看他是中了什么毒!” 云清清点点头正要上前,吴远越厉声道: “抓住她,不能让他靠进老爷子!她是凶手的亲闺女,还不知道要怎么害人!” 顏玉珠看著云清清的脸,眼神有些复杂,也怒道: “你是云清清?……你不要过来!你外公就是喝了你娘亲自倒的酒才变成这样的,谁也別想包庇她!” 说话间顏府家丁已经朝云清清围了过来,眼看著顏洪山气息越来越弱,而吴远这些人显然不可能老老实实让她救人。 云清清眸色一厉,几张定身符甩出去,家丁们纷纷僵著身子一动不动了。 她抢步上前,出手快如闪电狠狠甩了吴远一巴掌,厉声道: “我能救外公,你为什么要拦著我?” 吴远破口大骂: “你个小贱人敢打我!万一你真救了这老不死的,我还怎么继承顏家家主的位置!” 他话一出口就面色大变,见眾人都惊诧地瞪向自己,赶紧找补: “死老头子竟然想把家產平分给两个女儿!那我低声下气入赘进来还有什么意义!” 眾人:…… 吴远更慌了,连连摆手: “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下毒栽赃到你娘身上,只要她的罪名坐实了,小玉又是个软弱的性子,整个江北首富的顏氏就该姓吴了哈哈哈……” 他的笑音效卡在半途,脸色狰狞扭曲地挣扎著捂住了嘴。 顏静华又惊又怒,上前“啪啪”狠狠甩了他两个嘴巴,命令顏府家丁: “还愣著做什么!把他押起来,立刻报官!” 到底是候府主母,她一身上位者的气势令六神无主的家丁终於有了主心骨,一拥而上押住了吴远。 顏玉珠扑上去又踢又挠,哭骂道: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找了你这么个畜生!我打死你!” 吴远被家丁按著无法招架,张口想求饶说出来却成了: “老子辛辛苦苦哄了你一年才把你娶到手,我是凭本事当的上门女婿!那老不死的连个儿子都没有,凭什么不把家產留给我!” 顏玉珠更气了,恨不得当场打死他。 一眾宾客:…… 真是大开眼界。 顏静华闭了闭眼,转头看向已经抓紧时间在救人的云清清,紧张地捏紧了拳。 “清清,怎么样?你外公他……”还有救吗? 后面几个字她不敢说出口,生怕听到接受不了的消息。 只不过她话音刚落下,就见顏洪山长长倒了一口气,缓缓睁眼。 “爹!”顏静华又惊又喜,“您没事了?” 顏玉珠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立刻衝过来紧张地看著他。 云清清扶著老爷子站起身,淡然一笑: “幸亏娘今天来看外公,我之前掐算你运势的时候,算出你的血亲有夺命之劫,这才能及时赶来。” “现在外公服了辟毒符,已经没事了,我再开个方子,这几日外公多补一补身子便好。” 顏洪山看著她的脸,惊讶和心疼交替闪过,犹豫著开口: “你是……清清丫头?” 见云清清点头,他立刻怒了: “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快跟外公说,外公绝饶不了害你的人!” 提到云清清的脸,顏静华面色有些复杂,毕竟她是自己衝进火里救人才烧得重伤,结果被救的那个男人还嫌弃她退了婚。 云清清却眉眼弯了弯,凑到顏洪山耳边说了几句话。 顏洪山睁大了眼:“当真?” “外公放心,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云清清给他吃定心丸。 顏洪山这才放下心来。 顏玉珠令家丁押著吴远过来,把他按跪在了地上,冷声道: “爹,就是这个白眼狼下毒害你,他还栽赃姐姐,想要夺取咱们顏家的掌家权!他自己已经全都交待了,您要怎么发落我都没意见!” 顏洪山弄清楚来龙去脉,让家丁把吴远狠狠打了一顿,报官处置。 等待官差来的时候,顏家人又问了吴远不少问题,他仍是问什么说什么—— 当初就是看中顏家的財產才入赘; 故意下套挑拨顏静华跟家里的关係,导致两边再不来往; 本以为可以坐等继承家业,结果今天顏静华回府,他发现老爷子要把家產留给两个女儿,便设下毒计一石二鸟除掉两人后,拿捏顏玉珠,吃绝户。 他脸色越来越白,嘴巴却根本不听使唤,连证据在哪都交待得一清二楚。 顏静华找机会悄悄问云清清: “那吴远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控制不住地说实话了?是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 第28章 你家太子哥哥,对谁都笑得温柔呢 云清清神秘一笑,低声说: “我打他那一巴掌的时候,暗中下了真言咒,一个时辰以內他根本撒不了谎。” 顏静华恍然大悟,不由得又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本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她幽幽嘆了口气: “娘生病的这段时间,你吃了不少苦吧。” 云清清想起原主的遭遇,黯然无语,心中也有些触动。 別人只会惊嘆於她的变化,只有顏静华觉得她是不得已才学了这么多本事,第一反应就是心疼她。 她转移了话题,一问之下才知道顏静华专程来这一趟,是通知外公她要嫁给摄政王的事,希望大婚那天顏家人都能到场。 这边吴远被官差带走,宾客也都散去,几人回到了內堂。 顏玉珠抱著顏静华痛哭流涕: “姐姐对不起!以前那些事原来你都是被冤枉的!都是我不好,竟然相信那个黑心烂肺的东西,害得你有家不能回,还差点害死了爹爹……呜呜呜……” 顏静华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 “都过去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好了不哭了,你都是当长辈的人了,清清还在看著呢。” 顏玉珠这才收起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云清清,又凝重起来。 “清清你这脸……发生什么了?” 云清清被烧伤是在顏静华跟家里闹翻之后的事,再往后她昏迷了半年,顏家为了清净置办的这山庄在京郊,这些事始终都不清楚,直到这会儿才终於弄发生了什么事。 顏玉珠气得直拍桌子: “那萧子睿也太过份了,明明是他自小就围著咱们清清转,当初也是他巴巴地求来的婚事,竟然因为清清的脸受伤就嫌弃,这伤还是为了救他受的!他如此不仁不义地退婚,皇上竟然还允了!这皇家简直欺人太甚!” “慎言!”顏洪山面色凝重,“这种话以后在家里也绝不能说,小心隔墙有耳!” 顏玉珠闷闷不乐,但也不再说什么了。 云清清微微一笑。 她这小姨虽是长辈,但实际上今年才二十有三,又被家里保护得很好,至今还有几分少女心性,可爱得很。 “小姨不必生气,萧子睿那种人,退了婚那是好事啊,总比嫁过去后才看清他是个什么东西要强吧?” 顏洪山直揉眉心: “清清,甚言啊,那可是太子……” 自己这孙女也是个什么都敢说的。 云清清笑眯眯道:“怕什么,等我嫁进摄政王府,萧子睿他就是我皇侄儿,见到我还得尊称我一声皇婶呢!” 顏洪山和顏玉珠:??? 顏静华也露出微笑: “清清这个月初八就要跟摄政王大婚了,我今天来就是知会一声,想请爹爹和妹妹去参加清清的婚礼呢。” 两人愣了半晌,顏玉珠一拍巴掌: “好啊!还是我们清清有出息,小姨一定到场给你送上大礼!” 顏洪山也喜道: “好、好!外公给你攒的嫁妆终於能用上了!定要让咱们清清风风光光地出嫁!” …… 两人在顏家山庄住了一晚,第二天便赶了回去,云清清临走前给外公留了几张安宅的符。 回到云府,只见不少人来来往往,正在往府里抬一箱箱的东西,那些箱子上还繫著大红绸布。 云清清想起来,这大概是太子府给云白莲送聘礼来了。 果然走到內院就见云老爷子跟二房一家都出来迎接,萧子睿身穿吉服气宇轩昂,正对著云白莲露出温柔的笑。 云白莲小脸红得跟苹果般,眼波荡漾,一看就是春心萌动不已。 云清清没什么波澜地勾了勾唇,就打算跟母亲回自己院去。 但云白莲看见她,眼底立刻冒出精光,迎上来笑容满面道: “姐姐你回来啦,快看太子殿下送来这么多聘礼,丝毫不比摄政王的少,真是诚意满满呢!” 云清清本没想理她,既然这白莲非要来挑衅,那就不能怪她打脸了。 她走到那一堆箱子前扫了一眼,笑眯眯道: “確实,太子为了娶你,送来如此丰厚的聘礼,想来你出嫁时嫁妆也不能比这个少吧?不过云府的钱財已经跟你们二房无关了,也不知道你爹爹打算拿什么给你做嫁妆。” 二房一家脸色都僵住。 上次清算,云志平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都被云清清不知用什么手段搬走了,哪还有钱准备嫁妆。 云白莲眼圈一下子红了,看向萧子睿: “太子哥哥对不起,我家里拿不出那么多嫁妆,大婚时怕是要让你脸上无光了……” 萧子睿眼皮跳了跳,强扯出一个笑容: “白莲妹妹放心,嫁妆的事本宫会替你想办法,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到太子府。” 云白莲瞬间露出甜甜的笑: “太子哥哥你对我太好了!你笑起来好温柔好英俊啊,能嫁给太子哥哥白莲真的太幸福了!” 萧子睿以前接触的女子大多矜持,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地夸讚表白,这话用云白莲那甜美的声音说出来,倒是令他心里十分熨贴。 他的笑容不由得又温和了几分。 然而就在这时,云清清浅淡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 “你的太子哥哥当年求著跟我订婚的时候,笑得也是这么温柔。他信誓旦旦绝不会辜负苏雨柔、非她不娶的时候,笑得也是这么温柔。” 云白莲的脸黑了,偏偏无法反驳,因为云清清说的都是事实! 她心里突然没底起来,太子他能反悔一次两次,说不定就会有下一次…… 萧子睿恨得直咬牙: “云清清你已经要嫁给皇叔了,还对本宫耿耿於怀是何意!” 云清清笑了: “对啊,我要嫁给你皇叔了,你该叫我皇婶才对!这次就算了,下次可別叫错了哦。” 说罢她毫无波澜地离开了,留下泫然欲泣的云白莲和忙著哄她的太子殿下,心情莫名地舒畅。 …… 云清清回房换了套衣服,从后门离开去了摄政王府。 王府的侍卫见是她,赶紧让进府並去通传,不过时南征赶了过来。 “王妃您先稍候,王爷在跟朝中大臣议事。” 云清清点点头並没多想。 然而她刚往里面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一声厉喝: “自古妖妃祸国,摄政王当真要一意孤行吗?” 第29章 王妃的勇,又再次刷新了南征的认知 云清清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南征。 “谁在里面?” 朝堂上竟然还有敢当面跟萧长珩叫板的大臣,这可是新鲜事啊。 话说,妖妃祸国又是怎么个意思? 南征表情一言难尽: “是……明国公。” “哦……” 那她就不意外了,明国公是三朝元老,德高望眾嫉恶如仇,若是他叫板还真就不奇怪了。 那么问题就在於祸国妖妃之说,到底怎么回事。 云清清思忖了片刻,看向南征: “有没有办法让我悄悄看看里面的情况?” 南征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王妃你看这些做什么,有王爷你担心什么,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云清清一脸严肃: “我担心的是你家王爷!我算出他可能有血光之灾,但又不確定,得看见他本人才算得准。” 南征嚇了一跳,立刻领著她绕到后堂,隔著屏风能看到厅內的情形。 里面老国公仍在痛斥“妖妃”: “那云清清自从跳河逼婚后,从水里爬出来就性情大变,当日在场之人都有目共睹!” “这些日子她打著摄政王妃的旗號,到处欺压百姓,行凶敛財!一桩桩一件件这万民书上记得清清楚楚!” 云清清听著老国公细数她的“恶行”,小到吃霸王餐不给钱还把人打了一顿,大到借摄政王之名侵吞賑灾钱款,甚至还有私下用厌胜邪术诅咒皇室等等。 云清清听得嘆为观止,结果就见南征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己,那眼神分明是“王妃你真的干了这么多坏事吗”。 她翻了个白眼,回头再次看向明国公,眯起眼睛掐指算了算,忽地一挑眉,直接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南征大惊,但要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著头皮跟了出去。 屋里除了萧长珩和明国公,还有几个朝中重臣。 其实云清清听了半天已经大概明白,这次的事是这几个朝臣起的头,只是他们畏惧摄政王的威慑力,於是专门请了明国公来牵这个头。 眾人没想到屏风后面会突然走出个女子,再定睛一看她的脸,表情纷纷变得难看起来。 这不正是那个传闻中的丑八怪,蛊惑了摄政王的妖妃云清清吗? 云清清大大方方走到萧长珩身边,淡然一笑: “王爷,打扰一下,我有要事要说。” 別人不敢隨便开口,但老国公可不怕,他劈头盖脸就一顿输出: “这妖女竟连朝臣议事都要明目张胆地插手了吗!” “你不仅身为摄政王,更是我大梁子民心中的战神,国之柱石!你若一意孤行娶了这妖女,將置江山社稷於何地,你想过吗?” 萧长珩沉著脸正要说话,云清清却按住他的肩,抢先开口了。 她一脸淡然看向明国公: “你祖坟炸了。” 几个字如同惊雷般轰得几个朝臣目瞪口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云清清怎么敢的!她果然是妖女吧,竟然用如此恶毒的话咒国公爷! 南征也差下惊掉了下巴。 为啥每次他觉得已经见识到了王妃有多胆大之后,她总是能干出更勇的事儿来? 其他人都如此,老国公就更不必说,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著云清清的鼻子说不出话。 几个朝臣纷纷心惊,赶紧过去给他顺气,纷纷对云清清怒目而视: “你这妖女怎能如此恶毒!” “摄政王,你也看见了,这才是妖女的真面目!” “这种妖女绝不能嫁入皇室,您当从重处置她才行!” 萧长珩微微凝眉,垂眸不语。 云清清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给个解释,也不废话,直视著明国公说道: “国公府最近家宅不寧吧?你三个儿子先后不是血光之灾,就是事业受挫,孙子孙女辈也屡屡生病或受伤。” 明国公听著她的话,原本气愤的脸渐渐转为惊讶,有些听呆了。 云清清继续道: “不仅如此,你府上本该添的人口也因近最近一场意外没了。” 年逾古稀的老国公浑身一震: “你……” “我知道这些,不是因为我有妖术,而是因为我修的是大道。”云清清正色道,“你那所谓的万民请/愿书上,没有一件事是我做的,但你家里的问题,我能解决。” “老国公德高望眾,当知眼见为实的道理,我到底是不是妖妃,是非曲直,是否该验证过后再下定论?” “……”明国公沉默地端详著她。 只见眼前这女子虽样貌丑陋不堪,但一双眼却是清澈明亮,与自己对视中坦然又自信,没有半分传说中的妖媚之態。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 “你待如何解决?” 云清清直截了当: “我刚刚便已说了,问题出在你家的祖坟上,我要去现场看过后才知具体该如何办。” …… 一个时辰后,明国公带著萧长珩和云清清来到了京郊,隨行的还有他三个儿子和家族的一些人。 遇到这么奇葩的事,其他几个朝臣难免会有跟来看热闹的心思,但都被某煞神王爷抬一抬手就打发走了。 几人在山里前进了一段路后,云清清突然指向一个方向: “那边就是吧?” 明家人都愣了愣,仔细分辨后才惊讶地点头: “没错,这山里地形错综复杂,连我们每次来都要仔细分辨以前做的標记,还经常走错路,没想到你竟然一下就能看出来所在地点。” 明国公没说话,但心里已然对她更相信了几分。 若说之前家里发生那些事,还有可能是她提前打听过的,但这祖坟的位置就连他自家人都不好找,这姑娘却一眼就看出了位置所在,绝不是靠提前踩点就做得到的。 云清清淡然道: “这山是一块风水宝地,只要选址得当,能保后代大富大贵家宅兴旺,然而那里却聚满了阴煞之气,绝不是这种地势该有正常现象。” “结合我之前算出来的状况,显然那个出问题的地方就是明家的祖坟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明家眾人都神色凝重,尤其是明国公,心里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她说的祖坟炸了,到底是…… 不多时,一行人已来到了明家的祖坟前,眾人看清眼前的状况,全都不淡定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炸了???” 第30章 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啊 只见原本该起坟头的地方焦黑一片,土层都翻开了。 周围寸草不生,只余中间一个大坑,漆黑斑驳的棺材盖半埋半露。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明家人都傻眼了,跟著明国公就想过去查看。 却被云清清抬手拦住。 “別过去!里面有不乾净的东西!” 几人立刻止步,面色变得越发难看。 “嘶……你们有没有觉得空气比之前凉了许多?”明国公的二儿子搓著胳膊问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老三被他说得打了一个哆嗦。 老大没说话,却默不作声地跟旁边的几人靠近了些。 仿佛在印证几人的猜测,忽然间阴风四起,天地变色,一团黑色的怪风衝著眾人就扑了过来。 明家眾人惊惧地后退,控制不住地发出几声惊呼。 “保护王爷!”南征手扶刀柄挡在了萧长珩的轮椅前。 萧长珩却喝道:“先保护王妃!她若有事唯你们是问!” 但不等侍卫行动,云清清眸色一厉,清喝道: “別碍事,都退开!” 侍卫不知该听谁的好,正在犹豫之际,云清清已抽出一张符迎向怪风。 她一手结印,另一手双指夹著符纸,口中念咒朝前方一推。 “退!”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原本无实体的怪风撞上符纸,竟发出“鏘”的一声鸣响,眾人仿佛看见一道光盾一闪而逝,等回过神来怪风已停息,空气中的寒意也消散了。 明家眾人鬆了一口气,看向云清清的目光已带上了敬意。 南征更是擦了一把冷汗,王妃要是在这里出事,还不知王爷要发多大的火。 明国公颤颤巍巍地被大儿子扶著,看向云清清: “云……云大师,刚刚那个,就是捣毁我家祖坟的罪魁祸首?这回可是清除了?” 云清清摇摇头,拿出几张符递给南征: “你让八个侍卫每人拿一张,分別站在八个方位,所有人都退到拿符的人围成的圈子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要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眾人毫无异议依言而行,云清清独自站在圈外,拿出一张符纸贴在胸口。 这一刻,其他人忽地感觉她有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 唯有萧长珩神色一变,猛地坐直了身子,沉声道:“她人呢?” 南征愣道:“王妃就在那里哪也没去啊……” “不要出声!”云清清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萧长珩怔了怔。 南征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王妃,忽地明白过来王妃是哪里不一样了。 她虽然一直就站在那里,但整个人的气息却彻底消失了! 以王爷的感知敏锐度,仍丝毫察觉不到她的存在,难怪王爷会紧张。 他佩服地看著云清清,再次感嘆王妃本事真大。 旁边树林忽地有了动静,眾人纷纷一个激灵屏息以待。 只见一团怪风从林子里盘旋著来到墓穴周围。 “找到了!”云清清一双清瞳幽光闪过,快速上前“刷”地朝怪风甩出一张符纸,只听一声尖啸,那怪风竟凝实成一个人形显现出来,跌落在地。 那人形是个身著红色罗裙的女子,长长的头髮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被脑门上的黄符盖得严严实实,看著属实有些渗人。 “……鬼啊!”圈子里有人忍不住惊叫出声。 女子身子一顿,突然气势汹汹道: “骂谁呢?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明家眾人:…… 眼看女子气势暴涨,几乎要把那张符吹飞,云清清“啪”地又往她身上贴了一张符,她气息顿时萎靡。 但她那张嘴骂得更凶了。 “放开我!你们这些该死的凡人跑到我家来搞七搞八,把我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现在还要对我下手!简直丧了良心,天理难容!” 明家人虽然害怕,但被她如此说,心里难免气愤。 明家老三怒道: “你这恶鬼炸了我明家祖坟,还敢胡说八道倒打一耙!” “我呸!要不要脸!”女子更气了,“明明是你自家人把阴物丟在祖坟前,太过邪性引来天雷,连带这整片都成了集阴聚煞的大凶之地!你现在反过来往我头上赖?” “你胡说……” 明家老三下意识就想反驳,但云清清打断道: “她说的没错。” 明家人都愣住。 云清清说道: “她是山鬼,是山川精气所化,她身上並无阴气也没有血债,说明未曾害人,这墓地的阴气另有原因。” “其实之前若不是有她震慑,那些阴煞之气不知要招来多少邪物,祖坟聚邪祸及子孙,你们家宅遭的灾恐怕要严重得多。” “……竟是这样吗?”明家人面面相覷。 云清清点头:“刚刚她装神弄鬼也是为了把活人嚇走,免得沾染了此方的阴煞之气,遭惹祸事。” “知道就好。”山鬼冷哼一声,抬手把一个铜镜丟给云清清。 “你看看,这家人用这种东西来祭祖,这不是自掘祖坟是什么?愚蠢的凡人啊,什么都不懂,出了事还要推卸责任,简直没天理!” 云清清拿过铜镜看了两眼,一言难尽地看向明国公: “这是你们放到这里的?” 明国公一脸茫然,他身边的大儿子明承脸色却变了。 “这……是我高价买回来的……可那高人说它上面以秘法刻了聚气阵,能保家族长盛不衰我才……” “你被骗了,”云清清毫不留情地扎心,指著铜镜上的纹路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聚气阵,而是聚阴阵,你把这东西摆在祖坟前面,跟在这里开了个鬼门关差不多。” 明承:…… 云清清说完这些话,神色微动,看著铜镜陷入了沉思。 “喂,既然真相已经弄清楚了,现在可以放了我吧?”山鬼被符纸压製得一点办法没有,心烦气躁地说道。 “……云大师,那我家这祖坟该如何是好?”明国公只关心自家祖坟。 云清清看了看墓地四周,视线又落在山鬼身上,若有所思道: “原本这一块地的风水已经彻底坏了,想要摆脱厄运就只能迁坟,但这整座山都没有比原来这里更好的风水宝地。” 明家人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如果这位山鬼姑娘肯配合的话,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案,甚至可以让你们家族的运势比原来还好。” 云清清话音落下,明家人的视线就都刷刷地落在了红衣山鬼身上。 山鬼缩了缩脖子:“……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啊!” 第31章 三台喜轿,百年难见的奇观 明国公大袖一甩,朝著云清清深深一揖: “请云大师指点迷津!” 云清清虚扶了他一把,说道: “自古山鬼与普通精怪不同,它们身上凝聚的是一方山川的意志,修炼方式也是庇佑一方生灵,相当於山神般的存在。” “如果你们在恰当的位置为这位山鬼小姐立庙供奉,她便能获得愿力,进而修復这里被破坏的风水,还能將明家纳入自己的守护范围。” 明国公没怎么迟疑便下了决定,云清清便將重建祖坟的注意事项,以及修建山鬼庙的地点指了出来。 云清清又问明承,那刻了聚阴阵的铜镜是在谁手里买的,却得知他是在街上遇到的江湖术士,由於將他的事说得很准,他才信了对方,哪知买了这么个大凶之物回来。 现在再想找对方算帐也不知去哪找,只得作罢。 半个时辰后。 “清清啊~,幸亏有你出了这么个好主意,要不然就算净化了阴气,我这芷萝山上最好的风水宝地也要彻底废了!”山鬼芷萝挽著云清清的胳膊,笑眯眯地送她到山脚。 山鬼是一方山川的化身,山川的名字便是她的名字。 揭去了符纸的山鬼姑娘,生著一张顛倒眾生的面孔,丝缎般的长髮跟红裙无风自动,如仙似妖惑人心魄,这也是山鬼本身的特性。 “以后有空一定常来我的庙里玩啊!”芷萝依依不捨道。 云清清:“……” 姑娘你莫不是忘了那里是座坟?並不是很想常来誒。 云清清和萧长珩先行离开了,明家人要处理祖坟后续事宜,且得忙一段时间。 回京的路上,萧长珩说要商討“妖妃”谣言的问题,让云清清乘坐他的马车。 南征心道:王爷这就是找个藉口跟王妃同乘吧。 然而云清清上了马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嘟嘟囔囔地说道: “大概猜得到是谁散布的谣言,不过我刚刚已经算过了,这事很难查到证据,没听说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嘛,不值得费精力……反正只要老国公不出面討伐我,剩下那几个成不了气候……不管了,我睡一会儿,到了喊我啊。” 说完她就靠在窗框上睡过去了。 萧长珩:“……” 他无语地听了一会少女均匀的呼吸,忽地想起上一次她深夜到王府给他医腿疾,之后也是靠无徵兆地沉沉睡去。 想到那晚的事,他手指微微蜷了蜷,迟疑了一会儿后,伸手小心翼翼地將她揽到了怀里。 少女眉头轻轻动了动,含混不清地哼了两声,就窝在他怀里没了动静。 睡著的小姑娘,没了醒著的时而古灵精怪、时而气势逼人,又乖又软的一团,男人不由得低头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髮,弯了弯唇角。 云清清这一觉睡到了天黑。 她睁眼时茫然了片刻,“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四下看看才发现已经回到了云府自己房间。 “不是说好的到了喊醒我么……”某女扁了扁嘴。 “小姐你醒啦?”巧儿笑著倒了杯温茶递给她,“是摄政王大人亲自送小姐回房的,王爷他真的很在意小姐呢!” “他亲自?”坐著轮椅……? “是啊!你別看王爷现在这样,可他还是咱们梁国的战神呢,轻轻鬆鬆就把小姐抱进来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云清清抚额。 使用玄门术法过后常常撑不住睡过去的问题,得早点解决。 她得儘快恢復修为了。 …… 接下来几日,明国公称病闭门谢客,谁来也见不著。 问就是到別苑修养去了。 云清清当然知道真实原因,老国公忙著修自家祖坟呢,但这种事说出去也太丟人了,这才称病掩饰。 之前拿万民书参云清清的几个大臣没了主心骨,果然不敢正面硬刚摄政王,这件事不了了之。 一晃就到了初八。 大婚当日。 摄政王和太子殿下同天大婚,並且皇上特別恩准两场大婚都在皇宫进行,这简直是开国以来都未有过的盛事,早已传得全城皆知。 云府两个女儿同时出嫁,更是从四更起就热闹了起来。 云白莲坐在妆镜前,看著镜中身穿大红喜服精致妆容的自己,一想到就要当上太子妃了,她的心就激动得呯呯直跳。 “小姐你今天可真美!还是太子殿下有眼光,像是东院那个丑八怪,也就只有眼瞎的男人才会瞧上她!”贴身丫环捂著嘴悄声笑道。 云白莲想到每日不间断地送去那些“加料”的饭食,冷笑起来: “就算眼瞎,也很快要对她避之不及了!以为嫁给摄政王就能烂鱼翻身?呵,走著瞧吧!” 她忽觉脸上有些痒,伸手去挠了两下。 丫环赶紧阻止: “哎呀小姐,你別挠脸,把妆抓了就不好看了!” “我知道!就是感觉刚刚好像有小虫飞到脸上了,你赶紧帮我看看。”云白莲皱眉道。 “我瞧瞧……没有啊,可能是头髮丝碰到了吧。” 吉时已到,云白莲並没有多想,盖上盖头起身被接亲嬤嬤带了出去。 另一边,云清清更衣妆容全是由巧儿和顏静华以及赵嬤嬤打理的,房门一直紧闭,直到吉时,才让宫里的嬤嬤进门,把已经盖好盖头的新婚接了出去。 皇子和王爷大婚,喜轿要先绕著內城巡游一圈。 云府出来的两个喜轿,不多时就跟苏府的喜轿匯合,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沿著能並排跑六驾马车的主官道开始游城。 沿途早就挤满了百姓,抻著脖子想一睹这百年难见的皇家娶亲盛景。 “快看,那是太子妃的喜轿!可真华丽啊!” “听说太子妃是天凤之命,跟太子殿下可谓天作之合,有她做这个太子妃,咱们梁国定能国泰民安!” “没错,在她面前就算京城第一才女也只能屈居侧妃了,谁叫人家是天凤之命呢!” 云白莲听著各种称讚,露出了笑容,而另一台轿子里的苏雨柔死死捏著拳,眼底闪过恨意。 就在这时,又有人喊道: “你们快看,这三台喜轿並行,后面的嫁妆队伍孰长孰短,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对啊!快看看,真好奇到底哪边的嫁妆最丰厚!” 轿子里的两人立刻竖起耳朵,紧张地听著对比结果,生怕自己的嫁妆输给对方。 尤其是云白莲,暗暗咬牙腹誹起太子来。 他当时说得好听,会替自己想办法准备嫁妆,哪知最后他给的方法居然是让她把聘礼当成嫁妆带回去! 结果云志平又捨不得全让她带走,自己留下了三分之一! 若是今天在这儿被人比了下去,那得多丟人。 她正暗自咬牙,忽听有人奇道: “咦?不是三台轿子吗?怎么嫁妆的队伍有四列?” 第32章 没什么本事,只会做点小生意 马上有人回答道: “你不知道吗?那是摄政王妃的嫁妆!因为太多了才排成两列,就这样还排出去两条街还多呢!” “嘶……这也太多了吧!那岂不是太子正妃和侧妃的嫁妆,加一块也赶不上人家?” “那可不,摄政王妃的嫁妆,都不知道比太子那俩妃子的嫁妆多出多少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两列看不到头的嫁妆队伍上,云白莲和苏雨柔这边完全被忽略了。 嘶啦! 云白莲气得下意识扯著袖子,结果用力过猛给扯破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看著开了一条口子的大红喜服,慌了神。 车外突然又传来一阵骚动。 “咦?你们怎么都往那边跑?怎么了吗?” “抢喜啊!你还有空在这看热闹?” “不是,太子妃和侧妃这边不也有人撒喜吗?在哪捡不是一样?” “一样个屁!人家摄政王妃那边,纸里面包的是碎银子!” “嘶!等等我!” “快走快走!晚了就抢不到了!” 眨眼间各种喧譁声就远去,显然是这边已经没人了。 云白莲脸色一阵呆滯。 云清清是疯了吗!竟然撒银子当喜! 不对啊,云府的钱財自己再清楚不过,就算爹爹攒下的家底都被她抢了回去也没有这么多啊,而且爷爷也不可能掏空家底给她作嫁妆,她哪来的这么多钱財! 难道是摄政王在替她撑腰? 这边云白莲都快气炸了,另一台轿子里的苏雨柔却露出了冷笑。 就凭云府那点家底,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么多嫁妆,还撒银子扮豪气! 一定是耍小聪明,准备了很多不值钱的东西充数!或者可能压根就是空箱子! 她哼了一声,喊来隨队的嬤嬤低声吩咐了几句。 嬤嬤露出瞭然的笑: “明白!让他们云家打肿脸充胖子,老身这就派人揭穿,这下他云家非得在全城面前丟大人!” 没过多久,拥挤著在云清清的彩礼队伍周围抢喜的人群突然乱了起来。 几个彪形大汉趁乱衝到彩礼箱子旁边,接连撞翻了好几个脚夫,箱子一连串地翻到在地,盖子也掀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呼。 “我天!是什么闪瞎了我的眼!” “这一整箱全是金银首饰啊!这得值多少钱!” “还有这箱、都是上好的玉石珠宝,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 “我家开珠宝行的,这些可全都是名珍坊的首饰!全京城的豪门显贵趋之若鶩!竟然整箱整箱地做嫁妆?这手笔可太嚇人了!” “我六舅家是开布行的,那一箱子可是全锦绣阁的流华锻!我天吶,每一匹布料就要几万两银子!一张手帕都够那些达官贵人显摆的,人家竟然拿出整整一箱!” 混在人群里的嬤嬤脸色变了变,扯著喊子说道: “哎哟,原来云府这么有钱的吗?那怎么只给一个女儿摆这么大的排场,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那几个大汉得了她的眼神,也立刻带起节奏: “对啊,人家二小姐也是今天出嫁,嫁妆却只是大小姐的零头,这有点不像话了。” “早就听说云大小姐跋扈,看来她连出嫁都要抢人家的嫁妆,只顾自己的排面!” “这也太过份了吧,云府二小姐才那么一点嫁妆,跟大小姐比起来穷酸得不像样子,该不会是故意掉太子殿下面子吧?” 苏府派来的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整个云府可劲地踩,反正今天只有自家苏大小姐能出风头! 突然一人高声朗笑道: “让诸位见笑了!在下顏洪山,是云清清的亲外公,没什么本事只会做点小生意,这锦绣阁和名珍坊都是我顏家的產业!” “感谢诸位捧场!各位改日只要拿著手中喜的纸去我们的任一家店,都可以打八折!” 人群中爆发一阵欢呼,瞬间就压过了不怀好意的阴阳怪气! 喜轿里的云清清:…… 外公不愧是生意人,这场面都能被他藉机宣传一波。 人群里不少都恍然大悟道: “顏家!那不是江北首富吗!人家的產业可不只这些啊,原来云清清的外公家这么有钱!” “就是,那是人外公家的財產,跟他云家二房有个屁的关係!怎么有脸说是云大小姐抢人家嫁妆的?” “顏老爷子豪气!改天我家嫁闺女就去锦绣阁置办嫁妆!” “我也去,虽然咱小老百姓太贵的买不起,但名珍坊的首饰,哪怕有一件那也是大大的有面儿啊!” “……” 顏洪山连连拱手: “感谢各位抬爱!今天是清清大喜的日子,我顏氏名下所有商铺,以后每年今日,所有货品一律打折!” 人群中爆发更大的欢呼,气氛直接沸腾了! “我婆娘早就想添置点好首饰了,待会儿我就喊上她一起去!” “顏老爷子,嘿嘿,今天已经有折扣了,这纸还算不算数啊,能不能折上再折?” “往常权贵大婚咱就只能看一热闹,最多抢几粒喜什么的,今天竟然喜包银子不说,还能拿到名珍阁和锦绣坊的大折扣!” “这可都是摄政王妃带来的好福气啊!” “祝摄政王和王妃新婚大吉!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吉祥如意!” 云清清:…… 外公牛逼。 顏洪山看著人群中灰溜溜撤离的几个背影,又扫了一眼另外两家的嫁妆队伍,忽地冷笑起来。 他唤来家丁吩咐几句,这才催马转身赶上。 苏雨柔没想到揭露不成,反倒让云清清出尽了风头,正在生闷气,突然听到后面不远处一阵骚动,紧接著就是“咣当咣当”的声音。 “快看,苏家和云二小姐的嫁妆也翻倒了!” “我还以为又要开眼看见什么好宝贝呢,这最后面几箱怎么还是空的呢?” “真没想到,丞相嫁女儿竟然拿空箱子充数嫁妆!这是不满意太子只给个侧妃的名分吗哈哈哈哈!” “那云二小姐是正妃了,可也有这么多空箱子充数,又怎么解释啊?” “那就是真的穷吧哈哈哈哈,今天这一出可真大开眼界!” “哈哈哈哈……” 苏雨柔和云白莲两个人都呆滯了。 自己的嫁妆怎么会是空箱子!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第33章 眼疾未愈?是他不想治吗? 苏雨柔气得眼圈发红。 太子哥哥明明说,只是因为天凤才不得不娶云白莲当正妃,为了补偿会给自己多添些嫁妆,好让自己出嫁时面上有光! 最后面那些箱子就是太子哥哥一大早派人送来的,因为时间太赶了就直接连脚夫一起入了嫁妆队伍,哪知箱子里竟然是空的! 云白莲差点把已经扯坏的袖子再扯出口子。 爹爹太过份了,竟然把自己的嫁妆偷换成空箱子,让自己丟这么大的人! 贪钱都贪到自己头上来了,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两人听著外面的鬨笑声,脸都要气紫了,尤其是还伴隨著对云清清嫁妆排场的极力讚嘆,更让人心堵。 云白莲咬牙切齿。 那个丑八怪凭什么抢自己的风头!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这些个低贱的百姓就是肤浅! 等一会儿到了皇宫,有她云清清好看的! 三个送亲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到了皇宫,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三顶轿子来到了布置成婚堂的永德殿。 殿內早已用大红绸缎装扮得喜气洋洋,文武百官齐齐到贺,在皇上的恩准下,满京城的公子贵女也都到场了。 皇上皇后身著吉服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笑吟吟地看著门口。 两个新郎官早已等在殿內。 太子萧子睿一身大红喜服剪裁合体,身姿挺拔意气风发,英俊的样貌引来阵阵讚嘆的目光。 而另一侧的摄政王,虽是坐在轮椅上,但一身气势尊贵无匹,长久以来的积威让百官几乎不敢直视。 直到他身后的南征低声说: “王爷,王妃到了。” 文武百官突然看见,一向冷厉如煞神的摄政王,脸上竟浮现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剎那间仿佛拨云见日,整个大殿似乎都明亮了几分,那神祗般的面容令眾人齐齐屏住了呼吸。 原本被太子俊朗和贵气所吸引的贵女们的视线,顿时纷纷转移,露出了惊艷的目光,脸红心跳。 “原来,摄政王殿下才是梁国最英俊的男人!” “可惜殿下身有残疾……” “那又怎样?殿下就算坐在轮椅上,不也还是运筹帷幄,打得边境蛮族再不敢进犯?他可是战神,是大英雄!” “摄政王虽比太子长一辈,但今年也才二十五岁吧?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纳侧妃……” 不少贵女窃窃私语,萧子睿耳力敏锐,脸色一黑暗暗捏拳。 萧长珩却对议论声充耳不闻,只是脸上的微笑曇一现,恢復了清冷的模样。 贵女们的悄悄话停了一瞬,又议论开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王爷就算不笑也好看得紧!” “好羡慕云清清啊,要是我也能嫁给摄政王就好了,哪怕是当个侧妃也好啊……” “我家没权势,能给摄政王当个贵妾就知足了!” 萧长珩:…… 贵女们议论得起劲,连皇上和皇后都听见了。 皇上一脸欣慰地看向摄政王,笑道: “皇弟十几岁便掌兵,未到弱冠便已平定边疆,杀得蛮族闻风丧胆!有你在,实是我大梁国之柱石,社稷之福啊!” “唯独皇弟这成家立业的大事,为兄操心了多年,如今你这铁树终於肯开了,为兄甚感欣慰!既然如今正妃已定,你这纳侧妃和贵妾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皇上一发话,不但贵女们议论得更起劲,就连朝中不少重臣也都起了跟摄政王联姻的心思。 这可是权倾朝野,手握重兵的摄政王! 而且他眼瞎腿残,对皇位绝无威胁,皇上对他器重至极从无防备!跟这样的人结成亲家,那自己整个家族都是要一飞冲天的啊! 然而皇后听皇这么说,脸色微微变了变。 可不能再让摄政王以联姻拉拢势力了,她赶紧咳了一声看向礼官: “时候差不多了。” 礼官赶紧开始继续下面的流程,主持拜堂。 三个新娘盖著红盖头,被丫环婆子掺著走到堂前,云白莲和苏雨柔在萧子睿面前站定,云白莲死死捏著被扯坏的衣袖不敢鬆手,生怕被人看出异样。 好在喜服繁琐衣袖宽大,就连身边的婆子都没发现。 云清清也被人领著走到了萧长珩面前。 两边的新人齐齐在礼官的唱彩声中拜堂。 萧长珩和皇上是一母所生的兄弟,当今太后娘娘久病无法下床,便由皇上这个兄长和长嫂皇后作为高堂。 拜堂结束,按礼制新郎要以一桿喜秤挑开新娘的盖头。 云白莲和苏雨柔终於等到这一刻,心说云清清那张脸丑得惨绝人寰,等盖头一掀开不知道要嚇到多少宾客! 到时候自家安排好的托再騸动几句,摄政王的面子就丟光了! 两人待盖头被萧子睿挑开,都顾不上跟太子哥哥深情对视了,迫不及待地朝另一边看去。 果然见萧长珩刚刚接过喜秤桿子,迟疑著没有动作。 皇后眼底精光闪过,忽地笑道: “摄政王乃我梁国战神,劳苦功高,这桩婚姻属实委屈你了,若你不想挑开这盖头也无妨的。” 她这话说得仿佛替人著想,但却立刻让所有宾客记起了云清清毁容的事,不少人眼神中不由得都带上了深意。 苏雨柔看出皇后意图,立刻温温柔柔地说道: “娘娘,这怕是於礼制不符,再说这满朝文武都期待著一瞩摄政王妃的芳容,怎能让大家失望呢?” 云白莲眼珠转了转,笑著走过去亲昵地挽著云清清的胳膊道: “姐姐,摄政王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你总不会让他为了你,在这皇宫內殿上违背祖宗定下的礼制吧?” “其实姐姐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自己的容貌,相信王爷不会在意的。” 她越是这么说,眾宾客就越想知道这云清清到底是丑成了什么样,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一人身上。 云清清明显感到萧长珩的气息骤冷,她忽地轻笑,高声道: “你们瞎猜什么呢?我家王爷只是眼疾未愈,怕动作不慎伤到我才动作慢些的啊。” 眾宾客:…… 你家王爷那是眼疾吗?未愈是他不想治吗?? 云清清丝毫不理眾人的反应,一把甩开云白莲,上前在萧长珩面前半蹲下来,柔声道: “王爷,我在这里。” 她双手握住他拿喜秤的手,引著他缓缓挑开了红盖头。 第34章 立威 红盖头缓缓掀起,眾人屏息以待,眼看就要见识到摄政王妃的真容。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萧长珩忽地按住了云清清的手,停止了动作。 “……王爷,没事的。”云清清以为他怕丟人,低声说道。 萧长珩却偏头朝向皇上,朗声说道: “皇兄刚刚的提议,恕臣弟不能遵命。” 皇上一愣:“什么提议?” 苏雨柔捂著嘴轻声笑道: “王爷定是太紧张了,新娘子要掀盖头是礼制规定的,又不是皇上说的。” 眾人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摄政王果真是嫌弃云清清太丑,不想掀了盖头当眾丟这个人呢!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听摄政王开口道: “皇兄说要给臣弟纳侧妃和贵妾,恕臣弟难以从命,臣弟只愿和清清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只娶她一个!” 嗡! 满殿的朝臣宾客轰然震惊,议论声四起。 没想到摄政王说的是这个! 他竟然当眾声明只认定云清清一个,这怎么也不像是有半分嫌弃的样子啊! 萧长珩不再理惊呆了的皇上,转头对云清清温然一笑。 “清清的一切,本王都很喜欢。”说到这里,他语气骤然冷肃,高声道,“今天本王把话放在这里,若让我听到哪个再敢妄议王妃,休怪本王不客气!” 话落,他毫不迟疑地挑开了红盖头! 全场突然一片死寂。 萧长珩手上微微一紧,隨即面色如常地放下秤桿,拉起云清清的手,露出令无数少女心驰神往的笑容。 “夫人,终於把你娶进门了。” 场上微微响起几声吸气声。 萧长珩握著云清清的手缓缓收紧,面上笑容不曾有半分动摇。 哪怕全天下都说她是个丑八怪,他也要所有人知道,唯有她有资格做这个摄政王妃! “王妃好美……”一个少女失神的声音幽幽响起。 ……嗯? 萧长珩脸色一沉。 有谁还敢当著自己的面用反话讽刺王妃! 但不等他发难,全场“轰”地一声炸开了! “我没看错吧?……摄政王妃也太美了!” “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谁说云清清丑的?眼瞎了吗!” 苏雨柔笑容整个僵住,瞪大了眼睛看向云清清。 落入所有人眼中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脸上还留著惊讶的表情。 肤白胜雪吹弹可破,琼鼻秀眉,星眸樱唇,容顏连一丝一毫的瑕疵都不见,精致的妆容衬著凤冠霞帔,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许多人都忘了这是什么场合,惊讶的话语脱口而出: “……这不可能!我上个月还见过她,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她投河那天我也在,这才多久……她真的是云清清吗?” “错不了,那场大火之前她就长这个样子啊……” “王妃跟王爷在一起,简直太养眼了!” “太般配了!” 萧长珩:“……” 是他幻听了吗? 南征看出王爷的错愕,在他耳边低声提醒: “王妃脸上的伤全消失了,想来是自己医好的。” 他的声音很带著几分雀跃。 天知道他刚刚看见王妃的脸时,下巴都要惊掉到地上了。 震惊之余,还在心头替王爷高兴,王妃医术真如此了得,那王爷的腿疾不就更有把握了! 萧长珩回过神来,陷入了沉默。 云清清一双清瞳紧紧盯著他,有些一言难尽。 这人身负大气运,那一番话出口,她的灵瞳忽地有了感应,竟发现两人之间有一条因果线开始若隱若现,色泽飘忽不定,她还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就很无语,跟那狗渣男的因果还没了断呢! 她下意识地往萧子睿那边看了一眼,就见他一身黑色厄气中,跟自己联结的那条因果线上的黑色倒是退了不少。 这个发现令她心情好了些,这才注意到,萧子睿原本怔怔地盯著她,对上她的视线时目光忽地亮了起来。 云清清:…… 一旁的云白莲脸都要扭曲了,强/压著妨意挤出一个笑,伸手去挽云清清的胳膊,亲昵道: “原来姐姐的脸已经治好了呀,你藏得可真深呢,但我这个妹妹都不知道。” 云清清视线落在她脸上片刻,忽地笑眯眯地在她耳边低声: “怎么,你每日在我饭菜里下的噬顏散没起作用,很意外是吗?” 云白莲面色一顿,眼中的心虚一闪而过,立刻茫然道: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云清清不紧不慢道: “既然噬顏散没在我身上起作用,那你猜猜它会反噬到谁身上呢?” 丟下这句话,她笑眯眯地拿开云白莲的手,转身不再理她。 云白莲整个人都僵住,眼底渐渐溢出慌乱,恰巧脸上那丝丝缕缕的痒意又出现,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 苏雨柔忽地一把抓住云白莲的胳膊,惊叫道: “白莲姐姐!你这袖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扯了这么大一个口子啊!” 她这一声立刻把眾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云白莲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刚刚心慌间忘了捏住袖口,撕坏的地方露了出来。 她又羞又气,苏雨柔这贱/人竟然当眾喊出来,分明是故意让她出丑! 云白莲急著想抽回手,苏雨柔却死死地拉住她,忧心道: “怎么办,今天可是太子哥哥大喜的日子,这也太不吉利了!” “你这个贱……”云白莲涨红了脸,扬手就要扇向苏雨柔。 “够了!”萧子睿抓住两人的手腕,將两人分开,沉声道,“白莲是天凤之命,今日百无禁忌,这点小事不用在意!” 云白莲恨恨瞪了一眼苏雨柔,眼中还带著几分得意。 太子哥哥可是替她说话呢。 苏雨柔恨得手指都掐进了掌心,面上却乖巧地点点头: “太子哥哥说得是,是我太过在意太子哥哥才想得多了些,是柔儿多虑了。” 皇后眼见太子大婚还未结束,两个妃子就要掐起来,一旁的云清清还明显在看热闹,只觉得脑仁都气得疼。 她赶紧打圆场转移话题: “今日摄政王和太子同时大婚,是我大梁双喜临门!陛下不是有赏?也差不多该拿出来吧?” 皇上点点头:“来人,宣朕的赏赐!” 內侍总管立刻宣读礼单,命人把赏赐送上来。 皇后暗暗跟国师交换了个眼神。 按国师所说,今日若能让太子和天凤立威,压制摄政王夫妇,萧长珩的气运就会进一步削弱! 第35章 懵了 赏赐完毕,皇后突然笑著说道: “陛下,本宫也有礼物,要送给今日的主角。” 她朝殿外一抬手:“拿上来!” 立刻有几人抬著一个巨大的物件走了进来,上面用红绸布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皇上有些意外地看著皇后:“这……难道是……” 皇后笑著点头,让人把绸布掀开,赫然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眾朝臣纷纷惊讶地低呼出声: “这不是祥瑞凤石吗?皇后竟捨得把它送人?” 原来,这巨石正是不久前南州贡上来的祥瑞,它上面天然有个清晰可见的纹,竟酷似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 皇后既是一国之母真凤之身,这石头自然也就进献给了皇后,她宝贝得不得了,放在凤棲宫显眼的位置日日欣赏。 所以今日她竟把这凤石拿出做礼物,才令所有人震惊不已。 但是…… 皇上迟疑道: “这凤石只有一块,皇后是要把它送给谁?” 皇后微微一笑,看向云白莲: “这祥瑞凤石,自然是要送给天生凤命之人。” “白莲啊,你身为太子妃又是天凤之命,定要好好辅佐太子,以兴旺我大梁江山社稷为己任。” 云白莲又惊又喜,立刻跪下谢恩: “白莲谨记娘娘教诲!谢皇后娘娘隆恩!” 皇上看了一眼萧长珩,见他一派淡然没什么表情,这才笑道: “不错!太子妃確实是这凤石最適合的主人!” 云白莲再次谢恩,这才盈盈起身,一脸喜色地站在太子身边。 眾朝臣宾客纷纷道贺,一片贺声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太子妃是天凤之命,这身份可了不得啊!” “可不是吗,太子有天凤辅佐,是我大梁之福啊!” “別忘了辅佐太子的不只有天凤,还有丞相之女!苏家在京城权贵中那也是响噹噹的,苏雨柔更是京城第一才女!” “反观那云清清,虽然是功臣之后,但其父早已殉国,她云家在朝中也没有別的什么倚仗了。” “是啊,同样是云家的女儿,太子妃就是天凤之命,这云清清却没权没势,这差距还真明显……” 这些人声音不大,但却分布在不少地方,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渐渐地整个会场的风向都偏向了太子和太子妃。 皇后表面云淡风轻,心中却暗喜,这些人当然是她早就布置好的,为的就是在今天这场合下造势,压下摄政王和王妃的风头!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突然有高声喝彩响起: “云澜书院贺摄政王同王妃大婚,送老院长亲笔墨宝一幅!” 整个大殿静了一瞬,“嗡”地就骚动开了,就连皇上皇后都瞪大了眼,看向门口。 “是徐老先生来了吗?快快请进来!”皇上喜得从坐位上站了起来,高声道。 待门外的人走进,眾人更是发出了低声惊呼: “真的是大儒徐辞正、徐老先生!” “老先生门生遍布天下,早已隱世多年,没想到竟然会亲自来给摄政王贺寿,而且还是他亲笔的墨宝!” “没想到摄政王跟徐老先生竟然有如此交情!这从来都没听说过啊……” “这云清清也是命好,竟能得摄政王青睞,换成在场任何一人,哪怕是皇帝纳妃子,怕是都请不来徐老先生!” 皇后眼皮直跳,刚刚的好心情顿时全都没了。 她咬牙压下心头的火气,摆出惊喜的笑看向萧长珩: “没想到摄政王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连徐老先生都与你有如此私交!” 然而她这话刚说完,徐辞正便笑道: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老夫跟摄政王素未谋面,谈何私交?” 眾人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来送礼看的不是摄政王的面子,那还能是谁? 难道是…… 眾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云清清身上,正好看见她上前一步,朝徐辞正微笑道: “没想到徐老今天能来,真是意外之喜!” ……云清清一个晚辈竟然如此跟大儒说话,这也太不像话了! 眾人惊讶之余又开始觉得她当了王妃,就开始得意忘形。 云白莲眼底闪过精光,上前一步惊慌道: “姐姐,你怎么能如此跟徐老先生讲话,这也太有失体统了!” 说道她又朝徐辞正深深福身,诚惶诚恐道: “姐姐她自小丧父,向来没什么规矩,徐老先生莫怪,白莲在此给您赔礼了!” 宾客中皇后那些託儿纷纷点头,声音不大不小道: “太子妃不愧是天生凤命,如此知书达礼,这才是皇家妃子该有的礼数!” 云白莲心中得意,低头强/压著翘起的嘴角。 然而徐辞正突然皱起了眉,冷声道: “人家云大师规矩好得很,我看你这女子才是不懂规矩,我来给云大师道贺,哪有你个小辈说话的份!” 活了这么久,徐辞正哪看不出云白莲的小心思,因此他这话就说得极不给情面。 云白莲脸色一僵,整个懵逼在原地。 眾宾客也傻眼了,徐大儒不给皇家任何人的面子倒是都不奇怪,但他如此明显地维护云清清,这就让人完全想不通了。 只见徐辞正转向云清清,立刻就变了脸,朗声一笑,抱拳端端正正朝她行了个儒家大礼。 “老夫前日险些丧命,承蒙云大师大恩搭救,我徐家没齿难怪!” “今日听闻您同摄政王大婚,老夫献丑写了一幅字聊表心意,还望云大师莫要嫌弃!” 说著他从身边门生手中接过一个捲轴,双手恭恭敬敬地呈给了云清清! 皇上:…… 皇后:…… 太子和两个妃子:…… 除了云清清以外,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云大师是什么意思?还对他有恩? 徐大儒这一举一动,已经不是在给云清清撑腰能解释的了吧? 他这分明就是把云清清捧到天上去了好嘛! 云清清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能让堂堂一代大儒,天下儒生都奉为精神领袖的徐老先生,对她都这么……尊敬?没错,就是尊敬! 在一片静默中,云清清淡然一笑,接过捲轴: “徐老费心了。” 她话音刚落,这边眾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外面又有唱彩高声响起。 “明国公贺摄政王妃大婚,特来贺喜——” 眾人:!!! 第36章 老国公来找云清清算帐了? 刚刚徐大儒出现时,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觉得,他是来给摄政王贺喜的。 可这明国公府的人,喊明明就是给摄政王妃贺喜! 这云清清到底是什么情况,连太子都请不动的这位三朝元老,竟然也来给她道贺! 尤其是之前还闹过一出明国公率朝臣,向摄政王进諫妖妃祸国的事端,虽然明国公后来离开了,但那几个大臣回去后,早把云清清当面说老国公祖坟炸了的事跡给宣扬开了。 这会儿一想到这件事,不少心思活络的人都猜测开了。 “嘶,这老国公之前被摄政王妃那样辱骂,反倒来给她道贺?那不能够吧?” “就是啊,骂人家祖坟炸了这简直是不共戴天的仇啊,国公爷怎么可能善罢干休!” “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就说么,明国公向来是谁的面子也不给,太子和摄政王大婚,他根本就不必到场的,又怎么可能为区区一个女子来道喜呢!” “难怪报信的专门说是给摄政王妃道贺,这分明是专门来砸场子的吧!” 所有人目光不由得都集中在了门口,不由得越发惊讶,只见不仅老国公来了,后面还跟著他三个儿子,每人手里都捧著个不小的盒子,看著就很沉,且几人神色都十分庄重。 那些人更加篤定心中的猜测了,明家今天,就是为了祖坟的事来跟云清清算帐的! 云白莲和苏雨柔也眼中放光,前面吃了那么多亏,这下终於有云清清好看的了! 唯有萧子睿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云清清,朝明国公迎了几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云清清面前。 “明国公,本宫听闻前几日云清清出言不慎,得罪了国公爷,想必您今日来是想討个公道。” “但毕竟今日是本宫和摄政王的大婚之日,可否卖本宫一个面子,莫在这个场合发难,本宫定会劝说云清清,待结束之后专程登门向您致歉!” 云白莲和苏雨柔原本期待的目光顿时转为惊诧,紧接著脸色都差点崩不住,咬牙看向云清清。 这该死的女人,故意在大婚这一天露出真容,分明就是还对太子哥哥不死心在勾引他! 萧子睿说完这番话,却又有意无意地瞥向云清清。 这女人本就对自己旧情不忘,才会嫁给又残又瞎的摄政王,如今既然她容貌已经恢復,他自然还是愿意给她机会的。 正好借这个时机,他都这么维护她了,这女人肯定已经感激涕零了吧! 哪知就看见云清清对著他翻了个白眼,高声道: “太子殿下这是说什么笑话呢?人家老国公明说了是来道贺的,用得著你在这儿挑拨离间!” 萧子睿面色一僵,怒道: “你这女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你当著人家的面咒人家祖坟,难不成还要人家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本宫不过是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帮你说说情,好教你今日別太难堪,你还在这里闹什么!” 萧长珩脸色骤冷: “云清清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护好,何时用得著太子插手本王的家事了!” 萧子睿慑於他的积威,下意识地就有些退缩,但又一想如今自己已经把天凤娶到手,他萧长珩的气运马上就要被自己夺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当即稳住心神,冷声道: “皇叔此言差矣,明国公乃三朝元老,德高望眾,朝堂上有多少肱骨之臣都是他的门生,摄政王妃竟然以祖坟辱骂这样一位国之重臣,那是整个大梁朝堂的耻辱!又怎能用区区家事一说遮掩过去!” 他这一番言论令不少人附和起来: “没错,这云清清连老国公家的祖坟都敢骂,那是得多不把咱们朝中重臣当回事啊!” “就是啊,若不是她太过份,老国公也不会专选在今天这个场合来找她算帐。” “太子殿下仁厚,才替云清清求情,让国公爷给她个机会赔罪,这云清清也太不知好歹……” 皇后甚是欣慰地看向太子,心道他终於也成长到能跟摄政王分庭抗礼了。 他这一番话不仅是怒斥了云清清的所作所为,更会让老国公和他的重臣门生都站在自己这边,是一手绝妙好棋! 眾人议论纷纷中,萧长珩气息越发冷厉。 云清清突然按住他的肩,轻笑了一声,高声说道: “你们这些人急著给我定罪,怎么就不知道先听听老国公怎么说呢?” “还能怎么说!”萧子睿见在场朝臣中,那些老国公的门生都对云清清怒目而视,心中越发得意,当场驳斥道: “难不成你自己说出的话现在打算不认?我看你根本就是对国之重臣毫无敬意!” 群臣的怒斥声也更加激烈。 就在这时,只见明国公紧著上前几步,高喝道: “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我是来找云大师算帐的!” 所有人的声音突然噎住。 ……云大师? 这话怎么听著……这么熟呢…… 只见明国公带著几个儿子来到云清清面前,齐齐拱手作揖! “云大师,我代表明家列祖列宗,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眾人:??? ……老国公说了个啥? 他们没幻听吧??? 明国公正色道: “听闻今日您大婚,祖宗特地託梦嘱咐我定要將他们的谢意带到,这是我专门为恩人挑的贺礼,不成敬意,还望您收下!” 明家几个儿子齐齐將礼物捧上,云清清淡然一笑: “老国公客气了。” 她一个手势,南征就立刻带人上前將礼物收好。 明国公见她收下礼物,这才长吁一口气,起身肃然扫视全场,冷声道: “老夫都还没说什么,是哪个就开始传云大师的谣言?她何时辱骂过明家了?云大师分明是宅心仁厚救了我整个明家,她是我明家的大恩人!” “还有那妖妃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以后谁若再敢不分是非造谣云大师,老夫第一个不允!” 眾人:…… 他们已经彻底麻了。 皇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展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过去。 这云清清简直邪门!她到底是搞了什么小动作,竟然让隱世大儒和老国公都不分清红皂白替她说话! 这岂不是让摄政王势力更盛!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仍在目瞪口呆的云白莲,这才把火气压了下去。 罢了,今日先不管那么多,反正太子已娶到天凤,摄政王得意不了几天了! 第37章 南征听墙角,脸都红了 徐大儒和明国公的捧场,令整场大婚的氛围空前高涨。 当然,风头都是摄政王妃的,太子殿下和他的两个妃子彻底沦为了陪衬。 萧子睿眼见一眾朝臣纷纷向摄政王道贺、恭维,气得肝疼。 云白莲和苏雨柔更不用说,恨得脸都要变形了,却毫无办法。 到底是皇后沉得住气,大婚虽在皇宫,洞房却还是要在每人自己王府的,她立刻安排仪仗送摄政王妃、太子妃和侧妃各回各府。 ——赶紧把云清清送走,免得后面她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送走云清清,皇后总算舒了一口气,没多久就藉口身子不適离场了。 风棲宫。 皇后皱眉看向国师: “国师大人怎会算漏了今日这一场?现在不但没能压制摄政王,反而因那云清清让他出尽了风头!” 国师脸色也不好: “臣前些日子出了些意外除些走火入魔,近期內不宜再窥探天机,原想著今日之事原本该万无一失,才忽悠大意……可谁又想得到那一无是处的云清清,竟请得动那些大人物来给她撑场子!” “……” 听他这么说,皇后也只能无奈。 “娘娘倒也不必过於忧心,天凤既已为你所用,摄政王的气数也延续不了多久了,娘娘可以从西北军权开始,一步步收回他手里的兵权,再一举灭之!” 皇后总算听到个好消息,喜道: “那可太好了!我明日便叫太子去做!” 国师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最后道: “臣需得闭关一些时日,若事態紧急,娘娘可派人到观星楼送信。” …… 云清清坐在皇宫仪仗的轿輦上,天色已渐暗。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嘻嘻”的轻笑声。 轿子里明明只有她一个,这声音却仿佛有人贴著她发出的一般,近在咫尺。 云清清眯了眯眼,隨手甩了一张隔音符,那符纸仿佛有磁力一般“刷”地就吸在了轿輦顶部。 “別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她抱著胳膊道。 “噫~,你这人也太无趣了,就不能被我嚇一下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清灵的少女嗓音响起,轿內忽地一阵轻烟飘过,山鬼芷萝的身形现了出来。 “到底是谁无聊?”云清清瞟了她一眼,“明家祖宗託梦这事是你搞出来的?” “是呀是呀,明家人给我修了好气派的庙呢,还贡献了不少愿力,我的能力提升了不少,就特別帮他们一次。” “正好明家的先祖英灵有不少话想跟子孙后代交待,我就大发慈悲地满足他们啦!” 芷萝扬著唇红齿白的美艷面孔,仿佛连轻舞的髮丝都带上了几分得意。 “也好。”云清清点点头,“不过助英灵託梦这种事要消耗不少修为吧?以后没必要还是少做。” “晓得的。不过清清呀~,你这么担心我呢?”芷萝挽住她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云清清无语片刻,“你现在还不能离开供奉地太久吧?大费周章跑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芷萝嘿嘿一笑,脸色又严肃起来: “我来是给你提个醒,上次你拿走那聚阴盘不简单,我也是这些日子修为长进才后知后觉。那东西若不好好处置,恐会引大祸上身。” 云清清淡然一笑: “多谢提醒,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聚阴盘在我手里不会有任何问题。” 且不说只要她愿意,就可以让它一直在空间里落灰,就算拿出来它也不可能衝破她下的封印。 芷萝微微皱眉: “你还是小心些的好,就算你不怕那些阴物,但万一原主察觉你带著它,来找你的麻烦呢?” 云清清面不改色: “放心,上次我已破了那聚阴风水局,背后的人定是反噬得不轻,一时半会儿根本没余力找我的麻烦。” “那便好,我也该回去啦。” 芷萝见她说得有把握,这才点点头,恢復了妖嬈又活泼的表情。 “不过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朋友一场,我总得送你点好东西做贺礼才行。” “嗯?” 没等云清清反应过来,芷萝忽地凑近,捧起她的脸,瓣般的唇在她眉心轻轻一触即分。 云清清只觉眉心一热,一股清流涌入灵台,她惊讶地看著眼前的山鬼姑娘。 “好啦,”芷萝偏过头一笑,“这可是我们山鬼一族的祝福,绝对够珍贵的哟!” “我走啦,记得常来芷萝山找我玩呀~!” 她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只留下清灵的声音余韵迴荡在空气中。 云清清抬手,怔怔地看著身上亮起又渐渐隱入体內的气运之光,半晌,忽地露出一抹笑意。 “多谢,这礼物,我很喜欢。” …… 入夜,摄政王府。 “越是这样的日子,守卫越不能鬆懈,绝不能让任何想加害王爷的人有可乘之机,知道吗?” “遵命!” 南征嘱咐好府里的护卫,他便亲自守著王爷门口……哦,今夜这间便是洞房。 刚来到门口,忽听里面传来对话声。 “准备好了吗?”是王妃的声音。 “嗯。” “王爷,第一次可能会有点疼。” “无妨。” “我动作儘量轻点,你忍一忍。” “……” 南征微微愣了愣,脸忽地隱隱发烫。 不过,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呢…… 他拍了拍脑袋,赶出乱七八糟的念头转身就想悄悄离开。 身后却传来清冷威严的声音: “南征,进来。” 他脚步一顿,心里七上八下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正看见自家王爷坐在桌案前,髮髻已散开,身上只一套轻衣褪到了胸口下面,而王妃穿著常服站在他旁边。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著一堆画著复杂纹样的瓶瓶罐罐,和一套足有上百支的银针。 南征:…… 闹了半天原来是他想多了,王妃只是在给王爷医眼睛。 云清清挑出几个药瓶丟给他,说道: “准备一桶水来,把这些倒进去,你家王爷半个时辰后要药浴。” “是。”南征接了东西,面无表情地就往出走。 云清清便准备给萧长珩施针。 她拿过一条包了软巾的细木棍递到他面前: “咬住这个。” 萧长珩凝了凝眉,淡声:“用不著。” 云清清眉毛一立: “我是为你好,待会万一你疼得受不了咬了舌头怎么办。” “不会!” “你是病人我是大夫,遵医嘱懂不懂!” 萧长珩脸色更冷,一把抓住云清清的胳膊把她拖到面前。 “云清清,你刚刚说,我是谁家王爷?” “……啊?”云清清莫名其妙。 “我如今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你说,我到底是谁家的王爷?” 云清清:…… 你这个关注点很清奇啊。 第38章 仆隨主人,王妃的丫环不可小覷 “你先放开我,还想不想治眼睛了?” 云清清撇了撇嘴,挣开他的手,把木棒丟到一旁。 好在萧长珩只沉著一张脸,没再追问。 “不咬就不咬,等下咬到舌头別怪我没提醒,哼。”她嘟嘟囔囔地拿起银针,开始施针。 一炷香后,云清清施完最后一针,擦了擦汗长出一口气。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些佩服。 这人除了最开始闷/哼了一声,后面再没发现半点声音,然而此刻他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她不由得想起那一晚他厄咒发作时的情景,眸色黯了黯。 “王妃,水备好了。”南征出现,低声回稟道。 云清清点点头,走过去將银针全部撤下,对南征说道: “伺候王爷药浴,泡足一个时辰就可以睡了,明早他这眼睛就能恢復。” 南征瞪大了眼睛: “这么快的吗?王妃你没骗我们吧?” “爱信不信。”云清清打了个哈欠,往门外走,“我先睡了,除非火灾地震天要塌了,否则別来烦我。” 南征:…… 云清清走出门外刚没几步,忽地又转身走了回来。 “我睡哪儿?”她面无表情。 忙忘了,这已经不是云府,她怎么知道哪个是自己的房间。 萧长珩沉默了片刻,抬起大手捂住了半张脸。 南征:“王妃,这里便是您的院子,洞房就是您的臥室啊。” 云清清愣了愣,看了一眼遮住嘴角的某人,默默走到他身后,推著轮椅出门,南征赶紧跟上去。 刚出了门,云清清就鬆手转身进屋咣当关上了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极其丝滑。 被关在门外的主僕二人:…… 一阵尷尬的沉默过后,南征咳了一声: “王爷,去泡药浴吧。” “嗯。”萧长珩淡声。 南征推著他走了几步,又问道: “那个……泡完药浴后,王爷您睡哪?” “……南征,你月例够么?”某王爷幽幽问道。 “自然是够的,根本不完都存著呢。”南征赶紧说。 某王爷面无表情: “那这个月的月例,你不用领了。” 南征:??? 心好累,哪里得罪主子了啊! …… …… 第二天一早,云清清醒来就见巧儿正跟热锅的蚂蚁一样,在屋里踱来踱去。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这是干嘛呢?” “小姐你终於醒啦!”巧儿惊喜道。 接著又有些忧心: “南征来了好几次了,说摄政王殿下早就醒了,在等小姐去见他,但他又不让人喊醒你。” “小姐,人家都说摄政王脾气阴晴不定,特別凶!你昨天怎么还把他给赶出去了呀,他定是生气了,如果待会他罚你可怎么办?” “唉,都怪我光顾著安置和清点那些嫁妆,不然也不会留小姐您独自面对王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巧儿一边喋喋不休,一边丝毫没閒著,伺候云清清洗漱完毕坐在镜前梳妆。 “停!”云清清抬手打断她,“我饿了,先吃饭,別的事都等我吃饱了再说。” 话音刚落,就听南征在门外道: “王妃醒了吧?王爷在碧竹苑等您一起用早膳,属下就候在这儿,带您过去。” 云清清一听有饭吃,立刻加快了动作,很快收拾利索出了门。 赶到碧竹苑见到萧长珩,云清清就愣了愣。 只见男人身著一袭月白色长袍端坐,眼睛却用一条白纱繫著遮住了。 再联想到巧儿说南征找了她好几次,她面色严肃起来。 “怎么?眼睛出什么问题了吗?我看看。” 说著她上前就抓过萧长珩的胳膊,给他號脉。 “嗯?这没什么问题啊。”云清清凝眉,“你说说症状……” 萧长珩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低笑了一声。 “本王好得很,王妃医术果然了得。” “那你这是做什么?”云清清仔细看著他的脸,除了白纱遮目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萧长珩勾著唇,握著她的手放到白纱上,让她把白纱摘了下去。 男人深邃的眉眼展现在她眼前,四目相对,那双黑眸瞳孔里有明亮的光闪过,清楚地映出她的倒影。 她鬆了口气,这男人不是好好的么,搞什么啊嚇了她一跳。 若他这眼睛出了问题,她等下要讲的事就得推迟了。 “王爷昨夜就是缚著这白纱睡的……”南征低声说道,只是被萧长珩淡淡扫了一眼,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云清清並没细想,巧儿却突然拍手笑道: “我明白了,王爷定是想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人,就是我家小姐呢!” 南征:…… 云清清:…… 她意外地看向萧长珩,却见他猛咳了一声,鬆开她的手淡声道: “王妃定是饿了,还不布膳?” 南征擦著汗就跑了。 仆隨主人,王妃的丫环也不可小覷啊,以后他且得留神著点。 王府的膳食很是精致美味,云清清毫无心理负担地包餐了一顿。 饭后她屏退了下人,严肃地看向萧长珩。 “王爷,咱们该谈谈你这腿的事了。” 萧长珩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色,正色看向她: “你说。” “你这腿是被人下了咒,很是麻烦,但是只要给我时间,一定能解除厄咒让你重新站起来。”云清清认真说道,“但我有条件。” 萧长珩挑眉: “你不是已经当上摄政王妃了,怎么还要提条件?” 云清清早有预料,眨了眨眼道: “当时我说得很清楚,你娶了我,帮我摆脱萧子睿,我就治好你的眼睛啊。医腿可是另一笔交易了。” 萧长珩盯著她看了片刻,低笑一声。 “好,你儘管提。” “爽快。”云清清微微一笑,“那等我把你这腿治好后,请王爷在这份和离书上籤个字,咱们就钱货两讫好聚好散。” 当初只是为了摆脱那个渣男的权宜之计,如果不是早就盘算好了退出机制,她怎么可能隨便嫁人呢。 萧长珩愣住,盯著她拿出的和离书半晌不语,气息渐渐变得阴沉。 “你已经答应了,不会还想要反悔吧?”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第39章 萧子睿汗毛直竖 云清清严肃地看著正在散发冷气的某人,循循善诱道: “王爷,咱们两个一开始就是交易,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您这么年轻英俊,又是梁国战神,多少名门贵女心目中的大英雄,等你的腿好了,只要挥一挥手想找什么样的女人不行?您说是吧?” 萧长珩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就在她以为他打算沉默到地老天荒的时候,男人淡声开口了: “就因为这?” 云清清不置可否地摊手。 萧长珩闭了闭眼,周身冷气散了些。 “好,只要你不后悔。” “那怎么会呢!跟王爷这样爽快的人合作就是舒坦,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啦!” 后悔是不可能的~,她只想赶快恢復修为斩断因果,婚姻什么的都是浮云。 云清清了结一桩心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萧长珩看著小姑娘没心没肺的背影,漆黑的眸子眨起汹涌暗流。 …… 摄政王府风平浪静,同天大婚的太子府却又是一番景象。 前日萧子睿回到王府后,直奔云白莲的院落,毕竟她是天凤又是正妃,且得好好哄著。 “太子哥哥,你回来啦!”云白莲面带羞涩地迎上来, “白莲伺候太子哥哥就寢。” 萧子睿只觉得这甜美的嗓音令人骨头都酥了,迫不及待地上前就想把美人抱进怀里。 然而他刚靠近云白莲,突然面色微变,顿在原处。 “你……你这脸怎么了?” 云白莲心头一紧,羞耻地捂脸跑去看妆镜,娇滴滴道: “不会是妆容了吧,太子哥哥先別看,我马上就……呀!” 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尖叫起来。 “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见她的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个脓皰,又红又肿而且还在持续不断地冒出来! 云白莲又急又怕,尖叫著扑向萧子睿: “怎么会这样,太子哥哥救我!我不想毁容啊!” “你、你別过来!”萧子睿急急地退步避开,“你这疹子还不知道会不会传染,本宫马上找大夫来给你诊看!你今夜先好生歇息,本宫改日再来看你!” 说著他就在云白莲的惊嚇和哭嚎声中逃离了。 一想到刚刚看见那张脸,嘶……简直反胃,萧子睿匆匆派人去喊了大夫,就奔苏雨柔的院子去了。 然而一推开房门,迎面就飞来一个茶壶,还有苏雨柔的哭骂声: “明明该当太子妃的是我!要不是云白莲那个小贱/人,我堂堂相府嫡长女怎么会落得个新婚之夜守空房!我迟早要她不得好死!” 萧子睿一个激灵避开,茶壶却砸在门上溅了他一身水,他错愕地看著苏雨柔狰狞的嘴脸。 这还是他那温柔又善解人意的柔儿吗? 苏雨柔早听说他去了正妃的院子,没想到人会过来,看见他出现也傻了。 “太、太子哥哥……” 她僵了一瞬,立刻收起一身戾气,可怜兮兮地抹起眼泪。 萧子睿揉了揉眉心,压著烦躁走过去: “柔儿,本宫早就说过,那云白莲对本宫大业有助益才不得不取她,不然你让本宫拿什么去对抗摄政王?” 苏雨柔抹著眼泪淒声道: “若只是这样也便罢了,可今日太子哥哥替我筹备的那些嫁妆被打翻,竟有好多箱子是空的,柔儿的脸都丟光了!” “太子哥哥若捨不得那些钱財,直说便是,为什么要这样折辱柔儿!” 萧子睿没想到还出过这样的事,空箱子的事他原本想先糊弄过去,等回府再给点甜头把两个妃子哄好也便罢了,哪知竟在大街上被揭破了! 他顿时尷尬地咳嗽了几声,极力找补道: “什么?还有这等事!那一定是箱子运输的过程中有人做了手脚!你放心,此事本宫定会严查!” 苏雨柔继续嚶嚶嚶: “那太子哥哥定要查到那些嫁妆的下落,让他们分文不差地送回来!” “那是自然。”萧子睿骑虎难下,只好敷衍地点了点头。 苏雨柔这才破泣为笑,擦掉眼泪扑进了萧子睿怀里,抬头露出甜美的笑: “柔儿就知道太子哥哥对柔儿才是真心的。” 她这一抬头,以为自己是梨带雨惹人怜惜,殊不知她今日化的是跟平日不同的浓妆,刚刚又哭又闹的早就成了个大脸。 这一笑更是像鬼一样,把萧子睿惊得一个激灵。 “太子哥哥,时候不早了,柔儿伺候你就寢吧。” 苏雨柔温温柔柔。 萧子睿汗毛直竖。 尤其是一看这个脸,他又联想起了刚刚看见云白莲的那一幕,立刻犯起了噁心,兴趣全无。 他一把推开苏雨柔,结结巴巴后退道: “咳,那个,本宫就是先来看看柔儿,但毕竟今日刚刚大婚就晾著正妃,传出去怕是令人詬病,本宫总不能让柔儿落人口舌,你先歇息吧,明日/本宫再来看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雨柔呆滯地看著他毫不迟疑地离开,气得又开始砸东西。 而云白莲那边,萧子睿也没有再出现。 她对著镜子又惊又怕又伤心了好一会儿,大夫终於赶到,却查不出原因。 最后只说她可能是被毒虫咬了,加上心火旺盛才导致皰疹,开了些清火解毒的药就离开了。 云白莲著急上火,心里突然想起大婚上云清清说的话。 ——既然噬顏散没在我身上起作用,那你猜猜它会反噬到谁身上? 她呆了片刻,突然“啊”地一声尖叫。 “不!不要!我不要毁容啊!!!” “云清清你个死贱/人敢阴我!我跟你势不两立——” …… …… 太子一宿没睡好,脑海里总是出现自家两个妃子鬼一样的脸,还有大婚上云清清那惊若天人的美貌容顏。 她居然变得比从前更美了。 早知她还能恢復容貌,他就不该冷落她…… 不过有什么打紧的,如今自己有天凤相助,等干掉摄政王坐上皇位,那云清清迟早是囊中之物,还怕她跑了不成! 第二天一大早,太子顶著个黑眼圈出门了。 武安將军府,校场。 常宗衍看向不请自来的客人,意外地拱手行了个常礼: “不知太子殿下到访,有何贵干?” 第40章 云大师!你算得太准了 萧子睿朗声一笑,挥了挥手,身后下人就抬上来两个大箱子。 “武安將军战功累累,是我梁国肱骨之臣,本宫早就想来拜访,区区一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將军笑纳。” 常宗衍微微凝眉,直来直去问道: “殿下过奖了,无功不受禄,殿下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常將军爽快,呵呵,既然如此本宫就直说了。”萧子睿笑道。 “诸位当知摄政王不过是因父皇久病暂代监国,却藉机独揽大权,让朝庭成了他的一言堂。” “然而如今他中毒已深,身体每况愈下,已成废人,其未来如何,无需多言,诸位何不儘快择良主而棲?” “只要常將军和各位愿投效本宫,本宫保证各位將来定前程似锦,享尽荣华,封王封侯也指日可待!” 常宗衍这才明白他的来意,脸色顿时一沉: “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爷为国南征北战鞠躬尽瘁落下一身伤,你却在背地里詆毁捅他刀子!实在令人不齿!” “我等绝不可能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殿下请回吧!” 萧子睿没想到他如此不讲情面,怒道: “你可想清楚了,本宫贵为太子,迟早是要继承大统的!就算你不为自己著想,也该你手底下这些將士考虑……” 他本以为如此说不但能引起忌惮,更能煽动这些副將给常宗衍施压。 哪知话还没说完,几个副將纷纷怒目而视。 “太子殿下未免也太瞧不起我等!” “我等绝不会做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身为常將军麾下,將军的决定就是我等的决定!” 萧子睿面色涨红:“你们……简直不识抬举!” 常宗衍冷笑道: “且不说摄政王对我等有提携之恩,单凭虎符在摄政王手中,能號令三军便唯有他!太子若想要兵权,只要能得到摄政王的认可,自然就没问题,又何必在此处浪费唇舌!” “好,但愿將来你们別后悔!”萧子睿无话可说,冷哼一句大步离开。 他走以后,几个副將跟常宗衍却神色凝重。 “將军,太子恐要对摄政王不利,我们要不要把今日之事告知他?”一个副將忧心忡忡道。 常宗衍嘆了口气: “派人去提醒王爷太子有所动作便好,但刚刚太子所说那些话……还是不要提了。” 想到王爷的腿每况愈下,眾人心情都沉重起来。 …… 凤棲宫。 萧子睿鎩羽而归,皇后气得直拍桌子: “简直不可理喻!他们竟敢如此对待储君,难不成是要造/反!” 萧子睿紧锁眉头: “母后,现在该怎么办?” 皇后深吸一口气,冷笑道: “幸好国师大人早有预料,提前定好了良策!” “哦?母后快说来听听!”萧子睿喜道。 “如今西北边境敌国似有动作,而西北军正是直属摄政王统领,藉此时机正好收回这西北军权!” 萧子睿听著却皱起了眉: “可摄政王早在刚残疾时,便已稳坐军中仍能退敌,又如何能用这个理由夺他的军权?” 皇后哼道: “他如今这腿疾可不是当年能比!而且,本宫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几日后的秋猎,便是大好的时机!你有天凤助力,定教他再无藉口把持兵权,乖乖交出虎符!” …… …… “秋猎?” 云清清画了半天的符,正在院子里休息,磕著瓜子晒著太阳。 她听了巧儿的匯报,並没太当回事。 “萧长珩他反正又不去,更没咱们什么事了。” 满朝都知道自打摄政王那双腿废掉,他就再没在秋猎上露过面。 “小姐你这么直呼王爷的名字不好吧……”巧儿低声嘟噥了一句,又说道,“不是的小姐,王爷说今年秋猎让您准备一下,跟他一起去。” “嗯?”云清清愣了愣,“就算他要去,可每年也没有女眷隨行啊,他有说原因吗?” “王爷没说,不过我悄悄问了南征!”巧儿早有预料地笑道,“说是皇上听了皇后的提议下旨,今年秋猎可以带女眷,而且还说要分队比赛,哪一队猎得最多便是我大梁天命之师!” 她说到这里,突然迟疑道,“可是王爷他行动不方便呀,就算不参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他为何一定要去爭这个名头呢?” 云清清若有所思地掐指算了算,忽地冷笑,吐出一口瓜子皮。 “西北边境敌国蠢蠢欲/动,皇后偏在这时候选什么天命之师,分明是衝著西北军的兵权来的!” “巧儿,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我倒要看看他们打算耍什么样!” 巧儿答应著刚离开,云清清突然发现一个身影在院门外鬼鬼崇崇地晃悠。 她挑了挑眉:“南征,有事?” 南征脚步顿了顿,走过来见礼: “咳……王妃,属下是有事想请教王妃。” “说吧。” “那个……之前明国公来府上的时候,你说算出王爷有血光之灾,那他这灾现在解了没有?该不会这次秋猎会有危险吧?” 云清清:…… 她这才想起来,那天为了让南征带她去偷听朝臣议事,顺口胡说王爷有血光之灾。 那根本就是忽悠南征的。 事实上以萧长珩有大气运傍身,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能轻易掐算他的未来,代价太大不说,准確率也不会很高。 最多只能根据他身边关係比较密切的人的运势,从侧面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推算。 “……王妃?”南征见她沉默,不由得更担心了。 云清清轻咳一声: “总之这次秋猎,你务必时时刻注意,保护好王爷。” 南征的脸色严肃起来: “是!卑职一定寸步不离保护王爷!” …… 秋猎地点在帝京城外二十多里的行宫。 这一年由於皇上特別恩准可以携带女眷,所以隨行队伍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 队伍一早出发,將近黄昏才到达,要在这里住一晚,第二天秋猎正式开始。 帝京各家的小姐夫人都是第一次参加秋猎,自是十分新鲜,安顿好住处后便拉帮结伙四下走动,行宫里很快就热闹起来。 云清清独来独往已久,本没想跟那些小姐贵夫人一路,她换了一身轻便衣装,打算带上巧儿出去转一圈,观察观察周遭的地势风水。 刚走到门口,迎面就衝风风火火衝过来一个人。 巧儿见状立刻拦在云清清面前,娇斥道: “站住!不许衝撞王妃!” 云清清看著这人扬起眉: “知叶珅?” 知叶珅气都没喘匀,就朝她深深施了个礼道: “云大师!你算得太准了,要不是你上次提醒,还给了我那张符,我就要倒大霉了!” 第41章 太子哥哥,快替我作主呀 云清清上下打量著叶知珅,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云大师,我跟你说,这次可真是嚇死我了!” 叶知珅又是激动又是后怕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自打前几日得了云清清的忠告,说让他离河水远一点,他就一直牢记在心,出门都绕著河走,那张符也一直贴身带著。 后来一直没出什么状况,他渐渐地也放了心,但还是没有靠近河边,想著找时间再求云大师算一算,看看自己的劫过了没有。 哪知就在前天,他在自家院子里听见偏厅传来一声巨响,紧接著就是三妹哇哇大哭的声音,他心头一急就衝过去查看状况,结果进门脚下就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跌出去,眼眶狠狠撞在了桌角上。 这一下撞得极狠,叶知珅只觉得左眼瞬间仿佛炸了一般,然后就没了感觉。 他都嚇傻了,心道难道是伤太重已经疼麻了?自己眼睛不会废了吧! 但旁边的丫环婆子们手忙脚乱把他拉起来,上上下下查看过后却鬆了口气,说幸好公子没事,叶知珅摸了摸眼睛,又去照了照镜子,果真毫髮无伤。 他突然想起那张挡灾符,拿出来一看脸色就变了。 只见那符上竟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而且上面原本清清楚楚的符纹也消失了! 他心突突直跳,又问丫环地上的水和碎瓷片是怎么回事。 丫环说,那是三小姐新买的鱼缸碎了,继续追问,果然那鱼缸里盛的就是河里的水! 没想到他躲著躲著,还是中了河水的招! 叶知珅一五一十地说完,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要不是你给我的挡灾符,我现在可能眼珠子都瞎了!” “哦,那倒不至於全瞎。”云清清淡然道,“就是免不得要养几个月,以后左眼视物会有问题,並且眼睛上方会落个挺大的疤。” 叶知珅倒吸一口气,摸了摸左边眉骨: “我这么英俊的脸可不能留疤!不然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啊。 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换上一副笑脸道: “云大师,你这是要逛行宫吗?这里我自前年开始就每次秋猎都来,熟悉得很,我带你游览啊!” 云清清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也好,走吧。” 叶知珅对这里地形確实熟悉,带著她逛了几个地点后,侧面小路上突然热热闹闹走来一行人,里面还有不少熟人。 为首的就是萧子睿和苏雨柔,被一群世家公子贵女簇拥著。 云清清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往前走,奈何苏雨柔突然快走几步,惊讶地说道: “咦?这不是摄政王妃和叶公子吗?王妃怎么没跟王爷在一块,却……” 她说到后面突然迟疑著闭了嘴,但这话让人听著立刻就往不对劲的方向想了,眾人看向两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叶知珅眉头皱了起来,冷声道: “王妃是第一次来这行宫,我带她认认路怎么了?你们这些女眷不也是需要人领路熟悉地形吗?” 他这话说得坦然,眾人也没再往多想。 然而苏雨柔却没那容易善罢甘休,她目光忐忑地看了太子一眼,怯声道: “我自是知道叶公子行事端正,只是眾所周知,有些人为了接近太子殿下,总爱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我也是怕叶公子心善反被人利用啊。” 之前云清清缠著太子的事帝京尽人皆知,听了这话那些公子贵女立刻恍然。 叶知珅向来跟太子交好,这云清清故意接近他还能是为了什么? “太子,这女人都已经嫁人了,竟然还利用叶兄来接近你!也太不要脸了!” 说话的人叫陈荣,是户部尚书之子,他讽刺地朝云清清看了一眼,转向叶知珅道: “叶兄,你可別被这女人用美人计骗了,她到底为什么接近你不用多说吧?” 他满以为都这样提醒了,叶知珅就算暂时被美色迷惑,也总该清醒了。 哪知叶知珅听了这些话立刻炸了,他衝上去照著陈荣脸上就是一拳,怒骂道: “闭上你这张臭嘴!敢当眾辱骂摄政王妃!我告诉你,你再敢胡说八道编排王妃半个字,老子非打得你满地找牙!” 陈荣又惊又怒地捂著脸踉蹌起身,对上叶知珅愤怒的脸又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叶知珅自小跟忠勇侯习武,武力值在一眾世家公子中那绝对是拔尖的,陈荣打不过他。 他不敢再说什么,苏雨柔却惊声道: “摄政王妃,求你快拦一拦叶公子啊!他跟陈公子是多年好友,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突然反目啊。” “你还胡说!”叶知珅刚消了一点的火气又起来了,但他又不能对女子动手,气得指著苏雨柔直咬牙。 萧子睿皱眉道: “叶兄,你过分了,难不成还要对柔儿动手不成!” 云清清突然冷笑: “太子也是好笑,过分的难道不是你家侧妃?她见到我这个长辈一不行礼二不问安,却一见面就无中生有编排本王妃,一个劲嚼舌根挑拨是非!” “今天既然你不懂管教侧妃,本皇婶就好好替你管教!” 话音未落她已箭步上前,一巴掌就把苏雨柔给扇翻在地。 “你……”萧子睿脸色骤冷,怒目而视。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苏雨柔的哭诉声打断: “太子哥哥,这个贱/人竟然打我,你快替我作主啊……” 萧子睿瞪大眼睛看向她: “你在说什么!还不快闭嘴!” 苏雨柔意识到自己竟当眾把心里骂云清清的话说了出来,脸上一慌,立刻爬过去抓著太子的裤脚,梨带雨地哭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太子哥哥,她现在已经嫁给那个残废了,你不会还对她余情未了吧!你如果真的爱我就快替我打回去啊!”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著她,表情渐渐带上了深意。 原来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京城第一才女,心里真实的想法是这样的啊! “够了!”萧子睿脸都气青了。 “不!不是,太子哥哥不要误会!”苏雨柔更慌了,急声解释道,“……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明明信誓旦旦说让我当太子妃的,要不是你为了借天凤之力对付……” 萧子睿神色大变,狠狠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第42章 本王也要 “苏雨柔!是不是本宫对你太纵容,你竟变得如此刁蛮任性,口不择言!” 萧子睿看著她的目光带上了狠色。 苏雨柔捂著被打出血的嘴角,整个人都呆住了,脸色渐渐惨白。 见她终於安静下来,萧子睿这才缓缓吐了口气,沉声道: “我看你是脑子烧糊涂了才会说胡话,来人,还不扶柔侧妃回去歇息!” 云清清冷眼看著苏雨柔被拖走,叶知珅不解地看著她: “这么便宜就放她走了?” 云清清不带笑意地勾了勾唇,在苏雨柔走出十来丈时突然高声问道: “苏雨柔,半年前你故意放火上演救太子的戏码时,可想到会有今日!” 苏雨柔猛地回头尖声道: “你胡说!我才没有放火!那明明是太子哥哥为了娶我当正妃,说只要让你背上纵火的罪名,就可以以德行有失之名让你做小,是你不爭气竟然烧成了个丑八怪,被太子哥哥彻底厌弃……” “住口!”萧子睿怒吼道,“侧妃得了失心疯,把她的嘴给我堵上!拖回去別让她再出来明言乱语!” 苏雨柔挣扎道: “死贱/人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为什么我心里想什么都会说出来!不、不是这样的!太子哥哥都是她呜呜呜呜……” 她被强行堵住嘴拖走了,一眾名门公子贵女已经看呆了。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他们没听错吧,半年前太子府那场大火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云清清的心头跟刀扎一般疼,脸上却没有半分表情。 那都是原主的感情。 原主就算曾经对萧子睿再失望,也没有丝毫怀疑过他,但云清清可不是天真的小白! 这狗渣男对原主作过的每一分孽,自己都会替她討回来! “太子,你那侧妃说的可是真的?”叶知珅最先回过神来,怒视萧子睿道。 “怎么可能!”萧子睿斩钉截铁否认,“是苏雨柔失心疯了才会胡乱攀咬,叶兄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能听一个疯婆子几句话就怀疑本宫!” 叶知珅被他这么一说,又迟疑起来。 萧子睿咬了咬牙,又目光深邃地看向云清清: “清清,本宫之前只听了苏雨柔一面之辞,难道那场大火的真相另有隱情?你若有什么冤屈儘管说出来,本宫定会查明真相替你做主!” 云清清冷冷地看了他片刻,忽地笑了,目光极尽讽刺: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萧子睿,我真的很好奇,你长这么大都没被自己给噁心死是怎么做到的?” “你……”萧子睿的脸刷地涨成猪肝色。 “你什么你!太子別忘了,我是你皇婶!”云清清抱著胳膊冷笑,“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喊直呼本王妃名讳,別怪我不给你脸!” 萧子睿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狠狠咬了咬牙转身逃似地离开了。 陈荣阴沉地看了一眼叶知珅,也追著萧子睿走了,其他人双眼冒光地看完这场戏,看向云清清的目光充满陌生和钦佩。 但他们这会儿连大声都不敢出,互相使著眼色赶紧开溜。 云清清的目光落在陈荣的背影上,微微眯起了眼,瞳孔中有清光一闪而过。 “云大师,刚刚苏雨柔说的话,是你为了惩戒那两个人才让她说的吧?不是真的吧?”所有人都走后,叶知珅一脸纠结地问道。 云清清眼底泛著冷光,声音浅淡。 “苏雨柔中了我的真言咒,一个时辰內都只能说真话,不可能骗人。” “……”叶知珅怔住。 没想到是真言咒。 他不觉得云大师会骗自己,可这岂不就意味著,那场火真的是太子策划的阴谋! “这……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说不定苏雨柔以为的也不是真相……”叶知珅下意识地喃喃道。 云清清冷笑,扫了他一眼: “你还有空琢磨这些?今日我一见你就发现你印堂发黑,有暴毙之相,现在终於明白原因了。” “啊?”叶知珅嚇了一跳,立刻没空替別人操心了,脸色垮下来,“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啊!云大师救命!” 云清清拿出一张符: “明日秋猎,你把这个贴身放在胸前,绝不能离身,也不要给任何人看,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绝对听你的话!”叶知珅头点得跟小鸡琢米一样,伸手去接。 “这张符五万两。” “啊?这么贵!”叶知珅手一顿惊道。 “嫌贵你可以不买。” “不不不!云大师的符肯定是值那个价的!”叶知珅赶紧说,他摸了摸鼻子又道,“只是,我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银子啊,能不能……回京后再给你?” “可以,”云清清点点头,“不过我提醒你,千万不能忘了付钱,数目也不能少,这是为你好。” “那不能够!你放心,我保证不赖帐的!”叶知珅立刻拍胸/脯保证,小心翼翼地接过符篆,宝贝一样揣进怀里。 “清清。”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爷!”巧儿赶紧见礼。 云清清转头,就看见南征正推著萧长珩朝这边来,男人身著一袭玄色锦袍,本就清冷的面庞绷得跟块石头一样。 “见过摄政王,王爷似乎有正事要跟王妃谈,那我就先告退了!” 京城年轻一辈就没有不怵摄政王的,叶知珅也不例外,当场脚底抹油就开溜了。 云清清:…… 说好的带她熟悉完行宫再去猎场呢? 萧长珩见她还在盯著叶知珅的背影,黑眸越发暗了暗。 “你刚刚给他的是什么符?”男人声音浅淡,南征却一个哆嗦。 王爷这是生气了,王妃您自求多福吧。 “哦,那是替身符,给那倒霉孩子保命用的。”云清清收回目光。 萧长珩挑了挑眉,身上冷气刚散了些,就见云清清看著他皱起了眉: “你出来瞎逛个什么劲?不是安排你在房间好好泡药浴吗?” “……” 他面无表情道: “皇上派人传召,你也要一起去。” “哦,那走吧。”云清清点了点头,就要迈步。 萧长珩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等一下!” 云清清回头挑眉看著他。 “你那符还有吗?本王也要。”某王爷板著脸。 第43章 都是大小姐逼我们的啊! 云清清看著莫名黑脸的某王爷: “你要那个做什么啊,你又用不上。” 萧长珩紧紧拧著眉头,一言不发,也不鬆开她的手腕。 云清清:“……” 这男人眼睛恢復后这么盯著人看,视觉衝击力属实有点过於强了。 她揉揉眉心: “行,你非要的话,我这倒还有一张平安符,给。” 拿出一张符递过去:“一百两。” 萧长珩:…… “算了,不要了。” 他甩开云清清的手,打手势让南征推著他就走。 姓叶的一张符五万两,他的就只有一百两? “……一百两也嫌贵?”云清清无语道,“行了,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错,送你一张总可以了吧?” “不必!” 南征清楚地听到了自家王爷的磨牙声,心惊胆战。 王妃,求求了闭嘴吧! …… 到了皇帝寢宫院外,萧长珩扯出一条白纱把眼睛遮了起来。 云清清心知他是还不想让人知道他眼睛已经好了,没说什么,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还没等走到殿门口,迎面走来皇上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李连桂,说道: “摄政王殿下,西北有军情急报传来,皇上请您去书房议事,王妃娘娘请隨杂家去皇后那儿稍候……王爷这眼睛是怎么了?” “近日有些小问题见不得风,已经诊治过,並无大碍。”萧长珩语气浅淡地说道。 两人各走各的,云清清隨李连桂来到另一处厅堂。 一进门就见皇后坐在主位,下首坐著的女子是用面纱遮住了脸,但云清清一眼就知道这和肯定是云白莲。 她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 一旁坐著的还有几个女子,云清清扫了一眼,认出分別是二皇子端王和四皇子齐王的正妃,还有一个是大公主萧悦筠。 “母后!您一定要为我作主!”云白莲一见她出现就立刻说道,“就是摄政王妃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才让我的脸变成这样的!” 皇后目光严厉地看向云清清: “摄政王妃,对於此事你有何解释?” 云清清面露疑惑: “皇后想让我解释什么?云白莲的脸变成什么样了我都没看见,怎么就知道她中毒了?想討说法至少也该让大家看看她的脸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她这话说出来,大公主和两个皇子妃都看向云白莲,目光充满了好奇。 她们也刚到不久,只听这太子妃一直在控诉摄政王妃下毒害她,却一直没看见她的脸,她们早就想看看这张脸到底成什么样了。 云白莲气得手指都捏白了,这不是让她把这张脸曝光在眾人眼前么!这该死的云清清分明是故意的! 皇后顿了顿,皱眉道: “本宫已经验看过,白莲的脸確实中毒不轻,难道你要怀疑本宫的话?” 云清清惊讶道: “看不见她的脸到底什么样,要我解释个什么呢?那如果我说我荷包里的银子全丟了,就是云白莲偷的,却死捂著荷包不让人看,是不是也可以让云白莲赔我银子?” 皇后:“……”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確实无言以对。 “母后,儿臣觉得摄政王妃说得有道理,太子妃既然指认她下毒伤了自己的脸,总不能连看都不让人看一下就定罪吧。”大公主萧悦筠开口道。 端王妃和齐王妃也都附和: “是啊母后,儿臣也觉得摄政王妃说得没错。” “太子妃还是让大家都看看你的脸,这才好有个判断啊。” 皇后也只能点头道: “白莲啊,也確实是这个理,那你就让她们看看,本宫才好为你作主啊。” 云白莲咬牙切齿,死死地攥著掌心一动不动。 云清清突然冷笑道: “难道你根本就没事,故意耍著我玩的?皇后娘娘召我前来如果就为了这件事,那既然云白莲脸都不愿意露,我也没必要陪她在这儿戏。告退了!” 说著她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云白莲急了,一把掀开面纱怒道,“现在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就是云清清毒害我的证据!皇后娘娘,她如此恶毒怎配做王妃!求娘娘替我作主!” 萧悦筠和另两个王妃终於看清她的脸,纷纷打了个哆嗦。 只见那张脸上全是脓皰,坑坑洼洼,比云清清毁容后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晚上看到简直能嚇去半条命! 还有另半条命是噁心死的。 几人立刻掩面偏过了头,实在没眼再看下去了。 就连皇后也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轻咳一声道: “行了,这回大家都看清了,还是先把面纱戴上吧。” 云清清看著云白莲扭曲著鬼一样的脸,心头积压的原主怨气又散了一大块。 她自魂穿到这具身体中,神魂跟身体的契合度就一直不太稳,而原主的怨气每少一分,她的魂魄就越发稳固些。 不过最近虽然她替原主出了不少气,怨气有所下降,但离彻底净化还有距离。 想要让原主真正超脱,太子作过的恶必须还回来,並且,还要找到害死原主的真凶,替她报仇! “摄政王妃,你已看见了白莲的脸,她说是你下的毒才会这样,你有何话说?” 不等云清清讲话,云白莲就抢著说道: “你別想抵赖!你院子里的下人已经承认了,我在云府等待大婚的最后几天里,就是你派他们每天去后厨往我的补汤里下毒,才害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哦?”云清清淡淡瞥向她,“有人证啊?听你这意思还不只一个,那他们敢不敢出来当面对质?” “有何不敢!”云白莲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立刻传上来两个人。 云清清看了一眼就冷笑,这两个人確实是她院子里的杂役,她早就从这两人面相看出他们是为了蝇头小利不惜出卖良心的小人。 没有直接打发一是不想放出去祸害別人,二是早知有人把手伸到了自己院子。 她就等著这个雷爆出来呢,云白莲可真是不负所望啊。 “你们之前怎么招的,还不在皇后娘娘面前如实说来,敢说一句谎话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云白莲冷声道。 两人立刻连连磕头认罪,大叫道: “二小姐息怒!小的们也是没办法啊!是大小姐她逼我们给你下药,还说如果不照办她有得是办法弄死我们全家!小的们哪敢不听啊!” 第44章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皇后拍案怒道: “果真有此事?你们可知诬衊皇室是死罪!” “皇后娘娘,您就是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当著您的面撒谎呀!” “是啊皇后娘娘,您看这是没用完的药粉盒子,这盒子您只要一查就知道是大小姐她惯用的!” 两人连连/发誓赌咒说自己所言千真万確,还呈上了物证。 皇后这才看向云清清,脸上已带上几分不善: “云清清,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话说!” 云清清笑了:“这样的人证物证你只要给我半天时间,我能给你找到十个八个出来!那装药粉的盒子我屋子里到处都是,隨便什么人趁我不在都有机会偷到手,更何况是这两个奴才本就在我院里做事!这种东西怎么算得上物证!” “你分明就是在狡辩!”云白莲尖声道,“若不是你作恶,你自己院里的下人又为何会指认你!” 皇后也冷哼一声: “云清清,太子妃已拿出了人证物证,你却只凭空口白牙一张嘴,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又如何让本宫相信你?” 云清清不慌不忙: “那好办啊,只要按照我的规矩问这两人几句话,真相自然大白。” “什么规矩?”皇后怀疑地眯起了眼。 “皇后放心,我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保证审问过程公正公开,在座各位都可以亲眼看著,我绝不会有任何隱瞒。”云清清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在我审问的过程中,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打扰,否则就等於自认心虚!” 皇后沉吟片刻,心道谅她也玩不出什么样来,於是点点头: “好,那就给你个机会,但本宫可把话说在前头,若是你问不出个所以然,本宫可要治你的罪了!” 皇后暗暗盘算,这云清清自大婚那日起风头大盛,连带著摄政王的气焰都高了,简直是可恶! 这次只要罪名坐实了,就算摄政王能护住她,那也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到时候再暗中宣扬一番,这云清清的恶名也摆脱不掉! 云清清懒得废话,直接指著其中一个人道: “为了防止两人串供,先把一个带出去候著,等我审完再审另一个!巧儿,你跟著他盯住了,別让任何人把屋內的情形透露出去!” 说完回头悄声吩咐了巧儿几句,巧儿立刻点点头出去了。 云白莲咬著牙暗暗期待,她既然找人来指认,自然已做了万全准备,两人的供词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现在临时把人隔离开有个屁用! 眾人都等著看云清清如何审问。 只见她叫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大剌剌地在那下人面前一坐,阴沉著脸盯著他,却一直不开口。 围观几人都莫名其妙,云白莲更是几次想让她不要再浪费时间,但又因为云清清早有声明,怕被反咬自己心虚而忍住没开口。 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时间一下子仿佛慢了下来,眾人感觉那一炷香烧了好一会儿才只烧了四分之一。 而跪在地上的下人王五不知道这是何意,心里却来却没底,这跟之前想的不一样啊,他准备了那么多说辞,但是大小姐一句都不问,让他说啥? 他的头埋得越来越低,却仍能感觉到头顶那道犀利的视线正冷冷盯著自己,后背渐渐渗出了汗。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不知过了多久,王五浑身几乎都被汗水湿透了,终於听到云清清开口。 “带下去,把赵六带过来。”赵六便是另一个下人的名字。 王五一个哆嗦,刚想开口,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他一脸懵逼地张著嘴看向云清清,愣在原地。 云清清冷笑:“怎么?还不快滚出去?还是说你想好要如实交待了?” 王五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抹著汗就往出走。 他到了门外才知道赵六被带到另一个房间,他也被带到了那个房间里,就见巧儿急匆匆地往出走,一边走还一边说: “姑奶奶內急出去一下,你可別搞什么小动作!” 说完她就跑出去了。 赵六等她身影消失,立刻凑上前问王五: “怎么样?那女人都问你什么了?” 王五白著一张脸,又擦了一把汗: “她什么都没问。” “啊?”赵六愣了片刻,皱眉道,“半炷香的时间,什么都没问?你扯什么呢!就算只问了些不要紧的事你也得知会我一声,我也好知道等会儿怎么应对啊。” 王五声音提高了些: “可是她真的什么都没问啊!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赵六这时才注意到王五的脸色和满头的汗,脸色突然变了变。 “嘟噥什么呢,到你了,还不赶快去!”门口的太监催促道。 赵六狐疑地看了王五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跟著太监离开了。 等回到了厅內,他一眼就看见云清清正一脸轻鬆地坐在那儿,心里咯噔一下,上前默默跪好等著发问。 云清清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 “你可知,刚才王五都交待了些什么?” 赵六心头一紧,没吭声。 云清清轻笑: “其实我手里早有你们背主栽赃的证据,你二人本都该死,但今日我愿意大发慈悲放过一个,不过放过谁,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王五一听说,只有把事情真相交待得最清楚详细的那个人,才能够获得赦免,他就全都招了呢。” 赵六听著这些话,脑海里全是刚刚王五那怪异的表现,后背突然发凉。 那个混蛋不会是全招了吧? 云清清眯了眯眼,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厉喝道: “王五已经,那装毒粉的铁盒子,就是你从我屋里偷走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胡说!”赵六又惊又怒,汗立刻下来了,“那个王八蛋怎么能编出这种话来害我!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云清清打断道: “而且云白莲饭菜里的毒药也都是你去小厨房下的,王五只不过是在外面放风而已!” “冤枉啊!”赵六大喊道,“根本没有下毒这回事!那毒药粉还是二小姐交给我们,专程让放进盒子里指认大小姐你的!” 第45章 摄政王妃又干了更出格的事儿 “胡说八道!”云白莲坐不住了,尖声打断。 “我才没有胡说!还有那铁盒子,明明是王五在大小姐的房里偷的,跟我一点关係也没有!” “大小姐,我交代的才是实话,那王五分明是跟二小姐串通一气想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你可不能信啊!” 就在这时候,王五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跪地高呼: “大小姐不要听他栽赃陷害!我说、我都说!是二小姐找到我们,给了我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让我们来作证,还说事成后赏钱加倍!偷大小姐您的盒子当证据的主意就是赵六出的!” “他说谎!”赵六更急了,“他为了偷那盒子,还多向二小姐討了二十两赏钱!” 云白莲气急败坏:“你们瞎说什么!是不是云清清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反咬一口!” 王五高喊:“我说的才是真的!大小姐你一定要信我的话啊!” 几人吵成了一团,王五和赵六为了活命,抢著把知道的一股脑都倒出来,想尽办法给自己开脱,云白莲尖叫著否认,骂他们全在胡说八道。 巧儿跟在王五后面进来,走到云清清身后,小声说: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我只是同情地看了王五几眼,又带他过来在外面听了两句,他果然就沉不住气了!” 眼看著云白莲已经失態,皇后猛地一拍桌子: “够了!这两个奴才一会攀咬王妃一会污衊太子妃,不知所云,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 王五和赵六嚇傻了,猛磕头求皇后娘娘饶命,却还是被人往出拖著就走。 赵六鬼哭狼嚎:“大小姐你说过谁交待得多就放谁一条生路的,你是王妃你不能出尔反尔!” 云清清冷笑: “我就算把你们两个都放过又能怎么样,现在是皇后娘娘要处置你们,关我什么事!” 两人的求饶声渐渐远去,皇后看向云清清和蔼地说道: “清清啊,看来白莲也是被这两个奴才矇骗了,才会误会了你,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云清清惊讶道: “云白莲的脸都成了那个样子,就这么算了真的好吗?不该查查云家后厨,那几日都有谁进过后厨,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吗?说不定能查出什么线索呢。” 云白莲眼皮一跳,那些日子她每天都进小厨房给云清清准备加料的饭菜,可不能再查下去了。 她立刻说道: “不用了!现在想来,我那几日其实没怎么吃后厨做的饭茶,在外面酒楼和点心铺子吃的多一些,现在怕是已经查不到什么线索了。” 云清清笑眯眯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那也还是查一查后厨的好,免得白莲妹妹总是怀疑云家有人害你,心里免不得要有疙瘩,如果查不出问题,那不是正好放心。” 云白莲捏紧了拳,压下火气,可怜兮兮地说道: “真的不用,这次是我错怪姐姐了,我向你道歉,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绝不会再提了,以免影响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姐姐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是啊清清,”皇后也帮腔道,“白莲也是受人蒙蔽,这件事就算了吧。” 云清清这才摊手道: “反正脸烂了的又不是我,她喜欢宽宏大谅不追究就隨她嘍。不过也希望某些人记住了,我这个人就是很小心眼的,这次姑且给皇后娘娘一个面子,再有同样的事可就別怪我不客气了!” 皇后脸上的笑僵了僵,云白莲气得直磨牙,幸亏有面纱挡著才没让人看见她扭曲的脸。 另外两个皇子妃看向云清清的目光已带上了几分佩服。 不愧是摄政王妃,真敢说! 皇后深吸一口气,换上和蔼的笑容: “好了,这件事就过去了,清清啊,今天叫你过来,是还有件重要的事。” “你跟摄政王已大婚,按规矩要给太后敬茶,不过太后她老人家臥病已久不便见客,但为表皇室对你这个正妃身份的承认,敬茶的规矩还是不能省了的。” “都说长嫂如母,这杯茶你今日敬给本宫就好了。” 说话间,她的贴身宫女兰蕊已端著托盘来到了云清清面前。 既是规矩,云清清就起身倒了一杯茶走到皇后面前递了上去。 “皇嫂请喝茶。” 皇后原本召她来也只是为了此事,喝了这杯茶也便过去了。 但经过云白莲折腾这一场,云清清最后那几句话令她顿感没面子,此时就生了几分立威的心思。 这么多年奈何不了摄政王,还能任凭他的王妃也骑到自己头上了? 皇后坐著没动,把云清清晾在那里。 云白莲暗暗兴灾乐祸,这茶端起来就不能放下,皇后只要不接她就得一直端著,要是胳膊酸了麻了洒出去一点,那可就是对皇后不敬! 正等著看好戏呢,就听云清清又说了一句: “皇后,请喝茶。” 皇后还是没有反应,云白莲双眼放光,云清清越出丑,她就越开心。 云清清眯了眯眼,心里冷笑一声,直起身把一整杯热茶直接泼在了皇后脸上。 第46章 萧长珩你这个猪队友! “啊!” 皇后尖叫著擦脸,气得浑身颤抖:“你……你好大的胆子!” 所有人:!!! 巧儿捂住了嘴瞪圆眼睛,悄悄往门口挪去,准备只要形势不妙她就衝出去往摄政王来,只要他在,谁也不能把小姐怎么样! 大公主和端王妃、齐王妃都看惊呆了,宫廷里上位者刁难这种戏码她们见得多了,但像云清清这样胆大包天的可从来听都没听说过! 云白莲也是先惊了一下,但马上心里就狂喜,表面怒不可遏道: “云清清你竟敢以下犯上,对皇后娘娘行凶!简直是罪大恶极!” 云清清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面色严肃地说道: “皇后刚才明明意识清醒,却既不能言语又不能行动,显然是被小鬼压住了,茶叶有袪邪避凶之效,所以我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果然管用。” “什么小鬼,一派胡言!”皇后气得脸都抽搐了。 当上皇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如此对她! “来人!把她给我……” 云清清冷声打断: “若不是小鬼作祟,那皇后娘娘您身后那个穿著小蓝褂、眉心还有一点痣的小娃娃是谁啊?” 皇后原本还怒气冲冲的脸,一下子变得发白。 “你、你说什么……哪有小孩子!”她回头四下查看,只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云白莲和两个皇子妃莫名其妙,大公主萧悦筠却倒吸了一口气。 “眉心有痣的小娃娃?”萧悦筠震惊地看著云清清,“摄政王妃,你当真看见了这样一个小娃娃?” “不可能!”皇后紧紧抓住兰蕊的胳膊,顺著云清清的目光看向墙角,越发心惊胆战。 墙角什么也没有。 “他说他找不到娘亲了。”云清清面无表情,“他还说父皇喊娘亲霏儿。” “別、別让他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皇后蹭地从座位上离开,躲到了云清清身后。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难道真让摄政王妃给说中了?”端王妃一脸疑惑。 齐王妃满脸问號: “不会真的有小鬼压身吧?不然怎么解释皇后娘娘现在这状態……” 只有萧悦筠面色严肃,低声道: “眉心有痣的小娃娃,难道是……” 两个王妃齐齐看向她,后面的话她却没说出口。 几年前夭折的六皇弟,就喜欢穿蓝色褂子,眉心还天生有一点痣。 他的母亲寧妃,大名就叫李霏儿,在六皇弟落水溺毙前一年就病逝了。 云清清肯定是没见过六皇弟,所以这鬼魂之说……竟是真的? 正琢磨著,就见云清清转回头看著皇后,面色平静道: “魂魄不会无缘无故跟著一个人,这娃娃又骑到娘娘你的脖子上了,娘娘真的想不到原因?” 皇后嚇得脖子都硬/了,指著兰蕊手上的托盘急声: “快、快再倒一杯茶!” 兰蕊赶紧又倒了一杯,皇后不等她放下茶壶,就自己抓过杯子“哗啦”就都倒在了头上。 云清清立刻后退一步,免得跟著遭殃。 “这回呢,他、他下去了没有……”皇后哭丧著脸问道。 “下是下去了,只不过……”云清清嘆了口气,“皇后娘娘你激怒他了,这下怕是要坏事。” 她话音刚落,眾人就觉得屋子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明明外面大大的太阳,房间里却仿佛被什么遮盖一样暗了许多! “呜呜呜……我要找娘亲……娘亲在哪……”一道若隱若现的哭声在四周响起,声音细细的,果然是小孩子的童音。 “有鬼啊——”云白莲“嗷”地一声就跑了出去,连椅子都给撞翻了。 她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嚇了个半死,纷纷地往出跑。 已经挪到门口的巧儿却冲了回来,抓住云清清的胳膊急声说: “小姐快跑,太危险了!” 云清清却没动,反手一把拉住也想往外跑的皇后,沉声道: “別人还好说,但这娃娃明显是缠上了你,不管你跑到哪里都躲不掉的!你现在出去反而会让事情更难收拾!” “那怎么办!”皇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 “想要解决,我首先得知道他为什么会缠著你,皇后娘娘到现在还不打算说实话吗?”云清清定定地看著她问道。 皇后眼中闪过迟疑,但是那细细的娃娃哭声再度响起,她一个激灵说道: “本宫也是冤啊!六皇子的母妃寧氏去世时他还太小,皇上不忍他伤心,说等他大一点懂事了再告诉他,但有一次本宫说漏了嘴,六皇子受了刺激跑出去说要找他母妃,结果掉进后园的池塘……本宫也是愧疚得很,可这是谁也料不到的意外啊,他怎么就缠上本宫了呢!” 阴森森的哭声骤然大了起来。 “骗子!母妃才不会死……你们都是骗子呜呜哇哇哇!” 隨著这哭声,屋里平地颳起阴风,墙角的瓶“呯”地炸了个粉碎。 皇后眼前/突然出现一张面色青白的小脸,她尖叫一声翻了个白眼就昏了过去。 “……嘖,平时看著挺威风的,原来这么不禁嚇啊。” 云清清吐槽了一句,不慌不忙拿出一张符正要收了这鬼娃娃,忽然门口有人急急唤了声: “清清!” “嗯?”云清清惊讶地转头,萧长珩怎么来得这么快? 就在这时,原来飘在皇后上方打晃的鬼娃娃突然尖啸一声,猛地朝萧长珩冲了过去! 她心头一紧,坏了! 鬼娃娃被他身上的厄气吸引,一旦它接触厄气就麻烦了! 萧长珩你这个猪队友,怎么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呢! 第47章 我不打算消灭它 说时迟,那时快。 云清清一个箭步衝过去,伸手就薅住了鬼娃娃脑袋上的小揪揪,往后一拖,甩手就一张符飞了出去,“啪”地一下。 正贴在了萧长珩的脑门上。 某王爷:…… 王妃你这准头是不是太偏了。 偏偏那符纸仿佛有磁力一样,飞过来就直接粘得牢牢的,他伸手就想给揭下来。 云清清却喊道:“別动,贴的就是你!” 萧长珩:“……” “这符能暂时封住你身上厄气,不然这鬼娃娃受影响狂性大发,就不好办了。” 好在她又解释了一句,不然萧长珩真以为她是打哪才指哪。 鬼娃娃被拽了回来,愣愣地看著云清清。 这个姐姐居然能看到自己,还能抓住自己的小揪揪! 她能碰到自己! 好久没有人能碰到自己了哇! 鬼娃娃越想眼睛瞪得越大,咧开嘴正要说话。 啪! 他的脑门上被贴了一张符。 云清清念念有词,鬼娃娃立刻化成一道黑烟,被收进了符里面。 过程中能看到黑烟还不断挣扎了几下,但毫无作用,还是全被收得乾乾净净。 屋子里又亮堂起来,温度也恢復了正常。 萧长珩刚想问问脑门的符纸能不能揭了,那符纸忽地变黑,如同被无形的火点著了一般,瞬间就化成片片黑灰消散得无影无踪。 巧儿猛拍胸口,长长出了口气: “我的妈呀真嚇人,小姐你太厉害啦!” 萧长珩眼前还蒙著白纱,侧头凝眉: “这就……结束了?” 云清清把符纸塞进衣袖里,一边点头: “对啊。” 萧长珩面色仍然凝重: “那刚刚……如果它狂性大发,是不是连你也有危险?” “哦,那倒不至於。”云清清面色认真,“但至少要用掉我三张符纸,太不合算了。” 萧长珩:“……” 所以你拿符纸贴我脑门,就为了省一张符纸? 可真行。 “早就听说摄政王妃是有大本事的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清清回过头,就见萧悦筠正佩服地看著自己。 原来这位大公主没跟別人一起逃走啊,倒是有几分胆量。 “母后!母后你没事吧,你怎么了!”突然一道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扑在晕倒的皇后身边焦急地呼唤,“快来人啊,宣太医!母后您千万不能有事啊……” 正是云白莲。 皇后悠悠地睁开眼,一个激灵坐起来: “有鬼!” “母后別慌,已经没事了!”云白莲立刻说道。 皇后疑神疑鬼地四下看了看,见一切正常,外面明媚的阳光也照进了屋子里,这才放心。 云白莲殷勤地扶著皇后起身,看向云清清皱眉道: “刚刚只有你们几个在房间里,怎么別人都没事,只有母后晕倒了?” 云清清翻了个白眼。 一见到有危险跑的最快的是她,没事了第一个跑到皇后面前嘘寒问暖的也是她,要脸不要。 不过这次没等她说话,萧悦筠已经冷笑了起来: “太子妃这么关心母后,怎么刚刚有危险时不见你挡在母后前面?人家摄政王妃刚刚不顾危险收服小鬼的时候,你人又在哪呢?” 云白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皇后原本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云白莲,还真觉得她挺贴心的,听大公主这么一说也回过味儿来,暗暗皱了皱眉。 云白莲察觉出皇后的不悦,赶紧说道: “我、我刚刚是情急之下想著找人来救驾,才跑出去喊人的!再说了,摄政王妃这么有本事,她干嘛不一早就说清楚啊,还害得大家虚惊一场!” “强词夺理!”萧悦筠不屑地嗤道。 “行了,都別说了。”皇后提著一颗心,没心情听她们斗嘴。 “清清啊,那个……那个东西被你收服了?”她又是惊讶又是疑虑地问道。 见云清清点头,皇后长长鬆了口气,立刻又说: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它消灭了啊!” 云清清眸色清冷,声音浅淡: “它並没有想害人,也没有真的害到过谁,为何要消灭?” 皇后急了: “那可是恶鬼啊,本宫差点就被它害死你没看见吗!” “它身上又没有血债,怎会是恶鬼?”云清清淡声道,“我会超度它,让它转世投胎。” 皇后显然不满意,还想说什么,但云清清先一步说道: “我修的是大道,消灭没有罪孽的鬼魂有损修行,皇后娘娘不要再劝我做这种事了。” “况且,按你所说,六皇子丧命虽非你所愿,但確实是因你而起,皇后不想著帮他超度投胎也便罢了,没必要非得赶尽杀绝吧?” 皇后无话可说。 “清清,”萧长珩清浅的声音响起,“本王乏了,咱们先回去吧。” 云清清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离开。 大公主淡淡看了一眼云白莲,也隨之告退了。 皇后脸色冷了下来,咬牙道: “好你个云清清,故意跟我作对!若不是国师还闭关未出,本宫怎会容你如此囂张!” 云白莲说道: “母后莫急,明日秋猎便是太子名扬天下的开始,他们得意不了多久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云白莲的手: “白莲啊,你放心,等国师出关本宫便让他医好你的脸。明天你定要好好辅佐太子,这一次就看你的了!” 云白莲笑著应下,心里得意极了。 云清清就算嫁给摄政王又怎么样,自己可是天凤之命,岂是那个废物能比的! 第48章 小小鬼怪,可可爱爱 云清清和萧长珩回到了安排给摄政王专属院落。 一进院门,她打了声招呼就直奔自己的房间,打发掉所有下人,关严了房门。 然后从空间里,把刚刚收鬼娃娃的那张符拿了出来。 默念口诀后,符里忽地飘出一股黑烟,屋子里温度骤降,光线也顿时暗了下来。 黑烟聚拢到一起,又变成了那个穿小蓝褂的奶娃娃。 “呜呜……我要找娘亲……娘亲你到底在哪……” 六皇子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失控,瘪著一张小嘴在云清清面前飘啊飘,抽抽噎噎十分可怜。 云清清摸著下巴端详著鬼娃娃,他的小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五官很是精致,其实是个很好看的奶娃娃。 只不过面色青白,眼白很多,瞳孔仿佛收紧成了一个小点,普通人看著確实会觉得很瘮得慌。 不过在云清清看来,跟她见过的许多阴物相比,这鬼娃娃算是十分可爱的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漂亮姐姐……”鬼娃娃六皇子看见她,就飘过来扯著她的衣襟,“你带我去找娘亲好不好?我找不到娘亲了。” “娘亲的身体不好,她好久见不到我,一定会著急担心坏了!” “我娘亲有很多漂亮的首饰,她还会做很好吃的糕点,等见到她,我一定求娘亲赏赐你漂亮首饰和糕点,好不好嘛漂亮姐姐!” 六皇子眨巴著一双有点瘮人的大眼睛看著云清清,他期待极了,不知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他听不见他,也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能碰到他了。 只有这个漂亮姐姐例外,她一定有办法带他找到娘亲的。 云清清嘆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问道: “宝宝,你叫什么名字呀?” “唔……”六皇子咬著手指想了一会,“娘亲喊我瑜儿,父皇平常也这么唤,但有的时候他还喊我萧辰瑜。” 云清清面色有些凝重,她观六皇子的面相绝不该短命,他的魂魄至今应游荡在人间,没被阴差带走,也很说明问题。 如果不是在此之前他的魂魄被人藏了起来,便是印证了他阳寿未尽。 或许二者兼有,不然为何之前一直没见他去找皇后,今天却突然出现了呢? “姐姐……你答应我嘛!”萧辰瑜见她不说话,又开始扯著她的衣襟晃啊晃。 云清清嘆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不是我不想带你找娘亲,而是……你娘亲她已经因病过逝许久了。” 鬼娃娃愣愣地看著她,消化了好一会儿。 屋里的空气渐渐透发阴冷,光线也更暗了,桌上的茶杯、笔架,墙边的摆件等许多东西都开始微晃。 “哇——”鬼娃娃嚎啕大哭,“你骗银!娘亲才没、没有死!骗子哇哇哇哇——” 呯,茶杯碎了。 哗拉,笔架倒了。 叮零咣啷…… 云清清嘴角抽了抽,赶紧掏出一张符,“啪”地贴在萧辰瑜的眉心,这才压住他暴涨的鬼气,屋子里恢復了正常。 “小姐怎么啦?奴婢听见您房间里似乎有东西摔了,您没事……咦!”巧儿听见响动,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正看见脑门上贴著张符的鬼娃娃。 娃儿还在嚎啕大哭。 好在有符纸压制,屋子里的温度已经恢復了正常。 但巧儿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娃正是小姐神勇无比收服的那只小鬼。 她一个激灵躲到了云清清身后,只探出个脑袋好奇地看著萧辰瑜。 小小的一只鬼,哭得都抽抽了。 “好可怜呀……”巧儿悄声说。 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鬼娃娃的哭声小了些,但还是一抽一抽的。 云清清幽幽地嘆了口气,揉著娃的脑袋说: “你娘亲已经转世投胎许久了,她一辈子没做什么恶事,又死得委屈,下辈子不但仍是大富大贵的命,而且还能跟夫婿恩爱一生,白头到老,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萧辰瑜止住了哭声,抽抽泣泣地想了好一会,歪头问道: “姐姐是说,瑜儿虽然再也见不到娘亲了,但她下辈子会过得很开心,对吗?” “嗯。”云清清点头。 “那……好叭……”小娃娃擦了擦眼泪,“娘亲开心瑜儿就开心了,那我不吵著找娘亲了。” “乖孩子。”云清清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这孩子也太懂事了吧!”巧儿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又是惊奇又是感动,还有些唏嘘,“可惜命不好,才这么小就……” 看著乖巧玲瓏的小娃娃,她情不自尽地伸手想去揉揉他的小圆脸蛋儿。 “別碰他,你等凡人沾染了鬼气会倒霉的。”云清清一把將她薅了回来。 巧儿倒惜一口凉气赶紧后退,眼巴巴地看著奶娃娃。 太可惜了,这么漂亮又懂事的小娃娃,竟然只能看不能rua! “行了行了,我要揭开这符给他超度了,你先出去,免得沾了鬼气。”云清清把巧儿推出了门外。 巧儿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有些依依不捨。 唉,这么漂亮的娃儿,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过宝宝能转世投胎也是好事,小姐那么厉害,一定能帮他能投到个好人家吧! 屋內,云清清看著手上燃尽的符篆,摸著下巴皱起了眉。 “小瑜儿,你是否还有心愿未实现?” 按说他虽然是阳寿未尽横死,但现在已经解开了找娘亲的执念,应该可以转世投胎了才对啊。 结果耗掉了她三张符了,他怎么还没去地府? 第49章 王爷不好了,王妃院里多了个小娃娃! 萧辰瑜眨巴眨巴阴森森的大眼睛,囁囁喏喏地对戳著两根小食指: “瑜儿想……想吃娘亲做的薄撑糕……” “……什么糕?”云清清一脸茫然。 鬼娃娃又说了一遍,她还是没听懂。 抚了会儿额,她长出一口气: “没事,等我打听打听你说的这个薄什么糕……” “薄撑糕~!” “哦哦,等找到会做的人了再做给你吃。” 在那之前,就先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吧。 於是。 晚饭时间,萧长珩没见到自家王妃,问就是有点事在自己院里吃了。 然后没多久就见南征来匯报,面色还有点古怪: “王爷,有下人说看见王妃她……” “嗯?”萧长珩停筷,等著他说下文。 “有人看见王妃院里……好像多了个奶娃娃。” 萧长珩:“?” 南征:“咳,王爷您没听错,就是奶娃娃……” “走,”萧长珩放下筷子,“去看看。” 等到了云清清的房间门外,某王爷皱起了眉。 之前盲了几年,他的其他感观十分敏锐,房间里怎么会透出一丝……燃香的味道? 还能听到细嫩的童音,真的有小孩子在说话! 他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打开了,但不等萧长珩开口说话,迎面就飞出一张符篆“啪”地贴在了他额前。 萧长珩:…… 南征默默地抚额,王妃你咋还贴/上癮了呢。 “王爷你下次露面能不能提前派人打个招呼,小瑜儿一身鬼气,你一这身厄气,你们两个凑到一起我很麻烦的!”云清清站在门口掐腰道。 “小瑜儿?”萧长珩眯起眼,透过她看向屋內。 果然看见一个三四岁大的奶娃娃,脸色青白,脑门上贴著一张符,正蹲在香炉旁边凝眉沉思。 香炉旁边还摆著一盘糕点。 “娘亲做的不是这个样子哇,味道也不太像……”奶娃娃咬著手指嘟囔。 云清清回头抚额: “这都找了三个厨子了还是不行,光听描述果然做不出来吗?” “在做什么?”萧长珩看著这副场景,没太懂。 云清清摸著下巴审视了他片刻,问道: “你听说过『薄撑』糕吗?” “听过,那是南边沿海地带的一种点心,味道不错。怎么,你……还是这娃娃想吃?”萧长珩似乎有点明白了。 云清清瞪大眼: “你还真知道!那你知道哪里有厨子能做吗?六皇子就差这个就能转世投胎了。” 可算有希望了,她想赶紧把六皇子送走。 萧长珩总算搞清楚了她在忙活什么,低笑了一声。 “我倒是知道哪里有人会做这个,不过现在也没法马上把人找来啊,等回京后带你去。” “一言为定!”既然有眉目了,云清清也就不急於一时。 “但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別老给我贴这东西?”萧长珩指了指自己的脸。 “呵呵,那不是事急从权嘛!那我现在就把六皇子收进符里,你就不用贴这个啦!” 云清清乐了,拿出一张符收了鬼娃娃,某王爷的脸终於解放了。 “王爷还有事吗?没什么要紧事的话……”还是明天再说吧。 她打了大大的一个呵欠,声音含糊不清。 “没事,你乏了就先休息吧。”萧长珩的目光深了深。 云清清揉著眼睛进了臥房。 南征推著萧长珩出了院门,就听王爷吩咐道: “让厨房隨时备好膳食,她没吃晚饭,若半夜醒了定会饿。” “遵命!”南征利落地应下,自己都没觉嘴角露出了姨母笑。 能让王爷如此上心的,也就只有自家王妃了。 …… 第二天秋猎正式开始。 云清清本以为秋猎会像往年一样,是男人的事情,她们这些女眷只要负责貌美如,等著就行了。 哪知皇上今天突然改了规则,说每队的领队都要带上正妻隨行。 据说是国师夜闭关之前留下锦囊,言西北局势將有异动,若应对不慎社稷將有大劫。 唯有天命之师方能解除这场危机,而这天命之师究竟是哪一支队伍,便要由本次秋猎来確定。 天命之师的將领受妻宫的福泽庇佑,也是国师算出来的,这才有了这条奇怪的新规则。 云清清看了眼太子的队伍那边,发现云白莲已经换上了適合骑行的轻便衣装,脸上戴了个银制面具,看起来颇有几分英姿。 叶知珅果然也在太子的队伍里。 而萧子睿志得意满信心十足,皇后也十分期待地看著他们那一组。 她心里就有数了,找那么多藉口,果然是为了让云白莲参与秋猎,看来他们早已胸有成竹了呢。 只可惜啊,那狗渣男头脑的黑气越发浓重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云清清心里正盘算著要不要再提醒叶知珅一声,忽见萧子睿迎上了自己的视线,眸色深了深,嘴角竟扯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来。 油腻得她差点把早饭yue出来。 云清清直接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 叶知珅那倒霉傢伙,还是自求多福吧,反正有她的符在,命丟不了。 但她不理人,別人却閒不住。 云白莲刚刚牵过自己的马,就看见萧子睿在远远地冲云清清笑。 她顿时捏了捏拳,径直走到云清清面前,掩口轻笑道: “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这秋猎可不是弹琴绣,你算这身连骑马都跑不快吧?不怕拖摄政王殿下的后腿吗?” 第50章 王妃是本王的眼睛 云清清这一身看著是裙装,但摄政王差人送来的时候,她便看出这衣服的特殊之处,分明是专门为骑马设计的。 云白莲这个土鱉根本不识货。 她瞟了云白莲一眼: “脸皮又痒了是吧?我拖不拖王爷后腿轮得到你这个侄媳妇来管?” 云白莲下意识地往后躲去,气得直咬牙,只觉得脸上的脓皰更疼了。 云清清冷哼一声,不想再理她,但有人却非要找事。 “皇婶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白莲她也是好心。” 她一回头,就看见萧子睿正面带和煦的笑,满脸的道貌岸然: “毕竟皇叔腿不能行目不能视,想来也是无缘夺魁,又何必参与这比赛呢?万一在猎场出了事,那可让我们这些晚辈多揪心啊!” 云清清看著他扬了扬眉桃,扑哧就乐了: “那可多谢皇侄儿关心了,不过你这关心有点多余啊,我家王爷眼疾这几天好多了,说不定等会儿在林子里转转就彻底好了呢。” “倒子皇侄儿你可小心了,山里可不比你太子府,危险得很,你可千万要小心別摔断了腿呀。” “你!”萧子睿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但却见萧长珩的轮椅已被人推著朝这边来,他只能咽下这口气,转身回到自己队伍里。 “咳,王妃,他毕竟是储君,您这样咒他,小心被人抓了把柄。” 南征在一旁看得有些忧心。 “我可不是咒他,他今日印堂发黑乌气盖顶,我刚刚就顺手掐算了一下……” 云清清淡然一笑。 “萧子睿今日必断腿。” 南征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萧长珩已经到了近前,正好听到她后面的话,低笑了一声: “那清清能否算一算,本王今日运势如何?” “不算。”云清清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当天机是儿戏呢,那是什么人的未来都能隨便掐算的么,老天爷不要面子的嘛?” 萧长珩:“……” 南征眼皮狂跳,王妃你就算是拒绝王爷能不能也稍微委婉一点? 萧长珩却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懂了。” 云清清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就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笑容。 南征一脸懵逼,王爷怎么就懂了?懂什么了? 俩主子在这打什么哑迷呢? “准备出发了,你就打算这样进猎场?”云清清看著萧长珩的轮椅。 他倒是穿了一身劲装,但坐在轮椅上的话,在山林里行动可是超级不方便啊,还怎么带队狩猎? 萧长珩淡然一笑: “正要跟你说此事,跟我来。” 云清清跟他来到一匹马跟前。 她眼睛一亮,这马毛色雪白没有一丝杂质,泛著油亮的光泽,一看就是匹千金难买的宝驹。 萧长珩他又不能骑马,那这马肯定是给自己骑的~! 云清清心情激动,正要上前。 却见某位轮椅上蒙著眼的王爷双手一撑,整个人就飞身而起。 轻飘飘地、准確地,落在了马背上。 云清清瞠目结舌。 南征立刻上前,將马蹬上的扣带绑在王爷的腿上。 云清清这才注意到,这匹马的马鞍很特殊,显然是特製来给他用的。 好吧,这人能骑马,那没她什么事了。 云清清撇了撇嘴:“那我骑哪个……誒誒誒!” 话说到一半,只见萧长珩大袖一挥,她立刻被一股劲气捲起来,又被他伸手一捞,就落进了他怀里。 身后响起爽朗的笑声。 “本王不能视物,今日就劳烦王妃做本王的眼睛!” 男人的声线本就磁性得要命,这会儿又一扫平时的沉鬱,温热的呼吸打在她后颈上,云清清忽觉耳根发热。 周围不少视线都看了过来。 “那是……摄政王!” “王爷竟重新骑马了!他的腿好了吗?” “那千里雪是前年北苍进贡的神驹,皇上特地命人打造了特殊的鞍具,並千里雪一起赐给王爷,就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振作起来骑上这神驹。” “只是王爷自从中毒致残后就深居简出,別说骑马了,连在人前露面都极少,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王爷重回马背的一幕!” “许久没见过摄政王如此好心情了……是因为王妃吗?” “今日一行可关乎西北军权的归属,看来摄政王这是有所打算吶……” 皇上和皇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 “长珩他终於愿意骑上千里雪了,好,好啊!”皇上欣慰地笑道,“朕看若不是他那王妃,怕是也没有今天这一遭,这云清清果然是他的良配!” 皇后却是嚇了一跳,表面笑盈盈地附和了两句,心里却暗暗诅咒。 一个瞎子而已,就算装模作样地骑上了马又能怎么样? 说不定等下就出事摔死! 皇后看向也已上马的太子和云白莲,心里踏实了不少。 国师可是说了,天凤的气运极为强横,她嫁给谁,谁就是真龙! 只要太子按照云白莲指引的路线走,今日这秋猎的魁首一定是太子的! 第51章 摄政王妃就是个花瓶! 时辰到了,几个队伍先后出发,从猎场入口进去。 按身份顺序,萧长珩既是摄政王又是眾皇子的皇叔,自然是在最前面。 后面紧跟著是太子的队伍,然后是其他皇子。 行进了一段距离后,面前出现了第一条岔路,是个三岔路口,萧长珩勒马停下。 “王爷,末將观右侧这条路地势开阔,可见走兽足跡,想来沿著这条路下去定有大型猎物,咱们选这条吧?” 说话的是武安將军常宗衍,萧长珩这一队带的正是武安將军和他的亲信部下。 萧长珩没有直接表態,而是问道: “王妃觉得呢?” 云清清摇摇头: “右边这条路一开始確实好走,但没什么像样的猎物,想要夺魁的话就不能走这条。” 常宗衍愣愣,皱起了眉: “王妃如何下此断言?莫非你的野外狩猎经验比我们这些武將还多不成?” 他心里本就对带女眷进猎场这件事嗤之以鼻,见王妃直接否定了他的判断,心里越发不喜。 武安將军的一眾亲信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云清清並没多解释,观察了一圈后,伸手一指: “若让我选的话,就走左边这条。” 萧长珩点点头,正要下令,常宗衍说道: “恕末將多言,左边这条又窄又陡,看著就不像一条通路,说不定没走多远就堵死了,企不是徒浪费时间?王爷三思啊!” “这路是通的,”云清清淡声道,“走这条路必有大收穫,爱信不信。” 萧长珩低笑一声: “清清的话,本王当然信。好,就走左边!” 他大手一挥,揽紧了云清清的腰身,一马当先朝左边行去。 常宗衍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王爷的背影。 就算那女人是王妃,对王爷说那种话也太过放肆了吧?可王爷竟然毫不生气,还真听信了她那毫无来由的判断! 南征看出了常將军一行人的惊讶和不悦,当即笑著提醒道: “常將军,走吧,王妃说这条路最好,那一定错不了。” 常宗衍等人却把他这话当成了无奈,心头越发犯起嘀咕,前些日子盛传妖妃祸国,不会是真的吧? 王爷从前那是何等英明神武,可现在……这分明是被那女人给迷惑了! 他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心头想著一定要找时机劝诫王爷,別被温柔乡所迷,耽搁了大事。 萧长珩一行人刚离开,太子队伍也到达了路口。 云白莲看著前方的背影,掩口笑了起来: “他们怎么选了那么窄的一条路,怕是通行都困难,怎么可能打得到猎物呢!” 萧子睿原本对著左边若有所思,想著摄政王选这条路会不会有什么深意。 但听到云白莲这样说,他便不再多想,直接问道: “那你觉得该走哪一边?” 云白莲胸有成竹道: “当然是右边啊!” 她这几日才练的骑马,辛苦死了,右边又宽敞又好走,能少顛簸一点当然就选这条。 萧子睿毫不怀疑: “好,就走右边这条!” “等等,”叶知珅突然说道,“摄政王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他们走左边定有原因,太子殿下,不如也派人探一探左边这条路,万一右边没有猎物我们也好做两手准备。” 他其实是觉得,那一队有云清清,说不定这路就是她选的。 那要真是大师选的路,肯定错不了啊。 “你什么意思!”云白莲不高兴了,“就那破路有什么好探?还是说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太子妃,觉得我选错了路?” “就是,摄政王都瞎这么多年了,他还能有什么判断力!而人家太子妃可是天凤之命,她选的路那能有错吗?叶兄,我看你不会是另有所图才惦记那条路吧?”陈荣冷笑著道。 他脸上还留著昨天被叶知珅打出来的淤青,一直怀恨在心,说话也丝毫不客气。 “你!”叶知珅拳头又硬/了。 “行了!”萧子睿冷声道,“都是自己人,犯不上为一点小事伤和气。本宫决定了,就走右边,谁要是还有异议,大可自行离开,本宫绝不强留!” 说完他策马往右侧行去,云白莲赶紧跟上。 陈荣对著叶知珅阴笑了一声,也打马跟了上去。 叶知珅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但那句“摄政王瞎这么多年”却令他陷入了沉思。 昨天远远一见摄政王过来,他就赶紧打了个招呼跑路,都没敢抬头看人。 但眼角余光多少扫见了王爷一眼,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的一举一动,似乎並不像瞎子啊。 ……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叶知珅摇了摇头,赶走不切实际的想法,跟上了队伍。 …… 萧长珩这一队,刚走了不到五里,前方没路了。 常宗衍冷哼一声: “这就是王妃娘娘所说的大收穫?” “当然不是。” 云清清面不改色,转头对萧长珩说:“韁绳给我。” “嗯?你有何打算?”萧长珩嘴上问著话,手上却毫不耽搁地把韁绳递给了她。 “稍等。” 云清清操纵著千里雪小范围转了一圈,指著一处密林道: “往这里面走。” “王妃不是开玩笑吧?这密林后的地形刚刚来时就已经能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一座断崖!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路!”常宗衍越发恼火。 他身后几个亲信部將也憋了一肚子气,有人小声嘀咕: “这王妃分明就是个瓶,还拎不清自己的位置,颐指气使的,简直是不知所云!” 第52章 太子妃还真有点神啊 萧长珩脸色一冷,手上马鞭扬起。 啪! 说话的部將都没反应过来,已被一鞭子抽下了马。 “再让本王听到谁敢对王妃不敬,定重罚不饶!”他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 眾人一阵心惊,再不敢多话。 云清清看了正在狼狈爬起来的將官一眼,突然说道: “你妻子明晚会难產,你最好请个假早些回去做好准备。” 柴硕愣了愣,脸色一变道: “王妃娘娘莫要拿末將开心,我媳妇还有一个多月才足月呢,怎么会明晚就生!” “她会早產。”云清清淡声道。 见柴硕明显不信,她也不多说什么,握著韁绳让千里雪往密林中走去,南征毫不犹豫跟上。 柴硕跟在后面,明显有些心神不定。 前方传来萧长珩浅淡的声音: “今日秋猎结束后,眾將都休沐三日吧,若能夺得头筹,额外有赏。” 眾人立刻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称王爷英明。 柴硕也鬆了一口气,反正要休沐,不管有没有事都可以回家看看媳妇,倒也踏实。 常宗衍心里却越发犯嘀咕了。 这女人神神叨叨都在胡说些什么! 王爷虽说严厉,但向来都赏罚分明有理有据,从前的他哪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偏心! 竟因她一句隨口之言,就下令所有將官休沐三天。 这云清清果真不是什么善茬,竟能哄得王爷都是非不分了! 必须想想办法,绝不能任凭她继续蛊惑王爷! 正忿忿不平地想著,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密林尽头,面前就是足有几十丈高的峭壁。 常宗衍立刻冷笑了一声: “王妃娘娘不是信誓旦旦说有路?现在又当如何?” 云清清並不理他,驾马沿著山壁走了十来丈后,忽地一拐就不见了踪影。 眾人原本就觉得云清清的话不靠谱,並不积极地跟在后面,只等看她的笑话,这一下可惊得不轻,赶紧催马赶上去,一边大声呼唤王爷。 却见紧跟在王爷马后的南征,也一拐就不见了。 常宗衍赶紧带人策马奔到近前,这才发现,山壁中间竟然有一条仅容一匹马通过的小径! 眾人面面相覷,眼看著王爷和南征的马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只得依次跟了上去。 走进这夹缝,抬头便能看见两边高耸的山壁,仅留细细的一线天。 如此隱蔽的通道,王妃是怎么找到的? ……只是碰运气的吧,而且前方到底有没有路还未可知,就算是通路,也不一定就有猎物啊。 前方的南征突然停了下来。 常宗衍心头一动,问道: “怎么?没路了?” 南征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 “传王妃命令,让后面都留神点,別发出大动静!” 常宗衍皱起了眉。 又是王妃,不过是蒙到了这里有条路,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神神叨叨瞎指挥什么呢? 但碍於王爷之前的警告,他到底是压了压火气,把命令传了下去。 没过多远,一线天到了尽头。 后面的人马一个跟著一个,儘量让马匹放轻步伐,小心翼翼地挪了出去。 眼前豁然开朗。 竟是一片巨大谷地,中央有一潭碧水,四周青草萋萋,羚羊、梅鹿在悠閒地吃草,追逐的狐兔在树林间一闪而过。 最令人惊喜的是,潭水畔竟有一小群野牛,或站或臥,扎堆休憩。 一群將官眼珠子都瞪圆了,压低的声音掩不住兴奋: “没想到皇家猎场还藏了这么块宝地,这简直是別有洞天啊!” “可不是么,咱年年秋猎都要来这么一遭,可还从来没听说过山里有野牛!” “也是,这谷地藏得也太深了,你说谁能想到山里还有这么块地方。” “光是一头成年野牛体重就有上千斤,他们別的队得猎多少才比得上?哈哈,这下咱们的头筹十拿九稳了!” “难怪要咱们动静轻点,要是把野兽惊走了,再去追又得多好多力气。” “你別说,王妃还真挺神的啊……” 常宗衍心情有些复杂。 这真的不是瞎猫碰死耗子撞上的吗? 想法刚冒头,忽然发现南征看了他一眼: “早跟你说了,听王妃的准没错,习惯了就好。” 常宗衍:…… 是错觉吗?南將军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呢? 眾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將领,立刻投入到狩猎中去。 而此时,太子那一队也进行到了山中腹地。 面对著又一条岔路。 “走左边吧。” 云白莲没怎么犹豫,直接选了看起来最好走的一条。 “好。”萧子睿毫不迟疑地选了左边的岔路。 叶知珅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 “走这么远了,除了几只山鸡什么也没见到,太子妃確定这条路后面有大猎物吗?” 云白莲扁了扁嘴,不悦道: “太子哥哥你看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是在怪我瞎选路吗?那要不后面我不管了,你们自己决定走哪条吧。” 萧子睿立刻安抚道: “怎么会呢,白莲你是天凤之命气运加身,你指的路那一定是能让我们夺魁的路线,不用听別人怎么说,只选领路便是。” 陈荣冷哼了一声: “有些人不懂就不要乱插嘴了,太子妃凤命可是国师大人亲口批的,难道你还比国师算得更准不成?” 叶知珅:…… 他是不懂那些玄术之类的是怎么回事,但他自小跟著父亲骑马射箭打猎,至少知道大型野兽往往都在密林深处出没。 这太子妃一直挑著最適合跑马的路线,別说大型野兽了,就连狐狸兔子怕是都要绕道吧? 这么明显的事自己都能看出来,太子看不出来吗? 怎么一涉及到云白莲,太子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呢? 叶知珅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反正看来是没戏了,隨他去吧。 前方突然传来云白莲惊喜的叫声: “有猎物了!我就说走这条路没错吧,快!快追上它!” 第53章 呸! 嗯? 叶知珅赶紧抬头看过去,心说难道天凤真那么神,是他错怪太子妃了? 结果瞅了半天,只看见前方一只野兔蹦蹦跳跳消失在树林里。 “……”叶知珅有些无语,“太子妃说的猎物,不会就是那只兔子吧?” 而且还被她大惊小怪给嚇跑了。 “兔子又怎么了?凡事不都得讲究个循序渐进吗?连个兔子都打不到的话,还谈什么豺狼虎豹!”云白莲振振有辞。 叶知珅都要被气乐了,又不是小孩子初学打猎,循序渐进是这么用的吗? 偏偏太子还点点头,对云白莲露出了宠溺的笑: “没错,已经见到猎物了,就是个好的开头,相信白莲一定能带我们找到最好的猎物,一举夺魁!” 叶知珅:…… 彻底不想理他们了。 原本他还想著配合太子,在秋猎中大展身手,这一路下来真心累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弃疗的想法刚冒出来还没捂热乎呢,突然听见一阵流水声,这声音跟普通的流水不同,竟是由隱隱约约到逐渐清晰,仿佛水源在渐渐接近一般。 叶知珅面色一凝。 还没等他提醒,就见云白莲兴致勃勃地打马迎上去,惊喜道: “快听,那边有水声,听说山里的泉水特別甘甜,我早就想尝尝了!” “不行!別过去!”叶知珅眼皮一跳厉声阻止。 “你到底有没有完!太子哥哥早说了这一路要听我的,怎么就你没完没了地拖后腿!”云白莲头也不回地继续往那边去。 叶知珅咬牙切齿: “那根本不是水声,而是毒蛇!太子殿下快拦住她!” 萧子睿一愣,皱眉道: “叶兄莫要说笑,本宫还从未听说过蛇会叫的,更何论发出如此逼真的流水声!” 陈荣在一旁哈哈大笑: “我说叶知珅,这一路你够了吧?就算你对太子妃再有意见,也用不著说出这种话来寻她开心吧?” 叶知珅看向萧子睿,怒道: “我还没无聊到那个地步,太子妃只听太子你的话,再不把她喊回来怕是要有危险!” “够了!”萧子睿脸色一沉,“我知道叶兄看不惯太子妃,但我现在就把话说清楚,今日秋猎一切行动都听太子妃的,谁若是非要跟她对著来就是……”跟本宫作对。 后几个字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嘶鸣。 眾人猛地转头,正看见云白莲那匹马猛地立了起来! “呀——”云白莲尖叫一声,被甩了下去。 “白莲!” “太子妃!” “快救人!” 萧子睿慌忙带人衝过去。 叶知珅一边赶过去一边大声提醒: “注意那周围有毒蛇,別被咬了!” 陈荣劈头盖脸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无稽之谈……” “真的是蛇!”突然有人惊叫著指向云白莲的马。 只见那马已经轰然倒地,开始口吐白沫,马腿上果然有一条长蛇紧紧咬在上面。 萧子睿一把抽出剑將那蛇的头砍断,转身去扶云白莲。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有些紧张,要是天凤不能参与狩猎,那胜负可就不好说了。 云白莲赶紧確认一下自己的面纱没掉,然后就一头扑进他怀里梨带雨: “太子哥哥!嚇死我了呜呜呜……幸亏你英明神武救了白莲,不然……呜呜呜……” 叶知珅看著她一模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摇了摇头,抽出剑挡在萧子睿身前,面色仍带著几分紧张: “太子你们先离这东西远点,小心它还会攻击人!” 陈荣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瞪眼道: “你脑子没问题吧?这蛇就剩一个脑袋了还能咬人?就算前面我们没听你的,也不至於说这种危言耸听的话吧?” 萧子睿也乐了: “叶兄,这个玩笑確实有点离谱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原本死咬著马腿的蛇头嗖地弹了起来,直奔太子面门! 云白莲嚇得嗷地一声躲到太子身后。 叶知珅早有防备一剑刺中蛇头,將它钉在地上,这才吁了一口气。 萧子睿瞪大了眼,一口气差点没倒过来,心臟都嚇到嗓子眼了。 其他所有人也张大了嘴巴一脸臥槽。 “这……这蛇头还真的会咬人!” “闻所未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蛇轻易就毒死一匹马,幸亏叶公子有先见之明,不然……” 叶知珅把蛇头切了个稀巴烂,这才收剑回鞘,解释道: “我小时曾隨师父出外游歷一年,在西嵐遇见过这种毒蛇,它会摇动尾巴发出类似流水的声音来引/诱寻找水源的小动物,我还亲眼见过被师父斩下头的蛇再次攻击人。” “不过师父说过,这蛇极为罕见,他也只在西嵐南部偏僻的山区见过这种蛇,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 “太子殿下,咱们接下来还是谨慎行事为好。”叶知珅本不想多说,但毕竟多年的交情,还是借这个机会提醒了他一句。 “嗯。”萧子睿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一想到刚刚发生的种种,他顿觉面子过不去,反而觉得叶知珅这提醒像是在讽刺。 他眸色微冷,转身对云白莲说道: “走吧,你没了坐骑,跟本宫同乘一匹好了。” “太子哥哥你对我真好!”云白莲欢天喜地,“不过骑了这么久的马,人家都累死了,我可不可以侧著坐呀?” 她面纱遮住了脸上的疹子,配上甜美的嗓音,反而带上了几分神秘的意韵。 太子温柔地笑笑:“当然,有本宫在呢,怎么会让你累著。” 两人上了马,云白莲侧坐在萧子睿身前,一脸娇羞地窝在了他怀里。 叶知珅看著萧子睿全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眸色黯了黯,什么也没说转身上马。 陈荣策马经过他身边,阴阳怪气道: “叶大少爷这么厉害,不如今日狩猎的主力就由你来做如何?免得头筹的功劳被太子妃抢了去!” 叶知珅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声不吭。 陈荣以为他吃瘪,这才怪笑一声,赶到前面去了。 叶知珅心里冷笑。 就这帮蠢货,还拨得头筹? 呸!他们也配! 第54章 香!谁也別想抢! 午时过半。 山谷潭水旁一片欢腾,旁边空地上堆满了各种猎物,一群將官捡柴生火准备午餐,热火朝天。 常宗衍掳胳膊挽袖子亲自带头下河捞鱼,爽朗的笑声响彻谷地。 云清清坐在草坪上,托腮看著这一派热闹景象。 萧长珩手下这些人不单个个神勇,而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不愧是让敌国闻风丧胆的王者之师。 最难得的是,他们明明可以用围猎的方式將整群野牛一网打尽,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只追猎了落在最后的三分之一,並有意放走了未长成的小牛犊。 云清清眼中露出几分讚许。 不多时,火堆旁就飘起了肉香。 “王妃,兔肉烤好了,快尝尝味道怎么样,这可是王爷专门说让你先尝的!”南征殷勤地递上半只肥硕的兔子。 云清清一愣: “不是这些猎物都要带回去的么,怎么烤了?” 南征笑道: “是都要带回去比赛的,但要不是王妃您引路,咱哪可能打到这么多猎物!这只野兔是常將军专门猎来给王妃的!” 云清清不由得转头看向常宗衍。 常宗衍咳嗽了两声: “不管怎么说,这宝贝猎场要是没有王妃,光凭我们肯定是发现不了,王妃当之无愧是今天的大功臣!” 一想到之前他还腹誹王妃乱领路,就有点脸红。 云清清笑了笑,接过兔肉: “猎物都是常將军和你手下將领打的,你们的功劳丝毫不比我小。” 常宗衍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心说这位王妃其实人还挺好的。 云清清咬了口兔肉,眼睛一亮: “好香!这谁的手艺,有两下子啊!” “是属下烤的。”南征有点小得意。 烤肉可是他的绝活,就知道王妃肯定会大吃一惊。 云清清確实喜欢,又吃了几口,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吸溜”的声音。 抬头一看,好傢伙,不止一个人赶忙移开目光,慌忙擦著口水。 她眨了眨眼,看了看手里的兔肉。 唔……太好吃了,谁也別想抢! 这半只她全能吃掉,要抢抢你们家王爷的去。 云清清往萧长珩那边一看,只见这人正优雅地把最后一块兔肉送进口中,面前的餐盘里全是吃剩的骨头。 ……这人是怎么蒙著眼还能动作如此优雅並且光速把半只烤兔子啃完的! 云清清又咬了一口烤兔肉,並感受到了四周羡慕且眼馋的目光。 她沉思了片刻,对南征说: “不是打了好几只野兔吗?都烤了,给大家分了吧。” 南征面色一顿: “可……剩下的都是要带回去的啊,野兔虽小,但万一差了这几只就输掉比赛……” 其他將官也赶紧说: “不用不用,我们吃鱼就行,抓了这么多鱼足够大伙吃的。” 常宗衍也说: “王妃你不用理他们,都是些糙汉子不差这几口肉。” 云清清看著他淡然一笑: “那你觉得,如果能打到猛兽,还用得著这几只兔子凑数吗?” 常宗衍一惊: “那当然不用啊!咱们这一行虽收穫颇丰,但猎物全是吃素的,还一只猛兽都没打到呢!” “以咱们现在的猎物数量,要是再能打到一只猛兽,那今天的魁首就十拿九稳了!” 云清清点点头: “我刚刚看了下你今日后半程的运势,正需要火势来旺运,肉本属火,火烤肉更是旺上加旺,再烤几只兔子你们分著吃了,稍后必有大收穫。” 常宗衍一脸茫然不知道该不该信。 萧长珩轻笑了一声: “听王妃的。” 但南征立刻拍大腿起身: “属下立刻把剩下的兔子全烤了去!” 有王爷发话,眾人立刻来了劲头,七手八脚迅速就把兔子都收拾出来烤上了,由南征掌握火候,放自带的调料。 不多时,阵阵肉香飘出,每人都分到了兔肉,营地一片欢声笑语。 等到酒足饭饱,眾人把火灭掉准备整装出发,吃剩的骨头本要原地掩埋,云清清却拦住了。 “先不要埋,把骨头集中起来,放到那边去。”她指向不远处一块空地。 “王妃这是……何意?”常宗衍完全看不懂。 “你此刻的运势在西南方,按我说的做,大家在四周隱蔽起来,很快就会见分晓。” 常宗衍將信將疑,但想到之前多亏王妃才找到这么好的猎场,还是照办了。 萧长珩又拉著云清清骑上了千里雪,刚想跟大部队一起去隱蔽,云清清却拉住了韁绳: “王爷你不能跟著去。” “嗯?”萧长珩挑眉。 “你气势过盛,去了不但会压住常將军等人的运势,还会把猎物震慑住,让它们根本不敢靠近,还怎么猎啊。”云清清认真地说。 萧长珩:…… 行吧。 他把韁绳塞到云清清手里: “那你说,本王该去哪?” 云清清把萧长珩带到了完全相反的方位,远远看著其他人放好骨头,在林子里藏身。 眾將官將信將疑,屏息以待。 仅仅过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忽见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径直朝那堆骨头走去,上前嗅了嗅。 竟是一只斑大老虎! 常宗衍两眼只放光,一声令下,几支箭嗖嗖嗖就射过去。 猛虎中箭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转身就想逃,耐何四周全是经验丰富的武將,很快就从山中之王变成了大號战利品。 等再次集合起来,常宗衍嘴巴都咧得合不上了。 “王妃真是神机妙算,老常我这回是真服了!” …… 一方欢喜一方愁。 就在摄政王这边满载而归的时候,太子这一队忙活了大半天,只打到一只山鸡。 萧子睿饶是再相信云白莲是天凤,这会儿也开始犯嘀咕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白莲,时候已经不早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猎物?” “呃……”云白莲跟他同乘一骑,之前光顾著脸红心跳感受跟太子哥哥亲密接触了,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心头也开始慌起来。 萧子睿见她支支吾吾半晌不说话,心头越发烦躁,不悦道: “你在走什么神呢?今天这场秋猎可是关乎西北军权的大事,能不能认真点!” “我、我知道的,我也在努力嘛!”云白莲抿著嘴嗔道,“太子哥哥你也知道我这天凤之命又不是自己选的,是本就该运势好,那这么久都没有收穫,会不会是因为太子哥哥你其实心里不那么相信我呢?” 萧子睿眼皮一跳,声音立刻温柔下来: “怎么会,我自然是信你的,別急,慢慢来就好。” 云白莲得意一笑: “这还差不多……哎?那边好像有东西……是鹿!快过去看看!” 她看见林间有只小鹿一晃而过,立刻催促著萧子睿追了上去。 眾人也急忙打马跟上。 哗啦! “呀!!!” “哎哟!” “啊……怎么回事!” 突然一声巨响,一片人仰马翻加各种惊呼声响起。 太子一行人,几乎全军覆没,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第55章 叶知珅死里逃生 叶知珅站在坑边,不知该作何感想。 云白莲喊“有鹿”的时候他就已经看清,那根本就是一丛灌木,被风吹得晃了几下而已。 他当时也出声提醒了,只是其他人可能大半天连个毛都没猎著,一听到有大型猎物兴过於兴奋,根本没注意他的话,一窝蜂地就跟著太子冲了上去。 结果就只剩他一个人在坑外。 叶知珅嘆了口气,刚想问问大家都怎么样了,就听到了惨叫声。 云白莲的惊呼声也响了起来: “太了受伤了!快帮忙啊!” 坑里眾人一阵骚动手忙脚乱,终於把萧子睿从一匹倒下的马底下拖了出来,一看伤情纷纷心惊。 萧子睿的腿断了。 “呜呜呜,太子哥哥伤得好重,怎么办啊……”云白莲嚇得直哭。 “闭嘴!”萧子睿疼得满头大汗,听到这哭声更难受了。 “快把太子殿下抬上去,这腿得赶紧找大夫接骨,不然的话会留下后遗症的!”有人急声建议道。 “可你看这坑又深又陡,咱们自己勉强能上去,带著太子怕是上不去啊!” 就在这时,叶知珅把刚刚砍的树藤拋了下来: “快,先上来几个,下面再有人背著太子绑上绳索,咱们合力就能拉上来了。” 眾人赶紧照办,一番折腾后,终於所有人都出了大坑。 剩下几匹完好的马也要拖上来,可惜一大半的马都摔折了腿。 万幸其他人都只是或多或少有点擦伤,摔折腿的只有太子一人。 但是这个“万幸”谁也不敢说出口。 大部分人出坑后,都围著太子转去了,只剩叶知珅和两三个同僚,齐力把剩下的完好马匹拖了上来。 总算忙完,叶知珅把马交给另几人带走,一屁股坐在坑边擦了把汗。 忽然有人在背后狠狠踹了他一脚,他全然没有防备地跌进了坑里,正下方就是一根尖锐的断木。 “噗”的一声,木桩狠狠刺进心口,叶知珅疼得发不出声音! 他咬著牙勉力回头望去。 坑边,陈荣阴沉的脸上现出一丝惊恐,紧接著转成了阴狠。 他原本只是怀恨想报复叶知珅一下,没想到他那么倒霉,竟然直接摔在尖木桩上,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陈荣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在围著太子转,根本无人注意到这边,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露出一抹冷笑,转身若无其事地离去。 叶知珅將陈荣的脸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气得眼前发黑,一个軲轆挣扎著爬起身,又愣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胸前的衣服破了个口子,但自己却毫髮无伤,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他震惊地看向地面的木桩,只见它的尖端正穿透了一张符纸。 是云清清给的那张符,救了他的命! 她说他有暴毙之相,还说这符绝不能离身,又应验了。 叶知珅只觉得死里逃生,狠狠擦了把冷汗,脸色沉下来。 他捡起符纸,猛地提气从坑底一跃而出,一眼就看见正围著萧子睿嘘寒问暖的陈荣,衝过去狠狠把他踹翻在地! “姓陈的你不是个东西!竟然暗算我,想要我的命!” 眾人赶紧把他拉住,边劝边问怎么了。 陈荣先是大惊失色,盯著他的胸口看了几眼,发现没有半点伤之后,立刻就变得一脸无辜。 他捂著腹部怒道: “叶兄你这是做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怎么突然就动手!” “你还装!”叶知珅咬牙切齿,“你趁我不备把我推进坑里,亲眼看著我差点没了命,还想假装不知道?” 眾人听了他的话都很惊讶,见他如此愤怒,看向陈荣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探询。 陈荣却大声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看你根本就是因为昨天的事还怀恨在心,故意找我的茬!你说我推你进坑,有人看见吗?有证据吗?你说我害你差点没命,可你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吗?” 叶知珅没想到他无耻到这个地步,拿出那张符咬牙道: “若不是云大师给我这张保命符,我现在已经被你害死了!这符上的窟窿就是证据!” “云大师?呵,你是说摄政王妃吗?”陈荣眯起眼,突然冷笑起来。 他站起身掸了掸土,高声说道: “难怪!我们这一队明明有太子妃这个天凤在,却一路都如此不顺,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原来是你姓叶的不安好心,竟然故意隨身携带摄政王妃的符!我看这一路的种种,分明就是这张符在作怪!” “你敢再说一句试试!”叶知珅简直气炸了,猛地挣脱拉著他的人,衝上去一拳把陈荣砸翻。 陈荣捂著脸啐了一口血水,反而笑得更囂张了: “我说错了么?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掉进了那坑里,只有你一个人没事!原来就是你跟摄政王联手败坏了我们这一队的运势!” 叶知珅又举起了拳头,陈荣立刻往后躲闪,周围的人纷纷拉住叶知珅。 “住手!”萧子睿的厉喝声突然响起,所有人动作都停住。 “叶知珅,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本宫!”萧子睿看向他的目光带上几分冷意。 “太子殿下!是他害我在先,这符不过是用来保命!你竟然听信他的鬼话?”叶知珅不敢置地看著昔日好友。 “陈公子哪里说错了?”云白莲突然开口道,“我也觉得奇怪,我已经那么努力地想带大家找猎物,为什么还是这个结果?不仅如此,太子哥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说得委委屈屈泫然欲泣,心里却大大地鬆了一口气。 果然,打不到猎物怎么会是自己这个天凤的错呢,一定是因为有人从中捣鬼! 萧子睿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我只问你一句,你手上的符,是不是云清清给的!” “……是又怎样!”叶知珅脾气也上来了,“要不是这符有效,我现在已经被姓陈的害死了!这符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 啪! 萧子睿猛地抬起马鞭,直抽在了叶知珅脸上。 叶知珅不敢置信地看著昔日好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甚至顿不上脸上火/辣辣的血痕。 场面一下子变得死寂。 萧子睿暗暗捏紧了马鞭,感觉自己下手確实重了。 叶知珅怎么说也是忠勇侯府世子,跟他闹翻对自己是一大损失。 他闭了闭眼,疲惫地说道: “叶兄,你或许不是故意的,但云清清那女人向来阴险狡诈,她给你这符说不定安了什么心,相信陈兄也是为你好才提醒,你不该受人挑拨就对他怀恨在心。” “你我兄弟一场,今日的事,本宫便不计较了,你向陈兄道个歉,此事便揭过吧。” 第56章 痛快! 叶知珅死死捏著拳看向萧子睿,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平静。 “陈荣害我不成反咬一口,今日太子不辨是非偏袒於他,我认栽便是。” “叶知珅!”萧子睿额角青筋暴起,“你明知本营跟摄政王妃有种种过节,还特地將她给的符隨身携带,今日为何会发生这种种事端你到现在还认不清吗!” “本宫念在多年交情,已如此让步不再追究,你別不识好歹!” “追究?呵……” 叶知珅心头一阵恍惚,到底是太子变了,还是自己今时今日才认清他? 他闭了闭眼,卸下弓箭丟在面前地上。 “这弓箭是狩猎开始前殿下所赠,如今既然分道扬鑣,原物奉还!” 说罢,他冷冷扫了陈荣一眼,转身便走。 “你竟要为一个女人背叛本宫!”萧子睿厉喝。 “道不同不相为谋,又何必拿他人做藉口!” 叶知珅脚步顿了顿。 “摄政王妃是什么样的人,太子殿下本该比我更清楚!” 他大步离去,再没有回头。 萧子睿显然没料到他去意如此坚决,紧紧蹙眉看著地上的弓箭,心中有些迟疑。 叶知珅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难道他控诉陈荣之事是真的…… 云白莲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太子哥哥,你伤得这么重,咱们赶紧回去吧!” 萧子睿回过神,断掉的腿痛得又开始明显起来,他疲惫地点了点头,却说道: “既然从中作梗的人已经走了,想必太子妃的运势不会再受影响了,出几个人送本宫回去便好,剩下的人跟著太子妃继续狩猎。” “啊?还要狩猎啊!”云白莲惊呼起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哪还来得及啊。” 累了大半天,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早就盼著赶紧完事回去歇著了。 萧子睿压著烦躁拍了拍她的手,儘量柔声道: “就算不能夺魁,也总不能跟其他队伍相差太多,白莲啊,你一定不会让本宫失望的对吧?” 云白莲只得点头应下。 只不过,等太子被人抬走,看不见踪影了以后,她立刻往地上一坐,隨手指了个方向。 “你们去那边看看吧,我有预感那边一定有猎物。” “这……太子妃您不跟我们一起去吗?”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反正也来不及夺魁,你们自己去隨便打点东西就行了,还用得著劳烦本太子妃?”云白莲不耐烦道。 眾人无奈,只得留下两人保护太子妃,自行打猎去了。 …… 预定时间接近,各皇子带的队伍都陆续返回,各有收穫,差別並不明显。 皇后期待地看著猎场出口的方向,却迟迟不见太子队伍。 摄政王的队伍也还没有返回。 皇上面带疲色地咳嗽了两声: “这眼看时间就到了,皇弟和太子这两队怎么还未归?” 皇后笑道: “许是猎物太多,搬运回来得些时间吧?皇上再等等,说不定后面会有惊喜。”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高声道: “又有一队人回来了……是太子殿下!” 皇后笑意扩大: “瞧,正说著呢就回来了,快好好清点清点太子的猎物!” 说话间,忽见太子队里一人急匆匆跑过来稟报: “陛下,太子殿下摔断了腿,需要立刻医治!” “什么!快,传太医!”皇上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皇后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尖叫道。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立刻问道: “可是遭遇了什么猛兽狼群?那你们这一队收穫如何?” 若是因为跟猛兽搏斗不慎受伤,那至少这么多人也该猎到些猛兽才对,其他队伍的猎物都是羊、鹿、狐兔之类,总归胜利还是太子的。 那也还算可以接受。 然而报信之人面色迟疑,低声说道: “回皇后娘娘,本队只猎到了一只山鸡,太子殿下是不慎骑马落进了坑里,才摔断了腿。” “……”皇后呆滯地跌回了座椅中。 很快萧子睿被抬了过来,身后是垂头丧气的一队人马。 萧子睿只觉得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晦气过,被人抬回来的途中竟然还迷了路! 绕来绕去终於回来了,结果在出口附近正遇上云白莲和继续狩猎的那些人,才知仍是一无所获,气得他腿更疼了。 皇后又气又心疼,赶紧让太医给他医治,总算接骨包扎完毕,就想让人抬他下去休息。 萧子睿咬牙坐起身,摆手道: “儿臣没事!皇叔那一队到现在还未归,时辰已到,是不是该宣布结果了?” 皇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自己这一队没能夺魁,但只要摄政王也输了不就行了! 她立刻对皇上说: “是啊陛下,摄政王一队看来是误了时辰,还是先清点宣布比赛结果吧!” 皇上看了一眼计时的香,確实眼看就要烧到底,点点头刚要开口,就听有人高声道: “摄政王的队伍回来了!” 萧子睿和皇后面色同时一顿,立刻看向出口。 只见一骑毛色雪白的骏马驼著两人疾驰而至,正是摄政王和王妃! 王爷双眼还蒙著白纱,而那韁绳分明是握在王妃手上。 到了集合地点,云清清一勒韁绳,千里雪扬起前蹄嘶鸣著停住。 萧子睿看著骑在马上神彩奕奕的两人,暗暗咬牙。 呵,只有人按时赶到了又怎么样,看这情形分明也是什么都没猎到吧! 皇后眼底也有精光闪过,惊讶道: “摄政王,怎么只有你二人赶了回来,猎物呢?” 萧长珩朗笑一声: “劳皇兄皇嫂久等了,这一行托王妃的福,收穫极丰,因猎物太多才回来迟了些,请皇兄见谅!” 皇上一听来了兴致: “哦?快让朕看看,你们都猎到了什么!” 话音未落,常宗衍一行人已带著猎物出现。 全场所有人都瞪圆了眼。 “老虎!” “我天,还有这么大的野牛!” “还不只一只啊!” “这还好几头鹿、羊……还没完,后面还有?” “这、这得比其他所有队伍加一起都多吧……” 等到队伍终於到头,所有人都以为总该完了的时候,突然有人发现: “咦?常將军人呢?摄政王手所有人都回来了,怎么唯独不见他这个大將?” 刚说完,常宗衍爽朗的笑声就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痛快!我老常年年秋猎从不空手而归,却从来没像今年这样痛快过!” 眾人顺著声音定睛一瞧,嘴巴都合不上了! 第57章 是摄政王的箭! “熊!” “常將军竟然猎到这么大一头熊!” “这体型……得有上千斤吧!” 只见常宗衍独力扛著一头巨大的黑熊,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来! “嘶……早听说常將军神勇无匹、力能扛鼎,以为是夸张,今日才知名不虚传啊!” “如此看来,我大梁天命之师,当属摄政王这一队啊!” 萧子睿脸色彻底黑了,只到打一只山鸡已经够气的了,没想到摄政王那队竟然这么夸张! 只觉得脸面在被人啪啪地往地上摔。 其他几个皇子纷纷上前道贺: “恭喜皇叔满载而归!” “皇叔神勇,我等自愧不如!” “天命之师非皇叔这一队莫属!” 萧子睿恨恨地看著白马上春风得意的两人,忽见云清清眸色浅淡地望过来,又毫不在意地移开。 他突然想起出发前云清清似笑非笑对他说的话,“可千万小心別摔断了腿呀”。 ……果然是她搞的鬼,不然她怎么会预先知道! 萧子睿气得牙都快磨碎了! 在声声对摄政王的讚颂中,皇后忽然看见天空中有几只老鹰在盘旋,眼睛一亮。 她拦住正要宣布结果的皇上,说道: “陛下且慢!” 皇上一愣:“怎么?” 皇后指著天上的老鹰,喜道: “国师早已说过,狩猎时节若有雄鹰出现,与江山社稷而言那是天大的幸事!” “哦?”皇上这下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皇后笑道: “若雄鹰不出,那自是要以狩猎的走兽来定天命之师,但雄鹰既出,则各队首领中谁能射下雄鹰,才是当之无愧天命之师的统帅!” 她这话一说出口,眾人纷纷有些意外。 “就是说想贏得天命之师的称號,还必须要射下老鹰才行?” “而且必须是各队的首领射下才算数……” “如此说来,不管之前猎物多少,只要看哪一队的首领射下老鹰,哪一队就贏了?” 皇后笑著点头:“正是!” 皇上沉吟道:“既然是国师所说,那便由各队再比一轮吧。” 常宗衍一听不干了: “陛下,这么一来我们之前打了那么多猎物,不是都白折腾了!怎么能这样呢!” “常將军此言差矣!”萧子睿说道,“今日这场比试,本就不是为各自私利相爭,而是要选出天命所归最適合领兵御敌之人!是为了我大梁江山社稷!” “若雄鹰不出现,自然是按之前的规则比试,但现在雄鹰既出,为了確保天命之师不出偏差再比一场,这不是我等为人臣子应该做的吗?怎能因自身荣辱得失就阻拦呢?” 常宗衍气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但萧长珩抬手阻止了他继续发难,淡然道: “无妨,既然再比一场便能服眾,那就比。” 皇后仿佛此刻才想起一般,抱歉地看向萧长珩: “瞧本宫这记性,都忘了摄政王眼睛不方便,可国师说了,必须是领队之人射下老鹰才做数……这可如何是好。” 常宗衍跟一眾手下將官脸色越发不妙。 这不是故意挤兑王爷吗!简直过分。 皇上看著这气氛有些不对,咳嗽两声打圆场道: “眾卿稍安勿躁,这老鹰射不射得下来还未可知,若最后没有一人射下老鹰,自然还是按猎物算输贏。” “而且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朕都会按猎物多少进行赏赐,绝不让眾卿白白辛苦!” 其他几队立刻附和说陛下英明! 他们本已没有贏的希望,这下又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线,而且最大的竞爭对手摄政王还是个瞎子,这个规则他们偷著乐还来不及,哪可能反对呢。 皇上都发话了,常宗衍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却仍是腹誹不已,谁稀罕什么奖赏,他们是痛恨如此对王爷不公平! 唯有萧长珩毫无情绪,倒是突然问道: “皇兄,我听这天上的鹰似乎只有两只,那若是前面的人把两只都射下来,那排在后面射的岂不吃亏?” 皇上一听也是啊,又有些发愁。 萧长珩淡然一笑: “不如所有领队同时射猎,各凭本事,最后看是谁的箭射下的老鹰不就结了?” 皇上一拍大腿: “此法甚好!就这么定了吧!” 皇室年年秋猎都会有各类竞赛的形式,因此每个府上都有带自家印记的专属箭支,很好识別,正好用来进行这次的比试。 很快,各个皇子加上摄政王便执弓箭在手,等著皇上下令开始。 萧子睿的腿骨已接好固定,只能坐在椅子上,不过他这一次胸有成竹,得意地看了一眼蒙著眼的摄政王。 他可向来都是眾皇子里射法最准的,这老鹰他射定了! 反观那摄政王,他一个瞎子,之前不过是依赖手下才打了那么多猎物,比试射箭,他不过就是个废物! 在眾人紧张的目光中,皇上大手一挥: “比试开始!” 眾皇子纷纷搭弓上箭。 然而就在所有人瞄准的时候,忽听一声清越的弓鸣,紧跟著就是破空声直衝云霄! 是谁这么快就放了第一箭? 眾皇子先是心惊,隨后就嗤笑,这么仓促的瞄准怎么可能射中呢,不管是谁也太沉不住气了…… “射中了!”有人高声惊呼。 ……嗯? “两只都掉下来了!” “天!一箭双鵰!” ……开玩笑吧? 有人手上的箭直接脱弦。 眾皇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天上,果真两只老鹰都坠落下来了! “我没看错吧……刚刚只有一个人,才一开始就直接搭弓放箭了!” “真的吗?去查看之人已经回来了,快看看是谁的箭?” “取回来了!” “报——陛下,是摄政王的箭!一箭双鵰!” “什么!”萧子睿猛地转头,不敢置信地瞪向萧长珩。 却见他骑著千里雪,手执百石弓,昂首傲立。 眼前的白纱不知何时已不见,漆黑双目正炯炯地看著天空,唇角勾著胜利者的笑! 他的眼睛,竟然恢復了! “皇弟,你这眼睛……好了?”皇上也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摄政王。 “怎么可能!”萧子睿別提心里有多堵了,一时几乎控制不住情绪,“若皇叔的眼睛早就好了,为何还要蒙著白纱装作看不见!” 第58章 王妃今晚要歇在王爷屋里 云清清突然轻笑一声,说道: “皇侄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我家王爷最近眼疾好多了,在林子里多转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呀。” “这不是巧了,这一趟狩猎下来,他眼睛可不就好利索了嘛!” 眾人无语。 偏偏某王爷唇角一勾,心情极好地补了一刀: “还得谢谢皇嫂的提议,本王也是急著射那老鹰,才摘下遮眼布试一试,不然还没发现我这眼睛已经恢復了呢。” 皇后:…… 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摄政王威武!” “王爷素来箭法如神,今日眼睛復明,是我大梁之福啊!” “天命之师,摄政王当之无愧!” “摄政王战神归来,我大梁江山永固!” 带头欢呼的,正是常宗衍和他的一眾部下,他们激动得眼眶都泛红了。 自打王爷中毒后,强撑了这么多年,身子每况愈下,脾气也越来越阴沉暴躁,他们还以为再也看不到王爷露出从前那样爽朗的笑了。 但今天的王爷,分明是让他们看到了从前驰骋沙场时那爽朗、自信、傲气的影子! 常宗衍激动唏嘘之余,目光不由得投向了云清清。 王爷重拾笑容和自信,原因再明显不过。 都是因为王妃! 娶到这样一个王妃,是王爷的福分,更是天下之福! …… 秋猎结束,天命之师毫无异议地归属於摄政王一队,西北军权也仍在萧长珩手上。 皇后和太子心里都气炸了,却毫无办法,表面还得维持著和气。 云清清很满意这个结果。 萧长珩如约给手下所有部將放了几天假,还重重犒赏了大家,眾將別提有多乐呵了。 散场时,云清清跟萧长珩正准备回去,忽见柴硕犹犹豫豫地走过来。 “王妃……末將有一事相求……” “说吧。”云清清点点头。 柴硕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忧心道: “王妃您说我媳妇会早產,那、那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他之前並不相信王妃的话,但这一路下来,王妃所言就没有一次不中的,不由得他不信啊! 这会儿想起王妃之前的话,他担心坏了,赶紧来问问。 云清清淡然一笑: “你回去后,从家门起往西走,找到第三家医馆,请那医馆的医女去助產婆接生,可保母子平安。” 柴硕听得一愣一愣的,立刻鸡琢米似地点头: “多谢王妃,我这就回家去!” 云清清喊住她,又递上一张符: “这次狩猎你表现很好,这张平安符算赏你的,拿回去贴在產房门口,便万无一失了。” 柴硕赶紧谢过,把符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感觉像得了颗定心丸,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秋猎结束,眾人回到京城。 凤棲宫。 云白莲红著眼眶: “母后,真的不是白莲不尽力,这一次太子哥哥分明是被云清清下黑手阴了啊!” 皇后本气势汹汹地问罪,听她这么说皱起了眉: “什么意思?那个云清清又做了什么?” 萧子睿咬牙说道: “白莲说得没错,这次確实错不在她,而是云清清借叶之珅之手,坑害於我!”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又提到云清清在前一天还诅咒他断腿,若不是她早就布置好了黑手,怎么可能会说得这么准! 皇后气得直拍桌子: “反了她了!竟敢如此坑害我儿!” 云白莲面露担忧道: “我在云府时就察觉云清清有些邪门,可没想到她的手段竟如此毒辣,若她以后再对太子哥哥出手,那可怎么办啊。” 皇后冷声道: “怕什么!她那个妖女不过是趁著国师装著,小人得志罢了!你们这两天少去招惹那妖女,再过几日国师就出关,到时候我看她还能怎么蹦躂!” …… 第二天傍晚。 云清清自从嫁到摄政王府后,吃饭通常都是在自己院里。 萧长珩偶尔邀请她一起用饭,但她以忙著画符炼药修行为由,大多数时间是拒绝的,他也便不常来打扰了。 但今天云清清正准备让巧儿去厨房端饭过来,南征突然来了。 “王妃,今日……属下能否斗胆,请王妃去陪王爷一同用膳?” 云清清听著他这用词,眨了眨眼: “怎么,是他找我还是你想让我去找他?” “是属下自作主张,”南征摸了摸鼻子,“但是今日正值十五……王爷他的毒又要发作了。” 云清清手指一顿。 “知道了,你去通知王爷,等下我过去一起用晚膳。” “是!”南征露出鬆了口气的笑,快步离开。 对於云清清突然的到来,萧长珩有些意外,但自是欢迎。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餐,萧长珩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叫人上了茶。 云清清就坐在软榻上一边喝茶,一边看著萧长珩若有所思。 某王爷:…… 他被云清清盯得著实有点不自然,终於忍不住问道: “是本王哪里不妥么?你这么盯著我做什么?” 云清清拿出一块玉佩递上去,答非所问: “今夜你把这个隨身佩戴,不要摘下来。” 萧长珩接过玉佩,手指滑过它润泽的表面。 看著上面细密精致的纹样,男人眸光微微闪动。 “……你亲手雕刻的?送我的?”男人低声问道。 云清清点点头,不置可否。 “今晚我留在这儿。”她说道。 “……”萧长珩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南征,再备一床铺盖来。” 南征一愣,王爷这是要让王妃打地铺吗? “王妃睡床。”某王爷淡淡扫了他一眼。 云清清挑了挑眉: “不用。” 萧长珩:“……” 南征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拿不准到底该听谁的。 他观察了下面色复杂的王爷,最后决定还是听王妃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就是觉得王爷有点期待…… 云清清喝完一杯茶,就在软榻上盘膝坐下,闭上眼开始打坐。 萧长珩看了她一会儿,去书架上取了本书,找个离她不远的位置读了起来。 两人安安静静,一个打坐一个读书,不知不觉就到深夜。 萧长珩终於看向几次欲言又止的南征: “有事?” 南征迟疑了一下: “王爷今日没有毒发。” 萧长珩捏起腰间玉佩,拇指在符文上缓缓抚过,唇角浅浅勾起。 南征又低声说: “……王爷,已经亥时三刻了,您该歇息了。” 萧长珩指尖一顿,抬眸看了一眼云清清。 她仍在安安静静打坐,从一开始到现在没有半点动静。 某王爷手指暗暗捏紧,轻咳了一声: “清清,时候不早了,你……还不歇下吗?” 第59章 討债,听墙角 “我这样就好,你困了便睡吧。” 云清清没有睁眼,声音清冷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萧长珩:…… 南征也很无语,原来王妃说不用再拿一床铺盖,是这个意思? 她是准备打坐一整宿吗? 南征默默看向自家王爷,替主子感到深深的忧桑。 “放心,今晚不会有东西来打扰。”似乎怕某人不放心,云清清睁开了眼,认认真真地说。 萧长珩凝眉看了她一会儿,一言不发地推动轮椅,绕过屏风朝床去了。 南征服侍王爷睡下,转身来到屏风外,就看见王妃又闭上眼安安静静地打坐,姿势都跟原来一模一样。 南征:…… 无声地嘆了口气,悄然退了出去。 真替王爷著急啊。 丑时三刻。 一直保持著同个姿势未变的云清清,突然睁开了眼。 她站起身,悄无声息地绕过屏风,走到掛著帷帐的床前,凝神站了片刻。 忽地抬手在空中虚画,一道符文快速成型,绽出金芒。 那符文化作一个亮点,在床前绕了一圈,攸忽朝外飞去。 云清清眸光一凝,手上结印默念口诀,分出一缕神识朝那道金芒追了过去。 大约一炷香后,神识归位。 她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抬手擦了擦汗,身子有些发虚地晃了晃。 忽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的肩。 云清清动作一僵,这才发现帷帐已掀开,萧长珩不知何时坐了起来。 “吵醒你了?”她对上他漆黑的双眸,夜色中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萧长珩拉著她在床边坐下,磁性的嗓音又低又柔: “你守了一宿,现在可以说原因了么?” 云清清抿了抿唇,皱眉道: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想试试能不能追踪到你这厄咒的源头。” 萧长珩指尖微微一蜷: “……很危险吧?” “那倒谈不上。”云清清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只是……” “嗯?” “……我现在还不確定,找机会再观察看看吧。” 云清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揉了揉眉心道: “今夜没事了,你睡吧,我也该回去了。” 她站起身刚想走,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抓住。 “等等。” “还有事?”她回头看去。 男人清雋的面庞隱在夜色中,唯有黑眸反射著点点微光。 “那个……你能不能別走。” 云清清眼睛微微瞪大,有些惊讶地看了他片刻,噗哧一声: “……你不会是一个人害怕吧?” 萧长珩脸色一黑。 但是……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嗯。” 云清清本是开玩笑,这下反倒笑不出来了。 “那我去找南征过来。” “別,”男人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夜色掩盖了他眼底的暗芒。 “这是秘密,我从未让任何人知道过,你是头一个。” 云清清:…… 並不想知道你的秘密好么。 也是,堂堂煞神摄政王一个人睡觉会怕,这种事换谁都要死死地藏住吧? 最近她努力修行,又解决了好些事端,积攒了一些灵力。 然而刚刚那个追踪术消耗有点大,她这会儿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行吧,那我不走,我……”她本想说去那边软榻凑和一夜。 萧长珩却没等她说完,手上稍稍用力就把她拉到了身边,云清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躺到床上了。 她:“……” 男人扯过锦被盖在她身上,侧身拄著胳膊面对她,深邃的眉眼微弯: “今夜清清受累了,好好歇息吧,我保证不吵你。” 云清清迷迷糊糊睡去前,隱约地觉得……他这话是不是有哪里怪怪的? 但很快她就进入了酣眠。 …… 第二天,云清清吃完早饭回到自己院里,就发现巧儿老是看著她傻乐。 她摸了摸巧儿的脑门:“发烧把脑子烧坏啦?” 巧儿嘿嘿地笑:“恭喜小姐!” “?”云清清莫名其妙地瞟了她一眼,也没多想,忙自己的事去了。 她换了身外出的衣服,乘上王府的马车出了门。 巧儿好奇地问:“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云清清淡声:“要帐!” 从猎场回来已是第三天,叶知珅还没把那五万两银子送过来。 她知道以叶知珅的性格,绝不会赖帐。 尤其是那张符生效的时候,她已经感知到了,那他更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来找她。 云清清就顺便算了一下,结果好傢伙,看来这帐还真得她亲自上门討才行了。 在忠勇侯府前一个路口,她就带著巧儿下了马车,步行走到侯府门前拍了几下大门。 然后守在偏门等著。 很快有门房打开偏门,探头出来:“谁啊?” 云清清直接把他扒拉到一旁,闯了进去。 “哎哎?你这姑娘怎么不等通报就硬闯呢!” 门房见她容貌气质衣著都不俗,也不敢太失礼,只能追著说道。 “我是摄政王妃,来找你家世子討债。” 门房“啊?”地呆了片刻,撒丫子就往內院跑。 却没跑两步就被云清清甩了一张符定住了。 “不好意思,现在可不能让你报信呢!只要委屈你一下,一刻钟后就解开啦。”云清清笑眯眯地说道,越过他继续往內院去。 “小姐……听说忠勇侯脾气大得很,你这样会不会得罪他啊?”巧儿有些担忧地说道。 “怕什么,等会儿有他求我的时候。”云清清毫不在意道。 刚走到內院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怒骂声。 “逆子还敢嘴硬!你到底道不道歉!” “我没错,凭什么道歉!难道在爹你的心里,那些外人的编排比我更可信吗!”是叶知珅的声音。 “你没错?那云清清是什么名声你不清楚吗?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她那张符害太子断了腿,输了比赛是事实!” “你还敢说自己没错,还说什么要跟太子绝交!老子不许!” “你今天要是不滚去给太子殿下道歉,老子打死你!”忠勇侯越说越气,扬手啪就是一鞭子。 叶知珅闷/哼一声,紧接著毫不示弱道: “今天你就是打死我,也別想逼我去向太子道歉!他不配!” 第60章 叶世子中邪了 云清清脚步停住,皱起眉没有马上进去。 “珅儿!你如今怎么变得如此不懂事!”说话的换成了妇人的声音,“不但为了那名声狼藉的云清清跟太子闹翻,竟然还为了她偷家里的银钱!” “娘!我都说了,要是没有云大师那张符,我现在都没命回来见您了!难道我的命还不值那五万两吗?可你们非不信,我才只能出此下策的!”叶知珅急声辩解。 突然又一个新的声音说道: “阿弥陀佛,叶侯爷、夫人,贵公子如今这些行为並不是他自己所愿,他是中邪了才会这样。” “臭和尚你胡说八道什么!小爷才没……” 啪地一声鞭响打断了叶知珅的骂声。 “混帐东西你给我闭嘴!净心大师道行高深,也是你能隨意冒犯的?” “爹,娘!我才没中邪,你们別被这个和尚给骗了!” “他这个不孝子给我绑起来,把他的嘴堵上!” “放开我!我没中邪!” 院內一团混乱,云清清面色清冷,大步走了进去。 只见叶知珅已被一群家丁用拇指粗的绳子缠住,正猛烈挣扎,旁边是叶侯爷和夫人,还有个少女是他的妹妹叶知瑾。 除此之外,还有个披著袈裟的和尚,一脸高深地半闭著眼,想来就是那所谓的净心大师。 云清清冷声道: “住手!” 眾人嚇了一跳,齐刷刷地看过来,正在奋力按住叶知珅的家丁也停了手。 “都给我滚开!”叶知珅涨红著脸,一脚一个把家丁踹开,把缠在身上的绳子狠狠砸在地上,跑到云清清面前,脸色这才缓了缓。 “云大师,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岂不是非但拿不到银子,还要被当成江湖骗子?”云清清淡声道。 叶知珅面色一顿,訕声道: “我爹娘也是不明真相才会误会你的,你別生气啊,我一定劝好他们。” 云清清:…… 都闹成这样了,你確定你有本事说服他们? “云清清你还敢找上门来!”叶知瑾衝过来劈头盖脸道,“你害得我哥跟太子闹翻还性情大变偷家里银子,我叶府被你闹得家宅不寧!你还有脸提五万两银子!我……” “瑾儿,不得无礼!”叶母上前拉住了叶知瑾,沉著脸看向云清清。 “摄政王妃,之前的事看在王爷的份上,我侯府可以不跟你计较,但绝不能允许你继续迷惑我儿!若是王妃不希望此事闹到陛下面前,还请见好就收,请回吧!” 云清清抱起胳膊,淡声说道: “区区五万两银子,我愿意收,是为了叶世子好,我若不收,这次死劫的因果迟早还会返还到他自己身上。” “危言耸听!”净心大师冷笑道,“什么所谓死劫,分明是你拿什么三脚猫的符纸骗取钱財,结果害得他中邪性情大变,连自家人都翻脸不认了!” “听见没有!”叶知瑾横眉立目道,“这位可是法华寺的净心大师!人家道行高深一眼就识破你的阴谋,你还有什么话说!” “哦?法华寺的高僧?”云清清似笑非笑地看向净心大师,“你是这么向他们介绍自己的?” 净心下巴一扬,手持念珠傲声道: “贫僧正是法华寺住持净远的师弟!施主若是知道错了,还望回头是岸,向侯爷一家道个歉便速速离去吧,世子中邪之事贫僧自会解决。” 第61章 除掉这鬼童,你们会追悔莫及 叶知珅气得指著和尚破口大骂: “你个招摇撞骗的禿驴,有什么资格让云大师道歉!我看什么所谓的法华寺也不是什么好……” “你退下!”云清清抬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 叶知珅嘴巴立刻闭上,站到她身后去了。 “哥!你那么听她的做什么!果然是被她用什么阴险手段给迷惑中邪了,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啊,咱们才是一家人,难道还会害你吗!”叶知瑾怒道。 叶夫人也急声对净心大师说道: “大师,你快救救我儿,只要他能恢復正常,多少银子我们都愿出!” 叶知珅气得又要开口,但云清清朝他摆了摆手,他只得不情不愿地保持安静。 云清清看向净心大师,淡声说道: “出家人不打誑语,你眼神外露恶浊、眉毛交错、腮骨横突、口扁长唇色暗,乃是品行不端、善骗敛財之相。你天庭发黑,造孽不浅!法华寺若真有你这样的僧人,也早就该逐出寺门了。” 净心听著她的话,脸色越来越差,几乎要绷不住高僧人设了。 他压著火气咬牙切齿道: “你这妖女莫要胡说八道,今日贫僧就让你开开眼!当场戳穿你的阴险手段!” 说著,他摘下佛珠持在手中念念有词,紧接著院內一阵阴风大作,空气中突然响起若有若无的哭声! 叶家眾人面色大变,纷纷朝净心大师身后躲去。 巧儿也害怕地躲到了云清清背后: “呀……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叶家竟真的有鬼呀?” 云清清的目光落在净心手中的佛珠上,若有所悟地眯起了眼。 “他……这是在搞什么把戏?”叶知珅没想到这和尚竟真有些本事,不由得瞪大了眼。 不等云清清开口,净心大师就高声对他说道: “叶世子,你还不明白吗?就是她为骗取钱財,卖你那三脚猫功夫的符纸引来了恶灵!还被你带到家宅中,若不是贫僧今日戳穿她的把戏,叶府將从此多灾多难家无寧日啊!” 巧儿听不下去了,从云清清身后露出头瞪向净心: “你这个臭和尚少胡说八道!我家小姐厉害著呢,才不是三脚猫功夫!肯定是你骗人!” 净心冷笑:“事实就在眼前,还想抵赖?”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一般,那阵阵阴风竟真的渐渐聚拢,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人形! 那若有若无的哭声,也越来越清晰,听起来像小孩的哭声。 “呀!那是什么东西!”叶知瑾嚇得紧紧抓住叶无人的胳膊。 叶夫人惊惧地叫道: “净心大师,快除了这恶灵!” 净心面露难色,嘆道: “这恶灵怨气太重,少说要消耗贫僧十年法力……” 叶侯爷大手一挥: “大师放心,只要您能帮我们除掉恶灵,我叶家愿出十万两白银香油钱,再为大师铸一座金身!” 净心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贫僧倒不在意那些香油钱,降妖除魔本就是替天行道,功德一件,看贫僧这就灭了它!” 说著,他举起佛珠口中再次念念有词,那佛珠竟发出一层淡淡的金光,直朝黑影射去!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云清清突然甩出一张符篆,如箭般射向黑影,紧接著竟直直立在它前方,挡住了那道金光! 黑影晃了几晃,朝角落飘去似想躲起来,云清清再次甩出一张符,这次符纸直接打入了黑影內,只见它周遭如烟般的黑气忽地散开,露出里面一个扎著丫角辫的小娃娃。 小娃娃一溜烟地躲到了院子里一颗大树后。 净心面色一变: “是鬼童!你这妖女竟养鬼童!” “云清清,你还有什么话说!”叶知瑾又惊又怕又怒,“就算我哥以前得罪过你,也不至於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害我们全家吧!” 叶侯爷脸色也差到了极点: “摄政王妃,今天这事若是不给我叶家一个交代,就算你有摄政王撑腰,我也定要去找圣上討个说法!” 云清清冷冷扫了一眼净心,不急不躁对叶家人说道: “第一,这鬼童不是我养的。第二,她並无怨气,不是恶灵。第三,她留连在你们叶家已多年,从来没害过人,你们若了信了这和尚的话除掉了她,才真是追悔莫及。” “妖言惑眾!”净心大师厉声道,“哪有不害人的鬼!分明是你见恶行被拆穿找的託辞!” 叶知瑾也怒道: “净心大师,您別跟她废话,快除了这鬼童!这次我们绝对不会让这女人再捣乱!” 说著她指挥家丁护院们道: “你们都愣著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女人绑起来,等除了恶鬼立刻押她去皇上那里討说法!” “你们放肆!我家小姐可是摄政王妃!”巧儿急了,想把云清清拉到自己身后。 云清清却拍了拍她的手:“没事。” “我看谁敢动她!” 叶知珅站到云清清身,厉色看向一眾家丁护院。 叶侯爷大手一挥: “反了你了!把这混小子给我捆起来!” 叶知珅立刻成了家丁护院的首要目標,他狠狠砸退冲在最前的两个人,眸色一厉,拨出一个护院腰间的刀就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都別过来!否则小爷今天就死在这里!” 叶家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出场阻止。 “都住手!” “珅儿,別衝动!” “哥!” 家丁们全都退了回去,不敢再动手了。 叶知珅双眼泛红,死死盯著叶家眾人,对云清清说: “云大师你快走吧。” 云清清看著他身上单薄的衣衫,身上几道鞭痕渗出血来,眸色微微深了深。 她绕开叶知珅,看向叶侯爷几人: “侯爷,夫人,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你们仔细看看那鬼童的样貌,自然就明白了。” 叶侯爷面露怒色,正要厉声反驳,却突然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带著哭腔: “爹爹、娘亲……” 叶侯爷面色一顿。 而叶夫人整个人仿若遭了雷击,浑身颤抖著看向那树后,只见鬼童正怯怯地露出半个小脑袋,面色惶恐地看过来。 叶夫人一个踉蹌惊叫出声: “瑜儿!” 第62章 净心大师被抽懵了 “什么?” 叶侯爷听到瑜儿两个字,不由得朝鬼童看去。 待他看清那小娃娃的样貌,立刻浑身一震,双眼驀地瞪大。 “侯爷你快看,是瑜儿!她真的是我们的瑜儿啊!” 叶夫人扯著叶侯爷的衣袖,淒声就想衝过去。 叶知瑾赶紧把她拉住,惊道: “娘,你这是做什么?那东西是恶鬼啊!危险!” “阿弥陀佛!” 净心大师突然高诵佛號,大声说道: “施主莫被恶鬼迷了心神!待贫僧这就收了它,免得它继续害人!” 然而这一次,叶侯爷突然厉声道: “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恶鬼,我看谁敢在本侯府上放肆!” “什么?侯爷这是何意!”净心大师僵住。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不是恶鬼!”叶夫人流泪道,“她是我的孩子!是我那苦命夭折的大女儿啊!” “珅儿、瑾儿,她是你们的长姐啊!” 叶知瑾呆住了。 “什么长姐?我不是只有一个哥哥吗?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么说……我还有个姐姐?”叶知珅震惊地看著那梳著丫角辫的鬼娃娃,也是不敢置信。 但他丝毫不怀疑云清清的话,她如此拦著那个所谓的净心大师收了鬼童,原来是这个原因! “净心大师,你要去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鬼童身上时,云清清突然开口道。 眾人这才发现净心大师正要悄悄溜走。 他慌了一瞬,立刻沉下脸摆出得道高僧的架子,冷声道: “阿弥陀佛,不管生前是什么身份,不速速投胎偏在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哪有善类!侯爷跟夫人既然不信贫僧的忠告,贫僧又何必多管閒事?总归將来被鬼童闹得家宅不寧时,不要再来找贫僧!” 侯爷和夫人面露迟疑。 云清清却冷笑道: “別人会不会家宅不寧先不提,你偷了法华师的灵佛珠,若是用它行善积德也便罢了。” “可你偏用它囚禁那些没什么怨气和孽债的孤魂野鬼,专干些有损阴德、招摇撞骗的勾当!” “今天既然被我遇上,绝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净心面色大变,怒道: “你少血口喷人!这灵佛珠是贫僧的师兄在我下山游歷前亲手交给我的……” “哦?若真是这样,你敢不敢现在就跟我去法华寺,在方丈面前对质!若是我冤枉了你,自会向你道歉。” 云清清不紧不慢地打断,净心面色顿住。 叶侯爷看出些端倪,立刻说道: “王妃此言有理,我派府上护卫送你们去!” “那可多谢王爷了。”云清清笑眯眯道。 净心脸色变了几变,目光渐渐阴狠下来,突然冷笑道: “死丫头片子!贫僧本不欲跟你纠缠,奈何你非要自己找死!” 说著,他摘下佛珠持在手中,默念口诀,从那一颗颗佛珠中突然飘出一个个阴气四溢的鬼魂,瞬间满院都颳起了阴风! “杀了这些人,贫僧就放你们自由!”净心厉声说道。 阴魂立刻淒號著朝眾人扑了过去! 叶府眾人面色大变,连连后退。 叶知珅跑过去將叶夫人和叶知瑾护在身后,沉声道: “娘,你们小心躲一躲,別担心,云大师一定有办法!” “她、她真行?”叶夫人很难相信那么一个小姑娘,能对付得了这么多鬼魂。 就在这时,只见云清清双指併拢一扬手,指尖凭空出现了几张黄符,刷刷刷就飞向那些阴魂,符上有淡淡的金光縈绕! 那些阴魂似乎很怕那金光,立刻四散逃开,然而那些符仿佛有强大的吸力,片刻就將满院阴魂全都吸了进去。 云清清再次扬手,几张符盘旋著回到了她的手中。 净心大师脸色大变,云府眾人目瞪口呆! 云清清冷笑一声,手上掐了个决,朝那串灵佛珠一指: “还不过来!” 只见那佛珠表面突然泛起金光,紧接著像有了生命般,从净心手上一跃而起。 他大惊失色地伸手去抓,却被佛珠灵巧躲过,反过来“啪啪啪”地左右开弓抽了他好几个大嘴巴! 净心直接被抽懵在当场。 佛珠又一个上扬,照著他的脑门狠狠砸了一下,这才不紧不慢地飘到云清清面前,落进了她的手里。 还翘起一端在她胳膊上蹭了蹭,仿佛在邀功。 云清清:…… 叶家眾人:…… 叶知珅最先扯著嗓子喊道: “我早就说了云大师才是真正的大师,那禿驴根本就是个骗子!这回你们总该信了吧!” 叶侯爷回过神来,立刻高声吩咐: “把这个妖僧绑起来,押去官府!” 叶夫人带著叶知瑾来到云清清面前,深深施礼: “云大师,之前是我们多有得罪,还望您见谅!” 侯爷也跟著过来,朝云清清揖手躬身: “今日若不是云大师,我叶家怕是难逃一劫,小儿也承蒙大师相救,我竟然还怀疑您,真是懺愧!” 他大手一挥,立刻有下人递上一叠银票: “这是小儿欠您的五万两,另外十万两是谢礼,还望云大师一定不要推辞!” “侯爷好意我就收下了。”云清清点点头,收了银票。 侯爷和夫人见她没有推辞,这才鬆了一口气,还好大师心胸宽广,没因为之前的事记恨。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叶夫人看向云清清,殷切道: “云大师,我们……还有件事相求。” “我知道,您那长女魂魄的事,就算您不说,我也不会放著不管。”云清清早知她要问什么,当即说道。 但她的神色有些凝重: “我刚刚已掐过夫人您的命数,你命中有二女一子,但长女却在三岁时重病夭折了,这是你出生之前的事,那之后叶夫人伤神过度大病一场,又养了两年才再次怀上子嗣。” 叶夫人连连点头,面露哀伤道: “没错,那之后我为了不勾起伤心事,从未再提起过瑜儿,所以珅儿和瑾儿始终不知道他们有个长姐……” 云清清沉声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命中有二女一子,本是儿孙绕膝、乐享天年之相。” “什么……”侯爷和夫人愣了一瞬,突然脸色变了变,“你是说……” 云清清点点头: “你们的长女,原本不该夭折!” 第63章 阳寿未尽不能投胎 “你说的可是真的!”叶夫人惊道。 侯爷脸色也不太好。 若这话属实,那岂不是说……他的大女儿当年是被人害死的! 他当即怒道: “难道瑜儿当年的病,是人为所致?王妃可知是谁做的?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云清清看了眼院子里那棵大树,扎羊辫的小小鬼童正躲在后面,露出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朝这边看。 她朝小娃娃招了招手: “你过来吧,我有的符压著,只要不直接接触,你身上的鬼气就暂时不会影响你的家人。” 叶星瑜似懂非懂地看了她片刻,小心翼翼地从树后走出来。 叶夫人的双眼含泪,就要朝小娃娃衝过去,被云清清拦住了。 叶知珅也拉住她说道: “娘,您没听云大师说吗,她身上有鬼气,咱们活人不能接触的!” “我知道!可……可她是我的瑜儿啊!我只想离近点看看她!”叶夫人哽咽道。 叶侯爷扶著夫人,一家人小心翼翼地来到鬼童面前。 “她……就是我们的长姐吗?”叶知瑾看著小娃娃,微微瞪大了眼。 长姐才这么大一点,而且长得也太可爱了吧。 叶知珅也被小娃娃糯米糰子一样的小脸吸引了,但一想到这是自己亲姐姐,还是被人害死的,他心头就升起一阵怒火。 “云大师,到底是害了我长姐!”他问道。 云清清眼底闪过清光,沉声说道: “她本是福泽深厚的命数,是因为被人换了命,才会夭折。若不是如此,她早就该到地府报到,转世投胎去了,也不至於流连人间这么多年。” “什么!” 叶家几人纷纷瞪大眼,震惊过后就是愤怒。 “是谁,竟然用这种手段害死我孩儿!”叶夫人气得都哆嗦了,“那换走瑜儿命的小偷在哪里!” 云清清摇摇头: “暂时还看不出来,对方能瞒过我的眼睛,要么是用了遮天蔽日的手段,要么就是身份特殊,不能隨意掐算。” 云清清眉头皱紧,眼底闪著冷色。 若她还是原来世界那个玄门主宰,揪出换命之人不过是小事一桩。 但穿越过来后她神魂至今未彻底跟身体契合,灵力也几乎归零,完全是从头一点点修炼起来,否则绝不会让做出此等恶行之人逍遥法外! “娘亲……”奶娃娃怯生生地发出细小的声音,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叶夫人。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瑜儿一直陪著娘亲和爹爹,还有弟弟妹妹……只是、只是之前你们都看不见瑜儿……” “我苦命的孩儿啊……被人害了姓命,做鬼还要受这么多年的苦!竟然到现在还不能转世投胎……”叶夫人眼泪流得更凶了。 “那我这……长姐难道以后都不能转世投胎了?”叶知珅担心地问。 “她不能投胎的原因是阳寿未尽,以她原本的寿数,至少还要几十年才能投胎。”云清清说道。 叶夫人听她这么说,既稍稍放下心,又心疼女儿还要做鬼几十年才能解脱。 云清清的脸色却有些严肃: “阴物流连在阳间並不是什么好事,几十年里可能发生的状况太多了,稍有差池就可能沾染怨气化为厉鬼,万一控制不了心神再染上血债,一旦被鬼差抓去问罪,轻则打入畜生道,重则灰飞烟灭。” “怎么会这样!”叶夫人惊道。 “人若犯罪有人间律法处置,鬼类也一样,规则如此。” 云清清说道。 “云大师,你那么厉害,难道没有办法让我姐姐早日投胎吗?”叶知珅急切地问。 云清清淡然一笑: “我正要说的就是这个,其实送她早些投胎,也有办法,只是需要你们全家人辛苦一段时间。” 叶夫人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急声说: “我们没问题!云大师您快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第64章 王妃,这是花楼不能进啊! 云清清先让叶府下人准备好纸笔记录,才说道: “你们在府里找个专门的房间,供奉上她的灵位,每日香火不能断,並且每日要有亲人在灵位前诵经一个时辰,持续七七四十九日。在此期间,每隔七日还要去她坟前上香诵经……” 云清清又详细地说明了各种细节注意事项,让人一一记录好。 她最后说道: “若是中间出了差错,这个过程就要重来,直到七七四十九日完成。” 叶夫人连连点头,保证一定严格按要求做,又问道: “这样完成后瑜儿就能投胎了吗?” “没有那么快,”云清清摇头道,“做这些是为了稳固她的魂魄,防止一些不好的事发生,但要想让她快些投胎,还需要她自己积攒一定的功德。” “这……要怎么做?”叶夫人完全不知道鬼魂该怎么积攒功德。 她有些忧心,想想也知道鬼魂想攒功德是多么难的一件事,那岂不是说瑜儿还是要很久以后才能投胎? 云清清早有打算,说道: “如果是靠她自己確实很困难,但反正我自己也需要积累功德来修行,她可以跟在我身边,帮我做一些事情,自然就会有一部分功德落在她身上,而且在我身边也可以保证她的安全,防止被心术不正的修道之人盯上。”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太好了!瑜儿就拜託云大师了!”叶夫人深深施礼。 “云大师,之前我们多有得罪,没想到您不计前嫌还愿如此帮助我一家,老夫惭愧啊!”叶侯爷朝她揖首,“您对我叶家有大恩,我等定涌泉相报!” 云清清淡然一笑: “侯爷是国之重臣,多年来镇守一方,护百姓太平,既然今天这事被我遇上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忠勇侯听了这番话,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云清清又交待了一下后续,就用符纸把叶星瑜收了起来,叶家人千恩万谢地送她离开。 人一送出门,叶知珅就扬眉吐气地看向家人: “怎么样,这回你们总该信我的话了吧?要不是人家云大师,我命都没了,家里更是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他又提起这件事,忠勇侯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这么说,陈家那小子竟是真的要害我儿!太子竟还跟他沆瀣一气!” “就是啊,爹你现在还想让我去给太子道歉?”叶知珅时知故问。 侯爷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道什么歉,以后你离太子远点!没事多跟摄政王学学本事,知道吗!” “这还用您说?”叶知珅揉著后脑勺腹誹。 连云大师这样的奇女子他都弃之如敝履,也不知他那眼睛都长哪去了? 人家摄政王眼睛还瞎著的时候,都比太子有眼光! …… 云清清出了叶府,並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到了东街最繁华的地段。 逛了一会儿,巧儿好奇地问道: “小姐,您不是来买东西的吗?怎么什么店面都不进啊。” 云清清淡然一笑: “谁说我是来买东西的,我要买的是铺子!” “啊?”巧儿瞪大了眼睛,“小姐您要做生意吗?” “唔……你要这么说,也算是一种生意吧……” 云清清突然站定,目不转睛地看著一幢规模不小的阁楼,眼中清光闪过,忽地勾起了唇。 巧儿不明所以地追问: “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生意啊?” “就是它了。”云清清指了指楼上,迈步从大门走了进去。 巧儿看了一眼楼前的招牌,脸色突然大变,赶紧追上去拉人: “小姐!这个、这个可不能进啊!这里是……” 她说到一半突然压低声音,紧张道: “这里可是楼啊!” 第65章 你这没救了 “小姐,这里可是楼啊!”巧儿紧张得要命,想劝云清清离开。 那外面招牌上明晃晃的“添香阁”几个大字,小姐咋就闯进来了呢! 但云清清只是面色如常地说“没事”,就一脸淡定地往里走,巧儿也只好忐忑地跟了上去。 进入大厅,就见里面歌舞昇平,枝招展的姑娘们有的翩翩起舞,有的弹琴,有的唱曲,好不热闹。 奇怪的是,整个大厅只有一桌两三个客人,津津有味地听曲看舞。 巧儿稍稍鬆了口气,仍然紧紧挽著云清清的胳膊,满脸警惕地注意著四周。 自家小姐这么美,可不能让臭男人给欺负了,她得好好保护小姐才行。 老/鴇见有人进门,立刻满脸带笑地迎了上来,却发现是两个姑娘。 她先是一愣,等看清楚云清清的相貌,两眼都有些发直了,又有些摸不清状况。 “这位……姑娘,您是来找人的?” 老/鴇也算整天跟达官贵人打交道的,自然看得出云清清这穿著打扮绝不是寻常人家的,不敢怠慢。 云清清点了点头: “我找你们这添香阁的东家。” 老/鴇又有些发愣: “请问您是哪位?找我们东家有什么事?” 云清清往楼上指了指: “你们三楼出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去告诉你们东家,我能解决。” 老/鴇倒吸一口凉气,紧接著低声说: “姑娘跟我来,我这便带你去见我们东家!” 云清清跟著她刚走了几步,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胳膊,“啪”地在她面前展开一把摺扇。 “哟,於妈妈您不厚道啊,这添香阁什么时候竟来了如此貌美的姑娘,竟都不喊出来伺候爷,亏爷还在你这楼子最不景气的时候照顾你生意呢!” 云清清眉头一皱,只见拦路的正是那唯一的一桌客人。 为首拿这扇这人看著三十多岁,衣著华贵,却油头粉面鼻孔朝天,他身后两个狐朋狗友也都一脸猥/琐地看著自己。 老/鴇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站在云清清身前,堆起笑容说道: “陈公子您误会了,这位可不是我们楼里的姑娘,她是我们东家的贵客!” 她故意把“贵客”二字说得重了些,显然希望这位陈公子就此作罢。 然而陈公子却丝毫不以为意,嘻皮笑脸道: “不是你们这儿的?那不是正好!这位小娘子,不如跟爷回去,做爷的小妾吃香喝辣,怎么样啊?” 云清清眸色一冷。 但不等她开口,巧儿就愤然叫道: “放肆!竟敢侮辱我家小姐,你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吗!” 小丫环气得脸都涨红了。 “她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子是谁!”陈公子满脸傲气。 他身旁的跟班立刻道: “呵,告诉你们,这位可是当朝皇后的亲弟弟,是咱大梁的国舅爷!” “咱国舅爷看上你,那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別给脸不要!” 几人这番话出口,老/鴇脸色立刻一白。 她早知这姓陈的身份不简单,不然那件事发生后,以东家的人脉怎么可能不了了之,丝毫没办法……没想到他竟然是皇后的亲弟弟! 就算自己想保这姑娘,也做不到啊。 陈国舅悠哉地扇著摺扇,摆出个油腻的笑: “这小丫环也还蛮清秀的嘛,到时就跟你家小姐一起入府,做个通房,爷一样疼爱你好不好啊?”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国舅爷又怎么样?我家小姐那可是……” 巧儿都要气炸了,指著陈国舅的鼻子就想搬出摄政王来,但突然又想起,这里可是楼! 要是让人知道摄政王妃跑到楼来,那小姐的名声不就坏了吗?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云清清不慌不忙开口了: “枸杞、鹿茸、巴戟天、银羊藿、肉蓯蓉……” 她一边说一边掰著手指数,一口气说了十几样中药后摇了摇头: “可惜这些对你都没什么用吧?毕竟病根出在两个月前那天晚上,不解决那个问题,你这没救了。” 陈国舅一张脸整个僵住,眼睛瞪得溜圆。 第66章 最里面的房间 “你这女人莫要胡说八道,国舅爷神勇无比,怎么会需要那些东西!”一个跟班怒道。 刚刚说的那一大串药材,全是男人滋补的药,这小丫头这不是故意埋汰国舅爷么? 陈国舅的眼神却有些飘忽。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尤其是两个月前那件事…… “你身上有血债,如今夜夜不得安寢,离报应不远了。”云清清面不改色道。 陈国舅一个激灵,沉下了脸: “臭娘们你敢污衊老子!老子看你有几分姿色才给你点脸,我看你是……” 云清清目光一寒,拿起桌上茶壶直接砸在了他脸上。 “就算是皇后我也照泼不误,你又算老几?嘴巴不放乾净,本王妃一样收拾!” 壶里茶水还是烫的,陈国舅疼得哇哇大叫,手忙脚乱地擦脸,一边怒吼道: “敢暗算老子!还不把她给抓住!” 两个跟班骂骂咧咧地就朝云清清扑来。 “小姐你快跑!我拦住他们!”巧儿急忙想把云清清往外推。 然而云清清直接將巧儿拉到身后,冷笑: “人渣不好好教训一顿,我今天饭都吃不香!你闪开!” 片刻后。 三个男人鼻青脸肿地跌出添香阁大门外。 云清清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 舒坦了。 “臭娘们你给老子等著!”几人骂骂咧咧连滚带爬地跑了。 …… 摄政王府。 “王爷,不好了,王妃她……”匯报的暗卫语气有些迟疑。 南征皱眉道: “有事说清楚,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属下等人奉王爷之命保护王妃,却见她……进了东街的一家楼。” 咔嚓。 萧长珩手里的茶杯裂了道缝。 南征大惊: “你可知道胡乱构陷王妃是什么罪!” “属下岂敢!属下是亲眼看见王妃进去的啊!” 暗卫冷汗都冒出来了,谁会乱编这种掉脑袋的事啊! “备轿。”某王爷面无表情道。 “是!”南征眼皮狂跳,分明感觉到王爷身边空气都要冻起来了。 他也不想相信暗卫的话,但是……一想起之前王妃各种意想不到的大胆行径,又觉得她真干得出来。 但是楼…… 唉,王妃娘娘,您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啊。 南征走出两步,又硬著头皮转身道: “王爷……王妃是便装出的门,您要不……也微服去吧?” 萧长珩冷笑一声: “就用本王日常的车驾,带上五百府卫!” 南征一惊:“这……” “嗯?”萧长珩眸色浅淡地扫了他一眼。 “遵命!”南征一个激灵赶紧去安排。 王妃您自求多服吧……王爷发火,怕是那整个楼都要夷为平地! …… 添香阁。 “小姐您太威风了!”巧儿拍著手,乐得合不拢嘴。 云清清心说这算什么,若是自己修为恢復到原本的水平,收拾这么几个人渣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下。 於妈妈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鬆了口气之余又担心道: “姑娘你得罪了国舅爷,他不会善罢干休的,肯定会带人来抓你,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云清清挑眉道: “若他真的带人返回,那我现在离开的话,你们这添香阁不就倒霉了?你不怕东家怪罪?” 於妈妈面色一顿,正要说话,楼梯上方突然传来一声轻嘆。 “唉,反正这里早就该关门了,总不能为了多苟延残喘几日,就把你这么美貌的小姑娘往虎口里送。” 云清清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姿婀娜、雪肤桃面的女子款款走下来,一袭轻纱罗裙隨著步伐摇曳,更衬得仪態曼妙万千。 只是那张如琬似的脸上,却有一道刀疤从左侧眉骨直贯半张脸,显得狰狞可怖。 云清清心口微悸,那是原主的情绪,想来是因之前毁容的经歷,跟这女子有些同病相怜。 “东家!”於妈妈迎上去道,“您怎么下来了?” “听见楼下客人吵闹,便来瞧瞧状况,没想到还能看到一齣好戏。”女子掩唇低笑,哪怕脸上疤痕可怖,仍在不经意间便是万种风情。 云清清略意外地看向她: “你便是这添香阁的东家?” 倒是没想到,这么大一座楼,东家竟是如此一位女子。 “小女子慕红綾,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女子微微頷首。 “云清清。” 慕红綾美眸微微张大,有些惊讶道: “云……清清?帝京只有一个云家,你莫不就是摄政王新迎娶的那位王妃?” “王、王妃?”於妈妈大惊,赶紧见礼,“这……不知是摄政王妃大驾光临,还请恕罪!” “不必多礼,你们把我当成个普通客人就好。”云清清说道。 於妈妈神色有些复杂,心说难怪她丝毫不怵国舅爷,不过堂堂王妃跑到这添香阁来……实在让人搞不懂啊。 巧儿脸色不大好,拉住云清清的衣袖低声道: “小姐,你怎么就说出真实身份了呀,这里可是楼……” 她声音虽小,慕红綾仍是听见了,轻笑道: “放心,小女子还没那么爱嚼人舌根,只是不知道王妃怎么会来我这地方?” 於妈妈终於想起正事,立刻说道: “东家,王妃娘娘说,能解决三楼那房间里的问题!” 慕红綾眸色微动,没再问什么,直接说道: “隨我来。” 几人往三楼走去,一路上清冷得很,只有好奇观望的姑娘们,除了之前被她打出去的国舅一行人以外,再没有別的客人。 到了三楼,这一整层都没有人,所有房门紧闭,走廊內光线昏暗,就连空气似乎都比其他地方冷了几分。 慕红綾停下脚步,严肃地看向云清清: “我听闻徐大儒和明国公都说过王妃有本事,但我这里的问题可能跟您之前遇到的不太一样,王妃若是没有把握,不必勉强。” 云清清淡然一笑: “她还没成厉鬼,算不上危险,交给我好了。” 慕红綾眸子微微睁大,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神色比之前恭敬了几分,转身做手势道: “王妃,请。” 云清清看了一眼抱著胳膊缩头缩脑的巧儿,笑著拍了拍她的头: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就好,我去看看。” 说著,她跟著慕红綾朝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第67章 说不上倒霉还是幸运 这是一间女子闺房。 云清清推门进去,就感觉房间內明显比走廊里又阴冷几分,光线幽暗许多。 “嘶……小姐,这里真的不乾净啊!”巧儿没有等在外面,咬著嘴唇还是跟了进来,抓著她的胳膊把人贴紧。 “怕你还非进来。”云清清有些好笑。 巧儿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你不在身边,人家更怕嘛……” 她家小姐那么厉害,当然是跟著小姐更保险了对不对。 云清清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把玉骨扇上。 她走上前將扇子拿在手中,挑起下面的白玉扇坠,黑眸中清光微闪,面露思索。 “就是这东西作祟?” “王妃果然厉害。”慕红綾神色微微顿了顿,说道,“王妃,其实我有一事……这扇子虽邪性,但它其实並没伤害过任何人,可不可以请你不要……不要消灭附在它上面的魂魄。” 云清清看向她: “这扇子里的魂魄,是你楼里的姑娘吧?” 慕红綾点头,轻嘆道: “这玉骨扇本属於楼里一位名为洛楚泠的姐妹,可怜她命薄,数月前,突然发急病过世,问题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她的声音柔和悦耳,將事情娓娓道来。 这扇子是红葳最心爱之物,时时拿在手上把玩,於是下葬时慕红綾便作主,將玉骨扇作了她的陪葬。 起初一切正常,然而就在洛楚泠下葬的第七天夜里,这扇子突然出现在添香阁,许多客人和楼里的姑娘都看到这扇子自行在走廊过道穿梭,还有客人说听到了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件事惊嚇了不少客人,但並没有闹得很大,没有见到玉骨扇的客人们也只是当成说笑听一听,没太当回事。 然而第二日,这玉骨扇就被发现在了洛紫惜的房间里,而且自那往后,慕红綾想了各种办法,怎么也没办法把这扇子送走,它永远都会第二天重新出现在洛紫惜的房间里。 这房间也渐渐变得阴森,而且隔三差五玉骨扇就会在晚上到处乱晃,嚇到客人。 有的客人还信誓旦旦说听到女子的声音,求自己带她离开这里。 姑娘们也有的说听到了说话声,真的好像是洛紫惜的声音! 这么折腾一段时日下来,闹得人心惶惶,客人越来越少,眼看就要开不下去了。 慕红綾说到这里,幽幽嘆了口气: “添香阁的这些姐妹哪个不是身世悽苦、无家可归,若是我这开不下去,她们又不知会流落到哪里去……” “若王妃真的能將紫惜妹妹安抚住,把这玉骨扇送走,便是保住了姐妹们的棲身之所,我代这里所有姐妹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云清清听她说完,不由得问道: “你一直是自己尝试把这扇子弄走?没有去寺庙或道观找人帮忙吗?” “其实最开始是找了的,”慕红綾嘆道,“可那些和尚老道说这扇子被洛紫惜的怨灵所附,定要除了她才算替天行道,可紫惜她也是个可怜人,她又没有害过人,怎地就要死后还得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我实在不愿,便再没找过那些人。” 云清清点点头,微微一笑: “这们反倒是好事,否则他们不一定对付得了这把扇子,说不得反倒造孽。” “竟是这样吗?”慕红綾惊讶道,“那紫惜她……” “她的命也说不上是倒霉还是幸运,因为这扇子遮蔽了她的魂魄,使得鬼差无法找到她,引著她去地府投胎,同时也因为这扇子的灵气,才令她没有迷失本性化为厉鬼。”云清清说道。 “但她目前的状態已经越来越糟,如果不快些处理,化为厉鬼是迟早的事。” 慕红綾听她这样说,不由得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不过既然我来了,放心吧,她不会有事。” 说道,云清清双指併拢,一张符凭空出现,她眸中清光一闪,將符贴在了玉骨扇上。 “凝!” 话音落下,只见玉骨扇突然自行凌空而起,刷地一下展开了! 第68章 你到底有何心愿 “这……这还是大白天呢,它怎么就出来了!”於妈妈嚇得直往云清清身后躲。 慕红綾凝眉盯著玉骨扇,眼中渐渐露出几分惊讶。 原本这扇子每次闹起来,都是自己在走廊和各个房间里乱窜,但这会儿,展开的扇柄上,竟渐渐显现出一只纤白细长的手! 那只手越来越清晰,接下来白皙的手腕也一点点显现出来,再后面是水绿色的衣袖,渐渐蔓延到肩头、脖颈…… “紫惜!是你吗……”慕红綾看著眼前身形飘忽的绿裙女子,眼圈一红。 “……东家?”洛紫惜的魂魄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眼睛忽地瞪大,一个转身直奔窗子就飘了过去。 “誒?你去哪儿!” 慕红綾的惊叫声刚响起,洛紫惜的身影已到了窗边,却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被猛地弹了里来。 她尖號一声退了回来,转头就扑嚮慕红綾。 云清清指尖金芒一闪:“定!” 玉骨扇顿时定在空中,连带著洛紫惜也再不能寸进。 於妈妈又惊又怕地把慕红綾往后拽,念念叨叨道: “紫惜姑娘啊,你已经不在人世了,东家心善帮你好好安葬,你就安心地去吧,大家都是苦命人,你何必又缠著我们这些活人不放呢!” 洛紫惜充耳不闻,急切对慕红綾说: “东家!求你带我离开这儿好不好?我自己怎么也出不去,你帮帮我、求求你了呜呜呜……” 女子淒凉的哭声一响起,几人只觉得刺骨的寒意穿堂而过,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而被锁定的慕红綾,神色有些恍惚,觉得思维都快要被冻结了。 就在这时,声边突然响起“錚”的一声,眼前金芒闪过,她猛地回神。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只见一张黄符悬空竖在正前方,而几人周围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壳给扣了起来,界线外面鬼气森森,內里却一片清明。 慕红綾长长吐了一口气,看向云清清的目光全是钦佩。 “王妃,她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一个劲说要我带她离开?她自己为何又出不去?” 云清清说道: “她生前有执念,又持有这具有灵性的玉扇,魂魄才滯留人间,像她这样的情况会被死去时所在的地点束缚住,无法离开太远。” “她跟普通的横死鬼又不太一样,灵魂依附於这把玉扇,躲避了鬼差的视线,又被扇子滋养而比別的鬼更不容易迷失了心神,但你这添香阁人气杂乱,眾生心性场域交杂,她总归还是受了些影响。” “现在的洛楚惜,一心只惦记著自己的执念,且在不断积蓄力量衝破束缚,一旦她真的能衝出这里,也便是化为厉鬼之时。” 在云清清讲述的时候,洛楚惜仍在不断哀求慕红綾,求她带自己离开。 慕红綾看著她越发担忧,问道: “那是不是我带她离开,完成她的心愿,就能让她解脱?” “不一定。”云清清沉吟道,“因为离开这里並不是她的真正心愿,需要先弄清楚她离开是想要做什么。” “若她的真正心愿不是什么伤天害理,或会染上血债的事,我自然会尽力助她达成。如果相反的话……那我只能採取一些手段去除她的执念了。” 听她这么说,慕红綾心里很是复杂,但她也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就麻烦王妃了。” 云清清点点头,上前一步,指尖朝洛紫惜眉心轻轻一点,微弱的金光一闪而逝。 云清清开口问道: “洛紫惜,你到底有何未完成的心愿?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达成。” 绿裙女子眼神渐渐清明,忽地流下泪来: “我……我好想再见他一面……” 第69章 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你想见谁?”云清清问道。 “我想见的……是这玉骨扇的主人。”洛紫惜纤指轻抚著扇面,目光水盈盈的。 慕红綾有些意外: “这扇子不是你的吗……还是说,你想找到送你这把扇子的人?” 能来添香楼三层的客人非富即贵,慕红綾下意识觉得,这扇子应是某个客人送给洛紫惜的,她说“扇子的主人”应是思维不清的口误。 然而,洛紫惜却摇头: “不,这把扇子不是我的……是几年前我在街上遭人轻薄,被一位路过的公子所救,他走后我才想起都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只在地上捡到了这把扇子……” “自那时起,我便时时带著这玉骨扇,想著哪天再见到他物归原主,还要……好好道一声谢……” 洛紫惜说著要道谢,却羞涩地用扇子半遮了脸颊。 云清清毫不意外,还没见过哪个鬼的执念是捡到东西没能归还呢,这分明是惦记上人家公子了。 “难道几年间你都没能再见上那位公子一面吗?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慕红綾担忧道。 “是啊,我也想方设法打听过,去问那日在附近见过他的人,但一点头续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对他的印象都很深,却没人知道他身份来歷。” 慕红綾越发忧心了: “这么说,难道他不是帝京人?只是几年前临时到帝京办事?天下这么大,可要到哪里去找人呢?” “他是帝京人。”云清清开口了。 “真的?你能带我找到他吗?”洛紫惜立刻面露期待。 “不用找了……”云清清盘算著刚刚掐出来的卦像,若有所思,“等著就行。” “……真的?”同样的问题,女鬼的脸上却带上几分怀疑,“我找了他几年都没有音讯,若是等,又要等多久?” 云清清看著自己的手指又掐算了一遍,眉心凝起: “跟著我,我保证你今天就能见到他。” “真的!”洛紫惜立刻展顏,身形忽地消失。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只见那悬在半空的玉骨扇“啪”地合上,自动飞进了云清清的手里,空气中响起女子急切的声音。 “那我现在起跟你寸步不离,你可不能骗我哦!” 隨著扇子合上,房间里的温度和光线都恢復了正常,云清清收起了空中的符篆。 “王妃,她所寻之人真的很快会出现?” 云清清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卦象上是这样,而且那人现在应该离这里不远了,我们去门口等著看看吧。” 几人下了楼,来到添香阁一楼大厅。 还没等走到门口,就见一群全副武装的打手冲了进来。 而为首的,正是之前被打跑的陈国舅,去而復返了! 他脸上还带著摔出来的青肿,一眼看见云清清立刻露出了狞笑: “老子还担心你跑了,这回正好!是你自己乖乖给老子磕头道歉,跟老子回府,还是让人捆起来好好招待,你自己选!” 云清清没什么波动,她身后几人脸色都大变。 慕红綾神色最是复杂: “楚惜一直心心念念的,不会是这个人吧……” “不是他。”云清清篤定道,“她找的人,祖籍在帝京,身份贵不可言。” 於妈妈小声插嘴道: “这位可是国舅爷,这身份难道还不算高贵?” 云清清冷笑: “跟那人比起来,这姓陈的人渣屁都不是。” 说著她又皱了皱眉。 按她算出来的卦象,洛楚惜寻找的那人出身高贵,大气运加身,只是近几年出了些状况,气运被压制,因此深居简出极少拋头露面,所以洛楚惜才一直都再没有机会见到那人…… 问题是,那人的状况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第70章 三条腿全废了 云清清之前说话,根本没压低声音。 陈国舅当场气得跳脚: “你骂谁呢!老子可是皇亲国戚!信不信老子治你个大逆不道之罪,抄家灭族!” 云清清一脸淡然地看著他: “你印堂发黑,面色晦暗,是霉运缠身之相,马上就有血光之灾。若还不迷途知返留些口德,断子绝孙都是轻的。” “妈的小贱蹄子还难咒老子!”陈国舅更是暴跳如雷,大手一挥命令打手,“还都愣著干什么!马上把她给我按住!” 一眾打手闻声而动,全都朝云清清扑过来,嚇得於妈妈拉著慕红綾,巧儿紧拽著云清清就想往后躲。 只不过云清清站在原地面色平静,一步都没挪。 慕红綾见她如此,也没有动,还按住了於妈妈的手: “別慌。” 王妃都没躲,她们怕什么呢。 “你现在求饶也来不及了!”陈国舅还以为对方都下傻了,疯狂叫囂。 话音刚落,一道劲气自门外直袭过来,將最先衝到云清清身边的两个打手猛地击飞,撞在墙上。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她!” 凌厉的喝声如炸雷般响起,震得眾打手心神一颤,纷纷停住了动作。 这一嗓子分明內力极为深厚! 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只可惜陈国舅丝毫不懂,跳著脚越发凶狠地叫骂: “谁他妈敢阻挠老子,给我一起打!打死了有老子兜著你们怕什么!停下做什么!给我上!把这女的拖到街上,老子今天就在这大街上办了她!” 然而不等打手再有动作,门口突然衝进许多全副武装的侍卫! “把这些人通通拿下!保护王妃!”为首之人一声令下,那些打手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便已被制服。 陈国舅刚想开口大骂,但看见这些侍卫整齐划一的制服,脸色突然顿住。 再一看领队之人…… 南征! 摄政王的心腹,怎么会在这儿? 还带了这么多人来! 他刚刚说保护谁来著? 陈国舅的脸渐渐白了。 这会儿他才回想起最开始那声厉喝,那声音,该不会是…… 他浑身僵硬,机械地慢慢回身朝门口望去。 正看见如謫仙般清雋,却面色铁青的男人坐在轮椅上,目光冷得能冻死人。 “摄、摄政王……” 萧长珩猛地扬手。 轰! 陈国舅的话断在了半途,整个人已经被又一道劲气,打飞! 他在空中打著转,先是被甩到墙角,双腿发出清脆的骨裂声,疼得他“嗷”地叫出来。 紧接著掉了下来,身上某个物件不偏不倚撞在了桌角上。 惨叫声变得像杀猪一样悽厉。 被王府侍卫押著的打手们,纷纷虎躯一震,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太惨了。 国舅爷的三条腿,全废了。 云清清抱著胳膊,面不改色地看著这一切,嘖嘖地摇了摇头: “瞧吧,都说了会断子绝孙,咋就不信呢?” 陈国舅双眼一翻,疼晕了过去。 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巧儿悄悄拉了拉云清清的衣袖: “小姐……王爷他,好像很生气。” “哦,对,还有这事。”云清清看向萧长珩,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某王爷黑著脸来到云清清面前,虽然人坐在轮椅上,气势却令她身后的慕红綾等人下意识地就缩到后面去。 南征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王妃的胆子没有极限,但显然王爷的忍耐力是有上限的。 这下怕是真的怒了,王妃您自求多福吧。 萧长珩对上云清清毫不心虚,反倒带著几分审神的目光,心情越发差了。 “王妃没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吗?”男人的声音如淬了冰碴。 自家王妃竟然跑到楼里来,她必须得给自己一个解释! 然而,云清清的解释还未到,她袖中一把扇抢先嗖地飞出来,在他面前“刷”地展开。 一道飘渺的女子声音惊喜地响起: “就是他!苍天垂怜!我终於找到他了!” 第71章 鬼都让你给整自闭了 “什么东西!”南征嚇了一跳,差点拨剑衝上去。 要不是意识到那东西是从王妃袖子里跑出来的,他真的就衝上去了。 萧长珩警惕地看著玉骨扇。 只见那扇子悬浮在空中展开,扇柄上先是显出一只纤纤玉手,须臾间一个妙龄女子出现在眼前。 女子身形飘忽呈半透明,惊得王府眾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云清清眉心一凝,扬手就甩出去一张符。 萧长珩眼皮一跳,立刻抬手。 果不其然,那符直奔他脑门就来了,正正被他接在手里。 某王爷幽幽地看著云清清。 云清清:“……你拿著也行。” 南征擦了把汗,十分无语。 既然拿著就行,王妃你为啥每次都非往王爷脑门上使劲呢??? 某王妃:哎呀忘了,萧长珩身上戴著自己给的玉符,普通鬼类已经近不了身,不用再贴符了。 但是这种小事就不用让他们知道了,嗯。 洛紫惜看向萧长珩,眼眶刷地就红了,飘著就朝他飘了过去: “公子!几年了,我找得你好苦……呀!!!” 眼看就要到他跟前,她突然被一道金光震开,倒飞出去。 洛紫惜跌落在地,撑著身子惊惧又伤地看著他: “怎么会这样……” 萧长珩低头看了看腰间掛著的玉符,刚刚那道金光亮起时,他明显感觉腰间一热。 他又看了看手上的符纸。 最后目光扫向云清清。 云清清的眼神往一边偏了偏:“……咳咳!好了,人已经找到了,你还有什么心愿不妨跟他讲。” 洛紫惜抿了抿唇,起身幽幽地看著那弹开她的玉符,小心翼翼地朝萧长珩飘进了些。 她盈盈福身: “小女子洛紫惜,数年前承蒙公子相救,落下此扇,紫惜一直悉心保管,只为有朝一日再见公子,好將原物归还。” 萧长珩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把扇子,好像確实是自己曾经用过的,只是什么时候丟的,他却不太记得了。 “太好了!是不是这扇子还给王爷,紫惜姑娘就可以转世投胎去了?”於妈妈大大鬆了一口气。 慕红綾却眉心微凝:“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洛紫惜忽地面带羞怯道: “紫惜寻找公子,一来是想將这玉扇归还原主,二来是想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紫惜明白自己出身低微,只求能隨侍公子左右,即便为公子做牛做马也心满意足!” 萧长珩眼皮猛跳,下意识地看向云清清。 只见某女抱著胳膊,摸著下巴,似笑非笑地咂了咂嘴: “王爷好魅力,人家姑娘都做鬼了还对你念念不忘,这份深情当真是感天动地,千万別辜负了人家呀。” 萧长珩指尖一蜷,面无表情道: “那扇子不是我的。” “什么?”洛紫惜愣住,“怎么会呢?我那日亲眼看见这扇子从您身上落下来的,拾起来想追上去却再找不到你的身影……” “扇子是南征的,许是那日天气有些炎热,本王暂时借用了一下而已,时间太久远,记不清了。” “你说本王救了你,也没什么印象了,左右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萧长珩没什么波澜道。 南征:…… 王爷您那把扇子价值连城,属下像是那么有钱的人吗? 但他刚在心里吐槽完,就听王爷声音浅淡地说道: “既然你替南征保管这扇子这么多年,我看你二人也是有缘份的,他这么多年跟著本王劳苦功高,你若真想报答我,就跟著他,服侍好他吧。” “……啊?”洛紫惜一脸懵逼。 南征嘴角抽了抽,眼皮狂跳。 王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那是个普通姑娘吗?那可是鬼! 是鬼啊! 您不能自己不想要,就让属下背锅啊…… “王妃……”南征可怜巴巴地看向云清清。 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別急,等著看看。”云清清抱著胳膊,微微扬了扬下巴。 洛紫惜紧紧抿著唇,眼中溢出一层水雾: “可是……” 萧长珩不紧不慢地打断: “你不是感恩本王,做牛做马都愿意吗?本王也不为难你,服侍好我的侍卫这点小事,想必你定是愿意的吧?” 洛紫惜一张小脸变了几变,忽地化做一股青烟钻进扇子里。 玉骨扇叭嗒一下掉在地上,没了动静。 “嘶……王爷威武!” 云清清大开眼界地感嘆。 “鬼都让你给整自闭了。” 第72章 又晕了 场面一度寂静。 那扇子明明躺在地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但南征怎么就觉得,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嫌弃呢? 他招谁若谁了,凭啥连鬼都嫌弃啊! 不过一想到,幸亏女鬼没真的听王爷的话,跟著他,又觉得莫名逃过一劫。 真是不知该庆幸还是鬱闷。 云清清上前,把玉骨扇捡了起来,试著想屏开扇面。 扇子死死地闭著,纹丝不动。 一副说死也不肯打开的模样。 “这……她还能不能投胎啊?”慕红綾面色复杂。 本以为洛紫惜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公子,就可以一了心愿转世投胎去了。 哪知她找的人竟是摄政王,还被王爷给当场整自闭了。 那她不会一直留下来吧?自己这添香阁岂不是要关门? 那么多姐妹全靠著这里安身呢,她们都是奴籍,这里不留便只能卖去別处。 添香阁有自己在,不会亏待她们,但凡换一个楼有哪个会怜惜女子?哪个不是拼命榨乾姑娘们的青春然后丟到角落里自生自灭? 可洛紫惜也不过是可怜女子一个,她真不肯投胎,若要说消灭她的魂魄,慕红綾也说不出口。 她这边心思百转千回。 云清清將玉骨扇在手里惦了惦,看向萧长珩: “王爷,那这扇子,你还要不要了?” 萧长珩面无表情: “说了那不是我的!” 云清清咧嘴笑了: “好嘞,既然如此,那它就归我了。” 萧长珩眼皮一跳: “你拿它做什么?” “反正又不是你的东西,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云清清笑眯眯道。 就差把“你管著么”几个字写脸上了。 萧长珩:…… 南征悄悄往后退了退。 生怕王爷一个想不开,非让他收著扇子。 慕红綾心头微松,连忙问道: “王妃是要带紫惜离开添香阁吗?” “唔……那倒也不全是,”云清清说道,“我正想跟你谈这件事呢……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她扫了一眼满屋子的王府侍卫,心道这事还是低调点的好,人多耳杂別传出去了。 慕红綾点点头:“王妃请隨我来。” 萧长珩看著两人上了楼,微微眯了眯眼,淡声道: “都出去。” 南征立刻让府卫押著陈国舅带来的打手,全都退了出去。 陈国舅在被人抬起来往出搬的时候,哼哼著转醒,立刻又疼得直吸气。 “哎哟……救命……快、快请太医……嘶……” 他正哀號著,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摄政王,端坐在轮椅上,正如看死物一般看著他。 陈国舅差点嚇得又晕过去。 “……摄政王!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是王妃她自己不表明身份啊,否则就算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求王爷看在我长姐皇后娘娘的份上,宽宏大量饶我这一次吧!” 摄政王是个喜怒无常的煞神谁不知道?就算自己姐姐是皇后,他一怒之下也说不定真把自己嘎了! 要是命没了,皇后姐姐再怎么给自己报仇也没用啊! 陈国舅一边求饶,一边疼得冷汗直冒。 好汉不吃眼前亏,得先安抚王爷,然后马上找太医给自己医治才行…… 萧长珩冷哼一声: “南征。” “属下在!” “把他绑了,游街示眾!” 陈国舅浑身一震: “什么!我姐姐可是皇后!王爷你这样做想过后果吗!” 萧长珩理都不理他: “游足一个时辰再放人,在此之前不得让太医医治!” 陈国舅:!!! 不让太医治! 他那里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了! 不及时医治的话…… 陈国舅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第73章 王妃又想干嘛? 云清清跟慕红綾在二楼找了个僻静处说话。 “我要买下你这添香阁,开个价吧。”云清清开门见山道。 慕红綾愣住。 “王妃,你的意思是……” “放心,我不但买下这里,那些姑娘也可以全都接收,如果她们不愿留下来,也可以自己另找下家自行离开。” 慕红綾面色微变,说道: “王妃,这怕是使不得,这楼里的姑娘都是奴籍,是不能给自己赎身的,若流落在外只会被人当成货物一样买来卖去,我经营这里也是为了让她们有个棲身之所,若是就这样把添香阁卖了,怕是……不妥当。” 云清清点点头: “我理解,毕竟咱们刚认识,你没有理由相信我会善待她们。” 慕红綾面色微顿,有些尷尬,但也没反驳她的话。 “如果我说,我买下这里后她们不用再接客,而且只要表现良好,一年內都可脱离奴籍的身份呢?”云清清淡然道。 “真的?慕红綾震惊地看著她,“王妃您……真愿意这样做?” 换普通商户说这话,慕红綾只会觉得对方吹牛。 但眼前这可是摄政王妃! 以她的身份地位,只要愿意,给一些可怜女子良籍的身份不过就是小事。 “但是我有个条件。”云清清知道对方已经心动了,趁热打铁道。 “……王妃请讲。”慕红綾冷静下来,心中又有些警惕。 也对,这事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呢,且先看对方的条件自己接不接受得了再说吧。 云清清淡然一笑: “我平日里忙得很,不可能亲力亲为打理產业,所以我的条件就是,你必须留下来继续替我打理。” “……就这么简单?”慕红綾秀眉微微扬了扬。 “那可未必哦。”云清清把手里的玉骨扇惦了惦,朝她示意道,“替我打理產业,少不得要接触这一类的事,你想清楚,如若不愿也不必勉强。” 慕红綾並没有纠结很久。 她盯著扇子看了片刻,盈盈下拜道: “小女子愿意替王妃分忧,只要王妃愿意解除她们的奴籍,这添香阁我可以分文不取,姐妹们就全託付给王妃了!” 於妈妈惊道: “这楼子当初可是东家光积蓄盘下来的,怎么能分文不取就送人呢?”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慕红綾淡声道,又看向云清清,“只是,我希望王妃將刚刚说的条件立下字据,若一年后您做不到,我有权收回產业。” “很好,成交。”云清清当即拍板。 慕红綾带著於妈妈去取房契和帐薄等物时,巧儿抿著嘴笑道: “竟然分文不就盘下这么大个產业,不愧是小姐您呢!” 云清清淡然一笑,並未解释。 见慕红綾第一眼,云清清就把她身上的功德金光看得清清楚楚,而刚刚她分文不取这话一出,那光芒又添加了几分。 若自己坚持用银子买下添香阁,这功德的大部分便是自己的。 她上辈子可是献祭自身救世的大能,怎会动心思抢凡人那点功德? “不过小姐,您为什么突然要买铺面啊?您外公可是江北首富,想要铺子找他不就行了吗?而且这个添香阁……这地方您买来又能做什么呀?” 巧儿有些脸发烫,里是个楼已经名声在外了,要是让人知道摄政王妃成了这儿的主人,那还了得? “我买下这里,自然因为这个地方的天时、地利、人和都是最符和我要求的,至於它是个楼……” 云清清微微一笑: “放心,很快就没什么活人能记得这件事了。” 巧儿一脸懵逼: “啊?” 楼下拐角处,凭藉超常的耳力听墙角的某王爷,目光也变得茫然。 ……她这是想干嘛? 第74章 摆摊?算命? 云清清拿了房契和帐本等一应物品,又按慕红綾所说立了字据。 她先交代了一番,让慕红綾做好准备,过几日她会来正式给添香阁更名,便下了楼。 就见萧长珩正等在楼梯尽头,黑瞳深邃地盯著她看。 云清清若无其事地走下楼梯,看著他手里仍拿著那张符,伸手就打算拿回来。 萧长珩剑眉一挑,直接把符纸揣进了怀里。 “与其每次都要贴一张符,不如本王直接收著,下次再拿出来用。” 云清清顿了顿,朝他伸出手: “……也行,优惠价一百两。” 萧长珩:“……” 他静静看了她两秒,轮椅一转朝门口行去,淡声: “南征,取一千两银票给王妃。” 云清清挑了挑眉正要说话,男人幽幽的声音传来: “不用找了。” …… 出了添香阁大门,云清清嚇了一跳。 只见街道密密麻麻站著好几百王府私兵,目所及处已经完全没了百姓路人。 她咂了咂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看向萧长珩: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你怎么会来的?还带了这么多人?” “……府上进了刺客,追到附近没了踪跡,正巧遇上而已。”某王爷语气淡淡。 南征默默擦了把汗。 王爷你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是被王妃逛楼给气的! 云清清倒也没计较这话的真假,她看见路边停著的摄政王专用的特製马车,眉眼一弯。 “你来得正好,我困死了,总算不用自己走回去了。”她边说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掀开帘子就上了车。 有这么多人隨行,可算没啥好担心的了,当王妃还真方便。 “我先眯一会儿,到王府喊醒我哦!” 云清清笑眯眯地朝萧长珩摆了摆手,就放下车帘靠在座椅背上,等到萧长珩上了车,某女已经呼呼大睡上了。 萧长珩看著小姑娘毫无防备睡著的小脸,一直绷著的面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负责她安全的暗卫说过,王妃曾在叶府大展身手斗恶僧。 她每次施术后都会疲惫,之前一直撑著没睡,是因为在外面无法安心吧? 这么说来……总归自己於她是不同的,这便足够了。 萧长珩的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许多。 然而。 当天晚些时候,南征面色复杂来报: “王爷,王妃她院子里……又多了个小娃娃。” 萧长珩:??? …… 某王爷来到云清清院外时,正见她迎面走来,手里拿著一把黄符。 他立刻停住,一脸警惕地看向她。 云清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符,扑哧一笑: “行了,这符可不是用在你身上的。” 说著她站到院子正中,掐著诀一扬手,几张符就分別朝八个方位飞去,贴在了院墙上。 萧长珩隱约看见几道细金线在院子周围一闪而过,瞬间就隱去。 云清清朝房间里招了招手: “好啦,以后这院子里面,你们就可以隨意走动啦!不要往院墙外跑,否则会受伤的哦。” 话音落下,两个小小的身影立刻穿墙飘了出来,倒腾著小短腿在院子里嘻嘻哈哈地跑动,仔细看脚却是离地有一尺多的距离。 萧长珩见云清清没有阻拦,也进了院子。 穿过院门,他就感觉精神一振,仿佛四周天地的气息都变得清新了,他不由得朝贴符的方位看去,却发现符纸已经隱去。 “好好看的叔叔呀!” “叔叔你也是来找清清姐姐玩儿的吗?” 两个小豆丁站在云清清身旁,奶声奶气地问道。 “……”萧长珩嘴角一抽。 臭小鬼,明明管云清清叫姐姐,怎么到他这里就成叔叔了! 云清清笑眯眯地介绍: “六皇子,这个可是你家皇叔,是摄政王哦!” “噢!”六皇子立刻像模像样地作揖,“皇叔好!” 另一个小不点也有样学样: “皇叔好~!” 六皇子不乐意了: “那是我的皇叔,又不是你的!” “噫……这样的嘛?” 萧长珩看向扎著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看上去只有三四岁,比六皇子还要小。 他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这又是哪来的小孩子?” “哦,她叫叶星瑜,是忠勇侯夭折的长女。”云清清也没藏著,直接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萧长珩脸色越来越冷: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被人夺了原本属於她的命运?” 云清清捏了捏拳: “她身上气运已然被抽光,若是真就这样送她送胎,若不遇上什么大机缘,她少说也要遭十世的罪,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所以我才把她留在身边,跟著我积累些功德,再送她投胎。” 萧长珩眸色微动: “你盘下添香阁,也跟此事有关。” “算是吧,小丫头投胎需要功德,而我想要加快修行速度,则需要信眾。” 而要医治他的腿,也需要她的修为恢復到一定程度。 “添香阁如何能给你带来信眾?你到底打算做什么?”某王爷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当然是……”云清清神秘一笑,“摆摊算命啊!” 某王爷:? 他家王妃刚刚说了个啥? 第75章 太子要得到灵佛珠! 凤棲宫。 云白莲跟著萧子睿一起受皇后召见。 萧子睿在秋猎时摔折了一条腿,少说几养两三个月,他是坐著步輦被抬过来的。 皇后看见他就心疼得够呛,一阵嘘寒问暖。 “儿臣没事。”太子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烦,“母后急召我们来,说是跟国师有关,到底何事?” 云白莲心头一喜,急声问道: “是不是国师大人出关了?那他什么时候帮我治脸?” 太子眉心微蹙: “你能不能一天到晚只惦记著自己那点事?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要不是这女人一点用处也没有,他也不至於输了秋猎。 还摔断了腿! 萧子睿事后想越气,自己堂堂太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全是云白莲办事不利的错! 还有那个该死的云清清,竟然算计自己,迟早要找她算帐! 云白莲见他面色隱隱带著怒意,怏怏地闭上了嘴。 自打秋猎回来,太子就没给她好脸色,她本想哄哄他,结果每次一靠近,他就避之不及地找藉口离开! 都怪云清清害自己毁容! 云白莲心中有气,死死地捏住了袖角。 皇后却面色和蔼道: “国师暂时还没出关,不过白莲你放心,一旦他出关,本宫定会马上让他给你医治。” “谢谢母后!”云白莲立刻转喜,没想到皇后如此通情达理,都没有因为秋猎的事迁怒自己。 皇后微微勾了勾唇,又说道: “不过今天找你们来,也確实是因为国师,他得知秋猎之事后,派人送了个锦囊,你们来看。” 两人进门时皇后就已屏退了所有下人,云白莲上前接过,走回太子跟前把锦囊打来,两人一同观看。 片刻后,太子惊讶地看向皇后: “国师说法华寺方丈手里有一串佛珠,自带灵性,能袪邪避厄凝聚气运!若此事是真的,那灵佛珠我们必须拿到!” 皇后点点头,微笑著看向云白莲。 “国师还说,那佛珠会自行择主,若是旁人,就算方丈肯割爱那佛珠也未必会肯,但如果是天凤出面,还怕灵佛珠不择主么?” “所以我今日就打算亲自去法华寺走一趟,你二人隨我一起,本宫要亲自看著那灵佛珠到了白莲手上,才放心。” 萧子睿看向云白莲的目光终於有了几分笑意: “好!那我们立刻启程去法华寺!” 灵佛珠就一串,可不能让別人抢了先去。 只要佛珠还在方丈手上,他有天凤,这一次是势在必得! 云白莲一听终於又有了自己用武之地,自是高兴,几人立刻准备出发。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哀號: “皇后娘娘!你可要给我作主啊!” 內侍匆匆跑进来稟报: “娘娘,国舅爷来了……他是被人抬来的,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皇后面色大变: “什么!快让他进来!” 很快陈国舅被人用担架抬了进来,两条腿缠得跟棒槌似的,嘴里不停地喊著要皇后给他作主。 结果突然发现屋內还有太子和太子妃,他的哀號声顿了顿,脸色越发差了。 皇后惊得站了起来: “这……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快、快传太医来!” 陈国舅哀声道:“皇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皇后看了一眼面色惊异的太子两人,嘆了口气挥手道: “灵佛珠还是要早些拿回才好,你二人快些去吧。” 萧子睿虽好奇国舅是怎么回事,但到底是灵佛珠更重要些,他立刻点点头,带著云白莲离开了。 等到人全离开,国舅立刻咬牙切齿: “皇后娘娘,是摄政王!他和他那王妃简直恶毒,竟要害得咱们老陈家断子绝孙!” 皇后惊得直拍桌子: “你说什么!快,给我说清楚!” 第76章 看来还是摔的不轻 陈国舅声泪俱下,控诉摄政王夫妇如何欺负自己。 当然,略去了自己见色起意的部分。 他还哭诉说,昨天本就被摄政王打成重伤,可他竟然还把自己押去游街污辱,而且还不让大夫给自己医治! 等到终於被抬回府上,他赶紧派人进宫找太医,结果,两条腿尚且要养三个月不说,他的命/根子怕是无法恢復了! “简直岂有此理!他摄政王难道就可以如此无法无天了?我现在就去找皇上主持公道,必须让萧长珩给个说法!”皇后听得勃然大怒,拍著桌子起身。 “嘶……等、等一下……”陈国舅面色一顿,突然喊住皇后,有些支支吾吾。 皇后见他的表情不对,冷静了下来,眯起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交代清楚?” 火气压了压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弟弟她自己最清楚,摄政王虽然为人狠辣,但也不至於平白无故找他的茬。 该不是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陈国舅见躲不过去,这才半遮半掩地把他看上摄政王妃,想抢回府去当小妾的事讲了出来。 虽说他许多地方语焉不详,但皇后太了解他,还是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气得皇后差点把茶杯砸在他头上。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竟然敢当街覬覦摄政王妃!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本宫的亲弟弟啊!这不是把本宫的把柄往摄政王手里递吗!” 陈国舅哀號道: “可是她女人也不表明身份,我哪知道那是他的王妃啊!再说哪个王妃会出现在添香阁那种地方啊?那种地方都是什么样的女人,就是打死我也想不到她会是王妃啊!” “我要是知道了,死也不会去触那个煞神的霉头啊!长姐,这事可真的不能全怪我,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等等!”皇后眉头突然一皱,“你说……云清清她去了添香阁?当真没有骗我?” “绝对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查!” 皇后凝眉思考了片刻,突然笑了: “要真是这么说,你这次还真是立功了呢……此事虽然牵扯到你,不能搬到台面找他们算帐,但,云清清这一次可算让本宫抓到把柄了!” “你先回去好好养伤,放心,这个仇很快就能报!” …… 云清清一大早便出了门。 出门前,她专门交代院子里的两只小鬼头不要乱跑。 如今她这院子已经专门下了禁令,王府內任何人想要进入都得提前通传。 院子里设了结界和阵法,可以压制鬼童身上的气息,避免他们不慎伤人,同时阵法聚集的灵气对人和魂魄都有好处,只是鬼类无法穿过阵法边缘,硬来的话会受伤。 六皇子和叶星瑜在院门口停下,眼巴巴地看著云清清,不敢再往前。 作为鬼魂,他们能敏锐地感知到结界边界的力量。 “清清姐姐要早些回来哦~!”叶星瑜挥舞著小手。 六皇子小脸端著,一副严肃的样子: “清清姐姐放心,本皇子会照顾好瑜儿妹妹的。” 云清清不由得露出笑容: “好,乖乖等我回来哦。” 她带著巧儿出门,坐上马车直奔法华寺。 上次在恶僧手里抢来的灵佛珠不是凡物,想来那法华寺的方丈本事也不小。 她准备把佛珠还回去,顺便拜会一下方丈。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山脚停下。 法华寺在山顶,上山一共要爬一千六百多级台阶,一般人爬上去往往中途要歇几次,疲累不堪。 但即便这样,寺里香火仍是极旺,上下山的人络绎不绝。 云清清下了马车,沿著台阶拾级而上,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一个甜甜美美却立刻让她生理性膈应的声音响起。 “咦?我当是谁呢,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啊?都是堂堂摄政王妃了,怎么王爷连个步輦都不给安排呀?哪能让姐姐您这么辛苦地爬山呢!” 云清清回过头,只见云白莲正和萧子睿正每人坐著两人抬的小步輦上山,云白莲一边悠哉地理著袖角一边得意地笑。 怎么哪哪有都这两个货? 云清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灿然一笑: “哟,皇侄儿腿都折了还有空到处溜达呢?看来还是摔的不轻啊。” 第77章 上山得有诚意 “不劳摄政王妃操心,我好得很!”萧子睿脸色黑得如锅底,打死也不想皇婶。 居然说他摔得太轻!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就是想吸引自己的注意! 他冷哼一声,挥手就想让脚夫加快往上走。 云清清却突然笑道: “你们看看这满山的人,但凡没缺胳膊断腿的,哪有不自己走却让人抬上去的?” 巧儿立刻掩口笑道: “那可不,来烧香拜佛这点诚心都没有,还拜什么拜?那所求之事能灵验么?” “反正跟咱们无关,管他呢,走了。” 云清清一摊手,施施然带著巧儿就走了。 萧子睿却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云白莲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太子哥哥,咱们也快上去吧,赶快办正事要紧。” 然而萧子睿朝四周看了一圈,突然说道: “她说得也没错,这上山的信眾全是步行,咱们既是要求灵佛珠,也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没诚意。” 云白莲眼皮一跳: “可是太子哥哥你受著伤,还大老远的亲自来了,这诚意还不够吗?” “本宫的诚意自然是够的。”萧子睿正色道,“白莲,要辛苦你下步輦走上去了,不然万一灵佛珠觉得你心不诚,不愿择主,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这……”云白莲看著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只觉得头都大了,“不过就是云清清隨口一说吧,坐个步輦哪里就会扯上诚心……” “事关重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萧子睿见她磨磨蹭蹭不肯下步輦,脸色微沉。 “白莲,你可是本宫最器重的正妃,难道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为我做吗?” 云白莲赶紧说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怕自己走路太慢,拖累了太子哥哥啊!” 萧子睿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没事,只要能让佛祖看到咱们的诚意,慢一点也可以,我会等你的。” 云白莲心知躲不过去了,只好收起不情愿,下车自己走。 她心里都要气死了! 都怪该死的云清清,偏偏多那一句嘴,竟然害得自己要走路上山! 还有太子也好过份,他自己还坐著步輦呢,居然捨得让自己受这份累!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云清清主僕二人的背影,咬牙切齿。 哼,又不是只有自己要爬一千六百级台阶,那个废物也一样!看她累不累死! 她最好是摔下山去才解恨! 云白莲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才爬了两三百阶,就已经开始喘,走得越来越慢。 然而前方的云清清,仿佛丝毫不受影响,始终保持一个速度迈步,眼看著越来越远,淹没在上山的人流中看不见了。 萧子睿一开始还让脚步慢点,耐心地等云白莲跟上。 但他同时也一直盯著云清清的背影。 那女人连背影都如此气质出尘,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等到她消失不见,萧子睿心头顿时有些烦躁,开始连连催促云白莲快些。 云白莲满头大汗喘著粗气,已经没力气开口了,只得拼命抬腿跟上。 萧子睿看著她狼狈的模样,眉心皱得更紧了。 就这,跟云清清简直是云泥之別,要不是看在她是天凤的份上…… 不过一想到有天凤相助,拿到灵佛珠就可以凝聚气运,彻底压过摄政王,他心情又好了不少。 接近晌午。 云清清和巧儿来到半山腰一处平台,旁边有不少供香客歇脚的小店,云清清挑一家坐下来。 “天色还早,吃点东西攒够力气再走。” 她要了些茶水点水充飢。 巧儿一屁股坐下来拿出手帕扇风,连声感嘆: “小姐你什么时候体力这么好了,爬了这么高竟然一点汗都不出的!连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巧儿自小家境苦,干过不少粗活累活,直到头几年到了云府才好了不少,她对自己的体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没想到居然爬山爬不过自家小姐。 云清清淡然一笑,也没多解释。 两人吃过茶点,又歇了一会儿,便准备继续上山。 然而刚起身要走,云清清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旁边桌一个面色富態的妇人身上,眼中清光忽地一闪。 她凝起了眉,直接走了过去。 “这位夫人,敢问,你可是来求子的?” 妇人转头看向她,面色微变。 第78章 恋爱脑就吃这一套 “你是什么人?”妇人警惕地看著云清清,面色不悦,“我来做什么关你何事?” 云清清面色平静道: “你每旬必到庙宇拜菩萨求子,已经持续了至少小半年吧?” 妇人面色一顿,没有说话。 倒是她身边的男人小声惊讶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 云清清端详著妇人再次开口: “你今日这样上山求子,一样是没有结果的,不去也罢。” “什么!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我跟你萍水相逢你为何要咒我!”妇人脸色大变,又是气恼又是羞赧地说道。 那男人是妇人的丈夫,听到这话也很生气: “你这话说得也太过份了,我夫人嫁进我刘家多年没生得一子半女,她本来就已经很难过了,你怎么还如此落井下石呢!我刘家是哪里得罪过你吗?” 说著,他握住妇人的手拍了拍,柔声哄道: “夫人別听她胡说八道,你平日做了那么多善事,又时时诚心礼佛拜菩萨,一定会感动上天,生下属於咱们的孩子的。” 刘夫人面色感动地擦了擦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云清清看著那姓刘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出身低微,但夫妻宫有显贵之相,应该是自从娶到这位夫人后,家境才变好的吧。” 刘知仁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暗怒,又很快隱去,正色道: “我娶夫人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从来都不是为了她的家世,就算当初遇到她时,她身无分文,我也一样非她不娶的。你这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就別在这里乱猜测了!” “我相公才不是那等嫌贫爱富之人!”刘夫人也赶快说道,脸上还带了一点甜蜜,“就算我心疼他受苦,主动拿出嫁妆来补贴府上,他也总是推三阻四的,若不是怕我伤心说他生分,他一分钱都不愿动用我的呢。” “哦,所以他其实是既拿了你的嫁妆,又立了个清高有骨气的人设是吧。”云清清嘆了口气。 明明又当又立,偏偏恋爱脑就吃这一套。 “你……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相公!”妇人又是恼怒,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气得脸都涨红了。 刘知仁也对云清清怒目而视: “我自问从未见过姑娘,你为何要如此詆毁於我!家世並不是我能选择,难道就因为我出身寒门娶了家境好的夫人,就要被你如此污衊吗!” 云清清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刘夫人。 “不是我咒你,”她正色说道,”你出嫁三年一直无子,根源並不在你自己身上,又如何能靠烧香拜佛求得来子嗣呢?” 刘夫人眼睛微微瞪大,转而又皱眉,起身冷声道: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相公,我不想再在这里耗了,我们快上山吧。” 刘知仁恶狠狠瞪了云清清一眼,转头又对刘夫人温声细语: “好,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来,我扶你,小心点。” 两人不再理云清清,直接就要上山。 但身后突然传来淡淡的一句: “你只要隨便找个平日没去过的医馆,让大夫诊一诊脉,就知道自己喝了整整三年的避子汤,又如何能怀上孩子呢?” 刘夫人脚步一顿。 刘知仁脸色大变回头道: “你个jian人再敢胡说八道一句,我定將你碎尸万端!” 云清清淡然一笑: “哟?被拆穿恼羞成怒啦?” 第79章 渣男中的极品 刘知仁对上云清清虽然笑著越闪著寒意的眼睛,心头突然发虚。 “不知所谓!我不跟你一个疯婆子一般见识!夫人,咱们走!” 他扯著刘夫人的胳膊,就想快点把她拉走。 云清清却又说道: “想必你这位温柔体贴的好丈夫,每天都会亲手给你熬一碗汤,说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吧?” 刘夫人脸色迟疑不定,脚下却像生了根般,不肯走了。 刘知仁见状立刻一脸委屈: “夫人,你不会听信一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疯婆子的胡言乱语啊?你们夫妻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刘夫人见他如此,脸色立刻缓和下来,犹豫著说道: “我当然不是怀疑相公,只是……奇怪她是如何知道你每日给我熬养生羹汤的事……” 刘知仁幽怨地看著她: “她如果真的那么神,就该算得出那汤的方子,明明是岳母说你自小体虚拿来给你滋补的,我自跟你成亲以来,时时刻刻牢记著岳母大人的叮嘱,疼你护你悉心照顾,每日不辞辛苦也要亲手给你熬那一碗补汤,难道如今竟要因此事,反被不相干的人如此编排,你还真的相信她?” 刘夫人眼中现出愧疚之色: “相公莫要生气,我怎么会……” “你现在立刻下山,去自己府上西院小厨房看一眼,便知道熬那汤的另有其人,想要知道真相,你只要找个信得过的大夫去查一查那汤,再严审熬汤之人就立刻清楚了!”云清清毫不留情地打断恋爱脑发言。 刘夫人顿了顿,皱眉正想驳斥云清清,却见刘知仁听到“西院小厨房”几个字,脸色大变。 虽然他马上就咳嗽著掩饰了过去,但她终究还是难以再当作没这回事了。 “西院……那不是妹妹住的地方吗?” 刘知仁暗地阴狠地看了云清清一眼,转向刘夫人时,脸上就现出惭愧和无辜之色: “今日因要陪你上山,不知何时才能回去,怕误了你喝补药的时辰,这才托妹妹帮忙熬一下……其实这几年我偶尔也有几次,因事务繁忙请她代劳,夫人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以后我保证每日都亲手为你熬羹汤,绝不再假手於人!” 刘夫人鬆了一口气,笑道:“这有什么的,只是你確实不该如此,平白辛苦了妹妹。” “那你还要听人家的疯言疯语,下山去抓妹妹给你熬汤吗?”刘知仁拉著她的手幽幽问道。 刘夫人摇头,刚要开口,云清清却冷笑了起来。 “妹妹?你不知道他那所谓的妹妹根本就不是亲妹妹吗?那是他刘家自小捡来的童养媳,跟他感情可好著呢!” “嘖嘖,人家男人婚后变坏都是养外室,你家这个可厉害啊,把姘头养在自家院子里,还能让正室把姘头当成亲妹妹一样疼著宠著,真是渣男中的极品啊!” 刘知仁脸色大变道: “你有完没完!信不信我报官告你个誹谤污衊,破坏他人家庭!” 云清清冷笑著指向他腰间,看著刘夫人一字一句道: “他腰上的香囊想来是你亲手缝製的吧?你若还不信,打开香囊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就都清楚了!” 刘知仁愣了愣,突然倒吸一口气就想把香囊藏起来。 然而刘夫人听云清清说了这么多,心头早就惊涛骇浪不能平静,已一把將香囊扯在了手里,打开。 当她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脸色忽地白了,空香囊轻飘飘落地。 刘夫人手里攥著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红著眼眶看向刘知仁: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第80章 整个人烧成灰怕是只剩嘴 刘夫人手里拿著的,赫然是两綹头髮结成的同心结。 结髮为夫妻,这本该是夫妻恩爱的象徵。 然而她看著这同心结,先是震惊,紧接著气得手都发抖了: “大婚前,我想与你结髮,你却说身体髮肤受之父母,如此剪掉会觉得有愧爹娘,劝我打消了念头。” “原来,是因为你想结髮的另有其人吗!” “你敢不敢告诉我,这头髮是谁的!” 刘夫人泪水汹涌落下,对刘知仁怒目而视。 其实不用说她也看出来了,自己的头髮又黑又硬,平日还常常因此感嘆头髮难打理,可这同心结上两綹头髮都跟自己的不一样。 其中有一綹发质细软还微微泛著黄,那可不就是根刘知仁所谓的妹妹一模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夫人你听我解释……”刘知仁这下慌了,还在试图解释……哦不,掩饰。 “不必再说了!你把这东西放在我亲手为你绣的香囊里,还日日贴身佩戴,难道现在还想告诉我这头髮是什么於你不相干的人的吗!” 这可是她在大婚之夜送他的香囊! 他那时爱不释手说一定隨身佩戴永不离身,后面也是这样做的,她还以为真的是因为他太爱自己。 哪知竟然是因为,香囊里装了他跟別人的髮丝同心结! 她到底是嫁给了个什么人,竟藏得如此之深! “不是……”刘知仁张口结舌了片刻,突然指著云清清怒道,“我从来没结过发,我刚刚才想起这香囊前几日路上丟过一次,后来寻回了我也没多想,定是这女人不知因何构陷於我!” “榕榕,你知道的,外面有多少女人想进咱们刘府的门,可我心里只有你,从来都没想过纳妾,定是有人得不到就怀恨在心,想出这个法子来离间咱们夫妻感情!” “你我相识五年,成亲三年,我是真没想到,你如今竟然会因为一个外人的詆毁,就怀疑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 “我明白了,其实是你原本就並没有口中说的那么在乎我、相信我,才会这么轻易被人挑拨吧!” 刘知仁愤怒地看著夫人,脸上丝毫看不出心虚,仿佛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令刘夫人心头又產生了几分迟疑。 云清清抱著胳膊看这男人理直气壮地质疑夫人,笑眯眯地鼓起了掌。 “真是洗得一手好脑啊,到这个地步还能把锅甩回去,嘴这么硬,怕是整个人烧成灰都得剩下一张嘴吧?” “我说这位夫人,既然你这位深爱你的丈夫自觉没有对不起你,那他应该也不怕你现在回府,去查一查西院他那好妹妹为你专门熬的汤吧?” “你……”刘知仁眼看著刚刚要劝好的夫人,又被提醒了最关键的事,看向云清清的目光眼不得要吃人。 “不用说了!” 刘夫人终於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回府!” “苏安榕!”刘知仁咬牙喊出刘夫人的大名。 “你可想清楚了!今天你若非要听这疯女人的话,如此羞辱於我,哪怕你事后发现错怪了我道歉,咱们两个也回不去从前了!” 苏安榕脸色一白。 然而云清清却没给刘知仁翻盘的机会。 第81章 认错 “你这好相公额宽鼻高、子女宫饱/满,我观他早已是儿女双全之相,且儿女俱养在身边。”云清清字字篤定。 “他口口声声说想跟你生孩子,假借补身汤天天给你喝避子汤,却早已跟別人生儿育女,用你的財產去抚养私生子女。” “你若到现在还心存幻想,也只能说命该如此,我不再管这閒事便是了。” 苏安榕听到儿女一说,脸上现出震惊之色。 刘知仁眼底闪过惊怒,正要反驳,突然围观人群中有人高声道: “这位夫人,我是德善堂的坐诊大夫,可否让我替您诊脉看看?这女子所说避子汤一事,一诊便知。” 说话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郎中,留著半长的须髯,看起来很令人信服,苏安榕下意识就想点头。 然而不等她开口,刘知仁便怒道: “哪来的骗子!我看你分明是根那疯女人一伙的,再不滚开小心我告官!” 中年郎中愣了愣,立刻大怒道: “好啊!你现在就去报官,看看官差到底抓谁!” 说著他扯/下腰间一块木牌朝四周展示,高声说道: “本人德善堂刘怀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家请看,这是我们医馆的腰牌,就算是官差来查,我也问心无愧!” 周观眾人看清那腰牌,立刻连连点头道: “没错,这就是德善堂资深大夫的行医腰牌,我家离那里很近,不会认错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德善堂可是跟回春堂齐名的大医馆,谁不认识德善堂的腰牌啊!” “刘大夫还给我诊过病呢,確实是药到病除而且价格公道,怎么这人连问都不问清楚,就直接说人家是骗子呢?” “就是!如果他真的问心无愧,那刘夫人被骗喝避子汤的事肯定是假的啊,有大夫来诊脉 不是正好帮他解除嫌疑吗?他为啥还非要阻拦呢?” “嗐!你就直说他根本是心虚好了!我在这儿看半天了,要说这男的没问题才怪!” “同样是姓刘,这做人的差距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刘知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牙看向苏安榕: “这就是你想要的?当著所有人的面羞辱我,让全城都笑话咱们刘府?” 苏安榕没有看他,直接走到刘大夫跟前,微微福了福身道: “那就劳烦刘大夫了。” 周围人的议论仿佛给她混沌的头脑重重一击,许多事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对啊,若是自己丈夫真的没有问题,他才最该急著回府让自己去验那汤、找大夫证明避子汤根本子虚乌有不是吗? 可他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每一言每一语,都是在以自己不相信他为藉口,阻拦自己查明真相! 其实,实事早就渐渐显露了。 只是自己还抱有一丝幻想,不愿相信自己一直以为美满幸福的婚姻,竟然从头到尾都是那人处心积虑设下的局! “这位夫人,恕老夫直言,您这確实是长期服用避子汤的脉象。”大夫刘怀世沉重的声音响起,“而且由於服用得太久,身子已有损伤,怕是……以后都很难再怀上孩子了。” 苏安榕身子晃了晃。 “这也太狠了!” 周围眾人却早有预料,还是纷纷吸气 苏安榕咬牙看向刘知仁: “所以你妹妹说看著可怜从外面捡回来的双生弃婴,其实是她亲生的是不是?” “她前年所谓的去別苑养病,竟是瞒天过满给你生孩子去了!” 刘知仁摇头慌神道: “不是!这肯定有误会……” “你若还不承认,也罢,我回去便叫下人把那两个小野种沉到河里!反正也不是你的孩子,你不会心疼的对吧!”苏安榕目光几乎能吃了他。 刘知仁脸色一白,扑通跪下了! “夫人!是我错了!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们吧!” 第82章 临场口诉洗脑小作文 这一下周围眾人炸开了锅。 “终於装不下去了吧!看来果然是被说中了啊,那两个孩子竟真的是他的私生子!” “说是不纳妾,实际上不但把姘头养在自家院里,还在人家眼皮底下生孩子,最后还要给媳妇喝避子汤?我天吶这女的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会嫁给这种人!” “能骗她喝这么久的避子汤,说不定哪天就是毒药!还要时时用嫁妆补贴家用,真是不光人財两空,连命都可能保不住吧?” “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险恶的人!表面装成宠爱妻子,背地里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苏安榕闭上眼,摇摇欲坠,要是不有丫环扶著说不定连站都站不住了。 刘知仁老底一次次被揭,尤其是暴露了两个孩子的身世令他真正慌了神,等反应过来已经跪下认错了。 眾人的唾骂给了他打头一捧,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乱了阵脚,洗是洗不白了。 他咬咬牙,又拿出最深情的態度说道: “榕榕,我知道我这样做让你很受伤,但其实我的初衷也是为了你好啊!” “小时候我便知表哥的母亲当年生他的时候难產,落下了终身病根,咱们大婚前几月,我又有一位同窗妻子因难產而亡,这些都在我心里留下阴影。” “我是太在乎你,太怕失去你,才出此下策不想让你遭遇生育的痛苦和风险啊!” “所以我想著等过了这几年,你一定要自己生孩子的心渐渐淡了,再去把娇娇和小宝抱到漆下当成亲生的儿女养著,一样也有天伦之乐,这不好吗?” “其实我心里从来就没有那个女人,她不过是个替你完成传宗接代任务的工具罢了,你真的理解不了我的苦心吗?” 苏安榕睁开眼,似乎是被他的话惊呆了,完全想不到他会讲出这样的理由。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刘知仁见她发怔,受到鼓舞一般再接再厉道: “你也是看著娇娇和小宝长大的,我知道你刚刚说的都是气话,绝不可能忍心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的对不对?” “你只要点个头,咱们现在马上回家,立刻把那个女人乱棍打死,娇娇和小宝抱到你膝下,咱们儿女双全,一家四口从今往后和和美美过日子好不好?” “榕榕,你一向知道,我最爱的就是你知书达礼、善良贤惠,別的女人在我眼里根本连你一根头髮丝都比不上!” “你不是总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丈夫吗?只要你答应既往不咎,我仍然愿意像从前一样宠你爱你,眼里只有你一个,做最好的丈夫,好不好?” 云清清大开眼界,这渣男临场口诉洗/脑小作文的能力可真溜啊。 围观群眾竟然开始有一部分开始觉得男人说得有道理,原本全在骂刘知仁不是东西,这会儿也有人小声劝起苏安榕了。 “其实……虽然给人家喝避子汤不厚道,但本意是好的,爱之切才不敢让她承受一点点风险嘛,可以理解。” “这位夫人啊,要我说人家要是心里没你,哪可能这么多年你都发现不了一点端倪,他应该就是把院里那个当成个工具而已,男人三妻四妾都正常,这么点事其实也没必要太计较。” “就是,这事闹大你就算跟他和离,哪个好人家还会娶生不出孩子的下堂妇呢,还是想想清楚的好啊……” 苏安榕半晌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著刘知仁,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这一次云清清没再插话,而是淡然地等著看苏安榕如何选择。 这妇人命中劫数註定,结局也很难改变,但天道哪怕在最凶险的死局中,也会留有最后一线生机。 今天她已把这线生机递到苏安榕的眼前,能不能抓住,最终还是要看她自己。 刘知仁听著有人替自己说话,甚至有些人还分成两小拨互相辩驳了起来,心下受到鼓舞,正要再说些什么。 苏安榕突然轻飘飘地开口了: “这几年,我的嫁妆补贴家用,已经全部光了。” 刘知仁一愣。 第83章 绑了,送官! 愣了片刻后,刘知仁心头一松,脸上露出温柔之色: “夫人为咱们的家付出很多,这几年辛苦你了。没关係的,就算嫁妆没有了,你不是还置办过一些铺子?日子怎么都还过得下去。” “你放心,待我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一定会加倍补偿你这些年的付出。”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上前想把苏安榕揽进怀里安抚,就像从前一样,只要他好声好气哄哄她,她就会对他百依百顺。 然而这一次,苏安榕却甩开他后退了一步。 “榕榕?”刘知仁心头忽地又有些不安。 苏安榕脸上没什么表情,定定地看著他: “那几家铺子你从不会打理,不清楚最近半年来铺子一直是亏损的,我前几日已把铺子都转卖,发了拖欠伙计们的月钱之后,也没剩下什么了。” 刘知仁脸上错愕了片刻,闪过一丝怒意又很快压下。 “没关係,你也许久没回娘家看看了,等下山后我陪你去拜见岳丈他们二老……” 不等他说完,苏安榕脸上已露出冷笑: “是你从大婚后不久便时时跟我抱怨,说我爹娘和哥哥们瞧不起你是个穷光蛋,处处挤兑你,用钱將你的尊严砸在地上踩踏。” “久而久之我为了照顾你的面子,才不再跟家里往来,几年间你也从来不主动提我回娘家的事。倒是一听说家里没钱了,就又愿意陪我回娘家,被人践踏尊严了?” 刘知仁面色受伤: “榕榕,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从前只是知道你跟家里闹彆扭,担心触碰你的伤心处才不提啊。” 苏安榕面无表情: “我前几天已跟娘家联繫过,苏家得罪了朝中权贵,家里的產业已经被关停。” “我爹做人最讲信誉,砸锅卖铁也要把大大小小几十家客户的定金赔上,以后怕是还需要我们周济。” 刘知仁听得一呆,脸色越来越黑。 苏安榕继续淡淡说道: “你考了这么多年功名,一直没什么进展,其实我从来也不图你考上功名大富大贵,之前家里有閒钱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如今这境况你也该明白,咱们总得过日子。”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在乎我,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吗?如今,也该是你为了我,谋一份差使挣钱养家的时候……” “你做什么梦呢!”刘知仁怒气冲冲地打断。 “我说你今天怎么如此不正常,原来是把家里的钱败光了,故意抓我的错处好让我愧疚,达成你的目的!” “苏安榕你想得美!我告诉你,我要休妻!” 他这变脸的速度猝不及防,观周眾人纷纷吸气,同情地看向苏安榕。 苏安榕却露出了冷笑: “所以你所谓的深情,全都是看在我苏家钱財的份上是吗?一听到我没有钱了,你就想休妻,是打算回去娶你那个假妹妹吗?” “没错!”这一次刘知仁也懒得再装,嘲讽地看著她,“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论样貌论身材,你哪样比得上娇娇?要不是看在苏家有几分產业的份上,你也配进我刘家的门!” “如今你苏家什么也不是,还得罪了权贵,竟然还想让我养你个白吃饭的蠢妇!想得可真美!” 苏安榕面无表情: “所以,避子汤的事果然是你做的?院里养姘妇生了两个孩子的事你也认了?” “呵呵,认了又如何?我跟娇娇自小一起长大,我们才是真爱!” “很好!”苏安榕平静的脸上突然现出厉色,喝道,“把他给我绑了,送官!” 苏安榕出行是带了家丁的,听了她的话,几个家丁立刻朝刘知仁走来。 刘知仁一惊,隨即对家丁怒道: “你们可是刘府的下人!我是你们主子!你们敢绑我?” “俺们本来就是苏府的人,工钱也向来都是俺们苏家的小小姐给的!小小姐愿意让你俺们把你刘家人当主子,你们才是主子,现在小小姐不愿意了,你算个屁!”为首的家丁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立刻回懟道。 原本在刘府他们都称苏安榕为夫人,此刻专门改回在苏府时“小小姐”的称呼。 刘知仁冷笑道: “你们没听到吗?苏府已经败落,这女人手里也一点钱都没有了!她拿什么给你们发工钱!你们这是要替她白做工吗?” 他本以为家丁们没有工钱拿,肯定不会再听苏安榕的。 哪知为首的家丁却说: “就算小小姐要遣散我们,那也是以后的事!今天她要抓你去见官,说什么我们也得替她完成这心愿!” 说著一群家丁就把刘知仁按住捆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刘知仁终於慌了,“苏安榕,你没钱没势就算见官又怎么样!我可告诉你,我同窗好友就在衙门供职,真到了那里没有你的好处!” 第84章 大白天做什么梦 啪! 苏安榕一个巴掌甩在了刘知仁脸上。 “你竟然打我!”刘知仁恶狠狠道,“原来你平日里的贤良淑德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根本就是个泼妇!” 苏安榕目光冰冷,咬牙道: “继续贤良淑德,好不知不觉让你吸乾我的血,还敲骨吸髓吗!我当年简直是眼瞎,才会嫁给你这么个不是人的玩意!” “刘知仁我告诉你,什么铺子赔钱、苏家得罪权贵,那些事都是我编的,果然一下就试出了你从始至终在乎的,根本就是我苏家的钱!” 原本还挣扎著想破口大骂的刘知仁,所有脏话都噎在了嗓子眼里。 他瞪大的眼睛里渐渐溢出一丝恐慌。 “不是……夫人你听我解释,我刚刚只是一时气话,绝不是真的想休妻……”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苏安榕一挥袖,几个家丁麻利地把刘知仁的嘴给堵上,五大绑按在地上。 她居高临下看著狼狈的男人,冷声道: “就凭你还想休妻?今日是我苏安榕要休夫!” 刘知仁又惊又怒,被堵的嘴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说不出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大梁朝律法没有休夫这一条,我就拿你没办法?” “但你別忘了,和离也是一样的!刘府的钱、宅子、產业全是用我苏家的钱置办的,你一样也带不走!” “你跟你那整天故意磋磨我的老娘,还有西院的姘妇私生子全都给我滚出去!姑奶奶不伺候了!” “唔唔唔!”刘知仁瞪著眼,百般挣扎但还是轻而易举地被家丁们拖著下山了。 围观群眾纷纷让路,也不知道谁起的头,不少人还“呸呸”地往他身上吐口水。 苏安榕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朝云清清深深福身行礼: “还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改日我必登门道谢!” 云清清轻抚著手上灵玉扳指,微微眯起了眼: “道谢就不必了,你与我有缘,很快还会再见,有什么话也不急於这一时。” 苏安榕愣了愣,再次福身,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巧儿看著她的背影,歪头道: “小姐说跟那位夫人有缘,是指什么呀?” “时机未到。”云清清眉心淡淡蹙起,目光微显凝重。 她的灵瞳看到了苏安榕身上因果与自己相关,又见她厄运缠身,这才起卦出手,点拨她一番。 之前以为解决了这件事,那因果便消了。 哪知苏安榕下山前,她眼看著那条因果线反而浓了几分。 再次起卦却只得出一团朦朧卦象,什么也看不清了。 这种情况,跟有人故意遮蔽天机又不一样,除非…… “小姐?”巧儿见她发呆,出声问道,“你怎么啦?” 云清清收回思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淡然一笑: “没什么,別想那么多了,走吧,早些上山解决了灵佛珠的事。” 话间刚落,一道阴沉的声音突兀响起。 “你怎么会有灵佛珠的消息!” 云清清听著这声音就皱眉,转头果然看见萧子睿乘著坐輦到了。 云白莲跟在他后面,满头大汗容失色。 但显然她也听到了云清清的话,不等喘均了气就冷笑道: “我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竟然是为了灵佛珠!” “呵,做什么梦呢,那灵佛珠也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拿的吗?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吧,免得到了山上白跑一趟,凭白丟人!” “脑子灌水了就好好倒一倒,少在我跟前犯病。” 云清清没什么波澜地丟下一句,就再没理她直接走人。 云白莲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想追但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动步。 萧子睿却不依不饶地让脚夫紧走两步,拦在了她面前: “等等!你说清楚,灵佛珠一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刻意打探跟本宫有关的一切!” 他眼睛一亮。 一想到云清清竟想方设法打探自己的事,萧子睿心头就莫名振奋。 这女人果然口是心非,其实她根本就放不下自己! 她这是想抢先拿到灵佛珠,来引起自己的注意吗? 云清清像看傻子一样看著他,指了指他的步輦: “你看看这是什么?” 萧子睿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 “步輦啊,你问这是何意……” “呵,你也知道这是步輦啊?这又不是床,皇侄儿怎么就大白天做起梦来了呢?” 说完她直接绕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萧子睿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气得脸色发黑,当场就想追上去,却被云白莲死死拉住。 “殿下歇、歇会儿吧!我真的走不动了……反正那灵佛珠肯定会选我,不急於这一时!” 萧子睿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到底看在天凤的份上把火气压了下去。 “那就歇一盏茶的功夫,等下儘快上山!” 云白莲鬆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茶桌边,一边扇风一边看著云清清的背影咬牙。 “哼,且让她先得意一会儿,反正她抢先上去了也是白搭,有我这个天凤之命在,就凭她那个废物还想让灵佛珠认主?做梦吧她!” 第85章 结界,召唤 云清清带著巧儿又往上走了一段,突然停了下来。 “小姐,怎么不走啦?”巧儿问道。 云清清的目光落在台阶边缘延伸出去的一道小径上。 “走这边。” 说道,她抬步走上了小径,巧儿赶紧跟上。 小径穿越密林蜿蜒向上,越来越幽深,巧儿有些畏缩地扯住了云清清的袖子。 “小姐……这条路不知通到哪里,这么久都不见人影,要不咱们还是回大路上吧。” “放心。”云清清淡然道,“你今日运势平顺,不会有危险。” “哦……”巧儿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就算知道没有危险,可是这么偏僻的深山老林里面,她还是难免会露怯啊。 小姐胆子可真大。 两人沿著小径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了一处山洞口。 云清清驻足,凝视著山洞陷入了思索。 这股熟悉的气息……不会吧? “……小姐,你不会要进去吧?咱们没有火摺子啊!”巧儿看著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山洞,打了个冷颤。 云清清回过神来,摸了摸下巴: “你等在这里,我去看看。” 巧儿眼看著她走进山洞口的阴影中,一个激灵赶紧跟了上去。 “等、等等我!我可不能拋下小姐一个人去冒……” 小丫环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动静,同时云清清感觉到周围空间的异样,猛地回头。 只见巧儿仍保持著迈步的姿势,一只手向前朝著似乎要抓自己的袖角。 但她此刻整个人仿佛凝固住了一般,张著嘴巴一动不动,连呼吸也没有了。 云清清又朝山洞深处看去,刚刚还若有若无的召唤,忽然变得强烈起来,还带著几分兴奋和躁动。 结界,召唤,熟悉的气息。 云清清眸色波动,快步朝深处走去。 很快,洞口微弱的光线全部消失,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但她的脚步丝毫不慢,也没有半分磕绊,一路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终於,前方出现了一丝青色的幽光。 来到那团光芒前,山洞也到了尽头。 “破晓?” 云清清黑眸微微睁大,现出几分惊喜,更多的是惊讶和不解。 青色的幽光,来自於一根髮簪,通体如琉璃般晶莹剔透,悬浮在半空。 那是她的东西。 確切点说,是她前世的东西。 她的本命法宝。 但她前世明明以那样惨烈的方式身殞道消,本该连灵魂都彻底消散才对啊。 结果不但魂魄穿越到这具身体里,怎么现在连自己的本命法宝也出现在这世界? 云清清凝视著破晓许久,终於伸手。 就在指尖触到髮簪的瞬间,原本微弱的青色光芒忽地收敛,下一刻簪身色泽如同活过来般,迸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流光溢彩。 云清清感受到了它喜悦、亲近又急切的意念,唇角浅浅勾了起来。 虽然不清楚破晓为何在这里,但有了它,自己的实力又离原本更近一步。 她指尖併拢在髮簪上轻轻划过,流光闪过,髮簪形状、色泽和质地忽地改变,变成了这世界常见的玉簪样式。 她將玉簪插在髮髻上,转身朝来路走去。 山洞出口处,巧儿仍保持著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站著。 云清清眸中清光流过,揽起巧儿朝外走去。 刚迈一步,巧儿忽地重新有了动静。 “险……呀!小姐你你你怎么……这是在干嘛?” 之前的话还没说完,巧儿突然发现自己在云清清怀里,嚇了一跳。 但不等云清清回答,脚下地面忽地颤动起来,仿佛整座山被无比巨大的重锤敲了几下。 巧儿嚇得紧紧抱住云清清。 好在两人出了山洞后,震动也停止了。 巧儿心有余悸地往后看了一眼,忽地瞪大了眼: “誒誒?刚刚这里不是有个山洞吗?怎么不见了!” 第86章 渣男贱女的叫囂 巧儿一脸懵逼地看著眼前结结实实的山壁,惊嚇得不轻。 明明就在刚刚,还是小姐把她从那山洞里带出来的呢,怎么转身就不见了? 云清清视线从山壁收回,压下心头的情绪。 那並不是简单的结界,而是一方小世界,自己取走破晓,结界崩塌小世界消失,这才造成了刚刚的震动。 问题是,破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完全是个迷团。 “小、小姐……”巧儿看著山壁,脸色煞白地抱紧了云清清的胳膊,“咱们不会撞上鬼打墙了吧……” 云清清拍了拍她的脑瓜,轻笑: “胡思乱想什么呢,大白天哪来的鬼打墙?走了。” “噢……” 巧儿摸了摸脑袋,总算放下心来,快步跟上。 也是,自家小姐可厉害了呢,怕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两人顺著原路回到通往山顶的台阶上,又爬了大半个时辰,终於来到了山顶的寺院。 法华寺外殿是香客参拜之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要见方丈需要进到內殿。 云清清找了个寺里的僧人要求通传一声,正在琢磨需不需要拿出摄政王妃的身份才能见到方丈,就见僧人双手合十道: “施主可是因灵佛珠而来?” 云清清微微有些意外,点点头道: “正是,看来方丈早有预料?” “施主请隨贫僧来。”僧人微微頷首,转身就要带路。 萧子睿一上来就看见云清清,虽然离著还有一段距离,但他耳力敏锐还是基本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他眸色一沉,当即高声道: “等一下!” 说话间一挥手,隨从就上前把僧人拦了下来。 “本宫也为灵佛珠而来,快带我去见你们方丈!” 云清清毫不意外地回头,就见坐輦上的萧子睿面沉似水,而云白莲被两个壮实妇人一左一右架著,终於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原本以云清清上山的速度,已把这一行人甩了老远,不过刚刚折进小路去取了本命法宝,了些时间,这才正好跟太子一行前后脚到达。 云白莲看向云清清的目光仿佛带刺,指著她就想要嘲讽。 奈何这一路萧子睿赶得急,丝毫不顾及她,哪怕是她灵机一动雇了过路的妇人架著自己上山,还是累了个半死。 云白莲指著云清清,喘了半天愣没憋出话来。 僧人朝太子微微頷首: “诸位请隨贫僧来。” 说罢转身继续带路。 他这边一视同仁,萧子睿却朝著云清清冷哼一声: “劝你莫要覬覦不属於自己的东西,免得顏面扫地。” 说罢昂著头一摆手,脚步抬著步輦抢先跟在了僧人身后。 云白莲好容易喘过气来,赶紧跟在太子身后,路过云清清的时候轻蔑地嗤道: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那可是受了千年供奉的灵佛珠,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接近的!” “今天有我这个天凤之命在,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拿到它吗?” 说罢她也不管云清清是什么反应,得意地笑著进了內殿。 巧儿气得跺脚: “小姐你看她也太囂张了!” “且让他们先得意一会儿,”云清清淡然一笑。 渣男贱女现在叫囂得多得意,等会儿打脸时就有多疼! 第87章 灵佛珠脾气不好 来到法华寺內殿,一名鬍鬚白的僧人已在等候。 萧子睿立刻上前询问道: “您就是净远大师?” 老僧双手合什道: “贫僧净慧,是本寺的监寺,净远住持正是贫僧师兄,他人在外云游,无法亲自面见几位,还望海涵。” 萧子睿面色微顿: “什么,住持不在?那……他可有將灵佛珠留在寺中?” 净慧大师微微摇头: “不瞒太子殿下,那灵佛珠已於半年前丟失,不在寺中,不过……” “什么!” 萧子睿跟云白莲大惊,不等净慧大师说完就齐齐喊出了声。 “你们怎么如此不小心,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不好好看管,竟然丟失了呢!” 云白莲爬山爬到腿断,唯一的念想就是赶紧把灵佛珠拿到手,一听东西丟了心態立刻崩了,气急败坏地斥道。 净慧大师面色微沉: “师兄早有交待,灵佛珠自有其缘分,来去不由我等作主!另外,佛珠丟失怎么说都是我法华寺內部的事务,似乎太子妃娘娘並没有立场插手吧?” 云白莲被噎得面红耳赤,咬了咬牙强辩道: “你懂什么!那佛珠关乎社稷苍生,自该是皇室之物!你们方丈该不会是因为弄丟了佛珠,怕被问责才藉口云游躲起来了吧!” 净慧面露怒容,冷声道: “阿弥陀佛!太子妃如此说,是要治我法华寺的罪吗?” 云白莲以为对方怕了,面露得意刚要开口。 “够了!”萧子睿狠狠瞪了她一眼,出声打断。 法华寺信眾极多,住持净心大师又德高望眾,就算皇上也要给几分面子,云白莲这態度简直就是不知深浅了。 他赶紧抱拳对净慧客气道: “净慧大师莫要误会,太子妃也是心繫社稷,听尽灵佛珠丟失心急了些,还望大师担待。” 净慧冷冷哼了一声: “灵佛珠不在本寺,太子殿下若没有其他事,便请回吧!” 萧子睿面色一僵。 折腾了大半天才到这里,他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但灵佛珠已经丟失,他又没有別的办法,心头登时烦躁起来。 就在这时,云清清把手伸到袖子里,暗中从空间取出了一串佛珠。 她拿著佛珠不紧不慢上前道: “净慧大师,你们所说丟失的那串灵佛珠,可是这串?” 几人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在她身上。 云白莲正因为辛辛苦苦白跑一趟,又被太子呵斥而憋气,没想到云清清突然拿出一串佛珠说就是灵佛珠。 她立刻冷声嘲讽道: “不知隨便在哪捡到的一串破珠子,也好意思拿出来丟人!” 然而她话音刚落,净慧已衝过去接过佛珠,瞪大眼睛惊喜道: “正是!这便是灵佛珠,师兄走之前留话说今日会有人將它带回来,果真没错!” 云白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尬在原地。 “假……假的吧!你可好好看清楚了!”她不甘心地叫道。 话音刚落,只见那灵佛珠突然抖了抖,差点脱出净慧的手。 净慧赶紧抓紧它,不悦地看向云白莲道: “太子妃慎言!这灵佛珠脾气可不太好,最恼別人说它坏话!” 云白莲瞪大了眼,彻底说不出话了。 萧子睿倒吸一口气,震惊地看向云清清,怎么灵佛珠会在她手上! 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面露笑容对净慧大师说道: “既然灵佛珠已找到了,是否可將其交於本宫?我愿为法华寺捐黄金万两香火钱。” 净慧原本拿著灵佛珠笑容满面,一听这话脸色又归於清冷,淡声道: “住持师兄交待过,灵佛珠自有其缘分,今日既然是这位施主將其送回来,说明她是灵佛珠的有缘人。” 说道,他把灵佛珠递还给云清清,双手合什道: “住持师兄的话已带到,请施主收下这灵佛珠。”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云清清笑道,“改日若净远大师归来,我定来拜访。” “不对!这不合规矩!凭什么直接给她?”云白莲突然尖声道,“不是说这灵佛珠供奉千年已有灵性?那便该让它自己择主才对!” 第88章 灵佛珠直奔云白莲去了 萧子睿一听立刻点头: “没错,这佛珠既是灵物,岂能当成普通物件送人?难道不应该由它自己选择跟著谁吗?” 净慧大师凝眉: “住持师兄可不是这样交代的……” 云白莲眼珠转了转,笑道: “那又如何?既然你刚刚已经把灵佛珠交给云清清了,那此事便与你们法华寺没有关係了。” “云清清她作为大梁的摄政王妃,本就该为江山社稷著想,哪有私自吞了灵佛珠的道理?” 萧子睿立刻点头,看向云清清: “白莲说的在理,这灵佛珠如此重要,还是该由它自己择主才合理,你若不愿,本宫这便回宫请示父皇,到时被父皇知道你私吞灵佛珠是什么后果,你可考虑清楚!” 云清清眸色清冷地看著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忽地勾唇一笑: “算盘打得可真响啊,连江山社稷的帽子都给我扣上了,行啊,那你去找陛下告状吧。” 萧子睿面色一顿,冷声道: “非要把事情闹大,对你没有好处!这样吧,只要你现在让出这串佛珠,本宫刚刚说的万两黄金仍然作数,总可以了吧?” “呵呵,我差你那点钱?”云清清直接翻了个白眼。 萧子睿脸色沉了下来: “本宫看才从前情分的份上,才跟你好说好商量,你別不识好歹!此事若闹到父皇面前,灵佛珠自行择主是迟早的事,你不会以为以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能跟天凤爭吧?” “从前的交情?”云清清像看笑话一样看著他,“我跟你这种人能有什么情分?是说我从火海中救了你,却被你诬衊成纵火犯的情分,还是你当眾退婚让我成了全城笑柄的情分?” “萧子睿,你现在求到我头上了,才想起跟我攀交情,你觉得自己配吗!” 萧子睿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云白莲见她要走,急声道: “太子哥哥,今天绝对不能放她就这样走了,不然万一她把真的灵佛珠藏起来,到时就算父皇下旨也没用了!” 萧子睿眸色一厉,当即道: “没错!云清清,別以为你仗著有摄政王撑腰,本宫就拿你没办法,此事关於大梁社稷,我绝不会容忍你如此胡来!” “你若执意霸占灵佛珠不肯让它择主,本宫也只好得罪了,现在就押你去见父皇!回头再跟摄政王请罪我也认了!” 说著他大手一挥,隨身护卫就朝云清清冲了过来。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灵佛珠突然眾云清清手中窜了出去,直照冲在最前方的护卫脸上就抽了过去。 只听“啪啪啪”“哎哟!哎哟!”一阵声响,太子府的护卫猝不及防,每人脸上都狠狠挨了一记,顿时七零八散。 萧子睿惊道:“住手!” 眾护卫全捂著脸退了回去,每人脸上都留下了一条明显的血痕。 而灵佛珠在半空盘成一坨,静静悬浮著。 萧子睿仰头看著它,莫名地感觉形状像极了两只胳膊抱在一起,俯视眾生。 他心头一喜当即上前一步,朝灵佛珠抱了抱拳正要说话。 却见它肉眼可见地往后退了一小段,还换了个方向,仿佛从正面转为背对著他。 就一股浓浓的嫌弃扑面而来的感觉。 萧子睿:…… 云白莲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甜甜道: “太子哥哥莫急,我来试试。” 说著她得意地看向云清清: “你也看到了,是这灵佛珠自己不愿跟著你,你总不能再拦著它自己择主了吧?” 云清清抱著胳膊冷冷勾唇: “你喊它一声试试,如果它愿意跟你走,我绝不阻拦。” 云白莲当即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站在原地朝灵佛珠伸出了手。 “灵佛珠,我可是天凤之命,是你新主人的最佳之选,你这么有灵性,一定懂得该怎么选吧?” 她话音落下,抱成一团的灵佛珠还真就展开来,朝著她飘了过去。 巧儿急了,拉著云清清的胳膊忧心道: “小姐,这可怎么办呀!” 云清清淡然一笑: “急什么,且看著吧。” 萧子睿眼见灵佛珠飘过来,心中大喜,得意地扫了一眼云清清。 最近在这女人面前处处吃瘪,今天总算扬眉吐气一把! 果然选择娶天凤做正妃是最正確的! 他心中得意,不由得就笑著对云清清说道: “还得多谢你把这串佛珠送了回来,不然白莲哪可能这么顺利让它认主?” 云清清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 “別高兴得太早,小心一会儿脸疼。” 萧子睿轻嗤了一声: “本宫明白你不甘心,可异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你。” 云清清懒得再理他,萧子睿倒以为她没话说,心里总算畅快了。 云白莲兴奋地盯著灵佛珠,不等它飘到自己跟前,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 然而。 就在她眼看要抓到佛珠的一刻,灵佛珠突然“啪”地打开了她的手。 “呀!”云白莲吃痛地喊出一声。 紧接著就见灵佛珠轮起一头直直地就甩在了她脸上。 啪啪啪…… 劈头盖脸就给她一顿扇。 “啊!疼死了!太子哥哥救我……”云白莲疼得嗷嗷大叫。 然而正当萧子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要上前帮忙的时候,云白莲的面纱被抽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那张又烂又肿的脸嚇得一个激灵! 萧子睿也当场后退一步,膈应得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更不用说去救她了。 正抽得来劲的灵佛珠也是一顿。 紧接著就嫌弃地往后闪。 最后还是云白莲那张丑脸救了她,灵佛珠不打了。 它“嗖”地就飞回云清清面前,直接缠在她手腕上,还翘起一头在她胳膊上蹭啊蹭的。 嗯,在邀功。 云清清拍了拍它,笑眯眯道: “干得不错。” 灵佛珠美滋滋地蹭了蹭她的胳膊,隨后耷拉下来没了动静。 “怎么会这样!”萧子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云白莲不是天凤吗? 那灵佛珠怎么不选择她,反倒还要打她! 云白莲又疼又羞耻,手忙脚乱地捡起面纱戴上,泪眼汪汪地看向萧子睿: “太子哥哥你可要为我作主,这串破珠子定是中邪了……” “阿弥陀佛!”旁观了半天的净慧突然沉声开口,“佛珠受我寺千年香火供奉而生灵智,本就是邪祟克星,怎可能中邪!劝施主还是莫要造口业的好!” “如今佛珠显然已择摄政王妃为主,太子殿下请回吧!” 他冷声下了逐客令。 萧子睿也呆不下去了,面色阴沉地看了云清清一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再分给云白莲,她死死咬著嘴唇,跺了跺脚快步追上去。 两人离开后,净慧再转向云清清,面色已人全然不像刚才那般沉冷。 “王妃娘娘,净远师兄云游前曾留话,若有人得灵佛珠信赖,便此人带去看一样东西,王妃可否隨老衲来一趟?” 第89章 不能坐以待毙 云清清从善如流,跟著净慧大师出了寺门。 没过多久,就再次来到半山腰那条小径。 云清清脚步顿了顿,还是没说什么,跟了上去,不过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净慧停在小径尽头,看著那结结实实的山壁目瞪口呆。 “这……怎么会这样?这里明明应该有个山洞才对啊,难道……” 净慧突然意识到什么,喃喃自语道: “难道之前那场地动,就跟这里的异状的关?” 云清清咳嗽了一声,说道: “其实我上山的时候已经来过,你说的那山洞里面,正是我许久之前丟失的东西,我已经收回来了。” 净慧双眼睁大片刻,恍然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就好!净远师兄早有交待,王妃娘娘既然能入这山洞还取回了宝物,定是有大机缘之人!” 说著,他双手合什朝云清清施了个礼。 云清清淡然一笑,回了一礼又问道: “净慧大师是否知道,这山洞的来歷?” 净慧摇头: “贫僧只是遵从净远师兄的交待,师兄並未告知我关於这山洞更多的事。” 云清清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她前世的本命法宝竟也穿越到这世界这种事,本身就玄之又玄,这世界的凡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她点点头道: “他日若净远大师云游归来,我再来拜会。” 来法华寺这一趟收穫还是不小的,云清清带著巧儿下了山。 …… 另一边,萧子睿和云白莲回到凤棲宫。 “什么!”皇后又惊又怒地拍了桌子,“你们没拿到灵佛珠,还被云清清给拿走了?” 她刚刚才送走了三条腿全废的陈国舅,心情本就不好,只等著云白莲拿回灵佛珠来,好高兴一下。 哪知就等来这么个结果,这让她如何接受! 皇后咬牙切齿,瞪向云白莲。 这个废物,十拿九稳的事都做不好,要她何用! 不过想到国师的话,她还是压下了火气,冷声说道: “事已至此,多想无用,本宫有些话要跟太子说,白莲你先下去吧。” 云白莲出师不利,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退了出去。 萧子睿看著她的背影,眉心拧成了个疙瘩。 “母后,她真的是天凤之命吗?儿臣怎么一丝一毫也看不出她有气运在身?” 皇后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国师亲自算出来的,怎会有假!我倒是有话想问你!” “国师早就说过,天凤必须是真心相助,才会对你有所助益,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让她心生不满了?” 萧子睿面露迟疑,不说话了。 大婚之夜,她被云白莲的脸噁心到,至今都还未跟她圆房,这种话让他怎么说。 但皇后还是看出了端倪,皱著眉道: “你不会是大婚后偏宠苏雨柔那个侧妃,冷落了正妃吧?” “儿臣没有!”萧子睿赶紧澄清,“苏雨柔在猎场时发了失心疯胡言乱语,至今仍在禁足中,儿臣根本没再去找过她!” 一想到那天苏雨柔竟然当著云清清的面,说出了那场大火的真相,他就气得胸口疼,现在更是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不过云白莲毁了容,他一看那张脸就想吐,也是找各种藉口再没在晚上进过正妃的院子。 知子莫若母,皇后看著他心虚的模样,就已经有了数,嘆了口气道: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正妃,你如此冷落著她,还如何让她真心待你?” “若是一般女子你不喜也就算了,但她身上可负著天凤之命,若她心生怨懟,不但对你的大业无益,说不定还会遭反噬!该怎么说你好好想清楚!” 萧子睿心头一凛: “母后放心,儿臣知道了!” 皇后这才点点头,说道: “倒也不用操之过急,你先好生安抚著她,国师很快就会出关,到时自会医好她的脸。” “真的?那太好了,国师总算要出关了!” 萧子睿鬆了口气,起身告退。 他暗暗捏了捏拳,心道云清清那女人也不知在哪学了些方外的把戏,真以为別人治不了她不成? 等到国师出关,倒要看看她还如何囂张得起来! …… 云白莲回到太子府不久,先是发了一顿脾气,累了又坐在窗边黯然神伤。 自打大婚那夜起,太子就再也没来过她这院中了。 都全该死的云清清害自己烂了脸! 云白莲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些加了噬顏散的饭菜,明明是自己看著云清清吃下去的,她怎么会没事! 反倒不知不觉让自己中招了! 这笔帐迟早要討回来! 正咬牙切齿,丫环突然跑进来,喜道: “太子殿下来了!” 云白莲下意识朝窗外看去,果然就见萧子睿进了院,身后还跟著几个下人。 她赶紧扯过面纱把脸蒙上,理了理衣裙迎出去。 一想到在法华寺竟然被灵佛珠厌弃,她心头很是不安。 “白莲见过太子殿下。” 她没有像之前一样亲昵地扑上去喊“太子哥哥”,而是规规矩矩地福身见礼,甜美的嗓音带著几分黯然和落寞。 本是想著用楚楚可怜的姿態让太子怜惜几分,令她意外的是,萧子睿不但和顏悦色地扶她起来,还让身后下人送上来不少首饰和补品。 “本宫近日来事务繁忙,没能多陪陪你,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算是一些补偿,白莲你不会怪本宫吧?” 萧子睿柔声说道,拉过她的手,亲自把一只翡翠鐲子戴在她手上。 云白莲心头喜悦,立刻甜甜地笑道: “怎么会,太子哥哥心里能想著白莲,我就心满意足了!太子哥哥忙的都是国家大事,日夜操劳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萧子睿心里鬆了口气,又好生哄了一会儿,还兴致盎然地听著云白莲弹琴小酌了几杯。 直到天色近黄昏,云白莲起身坐到他身边,柔若无骨地贴著他的身子,温温柔柔地说道: “太子哥哥近日多有劳累,今夜不如就在白莲这里歇下,如何?” 萧子睿微不可查地僵了僵,立刻柔声说: “唉,本宫也想多陪陪你,只是今夜有应酬在身,你也知道的,我新任太子才大半年的时间,若不跟朝中重臣搞好关係,这位置也未必稳固。” 说著,他嘆了口气: “这眼看时间就到了,我也该走了,等过几日忙定好好陪你,好不好?” 云白莲抿了抿唇,笑道柔声说: “好,那妾身等著太子哥哥,你也要多保重,莫太过操劳了。” 萧子睿很满意她如此善解人意,又好声地哄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云白莲温温柔柔地送走太子,转身就咬起了牙。 “哼,说什么忙著应酬,分明就是不想在我这里留宿!还说什么看重我是天凤,我看他分明就是怀疑我这天凤之命!” 一想到最近事事不顺,丝毫没有体会到国师所说的“天凤气运”,云白莲再也坐不住了。 “必须得想想办法,绝不能坐以待毙!” 当天深夜,云白莲披著黑斗蓬,把脸蒙得严严实实,悄悄出了太子府,直奔云府后门而去。 第90章 我看你们是心虚 云清清平时每日除了一早一晚给萧长珩调理腿疾,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院里打坐修炼,积累灵气。 这几日她又忙了些,在筹备铺子的事宜,时常出入添香阁。 添香阁如今已不再营业,云清清进出也都是低调的便装,一切顺利进行著。 摄政王府。 萧长珩脸色阴沉地听著南征匯报。 “王爷,基本已经可以確认,关於王妃的流言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属下已经派人去查。” 萧长珩气息骤然一寒,放在桌上的手明明没动,那桌子却突然脆响一声裂开一道深纹。 南征暗暗擦了把汗。 自打王爷发现,市井中有王妃跟楼相关的各种传言出现,书房里已经换了三张书桌。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来触王爷霉头! “查。一天內,本王要所有流言消失。”萧长珩语气浅淡。 但南征明白,自家主子分明是怒到了极点才会这样。 “还有,”萧长珩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这些事,不准传到她耳中,明白吗?” “遵命。” 三天后,凤棲宫。 “皇后娘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陈国舅坐著轮椅,愁眉苦脸道,“明明已经安排了人,专门散布摄政王妃进楼的丑事,还做了不少编排,按说市井早就该传开了才对!” “哪知竟一点动静也没有,那些收了银子的地痞也个个都找不见人了!这事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皇后面色微沉: “蠢货,除了摄政王,还有谁能如此手眼通天!” 陈国舅倒吸一口气,恍然道: “娘娘说得是,还好我安排隱秘,就算他追查,也查不到我头上来,娘娘放心吧。” 皇后哼道:“你最好是。” 陈国舅又不甘心道: “可是这样一来,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吗?摄政王妃整天出入楼,如此不成体统的事只要闹得满城风雨,对摄政王绝对是个很大的打击!”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皇后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他萧长珩不是能暗中压下流言么,那我们就把事情捅到明面上来!” “哦?”陈国舅眼睛一亮,“娘娘是已有什么好主意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皇后冷冷勾了勾唇: “你按我说的做,把云清清给我盯住了……” 听完皇后的话,陈国舅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好!娘娘放心,这次绝对能抓她个现行,让全城都知道摄政王府的丑事!” 皇后也冷笑道: “我倒要看看,那两人这次如何逃过去!” …… 云清清早就掐算过开业的吉日。 终於到了这一天,一切准备也都就绪,她一早就穿了身便装,来到添香阁。 云清清的身影刚刚进入添香阁大门,街边几个看似路人的探子便互相递眼神。 “她果然又出现了,快去报信!” “你们盯好这里,千万別让人跑了!” “哎知道了,快去吧……” 添香阁大堂,慕红綾已出来迎接云清清,並皱著眉扫了一眼外面。 “王妃,这几日外面似乎都有些可疑之人在周围晃荡,恐是要生事端,需不需要处理?” 云清清没什么情绪地淡笑道: “不必,想生事端就让他们尽情地折腾去。” 慕红綾看著她浅浅勾起的唇,突然有种感觉。 有人要倒大霉了。 不多时,在府上养伤的陈国舅已接到了探子的匯报。 他两眼冒光,咬牙道: “终於让老子抓到你了,这次定要让这臭娘们还有她的靠山摄政王身败名裂!” 陈国舅当即让人抬著他出了门,同时按早就布置好的四处传递了消息。 没过多久,添香阁门口就热闹了起来。 有人拿著大锣敲几下就扯著嗓子喊话,吸引了无数人驻足围观。 “大家快来看!堂堂摄政王妃竟然隔三差五就出入楼,已经成了添香阁的常客,简直是伤风败俗有失体统!” “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如何能做我朝的王妃?简直是我大梁之耻!”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不少人看著大门紧闭的添香阁,好奇发问: “这添香阁不是已经好几天没开门了?你当真看到王妃娘娘进去了?” “不过上次这整条街都戒严后,添香阁第二日起就歇业了,听说当时封街的就是摄政王的府卫,嘶……这么想来,还真说不定啊……” “这有啥好怀疑的,现在说的可是摄政王妃,哪个胆大包天的不想活了才会拿这种事诬衊王妃吧?肯定是確有其事才敢讲的啊!” 负责敲锣宣传的嘍囉滔滔不绝,说得斩钉截铁,不少人渐渐信了。 “没想到摄政王妃竟然这种女人。” “王爷什么眼光,怎么会娶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做王妃?” “唉,可惜当年意气风发的战神王爷,如今眼瞎腿残,不然如何能容自己的妃子做出这等败俗之事来……” 大多数围观群眾都只是小声议论,但其中有几个人故意提高声音道: “先別下结论啊,万一这人是瞎说的,冤枉了王妃呢?要我说咱们进去添香阁查看一番如何?” “有道理!现在光凭这人一张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走,进去看看!” “可是添香阁现在还是歇业中啊……” “那有什么打紧的,咱们只是去查看真相,又不是去睡姑娘的!要是王妃真没在里面,不也是帮她澄清事实嘛!” “对对对,若是真的在里面找到了王妃,那咱就是帮王爷抓现行哈哈哈哈!” “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王妃呢,我也要去看看……” 在几人的煽动下,很快就有一小群人气势汹汹地上前,想要砸开添香阁紧闭的大门,衝进去找人。 然而就在这时,添香阁大门突然打开,眾人嚇了一跳赶紧停步。 却见里面衝出来一队黑衣护卫,腰间未佩刀剑但个个面色不善,虎视眈眈地盯著要闯门的眾人。 紧接著一名媚骨天成的女子款款走出,不少人看到她阿娜的身段先是眼前一亮,等到看见她脸上狰狞的刀疤又抽了口气。 慕红綾轻轻扇动著手中的团扇,看著正打算衝进来的眾人勾唇一笑: “添香阁近日不营业,诸位若要来硬的,別怪我们东家雇的护卫不客气。” 她说罢轻轻地扬手,眾黑衣护卫齐刷刷地上前一步。 惊得刚刚摩拳擦掌的一群人纷纷后退。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高声冷哼道: “呵,添香阁什么时候有过这些护卫,分明就是王妃的侍卫吧!若王妃不在你这阁里,又何必这么大阵仗地拦人?” “我看你们分明就是心虚了!” 第91章 事情闹大了 慕红綾看见来人就皱紧了眉,眼底闪过几分怒意和担忧。 说话的不正是那天被王妃和摄政王狠狠收拾了一顿的陈国舅? 只见他双腿都打著夹板,坐在步輦上,眼里泛著凶光。 慕红綾冷哼一声,从前这陈国舅就总是仗著权势欺压楼里的姑娘,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那天他被王爷惩治可真是大快人心。 如果添香阁已归王妃所有,自己既然替王妃做事,怎么可能让这种渣滓坏了王妃的大事。 “把前后门都给我守住了,若放一个外人进来,拿你们是问!“ 慕红綾並不理会闹/事之人的叫囂,高声吩咐护卫后,就摇著团扇迈著风姿婀娜的步伐转身进门。 陈国舅见状立刻冷笑著大手一挥: “呵?果然是心虚了吧!来人,给我把这大门砸开,衝进去!倒要看看这几个护卫拦不拦得住老子重金雇来的打手!” 他一声令下,立刻有上百打手冲了上去,惊得围观百姓纷纷后退,怕被殃及池鱼。 但眾人看热闹的心反而更大了,全都远远盯著进展。 只见扑通、扑通,“唉哟”的痛呼声此起彼伏,看著声势浩大的上百打手,竟被门口十几个黑衣护卫打得屁滚尿流。 根本就冲不进去。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打不过人家几个人,都是白拿老子银子的吗!” 陈国舅气得直咬牙。 打手头目灰头土脸跑过来道: “国舅爷,那几个护卫身手不简单,咱们这些人怕是不够啊。” 陈国舅瞪了他一眼,突然冷笑道: “呵,这么看来,那些定然是摄政王手下的高手乔装,反正更证明了这添香阁里有猫腻!” “打不进去,老子还不去了!你们现在立刻把这楼前后给我围起来,老子让他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等下自有人来治他们!” 打手头目立刻应声行动,带人把添香阁围了个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皇宫。 御书房內,皇上正在跟几个朝中重臣议事,臣子坐席上为首的就是萧长珩。 突然有个太监匆匆跑进来,急声道: “陛下,御史大夫姚世忠携数名给事中求见!” 皇上一愣,重重咳了两声,凝眉道: “这群言官有什么事不能等上朝了再参,非要这个时候见朕!” 太监俯首道: “姚大人说是关乎大梁皇室顏面,耽搁不得。” 皇上又咳了几声,疲惫地摆了摆手: “行了,宣进来吧。” 御史大夫姚世忠很快带著几个给事中进了御书房。 他拜过皇上后也不起身,当场直言道: “陛下,微臣今日来此,是要参摄政王治家不严,竟让摄政王妃当眾出入楼,导致街上百姓围观非议,请陛下严办!” 这一番话说得屋內眾大臣纷纷大惊,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萧长珩身上。 所谓言官,就是专职向皇上諫言的官职,主打的就是个忠肝义胆刚正不阿。 上至帝王下至百官,只要他们觉著哪里做得不好,转头就参上一本。 甚至不少言官入行最大的梦想就是死諫,打著一心忠君、为江山社稷的名號不惜触怒帝王,一头撞死在殿柱上,留名千古。 正因如此这群言官弹劾起皇室来,那可是一点都不犯怵的,哪怕是摄政王也敢刚一刚。 眾人震惊的功夫,姚世忠身后的几个给事中也纷纷附议: “陛下,姚大人所言確有其事,微臣便是刚从东街添香阁路过,周转百姓全在议论此事,影响极为恶劣!” “没错,王妃她出入一家楼被人堵了个正著,现在如今躲在里面不肯出来见人了。” “什么!当真有这等事?”皇上脸色已经绷不住了,看向萧长珩,“皇弟,此事你可有话想跟朕解释?” 萧长珩自始自终没什么表情,微微掀了掀眼皮,看向一群言官淡声启唇: “你们如此说,是亲眼看见王妃了?” 几名言官怔了怔,姚世忠看向那名说自己路过添香阁的给事中: “陈蒙,你刚从东街回来,你来说说那边的情形!” 陈蒙面色微微顿了片刻,立刻说道: “微臣去时,王妃已经躲进添香阁,外面许多人都看见了,那还能有假?” 萧长珩眸色凉凉起勾了勾唇: “那便是你没有亲眼所见,只凭道听途说就来参本王?” “清清今日確实出了门,可她穿的是便装,市井百姓如何就识得她是本王的王妃?” “这……”陈蒙脸色一白。 皇上眉头一皱,正待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女声: “陛下,识出摄政王妃的並不是平民百姓,而是臣妾的弟弟府上一名家丁。” 皇上看向门口,越发疑惑: “皇后,你怎么来了?怎么此事还跟陈元举有关?” 陈元举正是陈国舅的大名。 皇后轻嘆一声,面露忧色: “元举前几日便在添香阁见过摄政王妃,还因此被摄政王误会,受了些伤,他那家丁便是那时认得了摄政王妃。” “没想到今日他路过添香阁,竟又见王妃进了门,他想到当日摄政王听信王妃一面之词,重责了自家主子,心中不平多说了几句,哪知把事情闹得如此大。” “臣妾听闻后这才速速赶来告诉陛下实情。” 有皇后出面,给事中陈蒙腰板立刻直了: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如今东街百姓都堵在添香阁门外等著看皇家笑话,我大梁怎能容如此德行有失的女人做皇族正妃!请陛下早做决断,以安民心!” 话音落下,萧长珩眸色一厉,抬手就是一道劲气,直接隔空扇了陈蒙一巴掌。 陈蒙眼冒金星地扑起来还不等说话,就见摄政王的目光能冻死人: “只凭旁人几句话,没有任何证据就下断言来告御状,等同於构陷王妃!我看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陈蒙被他看得后背发凉,捂脸强撑著高声道: “微臣问心无愧!王爷说没有证据,不过是因为王妃藏起来不敢见人罢了!要证明谁是谁非,只要陛下下旨搜遍添香阁,自然真相大白!” 萧长珩危险地眯起眼: “很好,若添香阁搜不出王妃,诬衊她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皇上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站起身道: “事关皇弟声誉,朕亲自走一趟!” “来人,通知燕统领速派五百禁军隨朕出行!”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立刻说道: “陛下,事关臣妾胞弟,请准臣妾隨行!” “允!” 很快,皇上跟一群臣子出了皇宫直奔东街,还浩浩荡荡跟著五百禁军。 皇后心中冷笑,十分期待。 萧长珩,等禁军把你的正妃从楼里揪出来,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92章 圣上驾到 添香阁。 三楼中央大厅內,慕红綾透过窗帘缝隙朝外看了一眼,面露担忧。 “东家,连禁军都来维持秩序了,听他们这意思是此事惊动了皇上,圣驾马上要到了,这可怎么办?” 云清清一直都是成竹在胸的样子,因此慕红綾之前也没想太多,她说什么就照做。 哪知事情越闹越大,这下连皇上都要出面过问。 楼下云清清找来那几个护卫,虽说个个功夫了得,可再怎么也不可能敌得过数百禁军啊。 慕红綾看著云清清仍一副毫不担忧的模样,手里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泛著青光的宝剑,在地面划出看不懂的纹样,她咬了咬牙,上前拉住云清清。 “东家,你快些从后门离开吧,不然等皇上来了,禁军势必会衝进来抓你的!”慕红綾急声道。 “不行,不能让她走!”一道娇喝声响起。 慕红綾回头,只见正是阁里的姑娘们,至少有一半人都来了。 她脸色一沉: “不是说了今日所有人不得踏出房门吗,谁让你们来的?” 刚刚说话的粉裙姑娘带头说道: “红綾姐姐你这是要害死大家吗?现在前后门都已经被堵了,她根本逃不出去的,一旦被抓岂不是要连累全楼的姐妹?” 慕红綾脸色一冷: “兰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名叫兰鶯的姑娘说道: “若不是今日事端闹得这么大,我们竟不知道她是当今摄政王妃!“ “她有摄政王护著,就算被抓最多是坏了名声,大不了失宠,也不至於为这一件事丟了性命,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这些姐妹会是什么下场?” 她这么一说,身后又有几人附和道: “兰鶯妹妹说得没错,窝藏摄政王妃,让皇室丟尽了顏面,我们还能有命在吗!” “为今之计,只有把她交出去,咱们所有姐妹统一口径跟她摆脱干係,才不会被牵连啊!” “住口!”慕红綾怒道,“当初王妃许诺一年內帮你们转为良籍时,你们是如何感恩戴德的,这么快就忘了吗?竟要在危急关头推恩人出去挡灾?” 不少人顿时面色惭愧闭了嘴。 唯有兰鶯等少数几人面色不忿,冷声道: “那也得有命能到恢復良籍啊,今日这一场下来,说不得她要害得咱们小命不保,还谈什么恩情!” “就是,说不定这整件事就是个阴谋,她承诺的那些根本就是骗我们替她卖命的言巧语罢了!” “你们……”慕红綾怒指著几人,却被云清清淡声打断。 “行了,不必爭了。” 云清清看向眾姑娘,没什么波澜地说道: “我只说一遍,你们自己来决定。今日之事,你们只需回房等待,我必保阁中所有人无恙。” “若是不信,现在儘管从后门离开,想直接躲起来或去告密都隨你们。“ “只是,退出的人我会让红綾把身契交回官衙,从此与这里再无干係。” “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一旦决定,就算后悔了,也不要再来求我。” 眾女面面相覷,大多数人都在犹豫。 她们都是奴籍,身不由已沦落风尘,但大家都心知肚名,添香阁原东家慕红綾心地仁善,在这里的日子比其它烟之地要好上太多。 身契一旦交还给官衙,必然会再次被发卖,运气差些说不得就要跌入人间地狱。 哪怕运气好些,最多也就是被达官显贵的老爷们买回去当个玩物,吃几年青春饭,最后人老珠黄,仍是不指望好下场。 而若是留下来,王妃承诺保所有人平安。 还会一年內帮她们恢復良籍……这实在是值得赌一把。 眾人迟疑间,云清清淡声道: “愿意信我的,现在回去自己房间关严门窗,一个时辰內不要出来。不信的就请自便吧,若想出门去告发我也不会阻拦,只是后果自负。” 一眾女子犹豫了片刻,有人轻声说了句: “奴家愿信王妃娘娘,这便回房等著。” 说话的姑娘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有人开头,剩下的人也很快下了决心,纷纷朝云清清行礼后离开。 兰鶯面色变了又变,咬著唇转身就走。 慕红綾不放心地低声道: “王妃,人心隔肚皮,她们虽然口中不说,但若真有人出去告发可怎么办?” 云清清淡然一笑: “那也得出得了这个门才行。” 慕红綾美眸微微瞪大,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云清清带她来到外廊,这里正好能看见盘旋向下的楼梯,和大半个一楼大厅。 姑娘们的房间都在二楼和三楼,可这会儿已有三个人出现在了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正在往下走,最前面的就是兰鶯。 显然是决定要离开的。 然而,三人刚刚下了楼梯,朝前走了几步,只见一楼地面上一阵微光掠过,那三个姑娘的身影竟凭空消失了! “这……”慕红綾嚇了一跳,转头惊异地看著云清清。 “放心,只是暂时被困在阵里而已,待事情结束就放她们出来。”云清清眸色微凉,“她们既然已经清楚后果,还要优先考虑自保,也没什么错,把这几人的身契准备出来吧。” 慕红綾微微嘆了口气。 她已不是第一次见识云清清的手段,尤其是刚刚一幕,她已经確信一切都在云清清的掌握中。 她说要保所有人平安,今日定是不会有事的。 可惜兰鶯这几人短视,错过了恢復良籍的大好机会,不知她们到时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云清清再次回到三楼大厅,恰好听到窗外传来高声唱彩,一听就是宫里太监的尖细声音: “圣上驾到——” 她走过去將窗帘掀起一条缝,看了看外面的形势。 好傢伙,不仅见到了皇上的龙輦。 还有皇后的凤輦。 再后面是摄政王的坐輦。 后面紧跟著苏丞相等一干朝中重臣,一堆言官。 而早已堵在添香阁门前等候的,不仅有断了三条腿的陈国舅。 居然还有萧子睿和云白莲。 云白莲一见皇上出现,就面色惊慌地衝过去跪下,淒声道: “父皇息怒,我姐姐定是有苦衷才做出这等事的!求父皇从轻发落,给她个將功赎罪的机会吧!” 第93章 摄政王必须给个交代 楼上。 云清清看著外面冷冷勾了勾唇,转身就去做最后的准备,再不理窗外的动静。 倒是慕红綾气得柳眉倒竖: “她这哪是替你求情,分明是直接坐实了罪名,想害死你啊!” 云清清笑意不达眼底: “本没她什么事,既然她非要来踩一脚,倒是正好新帐老帐一起算!” 慕红綾又看了一眼窗外,又是担心又是奇怪道: “皇上都已经亲临了,禁军居然只清了门口的场地,不是应该整条街都清场封路吗?” “有什么奇怪的,”云清清淡然道,“姓陈的把事情闹得满城皆知,皇上要作出姿態,让老百姓看看他是如何秉公办事的,自然得留些人做见证。” “原来如此……”慕红綾恍然大悟,看向窗外的眼中露出几分讽刺。 说话间巧儿擦著汗跑进门: “小姐,符纸都按您画的位置贴好了,八十一张符一个不差。” 云清清点点头: “好,你们守住门口,在我说可以前不管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能进来,知道吗?” 巧儿和慕红綾点点头,退了出去。 云清清持剑在手,开始在地面原本的阵纹外,画出大阵的最后一部分。 大门外。 萧子睿被云白莲突然的举动嚇了一跳,赶紧过去拉她: “你这是做什么,那种女人做的事让她自食其果就好了,何必替她求情!” 云白莲红著眼眶不肯起来: “怎么说她也是我的长姐,就算做错了事,我也无法置之不理啊!”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已经笑开了。 不枉她一听说这事,就立刻拉著太子殿下赶过来,没想到事情已经闹得如此大了,简直是天赐良机! 不借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云清清怎么行呢! 皇上眉头一皱眉,沉声道: “太子妃何出此言?难道你亲眼看见云清清进了添香阁?” 云白莲咬了咬嘴唇: “父皇有所不知,长姐在云府时就常常悄悄出府,彻夜不归,我曾因担心跟在她后面,结果亲眼见她进了这添香阁,后来我私底下奉劝过她,却被她骂了一顿,还要我別多管閒事。” 她抬眼看了看脸色阴沉的皇上,惶恐道: “可姐姐如今已贵为王妃,早就没必要再来这种地方了,她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 “太子妃说了这么多,还没有回答,你今日是亲眼看见王妃了吗?” 这声音磁性悦耳,却令人感到一股寒意。 云白莲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摄政王淬了冰般的目光,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陛下!微臣这里有人证,亲眼看见摄政王妃进了添香阁!” 之前云白莲动作太快衝出来,陈国舅都没来得及行动,这下他看时机成熟,赶紧让人抬著自己上前,並打手势让自己几个手下出列。 “见过吾皇万岁!”那几人跪在地上。 “小人识得王妃,今日確实看见摄政王妃进了这门內。” “草民也看见了,我等几日前才见过王妃,绝不会认错!” “小人可以作证,王妃千真万確就在这添香阁中!望陛下明查!” 几人的话令周围立刻一阵窃窃私语。 陈国舅从坐輦上“扑通”翻下来趴到地上: “微臣见过陛下!臣冤枉啊!求陛下为微臣作主!” 正皱眉的皇上嚇了一跳: “你又有何冤屈?还有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陈国舅开始控诉: “陛下,前几日就是在这里,微臣看见摄政王妃进了添香阁,震惊之余上前怒斥她有失皇室体统,结果却遭来摄政王的毒打!” “他不问缘由就对臣动手,打断了臣的双腿,还……还让府卫强押著臣游街示眾!” 皇上脸一抽,看向萧长珩: “皇弟,他的伤真是你打的?还押他游街示眾?” 萧长珩面无表情: “回皇兄,是。” “这到底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皇上面带慍色。 萧长珩掀了掀眼皮,淡声: “他当街调戏臣弟的王妃,臣弟没直接打死他都算轻的。” “什么?”皇上越发不淡定,又皱眉看向陈国舅。 陈国舅大呼冤枉: “微臣哪有那个胆子!分明是撞了破了王妃的丑事,才被摄政王报復!” “在那之后摄政王更是封/锁消息,威胁臣不准对外吐露实情,掩盖下王妃出入楼的事实……哪知摄政王妃毫无收敛,今日竟又大摇大摆进了楼!” “陛下,臣所说句句属实,不信您立刻派人搜查添香阁,定能搜出躲在里面的摄政王妃!” 他双腿还打著夹板,趴在地上的姿势彆扭又古怪,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得皇上都於心不忍,赶紧摆摆手让人把他架起来扶回坐輦上。 一群言官已经按捺不住了: “陛下,请即刻下令搜查添香阁,若真如国舅所言搜出王妃,必须让摄政王给个交代!” “皇室正妃竟然出入风月场所,简直是我大梁之耻!” “请皇上速速定夺,立刻搜查添香阁!” 苏丞相从头看到尾,这会儿也跟几个大臣交换了眼神后,出列表態: “陛下,此事人证眾多,又已闹得满城风雨,关乎大梁国体,断不能姑息!请陛下立刻下旨搜楼,一旦严实王妃就在楼內,定要严办才能平民愤啊!”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皇上嘆了口气,大手一挥就要下令搜楼。 “等一下。”萧长珩突然开口。 皇上动作顿住,沉声道: “皇弟,若你的王妃没在里面,朕自会给你作主,事已至此,搜楼势在必行!” 萧长珩拱手道: “臣弟並未想阻拦,只不过……” 他目光转向黑压压跪著请命的一群朝臣,眸色陡然犀利: “若搜查后未见王妃,今日在场诬衊她的所有人,又该当何罪!” 摄政王积累甚重,他一发火眾人顿时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皇后突然开口了: “皇弟爱重王妃,会动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值不值得你如此维护,还要看搜查的结果再说。” “若她真的是受人诬衊,陛下自然会处罚造谣之人,但若待会真的从这添香阁里找到了王妃…… 她幽幽嘆了口气,似不忍心地问道: “若果真如此,到时皇弟又待如何?” 皇上脸色不大好,沉声道: “就算真的搜出人,那也是摄政王妃有失体统,皇后如此逼问皇弟又是做何?” “她云清清若是不珍惜这王妃的体面,大不了废了她,朕再给他赐一门更好的婚事又有何难!” 萧长珩手指骤然一紧。 第94章 添香阁消失了! 云清清画完最后一笔。 看著地面已成一体的大阵,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中宝剑倏忽缩小,变成一枚髮簪被她插回髮髻上。 她又从空间取出一个玉瓶打开,单手掐印默念法诀。 一滴殷红的血珠自玉瓶中缓缓升起,朝阵法中央漂浮而去。 她指尖泛著淡淡金芒,神色专注,对窗外的说话声充耳不闻。 外面皇上话音刚落,萧长珩神色一凛,当即高声道: “皇兄,臣弟绝不会废弃王妃!” 皇上面色一顿,皱眉道: “若你那王妃真的被搜了出来,不废她你让朕如何跟文武百官、黎民百姓交待!” “臣弟相信王妃。” 萧长珩攥紧掌心一样东西,闭了闭眼: “若她当真在里面,臣弟自甘交出兵符,与王妃一起禁足京郊別苑,无詔不出!” 楼上,云清清指尖微微一顿,朝窗口看去,秀眉微微蹙了蹙。 隨即她收回目光,面色归於平静。 凝神掐诀,指尖往下重重一压。 那滴血珠落入阵眼。 一瞬间,丝丝缕缕的金芒沿著地上的阵纹蔓延出去,整个阵法一点点亮起来。 楼下。 萧长珩的话,令在场从皇帝到眾臣,全都倒吸了一口气。 没人不明白,摄政王口中的交出兵符意味著什么。 他手中兵符可调五十万大军,足足占了大梁兵力的七成! 不光如此,他还寧愿禁足京郊,无詔不出! 这几乎等同於彻底退出朝堂。 而若皇上应允了他这个条件,就算王妃被搜出来,也只不过是跟他一起京郊禁足而已,没有理由再废妃。 他们不敢相信,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为了保云清清,竟愿做到如此个地步! 但这话確实从他口中说出来了。 萧子睿看向面沉似水毫不动摇的男人,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恼火。 明明他交出兵符、禁足都是对自己大有利的事。 怎么自己心里却这么不舒服…… 然而对於皇后来说,摄政王竟然愿意交出兵符,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立刻顺水推舟道: “陛下,皇弟的办法倒也合理,既然皇弟心意已决,允了他便是。” 萧长珩淡淡看了她一眼,沉声补充道: “但若是搜查过后找不到王妃,请皇兄对今日所有弹劾王妃之人,严办!” 皇上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见他如此坚决,终於是没说出口。 他目光沉沉看了萧长珩片刻,大手一挥: “好,朕就允了你!” “燕统领!” “微臣在!”禁军统领燕寧立刻应声上前。 “即刻搜查……” “添香阁”几个字尚未说出口,皇上突然顿住,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股奇异的违和感縈绕心头,皇上茫然地眨了眨眼。 刚刚想说要搜查哪里来著? 同样的茫然也出现在了眾大臣等人的眼中,所有人都抬头看了看大门外的招牌…… 嗯?那招牌上的字怎么模糊不清……咦咦?字怎么消失了,变成空白一片! 这座阁楼到底是什么地方来著? 不对…… 眾目睽睽下,招牌上缓缓现出三个大字。 天命阁! 从皇上到大臣到外围看热闹的百姓,全都面面相覷,谁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那天命阁的招牌,也只在眾人眼前出现了一瞬。 紧接著,那座阁楼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不剩半点痕跡! 不仅仅如此,那阁楼消失后连一块空地都没留下! 原本阁楼左侧的酒楼,和右侧的点心铺子,完全合拢成一体,就仿佛阁楼的空间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就在阁楼消失的同时,整条街的空间也凝滯了一瞬。 当这凝滯解除后,眾人再回过神来,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困惑。 皇上看了看那酒楼上“醉仙楼”的招牌,又看了看旁边掛著“五芳斋”招牌的点心铺子,陷入了沉默。 陈国舅脑中只惦记著报仇雪恨,见皇上迟迟不开口让燕统领搜楼,急道: “陛下,请下旨搜查,为臣主持公道!” 皇上眉头一皱,冷声道: “朕刚刚就觉得不对劲,你们一个劲说摄政王妃出入楼,可楼在哪呢?你让朕搜查什么?” “啊?”陈国舅一呆,指著旁边道,“那不就是……” 他话到一半就再说不下去,瞪眼看著酒楼,整个人都懵圈了。 “这……这里明明有……” 有什么?自己在说什么啊?这条街明明走过千百遍,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陈国舅开始怀疑人生。 一眾言官你看我我看你,也都满脸懵逼: “是陈国舅在此宣扬摄政王妃进了楼,可咱们掰扯了半天都没注意到,这儿根本没有什么楼啊?” “对啊,还有陈蒙,不是你信誓旦旦说王妃进了楼,你倒是说说,王妃在哪儿呢?” “我们可都是相信陈给事中的人品,才隨你一起面圣弹劾王妃,这事儿你得给个交代!” 陈蒙早就傻了,被人这么一追问,脸色变了又变,急声道: “这、这確实不是我编出来的啊,是国舅爷的家丁说的,而且还有满街这么多百姓见证呢,不信你们问问这些百姓!” 一直被禁军拦在外围的百姓轰然炸开了: “我们可没见著什么摄政王妃,一直都是国舅爷派人在那里敲锣打敲的,嚷嚷王妃进了楼!” “就是啊,俺们可不就是听了这些人的喊话,才等在这儿,想远远看一眼王妃娘娘的尊容嘛,可到现在都没见著!” “就奇了怪了,这条街只有街口的万楼这一家楼,你们如此说王妃,怎么不去万楼门口堵,堵人家酒楼门口是做什么呢?” 陈国舅急得脸都白了,全然搞不懂问题出在哪。 自己怎么就满脑子浆/糊,搞错了地点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灵光一闪,急忙对皇上说: “是、是微臣搞错了地点,摄政王妃她……她一定是在街口的万楼!请陛下立刻下旨搜查万楼!” 他已经想好了,既然万楼前后门都被没封,等会就算搜不到王妃,也可以说是她见势不妙,悄悄逃走了。 反正自己这边有人证,哪怕搜不到人,真相也还是说不清楚,到时再由皇后娘娘调停几句,搅成一笔糊涂帐还不是轻而易举? 最多就是自己给摄政王道个歉,受点小罚了事。 至於报仇……以后有得是机会,这次就便宜他们了,哼! 快速盘算间,他已跟皇后交换了眼神,皇后立刻心领神会,说道: “陛下,看来真是搞错了地点,还是下旨搜一搜万楼吧。” 然而不等皇上点头,旁边的点心铺子五芳斋里突然走出两个人,清凌凌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咦?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连禁军都出动了?” 陈国舅扭头一看,倒吸了一口气: “摄、摄政王妃???” 她怎么会从这里出来了! 第95章 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不光是陈国舅。 之前要求皇上搜查、处置王妃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心里门儿清,若是搜了万楼找不到王妃,还可以说是陈国舅这些人搞错了地点,王妃趁著所有人都在这边,悄悄离开了。 但现在,眼看著王妃就是从五芳斋走出来的! 陈国舅可是一直带了不少人堵在这里啊,而后来更是因为皇帝驾到,禁军封了整条街!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王妃她一直都在五芳斋这家点心铺子里面! 眾人看向陈国舅的眼神已经变了。 满场寂静中,云清清看了一眼萧长珩。 正对上他幽深的黑眸。 她衣袖下的手指微紧,默然转开视线。 她看向皇上,露出更加惊讶的表情,快步上前见礼: “参见陛下,不知何事惊动圣驾,竟……如此大的排场到这里来了?” 皇上表情有些莫测: “你一直在这家铺子里面,却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吗?” 云清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巧儿手里的食盒子: “启稟陛下,我是找这家的点心师傅订了个比较复杂的糕点,由於製作时间比较久,就去雅间等著,一不留神睡著了。” 皇上:…… 眾人:…… 你倒是睡得香,你家王爷差点都把兵符搭上了你知道吗? 云清清完全没有成为焦点人物的自觉,笑眯眯道: “看来陛下和眾位大人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办,那我就不打扰,先告退啦!” 说著福了福身就要走。 “你等等!”皇上抚额,赶紧喊住她。 “啊?”某女一脸无辜地眨巴著大眼睛。 萧长珩低低笑了声,朝她伸出手: “清清,到本王这儿来。” 云清清眸色微动,盯著他身上忽明忽暗指向自己的因果线,有片刻的迟疑。 到底是碍於场合没有说別的,抬步走了过去。 她垂眸走到他跟前,抬眸时已一脸天真地看向他: “王爷,还有事?” “这事,跟你的关係可大了,你怕是不能走。”萧长珩笑意凉薄,伸手就把她拉到了身边,面对著眾官员。 他看向眾人时,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陈国舅状告你进了楼,御史大夫率一群言员参你有辱国体,他们可都等著你给个交代呢!” “什么?楼?”云清清掩口惊呼,“国舅爷为何要如此编排我……啊!难道……” 她突然瞪大眼,似刚刚想起来什么,横眉立目道: “难道国舅爷是因为上次在街上遇见,把我当成平民非要抓回去做小妾,结果被王爷打伤记恨在心,才做出这等事来吗?”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嗡”地又炸开了。 “什么!我就说陈国舅为何非要把事闹得这么大,原来他是覬覦摄政王妃反被教训,怀恨在心啊!” “以为人家是平民,就要当街强抢民女吗?简直是禽/兽所为!” “原来是踢到铁板,被摄政王打断了腿,就要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污衊人家王妃,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他还要告御状?这分明是欺君之罪!” 以御史大夫为首的眾言官也傻眼了,他们之前可是言之凿凿地帮陈国舅说话啊! 这下岂不是全都要跟著遭殃! 陈国舅脸色煞白,咬牙否认道: “摄政王妃你莫要乱说,我何时轻薄过你了?说话要讲证据!” 萧长珩冷笑一声: “证据是吗?本王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南征,把人都带上来!” 南征立刻一挥手,身后府卫带上来几个人,在皇上面前跪了一排齐声参见。 皇上疑惑道: “皇弟,这些是何人?你是说他们能证明王妃刚刚说的话?” 萧长珩頷首,对那几人说道: “把你们那天看到的,如实说来,若有半句假话,便是欺君之罪!” 几人怯生生地连生应是,第一个人指著醉仙楼说道: “草民是这酒楼的跑堂,那日这位国舅爷跟王妃娘娘起衝突时,草民在门口看了个热闹,听到国舅他说……说……” 他突然吱吱吾吾住了口。 皇上不耐烦道: “他说什么了,还不如实说来!” 跑堂战战兢兢缩著脖子: “他对手下说把这女子拖到街上,要在大街上……办了她……” “放肆!”皇上勃然大怒,狠狠拍在龙輦扶手上。 跑堂嚇得连连磕头: “皇上饶命!不、不是草民说的,这全是国舅的原话啊!不止我一个人听到,当时跟我一起的还有赵大海、罗宝贵他们,不信您问他们!” 他旁边两人立刻跟著附和道: “皇上息怒,王二说的千真万確,我们等都在醉仙楼做事,当时就在门口听得真真切切!” “这件事街里街坊不少人都看见了,皇上您一查便知!小的们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一派胡言……”陈国舅还想挣扎一下。 然而王二等人旁边一个身戴著帷帽,身穿布衣的女子突然將帷帽摘了下来,一个头磕在地上,高声道: “民妇於珍珍求圣上作主!” 陈国舅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惊声道: “你、你来做什么!还不滚回府去!” 於珍珍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转头说道: “民妇原本与丈夫张二牛成亲两年有余,却在街上被陈国舅看中,强行掳我回府做他的小妾!” “我丈夫找到府上,求他放我回去,却被他指使府上家丁乱棍打死了!” 於珍珍声声泣血,几乎把牙咬碎,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国舅府上如我这般的女子还有许多,都是被他强抢糟蹋的可怜人,求皇上为我等作主,求皇上替我丈夫討回公道!” 皇上怒道: “燕统领,即刻带人彻查陈府,看看是不是如这女子所说,他作为皇室宗亲,竟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燕寧当即领命离开。 陈国舅脸色惨白,扑通一声又趴到了地上: “陛下饶命!是臣一时糊涂,臣再也不敢了!臣再也不敢了啊!求您看在皇后娘娘是臣长姐的份上……” “够了!”皇上气得七窍生烟,大手一挥,“来人,把他的嘴堵上,押下去待审!” 陈国舅被堵上嘴时还在用眼神哀求皇后,希望她能帮他说几句话。 然而皇后顶著皇上不悦的目光,已经恨不能撕了陈国舅的嘴!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竟然私底下干了这么多蠢事,落人把柄不说,甚至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 竟然当眾让她这个一国之母徇私,替他求情! 这蠢货是非把她也拉下水才罢休吗? 皇后咬牙切齿,根本就不再理陈国舅了。 皇上见她没有替弟弟求情,脸色这才稍缓。 他重重咳嗽了几声,看向云清清,疲惫地说道: “今日是摄政王妃受了委屈,你放心,朕定对元凶严惩不殆!” “陛下英明!”云清清笑眯眯地福了福身,一脸天真地说道。 “不过,刚刚听王爷说,还有好多大臣弹劾我有辱国体呢,他们只凭道听途说就传我这个王妃的谣言,陛下如此英明神武,一定也不会轻饶的吧?” 第96章 处罚太子妃 云清清这一开口,皇上直接被架在那儿了。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那一群言官,还有之前试图落井下石的苏丞相等人,全是一脑袋汗。 尤其是苏丞相,心里这个鬱闷啊,原本没他什么事儿的,要不是以为可以藉机打压摄政王,上前掺和了一脚,哪至於落到现在这个田地。 御史大夫姚世忠看著陈蒙咬牙: “陈蒙,若不是你信誓旦旦以人格担保,我等又怎会受你蒙蔽,误会摄政王妃!” 其他几个言官也纷纷怒视陈蒙,痛斥造谣生事构陷王妃。 陈蒙扑通跪下向皇上求饶: “陛下,微臣有罪,但臣绝不是故意的,臣也是被国舅府上的人骗了啊!求陛下看在臣一心为国兢兢业业的份上,从轻发落!” 皇上面色刚一迟疑,云清清就冷笑道: “不是故意的?还一心为国?你一个外室子是如何瞒天过海,当上给事中的,你心里没数吗?” 陈蒙倒吸一口气,脸色刷地白了。 云清清並没饶过他,继续说道: “你家风不正,却在你父亲的安排下隱瞒身世入朝为官,可笑像你这样全家都在以权谋私,欺上瞒下的人,竟標榜自己刚正不阿一心为国,当上了言官!” “竟有这等事?”皇上瞪眼道。 他本还在想云清清张嘴就来,说的是不是真的,然而看见陈蒙战战兢兢半个屁也放不出来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 其他官员也都震惊地看著陈蒙,没想到他竟是个私生子! 若是別的官职,凭本事自己考上来,只要能力合格做人没什么大污点,倒也不是大事,但给事中可是言官,最是要看家世和人品的! 朝庭绝不可能让私生子担任言官,更不用说他还隱瞒身世……想到这里,眾人突然冒出来一个疑问。 王妃说陈蒙是在父亲的安排下当上给事中的,那他爹是谁? 皇上已然大怒,狠狠拍著龙輦扶手吼道: “查!给朕严查!朕倒要看看是哪些蛀虫敢在朕眼皮子底下搞这些欺上瞒下的勾当……咳咳……” 许是情绪起伏太大,皇上剧烈咳嗽起来,脸都涨红了。 皇后担忧道: “陛下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还是早些回宫传太医来看看吧!” 皇上顺了一会儿气,这才疲惫地点点头,却又说道: “今日摄政王妃受了如此委屈,朕若不给个说法,岂不是让百姓看皇室的笑话!” “摄政王!” 萧长珩頷首:“臣弟在。” 皇上疲惫地又咳了一声: “依皇兄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萧长珩凉薄勾唇: “所有听信谣言参与弹劾王妃的,每人二十大板,罚俸半年小惩大戒,也便罢了。” 眾官员脸色发白。 二十大板!还罚俸半年!这叫小惩? 但他们顶著摄政王刀子一样的目光,不敢吱声。 皇上点点头:“就这么办。” 他刚想传令回宫,却又听到萧长珩淡淡的声音: “但太子妃借题发挥,亲口编排本王的王妃一事,得另算。” 云清清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 她刚刚就在盘算著怎么收拾云白莲,没想到被他抢先了。 皇上面色一顿,这才想起来,最先就是太子妃跑过来求情,说云清清在云府时就经常出入楼夜不归宿的事。 然而现在真相大白,今日陈国舅根本就是诬告,太子妃的话也不攻自破了。 皇上脸色又黑了下来,瞪向云白莲。 “太子妃,你可知罪!” 云白莲早已心情不寧了半天,原本见皇上要回宫,以为自己没事了刚鬆了口气,这下又被嚇傻了。 她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 “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些都是误会……” “哦,误会?”云清清笑眯眯地打断了她的话,“今日我来得晚,不知前因后果,太子妃既然说是误会,不如把你之前跟皇上说的话再重复一遍,我才好判断,我家王爷是不是误会了你,错怪你编排我呀。” 云白莲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皇上也已想起了云白莲先前说的话,脸色越发阴沉。 围观的百姓突然有不少人开口了: “这位太子妃可会说话了呢,一边求皇上宽恕王妃,一边说王妃未出阁时就常常彻夜不归!” “就是啊,她还说悄悄跟著王妃,亲眼看见她进了楼呢!” “对对对,太子妃还说私下奉劝过王妃不要这样,还被王妃骂了!” “太子妃的这些误会可真详细啊,但凡今天王妃没从点心铺子出来,就都说不清楚了呢。” 云清清听著这几个熟悉的声音,颇有些阴阳怪气,就差指著鼻子骂云白莲了。 她一抬眸,就远远看见慕红綾带著几个楼里的姑娘混跡在人群中,正说得来劲,不由得眉眼弯了弯。 “够了!”皇上最重皇家顏面,眼下只觉得自己脸皮都被太子妃给撕下来了。 他阴沉沉地看了云白莲一眼,冷声道: “太子妃造谣生事,德行有失,罚杖责三十,禁足三个月!” 云白莲浑身一震,惊叫著求饶: “陛下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救救我,我不要挨板子啊!他们会打死我的!”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萧子睿脚下,扯著他的袍子哀求。 萧子睿在猎场伤的那条腿还没好,是拄著拐杖出来的,差点被她扯了一个趔趄。 他脸色早就黑了,本不想理她,反正皇室宗亲这种杖责有分寸,不会往死里打,就是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但却见皇后重重咳了一声,暗暗朝他使眼色。 萧子睿这才想起皇后之前说的话。 天凤到现在还没有助他获得气运,是因为他还没能获得她的真心。 若是云白莲对他產生怨恨,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让他的运势更加低迷。 想到这里,萧子睿一咬牙,忍著腿疼跪下大声道: “父皇,太子妃身子弱,恐承受不住杖责,儿臣自请替她受罚,请父皇恩准!” 云白莲欣喜地看著他。 “胡闹!”皇上却即冷了脸。 萧子睿心头微松,心道反正只是做给云白莲个样子看看。 只要她不怨恨自己,等事情过了再好好哄哄,陪她养养伤,凭自己的样貌才干,俘获这种小女子的心还不是轻轻鬆鬆的事。 现在只等著皇上怒斥自己一顿,驳回请求就行了。 然而就在这时,云清清突然淡声道: “太子一直在场,但凡顾及皇室体面稍稍拦著些太子妃,也不至於让她当眾说出那些话来,这么看来,你也並不无辜啊。” 萧子睿面色一僵,怒视云清清: “云清清,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清清朝他露出一个深意的笑,转头就对皇上控诉道: “太子看我不顺眼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也看到了,他这个態度,说不定今日太子妃所为,就是他授意的呢!” 萧子睿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第97章 云清清得意不了多久了! 云清清对他的脸色视而不见,转头对皇上说: “既然太子愿意替太子妃受罚,不如就成全了他,不过为了让太子妃长些记性,就让太子替她受二十杖,剩下的由云白莲自己领,陛下以为如何?” 皇上又气又累,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不能让百姓觉得皇室处事不公,云清清这个受诬衊的正主一发话,他当即就点头: “摄政王妃所言极是,就如此办!” 他一锤定音,又咳嗽了几声,直接命令起驾回宫了。 而那些要挨板子的官员,即刻要被禁军押回宫去领罚,一个个如丧考妣。 也包括太子和哭哭啼啼的云白莲。 萧子睿被押走的时候,死死盯著云清清,却见她正跟在萧长珩后面,搭著他微笑伸出来的手,上了摄政王府那驾特製的华丽马车。 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一个。 萧子睿本是气云清清竟故意摆他一道,但此刻看著她窈窕的身影和清冷的侧顏,心头忽地一阵悵然若失。 当初若是没有因她毁容而退掉婚事…… “太子哥哥!”云白莲眼泪汪汪地喊了他一声,“我好怕……” 萧子睿猛地回神,闭了闭眼。 他压下心头的烦躁,柔声安慰道: “不用担心,不过十个板子而已,宫人下手有轻重,本宫陪你一起,忍一忍就过去了。” 云白莲红著眼眶点点头: “多亏有太子哥哥替我分担,是我连累你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又气又恨。 刚刚太子看云清清那眼神,令她心头越发有危机感。 不行,好不容易当上了太子妃,她绝对不能允许他眼里再有別的女人! …… 马车內,两人相对而坐。 “清清是有话要问?” 萧长珩顶著云清清审视的目光,浅浅勾唇。 云清清抿了抿唇: “那些人证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找来的?” “哦,你问这个。”萧长珩淡然一笑,“宫里收到消息,我便让南征去办了,这点小事对他还算不上什么问题。” 云清清点点头,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萧长珩修长的指尖轻敲著扶手,目光深邃地看著了她一路。 云清清顶著这灼人的目光好一会儿,终於到了王府。 下车前,她皱眉想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王爷,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说清楚的好。” “嗯,你讲。”萧长珩仍是勾著唇,一派云淡风清地望过去。 云清清深吸一口气: “……咱们只是合作关係,你犯不上搭进自己的身家替我作保!” “我答应了给你医腿就一定做到,什么交出兵符、还自甘禁足这种费力不討好的蠢事,以后別再干了!” 某王爷定定看了她片刻,唇角十分欠揍地勾了起来: “我乐意。” 云清清:…… 她磨了磨牙,掀开帘子下车就自顾自地进了大门。 萧长珩看著她清冷的背影,收起了笑意,幽深眸色划过几分惆悵。 回到院中,南征兴冲冲地来报。 “王爷,王妃给的药单已找齐,属下这就送过去。” 萧长珩面色忽地一顿。 南征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张罗著让下人把各种珍贵药材端过来,激动道: “这些药齐了,王妃就可以开始给王爷医腿了……” “不急,”萧长珩却淡声打断,“先收进库里吧。” “……啊?”南征懵了。 “还有,此事不准让王妃知道。”某王爷面无表情地吩咐。 “可是王爷,这药……” 萧长珩淡淡扫了他一眼,南征心头一凛,当即闭嘴。 眼看著自家王爷兴致缺缺地进了书房,他心里犯愁得要命。 王爷怎么突然连治腿都不积极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但他这会儿也不敢劝,只得按吩咐將药材收藏入库,又下令在场的几个下人不得外传。 萧长珩独自在书房,一坐就坐到天黑。 手里拿著的一册书卷,半天也没翻动一下,也不点灯烛,任凭黑暗將自己吞没。 直到有人进来,点亮了蜡烛,他眉头一凝,声音带著几分戾气: “滚出去!” 来人动作停住片刻,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南征说你没吃晚饭,是有哪里不舒服?” 萧长珩指尖一蜷,转头就见云清清绷著一张脸,静静地看著自己。 他暗暗捏了捏拳,眉梢却一挑,似笑非笑看著她: “看书忘了时辰而已,王妃这是担心我?” 云清清没说话,只扫了眼刚刚点亮的蜡烛。 一脸“我就静静看你胡说八道”的表情。 萧长珩:…… 他轻咳一声,把书往桌上一丟,揉了揉眉心。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你给的那张药材清单找得不顺利,有些烦心罢了。” 云清清愣了愣,脸色柔和了些。 “如果是这事的话,你倒不必太过忧心,我有办法。” 萧长珩指尖又是一紧。 “不过我最近有些忙,要过段时间才能去找药材,你只能再等一等了。”云清清盘算著医仙谷路途不近,要出远门怎么也得等手上的事忙完再说。 她见对方没了动静,又说道: “你放心,就算暂时还治不好你的腿,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再像以前那样发作的。” “……好。”萧长珩静静听她说完,淡淡应了一个字。 男人半张脸隱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 “我让人在厨房备了膳,记得吃。”云清清顿了片刻,又淡淡补了一句,“別还没等我给你治腿,人先饿出个好歹。”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清清。”身后男人忽然轻声开口。 “还有事?”她回头看著他。 却见男人靠著椅背,刚刚的一身沉鬱消失无踪。 “治腿的事不急,別让自己太辛苦,本王等得起。” 男人清雋的眉眼微弯,深邃黑眸映著几点微光,对上她的视线。 云清清怔了怔。 “……哦。” 她低低应了一个字,转身快步离开。 萧长珩静静目送她的背影,半晌,忽地低低笑了声。 男人几不可闻的声音,隱没在夜色中。 “没关係,本王等你就是了……” …… 太子府。 “轻点!你个小贱蹄子想疼死我是不是!” 云白莲趴在床上尖声咒骂,给她上药的丫环战战兢兢。 柳氏一进门就看到这番情形,心疼地跑上前: “乖女儿你怎么成这样子了?难道是触怒了太子殿下被他责罚了?” “不是,都是云清清那个贱/人害的……娘你怎么来了?”云白莲有些惊讶。 柳氏嘘寒问暖地心疼了她几句,就朝几个丫环看了一眼。 云白莲心领神会,把丫环都打发出去,屋內只剩母女二人,她这才把藉机陷害云清清不成,反被打了板子的事说了出来。 柳氏恨恨道: “那小贱/人仗著摄政王撑腰,简直太囂张了!” “女儿你不用担心,太子殿下迟早都要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只要他位子稳了,还怕解决不了摄政王他们吗!” “娘今天来,就是为了你上次说的事,她云清清得意不了多久了!” 云白莲惊喜道: “真的?娘你有办法了?” 第98章 无缘之人,过而不见 柳氏离开后,云白莲越想越激动。 她实在等不及,立刻让人抬著她朝太子的院子去了。 哪知到了院中,却被告知太子没在自己房间。 云白莲心里纳闷,他也刚被打了二十大板,而且腿伤还没好,怎么会不在自己房间休息呢? 结果就听下人说道: “太子殿下去苏侧妃那儿了。” 云白莲火冒三丈,差点让人抬著她衝到苏雨柔的院子去。 但最终还是被贴身丫环春兰给劝住了。 想想也是,反正太子也刚被打了板子,就算留在苏雨柔房里过夜,两人也不可能发生什么。 自己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去了不但爭不了宠,反而招人嫌,得不偿失。 云白莲气呼呼地回到自己房间,死死扯著床单,咬牙道: “该死的苏雨柔,你不是非要跟我抢太子么?” “呵,正好我娘给了我好东西,我就先拿你开刀试试灵不灵!” …… 第二天。 南征急匆匆来报: “王爷,暗卫急报,王妃一早去了东街,却突然毫无徵兆地消失了踪跡!” 萧长珩眉头微动: “是在醉仙楼门前失踪的?” 南征愣住: “是……王爷您都知道了?” “猜的。”萧长珩神色如常,“既然如此,让暗卫候在原处即可,她迟早会再出现……应该吧。” 南征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萧长珩出神地盯著杯中的茶汤,良久,微微勾了勾唇。 “摆摊算命……你那次所说的,便是这天命阁么?” …… ……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陈国舅告状、眾言官弹劾摄政王妃之事闹得满城风雨。 尤其是最后查明完全是诬告、十几个官员挨了板子、陈国舅被抄家流放、连太子和太子妃都双双受罚……桩桩件件都震惊朝野。 虽说事实已经公开,但在这个消息传播全靠嘴的时代,传得多了难免走样。 朝中不少人觉得云清清能大获全胜,靠的都是摄政王那个杀神毫无底线的护短,仗著手上的兵权连皇上都不得不让步。 甚至连他要交出兵符那段话,都被曲解成了对皇上的敲打和威胁。 这里面自然少不了皇后一/党的手笔。 不过萧长珩並没有管这些传,反正他这个杀神形象深入人心,他从来没在意过。 云清清就更不用说,別人怎么看她根本懒得理。 她忙著打理天命阁的生意。 开业第二天。 “王妃娘娘,我知错了!是我目光短浅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求求你不要把我发卖回官衙!” “我们也是被昨天那阵仗嚇坏了啊,我们只是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只是想自保而已,你一定能理解的吧?” “红綾,咱们姐妹一场,你难道真的忍心一点情分不顾,把我们送走吗?你帮忙求求王妃好不好!” 伏在地上连声求情的,正是昨天力主要交出云清清以自保的兰鶯等三人。 她们本打算离开添香阁,出门告发王妃就在里面,这样不但能把自己摘出去,说不定还能立个功得些赏赐。 结果刚下楼就被困在阵里。 几人离不开,却把昨日发生的种种看了个清楚,彻底傻眼了。 等到慕红綾取出三人的身契,准备带人去官衙的时候,兰鶯等人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留下的姑娘们可都是得了王妃承诺,一年內定会帮她们转为良籍啊! 可她们三人,却要离开添香阁这个对风尘女子最为包容的棲身之所,回到官衙面对未知的下一任买主! 几人肠子都悔青了,痛哭流涕跪地求情,希望能留下来。 云清清面色冷淡地看著她们: “我给过你们机会。昨日便说得很清楚,机会只有一次,要离开便后果自负,你们若真的知错,就该心甘情愿承受这个后果。” “事实是你们求饶根本不是因为知错,而是接受不了利益受到了损失,若我此刻仍像昨天一样自身难保,你们仍然会像昨天一样,巴不得立刻回去官衙,彻底摆脱这里。” 几人哑口无言。 慕红綾嘆了口气,挥手让於妈妈领著几个护卫,把几人带走了。 兰鶯踉蹌地往出走,眼底却渐渐溢出怨恨和不甘。 王妃,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义! 我现在可是已经知道你这里的秘密,等出去后一定要找机会接触到太子殿下! 他可是被害得挨了板子呢,相信他一定会对这天命阁的秘密很感兴趣! 兰鶯心里盘算著,心中大定。 只要能妥善利用自己掌握的这些情报,说不定还有机会彻底摆脱奴籍,呵,王妃不愿意给的,她自己也能爭取到! 然而。 她满心算计地踏出天命阁大门的一刻,突然被一种玄妙的感觉击中。 兰鶯脚步一顿。 “磨蹭什么呢,快走!”护卫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 她浑浑噩噩走了几步,回头看著身后的酒楼招牌,脸上一片茫然。 她知道自己犯了错,要被发卖回官衙了。 她还记得自己知道了一个关於达官显贵的大秘密,但是……是什么事来著? 护卫又开始推搡著她赶路,她困惑地摇了摇头,收回思绪。 算了,自己贱命一条,那些贵人的事就算知道了,又跟自己有什么关係呢? 还是好好为以后做打算吧。 楼上。 慕红綾站在窗口,把兰鶯几人茫然和困惑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昨天就已经知道了,她仍是觉得很神奇。 “她们真的忘了……东家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大个天命阁明明就在这里,居然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不到!而且也没有人还记得,这里原本有座添香阁。” 云清清淡然: “不过是障眼法和遮蔽天机的小手段罢了。” 都是常规操作。 遮蔽天机抹去添香阁——现天命阁的存在,虽麻烦些,但区区一座楼不过是死物,要比对生灵操作简单多了。 只不过在这灵气匱乏的世界里,她又尚未恢復修为,原本还是有很大难度。 但借用某个气运之子的心头血,那就简单多了。 之前从萧长珩那里要来的心头血,製作空间扳指用掉一滴,开启天命阁的大阵又用掉一滴。 如今只剩最后一滴,被她好好地收在扳指里,轻易不打算再用。 “可是现在除了咱们楼里的姐妹,都没人看得到咱们这天命阁,门外立的那张告示牌外人也看不到,东家你还怎么做生意啊?” 云清清微微一笑: “可不是没人看得到哦,而是天命阁不见於无缘之人。” “您的意思是……”慕红綾惊讶。 云清清点点头: “只有心有所求的有缘人,才能看见天命阁的入口。” 说著,她朝门外一指: “客人这不就来了。” 第99章 天命阁事件薄-小小主顾 慕红綾连忙起身迎上去。 等看清门口进来的小小身影,她脚步一顿,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进来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长得黑黑瘦瘦,身上的粗布衣缝缝补补顏色发白,但是洗得很乾净。 天命阁的第一个客人,居然是这么小的孩子吗? 慕红綾心中犯著嘀咕,小男孩怯生生地站住看向她。 “我看外面写的,这里能问卦……请问,我想寻人可以吗?” 慕红綾转头看向云清清,得到示意后又转回来,朝小男孩点了点头: “可以,跟我来吧。” 小男孩眼中露出希翼,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被带到了一个房间。 云清清坐在桌案后,有条不紊地点燃一炉香。 小男孩在慕红綾的示意下侷促地坐在桌边,盯著面前的茶水,手指绞在一起。 “不是要问卦么?”云清清浅浅抿了口茶,看著他说道。 男孩有些迟疑地看著她: “就是姐姐你给我卜卦吗?” 他眼中神色明显就是不太相信。 传说中算卦准的大师都是上了年纪的和尚道士,要么就是白鬍子的世外高人,这个姐姐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她真的懂算卦吗? 云清清微微眯眼看了他片刻,面色有些凝重: “你想问的,是你娘亲去了哪里,对不对?” 小男孩张大嘴看了她片刻,猛地站起来重重点头: “没错!姐姐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她?” “自然是算出来的,我没见过你娘亲。”云清清直言道。 小男孩定定看了她片刻,下定决心道: “姐姐……” “我是这天命阁的主人,你叫我阁主就好。” 小男孩抿了抿唇,点点头: “阁主姐姐,我叫石头,我娘亲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我只有她一个相依为命的亲人,你能算出她在哪里吗?” 云清清直视著他: “可以,但你要问卦,自然得付相应的报酬。” 石头面色白了白,从身上摸出几个铜板,低头道: “我现在只有这些……但是我很有力气的,等找到我娘,我一定出去做工,还上银子,你能不能先帮我找娘亲……” “我这天命阁收取报酬,並不是以银钱为准。” “你所求之事对你意义重大,需要用对你同样重要的东西来交换,比如……” 云清清眸中清光流过,目光落在石头身上,说道: “你一直贴身戴著的平安符。” “真的可以吗?”石头抬起头,毫不迟疑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符递给她。 “嗯。”云清清接过玉符,又在桌上一个盒中取出一叠身契,快速翻了翻,从中抽出两张。 她站起身:“走吧,我带你去找人。” 走出门,她把那身契递给慕红綾,说道: “喊她们隨行。” 身契上的名字是桃雨和冷玉,两人听说第一天就被派了事做,又是惊喜又是忐忑地跟了过来。 毕竟王妃说过,跟著她做事,就有机会积攒功德,早日转回良籍。 两人十分积极: “王……咳,阁主有什么吩咐,儘管使我们!” “我们定会好好完成阁主给的任务!” 天命阁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守秘,自然也不能喊王妃,而是要叫阁主。 云清清点点头,带著石头和桃雨、冷玉一起出了大门。 不多时,在石头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家。 这是一间很小的院子,房屋摆设都已经很陈旧,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但很整洁,有生活气息。 路上,石头已经讲了自己的经歷。 他说,他爹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跟娘亲相依为命,儘管家里没钱,但娘亲还是一边做工,一边省吃俭用供他去学堂读书。 他心疼娘亲,跟她保证一定好好念书,考取功名让娘亲过上好日子,娘亲总是会笑著摸他的头,夸他是个懂事的孩子。 这样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也踏实温馨。 可是自从三天前,他下了学堂回来,像平日一样自己动手,准备了简单的晚饭。 却一直没等到在外做工的娘亲回家。 他心中忐忑,想著娘亲可能是有急事出去了,没来得及告诉自己,可能明天就回来了。 结果第二天娘亲还是没回来。 他忧心忡忡地一夜没睡,天一亮就开始到处去找人,学堂也没再去。 但是一直毫无头续。 他心急之间,突然看见了天命阁门外的告示牌,上面写著这里可以卜卦求问任何事,他一心找娘亲,没多想就进去了。 云清清站在小院中四下看了一圈,对石头说: “找一样你娘亲每日都会接触的东西,用的时间越久越好。” 石头想了想,跑到屋子里去翻出一把剪刀、一包针钱。 “娘亲日日替人缝补赚家用,这些东西都是用了几年没换新的。” 云清清目光从这些东西上扫过,伸手在那包针线里捡出一个顶针,拿在手中掐了个诀。 隨后她起了一卦,一路上都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发凝重起来。 起卦时不能被打扰,石头看著她的表情,心头越发忐忑,拳头都死死地捏了起来。 桃雨见他这样,走过去蹲下身,视线与男孩平齐轻声安慰: “別担心,阁主很厉害的,她一定能找到你娘亲。” 说著,她拉过他捏紧的拳,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里面已经被指甲抠出了深深的痕跡,再多一会儿怕是就要见血了。 石头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 “有结果了。”云清清的声音响起。 石头立刻跟上去问道: “您真的算出我娘亲在哪了?” 云清清点点头,看向桃雨和冷玉: “现在需要报官,你们两个谁去?” 听到“报官”二字,石头小脸一僵,明显更加担惊受怕了。 桃雨看著石头迟疑的功夫,冷玉已经微微福身: “奴婢去吧,阁主请详细说明。” 云清清把她拉到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冷玉心惊又怜悯地看了一眼石头,立刻点点头离开了。 云清清这边也没有等著,直接带著石头和桃雨出门,走了一段路就来到了隔街巷子的一个院门前。 石头面色有些发白地看著这家大门。 “这不是蒋瘸子的家吗?我娘……她难道在这里?” 云清清没说话,直接上前拍门。 第100章 放心地去吧 “谁啊!” 拍到第十来下的时候,门內传来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 云清清没答话,继续呯呯呯地拍门。 里面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这人眉骨突出,长著一双三角眼,蛤蟆嘴,歪著肩膀一脚高一脚低,应该就是石头口中的蒋瘸子了。 “哎呀,这位小娘子找我有事?” 他一看见云清清眼睛就冒出猥/琐的亮光,咧嘴笑开了,全然没注意旁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人。 但是石头突然衝进院內,一边四下看一边喊著: “娘亲!娘亲你在哪里!” 蒋瘸子嚇了一跳,转头一看,脸色冷了下来: “这不是邻街王寡妇家的小崽子吗?你他妈找娘就找娘,跑到老子家里来找是什么意思!” 他一边骂一边衝过去,拎起石头狠狠甩在地上。 石头红著眼大声问他: “我娘是不是在你这儿?你快把她交出来!你把我娘怎么了!” 蒋瘸子脸上的慌张一闪即逝,抬脚就恶狠狠地朝石头踹去。 “小兔崽子放什么屁呢!哪个见过你那骚里骚气的老娘,敢诬衊老子打死你!” 眼看这一脚就要踹在石头胸口,桃雨突然衝过去把他撞开,转身去扶石头。 “没摔坏吧?能起来吗?” “小娘皮还敢对老子动手?”蒋瘸子没留神,被推得往旁边蹬蹬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怒气冲冲地抓过根烧火棍,劈头盖脸就朝两人砸下来。 桃雨嚇得“呀”地一声,扭头按住石头,把他护住。 眼看烧火棍就要砸在桃雨后背上,突然一股大力袭来,蒋瘸子哎哟一声飞出去两丈,摔在墙边。 云清清收回脚,冷冷地看著他: “这孩子不过是来寻他娘亲,你却如此激烈的反应,莫不是心虚?” 蒋瘸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呲牙咧嘴地站起来,看著气场十足的云清清,心知动手占不了便宜,这才缓和了语气道: “这位姑娘你不知道,那王寡妇平日里就不检点,动不动就勾引我,我躲她都来不及,所以被这小子诬衊我藏人才会动气。” “你胡说!我娘才不是那样的人!”石头气坏了,又想衝上去跟他理论,被桃雨死死拉住。 “別衝动,你打不过他的!要是受了伤还怎么寻你娘亲啊!” 听了桃雨的话,石头这才安静下来,仍是怒视著蒋瘸子。 “罢了,算老子倒霉,不跟这小崽子一般见识。” 蒋瘸子看著云清清咽了口唾沫,压下眼里的色意,不甘心地摆了摆手: “王寡妇从来没进过老子这院子,你们赶紧走,再来闹/事我可要报官了!” 桃雨鬆了一口气,只等云清清发话就赶紧拉著石头退出去。 然而云清清却冷声道: “好啊,就算你不报官,我们也要报!算算时间,官差也该到了。” 蒋瘸子听著巷子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迟疑不定地看著她: “什、什么?你报官了?” 话音落下,冷玉已经出现在门口,看见云清清后立刻朝身后招呼: “官爷,就是这里!” 一个眉目硬朗、皮肤黝黑的捕快带著一队官差进了院子。 “有人告发此处有命案,速速如实说来!” 黑皮捕快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云清清身上,眼底闪过几分惊艷。 云清清指了指石头: “原告是他,他娘亲被这蒋瘸子害死並藏尸灭跡了。” 石头一听脸色当场白了下去,死死拉著云清清的衣袖问道: “怎么会!我娘亲她真的……真的……” “你们別听她胡说!”蒋瘸子慌忙道,“我蒋大一向本本分分,从来没害过人!” 说著他一脸冤屈地瞪著云清清道: “你这女人是不是有病!我从来都没见过你,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诬陷我杀人!” “你非说王寡妇是我杀的,有证据吗!” 黑皮捕快见状也说道: “状告杀人的大罪,须得拿出证据才行,不然我只能將你们带回去治个扰乱治安诬告之罪。” 云清清直接朝院墙边一颗大树下指过去: “他杀人后怕败露,把人就埋在那里,挖开自然就有证据了。” 蒋瘸子脸上血色一下子退了下去。 黑皮捕快当即让手下去挖土。 蒋瘸子突然朝门外逃去,还伸手想推开挡路的云清清。 云清清一个闪身抬脚,蒋瘸子躲闪不及直接被跘了个狗啃屎。 黑皮捕快抽刀就驾在了他脖子上,他终於一动不敢动,大声求饶起来。 “官爷饶命,我知道错了,我也是不得已的啊!我只是见色起意,根本没想杀她,可她非要挣扎反抗,结果一不小心磕到了头……” 黑皮捕快沉下脸,直接让人把蒋瘸子捆了起来。 挖土的差役动作突然一顿: “找到了!” 几人动作加快,不一会儿就將一具女尸挖了出来。 冷玉看见尸体嚇得低低惊叫了一声,躲在云清清身后转过脸不敢看。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惨不忍睹,但石头仍从衣服一眼就认了出来,扑过去嚎啕大哭。 桃雨也被嚇得小脸煞白,但见石头如此伤心,还是上前柔声劝慰著。 黑皮捕快低低嘆了口气,上前道: “节哀……此为凶杀案,尸体要先带回衙门由仵作查验,几位……” 云清清打断他道: “蒋瘸子见色起意杀人埋尸,事实清晰证据確凿,在场这么多人都可见证,就不需要一个孩子进衙门问讯了吧?” 黑皮捕快迟疑了片刻: “至少需要一个见证人,去衙门走些流程,这孩子的其他亲人在哪里?” “石头娘亲已逝,他现在无亲无故。” “……那他岂不是成了孤儿?他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黑皮捕快又是惊讶又是怜悯,一时间甚至顾不上走流程的事了。 云清清看向冷玉和桃雨,似有深意。 “我天命阁有些人手,倒是可以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养他。” 冷玉微微一愣,低下头悄悄后退了半步。 桃雨正哄著哭得不能自已的石头,听到这话也抬头愣愣地看向云清清。 但她只迟疑了片刻,就下定了决心: “阁主,奴家的弟弟若还活著,也差不多像石头这么大了,若石头不嫌弃,从今以后我就是他的姐姐!” 云清清定定地看著她: “你可想清楚了,你一个弱女子,若养著这个没有血缘关係的弟弟,供他上学堂,日子许是要比从前还辛苦些。” 桃雨眼神坚定: “再辛苦的日子奴家也过过,身边多个相依为命的亲人,是再多钱財都求不来的缘分,奴家想清楚了。” 云清清微出笑容,朝院中那棵大树下方点了点头。 “都听到了?放心地去吧。” 在场所有人都一惊,顺著她的目光齐刷刷朝树下看去。 却只看到清风扫过落叶,並无半个人影。 第101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云清清进入这院中的一刻,就已看见了树下的妇人。 虚幻而苍白,摇摇欲坠,脸上是抹不去的忧伤。 没有影子。 尸体被挖出来时,两个鬼差出现在女子身边,想带她走。 她百般哀求终於说动了鬼差,让她多看几眼自己的儿子。 直到听见桃雨愿意收留他,做他的姐姐,妇人终於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却突然见那清丽如仙子般的女子,直直朝她看来,笑道: “都听到了?放心地去吧。” 妇人愣住。 她身后的鬼差也嚇了一跳,交换了个震惊的眼神后,二话不说直接在身后开了一道门,锁著妇人就走。 妇人匆匆朝云清清施了一礼,就消失在门后。 在场除了云清清,其他人只看到风扫落叶,了无痕跡。 冷玉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悄声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阁主,刚刚那难道……” 云清清淡然一笑,並没回答,而是看向桃雨: “你先带著石头去衙门,等事情了结后,回天命阁来取你的身贴吧。” “……身贴?真的吗!”桃雨震惊的目光渐渐转为惊喜,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冷玉也张大了嘴,看向云清清,既是意外又是失落。 身贴是普通百姓必备的身份证明,她们做为官奴,是不可能有身贴这种东西的,只有身契掌握在主家手中。 所以让桃雨来领身贴,意思就是她可以恢復良籍了! 冷玉心头堵得慌,低头绞紧了手指。 云清清將两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却没多说什么,安排桃雨和石头跟著黑皮捕快去衙门。 离开前,她看著黑皮捕快说道: “你最近会摊上一件棘手的大案,若是搞不定,可以来东街天命阁问一卦。” 黑皮捕快愣了愣,有些不悦: “姑娘说笑了,抓差办案靠的是搜证和分析,要是那些虚无飘渺求神问卦的手段有用,要我们这些官差做什么?” “提个醒而已,隨你。”云清清淡然一笑,没再多说,直接带著冷玉离开了。 黑皮捕快看著她的背影,从鼻孔低低地哼了一声就忙去了,转头就把这个插曲忘在了脑后。 回天命阁的路上。 冷玉几番迟疑,终於低声问道: “阁主,就因为她愿意收养那个孤儿吗?” 自打知道桃雨可以恢復良籍,她这心头就一直不能平静。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出来的,自己匆忙跑了那么远的路找来官差,也出了很大的力,凭什么只有桃雨能获得良籍! 云清清脚步停住,转头看向冷玉: “我今日带你二人出来,是因为你二人的八字最適合跟那孩子结成缘分。” 冷玉愣住: “缘分……是这样吗?” 云清清点点头: “但我只能把机会递到你们面前,最终结果如何,看的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毕竟收养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需要付出的可不只是临时起意的一点同情心。” 冷玉终於明白过来,她听到阁主要安排人收养石头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累赘千万別落到自己身上。 而桃雨却毫不迟疑地接下了这副担子。 她咬著嘴唇,眼底溢出浓浓的悔意。 云清清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微微一笑: “你也不必如此,这些选择本身没有对错,只有適不適合自己,你遵从本心没有收养石头,总比答应养他却心存不甘、过后苛待於他要好。” 冷玉眸色微动,绞紧的手指稍稍鬆了松。 云清清又道: “我说过,你们只要跟在我身边积累功德,待消了身上的因果孽债便可恢復良籍,机会还有很多,也不必急於这一时。” “每人背负的因果不一样,面对同一件事的反应也不一样,自然不可能人人都同时达到恢復良籍的標准。” “但你们做的每一分努力都不是白费的,正如你今日不辞辛苦跑去报官,鞋子磨破了都没有放慢脚步,不也是因为听说石头的娘被害,產生的怜悯和不平之心吗?” “原来……阁主你都知道……”冷玉怔怔地看著她,现出明悟之色,“奴家明白了,多谢阁主点拨!” 她深深地拜下去。 云清清扶她起来,笑著拍了拍她的肩头,递上一双绣鞋: “好了,你脚上那双要不得了,把这个换上,我们回去。” 冷玉脸色微红,接过鞋一边愣愣地穿上,一边心中奇怪。 阁主这鞋是从哪变出来的? 阁主真的好神秘啊。 阁主好厉害! …… 回到天命阁,桃雨跟著阁主才出去一次,就获得了良籍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一眾姑娘们全都激动起来,要说之前是因为王妃的承诺有所期待,那现在就是这期待落到了实处,真真切切地有了盼头! 冷玉还把云清清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好好地宣传了一番。 一时间所有人欢欣鼓舞,纷纷表態死心塌地追隨王妃。 慕红綾也很是高兴,把这些变化讲给云清清,她只是淡然一笑,抬笔写了一副字,让人裱起来掛在了一楼正厅。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 第二天。 云清清照例一大早来到天命阁,上午一直没有人来,她便在三楼自己专属的房间打坐。 虽说这世界灵气稀薄得可怜,但她也不想放弃任何一点修炼的机会,哪怕能加快一点恢復修为的速度也是好的。 直到快要日薄西山,终於有客人上门。 这次来的是一个妇人。 妇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衣著鲜亮丰韵犹存,看得出家境不错。 她被带到会客厅,看见云清清先是愣了愣,紧接著眼底下意识地有几分警惕之色。 “我是来问卦的,你们阁主呢?”妇人皱眉问道。 云清清盯著她看了片刻,微微一笑: “我就是天命阁的阁主,你要问什么跟我说便是。” 妇人又愣,直接站起身冷哼道: “开什么玩笑!这阁子搞得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有什么高人,结果就是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招摇撞骗!” 说著她扭头就往出走。 云清清也不阻拦,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要找的东西,就在你自家院子里,我能帮你找到。” 妇人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眯眼看向她。 “你……真能算出来?” 第102章 当然是问本人最快了啊 妇人从未料到,自己一字都未提来意,就被眼前这小姑娘说中了。 她又坐了回来,收起了之前那副不屑的表情后,嘆了口气,面露忧伤。 她开始讲述来意。 妇人自述名为陈金梅,她的丈夫康岩是个富商,前几日得了急症暴毙。 她悲痛欲绝地料理后事时,却发现找不到丈夫名下那些產业的地契、房契还有帐册和银票。 平日里丈夫从来不在她面前谈论生意上的事,她也未作多想,但现在人突然没了,家中產业总归还需要有人接手打理,快到月底了还要给各处產业的人手发工钱。 她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想去找请辞不久养老去的前任管家,问问他知不知道旧主子把重要財物都放在哪了。 结果老管家一问三不知,她满腹愁续地往回走,一抬头就看到了这天命阁,还有门前的告示,这才来碰碰运气。 说到这里,陈金梅面带希冀地看向云清清: “我丈夫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不容易,我不能让他多年心血就这么败落下去。” “你若当真能帮我找回亡夫留下的家產,定有重酬!” 云清清淡然道: “定金八百两,今日就能找到。” 陈金梅脸色微变,有些迟疑: “还要定金?可我还没拿到家產,如何拿得出这么多银子?你先帮我找到东西,莫说八百两,再翻一倍都成。” 云清清手指轻敲桌面,直视著她: “八百两差不多是你手上全部现钱,而你要找的东西价值近百万,要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陈金梅手指一紧,垂眸下去思考片刻,说道: “阁主確实是个能人,只不过我出门也不可能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阁主不如跟我去府上取,也好直接帮我算一算我丈夫的遗產究竟放在哪。” 昨天她刚把手上所有银票点过数,不多不少正好八百两,而且这事她没跟任何人透露过。 这下她不由得她不信,这天命阁阁主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请她帮忙,定能將丈夫的遗產全部找出来。 云清清也没废话,直接起身: “走吧。” 她顺手抽了两张身契,让慕红綾將人喊来隨行。 两个姑娘名为绿娥和怜夏,高高兴兴地跟在她身后,几人一起出了门。 来到康家宅院,天色已暗了下来。 大宅內处处点著守灵用的长明灯,並不黑暗,但又因为四处的白幡圈而显得阴森森的。 绿娥和怜夏两个姑娘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紧紧凑在了一起,寸步不离地跟著云清清。 云清清突然驻足,回头看向两人: “伸出手来。” 绿娥和怜夏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然各伸出一只手。 云清清在两人手心各画了几笔。 “心神不定的话就把掌心贴在心口,不会有事的。” 说著她便继续往前走去。 绿娥和怜夏只觉得掌心微热,下意识地贴在心口,果然觉得周围的寒意都散了,心头也不再发慌。 阁主可真厉害。 陈金梅先带著几人去了自己住的院中,回房取了八百两银票。 把银票交给云清清的时候,她明显有些肉疼,但一想到马上就能找回丈夫的財產,还是狠了狠心,將银票都递了出去。 她迫不及待地问: “该从哪里找起呢?” 云清清收起银票,毫不迟疑道: “灵堂。” “什么?”陈金梅嚇了一跳,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你的意思是,那些財產票据竟在灵堂里面吗?” 云清清摇了摇头: “那倒未必,但是灵堂里有线索。” 陈金梅面露犹豫之色,说道: “若是如此,大师还请稍候,待我將灵堂里的人都遣散再去找线索可好?” 云清清挑眉: “你子女宫半虚半实,应该是有一继子,他既然是你丈夫与原配的亲生子,继承遗產时也该在场,你却是想把他排除在外吗?” 陈金梅绞著衣袖嘆了口气,道: “不瞒您说,这孩子自小没了娘,我丈夫又忙於生意无暇管教他,等到娶我过门的时候,这孩子的性子已经定了型,扭不回来了。” “他现在还未弱冠,已是吃喝piao赌样样不落,若是家业直接交到他手上,怕是没几天就都会被他败光了。” “想来我丈夫也是担心这一点,才把那些房契地契等都藏了起来,却因病来得急,没等告诉我就……” 她落下几滴眼泪,抽泣了几声,这才继续说道: “所以为了避免他败光家业,我也只能先接管这些东西,待他成熟一些磨好了性子,再一点点接手。” 云清清淡淡勾了勾唇: “既然你已决定,就按你说的来办吧。” 陈金梅鬆了一口气,几人来到灵堂外,她先自己进去说了几句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伙子神情憔悴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里面的下人也都退出。 云清清让绿娥怜夏等在外面,自己进了灵堂。 正前方便是一口巨大的柏木棺材,陈金梅扶著棺材正在擦眼泪: “夫君,我定会帮你守好康氏的家业,也会尽力教导磊儿走正道,你且安心去吧。” 灵位前原本平静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烛。 不过陈金梅並没有注意到,她抬头看向云清清: “大师现在可能算出线索了?” “可以。”云清清点点头。 手上掐诀,两指竖起,指间忽地凭空出现一张符纸。 她將符低贴在棺盖上,陈金梅眼见那符上闪过一道金光,不由得瞪大了眼,心头越发期待。 这天命阁阁主果然是个高人,看来她定能很快將康岩藏財產之处找出来了! 就在这时,灵堂內突然刮过一阵阴风。 陈金一个激灵,眼看著自那棺材內竟飘出几缕半灰半白的雾气。 这雾气不但久久不散,反而聚拢在一起,渐渐现出个人型来。 陈金浑身僵硬,目露恐惧,“啊”地尖一声跌坐在地! “鬼啊!”她连滚带爬地躲到云清清身后,“大师!有鬼!你、你快收了他……” 云清清不带笑意地勾了勾唇: “那可不行,你想知道他把財產藏在哪里,当然是问正主最快了啊。” 说话间,那团雾气已经彻底显成人型,发出了令陈金梅头皮炸开的声音: “毒妇……还我……命……来……” 第103章 人作起恶,比鬼更可怕 陈金梅哆哆嗦嗦地缩在云清清身后,又哭又叫: “你別过来!大师快救我,他是鬼啊他会害死我的!” 云清清奇怪道: “鬼也是由人死后灵魂凝聚而来,人是什么性子,做鬼也不会差太多,若是没有什么仇怨,鬼是不会无缘无故害人的。” “你们本是夫妻,为何他的鬼魂对你是这个態度?你又为何如此怕他?” 陈金梅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外面突然衝进来一个人,看著康岩的鬼魂倒吸一口气,紧接著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下: “爹!是您吗?” 鬼魂微微晃了晃,眼神逐渐清明,声音哽咽: “磊儿……我苦命的儿啊!” 云清清看向陈金梅: “瞧,你这丈夫不是明白得很吗?” 陈金梅颤抖著嘴唇说不出话。 云清清又看向康岩的鬼魂,说道: “我是受你这妻子所託,来询问一下你把家中財產凭证都放在哪里了。” 康岩的鬼魂露出怒容,但不等他开口云清清就掐了个诀,棺材上的符篆金光一闪,康岩顿了顿,有些畏缩。 云清清面色平淡地说道: “提醒一下,我已经收了你妻子的银子,所以你没得选择,必须说出东西的下落。” “不过,这符显魂符的功效足足有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你要做什么,我就不干涉了。” 康岩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怒容消失,当即给她深深作了个揖: “多谢高人指点!” 陈金梅自然也懂这番话意味著什么,她又怕又怒地抓住云清清的袖角,急道: “你怎么能这样!我了银子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云清清冷冷看著她: “按你的话说,你一心一意为了夫家著想,现在不但可以让他亲口告诉你家產的下落,还有机会跟你丈夫好好道別,这有什么不好?” “不……不是……”陈金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康岩再次现出怒容,青白的面色逐渐狰狞,周气鬼气渐浓。 只是那黄符上金光也同时强了几分,压制著他的鬼气,令他能够保持理智。 他指著陈金梅骂道: “你这恶妇,我怜你年轻貌美嫁进我康家做续弦,怕委屈了你,对你千依百顺宠著惯著,哪知你竟跟野男人暗通款曲,还为了侵吞家產给我下毒!” “幸好苍天有眼让我能伸冤,陈氏,今日就是你的报应!” 说话间,他脚下分明没有动作,身形却缓缓朝陈金梅逼近。 陈金梅嚇得爬著往后退,抓起个烛台挡在面前尖叫: “你別过来!大师你快帮我收了他!” 云清清一脸淡然: “谈好的价钱便是八百两我帮你找出家產的下落,並不包含额外服务。” “那、那你说收了这恶鬼要多少钱,我、我还有些金银首饰,远远超过几百银,都给你行不行!”陈金梅慌忙加码。 云清清直截了当: “他不是恶鬼,我拒绝。” 康岩离陈金梅越来越近,青白的脸上流下两行血泪: “毒妇!还我命来——” “啊!!!”陈金梅双腿间突然涌出一股热流,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云清清后退两步,抬手掐诀,康岩身形一顿,身上鬼气散了些许。 “行了,你没必要为这种人沾上血债,平白脏了你的黄泉路,她自有阳间的法律惩处,死后也要偿还罪孽。” 康岩点点头,退回棺材后看向儿子康磊。 父子俩相对痛哭,云清清嘆了口气,退了出去。 门口,绿娥和怜夏正凑在一起探头探脑地围观,又怕又好奇。 不过因为有云清清在她们掌心画的定心符咒,两人明显是好奇居多,从头看到了尾,连连小声感嘆。 “真没想到,那个陈氏看起来柔柔弱弱伤心得不行,竟然就是害死丈夫的凶手!” “是啊,她丈夫真是可怜,怎么就娶了这么恶毒的女人为妻。” “最可怜的还是他儿子了,幼年丧母,还没弱冠这又没了父亲,若不是阁主出手,怕是过不了多久他也要被这陈氏害死了吧。” “就是……咳,阁主!”两人见云清清出来,赶紧止住了话头。 云清清挑眉看向二人: “怎么,见到鬼也不怕么?” 绿娥摸了摸头: “其实一开始也是怕的,但看到后面就感觉……其实鬼跟人也没什么两样,也有爱恨情仇,並不是定要害人的。” 怜夏也点头道: “就是啊,倒是像那陈氏那般的害起人来,可比鬼更可怕多了。” 两人感嘆了一番,开始用亮晶晶的小眼神看向云清清: “……阁主,可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您儘管吩咐!” 之前云清清在外面的时候,给她们两个任务就是拦住康磊少爷,让他在门外听到鬼魂和陈氏的对话。 两人心知这任务完成得太轻鬆,巴不得多被派点活,好像桃雨一样早日获得良籍。 云清清对她们的心思一清二楚,摇头笑道: “你们忘了我掛在前厅的那副字了吗?积累功德最是不能心急,功利心一旦重了,反容易走歪路適得其反。” “保持善意、平常心对待才是正道。” 两人想起“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绿娥又问: “阁主,你说这陈氏將来死后还会受罚,那她会受哪种惩罚啊?” “犯奸jin罪、谋害亲夫,她至少要在油锅地狱受刑十年。”云清清淡声说道。 两个姑娘脸色有些发白。 “果真不能做坏事,不然就算生前看起来没遭报应,死后还是会被清算的啊。” 云清清点头: “其实她生前事跡败露,被抓去判刑相当於赎了一部分罪孽,若生前没有赎罪,死后至少受刑五十年以上。” 绿娥跟怜夏沉默了。 云清清看出两人的忧心,语气柔和了些: “其实你们这一世身为官奴,本就是从前某一世的因果孽债,只要未曾使用下作的手段去做恶事,並不会增加罪孽,所以不用过於忧心。” “其实我承诺一年內帮你们转为良籍,就是因为已经算过你们身上的孽债所剩不多,只要平时多行善事积阴德,很快就能了结因果,下辈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两人听著她的话,眼圈泛红热泪盈眶。 “谢谢阁主大恩大德,我们一定铭记於心,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云清清欣慰地笑了。 屋內,康岩將家產票据所在都交待清楚后,少爷康磊便立刻喊来家丁,把陈金梅绑起报官。 至於陈金梅伙同奸/夫杀人的证据,康岩也都已经先知了儿子,就算等下他的魂魄就要被阴差勾去地府,也不怕陈金梅不认帐。 两父子对云清清千恩万谢,还要赠送大笔钱財表达感恩,但云清清没收,只让他们多行善事还愿即可。 离开康家大宅,已近亥时。 云清清將绿娥怜夏送回天命阁,自己没有再进去,直接回了王府。 二更天已过。 快到王府大门时,她远远就看见门口坐著轮椅的身影。 一身玄色衣袍融入夜色,清雋的容顏半明半暗,神秘而孤寂。 云清清脚步顿了顿,男人已朝她迎来。 第104章 天命阁事件薄-八字到底合不合 云清清仅停顿了片刻,就面色如常地走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她脚步未停,径直从萧长珩身边经过,语气跟平常没什么区別。 “等等。”萧长珩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清清停步转头,不待问话就被他不轻不重地一带,拉到了跟前。 男人本就身形高大,那特製轮椅的底盘也不低,他挺直身躯再一扬臂,手中的大氅便披在了云清清的身上。 “深秋夜凉,小心冻坏了身子。” 萧长珩语气淡淡,有条不紊地把系带打了个结,便退开,抬眸看著她,眉眼微弯。 云清清沉默片刻,转身朝府里走去,男人便不快不慢地跟在她旁边。 她等了半晌,直到回到自己院子门口,也没等到对方再开口。 云清清站定,看向他: “你不是有话要问我么?” 萧长珩剑眉扬起,深邃的眼微微弯了弯: “问什么?” 云清清差点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你那些暗卫整天跟著我,难道没跟你匯报过?”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萧长珩浅浅勾唇: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你,只要你安全,本王便没有问题。” 云清清:…… 行吧。 她扭头就走,在他的注视下进了院,又进了房间,咣当关上了门。 心烦。 明明只是一场交易。 可这男人身上牵扯到自己的因果线越来越清晰,而且还透著若隱若现的红,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偏偏她修为进展缓慢,要彻底治好他的腿,同时还要揪出幕后主谋以绝后患,怎么也还得等一些时日。 云清清皱著眉坐在桌前半晌,直到两个飘飘忽忽的小人儿突然出现在面前。 “清清姐姐你怎么啦?”叶星瑜歪著小脑袋看著她。 “清清姐为什么发呆呀?是有什么心是吗?”这是六皇子萧逸言。 云清清回过神来,收回思绪抚了抚两个小脑瓜。 “没事,今晚月色不错,你们別贪玩,好好养一养魂体哦。” 两小只乖乖点头,手拉手跑到院子里去吸收月光中的灵气了。 云清清站起身,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披著某王爷的大氅。 她幽幽嘆了口气,解下大氅喊来巧儿,让她明日找个时间还回去,就决定不再理会这些烦心事。 她也走到院中央,在自己专用的一块巨石上盘膝坐下,沐浴著月光开始打坐修炼。 …… 天命阁营业第三天。 这一天刚开门不久,就前后脚来了三批客人。 慕红綾接待了几人,按顺序让她们到会客的房间,去找云清清问卦。 第一个是头髮白的老妇人,她將两份八字递到云清清面前。 “这是俺大孙子和他未婚妻的八字,在订亲的时候他小娘找人给看过,说这闺女跟俺孙儿八字极为匹配,两人成亲定会和和美美,家宅兴旺。” 云清清看向老妇人: “看样子您並不相信这话,不然也不会又拿著八字到了这里。” 老妇人嘆了口气: “俺起先也没怀疑那看相的说法,但最近总是梦见老伴说大孙子被人坑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每次还不等他讲就醒了。” “这事儿闹得俺这心里啊,怪不踏实的,就没让家里知道,想著再找人看看,若真是没什么问题,也不必闹得家宅不寧你说是不是。” 云清清点点头,拿起八字扫了一眼,说道: “在我这里问卦,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老妇人立刻点头: “俺带了银子,大师你说要多少吧。” 云清清说道: “你求问的事需要的不是银子,而是要你身上跟孙子有关联的,意义深厚的一样东西。” 老妇人愣了愣,皱眉想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摘下了头上一枚银簪。 “这个……是俺大孙子十岁那年,攒了压岁钱送俺的寿礼……这东西对大师来说也值不了几个银子吧?” 云清清淡然一笑: “它对你来说意义非凡,这就足够了。那么,婆婆你愿不愿意拿它做为报酬,换取我帮您孙子批一批他和未婚妻的八字呢?” 老妇人握著髮簪思考了一会儿,终是下定决心將簪子一递: “那就麻烦大师了。” 云清清將髮簪收进空间,又把两份八字摆在桌上,指著其中一份说道: “这个,是你孙子的八字。” 她说的十分肯定,並不是问句。 “哎呀大师你果真有两下子,都不用问就知道这是俺孙子的八字!”老妇人连连点头,对眼前这位大师信心又足了些。 云清清又指著另一份八字,说道: “单看这份八字,跟您孙子確实是天作之合,十分匹配,男女分別对应这样的八字,只要不造什么大孽,將来定会幸福美满,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家宅兴旺。” 老妇人/大大鬆了一口气,喜道: “那俺可就放心了!看来老头子託梦那事也不是他真的给俺託梦,应该是俺白日里想多了,才做了那样的梦。” 云清清却摇了摇头: “你印堂微黑,虽没什么大碍,但確实是有残留阴气的跡象,这说明近日来確实有阴魂入梦,且不只一次。” “啊?”老妇人惊讶,隨后皱眉道,“难道说真的是老头子给俺託了梦……这婚事又没啥问题,难道是別处有人要对俺大孙子使坏?” 她越想越担心,急忙对云清清说道: “大师,您可一定要帮帮俺孙子,那孩子一向敦厚老实,可不能让他被人害了呀!” “婆婆,你先听我说完。”云清清说道,“您老伴託梦,说的其实正是您孙子这桩婚事,是有人故意坑他,那新娘子命里带煞,您孙子的合格根本压不住,如果真的娶了她定会倒大老,甚至是短命。” “什么!……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老太太更急了,“刚刚不是还说这两份八字是天作之合啥的,咋这一会儿就换了个说法呢!你到底能不能说清楚了?” 云清清正色道: “我是说桌上这两份八字合,但真正跟您孙子订婚的那位,却克他。” 老妇人愣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 “大师你是说……” “没错!”云清清点点头,“你拿来的这份,根本不是您孙子未婚妻的真正八字,有人骗了你们一家!” “岂有此理!”老妇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该死的孙媒婆竟敢坑俺孙子,俺非得找她算帐去!” 说著她揣起那两份八字急忙就要离开。 “等一下!”云清清赶紧叫住了她,“你不想知道,真正要害你孙子的人是谁吗?” 第105章 天命阁事件薄-梦中人 老妇人立刻站住,惊怒道: “什么?难道孙媒婆背后还有人指使?” 云清清点点头: “若只是一个普通媒婆,跟你家无怨无仇,她为何要拿假的八字害你孙子?” “而且根据我掐算这女方的真实八字,虽是命里带煞,却並不是无解,她完全可以找个八字压得住煞的夫家,而不是造假八字来欺骗未来夫家,这对女方能有什么好处?” 老妇人陷入了思索。 “还有个问题,就是女方明明跟你家不熟,拿出来的假八字偏偏跟你孙子无比契合,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你孙子八字的呢?”云清清缓缓道来,给了对方足够的时间思考。 老妇人眉头越皱越紧。 她听得心惊不已,因为她自来到这里,压根都没怎么谈起自家的事。 但不管是关於媒婆没什么恩怨,还是女方跟自家不熟的事,都被对方一说一个准! 正因如此,云清清的话外音才更令她心惊。 “大师的意思是,俺家里有人故意把孙儿的八字泄露了给了女方?”老妇人已经觉得血压有点上升了。 “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此事绝不只是泄露八字那么简单。”云清清微微摇头。 “我想说的是,千方百计找到这命里带煞专克你孙儿的、一手操办假造了女方八字的,就在你的身边,是你自家的人!” “那人就是在处心积虐地想害你的孙子!” 老妇人又惊又怒,半晌都没说话。 终於,她控制住怒火,问道: “大师,您一定能算出来是谁害俺孙儿吧?请您告诉俺!” 云清清皱著眉摇了摇头: “刚刚已经试过,有东西在干扰我的卦象,隔这么远无法定位到具体的人。” “这可怎么办,退婚是肯定的,但若是不把害俺孙子的人揪出来,下次他说不定又要暗中使什么手段!” “没错,”云清清赞同道,“不过您也不用急,我只是说目前没办法隔空算出是谁害人,但那人只要站在我面前,就绝对藏不住。” “你找个全家人一个不少在场的时间,我过去看一眼,自然就知道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老妇人终於听到一点好消息,立刻道: “俺马上回去安排,大师您明天就来可好?” “可以。” 定下时间,老妇人留了地址就离开了。 第二位问卦的,是一个妙龄女子。 女子自述名为白菡,长著一张討喜的鹅蛋脸,朱唇晧齿、锦纹华裙,举手投足优雅大方,一看便知是优渥家境富养出来的千金。 然而她眼底带著淡淡青黑,面色疲惫忧鬱,尚未开口便已幽幽地嘆了好几次气。 云清清微微眯起眼打量著她,眸中隱隱有清光流过。 “说说吧,你想要卜问何事?” 白菡抿了抿唇,迟疑地看著她: “抱歉,我没有冒犯之意,但……我想问的不是普通之事,这位姑娘,你……真的能算准吗?” 她显然是觉得眼前这女子太过年轻,跟想像中神机妙算的大师差距太大,很难相信。 云清清並不恼,只淡然一笑: “你所求问之事,跟感情有关。” 白菡呼吸微滯,脸蛋上浮起一丝红。 她点了点头,却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才被人家一猜就中,问道: “姑娘还能看出什么?” 云清清定定地看她,开口道: “你红鸞星原本轨跡平稳顺遂,但近三个月来忽受扰动,如今摇摇欲坠,想是你心境有了大变化,正处於决择的关键时刻。” 白菡咬住嘴唇沉默了几息时间,忽地起身朝她福身一礼,认真道: “是小女子眼拙,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云清清点点头,让她坐下,把详情讲述了一遍。 白菡说,她自小跟邻家的陆生青梅竹马,到了她临近及笄,两人也已渐生情愫。 两家本就是世交,长辈知道两人的情意后一拍即合,就这样订下了婚约。 然而自打三个月前,白菡跟陆生相约出游去了一座古镇,回来后许多事就变了。 原本两人感情极好,几乎没有吵架慪过气,但自古镇回来后却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来。 白菡私底下暗自不知落了多少泪,觉得陆生变了,似乎不像从前那样在乎自己了。 就这样吵吵闹闹过了一个月,两人互相赌气见面也少了。 若只是这样,白菡还会觉得是陆生跟自己相处太久,没了新鲜感开始厌倦的缘故。 但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距今一个月左右,她突然开始经常梦到一个人。 那是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一开始是隔著迷雾不断呼唤她的名字。 她起初心头忐忑不敢应声,但隔三差五就梦见同样的情形,她终於忍不住好奇心,回应了那人的呼唤,並问他是谁,却马上就醒了。 但自那天后,男人几乎每晚都入梦。 先是重复前面的剧情呼唤她的名字,她为了搞清楚那人究竟是谁,有何目的,总是忍不住应声,然后在没听清男人说了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惊醒。 这种情况又持续了十来天,但每一次她都感觉离听清男人的话更近一步。 渐渐地,她也不害怕了,反而生出几分期待来,希望迟早能揭晓迷底。 这样又过了几天。 终於有一天,她听到了男人后面的话。 他说他和她前世定情,约定永远在一起,但她这一世却把他忘了。 白菡终於看清了男子的样貌。 男人一头长髮如瀑披散在肩头,身形頎长俊逸,狭长双目脉脉含情,朝她伸出手,衣袂飘飘如仙君下凡。 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 他说,菡儿,我等你许久了,跟我走吧。 不等她回答,梦就又醒了。 自她以后,每日的梦境都会由一开始的呼唤,最终进展到男子露出面容,朝她身出手,邀她跟他走。 不得不说,这邀请对她十分诱/惑,她確实有几次差一点就答应了他。 但潜意识中,总有隱隱的忧惧最终阻止了她。 毕竟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跟他走以后,自己又会怎样。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陆生。 虽说两人最近相处很不愉快,但毕竟是自小的情谊,而且两人都已定了亲,她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下? 就算最终不能在一起,至少也要好好说清楚,正式退了婚,她才能踏踏实实去追寻梦中人。 於是白菡约了陆生,在两人第一次互表心意的湖边见面。 她想跟他好好聊聊,认真地看清楚自己的心。 却不曾想,就在那天出了意外。 第106章 事事不顺 白菡跟陆生第一次互表心意,是在游湖泛舟的时候。 这一次两人仍是在湖上泛舟,本想好好谈一谈,却再次一言不合吵了起来。 两人情绪都有些激动,拉扯间白菡不慎掉进了湖里。 她原本水性不错,那天却不知怎地脚被水草缠住,怎么也挣不开,渐渐被拉向深处。 而就在那时,耳边突然响起梦中男人的轻唤。 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时,已回到了自己的闺房,母亲正焦急地守在床前。 见她无恙,家里人自是鬆了一口气,但同时却又告诉她,陆生为了救她跳下湖,自己力竭沉了下去。 陆生被人救了起来,但却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现在。 而自打白菡落湖那日起,她晚上的梦境又有了变化。 梦里跳过了前面重复许久的迷雾场景,梦中男子一举一动也不再似之前那样,总是按一个固定的模式行动,比原来生动了许多。 他说她现世的情郎有问题,那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 白菡大惊,问他怎么知道的。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男子说她落水时他消耗了许多法力,好不容易才保他平安,就是那时察觉到了陆生的异样。 他让白菡仔细想一想,她真的是意外落水吗? 白菡心头髮冷,回想起两人爭执时的情形,难道陆生是故意跟她起爭执,好不动声色地推她下水? 可是为什么? 她不肯相信,如果陆生要害她,又怎么会为了救她,寧肯自己遇险? 他明明到现在还昏迷著啊。 男人却一副受伤的表情看著她,说救她的根本不是陆生,而是自己。 那陆生只是推她下水后,船晃得太厉害,没有站稳才掉了下去。 白菡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信他的话。 她心头越来越不確定,既痛苦又迷茫。 梦中男子却又说,那是因为陆生早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难道她最近都没察觉异样? 被这么一提醒,白菡终於想起,自打两人游览古镇回来,她就觉得陆生变了…… “所以你相信了梦中那男子的话,觉得你跟陆生之前的一切矛盾,都是因为他被孤魂野鬼夺了舍?”云清清听完白菡的讲述,一针见血地问道。 白菡咬了咬嘴唇: “我也不希望是这样,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为何会变化那么大呢?” 云清清直视著她: “既然你已经有了结论,又为什么来到我这天命阁?” 白菡垂眸,半晌不语。 “其实,虽然你意识中觉得梦中男子说的一切合情合理,但你心中还是察觉得到,有什么事情不对,是吗?”云清清又问道。 白菡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 “阁主,你能不能告诉我,原本的陆生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云清清低低嘆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就没有想过,其实陆生一直是原来的陆生,异常的人,是你自己?” 白菡怔了一下,秀眉蹙起: “怎么会,我自己有没有被夺舍,难道自己还能不清楚?” “我说的不是夺舍,”云清清正色道,“你跟陆生吵架,就认定是他变了,但你们不是有一段时间没见面吗?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夜晚做那个梦以外,你就没觉得自己经常遇到什么事端?” 白菡面露思索,眼睁渐渐睁大。 “你这么一说……那段时间我確实事事不顺,不是弄丟了很喜欢的珠釵,就是弹琴突然断弦差点伤到眼睛,还有一次走在路上莫名被绊了一下,摔破了膝盖……” 不想还好,她这一细数起来,越来越觉得有些嚇人。 “大师,难道我是被什么不乾净的东西缠上了?” 云清清点点头: “没错,那东西自打你们去了古镇后,就一直跟著你,从那时起所有的事情,都跟它有关。” “所有的……”白菡面色复杂,“你是说,我梦中那男子也……” “对。”云清清毫不含糊地点头。 “可是……”白菡有些无法接受,自己遭遇那么多意外,竟会是梦中男子的手笔。 云清清直接打断她,篤定地说道: “那东西带著阴气,会令人容易心神不定、烦燥易怒,你带著它,陆生跟你走得近又是命定姻缘,也跟你一起受到了影响,所以经常因一点小事不顺心就吵架。” “后来陆生跟你一段时间不见,他便渐渐摆脱了影响,但那东西对你的影响却越来越深,直至它能进入你的梦境。” “自那开始,它一直试图把你带走,所以才有了你遇到的各种意外。” “那东西靠人的生气温养,你跟它接触越久,它的能力就越强,小意外会渐渐变得越来越严重,直至让你丧命。” 白菡怔怔地听著她的话,脸色渐渐变白。 “你约陆生游湖那天,”云清清继续说道,“根本就不是他推你下水的,而是那东西再次作祟。” “若不是陆生拼死救你,那一天你就已经真的被它带走了。” 白菡嘴唇颤了颤: “所以,他真的是为了我才……” “没错,陆生为救你,自己力竭沉水,陷入昏迷,被那东西趁机摄走了两魂六魄,他现在体內只剩一魂一魄,所以才至今未醒。” “什么!”白菡慌了神,“怎么会这样,那、那若是他那两魂六魄回不来,岂不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清清凝重道: “何止,仅剩的一魂一魄支撑不了躯壳多久,若一个月內那两魂六魄不归体,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他。” “不仅如此,他魂魄缺失如此多,便没有办法去地府,更不用说转世投胎,只能留在世间游荡,最后不是成了其他厉鬼的粮食,就是魂飞魄散。” “怎么会这样!”白菡捂住了嘴,红著眼眶摇头。 “你……你一定是骗我的!阿珏他只是因为跟我前世便定了缘分,才会突破重重困境来寻我,他只是想跟我在一起而已,怎么会害我呢……他怎么会害死陆生呢……” 云清清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模样,长长嘆了口气。 “你虽天生是灵物,但要真正生出灵智,却需天大的机缘,最为难得。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真的要因为一时心急走捷径而彻底墮落吗?” 白菡怔愣:“什么?” 云清清这话却不是说给白菡听的。 第107章 渣男! 屋內,突然响起一声男子的轻笑。 白菡嚇了一跳,惊疑不定地四处查看,却只是更加確定了,这屋內只有她和云清清两个人。 “小菡儿是在找我吗?”那声音再次响起。 白菡脸色忽然变了变。 “……阿珏?” 她猛地站起身,目光向四周搜寻。 “阿珏,是你吗?你出来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因为你收了陆生的魂魄,他才醒不过来的!” 话音落下,白菡忽觉腰间一热,低头就见腰间一块青色玉佩中一道青光闪过。 “原来……竟是这块玉?” 她终於想起,这玉正是在古镇游玩时,觉得好看买下来的。 没想到遭遇的一系列事端,竟都是由它引起。 忽地一阵风颳过,白菡眼前多了个衣袂翩翩的男子。 墨发如瀑,双目含情,一袭青袍洒脱俊逸,微敞的领口露出小半截精致的锁/骨,唇角勾著动人心魄的孤度。 如同画中人走进了现实,天宫中仙君跌落凡尘。 白菡虽在梦中已见过他许多次,可真的在清醒时看到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呆了。 男子毫不意外地扩大了笑容,伸手就將白菡揽入怀中,修长指尖勾起她的下頜,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小菡儿不乖呢,你若早早答应了跟我走,你那小竹马又怎么会遭此一劫?” 白菡在脸红心跳中,猛地回过神来,震惊地看向他: “你……所以这一切真的都是你所为!” “哦?小菡儿这是在生气吗?”男子低笑,“可是之前你明明很喜欢我给你编织的美梦呢,不是吗?” 白菡脸色渐渐白了下去,浑身有些颤抖。 “编织的美梦……所以你一直都是在骗我?根本没有什么前世的约定对不对?” 她挣扎著想把男子推开,却挣脱不了他的束缚。 “唉……”男子轻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髮,“你这话可是有些冤枉我了,明明是你把血滴在我的本体上,唤醒了我还绑定了姻缘,我又为何独独认定了你?” “对我来说,如此绑定的姻缘,可是比三生三世都要深的缘分,所以我那样说也並不能算错。” “什么……”白菡眉心微蹙,恍然一惊,“那只是个意外!我那天不小心伤到手,滴在了古镇里买来的那块玉上而已……” “我不管!”男子固执得很,“你怎么偏偏就那天伤了手,血偏偏就滴在了我的本体上,正正好好就唤醒了我?巧合本身就是一种缘分不是吗?” 白菡:“……” 男子悦耳的声线带著蛊惑的意味,白菡觉得脑袋迷迷糊糊的,竟然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 她咬了咬唇:“那你到底想怎样?” 男子笑了: “你这躯壳迟早要变老变丑,不到百年就报废了,不如跟我回古玉里去,做一对双生器灵,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这多好啊!” 白菡一个激灵推开他: “那我岂不是等於死了,魂魄还被困在你那个什么破玉里面!我不干!” 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个打算! 一想到自己曾有几次差点就被他蛊惑勾走了魂,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见她毫不犹豫地拒绝,男子微微一愣。 小菡儿向来被自己的媚术迷得神魂顛倒,怎么这次不管用了? 男子脸上笑意不变,眼底却带上了几分阴冷,一把扯/下了她腰间那块青玉佩,放在手中把玩著: “我说小菡儿啊,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罚酒,別忘了,你那小竹马的两魂六魄还在我手上。” 白菡呼吸一滯。 “你执意不肯跟我走,我倒也不能勉强,炼化这男人的魂魄来提升修为倒也不赖。” 白菡脸上的血色退尽。 “你別伤他……我……” “我说,”云清清抱著胳膊,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你们俩在这嘰嘰歪歪半天,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男子自打出现就一直面对著白菡,听到声音一转头,这才终於看到了云清清的脸。 他的眼睛直了一下。 白菡趁机摆脱他,跑到云清清身边,扯著她的衣袖哀求道: “大师,求求你救救陆生,他现在这样都是我害的,只要他能健健康康地活著,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可以。”云清清点点头,朝男子一指,“我帮你夺回他的魂魄,他归我。” “好!”白菡一听还能摆脱这青玉佩,二话不说重重点头。 男子的目光紧紧盯著云清清,听到她这样说,突然扑哧一声乐了: “我说这位小美人儿,你想什么呢?那小竹马的魂魄可是被我困在了我的灵玉本体当中,是你说抢就能抢走的么?” 说著,他唇角扬起一抹勾人的笑容,身影一飘就到了云清清面前,嚇得白菡立刻躲到了云清清身后。 他却再没看白菡一眼,白皙修长的手指朝云清清的下頜伸过来,得意洋洋道: “不过若是你想要那两魂六魄,我自然是愿意给的,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双生器灵……” 呯! 云清清抬起拳头照著他的脑袋往下一锤,直接把男人锤趴在了地上。 “渣男!” 白菡:…… 骂得对。 男子“嗷”地一声,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捂著向后飘出一段,警惕地看著云清清。 这女人的动作怎么那么快,他居然都没回过神来就中招了! 男子怒意升起,捏著玉佩,原本俊得如画中人般的脸也显得狰狞起来: “竟敢伤我,你就不怕我现在就碾碎这两魂六魄吗!” 白菡一听急了: “大师你快救陆生啊!” “不必担心。”云清清说著,双指一竖,一张符篆就凭空出现。 她掐起法诀念念有词,那符便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拿捏一般,稳稳地浮在了空中。 男子微微愣了愣,但紧接著就冷笑: “呵,真是好笑,你以为凭一张破符,就能把我锁在这千年古玉里的魂魄……” 他的话噎在了半路,不敢置信地看著手中古玉。 只见几缕灰白似烟似雾的魂魄从古玉中飘出,须臾就以那符为核聚拢,显出一个男子身形。 白菡惊喜道: “陆生!” 陆生缓缓睁眼,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菡儿?我……这是在哪?” 不待白菡开口解释,那古玉化灵的男子却突然气势爆涨,五指化为利刃朝云清清冲了过来! “该死!竟敢坏我大事,我饶不了你!” “原本念你初生灵智,想著放你一马的。”云清清幽幽嘆了口气,抬手取下一支髮簪。 光芒闪过,她手中多了一柄剑。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別怪我狠心哦。” 第108章 胆大包天的王妃她养男宠了! 在云清清祭出破晓的一瞬间,男子只觉得头皮都炸了。 原本的气势汹汹一秒化为濒死的惊恐。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他脑子里全是这两个字,二话不说一个变招…… 直接滑跪到了云清清面前。 “祖宗饶命!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別杀我!” 求生欲拉满的男子狂喊。 开玩笑!这恐怖的气息绝是他们灵器界的老祖宗才能有的! 要知道会跟这玩意对上,再借他修上千年的胆子也不敢造次啊! 云清清执剑的手一顿,看著他一阵无语。 “谁是你祖宗?” 男子扬起一个貌美如画的嘻皮笑脸,小心翼翼地指向她手中的破晓剑: “大仙別误会,我说的是它!” 云清清:…… 你才是大仙,你全家都是大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好想砍他。 “大仙饶命!”男子似乎看出云清清的意图,扑到她裙角边鬼哭狼嚎,“其实我刚刚只是想嚇唬嚇唬你们,不是真的要动手啊!您宽宏大量宅心仁厚温柔善良闭月羞赏罚分明替天行……咳咳!” 他眼见云清清额角青筋直跳,立刻打住重新组织语言: “大仙啊,我才诞生三个月啊!还没体验到这世界的美好呢,我不想死啊!我之前只是一时糊涂但我手上绝无杀孽啊!求您放过我……啊不,您收了我吧!” “我愿意认您为主,给您当牛做马服侍左右两胁插刀在所不辞……” 云清清手上破晓剑嗡嗡作响,她清楚地感知到剑灵的意念: 砍了吧! 破晓第二討厌的就是嘴碎,这货是在黄泉路口反覆横跳。 第一討厌的是別的器灵跟自己爭宠。 云清清扶额: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就砍了你!” 男子一个激灵捂住了嘴,瞪著狭长美目可怜巴巴地看著她,原本如狐狸精般勾魂儿的一张脸,这会儿莫名搞笑。 白菡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这一系列操作,突然有点想死。 她居然被这么个货给迷得神魂顛倒,差点就在梦里跟他私奔??? 好气哦! 云清清看出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之前是中了他的摄神之术,才会轻易受他蛊惑,幸好他道行不深,才没酿成大祸。” 男子:…… 扎心了。 但他不敢吱声。 白菡咬牙切齿地看著男子: “大师,我当时真的只是不小心划伤了手,血才会滴在那块破玉上,哪知就被他赖上了!您教教我该怎么样才能斩断跟他的缘分!” 男子很委屈。 谁破了!人家灵玉很值钱的好不好! 云清清扫了他一眼,淡然道: “你的姻缘线从始至终都连在你未婚夫身上,这孽障只是在胡说八道而已。” 白菡瞪向男子,只见他摸著鼻子,目光往一旁偏了偏。 “骗子!”白菡恨不得衝上去打他一顿。 但真要动手她也不太敢,而且身旁未婚夫的魂魄还在飘忽不定,她也没心思多想別的。 “大师,陆生这样子可怎么办啊?”白菡担忧地问道。 云清清掐了个诀,陆生的魂魄便被收进了符中,她把符递给白菡。 “放心吧,他没有大碍,你把这符贴到他床头,十二个时辰后他自会醒来。” “你们两个最近少走夜路,多晒晒太阳,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白菡鬆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后,小心翼翼地揣著那张符离开了。 云清清这才又看向跪在地上噤若寒蝉的男子,掂了掂破晓。 “现在该说说怎么处置你了。” 男子浑身一颤扑到她脚下: “主人別杀我!我很乖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破晓“嗡”地一声爆发出一阵杀气,男子猛地闭了嘴。 眨巴著眼可怜巴巴地看著云清清。 “你叫什么?”云清清问他。 “回主人!我叫青珏~!您叫我阿青或阿珏都可以!”男子立刻狗腿地凑上来。 云清清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 “別喊我主人,我可没说要收你!” 破晓这傢伙脾气上来了很难搞的,她可不想自找麻烦。 青珏脸色一垮,又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还嚶嚶嚶! 云清清抚额: “我不会杀你,是看在你没有血债,而且那两人命里本就该有一劫,你阴差阳错应了他们的劫难,倒也不算造孽。” “但你初生灵智心性未定,若不好好约束性子,很容易走上歧途犯下大错。所以我给你二条路。” “第一,现在就让破晓砍了你的本体以绝后患。” 青珏浑身一抖。 “第二,你听命於我,留在天命阁出力,暂定期限十年。到期后我会凭估你的心性,再决定是否放你离开。” 青珏眼睛一亮: “二二二!我当然选二!能为大仙姐姐效力我求之不得!” 云清清嘴角一抽: “闭嘴,再喊我大仙直接砍了你!” “噢……好的仙女姐姐!” “叫我阁主!” “哦好吧……” …… 这一天接了三个事件,白菡走后,云清清就安排打烊,回了王府。 她回去时天色还早,萧长珩在书房批阅公文时得到了通报。 某王爷剑眉微微一挑,心情不错道: “今日陛下赐了江南贡酒,去问问王妃,可有空来一起用晚膳。” 南征却没马上领命退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王爷,还有件事……” “嗯?”萧长珩目光已经转回公文上,漫不经心问道。 “王妃她明明是一个人回来的,但这会儿……” 萧长珩动作一顿,再次抬起头,眉心拧了起来: “讲。” “她院子里多了个男人。” 萧长珩手中笔一顿,墨珠滴在了公文上。 “什么样的男人?”某人表情语气俱是浅淡。 但南征却冒了汗。 完了,王爷果然生气了。 南征回忆著刚刚看到的那个人的模样。 墨髮披肩,轻袍微敞,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勾魂夺魄,跟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围著王妃端茶倒水殷勤至极。 於是他咳了一声,硬著头皮如实回答: “披头散髮,衣衫不整,长了一副极好的样貌,一个劲对王妃笑。” 咔嚓。 萧长珩手中毛笔断成了三截。 南征冷汗哗哗地冒,连忙劝道: “王爷息怒!许是个误会,王妃她可能只是……只是……” 只是啥? 南征支支吾吾,心里疯狂吐槽。 还有啥是王妃不敢干的? 就算再不稀罕咱家王爷,您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在王府里养男宠啊! 您这让属下怎么编啊! 第109章 你可学著点做个人吧 萧长珩冷著脸来到云清清院门外,尚未进院门,他格外敏锐的耳力已听到了屋內的说话声。 果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呀,抱歉,弄疼姐姐了吧?那我轻点……姐姐的头髮好软好滑呀……” 南征眼皮狂跳,心惊胆战地看向王爷。 萧长珩额角青筋暴起,快速穿过院门,隔著大半个院子猛地扬手。 一道劲气直击向房门,“呯”地一声巨响,那扇门当场被击飞砸进了屋里。 里面传来男人的惊叫声和小孩子拍手直笑的声音。 ……小孩子? 萧长珩面色一顿,就见一个头髮散乱的男子怒气冲冲跑出来,跳著脚骂骂咧咧: “这是哪个混帐乾的!老子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把瑜儿姐姐头髮梳好,这下都白费这么半天劲了!” 他身后飘飘忽忽地跟著扎两个羊角辫的叶星瑜。 小丫头看起来倒还正常,只是一个辫高一个辫低,高的那个还散掉了半截,像是被人猛拽过似的。 萧长珩:…… 南征:…… “什么情况?”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长珩跟南征眼皮同时一跳,回过头就见云清清目瞪口呆地站在院门口。 “你拆我房门干嘛?”某王妃莫名其妙地看向某王爷。 她才出去多大一会儿,怎么这儿就跟被轰炸过似的? 萧长珩:…… 不待他想好说些什么,青珏突然倒吸了一口气,“嗖”地一下飘到他跟前,鼻尖差一点就撞在了他的鼻尖上。 萧长珩饶是反应奇快,仍是没能看清他的动作,眸色一凛出掌击向青珏心口。 眼看著青珏浑身都没有著力点,正常来说根本不可能躲过去。 萧长珩刚刚拆了云清清的房门正心虚著,这一掌便手下留了情,只是想给这不知死活的男人一个教训。 哪知对方轻飘飘一侧头,直接完全不符合运动原理地躲了过去,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香!” 某王爷:??? 青珏看著萧长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浓郁的紫气,这要是能分他哪怕十分之一,怕不是就离飞升不远了! 吸溜~! 面对著再次扑过来的男人,萧长珩眼底闪过几分冷意,聚气在掌蓄势待发。 但没等青珏衝到他跟前,迎头突然砸下来一个拳头。 呯! 青珏“嗷”地一声惨叫,抱著头蹲在了地上,委屈巴巴: “怎么又打我啊!我就是想闻闻,又不是要害人,这都不行嘛?” 云清清面无表情地收回拳头,淡声道: “吸人气运还不算害人?你再敢惦记他,我就让破晓砍了你。” “……哦。”青珏扁著嘴站了起来,转头看向萧长珩。 “这谁啊?”他目光灼灼,眼里的艷羡都快化成实质从嘴角流出来了。 就在同时,萧长珩也向云清清做出了灵魂发问: “他是谁?” 与青珏不同的是,某王爷脸黑得像锅底。 云清清心累地揉了揉眉心,选择先回答黑脸王爷的问题。 “他叫青珏,是这东西的器灵,刚开了灵智没多久,放在外面怕会惹事,就先带回来了。”云清清亮出青珏本体那块古玉。 萧长珩扫了一眼那玉,幽幽道: “他刚刚喊叶星瑜那小丫头姐姐?” 云清清看著他满脸写著“这货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表情,无奈道: “他说自己才生灵智三个月,所以年纪辈份其实比小瑜儿还小,非要喊她姐姐,隨他去吧。” “哦,那他怎么不去当孙子呢。”萧长珩罕见地露出了讽笑。 青珏一听却两眼冒光: “誒?你喜欢当爷爷吗?那也……” “停!”云清清当即把他瞪了回去,只觉得脑壳疼。 萧长珩这廝是没见到这二货喊破晓祖宗的场景啊。 只要让他吸紫气,这玩意绝对能美滋滋地给人当孙子! 云清清磨了磨牙,瞪著青珏说: “这位是当朝摄政王,你既然修了人形就学著点做个人,別想一出是一出!” 萧长珩:…… 他对她来说,就只是摄政王? 这话他不太爱听。 云清清並不知道某王爷的腹誹,思忖了片刻,把古玉递给他: “这千年古玉是现世难得一见的灵器,倒是很適合助你温养双腿驱除厄气,这个你先拿著吧。” 萧长珩眉头一皱,云清清赶紧说: “放心,他还有別的事做,没有必要不会回这玉里去。” 青珏两眼冒光连连点头。 不让他吸紫气,本体天天泡在紫气里蹭蹭也是极好的! 然而萧长珩嫌弃地扫了那玉一眼,没接。 “半块破玉而已,本王不稀罕,你自己留著吧。” 淡声丟下这句话,他操纵著轮椅转身就离开了。 青珏看著他的背影气得跳脚: “有没有眼力见!什么叫破玉?爷这是有千年歷史的灵玉,有价无市!” “还有什么叫半块?我这叫珏!双玉为珏懂不懂!等我找到我的双生器灵,非得让你长长见识!真是!啥都不懂白瞎了那一身紫气……” “吵死了!”云清清照著他后脑一巴掌拍下去,世界终於安静了。 她带青珏回府,是因为他刚生灵智没有多久,什么也不懂就缠著白菡搞七搞八,结果给修行埋下了隱患。 这才想借院里的聚灵阵帮他巩固一下。 早知道带这货回来会鸡飞狗跳,就应该直接让破晓砍了他。 云清清绷著脸指著院中央一处,命令道: “坐过去,老老实实按我教你的心法运转灵力,三天內搞不定,別怪我把你丟给破晓修理。” 青珏抱著胳膊打了个哆嗦,二话不说就乖乖地跑过去盘膝坐下了。 不听话不行啊,破晓实在太可怕了! 人家还是个刚诞生三个月的宝宝呢,可绝对不能落在那个大杀器手里啊。 …… 南征跟著气压低沉的王爷忐忑了一路,终於小心翼翼说道: “王爷,您好像……还没邀请王妃同进晚膳。” 萧长珩:…… 还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南征偷眼看了一眼气压更低沉的王爷,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在娶王妃之前,谁能想像得到,有一天自家的煞神王爷也会拿一个人毫无办法呢? 萧长珩沉默半晌,直到回到书房,终是揉了揉眉心,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把贡酒送去王妃院里,多余的话不必说了。”他拿起卷宗,恢復了平日的沉静,淡淡吩咐道。 “是。”南征立刻退出去安排。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復命时,手中多了一封信。 “王爷,西北边境传来急报。” 萧长珩接过信,打开扫了几眼,眉心紧紧拧了起来。 第110章 天命阁事件薄-八字骗婚后续 凤棲宫。 “母后神机妙算!这一次,倒要看看他还能拿什么来稳住军心!恭喜母后终於等到时机,收回摄政王的兵权了!” 萧子睿多日来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终於有好消息了。 “好了,此事咱们只要静观后效即可。”皇后心情也十分不错,笑著点了点头。 “对了,本宫听说苏侧妃摔伤了?她现在如何了,可有大碍?”皇后想起前两日宫人的通报,便提了一句。 云白莲垂眸压下了眼底的暗芒。 萧子睿说道: “苏侧妃不慎摔断了一条胳膊,儿臣已经请太医医治过,修养一段就无大碍了,丞相府那边儿臣也已好生安抚过,母后不必忧心。” 他很清楚皇后问这话真正的意思。 毕竟是丞相之女,之前正妃变侧妃一事已经让苏丞相不太高兴,若是再让丞相觉得女儿在太子府受了委屈,怕是会生出齟齬。 “嗯,那便好。”皇后说道,“本宫这还有几颗雪莲子,等下就让人送去,给苏侧妃补补身子。” 萧子睿立刻替苏雨柔谢过,云白莲表面附和说母后最是慈爱,心疼小辈,心里却不是滋味。 皇后又看向蒙著面的云白莲: “本宫找你二人来还有一事,便是国师不时即將出关,到时太子妃的脸,很快就能治好了。” 云白莲惊喜道: “真的?那太好了,多谢母后掛念!” “嗯,你若真谢我,便好好辅佐太子,別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番情谊。”皇后面色和蔼,温和的话语令人如沐春风。 云白莲感激涕零: “儿臣明白,定不会让母后和太子殿下失望的!” 国师出关,最高兴的就是云白莲,她这脸被蚀顏散反噬,想了好多办法,最多只能压制不要恶化,却怎么都治不好! 害得她到现在都还没跟太子圆房。 这下可好了,等她的脸治好,一定要好好打击云清清的气焰! “对了,”皇后突然又说道,“待国师出关,顺便也帮你看看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冲,若有的话,也好儘早让他解掉。” 云白莲一愣,没太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萧子睿却立刻点头道: “没错,白莲既然是天凤,本该事事顺遂才是,但最近种种属实古怪,本宫也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被什么人算计,压制了气运。” 云白莲心里咯噔一下。 皇后和太子该不会怀疑自己了吧? 可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是国师说自己是天凤之命,却到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她也觉得很冤枉啊! 好在最近娘亲已经帮自己想了后路。 云白莲咬了咬嘴唇,先含糊地应下,又作势想起什么一般,说道: “对了母后,儿臣近日一直在思考,如何能更好地辅佐太子哥哥,后来我想到,若我能跟朝中重臣家中女眷结下交情,想来定能对太子哥哥有所助益。” 皇后露出几分兴致: “说得没错,你可是已经想好,要如何结交那些女眷了?” 云白莲微微一笑: “儿臣想邀请京中名门贵女参加茶会,又想到,若这茶会是以母后的名义发起,在茶会中安排一些小环节,许上母后亲自给的彩头,贵女们定会趋之若鶩。” “但这茶会要严格筛选参与资格,到时儿臣便可以用茶会的名额,吸引到重臣女眷主动结交,类似的活动时不时举办一次,定能对太子殿下大业有所助益!” 皇后有些意外地看著她,脸上微笑又真实了几分: “没想到白莲不仅有想法,还已经策划得如此具体可行,本宫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她刚刚提起天凤运势之事,本就是想点一点云白莲。 这会儿听了云白莲的话,倒是又信了她几分,看样子她確实是有用心为太子考虑的。 萧子睿也满意地夸了云白莲两句,毕竟现在满朝文武大多数都拥戴摄政王,若是自己的妃子跟大臣女眷搞好关係,对自己爭取更多的朝臣支持有益无害。 皇后当即表示大力支持她的计划,云白莲心中一件大事落定。 她心道还是娘亲最有办法,按照她教的话,果然皇后和太子哥哥都很高兴。 离宫坐上太子妃专属车驾后,云白莲终於忍不住笑出了声。 今日果然事事顺利。 苏雨柔,看来你的胳膊真是没白断呢! 接下来,就等茶会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太子哥哥知道,自己这个天凤对他有多重要! …… …… 第二日。 云清清一早出门前,有些迟疑。 不过听下人传说王爷有紧急事务,这几天都会在外面忙之后,她就放地把青珏留在了王府,让他在法阵中专心引导灵力。 反正院子有禁制,他就算想作妖也出不去。 把一大两小留在院里,又交待巧儿照看好这一亩三分地,她就独自出府,去忙天命阁的事务了。 出门后她没去东街,而是直奔昨日吴奶奶留的地址。 吴奶奶就是拿著孙子和准孙媳的八字来问卦,却发现女方八字不对的那位。 半个时辰后,云清清来到了近郊一个大宅院的门外。 这宅子看著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比普通人家宽裕太多,在京郊这一带人家中也算是大户了。 云清清报了天命阁主的身份,很快吴奶奶亲自出现,殷勤地把她迎进了门。 “大师,总算把您盼来了,俺昨天一宿都没睡踏实,不把害人精揪出来,俺这心里没底啊……您放心,俺昨天就下了死命令,今日谁也不准出去,都在家里好好呆著!他们全在一个不落!” 云清清脚步一顿: “你没告诉他们那八有问题字的事吧?” 吴奶奶连连摆手: “当然没有,俺虽然是个粗人,但又不傻!” “那就好。”云清清点点头。 两人很快来到大宅的前厅,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这家人姓文,昨日看八字的是文家的长子长孙,名为文岳。 在场除了他以外,还有: 长房夫妻,也就是文岳的父母。 二房夫妻,以及他们的一儿一女。 除此以外,令云清清略有意外的是,文岳的未婚妻许珍珍和她的父母也在场。 此外,吴奶奶连家里下人都喊了过来,全都候在院里。 眾人看向云清清的目光都有些茫然。 老太太要求所有人今日留在家,就是为了迎接这姑娘? 姑娘长得倒是惊艷,但她是来做什么的呢? 眾脸懵逼中,吴奶奶看向云清清: “大师啊,咱这宅子里所有人都在了,您看出什么来了没有啊?” 云清清点点头,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第111章 说的对!求你別再说了! 文家眾人並没听懂两人的一问一答。 唯有云清清盯著的二房媳妇,也就是文岳的二婶,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她看向吴奶奶,话中带上了几分埋怨: “妈,这是哪来的小丫头,竟如此大动干戈要咱们全家放下手头的事,就为了等她一个人?” “我看这丫头也不是很懂礼貌,一个劲盯著我手上这鐲子看做什么?这可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將来要留给我闺女的,她一个不知打哪来的野丫头也想覬覦?” 吴奶奶怒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位可是俺专门请来的天命阁大师,来替咱文家消灾解难的!你们都放尊重点!” 文家二婶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抽了一口气。 但她马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嗤笑道: “哪来的大师会是这么个小姑娘啊?妈你不被人给骗了吧?你要找懂这些的人犯得上出去乱找吗,跟我说就行了啊,你忘了,当初给阿岳跟珍珍批八字的刘半仙,人家那算得多准啊。” 她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似地瞥了云清清一眼: “真是,捨近求远,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小姑娘能看什么!” 吴奶奶显然平日里就跟她不对付已久,气得都忘了本来要做什么,指著她的鼻子就想训斥。 但云清清抬手阻止了她,然后看向文二婶说道: “我昨日已经看过,你们拿来那张许珍珍的八字虽跟文公子极合,但却不是她真正的八字。” 她这话一出,在场眾人脸色各异。 她不等文二婶出言反驳,直接念出了一串八字,转头看向许珍珍一家三口: “这才是她真正的八字,对不对?” 许珍珍脸色一白低下头。 她父母却仅慌了一瞬就露出怒容。 “胡说八道!珍珍是我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我还能记错她的生辰八字不成?”许母气势汹汹道。 许父也沉下脸: “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但若想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破坏我女儿婚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原本文二婶听到云清清报出许珍珍的八字,当场就想起身辩驳。 但看见许氏夫妇如此愤怒,她反倒冷静下来,眼珠转了几圈,突然嗤笑道: “我看这小姑娘怕不是看上了我们阿岳,自己想要嫁给她,才搞了这么一出吧?” “可也不看看咱文家是什么人家,就算长了几分狐媚子样貌又怎样,为了破坏阿岳和珍珍的婚事竟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我们文家是绝对不可能让这种女人进门的!” 吴奶奶气得七窍生烟,指著她的鼻子道: “你这恶妇怎能如此污衊大师!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大师是何等出尘之人,也是咱们区区文家的不肖子孙能肖想的?” 她对云清清深信不疑,文家其他人却信了文二婶的话,纷纷恍然地看向云清清。 连文岳都神色复杂地起身朝她施了一礼: “这位姑娘,我跟你素昧平生,实在担不起姑娘厚爱,而且我心里只有珍珍一人,还请姑娘忘了在下吧。” 云清清无语地看著他: “那你儘管放心,你这辈子只有今天能见我一面,看在这一面的缘分上,我送你句忠告吧——” 她这话说得文岳一愣一愣的,但为了表示君子风度,他还是点点头客气道: “洗耳恭听。” 云清清淡声: “脑子是个好东西,別被人家几句话就洗没了。” 文岳怔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尷尬得脚抠地。 怎么也看不出人家姑娘对自己有意思啊,二婶这也太不靠谱了,平白坑自己。 他悻悻地坐下,闹了个大红脸。 许珍珍的母亲却不依不饶道: “哟,这是被戳破了,才假装没那个心思吧?若不是这样,你又做什么平白污衊我家珍珍拿假八字骗人?” 云清清转头看向她,也不辩解,掐著手指就开始一件件细数起来: “许夫人上个月借著给儿子置办冬衣,偷偷给娘家送去了三十两银子。” 许母面色一僵,张著嘴懵掉了。 许父却皱眉思索了片刻,恍然看向她,面有怒色。 “你丈夫身上穿这套衣服,你说是你亲手缝的,其实是在东街的成衣铺买的,店名叫锦绣坊,一问便知。” 许母脸色越发窘迫。 云清清继续掐手指,面色平淡道: “你头上这支步摇是你的最爱,其实它不是你自己买的,而是……” “大师!我信、我真的信你是神机妙算的大师!求你別说了!”许母脸色煞白尖叫著打断。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幕,而许父看向许母的眼色已经不对了,满脸都写著“回去再找你算帐”。 云清清淡然一笑: “是吗?那你说,许珍珍的八字,到底是你们拿给文字的那个,还是我刚刚报的那个?” 许母面色灰败,垂头丧气道: “你说的对,我们是为了让珍珍嫁到文家,才……” “你个败家娘们胡说八道什么!”许父突然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否认道,“你这妇人自己做了亏心事被人家拿了把柄,竟然就不顾女儿的幸福,配合这骗子演起戏了!” 许父转头就斩钉截铁地对文家人说道: “你们都別听她瞎说,珍珍的八字才不是……” “你在百步巷养的外室,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云清清看著许父,开始掐手指。 许父的所有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听到前半句时,他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紧接著就怒视云清清想要否认。 结果听到后半句,他的脸开始抽搐。 因为脸上的肌肉,一半想发怒,一半想大笑。 云清清丝毫不理许父已经裂开的表情,以及许母震怒的脸。 她继续面无表情地播报: “你欠下的二百七十四两赌债,再有五天就到期了,债主放话还不上就砍掉你一只手。” 许父脸上的肌肉终於统一了意见,先是白了一瞬,然后怒视著云清清大喊: “假的!你胡说八道!” 云清清不为所动,淡声继续: “你臥室西北角五斗橱第二个上锁的抽屉里,锁著……” “大师说的对!我家珍珍的八字是假的!求你別再说了!”许父瞬间变脸,几乎破音! “是我们为了让珍珍嫁给文大公子,才听了文二婶的话改了八字!我们珍珍配不上文大公子,这婚事还是算了!打扰了!” 他一把拽起许珍珍,另一手薅住许母,就要落荒而逃。 “拦住他们。”云清清看向吴奶奶。 老太太早就憋著一肚子气,本来也没打算轻易放过这家人,她当即就让家丁把人给扣住了。 文家所有人都看向文二婶,面露震惊。 文二婶脸色变了几变,“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硬气道: “造谣全凭一张嘴,你们许家人自己改了八字却推到我身上,有证据吗!” 第112章 怎么就扯出大案要案了? 文二婶当初为了避免事情败露,行事十分小心。 她篤定许家人拿不出证据,有恃无恐。 果然,许父许母面色气愤,却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云清清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也差不多该到了。” 文二婶一愣: “什么到了?” 其他人也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敲响,门房赶紧跑过去开门,只见一个身材妖嬈的绿裙姑娘带著个道士走了进来。 这道人四十岁上下,鹰鉤鼻子三角眼,留著长须手拿拂尘,文家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不是刘半仙么?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来得倒是正好,当初大公子和许珍珍的八字不就是他批的?正好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许家交过来的八字就是假的,那批错了也怪不得人家刘半仙吧?” “不是,你们都不好奇这姑娘是干嘛的吗?以前可没见过她啊。” 眾人议论纷纷中,绿裙姑娘直奔云清清,朝她微微福身: “阁主,人找来啦!” “干得不错。” 云清清朝她点点头,绿裙姑娘就心满意足地退到她身后候著了。 早上云清清出发前,就派出了一只传信纸鹤,给慕红綾传了消息,安排了两件事。 绿裙姑娘办的是第一件,按她给的地址,了些银子把刘半仙请了过来。 只不过,是以文家二夫人的名义。 於是刘半仙一见这院子里的大场面,愣了愣就直奔文二婶,一甩拂尘问道: “二夫人找贫道过来何事啊?” 文二婶见那姑娘跟云清清的对话,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指著云清清皱眉道: “我可没找你,分明是那个女人以我的名义把你骗过来,也不知是要搞什么样!这儿没你的事,你先回去吧。” 刘半仙绷著脸一转头,看见云清清后眼睛立刻就直放光,露出了笑容: “哦?这位姑娘,是你找贫道?” 云清清眼底清光闪过,眸色越发清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没错,找的就是你!” 刘半仙笑意扩大: “这里人多耳杂,也不方便谈事情,姑娘有什么事不如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聊?” 云清清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冷声道: “急什么,等下有人会跟你好好聊。” 刘半仙愣了愣,大门突然又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敲响。 门房打开门嚇了一跳。 一队官差冲了进来,后面还跟著个身穿黄裙的美貌姑娘。 黄裙姑娘也是直奔云清清见礼: “阁主,任务完成,您还有什么事请吩咐!” 云清清点点头: “暂时没事了,你辛苦了。” “不辛苦,能帮上阁主就好!”姑娘开开心心地站到了她身后。 差役中为首的捕快看见云清清,就是一愣: “又是你?” 正是天命阁开业第一天,石头娘亲被害一案时的那个黑皮捕快。 云清清毫不意外,微微頷首: “没错,就是我报的案。” 黑皮捕快面色严肃起来,走到她面前沉声道: “你真有那连环踩灭口案的线索?此事要案可不能儿戏!” 文家上上下下听到他的话,纷纷屏息竖起了耳朵。 完全搞不懂这女人在折腾什么,不是说八字的问题吗,怎么连官差都喊来了? 还扯上了什么命案? 那踩灭口连环凶案他们也听说了,最近在这一带可闹得沸沸扬扬,家里有年轻女子的都人心惶惶啊。 因此虽然这事跟原本的话题看起来扯不上半点关係,眾人还是凝神盯著云清清和捕快,等著下文。 云清清没有半句废话,直接指向刘半仙: “你要找的凶手,就是他。” 嘶…… 不是说八字的问题么?怎么就扯出大案要案了?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刘半仙,有胆小的还往后退了退,离他远点。 刘半仙脸色一变,当场怒道: “贫道跟你无怨无仇,你做什么上来就诬陷我!” 黑皮捕快也是惊讶,看著她严肃道: “指认凶手可不是小事,你可有证据?” 云清清说道: “他住处后院有口枯井,里面有块鬆动的砖头是机关,按下去就会出现个暗门,里面放的全是他这些年做案的『战利品』,远比你们在查的案子还要多。” 刘半仙听到枯井时脸色已经微变,但还撑著不动声色。 但等到云清清把机关和暗门都说出口,他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眼珠开始滴溜乱转。 云清清没给他耍把戏的机会,直接报出了地址,又说: “此人狡猾凶狠,建议你不要押著他带路,直接派人去搜,免得这人半路使计逃跑。” 黑皮捕快听得心惊,立刻喊来两个差役,说道: “你们速去她说的地址搜查!” 刘半仙趁著他说话的功夫,冷不防地就朝大门衝去,想要逃跑。 但黑皮捕快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过去踢在刘半仙胸口,眾差役一拥而上把他给摁住了。 刀架在脖子上,刘半仙终於泄了气不再挣扎,只阴狠地看著云清清: “没想到老子得意半生,竟在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这里翻了车,不过你別得意得太早,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云清清並不在意他的威胁,抬手拦住了要把人押走的黑皮捕快: “等一下,他还有从犯,就在这院里。” 黑皮捕快一听有从犯,二话不说就让人先把刘半仙捆起来,客客气气地朝她抱拳: “姑娘讲指点,从犯到底是谁?” 云清清直接指向半晌低调不吭声的文二婶。 “就是她。” 文二婶倒吸一口凉气,炸了一般地惊叫道: “你放屁!我怎么会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害我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诬陷也是犯罪!我定要去衙门告你!” 她这又气又急的样子不似作偽,文家不少人纷纷替她说话: “搞错了吧?二夫人平日里热心又善良,府上不少人都受过她的恩惠呢。” “对啊,二夫人怎么会害人呢?这小姑娘就算有点本事,也不能仗著这个就平白构陷咱们文家人呀!” “虽说那刘半仙是二夫人找来的,可她应该也是被骗了吧,总不能凭这个就把她当成从犯啊!” 黑皮捕快见状也不知该不该信,只得又说出那句例行公事的话: “你说她是凶手的从犯,可有证据?” 二夫人仍在气头上,指著云清清斥道: “我潘凤芹行得直坐得正,倒是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在场的大家可都看著呢,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身上泼脏水诬陷!” “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就马上给我跪地磕十个响头赔罪!” 文家向著二夫人的下人可不少,见她如此有底气,立刻纷纷附和,要求云清清拿出证据,否则就给二夫人赔罪。 云清清不慌不忙道: “证据,一直就在你自己身上啊。” 文二婶愣了一下,当即冷笑开了: “好啊!不就是想用搜身拿捏我吗?同为女子没想到你如此羞辱女人!” “行,我今天豁出去了,浑身上下隨便你搜,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我怀你才是刘半仙的从犯,你身上说不定也有证据,得一起被搜身!” 第113章 活久见啊 文二婶丝毫不心虚。 她虽然跟刘半仙有些勾结,但那跟什么踩灭口案丝毫扯不上关係。 她甚至都不知道,刘半仙就是那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刚才知道这事后甚至还挺心惊后怕。 但这会儿她已经冷静下来,反正她身上不可能有所谓的证据,今天非得让这个死丫头片子给她跪地赔罪不可! 只要坐实了这小丫头是个招摇撞骗的货,那八字造假的事就能矇混过去! 小丫头想搜身,那就把她一起拉下水,看到底是谁更丟人! 她这么一喊,文府那些下人也都开始帮腔。 “凭什么她一句话,我们家二夫人就要受辱?” “没错,要搜就一起搜身!” “一起搜身!她若敢诬衊二夫人,定饶不了她!” 眾人义愤填膺,吴奶奶都压不下去。 黑皮捕快有些担心地看向云清清: “你当真確定她身上有证据?若是接不出来,这些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 “用不著搜身,”云清清冷笑著指向文二婶的手腕,“她隨身戴著的这鐲子,就是证据。” 文二婶目光突然有些躲闪。 云清清並没有抬高声音,但她的声音却轻易盖过了全场的嘈杂: “二夫人既然声称自己什么也没做,那你敢不敢把鐲子取下来让官差验看?” 眾人听她这么说都安静下来,目光落在了文二婶身上。 文二婶咬牙怒道: “我一早就说了,这鐲子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你凭什么说它跟杀人案有关!” “既然你问心无愧,拿下来给官差验一验又有何妨?”云清清淡然道。 黑皮捕快看出些端倪,上前道: “她说得没错,还请这位夫人摘下鐲子让我看一看,若它真的没有问题,我马上就还给你。” 文二婶犹豫了片刻,一把扯/下鐲子递过去,冷声道: “看就看!我有什么好怕的,只等那小骗子给我磕头道歉!” 黑皮捕快接过鐲子翻来覆去看了几眼。 这是个纹繁复的银手鐲,他並没发现什么端倪,不由得疑惑地看向云清清: “你说这鐲子是踩灭口案的证据,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文二婶得意地冷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然而云清清不慌不忙道: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你没发现这鐲子的重量不对吗?它是空心的。” 捕快一愣,惦了惦鐲子恍然道: “真的,它怎么这么轻!” 说著他又仔仔细细察看了一下纹,摆弄了几下,只听“咔嗒”一声轻响,整个手鐲竟然顺著圆圈的方向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圈! 而中空的部分带塞著些黑乎乎的东西。 围观的眾人不可思议,开始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黑皮捕快小心地把鐲子里面的东西拿起来看了看,突然严肃地看了一眼文二婶。 却见文二婶的脸色已不太自然,眼神飘忽不定。 捕快正色看著她: “能否请夫人说明这些头髮的来歷?” 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气。 在隨身的饰品里,用这么古怪的方式塞进头髮,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很不舒服。 文二婶眼珠转了转,梗著脖子道: “我怎么知道它里面有头髮,就算有又怎么样?你能证明这些头髮跟案子有关吗?” 黑皮捕快无言以对。 这鐲子是古怪,但是也確实无法直接证明什么。 云清清却不紧不慢补了一句: “这鐲子的来歷根本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它是刘半仙给你的。” 眾人“嗡”地一下骚动起来。 文家二叔瞪眼看向文二婶,想从她脸上看出个究竟: “她说得可是真的?” 他十分担心自己头上有没有绿。 文二婶怒骂: “放屁!你没完没了地诬陷,到现在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真当我不敢押你见官吗?” “来人!把她给我扭送到衙门去,我今天不告到她挨板子我就不活了!” 黑皮捕快脸色一沉,挡在云清清身前: “事情还没弄清楚,要押人也是官差的事,谁敢放肆!” 本想动手的文家下人受他震慑,只得停步。 云清清冷笑著看向文二婶: “你不知道吧?这特製的转运鐲刘半仙可做了不只一个,他还给过別人,而且他家里还有,只要在他家中搜出来,对比一下就能確定!” “什么……”文二婶从未想到竟还有这种事,下意识地看向刘半仙。 刘半仙没想到云清清连这都知道,脸色又是一白: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转运鐲的事!” 一见刘半仙的脸色,文二婶就知道云清清说的没错,当场傻掉了。 文二叔见状脸都绿了,“啪”地一耳光就扇了过去 “你这贱妇,竟给老子戴绿帽子!还找个这种歪眉斜眼的货色!老子是有哪里对不起你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文二婶捂著脸慌忙解释,“我跟他真的没什么,那鐲子不是……” “还想狡辩!你把人家送的鐲子当个宝贝天天戴著,当老子傻的吗!” 文二叔根本不信,左右开弓又是好几巴掌,扇得文二婶哇哇直叫,根本没有余力再解释了。 却突然听见云清清说道: “她和刘半仙確实没有私情,那鐲子是你妻子从他手里买来,用来害人的道具。” 文二叔终於停手,疑惑地看著云清清: “你说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讲清楚!” 云清清点点头,目光扫了一眼刘半仙,正色说道: “刘半仙色胆包天心术不正,却懂一些奇门术法,他深知天道轮迴因果报应,怕自己对那些女子下手后沾了血债罪孽,迟早报应回来,於是想出了一个阴毒的方法。” “他以奇门术法製作了许多转运鐲,先设法弄到目標女子的头髮,装到鐲子里,然后把这些鐲子卖到存著歹毒心思的人手里。” “他平日里就专门接阴损的生意,用奇门术法悄无声息地害人,而银子找他帮忙的人,只要把鐲子隨身携带,自己身上的罪孽就会被鐲子吸收,转移到那些受害的女子身上!” “等到那些女子沾满罪孽,就是他对目標下手之时!” “到时他的恶行不但不会招惹孽债,反而还会变成替天行道除恶扬善!” “他就是用这一系列手段,不但欺辱、杀害了许多无辜女子,还利用她们帮肯出大价钱的主顾消除罪孽,更是把自己的罪行变成了功德,一举多得!” 眾人已经听傻了。 真是活久见,头一次听说这么离谱的事。 简直是刷新认知! 第114章 又扯出大事儿了 眾人看向刘半仙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又是惧怕又是愤怒鄙夷。 且不说此人已经害了许多女子。 更重要的是,一想到他那种种手段,说不定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会被用在自己和身边亲人的身上,简直让人心惊胆战。 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个祸害!人人得而诛之! 文二婶已经嚇傻了: “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手鐲竟然是害人的东西,我只是看著好看才买来的啊!” “你们想想,我跟那些受害女子无怨无仇,又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有必要害她们吗?” 她大呼冤枉。 而文二叔知道手鐲並不是私通之物,总算放下心来,又开始替自己妻子说话。 “是啊,就算这手鐲是从刘半仙那里买的,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她也不知道这手鐲的用途啊,总不能因为她戴著这东西,就把那些女子受害算在她头上吧?” 云清清冷笑: “她可能確实不知道这手鐲跟那些受害女子的关联,但她也並不无辜,因为她戴这手鐲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自身的罪孽!” “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看证据!就是文大公子腰间的香囊!” 文二婶脸色再次变化,慌乱起来。 文岳愣住,拿起腰间香囊莫名道: “这是珍珍送我的信物啊,为何说它是指证二婶的证据?” “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文珍珍突然惊讶开口,“我没有送过你香囊啊。” “啊?” 两人相对发懵,周围眾人只觉得今日这种种事端简直够上一场大戏,全都屏息等著下文。 云清清提醒道: “文大公子再好好想想,这香囊肯定不是由许珍珍亲手交给你的吧?” 文岳沉默片刻,突然间恍然大悟,转头看向文二婶: “是二婶转交给我的,她还特地叮嘱我说女儿家害羞,让我每日佩戴著以示喜爱便好,千万別在珍珍面前戳破香囊的事!” 文二婶脸色灰败,说不出话来。 吴奶奶急道: “大师,这香囊是有什么不妥?” 云清清说道: “那香囊也是出自刘半仙之手,里面是文二夫人的头髮,它的作用是把她那只转运鐲里吸收的孽债,分一半给佩戴香囊的人,剩下的才是转移到那些受害女子身上。” “你家二夫人平日里偽装得好心,但私下里可没少侵吞文家钱財,还暗中害死了几个发现她秘密的下人。” “全靠著这转运鐲,她做了许多恶事到现在都没遭报应!” 文二婶面色苍白地挣扎道: “你胡说!我只是想成全珍珍和阿岳,才多管閒事做了个香囊,让他领珍珍的情,你看这香囊他戴了这么久,不也没遭什么厄运吗?凭什说我有坏心!” 云清清冷笑: “他没遭厄运,一是因为八字旺、命格硬,二是因为他自身福报深厚,才勉强地压制住了你换给他的罪孽。” “若是继续下去,他迟早运气耗光,而你专门撮合他娶许珍珍,不就是因为这姑娘命里带煞,能够加速破他的命格吗!”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文二婶,而文岳已经將香囊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除了一些常见的香料外,果真有一撮绑好的头髮! 他简直不敢置信,怒道: “二婶,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后,你要如此害我!” 见文二婶还想辩解,云清清耐心耗尽,冷声道: “你若还不承认也好办,这转运的手法十分粗糙,很好破解,只要將这香囊连头髮整个浸泡到童子尿里,之前转移的孽债就会加倍反噬给原主!” “而且是当场见效,俗称——现世报!” 文二婶倒吸了一口气,惊恐地瞪大了眼。 云清清冷笑: “怎么?如果你没做过恶,这反噬不会有任何效果,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文二婶支支吾吾,再说不出一句辩解之言。 吴奶奶已经气得血压都高了,厉声吩咐道: “来人,准备童子尿来!” 文二婶浑身哆嗦,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 “婆婆你饶了我吧!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受了刘半仙的蛊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刘半仙各种手段被云清清扒出来,早已摆烂,听她这么说顿时讥讽道: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娘们儿!明明是你千方百计托人求到老子头上,让老子帮你想一个天衣无缝干掉大公子,好让你儿子继承全部家业的办法,现在倒敢做不敢认了?” “好哇!你这个毒妇,还有什么话说!”吴奶奶气得直哆嗦。 文岳父母也都又后怕又愤怒,大夫人衝上去就是一顿连打带踹,恨不得打死她! 文二婶抱头缩成一团,尖叫著打感情牌: “我不敢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这么多年我为文家付出了多少辛劳,还给文家生儿育女,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们饶了我吧!” 她这么一哭喊,她儿子和女儿也都跪下来求情。 “奶奶,娘已经知错了,您放过她吧!” “奶奶,我愿意跟娘亲一起受罚,您消消气吧!” “奶奶最疼孙儿了,孙儿不想成没娘的孩子啊……” 文二叔虽说生气,但也有些不忍,嘆了口气对吴奶奶说: “妈,凤芹虽犯下大错,但也確实给咱家生儿育女,辛苦了这么多年……” 云清清幽幽打断: “那一双儿女,不是你亲生的。” 文二叔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嗓子眼。 “你们去管家房里搜一搜,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们一家四口私底下和和美美,住著你们文家的房子,著你们文家的钱財,还惦记著把文家大少爷赶下继承人的位置,吞掉你们全部的財產。” 云清清声音浅淡,却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文家人的心上。 吴奶奶气得脸都紫了: “来人,给我搜管家的房间!仔细搜!” 管家脸色煞白,双腿一双扑通就跪下开始求饶。 吴奶奶听都不想听,直接让人把他嘴给堵上。 很快,管家房间里搜出的东西就堆在了院里。 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二夫人跟管家来来往往的情书。 二夫人给管家绣的荷包,里面还並排绣著两人的名字。 管家给二夫人写的酸诗,藏头连起来是二夫人的闺名。 二少爷小时候作的画,画上一家四口手牵手笑得开心。 三小姐捏的泥人,底座上刻著三小姐的名字和“送给亲爱的父亲”…… 锤得不能再实了。 云清清嘆为观止: “还挺有情/趣。” 黑皮捕快默默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场合不对,不能笑,憋住! 突然有下人高声喊道: “童子尿来了!” 第115章 天道之外,有大道! 文二婶一听童子尿,脸色血色瞬间就退尽。 她疯了般扑到吴奶奶脚下,痛哭求饶。 自从听云清清说破解了换运后,会遭到现世报,她就被嚇坏了。 要是她早知道有今日,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做坏事的!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连她生的两个儿女都不是文家的血脉,文家从上到下已经对她没有任何怜悯。 吴奶奶毫不犹豫地下令,把那香囊泡进了童子尿中。 只见一阵黑烟骤然从香囊和头髮中升起,无视了院中的风向,直直地朝文二婶飘了过去! 她旁边的人惊得呼啦一下退开,对她避之不及! 文二婶想跑却脚软得跟本站不起来。 她连滚带爬地后退,双手在空手胡乱挥舞想挡开黑烟,却毫无作用。 那黑烟竟是源源不断,不一会儿就將她完全淹没! 眾人看得心惊肉跳,这女人到底是做了多少恶! 黑烟里传出阵阵哭嚎,不一会儿就变得嘶哑。 而这些黑烟渐渐地顺著文二婶的七窍,尽数钻进了她的身体里面! 待到一切结束,只见文二婶头髮散乱、双目呆滯地躺在地上,整个人简直苍老了十岁。 她嘴里虚弱地嘀咕著不知什么,突然嘿嘿地笑了几声,又开始小声啜泣。 文二婶疯了。 “噗——”刘半仙突然喷出一口血,拉回了眾人的注意力。 手鐲和香囊都出自他手,现在被破解,他也当场遭受了反噬。 他阴阴地看著云清清: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没想到老子今天阴沟里翻船,竟栽在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手上!算我学艺不精,老子认栽!但是你別得意得太早!” “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如此多管閒事,总有一天会踢到铁板!” “到时候,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云清清眸色清冷: “学艺不精就是你的藉口么?无知!” “你以为只要道行够高,就可以遮蔽天道隨便作恶,殊不知天道之外更有大道!就算你道行齐天,该报的也分毫都不会少!” 刘半仙並不服气,但黑皮捕快並没给他继续叫囂的机会,让人把他捆得严严实实带下去了。 吴奶奶这边也安排人收拾残局,管家连同那一对私生子也都被押下去待处置。 她亲自来到云清清面前千恩万谢。 许家三口人还被文家的家丁扣著,许父小心翼翼赔笑道: “老夫人,我们没有参与二夫人的阴谋,只是被她利用了,这婚事我们也不攀了,您放我们回去吧?” 许家小门小户,属实不敢得罪文家,所以许父才如此低声下气。 吴奶奶冷冷瞪了他们一眼,不耐烦地挥手让他们滚。 但文岳突然冲了过来: “等等!” “奶奶,这门婚事孙儿不想取消!我想娶珍珍为妻!” 眾人全都愣住了。 许珍珍低下头,红了眼。 吴奶奶惊道: “她都这样骗你了,你还要娶她?她可是命里带煞专门克你的!” 老人家只觉得肝疼,这一个个的不孝子孙,什么时候能让她省点心吶。 文岳却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 “奶奶,其实珍珍早就跟我说过八字的事,还因此要离开孙儿,是我不愿跟她分开,也是我让她千万別跟你们说这些的。” “我心悦珍珍,不想因为她八字的一点小问题就跟她分开,而且刚刚大师不是也说了,我命硬、福泽深厚,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这辈子非珍珍不娶,要是娶不到她,孙儿也不会再娶任何人了,奶奶你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吴奶奶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想骂人的心都有。 但云清清突然微微一笑: “老夫人还记不记得我说过,许珍珍虽是八字带煞,但並不是无法可解。” 文岳吴出望外,抢著问道: “大师真有办法?请大师赐教!” 云清清点点头,拿出两张符篆,夹在指尖轻轻一抖。 只见那符篆的边缘竟似被点燃一般,渐渐化成点点金光消散,只剩下中间部分,恰是两个小人儿的形状。 她將符纸小人递给吴奶奶: “你在这两个纸人上写上他们二人的姓名、八字,分別跟各自的头髮放在木匣中妥善收好,这纸人就会承担他们的一部分命格,消弥命煞的影响。” 文家长辈见状,自不再反对这门婚事。 许氏夫妻更是喜出望外,连声对云清清道谢。 但云清清没理他们,看向文岳又说道: “虽然命煞可解,但是有几件事你们必须要做到,否则这命煞迟早压不住!” 文岳一听面色凝重,赶紧问道: “大师儘管说,我一定做到!” 云清清正色道: “第一,你二人若始终为对方著想,互相扶持互相关心,自会和和美美。” “但若你们任何一人变了心,感情出现罅隙,那纸人便再压不住命煞,若真有那一天,你们不如一別两宽,各自安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重重点头: “大师放心,我们必定能做到。” “第二,”云清清看向许珍珍,“你的娘家人心不正、重男轻女,你的命煞有很大一部分其实就来自娘家,若想摆脱影响,你必须保持边界,坚守原则。” “若你被他们以养育之恩、亲情一类的藉口胁迫,任凭他们无度索取、纵容他们对你的压榨,你的命煞不但压不住,还会给你夫家带来灾祸。” 文家人听得心惊,连连点头,许氏夫妻却不干了,怒道: “这算什么大师,这不是怂恿珍珍跟娘家划清界限,当个不孝女吗!” “就是!我们养育了她这么多年,她不管嫁到谁家都是我们的女儿,难道不应该回报父母的恩情,多多帮衬她的亲弟弟吗?” 许珍珍低著头,手足无措。 云清清冷冷扫向许氏夫妇,抬起手。 两人一个激灵: “你你你別再掐算了,我们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云清清看著两人乱转的眼珠,就知道他们只是暂时压下心思而已,根本不可能死心。 等到把女儿嫁过来,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从她这里抠钱財,吸女儿的血,还许父的赌债、满足许母的虚荣、还要去供养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但这种事她也只能点到为止。 许珍珍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未来却在她自己手中。 若她自己立不起来,別人再替她著急也无用,还不如尊重、祝福。 许家夫妇带著许珍珍离开了。 云清清没有立刻就走,她知道文家人还有事要问。 果然,文家大夫人来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说道: “今天多亏大师,才让我文家避免了一场无妄之灾,我还有一事请教,不知大师能否指点——” “我等都只是普通人,若以后再有像那手鐲和香囊一样、不知不觉害人的手段,防不胜防,我们该如何才能及时发觉、避免呢?” 第116章 大吉和大凶间反覆横跳 文家从上到下,一个人都没有离开。 全都安安静静地看著云清清,等著她发话。 之前那二夫人的手段太过骇人,若没有个妥善之法,从今往后他们怕是时时都要担心。 但凡遇到一点不顺,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暗中坑害,换了运。 若总是为这种事疑神疑鬼,到时甚至不敢接受任何人送的东西。 但就算再小心,有些东西也是防不住的,毕竟人不可能一直不换新衣服、首饰和各种贴身用品。 老这么怀疑下去,迟早会疯掉。 云清清知道他们都在等自己指点,乾乾脆脆地说道: “有办法。” 眾人都精神一振,早有人拿好了纸笔准备记录。 云清清继续说: “你们如果怀疑自己身上有类似的阴邪之物,可以按以下方法来检查。” “准备一只碗,里面放上五种穀物,睡觉前放在床头,第二日起床后,將碗拿到床脚,香燃三支香插入碗里的五穀中,等它燃尽。” “如果香顺利燃到底,说明没事,但如果香中途灭了,而且不管是重新点燃还是换掉香,都无法燃到底,那说明你像换运鐲或那香囊之类的邪物。” “用这种方法也能看出邪物產生的影响有多大,如果只有最后三分之一的香无法燃烧,说明影响刚刚开始,尚无大碍。” “而无法点燃的部分越接近顶端,就说明问题越严重,需要儘快解决。” “想要確定是什么东西有问题也很简单,这种换运的方法必须是在贴身之物上作手脚才有效,所以排除范围並不大。” “同样是准备装五穀的碗一只,把你怀疑有问题的物品,跟这碗一起放在上锁的木箱中,放置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把东西拿出来,关闭房间门窗,然后点三支香插入五穀碗中,看香能不能顺利燃到底。” “判断方法跟前面说的一样,如果怎么也无法让香燃到底,说明就是这个物品有问题,反之则无事。” 云清清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等著做记录的下人写完。 有人已经等不及发问: “大师,那如果用您说的方法,真的发现了邪物,那怎么解啊?” 云清清淡然一笑: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刚刚你们已经见过了,童子尿有辟邪的功效,只要把东西泡进童子尿里,一般情况下都能解决。” “其次是黑狗血,效果比童子尿差一点,但大多数也都能解决。再次是鸡血。” “將要判断问题有没有解决掉,只要再准备装五穀的碗,重新用前面的方法去验证就好。” “如果按我上面说的方法还是解决不掉,那说明这个问题不是普通人、普通方法能管用的,这时候就必须求助专门的人来驱邪了。” 眾人聚精会神地听到这里,立刻纷纷问道: “那大师,如果以后我遇到这类问题,能请您来解决吗?” “大师,我们该去哪里找您啊?” “还不知道大师高姓大名,在哪里高就啊?” 云清清淡然一笑: “你们可以唤我清云真人,如果有一天你们遇到了这类问题束手无策,可以到东街天命阁来找我。” 清云真人这名號並不是她隨口说的,而是她上辈子的道號就是这个。 她开天命阁为的是获取信眾、积累愿力,在修为未恢復时又要儘量低调,正適合启用清云真人这名號。 “需要说明的是,天命阁只为真正有需要的人开放,若不是天命阁真正的客人,是找不到它的所在的。” “所以诸位非有必要,不必到东街来寻,就算寻了也只会无功而返。” 云清清把该说的话都交待清楚,便在眾人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文家大宅。 一出大门,就见黑皮捕快抱著胳膊靠在墙边。 见她出来,他咧嘴一笑: “清云大师,忙完了?” 云清清挑眉: “看来你这墙角听得也挺完整,找我有事?” 黑皮捕快站直身体,抵著下頜咳嗽了一声: “在下严浩初,那个……就是想感谢一下大师帮忙破了悬案,然后吧……顺便想请教一下,你上次说我最近会贪上一桩无法解决的大案,就是指刘半仙连环杀人的这案子吗?” 这连环案自他刚当差时就已经悬在那儿了,一直没破属实棘手,所以他等在这里想问一问,是不是这案子破了,上次她说的那个劫就是已经解了。 云清清似笑非笑看著他: “哦?怎么,现在又觉得这些虚无飘渺求神问卦的手段有用了?” “眼见为实嘛!”严浩初摸著鼻子嘿嘿道,“其实吧,我也不止因为今天这事……” “前日办了个杀夫夺財的案子,听报案人的描述,是有位高人帮了他家,那个人也是你吧?” 他说的是康宅,陈金梅毒杀亲夫那一桩。 云清清点点头,也不再打趣他,却盯著他欲言又止。 “……你別这么看著我,我心里发毛。”严浩初往后退了一步。 云清清摇摇头: “我上次说你要倒霉,还真就不是因为刘半仙这案子,不过,今日我观你运势跟上次又不一样了。” “嗯?怎么说?” “唔……说不好。”云清清摸了摸下巴,斟酌道,“上次我看得很清楚,你会因为某桩大案受牵连,不但有血光之灾,说不得连命都要丟了。” “但现在你的运势变得飘忽不定……就是在大吉和大凶间反覆横跳的那种。” “不是吧,真的假的?”严浩初嘴角一抽。 怎么感觉还不如原来呢,毕竟上次听大师的意思,原本那个劫她是能解的。 可现在明显连她都有点抓瞎,这怎么搞。 云清清见他脸色变来变去,说道: “你倒也不必太过忧心,应该是你近期接触到了什么关键人物,对你的运势有大影响,而你跟此人未来关係不定,所以才会让我看不透。” 严浩初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最近遇到过什么特殊人物。 云清清说道: “所谓命运中的关键人物,未必一开始就表现得很特殊,你这样想也想不出头绪的,只能再等一段看看。” 严浩初发愁道: “那如果还没等看出个头绪,大凶运势就已经出现了呢,我总不能天天跟在你身边盯著运势吧……” 他今天从头到尾目睹云清清一说一个准,还破解了换运的邪术,原来那些不信神鬼的想法早就拋到脑后去了。 清云大师这么厉害,她说的一准没错。 他现在只想抱大腿保命。 第117章 还有这好事儿呢? 云清清沉吟片刻,拿出一张符: “这个可以挡一次灾,帮你苟住命,若这符真生效了你再来东街天命阁找我。” 严浩初面色一喜,赶紧伸手就去接,但没接著。 “十两银子。”云清清笑眯眯道。 “呃……行。” 黑皮捕快一脸肉疼地从怀里往出掏银子,一边嘀嘀咕咕: “还是你这银子好挣,哪像我们小捕快,辛辛苦苦每天跑断腿,一个月也就那几两银子……” 云清清接过银子淡然道: “我收银子是为你好,这种玄门的东西白拿了反而对你无益。” “再说了,这已经是知道你挣钱不易,特別照顾才给的这个价钱。” “你知不知道,上一个靠我的符保住命的傢伙,了五万两。” 严浩初倒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接过符篆,两眼就有些放光: “这张符值那么多银子的吗?咳……你说的大凶之兆到底有多凶啊?会没命吗?还是断胳膊断腿?能养好不?” 他已经开始琢磨,如果死不了也落不下什么残疾的话,要么就硬抗吧。 回头找个有钱人把这符一卖…… 云清清白了他一眼,无情打碎他发家致富的美梦: “想什么呢,他那张符可从致命的劫数中保人毫髮无损,你这个,只负责苟命,其他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哦。”严浩初悻悻揣起了符篆,只能打消念头。 离开前,他端端正正朝云清清施了一礼: “这次多亏清云大师援手,才能將那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绳之於法,多谢。” 云清清点点头,心情十分不错。 这一趟收穫了不少愿力,自己灵力又能增加一截了。 …… 离开文府后,云清清看了看天色,决定直接回王府。 青珏那廝心情未定幼稚得很,还是得多看著点,不然不踏实。 走在路上,突然有人匆匆將她拦下: “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有请姑娘一敘。” 云清清顺著他的示意看过去,就见马路对面停著一驾马车,上面没有哪一府的標誌,装饰很是华丽。 但在她的灵瞳中,分明看到阴云密布般的气运之光,笼zhao著整个车厢。 不需要掐算她都认得出来,里面除了萧子睿那个渣男,还能是谁? 她收回目光,表情浅淡道: “我没兴趣跟你家公子敘旧,麻烦让开。” 拦路的下人面色一顿,云清清直接绕开他就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马车没有追过来。 但等她走到街口,拐了个弯后,身穿便服的萧子睿突然从前方一条胡同走出来,直接伸出胳膊拦住她的去路。 “为什么躲著本宫?”萧子睿绷著脸问。 云清清只觉得晦气: “躲你?有必要吗?你是狗屎啊还是蟑螂啊?” 萧子睿额角青筋猛地蹬了起来,气得说不出话。 但他沉默了两秒,表情突然又缓和了下来,嘆了口气。 他的声音很是温柔: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这样也好,之前是本宫伤了你的心,若是能让你消气,別说你躲我,就算你打我一顿也行。” 云清清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著他: “还有这好事儿呢?” 萧子睿眼中露出希冀之色,连连点头: “本宫一言九鼎,你有什么气儘管撒在我身上,我愿意补偿你受的一切委屈……” 啪! 萧子睿话音未落,迎面已经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力道之重,把他的头都扇得偏到了一侧。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愣在原地,连捂脸都忘了。 云清清甩了甩手腕,一脸祥和地点了点头: “乖侄儿可真是客气,那我就可就不客气啦!” 萧子睿猛地回头,瞪著眼不可思议道: “你……” 啪! 云清清反手又一巴掌扇过去了。 “侄儿如此诚心诚意地说要补偿,搞得我都不点好意思了哈。” 她小脸笑得灿烂如,手上力道却一点不减,嘴里一边还客套著。 “虽说你之前挺不是东西的,但咱们婶侄一场我也不能真打你一顿是不?就轻轻地扇几个巴掌意思意思得了……” 云清清嘴上絮絮叨叨,又抬起了手。 萧子睿眼皮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有了怒意: “你还真下手啊!” 云清清收住笑容,眨巴著大眼睛茫然无辜地看著他: “啊?那不是你让的吗……难道你说的根本不是心里话,全是在忽悠我玩儿的?” 萧子睿:“……” 他面色变了几变,咬牙道: “云清清你是故意的吧?” 云清清掩唇轻呼: “呀,被你发现了啊!” 嘿,狗渣男都把脸送上来了,不打多不给面子。 真舒坦。 萧子睿额角青筋又蹦起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受伤地看著她: “清清,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你知道的,我明明是父皇唯一嫡子,当初父皇却一直不立太子,几个皇兄皇弟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你说我能怎么办?” “我接近苏雨柔,不过因为她是丞相之女,有丞相和他的门生相助才能坐上太子之位。” “即便后来我坐上了这太子之位,但势单力薄,若那时我不跟你划清界限,苏丞相怎么肯相信我是真心娶他女儿呢。” “咱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口口声声说长大了非我不嫁,我一直以为你是最理解我的人。” “本想著待一切大定后再跟你说明,把你娶进门,以后等本宫登基,立你为妃、甚至贵妃都可以……若不是你误解我心意死死纠缠,我又哪会为了避嫌说出那些话呢?” “我躲著你,对你放狠话,其实都是在为我们两个的未来著想啊!” “可没想到你为了跟我慪气,竟然寧可嫁给摄政王那个残废……” 萧子睿越说越投入,痛心疾首道: “清清,算我输了,我承认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我见不得你为了气我而嫁给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一辈子都不开心!” “你不要继续作践自己了好不好?回到本宫身边吧!” 云清清静静地听著他这一大串冠冕堂皇的辩解,心头一阵膈应。 不仅仅她膈应,原主的残念都给膈应坏了。 刚刚那两巴掌的爽意都冲淡了。 真晦气。 不过她之所以容忍渣男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感受一下原主的残念心意。 此刻她心头一片敞亮。 听了这人一顿不要脸的甩锅加洗/脑后,原主对萧子睿最后的一点竹马滤镜都稀碎了。 什么玩意,还想著当皇上享尽齐人之福呢? 自己啥都不是呢,还把什么妃位、贵妃之位当成恩赐,得意洋洋地画大饼? 狗渣男滚边去吧! 隨著原主残念对萧子睿的厌恶达到顶点,云清清觉得自己穿越后,魂魄从来没有如此稳固过。 狗渣男也就这点用处了。 云清清心情大好,露出了笑容。 萧子睿面露喜色,上前就想拉她的手: “清清,你想通了对不对?你同意回到我身边了?” 第118章 你吵到我眼睛了 “你不用担心摄政王,只要你点头,本宫定有办法让他答应跟你和离!” 萧子睿露出了温柔的笑。 这才对嘛,这女人从小就对自己爱到骨子里,不但从火海捨命救自己,甚至投河也要逼自己娶她。 之前的种种,不过是她爱而不得,为了刺激他使的手段罢了。 如今她听见自己心里一直有她,果然感激涕零…… 云清清笑意扩大,抬手就又给了萧子睿一个大/逼兜。 啪! “太子当街调戏皇婶,成何体统?” 在萧子睿又震惊又恼怒的目光中,她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著手,淡声道: “如果不想明天/朝堂上被言官参上几本,就赶紧把道给我让开,好狗还不挡道呢。” 说著,她绕也不绕了,就走直线直衝著他去。 萧子睿只能避开,盯著她的背影沉痛道: “云清清,你非得这样吗?你要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正视自己的真心!” “你滚远点我就开心了。” 云清清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萧子睿死死捏著拳,狠狠砸向一旁的砖墙,又“嘶”地一声疼得吸气。 他看著云清清窈窕清丽的背影,眼底儘是不甘。 这女人在大婚时突然变回了从前极美的模样,后面又跟著摄政王进猎场,结果摄政王那一组大获全胜,连瞎了的眼都恢復如初。 再后来更是连灵佛珠都选了她…… 反观自己,自打大婚后,没有一件事顺利。 虽然母后说是因为云白莲对他有疑虑,没有付出真心,但他心头早已隱隱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这念头一旦出现,就生根发芽,令他坐立不安。 该不会真正的天凤,其实是…… 萧子睿脸色越发阴沉。 不管她是不是,但这女人本就该是自己的! 她如此这样,无非是还在怨自己罢了,但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她对自己还放不下! 萧子睿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丝冷笑。 无妨,很快摄政王就要自顾不暇,到时总有机会把那女人夺回来! …… 云清清回到王府,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里面的对话声。 “什么叫双生器灵啊?”奶声奶气的,是叶星瑜的声音。 “就是可以每天在一起玩的意思哟,瑜儿姐姐喜不喜欢跟我一起玩?”男人散漫带著几分挑/逗的语调,是青珏。 ……挑/逗?青珏那廝在干嘛? “当然喜欢啦!那除了每天在一起玩,阿珏还会给我梳小揪揪吗?”小瑜儿天真烂漫地问。 “自然会啊,反正瑜儿姐姐现在也只剩魂魄,不如来跟我做一对双生器灵,我每天都给你梳头啊,好不好?”青珏的声音飘渺悦耳,带著几分甜腻。 “不行,小瑜儿还得投胎做人呢!”六皇子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 “小鬼別来沾边,自己投胎去!” 云清清:…… 那货竟然在忽悠一个三岁的鬼娃娃给他当双生器灵? 他还用上了媚惑术? 她默默拨下青簪,攥在手里。 走进院內,一大两小齐刷刷地看过来。 青珏露出一脸狐狸笑: “清清姐回来啦……你你你干嘛拿著破晓?让它离我远点!別过来!” 他察觉到杀气,“嗖”地就上了房,抱著房檐的镇雷铜兽瑟瑟发抖。 云清清手里掂著破晓剑,抬头,笑眯眯地看著他: “阿珏,下来。” “我不~!”青珏头髮都炸起来了,“你先把破晓收了!” “那你还勾不勾引小瑜儿当双生器灵了?” “……啊?” 等到弄明白自己为啥要被砍之后,青珏长出一口气。 “就这点事儿啊……”他看著云清清的脸色及时打住,露出乖巧的笑道,“清清姐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找瑜儿姐姐当双生器灵了!我发誓!” “也不能找別的小朋友。”云清清面无表情。 “明白明白,放心,我再也不找三岁的娃娃当双生器灵了!” “五岁的也不行,及笄以下的都不行!” “哦……” 直到她收起了剑,青珏这才从房檐上轻飘飘落下来,衣袂翩翩眉目清朗,若不考虑他刚刚乾了什么事的话,还真有那么几分謫仙的气质。 云清清淡淡瞟了他一眼,让他继续按她教的心法巩固修为,便去了自己平日里的位置打坐。 天命阁开业后这几日,她陆陆续续开始感受到收穫愿力,体內灵力也开始增长。 尤其是文府这一趟回来,增加的灵力比之前持续打坐半个月都多,急需好好调息,让这些灵力彻底成为自己修为的一部分。 接下来的三天,她都没有出门,每日在院內静静打坐,吸收灵力。 了这么久的时间,主要是因为愿力一直在增长。 看来是之前受到过她帮助的人,將“清云真人”的事跡传播了出去。 尤其是文府这一趟,见证者眾多,效果尤为显著。 云清清很满意,穿越过来这么久,她终於看到了恢復修为的曙光。 三日后。 云清清让青珏回到古玉里,准备带上他一起去天命阁。 走之前她去找了一趟萧长珩,打算看看他双腿的情况,需不需要更换药方。 结果见到人她就皱起了眉。 几日不见,萧长珩清雋的眉眼间带上了浓浓的疲惫,眼底还有淡淡的青黑,显是最近都没怎么休息。 看来是很忙,难怪这几日都没见到他。 但令她皱眉的不是这个。 萧长珩身上的黑色厄气又浓了几分。 云清清严肃起来: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公务而已,早都习惯了。”男人放下手中卷宗,端起半点热气也没有的茶温不经心地抿了一口。 云清清沉默片刻,冷笑: “你浑身黑气已经吵到我眼睛了,是你现在告诉我,还是我自己动手算?” 她扫了一眼南征,看得他心虚地后退了一眼。 虽说萧长珩身负大气运,她无法掐算他的未来,已经发生的事还是可以起卦的。 只不过代价要比算普通人/大得多,所以不到万不得以她不会直接掐算。 但既然她现在的目標就是趁早医好他的腿,然后一別两宽,就不能眼睁睁看著自己的计划有任何变数。 萧长珩握著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西北军粮草告急,国库紧张,加上两江一带水患导致粮食欠收,有些棘手而已。” “倒也不是全无办法,王妃照顾好自己便可,不必忧心。” 云清清没说话,凝眉动了动手指。 门外突然有人通传,宫里来人宣摄政王去御书房议事。 萧长珩即刻带著南征动身。 行了一段,他突然回头,看著云清清奇怪道: “你跟来做什么?” 云清清直截了当道: “跟你进宫,面圣。” 萧长珩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被云清清打断: “不就是三十万大军的粮草么?我有办法解决。” 第119章 不可说,否则无效 皇上急召,萧长珩没有迟疑许久,乾脆让云清清隨行。 路上,在马车里,云清清跟他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萧长珩有些意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你有多大把握?” 云清清微微一笑: “九成半。” 剩下的半成,是怕你觉得话说太满反而不可信。 萧长珩定定地看著她,忽而勾唇: “这次你有什么条件?” 云清清愣了愣,眉心紧了紧。 “我帮你也是为了自己,互惠互利而已,不用再谈別的。” 萧长珩挑眉,撑著下頜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就在云清清忍不住想问他到底要不要採用她的办法时,男人低低笑了一声: “好,那就全仰仗王妃了。” …… 御书房。 两人到达时,皇上、太子和几个朝中重臣已经在场。 户部上书正在跟皇上哭穷,说年中两江水患不但粮食欠收,还拨了大笔的賑灾银子,再者各地驻兵军晌、大大小小朝臣俸禄、工部修桥铺路、兵部锻造兵器……全都跟户部要银子。 每年的田赋、盐课、杂赋这些看著数量庞大,但每笔开销也都是不少的数目啊。 丰收之年尚能勉强支撑,赶上这灾年,库银早就见底了,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陛下,微臣所言皆属实,这一笔一笔的帐都记得清清楚楚,绝无半个字虚言,咱们大梁的国库当真是空虚啊!”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皇上头疼揉著太阳穴,一脸疲惫,“可西北蛮族屡屡骚扰我大梁边境,西嵐和北苍也蠢/蠢欲动,国库再缺银子,这粮草也不能断啊!”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诸位爱卿可有办法应对?” 云清清推著萧长珩走了进去。 “臣弟有办法。”萧长珩朗声开口。 眾人纷纷看过来,皇上先是面露喜色: “当真?” 他看见云清清又微微一愣: “摄政王妃怎么也来了?” 萧子睿看见云清清亲手推著轮椅,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嫉恨。 他上前一步,正色道: “此处父皇正在跟朝中重臣商议国事,摄政王妃来此怕是不妥,还是速速退出在外等候的好。” 萧长珩冷冷扫了他一眼,朝皇上拱手: “臣弟这办法不但能解军粮的燃眉之急,还能让我大梁至少三年內,不管旱涝都確保粮库充盈!” “但这法子要见效,必须有王妃的配合,是以臣弟以为,今日议事王妃理应在场。” 萧子睿面色不虞,但眾人一听能解决军粮的问题,立刻都来了兴致,不再纠结云清清在场的问题。 皇上连忙问道: “哦?皇弟有何妙计,快说来给朕听听!” 萧长珩点点头,说道: “眾所周知,南方景国与我朝接壤,面积相当於渠、廊两州之和,且气候温暖稳定、常年风调雨顺,比之我大梁江南更加富庶。” “但近几年南禹逐步吞併了数个小国,发展壮大,眼看下一个目標就是景国,而景国不管是军队还是兵器都不可能与之抗衡。” “若此时我朝向其伸出援手结为盟友,必能换回大批粮食。” 萧长珩说到这里,突然被萧子睿打断: “皇叔一向英明神武,怎么会在这么明显的问题上犯糊涂呢?相信不必我说,诸位也能看出此计完全没有可行性!” 他这一开头,苏丞相也立刻说道: “太子所言极是,那景国在我大梁南边,而眼下缺粮的却是西北军!他能提供的粮食再多,也不可能横跨整个梁国及时运到大西北啊!” 户部尚书也摇头: “而且就算时间没这么紧张,如此远的路途运粮,人员要消耗粮草,马匹也需要饲料,还不等到地方就要消耗掉一大半了!还如何够得上西北军的粮晌?” 在场眾臣没有一个觉得可行,纷纷出言反对。 萧长珩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泰然自若道: “眾卿觉得此策不可行,无非是认为路途太遥远粮草消耗过大,以及时间来不及这两点。” “那如果本王说,能解决这两个问题呢?” 眾人面面相覷。 “呃……摄政王若能解决此二难题,那跟景国结盟自然就是大大的良策,”苏丞相站了出来,“可摄政王要如何解决,愿闻其详。” 这一次云清清开口了: “我只能跟诸位保证,一定能按时按量將粮草调回,且几乎不会有什么损耗,但用什么方法,不能说。” 几个大臣纷纷皱眉: “这……王妃不肯言明,又如何让人相信你这办法能用呢?” “是啊,眼下我们剩下筹备军粮的时间最多不过半月,从大南边哪怕急行军赶到京城也得半个月了,若是运送輜重,这时间少说得按数倍来计,怎么可能来得及!”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个女子为何要掺和国事,根本就不靠谱!” 云清清並不理他们,而是直接看向皇上说道: “陛下,並不是我不肯告知详细方法,而是此策想要生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运粮的方法绝不能外泄,否则便无效了。” 皇上面露迟疑。 萧长珩看向仍不愿相信的眾大臣,淡声道: “诸位如此反对,想必是有更好的办法解决粮草问题了吧?本王洗耳恭听。” 他这一句话,眾人顿时闭嘴了。 开玩笑,要是有办法他们还至於在这焦头烂额地被皇上逼问? 萧子睿却皱眉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诸卿也都是为国鞠躬尽瘁、绞尽脑汁,却不会因为眼前的难题解决不了,就拿明明不可行的方法来应付交差。” “从南方小国运粮,这本就是不可能达成之事,如果真的按这个计策去实施,不但军粮没解决,反倒又要损耗一大批人力物力。” “不仅如此,南禹大国早就盯著景国这块肥肉,若我朝此时跟景国结盟,岂不是要被国禹记恨?” “这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此计除了给大梁带来更多损失,丝毫不能解决问题,皇叔又怎能怪诸卿反对呢!” 萧长珩终於正眼看向他,淡声道: “太子所言此事不可行,唯一一依据便是路途过於遥远。” “但本王说了,王妃能解决此难题,太子不信,又如何证明她所言是假的呢?” “这……”萧子睿面色一顿,“可她不肯说出具体方法,皇叔也没办法证明她就一定能做到吧?” “呵。”萧行珩冷笑一声,看向皇上。 “此事由臣弟作保,够不够!” 第120章 太子有更好的方案 皇上神色一肃。 “皇弟,此事非同小可,你当真有把握?” 眾臣的目光也都聚焦在萧长珩身上。 突然有人出列道: “陛下,摄政王向来运筹帷幄,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是有目共睹的。臣以为,若摄政王肯替王妃作保,此事倒是可以一试!” 说话的是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兵部尚书。 他这一开头,又陆续有几人站出来附议,支持摄政王。 毕竟当前也確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摄政王这一下等於担下了军粮的责任,那他们又何必阻拦呢? 就连向来跟太子和苏丞相一条战线的户部尚书,此刻也顶著太子不悦的目光,站出来表示支持。 萧子睿倒是明白他的心思,打仗筹粮筹银子本来都是要户部出,他现在巴不得有人接下这烫手山芋。 虽说有人站出来支持摄政王,但萧子睿和苏丞相等人仍是反对,一时间御书房里划分成两大阵营,相持不下。 皇上只觉得脑仁疼,重重一拍桌子喝道: “行了,都別吵了!” 眾人这才安静下来。 皇上咳嗽了几声,疲惫地摆了摆手,心中已有决断。 他看向萧长珩: “摄政王乃我大梁战神,西北军又是他的嫡系,朕相信他决不会拿西北军的粮草当儿戏!” “既然皇弟有把握从景国运来粮草,朕就……” 他话刚说到一半,突然被通传声打断: “皇后娘娘到——” 萧子睿暗暗鬆了一口气,刚刚他真是担心赶不及。 从刚刚摄政王提议要从南方小国运粮时,他就悄悄吩咐心腹去请皇后过来,总算赶上了。 皇上看著款款而入的皇后,不解地皱眉: “朕正在议事,皇后怎么来了?” 皇后端端正正行了礼,正色道: “臣妾已经听说西北军粮晌告急之事,特来为陛下分忧解难。” 对於她的突然出现,眾大臣虽略感意外,但显然並无异议。 虽说后宫不干政是规矩,但眾所周知,这一任大梁皇后不在此限/制之列。 皆因皇上和皇后是少年夫妻,恩爱有加。 他当年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皇子,自幼还体弱多病,当初没有任何一派势力看好他。 全是在皇后及其家族的扶持下,他才复杂的朝局中脱颖而出,最终坐上了皇位。 而这些年皇上仍是缠绵病榻居多,时而对朝政力不从心,皇后心疼他辛苦,起初只是躲在幕后出出主意帮衬一下。 但自从十年前,皇上染上风寒重病之际,荣王竟藉机密谋造/反,被皇后发现了端倪,她当机立断步步为营,一边稳住荣王一边联络家族、安排禁军,布下天罗地网。 最后在荣王刚刚带人衝进宫想要逼宫之时,一举將反贼尽数拿下,自此皇后威信大立,皇上也发话皇后陈氏乃护国功臣,她有资格参与朝政,不算逾矩。 此刻皇后突然出现,看样子还有办法解决粮晌的问题,眾朝臣立刻来了精神,全在等她的下文。 皇上也激动道: “皇后可是有什么妙计?” 皇后微微一笑: “妙计倒谈不上,只是臣妾有办法买到足够的粮食。” “当真?”皇上意外道,“我朝八成粮食都產自两江一带,今年水患严重,两江颗粒无收,之前賑济灾民已经把举国能调用的粮食都调过去了,你当真还能买到粮?” 歷来都是丰年粮食充盈国库,到了灾年便賑济出去,国库还剩多少余粮取决於天灾的程度。 而今年便是国库的粮食都被賑灾掏空的一年,不仅如此,民间的粮食也都被收得差不多了,所以皇上和户部才这么头疼。 皇后点头道: “臣妾所说千真万確,其实道理很简单,虽说全国各地商户的粮都被徵购去賑灾了,但卖给国库的价钱仅跟普通时期的市价持平,而囤积在自己手里,私下却能转卖高价。” “因此有许多商户是不愿意卖粮给朝廷的,往往只稍微意思地拿出一些了事,其实大头仍留在自家粮仓里。” 皇上思考著她的话,眉头又拧了起来: “这些民间的商户,向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之前既然已经大范围征买过粮食,怕是现在各个都要说库里已经空了,將要核实也不现实。” “这正是臣妾要说的。”皇后微微一笑,“臣妾外祖早年对渠州一富户有恩,这些年素有往来,那富户如今家业颇大,在两江一带很有些脸面。” “若有他从中牵线,寧能让那些商户愿意把库里粮食出售给国库。” 眾人听到这里,已经开始议论纷纷,都觉得可行。 皇上也频频点头。 渠州位置便在两江一带,若能从这里买到足够的粮食,比起国部小国到大西北的路途,那可缩短了足有三分之二。 “只不过……”皇后却突然顿了顿,话锋一转,“今年粮食欠收,市面的米粮价格已经是平时的十倍,若还按之前收购的价格来手商户手里买粮,怕是就算有合適的人选从中斡旋,也做不到啊。” 她这样一说,眾人又沉默了下来。 皇上迟疑道: “那皇后以为,该出什么价格从商户手中买粮?” 皇后沉吟片刻道: “趁天灾炒作粮食价格本就不该,肯定不能真的给出十倍的高价。” “但既然打著朝庭的名號收购粮食,若要用强硬手段也怕会失了民心,所以臣妾以为,只要按市面平时三倍的粮食价格收购就好。” “此事迫在眉捷,若陛下同意,臣妾便立刻联繫那位故人,定能在半月內集齐西北军半年的粮草。” 她这番话说出来,皇上先是点了点头,但面上却丝毫不轻鬆。 “皇后说得在理,若真的商户手上还有余粮,值此非常时期三倍的价钱购粮倒也合理。” “只不过……国库空虚,上哪去筹那么多银子征粮呢?” 皇后跟太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出笑容: “陛下,臣妾愿捐出一千两,並將吃穿用度缩减至一半,用作征粮款项。” 她话音落下,萧子睿也立刻说道: “儿臣身为太子,当为国家社稷尽心尽力,儿臣愿捐出一万两,用以征粮!” 皇上大为讚许: “皇后和太子心繫社稷,当为我大梁楷模!” 说完,他炯炯目光就转向了眾大臣。 眾大臣低著头,微微有些冒汗。 这怎么就突然演变成要捐钱买军粮了?而且如果只是意思意思也就罢了,但太子一下子捐了万两,做臣子的就算不捐那么多,那也不好差太多啊。 这岂不是要让他们大出血啊? 皇上见没人吭声,面色又有些沉。 就在这时,萧子睿突然开口了: “皇叔身为摄政王,当为朝臣表率,而且这本就是给皇叔麾下西北军筹集军粮,相信皇叔定不会让父皇失望吧?” 第121章 想薅本王妃的银子? 皇上一听,目光也立刻落在了萧长珩身上。 萧长珩淡淡看了太子一眼,沉声道: “臣弟以为,跟景国结盟换粮,可节省大笔银钱,如今国库已经到了需要朝臣捐银子的地步,又为何偏要以三倍市价去购粮?” 皇上面色有些不悦,正要开口,萧长珩又说道: “再者,西北军告急的不只是粮草,军晌也已欠发,臣弟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已自掏腰包垫付了十万两白银,帐单已送至户部,怕皇兄忧心伤了龙体,之前才未上报此事。” “臣弟心知军中不能一日无粮,又另凑了五万两派人去西北各镇民间收粮,却说杯水车薪,但至少可以再顶半个月,给南下调粮腾出时间。” “只是如此一来,如今臣弟手里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了。” 皇上愣住,面色和缓下来: “原来是这样,长珩多年来为国家鞠躬尽瘁,没想到此次你又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朕心甚慰啊!” 萧子睿刚刚还为大气捐了一万两洋洋自得,想要拿这事逼摄政王出钱。 没想到反倒让他在皇上面前大刷了一波功勋,心里气得要命,还不能表现出来,差点憋得吐血。 兵部尚书开口道: “陛下,既然摄政王已自垫银钱,给军粮又爭取了十五日的时间,想来王爷去南部景国调粮之策定是有把握。” “算起来这时间上虽紧张,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行啊,臣支持摄政王的方案,请陛下恩准!” 他这一带头,立刻又有几个大臣出声赞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皇上陷入了迟疑中。 萧子睿脸色黑得能滴墨,高声道: “父皇!景国山高路远,变数太多,一旦失手岂不是陷西北军於绝地?” “儿臣购粮之计才是万全的把握,请父皇三思!” 皇后却微微凝眉片刻,说道: “本宫刚刚才到,你们说摄政王已有方案,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面带深意地看了一眼萧子睿: “若是摄政王的方案確实可行,能够节省银钱,倒也不必再爭。” 萧子睿深吸一口气,把萧长珩的计划说了一遍,末了他还是没压住几分讽意: “皇叔竟觉得从南部国境之外,往西北边境调粮,是良策吗?” 皇后静静地听完,终於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她眼底忽地闪过一丝精光,笑道: “其实此事也可以让他去一试。” 本就摇摆不定的皇上听她这么说,立刻来了精神: “哦?皇后也觉得摄政王的方案可行吗?” 皇后微微一笑: “臣妾只是以为,此事虽听起来离谱,但摄政王和王妃既然认为做得到,只要他二人肯立下军令状,证明他们对此事有万全的把握,不就可以了吗。” “这……”皇上略一迟疑。 萧长珩眉心凝起: “臣弟愿立/军令状,但王妃本就是臣弟请来帮忙的,怎可让她一介女子为大梁的国事立/军令状?传出去让人如何看待我大梁皇室?此事由我一人承担足矣!” “如此甚好!”皇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皇上,既然摄政王自己都这样说了,那臣妾也支持摄政王的方案。” 萧子睿震惊地看著皇后,几次欲开口,不过终於在得到了皇后警告的眼神后,闷闷不乐地闭了嘴。 皇上看著萧长珩,似仍有些不放心: “皇弟,你这一趟路途遥远,还不知道会不会顺利,你当真有把握立下军令状?” 萧长珩看了一眼云清清,正色道: “臣弟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在半月將粮草调回帝都,便提头来见!” 眾臣都倒吸了一口气,就连皇后也有些意外。 不过皇上嗔了他一眼: “什么提头来见!你是朕的亲弟弟,朕还当真能为这种事要你的命不成?” “军令状是要立,但这未完成任务的惩戒……” 皇上略一犹豫,皇后赶紧开口道: “陛下,既是军令状,自然也不能太多儿戏,不如就交出兵符,禁足在王府半年如何?” 皇上沉吟了片刻,点头道: “就这么办吧。” 他当场召人拿来笔墨,在眾人的见证下让萧长珩立了军令状。 此事终於落定。 眾臣都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舒了口气,心道总算没再提捐银子这茬。 萧子睿心只想著快些离开,私下问问母后到底打的什么算帐,为什么竟然支持摄政王。 然而就在皇上都打算散会的时候,皇后突然说道: “陛下,既然军粮之事不能出半点差错,只靠摄政王这一边怕是有风险。” “臣妾还是觉得,可以同时从富商手里买一些粮备用,万一景国的粮食无法及时送到,这些粮便是救急之用。” “这批粮可以先不用买那么多,到时如果摄政王那边一切顺利,这批粮就充入国库,总有能用上的时候。” 皇上一听,当即道: “皇后所言甚是,那便在明日大朝会上动员文武百官捐银,由太子来操办此事吧。” 眾臣:…… 得,到头来还是得捐钱。 不过既然皇后说了,只是备用,不用买那么多粮,想来分摊到百官头上的数目也还可以接受,他们也便不多说什么了。 云清清想著议事已毕,该散会了。 然而皇后突然看向云清清,笑著说道: “本宫可是听说了,摄政王妃的外公是江北首富,大婚那天你的嫁妆竟有两列,还排出去两条街外。” “如今国家有难,文武百官俱要捐款,本宫也会动员后宫妃嬪捐出部分用度,相信摄政王妃既然娘家富余,定不会对此置之不理吧?” 萧长珩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但云清清在他发作之前忽地轻笑了一声,抢先开口: “这事好说,不就是捐点银子买粮么?只要太子殿下能成功把粮买过来,他了多少银子我可以全包了!” 在场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萧长珩一把握住了云清清的手,瞪大眼睛看她。 云清清把他的意思看得分明。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种事用得著你一个女子冲在前面,大包大揽?当本王是摆设吗? 云清清朝他眨了眨眼: ——你急什么,皇后和太子既然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就先让他们高兴高兴唄。 萧长珩看著她没心没肺地勾了勾唇角,眯了眯眼,收回手不再拦她了。 总觉得她每次这样笑,就有人要倒霉。 应该不是错觉。 皇上已是十分惊讶,不太相信但又有些期待: “摄政王妃,这话可不是儿戏,你真的愿意出全部购粮的银子?” 云清清看向皇上微微一笑: “陛下,我这个人呢,有点隨我外祖父,可以大方,但是绝不当冤大头。” “太子买粮的钱,我可以全出,但不能先给他,什么时候他把粮放在我面前验货过关了,我必须一分不少地现银结给他。” 想薅本王妃的银子,他也得能把粮买回来才行! 第122章 百发百中 萧子睿被她说得直皱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觉得本宫会誆你银子不成?” 云清清根本不接他的茬,直接对皇上说: “反正只要我確认太子把粮保质保量买到了,多少银子都好说,但没见著粮食前,还请陛下和太子自己先想想办法垫上。” “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那还是算了,我直接捐个千两现银还是有的。” 皇上眼睛一跳,立刻拍板道: “王妃愿意为国分忧已是难得,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开玩笑,现在国库空虚好不容易找到个土豪,竟愿意包揽购粮款,万一討价还价把金主气跑了,让他上哪再找下一个去? 萧子睿看了眼皇后,见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才没有再说別的。 终於散会,萧子睿直接跟著皇后去了凤棲宫。 屏退外人后,萧子睿立刻皱眉问道: “母后今日因何要支持摄政王?” 虽然后来皇后还是想方设法给他安排了购粮的差事,但原本是西北军的粮草全部由他包办,可现在直接缩水了三分之二。 皇后见他明显是有些气不过,摇著头嘆了口气: “皇儿,你还是太年轻。” 萧子睿越发不解: “母后到底是何意,愿闻其详。” 皇后红唇冷冷地勾了起来: “廊渠两州的富商確实可以提供粮食,但就算有我那故人从中牵线,价格也是市价的两倍,而我们报到朝庭的价格最高也只能到三倍,否则皇上必不会同意,號召捐银也会更难。” “这我早都明白!”萧子睿不耐烦道,“但这跟摄政王从景国调粮有什么关係?现在我们能买的粮更少了,可中间差价又没变化,那岂不是损失了一大笔!” “谁说的?”皇后淡然一笑。 “他萧长珩非要去南边国境外筹粮,山高路远、路途艰险,可说不定中间会出什么事呢……” 萧子睿看著她深意的目光,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对啊!”他一拍桌子大喜道,“只要……” 接到了皇后的眼神后又立刻收了声,小心地看了看四周。 “只要半路把他运的粮食都劫回来……” 皇后瞪了他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那是从富商手中买回来的!” 萧子睿连连点头,心头仍是激动不已,冷笑道: “萧长珩他绝对想不到,他辛辛苦苦远途筹粮,全是给本宫作嫁衣裳!” …… 回宫路上。 某王爷坐在马车里,眉心紧得能夹死个苍蝇。 云清清看了几眼,就往后一靠,闭目养神,似全然感觉不到某人散发的冷气一般。 终於还是萧长珩忍不住开口: “为何要答应那种无理的条件?你明知皇后不安好心。” 云清清睁开眼,坐直身体看著他,萧长珩一愣。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觉得这小姑娘眼里冒著精光……似乎心情特別好的样子? 未待他多想云清清开口了。 “皇后的心思我有什么不懂的,无非就是让她那渣狗儿子借著筹粮大赚一笔嘛。” “要说只是这点心思便罢了,他们偏偏还想拉我下水,借这个机会让我吃个大亏,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如果我不放话说愿意报销全部买粮款,那狗渣男可能还不会放开了折腾,现在有了我这句话……嘿嘿……” 后面的话云清清没讲。 她今日早就发现太子黑光压顶,长久以来作的孽已经差不多到位了。 这一次他九成九是要因买粮的事倒大霉的。 剩下那一点微弱的可能,就算他真的如期把粮食带了回来,让她真金白银给报销了,那也没关係啊,不过就是几十万两的事儿。 她云清清、江北首富唯一的孙女,是缺钱的人么? 她缺的是灵力! 私掏腰包解军队粮草之急这种事,既积累声望又涨功德,要是这点银子还让萧子睿跑腿就能把事儿办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云清清扳著手指喜滋滋地盘算。 萧长珩默默揉了揉眉心,轻咳一声: “你刚刚骂太子那些话,在本王面前说说就算了,有外人在的时候注意点,莫要给人落了话柄。” 云清清心思没在这上面,茫然道: “我骂他啥了?” 萧长珩默默地看著她:“……” 云清清:“……哦,狗渣男?” 萧长珩:“……” 云清清撇了撇嘴: “又没说错,狗还觉得吃亏了呢。” “咳……”萧长珩一个没忍住,低著下頜猛咳了两声。 “王爷你没事吧?要是受凉了得赶紧去看大夫。” 云清清假模假式地关心道。 萧长珩默默地把头转向车窗外,不理她了。 男人向来清冷的眉眼,却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 调粮之事紧迫,两人回府后立即要做准备,第二天便得带队出发。 当晚。 云清清的院里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不要丟下我啊!清清姐你不在乎我了吗?就算你不在乎我了,也不能丟弃这两个无辜的孩子啊……” 云清清:??? 她看著左手扯著叶星瑜,右手拎著萧逸言的狐狸眼男人,满脸黑线。 她不过是出去办个事,过几天就回来了,这货在那鬼叫个什么劲啊? 还丟弃两个孩子……这人怎么说话这么欠打呢! 她抬手摸了摸髮簪,笑眯眯地看向青珏: “阿珏啊,你要是觉得孤独,我可以把破晓留下来陪你呀。” 青珏瞬间闭嘴,幽怨地看著她。 萧逸言终於趁机摆脱了他的钳制,拉著叶星瑜跑到云清清身边告状: “清清姐他欺负人!阿言不想跟他玩了,你带我们走,把他留在家里好不好?” 青珏瞪大眼睛: “你小子竟然想把本少丟在这里自生自灭?之前怎么没看出你这娃娃如此坏心眼呢!” “哼!”萧逸言朝他做了个鬼脸。 叶星瑜拉了拉云清清的袖角,仰著小脸奶声奶气: “清清姐姐你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你不要小瑜儿了吗?你不要走,带小瑜儿一起走好不好?” 云清清扶额:…… 她还是把破晓留下来陪青珏那个二货吧。 他都给这些小娃娃灌输了些啥啊! 云清清好不容易给两个小豆丁解释清楚,她只是出差办一趟事,过几天就回来了,让他们留在家里好好聚灵,养魂力。 还好两小只不那么轴,很快就释然,手拉著手去玩了。 云清清抱著胳膊看向青珏: “说吧,你是想好怎么死了吗?” 青珏一个滑跪扑到她脚下,开启了卖惨模式: “清清姐啊!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云清清听他云里雾里扯了半天,终於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这货在这小院儿里呆腻了,想出去浪,但出不去。 本来她说要让他留在天命阁,他当时还是挺开心的,因为天命阁里有好多小姐姐呀,说不定哪个相处久了有了感情,就愿意跟他进古玉里当双生器灵了呢。 结果被她带回来后这么久,也没再提带他去天命阁的事。 结果她突然又要丟下他,不知道要走多久,那能不能先让他去天命阁呢? 他想天命阁的小姐姐们了。 “你给我老老实实留在院子里修炼!” 云清清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她也有些疑惑: “你怎么整天想著骗人家小姑娘当双生器灵呢?这事儿对你这么重要吗?” “重要啊!”青珏捂著头可怜巴巴地看著她。 “清清姐你没发现我那古玉只有半块吗?我的本体可是玉珏、双玉为珏啊!” “只有半块玉,那岂不是根本不完整?我是个不完整的器灵了……” “从我有意识起,我就有一种感觉,除非我找到双生器灵,內心这个空缺才能被填上!” 云清清又扶了扶额,幽幽地看著他: “那你就没想过,你就算勾了普通人的魂魄当双生器灵,那另外半块玉就会自己找回来了吗?” 青珏的目光突然呆滯:“……” “你就没想过,你自这半块玉而生,你的双生器灵不该是自那失落的另半块玉而生吗?” 青珏:“……” 他默默站起身,走到墙角蹲面壁蹲了下去。 自闭了。 云清清摇了摇头,懒得理他,继续忙去了。 …… …… 天命阁歇业几日。 云清清给大家放了假,拨了些银钱让慕红綾发下去,大家都欢欣雀跃。 第二日,摄政王和王妃带著一队人出京。 太子府的眼线一路跟到了京外,看著队伍远去,这才回去復命。 这边,萧子睿听了手下匯报,面露势在必得的笑: “如此重要的押运队伍,才只有五百人马?皇叔啊,你还真是有自信。” “看来这一次,是天助我也!” 云白莲站在他身边,突然柔声说道: “太子哥哥,反正他们一来一回时间还早著,您能不能晚两日再去借粮?白莲这一次定能帮上太子哥哥的忙!” “哦?你如此有自信?”萧子睿意外道。 云白莲点点头道: “近几日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运势上涨,想来是之前天凤因什么原因尚未甦醒,如今有甦醒的跡象了。” “太子哥哥如若不信,尽可一试。” 萧子睿好奇道: “这如何试?” 云白莲拿出一枚铜幣,笑眯眯地递给他: “太子哥哥可以隨便掷这枚铜幣,白莲来猜是正面还是反面,若猜错了算白莲认输!” 萧子睿见她说得信心满满,也来了兴致: “好,那便试试。” 他隨手將铜幣一掷,又接在手里,另一只手盖在上面。 云白莲眨了眨眼,没怎么思考就说: “反面。” 萧子睿拿开手一看,挑了挑眉。 云白莲笑道: “怎么样,我说对了吧!” 萧子睿看了她一眼,再次將铜幣掷出。 “正面。” 又对了。 萧子睿神色不由得有些正式,他看向云白莲说道: “本宫连掷三次,你若还能都猜对,本宫定依你所言。” 云白莲笑著点头道: “別说三次了,就是五次十次我也不怕!” 她心中確实有把握,毕竟做了那件事后,她早已私底下试过了。 只是掷硬幣这一点小事让她来猜,百发百中! 第123章 王妃给出的奇怪路线 萧子睿一口气又掷了十次铜板。 他看向云白莲的目光也越来越热切。 就连她蒙面遮丑的白纱,仿佛都变得顺眼起来。 云白莲当然没有忽视他的变化,顺势蹭进他怀里,柔柔说道: “太子哥哥,你这回相信白莲的话了吧?” 萧子睿揽住她的纤腰,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髮: “那是自然。” “那太子哥哥能不能答应白莲一件事?” “何事,说来听听?” “我知道太子哥哥近来忙碌,但明日的赏诗会也是白莲为了帮衬太子哥哥才组织的,你明天能不能抽时间参加啊?” 萧子睿沉吟了片刻。 赏诗会他是知道的,之前云白莲跟皇后商討要开茶会,这赏诗会便是其中之一。 自上次商定以来,云白莲已经组织过一次茶会,那一次只有名门贵女参加。 许是茶会上有人提议,於是这一次的赏诗会除了贵女之外,又邀了京中各大家族的公子,还有一些出身寒门但才名远播的学子。 他下意识地觉得云白莲这是在替自己拉拢年轻一辈的人才,顿觉贴心,当即点头答应。 “多谢太子哥哥!” 云白莲喜笑顏开,心中志得意满。 事情进展如此顺利,等云清清从景国回来,定可以好好跟好一笔一笔,清算旧帐! …… …… 京郊。 “王爷、王妃,暗哨已经都离开了。” 马车外,传来手下压低的匯报声。 萧长珩淡淡“嗯”了一声,报信之人便退到后面隨行。 他看向对面的云清清,抿了抿唇。 原本她想要自己单独坐一辆马车,但他说一来不方便隨时討论事情,二来外一遇到刺客,她离得近些才好保护她,於是两人还是同乘一驾马车。 云清清看似不太赞成他说要保护她这一点,不过倒也没说什么,跟著他上了马车。 但是…… 这女人自打出发,就直接盘膝坐在他对面,进入了打坐状態。 有事时她倒也能应个一两声,但惜字如金,加上也確实没有什么值得重点討论的大事,结果就是萧长珩一路看著自家王妃稳稳噹噹入定到现在。 摄政王府的马车虽比普通的车驾平稳,但离京后一路上也难免有小石子、浅坑之类,顛簸还是不能完全避免的。 但云清清稳稳噹噹地盘著,竟似完全不受影响,保持这个姿势快两个时辰了。 某王爷从一开始的无语,到现在倒是颇有些佩服了。 ……但也更心塞了是怎么回事? 眼看云清清还是没什么动静,他低著下頜轻咳了一声: “跟踪的暗哨已经都撤了,现在是要换路线吗?” “不必,再走一段,时机还未到。”云清清没有睁眼,声音平静。 萧长珩只能闭了嘴。 他心中暗嘆了口气,靠回椅背闭目养神。 平整的官道/上,马车晃晃悠悠前行,时间久了也令他昏昏欲睡起来。 萧长珩坐了一个久违的梦。 梦中天空如血海倒翻,魔气四溢哀號四野,目力所及整个空间如陷入地狱。 在这充斥了绝望和毁灭之地,忽地有一点金芒亮起。 那金芒渐渐扩大,所过之处血海退却,魔气消散,希望如星星之火蔓延,迟早將成燎原之势。 他在那金芒的中心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萧长珩隱隱明白自己是在梦中,这梦他做过不止一次,但还是第一次看见金芒的源头,看见那抹纤细却笔挺的背影。 她……是谁? 心口突然有些喘不过气,他看到梦中的自己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朝那身影够去,却怎么也碰不到她翻飞的裙裾。 哐当! 空间突然猛地震了一下,眼前的画面破碎,萧长珩骤然惊醒。 却发现是马车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剧烈晃动,將他从座椅上给晃了下来,又在狼狈跌倒前被人稳稳扶住了。 萧长珩抬眸,正撞进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瞳,那瞳孔中似隱隱有清光流过。 他愣了愣。 云清清看著他的目光,带著几分……困惑? 她若一直將之前那样打坐入定,没可能在顛簸的一瞬间,就来得及扶住自己的吧? 那她是……之前就在盯著自己看了? 马车又晃了一下,两人双双回神,萧长珩这才注意到云清清已经从坐位上下来,半蹲在自己面前,正將他牢牢按在座椅上。 他抿了抿唇,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身,將人给揽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云清清倒也没说什么,大大方方理了理衣裙,调整了个姿势坐好。 “咳,刚刚多谢了。”某王爷看似隨意地地道了声谢,便转头欣起帘子看了看外面。 “这里往后路不太好走,我让他们慢些。” 他语气平静,耳根却有些隱隱发热。 云清清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却直接给了另一个方案: “先让队伍停一下,休整一炷香。” 萧长珩又是意外,但见她说得篤定,他当即命令队伍停了下来。 修整期间,云清清拿出一张堪舆图交给南征,让他接下来就按这上面標记的路线走。 南征打开图看了几眼,面露迟疑: “王妃,这些条路线中有很多段地形,並不適合马匹和车辆通行,怕是行不通啊。” 他说得委婉,但那路线中不仅有各种山路密林,甚至有些路线看著明显就是死路啊。 云清清微微一笑: “想要赶在时限內往返,就只能走这条路,別的路线才是行不通。” 萧长珩扫了一眼舆图,淡声道: “按王妃说的办。” 南征听了云清清的话,也放下心来,当即就领命。 毕竟上次猎场之行还歷歷在目。 自家王妃本事可大著呢,虽然以他丰富的经验都看不出这地形的猫腻,但王妃保证了,那就肯定错不了! 休整期间,云清清又绕著整个队伍走了一圈。 萧长珩以出来透气为由跟在她身后,看著她掐著诀在各处贴/上一张张黄符。 每匹马额前贴一张,每辆车主樑上贴一张,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地方,整个队伍都没有漏掉。 那符纸也跟他之前见过的不一样,贴/上后片刻便隱去形跡,丝毫看不出痕跡。 但一炷香后,队伍再次出发时,眾人很快察觉到了区別。 第124章 到底是谁在坑他? 明明眼前的路越来越崎嶇,但整队人马足下生风,车辆平稳前进,速度竟是比在官道之上还快了几分! 原本眾人对不走官道的路线选择还颇有微词,这会儿是一丝一毫的怨言都没有了。 南征手里拿著那份舆图,时不时地对照一下路线,心中再次对王妃佩服得五体投地。 队伍里不少士兵也压不住兴奋的心,担空低声议论。 “我还以为王妃非要走这条路,是玩咱们呢,没想到真行得通啊!” “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憾!不是,你们不觉著这事儿很古怪吗?这路怎么著也不该不么好走啊。” “你没看见出发前王妃贴了那么多东西吗,之前就听说王妃懂些方外之术,今日一见,果然真大开眼界啊。” “我三舅家的二表哥是个道士,我听他说过有一种『疾行符』,能让人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说不定就是这种……” “没想到王妃竟还懂这些,那以后咱们行军打仗要是有王妃相助,岂不是要所向披靡了!” “有咱们王爷也是一样的啊,还不是所向披靡哈哈哈……” 南征听著时不时的议论声,起初並没太放在心上。 忽声车里王爷敲了敲厢壁,他赶紧过去,听里面萧长珩低声吩咐了几句,神色微肃,赶紧领命。 他打马行至队伍最前方,猛地甩响马鞭,冷声道: “摄政王有令!今次景国之行,自出发到归京路上所见所闻一律不得外传,若有违者,一经发现,斩立决!” 眾兵將神色一凛,当即噤声,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南征缓缓吐了口气,他虽不太明白王爷为何要下这种命令,但有一点是错不了的。 王爷他定是为了王妃,才下的令。 马车內。 萧长珩看著歪在一边昏昏沉沉的眼睛都已睁不开的云清清,眼底闪过浓浓的疼惜。 她可以一动不动毫不费力地打坐数个时辰,此刻却睏乏起这个样子,足以见刚刚那些符消耗了她多少精力。 刚刚听到外面士兵说的那些话,他才骤然警惕起来。 她是有特殊的本事,但他亲眼看见她一次次施展本领,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每一张符都需要她付出代价。 若是这些事外传,真到两军对垒时,难道要让她一个女子耗儘自己的心血生命,去换取战爭的优势吗? 他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马车虽是在制约符篆的加持下,比官道/上还要平稳,但终究还是会有些微的晃动。 云清清的头忽地往一边滑了滑,萧长珩赶紧探身过去,伸出大手扶住了她的头。 他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捏了捏拳,终是挪了挪身子,握住云清清的手腕,低声道: “別摔著了,过来。” 云清清朦朦朧朧地半睁著眼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示就又闭上了。 萧长珩垂眸片刻,轻轻將她拉进了怀里,让她枕在自己肩头,漆黑的眼眸是平日里不曾有的柔和。 还带著几分盘算。 她刚刚看他了。 她没拒绝。 嗯,那便是同意了吧。 某王爷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满意足地蹭了蹭怀中女子的发顶。 男人低沉的声音微不可察。 “辛苦了,清清……” …… 原本就算一人一骑快马加鞭,从大梁帝京一口气赶到景国也需四五日,还少不得跑死几匹快马。 更不用说五百人的小队,像这样的规模走官道少说也要十几天。 然而有了云清清风行符阵的加持,摄政王这五百人马遇山翻山遇水过水,一路畅通无阻,几乎是直线奔著南部边境。 到达两国交界处的关哨时,才刚刚过去三天。 南征別提多兴奋了,难怪王妃说哪怕从景国往大西北运粮,她也能让时间来得及! 边哨的指挥使傻眼了。 昨日才收到帝京八百里加急的公文,说摄政王要通关去景国议事。 他想著怎么也还要十几日才能迎来这一队人,哪知刚过了一天人就到了! 整整五百人的队伍啊! 这突然的让他上哪准备那么多粮草供他们休整去? 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从帝京过来只要两天,如此重要的事件信差怎么可能偷懒? 该不会是朝中有人故意整他,將坑他个办事不力之责吧! 来的这位可是煞神王爷! 自己出了如此大的紕漏,怕是分分钟脑袋就要搬家还是小事,万一牵连了全家老小,可让他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指挥使脸都青了,支支吾吾地向摄政王解释,自己確实是昨日才收到的消息。 他完全没往这五百人的行军速度逆天上想,毕竟太超出认知了。 心里一个劲盘算著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远隔千里要害他这么个小小的边哨守备官。 萧长珩知道他在怕什么,心里好笑表面却不显,板著脸让他儘快安顿队伍住下,便不再说什么了。 按照云清清的安排,队伍里的士兵其实每人都携带了五日的乾粮,这点东西占不掉多大重量,一切都刚好够用。 指挥使惊讶於煞神王爷竟然没发怒,更喜出望外的是王爷说只在这里耽一晚,队里居然还有乾粮。 但他也不敢多问,赶紧领命跑去干活了。 …… 同一时间,距帝京三百里的官道,两匹快马由远及近驰来,停在了路边一家茶驛边。 马上两个青衫男子下了马,跟老板要了两碗茶,便坐在凉柵里歇脚。 两人起初都是沉默,並未说话。 直到老板端来了茶又离开,其中一个瘦脸山羊鬍的男人才四下看了看,確定近处没人,压低声音说道: “老张,这都三日了,咱们明明在摄政王之后出发,怎么行了这一路也没见著那队伍的影子?他们不会……不可能走得那么快吧?” 被称作老张的是个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他不在意地嗤了一声道: “我说老李你想什么呢?那位大人都说了,他们那可是五百人的队伍!就算是飞也不可能一点影儿都见不著吧?” “定是为了稳妥,中途换了路线,咱们二人现在肯定是远远抢在前头的。” 老李听了他的话,似乎放心了不少,点点头道: “那便好,不过……” 他迟疑道: “你说,那位大人的信,真的能调动边境的马匪?万一不成,咱俩小命可能都保不住啊!” 第125章 怪物拦路,本王妃陪它玩玩! 老张淡定道: “放心,那位大人让咱们联繫的马匪,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马匪?” 他看见远处又有人行来,起身道: “行了,別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当务之急是快些赶到边境,提前布好局等著他们自投罗网!” “只要这一票做成了,咱们以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 景国是南部诸多小国中的一个,占地不大,都城直接跟大梁接壤。 南部小国不像西北蛮族那样凶悍贪婪,动不动就劫掠边境池城。 这里的小国大都物產丰富,自给自足,倒是养得民风淳朴和善,自不会老想著抢地盘夺物產这些事,去侵犯他国领土。 加上此处多山地,关口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所以大梁跟眾多小国一直以来相安无事,没什么往来,也少有齟齬。 因此第二日,当萧长珩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出现在景国国境外,递上国书言明来意后,城守当即派人火速去皇宫报信,自己隨后亲自带路前往。 五百人马先安顿在城郊,萧长珩带著云清清和几个心腹同往皇宫。 梁国来的是权势盛极的摄政王和王妃,城守十分客气请二人坐上了本地风情的华丽坐輦。 此处风景与帝京十分不同,哪怕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到处都能看到枝繁叶茂的植物,入眼皆是深深浅浅的绿色,中间点缀著色泽鲜艷的果。 萧长珩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也带上几分兴味,更不用说初次来到此地的隨行人员了。 倒是云清清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什么波澜。 萧长珩观察了她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低声问: “王妃以前来过这里?” 云清清打了个哈欠,摇头道: “没有啊,我也是第一次来。” 只不过前世她哪处没去过?类似的风景早看过无数遍了,並没什么好稀奇的。 萧长珩眯了眯眼,但看著她接连打著呵欠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应该是一路累坏了,才无心观赏风景吧。 呯、呯、呯……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阵闷响,同时地面也隨著阵阵颤动起来。 景国城守官和护卫们倒不面不改色,但萧长珩带来的人顿时神色微凛。 南征一声令下,几人都將手扶在腰刀上,警戒起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萧长珩也凝眉问道: “前方这是什么声音?” “回王爷,那是……” 城守呵呵笑著刚要解释,声音的源头已从近在眼前的路口拐了出来,几个护卫当时纷纷倒抽凉气,拔刀拦在摄政王座前。 只见眼前是一个足有两层楼高的怪物! 深灰色的皮肤仿佛树皮般粗糙,耳朵比蒲扇还大上几圈,四肢粗如樑柱,长长的獠牙自口中伸出。 一看就不是善类。 最恐怖的是,这怪物居然长著一根足有丈余长的鼻子,隨著它那能让大地震颤的脚步左右摇晃,看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嘶……有怪物!” “这、这是什么长鼻怪!快保护王爷!” “保护王爷王妃!” 几个护卫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慌忙高喊。 南征也是嚇得一个激灵,不过他好歹还沉得住气,只一个愣神就反应过来。 这怪物虽然嚇人,但它头上放著鞍具,上面分明还坐著个服饰华丽的妙龄少女。 而街上行人也只是提前避让,並没有慌乱。 更不用说景国的城守和护卫全都是一副泰然的模样。 南征当即冷声道: “慌什么!把刀都收起来!” 几个护卫这才收刀。 城守看见那少女,赶紧上前恭恭敬敬施礼: “见过七公主殿下,卑职正要带梁国摄政王殿下和王妃去面见国君,公主能否让王爷先行通过?” 原来那怪物头上坐著的,是景国的七公主。 她站起身叉著腰,居高临下,笑眯眯地看向城守,声音如银铃般脆声声的,带著大陆南部特有的韵味: “刚刚在皇宫听说有远道的客人来访,本公主特意跑过来看一看热闹,没想到这些人胆子好小哦!” “他们这么不中用,凭什么让我的阿轰让路?有本事让他们自己跟阿轰讲啊!” “这……”城守有些冒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七公主深受国君宠爱,她说这一番话,谁也拿不准是不是国君的意思。 如果是国君故意给大梁来使一个下马威,那他可不能违逆啊。 这么一想,城守就不打算出头了,直接缩著脖子装怂。 “呃……摄政王殿下,您看这……”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女子轻笑: “不就是只大象么,有什么好怕的。” 城守一愣,这摄政王妃居然识得大象? 云清清的声音不大,但也不是为什么愣是清清楚楚地飘进了七公主耳中。 她顿时瞪大了眼,高高在上地睥向云清清说道: “呵,你倒是胆大,既然你觉得阿轰没什么好怕的,那不如就陪它玩玩!” 说著,她俯身拍了拍大象的脑袋,命令道: “阿轰,把她给本公主带过来!” 大象低低鸣叫了一声,巨大的长鼻子就朝云清清伸过来。 云清清也不含糊,笑眯眯地直接起身竟是要迎上去。 萧长珩眼皮狂跳一把拉住了她: “清清你退后,让本王会会这畜生!” 他眼底已带了一丝杀意。 本不想得罪这公主,这只会增加的结盟的变数。 但她竟敢让这怪物对清清出手,那就別怪他手狠了! 然而云清清回头灿然一笑: “没事,大象最是聪明温顺,只要不招惹它,它不会伤人的。我长这么大还没骑过大象呢,好不容易来一趟可得好好玩玩。” 萧长珩看著她,微微一怔。 这姑娘一路上都困懨懨的没什么精神,此刻眼神却亮闪闪的直冒光。 她是真的对那庞然大物很感兴趣啊。 他抿了抿唇,叮嘱道: “那你小心,本王会看著你的。” 说完,这才迟疑著鬆了手。 云清清冲他笑了笑,转过头那长鼻子已经来到近前。 梁国所有人都紧张地盯著云清清,南征的手都扶到了刀柄上,万一这“阿轰”做出攻击的动作,他就立刻把这畜生的鼻子砍断! 第126章 本公主要他做夫君 在云清清跟转头说话的时候,七公主的目光落在了萧长珩身上。 她一双杏眼攸地睁大,闪过几分惊艷。 她小脸红扑扑地转了转眼珠,突然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云清清说完话便转身迎上,拍了拍大象的鼻子前端。 “你叫阿轰是吗?好名字。” 七公主抱著胳膊得意地哼了一声。 虽然大象通常都很温驯,但自己的阿轰偏偏是极有个性的,它最討厌鼻子被人碰了。 哪怕被负责餵食的僕人碰到它的鼻子,它都会气恼地给人家掀个跟头,虽然它不会太用力,但是丟面子是肯定的。 让这个女子托大,哼,她这下肯定要出洋相! 然而。 只见大象低低鸣叫了一声,用鼻头蹭了蹭云清清的胳膊,又把鼻子伸到了她面前。 云清清微微一笑,直接坐了上去。 在梁国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大象缓缓用鼻子將云清清举了起来,放到自己头上。 云清清兴高采烈地拍了拍它的头: “真乖。” 动物往往比人对自然界有更高的感知力,会天然地亲近灵力。 她修的是大道,身上灵力极为纯净,上辈子就极受各种生灵的喜爱。 这辈子虽然几乎从零开始,但天命阁开始营业后,她收集的愿力也就是信念之力都可以转化为自身的灵力。 自打上次帮官府破了刘半仙的案子,当时在场的人已经把“清云真人”的事跡一传十、十传百。 所以最近她的灵力增长又快了不少,这大象自然会亲近她。 云清清起身四下观望,讚嘆道: “原来在大象头上看到的风景是这样的啊!还得多谢七公主,让我过了一次癮。” 七公主早就呆住了,指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天阿轰是怎么了?居然被人拍了鼻子还不发火! 她咬了咬嘴唇,一跺脚哼道: “你少得意了,阿轰是本公主从小养到大的,最听的是我的话,刚刚要不是本公主让它轻拿轻放,你非得被甩出去断胳膊断腿不可!” 云清清扑哧一乐,抚了抚大象的脑袋说: “怎么可能,这小可爱多温柔啊,它才不会伤害我呢。” 七公主听到阿轰竟然低低地回应了一声,气得小脸都涨红了。 她还隨便给阿轰起外號! 什么叫小可爱? 这么大的一只你看不见吗?哪里小了! “好哇!你一个外来的女子竟敢觉得比本公主还懂驯象!那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七公主十分不爽。 云清清失笑: “有什么好比的,我承认你更懂驯象行了吧?” 这七公主长在南国,大象又是她从小养到大的,云清清是为了谈判而来,並没想太不给对方面子。 但她这不计较的模样反倒令七公主更加堵心了,仿佛是对方故意让著自己似的。 她一直在悄悄注意萧长珩,见她一脸宠溺地看著云清清,心情更差了。 七公主咬了咬牙,说道: “如果你贏了,本公主不但让阿轰给你们让路,还会在父皇面前替你们作保。” “你们不是想要粮食吗?父皇最疼我了,只要我开口,父皇肯定都会答应的!” 之前递的国书上已经写明了此次来的目的,七公主在皇宫的时候已经听说粮食的事。 她又说道: “但如果你不敢比,今天就別想让阿轰让路,乖乖闪一边去让本公主先过去!” 七公主气势汹汹地看著云清清,等著她的回答。 云清清倒是不介意让个路。 但她看了一眼自家队伍,只见南征和手下护卫都是脸色都不太好,想来是觉得对方在下樑国的脸面。 更关键的是,这七公主说的话如果是真的,贏了她就能大大提高谈判的成功率…… 那敢情好啊。 “清清,不必勉强。”许是见她没有马上回答,萧长珩清冷开口。 云清清回眸一笑: “没事,既然七公主想玩,我就陪陪她好了。” 她看向七公主: “说吧,你想怎么个比法?有什么彩头?” “就比阿轰是听本公主的还是听你的!” 七公主对自家宠物亲近这个陌生的女子耿耿於怀,一心想要找回场子。 “咱们两个同时给阿轰下命令,如果它按你的指令做,就算你贏。到时本公主亲自护送你们去皇宫,帮你们跟父皇要粮!” “可以。”云清清点头,又问道,“那如果你贏了呢?” “如果我贏了,你们就给本公主的宠物让路,还有……” 七公主伸出纤纤素手一指萧长珩: “还有他要做本公主的夫君!” “不行。”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云清清直接否决。 “这是我跟你二人的比试,彩头也应该限於咱们两个之间,如果非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那就不比了。” 她说得斩钉截铁。 南征刚被惊得倒吸一口气,就听见她这番话,这才放下心来,悄悄瞟了一眼王爷。 却见王爷脸上虽没什么表情,眼底却隱藏著几分笑意,显然是心情不错。 七公主被云清清说得面色一顿,冷哼了一声又说道: “行啊,限於咱们两个之间,那就是如果你输了,你就离开他!” 云清清皱眉: “不行,你若非要提这种条件才肯比试,那就算了,我就不信通往皇宫只有这一条路。” 萧长珩眼中笑意扩大,温声开口道: “清清说得没错,我们换一条路走吧。” “不行!”七公主急了。 云清清不接招,她就觉得一拳打在了上,憋著的一口气出不来。 她咬牙切齿道: “好!既然你说要把彩头限於咱们两个之间,那如果你输了,就当场给我磕三个响头!” 萧长珩眉心拧了起来,正想开口。 却见云清清这次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了: “好,一言为定!” “清清!”萧长珩急声想阻止。 “王爷放心,”云清清对他笑了笑,“七公主好心送咱们大礼,不收多浪费人家一片心意呀。” 眼见她丝毫都不忧心,萧长珩沉默了片刻,终是没再阻止。 七公主却被云清清的话气够呛: “谁要给你们送大礼了,这一场本公主贏定了!” “比赛现在开始!” 说著她重重一跺脚,命令道: “阿轰,把这些碍事的人都给我赶到一边去!” 话音落下,巨大的长鼻子立刻朝梁国队伍前排伸了出去! 七公主冷笑地看著连连后退准备拔刀的护卫,得意一指云清清: “本公主可有话在前面,跟我比驯象的是她!” “你们若是要插手影响阿轰的行动,她可就输了!” 第127章 让它护送我们去皇宫! 景国城守脑门直冒汗,心道这是七公主故意想给梁国来使一个下马威啊。 反正他也阻止不了,乾脆直接带著自己的人闪到一边去了。 梁国护卫纷纷露出不忿的神色。 这公主也太不讲理,如此庞然巨兽眼看著就要压下来,谁还能保持冷静一动不动啊? 偏偏就在这时,摄政王竟厉声下了命令: “都给本王稳住,不许后撤,不许攻击!” 军令如山,护卫们纷纷僵住,眼睁睁看著巨兽直奔而来一动不敢动,后背都湿透了。 倒是景国城守有些震惊,没想到这王爷一句话,手下竟真的能顶住本能的求生欲止住了动作,足以见得其威信。 梁国百战不败的煞神王爷,果然名符其实啊。 七公主小脸一扬,得意地看向云清清: “有本事你就阻止阿轰,不然你可就要输了哦,记得到时给本公主磕头!” “公主也太急了些,”云清清淡然一笑,俯身拍了拍大象的耳朵,说道,“小可爱,他们是跟我一起的,麻烦你让个路好不好?” 巨象本来正住前伸的鼻子一顿,似乎犹豫著扬了扬。 七公主嚇了一跳,赶紧又跺脚: “阿轰你等什么?还不快把他们赶走!” “不要哦,你如果这样做了我会伤心的!”云清清又拍了拍阿轰的大耳朵,“拜託啦,那边有空地,咱们就让他们先过去好吗?” 巨象低吟一声,居然人性化地点了点头,迈著缓慢的步伐朝旁边的空地走去。 “阿轰你在做什么!你是连本公主的话都不听了吗?我要生气了!”七公主急了。 但巨象只是抬起鼻子在她胳膊上安抚地蹭了蹭,仍然稳步朝空地迈进,不管她怎么说都没有回头的意思。 七公主又急又气,伸手就去扯云清清的胳膊: “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它都不听我的话了!还不快让它回去!” “哦?七公主这是认输了吗?”云清清笑眯眯地道。 七公主语塞,小脸憋得红扑扑的,光瞪著她不开口。 云清清也不急,只是悠悠地说道: “阿轰小可爱啊,等会儿跟在那些人后面护送他们好不好呀?” 巨象十分温顺地低鸣了一声。 七公主自小把它养到大,当然明白它这是答应了,气得她胸口直起伏,一个劲重重跺脚: “臭阿轰!你竟然背叛我,那你认她当主人去吧,我不要你了!” 云清清笑得灿烂: “好呀,要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你就跟我回梁国吧,我请皇上封你做守护兽,好吃好喝供著!” “……” 七公主使劲瞪她,奈何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梁国队伍爆发出阵阵欢呼。 咱们王妃太厉害了,这么嚇人的巨兽,竟然都乖乖地听她的话! 听到了没有,我们王妃不但能令巨兽让路,还能让它护送我们去皇宫呢! 这下景国公主没话说了吧! 云清清听到欢呼声,笑著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萧长珩正面带笑意看著自己。 男人周气紫气縈绕,缠著丝丝缕缕黑色的厄气,中间却多了一抹血红。 云清清神色骤变,高喊出声: “不对!王爷小心!” 萧长珩一愣。 几乎就在下一瞬,破风声急速接近,一支利箭直衝他而去! 同时四周突然出现几十个黑衣人,直衝过来! 萧长珩眸色一厉,大袖疾挥,一道劲气卷开利箭,当即冷声道: “保护王妃!” “別管我!南征,带人保护好王爷!”云清清急声道。 她看得分明,萧长珩有血光之灾,绝不能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她拍了拍巨象,正要让它將自己放下去,身边却突然传来少女银铃似的喊声: “阿轰,快过去把坏人赶走!” 云清清惊讶地看向七公主,只见她掐著腰皱著眉,哼道: “哪来的贼人,竟然对皇室的访客下手,本公主绝对饶不了他们!” 说完她还瞪了云清清一眼: “看什么看!本公主这叫识大体,才不是为了帮你们呢!” “多谢!”云清清来不及多说,匆匆谢了一声,注意力便投到了交战的两方中。 七公主看著她凝重的目光,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又嘀咕了一句: “谁要你谢,人家才不想帮你呢!” 黑衣人跟梁国护卫、以及景国城守军战成一团。 但云清清明显能看出来,他们的目標就是萧长珩! 她快速掐动手指起了一卦,眉头锁得更紧。 这伙刺客跟太子居然完全没有关係。 不是他,却在帝京千里外的景国来刺杀摄政王,那又会是谁? 她不得不想起给萧长珩下厄咒的幕后黑手,那人显然也懂玄门术法,而且以这个世界的標准来看,怕是水平还不低。 想到这里,云清清神色微凛,当即取出一张裁好的空白黄纸,直接咬破指尖疾速画出一张挡灾符。 画完,她双指夹著符篆掐了个诀,待到接萧长珩不远的时候,直接甩手,那符便直直衝他飞去。 萧长珩杀意凛然,正在毫不留手地一刀一个,衝到他身边的刺客没一个能留下全尸。 即便这样,他仍是分心留意到了云清清的动作,见那黄符奔著自己来,他只任凭那符贴在了自己胸口,眉头却皱了起来。 “別过来!退到安全处去!”萧长珩冷声,同时举刀又將一个刺客砍成两半。 南征终於找到空档,带著两人冲了过来。 “王妃,属下保护你,先撤离这儿吧。” 云清清看著萧长珩接了挡灾符,稍稍鬆了口气,正要点头,突然一支流矢飞来,直直钉在了巨象的额前。 巨象皮糙肉厚,箭头没扎进去多少,但却令它受了惊,扬起头疯狂嘶鸣! 云清清看见那箭就心道不妙,先一步紧紧抓住了象头鞍的边缘。 七公主却猝不及防,再站不住脚,被甩得尖叫著滑了下去,巨象足足两层楼高,如此摔下去就算不被它踩踏,也难免要骨断筋折! 就在千钧一髮之际,云清清手疾眼快,抓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一起掛在了半空,仅靠云清清一只手勉力支撑。 “王妃!” 南征嚇坏了,赶紧上前接应,但巨象发了狂,在原地又转又晃头,竟令人根本无法近身! 而掛在象身上的两人,眼看就要被甩下来! 第128章 这人又在闹什么彆扭? 云清清一边死死拽住象鞍,一边尝试安抚巨象。 奈何场面太混乱,巨象已经发狂,安抚完全没有效果 “呀啊啊啊……”七公主嚇得一直尖叫停不下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啊啊啊要不你放手吧!不然啊啊啊咱俩啊啊都要掉下去啦啊啊啊……” “別喊了!”云清清脑瓜子嗡嗡的没法思考,大声吼了回去,“你想当有史以来头一个被宠物踩成肉饼的公主吗!” 七公主安静了一瞬。 “不想啊啊啊可你这么说完我好想吐啊啊我不要被踩成肉饼……”她叫得更惨了。 云清清没空理她,双臂用力猛地一收,生生把七公主拎了上来,吼道: “抱紧我!” 不用她说,七公主已经本能地手脚並用,像只抱抱熊似地掛在了她身上。 云清清终於腾出一只手,指尖在空中疾速画出一道金色符咒,朝巨象一推。 那符咒隱入巨象深灰色的皮肤中。 片刻,它终於身子一僵,整个身子缓缓倾倒下去。 不幸的是,它倾倒的正是两人的方向,眼看就要把两人压在身下。 云清清咬了咬牙,调整姿势在象身上重重一蹬,同时鬆手,抱著七公主划出一道拋物线朝地面落去。 自从服过游宴玉京符脱胎换骨,她身体强度会越著灵力的增长变强,早不是普通人能比。 她已经准备好了后背著地,可能受点小伤,问题不大。 突然一条绸布从斜刺里出现,缠住了两人,云清清只觉被一股巨力拉过去,紧接著她被一个软垫给接住了。 耳边有人重重吁了一口气。 隔著把她捆成粽子的绸布,她都能感觉到身后那人震耳欲聋的心跳。 还有浓重的血腥气钻入鼻尖。 云清清这才注意到,四周横七竖八全是黑衣刺客和护卫的尸体,打斗已经结束。 她回过头,就看见萧长珩那张血跡斑斑的凌厉面容。 四目相对,萧长珩眉头拧成个疙瘩,一言不发。 “那个……”云清清胸口突然有个声音闷闷地响起,“是不是可以放我出去了。” 云清清:“……” 刚才七公主是掛在她身上的,位置有点低。 结果被绸布缠住时,她整个头都被裹在自己胸前了。 这绸布她也认出来了,正是景国迎贵客用的輦车上的装饰。 萧长珩额角青筋莫名绷了绷,手一抖就把两人都从绸布里给抖了出去。 他一把扶住云清清,七公主就没那么好运气有人接,直接摔在了地上。 “哎哟!”七公主揉著屁股两脚发软,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掛著水痕。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云清清,小嘴一扁爬起来就朝她扑去: “呜哇哇哇哇好可怕!嚇死我了……” 萧长珩眼皮一跳,长臂一伸直接把云清清打横抱在腿上,单手一推轮椅就直接换了个方向。 “王妃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本王马上找大夫来!” “……?”七公主扑了个空,转头瞪大眼睛看著某王爷的背影,表情由劫后余生渐渐变成了气恼。 不过她听到萧长珩说的话后,又开始担惊受怕,咬了咬嘴唇跟了上去。 “她怎么来了?快看看她受没受伤!” “不劳七公主费心,本王自会照顾好王妃。”萧长珩淡淡扫了她一眼。 七公主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又嘟嘴道: “凶什么凶,皇宫里有最好的御医,你自己知道去哪里找大夫吗?” “放我下来!”云清清看著萧长珩脸上身上的血,眉头直皱,“我好著呢,你有空担心我,还不赶快看看自己哪受伤了?” 萧长珩幽幽道: “本王没受伤,那都是別人的血。” 云清清见他压根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无语了片刻,决定晓之以理: “噫!你身上沾了別人那么多血,都蹭我一身,还不快点放我下来,还有你脸都了也该擦了。” 萧长珩:…… 他到底还是放开了云清清,因为南征和城守官已经清点完战损,前来匯报了。 黑衣刺客逃了一部分,剩下逃不走的都果断服毒自尽了,没有活口。 “是什么人刺杀本王,可有线索?”萧长珩冷声。 “倒是有一些……”城守迟疑,没有马上往下说。 南征瞪了他一眼,说道: “王爷,我们在刺客的武器上发现了一些纹样,属下已经问过了,是景国皇室的標记!” 城守冷汗直冒: “那些標记確实是皇室没错,但也不能就此认定此事是我国皇室主使啊,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 南征冷哼: “那也可能是你们皇室不那么团结,有人见不得景国跟我大梁结盟。” 城守理亏也不敢多爭辩,七公主却怒了: “要是真有皇室內部的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本公主一定让父皇好好惩办!” 她转头拉起云清清的手: “你叫清清是吧?结盟的事你別担心,本公主说话算话,一定会让父皇答应你们的要求!” “走,咱们现在就进宫,我还要跟父皇好好讲你是怎么救了我的呢!” 云清清微微一笑: “那就有劳七公主了。” “哎呀跟我你就不用那么见外了,我叫司徒晴嵐,你以后跟我的朋友一样喊我晴嵐就行啦!”七公主热情道。 “好啊,晴嵐。” 云清清点点头,七公主更加开心了。 但云清清却感觉到旁边一道凉嗖嗖的目光,转头一看,某王爷手里拿著巾帕刚擦了脸,正冷冷地看著自己。 她:…… 这人又在闹什么彆扭? “呃……摄政王殿下,下官已派人將遇刺之事向陛下匯报了,您可以先到鸿臚寺稍作休整,换身衣服再进宫。”城守看著浑身染血如杀神般的王爷,提议道。 先不说好不好看的问题,这一身血的进宫,要是惊到了圣驾了怎么办? “为何要换?”萧长珩却冷冷勾起唇,“本王就这样进宫!” “啊?这……”城守目瞪口呆,愁得心里直嘬牙子。 萧长珩根本不理他怎么想,带著一行人马杀气腾腾地进宫面圣了。 第129章 清清那么好的姑娘 对於萧长珩的决定,云清清没有什么异议。 只是倒地的巨象没人处理得了,七公主担心得不行,她手下的人更是全抓瞎了。 云清清告诉她,它只是会昏睡一个时辰,等醒来后再让它自己走回去就好,七公主这才放心下来,一行人一起去了皇宫。 大梁摄政王在景国境內遇刺,而且刺客的武器上还有景国皇室的线索,现在景国就是理亏的一方,正好谈条件。 果然,当萧长珩浑身染血杀气十足地进入皇宫大殿,景国国君险些从龙椅上滑下去,眾朝臣也都傻眼了。 后面的事情进行得就出奇顺利。 一方面景国粮食年年丰收仓储过满,另一方面新近崛起的南禹国势力越来越大,早就对景国虎视眈眈,也確实需要个盟友。 再加上摄政王竟在景国遇刺,幕后黑手疑似南禹皇族。 而且国君最宠爱的七公主自述差点没了命,多亏摄政王妃救了她。 几层buff叠起来,景国国君原本还想討价还价的心思都没有了,一心想著赶紧签好协定安抚摄政王一行人。 萧长珩提的条件也並不过份,只要景国提供粮食,並且在境內提供方便运粮的条件。 只不过他原本计划是换取够西北军支撑半年的粮食,如今暗搓搓地给换成了一整年的,国君也痛快地答应了。 作为交换,梁国会在景国遭受他国进犯的时候出兵增援,並將此协定昭告天下。 自此南禹再打算进攻景国,首先就得做好跟梁国敌对的准备。 其实景国国君还是高兴的,最近因为南禹的压力愁得他常常睡不好觉,这下终於踏实了不少。 於是协议当场签订完成后,国君十分客气地说道: “摄政王和王妃远道而来,明日朕在御园设宴款待,请两位务必赏光。”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国君好意心领了,”萧长珩说道,“只是本王此次行程紧迫,容不得一日耽搁,明日便要起程回去了。” 国君有些遗憾,但明白对方確实是不能耽搁,便也不多做挽留。 不过就在云清清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七公主司徒晴嵐突然说道: “等一下!” 她喊住了两人,又对国君说: “父皇,我也想帮忙护送粮草,您让我跟他们一起去好不好!” “胡闹!”国君轻声呵斥道,“护送粮草自有士兵,你堂堂公主跟著去掺和什么!” “公主怎么了?”司徒晴嵐振振有辞,“你看人家摄政王妃不也千里迢迢来咱们景国议事?” “父皇你忘了,女儿这条命是人家救的,咱们司徒皇族有恩必报,我去帮忙天经地义!” “再说了,我可以带阿轰一起啊!它不但能帮忙驼粮草,遇到危险时还能打退敌人呢!” “父皇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轰它一个,可抵得过几十上百好手呢!” 她歷数完种种理由,转头就想拉个人帮忙说服国君: “清清你说是吧?” 云清清:“……” 姑娘你开什么玩笑。 那只巨象比普通成年象体型还要大,它还是个活物! 就这么个玩意得用掉她多少张符、多少灵力,才能纳入风行符阵啊! 但这个理由她又不能讲,一时间想不到怎么拒绝。 “本王这队伍处处都有梁国行军机密,公主隨行,实属不妥。”萧长珩淡声开口。 且开口得毫无心理负担。 这公主老是粘著清清,绝不能让她跟著去梁国。 国君鬆了一口气,立刻附和: “没错没错!摄政王此行乃军务,哪有让你这个公主参与的道理,此事莫要再提了!” 七公主可怜巴巴地看向云清清,似乎想让她帮忙说句话。 云清清:…… 口观鼻鼻观心,跟我没关係跟我没关係。 “行了,摄政王二位一路辛苦,快去歇息吧,你们放心,第一批所需粮草明日一早就能备好,绝不会耽搁你们的行程!” 国君赶紧客客气气把人送走。 七公主也只得作罢,眼巴巴地看著两人离开,嘆了口气也准备回自己的寢宫。 “安寧,等一下!跟朕到御书房敘话,朕有事要问你。” 安寧正是七公主司徒晴嵐的封號。 她跟著国君来到御书房,只见国君屏退了下人,她顿时有些奇怪。 “父皇是想问什么?” 国君眉头拧得像个疙瘩,迟疑了一会才斟酌著说道: “安寧啊,那梁国摄政王已有王妃,你怎么说也是朕的嫡公主,朕不可能让你去给人家做小,他不是你的良配,你还是莫要对他有想法了。” “……啊?” 司徒晴嵐瞪大眼张著嘴巴懵了一会儿,突然炸毛: “谁会对那个又凶又嚇人的傢伙有想法!父皇你想什么呢?” “不是吗?”国君以为她在掩饰,怀疑地看著她,“你当眾说要他做夫君,这可是许多人都听到了的。” 司徒晴嵐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出,脸腾地红了。 草率了,当时光看那人脸长得好,一时衝动就放了话。 可是后来看见,这人拿刀切人跟切白菜似的面不改色,那满脸满身的血可把她嚇坏了。 尤其是这人看她的眼神,总让她觉得凉嗖嗖的。 她得是有大病才会还想嫁给这个杀神! 国君见她不说话,脸色还变了又变,嘆了口气道: “你也看到了,那摄政王不但已有正妃,而且双腿也不便利,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生活,你又何苦非他不行呢?” 司徒晴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一敲手心: “父皇说得没错!那傢伙是个瘫人,还凶猛残暴明显是有暴力倾向!嫁给这种人那能幸福快乐吗?” “安寧你想通了?”国君老怀甚慰。 “想通了想通了!父皇没別的事儿臣就先告退了!”司徒晴嵐敷衍著告退,转身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琢磨。 清清那么好的姑娘,就是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为什么会嫁给那么凶残可怕的瘫子呢! 可得赶紧提醒她去。 鸿臚寺的客舍。 云清清瞪眼看著萧长珩,有些无语: “这么大的鸿臚寺安排不出两个房间吗?你为啥非要跟我睡一个屋?” 萧长珩將染血的外袍丟到一边,不紧不慢道: “不然呢?你想全天下都知道,本王的王妃是假的吗?” 云清清:“……哦。” 好像也確实是这么个理,行吧。 她环视了一圈,这屋里有小榻,凑合一晚问题不大。 精神一松下来,她当时就连著打了几个呵欠,朝小榻走过去准备补觉。 却被某王爷突然拉住。 她回头疑惑道: “干嘛?” “有件事想问清楚。”男人眸色深邃地看著她。 “……哦,你说。” 云清清见他严肃,下意识地正色以待。 男人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今日七公主要拿本王做赌注时,你为何拒绝?” 第130章 南征:打脸来得太快 “……啊?”云清清莫名其妙。 “那要不然呢?我跟人打赌,拿別人作赌注那合適吗?” “別人?”萧长珩幽幽地盯著云清清。 “那后来呢,七公主改条件说让你离开本王,这明明算是你自己的事,你为何也不答应?” 云清清转回身正对著他,认真道: “那当然也不行,我跟你有约定在先,要先治好你的腿才和离,自然不能拿这种事再去跟別人打赌。” “就只是这样?”萧长珩並不满意她的回答。 云清清盯著他看了片刻,抚额道: “你今天有点奇怪,到底是想说什么?” “你明明有把握自己不会输,又何必纠结输后赌约的內容?”男人眸色幽深,低沉的声音带著几分循循善诱的意味。 “云清清,你仔细想清楚,她让你放弃做本王的王妃,你明明能贏却仍不愿意答应以此作赌注,到底是为何?” “原来你问的是这个。”云清清终於明白过来。 她毫不迟疑道: “赌约在说出口的一刻便是承诺,代表我对此事的认可,不会因为我一定能贏而改变承诺的本义。” “我修的是天地大道,最重要的便是道心,若我用一个虚假的承诺去贏一场必胜的赌约,看起来结果没有变,但却会令道心不稳,只会后患无穷。” “现在明白了?没有別的事就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早起程呢。” 说完,云清清大大打了个哈欠,扯过一张毯子合衣往小榻上一躺就睡下了。 萧长珩静静地看著她,半晌没有动作,黑眸暗流涌动。 天地大道…… 为何当你说出那几个字时,本王的心口会发闷,仿佛……仿佛曾失去了世上最珍视的东西…… 云清清,你说的天地大道,可有给本王留一分位置的可能?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眉心。 …… 夜半十分,云清清睁开眼。 她看了一眼床上正熟睡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起身,转到屏风后去掉了一套方便行动的黑衣。 再转出屏风时,却见萧长珩已经坐了起来,直直地看著她: “你要去哪?” “……” 被抓包的云清清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 “有些事比较在意,白天不方便,趁现在去调查一下,很快就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本王跟你一起去。”萧长珩撑著身子就坐上了轮椅。 云清清瞪大眼睛: “不行!你看看你这样子是怕不够显眼吗?” 萧长珩面色一顿,绷著脸喊来了南征。 “那就让南征跟你一起。” 他又沉声吩咐南征: “王妃若有半分闪失,本王拿你试问!”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云清清严肃地看向南征,“王爷一个人呆著会怕黑,你在这里陪著王爷,我很快就回来。” 南征:……? 啥?王爷怕黑?王妃你认真的吗? 萧长珩:…… 忘了上次忽悠她留下说怕黑的事,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本王现在不怕了!要么你带本王一起,要么带著南征,你自己选!” 云清清听著他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只好点了点头: “行行,我带上南征就是了,你好好留在这里休息。” 她想了想,又说道: “白天给你那张符呢?还完整吗?” 萧长珩见她还算听话,脸色这才缓了些,从怀里拿出遇刺时她甩过来的符。 “很完整。”他看著手上的符说。 云清清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却变了。 这符没有破损,说明白天他没有刀剑所伤。 但黄纸上原本的图案却多出了几道,那根本不是出自她手! 这分明是有人暗中对萧长珩下了咒,被挡灾符给挡下了。 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使这种阴毒手段! 云清清顿时就不淡定了。 她指尖轻抖,那张符就直接化为齏粉。 “怎么了?”萧长珩敏锐察觉到她的异样,神情也凝重起来。 云清清却改了主意。 原本她可以布下符阵確保她离开时萧长珩不会被暗咒袭击,但这几日灵力消耗极大,白天又画了一张血符。 而且回去时要靠符阵加持运送大量粮草,更需要灵力。 於是她对南征说道: “你背著王爷,你们跟我一起来!” “啊?这……”南征有些傻眼,王爷何时让人背著出行过啊。 “听王妃的。”萧长珩倒是没怎么犹豫。 南征微微有些惊讶,赶紧应是,拿出一身黑斗篷给他披上,將人背了几来。 云清清带著两人悄然离开房间,一路掐著手指,轻而易举避开了所有岗哨,来到院墙边。 南征压低声音: “属下先送王爷过去,再来接王妃。” 说著他轻身跳上了院墙,落在墙外。 然而他正想把背上的王爷找个地方放下,就见墙头突然多了个影子。 南征以为是有外人,一个激灵抬头,却见云清清正轻飘飘地跃下来,落在了他身边。 “走吧。”云清清面不改色地指了一个方向。 南征直吸气: “王、王妃您轻功原来这么好的吗?” 云清清:“……还行吧。” 倒也不是轻功,有了灵力,她就能做很多事情。 只可惜在这世界攒点灵力太难了,还要因为不知哪来的幕后黑手掉额外的灵力。 一想到这里她就更气了,憋著劲要查一查那件事。 她一路仍是挑著避开所有巡夜守卫的路线走,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终於在一处宅子后门停下。 “这是……什么地方?”萧长珩问道。 云清清言简义賅: “义庄。” “啊?”南征倒吸一口凉气。 也难怪他受到惊嚇。 义庄,那可是停放尸体的地方。 南征又一次觉得,自家王妃的胆子超出自己的想像。 这一次,他暗暗作了个决定。 以后不管王妃做出多夸张的事,他都不再惊讶了。 每次都被她震惊到,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反正王妃不管干出啥事都正常就对了。 “来这里做什么?”萧长珩忍了一路没问,听到义庄两个字终於觉得不能再沉默了。 云清清推开小门,一边观察里面的情形,一边说道: “找人问问,到底是谁派人来刺杀王爷。” 萧长珩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但南征没忍住,脱口而出: “找谁问啊?这里除了……” 他声音一顿,有些不可思议地张著嘴看著她。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 云清清一脸平静面不改色。 “问死人。” 南征:…… 恕他想得太简单,这么快就又被打脸了。 第131章 刺杀者的身份 义庄里只有两人值守,抱著酒壶,呼嚕打得天响。 云清清隨手掐了个诀,確保两人一夜美梦绝不会醒,便放心地进了停放尸体的大厅。 二十多具尸体都蒙著白布摆了一地,四周白幡被几人走过的带起几扰动,南征莫名觉得有些凉嗖嗖的。 这些尸体都是白天刺杀萧长珩的那一批人。 云清清走到第一具尸体前,掀开了白布,拿手一张符贴在了死人的脑门上。 萧长珩跟南征目不转睛盯著她的动作,十分好奇她到底要如何让死人开口。 忽地一阵阴风乍起,自那尸体头顶竟冒出阵阵白烟,渐渐变形聚拢,最后凝成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四周空气又明显地下降了几分。 南征倒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云清清,突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王妃是万能的,她会招魂这不是理所应当么,不用大惊小怪。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脚上却小心地后退了一步。 云清清看著鬼魂,开口直截了当: “谁雇你们来刺杀摄政王?” “摄……政……王……是谁?”鬼魂看起来呆呆的,两眼茫然看向云清清,动作僵硬像一具提线木偶。 云清清眯起了眼: “你不知道自己今日刺杀的是梁国摄政王?” “梁、国……摄、政、王……不、知。”鬼魂机械摇头。 南征看著鬼魂皱眉,低声喝斥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用得著装疯卖傻替主子保守秘密?” 鬼魂缓缓转头,一双茫然的眼睛对著他,脸上毫无表情。 云清清摆了摆手,说道: “他没有说谎,人有三魂七魄,一般来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人死之时七魄先散,然后是天魂和地魂,最后命魂离体。” “这个过程要持续七天,而命魂作为七魄之根本,是在最后也就是第七天才会离体,这也是头七的由来。” “我现在召出的只有两魂,这样的鬼魂並不具有完整的灵智,但记忆跟本人是一样的。现在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会照实回答。” “原来如此。”南征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渐渐发亮。 这岂不是说,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也不用担心留不住活口了,只要王妃出手,反而死人口里撬东西更方便呢! 云清清思考了片刻,换个方式问鬼魂。 “那是谁派你们行刺的?” 鬼魂又缓缓转向她这边,慢吞吞道: “朱、老、鹰。” “他是谁?” “是、我们、老大。” “你们又是做什么的?” “杀、手。” “那又是谁雇你们这些杀手的?” “不、认、识。” 南征听著这问一点挤一点的模式干著急,插嘴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能不能一次说完?” 鬼魂缓缓转头看向他,目光比刚才更加茫然了。 云清清摇头道: “说了他灵智不全,不能这样问,他现在只能回答最简单和明確的问题。” 南征:…… 好抓心挠肝啊。 一直没出声的萧长珩突然开口了: “你是哪国人?” 鬼魂再次缓缓转头,正对著萧长珩著,才一字一顿慢慢说道: “我、是……南、禹、人。” 云清清呼吸一顿,跟萧长珩交换了个眼神。 “你们这些杀手全是来自南禹?”萧长珩又问道。 云清清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指。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一下子就找对了突破口。 鬼魂机械点头:“是。” “那雇你们行刺的僱主,也是南禹人吗?” “好像、是……南禹、口音。”鬼魂再次点头。 云清清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你们刺杀用的武器哪来的?” “雇、主、提、供。” “那你们知道那些武器上的纹样代表什么吗?” “不、知。” 云清清有些摸清眉目了,几人又问了些问题,再没有什么新东西,她便收回招魂符。 然后换了几具尸体,招魂,把刚刚问过的问题再来一遍。 口径基本一致,知道得都不多。 总的来说就是僱人的和杀手都来自南禹,而那个僱主还贴心地给杀手提供了印著景国皇室標记的武器,但並没有让杀手知道。 当然也有可能这些杀手都是小嘍囉,只有他们的那大,那个朱老鹰知道。 可惜这些尸体里没有杀手头目,云清清让几个鬼魂挨个辨认过,確实了那个朱老鹰应该是逃掉了。 事情到这里,基本已经清楚了。 如果是南禹刺杀摄政王,那必然是为了阻止梁国和景国结盟。 毕竟南禹盯著景国这块肥肉许久。 之前南禹忙著吞併周边其他小国,一直没对景国下手,是因为景国地势易守难攻。 如今终於把周边小国灭了个七七八八,南禹儼然成了几乎跟大梁、北苍、西嵐相提並论的南方大国,本来下一步眼看著景国就要到手了。 哪知大梁摄政王突然到访,南禹绝不会愿意两国结盟,才使出这种手段,就是为了让两国结下死仇,好从中渔利。 云清清稍稍鬆了一口气。 若只是国家之间的阴谋,如今盟约已成,只要摄政王平安回到帝京,对方也就没有理由再继续追杀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小问题。 她给萧长珩的挡灾符显示,有人对他下了咒。 如果这咒也是南禹为了確保刺杀成功使的手段,那还好说,理由同上,他们不会再继续。 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咒也可能是害萧长珩眼瞎腿残的幕后黑手所为。 “清清?怎么了。”萧长珩低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心绪。 “没什么。”云清清收起隱忧,摇了摇头,把除了厄咒以外的分析说了一遍。 萧长珩点点头,冷声道: “没错,此事应该就是南禹朝庭所为,且先不必管他,待西北平定后,本王再找南禹好好算这笔帐!” 几人悄然回到鸿臚寺,完全没有惊动景国的守备。 第二日,景国果然早早就把粮草都备好,只等梁国摄政王一方確认过后就可起程。 出发时,司徒晴嵐骑著巨象来送行。 她依依不捨地拉著云清清的手,一脸幽怨: “昨天我后来本找过你的,可你们梁国的守卫说你路途劳累已经歇下了,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肯定是你家那个王爷使坏,小气巴拉的。” 她说著还恨恨瞪了萧长珩一眼。 云清清挑眉:“你昨天不是还挺相中他,想让他做夫君吗?” 萧长珩:…… 司徒晴嵐哼了一声,把她拉远了一些,又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我正要提醒你这事呢,你这个夫君他也就是脸长得好看一点,你可別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你没见他昨天砍人的样子有多嚇人吗?” “清清啊,这种又瘫又凶的男人到底哪里好?你该不会是逼不得以才嫁给他的吧?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赶快和离跑路吧!” 第132章 难道他们会飞 云清清都不用回头,就感觉到某人的目光都要冷出冰碴了。 七公主不知道,这人耳朵灵著呢,她说的这些话人家怕不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赶紧咳嗽一声打断七公主的絮絮叨叨: “咳,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 司徒晴嵐这才嘆了口气,目送云清清上了马车,依依不捨地挥手作別。 她坐在巨象的鼻子上,让它把自己举高,一直看著队伍渐行渐远,变成了小黑点,这才幽幽嘆了口气。 “梁国帝京……好远哦,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 梁国离景国边境处十余里地,有座威狼山。 山上有个寨子名为威狼寨,这一日威狼寨的守卫带来两个人,一个黑脸壮汉和一个瘦高山羊鬍。 正是之前在帝京官道,秘密谈论摄政王的张、李两人。 两人直接被带到寨里大当家的面前,黑脸汉子老张递上一块木牌: “奉我家主子的密令,还请大当家出山协助。” 大当家看见木牌,当即十分重视: “敢问二位使者带来的是何任务?” 老张拱手道: “近日梁国会有五百人马由此地路过前往景国,大当家只需带人埋伏包围……即可。” 他在中间停顿处,手呈刀状放在脖颈前,面露狠色做了个切的手势。 大当家心领神会,但略一思索,突然问道: “你说的五百人马,可是全副武装的朝庭军队?” “正是,”老张笑著恭维道,“大当家真是手眼通天,那队伍此时行程还未过半,您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大当家越发疑惑了: “行程未过半?按你所说,近日梁国前往景国的人马不只一队?” 老张愣了愣: “不是啊,一共就这一队人马,大当家不必忧心,只要他们到了您肯定不会错过的。” 大当家皱起眉: “可前日刚有一队人马由此入了景国境內,昨日又匆匆原路返回了,我手下暗中点过数,正是五百人马,你確定你没搞错他们到达的时间?” 那队人马返程还带了不少物资,若是普通商队他定要下手的,全因是朝庭军队护送,这附近大小山寨才全都按兵不动。 毕竟一旦若来朝庭围剿就得不偿失了。 老张跟老李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只稍迟疑了片刻就放心地笑了。 “许是地方的队伍刚巧也去景国办事吧,我们等的那一队可是从帝京出发,绝不可能前日就到达的!” “是啊,我二人日夜兼程,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跑死了两匹快马才赶到这里,帝京出发的队伍哪可能比我们还早到呢!” 大当家见两人这样说,也便点点头: “二位使者既然有把握那便好,我这就派前哨打探周密安排下去,绝对杀他个乾乾净净!” 老张二人使命完成一半,当即笑道: “大当家痛快!您放心,主子说了只要成功,你之前所求之事他定会满足!” “哈哈哈哈……好!”大当家喜上眉梢,“来人,摆酒宴给二位使者接风,今夜不醉不归!” 第二日一早,威狼寨大当家就喊上二当家三当家和全寨大小头目,在议事堂商议如何埋伏。 眾匪深知这种事绝不能在自家山寨附近干,北边百里正好有个流火寨跟这边向来不对付,不如把祸水引过去,到时朝庭要报復就找他们去! 於是决定,分批派出探子,一路北上打探目標的五百人队伍行程进度。 一旦发现了目標,立刻出动全寨三千人马,提前埋伏在流火寨北边三十里的山地,將目標全部劫杀! 只是…… 眼看一天天过去,探子往出派了一批又一批,帝京方向始终没见著那五百人的队伍。 这一日大当家召集议事,皱眉道: “二位使者的消息当真无误?就算是大队人马从帝京出发,十日內也差不多该到我这狼威寨地界了。” “可如今別说他们还没走到这里,就连流火寨北边几十里都始终没有他们的影子!” 老张脸色不大好: “大当家这是信不过我们?” 老李怕他得罪人,赶紧打圆场道: “哎,先別这么说,大当家也是担心误了事才要问个清楚。不过此事確实有问题啊,会不会是他们走了別的路线?” 二当家否定道: “不会,从帝京出来过了渠州南,再想要到景国就只有这一条路线,他们绝对绕不开。” 老张沉吟片刻,忽地冷笑: “那或许是他们在前半程就出事耽搁了,大当家可否派人再往北去探一探,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 大当家点点头: “也好,那我这就……” 他刚说到一半,突然有人报寨里的探子回来了,还带来重要消息。 老张眼睛一亮: “是不是目標出现了!” 然而探子进了议事厅后,二当家却说: “这不是往北边去的探子,是我前两日派去景国打探的人回来了。” 原来,他听说已经有一支五百人的队伍经过后,心里有有些犯嘀咕,便派了人去查。 “说吧,可有查清楚前些日子出入景国那队人马的来头?”二当家对探子说道。 “回几位当家的,已经查明,上次那一队人马是由摄政王率领,去景国商討结盟一事,並且借军粮的。” “什么!” “不可能!” 老张和老李失声喊了出来。 “摄政王一行在去景国皇宫的路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摄政王妃跟景国七公主打赌贏了一声,后面又有刺客出现,此事京国皇城人人皆知,二位若不信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探子有些不悦地说。 两人面面相覷,惊掉下巴。 大当家沉声问道: “二位使者,那位大人让你们传信围杀的,该不会就是摄政王的队伍吧?” “呃……”老李张口结舌。 “正是……”老张半晌终於挤出两个字,算是认了。 大当家猛地一拍桌子: “两位是拿老子开玩笑不成?摄政王那队伍明明在你们到这前一天就已经返程了,你们却非说还在半路!竟让我全寨上上下下白等这么久!” “你们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两人彻底傻眼了。 景国皇城闹出那么大动静,绝对是没错了。 可他们两个明明是跟摄政王脚前脚后出发的啊! 足足五百人的队伍,怎么可能竟然比他们两个日夜兼程跑死两匹快马还要快,竟先一日到了呢! 难道他们会飞不成! 第133章 爭议 就在山匪头子终於发现目標早就跑没影了时。 摄政王的运粮队伍,已经距京城只有一百五十余里。 此时,距半月期限还有三天,刚好够赶回帝京,全队人马士气昂扬,南征心中一直的担忧也终於落了地。 这下王爷总算不用因为军令状担责了。 马车里,昏睡了小半天的云清清睁开眼,打著哈欠重重抻了个懒腰,坐直身体。 “还没进京,你多睡会儿,到了我喊你。”萧长珩眼底闪过疼惜,温声说道。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路上的风行符阵全靠云清清每日注入灵力支撑,所以她才会如此疲惫。 云清清却没接他的话,闭目动了动手指,再睁眼时眉头已经拧了起来。 “先让队伍停下。” 萧长珩不明所以,但看著她凝重的表情,毫不迟疑地下令停行前进。 队伍停驻,南征来到马车边,有些不解道: “王爷,若不快些,明日天黑前就到不了帝京城外了。” 云清清沉默著下了马车,前前后后地打量著队伍,眼中清光流转,脸色越发凝重。 “怎么了?”萧长珩也下了马车,看著她问道。 “前方有大变数,若继续这样走过去,必有劫难。” “啊?这么严重。”南征惊道。 不过他丝毫没有怀疑自家王妃的话,只是心头焦急得不行: “但现在也没办法更换路线,时间如此紧张,不能有一点耽搁啊,这可怎么办。” 云清清看向萧长珩: “王爷,你信我吗?” 萧长珩眸色微动,直视著她: “你想如何,儘管放手去做。” 本就是只有她能解的困局,他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相信她,不管后果如何,他接著便是。 云清清点点头,当即吩咐南征: “先找个隱蔽地点扎营,把所有粮草都卸下去。” 南征微愣了一下,但二话不说转头就去安排了。 只是命令传达下去的时候,向来令行禁止的队伍却出现了阵阵反对声。 “这眼看帝京就在前面了,怎么突然要卸粮?” “是啊,咱们行程如此紧,好不容易能按时到达,可经不起一点耽搁啊!” “王爷可是立了军立状,这些粮食一旦不能在三日后运抵京城,王爷不但要失了兵权,还会被禁足半年!” “这都是王妃的主意,王爷当真就由著她这样胡闹吗?” 说话的都是西北军中略有资歷的將官,职级不算高。 但跟西北军所有兵將一样,对摄政王忠心耿耿,是毋庸置疑的。 常宗衍在秋猎后已经回了军中,这批人是粮食告急后才派回来的,只是听说过秋猎时发生的事,但毕竟跟身临其境不同。 而这些將官一直觉得传闻神乎其神,不过是王爷为了捧王妃,故意对外那么说的罢了。 他们领兵打仗有些经验,但毕竟不是身处高位,对远途带兵和掌控大局並不在行。 这一路上云清清的操作他们也並没看懂,只以为能如此神速地返往於帝京和景国之间,全仗著王爷领兵如神,找到了极为特殊的路线。 因此眼见著云清清一句话,王爷竟然就由著她让人把粮草就地卸下,简直是莫名其妙。 有人带头,一时间士兵们也都怨声载道,觉得此举不妥。 南征狠狠一鞭子抽在地上,厉声道: “全都闭嘴!军令如山,哪个再延误命令就军法处置!” 眾人顿时安静下来。 但虽闭了嘴,眼中却明明白是不满,也都固执地站在原地没有行动。 “你们这是在抗命吗?还不快去!”南征捏紧了马鞭。 他念在眾將在西北出生入死的份上,专门在王爷发怒前拦下这些人作死,没想到他们不领情还玩起消极怠工了。 “南將军,”一个名为朱瀚的將领站了出来,义正严辞道,“我等对王爷都是忠心耿耿,因此就算要触怒王爷,也不得不劝诫!” “咱们这队伍日夜兼程拼了命地赶路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及时赶回帝京復命吗?” “可现在王妃一句话,就要让眾將士的血汗付诸东流,还要让王爷输了军令状受辱!如此命令你让我等如何去执行!” 他越说越激动,扑通一声朝萧长珩跪拜下去,高声道: “王爷!请收回成命!我等誓死也定赶在时限间进京!” 他身后几个將领也全都齐刷刷地跪下高喊: “王爷请收回成命!” 南征闭上了眼,不说话了。 人非要自己找死是拦不住的。 “本王只问一句,你们,当真要抗命?” 萧长珩眸色浅淡,脸上不见喜怒,但一开口却令周遭气压都仿佛低了几分。 朱瀚心口微微一紧,但他咬牙义无反顾道: “末將誓死效忠王爷,但,今日之令会让王爷陷入困境,恕末將不能从命!” 身后几人齐声: “末將附议!请王爷收回成命!” “很好!”萧长珩冷声。 “来人,把他们绑起来,依军法杖责五十军棍!” “南征,將他们革职查办!所出空缺即刻重新任命,执行王妃之令!” “王爷!”朱瀚等人听到杖责时都咬牙毫不动摇,但听见王爷竟將他们革职查办,仍要按王妃命令行事时,纷纷倒吸凉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王爷三思啊!” 但萧长珩再未给几人半个眼神,亲自盯著南征严格执行命令,当场指了几个临时將领出来。 朱瀚几人被五大绑,还被堵上了嘴,押著隨行。 队伍很快找到一处隱蔽的密林,开始卸粮草。 很快粮草卸完,南征来復命: “王妃,粮草已尽数卸下,接下来该如何,请王妃示下!” 云清清感嘆这效率比她想像得还高,不由得讚许地点了点头,吩咐道: “接下来,用沙石树枝替换粮草,把这些车都装满!” 南征又愣,但仍是毫不迟疑地去执行。 很快,粮草车里都装满了沙石,只有最前面几辆的上方,装的是粮草的袋子用以偽装。 第134章 粮车被劫了! 在运粮队伍停下来一个时辰后,终於由南征率领著再次出发了。 但这一次护送的人马只有半数,摄政王的马车也不在队伍中。 而剩下的半数將士,留在原地看管卸下来的粮草。 顺便对之前抗命的將官执行军法。 朱瀚几人被卸了鎧甲,军棍一杖杖打在后背,几人登时就冒出豆大的汗珠,却全都死咬著牙一声不吭。 十杖下去,皮肉已见了血痕。 再打下去很快就会皮开肉绽,若五十军棍全打完,半条命都得去了。 但就在数到十五杖时,云清清突然抬手: “停。” 行刑的士兵停手。 “剩下的先记著吧,等下还有用他们的地方,若表现好可以將功补过。”云清清淡声道。 其实倒也不是真差这几个人,只是把人打废了还得安排人抬他们,总不能留在荒山野岭自生自灭。 而且还会影响她计划的下一步行动。 萧长珩並无异议,摆了摆手让行刑士兵退开,冷眼看向朱瀚几人: “还不谢过王妃?” 几人捏紧拳俯首,闷声谢过,眼中却並无感激之意。 他们只觉得王妃竟迷惑得王爷对她言听计从,又来玩这招收买人心,简直是把人当成傻子耍! 怀著越发强烈的敌意,几人闷闷地退下,忍著后背的疼痛坐在角落里暗自咬牙。 终究是不敢再私下议论什么。 但半支队伍等在原地,足足一个时辰没有其他命令发出,几人渐渐地又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云清清命令留守的士兵开始起灶,准备做饭。 有朱瀚这几个前车之鑑,这一次没人敢抗命,乖乖地开始执行指令。 但当他们听说要按五百人的量来准备灶饭时,一个个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了。 明明留下的只有一半人,王妃到底在瞎指挥什么呢? 朱瀚忍了又忍,还是狠狠一咬牙,不顾同僚的阻拦大步又来到了萧长珩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王爷!再耽搁下去真的就来不及了!” “您一向英明神武,是西北军、咱大梁国的战神!为何如今竟要听信一个女子的胡话,令自己陷入如此困境!” “您若是失了虎符,军中几十万弟兄该有多失望!” “今日末將以下犯上,愿以死谢罪,只求王爷不要再糊涂下去了!” 说著,他竟直接拔脸朝脖颈抹去! 萧长珩猛地扬手,一道劲气將朱瀚打飞,噗地吐出一口血,宝剑落地。 他眼底怒意翻涌: “你在威胁本王?好得很!来人……” “等等。”云清清按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交给我。” 萧长珩闭了闭眼,杀意敛去,云清清这才转向朱瀚。 “朱校尉是不是以为自己又忠心又耿直?可在本王妃看来,你这叫又蠢又坏!就算死在当场也只是给王爷添乱!”她的声音很冷。 朱瀚猛地抬头,狠狠抹了把唇角血跡怒道: “朱某人在战场出生入死尽忠报国,何时轮到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子指手划脚!你这妖妃除了迷惑王爷又懂什么!” 他一心求死想要唤醒被迷惑的王爷,已经豁出去了。 但绝忍不了这妖妃质疑他的人品! 云清清冷笑: “你还有脸说战场?战场上一个小兵都懂得听从主帅调度,哪怕是自己根本不理解的命令,也要严格去执行,以免影响大局延误战机!” “你自詡尽忠报国,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难道王爷为何听从我的建议,还有义务向你解释清楚不成?” 朱瀚面色一僵,很快又咬牙冷哼道: “何需解释!明眼人都看得出,你是在拖延王爷的行程!你这分明是在害王爷!” “是么?”云清清抬眸往远处一指,“若我是在拖延,那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她这话题突然转变,朱瀚一时间没跟上思路,莫名其妙地转头,就见远远地有一队人马出现。 其他人也看过去,有眼尖的高喊道: “是南將军他们!” 队伍越来越近,留守的眾將士骚动起来。 “他们怎么会回来了?” “不对啊,为什么只有人回来了,那些运粮车呢?” “嘶……出什么事了?” 南征一骑当先冲回来,下马就直奔萧长珩和云清清: “王爷!王妃果真料事如神,我们刚走出去二十里,突然出现一伙千余人的劫匪,將粮车劫走了!” “我等遵王妃吩咐,只佯装抵抗了一下便撤退,对方並没有死追,有几个兄弟受伤,但全员都撤回来了。” 他这番话听在留守眾將士耳中如炸雷般,惊得他们目瞪口呆。 “……被劫了?” “千余人!是咱们足足两倍的兵力啊!” “这岂不是说,如果没把粮食换成假的,现在怕是要全都落在歹人手里了!” “原来王妃早就算到了吗……” 云清清淡然一笑: “干得不错,你们先歇歇,吃饱饭再进行下一步。” 眾將士:…… 难怪要做五百人的饭,这可不是都齐了么。 “王爷!” 朱瀚突然膝行过来,重重一个头叩在地上。 “你还有何话说!”萧长珩冷声。 “是末將被猪油蒙了心,竟质疑王爷的决策!今日全凭王妃神机妙算才保住粮草,末將知错了!求王爷责罚!” 刚被革职的几人也全冲了过来,扑通扑通齐刷刷跪了一排: “我等知错了!求王爷责罚!” 萧长珩冰寒的面孔直到此时终於缓和了几分,淡声道: “给王妃道歉,由她来决定如何处置。” 几人立刻转身朝云清清拜下去,朱瀚毫不含糊高声道: “王妃神机妙算,末將知罪!是末將见识浅薄,不敬王妃,愿听凭责罚!哪怕一死谢罪也心甘情愿!” 另几人也纷纷叩拜,愿领责罚。 云清清目光扫过几人,淡声道: “军中培养一个將领要费多少资源,哪能由著你们想死便死!” “但你们自以为有几年资歷,就仗著忠义之名插手上层决策,若不罚,迟早要坏大事!” “即日起,你们几个全都从小兵重新做起,未来如何各凭本事吧。” 几人面露愧色,再次叩首: “遵命!谢王妃宽宏大量!” 云清清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的灵瞳能清晰地分辨出这几人是不是真的心服口服。 几人身上气运之光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就算从小兵做起,也很快就能回到原职,甚至在未来建功立业成为国之栋樑。 经此一事,队伍里再无人质疑云清清的命令。 但眾人开始好奇,现在天色已暗,就算马上携粮草出发也来不及了。 王妃却看似胸有成竹,她到底打算如何解决眼下的难题呢? 五百人就地开伙做饭,饱餐一顿便准备上路。 云清清低声吩咐了南征几句后,他便直接快马加鞭回了帝京。 而她下一个命令,眾將官又都蒙了。 队伍竟要返回景国,再次去借粮! 第135章 本来是不怕的,但又嚇著了 不过这一次,再无人质疑王妃的命令。 天色渐暗。 五百人的队伍远去,只留下云清清和萧长珩在原地。 还有旁边那些堆积成山的军粮。 萧长珩心中虽疑惑,但有人在场时始终没有表露出半分,直到现在。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他终於开口问道。 云清清转头面对著几乎够堆满一个校场的军粮,揉著眉心狠狠嘆了口气: “先睡觉,明早再说。” 萧长珩:“……” 云清清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就近將一个刚刚起灶后未燃尽的火堆扒拉几下,添了点柴进去,火堆重新旺起来。 然后她从粮草堆里找出几大袋子苜蓿草,打开铺在地上当成床。 苜蓿草是供军马的草料,又松又软很適合做床。 又从空间里翻出两条厚斗篷,一条铺在草床上,一条留著盖。 出发时没料到眼下这个状况,空间里除了她那些草药符纸之类,只有一点常备衣物,斗篷也只有这两条。 云清清已经琢磨著,回去后立刻在空间里备些床、铺盖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了。 折腾完这些,她朝草床一指: “今晚只能委屈委屈你,凑合著睡吧。” 转头就看见某王爷正一脸问號地盯著她。 云清清有些底气不足地抿了抿唇。 一路上大队人马虽也是日日宿在野外,但都有士兵负责扎营帐,直接睡露天还是头一遭。 萧长珩平日里衣食住行素来精贵,这是嫌弃她不会扎帐篷,铺的床太糙? 她想著这些突然就有些恼火,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就听某人幽幽开口: “那你睡哪?” “我?啊……”提著的一口气顿时泄了劲,她朝粮草堆胡乱指了指,“那么多呢,我再堆一个就好了。” “斗篷还有么?”萧长珩眼看著她空手变出两条斗篷,不可能不好奇。 云清清以为他觉得不够盖,皱眉道: “只有这两条了,你將就一宿吧。” 萧长珩眸色深了深。 “嗯,那你帮我一下。” 云清清多少有点意外,这人向来一身傲气,平日起居其实不太让人帮忙。 但见他没再提出异议,她总算鬆了口气,也便不再多想,走过去把轮椅推到草床边,扶著他坐了上去,就转身准备去给自己再铺张床睡。 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云清清回头挑眉: “又怎么了?” “別走。”只见男人目光深邃地看著她,一张俊脸绷得有些紧。 “……” 云清清眨了眨眼: “我不走啊,就是去铺个……” “这荒郊野岭的,你……能不能別离我太远。”萧长珩眸色幽深,映著点点火光,看得她心口微微一跳。 云清清定定看了他片刻,疑惑道: “不是吧……你上次不是说不怕黑了么?” 萧长珩手指微微紧了紧。 在景国她去夜探义庄那回,他確实说过。 “咳……”他凝眉,神色严肃道,“本来是不怕的,可又眼看著你招出那么多鬼魂啊什么的,又嚇著了。” 云清清:…… 总觉得这人在胡扯。 但这人属实矜贵傲气到骨子里,若不是真的没办法,她实在难以想像他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別人。 “清清,別走。”萧长珩磁性的声音低低响起,漆黑的眸子里全是企盼。 云清清抿了抿唇,嘆了口气: “行吧。” 草堆足够宽敞,两人並排躺了下来。 萧长珩扯过斗篷要盖在她身上,被她按住了: “我外邪不侵,不需要这个,你盖就行了。” 说著,她把斗篷严严实实地盖在他身上,这才又躺好,闭上了眼。 这几日灵力消耗大,身体也跟著疲惫,她其实一有时间便要补觉恢復,从来没有睡不著的问题。 但这会儿明明也疲惫,却不知为何好一会儿都没睡著。 “清清……”耳边突然响起男人的低唤。 “嗯?怎么了?”她没有睁眼,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好像马上就要睡著。 “我睡不著……” 不知是不是在荒郊野的缘故,男人的声音格外柔软。 云清清抿了抿唇,没吭声。 身边的男人动了动,一只大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 云清清攸地睁开了眼,转头看向他。 却见萧长珩已经闭上了眼,唇角勾起了心满意足的孤度。 “我觉得这样踏实多了,睡吧。”男人喃喃轻语,然后就没了动静。 云清清:…… 灵瞳中清光闪烁,她的眉心拧得越来越紧。 之前她一直刻意忽视的,两人之间那条因果线,確实正在逐渐加深,而且那顏色……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嘆了口气。 罢了,如今他身处困境,又是荒山野岭,就由著他这一次吧。 但此次危机渡过后,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云清清下定决心,转头闭眼。 说来也怪,她本以为自己很难再睡著,但听著身旁均匀的呼吸,和著夜虫鸣叫、轻风拂过树叶的声响,手上传来暖融融的温度,竟也很快沉沉睡过去了。 云清清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她无比熟悉,那是她前世最后的记忆。 第136章 先商量好,再得罪一次 血云煞气翻涌。 铺天盖地,哀號遍野。 唯有一处山巔被巨大阵法所笼zhao,隔绝与这灭世的灾劫之外。 阵法中心站著一个少女。 少女手中长剑泛著金色光芒,嗡鸣声如泣如诉,却无法令她眼中绝决动摇分毫。 她將长剑倒握,毫不迟疑地刺进自己心口。 鲜血汩汩涌出,流入阵眼,整座大阵以少女为中心骤然绽放金芒,衝破血云的封锁,將生机洒向大地…… “不!!!” 有声音似从极遥远处传入耳中,却撕心裂肺,充斥著绝望。 少女缓缓回头,想要朝对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 却没能来得及,她的身影已经光为万千光点,消散於天地间。 云清清驀然睁眼。 头顶是璀璨的星空,她只一瞬就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梦里那个声音却仍縈绕在耳边。 那不是梦,是她之前一直忽略掉的一部分记忆。 上一世献祭的那天,那个人,是谁? 她到最后也没能看清那人的脸。 手上忽地一紧,云清清思绪回笼,这边注意到萧长珩已坐起身,仍紧紧握著她的一只手。 男人的脸隱没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那双比常人更深的眸子却映著点点星光,格外晶莹。 他静静地看著她,一言不发。 云清清坐起身,刚凑近他,他却转开头去。 “抱歉吵醒你了,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男人收回一直握著她的手,声音有些沙哑。 云清清压下心中那一抹怪异的感觉,看了眼天色。 “不睡了,南征如果顺利也差不多该来消息了。” 话音刚落,她就朝天边看去。 只见一道微光由远及近,转瞬就到了近前,落在云清清伸出的掌心,映出一道淡金色的符文,被她轻轻一捏就消散。 正是派南征出发前她交给他的符,只要他將符纸点著,上面的符文便会以极快的速度飞回她这里报信。 云清清勾唇: “一切就绪,我们可以出发了。” 萧长珩转回头,已恢復了平日的沉稳,问道: “你真有办法独力將这些粮草运送回去?” 云清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轻咳一声,目光忽地有些偏移: “可不能光指望我,你也得出一份力。” 她的灵玉扳指中空间只有一个仓库那么大,当初装云志平私藏的財富是绰绰有余,但要装十万大军的粮草就差得远。 不然她早自己带著东西回京了。 眼下她灵力几乎被掏空,好在这队友不是一般人,两人协力的话还是能完成任务的。 萧长珩剑眉微挑,隨即露出笑容: “自然,需要我做什么,儘管吩咐。” 云清清深吸一口气,灿然一笑: “要运走这么大一堆东西,我需要喊几个帮手来,而这些帮手又特殊,以我现在的灵力想要联繫到他们,还需要借用你一点东西。” “就是吧……咳,得罪一下。”说到这最后一句,她目光往旁边飘了飘。 萧长珩呼吸一滯,耳根顿时就有点热。 “得罪一下”这几个字他可太熟悉了。 每次她这样说,都…… “你要是不愿意,大不了回去后我给你小小施个遗忘咒,把这里的事给忘了,不就行了。”云清清捏了捏手指,觉得自己想到一个好办法。 萧长珩瞪著眼看了她片刻,確认她是认真的,不由得磨了磨牙。 “遗忘咒?你休想!”男人颇有些咬牙切齿,“我什么时候说不愿意了!” “何时出发?我隨时都可以!” “那便好。”云清清鬆了口气,展顏一笑。 毕竟前几次“得罪”都是在没有徵求人家同意的情况下,算是霸王硬上弓的。 从他每次的反应看来,都是又气又恼,令她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厚道。 而这一次,她灵力所剩不多,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將十万大草的粮草运回帝京,不仅成功机率不大,而且恐遭反噬。 但只需萧长珩一口真龙之气,就能解决问题。 怎么说也是合作伙伴,这次情况既然没有那么紧急,她还是希望两人能先达成一致的好。 云清清扶著萧长珩回轮椅上坐好,將苜蓿草收拾回粮草堆里,然后开始围著粮草堆走了一大圈。 边走边画出一个巨大的阵法。 待阵法完成,云清清也走回了原点,转身看向萧长珩: “准备好了吗?” 男人抿唇,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喉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滚动,耳根也悄悄地红了起来。 好在夜色尚未褪尽,云清清並未注意到这些。 她走到萧长珩面前,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 却发现自己心跳得莫名凌乱。 怎么回事,从前可没有这样过。她眉头微凝,暗暗掐了个清心咒后,胸口重归平静。 云清清低下头,对准男人的唇。 萧长珩面色波澜不起,手指却紧紧蜷了起来,漆黑的瞳孔微微颤动。 周遭一切都忽地变得模糊而遥远,感观中儘是少女那双温热柔软的唇。 云清清双眼微眯,眉心皱了皱。 “呼吸。”她轻轻蹭了蹭他的唇,唇畔溢出的指令似也带著几分湿意。 萧长珩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屏息了许久,也才察觉到心跳声如雷鸣,伴著汩汩的血液翻涌,令他几乎目眩。 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未待调整好状態,少女已抽身而去,转身。 独留他在原地,绷著全身胸口重重起伏,全凭本能下意识地克制著无声无息。 狂风乍起,將整个阵法和里面的两人牢牢笼住。 萧长珩意识回笼,抬眸看著少女专注的侧顏,漆黑眸华中无尽暗流中,渐渐溢出浓浓的失落。 刚刚的一切,即便他做了最充足的心理准备,却仍差一点失控。 直到现在仍压抑不住狂乱的心跳。 可他看得清清楚楚,她平静得仿佛只是作了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动作,眼中毫无波澜。 甚至心跳都没有波动,平稳如常。 对她来说,这只是一次必须的例行公事罢了。 就跟那时一样…… 萧长珩骤然拧眉,心头疑惑。 跟什么时候一样?他刚刚……想到了什么?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要破茧而出,细想却抓不住痕跡。 昨夜梦醒后,也是同样的感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一只小手握住他的大手,萧长珩指尖一紧,抬眸茫然看向眼前的少女。 云清清皱眉著看著: “你怎么了?” 她捏著袖角擦去他额角的冷汗,清冷开口: “先別走神,出发了!” 狂风卷过,五道黑影从天边疾驰而来,瞬间天昏地暗! 第137章 启稟皇兄,粮食被劫走了 帝京。 萧子睿带著云白莲兴冲冲地来到凤棲宫。 云白莲脸上的白纱已经摘掉,一张小脸光滑白嫩,已再没有半点脓疮。 正是前些日子国师出关,帮她医好的。 “母后,好消息!”萧子睿甚至来不及见礼,就迫不及待地报喜道。 “哦?”皇后见他喜上眉梢,不由得也带了几分笑意,“皇儿何事如此高兴,说来听听?” 萧子睿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先屏退了下人,才低压声音说道: “摄政王从景国运回的粮草,已尽数被儿臣的人劫回来了!” “真的!他竟真能按时將粮草运了回来?”皇后惊喜之余还有点后怕,“我道他此举实属无奈,最多只有一成把握,想来就算能把粮运回来也是过几天的事。” “幸好皇儿你提前做了布置,不然这次怕是真让他得逞了。” 萧子睿拉过云白莲的手,笑道: “母后有所不知,此次多亏了白莲提醒,要我提前去拦截摄政王的运粮队伍,还一下就指准了他们会出现的位置,这才能让咱们大获全胜!” “哦?”皇后喜道,“白莲又是如何猜到这些的?” 云白莲笑盈盈道: “其实说来也怪,前两日我突然心神不寧,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想来近日太子哥哥最操劳的便是粮草一事,便去找太子哥哥求了跟此事相关的堪舆图来看。” “结果看到舆图上的某一处时,心中就突然有种感觉,摄政王的车队这两天定会出现在那里。” “还好太子哥哥信我,派了人去,果然就中了。” 她如今样貌恢復了甜美可人,皇后看著越发喜爱了,连声赞道: “好、好!不愧是天凤之命,此次你是头功!” 她一边称讚,一边將手上的翡翠鐲子摘下来,亲手给云白莲戴上。 云白莲喜上眉梢,心中別提多畅快了。 她如气运滔天挡都挡不住,倒要看看等摄政王失了势,云清清那个废物还如何得意! 萧子睿突然又想到什么,冷笑了一声: “对了,我派去的暗哨刚刚还传回消息,摄政王的队伍失了粮草后,竟又往景国的方向去了!怕是还不死心,想要再运一趟粮草呢!” “难不成他觉得只剩这两天时间,竟还来得及往返一趟景国不成!简直是异想天开!” 云白莲捂嘴轻笑: “怕不会又是云清清给他出了什么餿主意,还真是生怕摄政王输得不够难看呢!” 皇后略惊讶了一下,隨后眼底闪过浓浓的算计: “摄政王向来以大局为重,想来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此事就算他明知必败,也会优先解决西北军粮草之忧。” 萧子睿皱眉: “母后是说,摄政王明知兵符保不住,还要被禁足半年,却还是决定再回景国运一趟粮草?” 他说出这番话,心里基本已经认定了这就是摄政王的打算,不由得暗暗捏了捏拳。 “什么大局为重,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萧子睿忿忿道,“到时他定会派人四处宣扬,摄政王寧愿释权禁足,也要拼命將粮草运回来,然后主动交出兵权以退为进,让父皇和大臣都向著他!” “以他的城府,再加上他手那几十万兵將军心,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捲土重来!” 皇后点点头: “没错!他定是如此打算的。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萧子睿会意地冷笑: “他定以为赌约失败,便再不会有粮草被劫的风险了,呵,绝想不到咱们早看穿了他的打算!” “我能让他栽一次,就能让他在同一个地方栽第二次!” 云白莲笑道: “太子哥哥放心,有白莲在呢,不管他走哪条路线,都一定躲不过去!” 萧子睿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 “白莲真是本宫的福星,接下来还是靠你了。” …… 一处昏暗的密室。 咣! 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 “什么!那两个废物竟连摄政王的影子都没见到,把他给放过去了?” 报信的暗卫埋著头,大气都不敢喘。 桌后之人怒气冲冲看完信件,倒是冷静了下来。 那人將信丟进火盆里烧了个乾净,陷入了沉思。 自己派出的人绝不敢撒谎,便若是如此,那摄政王的行程……便是神速到不可思议啊。 “先退下吧。”那人沉声道。 此事有古怪,看来,不能操之过急了。 且先静观其变再说。 …… 运粮期限最后一天。 早朝,萧子睿胜券在握,早早就来到朝堂上。 他和苏丞相等人春风得意,与之相对是拥互摄政王的大臣们,个个面色担忧。 今日就是摄政王立下军令状运粮回京的最后期限,王爷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他真的回不来,可该怎么办。 尤其是看著太子一派个个面带笑意,似乎早已料到了结果,更令他们忧心。 就在这时,大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譁。 “见过摄政王!见过王妃!” “摄政王大人回来了!” 萧子睿愣了愣,立刻转头看去。 正看见萧长珩身著朝服,跟云清清並行进入,哪怕坐在轮椅上也掩不住矜贵无匹的气质。 因为摄政王妃也是此次押运粮草的主要人员,所以她出现在此,眾大臣倒也没有奇怪。 萧子睿心头一紧,隨后又立刻放鬆下来,冷哼了一声。 想来是他们只派了队伍去景国重新借粮,本人赶回来应付朝堂之事。 但是,拿不出粮食,就算这两人到场了又有什么用。 正好,今日就让文武百官都知道,摄政王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事事胜券在握的战神了! 想到这里,正得意洋洋地上前,拱手施礼假惺惺问道: “皇叔远道归来,这一趟定是如约將粮草运回来了吧?真是辛苦皇叔了!” 他劫粮草的事情自是严格保密,哪怕是苏丞相都不知道,见他这样一问,眾人虽面色不显,但早已都竖起耳朵等著摄政王的回答。 萧长珩冷冷看了萧子睿一眼,淡声道: “太子急什么,马上便有分晓。” 萧子睿心中越发得意,表面恭恭敬敬地笑了: “皇叔说的是,那便拭目以待了!” 眾人说话间,总管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圣上到!” 皇上跟平日一样面带病容缓步登场,眾人山呼万岁后进入正题。 皇上一见萧长珩也在,立刻面露喜色,咳嗽了两声道: “摄政王回来了?那粮草的事办的如何了啊!” 萧长珩垂眸拱手,面无表情: “启稟皇兄,臣弟本已將二十万石粮草运抵至帝京一百五十里处,却被突然出现的匪徒尽数劫走了!” “什么!”皇帝脸色大变。 朝堂眾臣也“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第138章 既要又要,想得真美 “怎么会这样!运粮车队已经离帝京这么近了,居然还能遭遇匪徒劫粮!” “这些悍匪简直是太囂张,竟连朝庭军队的粮草也敢劫,这分明是在打朝庭的脸!” “陛下还请即刻下令剿匪!” 拥护摄政王的大臣又惊又怒,纷纷进言。 苏丞相却跟太子交换了眼神,高声说道: “粮草到底是不是被匪徒劫走了且先不说,摄政王已立/军令状,如今却未能按期將粮草带回,王爷是否该给陛下、给满朝文武一个交待!” 他这话一出口,眾朝臣顿时安静了一瞬。 紧接著就有拥护太子的大臣附和道: “没错,如今首要之事,是摄政王未能完成军令状!” “摄政王理应给一个交代!” “请陛下秉公处置!” 拥护摄政王的大臣们不干了,怒道: “此事明明是匪患所致,怎能全怪摄政王?” “帝京皇城百余里竟有山匪如此囂张,分明是京畿兵马司失职,此事不应摄政王担责!”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太子一派立刻回懟: “当初我等反对去景国调粮,就是因为路途遥远变数眾多,根本不可能完成!是摄政王非要说他做得到,还立下军令状,陛下才允了的,怎么如今一句匪患就要当那军令状不存在吗?” “就是!摄政王既然信誓旦旦能按时携粮草归来,那理应算好路途中的危险,提前做好防范!” “没做到就是没做到,拿匪患做藉口,难道就可以不用担责了吗!” 皇上被眾人吵得头疼,猛拍桌子: “够了!咳,咳咳……” 他又急又怒直咳嗽,眾人听得心惊肉跳,这才停止了爭吵,纷纷出言让陛下保重龙体。 皇上咳了好几声,这才缓过劲来,疲惫地看向萧子睿: “太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萧子睿一直没有参与到爭论中,直到被点名这才站出来,嘆了口气道: “儿臣虽当初就不赞成皇叔去景国调粮一事,但他执意立/军令状作保,儿臣其实一直希望皇叔能成功,毕竟此事关乎西北军能否守住边境!” “但没想到,最终皇叔还是因一意孤行,误了军机大事!” “儿臣以为,既然事先已有军令状,便当按其执行,否则堂堂皇室言而无信,如何向天下交代?” 苏丞相立刻站出来支持: “臣附议!请陛下即刻下令,让摄政王交出兵符、禁足半年!” “臣等附议!”又有几个重臣站出来齐声道。 “臣以为不妥!” 兵部尚书齐世良高声反对:“西北军粮本应是户部的职责,摄政王为国为民一心顾全大局才接下这担子,怎能出了事就全让他一人承担?” “更何况,如今西北边境蛮族蠢蠢/欲动,摄政王乃我大梁战神,若因这区区一件事就收缴兵符还被禁足,万一敌国入侵边境怎么办!” 户部尚书直咬牙,但自知理亏只能缩著脖子当鵪鶉。 萧子睿冷哼道: “粮草都没有,空有战神名號又有何用!继续这样下去,不等蛮族打过来,西北十万大军就只能回撤了!到时候西北三十余座城池,全都要任凭蛮族宰割!” “齐尚书,若真到了这个地步,你能负责吗!” 兵部尚书一噎,不说话了。 但支持摄政王的武將们不干了,当即就纷纷站出来: “太子如此咄咄逼人,难道你就有粮草了吗?” “没粮草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摄政王大人好歹赫战功在身,都是实打实地打下来的!” “俺是个粗人,俺就觉得谁想要对王爷追责,先能解决了粮草的问题再说!不然凭什么你们啥也不做,反倒要指责做事的人?” 萧子睿早有准备地笑了: “诸位说得有道理!本宫也正要说这件事呢!” 说著他转向皇上,说道: “父皇可还记得,当日儿臣提议筹款向江南两州富商购粮一事?” “后来因为摄政王立了军立状,原定筹款购粮二十万石便缩减至了五万石,以备不时之需。” 皇上点点头。 此事在场朝臣也都清楚,毕竟因为国库空虚没钱买军粮,结果在皇上的號召下连后宫都捐了银子买粮,大家或多或少都出了银子。 萧子睿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摄政王,和他身旁一直沉默的云清清,暗暗得意地勾起了唇。 “父皇恕罪,儿臣因担心摄政王无法完成调粮的任务,擅作主张,將购买五万石粮食改成了二十万石!” 皇上一惊: “当真?若真有二十万石粮食,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萧子睿笑道: “粮食现已运到大殿外,父皇隨时可去查验!” “只是……”他话锋一转,“原本募捐到的银钱购买五万石粮食还能剩下一些,充盈国库,但买这二十万石便不够了,儿臣借了不少银子仍是不够,还有十万两的赊帐……” 皇上大手一挥: “西北军粮十万火急,你做的对!你垫的银子还有欠帐都记在户部帐上!” 不少大臣暗暗交换眼神,心中嘆气,户部哪来的银子,怕不是又要號召百官捐款了。 但关乎西北军情,他们也不敢有异议。 萧子睿却又说道: “父皇难道忘了,摄政王妃当初许诺过,只要儿臣把粮食买回来,她就会支付所有的购粮款!” 眾大臣听说此事,立刻当即纷纷称讚摄政王妃大仁大义一心为国,把她给架得高高的,生怕她反悔。 毕竟有人出这笔银子,他们就不用再捐钱了。 皇上经此提醒也恍然想起: “確有此事,摄政王妃,你当日说的话可还作数?” 不等云清清开口,萧子睿就抢著说道: “相信以摄政王妃的身份,定不会出尔反尔吧?不然让天下人知道了,岂不是连累皇室都被嘲笑!” 云清清瞟了他一眼: “太子不必激我,我既然说了就一定做到。” 萧子睿压下眼底的精光,心中得意。 他刚刚抢著说那番话,就是为了让云清清先当眾认下这笔帐,以免她拿这个作筹码,给摄政王开脱! 他给苏丞相使了个眼色,苏丞相立刻又重新提起军立状的事。 “王妃大义,但军立状不是儿信,相信王妃也不会拿银子来要挟皇上,不追究摄政王失职之罪的吧?” 云清清冷笑,这是既要她出钱,又要夺摄政王的权,算盘打得可真美啊! 眼看两派人又吵起来,皇上皱著眉冷声道: “够了!全都住口!” 眾人这才消停下来。 皇上看著萧长珩嘆了口气: “皇弟啊,朕知你一路辛劳不容易,但毕竟你立过军令状,朕也不能当著文武百官的面言而无信……” “皇上且慢!”云清清打断了他,“王爷立的军令状上,今日是最后期限,也就是说,只要今天没过去,就不算超期!” 皇上微顿,点头道: “確实是这个理。” 萧子睿冷哼: “就算拖到明天又有什么意义,难不成他还能凭空变出粮食?” 云清清定定地看著他,忽地一笑: “那就不劳太子费心了,我倒是有另一件事要確认一下。” 她转头对皇上说道: “陛下,今年两江水患,粮食几乎颗粒无收,即便是最大的商户也不可能屯下多少粮。” “太子却说他从富商手里买来了足足二十万石粮食,恕我实在是无法相信呢!” 第139章 本王看著眼熟 萧子睿面色一变,讽刺道: “摄政王妃这是眼红本太子立了大功吗?外面那二十万石粮实实在在地摆在哪里,由不得你不信!” 云清清冷笑著瞟了他一眼,对皇上说道: “陛下,我怀疑太子那二十万石粮食有问题,想让我出银子买粮可以,但我绝不当冤大头,必须得亲眼看见粮食没问题才行!” 萧子睿巴不得当场打她和摄政王的脸,立刻说道: “父皇,摄政王妃想验看隨时都可以,但是验过之后,还请父皇作证,让摄政王妃当场向儿臣道歉!” 云清清冷声: “太子大可不必拿皇上压人,若那二十万石粮真的没有问题,本王妃马上给你道歉又有何难?” 皇上点点头: “既然如此,眾卿隨朕一起去外面看看!” 皇上带头,文武百官一大群人乌泱乌泱地涌出大殿,一起来到了殿外广场上。 只见一排排粮车整整齐齐地摆放著,每辆车上都堆满了装粮食的袋子。 萧子睿得意地瞟了一眼萧长珩和云清清,高声说道: “这便是我千辛万苦筹措到的二十万石粮草,还请父皇和文武百官做见证!” 皇帝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好、好!有这么多粮食,总算能解西北军的燃眉之急,太子此次有功!” “慢著。” 云清清却大步走到粮车边,一辆一辆地看过去,淡声道: “陛下还未派人检查过这些粮食有没有问题,不妨等看过了再说。” 萧子睿冷笑: “摄政王妃未免太小人之心了,这可都是江南富商卖给朝庭的粮食,难道他们敢以次充好?都不怕掉脑袋的吗!” 云清清看到这些原封未动的粮车,就知道萧子睿根本没检查过这些粮食,听到他这番话更觉得好笑。 看来他是確信摄政王万里迢迢运粮草,早就检查好了粮食的质量,这才如此有底气啊! 她冷哼一声,越过前面几辆粮车后,停了下来。 她用力把装粮食的袋子一袋一袋拖到地上。 皇上疑惑道: “摄政王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子睿冷声: “不必白费力气了,本宫买回来的粮食不可能有问题!” 他话音刚落,云清清就冷笑起来: “哦?如果没问题,那这是怎么回事?” 隨著她的话语,又一个装粮的袋子“呯”地一声砸到地上。 眾人都是一愣。 因为这袋粮食落地的声音,明显跟別的不一样! 而且明眼人一看就能察觉到,这袋子要比前面几个装粮的袋子重上许多! 眾人愣神的功夫,云清清已经打开了袋口,提著底部一倒。 “哗啦”声响起,袋子里的沙石散了一地。 “什么!”萧子睿面色大变。 眾人也都惊了。 “这粮袋里装的是沙子!” “嘶……难怪王妃不相信,还真让她给查出问题了!” “那些富商是不想活了吗?竟敢在卖给朝庭的粮食里做这种手脚!” “不知道粮食里混了多少袋沙子……” 隨著眾人的话语,云清清已经又打开了两个袋子,从里面倒出来的,全是沙子! 云清清拍了拍手上的沙土,看著萧子睿冷声道: “除了前几辆车最上面的几袋是粮食,剩下的全都沙子!” “太子殿下,这就是你了三倍价钱买回来,要给西北十万大军吃的粮食吗!” “不、不可能……” 萧子睿面色青一阵白一阵,除了“不可能”已经说不出別的话。 皇上脸色沉了下来,大手一挥: “给朕好好查验,看看到底还有多少袋沙子冒充粮食!” 禁军统领立刻带人衝过去,把每辆车上的袋子都卸下来就地打开查看。 查得越多,眾人就越是震惊,皇上的脸色也越差。 最后,禁军统领回到皇上面前復命: “陛下,除了最前面几辆车最上层有几袋粮食,其余所有袋里装的,全都是沙子!” 皇上震怒! “萧子睿!你给朕好好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吼完这一句立刻咳嗽起来,太监总管赶紧上去好一顿拍背顺气。 萧子睿一个踉蹌,扑通跪下: “父皇,儿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应该是粮食,怎么会变成了沙子呢!” “不对……定是有人故意害儿臣!” 他咬牙瞪向云清清和萧长珩,眼睛都有些发红。 到现在他还如何不明白,难怪云清清非要亲自验看粮食,她分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自己劫来的粮食,就是被动过手脚的! 云清清瞪大眼睛一脸无辜: “不会吧?我跟摄政王可是刚刚远途跋涉回来,太子殿下自己买粮出了问题,难道还想推在我们身上?” 萧子睿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苏丞相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太子一眼,却不得不出列替他说话: “陛下息怒,太子殿下可能经验不足,才会被那些无良富商欺骗,但他绝不会故意做出此等事来的啊!还望陛下明察!” 有他带头,立刻又有几个大臣出列替太子求情。 皇上这才面色稍缓,但仍怒意十足道: “立刻给朕严查!是哪些奸商竟敢如此戏弄朝庭,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敛財!朕要將他们千刀万剐诛其九族!” 萧子睿有苦说不出。 粮食全是从摄政王手里抢来的,哪里有什么富商! 这件事绝不能被人知道,实在不行……就只能找几个商户做替罪羊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但就在这时,萧长珩突然不紧不慢开口了: “皇兄先別急著怪罪商户,说不定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样。” 皇上皱眉: “皇弟此言何意?” “本王怎么看著,这些运粮车如此眼熟?”萧长珩淡淡扫了一眼跪著的萧子睿。 萧子睿身子一颤。 “皇叔想多了吧,运粮车还不是长得都差不多,看著当然都眼熟。” 他冷汗直冒,强/压著心虚说道。 但云清清却冷笑起来。 她走到一辆被清空的运粮车前,摸著下巴说道: “还別说,本王妃也看这粮车有点眼熟,怎么跟咱们从景国押粮跟来的车子一模一样呢!” 说著,她不等萧子睿有所反应,就伸出纤细的胳膊,抓住粮车一侧猛地一掀。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看起来窈窕纤瘦的妙龄女子,竟直接把粮车整个给掀翻了! 云清清拍拍手咧嘴一笑,指向车底: “到底只是眼熟还是有別的原因,看一看这个就知道啦!” 第140章 皇上气晕了 只见云清清指著的位置,刻著一个奇怪的纹样。 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但眾人瞧了半天也认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此兽名为象,是景国的守护圣兽,刻在运输车底以保路上平安。” 云清清看向萧子睿,目光凌厉。 “太子殿下能否解释一下,我们从景国带回来的运粮车,为何会出现在你的粮队里!” 萧子睿脸色煞白,说不出话。 皇上脸色沉得能滴墨,当即让禁军又掀翻了好些粮车。 结果每辆车底,都有图样的兽纹! “混帐东西!” 皇上气极,照著萧子睿狠狠就是一脚。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不知这些粮草竟是摄政王从景国带回来的啊!这明明是从粮商手里买来的,怎么竟然运到这里却变了样!” 萧子睿连滚带爬到皇上脚下。 他知道这次栽了,但绝不能承认劫粮之事 只能伏在地上大声喊冤,死咬著不认。 “父皇明鑑!儿臣也是被人欺瞒了,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皇上气得指著他,猛咳到说不出话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眾大臣和太监嚇坏了,狂喊宣太医的、上前掐人中的乱成一团。 最后还是萧长珩厉声让大家镇定下来,主持大局。 他吩咐李总管带人將皇上抬回了寢殿,一场大朝会草草收场。 朝臣散去,萧子睿也不敢离场,孤零零跪在寢殿门外。 寢殿內,太医给皇上把脉。 不多时,皇后匆匆赶到,急声问道: “陛下怎么样!” 太医把完脉,起身对恭恭敬敬道: “皇后娘娘、王爷,陛下是急火攻心才会如此,微臣开个方子,近日须得好生调养肺腑,保持心情舒畅,只要不再动怒便无大碍。” 皇后稍稍舒了一口气,但眉宇间仍是忧心忡忡,看向萧长珩欲言又止。 想来是已经听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事。 云清清看了一眼萧长珩,只见他紧紧凝眉,向来清冷的脸上带著隱忧。 她暗暗掐了个诀,指尖一弹,微弱的金光一闪而过,射入皇上心口,皇后和太医等人浑然不觉。 萧长珩却眸色微动,目光落在云清清身上。 片刻后,皇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醒了过来。 “孽障……孽障误国啊!”他睁眼最先想到的,还是那二十万石军粮,气得胸口直起伏。 萧长珩立刻温声道: “皇兄莫急,粮草並没有丟失,这会儿已经差不多该运到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传话太监通报,摄政王手下南征还有禁军统领燕寧在殿外求见。 皇上神色一动,立刻把人传了进来。 两人拜见过后,南征稟报导: “二十万石粮草已按摄政王吩咐,尽数运至正殿外广场处,禁军已清点验货完毕。” 燕寧也说道: “微臣已逐车查验过,这一批粮草全是上好的稻米和苜蓿,並无问题。” “好、好啊……” 皇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疲惫地伸出手,哑声道: “长珩,过来。” 萧长珩上前握住他的手: “皇兄,我在。” “唉……幸亏有你。”皇上仿佛苍老了几岁,摇头嘆道,“朕的儿子不成器,对不住你啊……” 萧长珩垂眸,声音温和: “皇兄莫要动气,先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点点头,又是欣慰又是恼怒道: “若这朝中没有你,朕怕不是累死就是让他们给气死了!咳……接下来这些日子又要辛苦你了。” “皇兄言重了,臣弟自当尽职尽责,守好皇兄的江山。” 皇上面色越发欣慰,再次夸了他几句,又问道: “长珩啊,此事你立了大功,可想好了要什么奖赏?” 萧长珩神色认真道: “此次王妃才是首功,若不是她找出直抵景国的捷径,又在快回京时算出粮草有遭劫的危险,臣弟也不可能顺利完成任务。” “皇兄若要赏,也该赏她才是。” “原来如此!好,摄政王妃可有什么想要的?” 云清清见皇上的目光看过来,福了福身,面色清冷: “陛下,赏就不必了,倒是此次京郊匪患出现得奇怪,我只想求陛下严查,绝不要让匪首逍遥法外!” 皇上手一紧,又重重咳了起来。 萧长珩立刻伸手扶住他,拍背顺气,目光却不动声色地看向云清清,抿了抿唇。 云清清微微皱眉,不再多说。 皇后突然走到龙榻前跪下: “陛下,摄政王妃说得没错,此事是该严查。” “太子他不过是年轻,做事毛躁了些,却被人陷害成了不忠不义之辈,他是冤枉的啊!” 皇上又咳了几声,才强/压下火气摆了摆手,对萧长珩说道: “你们先回去吧,朕有话要单独跟皇后说。” 云清清眉目清冷,对上萧长珩的目光后,到底还是没再多说什么,两人离开了寢殿。 萧子睿还跪在寢殿大门外,看见两人出来立刻深深埋下头,暗暗捏紧了拳。 直到两人的身影远去,他才恨恨地回头看了一眼。 第二日,皇上龙体欠安无法上朝。 摄政王接手监国之责。 太子用沙子假充军粮卖给国库的事,已传遍了全京城,民声沸腾,纷纷骂太子无德。 朝会是暂停了,但文武百官弹劾的摺子堆成了小山,许多大臣提出废除太子另立储君。 但都被萧长珩给压了下来。 寢殿內,皇上终於把跪了一天一夜的太子召进去。 同时在场的还有皇后。 半个时辰后,皇后和太子离开,据见到的宫人私下悄悄传说,两人脸色如丧考妣。 皇上又单独召见了摄政王,也不知谈了些什么,足足一个时辰后,摄政王才离开。 紧接著圣旨就下来了。 其一,责令大理寺严查粮草被换一案。 其二,太子在购粮一事上重大失误,罚奉半年禁足一个月,还要赔偿所损失的粮款,归还朝臣的捐银。 除此之外,皇后跪在殿前陈情,自述是她听信了小人谎言,给太子推荐了心怀不轨的商户才导致了如此后果。 皇后自请去寺庙清修理佛,以赎罪。 皇帝允了。 三日后。 云清清跟著萧长珩,一起来到了太子府。 第141章 萧子睿认怂 这天萧长珩本是要自己去太子府上。 但临走时云清清突然出现,要求跟他同往,问原因她只说是有事。 萧长珩定定看了她片刻,对上她坦然的目光,终是没多问,两人一起出发了。 马车停在太子府门前。 如今太子禁足,这里前后门都有禁军把守,见摄政王的马车到来,不用招呼禁军就恭恭敬敬行礼,並有人主动进去通传了。 很快太子府管家出现,客客气气把两人迎了进去。 云清清一路看著四周熟悉的景色,心口有微微的滯涩之感。 “怎么了?”萧长珩突然拉住她的手,捏了捏。 “没事。”云清清淡然摇头,“故地重游,想起一些旧事而已。” 原主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想来是这里承载了太多她的记忆,包括那场改变了一切的大火。 不过云清清並没太纠结心绪的波动,她今天来是另有事要做。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萧长珩眸色深了深,便不再多言。 走了一段,云清清忽觉不远处掠过一个身影。 她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瑟缩的背影匆匆离去。 那是……苏雨柔? 云清清眯了眯眼,確信自己没看错人。 她只是惊讶於苏雨柔周身仿佛阴云密布,一看就是倒霉到家了的运势,这才多久不见,她怎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又一想,她嫁给了萧子睿那个厄运缠身的货,还被云白莲压一头成了侧妃,又因为惹自己中了真言咒被厌弃。 尤其是萧子睿,他身在皇家多少要沾些气运,所以就算厄运缠身也多少还能压製得住。 但他身边的人,越是亲近就越容易倒霉。 这么一想,苏雨柔如今这样子也倒不奇怪了。 想到这里,云清清突然问管家: “云白莲在不在?我有事要找她。” 管家恭敬回话: “回王妃娘娘,太子妃今日在小镜湖畔主持赏诗会,没在府上。” 云清清没忍住呵了一声: “她还有心情搞赏诗会?” 她的太子哥哥因为粮草一事已经被全城百姓唾骂,满朝弹劾,罚俸禁足,连他亲娘都自请去佛寺清修赎罪了。 云白莲这个时候去搞什么赏诗会? 还真是蠢出了令人惊奇的角度。 管家自是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赶紧解释道: “这赏诗会是皇后娘娘为给年轻才子才女们有个交流的机会而举办的,前两次非常成功,广受世家子弟和千金追捧。” “今天这一场早在半月前已定下了,若临时取消说不过去,之前又一直是太子妃牵头举办的,所以她才去的,此事太子殿下也支持。” 云清清不置可否,管家又小心翼翼道: “其实王妃娘娘您未出京时,太子妃也给您送过赏诗会的请柬。” “哦……我就算了,没空也没兴趣。”云清清回想了一下,確实有这么回事。 但她那时忙著天命阁的事,而且她也不可能对云白莲组织的任何活动產生兴趣,隨手就把请柬给当垃圾丟了。 她今日找云白莲是有些事,不过不是主要的,既然她没在也便罢了。 说话间来到了萧子睿的院门口。 还没进院,就听见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还有萧子睿的怒吼: “滚!都给本宫滚远点!” 萧长珩面色微沉,示意管家和身后侍卫都退下,他径直转动轮椅进去。 快到房门口时,敞开的门里“嗖”地飞出一个笔筒,直奔云清清面门而来。 云清清眸色一凝正要抬手,突然被萧长珩拉到一边。 他伸出只大手稳稳接住笔筒,面沉似水,甩手就丟了回去。 笔筒去势凌厉,不偏不倚正砸在萧子睿的肩头,他痛呼一声转头怒目而似就想骂人,却在看清来人后面色一滯,哑了火。 萧子睿垂眸压下眼里的愤恨,冷声道: “皇叔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萧长珩面无表情进门,衝著屋里战战兢兢的下人抬了抬手,下人们如获大赦地赶紧全都退了出去。 他静静地看了萧子睿一会儿,淡声道: “京畿兵马司前日已派出五千精兵去云雾山,剿匪。” 云雾山距帝京百里,正在当日粮草被劫的路线前方。 萧子睿嘴角嘲讽地勾了勾: “如此说来,那些劫走皇叔精心准备的假粮草的匪寇们,定是已落网伏诛了?” 萧长珩目光沉冷: “今早本王收到秦將军传信,那山寨已被血洗,寨中不论男女老幼近两千人,无一个活口。” “哦,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萧子睿淡声。 萧长珩盯著他: “朝庭並未出手剿匪的情况下,整整一个山寨两千人竟尽数被杀,太子竟丝毫都不觉得奇怪么?” 萧子睿面色一顿: “皇叔想说什么?我如今落魄至此,根本没心情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 萧长珩定定看了他片刻,嘆了口气。 他收回目光,將出一份手諭放在桌上,声音浅淡道: “本王已跟皇兄商量过,今日起你卸任虎賁营主帅,本王会另寻合適人选,待你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再带兵吧。” 萧子睿瞳孔剧震,失声吼道: “什么!你竟藉机夺我兵权?我不信,这不会是父皇的旨意!你骗人!” 萧长珩只静静等著他安静下来,並不多言。 直到萧子睿不管不顾地往出冲,口里大声喊著“我要见父皇”,萧长珩眸色一冷,扬手一道劲气就把他击退了三丈,摔倒在地。 萧子睿终於看清了他眼中的寒意,浑身一凛低下了头。 萧长珩沉声道: “为何会失了虎賁营主师之职,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该庆幸,若不是那一山的匪徒本就作恶多端,本王此次定不会放过你!” “你若仍不服,非要在禁足之期闯去皇宫见你父皇,便儘管去!” “且看到时还保不保得住你这储君之位!” 萧子睿倒吸一口气,猛地抓起桌上手諭,看著上面的內容,手都有些颤抖。 “父皇……真的是他要卸我的兵权!难道他还……”还想废太子。 后面半句他没说出口,却在摄政王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 萧长珩缓缓嘆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你该明白,你是你父皇倾力培养的储君,平日里朝堂政见之爭无可厚非,但涉及到江山社稷,身为储君无论何时都必须以国家为重、大局为重!” “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懂,这次的事对你父皇是多大的打击!” 萧子睿低下头,死死捏著拳,哑声道: “皇叔,我知错了。” 萧长珩面色稍缓,点点头,喊了南征进来: “把东西拿过来。” 南征指挥下人搬上来一个大箱子。 萧子睿看著箱子发愣: “皇叔,这是……” “这些都是本王替你选出的书籍,有助你做一名合格的储君、未来的明君。你近日出不得门,好好把这些读一读吧。” 萧子睿打开箱子,最先映出眼帘的一本封面上写著《德政论》。 又翻了几本,也都是古往今来讲仁德、君子之道之类的书籍。 他表面恭恭敬敬地收下,又恭恭敬敬地送萧长珩出了门,实际上牙都快咬碎了。 皇上已经起了废掉太子的心思,他只能先装乖认怂,不能再给人抓住把柄。 等到屋里又只剩他自己,他狠狠一脚踹向书箱。 结果书箱没踹翻,他脚差点脚了,疼得齜牙咧嘴。 萧子睿扯过那本《德政论》就想撕得粉碎,但到底是没敢动手,怕哪天摄政王突然问起来没法交代。 他黑著脸把书丟回去,咬牙道: “萧长珩你等著!不过一个残废而已,本宫迟早会登基,到时候再算总帐!” …… 云清清跟萧长珩出了太子府大门,坐上马车。 萧长珩看向她,问道: “你不是说有事?到底办得怎么样了?” 他出来前还专门看了看她,结果她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做,就这么跟著离开了。 但这会儿面对面坐著他发现,云清清凝著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142章 他心中所愿 云清清听到问话回过了神,沉默了片刻。 她没有回答萧长珩的问题,反倒问道: “云雾山的山匪,是被萧子睿的虎賁营悄悄灭口的?” 萧长珩神色一肃,没说话。 云清清当他是默认了,顺著线索理清思路,神色冷了下来: “所以,当时劫粮草的所谓山匪,就是虎賁营!” 见萧长珩始终垂眸不语,云清清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讽刺。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皇叔还挺心疼侄子的呢!” 看眼前这人的態度,她已经想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萧子睿没想到粮草根本是个圈套,结果事情败露,他为了洗脱罪名,又派虎賁营悄悄血洗山寨,让他们彻底没有了开口喊冤的机会。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说富商提供的粮食没问题,只是运进京时被山匪勾结押运人员偷天换日了。 太子名声受损,但总比大逆不道劫军粮的罪名要好上太多。 朝中那些想要废太子的声音也能被压下去。 “呵,好一个脱罪的妙计,”云清清冷笑,“可若没有你这个当权者皇叔的默许,他这些把戏根本就玩不转!” 萧长珩抬眸,欲言又止。 云清清心头烦躁,撇过脸不再看他。 耳边却响起他的问话,声音有些疲惫: “所以你今天跟我来,就是为了確认这些猜测?” 云清清眉头又拧了起来。 她刚才发现萧长珩竟然包庇太子,心头原主的怨气腾地就冒出来了,一时间忘了原本去太子府的目的。 这会儿冷静下来,她看了一眼萧长珩,心口忽地一跳。 这人此刻盯著她的眼神很是无奈……怎么还带上了几分委屈? 云清清抚著额转过了头。 片刻后她又驀然转头看向他,眼睛微微瞪大: “不对……是皇上要这么做!” 真正想包庇太子的,不是萧长珩,而是皇帝。 “……但即便如此,以你的声望和手段,若真想藉此机会让太子下台,也並不是难事!”云清清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她想清楚了原委,心头平静下来,只觉得好笑。 “你不会真觉得,太子会领你的情念著你的好吧?” 萧长珩缓缓嘆了口气,靠回椅背低声开口: “当年,我母后早亡,父皇忙於国事无暇顾及我,一个被遗忘的小皇子就连宫里的下人都敢欺负,若不是皇兄,我早在六岁那年便淹死在御园的池塘里了。” “那一日皇兄救下我,严惩了欺负我的下人,又去求了父皇,把我领回了他的太子府,我是兄嫂养大的。” “后来父皇生急病殯天,朝局动盪,皇兄在那场爭夺中伤了身子,又逢边境战乱,当时朝中不稳,根本没有可以信任的將领可派,自那时起,我便决心,这一条命要为皇兄的江山而战。” “我跪在寢殿外一天一夜,他才同意让我掛帅出征,为守护大梁江山尽一分力。” 云清清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讲这些私事。 摄政王十五岁掛帅出征,战无不胜,扬名天下被称为战神的种种事跡,梁国尽人甚知,云清清记忆里也自然有这些信息。 只是今日听当事人亲口讲述那些往事,又是另一番情境。 她倒是有些明白了,为何皇帝如此偏袒甚至包庇太子,他都甘愿配合。 满朝文武表面上敬畏摄政王,敬他的赫赫战功,怕的是他手中权力。 背地里不知多少人內心都认定,摄政王攥著如此巨大的权柄,想要的只会越来越多,迟早覬覦那个位置。 但其实,他心中所愿,只是兄长的江山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云清清深吸一口气,正色看向萧长珩: “你不是问,我今日非要跟你去太子府,是为什么吗?” “嗯?”萧长珩没料到她突兀地换了话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为你的腿。” 淡淡几个字,萧长珩的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云清清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在查害他瘫痪的幕后黑手,却查到了萧子睿头上。 “……”萧长珩沉默。 云清清斟酌著说道: “上次我尝试追溯厄咒源头的时候就隱隱有察觉,但那时我灵力不足,没能成功也正常。” “最近我积累了许多灵力,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人,按说就算不能直接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也至少能查出些蛛丝马跡。” “但是,我却发现还是完全算不出对方下落,这说明幕后黑手只能是两种情况……” 萧长珩面色越发严肃,坐直了身体等著她后面的话。 “第一种,对方是个隱世大能,实力足以屏蔽天机,並从我的探查下完美隱藏。不是我吹牛,这个可能性极低。”云清清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她刚刚穿越,是个灵力枯竭的小可怜那时候了。 前些日子经营天命阁时便收穫了不少愿力,已尽数转成灵力助她提升修为。 而运粮这一趟她又收穫了不少士兵的愿力。 回来后,她还没来得及去天命阁,但愿力仍在持续增长,应该是那些士兵正在军中不遗余力地宣传自己的事跡。 她现在周身灵力充沛,状態是自穿越后前所未有的好。 於是她又尝试著找出萧长珩厄咒的源头。 却又失败了。 所以云清清怀疑或许有隱世大能暗中/出手,但怀疑得不多。 她觉得更有可能的是另一种情况。 “第二种可能……”云清清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如果对方有大气运加身,也会导致问卦失败。” “大气运?”萧长珩若有所思。 云清清进一步提示道: “所谓大气运,便是指紫气、龙气、国运这些。如果对方真的有大气运,我算不出也是正常的。” 除非她能回到前世的巔峰期,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我今天特地跟去太子府,就是想確认一下他的情况,毕竟他是皇室中人。” 结果倒是確认了,太子绝没本事把摄政王害到眼瞎腿残。 听著她的话,萧长珩沉默了。 害他的虽不是萧子睿,但很有可能是其他皇室中人。 並且越是权力加身者,可能性越大。 云清清心知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她目前也只是怀疑而已,没有確实的证据前,也不必再多说。 倒是萧子睿那边,虽说知道了他不是下厄咒的人,但云清清用灵瞳观察他时,却又发现了奇怪之处。 第143章 云白莲的气运变好了 用灵瞳观察时,萧子睿身上,仍是浓重的黑气笼zhao。 跟刚穿越过来时看到的一样,各种因果怨气缠绕,若不是身为储君有皇室龙气护体,怕是早就被反噬得渣都不剩了。 问题就在於,萧子睿这一次为了脱罪,下令血洗云雾寨,近两千人无一活口。 就算山匪都是作恶多端,但里面还有不少老弱妇孺,他如此行径本该又背负上一大笔血债才对,周身黑气更要浓上许多才对。 然而事实上,灵瞳却没看到比原来更多的黑气,反而他原本所剩不多的气运,似乎又涨了一点点。 如果不是这一点多出来的气运,这次萧子睿所作所为,绝不是简单的罚俸禁足就能了事的。 但气运因果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事,难保不是他歪打正著,因某个无心之举积了功德才会如此。 想到这里,云清清把这件事先放到了一边。 眼下最重要的仍然是积累灵气,只要她早日回到巔峰,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太子府。 接近傍晚,云白莲心情愉悦地回了府,脚步轻快地直奔萧子睿的院落。 “太子哥哥,我给你带了采芝斋的糕点,快尝尝这个口味喜不喜欢……” “你还知道回来!” 怒喝声把她嚇了一跳,停在原地手足无措。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 萧子睿阴沉著脸,一把捏住云白莲的两颊: “若不是听信你的鬼话去劫粮车,本宫又怎会落得个禁足的下场,还差点被父皇废掉!”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凤,你就是个扫把星!” 云白莲面色慌乱,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太子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这次的事都是云清清的阴谋,怎么能全怪我呢!” “这些天你也看到了,我的运气明明一直很好的,若我真是扫把星,那些事又该怎么解释?” 她抽抽泣泣满脸无辜,萧子睿面色顿了顿。 確实,自从上次猜铜板那日起,云白莲的运气一直好得出奇。 她早餐爱吃白煮蛋,近些天时不时就吃到双黄蛋,而且只有她自己能开出双黄蛋来。 他许久找不到的一卷古画,被云白莲在库房里隨意一翻,就从角落里翻了出来。 用膳后在院子里隨便走走,就发现管事嬤嬤鬼鬼祟祟,当场查出那嬤嬤偷盗府上值钱的物件变卖,人赃俱获。 更离谱的是,有一天她散步时天上突然掉下来个红彤彤的苹果,正正掉在她手里,抬头一看发现一只喜鹊叫著飞走了。 像这样的小事还有许多许多。 难道,他真的错怪云白莲了? 萧子睿沉默中,突然听到云白莲轻呼了一声: “呀……太子哥哥你快看!” 他回过神,就见不知何时,周围竟出现了十几只蝴蝶正围绕著两人,五彩繽纷翩翩飞舞,煞是好看。 云白莲惊讶的瞪大眼,脸上泛起几分惊喜。 她伸出縴手,一只蝴蝶盘旋片刻,停在了她的指尖上。 萧子睿心下一动,后退几步跟云白莲拉开了距离。 只见那些蝴蝶果然没有跟来,仍都围著云白莲飞来飞去。 云白莲喜不自禁地转了几个圈,咯咯的笑声如铃声般悦耳。 萧子睿一时间看呆了。 深秋时节竟有如此异象,这不是祥瑞是什么? 他刚刚竟然还怀疑她……这下糟了,得赶快补救才行。 云白莲沉醉在彩蝶环绕的喜悦中,突然想起什么,动作停住转头看著他,脸上有几分忧伤和委屈,怯生生地说: “太子哥哥,白莲不是扫把星,你相信我好不好?” 萧子睿大步上前,一把拉她揽进怀里,愧疚道: “是本宫错怪你了,你不是扫把星,是本宫的天凤!” 云白莲把头埋在他胸口,委屈道: “那太子哥哥还会觉得,粮草的事是我的错吗?” “当然不是你的错!”萧子睿脱口道,“是萧长珩和云清清太阴险,故意算计本宫,怪不得你!” “太子哥哥明白就好!”云白莲终於露出笑容,娇羞道,“白莲只做太子哥哥的天凤,做你的福星,好不好?” 萧子睿把她的头紧紧按在胸口,感动地点头: “不管你是不是天凤,本宫心里都只有你一个!” 他眼底燃起熊熊野心。 看来,军粮的事只是个意外。 最近的云清清一直有些邪门,肯定是她用了什么阴险的手段,而天凤刚刚才觉醒,才会著了道。 如今白莲天凤的气运越来越强,只要哄好她,很快就是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到时候走著瞧! …… 军粮的问题暂时得以解决,但西北边境不稳仍需时刻注意周围动向。 皇上臥病太子禁足,唯有摄政王肩负起监国之责,萧长珩转头就投入了政事中,忙得分不开身。 云清清便继续经营天命阁。 她一早来到天命阁,迎面就见一柄玉骨扇直衝脑门飞过来,还伴隨著一个熟悉的声音: “紫惜姐姐你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云清清一把捉住扇柄,抬手就照著后面跟过来的男子脑门重重敲了下去。 “哎哟!哪个敢打小爷……” 青珏抱著头蹲在地上怒目而视,当场表演了个一秒变脸。 “清清姐~!嘿嘿,清清姐我跟紫惜姐姐闹著玩呢,你別怪她,她肯定不是故意要撞你的!” “谁跟你玩!” 洛紫惜的身影“嗖”地从扇子里钻了出来,指著青珏的鼻子怒道: “你个登徒子到处勾引楼里的姐妹,居然还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滚远点!” 云清清挑眉,有些意外地看著青珏和洛紫惜。 洛紫惜躲在玉扇里自闭了好些天,谁唤她都不理,所以云清清才把扇子放在天命阁,想著这边的小姐妹跟她比较熟,没事开解开解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她想通了就出来了。 结果扇子这么多天没动静,居然青珏一来就给炸出来了。 就很难评。 洛紫惜气得小脸通红: “阁主你不知道这登徒子有多不要脸,居然不经人家允许就要抱著我的扇子睡觉!还说要跟我双/修,把扇子炼成他另一半玉珏!” 云清清:“……” 行,破案了。 “没有没有!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清清姐这点小事就別麻烦破晓了好吧?” 青珏对上她不善的目光,当即求生欲拉满认怂。 门口的铜铃突然响起,伴隨著“叮铃”声门被推开。 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著书生青衫,神色有些疲惫,眼底带著淡淡的乌青。 “请问……这里可是天命阁?” “没错没错,快请进——” 青珏仿佛看见了救星,立刻屁顛屁顛迎了上去。 第144章 天命阁事件薄-夜间怪事 “这位客官可是要问卦?” 青珏来到中年书生面前,早已收起了刚刚的嬉皮笑脸,端著架子一派高人模样。 书生看著眼前眉目如画的男子,有些訥訥地点了点头: “听说你们这里能解决怪事,所以我就来试一试。” 他心中忐忑之余又升出几分希望。 这条街自己熟悉得很,天命阁的门面也不小,自己却从未注意到过。 直到最近频频遇到怪事,病急乱投医,顺著街坊传言来寻那个“有缘人才进得去”的天命阁,竟真的被自己给找到了。 “敢问……您就是阁主清云真人?” 眼前男子气质出尘,仿若謫仙,书生下意识觉得,这定是个世外高人。 “什么眼神。”青珏不以为意地轻嗤,“我连我们阁主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待会儿见了人可恭敬著些。隨我来吧。” 书生心头越发惊嘆,连这样神仙般的人都对甘愿为那位阁主效力,那阁主得是何等人也? 他怯场之余又有些振奋和激动,隨著青珏来到了问卦专用房间。 却发现阁主竟是个美若天仙的小姑娘。 书生瞪著她有些发怔。 “是你要问卦?”云清清纤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 书生回过神来,脸上一热低头作揖: “咳,在下姜柯,没想到真人如此……呃,年轻有为,一时唐突,还请见谅。” 说完之后又觉不妥,既然是高人,说不定外表跟真实年龄相差很远。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更加侷促了,迟疑著要不要喊声前辈。 云清清可不在乎他如何脑补,直入主题道: “说说吧,你是来问什么事的。” 姜柯这才想起来意,有些窘迫地说道: “在下……最近好像得了一种怪病,但看了几处大夫都说我身子没问题,只是心情不寧,给我开了不少安神的药,但一点效果也没有。” “所以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招了什么邪祟,还请阁主帮我看看。” 云清清黑眸中清光闪过,淡声道: “你为何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姜柯嘆了口气: “实不相瞒,一开始我也没这么想,而是怀疑家里进了贼人……” 他一五一十说了最近的经歷。 最开始的时候,是有天睡醒后发现房间里的物品摆设有了变化,他当时就以为遭了贼,立刻把財物清点了一番,却没发现丟了什么东西。 姜柯疑惑之余也便没想太多,把银钱和贵重物品找了个箱子锁起来,接下来几天也没什么事,他也就当过去了。 哪知又一日醒来,再次发现房间被人动过。 而且这次跟上次相比更加明显了许多,简直像是有强盗闯进来乱翻了一通。 姜柯只觉得后背发寒,有人半夜闯入做了这么多事,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当他查看后,发现还是没丟什么东西,箱子里的贵重物品也都完好无缺。 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报官,虽然没丟东西,但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夜里进他房间翻东西这事本身,就已经够嚇人的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报官,是被他弟弟和弟媳劝住的。 弟弟姜卓以那条街上治安向来很好为由,劝他不要报官,还说又没丟东西,若是官老爷觉得是在消遣他,说不得还要挨板子。 弟媳也说她向来睡眠轻,要是真有人夜里悄悄进了院子,她肯定会被惊醒的。 在两人的劝说下,姜柯打消了报官的念头。 但他总觉得弟媳说睡眠轻的时候,表情似有深意,欲言又止。 结果事情並没完。 没过两天,姜柯早上一睁眼,被眼前一张脏兮兮的人脸嚇得一个激灵。 他惊呼著坐了起来,才发现枕边是个破旧的布娃娃。 他擦了把冷汗,立刻四下查看,果然,屋里的椅子、茶壶等东西又有移动过的痕跡。 姜柯只觉得毛骨悚然,立刻就想报官。 但弟弟两口子又拉又劝,说什么也不同意。 这一次姜柯终於觉得两人不对劲,板起脸一番追问,两人终於支支吾吾地告诉他一件事。 弟弟跟弟媳说,根本没有什么半夜闯入的人,都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时不时晚上爬起来,在屋里折腾来折腾去,然后又重新上/床睡觉,第二天起来后对夜里做过的事一无所知。 姜柯如遭雷击。 原来以为的贼人,竟是自己在梦游? 弟弟两人说怕打击他,一开始才没有告知真相。 姜柯半信半疑,去看了郎中,郎中把脉后询问了一番,得知他家族里没有人得过夜游症,说他只是最近休息不太好,开了安神的方子。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枕边又出现了一只绣鞋。 姜柯正盯著那鞋发愣,就听弟媳在外面抱怨鞋子被老鼠叼走了一只。 他嚇得立刻把鞋子藏了起来,这要是被人误会他偷弟媳的绣鞋,可就说不清了。 他趁弟弟两人不注意,把鞋子丟进他们房间角落,这才鬆了口气。 但这回,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得了夜游症,於是换了医馆重新找郎中诊看。 结果看了几处郎中,都说他只是神经紧张心情压抑所致。 姜柯不知该不该信郎中的话,找到好友喝酒诉苦,好友对这夜游症挺好奇,乾脆建议他到自己家住几夜,也好观察观察是怎么个情况。 结果他在好友家住的几天,完全平安无事。 姜柯说不上是放了心还是更担心了。 放心是自己並没得怪病,担心是自己房间夜里发生的事,又没有了合理了解释。 回到家中,弟弟担心地过来问他这几日去哪里了。 姜柯就把住在好友家的事跟他说了,还让他放心,自己没病。 他觉得姜卓听了这话后,面色有些古怪,但当时並没多想。 结果第二天一早,他房间里那口箱子堵在了门口,屋子里又是一片狼藉。 弟媳似乎嚇到了,说那不会是家里有邪祟,一到晚上就上你的身吧? 姜柯听了这话,越发心神不寧。 若自己没生病,那怕是真的惹到什么不乾净的东西了。 他终於想起最近待四邻都在传的天命阁,还有那位阁主“清云真人”之事,这才来到了东街,希望找高人帮帮自己。 姜柯讲完,长长地嘆了口气: “真人,在下家境还算殷实,只要你能帮在下驱除邪祟,定有重谢。” 云清清面色平静地看著他: “你確实没有夜游症。” 姜柯点点头,脸色有些发白: “所以,果然是邪祟作怪……” “不是。”云清清果断否定,“你也没有被邪祟缠身。” 第145章 很快会再来 “……什么?”姜柯有些愣住。 “可是……若不是这个原因,我为何会在半夜做出那些事,自己又完全记不住?” “而且,只有在我自己房间时才会如何……我明白了,真人是不是想说,那邪祟不是缠住了我,而是只在我房间里作祟?” 他觉得自己想通了关窍。 “我可以帮你解决困扰,”云清清说道,“但需要你拿一件使用了五年以上、对自己有意义的旧物来换。” “啊?不需要银钱么?”姜柯有些意外。 “不必,但五年以上,对你有一定意义,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若你不愿就算了。” 姜柯沉思片刻,从袖中拿出一桿笔,笔头的狼毫已经脱落不少: “这支笔我用了足有六七年,一直捨不得换,今日/本想著顺路找店家修补一下,可否用它当酬劳?” “可。”云清清点头接过,这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你好好想一想,你为何认定半夜里发生那些事,是你自己做的?” “当然是因为……”姜柯皱了皱眉,“家弟和弟媳都这样说,他们又不会骗我。” “你確定?”云清清不带笑意地勾了勾唇。 姜柯愣了片刻,脸色微变: “真人莫要胡乱猜测,阿卓是我胞弟,他怎会拿这种事捉弄与我?” “猜测?”云清清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今年三十有八,父母早亡,独自拉扯小你十岁的弟弟成人。” “你那弟弟成家的时候,是你一手置办的房產彩礼,但没过几年,两人日子过得穷困撩倒,房子也变卖了,又来奔投你,自此一直住在你家中。” “你曾有过两任妻子,第一任病逝,第二任在五年前意外身亡,自此以后虽也有过媒人牵线,但你再未娶妻。” 姜柯瞪大眼睛,震惊道: “一点不差,您果真是高人,连这些细节都能算得出此准。” 云清清直视著他: “你现在该明白了,一算便知的事,我何需猜测?” 姜柯顿了顿,脸色忽地一白: “您的意思是……阿卓他们骗我?” “每次你醒来发现房间被动过时,是不是都会感觉昏昏沉沉,伴有头痛的症状?”云清清问道。 姜柯连连点头: “正是!难道这不是邪祟所致?” “我说过,你没有沾染邪祟。”云清清摇头,“想知道真相,你这几日睡前就不要碰家中的任何饮食,但也不要让你弟弟和弟妹发觉。” “晚上听到屋中任何动静都不要动,继续装睡,最多三日,一切自然见分晓。” 姜柯脸色又白了几分。 “阿卓经常在睡前拿牛ru来给我喝,说是安神助眠……我都是当著他的面喝下去的,若是突然拒绝怕是会惹他疑虑。” 这牛ru他一直是当弟弟关心自己,才非要盯著喝完,现在被高人这么一说,他忽地感觉一阵心寒。 这么细细一思量,確实每次喝完那牛ru,他很快就会犯困沉沉睡去。 该不会他们真的在里面加了东西吧! 如果弟弟和弟媳真的在算计自己,那肯定会想方设法盯著他把牛ru喝掉,怕是拒绝不成。 云清清想了想,拿出黄纸刷刷画出一张符递给他: “下次喝完他们递的东西,你把这个点燃成灰用水送服,可保神志清醒。” 姜柯赶紧接过道谢。 他小心翼翼將符揣入怀中,犹豫了片刻,终是问道: “真人可否告知,家弟为何要如此做?他向来敬重依赖我这个长兄,若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他定不会难我的。” “或许他不告诉我,本是为我著想,若我就这样拆穿他……我担心影响兄弟感情。” 云清清面色清冷,淡然看向他: “你先查明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就知道他是不是有苦衷,到那时再决定要不要拆穿他们不就好了?” “真人说得很错。”姜柯心头定了下来,施礼过后匆匆离去。 门口青珏探头探脑地进来,好奇道: “清清姐,这人的弟弟到底什么情况?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给我说说唄!” 他刚刚虽一直在门外,但里面的对面听得清清楚楚。 云清清微微凝眉: “急什么,他很快就会再来的,到时候自然真相大白。” 大门处又有铜铃声响起。 下一个客人来了。 第146章 天命阁事件薄-一个铜板引发的血案 这次来的是个中等身材,脑大脖子粗的汉子。 他一进门,眼睛就粘在了上前迎接的慕红綾身上,直到看见她脸上的疤才愣了愣,又一脸深意地摸了摸下巴。 慕红綾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面色没什么波动: “客官可是来问卦的?” 男人嬉皮笑脸地走上前,朝慕红綾的纤腰伸出手: “对对,小美人你来帮哥哥算一卦怎么样啊?” 慕红綾一个错步避开,淡声道: “有本事卜卦的不是我,是我们阁主清云真人,客官请隨我来。” 男人扑了个空,脸上现出几分戾气: “摸一下又怎么著了,你这小娘皮是不给老子面子?就你这破了相的丑样,老子肯摸你是你的福气,別给脸不要脸!” 说著他上前又要对慕红綾动手动脚。 突然一道身影衝过来挡在慕红綾身前,照著男人一拳自上而下锤了下去,“咚”地一声就把他砸趴在地。 青珏一手掐腰指著他就骂: “什么玩意!长得跟个蛤蟆似的还想跟红綾姐动手动脚!” “谁他妈敢……啊!” 男人一边起身一边骂骂咧咧,被青珏一脚踩在手上,惨叫了起来。 “有种你再骂一句试试?小爷割了你的舌头!” “不敢了不敢了,我就是开、开个玩笑,公子饶命!我这就滚!” 男人压下心头的恨意,低声下气求饶。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不跟这小白脸一般见识,回头再来算帐! 青珏见他求饶,这才鬆开脚让他站起来。 男人刚要转身,突然楼上传来清凌凌的一道声音: “不是要问卦么?带他过来吧。” 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子站在栏杆边。 男人眼睛都直了,赶紧擦了擦口水,笑道: “对对对,我是来问卦的。” 青珏瞪大了眼: “不是,阁主,这种人你也要给他算?” “这天命阁,能进来便是有缘人,没有拒客的道理。”云清清唇角勾起一抹深意的弧度,淡淡扫了男人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男人得意地笑了: “嘿嘿,听见没?你们阁主发话了,还不快带路!” “你瞎吗?门就在上面,自己不会走路?”青珏狠狠翻了个白眼,扭头气呼呼地走了。 慕红綾摇了摇头,淡声道: “隨我来。” 这回男人老老实实地跟她走,来到了云清清面前。 “说吧,你要算什么?”云清清无视男人流里流气的目光,面无表情地问道。 男人“嘿嘿”一笑: “隨便!我只是溜达到这里突然发现还有个算卦的店面,进来玩玩,你觉著我適合算什么,看著办就行!” “行啊,那我给你看看面相吧,但是卦不走空,你准备付多少钱?” 男人眼睛滴溜转了转,在怀里掏了掏拍在桌上: “一个铜板,能不能算?” “可以。” 云清清微微勾唇,看著他的脸说道。 “你眼白四顾,孤峰独耸,鼻侧深沟,颧骨横露,说明性格自私喜用暴力,嘴巴外翻嘴角下垂,极易朝人背后捅刀。” 男人脸色一变: “胡说八道,我看你根本就是什么也不懂,在这招摇撞骗!” 云清清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你奸门青黑,是牢狱之灾之相。眉形短粗生有逆毛,眼神带恶,种种面相都说明,你杀过人,而且就在近期。” “劝你早些自首,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否则离秋后问斩也就不远了。” “放屁!”男人拍案而起,怒道,“你这女人竟敢诬陷老子,老子非得……” 话音未落,门突然“呯”地被推开,一个身穿捕快服装、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冲了进来,身后还跟著两个衙役,还有一个负责引路的天命阁姑娘。 “有人报案说此处发现杀人犯,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来人正是黑皮捕快,严浩初。 男人看见他身上的差服,脸色就变了变,当场否认道: “官爷您可不能听这小娘们的一面之词!小的向来遵纪守法,怎么可能犯案呢!” 严浩初瞟了他一眼,大步走向云清清,招她拱了拱手: “清云大师,是这个人吗?” 见云清清点头,他直接大手一挥: “把他押上!” 两个官差立刻衝过去一左一右押住男人,男人慌张挣扎道: “凭什么抓我!难道官府抓人都不拿证据的吗!我不服!我要上告!” 云清清冷笑,当场掐了掐手指,对严浩初说: “他家后院杂草堆掩盖下,有一口枯井,你派人下去一查便知。” 男人刚刚还一脸不服不忿,听了这话一下子就白了。 “不是……官爷,我家后院是有口枯井,但、但是您也知道它既然是枯井,我平日里根本都不去瞧它啊!就、就算从里面找出什么那也肯定不是我乾的!” “一定是有人想栽赃我……对、对肯定是这样!” 他眼珠乱转,突然恍然大悟地看向云清清: “这女人跟我素不相识,她如何又知道我家什么样?又如何空口白牙就能指认我杀人!” “她一定是我的仇家雇来栽赃我的!那枯井里如果真有东西,肯定是她趁我不备暗中做的!官爷您快把她抓起来好好审审!” “官爷,小的是清白的,您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严浩初皱起眉,转向云清清: “这人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师可还能算出有什么证据证明他的罪行?” 云清清点点头,掐了掐手指: “凶煞东藏,你带人去他家东屋仔细搜搜,凶器定在那里,而且是他惯用之物。” “还有,此人犯案是为图財,你只要查清死者身份,找他家属弄清楚他丟了什么財物,自会在犯人家中找到证据。”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男人听了她的话,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严浩初冷笑道: “前些日子告破的连环踩凶杀案听说过没?就是清云大师神机妙算,帮忙破的!你这小打小闹又算得上什么?” 男人肠子都悔青了,他不过是逛街偶然看到这么家铺面,怎么就鬼迷了心窍非得来算卦呢! 他本来只想著进了一笔横財,心情大好才想算算最近运势是不是很旺,哪知直接把自己给算进去了! 衙役押著垂头丧气的嫌犯离开。 严浩初落后几步,回头问道: “大师,您看我现在的运势如何了?” 上次云清清给他的符还完好无损,最近也没遇到什么倒霉事,但之前她说他运势在大凶大吉间飘忽不定,他这心里还是没有底,想再確认一下。 云清清淡然一笑: “今天来的官差若不是你,我少不得要跟著跑趟衙门,多费许多口舌,免费送你个建议吧。” 第147章 原来是个扶弟魔 严浩初正色拱手: “洗耳恭听!” “你近期运势在东郊高处,抽空去法华寺拜一拜菩萨吧。”云清清说道。 “多谢大师指点!”严浩初心头踏实了不少,谢过后转身离去。 他出了天命阁的门,走几步后回头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 只见那整整三整的小楼和硕/大的“天命阁”金字招牌,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他来的时候明明看得清楚,左边是醉仙楼,右边一家点心铺子,天命阁就在这两个店面中间。 当时他还特意记下了这个位置,想著总算知道该去哪找清云大师了。 可这还让人怎么找! 严浩初心头惊涛骇浪,突然想起之前一个细节: 大师派来报案的姑娘,在带路的时候笑著说,如果没有她带路,旁人是进不去这天命阁的。 当时他只以为这里有人把守,没太当回事,现在才终於明白了那姑娘的真正意思。 “头儿,怎么了?”衙役见他不走,脸色还变了又变,不由得问道。 严浩初深吸一口气,转头: “没事,走吧,等下还得去搜这小子的家,有得忙了。” …… 第二日,姜柯再次来到了天命阁。 他眼底乌青比昨日更重了,面色也是颓废又无助。 云清清心下瞭然: “昨夜有发现了?” 姜柯捏紧了拳,咬牙道: “幸亏有大师的符,昨夜我果然没像平时那样入睡,不想却发现姜卓和他那媳妇两人半夜闯我房间,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在搞鬼!” “他们给牛ru里下了迷/药,让我睡死过去,然后挪动屋子里的摆设,又骗我说是我自己半夜做的。” “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得了夜游症,想藉此逼疯我,霸占我白手起家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 “不仅如此,他们竟然……竟然还计划著把平日里看不顺眼的邻居杀掉,趁夜放到我房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嫁祸成杀人凶手!” “若这种事情真的发生,说不定我自己都会以为,真的是我在犯夜游症时杀了人……没想到我亲手养大的弟弟,竟然是这样的白眼狼!” 姜柯越说越激动,痛苦地捂住了脸。 云清清安安静静地等著,直到他情绪稍缓,倒了杯茶递过去: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阴谋,只要把他们赶出家门,断绝关係不就好了?为何又会再来到我这里?” 姜柯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重重嘆了口气: “他们现在做的这些並没有证据,我如果翻脸赶人,街坊四邻肯定要觉得我这个当大哥的不顾亲情,竟狠心赶走亲弟弟。” “当初父母早逝,母亲临终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姜卓,千叮嚀万嘱咐让我照顾好他。” “他误入岐途,或许也因为我这些年忙著生意,没有让他感受到亲情的温暖,要是现在把他赶出门,父母的在天之灵也无法安息……” 他苦恼地捂住了脸: “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求大师指点迷津!” 云清清:…… 原来是个扶弟魔啊。 她掐指算了算,不带笑意地勾起了唇: “他不是你的亲弟弟。” “什么!”姜柯吸气道。 “应该说,你那过世的父母,並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是他们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而姜卓,才是他们亲生的。” “而且,你养父母和姜卓全都知道这件事,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你一个人。” “……”姜柯怔住,半晌没回过神来。 “其实你养父母当初是成婚后迟迟生不出孩子,才找人抱了个儿子回家,哪知老来得子又生了姜卓。” “他们在有你弟弟前后,对你的態度如何,想必你应该清楚。” 姜柯眼神渐渐放空,回忆起过去种种。 “……难怪,自从有了姜卓,他们就把全部关爱都给了他,还跟我说我已经长大了,要处处关心弟弟帮助弟弟,好好照顾他。” 云清清有些同情: “其实姜家原本运势低迷,但你八字有正財,尤其成年后生活小康,吃喝不愁,姜家这些家底,应该都是你做生意赚来的吧。” 姜柯苦涩地点了点头。 “所以他们不告诉我真相,是看中了我赚钱的能力?” “难怪母亲临终所有的话,都是嘱咐我要照顾弟弟,不要跟弟弟计较,不然他们泉下有知都不安生!” “可不管怎么说,我可以从小疼他宠他到大啊!就算不是亲兄弟,这么多年的情分总该有吧?” “我不缺他吃不缺他穿,替他出彩礼办宅子娶妻,他自己败光了钱財和我分给他的產业,我还好心接他回来住!” “我对他掏心掏肺,石头也该捂热了吧!他怎么能忍心想出如此狠毒的法子,竟要置我与死地呢!” 云清清嘆息道: “这世上不是你对別人好,別人就一定会回报,人自私到极点,就会把別人付出的一切当成理所应当,不会有半点感恩之心,反而只要有一点欲望不被满足,就怀恨在心,恨不得让对方消失在世上。” “所以,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真相,还想不清楚要如何做吗?” 姜柯深吸一口气,死死捏起了拳: “这狼心狗肺的二人,我绝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 “可是……”他迟疑片刻,又问道,“大师,他们现在也只是给我下了迷/药,在房间里动了些手脚,光凭这些就算报官也没什么用啊。” 云清清拿出一张符递给他: “这是真言符,用法跟我之前给你的符一样,你先想办法把符水给他们二人喝了,然后直接带著他去见官,到时候他自会把自己做过的恶,一件不差地全抖出来。” 她露出冷笑: “你那个弟弟,犯过的事儿可比你想像的多得多!” 姜柯把符收好,起身恭恭敬敬朝她鞠躬: “若不是您,姜某怕是要被人算计得渣都不剩,多谢大师!” 姜柯离开后,云清清看了下天色,便回了王府。 走到院门口,却见萧长珩正在等著她。 她有些意外道: “有事?” 第148章 天命阁事件薄-发鈿 萧长珩点点头: “晚膳用了么?一起?” 云清清心知他不是单纯来约饭的,可能是有话要说,便应下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用吃过饭。 萧长珩给倒了一杯茶,她接过抿了一小口,茶香溢满口腔,是即便皇宫里也难得的贡品。 “西北边境不稳,我要去军中一些时日。”男人磁性的嗓音响起。 云清清微愣,隨即点点头: “知道了。” “……”萧长珩顿了顿,抿唇道,“就只有这个?” 云清清想了想: “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 “嗯,那路上小心。” 萧长珩:“……” 你还能再没心没肺点么? “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那我回去了。” 云·没心没肺·清清站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某王爷磨了磨牙,还是压下了不想理她的念头。 “治腿的药已经找齐了,等我回来是不是就可以开始了?” 云清清眼睛一亮: “没错,你让人把药送到我院里,我先准备著,你回来就马上治。” 边境来回一趟,还要在那边处理军务,等他回来少说也得两个月之后。 按现在的进度算来,到时候她的灵力应该也足够处置他腿上的厄咒了,所以云清清一口应下。 只要把他的腿治好,就可以和离出府,找个僻静地方专心修炼了。 想到这里,她心情大好,笑眯眯道: “那祝你西北一行顺利,早点回来。” 萧长珩:…… 这女人心情这么好,他严重怀疑她是惦记著和离。 某王爷黑著脸目送云清清离开。 南征奇怪道: “王爷之前不是严令,不能告诉王妃药已备齐的事吗?怎么突然又告诉她了?” 王爷如今想通了又愿意治腿,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萧长珩没理他,径直进了书房。 待把所有下人都打发走,他轻轻嘆了口气。 眼前又浮现出在景国,巨象发狂千钧一髮时的情形。 那一刻的心悸和恐慌,只有他自己清楚。 若当时他能站起来,绝不会让她陷入如此险境。 也正是那时,他下了决心,治腿的事不能再拖了。 …… 萧长珩离京后,云清清一如既往去了天命阁。 没人的时候她就打坐调息灵力,上辈子这些功课早就习以为常,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丝毫没有压力。 不过最近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天命阁,每天都有两三个客人找上门来,云清清也乐得忙碌,毕竟收集信眾愿力比打坐灵力增长得快多了。 铜铃响起,这一次门口进来了三个人,两女一男。 两个年轻姑娘穿著同样款式的绿裙,体型、髮式也相近,甚至头上戴的步摇都是一样的。 若不是样貌一眼看上去就不同,差点令人以为这两人是双胞胎。 那男子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站在两个姑娘中间,十足一个端方公子的模样。 几人在卦室坐下,报了姓名。 鹅蛋脸单凤眼的姑娘名叫赵玉玲,瓜子脸小鹿眼的姑娘名郑芳芳,两人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闺蜜。 男子名为杨桐,是郑芳芳的未婚夫,这会儿坐在对面,看著云清清的眼睛有些发直。 云清清看著郑芳芳,微微眯了眯眼。 “你们来此是想算什么?”她这话是问郑芳芳的。 郑芳芳笑著摇了摇头: “不是我要算卦,是玲儿看见店门外的告示,觉得好玩,非说要来算一卦的。” 赵玉玲一脸天真的笑容: “是呀,还是第一次看到只有有缘人才能进门的店,当然就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阁主是怎么看出我们有没有缘的呢?难道如果没不是有缘人,你还能拦著不让我们进门不成?” 云清清淡然一笑: “几位確实是有缘人,才会来到我这天命阁。” 至於这缘份是好是坏,可就不好说了。 “那么,你想要算哪方面的事呢?”她问赵玉玲。 赵玉玲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抿唇羞涩地笑道: “我想算一算姻缘。” “可以,一两银子算一次。” 赵玉玲顿了顿: “这么贵的吗,要不……” 她面色犹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哎,来都来了,不就是一两银子嘛,我这儿有!正好我也想听听这位天仙似的阁主怎么算的。”郑芳芳笑著拿出一两银子。 “这怎么好意思……”赵玉玲迟疑著。 杨桐开口了: “玉玲妹妹,你跟芳芳是多少年的姐妹了,她帮你是应该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云清清眉头微微挑了挑。 但郑芳芳丝毫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反而顺著他说道: “就是就是,跟我你客气个什么?正好我也想看看你何时能找到如意郎君呢。” “嗯……那好吧,芳芳你真是我的好姐妹!”赵玉玲这才点了点头,笑著应下。 云清清收起那一两银子,略一沉吟,朝著赵玉玲微微一笑。 “你现在已有心上人。” 话音一落,郑芳芳瞪大了眼,转头看著赵玉玲: “誒?真的吗?” 赵玉玲双眼亮晶晶的,两颊緋红地点了点头。 “好哇,你个小妮子居然连我都瞒过去了!”郑芳芳嗔道,“还不快招,是哪家的公子哥儿被我们玲儿给看上啦?” 赵玉玲掩唇而笑: “哎呀討厌,我现在还不想说,等到有结果了再说嘛!” 说著她期待地看向云清清: “那阁主能否算一算,我这份姻缘是否顺遂,能不能得尝所愿?” 云清清笑容清冷: “你们这份感情建立在欺瞒和恶行之上,就算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 “不过,为了不去祸害別人,我倒是建议你们最好锁死。” 赵玉玲脸色一变,支支吾吾: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芳芳听了也露出恼怒的表情,但不等她开口质问,旁边的杨桐猛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你这女人借著卜卦之名,却要空口白牙污衊和诅咒別人,我看你分明就是个招摇撞骗之辈!” “我们不算了,退钱!” 云清清面色没什么波动,定定地看著他微微一笑: “你如此篤定我在污衊她,难道你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你知道对方品行如何?” “看起来你对那人很熟悉啊,不然,我明明讲的是她的姻缘,你又在急什么呢?” 杨桐面色一僵,突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我只不过是看不得玲儿妹妹被你无故詆毁,打抱不平罢了,怎么这也不行吗?” 郑芳芳拉著赵玉玲的手腾地站了起来: “人家问个姻缘不过是想討个吉利,也没指望你算得有多准,但也没有你这样的啊!连个吉祥话也不会说,还变著法的骂人,你太过份了!” 云清清毫无波澜道: “我这里算的就是真相,不是收钱说吉祥话的地方,想听人哄著玩就找错人了。” 她目光扫向赵玉铃和杨桐,面带深意: “我算得准不准,当事人心里应该最是清楚,需要我拿出证明来吗?”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视线又立刻转开。 赵玉铃咬了咬嘴唇,红著眼圈说道: “我不知道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对我有如此大的恶意!算我倒霉,今天就不该踏进这里!” “芳芳,我们走吧!”她拉著郑芳芳就要离开。 “不行!”郑芳芳拉住她,气呼呼地说,“凭什么让她这么欺负你,连个说法都没有我们就要走啊!” 她怒目看著云清清: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证明自己说的话,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不但钱你得给我退回来,还得好好给玲儿赔罪!” “不然我非要报官来惩治你这个骗子窝点不可!” 第149章 做噩梦的真正原因 “可以啊,你不就是觉得我算得不准,是在胡说八道么?” 云清清当著几人的面掐了掐手指。 “今天这银子是你出的,我便再送你一卦。” 她张口就报出了一串生辰八字,又问郑芳芳: “我说的可对?” 郑芳芳愣了愣: “……没错,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云清清淡然一笑,继续说道: “你是家中独女,家中祖辈从商,產业不少,你父亲还有个长兄,他育有一子也就是你的表兄,是个经商的人才,郑家的產业將来就是要给他继承。” “不过你全家对你都很是宠爱,並没有因为你是女儿家就轻视,你跟人订亲,家中早已备好了丰厚的嫁妆,你父母手上的產业將来也都是要留给你。” 郑芳芳的面色越来越惊讶。 云清清看了一眼杨桐,又说道: “你这位未婚夫,是三年前搬到附近的邻居,而你们定下婚约是两个月前,再有半个月就要大婚了吧?” 郑芳芳怔怔地点头: “没错……你竟真的能算得准!那……” 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看赵玉玲。 如果这天命阁的阁主真的神机妙算,那她为何会那样说玲儿? 杨桐冷哼了一声: “芳芳,这你还看不出怎么回事吗?这女人看来早就认识你!她说的都是到你家附近一打听就能清楚的事!” “我听闻有些江湖骗子每到一处,就会先把附近的富贵人家都打探得明明白白,再装作高人的样子偶遇路过,她肯定就是这种人!” 赵玉玲也反应过来,立刻附和道: “没错!还不是她看你们郑家有钱,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就等著机会骗钱財呢!就算今天你没来,她肯定也会找藉口去你们家的!” “你若真信了她,她后面定要编各种理由要你大钱免灾了!” 一边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边是从小到大的好姐妹和未婚夫,郑芳芳很快就被他们说动了,看向云清清的面色又变得不善。 云清清不慌不忙道: “既然你们觉得我刚才说的,都是隨处能打听到的,那我就说点打听不到的。” “你今日出门时,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对不对?” 郑芳芳心头一跳,没有答话。 赵玉铃脸色微微变了变,嗤道: “这算什么证据!我也能看出来芳芳今天兴致不太高,稍微会察言观色就做得到,你还承认自己就是个神棍,骗子!” 云清清並没理她,而是直视著郑芳芳: “你头上有只发鈿,是昨夜你这位未婚夫悄悄翻进你家院子,跟你私会时送的,对不对?” 郑芳芳瞪大了眼,下意识地看向杨桐,却见他的神色不太对。 並不像是跟未婚妻私会被人揭穿的害羞和惊讶,反倒是有些……慌乱和恼怒? 她心头突然有些怪异的感觉。 就听云清清又说: “你昨夜做了噩梦,因此今日一早才会心神不寧。” 郑芳芳心口跳得更厉害了: “你说得没错!我昨夜確实做了噩梦!而且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若是其他事情还能打听,那也绝解释不了她算准自己做了噩梦这种事,郑芳芳看向云清清的眼神有些严肃了。 杨桐却皱眉道: “碰运气猜到的吧?而且她东一句西一句的,一会又扯上发鈿,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赵玉玲也拉著她说道: “芳芳,你別被她装神弄鬼嚇到了,有些江湖骗子会邪术,她能把你家里的事打听的清清楚楚,说明早就盯上你了,说不定你做噩梦也是她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郑芳芳又有些迟疑。 云清清冷笑: “他们如此怕你相信我,正是因为发现我真的能算准,怕你发现真相!” “因为,你做噩梦的真正原因,就是那支发鈿!” 杨桐当场急了: “你这女人怎如此恶毒,那发鈿是我精心挑选送给芳芳的心意,怎容得你拿它做文章污衊我!” 郑芳芳拉住他,轻声说: “桐哥莫要急,先听她讲明缘由,我自会分辨,若她真的是无中生有污衊你,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杨桐冷声道: “你还要听她说?你这分明就是不相信我,才给外人挑拨的机会!既然你寧愿相信她,那你留在这里好了,我不奉陪了!” 说罢他甩开郑芳芳的手就往外走。 赵玉玲见状立刻拉住郑芳芳,急道: “杨哥哥都生气了,你別固执了!今天你要是留下来,你们两个的感情势必要有裂痕,这眼看都要成亲了何必呢!” 说著她就想拉著郑芳芳离开。 眼看杨桐的手已放在门上,云清清淡声道: “今天没我的允许,谁也走不了。” 话音落下,杨桐已打开了门,然而未待他迈步出去,突然痛呼一声,被人抓著手腕就给拖回了云清清面前。 青珏咧嘴一笑: “阁主,人我给带回来了,接下来要怎么收拾这小子!” “你、你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你竟要私自扣压我们不成!”杨桐又惊又怒,但却说什么也挣不开青珏的手,反被捏得生疼。 云清清不紧不躁道: “急什么,刚刚是你们非说我骗人,那我当然得把事情澄清了啊,等到真相大白了,我自会放你们离开。” “你……” 杨桐心头一慌就要开口,但只说了一个字就被青珏捏得倒吸凉气,说不出话了。 “老实点儿,再敢说我们阁主一句不是,別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郑芳芳心头恍惚,看著这一出出闹剧有些六神无主。 赵玉玲脸上却闪过一丝心疼,急声说道: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粗不行吗?阁主你还不让下人赶紧放开杨家哥哥,我们不走就是了!” 云清清挑了挑眉,给了青珏一个眼神,他这才放手。 “既然现在能好好说话了,那我就直说了。” 云清清目光扫向杨桐和赵玉玲。 “郑芳芳做噩梦的原因,毫无疑问就是那只发鈿,因为那发鈿的基材,用的是婴骨!” 一句话出口,三人表情各不相同。 杨桐和赵玉玲脸色都白了几分。 而郑芳芳不明所以: “英鼓……是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青珏却在听到那两个字后倒吸了一口气: “什么!竟有用婴骨做髮饰的?这也太过分了吧!” 第150章 脸皮比城墙厚 “婴骨聚煞,是用不满周岁的婴儿骨头炼製而成,带有极重的怨气,这种东西持有越久,就越容易被邪祟缠身。” “你这发鈿若天天佩戴,少则一两个月,最多半年必会暴毙。” “哪怕不佩戴,也是会收在妆奩放在自己房中,也不过是多被邪祟缠些时日,一样逃不过丧命的下场。” “估计今天你出门后,也遭遇过危险吧?” “是……我今天差点被疾驰的马车撞到,当时只是觉得自己不小心,可现在想想……我那时不知怎的就走了神,竟走到路中央去了!”郑芳芳听得脸色煞白,六神无主地说道。 她一把拽下发鈿,就要丟掉,被云清清抓住手腕拦了下来。 “这种东西直接丟弃也没用,好在你刚沾上它不过一日,东西交给我净化,你回去多晒晒太阳就好。” 云清清將发鈿拿在自己手中,指尖金光一闪。 只见那发鈿竟然滋滋地冒出一阵黑雾,同时空气中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淒鸣! 黑雾聚拢在一起,化成狰狞的形状扑向云清清,要將她包裹吞噬。 但她早有准备,甩出一张符,片刻就將黑雾全吸了进去。 郑芳芳躲在云清清身后,看得目瞪口呆,待一切平息下来,她终於升起阵阵后怕和愤怒。 “杨桐!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她咬牙切齿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夫。 杨桐在云清清收服婴煞的过程中脸色早就变了几变,心头千迴百转,这时立刻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芳芳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当初买这发鈿不过是觉得它很衬你,根本就没想到这竟是个邪物!” “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咱们两个再有半个就大婚了,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说得情真意切,令郑芳芳又有些迟疑。 杨桐突然气愤地指向云清清道: “而且,这发鈿我明明是在街上首饰店买的,都是有官家正规文书的店面,怎么就会卖出邪物了?” “真的不是这女人借著自己会几下邪术,欺负咱们不懂,嚇唬人的吗?” 青珏狠狠一扭他的胳膊,怒道: “还敢在小爷面前詆毁我们阁主,你再放一个屁小爷把你舌头拔下来!” 杨桐疼得倒吸一口气,闭上了嘴。 但赵玉玲却一脸惊嚇地拉住郑芳芳: “芳芳,杨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绝不会害你的!今天都是我不好,不该硬拉你来这店里,这里……確实有些邪性啊!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她转头又哀求云清清: “阁主,我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算我们怕了还不行吗?你放我们走吧,这件事我们不会再追究了还不行吗?” “如果你不满意,我们也可以赔你些银子,你说个数吧。” 云清清冷冷瞟了她一眼: “青珏,把这男人左边衣袖翻开。” 青珏二话不说照办,杨桐还没等反应过来,袖子已经被翻开了。 “哟,挺风雅啊,袖口里侧还绣了样呢!学习了!” 青珏看著那衣袖內侧笑道。 “这个鸟我认识,鸳鸯嘛~,誒旁边还有字,我看看啊……写的是『玉铃』!你这小子有点意思啊,都订婚了,怎么贴身绣的不是未婚妻的名字呢?” 隨著青珏戏謔的话语,三个人的脸都白了。 郑芳芳一个箭步过去抓起杨桐的袖口,脸色由白转青,抬手猛地就给了他一巴掌。 “姓杨的,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这件袍子可是你那好闺蜜亲手缝製的呢,你猜猜你这闺蜜的袖口上会不会有成对的绣?”云清清笑眯眯道。 郑芳芳猛地转头,瞪向赵玉玲,瞪得她直往后退,脸色慌乱地摇头: “你別听她胡说……” 郑芳芳抢步上去一把扯过赵玉玲的胳膊,直接翻开袖口,果然在里面看到了同样的鸳鸯绣,还有明晃晃的“杨桐”两个字。 她都要气疯了,扯著赵玉玲的衣领“啪啪啪”左右开弓。 “赵玉玲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敢背著我做出这种事来!” 赵玉玲起先因为心虚退缩,但被打了几巴掌后怒火腾起,发狠一把將郑芳芳推倒在地。 “郑芳芳少在那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还有脸说对我好?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最噁心的就是你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说什么?”郑芳芳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整个人都怔住,连起身都忘了。 赵玉玲指著她尖声道: “你不就是仗著家里有几个臭钱么?从小你就老是摆出一副有钱人的臭嘴脸,专门买那些我这种小门小户用不起摸不著的好东西来羞辱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嘴上说著你有的东西姐妹也要有,实际上就是为了看我巴结你,满足你那可恶的虚荣心!” “什么?”郑芳芳怔怔道,“我把你当成亲姐妹,自己有什么都觉得不能少了你一份,在你看来竟是这样的?” “难道不是吗!到现在你就少在那装无辜了!”赵玉玲满脸都是嘲讽。 郑芳芳气得直发抖,胸口剧烈起伏著,指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声讽笑响起,青珏抱著胳膊开口了: “哟,这可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如果看不起人家那几个臭钱,那当初给你东西的时候你倒是拒绝呀?” “为什么不拒绝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明明是贪图钱財,都要捏著鼻子去舔人家,还假装成朋友,到最后还有脸倒打一耙!” “我看你女人脸皮比城墙都厚!” 赵玉玲被懟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偏偏这狐狸眼的公子长得太好看,还帮著郑芳芳说话,令她更觉羞辱。 “你知道什么,我们的事用不著你插手!”她咬了咬牙,强辩道。 转头就又瞪向郑芳芳: “且不说其他,杨哥哥明明就是先看上我的!可你却整天打扮得枝招展在他面前晃,给他买这买那炫耀自己家里多有钱!还去他家里討好他爹娘,你就是故意勾引他,有什么脸说別人!” “杨哥哥明明爱的是我,要不是父母之命,他怎么可能会求娶你这个又丑又虚荣的女人!” 她想借男人来找回面子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杨桐对上郑芳芳咬牙切齿的目光,慌忙道: “芳芳你別听她胡说八道,这衣袍是她送的没错,可我也不知道她原来是那个意思啊!这、这里面的绣我也根本没注意到,今天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什么!”赵玉玲一听不干了,“你怎么敢做不敢认了呢?明明是你先山盟海誓说要娶我,后来却去郑家提了亲!我找你討说法,你却说这全是为了让我过上好日子!” “是你计划的先把这女人娶进门,再想办法弄死她,把她那些嫁妆和產业弄到手后就去我家提亲!” “杨哥哥,你当初可是发了毒誓绝不会背叛我的啊,怎么现在反倒要推到我身上呢!” 第151章 又要搞什么猫腻 “你这女人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出的噁心主意,找来婴骨发鈿这种邪物,別想让老子背锅!” 杨桐衝过去狠狠就甩了赵玉玲一巴掌。 赵玉玲不甘示弱,嗷嗷大叫著就对他又抓又挠。 “你这狼心狗肺的男人竟然打我!我跟你拼了!” 两人狗咬狗撕打成一团,青珏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还別说,这俩才是最般配的。” “清清姐说得对,他们还是锁死的好,千万別再去祸害別人了。” 郑芳芳站起身,红著眼眶恨恨瞪了两人一眼,对云清清深深施礼: “多谢大师揭穿他们的阴谋,今日若不是您,我怕是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害了我。” 她眼里溢出浓浓的恨意。 云清清盯著她看了片刻,淡声说道: “这两人確实可恶,但也不值得你为了人渣脏了自己的手。” 郑芳芳心口一跳,捏了捏拳。 “可是他们明明是想要置我於死地,我又没有证据去告官,难道就让他们这样逍遥法外?” 云清清看著仍在撕扯的两人冷笑: “以邪物害人者,总是觉得自己能侥倖逃过反噬,可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呢?” “你以后且管擦亮了眼保护好自己,用不了多久,自会看到他们付出代价!” 郑芳芳眼中亮起明悟的光,重重点头: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云清清微微一笑,忽地打了个响指,对著撕扯中的两人说道: “你们要打出去打,不然万一孕妇流產在我这阁里,多不吉利。” 她这个响指仿佛钟鸣一样令两人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停了动作,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的脸色呆滯住,渐渐瞪大了眼。 “什么……我怀孕了?”赵玉玲面色又白了,怔怔看向杨桐,“是你的!我怀了你的孩子!” 杨桐张著嘴愣了片刻,神色变得复杂。 赵玉玲底气突然足了起来: “你得对我负责!不然我就去告官,说你强迫我!” “你別胡说八道!”杨桐面色一慌,隨即语气又软了下来,“你肚子里可是我们老杨家的种,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负责了?” “真的?”赵玉玲瞪著他道,“那你会马上去我家提亲,把我娶进门?” “那是自然!” 郑芳芳看著浑身狼狈的两人,转眼就又亲亲/热热地搂在一起,只觉得反胃。 她朝云清清告了辞,转身就想独自离开。 刚走到门口,赵玉玲的声音在身后得意洋洋地响起: “芳芳,你现在也该明白了,杨哥哥跟我才是真心相爱,等下他去你们家退亲,你可千万別死缠不放啊。” “就算你家里有几个臭钱,可真爱是用钱买不来的呢,呵呵呵……” 郑芳芳脚步停住,转头看著她,突然笑了: “既然你这么视钱財如粪土,那便把这些年从我这里拿来的,原封不动都还回来吧。相信你这么清高,不会贪图那些財物,不肯归还的对吧?” 赵玉玲脸色一变: “那、那都是你送我的,哪有送人了还往回要的?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郑芳芳冷笑道: “送人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既然你不做个人,我有什么怕笑话的!”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郑家的子女钱可以大方,但不能没数!我从小到大出去的每一笔银子都有帐目!” “我送你的那些衣服、首饰向来都是街上正正经经的店家,样样都有店家的收据入帐,马上我就会带著管家去你家中核对,只要是我送的东西,你全都给我吐出来!” 她瞟了一眼杨桐: “你也一样!” “那些东西哪怕我接济街上的乞丐,也不会让它留在你们这些人渣的手里!” 杨桐一脸牙疼的模样,却不敢再说什么。 毕竟他认识郑芳芳时间不久,虽收了些礼物但为了不让她察觉自己贪图钱財,並没有收太多太贵重的东西。 然而赵玉玲就不一样了,她自小到大借著跟郑芳芳的关係好,不知道收了她多少东西,到如今她用的穿的戴的几乎都是舔来的。 包括她的父亲,也拿了郑芳芳不少好处,这一家子的胃口早就刁了。 若要把那些东西全还回去,怕是当场就要家徒四壁。 赵玉玲怎么可能同意,尖声叫道: “你別做梦了,就算你有帐本又如何?也只能证明你买过那些东西,谁能证明你把东西送给我了?就算我家里有那些东西,就不能是跟你买了一样的吗?” 郑芳芳对她的无耻嘴脸已经早有预料: “你父母都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你家中每月能挣多少银子可是有数的!若你死不承认那些是我送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官府解释买这些东西的钱財来歷!” 赵玉玲僵住,哑口无言。 郑芳芳冷笑: “我们郑家人对朋友向来大方,但若有人觉得我郑家人好相与,就反而处处谋害算计,我郑家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你姓赵的一家若想抵死不认收了我那么多东西,想必我父亲定不会介意让你们见识一下大户人家的手段!” 说罢,她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赵玉玲面如土色,双脚一软差点站不稳,杨桐赶紧扶住她。 “小心点別伤著我儿子!” “怎么办……”赵玉玲哭丧著脸,“她要找去我家算帐了,我家小门小户的怎么斗过得郑家啊。” 杨桐眼珠转了转,咬牙道: “斗什么斗,她不过是说气话罢了,走,咱们先离开这晦气地方再说!” 两人狠狠瞪向云清清,但有青珏在一旁他们也不敢再造次,拉拉扯扯地离开了。 云清清看著两人狼狈的背影,唇角勾起冷笑。 “不是,清清姐,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这种人简直不该活在这世上!”青珏一脸不忿道。 云清清坐下不紧不慢倒了杯茶,淡声道: “你可知那男人为何急著离开?” “嗯?”青珏眨了眨眼,“难道他又要搞什么猫腻?” 第152章 天命阁事件薄-臥佛睁眼 云清清抿了口茶,淡声开口: “等他到了无人处,马上就会劝说赵玉玲,让她把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跟著他全家去远房亲戚家暂避风头。” “杨家人把赵玉玲骗出城,哄著她先把孩子生下来,一边又靠著她带出来的细软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但是等钱光了,这女人孩子已经生了,却又没有行大婚之礼,你觉得后面杨家人会如何对待她?” 青珏嘆为观止: “我以为那女人已经够阴险的了,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物还有一物降啊!她这还不得被杨家榨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倒也未必,以她的为人,最多知道自己人单力薄装出听话的样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忍气吞声呢?”云清清冷笑。 “我刚刚已经看了,这两人的姻缘线已成,却红里带黑,这辈子註定互相折磨,苦日子在后头呢。” “原来如此!”青珏这下算是气顺了。 接下来大半日无事。 直到將近黄昏,门口铜铃再次响起。 这一次来的是一个贵妇。 “你……就是清云真人?” 贵妇看著眼前这个看上去才到及笄年华的漂亮小姑娘,实在无法相信,她就是传言中那个呼风唤雨法力高强的大师。 “没错。”云清清点点头,並未计较她的怀疑。 她灵瞳中清光流过,看著贵妇皱起了眉: “你身染祟气,天庭晦暗,应是家宅不寧已有一段时日。” 贵妇大惊,连连点头: “没错!我今日来就是想求大师指点!” 被一语道破问题所在,她心头的怀疑顿时一扫而空,態度立刻变得恭敬。 贵妇名为刘翠,早年嫁给一陈姓富商,生了个儿子取名陈远。 后来富商过世,两人上面均没有老人,只留下她和儿子守著丰厚的家產,日子倒不难过。 只是儿子如今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被邪祟给缠上了。 刘翠说,她儿子陈远三个月前曾带回家一个姑娘,说是两情相悦要娶她回家,特地带回来让娘亲见一见,希望她能同意。 那姑娘名为齐秀,人如其名长得秀气,虽没有大家闺秀那般优雅,倒也算得上小家碧玉,温柔可人。 刘翠对儿子要求不高,只求他一生平安顺遂,一家人和和美美就好,所以对齐秀贫苦人家的出身也不苛求,应了这桩婚事。 还备下了丰厚的聘礼,找了附近最有名望的媒婆上门提亲。 说来这便本该是皆大欢喜,哪知好景不长,这婚事订下来后一个月不到,齐秀突然溺水身亡了。 陈远大受打击,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仍对未婚妻念念不忘,日渐消瘦。 刘翠心疼儿子,也同情齐家老两口失了独女孤苦无依,便没有討还聘礼,还上门好生安慰了一番。 她自觉问心无愧仁至义尽,只盼儿子早些走出阴影,再给他说一门好亲事。 哪知又过了一个月,家中开始频频发生怪事。 先是家丁夜间在庭院里看见人影,追上去却什么也没找到,当时以为是看错了,並没有人在意。 但后来又有丫环半夜听见哭声,而且不只一个人听到,嚇得一宿没睡。 当时刘翠觉得是有人装神弄鬼,严查了一番无果后,加强了府中的守卫,夜间倒也消停了下来,她便没再多想了。 然而好景不长,又过了几天,有下人报说夜里听到了佛堂有动静。 佛堂是只有家主允许才能入內的重地,下人不敢擅自闯入,也不敢半夜吵醒主母,只得等第二天来报。 刘翠立即带人去检查了佛堂,却没发现异样。 但两天后,伺候陈远的下人突然慌里慌张来报,说大少爷不见了。 刘翠火急火燎地带著全府人找了半天,终於在佛堂里找到了昏睡不醒的陈远。 问他怎么回事,他自己完全答不上来。 只是觉得这一夜睡得不踏实,被叫醒后头也疼得厉害,仿佛梦中有什么人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但又记不清是谁了。 刘翠找来郎中给他看过,说是长期鬱鬱寡欢导致头疼,也有可能引发夜游症,所以才会在睡著时不知不觉走到了佛堂。 大夫给陈远开了安神的药方。 然而陈远两天后又不知不觉夜里跑到了佛堂,不仅如此,府上增加的值夜下人,有几人同时看到了庭院中一个白衣女子缓缓朝池塘走去,等追上去又不见人影。 刘翠也开始连日噩梦,心神不寧,她当时以为是最近府上的种种事端导致,一心想著快些查出到底是谁在作怪。 直到有天半夜陈远落水,拼命呼救终於喊来了下人,七手八脚把他救回岸上时,他一边往出咳了几大口水,一边喃喃唤了声“秀秀”,就昏了过去。 刘翠终於开始怀疑,府上有不乾净的东西。 而且她怀疑的,正是齐秀死后阴魂不散,缠著她儿子想把他也拉下去在阴曹地府做夫妻。 她托人找了专门管这方面的能人,想要收服齐秀的魂魄,但都没什么效果。 终於,她想到了近日来听到的关於“天命阁”“云清/真人”的传言,所说之前那耸人听闻的采/灭口害就是云清大师算出了凶手。 还说那天命阁在东街,但不是人人都找得到,只有真正需要帮忙的有缘人才能找到那扇门。 刘翠一开始觉得传言不可信,但抱著试试的心態,她还是来了。 “大师,事情便是这样,我来这里是想求您出山,驱除我们府上的鬼魅,报酬好商量。” 刘翠讲完经过,恳求道。 云清清垂眸掐算片刻,说道: “这邪祟確实是在你府上作怪,我可以去解决,报酬我也不要银子,只要你府上一样东西。” “而且,我去贵府除邪,希望你和府上所有人都要听我指令行事,绝不能碍事。” 刘翠虽不明其意,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云清清带了个天命阁的姑娘隨行,跟著刘翠来到了陈府,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第153章 到底是谁在作祟 陈府上处处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刘翠嘆气道: “这些日子闹得人心惶惶,一到夜里更是隨时都要担心鬼魅害人,我才让下人多点些灯,大家心中也踏实些。” 云清清点点头: “带我去佛堂看看吧。” 几人正往佛堂走去,突然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跌跌撞撞跑过来: “娘,我都说了秀秀不会害人,您到底要如何才肯相信!” 看来这就是陈远了。 刘翠赶紧让下人把他扶住,面色慍怒又伤心: “儿啊,你前些日子差点被齐秀的鬼魂迷惑,溺死在池塘里,到现在你还替她说话?你是要为了一个鬼魂连娘都不要了么?” “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让为娘如何活啊!” 陈远焦急道: “我早说了,迷惑我的不是秀秀!要不是她,我那天早就无声无息淹死在池塘里了,是她救了我!” “什么?”刘翠惊疑道,“怎么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你该不会是又受了她蛊惑在骗为娘吧?” 不等陈远开口,突然又一人走了过来,沉声道: “果然!远儿你这些日子,一直偷偷跟你那小媳妇的鬼魂私会吧?你是非要害死你娘才能悔悟吗?” “阿平!远儿也有他的苦衷,你不要这样说他。”刘翠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儿子,阻止了来人继续说下去。 她转头给云清清介绍: “这是我弟弟刘平,府上这些日子不太平,他担心我才住过来帮忙的。之前几个除邪的师傅也是他帮忙找的,只不过那齐秀的鬼魂很是狡猾,最终都没能成功驱除。” 刘平似笑非笑地看著陈远道: “姐姐,这可也不能全怪我找那些大师,分明是我这乖侄儿一心护著鬼魅,把她给藏起来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那丫头活著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个有手段的,竟把我这宝贝侄子哄得团团转,没想到死了还能骗得他家宅不寧,被坑成这样了还替她说话!” 陈远瞪向他: “舅舅莫要胡说八道,秀秀最是心善,才不是她害我!而且我也没藏她,是你们做得太过份,她才不肯再来见我!” “哦?这么说,你果然私下跟她会过面!” “都別吵了!” 刘翠呵止两人,对陈远说道: “这位是我请来的清云大师,她德高望人法力高强,你若是为齐秀好,就唤她出来让大师超度,也好早日投胎到好人家,莫要再留在这里造孽了。” “娘!”陈远悲愤地喊道。 云清清淡声打断几人的爭执: “都先停一停。” 她看向陈远: “你八字旺,身强,阳气重,若鬼魂不肯下地府一直徘徊在你身边,对她的伤害比对你的还要大,久了她会先魂飞魄散不得转世轮迴,难道这就是你希望的吗?” 陈远面色一凛,慌乱道: “怎会这样……” 云清清见他不再阻拦,这才说道: “先去佛堂看看再说吧,你放心,我只除作恶的邪祟,若没有恶行,就算是鬼类,也应该当得到正当的对待。” 陈远稍稍放心下来,刘翠立刻带著几人一起来到了佛堂。 一进佛堂门,就有阴风扑面而来,气温都下降了不少。 刘翠浑身打了个哆嗦,脸色当时就不太妙: “这……这里前几天还没这样,怎么……大师,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她来了?” 云清清明白刘翠口中的“她”是指齐秀的鬼魂。 她摇了摇头,目光在佛堂內扫视了一圈后,锁定在佛翕上,当即露出瞭然的神色。 “这佛像是哪来的?”她转头问刘翠,视线还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刘平。 刘翠说道: “这是之前齐秀过世远儿受打击生病那时,阿平从法华寺请回来为远儿祈福的。” “对啊,这佛像可是开了光的,了我不少香油钱呢!”刘平点头道,“这宅子闹鬼后,我请来的大师们也都说过,若不是有这尊佛像镇著,怕不是早就闹出人命了!” “想来,远儿那日差点被鬼迷了眼溺水,就是佛像显灵才让他及时清醒呼救,捡回了小命!”刘平得意道。 刘翠感激泣零: “多亏了你,不然远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 “这话说的,你可是我亲姐姐,我不帮你谁帮你啊!” “这佛像不是法华室的。”云清清毫不给面子地打断了两人的姐弟情深。 刘翠:“……什么?” 刘平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化为恼怒: “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呢?” “这佛像也没开过光。”云清清並不理他,直视著刘翠,面色严肃,“不仅没开过光,而且,你府上近日来种种事端的原因,就出在这佛像身上。” “大师,这可不能开玩笑……”刘翠心头突然慌乱,拉住云清清的衣袖说道。 刘平怒火腾起,指著云清清道: “姐,这种小丫头片子说的话怎能当真!她才多大,怎么可能是高人!你从哪找来的这种骗子?” 云清清眸色一转,直视向他微微一笑: “巧了,当初那位踩灭口害的真凶刘半仙,在见到我的时候也觉得我是骗子。” 刘平面色一顿,渐渐瞪大了眼。 “什、什么……你不会就是……” 刚才他听说“清云大师”几个字的时候,並没有马上联想到传闻中的“清云真人”,这会突然反应过来,心头顿有些发慌。 云清清微笑点头: “没错,协助官府抓住刘半仙的,还有帮文家解了换运鐲的,就是我。” 刘平:…… 他心头七上八嚇,眼珠开始滴溜乱转起来。 云清清笑容转冷: “在想找什么藉口把锅甩出去?毕竟你所谓从法华寺请来这开了光的佛像,根本就是一尊专门害人的煞佛!” “什么!”刘翠倒吸一口凉气,惊声问道,“大师,煞佛是什么意思?” 光是听著这两个字,她就觉得心里突突地直跳。 云清清从旁边桌案拿起一支烛台,来到佛像面前,烛台的火光把佛像照得清清楚楚。 “你们来看” 她冷声开口。 “臥佛睁眼,笑唇向下,金里透黑,法华寺那种佛门宝地,怎么可能会请出这样的佛像来!” 第154章 听当事人亲口说说 刘翠再去看那佛像,果然发现正如所说。 这尊佛像全然不是慈眉善目的感觉,反而阴森森地让人心头髮凉。 “真的……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佛像真的不是从法华寺请来的?”刘翠只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家里摆放来歷不明的佛像,这佛像煞气十足,摆放的位置还坐南朝北,分明是大凶的布局!” “这样的大煞之局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布得出来的,送你佛像的人可是了十足的心思,想害你这宅子家破人亡呢!” 云清清凌厉的目光落在了刘平身上。 刘翠的眼神也变了,不敢置信地看著刘平怒道: “竟然是你搞的鬼!我可是你亲姐姐,你到底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来!” “不是、姐、你怎么能听信外人的胡说八道呢!”刘平慌忙否认,“这宅中闹鬼明明就是齐秀阴魂不散在作祟,姐你可千万別信她啊!” “並不是。”云清清当场否定他的话,“相反,若不是刘秀的鬼魂对陈远情深意重,那煞佛作祟之下,陈远怕是早就中招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远眼中绽出光亮: “娘你听到没有!我早就说秀秀是个好姑娘,她从来没害过我,反而一直在保护我!” 说著,他急不可耐地衝到云清清面前,扑通跪下道: “大师,求您让我见秀秀一面好不好?您一定办得到的对不对!” 刘平不干了,一把將他拎起来怒道: “这个神棍不过是顺著你的意思说罢了,我看她才是不安好心,想害得咱们家宅不寧从中渔利!” “那佛像明明就是我从法华寺请来的,佛像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染了齐秀的怨气!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分明是为了你们著想啊!” 云清清见刘翠面色迟疑拿不定主意,冷笑一声,抬手就把佛像掀到了地上。 哗啦一声,佛像摔得粉碎。 “你们自己看看,这佛像里面有什么!” 在场的人定睛一瞧,全都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那打碎的佛像里面,赫然是一个小小的头骨! 刘翠嚇得尖叫了一声连连后退,幸亏陈远手急眼快扶住她,才没摔倒。 那头骨上腾起一片黑气,空气中突然响起悽厉的婴儿哭泣声! 整个佛堂嗖地一下又冷了许多,仿佛要將人的灵魂冻结,几人浑身发抖站在原地,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云清清眸色一厉,从袖中拿出一串佛珠丟出去: “收!” 佛珠腾空而起,悬浮在天板正中央,绽出一阵金光,眾人浑身一暖,心头的惊惧尽数被驱散,重重吐出一口气来。 而在佛光的照耀下,散布在整个堂內的黑气仿佛受了惊,嗖地聚拢成一团朝门飘去,想要出逃。 但佛珠猛地爆发出一阵吸力,轻鬆地將黑气吸进其中一颗珠子內,任它怎么挣扎也没用。 一切尘埃落定,佛珠光芒消失,回到云清清手上,抬起一头轻蹭她的手腕,丝毫没有了刚刚那股万邪尽诛的气势,仿佛在撒娇。 旁观的眾人目瞪口呆。 云清清看著地上那小小的头骨,摸著下巴陷入了思索。 “娘!大师说得没错,果然就是这佛像在作祟!跟秀秀根本没有关係!”陈远最先回过神来,高声说道。 刘翠终於明白过来,颤抖著指向刘平,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就是、就是你所谓亲手从法华寺、带回来镇宅的佛像?” “我、我倒底是造了什么孽,竟有你这种恶毒的弟弟!” 刘平看著地上那头骨,脸色也变得煞白。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委屈道: “不是这样的……唉!我承认其实我並没有亲自去法华寺,这佛像其实是我拖人带回来了,可我哪想得到,那人竟然不知从哪搞来这东西害我啊!” “姐、远儿,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当初找人帮忙真的是要法华寺的佛像啊,为此我还给了那人不少银子呢!” “咱们可是一家人啊,我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姐姐和侄儿呢!”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刘翠母子二人经他这么一说,面色稍有缓和。 “说得也是……看来阿平也是被人蒙蔽了。”她恨铁不成钢地嘆了口气,对云清清说道。 云清清掐著手指,冷冷勾了勾唇: “被人蒙蔽?那你问问他,拿煞佛像坑他的是谁,敢不敢把人带来当面对质?” 刘平脸上的情真意切顿时僵住。 “你再去调查一下,你这处处为你著想的亲弟弟,在外面欠了多少赌债,他打算怎么还?” “什么?你又偷偷去赌了!”刘翠猛地瞪向刘平,心头火腾地起来。 不等刘平辩解,云清清再次开口: “你们再好好查一查,齐秀落水那天,他人在哪里,做过些什么!” 刘平脸色刷地白了,慌乱地急著否认: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远看著他的表情,恍然明白过来,猛地衝过去抓住他的领子质问道: “秀秀的死跟你有关是不是!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你別听风就是雨被人家利用了!说我害死了齐秀,你有证据么!”刘平一把推开他凶道。 云清清冷声: “事实到底如何,不如听当事人亲口说说。” 陈远浑身一震: “大师,您的意思是……您有办法让秀秀现身是不是?” 云清清点点头: “不过还需借她留给你的定情信物一用。” “好、好!我马上就取来!”陈远当即便朝自己房间跑去。 刘平见势不妙,冷哼道: “简直不知所谓,我可没空陪你们在这胡搅蛮缠!既然你们非得听这个外人话,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姐姐算了!你可別后悔!” 说完他甩袖转身就想走。 但刘翠越是见他这样,就越怀疑他心里有鬼,立刻喊道: “你不能走!来人,把他给我扣下来!” 陈府管家立刻带著家丁一拥而上,控制住刘平,任他挣扎怒骂也不撒手。 “舅老爷,得罪了!夫人发话,咱可不能放你走!”管家沉著脸说道。 这些日子宅院闹得人人自危,总算有眉目能抓到始作恿者,他们手下是一点情都没留。 “阿平你不必担心,若是真相大白髮现冤枉了你,姐姐自会给你赔不是!”刘翠说道。 但她心中已经隱隱有了猜测,只是不到最后,仍不愿意相信自己向来疼爱的弟弟,竟然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 很快陈远拿著一支髮簪回来了。 他將髮簪递给云清清: “大师,这就是秀秀当初送我的信物,您看可以吗?” 云清清接过髮簪,这是一支很普通木簪,但通体光滑润泽,显然是被人每天摩/挲才会如此,足以见陈远对这位早逝的未婚妻有多思念。 她点点头: “这髮簪是柳木打造,柳木聚阴,这髮簪上又寄託了你二人浓厚的情意,加上她枉死后执念所致,魂魄才会阴差阳错地寄宿在了这髮簪之上。” “倒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有机会发现你被邪祟所害,在你意识混沌走进池塘的时候唤回你的神志。” 陈远眼圈顿时红了: “没错!那日我迷迷糊糊中,听见秀秀不停地喊我快些清醒,这才回过神来,结果发现自己竟然沉进水里了!” “要不是秀秀喊我,我……” “竟然是这样!”刘翠听得一阵后怕,直抚胸口。 “大师!你说秀秀的魂魄还在这髮簪中?求您让我见见她可好?”陈远央求道。 第155章 我们一起过奈何桥 云清清本也打算这样做,双指竖起,指间一张符凭空出现。 她口中念诀,那髮簪中飘出丝丝缕缕的白雾,逐渐凝成了一个飘忽不定半透明的姑娘身形。 她看著自己的双手,目光有些茫然: “我……我终於又有身体了?” “秀秀!”陈远红著眼眶衝上去,想要抱住她,却径直从她身体穿了过去。 他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回头淒切地望著她: “秀秀,我好想你……” 齐秀的鬼魂也看著他满脸悲伤,但鬼魂是没有泪水的。 她伸出手想触碰陈远的脸,也做不到。 云清清嘆了口气: “你们阴阳相隔,註定无法在一起,但至少可以揪出真凶,別让好好的姑娘家枉死。” 陈远猛地反应过来,咬牙问道: “秀秀,你到底是如何溺水的?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溺水?我……我当日……” 听到溺水之事,齐秀的目光渐渐放空陷入回忆,紧接著她看向了刘平,神色突然大变。 “你……都是你!” 刘平嚇得疯狂狰扎,尖叫道: “放开我!这、这恶鬼要害我!我不要死啊姐你快让他们鬆手……” 刘翠恍然地看向刘平,脸色由震惊转怒,咬著牙厉声道: “把他给我按住,绝不能让他跑了!” 陈远气得恨不得扑上去杀人,但这边眼看齐秀脸色逐渐狰狞,周身忽地颳起阵阵阴风,她披散的头髮也如有生命般张牙舞爪起来,眼看就要化为厉鬼! 他顿时顾不上刘平,急声道: “大师,秀秀这是怎么了?你快、快救救她!” 云清清双指併拢,指尖微光一绽,抬手快速画了个符。 “去!” 她轻轻朝齐秀一指,那金色符文凌空飞去,隱入她的眉心。 齐秀的目光重归清明,阴风散去,她的形体也微微凝实了些,看上就是个正常的小姑娘了。 她回过神来,猛地指向刘平,悲愤道: “是他!那日我给阿远绣了个荷包,来到府上想要亲手送给他,但阿远刚巧出去了,管家让我等他一会儿,我便在园四处隨便看看风景。” “哪知却撞破他跟人密谋,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阿远和伯母,好侵吞陈家的全部钱產!” “我嚇坏了,想要悄悄逃走却因为太害怕摔倒了,被他们发现抓住……他以为我是陈府的丫环,竟然想要侵/占我身子,以此威胁我不准声张!” “他还威逼利诱说等他成了这家的主子,我就能跟著享福,让我好好想清楚。” “我害怕极了,就先假意答应从了他,趁他不备我狠狠咬破他的手腕,终於挣脱……我拼命地跑,却因为太慌乱掉进了池塘……” “……他们两人就站在池塘边,看著我沉下去……” 齐秀声声泣血的控诉中,刘翠母子恍然明白过来,气得直哆嗦。 “你、你都死了,为何还要栽赃我?”刘平慌乱道,“姐,她明明是淹死在护城河里的,根本不是这府上的池塘啊!你別听她胡说!” “定是这神棍许了她什么好处,她才配合说谎!”刘平到现在还死不承认。 刘翠目光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秀秀出事,我们对外只说她溺死在河里,可从未提过是护城河!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刘平张口结舌,声音卡住。 刘翠咬牙切齿: “我只知那日秀秀来找过远儿,后来人却不知所踪,都以为她等不及就自己回去了,哪知竟是在府里就已被你害死!” “你这丧心病狂的东西,竟眼睁睁看著她溺毙,还悄悄將尸体丟到护城河!” “她被人碰巧打捞起来时,已经在水里泡了几日啊!可怜的孩子,没想到是我们刘家人害死了你啊……” 刘翠又愤怒又自责,泣不成声。 “不是!你们不能听她一面之词就冤枉我!姐!我可是你亲弟弟啊!我为什么要害你?” 面对刘平抵死不认,云清清冷声道: “证据就在你身上!当时你想侵犯她,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手臂上的牙印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陈远立刻衝过去,在下人的压制下扯过他的胳膊,把两边的袖子都掀了起来。 只见刘平的右臂上,赫然是一个尚未痊癒的牙印! 云清清又说道: “齐秀在护城河里被找到时,少了一只鞋子吧?另一只鞋就在你们这后园池塘里!” “而且你们再仔细捞一捞,还能捞到刘平在把尸体转移时,掉落池塘里的贴身玉佩。” 刘平面如土色,再说不出辩解之言。 陈远狠狠地挥拳砸在刘平脸上: “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人!还我秀秀命来!” 他目眥欲裂,对著刘平一顿拳打脚踢,恨不得让他当场偿命。 刘翠虽也恨,但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儿子,她也不想让陈远背上杀人的罪名,赶紧让人去拉他,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 “多谢恩公给了我申冤的机会。” 齐秀来到云清清面前,深深施礼。 “恩公,我知你法力高深,可否再帮我一件事?” 云清清挑眉: “你想我如何帮?” 齐秀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待云清清答覆后,齐秀嘆了口气,飘向陈远。 “阿远,已经够了,你不必为我脏了自己的手,他的罪自有官府去判。” 陈远动作停住,猩红的眼渐渐恢復了清明,下人们赶紧把他拉开。 陈远看向齐秀,泪流满面: “秀秀,没想到是我们家害死了你,早知这样,我寧愿……寧愿从未与你相识,也要你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听了这话,齐秀目光闪动,转头看向云清清,似有深意。 云清清嘆了口气: “话倒不能这样说,齐秀姑娘命中注定在及笄之年有一死劫,如果她没与你相识相恋又订了亲,怕是更早就出事了。” “怎么会这样……”陈远惊道。 “其实原本她跟你订亲是好事,你八字旺,妻宫平顺多福,本来正好能压住她命里的死劫,但……” 云清清冷冷看了一眼刘平:“偏生你这舅舅作恶多端,去招惹那些邪门外道,不但败光了自己祖上积下的阴德,还惹来一身灾厄,若没有及时处置迟早要害得你们家破人亡,他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正因如此,齐秀又偏在未跟你拜堂成为正式的妻子后遇上了他,死劫才再次爆发。其实她这一遭也算替你们陈府挡掉了绝户的灾厄。” 陈远母子听得心神激盪,不知该说什么好。 倒是齐秀眸色晶亮,露出了笑意: “这么说来,我反正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如今能换来阿远平安顺遂,真是太好了。” “阿远,伯母,你们不必自责,若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再选一次,我仍然愿意做陈家的媳妇。” “好孩子……”刘翠不停抹眼泪。 陈远早已哭成个泪人,说不出话。 齐秀飘到他面前,伸手虚虚地抚著他的脸庞,柔声道: “阿远,我要走了,你別难过了,忘了我吧,世上好姑娘还有那么多,再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我绝不会忘了你的!我生生世世只想跟你做夫妻!”陈远痛不欲生,“秀秀你別拋下我,等等我好不好,我们一起过奈何桥,下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他这话她刘翠嚇到了: “远儿你可別想不开啊!” 齐秀转头,恳求地看著云清清: “大师,你也看到了,难道这样你还不能答应我吗?若不那样做,我怕阿远会活不下去啊!” 陈远听出端倪,急声道: “……什么意思,你求了大师什么事?” 第156章 命定的红线不是她 云清清看著陈远,嘆了口气: “她求我封印你关於她的一切记忆,彻底忘了她,免得为她所累不愿娶妻生子,尤其是担心你忧思成疾,自寻短见。” 陈远震惊地看著齐秀,满脸拒绝: “你怎能如此狠心!竟要抹去我们相识的点点滴滴,这样做难道你不会心痛吗!我不要!我死也不要忘记你!” 齐秀面色悲伤: “可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知不知道我寄宿在髮簪里,看著你日渐憔悴生不如死,有多心痛!” “我生怕哪天你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若真是这样,我就算下到地府也无法安心!” 陈远神色动容,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秀秀,我知道你也是因为太爱我才如此为我著想的对不对?那你更应该理解我啊!既然你放不下我,那就等等我好不好?只要我隨你一起去,咱们下辈子就还能……” “阿远!你別这样……”齐秀丝毫没有欣喜,反而越发悲伤和无措。 啪!!! 一个巴掌狠狠扇在陈远脸上,他捂著脸愣住了。 “娘亲……” 动手的竟是刘翠。 她早年丧夫,一人把孩子拉扯大,从未捨得动过陈远一根手指。 但此刻她反手又是一个巴掌甩在陈远脸上,怒道: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拎不清的懦夫!” “娘……你说什么?”陈远呆滯道。 他敢死都不怕,娘亲怎么能骂他是懦夫! 刘翠指著他的鼻子怒道: “难道不是吗?你要死要活是为了秀秀吗?根本不是!你差点溺水的时候她拼命把你喊醒,甚至寧愿你忘了她也想要你好好活著,可你又在做什么!” “你根本不顾她的意愿一心追著她去,不就是因为你承受不了失去她的打击吗!这不是懦夫又是什么?” “你只凭著自己的心情做这些决定时,考虑过秀秀的感受吗?你不仅懦弱,而且自私!” “你是你那早死的爹唯一的儿子,你因为自己一时情伤要死要活,你对得起陈家的列祖列宗吗!” “你以为,你爹过世的时候我就不难过,就没想过追隨他去吗?若我知道你长成这般自私又没担当的模样,当初就该一心跟你爹共渡奈何桥下辈子做夫妻,让你变成孤儿自生自灭!” “娘!”陈远幡然醒悟,无地自容,扑通一声跪在刘翠脚下。 “娘,是孩儿一时想不开,迷了心窍,孩儿知错了!” 刘翠长出一口气,抹了把眼泪: “娘知你重情重义,才如此舍不下秀秀,但你也要明白,人活在这世上除了儿女情爱,还有亲情和责任要承担。” “娘独力把你拉扯成人,可从未说过是为了你才做的这一切,因为娘是心甘情愿的,看著你平安喜乐地长大,是为娘的心愿。” “你长这么大,娘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今日算娘第一次求你,別做傻事、別丟下娘一个人好么?” 陈远低下头: “是孩儿太自私了,我会听娘亲的话好好活下去,娘你別伤心了。” 刘翠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地,面色欣慰地扶他起来。 陈远目光悲戚地看向齐秀,欲开口却“噗”地吐出一口血来,昏厥过去。 “远儿!” “阿远!” 刘翠和齐秀齐齐变色,惊呼出声。 云清清眉头微凝,快速上前点了他两处穴道,说: “他这是用情至深,鬱气攻心,先送回房间再说。” 一群下人手忙脚乱地把陈远搬回了房间,安顿在床上。 云清清烧了一张符融进水里,让人给陈远服下,又写了个方子。 “按这个连服七日,后面注意让他多散散心,性命一时不会有危险。只是……” 她轻轻嘆了口气: “这心结能不能解,愿不愿解,还得看他自己的选择。” 齐秀一直飘在她身后没出声,这会儿又有些焦急道: “恩公,只要让他忘了我,心结便可无药自愈,求您应了吧!” “他如今这样,就算为了伯母和家族强撑著,可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万一心结一直解不开,迟早还是会憋出病来啊……” 云清清眸色清冷: “虽说你是为了他好,才希望他忘了你,但说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些记忆,该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別人决定。” “你要我不顾他的意愿消除他最珍惜的回忆,这跟他不顾你的感受执意求死,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別呢?” “这……”齐秀无言以对。 “多谢大师……” 床上躺著的陈远突然哑声开口,缓缓睁开了眼。 “您说得对,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绝不要忘了秀秀。” “阿远!”齐秀扑到床边,殷切地看著他,“可我看不得你如此受苦,就算下地府也无法安心……” 陈远伸手虚抚著她的脸,露出个虚弱的笑容: “没关係的,秀秀,你这么好这么善良,下辈子定能投个好人家,到时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忘尽,便不会再难过了,这样便好。” “我虽一时间仍会伤心痛苦,但日子久了,总会好起来的,你不必担心。” “我肩上还有陈家的责任,还要孝敬娘亲,不会再想不开了……若有一日我真撑不住了,定会去找大师,求她消除这些记忆,这样你总该放心了?” 他说到最后,探寻地看向云清清。 云清清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天你自己做好了决定,可以到东街天命阁来找我。” “好……”齐秀终於放下心来,同时身体也渐渐变得越发虚幻。 “阿远,我该走了。”她依依不捨地望向陈远,身形渐渐消散。 “阿远,其实我最后还有一事放不下……”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爹娘的。”陈远轻声道。 “谢谢……阿远,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好好生活……” 陈远点点头,静静地看著她在眼前消散,直到最后一丝痕跡也不见,终於捂住脸,泣不成声。 云清清看了一眼默默抹泪的刘翠,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房间。 刘翠虽也在百感交集中,但还是明白了她的暗示,跟著出了房间。 “大师,可是有话要交代?” 云清清点点头: “你儿子的命定红线,其实从来都不是齐秀。” 第157章 哪有那么多巧合 刘翠微惊,隨后眼底希望和担忧交替出现: “大师的意思是……他以后还会遇到心仪的姑娘?” 她无比希望儿子还能找到良缘,又担心有了齐秀这一遭,他就算遇到命定的姻缘,也无法再敞开心扉,反而误人误己。 云清清微微一笑: “你放心,令郎既然重情重义,而他那红线始终没有消失,说明当正缘出现他自会真心以待,以此之前,只需给他时间和耐心慢慢疗伤便好。” 刘翠安下心来,又有些期待地问道: “大师可否点拨一下,如何能知道远儿的正缘出现?我……有些担心,万一错过了可如何是好?” 云清清微微一笑: “三年后的中元节,记得让他去逛夜市看灯,其余的便不用你操心了。” “多谢大师指点!”刘翠深深施礼。 她又让人端上一个托盘道: “大师是我全府的救命恩人,这十万两银子是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云清清並没有接: “我说过酬劳是要拿走你这府上一样东西,无须银钱。” “大师想要什么儘管说,这些银子也请务必收下!”刘翠真心实意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必了。”云清清说道,“我只要那佛像中的头骨,至於这些银子你若一定要给,不如拿去做些善事,多积些福缘,便算是对我的报答。” 此次事端特殊,她既拿了这头骨,便不会再收银子。 刘翠见她態度坚决,便点头应下。 同时她也暗暗决定,以后多行善举,不单是为了报答大师,也为儿子和自己多积福。 云清清再次去佛堂,收起了那下人碰都不敢碰的小小头骨,谢绝了刘翠留她过夜的邀请,也没让下人护送,直接带著天命阁的跟班姑娘离开了陈府。 走在路上,夜色已深。 街上没什么行人,天边刚刚升起的明月照著两人拉长的影子,清冷又静謐。 跟班姑娘名叫周巧巧,她一边有些害怕地紧紧抓著云清清的胳膊,贴在她身上,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呜呜呜他们好惨……” 云清清:…… 她忍了一会,揉了揉额角幽幽道: “你贴我这么近做什么?” “对不起阁主,可是这黑灯瞎火的我害怕呜呜呜……”周巧巧一边害怕著,一边仍在为刚刚亲眼目睹的虐心剧情哭得不能自己。 云清清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不觉得这整条街上,你哭出来的动静才是最嚇人的吗?” 周巧巧:“……喔。”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扁著嘴憋了回去,又贴得紧了点。 云清清忍俊不禁地看了她一眼: “你若真那么同情他们,不如回去后为他二人抄七七四十九日经祈福如何?” 周巧巧抬眸看著她眨巴眨巴眼睛: “这样可以帮到他们吗?” “你不信我?”云清清作势绷起了脸。 “信信信!”周巧巧小鸡琢米似地点头,“阁主的话我当然信!那我回去就每日抄经,阁主您说让我抄什么我就抄什么!” 她的心情好了起来: “我希望齐秀姑娘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唔,我也希望她下下辈子能跟陈公子再续前缘,白头偕老。” “不过可惜不能是下辈子,因为陈公子这辈子最好能平平安安活到老……唔,不过可能齐秀姑娘也不会马上投胎……唉呀呀反正就是希望他们两人都能好好的,未来的某一世还有机会重聚就是啦!” 云清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姑娘还不知道,冥冥中早有天意。 自己今日带上周巧巧,却只让她围观了全程,也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 周巧巧因纯粹的善意,不求回报地为他人抄经,七七四十九日后功德圆满,便是她恢復良籍之时。 而三年后,天时地利自有定数,至於人和……便看她和那位公子的选择了。 云清清蹭著月色,先送周巧巧回了天命阁。 却在门口看到了如同热锅蚂蚁般的巧儿,还有两个摄政王府的暗卫。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可把我急死了!”巧儿看见她就直扑过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显是担心又委屈,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你这是去哪儿了啊?这么晚还不回府还是头一遭……我还以为、以为你出事了……” 云清清赶紧好生安抚,摸了摸巧儿的头髮道: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只是有些事要处理,忘了让人回府通知一下,下次我会记得告诉你的哦,好巧儿不生气了好不好?” 平日里萧长珩在府上,天命阁外还有暗卫,虽然暗卫看不到入口,但只要她出门有什么动静,暗卫都会向萧长珩通报。 她明白这些都是为了她的安全,也便默许了,所以从来不费心派人回府告知自己的行程。 如今萧长珩人在边境,暗卫只要每日固定时间向信使递送这边的情况,她就更不用考虑这些事了。 哪知忘了巧儿这边也等著她回府,害人家担心得要命。 云清清给了她一张命符,告诉她只要这符纸没有被黑色覆盖,就说明自己没有危险,也免得她老是担心。 总算哄好了巧儿,主僕二人回到王府。 巧儿在外面等了她大半宿,云清清也不让她伺候了,催著她去休息,还暗暗掐了个符咒,免得她受寒生病,也能好好睡一觉。 她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却没睡下,而是拿出了从佛像里砸出来的小小头骨,面色凝重地沉思。 这头骨之所以小,是因为它原本属於一个不足周岁的小婴儿。 她又拿出了另一样东西——杨桐送给郑芳芳的那个婴骨发鈿。 婴骨聚煞,乃极为凶险的邪术,却在短时间內接连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仅如此,这婴骨鈿和头骨,还是属於同一个婴孩。 世间事,哪有那么多巧合。 夜凉如水。 云清清走到院中,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月。 圆月当空,在聚灵阵的加持下,院內灵气充盈,屋顶上两个鬼娃娃正並肩托腮而从,吸收月华灵气。 “清清姐姐,你怎么啦?睡不著吗?”叶星瑜轻飘飘地从屋顶来到她面前,关心地问道。 萧逸言跟在她身后,似意识到云清清心情的凝重,他的脸色也有些严肃。 云清清拿出一张符,摸了摸两小只的头,温声道: “姐姐有些事要办,你们先迴避一下好不好?” 两个小鬼对视一眼,齐齐乖巧点头,身形一动化成烟雾钻进了那符纸中。 云清清收好符纸,走到聚灵阵的阵眼处,盘膝坐下,闭上了眼。 她进入內景的剎那间,原本寧静的院中骤然盪起一层常人无法看见的波纹,灵气如龙捲风一般盘旋著朝她涌去。 第158章 连这都不知道,还修什么道啊 內景。 云清清站在一片灰濛濛的天地间,四周没有任何景物,没有参照,没有方向,只有无边无垠的虚空。 这情景唤起了她遥远的记忆和所剩无几的熟悉之感。 上辈子第一次內观,面对的便是如此的茫茫虚空。 若是新手初次內观,身边没有任何人引导护法,是极其危险的,一个不慎便可能陷在小世界中永远无法脱身。 但她的灵魂早已千锤百链,对此得心应手。 云清清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凝神片刻,一片星空便以她为中心蔓延向四面八方,转瞬即成宇宙。 她再凝神,头顶忽地展开一片玄妙的九星天盘。 紧接著,脚下展开八方地盘。 又过了一瞬,八门中盘在眼前铺开。 天、地、人三盘缓缓转动,形成看似无常实则玄妙的规律,而此刻若有人从无限远处朝此看来,会发现空间阴阳渐分,仿佛整个空间成了一个终极的立体阵盘——神盘。 云清清缓缓抬起双手,小小的头骨和那枚婴骨鈿分別在左右手出现。 这一卦比想像中轻鬆,很快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稍稍鬆了口气。 她现在跟前世实力相差太远,越是使用高深的玄术就越要谨慎,这一次也是因为婴骨邪物现世,提心事关重大,才专门进內景以奇门遁甲之术起卦。 但既然以她现今的层次,还能如此轻鬆得到答案,说明事態要比想像中好上不少。 灵气的扰动悄然停止,云清清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气,眯起了眼。 温。 她思忖著刚刚那一卦的答案,从灵玉戒指中取出了一张符。 指尖微光一闪,那符中冒出黑雾,凝成飘忽的魂体。 鬼魂懵懂地看了看四周,在看见她的一瞬面色大变,转头就逃。 云清清扬手一个诀丟过去,就將鬼魂束缚住,动弹不得。 “高、高人,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害人了,您饶了小的吧!小的一条命都赔进去了,求您放过我吧!” 鬼魂见逃不掉,当即哀號求饶。 他正是当初害徐大儒差点丧命的那个所谓温大师,温有德。 那时云清清刚穿越没几天,灵力匱乏、魂魄不稳,收了这恶道的魂魄后便也比较谨慎,一直没把他拎出来审问过。 玄门中人身死未必道消,若不是强大的实力压制,哪怕一道魂魄也有可能使手段反扑或逃脱。 不过如今她已非比当初,不用担心这恶道的魂体耍样。 “回答我的问题。” 云清清並不跟他废话,拿出两样婴骨煞物,冷声道: “你可认得这两样东西?” 温有德听她发问,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往她手上看去。 但看清那两样东西后,他脸色又变了变,鬼鬼祟祟地低下了头。 “你若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也便没必要留在这世上了。” 云清清面无表情地抬手掐诀。 温有德嚇傻了,当场喊道: “我说、我说!大师饶命啊!” 云清清动作停住,但仍保持著掐诀的姿势看著他。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我並不是一定要从你口中才能知道答案。” 那毫无感情的目光钉在温有德身上,令他毫不怀疑一旦她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当场就会让他魂飞魄散,连改口的机会都没有。 温有德最后一丝侥倖心理也崩溃了,老老实实说道: “这些骨器是我协助师兄合力炼製出来的,我们一共炼出了七样聚煞骨器,师兄拥有其中五件,我有两件,您手里这两件便是师兄的。” 云清清眸色更冷: “七件骨器,是几个婴儿的?” “只、只有一个婴儿!”温有德明明是魂体,还是有了冷汗涔涔的感觉,“头和四肢各炼製了一个骨器,脊柱两个……” 他声音越来越小,偷眼看著云清清,生怕她一怒之下將自己打散。 “你师兄是谁,人在哪?”云清清又问道。 同为修行中人,各自都有防卜算的手段,还是直接问比较快。 “师兄名为清风子,他向来行踪不定,炼製完骨器后就不知所踪了,我已……咳,在遇到高人您之前,便已大半年没有师兄的消息,如今更不知去何处寻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便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让我魂飞魄散!”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已经死得很惨,见云清清皱眉,他后面赶紧又补了一句,发最毒的誓以表诚心。 云清清的脸色丝毫不见好: “你们师门是哪一派?这炼製邪物的手段是师门传承,还是你们自己私下乾的?” 温有德丝毫不敢隱瞒: “回高人的话,我是师兄捡回去的,我们的师父是个散修,也是一直云游,其实自我入门起就从从未见过师父他老人家。” “我的本事也都是师兄教的,其实按说他才是我师父,只是他不肯,非要让我喊他师兄……” “那你师父叫什么?师门可还有其他人?”云清清听著没什么重要信息,打断问道。 “这……师父就是师父,师兄也从未告诉过我他的名號……我也从未听说过还有其他的师兄弟……”温有德又觉得脊背发凉。 “高人,我已经把知道的全都交待了,从今以后我愿给高人您当牛作马,將功补过!您饶过我吧!” 云清清淡淡地扫了一眼角落,冷冷勾唇道: “你一个孤魂野鬼,饶不饶你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到了阴曹地府自会按你的功过一一清算!” “什……”温有德脸色呆住,紧接著终於发现,刚刚就感觉到的后背发寒不只是因为害怕。 他哆哆嗦嗦地回头,惊恐地看见,墙角阴影处站著一黑一白两个诡异的身影。 两个阴差手持哭丧棒和鉤魂索,迈步朝他走来。 温有德“嗷”地一声就想化成黑烟逃走。 然而白色那位笑眯眯地一抖哭丧棒,上面的铃鐺响起,温有德身形顿时僵住,目光涣散了一瞬。 直到勾魂索穿过他的琵琶骨,他才痛苦地呻/吟一声,回过神来。 “不、不可能!我是道门中人,不在生死薄上!你们、你们这些阴差不能抓我!”温有德又惊又怕地爭辩道。 白无常笑眯眯道: “你说的的在生死薄上的道门中人,那得是正经门派受过传度的道士,连这都不知道,你还修什么道啊?” 温有德瞠目结舌,整个人,哦不,整个鬼都懵掉了。 道门中人不在生死薄上,还是师兄教他的,师兄可从来没说过还有传度这回事啊! 他浑浑噩噩地被两个阴差牵著走,面如死灰。 黑无常一抖锁链,锁链延伸出去,角落处的墙壁突然被浓黑色泽遮盖,而那锁链自黑雾中向远处延伸,指出一条路来。 两个阴差拖著鬼魂走到明暗交接处,忽地站住,双双回头。 白无常还是那副不变的笑脸,看向身后: “小姑娘,接下来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洗洗睡吧。” “行啊,”云清清拿出婴儿头骨,“你要是能查到这头骨的主人是谁,我就不去了。” 白无常脸上的笑容僵住。 第159章 阴曹地府 阴差行走世间,多是为了拘魂。 一般人是看不到阴差的,修行各派玄门奇术的还要看功力层次,或者藉助道具法器之类才可看到。 那些人见到阴差也大都是恭恭敬敬,巴不得赶紧把他们送走,生怕触了什么霉头。 眼前这小姑娘倒好,见到阴差面不改色,居然还敢提要求。 虽说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修行之人,白无常还是觉得小丫头初生牛犊,属实不知深浅了。 他惊诧间带著几分轻慢,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都绷了起来,一时没说话。 旁边的黑无常闷声开口了: “我等阴差只负责拘魂,只有骸骨没有魂白色,如何能追溯其所属?” 云清清当即拿出灵佛珠,在其中一颗珠子上敲了两下,一团阴邪的黑雾从里面冒了出来,被她一把抓在手中。 黑雾兀自翻滚挣扎,但在云清清手里仿佛有了实体一般,怎么也挣不开。 两个阴差齐齐瞪大了眼,一方面震惊於这小姑娘竟然可以像捉鸡仔般拿捏魂体,另一方面也因为那魂体浓重的煞气而严肃起来。 “魂倒也是有,不过是残魂?”云清清面不改色地抓著黑雾问道。 “……”白无常忍不住吐槽,“这也残得太离谱了吧?根本就是星点残魂包著一大坨煞气!” 云清清挑眉看他: “所以能查么?若是查不了的话,你们也別拦我自己想办法。” “嘿?你这小丫头能不能別不知好歹,你当下面是什么地方?拦你是为你好懂不懂?”白无常额角青筋直蹦。 云清清没说话,因为她看见黑无常默不作声掏出个本子,双指併拢掐了个诀,指尖点在封面上,那本子就泛起微光,紧接著凝成一束照向了她手上的残魂。 片刻后,光束消失,黑无常翻开本子看著里面空白一片的书页,摇了摇头。 “未入地府名册,查不到。” “你还真帮她查啊?”白无常嘟噥了一声,抱著胳膊看向云清清,“看到了没有,查不到,你下去除了惹一身阴气啥都白搭,说不定还得丟了小命,別瞎胡闹了赶紧洗洗睡吧。” 云清清看了看手里的残魂,皱眉道: “阴差总不会只有你们两个,別人的名册或生死薄里呢?” 白无常嗤地一声: “我们这名册是生死薄的分册,但凡生死薄上有的这里都有,你找別的阴差也没区別。” “懂了。”云清清点点头,“那我还是下去看看吧。” “?”白无常的眯眯笑眼都张开了,“敢情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 云清清將残魂收回佛珠,又把佛珠塞回袖中放进玉扳指,然后端端正正地朝两个鬼差施了一礼,微微一笑: “我知道,二位是担心活人入地府,稍一不慎便有去无回,多谢了。” 白无常面色微顿,被她这么客气地一谢,反倒不好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黑无常很是实在地点头: “嗯。” “不过我也知道,阴差只管拘魂,活人不在你们管辖范围,没错吧?” 白无常:“……” 黑无常再次点头: “对。” 白无常嘆了口气,无奈道: “这你都知道,难怪一点都不怕我们。没错,你硬要下去我们也动不得你,看样子是劝不住了唄。” 他扯起勾魂锁,转头朝阴气森森的路上走去。 “隨你吧,不过我只再说一句,最好跟紧我们,別离开大路知道吗?” “多谢。”云清清笑著道谢,跟著走进了黑雾中。 一路上,云清清看著周围的风景,陷入了沉思。 是巧合吗?这世界的阴曹地府,竟跟自己前世的地府竟如此相似? 就连黄泉路上那大片的彼岸都一样。 “话说,小姑娘,你好好的为何一定要下地府走这一趟啊?难道有什么不得不来的理由?” 许是觉得路上太闷,白无常跟他搭话,又恢復了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云清清收回思绪,点了点头,神情严肃起来: “虐杀婴儿,以其骨炼器聚煞器物是禁忌邪术,现在已知的还有五样煞物不知下落,若不及早处置,恐酿成大祸。” “若有可能的话,我还希望能聚齐这婴儿的魂魄,將其超度。” “唔……確实伤天害理,不过,说会酿成大祸,有那么严重么?”白无常想起那小小的婴儿头骨,也觉得属实过份,但这种邪物在阴差眼里就很稀鬆平常。 云清清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 “有时哪怕是一颗恶的种子,一旦让它有机会生根发芽,也可能会长成庞然大物,足以將世界拖进深渊。” 前世的教训已足够惨痛了。 虽说这世界灵气匱乏,魑魅魍魎看起来没有什么发展壮大的土壤,但她仍然不会放任婴骨煞器这样的东西流落在外作恶。 尤其是使用这种邪术的人,更是不可饶恕。 “嘶……小姑娘你脸色不太好啊,没事吧?”白无常不放心地瞧了她两眼。 虽说他已经发现,云清清不知用什么方法收敛了活人气息,想来她也有抵抗地府鬼气的手段,但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云清清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来到了一座恢弘的建筑前。 整个建筑都由石料筑成,每一块石头都经过精心打磨,边缘光滑而整齐,古朴庄重中透著森森鬼气,正中央沉重的大门足有城墙那么高,上方是铁画银鉤的三个大字。 阎罗殿。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有些差別,但还是很眼熟啊。 “这大殿就只有得了阎君大人准许才能入內了,你一个活人私入地府,可千万谨言慎行,別衝撞了阎君大人,他脾气可不像我们这么好说话。” 云清清从善从流地点了点头,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阎罗殿。 阴森的鬼气骤然比外面更浓了数倍,眼前是一道幽深的长廊,长廊两端每隔数丈就悬浮著一团青色鬼火,向远处延伸出去,看不见头。 云清清信步走在两阴差身后,看著左右依次出现一道道既熟悉又跟记忆不尽然相同的大门,几乎快要適应了。 虽说每个世界管理死人的冥界都是独立的,但凡世成千上万,有些世界间確实会有些微妙的联繫,说不定这个阴曹地府就是跟自己前世有许多雷同之处,倒也不奇怪。 长廊终於到了尽头,前方又出现一扇大门,白无常让她稍候片刻,就跟黑无常二人先行进去通报了。 云清清待在门外,看见旁边一块石碑刻著在任阎君的事跡,便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 那上面写了阎君的名字,酆都君。 第160章 吭哧瘪肚 云清清再次確认了自己的猜测。 毕竟阎君这位置可是千万年都极少动一动的,这位阎君名字跟自己魂穿前那个完全不一样,果然只是地府形似而已。 大门再次打开,里面传来威严的声音。 “门外何人?进来回话!”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云清清理了理衣襟,儘量端正態度,迈步走了进去。 大殿正前方尽头,高高的台阶上,是巨大而漆黑的铁製王座和桌案。 台阶下面站著两个鬼差,温有德已不知去向,想来是被判官带走了。 云清清走到鬼差身侧,要把头抬挺高才看得到王座上的阎君。 走到近处才能看出,酆都君身形足有普通人两三倍那么大,黢黑的脸上蓄满鬍鬚,眼似铜铃,高高在上面无表情地看著她。 好傢伙,阎君的审美都这么雷同的吗。 云清清在心里刚吐槽了一句,就见阎君大人从王座上“腾”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绕过桌案就往台阶下走。 然后脚一滑,嘰里咕嚕地就滚下来了,连帽子都摔出去两丈多远。 “阎君大人!您、您没事儿吧?” “大人!” 白无常嚇得眯眯眼都睁开了,就连惜字如金的黑无常都惊呼出声。 云清清:…… 阎君爬起来拍了拍衣摆,面无表情地接过云清清递过来的帽子,重新戴好,继续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你……”阎君开口。 云清清扬著头看著他,等了一会儿。 “你是……” “?”云清清眨了眨眼。 “是……” 这阎君怎么还结巴呢? 她实在替这位阎君大人累得慌,就直接把话接了过来: “见过阎君大人,小女子云清清,这次来找您是因为发现了婴骨炼製的煞器,还不只一个,为免这些东西继续为祸人间,想请您帮个忙,看能否查到这婴儿来歷的一些线索。” 她停了一下,见阎君仍静静地看著她,就当他默许了,把两样婴骨煞器拿出来,又將详情敘述了一番。 阎君面色肃穆地听她讲完,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递到她面前。 黑白无常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幕。 阎君足足有三个云清清高,为了让她够得著,阎君竟然还弯了弯腰。 云清清把头骨和婴骨鈿放进了面前的大手掌心。 阎君点点头,一言不发走回他那张巨大桌案处,在上面翻了一阵,翻出一面纹繁复的镜子来。 云清清挑了挑眉: “那是……” 白无常轻轻“咦”了一声: “那不是轮迴镜吗?阎君大人竟然肯为你这点事用上轮迴镜,你发达了啊!” 云清清:…… 还真是叫轮迴镜。 不过这世界灵力如此稀薄,就算法宝的名称一样,外观她也看不出区別,威力也不能比吧。 只见镜子在阎君手上泛起一层微光,然后他直接把两样骨器丟了进去。 片刻后,镜子中射出一道光束,在空中投出一片影像画面。 先是一片模糊而温暖的光亮,逐渐映出一张张喜悦亲切的面庞,来迴转换。 云清清看出,这正是婴儿刚出生时眼中所见,最后婴儿被放到了母亲的怀里,那女子的笑容疲惫但温柔,充满爱意地低下头贴了贴婴儿的脸蛋。 阎君大手一挥,画面开始以百千倍的速度快进播放,云清清屏息凝神注视著画面,以她现在的修为倒不怕会跟不上。 普通而枯燥的日常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终於场景急转,婴儿被带离了母亲身边,並辗转几次到了一个道士手中。 云清清看得更加仔细,突然在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后,她神色一凝: “停!” 阎君抬手,画面停止。 “往回退一点……再退……对,就是这里,停一下!” 白无常眼看著这小姑娘毫无心理负担地指挥阎君大人,简直不知道是何心情。 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跟谁指手划脚吗? 偏偏阎君大人今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她说什么就听什么,一点脾气都没有,简直邪了门了。 画面停住,婴儿视线范围內,只有一只手臂。 那手臂上的道袍被微微掀起,露出一个纹在皮肤上的黑色的图案,看上去像是一只形状怪异的鸟。 云清清將那图案牢牢记在脑海里,点了点头: “继续吧。” 阎君再次让画面走动起来,后面云清清除了注意到那图案又出现过几次,再没有更多特殊之处了。 但在最后,一只大手拿著黑布条將婴儿的眼睛遮上,画面就再也没亮起过。 又等了一会儿,阎君突然开口: “死了。” 云清清闭了闭眼。 白无常咬牙切齿: “杀害还不满周岁的孩子,还不让人家转世投胎,简直是缺了八百辈子的阴德!”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黑无常突然说道: “没露脸。” 云清清点点头,面色清冷: “自打婴儿被从家里抱走开始,周围的人就再没露过脸,除了道袍外也没有其他能识別身份的衣服、饰品之类。” “简直就好像……专门为了防备像轮迴镜这样的法宝一般!” 一时间,黑白无常都沉默了。 阎君默默將两个婴骨从轮迴镜中取出来,走到她面前递还给她。 云清清收起东西,正色朝他施了一礼: “多谢阎君大人,这一趟拿到了重要线索,总算没白来。” “不……”阎君喉头滚了滚,吐出几个字,“不客气。” 白无常:…… 咱家大人平时也不结巴呀! 不对劲。 阎君转头看向他,他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脑袋放空。 “送……” “咳,我自己回去就行,不耽误地府的各位处理公务了!” 眼看著结巴阎君又开始往出挤字,云清清赶紧抢著推辞。 她又朝几人拱了拱手,转身朝大门走去。 走出几步,身后阎君的声音再次响起: “清……” 云清清脚步一顿,驻足回头: “啊?” 阎君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似乎突然有了波动: “云……姑娘,慢走。” 那一瞬的波动又仿佛是错觉。 云清清点点头,微微一笑: “阎君大人客气了,今天多谢你,再会哦!” 她转身大步离开。 黑无常:…… 白无常是实在憋不住了: “咳咳……那个,大人……” “有话说有屁快放!吭哧瘪肚像个什么样子!”阎转头一屁股坐在王座上,不耐烦道。 白。吭哧瘪肚。无常:??? 第161章 终於等到这一天 “……没事,大人我们还有魂儿没拘回来,这就去了!”白无常訕笑著转身就要开溜。 “等会儿!”阎君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两人只得站住转身。 “大人还有何吩咐?” 阎君闷声道: “传本君令,以后但凡云清清有要求,地府上下无条件全力配合!” “啊?”这回白无常是真的惊呆了,连他旁边的黑衣搭档都一脸呆滯。 “大人……这云清清……是不是在上头有什么背景?”白无常的好奇心属实大过了扣俸禄的威胁,还是小心翼翼问出了口。 阎君咣当一声站起来,睥了他一眼: “让你办你就去办,哪那么多废话!” “还有,本君要闭关半个月,没有火烧眉毛的事別来打扰!” 他一把抓过轮迴镜揣进怀里,迈著地震一样的步伐走了。 留下两个阴差面面相覷:…… “嘶……闭关半个月,那轮迴镜这么费灵力的吗?”白无常不由得咋舌。 他捅了捅搭档: “你在地府当差多久了?” “五百年。”黑无常看了他一眼,闷声道。 白无常抱著胳膊摸起下巴: “我当差八百年了,都没见过阎君大人闭关啊……” 阎君大人可是个工作狂,只有在灵力耗损需要恢復的时候才会闭关,但据说千万年来他一共也没闭过几天关。 没想到为了给云清清看轮迴镜,居然下这么大本! 那女的绝对是上头有人吧! 酆都君一步一震地回到了寢殿。 他咣当关上门,大手一挥给整个房间加上了结界,从怀中拿出轮迴镜,盯著看了好一会儿。 “终於……” 酆都君嘶哑的声音哽住,把轮迴镜抱进怀里,巨大的身体渐渐被光芒笼照,形成一个光团。 光团中,突然响起嚎啕大哭的声音。 “终於、终於……等到这一天了呜啊啊啊……” …… 云清清回到院中,天色已近黎明。 她回房坐在桌边,快速把轮迴镜里看到的那个图案画了下来,收进空间后,传唤来一个王府侍卫。 她给了侍卫一张通行符,派他去天命阁通知慕红綾休沐一天,然后倒头就睡下了。 她是傍晚时分被巧儿略带忧心的声音唤醒的。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 云清清睁眼时,巧儿正把手探到她的额头上试体温。 “……没发烧啊,可怎么就不醒呢……誒小姐您醒啦!” 巧儿长出一口气,隨即又关切道: “小姐您都睡了一整天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云清清揉了揉头髮坐起身,打了个哈欠“熬了个夜困了而已,你家小姐我体格好著呢,哪那么容易生病。” 巧儿见她一切如常,总算放下心来,这才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说道: “叶公子跟徐家小姐今日午后来访,说有要事,我跟他们说小姐您在午睡,他们却不肯走,非要等您醒来,结果一直等到现在。” “小姐您要去见他们吗?需不需要送客?” 云清清擦了脸,挑眉道: “徐家小姐?是徐大儒的孙女吗?” “对对,就是她。”巧儿点头。 “知道了,我去看看。” 她换了套衣服来到前厅,就见叶知珅坐立不安地踱来踱去,徐夙瑶端庄大方地坐在一旁,倒看不出急色。 但云清清一见徐夙瑶就皱起了眉。 “大师你可算肯见我们了!你再不来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最近哪里得罪到您,惹您不高兴才不愿见我!”叶知珅急急地迎上来。 徐夙瑶也站了起来,微微福了福身: “见过王妃娘娘。” 云清清直接越过叶知珅走向徐夙瑶,打量了她两眼,一把抓起她的手,捏著她纤细葱白的指尖看了看掌心。 “怎么回事?我上次见你还是大运刚起福星高照,这才过了多久,怎么惹了这么多霉运上身?”云清清眉心拧得更紧,看著徐夙瑶说道。 叶知珅猛拍大腿: “果然吧!我就说不对劲,夙瑶妹妹最近特別倒霉,还得是大师,一眼就看出来了!” 徐夙瑶抿了抿唇,忧心忡忡地朝云清清福了福身: “王妃娘娘,我这情况……可还有办法解?会不会牵连到您啊?若是那样的话,我还是……” 云清清掐了掐手指,打断她: “十月初八那天你都做过什么?” 徐夙瑶细细回忆了一番,说道: “跟平时一样,在家里给爹娘请安后用过早饭,做了一个时辰的功课,那天……我记得课业是弹琴和书法。” “然后休憩半个时辰,便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哦对了,那天下午我去了小镜湖畔,参加赏诗会……” “赏诗会?”云清清出声打断,“云白莲举办的那个?” 徐夙瑶点点头。 “这赏诗会是皇后娘娘发起,太子妃督办的,皇后娘娘每一次都设下了十分丰厚的彩头,全京城的公子贵女都以得到彩头为荣,所以每一场都十分热闹。” “你可得过彩头?”云清清问道。 徐夙瑶又点头,略靦腆道: “之前的赏诗会我有事没能参加,十月初八那一次,在两个题目上拿了头筹。” “瑶瑶这还是低调了呢,她拿了彩头后就只做观眾了,没再参加后面的项目,不然后面的彩头肯定还有瑶瑶的份!”叶知珅补充道,不知为何还一脸骄傲的样子。 云清清淡淡看了他一眼,又问徐夙瑶: “你仔细想想,第一次出事是什么时候?” 徐夙瑶手指蜷了蜷: “这么说来……就是赏诗会结束后,我乘马车回府的路上,马突然受惊,虽然很快就被车夫控制住了,但我擦伤了胳膊。” “现在想想,那匹马其实向来温驯,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云清清面色严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那场赏诗会之前还事事皆顺,自那次马受惊后,霉运就没断过吧?” 叶知珅倒吸一口气: “没错!瑶瑶倒霉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徐夙瑶瞪大了眼睛: “王妃是说……那场赏诗会上,有人暗中害我?” “哪个天杀的竟然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害瑶瑶!大师您快算算,我非得扒下凶手一层皮不可!” 云清清撇了他一眼: “那赏诗会上全是名门望族子弟,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就算知道了是谁,你还真能直接动粗不成?” “你又没有证据,就怕到时候公道没討来,反而將把柄递到人家手里连累你爹娘。” 叶知珅脸色一垮: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瑶瑶吃这个闷亏?” 徐夙瑶轻轻摇头道: “王妃娘娘向来运筹帷幄,想来已有打算。” 第162章 脑子被绿茶泡化了 云清清点点头,拿出一张符递给她: “这个转运符你隨身收好,可保一个月平安,在此期间我自会把事情解决掉,到时你的气运回归,便不需要这符了。” “多谢王妃娘娘!”徐夙瑶安心了不少,双手接过符纸收好。 叶知珅两眼冒光: “大师,这符还有没有?我也想……嘿嘿,涨点好运气!” 云清清白了他一眼: “你当这世上的好运气都是凭空生出来的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啊?” “所谓转运符可不只是把坏运气转成好运气,它实际上是把你身上现在的坏运气跟未来的好运进行转换,” “如果转了运后不想未来再倒霉,还需要用別的方法重新获得好运气,相当於填补亏空。” “啊!”叶知珅担心道,“那你给瑶瑶这个符,不就是把她现在这些坏运气给转到未来去了?那到时候她怎么办啊?”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云清清淡然道,“徐姑娘自身原本的运势是极好的,所以只要我解决了她气运被偷走的问题,让她原本的气运自然回归,转运符造成的亏空就自动填上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呼,那就好。”叶知珅放下心来,又觉得可惜,“所以这东西对我没有用,我可不想透支未来的好运气啊,那跟借高利贷有什么区別!” “算你还有点脑子。”云清清难得首肯他,“因为透支的好运想要填补回去的话,要么靠积累功德並藉助法器,要么就得从他人处获取——包括索取和窃取。” “不管是哪种方法,付出的精力和財物都要更多,透支气运这种事,普通情况下就是要付高额利息的。” “不过徐姑娘情况特殊,就不必担心这个了。” 两人终於都放下心来,叶知珅又问: “那大师您打算如何找出幕后黑手?需要我们帮忙吗?” 云清清想了想: “近期可还有赏诗会?” 徐夙瑶点点头: “三天后就有一场,王妃是想要参加?” 隨侍在旁的巧儿突然说道: “太子妃的请柬今天已经送来啦,就放在您的书桌上。” 云清清勾起唇: “很好,这次就让本王妃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样!” …… 第二天,天命阁刚开始营业,铜铃就接连响起,一下子来了四五个人。 这里面有三个都说昨天就在附近转悠了一天,愣是没找到天命阁。 幸亏不死心,今天又来碰碰运气,居然真给找著了。 他们哪知道,昨天某位阁主补了一整天觉,天命阁根本没营业,所以才找不到。 心里只觉得这地方越发神秘了。 云清清让这些人按来的先后次顺领了號牌,开始一个个卜算。 这一日还好没有什么大案要案,她如今每日都能收到新的愿力,灵力和修为涨势都喜人,处理起各种事件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一上午把几件事都处理完,送走最后一个人,发现巧儿等在门外。 自打上次巧儿找不到天命阁大门,在外面等了她半宿,云清清就给她通行牌,府上有事她可以隨时找过来。 “小姐,德妃娘娘召您进宫一敘呢。” “嗯?”云清清一愣,“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不过来报信的小太监说了,这也是陛下的意思,让小姐您先万不要忤逆。” 巧儿说到这里,有些担心: “不会是又有什么麻烦吧?上次为了筹粮草的事,小姐辛苦了那么多天,还差点被人算计,这次您可千万小心!” 云清清揉了揉她额前的头髮: “好好,知道啦,还是巧儿心疼我。” “走吧,去看看。” 来到皇宫,经过通传后,引路的太监带著云清清直奔御园,说是皇上和德妃都在那边。 等到了御园见到皇上和德妃,这才发现云白莲也在。 “姐姐,你总算来啦!” 她刚问了安,云白莲就笑盈盈地开口了。 “父皇和德妃娘娘都等你好半天了,若是不知道姐姐的为人,怕还要以为姐姐故意晾著父皇和德妃娘娘呢!” 她这话一出口,皇上还好,只是端起茶杯咳嗽了一声,抿了口茶,德妃脸上已经有些不悦了。 又来这套,云清清当场就笑了。 “怎么会呢?”她笑眯眯道,“我这不是前段时间为了咱们大梁,跟王爷风餐露宿万里迢迢跑到景国去运粮,在野外实在呆够了嘛,所以回来后就喜欢逛逛街、感受一下咱们帝京的繁华。” “这不巧了,娘娘传召的时候我正在东街点心铺子逛呢,自然就来得慢些!” 云白莲一听她故意提到运粮的事,脸上顿时就有些变了顏色。 这不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提醒大家,太子在运粮一事上的失误么! 云清清才不管她脸上掛不掛得住,又笑著说道: “我还顺便带了几样我觉得味道不错的,拿来给陛下和德妃娘娘尝尝。” 说著她从巧儿手里接过食盒,端出几样色香味俱全的精致点心摆在桌案上。 皇上跟德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很给面子地浅尝了一小块,表情微亮。 “这点心的味道真不错,没想到皇宫外还有这等手艺,摄政王妃有心了!”德妃娘娘赞道。 云清清转头就又笑眯眯地问云白莲: “听说白莲妹妹还有空举办赏诗会,是不是太子府欠朝臣和粮商那么多银子都还清了呀?” 云白莲恨得牙差点咬碎,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低头道: “那件事太子殿下也是被人害的,姐姐何必咄咄逼人,抓住一个错处不放呢?” 她可怜巴巴装柔弱,好似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云清清直接笑纳了: “知道自己错了呢,就该夹起尾巴做人,否则你招惹本王妃一次,就別怪我收拾你一次!” “哦对了,堂堂太子妃可不能连最起码的尊卑礼仪都不懂,我是你皇婶,下次可別再叫错了!” 云白莲惯会使些阴阳手段,压根没想到云清清直接明里开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全招架不住,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满脑子都是她云清清怎么敢这么做!就不怕皇上觉得她太狂妄吗! 想到这里,她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抬头用蓄满泪水的眼睛看向皇上: “父皇……白莲天资愚钝,不知哪句话说错了,竟让摄政王妃一见面就对我如此大的敌意……” 云清清简直要被她这操作逗乐了。 你何止愚钝,简直就是脑子被绿茶泡化了吧! 第163章 云白莲的请求 太子为了抢功和害摄政王,干出了劫军粮这种蠢事,还在楚足中呢。 反观自己,是协助运回二十万石军粮的功臣。 摄政王现在人还在西北,抵御外敌,震慑四方。 皇上又不是傻子,这个节骨眼上,他生怕不能好好安抚自己这个摄政王妃呢,怎么可能因为这白莲精几句话,就斥责自己? 云白莲这根本就是往qiang口上撞。 果然,皇上猛咳了两声,用力地揉著额角: “太子妃,你既然已经嫁给太子,就该按皇室的规矩论辈分,此事確实是你僭越在先,还不快给摄政王妃赔罪!” 云清清不带笑意地勾起了唇,等著看好戏。 “啊?父皇,我……”云白莲懵著抬起头,心有不忿地还想辩解。 皇上手中茶杯重重放到桌上,“咣”地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太子妃!”皇上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云白莲浑身一颤,这才注意到皇上看著她的目光,阴沉中带著怒意,她心头一慌扑通就跪下了。 “是……是白莲不规矩,请皇婶恕罪。”她强忍著耻辱跪在云清清面前,低头赔罪。 云清清静静地看著她,没说话。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云白莲认定她是故意羞辱自己,死死捏著拳,指甲都快掐进掌心里了。 “皇婶,我知道错了,是我心直口快冒犯了皇婶,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她一边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地认错,一边衣袖下的手暗中用力,狠狠捏碎了一样东西。 云清清眉头一凝,黑眸中清光泛起,她微微眯起了眼。 “咦?这都快入冬了,居然还有蝴蝶?”德妃突然惊讶道。 皇上顺著德妃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十几只大小色彩各异的蝴蝶,自从中飞过来。 奇怪的是,这些蝴蝶居然直奔云白莲而来,在她身边盘旋著不离开了。 云清清唇角勾起冷笑。 她今天一见云白莲就觉得她不对劲,原本就是个普通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嫁进皇室沾了点贵气而已。 但现在的云白莲周身,竟然被浓厚的气运笼zhao。 只是那气运色泽斑驳杂乱,简直就是一锅大杂烩,她一眼就看出那些根本就不是云白莲自己的。 自己之前还有些纳闷,为何徐夙瑶气运被盗,却无法直接算出那个贼的身份呢。 呵,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呢! 云清清面色清冷,一直不开口,云白莲心里却反而不急了,咬著嘴唇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挺直了脊背。 她周身彩蝶翩翩起舞,衬得人倒真有了那么几分仙姿玉色。 德妃不由得心生怜惜,开口道: “皇上,先让太子妃起来吧,这天气凉了,可別再跪出病来。” “咳……爱妃说得是。”皇上顺著台阶就打圆场,“太子妃你起来吧,別再有下次了!” “咳咳,给摄政王妃赐座!”他还真有点担心云清清不给面子,赶紧让她先坐下。 “多谢陛下。”云清清回想起萧长珩最是敬爱他这位皇兄,倒是对皇上多了几分客气。 坐下后,她直截了当地问: “不知陛下找我来是何事?” 她现在已经看明白了,德妃只是个工具人。 毕竟自己是女眷,摄政王还不在京城,皇上直接召见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才借后宫妃子的名义传她来。 皇上看向云白莲,见那些蝴蝶仍绕著她翩翩起舞不肯离开,脸色温和了不少。 “咳,皇弟妹啊……”皇上看著云清清乐呵呵地开口。 云清清眼皮一跳,这老皇上是要干嘛,这个时候想起喊“弟妹”了? “其实今天找你来,是太子妃的提议。”皇上又说,“她说想替太子將功补过,为大梁出一份力,不过希望得到你的协助。” “哦?”云清清瞥向云白莲,看著那些蝴蝶若有所思。 自己巴巴地送上门来,看来白莲精这次信心十足啊。 “太子妃,现在人已经到了,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就直说了吧。”皇上期待地说道。 云白莲这回似乎学乖了,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说道: “父皇,国师大人曾说儿臣是天凤之命,只要儿臣诚心诚意祈祷,便能让社稷安稳,给大梁子民带来福泽。” “所以儿臣听说今年两江水患泛滥,导致粮食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就想著求父皇下一道旨意祭天请/愿。” 说到这里,云白莲似不经意地抬手,让一只蝴蝶落在自己指尖,盈盈一笑,好似对这景象早就习以为常。 看著皇上露出惊奇像是在看祥瑞的目光,她才继续说道: “儿臣愿担起祭祀重任,替两江百姓祈福,以保来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皇上听她这么说,心中自然高兴: “太子妃如此替黎民百姓著想,有心了!不过……” 他又有些疑惑道: “此事跟摄政王妃有什么关係?你为何要把她也找来?” 云白莲笑道: “国师大人说了,若能找个八字跟我相辅相成的女子,在祭祀中协助,定能让上苍更加满意,给百姓带去更多福泽。” “然后国师大人起算出一个八字,我跟王妃……皇婶都在云府长大,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她的八字,所以想请求皇婶,同意协助我主持祭祀,为百姓祈福。” 云清清已经基本明白了她的打算,心中冷笑。 这是世家贵女的气运已经满足不了她了,把主意打到了文武百官头上? 让自己做她的副手,这分明是想挖个大坑让自己跳呢。 呵呵,想得倒美。 皇上丝毫没察觉问题,反而讚赏地点了点头,转向云清清道: “朕看白莲这一次的提议不错,她是真心为大梁子民著想,摄政王妃就协助她一次,如何?” 云清清当即站起身朝皇上施了一礼: “陛下,祈福之事,是否祭祀台上之人必须得诚心诚意,心无旁騖,才能获得上天的认可?” “那是自然。”皇上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清清面无表情: “哦,那我就没办法协助了。” 皇上嘴角一抽,感觉面子有些掛不住: “咳……为何?” 云白莲抢著说道: “皇婶难道不希望大梁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吗?为何竟然不愿跟我一起替百姓祈福?” “还是说……皇婶只因我之前一时语失的冒犯,就一直耿耿於怀,公报私仇?” 云清清淡淡瞟了她一眼,转头对皇上说: “我也是为了黎民百姓著想,所以这个祭祀谁上台都行,就是绝不能由我来!” 皇上见她说得认真,脸色稍缓,奇道: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朕说清楚。” 云清清一本正经道: “我恐高。” 皇上:…… 这个理由恕他真的没想到。 云白莲眼底闪著精光,掩唇震惊道: “啊?就这个原因吗?其实那祭祀台十几丈高,我一想到要站在那上面,也是很害怕的,可是怎能因为自己害怕,就置黎民百姓於不顾呢?” “我相信只要皇婶是诚心诚意想要替百姓祈福?想要替皇上分忧,一定能克服恐高这点小症状的。” “除非……除非皇婶其实心里並不希望国泰民安!” 第164章 两巴掌挨得不冤 云白莲压著眼底的兴奋,心中得意极了。 终於抓住了这个贱/人的死穴!看她这下怎么狡辩! 她答应下来,就等於跳进自己的陷井,但不答应就是自私自利不愿为黎民百姓著想,惹怒皇上,传出去更是声望尽失! 而且自己这计划里算计的,可不只她一个! 就算云清清不答应上祭祀台,只在下面观礼,她也逃不掉! 云白莲正在心里百般盘算,云清清冷笑一声,大步上前抬手狠狠地就抽了过去。 啪!!! “啊!”云白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整个人被抽翻在地,脸上当场就肿了一片。 她一抬头,目光中迸出强烈的恨意,差点扑上去跟云清清撕扯。 “誒摄政王妃你做什么!”皇上嚇了一跳,脸色不太好看,“好好讲著道理你怎么突然打人呢?这可有点过分了啊!” 云白莲回过神来,立刻压下心头的恨意,捂著脸眼泪汪汪道: “是白莲不该说实话惹怒皇婶,但如果能让皇婶幡然醒悟,肯真心为百姓祈福,就是再打我几巴掌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云清清一把薅住她的领子把人拎了起来,抬手就朝她另一边完好的脸蛋扇了过去。 云白莲仗著皇上在场才嘴上那么说,可没想到她真的还敢动手,惨叫一声另一边脸也肿了。 这下对称了。 “摄政王妃!你是当朕不在吗!”皇上这下真的惊了,怒从心头起冷喝道。 云清清把云白莲丟在一旁,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袖子,对皇上微微一笑: “陛下息怒,我就是因为要讲道理才这么做的呀,因为你们都不知道恐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得找个大家能理解的例子,才能说清楚啊。” 皇上被她说得有点懵: “怎么你打人还扯到恐高上了,你倒是给朕好好说说!今天这事你要是没个合理的解释,朕可不会包庇你!” 云清清一指云白莲的脸: “陛下您看,脸蛋被打会变肿,那会因为云白莲心诚,它就不肿了吗?” “呃……”皇上若有所思。 一直旁观的德妃被云清清这一通操作惊得目瞪口呆,这会儿渐渐回过味来,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云清清双手一摊: “您看,脸被打会肿,这是身体自然的反应,根本不会以人的心情为转移的,如果我说只要云白莲心怀百姓菩萨心肠,她就可以让我隨便打脸都不疼不痒,那不成了笑话?” “同样的,那恐高症它也是身体自然的反应,可不会因为我要给百姓祈福就自己消失。” “只要站在高台上,我就会头晕目眩、手脚冒冷汗、浑身发抖、还犯噁心,到时候晕倒在高台上,还怎么给百姓祈福?” “要是只晕倒还是小事,如果没晕倒,那我肯定要恨死非要强人所难,拉我上高台的云白莲,我可不保证能忍住在心里不骂她!万一触怒了上天,您说怪我呢还是该怪云白莲呢?” “唔……”皇上无言以对。 云清清又说: “而且负责祭祀的人得健健康康才行吧?你们让我一恐高症患者上台,这事儿只要定下来,我肯定整天心惊胆战吃不好睡不著啊,说不定没等到那天就病倒了。” “所以皇上您看,云白莲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她现在知道我恐高,还非要拿社稷拿百姓当藉口,硬要我协助她去站上祭祀台,她这倒底是安的什么心呢?” 云清清看著云白莲,冷冷勾唇,扣帽子谁还不会呢—— “她这要只是针对我也就罢了,就怕是故意想惹怒上天,给咱们大梁降下灾难啊……”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皇上狂揉额角,“朕不用你去了还不行么?” 云白莲眼见著道德绑架云清清不成,反被扣了顶大帽子,也顾不上別的了,赶紧想解释: “父皇……” “行了!”皇上直接打断她,“朕这就下旨命你任祭祀官,替大梁百姓祈福!至於摄政王妃就不必了,不用再提!” 皇上忍了忍,才没把“你刚刚那两巴掌挨得不冤”说出口。 云白莲没办法,只得谢恩。 回到太子府,她立刻去找萧子睿哭诉。 “太子殿下!白莲今天被欺负了呜呜呜……” 云白莲一看到萧子睿,就扑进他怀里。 萧子睿嚇了一跳,隨后看见云白莲脸上的红肿,目光就阴沉下来: “怎么了?你这脸是怎么回事?谁竟敢打你?快说,本宫定饶不了他!” “是摄政王妃!”云白莲委屈道,“我不过是想让摄政王妃在祭天仪式上协助我,她、她拒绝也就算了,竟然还当著皇上的面打我!” “什么!”萧子睿顿时怒了。 祭天的事他是知道的,云白莲说她可以在祭天仪式上吸引成千上万只彩蝶,展示神跡。 这样一来她这个天凤定会被百官和万民当成神女来尊敬膜拜。 到时候再安排一些人散布舆论,说太子是被人陷害的,不但能洗清他身上的五点,而且连带著太子的声望也会水涨船高。 萧子睿自然是十分支持这个计划。 一听云白莲的脸是云清清打的,他咬牙切齿: “那女人简直欺人太甚!竟趁著本宫被禁足,欺负到你头上来了,她这分明是……” 他怒气冲冲地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云白莲抹了把眼泪,奇怪道: “太子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萧子睿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抚道: “你受委屈了,放心,等本宫禁足解除声望恢復了,定会替你討回公道!” “嗯!太子哥哥对我最好了!”云白莲很是受用,伏在他怀里满意地扬起嘴角。 萧子睿安抚好云白莲,心头却起了波澜。 他独自坐在书房,一册书看了半天也没翻一页。 云清清那女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人?怎么没见过她打別的女人?偏偏打自己的妃子! 她这分明是嫉妒白莲是自己的正妃,故意欺负人来引起自己注意吧! 萧子睿嗤笑了一声。 “呵,死要面子装作不在意,背地里却使这种不入流的技俩,不愧是她!跟当初投河威胁本宫娶她时根本没两样!” “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165章 天命阁事件薄-不请自来的阿姐 云清清悠哉游哉地回了王府。 “小姐太厉害啦,打得云白莲毫无还手之力,连皇上都说不出错处哈哈哈……可真是痛快!” 巧儿乐了一路。 回到王府,立刻有侍卫来报: “王妃娘娘,这是王爷从西北传来的信,您请过目。” 云清清接过信,是一只未拆封的小竹筒,一看便知是信鸽递来的。 信鸽一日飞个上千里都轻轻鬆鬆,西北虽远,也最多一天就能送到。 她抿了抿唇: “知道了。” 朝自己院子走了几步,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著寸步不离跟来的侍卫,奇怪道: “你没有事做么?跟著我做什么?” 侍卫摸了摸后脑勺: “属下的职责就是等王妃写好给王爷的回信,第一时间传书回去,若是慢了怕王爷会怪罪。” “啊?”云清清皱了皱眉,“你直接復命,说我没空写信,让他不用等了。” 这回轮到侍卫“啊”了一声,满脸为难。 但还没等到侍卫想出来该说什么,又听王妃娘娘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了,你传信时再匯报一句,信鸽稀缺又难驯,本该用在军情这些重要的事上,让他以后別用这种东西来传私人书信。” 侍卫脸都垮了: “王妃娘娘……要不您写封回信跟王爷说这些吧,不然我怕王爷打死我……” 云清清沉默了片刻,揉了揉眉心转头回了房间。 侍卫不敢跟进去,就留在门外候著,打定了主意只要王妃不赶他就不走。 云清清拆开小竹筒,从里面掉出叠得精细的一捲纸来。 展开便是细长的纸条,空间不大,写不了多少字。 朝纸条看去,一行小字便映入眼帘: ——试说途中景,方知別后心。边塞暮色冷,风雪乱山深。 云清清:…… 巧儿立在一旁,探过脑袋就把字看得清清楚楚,两只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状: “小姐,王爷这是在向您倾诉思念呢!王爷待小姐可真的是一片痴心呀!” 她捂著胸口感嘆。 “千里飞鸽传书哎!这可比那些话本子中的公子哥儿们浪费多了!要是有人肯如此待我,那简直做梦都要美得笑出来!” 云清清抚额: “平日里少看些话本子吧,小心將来被人几句甜言蜜语就骗得晕头转向。” 巧儿:…… 小姐以前不这样的啊,怎么就变成了这个对浪费过敏的体质呢? 定是因为那可恶的太子,小姐自从被他伤透了心后,就对男人不感兴趣了! 云清清也不知贴身丫环在她身后脑补了些啥,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拿出纸笔,给某王爷回了封信装信竹筒,把侍卫打发走了。 一日后,西北边境。 临业城头,萧长珩迎著猎猎北风,望著城外茫茫雪野,面色凝重。 今年西北的雪比往年早了月余,手下探子回报,各蛮族部落牛羊大批冻死,倖存下来的也缺少草料,这个冬天变得极为难熬。 每每到这种时候,蛮族的目光便会投向中原,大梁边境首当其衝。 不仅如此,大国西嵐侵犯之心从未息过,借著这一场大雪之机,早已暗中联络蛮族许下好处缔结盟约。 眼下这银妆素裹的纯净雪原,怕是很快就要成为染血的战场了。 传信兵大步走到他身后,稟报导: “王爷,帝京回信了。” 萧长珩立刻回头,脸上萧瑟之意敛去,眉眼多了几分柔和。 “呈上来吧。” 传信兵递上竹筒退了下去。 萧长珩回到住处,抬手屏退卫兵,凝视著手中小小的竹筒,没有马上打开。 若此时有人站在近处仔细观察,定能发现他耳尖罕见地微微泛红。 许是相隔千里的缘故,昨日一场大雪,他鬼使神差地做了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做的事。 竟提笔写诗向她倾诉思念。 等到回过神来,信鸽已经飞出百余里了。 萧长珩喉结滚了滚,拆开信筒,眉头微微一扬。 掉出来的纸卷是黄色的。 展开才发现,是极薄的黄纸叠成的一张符。 萧长珩记忆极佳,一眼便看出这符跟在景国遇刺时,她给自己那张保命的符纸图案一致。 他唇角下意识地扬了起来,正准备把符收起,发现跟符纸背面还附著张字条。 男人笑容扩大,立刻拿起观看—— 上面寥寥几字写著,让他別再用军队的信鸽传私信了。 笑不出来了。 不愧是她! 某王爷磨了磨牙,转头就大手一挥: “拿纸笔来!” …… 距离赏诗会还有一天,云清清照常去天命阁营业。 这天来了个不太一样的客人。 说不一样是因为这男人身形挺拔,样貌清俊,却风尘僕僕,面色疲惫,隨身背著个包袱,脚上一双鞋都快磨烂了。 一看就是刚刚赶了很远的路,还没找到落脚地。 他坐在云清清面前,接连牛饮了好几杯茶,终於长长出了口气,朝云清清深深一揖。 “在下季冉林,听说阁主大人卜卦十分灵验,特从甘阳县赶来,想请阁主帮忙寻一个人。” “人?”云清清面带深意,“不见得吧?” “……”季冉林微微一噎,隨即眼睛一亮。 “阁主看出来了?你真的能找到她对不对!” 云清清沉默了片刻: “你既然已经知道她不是人,那应该也想明白了她是故意躲你,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又何必强求呢?” 季冉林捏紧了拳: “她若不接受我,大可当面说清楚!不告而別算什么意思?” “我自小成了孤儿,她却突然出现,冒充我的远房表姐养了我十年!我的人生早已被她占满了,她怎能如此狠心!” 云清清默默听著,没有打断。 季冉林许是憋的久了,话匣子一打开,滔滔不绝地把心事吐了个乾净。 他要找的人名叫常小玉。 他自小失去了父母,跟奶奶一起住在甘阳县城边的一个小村庄,但八岁那年的一天,奶奶拿著给別人做缝补攒下的一点钱去镇上购买生活用品,就再也没有回来。 两天后,他饿晕在自家院中,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床上,床边坐著一个仙女似的大姐姐,正面色怜悯的看著自己。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姐姐。 第166章 弱冠那天,阿姐外出就再也没回来 大姐姐名叫常小玉,她说自己父母双亡,从廊州来投奔远房亲戚,结果走到这里还没来得及打听,就看见他这娃娃晕倒在自家院中。 她懂些医术,一诊之下发现孩子是饿晕了,便去挖了些能充飢的野菜,混著一点乾粮做了些野菜汤给他灌了下去。 大姐姐说完救他的经过,站起身准备走了。 他心中惶恐又不舍,可他就算还是个小孩子也明白这个姐姐不是自己的亲人,她要走自己根本留不住。 他问她远房亲戚是哪一家,常小玉停下脚步,回头笑著说她也不清楚,只知道亲戚姓季,是这个村里的一户人家。 这个姓氏並不常见,整个村子里只有季冉林这一家。 常小玉说她是他的远房表姐,留了下来。 当天晚上,奶奶的尸体被村里人送了回来,是被野兽咬死的,脖子几乎全断掉,但不知为何野兽没有吃掉她。 村里人说奶奶是因为不敬地仙遭到了报应,避之不及,没有人肯帮忙安葬,常小玉带著他安葬了奶奶,对著新起的坟冢他听到她轻声说出的话。 她说你放心,我会把阿林平安养大。 他没问,她也再没有提要离开。 自那日起,季冉林唤她阿姐,她承担起了家里的一切。 阿姐极其能干,她去山上採药打柴,去镇上换了布料和食物,给他做新鞋新衣,还烧得一手好饭茶。 自阿姐到来后,日子变得好过了许多,从未饿过肚子,时常还能吃上白米和肉。 阿姐还攒了银钱,把他送到私塾读书。 村里起初不少来给阿姐说媒的,她都礼貌拒绝了。 但许是別人觉得她一个黄大闺女,带著个小娃娃孤苦无依好欺负,说媒的丝毫不收敛,甚至来得越来越频繁,介绍来的男人也越来越不靠谱。 不是歪眼腿瘸,就是作奸犯科,要么就是打死过不只一任老婆的。 保媒的话语也渐渐从最开始的笑脸相劝,变成了尖酸刻薄的讥讽和威胁。 他心中不安,问她是不是很快就要嫁人,不要他了。 阿姐笑著摸他的头,说没有的事,她根本不想嫁人,谁来说媒也没用。 但村里游手好閒的男人认定阿姐是块美味,怎么可能放弃。 很快村头的王瘸子就时常在家周围晃荡,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阿姐。 终於有一天休沐日,他不用去学堂,王瘸子突然醉醺醺地闯了进来,对阿姐动手动脚。 他愤怒至极想要衝上去保护阿姐,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阿姐却出他从未见过的冷笑,挽起袖子把王瘸子打得哭爹喊妈。 当天下午王瘸子的老娘带著儿子堵在门口,骂常小玉不守妇道勾引他儿子,还害他儿子重伤,要她赔一百钱医药费,拿不出钱就得赔给他当老婆。 阿姐白眼一翻,掐著腰站在门口指著王瘸子老娘破口大骂,把这对母子的老底掀了个精光。 他从小听了好多村里悍妇尖酸刻薄的讥讽,却从未见过如阿姐这般句句一针见血戳人心窝子,变著法半个时辰都不带重样的。 王瘸子老娘被骂得狗血淋头,带著儿子灰溜溜滚蛋了。 阿姐从此一战成名,王瘸子母子俩见著她都要躲著走,日子倒是消停了许多。 但总有人明里欺负人不成就想来阴的,一日他从学堂回来,半路被人套了麻袋给绑走了。 绑他的是村里另一个老光棍,阿姐找来时,他笑眯眯地递上一杯酒,说想要让他放了她弟弟,就得先喝了这酒。 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到那酒里绝对有问题,但阿姐一丝犹豫都没有,扬头就把酒给喝光了。 老光棍笑得极期猥/琐,说等下她就是他的人了,事成之后再给她弟弟鬆绑,免得小娃娃捣蛋耽误了大事。 阿姐笑得很灿烂,说既然你食言,那就不怪我了。 她一个手刀就劈晕了老光棍,给季冉林鬆了绑,把他抱进怀里柔声安抚。 他其实那时候已经不怕了,但还是扑进她怀里卖力地大哭了好一会儿。 心中竟暗暗盼著,这样的绑架多来几场就好了。 阿姐带他回了家,热好饭菜让他先吃,说是有事又出了一趟门。 他没问阿姐是什么事。 但第二天,绑他的老光棍被人发现浑身一丝不掛被倒吊在树嗷嗷求饶,成了全村的笑柄。 被人救下来后,老光棍却打死也不肯说到底是谁收拾的他。 村里人看阿姐的眼神渐渐地变得忌惮,姐弟仿佛俩被心照不宣地孤立了。 然而他一点也不在乎,只觉得跟阿姐过没人打扰的清静日子,反而更好。 就这样十年不知不觉过去。 阿姐送他去了镇上最好的学堂,他也爭气,以优异的成绩考中了秀才、又考中了举人,在前年秋闈中进了前三甲,成了进士。 在京中时,他受到官员赏识,有意將女儿许配给他,有了官员的扶持,想来前途必是一片光明。 但就在那一刻他意识到,他心心念念的,全是回乡迎娶阿姐,把她接到京中,从此以后让她跟著自己一直过好日子。 官员听说他已有心上人,有些遗憾倒也没勉强,他当天就收拾行囊回了家。 一路上,他既急切又害怕。 怕的是阿姐不肯应了他,他小时候不懂,但现在已经明白,对於阿姐一个女子来说,比他大十岁意味著什么。 说到这里,季冉林露出了苦笑,或许那时他就早已通过种种跡象明白了阿姐不是寻常人,只是潜意识里害怕去想,害怕再也没有藉口留在她身边。 阿姐被他的求婚惊呆了。 但他孤注一掷,不择手段地让阿姐点了头。 他拿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说如果不能娶她,他活不下去。 从小他就时常听阿姐念叨,他要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若他出了事,她可怎么办。 十年相处,他清楚她每次这样说,都是真心实意的,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他出事。 他终於还是哄得她答应一辈子不会拋弃他,在十八岁那年娶了她。 两人搬到了镇上,他身负功名,虽然刻意为之下没留在京城,但日子还是比从前过得宽裕多了。 他以为这一辈子就跟阿姐相守著到老。 然而两年后他弱冠那天,阿姐外出就再也没回来。 第167章 再见山鬼,姐弟恋故事的另一个真相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一早,她怜爱地抚著他的头,说阿林终於平安长大了,她也算对得起季家的列祖列宗。 说这话的时候,她满脸的欣慰和自豪。 后来她说为了庆祝他弱冠,要出去一趟,回来会给他个惊喜。 然而他再也没等到她回来。 他疯了似地到处找她,寻遍了全镇无果,又回到了村子,甚至小时候她带他上山採药去过的地方,全都一一踏足。 最后,他收拾行装去了廊州,到她只言片语透露过的老家去寻找。 但那里从未有人听说哪家姓常,哪怕是一辈子生活在那里的老人,也没见过十多年前那个叫常小玉的姑娘。 他不死心,在廊州找地方安顿下来,期待著有一天能打听到她的下落,或者她思乡心切回到这里。 就这样,在日復一日的无果后,突然有帝京迴廊州省亲的老乡传出一个消息: 帝京东街有个神秘的天命阁,那位阁主大人神通广大,能帮去求助的人实现愿望。 只不过那天命阁每日不知有多少人在附近找寻,能成功的却凤毛鳞角。 据说是因为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入,而阁主对所有进入的求助者有求必应。 虽然只是个传闻,听者大多不信,他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帝京,来追寻一个渺茫的机会。 季冉林一口气讲完这些,缓缓闭上了眼。 “阿姐定是恨我卑鄙,用那样的手段娶了她。才会如此决绝地离开我。” “但我没有骗她,若不能娶她,我真的活不下去。” “是不是阿姐这两年间从来都没快乐过,恨透了我,才会狠心离开?” 云清清很难理解他这种活著只为情爱的思想,不予置评。 她开口说道: “你阿姐最重承诺,正如她当初发誓要好好將你抚养成人,她既然答应这一辈子都不会拋弃你,便绝不会食言。” 季冉林呼吸微滯,眼中希望的光芒又带上了几分惧怕。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若她消失不是因为拋弃了我,那又是为何?难道……”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云清清嘆了口气: “她还活著,不过她未必希望你找到她。” “……” 季冉林沉默半晌,缓缓道: “左右不会有更坏的结果,求阁主帮我。” 他起身深深一揖。 云清清盯著他看了片刻,开口道: “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里,但要用她亲手绣的香囊来换。” 季冉林慢慢解下香囊,捏在手里如视珍宝地看了许久,依依不捨地递给她: “有劳阁主了。” 云清清点点头,拿著香囊掐了掐手指,眉头微挑: “京郊芷萝山上有座供奉山神的庙,你拿著这张符去求山神,告诉她是我让你去的,她会帮你的忙。” 季冉林眼中再次亮起期冀,接过符郑重地行了一礼,快步离开了。 这一日来了八/九个客人,云清清一直忙到深夜才把所有事都处理完。 属实是忙得不可开交。 云清清有些发愁,找她卜卦的人多是好事,但是现在天命阁名气越来越大,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很快她就要忙不过来了。 是不是该把“有缘人”的门槛提高些了? 她心中琢磨著这些出了天命阁,神色忽地一动,轻巧地往旁边闪身。 一个红色身影“嗖”地从她身边掠过。 “什么啊~!你怎么还是这么警觉!” 身穿红色罗裙的女子长发无风自动,一张顛倒眾生的惑人面孔带著娇/嗔的笑意。 “话说,你这是使了什么法术?我在这附近来来回回找了你大半天,愣是找不到传说中的天命阁!乾脆就在这里等,可算把你给等出来了!” 云清清微微一笑,抬手凌空画了一道符点在芷萝眉心,她立刻看著天命阁的大门瞪大了眼。 “好傢伙!我以为最近涨了这么多修为,总算能跟你一决高下了,结果还是差这么远!好气哦!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山鬼芷萝嘴里说著好气,却笑眯眯地揽住了云清清的胳膊,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她身上。 云清清眸色清亮,笑容中带著几分欣慰: “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唉別提了,我都快忙死了!”芷罗嫌弃地皱著鼻子,明明是很可爱的小动作,被她做出来却別有一番妖嬈风情。 “自从明家给我建了那座庙,起初还挺清閒的,又有供奉,有人来求愿就看心情帮一帮,日子別说多逍遥了。” “但是不知怎么的,来我那小庙里供奉和许愿的人越来越多,根本都不管不过来!” “而且人一多就什么奇形怪状的要求都有,什么求我帮忙教训看不顺眼的邻居啦、什么想撬闺蜜的未婚夫啦,甚至还有求我帮忙弄死仇家的!”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云清清扑哧一乐: “但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的,不然你功德怎么会涨得这么快。” 芷萝被她戳破心思也不恼,做了个鬼脸道: “我们做山鬼的,对修行有益的事当然要来者不拒!” 她话锋一转,终於提及来意: “今天那兔子精的凡人夫婿,是你给指的路?” 云清清淡然一笑: “你不会是替兔子精来兴师问罪的吧?” “怎么会?那小兔子都高兴哭了!”芷萝嘖嘖嘆道。 云清清微微一顿: “高兴?她不是因为被打回原型,人妖殊途,离开那男人了吗?还能愿意让他找到?” 芷萝嘆了口气: “你连她被仇家打回原型都算得出来,却算不出她有多喜欢那个亲手养大的夫君。” “唔……倒是没错,我確实很难理解,明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不適合,为什么还会陷入情爱不能自拔。” 云清清觉得自己算不出那兔子精的感情,有十分充足的理由。 芷萝感嘆著把那两人故事补充完整。 当年常小玉化形不久,就被一只狼妖盯上了內丹,缠斗中两妖都化成了原形,常小玉一个不慎被狼妖咬住,差点就成了狼妖的补品。 第168章 考虑好了吗?大写的服 正巧一个阿婆路过,用手中镰刀砍中了狼妖要害,小玉趁机摆脱狼牙反杀了对方。 但狼妖临死前一口咬断了阿婆的脖子,她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小玉一直等到阴差出现勾出阿婆的魂魄,问她还有何心愿未了,为报救命之恩她一定会替她完成。 阿婆说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无父无母的孙儿,求小玉照顾他长大成人,她郑重地答应了。 常小玉一诺千金,果然把季冉林安安稳稳地养大,没让他吃一点苦,本想著等到他弱冠行了成人礼,便完成了对阿婆的承诺,可以回归山林无牵无掛去修炼了。 唯一没料到的,是亲手养大的阿弟在十八岁那天,说不娶她就活不下去。 若是以前的常小玉,可能直接使些小法术让他忘了自己,再变幻个模样关照他到二十岁,也便解脱了。 但那一次她突然觉得心口又酸又胀,还有些疼,看著他倔强的面容,说什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於是常小玉又做了一个承诺,答应了嫁给她。 她打定主意,凡人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她会每隔一段时间让自己的容貌悄悄变化一点,许他一个白头偕老,等他离世了再回深山去过清閒修炼的日子。 然而就在季冉林弱冠那天,她去了山里一处灵气充足之地,去寻一块能让凡人健康长寿的灵玉,哪知碰到了那儿狼妖的妻子,要杀她替夫报仇。 原来那母狼妖当年晚一步化形,眼睁睁看著丈夫被杀,悄悄藏了起来,直到这时才成了常小玉夫妻二人的劫难。 母狼妖修为尚浅,但作为兔子的天敌带著天赋压制,两妖在深山斗得难角难分,小玉终於將狼妖杀死,但自己也修为大损被打回了原型。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去见季冉林,便漫无目的地游荡,最后到了芷萝山,遇到了被凡人奉为山神的山鬼娘娘,被她收留在身边。 芷萝说完这些从常小玉那里听来的故事,感嘆道: “小玉以为她那凡人夫君绝计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是个兔妖,尤其是她现在连变成人形都做不到,很是以泪洗面了一段时日。” “今天那男人求到我神像前,我看著那符就想著让他夫妻二人见一面,於是抱著化为兔子的小玉在他面前显了形。” “结果那男人一眼就识出了小玉,抱著她又哭又笑,说以后绝不会再放她走了。” “我跟他说小玉留在我那,才有机会早些重修成人形,不会跟他回去的。” 芷罗一摊手: “所以那傢伙现在死活留在我的山神?要做个打杂的伙计,还说就算媳妇一辈子都修不成人形也没关係,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云清清:…… 她就是看出那男人的红线跟兔妖牢牢相连,才指点他去寻。 但还是理解不了,完全不在同道的两方,为何还要死心塌地守在一起。 且不说凡人命短,终要承受离別之苦。 若是常小玉几十年修不成人形,以那季冉林的偏执,一辈子无法再拥妻子入怀,对於身为凡人的他难道不是更大的悲哀? 不过,她心情並没有太大的波澜。 毕竟前世便已站在玄门的顶点,她向来不会为这些俗事情感所困扰。 芷萝陪著云清清聊了一路,不知不觉已回到了王府。 山鬼姑娘兴致很高,说完小玉的事,便问起云清清的近况,尤其是对她那个王爷夫君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个劲追问两人的近展,两眼都快冒出小星星了。 云清清抚额: “你离开芷萝山这么远,负担很大吧?还不回去么?” 芷萝撅起了嘴: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多留我几天好好玩玩,居然这么快就赶我走?” “我这是为你好,你那山神庙本就偏僻,如今香火旺盛是极好的运气,自然该抓紧时间积累功德和修为,不然等哪天香火衰落下去,再想好好努力也迟了。”云清清语重心长道。 “可是我修行就是为了有能力离开那座山,世界那么大,我想到处去看看啊!” “要是反而被修行困在原处,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芷萝拉著长声道。 她看著云清清静了片刻,眼睛突然冒出亮晶晶的光: “誒,看你现在这样子,打理天命阁也很辛苦是不是?” “辛苦倒谈不上,快要忙不过来是真的。” 芷萝眼睛更亮了,凑到面前: “要不,你雇我帮你唄?” 云清清一愣: “怎么雇?” “签订主僕契约啊!只要你给我派任务,我就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山里,想去哪就去哪啦!” “姑娘你认真的么?”云清清有些无语。 山林精怪向来爱自由,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上赶著找人认主的。 “认真的,非常认真!”芷萝换成了端端正正的坐资,笑眯眯给她分析好处,“你看,你跟我签了契约,我那山神庙里的供奉都会有你一分,对你修行肯定也大有好处!” “而你那天命阁不是正好忙不过来么?我可以帮你啊!到时候天命阁生意更红火了,你的灵力增长还不得一日千里啊?” “你的天赋如此惊人,將来肯定是一方大能,那做主人的有本事,自然也会反馈一部分到我身上对吧?” “这双贏的好事,有什么理由拒绝,你说是不是?” “……话是没错。”云清清直视著她,“但是契约带来的可不只有好处,还有无法挣脱的限制。” “你信得过我?” 芷萝轻声笑了: “为什么信不过?你身上的灵力如此纯净,我又不瞎。而且你別忘了,我可是山鬼一族。” 云清清心领神会。 山鬼一族对恶意有极强的直觉,从不亲近心怀叵测之人,相反地,若是得到山鬼一族的认可,也变相证明这人心思纯净,值得她们信任。 “……谢谢。”云清清想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好。 芷萝笑眯眯道: “那就这么说定啦?” “你好歹让我考虑考虑。” “好。” 山鬼姑娘点点头,就开始数数。 “一、二、三……十。考虑好了吗?” 云清清:…… 大写的服。 第169章 摄政王妃大驾光临赏诗会 云清清思忖了一番后,还是点了头: “这样也好,正好我最近有些事还想找你帮忙。” 芷萝大喜,挽起她的胳膊就贴贴: “哎,咱们俩还提什么帮忙啊,清清的事就是我的事!那赶紧先把契约立了吧!” 云清清点点头: “以后若哪天你想要自由了,可以隨时告诉我,到时再解除契约。” 她把芷萝当成朋友,契约便只是个形式,只因確实对双方都大有裨益才同意,她自不会约束她的自由。 “到时再说吧。”芷萝提出这个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还要解除。 云清清把她带到聚灵阵中央,立了契约。 契约完成的一刻,脑海中生成一种玄妙的感觉,她知道这是跟芷萝建起了主僕联繫。 同时体內开始有不同於愿力的功德之力出现,正是来自芷萝那座庙的供奉。 “明日一早我带你去天命阁跟大家熟悉一下,然后我要出去办些事,那边就交给你了。” 第二天,便是云白莲组织赏诗会的日子。 芷萝收起无风自动的长髮,化做一个普通少女,留在了天命阁。 只不过她那魅惑眾生的容貌还是同从前一样,完全谈不上她自称的“普通”。 做为受人认可的一方山神,芷萝有自己的方法去回应信眾的愿望,所以云清清倒不担心她处理不了天命阁的事。 若真遇到她解决不了的,再留著自己来解决也一样。 云清清安顿好芷萝,便离开天命阁,去了小镜湖畔。 赏诗会在湖畔一座山青水秀的庄园进行,云清清拿出请柬进了庄园,跟隨指引来到后园,便见里面已经来了许多青年贵公子和妙龄少女。 这些人十来个成一群地分散在各处,每一处有不同的比试项目,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或惊嘆或叫好声,倒是像个小庙会般热闹。 云清清看了几处,发现所谓赏诗会其实並不全以诗词为主,还有琴棋书画、猜灯迷、投壶一些的项目,倒是不管什么人来了,都能找到自己喜欢或擅长的,加入进去。 公子贵女们显然很喜欢这种形式,还能在里面物色自己感兴趣的异性,一时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不过云清清看著看著,眉心就拧了起来。 “王妃娘娘,您来了!” 云清清转头看去,就见徐夙瑶和叶知珅也到场,两人快步走到她身边。 叶知珅立刻低声问: “怎么样?发现是哪个天杀的竟敢偷瑶瑶的气运了没有?” 云清清神情凝重,低声道: “此事我已有打算,你们二人今天不要参加任何项目,便不会有事,暂时先不要声张。” 徐夙瑶点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王妃是已经发现了那人吧?不方便说吗?” “倒也不是,主要是怕你们打草惊蛇。” 叶知珅一听立刻拍胸脯道: “放心,这么大的事我们绝不会因一时意气坏事的,大师,您要不就透露一下唄,到底是谁干的?” 云清清思考了片刻,说道: “今天不管云白莲和她手的人拉你们去做什么,都不要如她的愿。” 叶知珅和徐夙瑶震惊地对视了一眼,明白过来,双双噤声。 没想到如此歹毒的事,竟然是堂堂太子妃干出来的! 叶知珅想起了太子前不久刚刚因为军粮的事,又是禁足又是罚俸的,不由得冷嗤了一声。 看来这太子妃跟太子当真是天生一对。 大师当初没嫁给她,可真是眼睛擦亮了,不然得多糟心。 “皇婶,没想到您会大架光临,有失远迎!快请!” 云白莲看见云清清出现,惊讶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立刻就转成满脸的笑容迎了上来。 前两日被打的红肿还没完全消退,比平日多搽了些粉才盖住。 云白莲这次属实是长了记性,再不敢以姐妹自居,一口一个皇婶叫得十分亲切。 眾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看到云清清后俱露出惊艷的表情。 从前的云清清容貌便出眾,但一眾世家千金容貌姣好者眾多,再好好打扮一番也不至於被比到泥里去。 然而如今的云清清身怀灵气,浑身都带上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只需一袭简洁衣裙,秀髮半綰,便如九天的仙女飘落凡尘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比寻常人稍美一些可能还会引起不少嫉妒,但美过了头就让人嫉妒的心都生不起来了。 別说在场的公子个个看得神色怔忡,就是贵女们也有不少悄悄红了脸。 云白莲自然注意到了这种气氛,別人嫉妒不起来,可她心里已嫉恨得牙根都痒。 “看什么看!摄政王妃大驾光临,你们的礼数都哪去了?”叶知珅一脸不爽地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 眾人纷纷回过神,眾星捧月地朝云清清涌来。 “见过王妃娘娘!” “见过王妃娘娘!” “给王妃娘娘请安!” “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在下打小就仰慕摄政王,早大的梦想就是有一日加入他麾下,为守我大梁国土出一份力!” “在下也一样……” 还有不少世家子弟是摄政王的拥躉,觉得机会难得挤过来毛遂自荐。 云清清摸了摸鼻子,平日里隨性惯了,並没太在意过自己这层王妃的身份,一时间倒有些不习惯。 “我就来隨便看看,大家不必拘束,玩得尽兴。”她朝眾人点点头,客气道。 云白莲压下眼底的妒色,抓住时机殷勤地问道: “皇婶看看这些项目有没有你感兴趣的,来试一试如何?” “好啊。”云清清看著她精明的目光,笑了。 “我也不知哪个好玩,不如你推荐一个,如何?” 她这话说得正中云白莲下怀,云白莲立刻带著她来到了一处围起来的空地前。 此处人明显比其他场地多了不少。 四四方方的场地上,摆著大大小小许多红色布袋,一个粉裙贵女正站在边缘用石粉画出的圈里,手中拿著一把竹圈,朝看好的布袋丟过去。 她丟了几次都不中,手里竹圈已用完,有些沮丧地嘆了口气,退到一边,下一个人立刻拿著一把竹圈顶上,开始下一轮套圈游戏。 云清清看著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红布袋,眯起了眼。 云白莲介绍道: “这些福袋里是皇后娘娘提供的彩头,大小价值各异,只有套到了之后拆开,才能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铜板还是宝贝。” “今天最大的彩头是南国上贡的五彩琉璃盏,想来若能套中这个,定是有天大的好运气吧?皇婶你快试一试,看看能套中什么?” 云清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 说话间,后面的公子也已丟完了手中的竹圈,他套中了一个挺大的福袋,开出来却只有几枚铜板。 那公子也不著恼,说这是皇后娘娘赐的铜板,要带回去好好收藏。 云白莲趁著下一个人没站过去的空档,立刻將云清清推进了地上画的圈里,笑道: “各位且先稍候,摄政王妃难得来一趟,我这个东道主怎么也得让王妃尽兴才行,这一局就让她先来吧。” 云清清也不推辞,问道: “所有的福袋都在这里了么?若是被我套住拿走了,还会补上么?” “都在这里了,彩头数量有限,套完为止,皇婶可要努力多套几个哦。”云白莲笑道。 云清清看著她递到手里的一把竹圈砸了砸嘴: “一共就这么几个竹圈?那又如何尽兴?不如我出个主意,这一轮按我的规矩来如何?” 第170章 王妃凭实力震惊全场 “哦?皇婶有什么好想法?”听她改规矩,云白莲丝毫不恼,直接顺著她问道。 云清清微微一笑: “竹圈就不要限量了,只要我套中一个,就继续往下套,中间哪怕有一个不中,这一局就结束,如何?” “这……”云白莲迟疑了一下。 那些竹圈的尺寸十分精致,將將能够套住最大的福袋上端,而且站的位置离摆福袋的地方属实不算近,所以玩这个的人虽多,但也不那么容易能套中。 她倒不怕云清清中彩中,就怕她上来就失手,一个都没套中,那自己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没能拉她登祭天台给自己做垫脚石,已经够可惜的了。 没想到今天她竟然送上门来,这么好的机会云白莲可不想错过。 云清清看著那一个个外观精美,实则泛著阴气的福袋,对云白莲的小算盘一清二楚。 她淡然一笑: “不如这样,我先把手里的竹圈扔完,但如果每个都中了,就再拿竹圈让我继续扔,直到扔不中,如何?” 云白莲眼睛一亮: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她看出云清清想要多套几个的打算,以为她是衝著值钱的彩头想出风头,心里巴不得云清清这么干。 “不过……”云清清面色犹豫道,“若是这所有的福袋都被我套走了,那后面的人岂不是就没机会了?” 云白莲掩唇笑道: “话是这么说,但这游戏一向就是有先有后,任谁在前面,都可能会把大奖套走啊。” “但我办了这么多期赏诗会,还没见过有人能每次都套准呢,皇婶您要是有这个本事让我们开开眼,那也是极好的!大家说对不对呀?” 围观的和后面排队的就没想过有人能把把全中的,倒是看热闹的心被激起,纷纷附和云白莲。 “太子妃说得没错,王妃娘娘若是真有本事全中,我们甘拜下风,绝无异议!” “王妃娘娘您也別托大,这东西我每次都玩,难著呢。” “有没有人赌一赌王妃娘娘能套中几个?” 一群人说说笑笑,气氛空前热烈,又吸引来不少人观看。 云清清满意地点了点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本王妃可就不客气了哟!” 就著,她转身正对那摆成七行七列的福袋阵列,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竹圈。 她压下想要一把將所有竹圈都丟出去的衝动,先拿起一个,隨手往最远处一丟。 竹圈不偏不倚,套中了左上角第一个福袋。 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王妃好运气!第一个就中了。” “什么运气啊,就不是王妃准头好吗?”有人不同意。 “但是她根本就没瞄啊,隨手一丟就能中,那不是运气还能是什么?”又一个声音反驳。 “別吵了,王妃要投第二个了……” 云清清:…… 她看著手里的第二个圈,作势往左上第二个福袋瞄了瞄,丟出去。 又中了。 “皇婶好准头!”云白莲真心实意地拍手叫好,笑眯眯的眼中藏著贪婪的光。 场外围观群眾骚动声更大了。 “我就说王妃是准头好吧?这次我可看清了,她是专瞄著那福袋去的!” “好傢伙,王妃这是练过吧?玩了这么多次从来没见过有投得这么准的。” “那也不一定,就算有瞄准的动作,连中两个也肯定有运气的成分啊,且先看看下一个如何。” 云清清再次认认真真地瞄准,投中了左上第三个福袋。 这下场上反而寂静下来。 一个两个可能是运气,连中三个那可就不一般了。 加上云清清故意做出瞄准的样子,手上试探几次才把竹圈丟出去,越发让人相信她是凭实力套中的。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云清清確实是凭实力。 但这也是她故意为之。 她穿越过来后,曾经担忧过自己的古怪之处被人察觉,好在后来发现,上辈子没人看得穿自己气运的体质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说到这简单的套圈游戏,她其实只消隨手把竹圈朝那个方向一扬,保准个顶个不落空。 但那样未免太骇人了,所以就算麻烦,她还是得一个一个做出认真瞄准的样子。 就算是如此,估计也够云白莲今晚兴奋得睡不著了,她怕不是以为自己终於捞了一票大的。 云清清兢兢业业地努力表演,套中第四个、第五个…… 起初她每投中一个,人群都会发出一阵低低的吸气声。 到了第十个往后,这一片场地已经全没了声音,只剩一群人目不转睛屏息以待。 云白莲眼中的精光越来越盛,心里已经乐开了。 没想到云清清的运气这么好!她藏得可真够深的! 什么凭实力?她这些特製的福袋,不是气运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根本碰都碰不到! 而套中的彩头越贵重,自己的收益就越多! 之前只有一两次,被人套走了大奖,就足够自己引来彩蝶让太子哥哥和皇上刮目相看。 今天云清清最好把所有的福袋都拿走,等到祭祀时显神跡就万无一失了! 云清清已一口气套中了三十个福袋,手中竹圈丟完了三次。 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怀疑她要把剩下的都收入囊中了,但所有人还是一点声息也没有,目不转睛地盯著她的一举一动,等著亲眼见证此等壮举。 现在不仅是这片声地周围,整个赏诗会都被这边奇异的状况吸引了注意力。 在所有人的注意下,云清清节奏不断,有条不稳地把所有的福袋都套中了。 除了刚刚被人套走的那个装铜板的福袋,场上还剩四十八个,全归她。 云白莲带头鼓起掌来: “皇婶您可太厉害了,真是让白莲大开眼界!” 她的话打破了寂静,全场“轰”地就跟炸开了锅似的,各种惊嘆声讚美声不绝於耳。 “摄政王妃这准头简直逆天啊!” “王妃娘娘这一手功夫哪怕分我一半也好啊,下次我也来套这个!”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我回回都来,竟一个都没套中过。” “王妃娘娘收徒否?我想学这个……” 叶知珅屁颤屁颤地跑前跑后,帮忙把所有的福袋都拢到一起放在托盘上,站在云清清身后像个小跟班,得意道: “王妃的神通可不止这一点,你们真是少见多怪!” 云清清从一大堆福袋中翻了几下,捡出一个打开,往里瞧了瞧,深意地一笑。 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正是五彩琉璃盏,又引起一片吸气声。 “不愧是王妃,一开就是大彩头啊!” “啊!这运气好羡慕……” 云清清把五彩琉璃盏递给徐夙瑶: “送你了。” 徐夙瑶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 “王妃,这……太贵重了。” “哎,反正都是皇后娘娘提供的彩头,我又不损失什么,给你你就拿著。” 云清清把琉璃盏塞到徐夙瑶手里,在她耳边低声道: “这东西有些灵气,你多用一用,也能冲一衝霉运。” 徐夙瑶这才明白过来,感激地点点头,把东西收好。 云清清朝云白莲灿然一笑: “这还真挺好玩的,可惜福袋已经没有了,还有没有类似的项目?我都想试试!” 看著云白莲眼中压不住的贪婪之色,云清清笑得更灿烂了。 第171章 嚶嚶嚶好可怕 云白莲十分殷勤地带著她,又来到了另一个场地。 这里进行的项目是投壶。 云清清这会儿已经把所有出问题的项目锁定了,云白莲十分狡猾,在一大堆正常的聚会项目中,混进了三个被动了手脚的小游戏。 来这赏诗会的公子贵女们,谁也不会只呆在一处,都是在一处尽了兴后再去找下一个感兴趣的项目,就算是回去后运气开始变差,也很难一下子联想到那有问题的游戏。 她刚刚已经悄悄问过徐夙瑶,她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十月初八来赏诗会那天,一时兴起玩了一会儿投壶,还真的中了个不错的彩头。 云清清看了下投壶的规则。 远中近分別摆著大中小三行壶,一共九个,分別对应由小到大的九种彩头。 比如,最近处最大的壶,对应的就是最小的末奖。 而最远处最小的壶,对应终极大奖。 跟套圈不同的是,这投壶需要背对著丟出木筹,对普通人来说,属实就是全凭运气了。 到这会儿,还一个投中的第二排以上奖品的都没出现。 云清清观察了一下那九支壶和奖品,有些意兴阑珊。 她接过云白莲殷勤递上的竹筹,背对著壶隨手丟了几下,竹筹就全进了终级大奖的那只壶。 周围又是一阵喝彩声。 云白莲的脸色有些古怪: “皇婶,这游戏的头彩只有一个,你连著投中这么多次,我也拿不出更多的给你啊……” 云清清淡然道: “没事,你不如就把这个游戏所有的彩头也都给我好了,反正我看你这赏诗会热闹的项目也挺多的,不差这一个。” 围观眾人:…… 他们现在有点怀疑王妃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不过还好,摄政王妃最后又玩了一两个项目,就收手了,他们终算不用担心所有的项目彩头都要被她抢走。 云清清为了不让云白莲怀疑她的目的,专门多玩了一个寻常项目。 不过看著云白莲藏都藏不住的兴奋和快意,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那个蠢货还以为自己是来出风头,根本就没意识到她那些手段已经败露了。 要做的事差不多了,云清清给徐夙瑶一个暗示,她就忽地假装头晕,云清清跟叶知珅藉口送她回去,几人一起离开。 出了庄园,云清清就把叶知珅手里抱著的一大堆彩头,直接收进空间里了。 叶知珅看著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是一阵惊嘆。 又走了一段,徐夙瑶终於忍不住,有些忧心地问道: “王妃,你把那些有问题的彩头都收走了,会不会沾染霉运啊。” 云清清淡然道: “没事,就这点小手段还奈何不了我。” 徐夙瑶还是有些忧心,怕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这么说。 叶知珅倒是对云清清信心十足: “哎,云大师的实力强著呢,那个太子妃连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哪有本事坑到大师呢!” “不过大师,你今天把这些东西都拿走,是为了不让更多人受害,那原来已经受害的那些人怎么办啊?难道还要一个个去寻出来,帮他们除霉运吗?” 云清清摇头: “那样太慢了,我已经查看过那些彩头,其实问题並不出在奖品本身上,而是在那些福袋等的容器上。” “福袋里面刻著特殊的符文,其实是一种隱藏的契约,云白莲只要通过一定的规则把东西送到相应的人手中,那人接受福袋,就等於认同了契约。” “而这契约的內容,便是自愿把自身一定的气运赠送出去。” “嘶……”叶知珅听得倒吸冷气,心头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霸王条款强买强卖么!谁知道玩她的游戏就等於自愿赠送气运啊!简直是天理难容!” “確实。”云清清眸色冰冷,“正是因为这种手段违背天道,所以要让这些东西生效,云白莲手上一定有一个旁门左道的法器来支撑。” “只要找到那个法器,並採取相应的措施,她自会为之前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那太好了……不过,”叶知珅高兴了一下,但又忧心道,“云白莲怎么说也是太子妃,她搞这些东西一定会藏得十分隱秘。” 云清清淡然道: “我已经算出来了,东西就被她藏在太子府,毕竟她经常要用到,放在外面不方便。” “不是,我知道你肯定算得出来。”叶知珅道,“只是,太子府守卫森严,而且他们对你肯定有防备,摄政王现在又不在京,想要找出那法器並抢过来,不太好办吧?” “云白莲能使出如此诡异的手段,若不是她自己学了些旁门左道,那定是身边有高人,要不,我先替你去探探路吧?”叶知珅诚心诚意地建议。 云清清站定,看了他两秒,忽地一笑: “好意心领了,不过你这几天另有任务。” “什么事,你说!”叶知珅只怕帮不上忙,对云大师安排的任务自是来者不拒。 云清清笑著看了一眼徐夙瑶: “我破解那法器的期间,你的瑶瑶妹妹运势可能会有波动,你得好好保护她,別让她遭遇危险才是。” “啊?知道了,那我这就跟父母说一声,这几日到徐府向大儒討教,就先不回家了!” 叶知珅憨憨一笑: “瑶瑶你別担心,在事情结束前,我会寸步不离保护你的。” 叶徐两家是世交,叶府世子去耽个几日作客倒也正常。 “什么寸步不离,你到我家可別乱来,免得被人笑话!” 徐夙瑶嗔了一句转过脸去,耳根有些发烫。 …… 云清清回了天命阁,刚一进门青珏就鼻青脸肿鬼哭狼嚎地扑过来。 “清清姐你可算回来了!新来那女的她欺负我!” 眼看著青珏就要扑到她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大腿,云清清一个激灵抬腿。 呯! 青珏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芷萝懒洋洋抱著胳膊靠在墙边: “你哪找来的这么个色胚?要不是看在他是你这店里长工的份上,我早就直接灭了他。” 青珏:“嚶嚶嚶好可怕……” 云清清:…… 得,不用问了,这二货肯定又盯上芷萝了。 可惜人家跟阁里的其他姑娘不一样,隨隨便便就捶爆色胚的狗头。 还真是喜闻乐见呢。 云清清理都没理青珏,径直朝房间走去,路过芷萝的时候说了句: “来活了。” 芷萝兴致勃勃地跟她进了房间。 云清清关上门,从灵玉扳指里把那一堆福袋倒了出来。 刚刚还笑嘻嘻的山鬼姑娘当场炸毛: “什么鬼!你这是端了什么魑魅魍魎的老巢吗???” 第172章 这是神跡 云清清和芷萝相对而坐,看著桌上一堆已经翻过来,內外对调的福袋无语。 在云清清的灵瞳中,福袋內绘製的邪符正冒著幽幽的黑气,丝丝缕缕朝她袭来。 “天吶,这些阴邪玩意竟然出自太子妃之手?这两人可真行,一个拿军粮谋利,一个偷別人气运,要是真让这些人登上皇位,我看大梁的气数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不过你也真敢,居然把这么多晦气玩意带在身边,我知道你有本事,但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倒好,是真的不怕阴沟里翻船啊?” 芷萝撑著下巴,摆弄著一个小福袋,指尖微光轻闪,那阴邪的符文就嗞啦啦地烟消云散。 云清清面色没什么波动: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点东西对我来说,连阴沟都算不上,也就无所谓。” 说著,拿起一个福袋丟回空间,把剩下的留在桌上,指尖泛起金光凌空画了小小的阵法。 那阵法最后一笔落下,立即缓缓飞起,悬浮在那一堆福袋上面。 所有福袋都被光茫笼zhao。 芷萝看著那些福袋的变化,眼中渐渐泛起疑惑的神色: “嗯?你干嘛不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 “时候还未到,现在处理岂不是让云白莲警惕?”云清清说。 “哦,也对。”芷萝点点头,“那这咒……是让你给改成什么了?” 云清清咧嘴一笑: “她不是想要很多气运么?我就好心地把符咒改成向她的未来借运的咒文了。” “噗哧。”芷萝竖起个大拇指,“还得是你。” 阵法散去,云清清收起笑容: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去的,不过显然你比我更適合做这件事。” 芷萝心领神会: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是不是?包在我身上!” …… 祭天祈福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前一天入夜,云白莲屏退下人,关严门窗,从床底下掏出一个木匣。 打开木匣,里面摆著一个看似普通的铜镜。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铜镜翻到背面,只见那铜镜的背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文,构成了一个复杂的阵法。 而在阵法的正中央,有一块洁白如玉的装饰,上面也刻著诡异的符咒。 云白莲嘴角阴沉地勾起,拿出一根针刺破指尖,將血珠抹在了那白色装饰物上。 待她再次把镜面翻过来,原本古铜色的镜面竟泛起阵阵涟漪。 紧接著镜面如同沸腾一般,吐出一个个七彩晶莹的泡泡,片刻就凝成实质,如珍珠般掉落在桌面,发出叮铃铃的轻响,煞是好听。 “这次有这么多!”云白莲惊喜地发出低低的感嘆,隨即露出阴沉的冷笑,“云清清,没想到你的气运竟如此浓厚!你怎么配!” “从现在起,本天凤全都接收了!” 她正喜不自胜地把玩著那些珠子,忽听窗外“咯啦”地发出一声响动。 “谁!” 云白莲神色一肃,立刻衝过去推开窗。 迎面扑来一阵夜风,吹得她打了一个哆嗦,窗外月色如水,明晃晃照亮了院子,並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喵——” 一声猫叫传来,伴著树从里沙沙的声响。 云白莲神色一松,关好窗重新回到桌前,將铜镜端端正正地放回木匣,藏进床底。 回头再看那一大堆珠子,她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 “有了这么多气运,明天祭典,我就是天凤云白莲惊艷整个梁国的时刻!” …… 第二天,大梁皇帝率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齐聚祭天坛。 大梁国的天坛位於皇城最热闹的街区中央,以便每逢祭祀万民同祭,以彰显从皇室到百姓上下一心对苍天的礼敬。 尤其是这一次的祭祀典礼,是为了两江来年的风调雨顺,关於整个大梁的民生。 因此朝庭早早就发了通告,临近吉时,百姓已蜂拥至祭天坛外围专供观瞻的空地,人山人海。 云清清推掉了祭天的任务,站在皇室宗亲的位置。 摄政王是地位最高的亲王,她自然站在最前头,足以把祭天台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时已至初冬,北风猎猎,忽地一阵怪风逆著北风捲来。 云清清转头看去,就见芷萝红裙跟长发齐齐飞舞,坐在不远处的宫墙上朝她边挥手边笑。 山鬼姑娘张扬又妖嬈地坐在那里,文武百官加上禁军守卫足有上千人,却除了云清清外没有一个发现她。 云清清朝她微微点点头,收回了视线。 洪亮的钟声鸣起,吉时到。 云白莲穿著华丽的祭祀礼服一步步走上祭天台,展开长长的祝词开始祈祷。 这祭天坛加上整片广场的结构都特殊,站在中央的人/大声讲话,能够让整个广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云白莲这几日为此刻苦练了许久,华丽端庄的礼服、祭典庄重的氛围、加上她本就格外甜美的嗓音加持,当真有了几分仙姿玉骨似的,令全城百姓心生仰慕钦羡之情。 若不是此刻严禁喧譁,百姓们怕是早就声声讚嘆起来了。 顺利地念完祝词后,云白莲在礼官的指引下倒酒,祭拜天地。 她在倒酒前,悄悄將藏在衣袖里的气运珠尽数捏碎。 不过片刻,外围的百姓忽地悄然骚动起来。 “这是什么?” “咦?哪来的这么多蝴蝶?” “这都已经入冬了啊,怎么还会有蝴蝶出现?” 这会儿祝词已念完,按礼制也不用噤声了,因此低声的骚动很快就如涟漪般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发出惊讶的声音。 只见那些蝴蝶越过眾人的头顶,翩翩地朝广场中央飞去,最终围绕在云白莲的身边,上下翻飞起舞。 一开始是几十上百只,隨著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嘖嘖惊奇之声,蝴蝶的数量越来越多,竟有成千上万只蝴蝶,以云白莲为中心,在阳光下泛著繽纷的色彩,盘旋成一道世人从未见过的奇景! 云白莲嘴角高高扬起,缓缓抬起双臂,高呼道: “神跡!这是神跡!” “上苍佑我大梁!百姓有福了!” 片刻的寂静后,整个广场轰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上苍降下神跡了!” “太子妃娘娘是天凤!是我大梁之幸!” “是太子妃娘娘带来的神跡!” 连文武百官都按捺不住,跟百姓一起齐声欢呼起来。 皇上更是龙顏大悦: “好、好啊!我大梁有天凤,是祖宗保佑!上苍赐下的造化!” 云清清眸色清冷,转向宫墙上那抹身影。 只芷萝已经站起身,面带讥讽地看向振臂高呼的云白莲,抬起了手。 阵阵雷鸣般的欢呼声中,忽然混进一股不寻常的杂音。 起初还没有人注意到,但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终於有人猛地转头看去,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第173章 祥瑞扑天盖地,皇上笑得最大声 只见天边出现黑压压一片云,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还伴隨著无数鸣叫声。 直到那片云压到头顶,文武百官和百姓终於看清。 “是鸟!” “嘶……这么多的飞鸟,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见!” “怎么会来这么多的鸟?” 无数只鸟如黑云压境便飞过来,令广场上的人群有些骚动不安。 云白莲也嚇了一跳,心道之前气运引来的都是蝴蝶,怎么这次突然出现了这么多飞鸟? 莫不是有什么古怪? 突然百官中有人高呼道: “百鸟朝凤!这是百鸟朝凤啊!” 人群猛然惊醒,再次爆发出欢呼声。 “原来如此!是百鸟朝凤!” “可不是么!太子妃是天凤,这些鸟当然都是为太子妃而来的!” “这可是史书上都从未有过记载的祥瑞之兆啊!” “太子妃任祭祀官,就有如此祥瑞现世,我大梁百姓有福了!” “太子妃真乃神女!” “前有彩蝶献舞,后有百鸟朝凤!天凤佑我大梁!” 人群中本就有云白莲安排好的人,但此刻甚至不需要房间引导,百姓就已经把太子妃捧上了天! 文武百官也被这样的场景震撼,这一刻台上的云白莲,在他们眼里真的就如神女一般! 皇上已经乐得合不拢嘴,哈哈大笑著,开始盘算祭祀结束后如何赏赐太子妃了。 太子禁足也有一段时间了,借这个时机解除禁足,想来定是顺应民心。 云白莲听著台下震天响的欢呼和礼讚声,只觉得人都要飘起来了。 她张开双臂,迎向鸟群飞来的方向,高呼道: “彩蝶献舞!百鸟朝凤!这是千年不遇的祥瑞之兆!” “能將祥瑞带给江山社稷,是身为天凤不可推卸的责任!” “天佑我大梁!” 台下人群齐齐抬头,振臂高呼: “天佑我大梁!” 就在群情振奋,不停地高呼之时,那鸟群也已飞到了祭坛上空。 却见鸟群如恶虎扑食般,直奔那些蝴蝶而去! 一口一个,毫不含糊地捕食蝴蝶! 成千上万只鸟,每张嘴吞掉一只蝴蝶,顷刻就把成片的蝴蝶一扫而空! 云白莲瞪大眼张著嘴,呆在原地。 这不对啊?为什么同样用气运招来的鸟群,要捕食气运招来的蝴蝶? 她愣神的功夫,台下人群也发觉了不对。 尤其是离得近的文武百官,纷纷露出跟云白莲一样的表情。 毕竟刚刚才说过蝴蝶献舞是祥瑞之兆,这一转眼祥瑞就让另一群祥瑞给吃了,怎么想也有点说不过去…… 皇上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云白莲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心里急的不行,脑子飞快地运转想找个说辞混过去。 还真让她给找到了。 她用庄严的声音振臂高呼道: “无须惊慌!” “昨夜我梦中已得仙人指点,这些蝴蝶本就是给祥瑞之鸟准备的食粮!” “这正预示著我们大梁的百姓,明年粮食大丰收,再不用担心缺粮少食了!” “这,才是真正的祥瑞啊!” 她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人群顿时再次爆发出欢呼! 皇上和百官也重新绽放了笑顏! 没错,这次祭天本就是为了求五穀丰登,上天定是以蝴蝶来寓意食粮,这是真正的祥瑞! 然而就在所有人抬头高呼“祥瑞”的时候,天上突然成片地开始往下掉落如稀泥一样的浊物。 云清清默默撑起了伞。 其他人可没有准备,他们正喜欢顏开地欢呼呢。 於是,那成片成片的浊物就劈里啪啦地砸在了每个抬头望天的人的脸蛋上、脑门上、鼻头上…… 还有无数张大的嘴里。 “嗯?什么东西?” “下雨了?” “这……这什么味儿啊?” “呸呸呸,这雨点怎么臭哄哄的?” 祭天台上、百鸟中心的云白莲首当其衝,整个人都傻掉了。 人群一开始並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突然有人指著鸟群,骂道: “格老子的!是这些鸟拉的粑粑!” 场面“轰”地一下就失控了! 许多人发现自己脸上鼻子上嘴里的竟然是鸟屎,当场倒吸凉气,然后又因为味儿太大,“呕”地一声噦出来。 这一声声的,又带起附近更多人的生理反应,一顿狂噦。 外围的百姓抱著头、捂著口鼻朝外狂奔,一鬨而散! 四处还不停地响起“呸呸呸”的声音和叫骂声。 “什么天凤?我看分明是癩蛤蟆精!” “奶奶个腿儿的,骗老子说是祥瑞!你家祥瑞是鸟粑粑啊!那我家茅坑里祥瑞更足你去不去游一圈啊?” “还鬼扯什么梦中仙人指点!那仙人指点你好好接著这批鸟粪了吗!” “太子妃这分明是满嘴胡话,心里不敬上苍,惹怒了老天爷吧!” “完了完了,要是老天爷生气,降下大灾难,那可怎么办啊!” …… 皇上面无表情,威严地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排,脸色已经黑透了。 李总管手忙脚乱地拿自己的外袍撑开,替皇上遮挡开扑天盖地落下来的“祥瑞”,一边高喊著“护驾”。 云清清离得近,默默递过去一把伞。 李总管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但一抬眼看见摄政王妃手里还举著一把伞,浑身乾乾净净一点没沾上脏东西,他表情呆了一瞬。 只是这会儿他也没空去想那么多,赶紧把伞给皇上撑开,自己只能狼狈地拿衣袖挡住眼睛,以免被“祥瑞”给呼上,其他的根本顾不过来了。 皇上脸仍绷得跟石头一样硬。 云清清悄悄观察,发现皇上的脸时不时抽搐一下,衣袖也在微微颤抖,估计是拳头已经捏硬。 她突然想起来,皇上刚刚可是抬头笑得最大声的一个…… 云清清:…… 难怪到现在皇上一个字也没说过。 ……太惨了。 当什么也不知道吧。 云清清转头看向宫墙,芷萝坐在上面,捂著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皇上绷著脸大手一挥。 李总管立刻会意,当即拉当声音高喊道: “摆驾回宫!” 这一声可算给文武百官下了赦令,眾人赶紧跟在皇上后面,逃离事故现场。 只留下高台上的云白莲,捂著脸疯狂尖叫逃窜。 她眼睛都被“祥瑞”给呼死了,一脚踩到台阶。 第174章 满天的祥瑞追著太子妃回府了! 云白莲从台阶上一路滚到了下面。 文武百官忙著抱头逃离,各种“呸呸呸”,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 只有落在最后的几个人看到,但在他们眼里,那简直是一坨巨大的鸟粪,从上至下滚下来。 正朝著自己的方向。 几人嚇得嗷嗷叫,逃离得更快了。 满地的鸟粪奇滑无比,时不时还有人滑一跤。 好在大家都一样狼狈,谁也顾不上笑话谁。 满心全是咒骂,太子妃太不是东西了! 等云白莲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抹掉糊著眼睛的“祥瑞”,人都已经走/光了。 鸟群仍在她头上盘旋飞舞,大片的“祥瑞”也仍在不停地朝她降临。 云白莲心態崩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又马上噦了。 她狂吐一阵,再不敢停留,赶紧闭上嘴抱著头,就想找自己的马车钻进去。 然而刚跑了两步突然想起来,早上她是先乘马车去了宫里,再跟皇上和百官一齐步行来到祭天台的。 现在马车还在宫门口,她根本没得乘! 她像一只过街老鼠似的,抱头乱窜逃离广场,想赶紧找个人家避一避这铺天盖地的“祥瑞”。 然而,全城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刚刚跟著遭了殃,一看清她这身祭天的吉服,立刻认了出来。 他们心里都要恨死这个太子妃了。 家家户户“咣当咣当”地关严了门窗,把她孤零零地留在街上。 还有心眼子愣,不怕得罪太子妃的,关上门之前还要破口大骂: “滚!你坑的老子还不够吗?” “还不滚回你的太子府去!” “少特么沾老子的边!” “什么狗日的天凤,我看是天屎!” 还有阴阳怪气的: “哟,这不是天凤嘛?你躲什么呀?这可都是你招来的祥瑞,且得好好接著呢!” 云白莲又急又气,但连还嘴都做不到。 因为不敢张嘴。 她只得狼狈地朝太子府狂奔,眼泪和著祥瑞糊了一脸。 而鸟群契而不舍地跟在她身后,成了一道奇景。 远离鸟群后,百姓重新打开门窗,朝著她离开的方向一个劲地“tuituitui”! “真晦气!” “她要是天凤,那我都能当菩萨!” 太子府。 萧子睿还在禁足中,皇上为了做足姿態安抚民心,特地连祭天仪式都没准他参加。 他无可奈何之余,心中也抱有期待。 因为云白莲向他保证,今日將有神跡,到时皇上龙顏大悦,一定会解除他的禁足。 不久前,他看到无数蝴蝶从府上空飞过,立刻大喜地跑到院中。 府上下人也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抬头观看,欣喜地奔走相告。 “定是太子妃召唤来的神跡!” 管家见到萧子睿,赶紧跑过来报喜。 萧子睿点点头,心头大喜。 毕竟他早就见过云白莲被彩蝶环绕的一幕幕,这次若是能当著全城的面,召唤如此庞大数量的彩蝶,那不是神跡又是什么! 想来自己马上就能被父皇召唤入宫了。 不但要解除禁足,还能得到嘉奖! 果然,娶天凤为正妃是最正確的选择! 萧子睿目送彩蝶远去,正要回书房安心等待,突然头顶又响起无数鸟鸣。 他抬起头,就见“呼啦啦”的鸟群飞过去,成千上万数都数不过来! 鸟群前进的方向,也正是祭天台的方向! “这……难道……”管家怔怔地看著鸟群,隨即大喜道,“太子殿下,这莫不是传说中的百鸟朝凤!” 萧子睿心头一跳,大喜过望。 “没错!这就是百鸟朝凤!” “不,这是万鸟朝凤!” 这一次的神跡,可比那些蝴蝶更要震撼! 这是天大的祥瑞! 今天过去,倒要看看谁还敢质疑,他这个太子的正妃就是天凤! 也让云清清那可恶的女人看看,她怎么可能比得上天凤! 萧子瑞哈哈大笑,朗声吩咐道: “来人,摆酒!” “就摆在这院子里!“ “本宫要等太子妃归来,给她庆功!” 管家立刻搬来椅子让他先坐下,然后带著下人张罗起来。 萧子睿品著小酒坐在院中,看著鸟群好半天才尽数远去,连日来受挫的低沉早已消失无踪,只剩抑不住的雄心壮志。 摄政王又怎么样?他萧长珩再有本事,身边也没有天凤! 只有得到天凤辅助之人,才是真龙! 萧子睿心情大好之下,一杯接著一杯喝下肚,不多时已微醺。 就在这时,鸟群自远去的方向,又重新出现了。 “嗯?”萧子睿端著酒杯,眯起眼。 管家定睛看了一会儿,喜道: “殿下,是刚刚飞过去的鸟群……” “什么鸟群!那叫祥瑞!”萧子睿瞪了他一眼。 “哦对对对,是那些祥瑞、祥瑞又飞回来了!” 管家赶紧改口陪笑道。 “正是朝著咱们府的方向!定是老天爷见太子没有到场,要把祥瑞在咱们府上、在您面前再上演一遍呢!” 萧子睿將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仰天哈哈大笑。 眼看著满天的“祥瑞”將头顶笼zhao,他顿时感觉自己站到了人生巔峰! 父皇你看到没有! 祥瑞奔著我来了! 祥瑞都没跟著你回宫,而是直奔我太子府来了! 想必你现在肯定后悔將我禁足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子睿哈哈大笑。 “哈哈哈咳咳……什么东西?” 萧子睿被凉嗖嗖的东西呛了一下,一顿咳嗽,赶紧倒了杯酒灌进嘴里压一压。 “嗯?这酒怎么变味了?”他疑惑地看向杯子。 但这疑惑並没有持续太久。 劈里啪啦…… 桌面上突然多出来的青色的、土黄的、五顏六色稀泥样的东西。 萧子睿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什么,猛一抬头。 然后被自天而降的鸟屎砸了一脸。 他当场噦了。 “呕……呸呸呕呕……” 管家和下人们也都被砸懵,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还是管家反应快: “哎呀!怎么会这样,太子殿下快回屋躲躲!” 萧子睿抱头就窜回了屋里。 他一把扯/下沾满了鸟屎的外袍丟在地上,坐在桌边狠狠地用茶水漱了好一会口,这才缓过劲来。 正要吩咐人备水沐浴,云白莲大哭大嚎著跑进了院子。 “太子哥哥呜呜呜……” “太子哥哥快救我……” 萧子睿皱眉抬起头看过去。 云白莲衝进了屋子。 她头上脸上、浑身上下,全是粘粘糊糊的祥瑞,无比精彩。 萧子睿“嗖”地蹦起来就往后退。 “你、你別过来!” 云白莲哭声一顿,脚步却停不下来,继续向他跑了几步。 “滚远点!你这身上全都是屎!” 萧子睿从小到大哪经歷过这个,当场就破防大吼大叫。 云白莲一个激灵急停。 然而她脚底下沾满了鸟屎,动作停了人却顺著惯性直往前滑。 萧子睿猛地闪到一边。 云白莲“pia嚓”就摔了个狗吃……祥瑞。 她趴在地上再也绷不住,哇哇大哭。 萧子睿终於从各种震惊噁心中找回了理智,喊下人把太子妃扶起来,带她去更衣沐浴。 鸟群在太子府上空盘旋了好一会儿才散,萧子睿和云白莲也终於收拾乾净,重新坐到一个屋子里。 萧子睿这会冷静下来,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还抱著一丝期待。 云白莲嘴唇哆嗦了一下,犹豫著不敢开口。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今天的事。 门外突然响起宫里太监细长的声音: “圣旨到!太子、太子妃接旨!” 萧子睿心口一跳,满怀期待地看向云白莲: “白莲,是父皇要奖赏你、解除我的禁足了对不对?” 第175章 双双禁足,一个月变半年 云白莲脸色一白,闭口不语。 她也不知道皇上颁了什么圣旨,但肯定不是解除太子的禁足。 萧子睿全然不知,急切地起身出去接旨。 云白莲战战兢兢跟在后面。 等到太监宣完圣旨,萧子睿傻眼了。 圣旨上说…… 太子妃云白莲祭天时心不诚,触怒上天降罚! 太子妃被禁足半年,无召不得出! 圣旨上还说…… 太子德行不佳,管教无方,才令太子妃做出这种事,惹得天怒人怨! 为了让太子反思,禁足半年! 还说让太子和太子妃诚心悔过,好自为之! 太监宣完旨,看著石化在当场的太子,摇摇头嘆了口气: “太子殿下,接旨吧!” 萧子睿浑浑噩噩接了旨,送走了宣旨太监,如丧考妣。 “太子哥哥……”云白莲小心翼翼地拉著他的袖角,想要哄哄他。 啪!!! 萧子睿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都是你这个废物连累本宫!” “你到底做了什么?竟惹得天怒人怨,害我被禁足半年!” “我竟然相信你的鬼话!我看你就是个笑话!” 原本禁足期只有一个月,现在生生延长到了半年,还落得个德行不佳的风评,他快气炸了。 云白莲捂著脸“哇”地一声哭著跑掉了。 萧子睿冷冷甩袖: “传我命令,即日起太子妃不得出自己房间,让她好好给我思过!” 云白莲刚跑回房间,就接到了禁足的通知,房间外面被侍卫给看守了起来。 她傻眼了。 才被皇上下旨禁足不得出府,但好歹太子府大得很,处处是景天天逛都不至於腻,本不算难熬。 但这回但自己房门都不能出了! 云白莲一气之下摔了好些东西,趴在床上嚶嚶嚶地哭了一会儿,又猛地坐起来。 她突然想起,自己从祭天台那么高的台阶上跌倒,一滚到底,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云白莲赶紧活动几下,又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 居然连个淤青都没有,毫髮无损! 她心中突然一亮。 从那么高跌下来还没事,这不正说明自己的气运还在吗! 所以这场灾难,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肯定是有人故意害她! 但她现在说什么,太子肯定都不会信了。 云白莲有些沮丧,不过又一想,只要能证明自己的气运没有问题,太子哥哥肯定会明白的! 她立刻从床底拿出木匣,再次取出了那面铜镜。 看著上面溢出的晶莹气运之珠,云白莲暗暗捏紧了拳。 得赶紧先哄好太子哥哥,然后才方便把母亲找来,让她去找那位大师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害自己!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芷萝捂著肚子在半空滚来滚去,笑得直不起腰。 “你是没见著,老百姓骂起那个云白莲多有创意……还天屎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云清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无语地看著她: “所以,这就是你提醒我一定要带好伞的理由?” 她面前还摆著从云白莲那里偷换出来的铜镜,看到这东西, 她就已经明白云白莲打算如何展示“神跡”了。 芷萝打包票说这事儿交给她,云清清知道她的本事,也就放心地让她去干了。 没想到…… 回来的路上,李总管还追过来悄悄问她,为啥未卜先知地带了伞。 她心知这是皇上想套她话,一本正经道: “我出门就是习惯带伞啊,晴天遮阳雨天挡雨。” “呃……那您带一把就够了,怎么还带了两把呢?”大太监显然不太信。 云清清嘆了口气,幽幽道: “另一把是给我家王爷带的啊,都习惯了,现在他人在遥远的西北,我这不是一时还没改过来么。” “……原来如此,摄政王夫妇真是伉儷情深啊!” 李总管深信不疑地回稟去了…… 云清清收回思绪,压著唇角抿了口茶。 “喂喂!”芷萝凑到她面前。 “你不会觉得我干得有点过火吧?” “是有点缺德。”云清清竖起大指。 “干得漂亮!” 芷萝终於笑够了,收敛神色看向桌上的铜镜。 “这邪门的玩意,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处理过了。”云清清淡声道,“之前不管是谁用它偷取了別人的气运,都会用自己未来的气运如数还回去。” 芷萝嘖嘖地感嘆: “厉害了,那云白莲这辈子有没有那么多气运啊?怕不是下辈子都还不完!” 云清清没什么波动: “她自己还不清,这些孽债除了下辈子继续还以外,还会延伸到她的子孙后代身上,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终结。” “哦对了,还有她的结髮夫妻,自然也会受牵连。”云清清扬起唇角。 “所以说啊,”芷萝嘆道,“多行善少作孽才是人间正道。搞那些歪门邪道看起来一时获利,其实是得不偿失的愚蠢之举!” “好啦,我回天命阁忙去啦,有事记得召唤我,隨叫隨到哦。” 芷萝跟云清清已经签了契约,千里之外都能感应到她的召唤。 她的身形化做一道烟离开了。 那一日过后,全京城都传开了太子妃的事跡。 朝堂上弹劾太子妃的奏摺也雪片似地堆起来,比起当初弹劾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这些奏摺一时间也还没到皇上手里。 因为皇上又被气病了。 可能不光是气的,还因为当时笑得太开心,嘴张太大接了不少“祥瑞”。 总之皇上这几天是食不下咽,动不动就想吐,他还拉肚子。 可给太医急坏了,各种调理滋补的药想方设法地给他灌,这才好歹没把人给饿坏了。 这一天,皇上正遵医嘱躺在龙床上静养,皇后来了。 她本该在寺庙清修,但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后也坐不住了。 她身后还跟著云白莲。 皇上一看云白莲,气得都从龙床上坐起来了。 “你来做什么!难道朕的旨意你都要违抗吗!还不滚回去禁足!” 皇后朝云白莲使了个眼色,快步走到龙床前,给皇上见礼。 云白莲规规矩矩跪下: “儿臣见过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息怒,您的龙体要紧!” 皇后也说道: “陛下保重龙体,太子妃是臣妾找来的,陛下恕罪。” 满朝皆知皇上对皇后最为敬爱和倚重,所以皇后亲自去太子府上带云白莲入宫,不会有人阻拦。 果然,皇上一听是皇后的意思,脸色总算缓和了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带她来又是什么意思?” 皇后嘆了口气,说道: “听闻祭天当日,太子妃受惊从祭天台上跌了下来。” 皇上一愣: “还有这等事?朕怎不知……” 他说到一半又闭了嘴,想起当时那个状况心里就来气。 他这个真龙天子都自顾不暇了,谁还有空去注意太子妃摔没摔! 不过心里这么想,当著皇后的面话却不能这么说。 皇上绷著脸道: “太子妃可有摔伤?” 皇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正色说道: “据当日走在最后的几个大臣说,太子妃从最顶层的台阶重重跌落,直跌到最底。” “当真?”皇上看向云白莲的目光变成了审视。 第176章 西北战报,摄政王殉国! 这看著挺好的,也没缺胳膊少腿啊。 皇后点点头: “没错,但太子妃却毫髮无损。” 皇上双眼微微瞪大,陷入了沉思。 “陛下,”皇后找准时机说道,“太子妃若真像传言所说的,触怒上天降罚,那上天怎会让她自那么高的地方跌下去,还能毫髮无损?” “此事定有蹊蹺。” 皇上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是说……有人故意害太子妃?” 皇后凝重道: “若只是要害太子妃,那虽然可恶,但还算不得大事,但偏偏挑在祭天时出事,就怕对方针对的,是咱们大梁的江山啊!” 皇上倒吸一口气: “查!给朕严查!咳咳……” 他这下怒从心头起,又咳嗽了半天,嚇得太医赶紧又是顺气又是劝皇上保重龙体。 “宣……宣国师!”皇上总算喘过气来,立刻就要宣国师覲见。 毕竟这又是蝴蝶又是鸟群的,全是些怪力乱神的事件,普通官员哪有本事查这个。 “等一下!”皇后出声阻止道,“陛下忘了?国师前些日子行岔了气,还在闭关修养中。” 皇上这才想起来,大概正是摄政王去景国借粮那几日,国师原本已经出关了,可不知为何突然又吐血,说是行岔了气得闭关。 他有些不悦: “这老头,最近越来越不靠谱了!是不是年纪太大了,该退位让贤了啊!” 皇后连忙道: “陛下,既是怪力乱神之事,倒也不急於这一时,国师想来也快出关了,等到时候再让他彻查也不迟。” “如今当务之急,是不能任由百姓肆意詆毁太子妃,她这天凤之命可是国师算出来的。”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经她这么一说,皇上也沉吟起来。 如果太子妃確实是天凤,她的气运没问题,那將来迟早是要水落石出的。 这么一来,若现在迁怒於她…… 殿外突然有人高声稟报: “陛下,西北军传令兵求见,说有紧急军情呈报!” 皇上神色一凛,立刻道: “宣!” 一个小兵满身风霜衝进来,扑通一声跪下: “启稟陛下!西嵐二十万大军联合蛮族突袭临业城,摄政王率军迎战,万军中斩了敌將首级,以少敌多大退敌军!” 皇上鬆了口气,刚想说摄政王好样的,却听传令兵带著哭腔道: “但……摄政王大人遭人暗算,心口中箭……殉国了!” “你说……什么……”皇上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摄政王大人……殉国了!”传令兵声音哽咽。 “噗——” 皇上一口血喷出来,昏了过去。 皇后立刻衝到床边,一边扶皇上躺下一边主持大局。 寢殿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云白莲也震惊至极,跪在原地怔怔地看著眾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忙成一团。 但她心头很快就涌起一阵暗爽。 太好了,可真是老天有眼! 云清清的靠山,倒了! …… 摄政王府。 自从有芷萝镇守天命阁,云清清就轻鬆了许多,不用每日起早贪黑地给人算卦了。 当然,有些比较棘手的事件还是需要她亲自出马,芷萝把握得很好,从没出过乱子。 每日收到的愿力丝毫不减,反而平衡增长著,於是云清清有时间就在院內打坐修行,积累灵力。 “小姐不好了!”巧儿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脸色十分不妙。 “怎么了?”云清清睁开眼,“喘口气慢慢说。” 巧儿气喘吁吁地抓住她的胳膊,焦急道: “宫里来人传话让您快些去,说是、说是西北突发战事,摄政王大人殉国了!” 云清清心口猛地一紧,漆黑双眸瞬间变了顏色。 “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的眼睛……”巧儿嚇坏了,心道莫不是王爷没了,给小姐的打击太大,她急出病来了。 云清清看清身上那条特殊的因果线,放下心来,收起差点失控的灵瞳,双眸恢復了原状。 她站起身,拍了拍巧儿的手: “没事,我去趟宫里,你好好看家,別担心。” 巧儿看著她平静地出门,急得来回踱步。 “怎么办,听说人受到大的打击,越是平静其实越是不妙!” “小姐看著没事,心里定是要难过死了吧,她可千万別想不开呀……” …… 云清清火速赶到了皇宫。 摄政王殉国事关重大,寢殿外已站满了朝中重臣。 看见云清清出现,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瞬间都闭了嘴,面色各异地悄悄打量著她。 云清清对所有人视而不见,径进直了皇上寢殿。 只见皇上虚弱地靠在床头,面色痛苦又疲惫,时不时咳嗽著,太医小心翼翼侍立在一旁。 这寢殿里除了皇后、二皇子端王、四皇子齐王,还有萧子睿和云白莲也都在,云清清眯了眯眼。 “太子妃,你总算来了!”皇后见到她,微微皱眉道,“摄政王以身殉国,满朝文武都知道儘快赶来,你身为他的正妃,怎么反倒最后一个到?” 云清清面无波澜看了她一眼: “我申时三刻接到的消息,现在是申时四刻半,若其他大臣也是仅在一刻半的时间內就赶到了,那確实是我慢了。” 皇后没想到她竟然能记得接到消息的时间,当场被噎得没话说。 端王和齐王却默默对视了一眼,面露深意。 他们可都是申时刚过就有宫人来报信了,王妃作为摄政王的未亡人,不该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吗? 都是在皇家长大的,两人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关窍,不由得心中冷嗤。 这一看就是皇后的手笔。 但就算摄政王妃不任她拿捏,把有人故意拖著让她最后一个到的事捅出来,以父皇的作派,他也不可能追究,下皇后面子的…… 哪知皇上身子猛地挺直,勃然大怒: “什么!报信的人竟敢故意拖延,耽搁摄政王妃入宫的时间!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 “把人给朕拉出去,杖毙!” 眾人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皇上却再次猛咳起来,整个人几乎昏厥过去。 眾人终於明白过来,皇上这是因为失去摄政王,太过悲痛了啊。 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迁怒。 “慢著。”云清清突然开口了。 “陛下,传信的宫人只会上面说什么,就按著办什么,摄政王去世这么大的事件,宫人怎么可能自作主张故意拖延呢?” 眾人:…… 摄政王妃可真勇。 但现在是你丈夫殉国了哎!你还有空去想这些?这有点不靠谱了吧? 而且这要是惹恼了皇上,你就不怕被迁怒吗…… “咳咳……”皇上又是一阵猛咳,看著她,面色忽地悲伤不已,“皇弟妹说得没错,是朕太过悲痛,处罚得过重了……” “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云清清严肃地说道。 “……什么?”皇上被她说得有些发愣。 云清清面不改色: “我是说,传信的宫人肯定不敢故意拖延,那可能就是上面有人下达命令时,故意摆我一道。” 皇上:“……” 眾人:“……” 云清清:“皇上既然要罚,不如就彻查清楚这事到底谁的主意,一併罚了吧。” 萧子睿最先绷不住了,他禁足还没解除,这次是特例,所以一直都低调行事,刚刚没有开口。 但这会实在忍不住皱眉: “许是宫人搞错了而已,不过一点小事,摄政王妃犯得著抓著不放么?怎么皇叔殉国这么大的事,都不见你有丝毫悲伤?” 云白莲瞅准时机也幽幽地开口: “该不会是皇婶心里根本就没有摄政王皇叔,才会不顾皇上龙体,拿这些细枝末节来烦扰皇上吧?” 第177章 西北没有传过战报! 云清清一看这两人居然还不长记性,那可怪不得她了。 她箭步上去“啪啪”两巴掌就甩在了萧子睿和云白莲的脸上。 “摄政王可是你们的长辈!你们竟在本皇婶面前咒他没命?敢再说一句试试!” 萧子睿没想到她在皇上面前,连自己的脸也敢打,气得昏了头当场就想动手打回去! “太子!”皇后冷喝道。 萧子睿一个激灵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场合,心头憋屈得要命。 他拉著云白莲扑通一声给皇上跪下了: “父皇!儿臣不过是说出了摄政王殉国的事实,是摄政王妃她自己不肯承认现实,竟然还对儿臣和太子妃动手!请父皇给儿臣作主!” “咳咳……”皇上只觉得自己快要只出气不进气了,指点著他哑声喝道,“你、你给我住口!” 萧子睿:“……” 他到底哪里又说错了! 皇上重重喘了两口气,无力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摄政王妃刚刚得知噩耗,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有情可愿,哪个再用皇弟殉国之事去激她,休怪朕不客气!”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萧子睿一眼,赶紧安抚皇上: “睿儿其实也是太过震惊和悲痛,一直没能顾及皇弟妹的感受,他已知错了。” 萧子睿总算明白过来,赶紧俯首认怂: “儿臣知错了!” 端王齐王在一边面无表情,心里兴灾乐祸。 父皇分明是爱屋及乌,悲痛之余也生怕云清清伤心过度,恨不得哄著她呢,这个时候找她的麻烦,太子这脑子是进水了吧! 皇上总算顺过气来,朝云清清招了招手: “弟妹啊,朕已派人去边境接皇弟回来,你节哀顺便……” 嘴上说著节哀,他自己已经老泪纵横,哽咽得说不下去。 云清清嘆了口气,暗暗掐了个诀丟过去,免得这老皇帝悲伤过度出了什么事。 眼看著皇上的脸色转好,她这才再次开口。 一开口又是语出惊人: “皇兄先別忙著伤心,摄政王其实还活著。” “什么!”皇上这一嗓子极为响亮,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咳!”他也发现自己身上好像突然又有了力气,清清嗓子才继续道,“弟妹啊,我知道事发突然,你难以接受,其实我也不希望是这样啊……可是边境的急报已经送来了,怎会出错……” 云清清垂眸想了想: “边境的急报许是事出有因,陛下不是已经派人去了吗?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我只是想提醒陛下別太伤心,务必保重龙体。” 她只担心萧长珩回来后发现,自己最敬爱的长兄病得爬不起来了,到时他又得难过。 皇上垂泪道: “弟妹所言甚是,你也要节哀,有什么难处隨时跟皇兄讲。” 云清清:…… 敢情刚刚她说的话,这老皇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嘆了口气: “摄政王真的还活著,皇兄就算不信,可否將丧葬事宜推后几日,免得等他回来不好收场。” 摄政王如果真的薨了,那可算是国丧,眼下这事一旦坐实了,最后尷尬的是皇帝这些人啊,她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但皇上显然不领情,还以为她是无法接受才这么说。 “这些事就无须弟妹操心了,朕看你也累了,先回府好生歇息吧,后续事宜自有皇家安排。” 云清清:…… 算了。 她不再多言,被皇上皇后妥善安排人护送,塞进马车送走。 马车里还有皇后派来的两个宫女,说是怕她想不开出什么事,这几日就隨行伺候著。 等到马车出了宫,云清清看著规规矩矩坐在对面的两个宫女,揉了揉眉心。 “王妃娘娘节哀啊,王爷一生守护大梁,下辈子肯定洪福齐天,平安喜乐的!” “是啊王妃娘娘,王爷泉下有知,肯定也不愿见到你为他悲痛欲绝的。” 云清清:“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悲痛欲绝了?” 两个宫女:“……啊?” 云清清抬手掐诀,指尖闪著光芒在两人眼前一晃,两人就失去了知觉。 她拿出一张空白的黄符,皱眉看了一会儿,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玉瓶。 这里面装的是萧长珩的心头血,只剩最后一滴。 云清清没有迟疑太久,打开瓶塞將心头血滴在指尖,抹在额前。 那血跡片刻便隱入眉心,她指尖金芒大绽,快速在黄纸上画了个极为复杂的符。 云清清把这符纸贴在自己胸前,再次掐诀,一阵狂风卷过,瞬间就没了人影。 …… 西北边境。 临业城的主帅府邸议事厅中,聚满了將领,气氛凝重。 “常將军,到现在还没有主帅下落,这可怎么办?” “上一场仗虽然击退了敌军,但咱们也损失惨重,不管主帅在不在,咱们都得先想对策才是!” “还有一事,主帅失踪之事,到底要不要向朝庭匯报?若主帅回来一切还好说,若主帅一直不归,现在不报可就……” 常宗衍猛一拍桌子: “哎呀你们先別吵吵,给老子点时间想想!” 他心烦气躁地踱著步,想不出个头绪来。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 “什么人!” “有刺客!” “你是哪家的女子,竟突然出现在这军中重地!” 眾人纷纷惊讶地起身,出去看个究竟。 常宗衍心头火起,迈著大步衝到门外,喝道: “什么刺客,给老拿……王妃?!” 被一群守卫围在中央的,正是云清清。 守卫见常宗衍出现,正急著匯报: “常將军,这女人凭空出现在此,定是……什么?王妃?” 常宗衍一把掌拍在守卫后脑,给他扇到了一边,单膝点地: “属下见过王妃娘娘!” 他身后还有几人是参加了秋猎的,当场纷纷单膝行军礼: “见过王妃娘娘!” “呃……见过王妃娘娘!”其他人一看错不了,赶紧也跟上。 常宗衍看见王妃,心头其实有些发虚: “王妃……您怎么来了?” 云清清扫了眼周围的守卫,朝里面示意: “进去说吧。” 眾人进了议事厅。 云清清没有回答常宗衍的问题,先问道: “这边是什么情况?王爷呢?” “呃……” 常宗衍和眾將官面面相覷,说不出口。 云清清淡声道: “京中接到这边的急报,说摄政王战死沙场殉国了。” “什么!”眾人/大惊。 常宗衍更是气得直拍桌子: “哪个天杀的咒王爷死!老子把他的头拧下来!” 他在哪爆跳如雷,下面赶紧有人跟云清清解释: “王妃,王爷只是失踪了,我们本还没想好要不要传消息回京,怎可能报称王爷战死呢?” 云清清眯起了眼。 “他失踪了?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说到这个,常宗衍的气势一下颓了,闷声说了来龙去脉。 西嵐和蛮族那些联军来犯之时,摄政王为鼓舞士气,亲自上了他那匹特殊的战马,身先士卒斩敌无数。 眾將士只觉得战神归来,士气大涨,一时间气势如虹,以十万兵力对上敌方二十五万之多联军,竟杀了个难解难分。 但敌军数量优势实在大,西北军渐渐显出颓势,眼看就要溃败。 万分危急的时刻,摄政王一骑当先直衝进敌阵,如杀神附体一举斩了敌將首级! 当时常宗衍身边左前锋,就在摄政王侧后方,眼看著他身中数箭,急红了眼想要过去支援,却被混乱的兵流给衝散。 战场瞬息万变,敌军群龙无首终於溃退,但摄政王却在混战中失了踪跡。 常宗衍最后看见摄政王时,隱约看见右前锋衝到了王爷身边,如今右前峰苗元树也跟著失踪了。 常宗衍说完,垂头道: “是属下没有保护好王爷,属下罪该万死!” “这些放在以后再说,”云清清沉声道,“你们確定,没有派人往京城传过消息?” “绝对没有!”摄政王的所有部属都在这里,当即肯定道。 “知道了”云清清站起身。 “既然如此,我去把王爷寻回来,而你们……” “该好好查一查这军中的问题了!” 说罢,她大步走出门。 “哎?王妃……” 常宗衍等人哪能让她独自去找人,赶紧追著出了门外。 却哪还有王妃的身影? 第178章 相见 云清清刚离开不久,南征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议事厅。 “南將军!” “南將军回来了!” 眾人立刻迎上去,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仍然没有王爷的下落。 南征来不及说別的,立刻问道: “我听门外士兵说王妃来了?她人呢?” 南征肩负著统筹人马寻找王爷的重任,云清清来的时候他刚好不在,等他回来她已经走了。 得到眾將肯定的答覆,又將刚刚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后,南征长长吁了一口气。 “王妃说王爷没有性命之忧,定不会错!” “想来王妃只要找到王爷,定会立刻发出信號,我这就將寻人队伍分散到各方位,隨时注意特殊信號,以便及时支应。” …… 云清清直接催动神行符离开临业城池,一路来到周边最高的山巔,盘膝而坐。 她闭上眼,进入內景开启了奇门阵盘。 九星天盘、八方地盘、八门中盘依次展开,阵盘之庞大复杂远胜不久前那一次。 云清清心知这是因为萧长珩身负国运,命格极重的缘故。 也正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轻易直接以他的命数起卦,而一些寻常手段对他也不適用。 她很快锁定了一个方位,正要退出內景,突然心神一震,抬头四顾。 在三盘以外,无比巨大的阴阳神盘,正以不可动摇的姿態缓缓旋转。 云清清將神识分布到全部阵盘之上,观察了一会儿,试图捕捉刚刚神盘那一丝异样的感觉出自哪处,但再没有什么发现。 她不再纠结於此,收敛神识,睁开了眼。 云清清站起身,锁定刚刚卦象指引的方位,催动神行符,瞬间就消失在了山顶。 神行符瞬息千里轻而易举,只片刻的功夫,她就出现在了十余里外的一片山谷。 这谷地的地形错综复杂,怪石林立,四面悬崖高耸。 许是因这密不透风的悬崖遮住了寒流,这山谷里不似外面雪野那般冷得刺骨,竟还多少有些绿意。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前方视线不及处,有潺潺的水流声。 云清清迈步朝声音来源走去。 绕过遮挡视线的石林,眼前出现一眼清泉,顺著嶙峋的石阶汩汩流下,在远端的低洼处积成一汪碧青的寒潭。 她脚步停住。 萧长珩仅穿著一条褻裤盘膝坐在水边,身旁放著衣物和一副斑驳的银色鎧甲。 男人墨发鬆散地束在一侧,沿著肩头搭下,精壮的上身布满深深浅浅的旧疤,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著水光。 他正在清洗腰侧一道深深的箭伤,殷红的血缓缓渗出,衬得那张清雋的面容越发苍白。 云清清眉头拧了起来,快步走过去。 听到动静,萧长珩抬眸。 在看清来人的一瞬,他脸上的警惕尽数化成了错愕,整个人怔在原处。 云清清在他身前蹲下,伸手便要去检查那道伤口。 萧长珩下意识地一把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仓促地攥住了放在一旁的里衣,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云清清皱著眉抬头想要开口,却在对上他那复杂到完全无法解读的目光时,突然忘了原本要说什么。 四目相对,似乎风都静止。 她脑海中恍惚有一双眼与面前的重叠,细想却全无痕跡。 寒潭中忽有小鱼跃起,掀起一片水。 萧长珩猛地回神,扯过里衣披在身上,动作不见仓惶,耳根却抑不住地发烫。 “……你怎会在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隨意地问了一句,手上动作不停,就要去系腰间束带。 云清清按住他的手,向来清冷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恼意。 “不想留后遗症就別乱动!” 萧长珩动作一顿,迟疑著鬆开了手,安安静静地任凭她微凉的小手按在腹侧,不再抗拒。 云清清仔仔细细检查伤口,確认没伤及到要害,鬆了口气,从灵玉扳指中拿出伤药敷上,又用绷带拦腰一圈圈缠起来。 “好了。”终於包扎完毕,她吐了口气抬起头,就见男人正垂眸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冬日里呼出的白气,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尖凝成了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泛著细碎的光,映得那双比常人浓重许多的黑眸越发深沉。 见他不动,云清清抿了抿唇,从空间里拿出一整套衣袍和大氅递给他: “鎧甲不舒服,你穿这个吧。” 说著她就要起身去搭帐篷。 上次运粮路途中睡露天后,她回到京里就给空间里添置了好多东西,倒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只是还没等她站起身,头顶一片阴影已经压了下来。 萧长珩整个向她倾倒,头正正埋在她肩窝。 灼热的呼吸呵在颈间,云清清浑身一颤,伸手就想把他推开,触及之处却是一片冰凉的湿汗。 她动作顿住,轻轻唤了他两声,全无回应。 云清清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又拉过他手探了探脉搏,再看了看掌心,脸色有些严肃。 这人用寒潭水清洗身子时,应该是运了內力对抗寒气,所以刚才他浑身上下都是热乎乎的。 但这会儿他额头滚烫,周身却冰凉,还时不时地打著寒颤。 这人是发烧了。 她幽幽嘆了口气,扯出一条厚毯將他裹好,这才起身去搭帐篷。 去找平整空地的时候,云清清才发现地上有一具尸体。 这人穿的是跟常宗衍一式的鎧甲,显然也是萧长珩手下的干將。 尸体的心口插著一把长刀。 这刀她认识,比一般的长刀重上许多,正是萧长珩的配刀。 她不由得转头看了昏迷中的男人一眼,这才继续去忙。 萧长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睡在帐篷中,铺盖著厚厚的被褥,怀中有什么东西暖融融的。 拿出来一看,竟是个汤婆子。 帐篷外有篝火噼啪的声响。 他一时有些恍惚。 记忆中是她找到了自己,还帮他包扎,可现在这又是在哪里? 他隨即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怕不是烧糊涂了。 她此刻人应该在京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西北,还偏偏找到了自己? 第179章 你猜我信不信 她出现时穿的分明是平日里那一身,在这冰天雪地的西北显得极为单薄,想来是自己见得多了,梦里的她才也是平时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忽地又有些警惕。 这帐篷不是军中的式样,军中也从没有汤婆子这种东西,自己之前被困的那处根本没有出去的路,救他的人又会是谁? 想到这里,萧长珩凝神听著外面的动静,悄无声息地坐起了身。 目光落在旁边摆好的衣物上,又忽地一凝。 那是全套的衣袍,还有一条厚实的大氅。 分明跟梦里她拿给自己那套一模一样。 若……之前的记忆不是梦,那外面的人…… 他心口猛跳,撑著身子挪到帐篷边缘,一把掀开了出口的帘子。 几乎就在同时,熟悉的清冷声音淡淡响起。 “醒了?” 帐外不远处,少女守在火堆旁没有转头,正看著火候不停地在一口锅中搅拌,时不时往锅里面丟些东西。 临近黄昏半明半暗的天光下,周遭的一切都暗然失色,唯有那道纤细的侧影重墨浓彩,狠狠撞进眼底,刻在心头。 “你现在不能吹风,先关上吧。” 少女浅淡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萧长珩置若惘闻: “……你冷不冷?快把这个穿上!” 他回身扯过大氅,盯著她的目光有如实质般沉重。 云清清实在绷不住,转头瞧了他一眼: “说过了我外邪不侵,用不著,把你自己顾好就行。” 萧长珩:“……”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应了声“哦”,退回去默默换了衣衫,躺回去枕著胳膊望著帐篷顶发起了呆。 不多时,云清清端著一个汤碗进来了。 “条件有限,我把药材跟食物燉在一起了,反正进了肚都一样,你凑合著用吧。” 她把汤碗放在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多了,把这些吃了再休息一晚,就可以动身回去了。” 说完,她便要转身出去。 “清清!” 身后的人低低唤了一声,她的衣袖被拉住了。 云清清转过头,抿了抿唇: “你自己不能吃吗?” 萧长珩沉默,仍拉著她的衣袖不肯鬆手。 许是在病中的缘故,男人面色苍白得仿佛透明,只有脸颊泛著淡淡的红,平日里深沉莫测的黑眸此刻似乎泛著水雾,看著竟是…… 十分好欺负? 云清清:…… 她揉了揉眉心,转回身把他身后用被子垫高,让他斜靠著,又把碗端到手里,面无表情地舀起一勺药膳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萧长珩眉眼悄悄弯了弯,张口將勺子里面的东西喝进嘴里。 “唔……”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变得一言难尽。 云清清看著他几乎皱成一团的脸,挑了挑眉: “很难喝吗?” 她又舀了一勺,送到自己嘴边一口喝下。 “……”云清清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確实。” “不过良药就是苦口的啊,我保证配方绝对没有问题,喝了这个再睡一觉,明天就不没有大碍了。” 她看著他认认真真地说。 “……”萧长珩沉默了一下,忽地勾起唇,伸手去接药碗。 “清清辛苦了,我自己可以喝,你不是还有事?先忙去吧。” 他向她露出十分诚挚的笑,嘶哑的声音格外柔和,如轻风拂过落叶。 云清清眯起眼看了他片刻,突然眉眼弯起,笑眯眯道: “你猜我信不信?” 萧长珩面色一僵。 云清清把勺子递到他嘴边,十分和善: “我这个人呢,向来救人救到底,今天这碗药,我怎么也得看著你乖乖喝了。” 第180章 你一口我一口 萧长珩紧紧抿著唇,往后缩了缩。 “不是……”他面色复杂地看著她,“良药苦口我能理解,” “但你手里这个东西……它已经超出了苦口的范围吧……” 他有点怀疑,自己会被这碗东西直接送走。 云清清低头,看了看手里那碗浓黑中泛著些紫绿的“药膳”,眼中露出些许的怀念。 “我小时候生病喝的药也都是这样的,那时……” 她眉心困惑地蹙起。 是谁来著? 印象中,小时候不肯吃药闹脾气,总有人温声哄著她……却想不起那人是谁了。 既然忘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她不再纠结於此,想了想,直视著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这样吧,你喝一口我就喝一口,这样便不算你一个人吃苦了。” 她盘算著这人恢復得比预计要好,哄著他喝下半碗也该够了。 萧长珩黑眸微微瞪大,尚未来得及细想,一勺黑乎乎的药羹已递到了嘴边。 他喉结微微滚了一下,目光深深地看著她,到底张口把药喝了下去。 云清清说到做到,见他乖乖喝下药,自己也舀了一勺喝下。 她眉头忍不住拧了拧。 小时候喝的药,好像也没像这么难喝。 不过她的策略確实管用,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没过久倒也真把一药碗喝光了。 云清清伸出戴著扳指的那只手,握了握掌心。 再次摊开手心,上面多了两颗。 萧长珩伸手拿起一颗,看著她皱成一团的小脸,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原来你也……” 他话说到一半,忽见云清清脸色骤变,反手甩出去一张符贴在了帐篷顶端。 帐外响起一阵淒鸣。 萧长珩神色一肃: “什么人!” “你呆在这儿別动!” 云清清丟下这句话,就出了帐篷,厉声道: “滚出来!” “呵呵呵呵……”山谷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阴笑,“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不过是个ru臭未乾的小丫头!” 云清清目光锁定一个方向,片刻后,石林后走出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看著五官还算端正,偏生了双阴鷙的眼睛。 “原本贫道只是衝著摄政王来的,不过你这小丫头看起来也很美味呵呵呵……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偏要跟他在一起吧!” 萧长珩心口狠狠一紧,爬到帐口掀开帘子,正看见那道人拂尘一甩,数不清的黑雾竟从那拂尘中钻出,化作无数鬼影朝这边扑来。 四周顿时阴风大作,悽厉的鬼鸣声响彻山谷。 云清清面色沉凝,甩手八张符飞向八个方位凌空静止,她双手掐诀,那八张符立刻金芒大作。 眼看衝到近前的鬼影好似撞在一道看不见的墙上,撞击处竟发出嗞啦啦的声响,绽起金光伴著悽厉的鬼鸣。 首当其衝的那批鬼影当即被消灭了一片。 “八阳驱鬼符阵?”道人吃了一惊,看向云清清的眼神不再轻视,“敢问道友师出何门?” “谁跟你是道友!”云清清冷冷地看著他,“今天算你运气好,马上滚,永远別出现在我面前,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道人面色一顿,怒道: “小丫头別给脸不要脸,区区八阳驱鬼符阵只能挡厉鬼,我看你支撑这阵已经竭尽全力了吧!真当我看不出你在虚张声势?” 萧长珩见厉鬼丝毫冲不破符阵,刚稍稍鬆了口气,听到两人的对话又皱起了眉。 他仔细打量著云清清,果然发现她掐诀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他心口收紧,快速思考著该做些什么,耳边却响起云清清压低的声音: “你好好呆著,別碍事。” 萧长珩骤然捏紧了拳。 道人冷笑著抽出一把长剑,气定神閒道: “贫道只为摄政王而来,看在你还有几分本事的份上,今日我不与你为难,速速离开吧!” 云清清一言不发,面色却越发凝重,直接盘膝在原地坐下,手上的诀变幻了个样式。 道人冷笑: “看来你是不死心了!那就別怪贫道不客气!” 他抬手向前甩出一道符,念念有词: “震离坎兑翊赞扶將,乾坤艮巽虎伏龙翔——破!” 那符直直地撞在正前方的符阵上,发出“鏘”的一声锐响。 符阵毫无动静,仍在稳稳地拦杀厉鬼。 “什么!”道人惊讶。 阵中央的云清清唇角突然溢出了鲜血。 “清清!”萧长珩惊呼出声,想要提气过去护她,却发现浑身內力仿佛消失了般,运不起一星半点。 道人眯起眼看著云清清,笑了。 他提剑不紧不慢地走来,靠无阻碍地穿过了符阵。 “呵呵呵呵……果真是个不喑世事的小姑娘,你刚刚明明有机会逃的。” “既然你非要送贫道这份大礼,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阴鷙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银邪之色: “你这般出眾的天资,若炼成鬼宠,想来简直让人……嘖嘖嘖!” 萧长珩额角青筋绷起,狠狠撑著地面,一下下朝著云清清爬过去。 道人看见他,脸上笑容扩大: “摄政王殿下別心急啊,等贫道料理了她,就轮到你了!” 说罢,他眸色一狠,提剑直朝云清清心口刺来! 萧长珩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臂猛撑直接跃过最后一丈的地面,將云清清扑倒,护在了身下。 云清清眼中一阵愕然,“噗”地吐了一口血。 空中的八张符失了灵力支撑,顿时光泽尽消,飘落在地。 厉鬼呼啸著冲了进来,但道人一抬手,它们便不敢逾越,只在他身后张牙舞爪。 他刚刚一剑刺空却並不著恼,反而笑得越发戏謔: “没想到啊,权倾天下的摄政王,竟甘愿为一个女子送命!” “既然你这么急著死,那我便先遂了你的愿!” 他手起剑落,直刺萧长珩后心! 萧长珩將云清清紧紧搂在怀里,闭上了眼。 预料中的刺痛却没有传来,耳边“鏘鏘”地响起金铁交鸣声,紧接著有什么咣当落地,还有道人急速远去的惊呼。 “什么!快、快拦住它!” 身后悽厉的鬼鸣声不断响起,却没有一只靠近。 萧长珩撑起身回过头,看见身后的场景,不由得瞪大了眼。 只见道人已躲出数丈外,手中握著断剑大惊失色。 一柄泛著青光的长剑,正兀自穿梭在黑压压的鬼气间,所过之处厉鬼成片地消散。 眼看著辛苦收集炼製的鬼奴,在灵剑面前不堪一击、损失惨重,道人脸色变了几变。 他恨恨地看了两人一眼,再不逗留转身急速逃离。 那些厉鬼跟著道人一鬨而散,长剑穷追猛打地又砍了几只厉鬼,这才转了个方向,飘回云清清身边。 一片青光闪过,长剑缩小变成了一支青簪,“叮”地一声落在地面,没了声息。 萧长珩认出了那髮簪,正是她每日都戴在头上的那支。 难怪从不见她更换。 云清清缓缓吐了口气,哑声道: “扶我起来。” 萧长珩回过神,赶紧小心地把她扶起,担心道: “你怎么样?” “无碍。” 云清清拾起青簪插回发间,盘膝坐好。 “我要调息一阵,那恶道不敢再回来了,你进去歇息吧。” “我……”萧长珩眉心拧紧,刚想说哪也不去,就被一道惊呼打断。 “清清!你这是什么回事!灵力怎么紊乱成这样了!” 第181章 其实是他害的…… 萧长珩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见一道青烟飘然落在眼前,转眼就变成了身穿红裙的妖嬈女子。 他心头一松,看著女子道: “你是……芷萝姑娘?” 他在明国公家祖坟事件那次,见过这女子,知道她是云清清的朋友。 芷萝顾不上理他,衝到云清清面前一顿打量: “你这分明是灵力过盛没有好好调伏,行岔了气。可怎么会这样的?” “还有这周围的鬼气是怎么回事?好像你刚刚大战一场,斩了无数厉鬼似的!” 云清清:“……” “哦……我明白了!” 芷萝见云清清不说话,看了一眼萧长珩,猛地一敲掌心。 “你半日不到就从帝京赶到了西北,定是为了寻他,用什么手段强行注入了灵力,却没好好炼化!” “什么?”萧长珩心口一滯,“清清,你……” “我没事。”云清清淡声道,“都別吵,我现在需要安静。” “哦。”芷萝扁了扁嘴,坐在她身边撑著腮帮子道,“我给你护法,等你恢復了再好好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清清点点头,看了一眼萧长珩。 芷萝心领神会地抬手,一道青菸捲住萧长珩,他眼前一人就回到了帐篷中。 萧长珩:…… 这一夜他都没能合眼。 天色再次泛白的时候,云清清从入定状態睁开了眼。 芷萝上下看了她几眼,这才鬆了口气: “说说吧,昨天那些鬼气是怎么回事?冲他来的?” 云清清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谁,点点头低声说: “昨夜我本来有时间炼化那些灵力的,但突然来了个恶道,这才会灵力暴走压制不住,受了点內伤。” “破晓为了不让我跌境,强行出手杀退了恶道和厉鬼,现在进入休眠了。” “难怪。”芷萝嘆了口气,“我好好的呆在天命阁,突然感应到你受伤,人居然还跑到了千里之外,可把我给嚇坏了!” 她跟云清清结了契约,所以云清清一受伤她立刻就有感应。 “我就说嘛,就算厉鬼成群,在你眼里也不过都是些送菜的,哪至於让你受內伤。”芷萝嘆道。 “是我的错。”不远处突然传来低哑的男声。 两人转头看过去,就见萧长珩坐在帐篷口,眸色深沉看著云清清。 “是我,害得你没有时间调息,你后来吐血……也是因为我做了多余的事,对不对。”他低声说道。 昨夜芷萝的话,如重锤般砸在他的心上。 漫漫长夜,足够他把这些念头翻来覆去咀嚼许多遍,次次的结论都是一样。 云清清为了赶来寻他,强行注入了灵力。 找到他后,她一刻不停地给他包扎、搭帐篷、安顿昏迷的他、熬药。 她本有时间调伏灵力,却被他缠住,还耐著性子哄他喝药…… 还有那恶道提剑走向她时,她看起来那样平静,显然是早有后著了吧。 所以她后来吐血,其实是他害的…… “你想多了。”少女清泠泠的声音將他从铺天盖地的自责中拉了出来。 云清清面色如常地看向他: “你又不懂这些,昨夜出了那些意外,本就是我自己没有考虑周全,才耽搁了调息的时机,不是你的错。” 那些决定都是她自己做的,从没想过怪在他身上。 “其实你昨夜运不起內力,也是那碗药的关係,否则你也不至於完全无法自保。” 云清清说完,歪著头想了想,忽地朝萧长珩微微一笑: “那时你寧可拼了命也要保护我,多谢了。” 萧长珩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默默地把帐篷帘子放下,一头躺了回去。 他抬起胳膊,手背盖在眼睛上,唇角自嘲地勾了勾。 她说他“不懂”,明明是事实,却那么扎心。 让他越来越明白,他离她的世界有多远。 可只要她一个微笑一句多谢,他心头堵著的那些情绪就全都一扫而空,满满全是她笑意盈盈的眼,澄净如湖明亮如星。 真是,栽得彻底。 “咳,那个……”云清清隔著帐篷门帘咳嗽了一声。 萧长珩“腾”地一下子又坐了起来,屏息听著。 云清清:“差不多该回去了,但你那个手下,我有点事得先问问他,你要不要一起。” 萧长珩眸色一沉,当即拋开了其他: “好。” 云清清从空间里拿出轮椅,萧长珩已经见怪不怪了。 几人一起来到那具尸体前。 芷萝“嘶”了一声,看向萧长珩。 他缓缓上前,拔出插在尸体胸口的刀,沉声道: “这是我的右前锋,名叫苗元树,他偷袭我,被我杀了。” 云清清早有猜测,听到他亲口確认,点了点头。 她拿出聚魂符掐诀召魂,却发现一点反应也没有。 “嗯?怎么回事?”芷萝奇道,“这人的魂怎么召不出来?” 云清清眉头蹙得更紧: “不是召不出来,是他的魂在死掉的一刻,就已经离体了。” 她转头看向萧长珩: “你失踪时是在战场上,又是怎么跟他单独两人来到这里的?” 萧长珩拿出一张破掉的黄符,面露冷意: “我当时刚斩首了西嵐主帅,自己也中了几箭跌下马,苗元树赶过来时,我以为他是来救我。” “哪知他將我提到马上,借著混战一刀刺进了我心口。等我再次有意识时,已经被他带到了这里。” 云清清接过符纸,只见上面中央破了一个大洞,四周还有许多小洞。 正应了他浑身中箭,胸口被刀刺穿。 那一刀足以致命,所以这符当场替他承担后,便失效了。 想来他腰间那处箭伤,就是被苗元树暗算失去意识后又中的流箭。 云清清沉声道: “我早怀疑这人跟那恶道有关联,现在看来,苗元树应该就是听命於恶道。” “因为昨夜,我为了防备山林精怪盯上你,已经屏蔽了你的气息,但那恶道的目標十分明確,一看就是有人报信。” “如今看来,苗元树的魂魄早已被恶道掌控了,所以人一死,魂就直接飞回恶道那里,供他驱使。” 萧长珩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苗元树魂魄不在,线索已断,多想也无益。 “还有件事你也差不多该想想对策了,” 云清清说道。 “有人以西北军的名义,传假消息到帝京,说你死了。” 萧长珩面色一呆:“……?” 芷萝扑哧乐了: “现在整个帝京应该都在准备国葬呢,等你们回去,可是有热闹看了!” 第182章 王爷已经回来了,你是哪来的冒牌货! 临业城,西北军议事大厅。 “南將军,还没有王爷和王妃的消息吗?” 常宗衍手里拿著军情急报,面色凝重。 南征摇摇头,心情丝毫不比他轻鬆。 这两日他们一边寻找王爷,一边时刻注意著西嵐和蛮族联军的动向。 眾人都是身经百战、深得摄政王信任的將领,今日派出的斥候回报后,眾將立刻聚集起来商討,以他们的经验,敌军近两日定有大动作。 但直到现在还没有王爷的下落,王妃也是一天一夜杳无音讯。 眾人提著的一颗心,便始终落不下来,士气也很是低迷。 常宗衍一拍桌子站起身,粗声道: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怎么王爷不在,咱们就连仗都不会打了吗?” “越是这种时候,咱越不能给王爷丟脸!那西嵐就算联合了蛮族一群乌合之眾,不还是咱西北军的手下败將!” “要是王爷回来了发现咱们竟输给了那帮孙子,咱们还有脸见他吗!” 眾人心头一震,纷纷起身重重点头: “常將军说得没错!” “咱哪一个不是受王爷器重,从最低等的小兵提拔起来的?王爷培养我们可不是为了让咱靠著他吃一辈子战功!” “没错!是时候报答王爷的知遇之恩了!” “这西北边境,我们说什么也定会牢牢守住!” 常宗衍点点头,转身道: “南將军,王爷的下落就辛苦你继续搜寻了!” 南征郑重抱拳: “份內之事,西北军也託付给常將军和诸位了!” 常宗衍走到沙盘前大手一挥: “来,把咱们的真本事都拿出来,定要让西嵐和蛮族那些狗日的见识一下,我大梁西北军的厉害!” 就在眾將领热火朝天地商討战术的时候,临业城外树林僻静处,忽地捲起一阵怪风。 青烟飘过,化成妖嬈的红裙女子,她拿出两张符,將其中一张放到地上。 另一张符拿在手里,竖起的指尖上端忽起窜起一团火苗。 那符纸烧成了灰,却在纸灰飘散的同时,从灰中亮起一串金色的符文,直窜向天空,朝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地上的那张符忽地亮起,在地面展开一个不过一丈见方的圆形符阵。 金芒自阵法绽起,一阵旋风卷过,两个出现在阵中。 云清清扶著轮椅,轮椅上坐著萧长珩。 芷萝虽在拿到这符的时候,已被告知符的用途,亲眼见到还是觉得惊奇。 “你这阵符也太方便了吧?简直跟五鬼搬运术有得一拼啊!要让那几只知道了,怕不是要有竞爭压力了。”芷萝掩唇笑道。 云清清淡然笑了笑: “倒也不能那么说,你也看到了,我这符阵要生效得成对使用,首先得在目的放置阵符,然后再在出发地催动另一张符。” “而五鬼搬运之术不但可以隨时隨地出发,去任何地方,而且运力几乎看不到上限。” 萧长珩眸色一动,插话道: “但五鬼搬运之术要消耗的灵力也极为庞大,不是吗?” 他想起上次运粮的最后,云清清召唤过来的,正是五个动作极快完全看不清的黑影,这时听她们提到五鬼搬运术,立刻就想到了那一次。 “其实上次消耗那么大,是因为军粮数量庞大的关係。”云清清解释,顺便也算印证了他的猜测,上次她確实是施了五鬼搬运之术。 “如果用阵符来运那么多粮食,消耗的灵力只会更多,而且同时还需要几十上百张阵符来支撑,所以要运大量物资其实是五鬼搬运消耗更低一些。” “不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只传送我们两个人,符阵就方便多了。还多亏了芷萝在这儿。” 那山谷四周全是峭壁並无出路,想来苗元树当初也是用了特殊的手段,才把假死中的萧长珩带到那里的。 如果芷萝没有来,云清清原本也打算召唤五鬼把两人送出去。 不过那五只但凡跑腿,就有个最低限度的“上门费”,所以芷萝担心她跑到这里,倒是帮了大忙。 云清清简单解释了几句,几人已走出了林子,眼前就是临业城的城门下方不远处。 非常时期,守城的卫兵十分警惕。 几人刚朝著城门行了一小段路,忽地一道破风声疾速逼进,一支箭“嗖”地钉在了几人前方不过两丈的地面。 城门楼上守卫厉喝道: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若敢擅闯死路一条!” 萧长珩並不著恼,朗声道: “速去稟报,本王回来了!” 上方静了一瞬,那守卫突然冷声道: “大胆狂徒!摄政王大人半个时辰前刚被南將护送回城,谁给你的胆子冒充王爷?定是敌军派来的奸细!” “该死的西北蛮子!再不退去,別怪我们放箭了!” 云清清意外地看向萧长珩,却发现他微微眯了眯眼,表情並无太大/波动。 芷萝倒是气得一跺脚: “骂谁是蛮子呢?用不用我上去把他们头头给绑下来,让他睁大狗眼看看哪个才是真正的摄政王!” 云清清见她似乎真想飞上去抓人,赶紧拦住: “別乱来,军队的事还是交给专人处理吧。” 她千里迢迢来找萧长珩,也是为了本就有治腿的约定。 若他真出了什么事,约定完不成,难道她还要一直当摄政王的“遗孀”? 至於战事这些,其实她並没有立场干涉。 萧长珩思忖片刻,忽地面色一沉。 “齐守正!速滚出来见本王!” 他这一开口声音如洪钟大吕,竟將几十步开外树林枝头上的积雪都簌簌地震落下来! 这一声过后,眼见著城头兵士一阵骚动,没过多久又一个人衝上城头,声音震惊中带上了哭腔: “王爷!真的是王爷!属下这便开城门!” 他身边刚刚说话的那小兵倒吸一口气: “头儿!您可看清楚了?这位要是摄政王大人,那早上南將军接回来的那又是……” 总不能隨便一个人坐著轮椅,就能说自己是摄政王吧? 齐守正照著他后脑就是一巴掌: “蠢货,你给我闭嘴!这战场上除了咱家王爷,你还见过哪个內力能深厚到这个程度的?” “再说老子自打十几岁就跟著王爷,我能听错王爷的声音?” “哦……”小兵摸著后脑勺无话可说。 等到一群守卫急急忙忙去开城门的时候,小兵又高兴起来。 南將军前面迎回王爷的时候,是用马车严严实实拉回来的,说是王爷重伤需要紧急救治。 现在王爷毫髮无损地回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萧长珩几人被一群守城兵將热切地迎进了城。 齐守正简直热泪盈眶: “王爷!您平安无事,简直是太好了!” 他看见王爷身边两个姑娘,一个清丽脱俗一个妖嬈嫵媚,心头其实好奇极了。 第183章 王爷疑似被狐狸精附体了 但他也不敢问,只道是王爷失踪期间遇到的女子。 如今既然带了回来,说不得是要跟著王爷回京入府的…… 萧长珩瞪了他一眼: “这是摄政王妃和她的好友芷萝姑娘,传本王令下去,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遵令!”齐守正一个激灵,赶紧老老实实传令。 我的妈呀,幸亏刚才没在王爷面前乱说话,不然怕是要落个衝撞王妃的罪名。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来这位就是昨日起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王妃啊? 据说当时议事厅外的守將都说王妃凭空出现,是听说王爷出事,专程赶来寻人的。 之前他一直觉得传闻不可信,但如今王爷竟真的跟王妃回来了,那传闻倒也不全是讹传。 只不过……王妃凭空出现这种事,还是太扯了吧。 齐守正拋开心头的千思万绪,稟报导: “王爷,常將军等人都在议事厅紧急商討军情,属下已经派人去报了。” 云清清对自己上次急匆匆的现身引发了多大的轰动丝毫不知。 几人朝议事厅行了一段路,她突然笑道: “一会儿见到南征,可得好好问问他,之前他接回的那个王爷是怎么回事。” 萧长珩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我大概知道他的打算。” 说话间,前方一小群人马如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到得几人面前不远处齐齐勒马。 为首的正是常宗衍和南征,眾人翻身下马,扑到萧长珩面前刷地跪倒一片。 “属下常宗衍,率西北军眾部恭迎主帅归来!”常宗衍眼泪都快出来了。 “恭迎主帅归来!”眾人都是一样的心情,一时间尚能听到有人悄悄吸鼻子的声音。 萧长珩面色温和: “这几日让诸位担心了,都起来吧。” 眾人起身,常宗衍又带头朝云清清行常礼问王妃好,这才有些忧心地问道: “王爷,当日我看苗元树离您最近,您失踪后他也跟著一同不见了,他……没跟您在一块儿吗?” 他担心的是苗元树为了救王爷出了事,西北军损失一员大將。 萧长珩面色微沉,不动声色道: “此事回去再说,先去议事厅。” 眾人都是跟了萧长珩许久的干將,见他这个表情便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当即全部噤声,一行人回到了议事厅。 云清清跟芷萝被南征安顿到后院,他指给云清清王爷的房间,憨笑道: “王妃,这边条件差,给芷萝姑娘安排了单间歇息后,便再没有多余的单间了,只能委屈您跟王爷挤一挤。” 云清清:“……” 她怀疑南征忽悠她。 不过一想到那恶道说不定隨时都会捲土重来,她倒也觉得这样安排比较方便她盯著萧长珩,別让他出事,於是也没反对。 说是条件不好,但萧长珩的房间还是挺大的套间。 云清清跟芷萝一起,简单吃了些卫兵送来的餐食,芷萝从她空间里薅了些话本子拿回房去看了。 云清清自己便在外间盘膝打坐。 之前吸收了那最后一滴心头血导致的灵力暴/动是压下去了,不过要彻底炼化成专属她自己的纯净灵力,还需要一些时间。 萧长珩直到深夜,才披著一身风霜回到住处。 云清清睁开眼,朝桌上指了指: “你烧虽退了,但近日马上要有大战,身子还需调养一下,药我已经让你的手下熬好了,喝吧。” 萧长珩顺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桌上果然有一碗汤药,旁边还放著一颗。 那汤药的顏色就很眼熟。 他:…… 男人沉默片刻,忽地低笑。 “你笑什么?”云清清挑眉。 “笑你把我的话都抢了,正在想后面的话怎么说。” 云清清“嗯?”了一声,但还是决定先不理別的: “说话有时间,先趁热把药喝了,这个凉了药性会下降。” 萧长珩抚额: “所以这药……反正就非喝不可,绕不过去了?” 云清清点头: “你明白就好。” “清清……” 萧长珩突然深意地勾起了唇,双臂一撑就从轮椅上挪到了小榻上,正好紧挨在她身边,侧头看著她。 云清清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皱著小脸看向他,一脸疑惑。 “干嘛?” “你知道的,我最怕苦了……”萧长珩眸色闪动,微哑的嗓音丝毫没有平日的凌厉,反而软得像淬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云清清浑身刷地一下,只觉得汗毛似乎竖了一下,电得她心口发麻。 这男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是突然无师自通了什么言咒吗? “你你你到底想说什么!”云清清几乎是咬著牙问出来的。 萧长珩凑近她耳边: “清清说过,不会让我自己吃苦的……” 云清清倒吸一口气,兔子似的蹦到了一边,使劲瞪他。 “能不能好好说话!” 萧长珩抬眸,静静地看著她,微弯的眼仿佛落进了漫天星辰,云清清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两个字。 妖孽。 她收敛神色,拿出一张符,伸手就要贴在萧长珩额前。 萧长珩看著她这熟悉的动作,立刻就抬手挡作,无语道: “这是干嘛?” 云清清面无表情: “看看你是不是被什么狐狸精附体了。” 萧。疑似狐狸精附体。长珩:…… 他低下头,大手盖住了半张脸,忍了忍还是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 “唉……”男人笑过后,又摇头嘆气,人倒是恢復了正常,挪回他那张轮椅上。 他来到桌旁,端起那药浓黑中带著邪绿的汤药,喉结微微滚了滚。 云清清看著他这副颇有些视死如归的表情,心头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他刚才那样扭扭捏捏的是想干嘛。 昨夜急著给他退烧,她学著上辈子小时候那个印象模糊的什么人,哄著他喝了药,確实还挺顺利的。 云清清垂眸思考片刻,咬了咬嘴唇,走上前低声说: “那要不,还是你喝一口,我就陪你喝一口,你就肯喝了?那……” 她皱了皱眉,朝他伸出手: “拿来。” 萧长珩攸地抬眸,静静看了她片刻,脸上忽地绽开一个前所未见的笑顏。 仿佛一瞬间初春降临驱走了寒夜的清冷,整间屋子都似乎亮了几分。 云清清怔了怔的功夫,就见萧长珩一仰头,几大口把整碗药喝了个精光。 她:…… 搞了半天这人一点也不怕苦啊,那她在这儿操心个什么……呢? 心里一句槽没等吐出来,就见男人刚刚还好看到让人失神脸皱成了一团,手忙脚乱地去拿杯子摸茶壶,差点就把壶给掀翻了。 云清清明白过来,赶紧帮他倒了水递过去。 萧长珩狠狠漱了好一会儿口,抓起桌上那颗,极速扯掉纸塞进嘴里,这才缓了口气。 草率了。 这药的味道还是很容易把人送走啊。 不过这一次他甘愿,绝不再让她陪自己吃苦了。 昨夜种种於他如一场梦,他原本没奢望还能让她那样哄著自己吃药,却忍不住嘴欠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结果…… 清清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他一时控制不住就有些变本加厉。 可见她犹犹豫豫明明怕极了苦,竟还愿意答应陪他一起喝那么苦的药,他心口突然有些疼。 昨夜就是为了自己,她才耽搁了调伏灵力的大好时机,还被他连累得吐了血。 想到这些,萧长珩神色微黯,默默捏紧了拳。 “还没好些吗?要不要再来一颗?” 云清清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那个药是什么鬼味道她也清楚。 但药效没得说,不然她也不会盯著非让他喝下去。 萧长珩深吸一口气,抬眸认真地看著她: “这药我也乖乖地喝了,清清也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嗯?”云清清向来不答应没把握的条件,开口问道,“你先说是什么事。” 第184章 你才丑,俺明明是全族最靚的娃! “你也知道,这里马上大战將起,我已经安排了车马和护送的小队,明日一早你便回京吧。”萧长珩说道。 云清清这才明白,他起先说自己“抢了他的话”,指的是她已算出战事临近。 她眉头一皱,当既否决道: “不行,我不能走。” 萧长珩有些微的惊讶,但更多是不赞成: “战时不比平日,我要全力迎敌,隨时注意敌方部署动向,到时一切都会很混乱,若你留在这里有危险怎么办?” 他最担心的,就是到时一个顾不上,她会出危险。 云清清正色道: “上一战你已经遭过一次暗算,难道还不清楚?那恶道可不比寻常兵將,他说不定还在哪里时时处处盯著你,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应对他?” “……”萧长珩一时无语。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那位芷萝姑娘不是山鬼吗?你觉得她的实力如何?” 云清清嘆了口气: “连我留下你都觉得有危险,怎么换她就不危险了吗?” 萧长珩指尖微蜷,有些心虚。 他心知自己这样提確实有私心,平日里他断不会以亲疏远近做区分,让明明不相干的人陷入危险。 但只有对云清清,他不想冒丝毫的险。 昨夜那一遭他便已经明白,只要她平安,他愿意做任何事。 云清清看著他固执的神色,斟酌著说道: “你其实不必担心我的安危,这战场上的兵將,其实伤不到我。” 萧长珩凝眉不语,但眼底明明白白仍是不赞同。 他知道清清有本事,可她又没经歷过战,怎会明白到时战局瞬息万变,处处都可能潜藏著危局。 就算他自己从前四肢健全之时,也不敢打包票说战场上无人伤得到。 云清清讲这话他不忍直接驳斥,可也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点头让她留下。 云清清大概也猜出了他的想法,她认真地看著他说道: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萧长珩凝眉,“你要怎么证明?总不会是要直接在战场 上证明吧?” “当然不是。”云清清淡然道,“明天一早把你手下最得力的干將全召集起来,让他们一起上,能碰到我一片衣角算你贏,我就乖乖回去。这样总行了吧?” 她一口气说完,朝他微微一笑。 萧长珩:…… 他沉默半晌,揉了揉眉心: “你认真的?” 云清清笑眯眯道: “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如果连这都不肯答应的话,那我就只能到时候偷偷跟著你了。” “你不会真以为你派出护送我的那些人,能困得住我吧?” 萧长珩:…… 他毫不怀疑,以云清清的性格,若他不答应,她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暗下决心。 “好,我依你,但你要答应我,上了战场你绝不能离开我身边,这是我最后的底线。”萧长珩严肃地说。 “一言为定。” 云清清原本就是打算寸步不离地跟著他,当即点头。 两人说定,云清清催著他去歇息,自己坐在小榻上准备凑合一宿。 她突然想起进城时听说的事,隨口问道: “所以南征带回来那个假王爷,是为了稳定军心?”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是。”萧长珩道,“他对外声称我在对敌时受了重伤,如今危在旦息,常將军等人以此为由头,开了一场誓师大会,激得满城兵將一个个对敌军恨红了眼,憋著劲要打一场大胜仗呢。” 云清清不由得笑道: “你这些部属倒確实是个顶个有本事的……誒誒你做什么?” 她看著不由分说拉起她往里间推的某人,低呼出声。 “你从帝京一路到这边,还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去床上睡。”萧长珩径直把她推到床前。 不等她反对,他又补了一句: “你若拒绝,那我还是让南征带你送你回去好了,若你中途跑掉,我就重罚他。” 云清清只得闭嘴。 萧长珩这才满意,低低地道了声“明天见”就转身去了外间。 云清清在他身后张了张嘴,又皱著眉闭上了。 她困惑地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终是决定先不想那么多,掐了个清心决就睡下了。 她又梦见了那一日。 …… 第二天一早,云清清睁开眼坐起身,眼中有几分茫然。 总觉得梦到了些十分重要的事,但又完全想不起来了。 同样的事,似乎之前在去往景国的路上也发生过。 “清清~,你休息得怎么样啊?” 芷萝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扑到她身边拉著她的手说个不停。 “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靠北的地方呢,昨夜兴奋得根本睡不著,就乾脆跑出去玩,想看看这周边的雪山有没有我的同族,结果你猜怎么著?” 云清清被她这话嘮轰炸给轰回了神,一听她说半夜出去找同族,又皱起了眉: “你人生地不熟的,就不怕遇到什么对付不了的麻烦?” “嘿嘿……”芷萝摸了摸后脑,嘻笑道,“没事啦,我们山鬼对危险的直觉也向来敏锐的,你看我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嘛!” “哎呀你先別想那些有的没的啦,我话还没说完呢,同族虽说没发现,但你猜猜我在山里打听到了啥?” “嗯?什么?”云清清见她说得神秘,不由得也有了些兴趣。 芷萝长袖一甩,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被丟到了地上,转眼化成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娃娃。 云清清:…… 小娃娃看著也就三四岁的模样,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大抵都是可爱的。 但眼前这尖嘴猴腮,还长了几根鬍子,就属实有些辣眼睛。 这些耗子精能不能有点审美? 芷萝见她直嘬牙子,十分赞同地点头道: “丑爆了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哎不过我带他来可不是给你看耗子精有多丑的!” 她转头命令道: “把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耗子精心里十分委屈。 谁丑了,你才丑呢! 我这模样在我们耗子精里分明是最帅气的娃! 等长大了我会变成最帅气的小伙子,娶我们族里最漂亮的族! 但他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因为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可不能因为自己一时意气,害得全族跟著遭殃。 耗子精尖声细气地说道: “大仙莫急,听我细细道来……” “哎呀你挑重点的说就行!”芷萝不耐烦道,“你就说,前两天你听到那老道说什么来著?” “噢,好……”耗子精老老实实道,“那老道说种在摄政王身上养了这些年的厄气也该差不多了,只要把摄政王的魂魄钉在五雷阵中,就能完完全全地將他一身气运抽出来了!” 云清清眸色骤然凌厉。 第185章 绝不能离开我身边 她猛地站起身,死死盯著耗子精: “你可听清楚了?” 耗子精嚇得往后一窜,连连点头: “听得真真的!绝无半个字假话!” 云清清脸色越发阴沉,指尖金光骤闪,直接在空中画了一道符。 符文成,她凝眸掐决,那符文攸地就射进了自己眉心。 片刻后,她双指併拢轻点眉心,金光再次亮起。 耗子精眼见她生生从自己眉心抽出一团光亮,惊得张大了嘴巴合不拢。 她抽出的那团光亮忽地展开,一张五官尚端正眼神却阴鷙的脸映出来。 “是不是这个人?”云清清沉声问道。 耗子精仔细看了看,立刻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就是他!娘娘您竟是一方大能,恕小妖生在穷乡僻壤有眼无珠不识娘娘!您切勿怪罪!” 耗子精尾巴尖都都些发颤,之前觉得那红衣女人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这位连这等鬼神手段都使得出来,也不知今天到底是撞了哪门子的邪运。 芷萝看云清清脸色越来越阴沉,不由得嘆道: “你果真对他关心倍至啊,別的事可从没见你气成这样过。” 云清清冷声: “他一人肩负著关乎这世界命运的气运,有人在打这气运的主意,而且几乎成功了,我自然要在意!” “哦?”芷萝美眸眯起,深意道,“照你这么说,如果他身上没有这气运,你就不在乎他是生是死了?” 云清清顿了顿,皱眉道: “苍生平等,任何人的命都是命,都不容得隨意践踏。” “而且,这世上没有如果,你这个问题不成立。” 芷萝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云清清又问耗子精: “那道士可有同伙?把你知道的都细细说来。” 耗子精见过她刚刚徒手画符的手段,越发不敢隱瞒,点点头说道: “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不过身边多了许多小鬼,那些话就是他得意洋洋地对小鬼说的。” “其实几年前我还见过他一次,那次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似乎他对那个人还很尊敬,他喊那人『师兄』什么的。” 云清清听到“师兄”两个字,若有所思: “你可看清了那个人的样貌?” 耗子精点点头。 “那你能不能让我用刚刚的术法,將你关於他相貌的记忆提取出来?”云清清问道。 耗子精脸色一白,显然不愿但又不敢拒绝。 云清清知道他忧心什么,语气放缓道: “此术无须用神识进入你脑海,只要你凝神回忆那人的相貌即可。” “若你肯助我这一次,我便传你一套適合鼠族妖修的修行之法,如何?” 耗子精倒吸了一口气: “娘娘此话当真?” 这世上妖类化形已极为不易,修行更是各凭本能瞎撞。 运气好的“前妖”把经验教训总结出来,在同族或关係好的妖类间相互流传,福泽后辈。 但总体来说,妖修想要大成,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难於登天。 可是眼前这位娘娘竟说,她手上有適合鼠族妖修的修行之法。 这话哪怕是那老道说出来,他都不信,但这位娘娘她可是会徒手画符啊! 这个险值得冒一下。 云清清向来不说空话,见耗子精犹豫,她一伸手,一副捲轴就出现在掌心。 她將捲轴直接丟给耗子精: “你可以先验货。” 耗子精手忙脚乱地接住捲轴,打开一看,激动得手都哆嗦了。 “这只是上卷,只要你肯帮忙,后面两卷也都是你的了。”云清清说道。 耗子精几乎是立即就做好决定,当场朝云清清跪下便拜: “若娘娘真肯將此修行之法给我,別说是抽取个记忆,我白山鼠族愿世世代代奉娘娘为主!还请娘娘告知尊讳!” 云清清挑眉: “你能代表你们一族?” “娘娘有所不知,小的名为白樅,是白山鼠族族长的儿子,修炼 一途我族还没有比我天资更好的,爹爹早就把族里一大半事务都交给我了!”耗子精白樅拍著胸/脯,颇有几分自豪地说。 “娘娘放心,这些捲轴可是福泽鼠族万代的宝贝,爹爹若见了,肯定比我还积极地带领全族供奉娘娘呢!” 云清清知道这修行之法对这世界的妖类意味著什么,这一族若主她为主,便也算是有个约束,倒不是坏事。 於是她点点头: “你可以叫我清云真人,將来若有需要,到帝京东街天命阁来便能寻到我。” 耗子精当即感恩戴德地拜首,让云清清施术抽取记忆。 过程十分顺利,很快,一个人影自那团光中显现出来。 那道人看起来十分年轻,也就差不多弱冠的年纪,相貌俊朗长身玉立,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芷萝不由得嘆道: “若不是早知他竟跟恶道密谋害死摄政王,盗取他的气运,这光一打眼看过去,倒还真以为是个得道高人呢。” 云清清默默记下年轻道人的相貌,正要將术法挥去,却突然目光凝住。 只见那道人动作间宽大的袖袍滑开,露出了胳膊上一个图案。 她一挥手將画面停住,死死盯著那图案,冷声问道: “他二人谈话时,你可听到了他们互相如何称呼?” 耗子精抽取记忆关无丝毫不適,此刻已將云清清奉为神明,对她言听计从。 他立刻仔细回忆道: “那老道明明年纪更大,却被年轻道人称为『苍明师弟』。而那老道也喊过他师兄的名字,我记得是叫清什么子来著……” “是不是清风子?”云清清冷声道。 耗子精恍然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个,清风子!娘娘真是神了!” 芷萝一愣: “你认识那个清风子?” “此事回去再说,这次大战,那人说不定也会出现,只要他出现,我绝不能让他逃掉!”云清清脸色前所未有的沉凝。 她把另两个捲轴拿给耗子精,让他务必先练好第一卷的心法才能继续往下,便打发他走了。 这边事刚毕,萧长珩便一身银色鎧甲进了屋。 云清清看著他凝重的神色,心中已有了数: “是西嵐和蛮族那边有动静了?” 萧长珩严肃道: “记住你答应我的话,绝不能离开我身边。” 芷萝嘶地吸了口气,瞪眼看向云清清: “这是要打仗了?你要跟他一起上战场?” 她不等云清清说话,转头就又瞪萧长珩: “你也真答应!” 云清清把她拉到一边,认真道: “白樅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不可能放著不管。” 芷萝咬了咬嘴唇: “也是,那我……” “你不能去。”云清清直接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你修行靠的是功德,战场杀气血气这么重,贸然加入会损你根基,这里你不能留了,马上回京吧。” 第186章 以后还得防著点她 芷萝无法反驳。 她知道云清清说得没错,自己接受凡人供奉,成为一方守护神,便要受相应规则的约束。 她点点头: “那你一定小心,我先回帝京等你。” 说完,她忽地上前用唇在云清清额前轻点一下,身形一晃就化成一股青烟飘走了。 云清清额前微烫,心头有些触动。 这姑娘怕不是把这段时间攒的功德,一大半都凝聚在刚刚那个加护上了。 跑得这么干脆,是生怕她不接受呢。 突然感觉身侧气压骤然降低,云清清一转头,就见萧长珩面色冰冷,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她心道大战即將到来,想来他压力也不轻,便朝他露出个笑容: “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走吧。” 说罢就当先朝外走去。 萧长珩幽幽地看著她的背影,磨了磨牙。 看来,以后还得防著点那只山鬼! …… 云清清一身衣裙在军中太过显眼,於是换了身银甲,跟在萧长珩身后扮作了近卫兵。 此事並未声张,除了见过云清清的那些高级將领外,谁也没发现主帅身后的近卫多了个人。 上一场战斗中,梁国十万兵將对上西嵐二十万大军加上蛮族五万大军。 萧长珩以身犯险斩了敌將后终於险胜,以损失两万人马的代价歼敌五万余人,如今镇守临业的人马还有八万。 这一日城门大开,八万大军朝西急行军,临近傍晚,已来到城西七十余里的一处山谷。 萧长珩传令让大军停了下来。 北风萧瑟,谷地里积满白雪,两侧群山银装素裹,点缀著片片松柏密林的青绿。 鸟兽无声,万赖俱寂。 云清清握紧韁绳,看了一眼为首骑在千里雪上的萧长珩,淡声道: “有埋伏。” 萧长珩刚低低轻哼了一声,一道狞笑声就迴荡在山谷中: “摄政王大人消息果然灵通,汾郡才被蛮子围城,你就立刻出兵驰援了!” 隨著这道声音,山谷四面八方的密林中、巨岩后,突然出现成千上万的士兵,这些人身上盔甲外披著灰白色的袍服,躲在雪野里极难被发现! 为首的將领身高足有九尺,虎背熊腰,一双眼却生得锐利有神。 他看著萧长珩哈哈大笑: “萧长珩,你怕是没想到吧?汾郡那边不过是个晃子,就是为了引你入套!本將军在此恭候你多时了!哈哈哈哈……” “拓跋彭!”常宗衍看著敌方主將,咬牙切齿低声道,“原来西嵐新任主將竟是他,正好新帐老帐一起算!” 云清清心道戍边將领跟敌国间有旧怨很正常,但南征突然朝她看过来,低声说: “当年王爷刚刚遇刺中毒昏迷不醒,这拓跋彭就带兵突袭,要说遇刺的事跟他没关係,是不可能的。” 云清清微微眯眼,目光在拓跋彭和萧长珩之间过了个来回,若有所思。 后面突然有传令兵跑来急报: “报——主帅,后方山谷出口出现敌军,封住了退路!” 拓跋彭笑声越发囂张: “萧长珩,你临业城的军队充其量不过八万,今天本將军可是带了十七万大军將你围困!你若识相,现在缴械投降,我可以饶你不死!否则,今天你和你身后这八万大军,一个也別想活著离开!” “哦?”萧长珩面色没什么波澜,“我若不愿,你打算付出多少兵卒的代价,来吞掉本王这八万大军呢?” 拓跋彭笑容一僵,怒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拼得个鱼死网破,本將军就成全你!” “能斩了你这个大梁战神,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本將军也必会青史留名!” 他举起手正要下令,忽听一道尖细的啸声自远处传来。 拓跋彭动作一顿,转头向后眺望,只见一道长长的青烟冲天而起,啸声正是从那边发出。 “嗯?”他微微一惊,“那不是梁军的信號吗?怎么会在后方出现?” 萧长珩唇角终於冷冷勾了起来: “拓跋彭,你就没有想过,本王此行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驰援汾郡?” “什么!”拓跋彭猛地转头看向他,面色渐渐凝重。 仿佛是印证他的猜测,一个传令兵自西嵐队伍后方急速跑来报: “主帅不好了,后方出现梁国大军!” 拓跋彭倒吸一口凉气,惊道: “有多少人?” “数、数不清!看声势丝毫不比咱们少!”小兵一脸惶惑。 原本以为是將梁国/军队包了饺子,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饺子馅! “好你个萧长珩!”拓跋彭咬牙瞪过来,“你別得意得太早,现在也不过是势均力敌,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势均力敌?”萧长珩下巴微扬,凌厉双眸带上几分不屑,“你西嵐每次败在本王手上之前,不都以为是势均力敌?” 他並没有高声呼喊,这声音却裹挟著內力传到了战场上每个兵卒的耳中。 梁国眾兵將顿时哄然大笑,高呼西嵐手下败將,气得拓拔彭嘴角直抽。 云清清始终没费心在萧长珩的排兵布阵上,听了两人的对话也大致明白过来。 西嵐只以为萧长珩的倚仗是临业城十万兵马,上一战后又去了两万。 但事实上他手中虎符可调动大梁半数兵马,怎么可能只有西北常驻军这十万?想来早就暗中作了万全安排。 梁军叫阵之下,拓跋彭终於绷不住了,大战爆发。 那边拓跋彭咬牙下令发起衝锋,想来个摛贼先摛王,挫掉梁国/军的锐气,一鼓作气跟出口负责包围的西嵐军匯合,再调头去对付背后的敌军。 萧长珩沉稳抬手,一支响箭直衝云霄,西嵐军背后战鼓声顿时大作! 与此同时,两侧山顶竟又影影绰绰出现了成千上万的梁国弓箭手,一阵阵箭雨居高临下就朝著西嵐军袭来! 形势顿时逆转! 战场兵戈相接,喊杀声惨叫声混成一片,血流成河。 萧长珩稳居中军,调兵遣將,丝毫没有冒进。 云清清守在他身旁,看著他专注的侧顏,心中却知道他始终分了一分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也因为这个,他没有亲自下场杀敌。 不过这一战看来確实也无须他亲自下场了,梁军的优势从一开始就已確立,后续的战场在萧长珩的指挥下,优势如滚雪球般扩大大,终於將最后两三万西嵐军逼到了死角。 萧长珩下令停止进攻,看向拓跋彭,把他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现在投降,本王可暂时饶你一命。” 拓跋彭浑身浴血,双目血红死死盯著他,突然疯狂大笑: “想得美!” “你以为这一战你贏了吗?哈哈哈哈哈……到头来,你我都不过是给別人作了嫁衣裳!” 说罢,他举剑横在颈间,嘶喊道: “你说的话可还作数?我答应你了!只要能让萧长珩死,这条命你儘管拿去!” 第187章 恶道人再出现 拓跋彭语毕,不等周围其他人反应过来,长剑猛挥便抹了脖子。 鲜血喷涌,他当场就断了气。 他身边眾將军纷纷惊呼,萧长珩这边的眾人却面色疑惑。 他刚刚在跟谁说话? 正惊疑间,山间突然一道桀桀的笑声响起: “早说了今日就是你的命数,你偏不信……不过既然你这么识趣,放心,贫道自会替你討回这个债!” 隨著他的话音,战场中央双方的士兵突然都不安地骚动起来。 只见地面上的血液仿佛像有生命般,竟然开始自行流动! 细看之下才发现,地面上早就不知用什么黑灰画出了各种扭曲的线条,而血液正是沿著这些线条流动。 萧长珩立刻下令,让梁国/军队朝后撤出一段,扩大了包围圈,退出那诡异血流的范围。 那些血液逐渐地在地面形成了巨大的圆形图案。 其他人深感不安,不知发生了什么,四处去寻找说话的人,却什么也没看到。 云清清却突然看向一个方向,抬手两指一竖召出一张符,猛地就甩了过去。 只见那符竟如利箭般,越过数十丈的距离,直射向一点。 “鏘”地一声,那符被一柄凭空出现的拂尘弹开,紧跟著一个眼神阴鷙的中年道士现了形。 他这才看见身穿银甲扮成护卫的云清清,倒吸了一口气: “又是你!” 云清清冷冷地看著他: “你叫苍明?可惜了这道號,对不住苍天,脑子也不清明。” 苍明道人嘴角一抽,怒道: “小丫头,贫道看在你师承不凡的份上,上次放你一马,今天你若还想坏我好事,就別怪我不客气了!” 他心里却有些惊诧,没想到这小丫头竟已知道自己身份,她到底是什么人? 云清清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拔剑出鞘,指向苍明道人: “你可千万別客气,免得被我打得满地找牙时才说自己没尽全力。” 苍明看著她手上那把普通的士兵用剑,忽然冷笑: “怎么?那灵剑你用起来果然吃力,上次过后差不多报废了吧?” “没有了师门长辈给你的护身灵剑,你以为你还是我的对手?” 说著,他从袖中拿出一面小旗,高高扬起,嘴里念念有词。 一阵阵悽厉的尖啸突然响起,来源正是地面那巨大的血阵! 只见道道黑雾自血液中升起,形成无数鬼影在空中盘旋,而每一个鬼影最上端,都有一张亦真亦幻的人脸!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嘶……这是……” 梁国士兵倒吸著气后退,西嵐残兵看著那些鬼影,突然爆发出阵阵惊呼。 “那不是梁叔吗?” “嘶……老林,他怎么成这样了……” “这些……难道都是刚刚死去的人的魂魄?” 当兵的身上难免都有煞气,最是能镇邪,是以这些当兵的向来极少遇到怪力乱神的事端,更不怎么信。 哪知今天不但见了鬼,还一下子见这么多,而且不是刚刚死去的战友,就是敌军。 西嵐残兵全部懵在当场,六神无主,只能聚拢到一起压惊。 云清清神色凝重,对萧长珩说: “传令撤军传离那阵法,免得等下碍事。” 萧长珩二话不说下了命令,梁国眾兵將虽有些不甘心放过那些西嵐残兵,但同时也算鬆了口气。 毕竟天色已暗,头顶全是黑压压的鬼群,太瘮得慌了。 然而苍明道人冷笑道: “想走?问过我了吗!” 话音落下,他一挥手中旗帜,那些已经成型的鬼气发出刺耳的尖叫,直朝梁国眾兵將扑了过来! 第188章 你们这些道士也太没用 西嵐残兵虽也惊惧,但见鬼群掠过己方直奔敌军,竟真的把敌军逼退了,还是大受振奋,发出一阵欢呼。 主帅已死,包围圈撤开,此时原本是大好的撤退时机。 但西嵐军副將在这一战杀红了眼,此刻看著萧长珩眼冒精光。 这道长的目標明显是梁国战神摄政王,若能借著道长的力灭了他,自己就是这一战的首功! 又怎能此时撤退? 反正现在包圈已解,若道长失败他再率军撤退也来得及,最多是牺牲一些小兵做炮灰垫后罢了。 梁国/军队见成千上万鬼魂直扑过来,却没有军心涣散当场溃逃。 而是在几个將领的指挥和配合下当即变了阵型,后队立刻掉头直面鬼魂,眾將士手持盾牌长剑蓄势待发,做出上阵杀敌的准备。 哪怕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些超出常理的敌人。 云清清只能看见那些將士的背影,却分明感受到了那股视死如归的氛围。 其余队伍在后队的掩护下,迅速而有条不紊地朝外撤退。 眼看鬼魂大军就要衝到垫后的梁国士兵面前。 云清清抬手就甩出八张符,符纸直直飞到那些士兵外围,金光大盛,冲在最前方的鬼魂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被隔绝在外,不甘地叫囂。 云清清先护住眾兵,才下马提剑朝苍明道人走去。 “清清!”萧长珩紧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將戴不惯的头盔摘下丟进他怀里,淡然笑道: “两军交战已结束,寸步不离的约定完成了。” “后面,交给我。” 说罢转身,萧长珩静静目送她的背影,没有再阻拦,唯有死死攥著韁绳的手暴露了內心的不平静。 苍明脸色阴沉地看著符阵,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笑了: “你的八阳驱鬼阵威力不是很大么?怎么现在只能勉强拦住鬼魂,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了?” “看来,上次你被反噬得不轻,到现在还没恢復吧!” 苍明越说越兴奋,不由得舔了舔唇。 今天刚见到她也在时,他心里確实是有些没把握,大阵加上这满战场刚战死的魂魄威力虽大,却不知能不能敌得过那柄灵剑。 毕竟这世上灵器太罕见了,其真实威力到底如何,鲜有人知。 直到他发现云清清只拿了把普通士兵的寻常剑,提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同时心里猥/琐的念头再次燃起,上次便宜她躲了过去,今日说什么也得把她拿下,炼成独一无二的鬼宠! 他洋洋得意看著云清清: “你没有了灵器,又重伤未愈,而我却是今非昔比,这战场上无数新鲜的鬼魂可以驱使!” “小丫头,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斗!” 云清清面色毫无波澜,稳步越过所有梁国將士,站在最前方直面万鬼。 站定后,她才淡声开口: “聒噪。” 苍明脸色沉,冷笑道: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我就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万鬼阵的厉害!” 说罢他一手掐诀一手挥旗念念有词,云清清面前的无数鬼魂突然尖啸著向同一个方向匯聚。 阴风大作,鬼魂嘶吼著扭曲融合,最后聚齐成了一个巨大的鬼头,上面无数长模糊的人脸看得人后背发麻。 巨大的鬼头朝云清清张开如黑洞般的大嘴,眼看就要將她吞下! 云清清面色骤冷,手上瞬间出现厚厚的一叠黄符,她一扬手,那些符竟如有生命般自行寻找变换著方位,在鬼头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形成了立体的包围圈。 道道金线从符纸中延伸出来相互连结,须臾就构成了一个立体大阵,仿佛一个金色的牢笼! 鬼头髮出骇人的吼叫声,在牢笼里左突右冲却完全无效。 它被牢笼困得死死的! 被符阵护住的眾將士终於回过神来,为首將领惊喜道: “王妃!是王妃出手了!” 云清清刚刚已识出了带队垫后的將领,正是秋猎那次被她算出媳妇难產的柴硕。 之前只有高级將官才见过云清清,而知道她扮成近卫上了战场的人更少。 柴硕这一开口,眾將齐声欢呼起来,还伴隨著阵阵惊讶声。 “我还在想怎么会有女人上战场,这位竟是摄政王妃?” “我道是哪来的能人救咱们於危难,没想到是王妃娘娘!” “原来王妃娘娘有如此本事的吗!” “王妃娘娘威武!” “王妃娘娘神女下凡!” “王妃娘娘……” 欢呼声惊讶声渐渐化成了整齐划一的“王妃娘娘”! 苍明看著半空中那巨大的阵法目瞪口呆。 “怎、怎么会……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八卦伏魔阵!” 他突然炸了毛般指著云清清怒吼: “这不可能!你区区一个汝臭未乾的小丫头,连八阳驱鬼阵都勉强才能支撑,怎么可能懂这种传说中的阵法!” “就算懂这阵法,以你的修为也不可能支撑得住!不对……我懂了呵呵呵呵……” 苍明脸上露出因嫉恨而扭曲的笑: “你定是燃烧阳寿强行撑著!如此庞大的阵法,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的话令在场的將士都安静下来,全都担忧地看著云清清。 她却讽刺地挑起眉梢,笑容冰冷。 这些鬼魂都是刚刚大站中死去的士兵,且不说里面有很多梁国士兵,就算是西嵐的士兵,那也是自为其主的普通人。 不管是哪一方,死后都一样要下地府,由判官评判功过,是投胎还是下地狱自有去处。 唯独不该被一个来歷不明的老道,用什么邪术困住变成鬼奴,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得下场。 云清清冷冷看著苍明道人: “你想像力倒是蛮丰富的,可见识太短!” “谁告诉你我身后这是八阳驱鬼镇了?这分明是八阳天罡阵!” 天罡阵,万邪不侵,但对魂体没有杀伤力。 “什……”苍明的扭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听她这么一说,他才仔细去看那些符上的纹样,这才发现果然跟八阳驱鬼阵不同。 但她说什么八阳天罡阵,他却听都没听说过! “区区一个天级阵法,也值得燃烧阳寿才能施用?” 云清清再次补刀,冷笑道: “那你们这些道士也太没用了!” 苍明额角青筋蹦起,猛地挥举手上招阴旗,咬破舌尖“噗”地一口血就喷了上去! 第189章 轮到你了 苍明此刻对云清清是既覬覦又忌惮,但万鬼阵已成,现在收手已经来不及。 他孤注一掷,一口精血喷在招阴旗上,双眼发红。 “我倒要看看你得本事撑不撑得住这些大话!” 话音落下,只见地面那鲜血构成的大阵突然冒出阵阵阴森森的黑气! 而仍在原地未离开的西嵐残余兵將,一碰到那黑气,立刻发出痛苦的哀嚎,剎那间就已惨叫声遍野! 而沾到黑气的士兵也惨叫不了多久,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乾瘪下去,传瞬就只剩一具具黑色骷髏。 再过片刻被风一吹,那些骷髏就化成粉尘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与此同时,从尚未消散的骷髏中升起一道道虚影,不断向半空的大阵匯聚,阵中巨大的鬼头立刻气势大涨,竟隱隱有凝实的跡象! “哈哈哈哈哈……两万活人献祭的威力,就算隱世大能出手也要惦量惦量!我就不信你个小丫头片子还压得住!” 看著云清清骤冷的神色,苍明哈哈大笑,终於再次找回了优越感。 云清清身后的柴硕听得冷汗直冒,当即上前一步: “王妃!你快隨王爷和主力部队离开,我等断后!” “不必!” 云清清厉声: “今天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看清楚了,仗著一点皮毛功夫就草菅人命的邪魔外道,是什么样的下场!” 说罢她举起长剑,左手在上面一抹,掌心鲜血涂满了剑身。 她扬手將剑往面前一拋,脚尖点地站上剑身,只见那把普普通通的长剑竟浮在了空中,载著她“嗖”地就飞到了大阵中央,居高临下。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我看到了什么?咱们王妃她……会飞?” “嘶……不是王妃在飞,是她手里那把剑……” “我有个远亲是个道人,我小时曾听他讲过一些得道高人会这一手,好像叫御剑……” “咱们王妃真的是神女娘娘吧!” 梁国兵將一个个瞪大眼睛看著面前这做梦都嫌太夸张的景象,之前的惊惧和担忧早就不知不觉化成了兴奋。 今天这经歷,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苍明却在看到云清清御剑而起的时候,脸上的狞笑化为了恐惧! 作为修道之人,他比谁都清楚能御剑代表著什么! 之前见过云清清吐血,他认定了是因为支撑不住八阳驱鬼阵被反噬。 所以就算一再在云清清手下吃亏,他也仍相信她不过是个被师门长辈保护得很好的小丫头,只要耗光她赖以护身的那些底牌,她就只能任自己宰割。 哪知小丫头竟当著他的面,轻轻鬆鬆御剑,这招可只能凭真本事! 这世上懂御剑的隱世大能,一共能有几个? 她竟是他都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怎么会! 若一早知道……他就该在最开始夹著尾巴做人,逃得越远越好…… 在苍明惊惧的目光中,云清清已足尖在剑上一点,凌空而起,而那把剑再次回到了她手中。 她双手持剑如神將下凡般直衝而下,一剑深深刺入血阵的阵眼! 狂风自阵眼乍起,席捲了整个大阵。 空中无数鬼魂发出阵阵嘶鸣,身上的黑气开始溢散,渐渐露出魂体原本的样子。 那些都是梁国和西嵐在这一战中死去的兵將,在场不少人认出了自己的战友,纷纷低唤出声。 “兄弟走好!” “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家中老母亲!” 魂体们脸上露出解脱之色,不断朝云清清做出扣拜的姿势,身形渐渐消散。 云清清持剑起身,看向苍明道人: “轮到你了。” 第190章 怀疑你在兴灾乐祸,且有证据 “噗——” 苍明道人脸色迅速灰败,猛地吐出一口血。 隨著越来越多的鬼魂黑气褪去,他身上露在外的皮肤也开始染上邪黑的顏色,迅速枯槁下去。 他扑通一声朝云清清跪下,头磕得咣咣响,哀號著求饶。 “仙姑饶命!我知错了,饶命啊……” 云清清並没心情跟他废话,一言不发地走到他面前,长剑一挥就將他半截袖子划掉。 一个熟悉的图案露了出来,像只形状怪异的鸟。 她目光冰冷,陷入了沉思,对脚下男人的哀號声充耳不闻。 苍明的惨叫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消无声息,尸体迅速萎缩乾枯,最后成了跟大阵中西嵐士兵一样的骨色枯骨,又化为飞灰消散。 云清清回过神来,静静看著这一幕,取出一张符,准备收了苍明的魂魄,再找时间审问。 然而却迟迟没看到魂魄离体,直到道人的尸骸彻底化为飞灰。 云清清眉心紧紧拧起,似想起了些什么,目光越发冰冷。 她捡起地上的招阴旗,丟进了空间。 身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云清清明显能感觉到,庞大的愿力奔涌而来,冲得她有些头昏脑胀。 她回过头,就看见成千上万的梁国士兵高举著剑,满眼热切和崇敬地高喊“神女娘娘”! 而在那个骑著纯白骏马,一身银甲朝她行来的男人身后,那一切都褪成了背景色。 千里雪在她面前停下,萧长珩眉眼深沉,朝她伸出手: “清清,来。” 云清清抿了抿唇,想说骑自己的马回去就可以。 但耳中听著此时彼伏的“王妃”“神女娘娘”的呼喊,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既然仍在合作期,总不能这个时候下了他的面子,让人觉得王爷跟王妃貌合神离。 另一侧突然发出叮叮咣咣的响声,云清清转头看去,就见在万鬼阵中倖存的近万西嵐士兵,纷纷丟掉武器,朝这边跪拜下来。 “神女娘娘大德大恩永世难报,我愿归顺大梁!” “我也愿归顺!” “请给我等向神女娘娘效忠的机会!” 云清清暗暗掐了个诀,压制著正在神识內奔涌的庞大愿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们都是为你而降,清清觉得该如何处置?”耳边一热,男人的声音近在咫尺。 云清清凝眉: “我累了,你决定吧。” “好。” 萧长珩的手臂突然从身后绕过来,將她圈进怀里按在自己胸口。 “乏了就睡一会儿。” 男人低沉的声音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云清清被牢牢按住,不由自由地靠在他身上,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不困,现在需要一处安静的地方调息,越快越好。” 她低声说。 自己现在並不是缺乏灵力导致的疲惫,相反的,是愿力增长过快,她要刻意去压制这些愿力全部转化为灵力。 灵力多虽然是好事,但毕竟如今仍是凡体,若不循序渐进贪多图快,只会给修行埋下隱患。 萧长珩听她说得严肃,立刻將善后事宜交给常宗衍,又让南征带了五千轻骑,先行离开战场。 一队人朝临业方向行了十余里,来到一处密林。 萧长珩选好一块空场,吩咐道: “守好方圆五公里內,不得有任何打扰!” 遂又让南征带人在空场搭建一个宽敞的帐篷,安营扎寨。 云清清看著一群人忙前忙后,摸了摸鼻子: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她前世外出歷练时常要露宿荒郊野外,都习惯了。 “不麻烦,”萧长珩低低笑了声,“他们为拯救苍生的神女娘娘布置这些,怎么会麻烦?只嫌太简陋让你受委屈。” 云清清无话可说。 不过…… 倒也不赖。 她这一调息就到了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神清气爽,体內灵力又充盈了许多。 照这样下去,只要將近期积攒的愿力完全消化,很快境界就能迎来第一个突破。 虽说这速度比起前世算不得什么,但在这种灵气几乎枯竭的世界还能有修炼的希望,已经算难得了。 云清清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这帐篷跟她自己空间里那个相比,简直算得上豪华,不但宽敞,而且还带套间的。 她调息是在里间,萧长珩就宿在外间。 走出来,却发现他人没在,云清清迈步出了帐篷。 密林视线范围內空无一人,所有护卫都在方圆公里处把守。 不过她四周稍一环顾,便知萧长珩仍在附近。 主要是那冲天的紫气她想忽略都难。 云清清朝著紫气的方向走了过去。 果然,走了一段路,便听到前方有人声。 “姓萧的!有种你给老子一个痛快!老子但凡皱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说话的是个黑脸壮汉,正是西嵐军原本的副將,主帅被斩后他便顶替了上去。 原来万鬼阵中这人侥倖不死,后来悄悄逃脱了,却又被西嵐降兵出卖,被常宗衍带人擒了回来。 这人被押著跪在地上,这会儿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萧长珩冷淡的声音响起: “侵犯我大梁边疆,输了被擒就想一死了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想怎样!”黑脸將军面露警惕。 萧长珩居高临下: “早听闻丘家在西嵐是举足轻重的望族,想必你家人为保你姓命,定有办法说服赫连洪把你赎回去吧。” 赫连洪是西嵐当今的国君,而黑脸將军正是姓丘。 丘將军听闻后神色突然变得复杂: “你当真不杀我?” 萧长珩冷冷勾唇: “那要看西嵐朝堂愿赔偿多少城池和財物了。” 丘將军被押著离开时安静了许多,显然仍存希望能被西嵐赎回去。 云清清却冷笑著摇了摇头。 萧长珩早已察觉她到来,转身径直来到她面前: “清清对此事有什么意见,不仿说来听听?” “意见倒没有,”云清清淡然道,“只不过他以为自己死里逃生,却不知就算回去,等著他也是另一场血雨腥风,弄不好还落得千古骂名。不过……” 她话锋一转,直视著萧长珩道: “怕是这些早就在你预料之中了吧?” 萧长珩指尖微蜷,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道: “那清清你……” “什么?”云清清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下文,不由得追问。 “……没什么。”萧长珩闭了闭眼,神色恢復正常,“走吧,我也差不多该回京了。” 西嵐这一次二十万兵马损失殆尽,想要停战就只能割地赔款,西北边境少说五到十年翻不起风浪,萧长珩自然可以放心回帝京。 云清清点点头,突然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笑: “估计这会儿,皇上派来『护送』你回去的队伍也该到了。听说板材都是帝王木的呢!” 萧长珩:…… 怀疑你在兴灾乐祸,且有证据。 第191章 皇城生变 从帝京赶来“迎接”摄政王回朝的队伍確实已经到了。 带来的棺材板还真是帝王木的,说老皇帝视亲弟如命,哪怕逾越了礼制也要用最好的棺木接他回来。 结果礼部尚书带著全套仪仗进城,却正赶上摄政王亲率大军凯旋,不但全歼了西嵐二十万兵马、打得蛮族连夜送来降书,还生摛收编了万余残兵。 就惊呆了。 礼部尚书震惊之余,也长长吁了口气。 摄政王这个定海神针安然无恙,他胸口一块大石轰然落地,这对於大梁也是天大的喜讯啊。 他本想著换成亲王出行的仪仗迎摄政王回帝京。 不过萧长珩听说皇上吐血,当天就跟云清清一起骑快马起程了。 云清清心知他担心皇上恨不得插翅飞回去,於是再次动用风行符阵。 两人只带了南征和几个护卫轻装上阵,对如今的她来说倒也没有太大负担,一天的功夫就赶回了帝京。 远远看见帝京城门,云清清就是一愣。 “等一下。”她勒住马停了下来。 “怎么了?”萧长珩也立刻停下,问道。 云清清面色凝重: “皇宫上方气运紊乱,宫里恐怕已经生变。” 萧长珩脸色一变,目光沉沉朝城门看了片刻,道: “清清,我在京郊有座別苑,你先去那边等我消息,南征会护送你过去。” 云清清目光並没有皇城上空移开,沉默不语。 “王妃,属下先护送您去別苑吧。”南征说道。 她收回视线,递给萧长珩两张符: “这张贴身放好,如果遇到处理不了的事,立刻烧掉这一张。” 萧长珩心知她所谓“处理不了的事”是哪种,当即点点头把符收下。 他目送著云清清跟隨护卫朝別苑的方向离开,这才掉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 別苑离得不远,云清清一到地方就说要休息,禁止任何人打扰,然后关严了门。 但她並没有真的休息,而是直接拿出一张神行符催动,身影当场消失。 片刻后,她已出现在皇帝寢殿外一处无人的角落。 刚刚她顺著萧长珩的安排,只是不想多费口舌耽搁时间,如此近距离地察看,云清清基本已经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她迈步走了出来,直奔寢殿正门。 “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宫!” 刚走到值守的內侍目力所及处,就听到一声厉喝。 云清清並不意外,毕竟她不是从正门进的皇宫,也没有人通传带路。 她停步朝守著门口的太监道: “劳烦去向陛下通传,摄政王妃求见。” “摄、摄政王妃?”两个值守太监目瞪口呆地看著云清清。 “……还……真是摄政王妃,可是,这……“ ”可是王妃不是……” 云清清看著两人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察觉出了不对。 皇帝的近侍首要就是得记牢皇室成员,尤其她堂堂摄政王妃,又不是什么小透明,这些把门的內侍自然是认得的。 那他们现在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得快些见到皇帝才行。 她脸色一沉正要呵斥,就见其中一个太监仓惶道: “王妃娘娘稍候,小的这便去稟报!” 说完他拔腿就往殿內跑。 云清清眉头一凝,不打算再等,抬步就往殿內走去。 “王妃,您不能闯……”另一个太监慌里慌张想拦。 但他根本不敢靠近云清清,被她目光一瞪就一个激灵退开。 云清清冷哼一声,直接进了內殿。 第192章 离大谱 皇上正气息奄奄地躺在龙榻上,嘴里还在迷迷糊糊地噫语。 以皇后为首的眾嬪妃跪了一地,时不时有小声的啜泣传出,几个皇子以及各自的妃子也都在,自然也有萧子睿和云白莲。 云清清不无视宫人阻拦,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眾人闻声纷纷转头,看见她时纷纷吸气,脸色各异,尤其是不少宫妃竟露出一丝惧色,下意识地缩起了身子。 气氛突然透出一丝古怪。 云清清皱了皱眉,顾不上那么多,径直朝龙榻走去。 突然有人挡在她身前,厉声道: “还不快来人护驾!把这妖女拿下!” 门口立刻衝进来几个禁军,要上前押住她。 云清清面色一沉,冷喝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我看哪个敢动本王妃!” 她这一声气场全开,震得在场眾人心头猛颤,没想到在一个女子身上,竟感受到了跟煞神摄政王如出一辙的压迫感。 禁军纷纷被震慑得停步,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措地站在原地。 云清清冷冷看向萧子睿: “让开!” 萧子睿对上她凌厉的目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又猛地回神,怒道: “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你使妖法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宫女和好几个脚夫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亲眼所见?”云清清眯起眼。 当时她用神行符离开前,特意先弄晕了两个宫女,就是想让人以为她只是趁人不备溜走的。 没想到离开几天,就变成了言之凿凿的被不少人“亲眼所见”。 想也知道是那些所谓的人证是有人授意的。 她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扫了一圈,落到了皇后身上。 “你这个妖孽到底把我姐姐怎么了!” 云白莲突然冲了上来,却不敢离近,半躲在萧子睿身后抓著他的胳膊,眼眶发红地看著云清清。 “难怪姐姐自从嫁给摄政王,整个人就性情大变,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温柔善良,原来姐姐早就不是原来的姐姐了!是你害死了姐姐对不对!” 云清清冷冷看著她: “梦话说完了么?说完了赶紧滚一边去!別逼我动手!” 萧子睿立刻挡在云白莲身前: “怎么?你这妖孽身份被拆穿就恼羞成怒?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吗!” 云清清耐心耗尽,直接朝前走去,做好了谁拦就把谁扇翻的准备。 哪知萧子睿突然掏出一张黄符对著她就甩了过来,口中还大喊: “妖孽退散!” 云白莲眼中冒出兴奋的光,跟著尖声喊: “妖孽把姐姐还给我!” 云清清伸手就把那符接了下来。 只见还真是个驱邪符,要说是故意做戏陷害她,这也做得太全了点。 敢情这货是真的把自己当妖怪了? 她:“……” 就真特么离大谱。 萧子睿见驱邪符在她手上一点效果也没有,刚刚自信满满的表情裂开了。 他立刻又拿出一个拴了红绳的小桃木剑,劈头盖脸地朝云清清丟过来。 “妖邪伏诸!灭!” 云清清抬手將那装饰一般的桃木剑接住,单用力“咔嚓”一下就给折成了两截。 萧子睿脸色白了: “怎、怎么没用……” 云清清快被他蠢笑了。 “有没有可能,是你搞错了呢?” 门外突然有人高声道: “国师大人驾到——” 萧子睿脸色一喜,指著云清清道: “国师来了,这次你定逃不掉!” 第193章 她果然是妖孽 云清清回过头,便见仙风道骨鹤髮童顏的国师迈步而入,身后还跟著两个年轻道士。 国师目光炯炯地看向她,面色就是一沉,二话不说抬手就向她甩出一条绳索。 只见那绳索竟如活了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云清清身周绕著圈收紧。 云清清眸色一凝,手疾眼快地抓住绳头绳尾,令它无法收拢打结。 但绳索缠在她身上的部分也已收紧,限/制住了她的行动。 国师似乎没想到这绳索竟也没能完全制住她,微微一惊,但很快就回过神,厉声道: “这是本座师门传承下来的捆妖索,只缚妖邪!你还不速速现形伏诸!” 云白莲目光激动,尖声道: “快看!捆妖索只缚妖邪,她果然是妖孽!” 眾人纷纷吸著气后退,远离云清清。 “捆妖索?”云清清死死捏著绳索,突然露出冷笑,“堂堂国师当眾撒这种谎,都不脸红吗?” “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个中级法器,见人捆人见妖缚妖,根本就是无差別攻击,你偏要给它安上个捆妖索的名头,以为就能坐实我的身份了?” “你这老头本事没多大,脸倒是不小!” 国师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脸上直抽抽,怒道: “妖孽还敢狡辩!你先是迷惑摄政王祸乱朝纲,不知用什么妖法害他死在边境,现又用邪术害得皇上垂危,天理难容!” “本座今日就先除了你这妖孽,还大梁一个太平!” 说罢,他拔出一把桃木剑,直向云清清刺来! 那剑虽看著是木製,但剑尖却是金属的,反射著森森冷光,映出国师眼中的杀意。 云清清被结过紧紧缚住,双手又正在跟绳头较劲,眼看那一剑直奔胸口,命在旦夕! 就在剑尖离她胸口只有不到三寸之时,云清清鬆开了手。 国师以为她已放弃挣扎,露出了十拿九稳的冷笑。 然而。 只见云清清手势一疾变,猛一跺脚。 国师忽觉一种玄妙的感觉笼zhao下来,顿时失神。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虽只一瞬的工夫,但等她回过神来,眼前的少女竟已不见! 但刚刚那种感觉却令他心神大震,猛地回头,果然看见少女就站在他身后咧嘴一笑。 然后抬脚在他没来得及全转过去的屁股上狠狠一踹,直接把他踹了个跟头。 “国师!” “国师大人!” 眾人惊声,萧子睿跟云白莲赶紧去扶。 皇后目光忌惮地看向云清清,咬牙道: “禁军呢?快来人制住这妖妃,她已被捆妖索缚住,你们怕什么!” “狗屁的捆妖索!” 云清清在禁军衝到身边之前,手上掐诀,又一跺脚,她身周一丈范围內竟凭空起火,將禁军逼退! 寢殿內眾皇子嬪妃太监宫女纷纷惊叫,乱成一团。 国师瞳孔地震,狂喊道: “住、住手!” 也不知道他是喊谁住手,总之禁军是心惊肉跳巴不得离远点,当场就往后撤。 但云清清可不理他。 她再一跺脚,火圈內平地起风,又不知从哪刮来了不少沙子,那风沙十分怪异,盘旋著就拧成了一股绳般跟那所谓的捆妖索较起了劲,片刻就把绳索给解开脱落在地。 云清清摆脱束缚,周身风火渐消,她毫髮无损地出现在眾人面前,这下眾人看她的目光更像见了妖怪一样惊惧了。 她嫣然一笑,捡起那捆妖索,抬手就朝萧子睿仍了过去: “不是捆妖吗?这么说,太子殿下也该现形了呀。” 话音落下,只见那绳索在眾人目瞪口呆中,直接把萧子睿捆了个结结实实! 第194章 他回来了! “什么!”萧子睿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放开本宫!” 原本在她身边的云白莲倒吸一口气,白著脸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殿里其他人也都嚇了一跳,下意识地远离他,目露惊惧。 云清清冷笑著看向国师: “你不是要斩妖除魔么?怎么不动手了啊?” 国师嘴唇哆嗦著指向她: “你、你怎么……” 皇后尖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妖女道行高深又心狠手辣,还跟她废话作什么!竇统领,快、快捉拿这妖女!” 萧子睿也回过神来,对为首的禁军统领喝道: “快!五千禁军不是已在外待命了吗!还不快下令!” 竇统领立刻领命,一声令下,大批禁军直衝进殿內,黑压压地將云清清包围,跟其他人隔绝开来。 她目光从竇统领身上扫过,又冷冷地看向萧子睿: “摄政王出事不过几日功夫,先有皇上昏迷不醒,后有你私自换將掌控禁军,萧子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萧子睿咬牙道: “本宫一心护驾,分明是你这妖女剋死皇叔,害得父皇重病不起,本宫不得以才接管禁军!岂容你信口开河构陷!” “竇统领,还不把她拿下!” 云清清怒从心头起。 她眼看著老皇帝邪气缠身眼看著就要断气,所以刚刚才不想跟国师那法器纠缠,直接放了大招,消耗极大。 没想到萧子睿竟还敢私调禁军! 虽说她並不怕这些禁军,但以玄术对普通人出手限/制极多,以今日这情形定会造成反噬,轻则受伤重则影响根基。 只是,如果不出手,都不知道老皇帝还撑不撑得到萧长珩赶来。 她狠狠捏了捏拳,抬手就咬破了手指,准备在空中画符。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遥遥传来一声怒喝: “我看谁敢动她!” 这声音离得还挺远,却震得所有人都颤了颤,刚衝到云清清面前的禁军齐刷刷停了动作,震惊地看向殿外。 云清清动作一顿,收回手鬆了口气。 只听齐刷刷的脚步声逼近,片刻后,堵在殿外的禁军齐齐让出一条通道,轮椅上气势逼人的男子出现在眾人视野。 他身后还跟著大批的兵卒,正是驻守皇城的虎賁营! “摄、摄政王……”竇统领脸色刷地就白了。 其他人不敢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现的摄政王,面色各异。 突然一个人影衝到殿门口“扑嗵”跪下,声泪俱下: “摄政王大人您回来了!您真的没事!真是老天有眼啊……大人您快去看看圣上吧,他自听说您殉国那日起就一病不起,天天都在昏迷中念著您啊……” 正是伺候了皇上一辈子的內侍总管李连桂。 他这一喊,其他人终於回过了神,纷纷下拜高呼“见过摄政王”。 萧长珩冷麵凝眉,一言不发来到云清清面前,一把將她拉到身边,二话不说抬手一道劲风直朝萧子睿袭去。 萧子睿还被那“捆妖索”绑著,根本躲不开,直拉被打飞丈余远,唇角溢血。 云白莲本站在太子后方,见他飞过来想都没想就尖叫著躲开。 “咳……皇叔……”萧子睿脸色惨白,刚挤出两个字又吐了一口血。 云清清看著萧长珩阴沉得要杀人的脸色,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別的晚点再说,先去看看皇上。” 萧长珩握紧她的手,闭了闭眼,身上杀意这才消了些。 他拉著云清清径直向在龙榻行去,眾人纷纷避让,无人敢出声。 皇后终於回过神来,指著萧长珩又惧又怕地道: “你、你是人是鬼……国师大人,他不会是妖女变出来的假摄政王吧?” 萧长珩目光又凌厉起来。 但不等他开口,国师突然热泪盈眶,高喊道: “误会,都是误会!王妃不是妖孽!” 他死死盯著云清清,脸上竟带著几分敬意: “敢问王妃娘娘,你……你难道是七星殿的传人!” “嗯?” 云清清莫名其妙。 “什么七星殿?” 第195章 失踪还是遭人陷害 国师激动道: “王妃刚刚用的是奇门遁甲之术对不对!论天下玄门术法,唯有七星殿才有奇门遁甲的传承!” “若您不是七星殿传人,又如何懂这种高深玄术!” “恕老夫眼拙,之前竟误会王妃娘娘,还望恕罪!” 萧子睿震惊地看著云清清,艰难道: “国师,你没弄错吧?她怎么会……” “绝错不了!”国师斩钉截铁道,“王妃娘娘既是七星殿传人,那当日突然消失便不奇怪了。” “这捆妖索是师父留下的,本座也是今日才知它原来不只捆妖,今日之事纯属误会一场!” 萧子睿低头看了看捆住自己的绳索,没再说话。 毕竟如果非要说云清清是妖孽,那被捆住的自己也难以辩解。 国师这才想起他,赶紧念口诀收回了绳索,萧子睿这才恢復自由。 萧子睿目光复杂地盯著云清清。 虽不知国师说的七星殿是什么地方,但听上去就是很大来头……这女人竟有那么深厚的背景吗? 可她从前怎么向来没提过? 云清清自然明白国师搞错了,她的奇门遁甲之术怎么可能是从別人那里传承来的? 不过这会有更重要的事,她也懒得去理国师等人,直接拉著萧长珩朝皇上走去。 这一次眾人纷纷让路,再无人敢阻拦。 来到龙榻前,云清清看著皇上,眉头又紧紧拧了起来。 只见老皇帝形容枯槁,脸色灰败,唇色惨白,这才几日的功夫竟瘦了一大圈。 “皇兄……怎么会这样!”萧长珩焦急又担忧地伸出手,朝皇上探去。 云清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萧长珩看著她凝重的神色,越发心焦,低声道: “清清,皇兄这是怎么了?你可有办法救他?” “別担心,你先退后一点。”云清清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萧长珩神色微松,立刻给她让出位置,自己退在一旁。 云清清拿出一张符,贴在皇上额前默念口诀,皇上身上立刻溢出丝丝缕缕的黑气,被符纸吸了进去。 只见那张符顏色越来越黑,最后竟如被看不见的火苗燃著了般,渐渐化为飞灰。 当符纸彻底飞散,黑气也尽数被吸走消散。 皇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眼皮颤了几颤,睁开眼。 “陛下!”皇后喜道。 “父皇!” “父皇您醒了!” “陛下醒了!” “陛下洪福齐天!” 几个皇子和妃嬪等也纷纷露出喜色。 云清清往后退开,皇上一睁眼就看见了萧长珩,眼眶顿时红了,朝他缓缓伸出手。 “长珩……朕这是,已经在阴曹地府了吗……是朕没照顾好你,竟让你年纪轻轻就先朕一步下来了……” 萧长珩握住他的手,温声道: “皇兄莫要胡思乱想,臣弟没事,皇兄也还好好的。” “……”皇上怔怔地听著他的话,这才注意到周围眾人,发现自己仍在寢殿。 “……皇弟你还活著!好、太好了……”他紧紧抓著萧长珩的手,感觉到他手掌的温热,如释重负地长长嘆气。 萧长珩点点头: “是清清及时赶到救了臣弟,还有皇兄您也是……” 他顿住,略带疑问地看了眼云清清。 她明白他的意思,斟酌了片刻说道: “陛下许是这几日忧思过度,才被阴邪钻了空子侵入龙体,我刚刚已將邪气驱除,稍后开个方子调养一阵就无大碍了。” 皇上又是恍然又是惊讶道: “所以你无故失踪,竟是去边境寻长珩了?” 云清清点点头,正色打断了这个话题: “陛下需要静养,这些事还是晚些再说。现在还有件重要的事,必须先处置。” “何事?”皇上確实乏得很,但见她说得严肃,立刻打起精神问道。 云清清转头扫了一眼萧子睿,又看向竇统领,冷声道: “陛下重病之时,禁军统领却突然换成了竇统领,只听太子號令,那么,原本的燕统领何在?” 皇上这才注意到,率禁军站在门口的,果然是原本身为副统领的竇成。 “燕寧呢?”他皱眉问道。 竇统领慌忙单膝跪下稟道: “陛下,燕统领自昨日上值起就一直未出现,属下已派人去寻,但始终没有他的下落。” “怎么?”禁军统领擅离职守可不是小事,皇上面色更沉。 萧子睿收到皇后的眼神,目光闪了闪,出声道: “父皇,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皇叔殉国,父皇又臥病不起,哪知燕统领也突然不见了,儿臣担心禁军无首会闹出乱子,这才让竇副统领暂代统领之职。” 他这番处置倒也说得过去,皇上面色稍缓,点了点头。 然而云清清突然冷声道: “燕统领可不是无故失踪,而是遭人陷害了!” “什么!”皇上面色一变。 萧长珩脸色也是一沉: “清清,你可能找到燕统领?” 他丝毫不怀疑云清清的话,但萧子睿却冷著脸质问道: “你不是这几天都在边境?又是如何知道皇城这边的事?难道燕统领失踪跟你有关!” 云清清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直指竇成说道: “这竇统领身上身染血气,说明他近两日重伤过人,目露贼光,说明他刚刚在说慌。”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那把佩剑不是自己的!” 她指著竇成腰间,冷冷开口: “竇统领能否解释一下,燕统领若真是如你所言不知所踪,那他的佩剑为何会在你身上!” 竇统领嘴唇一抖,强/压著镇定道: “这、这剑是末將前日向燕统领借的……” 一道凉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据本王所知,燕统领这把含影剑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宝剑,向来爱惜得紧,从未外借过。” “竇统领能否说一说,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竟忍心割爱,把含影借给你?” 竇统领额角冒了汗,低头眼珠直转,说道: “回王爷,其实属下也不知为何,这剑是燕统领突然说要我替他好好保管几天。”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但他又不肯说明原因,我也只得先收下这剑,哪知第二天燕统领就失踪了。” “想来他之前的异常跟失踪有关联,但末將確实不知到底为何啊!” 他这样一说,倒真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萧子睿嗤笑了一声: “摄政王妃,此事还未弄清楚缘由,怎么我觉著你是想咬定,燕统领是被竇统领害的了?” “你若非要给竇统领定罪,是不是也该拿出证据来!” “正合我意!” 云清清面色沉冷。 “要证据是么?我这就带你们去找!” 第196章 云白莲遭人暗算? “如今父皇刚刚甦醒,这些杂事哪有父皇龙体要紧?还是先让竇统领回去待命,等父皇身体恢復再议吧。”萧子睿连忙说道。 云清清冷笑: “太子殿下不会如此天真吧?禁军大统领负责的是皇宫的守卫、是皇上的安危!” “燕统领竟能无声无息消失,此事不儘快查清,难道不是威胁到皇上的最大隱患吗!你当真要推三姐四地拦著我查清了真相?” 太子被噎得说不出话。 躺在床上的皇上面露怒意,憋足了力气沉声道: “查!在燕统领下落未明前,长珩,你来指挥禁军,负责皇宫的守备!” 萧长珩领命,立刻让南征带人守好寢殿,又將眾妃嬪遣回各宫,他亲自率一队人马护送云清清。 云清清一个眼神递过去,萧长珩便会意,押上了竇成,又让萧子睿、国师以及等在殿外的朝中重臣隨行。 皇后不肯回后宫要等个结果,皇上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云白莲知道了那“捆妖索”捆的不是妖孽后,又凑回太子身边,非要一起隨行。 萧长珩一副嫌她碍眼的阴沉表情,不过还没开口就被云清清用眼神拦住了。 云白莲怯生生地开口,柔柔弱弱地如同一朵小娇: “太子殿下刚刚被皇叔迁怒打伤,我实在是不放心,请允许我隨行,也好照料太子哥哥。” “太子受伤了?”皇上的目光落在萧子睿身上。 萧子睿在被捆住时,云白莲像见到妖怪一样躺开了,心里早窝了一团火,不想理她。 但见她又贴过来扶自己,还替自己说话,脸色顿时好了不少,咳嗽著擦了擦嘴角的血,哑声对皇上道: “儿臣没事!只要父皇平安无恙,儿臣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白莲你莫要多言。” 云清清心头冷嗤,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是故意向皇上告状? 呵,这个时候又开始標榜关心皇上身体了? 还是那么脸大加愚蠢呢。 云白莲惧怕地看了一眼萧长珩,抿唇畏缩道: “是、是我多嘴了……想来皇叔也是护皇婶心切,衝动之下才对太子殿下出手……” 萧长珩淡声打断: “太子不仅拦著王妃医治皇兄,竟还下令让禁军捉拿她,本王打的就是他!” 萧子睿和云白莲双双噎住。 萧长珩目光浅淡地扫向萧子睿,又补了一刀: “此事,可还不算完!” 萧子睿眼皮狂跳,白著脸看向皇上: “父皇!皇叔真是误会儿臣了……” “行了!”皇上不悦道,“燕统领下落还未明,朕没空听你说这些!” 萧子睿只好闭嘴。 皇上看向云清清,脸色这才缓了些: “弟妹啊,你当真能查清燕统领失踪一事?其实此事尽力就好,你不用有负担。” “皇兄放心,很快便有分晓。” 云清清微微一笑,皇上爱护亲弟,对她又客气,她便也隨著萧长珩唤了声“皇兄”。 她让人卸了竇成腰间的含影剑,拿在手里,带头出了殿门,眾人跟在身后。 临走时她还特意点了今日值守的太医隨行。 刚刚在皇上面前不便拔剑,离开寢殿一段路后,云清清才抽剑出鞘,灵瞳泛起清光。 只见含影剑雪亮的剑身上,一缕细细的血雾淡淡延伸出去,指向一个方向,她抬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萧子睿突然说道: “这不是去御园的路么?皇婶你没有搞错吧?那边紧挨著后宫,禁军向来极少往那个方向去,怎么可能有燕统领的线索?” 云清清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要么你自己找到燕统领,找不到就把嘴闭上,少碍事。” “……”萧子睿咬著牙没了动静。 一行人很快来到御园。 云清清突然顿住脚步,看向云白莲皱眉: “你身上是什么味?” 云白莲暗暗得意地扬起唇角: “咦?皇婶不知道吗?这是国南进贡的百露,可比最昂贵的香粉还要珍奇呢。” 她忽地掩唇,似说错话一般: “呀,瞧我都忘了,这百露太过珍贵,只有母后那里有一瓶呢,她又给了我,皇婶怕是见都没见过,又怎么会知道呢。” 云清清似笑非笑道: “我只闻到这东西,突然想起提醒你,后面的路最好不要跟来了,不然怕是要倒大霉。” 云白莲只道她是嫉妒自己用得上如此稀有的好东西,更加得意了。 “不劳皇婶费心。” 萧子睿皱了皱眉道: “太子妃自有本宫照料,皇婶还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的好。” “哦,那你可千万照料好她哟。”云清清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她当然知道云白莲不会听自己的话,这才专门“好心”地提醒一下呢。 这蠢货怕是不知道,她之前用那邪器铜镜偷的气运,已经彻底还回原主们身上了。 而她自己黑云压顶,反噬会一点点出现,这才刚刚开始呢。 果然还没走出百步远,云白莲突然大叫了一声。 “啊!好痛!!!” “怎么了!你没事吧?”萧子睿立刻把她揽进怀里,看著她疼得挤成一团的小脸心疼道。 云白莲抬起手臂,她手背上赫然起了个大包,又红又肿,令她疼痛难忍。 “太子殿下救我!”云白莲眼泪汪汪,“有什么东西扎我……一定是暗器!这、这看上去还有毒!好痛啊,太子哥哥我不想死……” 她一边哭诉,一边还貌似隱忍地看向云清清。 萧子睿想都不想,转头就对云清清怒道: “你故意往这个方向走,不会是早就安排好要暗算白莲吧!” 云清清差点被逗乐了。 不过没等她开口,某人已先有了动作。 萧长珩扬手,隔空用劲气扇了萧子睿一巴掌。 他目光冷得几乎结冰: “再让本王听到哪个无凭无据污衊王妃,別怪本王手黑!” 萧子睿捂著肿起的脸,闭上了嘴。 云清清却没错过他眼底的恨意。 她冷笑了一声: “太子和太子妃哪怕自己没常识,这不是还有太医么?云白莲的手是怎么回事,让太医一看便知,犯得上在这大放厥词展示你们的愚蠢吗?” 云白莲是真疼得眼泪直流,被她这一提醒也顾不上找事了,赶紧喊道: “太医!快让太医给我看看!” 第197章 找到了 隨行的太医姓刘,被点到名了也不敢耽搁,赶紧上前诊看。 他也不敢冒犯太子妃,让她抬手露出那肿包,隔著一段距离,只看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太子妃这是被蜜蜂叮了,不碍大事的,这几日多擦擦解蜂毒止痒痛的药膏即可。” “啊?原来是蜂蜜吗?”云白莲咬了咬唇,“可若不是皇婶非要来御园……” 云清清翻了个白眼,直接把她噎了回去: “有人拿剑指著你来了?” 云白莲涨红了脸,咬牙就想反击,突然感受到摄政王冰冷的目光,一个哆嗦闭了嘴。 云清清却嘲笑地看了她一眼: “我早提醒过你別跟来不是么?你偏要跟来招惹这园子里的蜂蜜,怪得了谁?” 萧子睿听不下去了,冷声道: “白莲只不过是运气不好才被蛰了一下,皇婶如此兴灾乐祸就过份了吧!” 他自觉是替云白莲说话,但云白莲一听到“运气不好”立刻脸色变了变,只是萧子睿全然没有察觉。 云清清扑哧一声笑了: “只是?运气不好?” 她侧过耳朵做倾听状,笑眯眯道: “那你要不要听听,那边远来的是什么声音?” “嗯?”萧子睿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也侧耳细细分辨,脸上突然露出思索的表情。 眾人见状,不由得也都屏息凝神。 果然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这是……” “还真有声音朝这边来了!” “是什么……近了,让我看看……” 那声音越来越近,终於有人看清,脸色突然大变! “嘶……是蜂群!好大一群!” “快跑!被蜜蜂蛰多了是会死人的!” “看这大小是马蜂啊!王爷,快逃吧!” 萧长珩见云清清镇定自若,当即声音一沉道: “安静!都慌什么!” 趁眾人被镇住的工夫,云清清唇角一勾,高声道: “蜂蜜向来不会主动攻击,若不是有东西吸引它们,蜂蜜根本不会来,有什么好怕的?” 说话间蜂蜜也已到了近前,只见它们直接略过了首当其衝的摄政王夫妇,直奔著云白莲就去了。 眾人“刷”地一下退开,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蜂群还真不是什么人都奔啊。 有人联想到云清清的话,反应过来了: “该不会是那百露……” “对啊!蜂蜜要采/蜜,定是喜爱百露的味道,这才奔著太子妃来的!” “那咱们离远点別乱动,只要不刺激到蜂群,就没事的。” 眾人心里踏实了不少。 云白莲嚇得“嗷嗷”直叫,仓惶逃窜,一边猛挥袖子想赶走蜂群。 “啊啊啊!別找我!救命啊快把它们赶走!啊——” 她不挥袖还好,这一动反而刺激了蜜蜂,立刻被叮了几下,疼得她嗷嗷叫得更响了。 云清清抱著胳膊不紧不慢道: “都说了蜂蜜不会主动攻击人,你若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別动,它们根本不会叮你。” 云白莲哪还听得进去这些,只顾著逃结果脚下一跘,就变成了连滚带爬。 萧子睿脸色变了又变,犹犹豫豫地想上前帮忙,又怕自己跟著遭殃。 他听到了云清清的嗤笑: “太子殿下好定力,自家正妃都这样了还能忍住不去救人。” 萧子睿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脱下锦袍包在头上,衝过去一把抱住云白莲,直奔旁边的池塘就跳了进去。 云白莲又疼又怕,刚缩进萧子睿怀里,没想到就直接被扔进了水。 她脑子已经混成一团,本能地扑腾著往水面钻,却被萧子睿狠狠把头按到水中,猝不及防呛了几大口水。 “太子……咕嚕哥哥……咕嚕嚕不要……救咕嚕咕嚕……” 他越按她越拼命挣扎,萧子睿虽包住了头脸,但折腾下来手也被叮了几下,疼得直眥牙。 他一心想赶紧摆脱蜂群,竟忘了提醒云白莲憋气,只顾著使劲按她的头。 等到蜂群终於散去,云白莲已经满脸大包肿得跟猪头一样,还被呛得去了半条命。 云清清这才回过神来一般,高喊道: “都愣著做什么呢?还不快把太子和太子妃救上来!” “还不按王妃吩咐行事!”萧长珩眉眼微不可查地弯了弯,指挥禁军去捞人。 萧子睿精疲力竭地拖著云白莲,拽著禁军递过来的杆子爬上岸,狼狈至极。 云白莲猛烈地咳嗽,不等喘过气来,心头就被怒火填满。 她猛地转头看向云清清,眼底的恨意已经压不住。 却见她已带著人继续往前走了,淡淡丟下一句: “太子妃福大命大,既然没事了就先歇著吧,还是寻找燕统领下落要紧。” 云白莲死死抓住萧子睿的袖子,尖声道: “你……你就是故意的!什么找燕统领的下落,他怎么可能在御园!你分明是为了害我才故意来这里!”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云清清声音打脸: “找到了!” 第198章 故意的 云白莲的声音被噎住。 她使劲瞪著眼睛朝前方看去,奈何整张脸都肿起来了,眼睛周围也肿得厉害,睁开都困难。 她全靠著满心的怒恨撑著一口气到现在,终於顶不住晕了过去。 只是这会儿已经没人顾得上萧子睿和云白莲,眾人全跟著云清清来到了一处假山边。 等绕了一个角度,才发现这假山竟有一个隱秘的洞口被嶙峋的石柱档住,洞口仅容一人通过。 云清清迈步就要进去,被萧长珩一把拉住。 “等等!里面不知是何情况,先派人探一探。” “等不了,再晚就救不回来了。”云清清摇摇头,“放心,里面没有危险,你先让人守住洞口,另外让太医准备好治刀伤。” 说完她就走了进去,萧长珩没有再拦。 进入山洞,里面气温骤然降低,远超过了正常山洞的阴冷。 云清清瞳孔泛起清光,无需適应已经把山洞內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常人根本看不到的一鬼两阴差。 这两个阴差她还认识。 白无常朝她露出了万年不变的笑容: “是清清姑娘啊,又见面了。” 黑无常沉默地朝她点了点头。 云清清揉了揉眉心: “你们来得也太快了,不会是为了冲业绩一直在这等到他灵魂出窍吧?” “想多了,我们哪有那么閒?”白无常的笑容顿了顿,“纯粹是路过顺手而已,结果……” 他指了指旁边表情木然的魂魄,又把手里翻开的小册子朝云清清晃了晃: “阳寿未尽,但这伤眼看是活不了了,把魂塞回去也没用。” “但要带回去也是个麻烦,这不正发愁呢,你就来了,咱们还真是有缘份吶你说是不是?” 云清清觉得他那张眯眯眼的笑脸居然多了几分真诚。 是真心想把这个麻烦甩给她解决吧? 她低低笑了一声,倒是放下了心,原本就是怕这俩鬼差非要拘魂带走,少不得又要折腾一趟地府。 “行了,交给我吧。”她摆了摆手,拿出一张符低头去查看燕寧的情况。 “好嘞,那我们就告辞了!” 云清清一抬头,只见眼前已经只剩燕寧木呆呆的魂了。 那俩鬼差跑得倒快。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將符贴在燕寧的额头上,手掐引魂诀,將他的魂魄引导入体,又拿出另几张符布了个阵。 阵法发出微微的金光,他胸部是致命的贯/穿伤,想要直接修復代价太大,但稍做修復保住命还是没问题的。 不一会儿,云清清的额角就见了汗,而燕寧也狠狠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 云清清见状便停止掐诀,拿出一颗药丸递到他嘴边: “张嘴。” 渐渐弱下去的金光映著云清清的脸,燕寧茫然的目光聚焦,怔怔地看著她没有动作。 “把这个吃了,伤能好得快些。”云清清心知他刚刚经歷死劫一时还没弄清楚状况,便开口解释了一句。 燕寧回过神,听话地张开嘴,把药吞了下去。 药丸入喉即化,他只觉一股暖流自喉咙顺流而下,直通四肢百骸,原本麻木的身体终於重新有了感知。 紧接胸口和腰腹背几处伤的疼痛袭来,他呼吸猛地一滯,压住了喉间痛苦的低吟。 燕寧看向云清清,嘴唇翕动了几下想开口。 但她已经站起身走了出去,吩咐两个禁军: “去把人抬出来,小心点別牵动伤口。” 等在外面的除了几个王爷和禁军外,还有不少朝中重臣。 待看清从山洞里被按出的燕寧,这些人全都惊呆了,而被押著的竇成脸上血色一下子就褪尽。 “怎、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 云清清冷笑著让人把他押到燕寧面前: “你之前说那些谎话,不就是觉得他伤到要害根本不可能活?” 她转向燕寧: “燕统领,你来告诉所有人,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燕寧看著竇成时双眼已经冒出/火来,几乎把牙咬碎。 他一字一句道: “竇、成!燕某一手將你提拔成副將,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你竟从背后偷袭,想致我於死地!” 竇成见已不可能脱罪,破罐子破碎道: “要怪就怪你太出风头!凭什么你年纪轻轻就占上了禁军大统领的位置,却让我们这些资歷多年的人做你的手下!” “我就是不服!只要有你在上在,老子永远都只能做个副手!我如何能甘心!” “燕寧,你就该死!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著眾人震惊、鄙夷、厌恶的神色,竇成已毫不在意,疯魔般地大笑起来。 “什么狗屁的禁军大统领只遵帝令!老皇上都快不行了你还非要守著死理,讲什么狗屁的公正无私!” “这是多好的机会哈哈哈哈……老子只要悄悄杀了你再拥太子上位,这从龙之功就是老子的!” 萧子睿被刚手忙脚乱安排人把云白莲抬回去诊治,走过来就听见竇成的嘶吼。 他惊得倒吸凉气,衝上来一脚踹在他胸口: “你竟敢咒父皇还污衊本宫!本宫若知燕统领失踪竟是被你所害,早就一刀砍了你!” 竇成被他踹得猛吐一口血,脸色灰败瘫在地上,只用幽幽的目光看著他。 萧子睿避开他的眼神,转身对萧长珩揖手: “皇叔莫要听他胡言乱言,这几日父皇病重,又到处都传著您已殉国的谣言,我见朝局不稳才让禁军警戒,绝无半分私心!” “这种事等你父皇康復,去跟他讲。”萧长珩眸色浅淡,摆了摆手,吩咐人把竇成押了下去。 事情明了,太医给燕寧紧急医治,萧长珩带著见证了一切的朝臣返回。 寢殿內,皇上听说燕统领差点被人害死,又气得直咳嗽。 好在皇上总算性命无忧,一切回到正轨。 云清清几次见萧长珩看向自己,等她回望过去他又避开视线,心头莫名其妙。 这些日子朝堂上压了不少事务,萧长珩既然回来了,又要负起监国之责,便让云清清先回府,他留在宫里处理政事。 至於萧子睿和云白莲,继续回府禁闭,云白莲还肿著脸和手,且得將养一阵子。 萧子睿回府前先隨皇后去了一趟凤棲宫,同去的还有国师。 凤棲宫內殿。 皇后屏退下人后,面色不悦地看向国师: “今日/你为何要帮著云清清说话?就算她有什么七星殿的背景,那又怎样?只要我们咬定她那些手段是妖术,她根本没法自证!” 萧子睿一愣: “原来国师大人不是误会了云清清是妖女,你们……是故意的?” 第199章 普信太子的自我攻略 国师默然点点头。 皇后恼怒道: “当初以为萧长珩已经死在了战场,那云清清又突然悄无声息消失,正是个好机会让她成为祸国妖妃翻不了身,哪知萧长珩命如此大,竟还能活著回来。” “但就算如此,也不该打乱了咱们原本的计划!” “云清清当时已经沉不住气,使出那些诡譎手段,只要国师你认定那些都是妖术,就能把她祸国妖妃的身份坐实了!” “你为什么突然改口,不但不出手制伏她,反倒把她捧成了高人?今天这件事你必须给本宫说清楚!” 国师看上去有些牙疼。 他嘆了口气: “皇后娘娘,真不是我不想制伏她,是……做不到啊!” “什么?”皇后眉心拧得能挤死个苍蝇,不愿想他这话的真正含义。 但国师已经摇摇头说了出来: “哪怕是七星殿这种隱世宗门內,也只有天赋最出眾的內门弟子才能学习奇门遁甲,云清清今日出手我便知道,根本不敌她啊!” “所以老夫才转了口风,用误会矇混过去,免得行事不成反而被她仇视,那以后可是大大的麻烦!” 皇后既震惊又不甘心: “她当真有那么厉害?” 国师又嘆了口气,皇后沉默了。 萧子睿这时才明白过来,突然想起国师给他的符纸和桃木剑: “国师,原来你给我那些护身的东西,只是做做样子,是为了激怒云清清好方便后面行事?” 他有些不悦,觉得自己被国师当成了工具来陷害云清清,而且自己还不知情。 国师一愣,摇头否认: “太子多虑了,近日皇上被邪气缠身才会病倒,那些护身之物是为了避免殿下沾染邪气的……我也没想到,你会试图用那些东西来对付云清清。” 国师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萧子睿:…… 他心中不爽,但看见皇后递过来的眼神,终究没再问什么。 父皇被邪气缠身,国师却没驱邪,而是听之任之,萧子睿已经明白皇后的打算了。 只是没想到云清清突然出现,萧长珩又竟没死。 万般筹谋也只得先按捺下去,等下一次时机到来再动。 沉默了一会儿,皇后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照这么说,那云清清如此本事,那咱们岂不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国师道: “那倒也不至於,她年纪轻轻,就算再有天赋也终是受经验阅歷 所限,在真正的高人面前不值一提。” “老夫即日便启程,去请我师叔出手对付她!” 皇后面露喜色: “是你那个天资卓绝、十几岁便击败前任掌门的师叔吗?” “正是。”国师微微一笑,又提醒道,“不过,我不在这些时日,娘娘和太子殿下切记低调,先不要跟那云清清作对了。” 回太子府的路上,萧子睿脑子乱糟糟的。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云清清竟是个连国师都要甘败下风的术士! 她怎么会这些的? 若是当初就知道……萧子睿拳头捏得骨节发白,越发不甘心了。 那女人本来是自己的未婚妻,她明明该对自己死心塌地,非自己不嫁才对!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吗?他不过是为了前途纳个妃子,她怎么就不能接受呢? 她怎么就能把自小的情谊都忘了呢? 她凭什么转头就嫁给眼瞎腿残的摄政王? 马车重重一晃,躺在对面仍昏迷著的云白莲滑下了座位,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 太医给她服了消/肿止痛的药,说是几个时辰后才会醒来,回府需好好將养,每日服药排毒。 萧子睿看著她那张肿脸,脑海中又浮现出云清清那气质出尘的面容。 他皱著眉,嫌弃地把云白莲往一边踢了踢,靠著椅背闭上了眼。 看来天凤也只能在对上普通人时才出色,跟术士相比,便没什么用处了。 萧子睿很清楚,自己现在多少是有些后悔。 但没关係,云清清当初不过是面子上掛不住,跟自己赌气才嫁给萧长珩那个残疾。 她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自己后悔去求她罢了。 她对他非打即骂,是因为他曾將她的自尊踩在脚下践踏。 她越是对自己疾言厉色,越说明她还没放下不是吗? 萧子睿睁开眼,眼中透出几分势在必得。 “清清,我已经明白你想要什么了,我全都满足你。” “我定会,让你看清楚自己的真心!” …… 云清清对某个普信太子的自我攻略一无所知。 她回王府后,一直在忙著调息,消化体內充盈到拥堵的灵力、愿力,还有心头血残余的威力。 这具身体虽已经脱胎换骨,但终归还是凡躯,灵力增长到这个地步,已经快要到了瓶颈期。 云清清心知,是时候准备炼体了。 萧长珩在皇宫忙了三天,总算把积压的政事处理完,而西北的捷报也已传回。 同时还带来了消息:西嵐和那几个战败的蛮族將派使者来帝京。 西嵐自然是为了议和,来谈赔偿的。 而各蛮族则是因为联合西嵐攻打大梁,结果反而差点被灭了族,终於怕了,愿意归顺大梁年年纳贡,派人来送上贡礼、递降书。 皇上大喜,精神也好了不少,重新开始上朝,萧长珩这才得空回王府。 这日云清清调息得也差不多,去了一趟天命阁,把积压的事件处理完毕后,天色已晚。 她一出门,就看见摄政王府那驾金贵的马车停在路边。 旁边是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张矜贵的面容半隱在夜色中,深沉黑眸投来的视线令人无法忽视。 云清清脚步顿了顿,抬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宫里的事都忙完了?” “嗯,来接你。” 男人露出温润的笑顏,自然而然地將她拉到身边,展开手里的大氅把她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他的手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脸颊,带来一片凉意。 初冬的晚风扑面而来,已有些刺骨。 云清清微微皱了皱眉: “在外面多久了?怎么不在车里等?” 萧长珩没吭声,伸手打开车帘示意她进去。 直到马车启动,他才浅浅勾了勾唇,轻声道: “想早些见到你。” 云清清驀地转头,抿唇看著他,一言不发,眼中的戒备清晰可见。 萧长珩晶亮的眸子微微一黯,垂眸幽声道: “清清,我好像冻著了,冷。” 说著,他忽地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令她心头微跳。 她下意识地往回缩手,却被男人牢牢抓住。 “都是为了等你,你得给我捂一捂。”某人不依不饶地把她的手往怀里带了带。 云清清瞪眼看著他,简直无语。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还能不能讲点理了! 第200章 黑皮捕快来了 某王爷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双手紧紧握著云清清的小手,愜意地舒了一口气。 云清清:…… 你不是有內力吗?真当我看不出你是故意冻成这样的呢? 但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男人忽地身体一倾,额头已压在了她肩头。 “清清,我……”萧长珩低沉的声音停在半途,没了动静。 云清清愣住。 即使是那天目睹他在冰天雪地的寒潭边独自疗伤,这男人也是冷硬又毫不动摇的。 她还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这人有一天竟会如此……脆弱? “……你怎么了?”她下意识地轻声问出口,“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萧长珩额头紧紧抵著她的肩颈,默默摇了摇头。 他半晌不说话,云清清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僵硬地一动不动这么耗著。 她两辈子都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生平第一次,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好在路总是有尽头的,等马车到了王府,这种状况也就结束了。 云清清默默地想著,乾脆弃疗。 但没过一会儿,萧长珩又低声开口了。 “谢谢你……救了皇兄。” 云清清恍然明白过来。 前几日出手救活皇上后,她又开了个调养的方子,能改养皇上虚弱的体质,想来萧长珩已经知道了。 这人在別人眼中是权倾朝野的煞神王爷,甚至有多少人认定他把控朝堂,若不是双腿残疾早就对那个位置下手了。 可事实上,皇上在他心目中长兄如父,他一心只想守好兄长的江山。 外界的误解,他从不屑於解释。 可那天皇上垂危,他怒意滔天地出现在寢殿时,只有她看出了他隱藏在面具下的心焦和惶然。 云清清垂眸,男人完美的侧脸轮廓映入眼中,同样清晰可见的,还有两人间那条如血般殷红的因果线。 她抿了抿唇,清了清嗓子淡声开口: “他是一国之君,生死与国运相连,也与天地大道相连,我只是遵从本心维护大道,你不必谢我。” 话音落下,萧长珩双手一紧,缓缓抬头看向她。 “你……难道心中就只有大道,一点也容不下其他么?”他的声音幽哑晦暗,浓墨般的双眸中,泛著她看不懂的情绪。 云清清心口微微一滯。 前世师父就常在人前夸耀,说她天赋卓绝已是百年难遇,但最难得的却是心性至真至纯,若是整个玄门唯有一人能最终触达天地大道,那必会是她。 只是,她在离无数代人毕生努力接近的那个目標还有最后一步时,身殞道消。 正因如此,哪怕是这世界灵气枯竭、玄门势微,她仍想要拼尽全力一试。 重来一世,她不想负了自己。 云清清深吸一口气,赶走脑海中的回忆,暗暗念了个清心决。 然后直视著萧长珩点了点头,毫不含糊道: “对。” 然后不等他有所反应,她抽回手靠在坐椅背闭上了眼,淡淡道: “王爷朝中的事若是忙完了,便安排一下时间,可以开始医腿了。” 身边的男人半晌没有动静,她闭著眼仍能感受到灼热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 直到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她才终於听到他哑声开口: “好。” “你说该如何安排时间,本王……全力配合!” …… 萧长珩说到做到,自那夜起,便推掉了朝中事务,全凭云清清安排。 她每日早晚两次给他施针,中间一整天都让他泡药浴,晚上睡前再在腿上贴满符。 虽然又麻烦又无聊,但萧长珩毫无二话。 倒是南征整日里喜气洋洋,说自王妃入府以来,王爷的腿疾就再未发作过,如今终於很快就要彻底痊癒了。 只不过南征没能高兴多久,就因为进门先迈左脚被扣了月俸,乐不起来了。 芷罗那座山神庙最近香火越来越旺,她也要时不时赶回去一趟,於是云清清每次一早施完针,仍是按时去天命阁坐镇。 这一日,她刚走到天命阁门前,便看见皮肤黝黑的帅气捕快正在门口跟没头苍蝇似地转来转去。 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噥: “没记错啊,上次来明明就在这酒楼和点心铺子中间啊……不是说心有所求就能找到么,我都这么诚心诚意了为什么会进不去……” 云清清扑哧一笑: “有没有可能是你来太早了,我这天命阁还没开始营业呢?” 严浩初猛一回头,惊喜道: “清云大师!可让我找见你了!” 云清清嘴角一勾,指了指大门: “进去说吧。” 严浩初回头看著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天命阁”大招牌,张大了嘴,直到云清清淡然从他身边走过,才赶紧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身后。 落座后,云清清给他倒了杯茶,开门见山道: “看来,你还是遇到那个案子了。” 严浩初倒吸一口气: “就是这一桩?”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云清清时,她就说过,不久后他会遇到一桩无法解决的悬案,还会大受牵连甚至殃及性命。 云清清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过……你这运势果然是变化极大,那案子虽然还挺棘手,但最多也就是牵连你挨几下板子、罚点工钱什么的,不算大事。” 严浩初:…… 这还不算大事?他一穷二白一个小捕头,挨板子可以,罚钱那简直是要命啊! 他哭丧著脸挠了挠头脑勺: “大师,你这么厉害,想个办法帮我解一解唄!我上有老下有小全指著那点月钱吃饭呢,要是罚银子还不如多打我几板子!” 云清清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下有小?” 第201章 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咳……有啊。“ 严浩初摸了摸鼻子: “黑子怎么说也是我养大的,算半个儿子……” 云清清乐了: “行,你说算就算。说说案情吧,讲详细些,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我这都准备好了!”严浩初立刻拿出一叠纸递上来,正是手抄的卷宗。 云清清拿起卷宗仔细翻阅起来,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经过她一边查看一边询问,很快理清了来龙去脉。 这是一桩古怪的连续失踪案。 最开始一桩报案是始於两个月前,一对市井小商贩夫妇的独生女失踪。 当时的官府查了几日,在商贩家附近的河边找到了那姑娘的鞋子,最后认定她是投河自尽了。 商贩夫妇起初不愿相信,说自家闺女向来性格开朗,根本没有理由投河。 但官府却又查出一条线索,有人目睹商贩的女儿近期跟一个男子走得很近,经常私会,而就在那姑娘失踪前两天,还有人看见她和那男子大吵了一架。 办案的官差猜测那姑娘是为情所伤,一时想不开便投了河,那河边的鞋子就是证据,就此结了案。 商贩夫妇万般不愿相信,但也毫无办法。 只是,那条河的上下游都打捞了个遍,也没找到姑娘的尸体。 而就在这件事草草结案不久,第二个失踪姑娘的家人也报官了。 从卷宗上看,这第二桩案子跟前面那商贩女儿失踪的案子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经过官府的查访搜寻后,在姑娘最后透露要去看日出的山上,一处悬崖边找到了她被树枝掛住的半边衣角。 而这一次也有目击证人说这姑娘最近跟一个男子走得很近。 最后这个案子也被以姑娘想不开跳崖自尽结案。 由於两个案子分別发生在两个不同的辖区,断案的分別是两个县令,因此两边都当成了独立的案子来处理,並未觉得觉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第三桩案子发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第三次,失踪的是帝京近皇城一个老秀才的独生女,这家本没什么背景,但那姑娘自小订亲的未婚夫有出息,在秋闈中入了三甲,如今成了翰林院编修。 那未婚夫跟姑娘感情深厚,这案子就直接给捅到了六扇门。 一查之下,又是有风言风语说姑娘跟来歷不明的男子有来往,这次又是在河边找到了姑娘的鞋。 刑部负责此案的主事本也想用投河自尽来结案,但姑娘的未婚夫可不像平头百姓,他根本不认可这个结论。 还当场指出一个人若一心想投河自尽,那根本就没必要专门脱掉鞋子,还偏整整齐齐摆在岸边! 加上多方打捞也一直未见尸体,案子便一直悬著,在那翰林院编修的未婚夫各处奔走下,上面开始施压,要彻查此案。 而也是在第三桩案发后,有人意识到,这並不是一个孤立的案件,这个人就是严浩初。 第一桩案子发生时,严浩初还在那个辖区做捕快。 当初结案时他就有异议,奈何人微言轻,胳膊拗不过大腿,最终那辖区的县令还是强硬地把案子定为自杀结了案。 这段时间得益於云清清的协助,严浩初屡次立功抓捕重大案犯,先是从捕快升职为捕头,后来又被调任到六扇门任职,正好赶上了第三桩案子。 如此相似的两个事件他自然没有漏掉,立刻把情况匯报了上去,並提出这两个案件之间定有关联,说不定其他辖区还有类似的案件发生。 此时六扇门正受到上面彻查的压力,自是对这重要结过非常重视,於是立刻命令整个帝京各辖区衙门调来卷宗,一番对比后,果然又找到了极为相似的失踪案。 这一查,三件案子终於一起摆到了刑部衙门的桌案上。 而就在云清清看的这些卷宗中,失踪案已经达到五起。 后面两起失踪案,一个是从另一处辖区上报来的,另一个,就发生在近几天,这边正在焦头烂额地查案,第五户报案人就出现了。 “清云大师,您能不能先告诉我,那些姑娘还活著吗?” 严浩初见云清清表情凝重,不由得越发担心起来。 虽说到目前为止一具尸体也没有找到,但整个案件如此诡异毫无头续,他难免为受害者担忧。 云清清放下卷宗,朝他点了点头: “放心,她们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事,因为这不是连环杀人案,而是拐卖案。” “真的!”严浩初长出一口气,“那太……” 他话到一半又闭了嘴,刚刚差点脱口而出太好了,可是姑娘家被拐卖,就算留得命在,又怎么可能好呢? 他狠狠咬了咬牙,恼火地砸向桌子: “哪来的人贩子,简直可恶!我定要將他们全都绳之以法!” “大师,求您一定要帮忙救出那些女子,不管多少报酬我都可以出!” “就算我现在出不起,我还可以打欠条!我一定会努力挣银子,不管多久总能把欠你的还上!” 云清清看著他坚定的脸,唇角扬起,站起身喊来慕红綾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 又道: “这次就不必了,走吧,先去救人。” “多谢大师!”严浩初赶紧跟著她出门。 走了几步他又忍不住问: “若真是人贩子做的这些事,怕是个团伙吧?不需要我回六扇门申请上面多派些人手吗?” 云清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人口拐卖向来是重罪,可却如此明目当胆地发生在了天子脚下,若不是那翰林院编撰舍不下他的未婚妻,你猜猜这些案子有多大机会摆到明面上来彻查?” 严浩初渐渐瞪大了眼: “你是说……” 他收到云清清的眼神,当即闭了嘴。 但心头已是千头万绪复杂无比。 是啊,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皇城根底下如此作恶,竟还能悄无声息被当成孤立的自杀案处置,怕不是恶人背后有强大的保护伞! “若果真如此,岂不是就算这次救回了人,以后还是……”严浩初死死捏紧了拳,低声说。 云清清冷声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出手?” “大师……”严浩初转头看著她,眼底露出希冀的光。 “人贩子必须死!”云清清眼底泛著冰冷的杀意,“这一次,定要將他们一网打尽!” 严浩初重重点头,气势汹汹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段路后,云清清在一处宅子门口停下。 严浩初脸色突然一变。 “大师……为何要来这里?” 云清清看著宅院內眼底清光流动,说道: “当然是为了找到那些被拐卖姑娘的下落啊。” 严浩初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失神地连连摇头: “不会的……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一定是搞错了!” 第202章 寻人 云清清回过头,看著黑皮小伙又是不愿相信又是心痛的面孔,翻了个白眼。 “你脑补什么呢?我只是说来这里找线索,有说过你心上人是人贩子吗?” “呃……”严浩初面色一顿,一脸尷尬。 云清清又说道: “上次我让你去法华寺,你已经去过了吧?” 严浩初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 “我跟苏姑娘就是在法华寺有了一面之缘……您早就料到了?” “不全是,我那时也只是算出在那能遇见破你凶运的贵人,却是今天才知道是苏安榕。”云清清说道。 她第一次见到苏安榕,是为了灵佛珠去法华寺那次。 苏安榕当时被恶毒渣男算计,眼看就要万劫不復,好在她最后清醒过来,摆脱了被渣男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的命运。 当时云清清就发现,苏安榕身上有一条微妙的因果线跟自己相连,却算不到这因果的出处。 而后来严浩初的凶运突然开始摇摆,她也一直很奇怪,直到今天终於看清了其中一部分因果。 是跟苏安榕的相遇,影响到了严浩初的运势。 “……不对!” 严浩初脸色突然变了,焦急地问道: “大师,您不会算出苏姑娘她也被拐走了吧!” 现在在查的可是拐卖案! 大师又偏偏带他到了这里,很难不让往坏处想啊! “那倒没有,你先稍安匆躁。”云清清让他放心,拍响了宅子的大门。 很快,大门打开,开门的家丁看见云清清就是一愣: “你是……” 他突然一拍脑袋,喜道: “您不是那次在法华寺救了我家小姐的恩公嘛!您快请进!” 苏安榕手下不少家丁那次都在场,全都隨主人一起认云清清为恩公。 严浩初惊讶地看著云清清: “恩公?你跟苏姑娘也认识?” 家丁这才注意到严浩初,目光有些复杂地在他和云清清间过了几个来回,语气不那么高兴了: “严捕头?你跟恩公这是……” 云清清言简意賅道: “我帮他查个案子,算出来跟苏安榕有些关联,她现在不在府上?” 家丁听她这么说,神色这才恢復正常,把两人让进门。 但他开口时又有些忧心: “小姐確实一大早就急急忙忙出门,去寻小小姐了……您说是查案?是不是我们小姐卷进什么麻烦里了?” 严浩初脸色又变了变: “她去寻囡囡了?怎么回事?囡囡不见了吗?” 家丁摸了摸脑袋: “我那时还没当职,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清楚,听说是囡囡离家出走……” “啊?”严浩初担忧不已,但更多的是震惊“她一个两岁的娃娃就能离家出走?” “嗨!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小小姐那简直是混世魔王,鬼机灵著呢……” 家丁一件件细数著两岁娃娃的“光荣事跡”。 什么觉得隔壁家大狗的狗食香,跟狗掐起架来……还把大狗给打服了啊…… 什么被乌鸦抢走了喜欢的宝石,愣是设了个圈套把乌鸦又引了回来,然后把它的毛给拨了啊…… 什么在媒婆上门提亲不成就嘲讽小姐时,被小小姐偷偷在茶里下了巴豆,坑得那媒婆差点在茅厕里住了三天三夜啊…… 严浩初听得目瞪口呆,翻来覆去就只会低声嘟噥一句: “不是,那娃儿才两岁啊……” “哦对了!”家丁突然说道,“最近小姐好像有些担心小小姐,一直念叨著找时间去东街寻一寻那个传说中的天命阁呢。” “小小姐好像就是因为这事,昨夜大吵大闹了一番说要离家出走,结果今天早上就不见了……” 云清清脚步一顿,脸色有些复杂。 严浩初也转头看向她。 “呃……”他又转头看向家丁,“实不相瞒,这位就是天命阁的阁主,清云大师。” “啊!失敬失敬!”家丁態度越发恭敬了,“之前我还怀疑街坊那些关於天命阁的传言,原来您就是阁主啊!那想来传言绝对不虚!” 说话间,几人已来到了內院一间大屋前。 严浩初注意到云清清脸色一直有些严肃,不由得担心道: “大师,苏姑娘不会有危险吧?” 云清清语速很快,对家丁说道: “她带了不少人隨行,目前看来问题不大,我现在需要一件你家小小姐的隨身物品引路,还望行个方便。” 家丁连连点头,喊来两个丫环,对著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恩公是为了我家主子,当然没问题!这便是小小姐的房间,您请!” 云清清在丫环的协助下,挑了一个小小姐平日常用的头绳,便又跟严浩初离开了苏府。 “大师,下一步怎么办?”严浩初急切地问道。 云清清拿著那小娃娃的头绳闭了会眼,再睁眼时若有所思。 “那娃娃在云雾山……苏安榕也已打听到线索,在赶过去的路上了。” “啊?”严浩初倒抽了一口气,“囡囡怎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云雾山可是距京郊足足二三十里路啊!” “嘶……大师你等一下,我现在马上回衙门找快马……” “不用。”云清清淡然朝他身后一指,“我已经让人送来了。” 严浩初这才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回头就正看见一队轻骑疾驰而来。 这一队人来到两人面前紧急勒马,为首一人跳下马直接朝云清清揖手: “王……” “咳!”云清清猛地咳嗽一声,南征立刻改口。 “夫人,按您的吩咐人手和马都备齐了!”他牵过两匹快马。 云清清翻身上马,朝严浩初示意: “还等什么?走了。” 严浩初心中掛念著苏安榕和囡囡的安危,虽说被她这在帝京大街上调来便装轻骑的举动给震惊到,但也来不及多想,赶紧上马。 一行人飞驰而去。 苏安榕不会骑马,出发时是乘的马车,速度比快马差了不止一倍。 因此虽然她早就已出发寻人,云清清这一行人赶到云雾山脚下时,正好追上了苏安榕的马车。 第203章 从天而降的闺女 “恩公!” 苏安榕见到云清清,眼泪差下落下来,急匆匆下了马车便拜。 待到严浩初说明这位就是天命阁的清云大师后,苏安榕越发像见了救星。 “求恩公救救我女儿!” 云清清扶住她,拍了拍她的手: “別急,你那个女儿福大命大,安全得很,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苏安榕自上次起就对云清清极为信任,听她说没事,提著的一颗心放下了一半,这才赶紧说了来龙去脉。 她从未生育过,小娃娃是她新收养的女儿。 这娃娃来得神奇,而且最近苏安榕总觉得跟这孩子在一块的时候,会发生些古怪的事。 她心中有多少有些不安,最先想到的就是在法华寺遇见的那位恩公,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所以当听说了东街天命阁的种种传说后,就想著去寻一寻,找那位阁主给这孩子算一算,希望孩子能平安顺遂地长大。 哪知娃儿鬼精得过份,从大人聊天中听说母亲要带她去看高人瞧一瞧后,开始各种撒泼打滚卖萌耍赖,说什么也不肯去。 娃娃这么一闹,苏安榕反倒更觉得哪里不对劲,乾脆嘴上哄她说不去了,实际还是做好了以逛街为藉口,把娃带去天命阁的准备。 哪知,当夜小娃娃乖乖巧巧上/床入睡,看起来毫无察觉,结果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人影了。 全府上下乱了套,一顿好找,孩子没找到,倒是发现娃娃的全套衣服鞋袜小斗篷,外加她惯用的小奶壶和零嘴包全都不见了。 夜里下过一场薄雨,地面泥土微湿,顺著院里的小脚印一路找过去,发现娃娃半夜自己偷偷从狗洞钻出去了。 苏安榕赶紧派人满街打听,终於在几条街外遇到了见过孩子的早摊小贩,说那娃儿看著不大点儿一个,走路倒是利落,独自在街上乱晃。 小贩本想问问是不是走丟了,结果一个老婆子急匆匆跑过来喊著乖孙女,就给抱走了。 等到下人沿著小贩指的方向再去打听,果然一路都有见过老婆子抱著个孩子的,娃娃粉雕玉琢太漂亮了,许多人印象都很深。 那老婆子走的方向却是朝著出城去的。 打听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有几个摊贩都说听见宝宝脆生生地问: “奶奶奶奶~,云雾三好不好玩呀?有木有右右次呀?” 那婆婆连连点头说好玩,大鸡腿管够,一边哄著孩子上了一辆马车,就出城了。 说到这里,苏安榕担心得红了眼眶: “这都是一早发生的事,等我们四处寻找打听到这些消息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都是我没看好孩子,囡囡才那么小就被人贩子拐走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饿著,受欺负了怎么办……” “放心,你跟那孩子缘份深厚,很快就能找到她的。”云清清安慰道。 “太谢谢你了,若不是有你在,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苏安榕擦了擦眼角,心头又安定了几分。 云清清黑眸中隱隱流著清光,面色有几分困惑。 马车到山脚路尽头还有一段距离,云清清想了想,又问道: “那孩子是怎么来到你身边的?” 苏安榕又讲述了收养女儿的经过—— 那小娃娃是一个月多前出现在她家门口的。 苏安榕虽说彻底看清了渣男的真面目,报官和离把渣男一家赶出府去,一套操作毫不拖泥带水。 但毕竟几年深情错付,又被渣男暗中下药伤了身子,以后都难生育,每每思及还是难免心痛神伤。 那天半夜她正又回忆起那些糟心事,久久难以入岁,突然隱约听见一阵婴儿的咯咯笑声。 苏府那么大的院子,也没有住府的下人添新丁的,此时三更半夜婴儿笑本该很是瘮人,但苏安榕却莫名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鬼使神差就喊来人同她一起出去察看。 顺著声音找了好一会儿,终於在后园的小树林里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正欢快地在鬆软的落叶中打滚。 小婴儿光滑滑白/的一丝不掛,却丝毫都不畏深秋夜里的寒风,兀自玩得开心。 府上的丫环有些害怕说莫不是什么精怪,苏安榕却看呆了,视线钉在娃娃身上移不开,怔怔地走了过去。 小婴儿听到动静转头朝她看过来,瓷娃娃般的小脸上忽地露出大大的笑容,站起身歪歪扭扭朝她走来,张开小手脆声声地喊出声: “凉~亲亲~” 苏安榕一颗心当场被萌化了,抱著娃儿怎么看怎么喜爱,就这么认下了这个女儿,从此苏府的小小姐便是这奶娃娃,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名字,就暂且爱称囡囡。 苏安榕严令当时在场的丫环再说什么精怪之论,而宝宝除了走路说话比普通婴儿早些、又特別鬼精调皮捣蛋外,倒也一直没有什么异样。 很快府里上下都被这萌翻的奶娃征服了,再没有人质疑宝宝的来歷。 云清清听苏安榕讲完,又问道: “你说跟这娃娃在一起会发生古怪的事,是不是经常捡到钱,或者发生一些运气特別好的事?” 苏安榕吸了一口气: “对对!您果然能算出来!” 云清清揉了揉眉心。 倒也不是算出来的,主要是苏安榕身上沾染的气运太显眼了,想忽视都难。 连严浩初那倒霉透顶的死劫都能被衝掉,这绝不是普通人的好运气能做到了。 云清清在心里嘬著牙子,又问了个问题: “你这闺女,不会是饭量特別大吧?” “对对对!”苏安榕瞪大了眼,一把抓住她的手,“恩公连这都能算出来,囡囡她定是有救了!” 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严浩初的声音传来: “到了,大师,咱们下一步该如何做?全听您吩咐。” 云清清拉著苏安榕下了马车,看向通往山上的小路掐了掐手指。 然后表情有些莫测道: “不用找了,就在这儿等著,很快她自己就会出现了。” 话音刚落,山中远远传来“嗷呜——”的狼嚎声。 片刻后,狼嚎声此起彼伏,除了云清清以外,其他人纷纷心头髮紧。 苏安榕拉著云清清的胳膊,焦急道: “恩公,我们真的就只在这里等吗?山中野兽那么多,还有人贩子,囡囡要是有危险可怎么办啊!” 第204章 山上好玩! 云清清听著这满山的狼嚎声,嘴角抽了抽: “放心吧,到底谁危险还说不准呢,总之肯定不是你闺女。” 苏安榕见她丝毫不急,心中也莫名安定下来,却又升起隱隱的猜测,脸色逐渐复杂,又渐渐变得坚定。 严浩初站在她身边,低声安慰道: “大师都说了囡囡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谢谢你。”苏安榕感激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一行人等了一会儿,严浩初突然低声道: “那些狼嚎声,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苏安榕一听,还真的是,她越来越紧张,下意识地扯住了云清清的衣袖。 云清清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转头道: “南征。” “属下在!” “把这齣口围起来,准备瓮中捉鱉了。” “遵命!”南征毫不怀疑,立刻照办,带著王府几十號便装的护卫去守出口了。 过了一会儿,山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逃命般的呼哧带喘的声音。 南征侧耳细听,眉心微凝道: “这不是野兽,是人!” 苏安榕紧紧捏著袖角,急道: “我女儿还在他们手上,千万別伤了她!” 云清清却说道: “她没在这些人手里,南征,全抓起来一个也別放过!除了人以外,其他的都不用管!” “……遵命!”后半句南征没太明白,但习惯了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二话不说就应下。 说话间山路上已经出现了人影,跟后面有什么在追一般,爭先恐后地跑下山,一共有十多个全是男人。 这些人快到山脚突然看见了骑马堵在出口的南征等人,仍不肯停下脚步,纷纷高喊道: “狼群来了!快逃啊!” “別挡路,不然你们也跑不了!” “闪开!快闪开!有狼!” 南征一挑眉,彻底明白了王妃刚刚的指令,冷笑著一挥手: “把这些人全给我拿下!” 身后侍卫立刻拨刀衝上去,那几人就算反应过来也打不过训练有素的王府侍卫,没一会儿就全都被押到了云清清面前。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 “放开我!你们没听到吗?后面有狼群!” “已经有人被狼咬死了!再不快跑咱们全得交待在这儿!” “上百只狼啊!你们这点人哪够送的!” 苏安榕听著这些人说的话,哪还准静得下来,衝上去揪著最前面一个人尖声道: “我女儿呢!你们这些该死的人贩子,竟只顾自己逃跑,把那么小的孩子丟在山上吗!” “你们还我女儿!不然我要你们偿命!” 这人被她嚇了一跳,面有怒色但被侍卫按著毫无还手之力,等听清她说什么之后脸色突然一变: “你说刚会走路的那小崽子是你女儿?” 苏安榕目光凶狠,死死拽著他的衣领: “对!她在哪?你们把她丟在哪了!快说!” 人贩子挣扎著吼道: “谁他妈知道那崽子在哪!都是因为她,闹得我们老大跟兄弟反目自相残杀,这狼群也是她引来的!你放开我,要找自己上山找去!” 苏安榕一个踉蹌,鬆开手就要往山上冲。 “女儿別怕,娘亲这来找你了!” 严浩初一把拉住她,將她拽回云清清身边: “你別乱跑,我去找人!” 说著他提刀就往山上走,却刚走了两步就脚步一顿,警惕地看向山路深处。 只见从那个方向影影绰绰出现了许多条半人高的影子,还有数十双幽绿的眼睛! 狼群出现了! 人贩子们嚇得號叫不止: “现在你们总该信了吧!狼群来了!” “快放开我们!你们现在逃还来得及!” “行行好放我们走吧!” 然而南征没有得到云清清的指令,不为所动。 王府侍卫虽面色凝重,但也毫不退缩地纷纷拔刀警戒。 被逼问的那人贩子眼见狼群快速逼进,心態崩了,尖声吼道: “看见没有!这么多狼!小崽子骨头都被吞得一乾二净了,放开老子……呃!” 南征一脚踹在他脸上,踹断了他的鼻樑和门牙。 苏安榕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被云清清一把拉住,耳边响起清凌凌的声音: “別听他胡说,你仔细看看,那后面的是谁?” 她感觉后心被云清清轻轻一拍,似有一股热流扩散到全身,助她稳住了心神。 苏安榕这才打起精神,努力朝狼群望去。 只见那些狼群在距十几丈远处齐刷刷停住,仿佛接到什么命令一般地向两边让开,让出一条路来。 而一头体型巨大的狼从那条路一步步走出,狼背上还坐著个小小的娃娃。 娃娃身披粉色小斗篷,一手牢牢抓著狼头上厚厚的毛,另一只手攥著个硕/大的鸡腿正塞在嘴里。 似乎没料到山路尽头看到这种阵仗,娃娃啃鸡腿的动作停在半途,粉嫩的小脸上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正呆呆地看过来。 “囡囡!!!”苏安榕不知是喜还是怕,激动地喊著,挣脱开云清清的手就冲了过去。 这次云清清没再阻拦,由著她去了。 早已呆住的严浩初被她的声音惊醒,提刀紧追过去,以防发生什么不测。 小娃娃也终於回过神来,一下子把脸埋/进了头狼后颈浓密后实的毛髮里蹭了蹭。 头狼竟温顺地伏下身,让小娃娃顺著身侧滑了下去,然后头也不迴转身就走。 片刻间,狼群就纷纷钻进密林里没了踪影。 娃娃在身上蹭了蹭小手,仰起小脸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张开胳膊摇摇摆摆朝苏安榕跑来。 “凉亲~!” 苏安榕衝上去一把將她抱进怀里,又哭又笑: “囡囡你没事!嚇死娘了知不知道!以后不准再乱跑了听到没有……” 娃娃乖巧地又是点头又是蹭蹭: “凉亲不怕怕~,山上好玩!” 严浩初震惊过后,总算鬆了一口气,收起刀小声安慰著母女二人,一派和谐场面。 只有云清清注意到,那看上去才两岁的小豆丁在狼背上蹭了一瞬,再抬头时手里的大鸡腿已经无影无踪了。 只剩下满脸欲盖弥彰的油,都蹭在了苏安榕的前襟上。 还有刚刚头狼如释重负,恨不能马上消失的仓促步伐。 她面色复杂地揉了揉额角。 难怪第一次见苏安榕,发现她跟自己有因果关联,却不明了。 难怪再次见她时,发现她沾染的气运这么特殊,还隱隱地熟悉。 难怪关於这来歷奇特的娃娃,自己暗中起了几卦始终都是一片迷雾般的结果。 她早就有所猜测,现在终於破案了。 苏安榕抱著宝宝过来跟云清清道谢: “清云大师,今天又受您大恩,没齿难忘!” “囡囡,来,快给恩公道谢!” 小娃娃在过来的一路上,大眼睛都盯在云清清身上。 这会儿在她的注视下,粉雕玉琢的小脸忽地一瘪,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抱住了云清清的大腿。 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第205章 营救 苏安榕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想上前把闺女抱回来。 但娃儿死命抱著云清清的大腿不撒手,嘴里还含混不精地说著什么。 “哇啊啊啊……举……举银……呜呜哇哇哇……” 苏安榕跟严浩初面面相覷。 “举……”娃娃再开口时,云清清一把將她抱起来,按著娃的脑袋给压了下去。 “闭嘴。”她淡声道。 娃娃立刻就没了动静,小脑袋却埋在云清清背窝蹭啊蹭,很是依恋的模样。 苏安榕大为惊奇: “囡囡虽说向来不怕生,但也从来没跟生人如此亲近过,她真的很喜欢您啊!” 云清清点点头: “这孩子命格奇特,既然让我遇上了,便是有缘,我想收她做个弟子,也好护她一世平安,如何?” “真的?恩公愿意收小女为徒,那是她的福气,我绝无二话!” 苏安榕虽是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她正要开口让闺女喊师父,娃儿已经先一步在云清清脸上“吧唧”了一口,咯咯笑得欢快: “西父父~~!” “大名起了吗?”云清清揉了一把娃儿的脑袋,问道。 “尚未。”苏安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有给这孩子起过几个名字,但都觉得与她不称,囡囡似乎也都不大喜欢,起名的事就一直拖下来了。” 娃娃也在云清清脸上蹭了蹭,奶声奶气道: “西父~,名名!” 苏安榕眼睛一亮: “对啊,囡囡这么喜欢您,您可愿给她起个名字?” 她心里还有另一层想法,清云大师这等高人若是赐名,那定是对宝宝大有裨益。 云清清也没推辞,微微一笑道: “我这里倒確实有个適合她的名字,就叫『彤云』如何?” “彤云……苏彤云!好名字!”苏安榕喜道。 说来也怪,之前她想了那么多適合小女儿家的名字,但放到宝宝身上都有莫名的违和感,但“彤云”二字一出,就仿佛宝宝本就该叫这个名字一样,她越念越心喜。 小娃娃也咯咯地拍手笑起来: “彤……彤彤!” 云清清掐了掐她粉嫩/嫩的小脸蛋: “囡囡算不得名字,以后小名就叫彤彤好了。” 说罢,她把娃儿塞回苏安榕怀里,说道: “天色也不早了,我派人送你们母女回去,先上马车吧。” 苏安榕一愣: “那你呢?不回吗?” 云清清一指严浩初: “今天这事跟他手上的案子也有关联,我们还要上山一趟。” 严浩初一直没有打扰几人,这时神色一动: “大师是说那些被拐的女子?” 云清清严肃地点头,事关重大,苏安榕自然没有异议,只关切地嘱咐注意安全,就抱著彤彤上了马车。 倒是彤彤一副依依不捨的小模样,眼巴巴地抓著云清清不想撒手,云清清保证忙完手上的事会再去找她,娃儿这才鬆手。 云清清送苏安榕上了马车,这才拿出一串佛珠,低声说: “你之前遇到那些怪事確实跟这孩子有关,还好时间短,如今还没有人注意到异常,从现在起这串佛珠务必给她隨身携带,切记。” 她伸手在佛珠上一抹,那硕/大的一串佛珠亮起微光,顷刻间缩成小小的一串,她这才递给苏安榕。 “多谢大师!” 苏安榕立刻明白,她所说的是自从捡到彤彤后,运气就经常好得出奇之事。 她心思聪慧,早就明白这样的飞来横运对一个小小孩童未必是好事,所以才一直惦记著找天命阁看一看。 如今云清清直接给出了解决之法,她心中一块石头终於落了地。 云清清交待好苏安榕,便让南征派一部分人护送马车离开。 那些人贩子已经被南征命人绑得结结实实,留下几人看守,剩下的人连同严浩初一起,跟著云清清进了山。 “……大师,”走了一段路,严浩初低声问道,“山上那么多狼,连人贩子都有死伤,那些被拐的姑娘……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云清清摇摇头: “狼群不会动那些可怜女子。”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狼群根本就是那小混世魔王招来的,小东西不开口,它们哪敢伤人。 但她的表情却一点也不轻鬆,严浩初不由得也沉默下来。 他心知肚明,就算没有狼群,那些柔弱女子被拐到这荒山野岭,处境又能好到哪去? 有些人生之为人,实际却比畜生还不如! 严浩初死死捏紧了拳。 一行人来到了半山腰,居然在这里发现了一处山寨,入口处却空无一人,处处透著荒凉。 严浩初表情凝重,低声说: “这里竟有山寨!小心点,看这规模少说也有上千人……不过若真是这样,那些人贩子跟这山寨应该没有关係吧,不然他们不至於被上百只狼给嚇成那样。” 他心中警惕,虽觉得古怪,但还是提醒眾人小心。 “这寨子本有两千多人。”云清清淡声,眸色微冷。 南征已经明白过来: “这便是那被剿灭的云雾寨!看来是寨子空了,被这伙人贩子当成了窝点。” 云清清点点头: “里面已没什么危险,走吧,进去找人。” 严浩初听著两人的对话,恍然大悟。 之前摄政王运粮草被劫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后来说是劫粮车的云雾寨被剿灭,还很是大快人心了一阵。 原来就是这个寨子。 严浩初並不知粮草一案被压下的种种內幕,倒也没多想。 天色已暗,一行人在寨子里找到了火把点起来,四处搜寻,却发现了各种触目惊心的惨案现场。 时不时有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或断肢残臂出现,明显是被野兽撕咬致死。 而从衣物能看出,死的都是男人。 云清清面色毫无波动,这些人正是没逃过那群狼追杀的人贩子,丝毫不值得同情。 “从山寨的格局和尸体分布情况来看,人贩子最多也就三十多人。”严浩初拿出了捕快的专业水准,估算道。 “刚刚在山下已经抓捕了十几人,剩下的都是没跑出去的……嗯?那边两个好像不是被咬死的?” 眾人走过去一看,果然这两个男人身上一处咬伤都没有,一人的刀插在另一人胸膛,而他自己的脖颈被对方的刀抹了个大口子,血喷得到处都是。 是爭斗后同归於尽的死法。 几人脑海里突然出现山下人贩子的话: ——那小娃娃引来了狼群,还害得他们老大跟兄弟反目成仇。 南征嘆为观止道: “那么丁点儿大的娃娃,到底怎么做到的?” 严浩初:“……我也想知道。” 云清清丝毫都不奇怪,那小混世魔王也就还只是个奶娃娃,如果她还有从前的本事的话,把这山头掀了都算轻的。 她面不改色地跨过一具具尸体,朝一间屋子走去: “找到了。” 推开门,里面立刻传来一阵慌乱的低泣声。 十几个坐在地上的瘦小身躯不约而同朝角落里缩去。 云清清手持火把,看向地上畏缩著连头都不敢抬的女孩子们。 她眼底闪过冰冷的怒意,隨后又柔和下来,温声道: “別怕……” 话音未落,突然被嘶哑尖锐的声音打断。 “去死吧!!!” 一个纤细的身影猛衝过来,火光映出一张带著撕心裂肺恨意的脸! 第206章 再帮我一个忙 南征和严浩初大惊,齐齐抢步衝过来,但已来不及。 但云清清反应更快,立刻侧身让开,一把抓住了来袭之人的手腕,稍一用力,那手中尖端磨得鋥亮的髮簪就掉在了地上。 袭击她的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女,手腕吃痛下哼了一声。 “放开我!你们这些禽/兽……”猛地挣扎著想抽出手,一边声嘶力竭地叫骂。 她发现丝毫无法撼动抓著自己的这只手,目露恨意朝著云清清的手腕狠狠一口就咬了下去。 “夫人!”南征眼看著她手腕鲜血流出,倒吸一口气,急得直接拔刀,“来人!保护夫人,把这刺客拿下!” “住手!”云清清厉喝一声制止了他,將左手的火把塞到南征手里。 “哪里有刺客?你们看清楚这里面全是受害者!全都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动!” 说著,她轻轻钳住少女扒著自己胳膊的另一只手,在她耳边柔声说: “別怕,你们得救了。” 少女浑身一颤,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牙齿的力度稍松,但浑身仍绷著不动。 云清清又说道: “放心,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少女终於鬆了口,怔怔抬起头看了她片刻,眼泪猛地涌出,浑身脱力地靠在她身上“哇”地大哭起来。 云清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又看向已经面露希冀站起来的十几个少女,朝她们点了点头: “我们是官府的人,歹徒已经都伏法了,今天已晚,明日会有人来接你们回去。” 虽说除了严浩初以外都是王府的人,但解释起来她嫌麻烦,乾脆就都说成官府的了。 少女们喜极而泣,千恩万谢。 南征终於得了指令,安排人將人带出来开始善后。 “夫人,你的手腕还是赶快包扎一下吧。”南征愁眉苦脸道。 看著自家王妃手腕生生被咬出两个冒血的牙齿,无语凝噎,心中叫苦这个月又要被扣银子了。 云清清怀里的少女身体颤了颤,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腕,低声说: “对不起……我、我给您包扎吧?” 云清清温和地笑了笑,正要说可以,旁边却突兀地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我来包扎。” 她愣愣地回过头,就看见一身玄袍的萧长珩端坐在步輦上,火光下半明半暗的面孔带著寒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你怎么来了?” 萧长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面无表情地做了个手势,步輦就被抬到了云清清面前。 他长臂一伸就將她拉到跟前,大手攥住她的手腕,皱著眉细细察看,周身气压越发低沉。 云清清抿了抿唇,垂眸淡声道: “一点小伤而已,这位姑娘帮我包就可以了。” 少女眸光晶亮,刚想点头,却见那男人目光冰冷地看了自己一眼,明明好看的一张脸却让她不寒而慄。 她一个哆嗦往后退了几步: “还……还是让这位公子来吧……” “听到了?”萧长珩面色稍缓,淡淡扫了云清清一眼。 不等她再说什么,只觉身子一轻,已被萧长珩揽住膝弯打横抱了起来。 “誒你做什么?”云清清瞪眼。 “找间乾净的屋子,疗伤!” 萧长珩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指挥下人抬著步輦就走。 云清清:…… 两个人抬的轻便步輦上硬是坐一个抱一个,就离谱。 她磨著牙看向萧长珩冷硬的脸色,想了想还是不反对了,不然这人说不定还会在大庭广眾下做出什么事来。 南征很快就近找了个乾净的房间,又找到水井打来清水。 屋內,萧长珩一言不发,细细地给云清清洗净伤口、上药、包扎。 云清清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皱眉。 她虽然一声没吭,萧长珩的手却顿住,抬眸小心翼翼道: “弄疼你了?” 云清清一愣,摇了摇头,仍是皱眉看著他: “你今日药浴没泡够时辰。” “哦。”萧长珩低下头继续包扎,淡声道,“你一声不吭跑来这山匪窝,让我如何安心呆著什么也不做?”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明知道我不会有事。”云清清声音有些冷。 萧长珩细致地缠好最后一圈编带,又耐心地打了个蝴蝶结,这才抬起头,直视著她。 他一字一句道: “不,我不知道。” 云清清微微捏起了拳,面色清冷地跟他对视。 萧长珩眸色深邃地回望,声音中似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只是个普通人,不会卜算,不懂奇门术法,我只知道再强大的人也有软肋,也会受伤。” “……”云清清指尖一蜷,目光落在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上。 她觉得话不是这么说的,自己这伤明明也算不得什么,但確实是受伤了,她无可辩驳。 “清清,”男人的声音忽地近了些。 云清清一抬头,就见他倾身朝自己靠近,低沉的声音带著一丝喑哑: “我只是个……会担心自己心上人遇险受伤的普通人。” “……”云清清呼吸一顿,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无语。 萧长珩静静地与她对视,深邃眸华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暗暗捏紧拳,缓缓朝她俯身,越来越近。 呼吸相闻。 云清清猛地站起身,椅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萧长珩动作僵住,垂眸一动未动,死死压住眼底的失落和受伤。 云清清眼中清光不受控制地流转,看著两人间那条鲜红的因果细线,眉头拧得越来越拧。 本以为速速將他的腿医好,这段因果即可了却,可这条线时时提醒著她,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半晌,她闭了闭眼,掐了个清心决,缓缓吐了口气。 再睁眼时,她目光已重归清澈。 云清清上前一步,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捧起。 她轻声开口: “萧长珩,你若真的担心我,愿不愿意再帮我一个忙?” 萧长珩心口一跳,抬头看向她,眸光闪动,似有千言万语。 第207章 没资格 云清清抬手抚上他的眼睛。 “闭眼。”她轻声。 “……”萧长珩喉结微动,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云清清指尖亮起一丝金芒,在他眼皮上轻轻抹过,便退开去。 萧长珩只觉得双眼一热,明明还未睁眼,眼前/突然多了许多色彩斑斕的光影,夺目而绚丽。 他惊讶地睁开眼,就见云清清縴手虚虚地托著一条纯粹由光芒构成的红线,眸色清浅地看著自己。 “我有一法,”她淡声开口,“可斩断情丝,以后你便不会再受此困扰,你若愿意,便是帮了我大忙。” “……”萧长珩眼底的光熄灭,神色晦暗地盯著她,一言不发。 云清清见他不语,垂眸斟酌了片刻,又说道: “你不必担心,此法对记忆不会有任何影响,其他什么都不会改变,只是让你对我不再有……那些感觉。” “我会记得你这份人情,或者你也可以提条件……” “够了。”男人低哑的声音打断了她。 他的语气很淡,却仿佛有滚烫的岩浆被死死压在地底,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不愿!” 她抿了抿唇: “你不必如此快就做决定,先好好考虑考虑再说。” “没什么好考虑的!”萧长珩猛地捏住她的手腕,冷声道,“本王的感情是自己的事,你若觉得是困扰是负担,本王不再提便罢了!” “来人!”他扬声喊来了抬步輦的侍卫,就要离开。 云清清眉头一皱:“你要去哪?” 萧长珩冷声: “王妃今日辛苦了,好好歇息吧,本王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云清清抬步走过去拦住了他: “不能走,你的腿还要施针。” “不治了!”萧长珩似乎气得狠了,脱口而出。 侍卫看著自家王爷惊讶地瞪眼,似没想到王爷竟也有如此衝动赌气之举。 云清清定定看了她片刻,抬手掐了个诀就朝他丟过去,萧长珩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侍卫倒吸凉气: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王妃,这……” 云清清深吸一口气,淡声道: “他的腿施针不能断,抬上/床去,然后你们去外面守著吧。” “哦,是……”侍卫关心自家王爷的健康,立刻听话照办。 等到侍卫都撤出,云清清正从空间往出取银针,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空灵的轻笑。 “有些人吶,嘴上说得铁石心肠,行动上倒是心软得紧,生怕自己男人受一点罪!” 云清清手上动作一顿,头也没抬道: “不想多费口舌而已。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听墙角了?” 红裙女子在房间里现了形,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嘖嘖摇头: “若只是把人弄晕,用得上屏蔽五感的符咒?分明是药浴没泡够时辰,施针时会跟刮骨抽筋般痛苦,有些人心里不忍了呢!” 云清清淡淡看了芷萝一眼,没什么波动地伸手掀开床上男人的裤腿: “我又不是什么施虐狂,有不疼的办法又何必非让他忍著?换成別人我一样会这么做。” 芷萝呵呵了一声,托著腮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嘆了口气: “那另一件事呢?你想斩他情丝的真正原因,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若一心为你好,知道了原因说不定真会同意,到时不是皆大欢喜?” 云清清手上动作流畅,已施完最后一针,终於抬眸看向芷萝。 她微微凝著眉,思考了一会才说道: “我该告诉他么?我觉得……他说得没错,感情是他自己的事,取捨全在他的意愿,不该用外力去影响他的决定。” 她转身看向床上男人清雋的面容,即使在沉睡中仍紧锁著眉头,不似平日里的沉静清冷。 芷萝定定看著她,突地勾唇一笑:“那你呢?就算接受他,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吧,你就真的一点也没想法?” 云清清沉默了一瞬,淡声道: “我没时间想这些。” 也没资格。 她闭了闭眼,没有把后一句说出口。 门外突然一阵喧譁。 芷萝瞬间隱去身形,云清清起身出门查看。 只见不远处有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旁边还有侍卫拉著情绪激动的被救女子。 “怎么回事?”她走过去问。 “她是人贩子的同伙,之前藏在柴房,想趁夜逃走!”严浩初面色沉冷地指向磕头的老妇人,说道。 “她帮著人贩子拐了不少女子,还有囡囡也是她临时起意抱走的,说是她长得好又有灵气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大人饶命啊!”老妇人哆哆嗦嗦不停磕头,“我、我也是被那些歹人胁迫,不得以的啊!” “他们挟持了我那三代单传的孙子,若是我不帮他们就要把我孙儿剁成肉泥丟到山里餵狼,让我家绝后啊……” 南征看著她,摇著头嘆了口气: “行径可恨,却也可怜……” “可怜?”云清清冷笑,“什么三代单传的孙子根本就是编的,她是这伙歹人头头的亲娘,地位可高著呢,多少拐骗女子的缺德主意都是她想了来的,山下抓到那些人一审便知。” “什么!” “明明是主谋,竟还敢装模作样妄图欺骗官府!” 南征跟严浩初看向老妇人的目光越发不善。 老妇人猛地一颤,不吭声了,身上抖得却更厉害。 云清清给严浩初使了个眼神,两人走到稍远处,她压低声音说: “你可把那老婆子看住了,此案想要连根拔起一网打尽,她掌握的信息很关键。” 之前就已分析过,京中各辖区都有女子失踪,却都被当成自尽草草结案,定是人贩子在官家有保护伞。 云清清相当於挑明,想要查明到底是哪些人勾结歹徒,这老妇就是突破口。 严浩初恍然点头,面色凝重: “明白了,多谢大师指点!” …… …… 凌晨。 云清清本打算整夜打坐,炼化每日都在源源不断涌来的愿力。 如今她体內灵力愿力都涨了不少,按说就算打坐一整夜也不会疲惫,但这一晚不知怎的,她竟坐著入了梦。 又是那暗无天日,血云翻涌的一幕。 她站在唯一发著光芒的大阵上空,缓缓举起了剑。 第208章 不悔,却遗憾 举目四望。 尸山血海哀鸿遍野,这世界早已被邪魔灾厄侵蚀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这是光与暗的最终一战。 破晓剑哀鸣著刺进心口的一刻,云清清目光始终坚定、无悔。 却也遗憾。 若她能再强一些,再强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更早地阻止这一切,不至於走到这一步? 可惜,做出抉择时便已明白,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了。 有撕心裂肺的呼唤自远处传来。 是谁? 她缓缓转头,却始终没能在魂飞魄散前,看清那人的脸…… 云清清驀地睁眼,发现自己仍端坐在小榻上。 刚刚的梦境…… 仍是只记得梦见了前世,再细想便如轻烟薄雾般消散,了无痕跡。 以她现在的境界,根本无法以任何术法窥探前世的自己,哪怕是梦中的自己。 她揉了揉额角,不再多想。 回过神,她突然耳尖一动,看向萧长珩睡著的那张床。 隔著轻纱帷帐,隱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已坐起身,有极力压抑的喘/息声传来。 她能感觉到里面人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云清清站起身走过去。 她的手刚触到帷帐边缘,里面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进去,跌进一个灼热的怀抱。 云清清撑住他的胸膛,急急抬头正要开口,却在看见他表情的时候顿住。 男人额角布满细汗,眼尾泛红,满目的悲痛和恐慌中掺杂著几分茫然。 在对上她的视线时,那双眼中的情绪逐渐消退,恢復成平日她见惯了的深邃莫测。 她甚至能听到他胸腔如鼓般的跳动,由急促渐渐安定下来。 云清清蹙眉道: “做噩梦了?” 萧长珩闻言一怔,片刻后垂眸鬆手: “……记不清了。” 云清清盯著他看了片刻,点点头起身,拉开帷帐,又打开窗让阳光照进屋內。 “接人的车马也该快到了,我去看看。” 萧长珩安静地目送她离开,这才收回目光,大手缓缓按住心口,攥起了拳。 又是那个梦,每每醒来脑中总是空荡荡一片,什么也记不住,却总能清晰地意识到是同一个梦。 但这一次跟往日不同,梦境中那如被剜心般的痛苦有如实质,惊醒仍心有余悸。 直到她进入视线,空荡荡的心口突然被重新填满,那些没来由的恐慌骤然消散。 萧长珩摊开掌心,凝视了许久,又缓缓握紧,心头一个声音不断叫囂,越来越坚定。 …… 这山寨当初被剿时钱財物资也都抄得差不多了,不过南征等人找到了一些人贩子屯下的粮食,简单起灶做了顿饭。 在等饭的时候,云清清发现王府侍卫不知从哪里搬出来许多箱子,上面打开一箱,竟是满满一大箱子金银珠宝。 她不由得挑眉: “这哪来的?” 就那么几个人贩子,可不像是能攒下这么多財宝的样子,真有这么多钱財的话也不至於干这种拐卖姑娘的勾当了。 严浩初在她身后感嘆: “这可都是彤彤找出来的。” 云清清从严浩初那里,听说了自己新收的小徒弟的壮举。 当然他也是从被解救的姑娘们那里听来的—— 那老婆子当初抱走彤彤,是看娃长得太漂亮,想要多卖些银钱的。 然而这娃儿到了山上不哭不闹,一个劲衝著人贩老大笑。 还顛顛地跑到桌下一个死角,不知怎地就捡出一枚大银锭子来,正是人贩子之前清点钱財时不知掉哪去的那一锭。 这下可把人贩子老大给稀罕坏了,说这娃娃是小福星啊,可不能卖了,得好好养著。 娃娃也不怕生,就坐在他怀里啃桌案上的水果,吃饭的时候也怎么爱动那些专门给她准备的粥汤,一个劲儿衝著肉菜伸手。 人贩子老大更开心了,说这孩子隨他,乾脆要认她做干闺女,让她喊爹爹来听听。 娃娃咯咯笑得直拍手,但就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似的,就光笑,怎么哄也不喊人。 人贩子老大也没多想,只觉得娃儿太小还不会喊爹,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结果等人贩子老大出去忙別的事时,娃娃突然衝著人贩子的二把手喊了声“爹爹”! 老二嚇了一跳,又有点得意,说这娃刚刚说什么都不肯喊老大,这会儿倒主动来喊自己了,这是不是说明福星娃娃跟自己更有缘份啊? 后来小娃娃也不知在二把手耳边说了什么,他突然变得神神秘秘的,抱著娃离开了。 人贩子老二再出现,是被老大拿刀抵著回来的。 两人反目成仇大吵了一架,竟是娃娃领著二把手在山后找到了一个地窖,里面装满了山匪存下的財宝。 二把手眼睛都绿了,当即就决定把事情瞒下来,等同伙转移窝点后,他再找个藉口分道扬鑣,自己悄悄回来搬运財宝。 地窖里好东西太多了,他忍不住揣了一把珍珠翡翠在怀里才离开。 哪知刚回到寨子就被娃娃“不小心”给掀了底,老大当即对他起了疑心,抢过娃娃抽刀把他押了回来。 二把手连声喊是误会,小娃娃却在一边拍手咯咯直笑,说爹地说了,財宝都是他的,以后给宝宝买吃不完的大鸡腿。 老大当时就怒了,二把手见势不妙也起了杀心,当即面色一变指著关姑娘的房门说: “跑了!快抓住她!” 老大下意识地回头查看,二把手眼神一狠,拔刀就捅老大心头。 老大反应过不对劲立刻想闪身,却已躲不开,他在最后一刻猛一刀抹了二把手的脖子,两人就这么同归於尽了。 其他人贩子都傻眼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小娃娃又拍著手笑开了,竟一点都不害怕,还把小手伸进嘴里吹起了口哨。 紧接著就听四周阵阵狼嚎,向来不接近山寨的狼群竟然不管不顾地衝进来了。 那些狼十分邪门,起先有人跑到屋里关严门,但那狼竟懂得直接撞破窗子跳进去,很快屋里就传出惨叫。 姑娘们躲在屋里瑟发抖,好在狼群只顾著追外面逃窜的人贩子,似乎没有发现这里面还有人。 后来只听得外面的狼嚎和人声都渐渐消失,也不敢动,直到云清清等人出现。 严浩初讲完,脸上露出几分探询,压低声音问云清清: “哎,大师,您说狼群真的是没发现关那些女子的房间吗?还是说……它们的目標本来就只有人贩子?” “那些狼……好像很听彤彤的话啊?” 第209章 祖银! 云清清淡然一笑,没说话。 但严浩初知道她已经给了他答案,收敛神色正要再开口,身后突然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 “清清,用早膳了。” 严浩初回过头,就见昨日那玄袍男子坐在步輦上,面无表情地朝这边看来。 那双凌厉黑眸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便转开,跟云清清一起离去。 严浩初后知后觉地抹了把汗,心中有些猜测。 昨日那些侍卫都称清云大师为“夫人”,看来,这就是她那位夫君了? 腿脚不便,还在治疗中,是受了伤? 用词不是寻常白衣的方式,尤其是那一身贵气,藏都藏不住。 绝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严浩初並不是爱探听八卦的性子,只是职业使然,下意识地猜测了片刻,就收起思绪去吃早饭了。 眾人简单吃过饭,派来接被拐女子的车马都到了,云清清先让侍卫车马带著那些女子,押著一干人贩子回城。 而她看著萧长珩嘆了口气: “先施针,然后就在这里泡药浴。” 萧长珩竟然跑来找她是意料之外的事,结果现在到了施针的时间,来不及回王府了,只能在这边解决。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她算著中午往回赶,勉强赶得及下午换药浴。 某王爷没什么意见,一切听她安排。 她这边施完针,南征和留下来的几个侍卫已备好了水,云清清將空间里备好的药依次放入水中,那一大桶水渐渐变成了漆黑的顏色。 南征看著这水嚇了一跳: “王妃,这……这药浴的顏色原来没这么深吧?” 以前只是墨绿色,已经怪嚇人的了,怎么今天的都黑了。 “我调整了一下用药。”云清清解释了一句。 说完她就绕到屏风外,准备等萧长珩下了水,她就继续打坐炼化灵力。 屏风后传来水声,紧接著就听萧长珩闷/哼了一声。 “王爷?您……没事吧?”南征担忧地询问。 他心说这水温是刚试过的,也不烫啊。 “无碍……你们先下去吧。”萧长珩的嗓音有些哑,但已恢復了平静。 南征等人离开,云清清缓缓吐气,正要入定,却听屏风后又传来说话声。 “清清,今天这药,有些古怪……” 云清清睁开眼,淡声: “疼就对了,你昨日乱来少泡了一个时辰,若我不调整药方,不但前功尽弃,对你的腿还会有伤害。” “想早点站起来就忍著,什么时候这药不疼了,就可以换回原来的药方了。” 萧长珩没了动静。 云清清闭了会儿眼,又睁开了,眉心皱了起来。 她站起身,手上掐诀隔著屏风就朝他丟了过去。 一道金光穿过屏风,片刻后,男人压抑的呼吸放鬆下来,恢復成正常的节奏。 云清清绕过屏风,看著双目闭起昏睡过去、正在巨大的木桶里缓缓下滑的男人,嘆了口气。 她挽起袖子上前一把捞住他,將人往上拎了拎,摆成个不会再倒的姿势,又观察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出去。 低头一看,手腕上的绷带已经被浓黑的药水浸泡了。 云清清拆开绷带,只见昨夜还很深狂冒血的两排牙印,已经开始癒合,伤口明显浅了许多,已经无需换药包扎了。 但她洗了手后,仍是找出绷带將伤口缠了起来,这才回到小榻上去打坐。 临近中午,屏风后传来吸气声,云清清便知萧长珩醒了。 她起身喊来南征: “给他更衣,马上下山回王府。” 屏风后,萧长珩有些愣神地揉著额角,又转头看向她的方向,唇角突然就扬了起来。 直到下了山,云清清才知萧长珩竟不是乘马车,而是骑著千里雪来的。 “当时急著来找你,马车太慢了。”某王爷眉眼微弯,解释道。 云清清看著这一行人马有些犯愁。 原本他骑马倒也不错,这样能比她预计更早地回王府,留给他药浴的时间就足够。 但不知道先下山的那批人怎么搞的,竟把她来时那匹马给带走了! 严浩初那小子走时都没注意到吗?简直不靠谱。 萧长珩低笑一声,在马上朝她伸出手: “来,我带你。” 云清清狠狠揉了揉眉心,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上马后,她努力忽略掉身后男人的体温,俯身拍了拍千里雪的脖子: “辛苦你了。” 耳后传来男人的低笑: “你才多重,千里雪不差这一点重量。” 云清清抿了抿唇: “走吧。” 一路上,云清清脑子里各种念头飞来飞去,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之前在猎场也是跟这人同乘千里雪,可那时全然不是像现在这样……彆扭。 男人温热的呼吸时不时打在耳边,身后那胸膛的起伏也令她无法忽视。 定是昨日他讲的话太过直白,才会令她这么彆扭。 毕竟註定不会如他所愿,有什么结果。 云清清皱了皱收,往前挪了挪身子。 腰间立刻被一只大手揽住,紧紧地把她箍了回去。 “別乱动,小心掉下去。” 云清清:…… 她磨了磨牙,默默掐了个清心诀,接下来的路途安之若素,再不理身后的男人。 回到王府,又要准备下午的药浴。 萧长珩一把扯过她的胳膊: “不急,先给你换药。” 云清清阻止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任凭他把绷带拆开,露出里面浅浅两排牙印,连血痕都淡得几乎快看不见了。 萧长珩目光凝住好一会儿,抬头复杂地看著她: “昨天不是这样的。” 昨天是他亲手替她包扎,清楚地记得这伤有多重,他不认为自己能记错这种事。 云清清没什么波澜道: “这便是修行之人与普通人的差距,我现在才刚开始,以后这差距会越来越大,直至如同天堑。” 萧长珩面色微微一僵。 他不再说话,垂下眸默默地拿起新绷带,缠在她腕上。 云清清缓缓吐了口气。 他是极聪明之人,一点就透,总该明白了。 包扎完毕,云清清转身正要出门,身后又传来一声轻唤: “清清。” 她停步回头:“还有事?” 萧长珩没有抬头: “若我也想走这条路,该从何开始?” 云清清张了张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会,摇头道: “你的资质不適合,走不了这条路,別想了。” 萧长珩双手猛地捏紧,抬头却只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 云清清觉得自己的话应该是起了作用。 至少那天以后,萧长珩恢復了正常,再没跟她提起过那些让她头疼的话题。 之前药浴少泡了一个时辰,为了不影响后续治疗,她留在王府盯了两天药浴,亲手隨时调整配方。 两天后,萧长珩的身体状况达到预期,泡药浴也不再觉得疼了。 云清清鬆了口气,重新固定了药方,专门叮嘱他严格遵医嘱,不得再乱来,这一次他十分顺从地应下。 忙完这些,云清清又去了一趟苏安榕的家里。 “师父父——” 苏彤云大老远就欢快地喊出声,叭嗒叭嗒跑过来扑到她大腿上,小脑袋蹭啊蹭,一根冲天小揪揪晃来晃去。 苏安榕面色有些复杂道: “彤彤自那天见了你一面,在家里天天吵著要见师父,可我带她去了东街,却怎么也找不到你那天命阁。” “啊,我这几日在忙別的事,天命阁没营业。” 云清清拿出一块腰牌递给她: “下次你带著这个去,就可以隨意出入了。” 苏安榕这才明白过来,赶紧谢过,收好腰牌。 云清清拎起娃的衣领,伸手一捞抱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我需要跟彤彤独处一会儿,劳驾了。” 苏安榕心头一喜,这是要亲自传授师门绝学,所以不方便外人在场吧? 她连连点头,带著云清清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这院子绝不会有人打扰,您儘管放心!” 苏安榕又蹲下身叮嘱道: “彤彤要认真跟师父学本事,乖乖的別惹师父生气哦!” 云清清:“……” 她觉得对方可能领会错了,不过算了。 待到房间里只剩两人,云清清看著趴在自己腿上的小豆丁,掐了掐她的腰蛋正要说话。 小豆丁扑上来搂住她的脖子就是一顿狂蹭,抢先开口了。 “祖银!彤彤好想你~,终於找到你啦!” 第210章 大开眼界 “誒誒行了行了別把你口水蹭我脸上!” 云清清拎起她的衣领把娃扯远了点,脸色复杂地看著她: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你也死翘翘了?” 神兽彤云,是她前世的坐骑。 她前世临献祭前,明明斩断了契约还把它关进阵法,就是为了不让它受波及,在大劫后好好生存下去。 可这货竟然以一个小女娃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她难免觉得这小东西也掛掉魂穿了。 彤彤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她,懵懂道: “什么洗桥桥?彤彤来找祖银啊……” “好好说话!”云清清嘴角一抽。 彤彤啃著手指,圆溜溜的大眼睛露出几分委屈: “祖银,彤彤变小了,变得,好奇怪!” 云清清:…… 所以彤云是因为穿到了小婴儿身上,结果灵魂也退回接近婴儿了? 好像不只是灵魂的问题,之前她一直只是猜测,没敢確认苏安榕沾染的气运来源就是自己想的那样,也是因为差距太大。 彤云,在她原本那个世界是独一无二的神兽,它是上古早已消失的麒麟瑞兽唯一的后代,还带有一点饕餮血统。 因此彤云既是天生的祥瑞,又是大凶之兽,哪怕如今成了小婴儿威压大减,也不是普通野兽抗得住的。 所以云雾山上那些狼群召之即来,跟哈巴狗一样对这娃娃言听计从。 而云清清第一眼见到变成小娃娃的彤云,就看出它一身瑞气跟前世没法比,但却隱隱有失控的跡象。 苏安榕自从收养了娃后就老是捡银子,遇到一些运气特別好的事,也是因为这个。 显然小娃娃靠自己压不住那觉醒中的能力。 正好灵佛珠最擅长便是凝聚气运,自己这才把珠子交给她。 云清清突然意识到,法华寺那位净远方丈云游前留话,说灵佛珠自有其缘份,当初以为说的是自己。 可如今一看,分明是彤云才对。 那位净远大师,確实有些本事啊,倒是越发期待什么时候有机缘,能跟那人见一面了。 “祖银……”彤彤见她沉思,扯著她的衣袖,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她。 “祖银,什么时候跟彤彤,契约呀?” 云清清愣了愣,失笑道: “你现在已经不是神兽,是人了,哪还有契约的说法?” “誒……?”彤彤张大了嘴呆呆地看著她,突然小眼就瘪了下去,眼圈眼瞅著就红了。 “不契约?做银,祖银就不要彤彤了……那彤彤不要做银了……” 奶娃娃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叭嗒叭嗒开始往下掉水珠,云清清眼皮直跳。 上辈子好不容易把这小崽子养大了懂事了,结果一朝穿越比之前更难搞了?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赶紧伸手给她擦眼泪: “誒你別哭呀!谁说不要你了?我这不是都认你做徒弟了吗?” “唔?”彤彤眼泪稍微收了些,抽泣著问,“祖银不是不要彤彤?” 云清清赶紧点头: “当然不是,我们人类徒弟拜师,就等於你们灵兽、神兽契约主人!” 虽然不太一样,但反正讲多了小豆丁也不懂,就当是一回事了! 彤彤破泣而笑,搂住她的脖子又是一顿蹭: “太好了,彤彤又可以、跟祖银在一起啦!那,我们什么时候,契约呀?” 云清清扶额: “人类拜师不用契约……” 彤彤的小脸又是一瘪: “骗银!不契约,怎么会一样!” “祖银果然还是,不想要彤彤了……” 云清清:…… 服了这小祖宗。 “行行行契约契约!”她嘆了口气,拿袖子抹了把小豆丁的眼睛,正色道,“不过人类把这个叫拜师礼,跟神兽契约不一样,但是也很隆重,你等下要严格按照我说的做哦!” “好噠祖银!祖银最好咯~!”彤彤见她说得认真,终於信了。 “还有,从现在开始喊我师父,不能再喊主人了知道吗?” “好~,祖……西父~!” 云清清又交待了一些“人类生存注意事项”,让彤彤不要显得跟普通人类宝宝太不一样,就领著她去找苏安榕,商量拜师礼的事。 没办法,谁让这幼崽壳子里的神兽的灵魂,对契约啊仪式这些极为重视。 比起劝她两人现在已经是师徒了,还是搞个正式一点的仪式更省心。 云清清牵著彤彤的手,回到前厅,离门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云清清脚步停住。 府上有客人,她便想著等苏安榕忙完了再过去。 只是她如今五感过于敏锐,隔著这么远的距离,还是把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考虑再嫁,您还是请回吧。” 是苏安榕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听声音是个中女人,带著几分媚笑: “哎~,苏姑娘啊,咱们都是女人,我理解你刚刚被丈夫拋弃没多久,心里还忘不了他。” “可这日子总还得过不是么?你一个单身女子孤苦伶仃,总还是要嫁人的呀!” “那许家的大公子的身份背景可不一般!人家自打跟你偶遇,一眼就相中了你,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有拒绝的道理?” “许大公子说了,不嫌弃你嫁过人,还愿意娶你当正妻,就是你坏了身子不能生育也不妨事,许大公子后院有得是肚子爭气的,等你嫁过去相中哪个都可以抱到膝下亲自抚养,看人家替你想得多周到啊!” “只是听说你最近不知从哪捡了个野娃娃,这种拖油瓶就不能带到许府了。” 女人叭叭叭说个不停,愣是没让苏安榕插上一句话。 云清清听出来了,这是媒婆说亲啊。 这一套套的还真是大开眼界。 她倒是突然想听听,现在的苏安榕,会如何对待这种近乎流氓的说媒方式了。 第211章 拜师 “那许大公子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啊,瞧你这高兴得都说不出话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媒婆说了一大堆连气都不带喘的,直接替苏安榕拍了板。 “不过你也该明白,以你的条件本是配不上许大公子的,既然人家已经退让了这么多,彩礼上你可不能再提什么要求了。” “到时你嫁过去,宅子也用不上了,不如就添进嫁妆里一併带过去,免得让许府后院那些女人瞧不起……” 苏安榕面无表情地听著媒婆滔滔不绝了半天,把自己的人和钱財甚至房產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露出了冷笑。 她重重將手上茶杯放桌上一放: “別说了,我拒绝。” 话不多,但字字清晰,丝毫不给对方误会和装糊涂的余地。 媒婆笑容僵在脸上: “你……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没听明白啊,要娶你的可是工部许侍郎家的大公子!” “你一介平民女子能嫁到官家,还能做正妻,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苏姑娘可要好好惦量惦量,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苏安榕冷笑了一声: “你说的那位许侍郎已经年近六十,他大儿子也已四十多岁,吃喝瓢赌样样不落,后院鶯鶯燕燕十几房,搓磨死了三任夫人!” “你把嫁给这样的人当成福气?这福气怎么不给你自家闺女呢?” 李婶面子掛不住,拍桌子怒道: “苏安榕你別给脸不要脸!许大公子年纪是大点,但要不是这样,还轮得到你这个生不出孩子的下堂妇占便宜?”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条件,一个妇道人家竟然舔/著脸跟丈夫闹和离,这街上都传遍了,谁还敢要你!” “年轻小伙子倒是有的是,但哪个还能看得上你啊!” 苏安榕讥讽地一笑: “呵,他们看不上又如何?你没有男人就过不了日子,我苏安榕可不稀罕!”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苏安榕自己有家產,有赚钱的本事,又不用再为男人和恶婆婆操碎心还落不著好,自打和离之后,这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坦!” “如今女儿也有了,我已经知足,就算一辈子不再嫁,我也不会往火坑里跳!你让许大公子另寻他人吧!” 说罢,她站起身冷声道: “送客!” “你……你简直是不识好歹!”李婶面色不善地指著她,“连许府的提亲都敢拒绝,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门“呯”地被推开,伴隨著小豆丁气鼓鼓的喊声: “坏银!不许欺负凉亲!” 彤彤叭嗒叭嗒跑过去扑进苏安榕怀里。 “凉亲不嫁!这个婆子坏,她要倒大霉!”小豆丁一边说一边衝著李婶做鬼脸。 “你个赔钱丫头说谁倒霉!”李婶气得跳脚。 苏安榕脸色一沉: “把她给我轰出去,以后不许再让她进门!” 说自己也就罢了,敢骂她闺女,绝不能忍! 立刻有家丁衝进来赶人,李婶骂骂咧咧地走了。 云清清注意到,李婶出门前阴森森地看了苏安榕一眼。 她掐了掐手指,不由得眯起了眼。 “让你见笑了。”苏安榕嘆了口气,“或许你觉得我不识好歹,但我真的没心情再考虑嫁人的事。” 云清清挑眉: “不想嫁就不嫁,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怎么就不识好歹了?” 苏安榕一愣: “你真这么想?” 自从她频频拒绝各种来说亲的,已经听了太子戳脊梁骨的流言蜚语,说她下堂妇、眼光高、活该没人要。 虽然一直表现得毫不动摇,但心里难免还是会在意。 云清清看穿了她的心思,淡然一笑: “说那些话的人,不过是见不得你一个女子,靠自己竟也能过得风生水起,心里不平衡又毫无办法,才会想法设法用语言来贬低你,试图打垮你,说到底不过是可怜又可恶罢了。” “还有像许大公子这样的男人,不过是仗著有个当官的爹,自己一无是处,惦记著女子的美貌、贤惠甚至钱財,便宜占尽还要高高在上做出一副施捨的姿態,谁真答应他的求亲才是脑子出了问题吧?” 苏安榕连连点头,脸上绽放出神采: “对!就是这样,你简直说到我心坎里了!” “明明是他,配不上凉亲!哼!”彤彤奶声奶气,把两人都逗笑了。 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苏安榕拋在了脑后。 云清清提出拜师礼的事,苏安榕自是毫无异议。 不过小豆丁提出了异议。 “太简单,不隆重!”奶娃娃得知只要,磕三个头敬杯茶,这拜师礼就成了,立刻撅嘴。 这么简单的仪式怎么配得上彤云神兽的身份,她不干! 云清清长长地“哦”了一声: “要隆重也行啊,那就得连续沐浴斋/戒七七四十九日,你知道斋/戒是什么意思吗?” 看著小豆丁懵懂的眼神,云清清笑得意味深长: “就是只能吃素,一点荤腥都不沾哦!” 娃娃张大了嘴,呆了。 不能吃肉肉!足足七七四十九天! 云清清压著嘴角,严肃道: “要是期间你忍不住开了荤,那就前功尽弃了,得重新开始斋/戒……” “西父父——徒儿给西父磕头啦!” 咣咣咣。 彤云二话不说趴在地上给云清清磕了三个响头,麻利地爬起来,叭嗒叭嗒跑到桌案前,伸出小手去够茶壶。 可惜她举起手才跟桌腿一样高,够不到,急得小脸红扑扑的,眼巴巴地看向旁边侍立的小丫环。 小丫环偷笑著帮她倒了杯茶,娃娃叭嗒叭嗒就跑回了云清清面前。 “西父~,喝茶!” 云清清看著洒掉一半的茶水,差点笑出声。 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咳嗽一声,正色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嗯,礼成!乖徒儿,这是师父送你的拜师礼。” 她从衣袖中掏啊掏,掏出来一个小木盒递过去,笑眯眯道: “看看喜不喜欢?” 彤彤抽了抽鼻子,立刻接过盒子打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喜欢!谢谢西父~!” 苏安榕定睛看过去,只见里面放著十多颗果。 再看看当场扒开一颗果美美吃起来,又抱著盒子爱不释手的闺女,她不由得有些惊奇。 “这娃儿最爱吃肉,果吃得倒不多,她果然是特別喜欢你这个师父啊!” 苏安榕只觉得娃娃是因为喜欢师父,所以她送什么都是好的。 云清清笑而不语。 这盒子里面可大有玄机,是她心思专门为彤云准备的。 第212章 拐卖后续 彤云其实並不是最爱吃肉。 她上辈子是神兽,最爱吃的是蕴含/著充足灵气的天材地宝,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植物。 只是这世界灵气几近枯竭,那些瓜果蔬菜里所含灵气几乎等於无。 虽说彤云已是人身,吃菜也能补充营养,但这些东西完全不合她的口味,她自然就不/爱吃。 万物有灵,飞禽走兽比起植物总归多了几分灵韵,所以彤云才总吵著要吃肉。 云清清送她的这个果盒子,底部刻了迷你聚灵阵,小零嘴只要在里面放上一天,就会带上淡淡的灵气。 对於这小神兽的味蕾来说,那可是胜过这世界上任何的美味。 云清清教会了彤云果盒子的使用方法,便准备回去了。 离开前,她提醒苏安榕: “那姓许的不会善罢干休,你这几日多加小心,最好院里多安排些人手,若要外出一定带上彤彤。” “有事隨时去天命阁,我不在时可以找一位名为芷萝的姑娘帮忙。” 苏安榕有些疑惑,不明白出门一定要带彤彤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她表情严肃,也就点点头应了。 她牵著依依不捨的彤彤送云清清离开,快到大门时突然听见门房招呼: “哟,严捕头来啦!快里面请!” 迎面正对上了拎著个大食盒子的严浩初。 他看见云清清跟苏安榕一起走出来,脚步一顿,摸了摸后脑勺: “大师你果然在这,我去天命阁找你,她们说你来这里了,怎么你这就要走了吗?我这……带的点心有你一份呢,要不尝尝再走?” 云清清看著他手上的食盒笑了笑: “不用了,五芳斋就在我隔壁,想吃隨时有。你找我,是拐卖的案子遇到问题了?走吧,路上说。” 严浩初表情一肃,点头道: “好,马上来。” 说著他走到苏安榕面前,咳嗽了一声: “想著大师也在就顺手买了些点心,但没想到她这么急著走,那个……这挺沉的,你能不能帮我处理了……” 云清清:…… 能不能再欲盖弥彰点? 彤彤吸了吸鼻子,盯著食盒下层直流口水: “凉亲~,有大烧鸡!” 苏安榕压著嘴角点了点彤彤的脑门: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就知道吃!还不谢谢严叔叔!” “昂!谢谢严叔叔!”彤彤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要是严叔叔,向凉亲提亲,就好了~” “咳咳!” 严浩初和苏安榕同时猛咳起来。 “那个……小孩子胡说八道,你別当真啊!”苏安榕脸色涨红。 “不妨事不妨事,我、我还有公务,先走了!”严浩初的脸倒是不红,他本来就黑,现在变成了紫色,转头往云清清身后躲。 “咳……大师,快走吧!” 云清清低笑了一声,带著紫皮捕头离开了苏府。 出了大门后,严浩初倒是很快缓过劲儿,开始说起案情。 “那些人贩子已经交待了作案手法,他们先暗中选择良家未嫁的女子,然后安排人打扮成体面公子去跟她们接触。” “其实那些接触不过就是问个路,说丟了东西求个助之类,后面再藉口感谢继续接触几次,全是正常的打交道,所以一开始那些女子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被盯上了。” “等到周围有不少人见证了女子跟男人见面,这些人就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將女子掳走,在河边、山崖边留下鞋子、衣角之类,造出自杀的假象,同时在女子家周围散布谣言,推波助澜。” “其目的就是让女子的家人以为她们是受了情伤,一时想不开自寻了短见,寻人也只是四处寻尸体,完全想不到其实自家女儿是被拐卖了。” 严浩初声音沉重,咬牙道: “当真是阴险狡诈,丧尽天良!” 第213章 太子后院的大戏 云清清眉眼微冷,听到这些她並不意外。 正是因为用这种阴险手段偽装成女子自寻短见,所以官府接到的报案数量才远远少於真正被拐走少女的数量。 “不仅如此……”严浩初沉默了片刻,有些凝重地看向云清清,“大师,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此事背后有官衙的靠山,所以他们才能隱藏得这么久?” “你已查到线索了?”云清清並没有否认。 之前她没有明指出拐卖背后的保护伞,一方面是时机未到,另一方面,是严浩初原本的杀劫便是因为插手此事。 不过他最近因为跟苏安榕走得近,又挺招彤彤那小傢伙喜欢,运势大改,杀劫已经化解了,那她也不必插手过多,不如就交给他自己解决。 “线索是查到一些,”严浩初毫不迟疑,对她和盘托出,“只是……线索直指拐卖案背后是忠勇侯府,事关重大,想请大师指点。” 云清清这下有些意外了: “忠勇侯?叶侯爷?” 那不是叶知珅的老爹吗? 她若有所思地眯起眼,当即拿叶知珅的八字起了一卦,然后说道: “你跟我来。” 她直接带严浩初回了天命阁。 关起门来,她才说道: “忠勇侯行事无愧於心,但叶府最近確实有小人加害之祸,上事另有他人。” 严浩初微微瞪眼: “是什么人,竟能算计到忠勇侯的头上,看来来头也定不小啊。” 他心里暗暗吁了一口气。 自从发现拐卖案可能有官家的靠山后,他一直在暗中调查。 后来发现线索直指忠勇侯府,震惊之余他也没敢妄下定论,毕竟这事情太严重,他立刻就想到找清云大师帮忙。 这会儿他只觉得,还好多问了一句,不然真的把忠勇侯牵扯进来,自己就成了歹人手中的刀了。 他正这样想著,云清清却突然冷冷勾唇,开口道: “你回到刑部,立刻把手中线索上报。” 严浩初一愣: “可……那企不是正中幕后黑手的下怀,让忠勇侯蒙受不白之冤了……嘶!” 他看著云清清的深意眼神,突然明白过来: “大师你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云清清讚许地点头:“孺子可教!” 她跟严浩初详细交代好计划,在他离开之前,突然又喊住了他。 严浩初回头: “大师还有什么吩咐?” 云清清正色看著他: “这几天你留神点苏府的情况,有人盯上她了。” 严浩初神色一肃,端端正正地朝她施了一礼: “多谢大师提点,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们母女。” 云清清看著他离开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 倒也不全是保护的事。 这几日,帝京可要热闹了呢。 …… …… 太子府。 “太子殿下呢?我要见太子殿下!”刺耳的尖叫伴隨著东西砸碎的声音,门外老远都能听见。 云白莲狠狠將又一个茶杯砸在地上,衝到门口疯狂拍门: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狗东西竟连我这个太子妃的话都不听了吗!就不怕太子治你们罪吗!” 门外的侍卫忍了许久,终於忍不住道: “娘娘,软禁您是太子殿下亲口下的令,我们也只是听令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小的们。” “说谎!这不是真的!”云白莲咬牙继续砸门,“你们分明是收了那个贱/人的好处,私自囚禁本太子妃!你们这是大逆不道!等我出去了定要砍了你们的头!” 不管她怎么砸门,都再没有人理她一声,云白莲闹累了,颓然坐在墙角,沮丧落泪。 怎么会这样呢?她明明是太子妃,是天凤啊! 她不是已经集万千气运於一身,不管做什么都水到渠成吗? 为什么自祭天祈福那日起,之前好不容易积攒的气运就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一般,反而开始诸事不顺噩运连连了呢! 这段时间,她先是被皇上下令禁足,后来又被蜜蜂群叮咬得满脸包直到晕迷。 等到太医诊治过,她稍微好一些后,立刻就在夜深人静之时,从床底拿出那面铜镜。 当一个个流光溢彩的气运珠从铜镜里飘出来时,她堪堪鬆了一口气。 近期她没有机会出府,没能收集更多的“运畜”,如今產出气运珠的速度也大大下降,估计很快也就要榨乾了。 但这些气运至少足够她支撑一阵,而且有了气运,禁足肯定很快就能解除,到时再收集气运,总能回到之前的心想事成! 当时云白莲是很有自信的。 她暗中把赏诗会上假借彩头骗得签了换运契约的那些人,称为“运畜”——专门养来给自己提供气运的牲畜。 哪知,她为了快速脱困捏碎了所有气运珠,运气反倒更差了! 被蜜蜂叮的包不见好,反倒恶化差点要了她的命,熬了几日才缓过来。 这期间太子只是最开始陪了她半天,后面就再没来过! 下人支支吾吾说太子忙於公务,可她知道太子明明也在禁足期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公务好忙。 等能下地走动了,她立刻满府寻找太子,却撞见他正跟苏雨柔那贱/人浓情蜜意地吟诗作画! 她当场就绷不住衝上去骂苏雨柔勾引太子,反倒被他推倒在地,训斥她不懂事,胡搅蛮缠。 云白莲哭哭啼啼地离开,忍了几日,终於找到了太子跟皇后派来的人密谈之机,去找苏雨柔算帐。 她借著自己正妃的身份,狠命地扇苏雨柔巴掌出气。 哪知苏雨柔非但不还手,还冷笑著把自己的衣衫扯烂,连肚/兜都露了出来。 正当云白莲搞不懂她在耍什么把戏的时候,苏雨柔又將头髮扯得凌乱不堪,扑倒在她脚下抱著她的腿哭嚎著求饶。 苏雨柔口口声声哭诉再也不敢跟她抢太子殿下了,云白莲看她这悽惨疯魔的样子,以为她得了失心疯,丝毫不怜悯反倒得意地骂了句“你这贱/人就是活该”。 下一刻,云白莲就被人猛地扯开甩到地上,等她忍痛撑起身子,正看见萧子睿抱起苏雨柔,目光仿佛能杀人般地看著自己。 云白莲终於明白自己被算计,慌忙解释,然而萧子睿根本听不进她的话。 全因为苏雨柔哆哆嗦嗦地在他怀里哭诉,说太子妃要扒光她的衣服,划烂她的脸,偽装成受罚的丫环丟给杂役羞辱! 萧子睿当场就气炸了! 第214章 七骨器之一 萧子睿一把掐住云白莲的脖子,把她生生提了起来。 云白莲差点怀疑自己要被掐死,死死扒著他的胳膊,惊恐又哀求地看著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却丝毫得不到萧子睿的同情,反而在他眼中看到了更深的厌恶。 云白莲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而且发现门口被侍卫守住,说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太子妃失德,残害侧妃,禁止她再走出房间一步。 执掌后宅的掌家之印也转到了苏雨柔手上。 云白莲想去找萧子睿解释,她明明是被苏雨柔陷害的,然而她出不了门,派出去传话的丫环更是有去无回,她气急败坏大喊大闹,却毫无办法。 房门突然打开,云白莲以为是萧子睿来了,惊喜地抬头。 却见苏雨柔正面带笑容站在面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怎么是你!”云白莲尖声道,“都是你这个贱……” 啪! 苏雨柔一个巴掌打断了她的咒骂,冷声道: “把她给我按住!” 她身后的下人立刻衝上去,將云白莲死死按在地上。 “大胆!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我可是太子妃!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狗奴!才我要让太子砍了你们的头!” 苏雨柔畅快地笑了: “云白莲,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被太子捧在手心里的太子妃呢?他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囂!” 她拿起一面镜子放在云白莲眼前,嘖嘖道: “瞧瞧你自己这副尊容,鬼都比你清秀多了,你到底哪来的脸肖想太子哥哥呢?” 云白莲被人按著头正对著镜子,看见了里面蜂毒未净肿成猪头的一张脸,尖叫著闭上了眼。 “拿走啊啊啊——” 苏雨柔欣赏了一会儿她狼狈的模样,眸色一厉“啪”地又扇了她一巴掌。 “贱/人!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今天就是你的报应!” 云白莲听出她声音中的狠辣,身子一颤看向她: “你、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就算太子被你蒙蔽生我的气,我也还是太子妃!禁足迟早有结束的时候!到时候我定会让太子殿下知道你背地里做的事!” 苏雨柔讽刺地盯著她,缓缓开口: “想要告状,你也得有证据才行!” “你什么意思……”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不等云白莲反应过来,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塞住了嘴。 苏雨柔居高临下,眼底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云白莲,你仗著正妃和天凤的身份欺辱我,害我断了胳膊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厌弃的一天吧!” 云白莲看著她的目光,突然明白了她想做什么,惊恐地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却毫无作用。 苏雨柔恶狠狠地下令: “把她的腿给我打折!” 伴隨著令人后背发凉的折断声,云白莲疼晕了过去。 苏雨柔吐出一口浊气,冷声吩咐: “把人丟到院墙下,派人守著,明天一早再告诉太子殿下,太子妃想翻墙偷溜出去,结果掉下来摔断了腿!” “今天的事,哪个敢泄露出去半分,舌头就別想要了!” 离开云白莲的院子,苏雨柔终於露出得胜的笑容。 “太子府只能有一个女主人,那就是我苏雨柔!” …… …… 入夜。 萧长珩端坐在轮椅上,手里捧著书不急不徐地翻著页,目光却並没有聚焦在书页上。 他垂眸看著面蹲在腿边施针的云清清。 少女未施粉黛,皮肤却白里透红,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丝绸般的长髮被她隨手挽了个半髻,又从肩侧垂下,露出细白的脖颈。 低垂的羽睫遮住了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他却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时,那双眼有多纯净明亮。 她此刻全神贯注的样子,更如世上最璀璨的珍宝,令他移不开视线,心生贪念。 萧长珩捏著书的手微微攥了攥。 云清清施完最后一针,抬头就正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瞳。 “……”她愣了愣,“干嘛?” 萧长珩目光重回清明,不动声色地把视线移回书上,轻咳一声: “还要多久?” 云清清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这腿还要治多久。 “哦,最后七天了,算上今日。”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裙,笑眯眯道,“七日后你就能站起来了,怎么样,开不开心?” 她可是感觉到了,刚刚说出还有七天的时候,他的气息都顿了顿,想来瘫痪几年终於能站起来了,肯定是激动的吧。 云清清也很高兴,等他的腿好了,两人的交易也就完成,到时终於天大地大无拘无束,可以潜心修炼,爭取早日冲境界了。 萧长珩抬眸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这小姑娘简直把“期待和离”几个大字写脸上了。 他暗暗磨了磨牙。 南征在外面低声求见,得到允许进来后,並没有避开云清清,开始稟报。 自从王妃为了王爷亲自去了一趟边境,全府上下都知道见王妃如见王爷,对她是尊敬得无以復加。 “王爷,西嵐和几个蛮族的使臣再有三日將抵京,暗哨传来消息说西嵐似乎不打算老老实实赔款,很可能借议和的时机搞事情。” 萧长珩眉眼微眯,透出几分讥讽: “呵,到了这个地步若还敢舞到本王面前,儘管让他们试试。” 虽说如今药浴到了最后关头,他不能出府,但区区战败国议和,朝中大臣有的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能人,足以应付。 “王爷,还有另一件事……”南征面色有些凝重,“南禹也派人送来国书,说要派使臣来访。” 萧长珩眉心一凝,原本安然打坐的云清清也睁开了眼。 南禹这分明是赶著西嵐来议和的节骨眼上来访,再考虑到如今大梁跟景国结盟,而南禹覬覦景国已久…… 之前在景国借粮时,遇到的刺客就是南禹派出来的,这一次对方显然是別有用心。 萧长珩沉思片刻: “拿纸笔来,明日一早將本王手书送到皇兄手上!” 云清清挑眉: “你已经有打算了?” “打算倒谈不上。”萧长珩低笑一声,“只是告诉皇兄,先晾一晾西嵐和几个蛮族。” “既然都要赶到一块来,那就等本王亲自去会会他们!” “哦……”云清清瞭然地点了点头。 看著这人脸上若有似无的讽笑,那些使者中怕不是又有人要倒霉了。 她计时满一炷香后撤针,便回了自己院中。 直到屋內只剩她自己,她从灵玉扳指中把一面铜镜取了出来。 正是当初芷萝从云白莲屋里偷出来的,那面盗取他人气运的铜镜。 而云白莲丝毫未察觉,自己手里的早就被换成了假的。 云清清將铜镜背面朝上拿在手中。 只见正中央那个原本玉白色装饰物,已经褪去了光泽,顏色也不再润泽,而是变成了有些发青的惨白。 她眸色冷下来。 当初拿到这阴损的法器她便发现了,那一小块白色装饰,是婴骨。 只是那时铜镜聚运,將婴骨邪煞的气息掩盖,她只是心中有猜测,並不能直接確认这婴骨的来源。 而今日那些盗来的气运散尽,这镜子的主人霉运已到了顶点,云清清感应到镜子在空间中散发出阴邪的气息,便知它已露出了本来面目。 她把之前的婴骨发鈿和小小头骨拿出来,跟镜子摆在一起。 没错了,铜镜正是温有德交代中,那七样聚煞骨器之一。 第215章 斩断契约 云清清盯著这些东西看了一起,收起铜镜站起身出门。 来到院中,她想了想,先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符,然后悄然出了院子。 她毫无声息地离开王府,中间遇上过几拨下人,却都对她视而不见。 就连值守的暗卫也没发现,自家王妃在她们眼皮子底下,翻墙出离开。 她一路来到了太子府,轻身纵上墙头,正准备观察一下落脚地,却见墙根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边还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远处一个家丁靠坐在树根下,抱著个酒壶,头一点一点地打著瞌睡。 云清清隨手掐了个诀丟过去,那家丁酒壶落地,开始鼾声如雷。 她又甩出几张符,在四周张开一处看不见的隔音障。 她轻飘飘落到那一坨蠕动物体的旁边,伸手揭掉了隱身符,居高临下淡声开口: “云白莲,你落到今日这个境地,知错了吗?” 云白莲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颤,抬起肿/胀的眼皮看向她,神情怔愣地仿佛认不出她是谁。 她的目光渐渐由茫然到震惊,看著从天而降如皎月般纯净绝俗的女子,眼底闪过浓浓的嫉恨,最后却转为希望的光。 “姐姐……”云白莲突然提起一口气,用胳膊强撑著翻身,趴在她脚下紧紧扯著她的裙角。 “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是苏雨柔那个贱/人陷害我!你快带我去见太子殿下,他最听你的话了!姐姐你一定要帮我,我定要让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云清清动了动,手中/出现一面铜镜,面无波澜的看著她: “害人终害已,你变成这样,苏雨柔固然是推手,但说到底还是因你自己心存恶念造下的孽。” 云白莲瞪大眼睛看著那铜镜,突然明白过来,脸色变得狰狞。 “原来是你!是你在我的宝贝上做了手脚,把我害成这样的!云清清你个贱……唔!” 云清清一脚踹在她嘴上,把她的咒骂堵了回去。 “云白莲,你为一已之私不惜以阴毒手段夺人气运,遭了反噬仍觉得过错都是別人的,既然你不思悔改,就下到地狱慢慢反思去吧。” 云白莲看著她漠然的目光,吐出一口血沫惊恐道: “你……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太子府!我是太子妃!你敢杀害皇室?太子不会放过你的!皇上也不会放过你!” “我告诉你,我可是天凤之命!你杀我会毁了大梁的国运,到时你就是社稷的罪人!” 云清清眼中露出讥讽: “天凤之命?国师那点三脚猫功夫算出来的,你也信。” “若你真有所谓的天凤气运在身,还用得著用这种邪术盗取別人的气运?” 她讽刺地朝云白莲晃了晃手中铜镜。 云白莲脸上的表情僵住。 “怎么会……难道……” 难道国师算错了? 可他明明说过,他使用的是师门秘术,那虚蝶只会锁定方圆百里气运最盛的女子,而虚蝶明明就是飞到了云府…… 如果自己不是天凤,又会是谁? 云白莲目光怔怔地落在云清清身上,心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然而云清清已懒得再跟她废话,蹲下身捏住云白莲的手腕,寒光一闪,她手腕一痛已被割了一道口子。 云白莲嘶地吸气,惊声道: “你做什么!” 云清清淡淡看了她一眼,手上动作丝毫不停,直接用铜镜的镜面接住云白莲流出的血。 “这镜子本就不该是你的,也该斩断契约了。” 她接够了血,站起身,镜面上的血液已快速被吸收。 云清清开始以指尖在镜面勾画,指尖所过之处金芒一闪而逝。 “不!”云白莲惊恐地尖叫起来,“不要!我会死的!別杀我,以后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了!” 与这面铜镜结契后,斩断会是什么后果,那位高人说得清清楚楚。 当初她以为事情做得隱秘,没人会知道铜镜的事,她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斩断契约?所以並没太当回事。 哪知云清清竟知晓这铜镜的秘密! 云白莲怕极了,不断哀求。 云清清画完符阵的最后一笔,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你该庆幸我要留著这铜镜,不想让它沾上更多罪孽,才会帮你斩断这魂契。” “哪怕你被自己的罪孽反噬而死,也还有机会去地府清偿罪孽,仍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否则等你死后,魂魄会被这镜子吞噬,成为它的养料,永生永世再无翻身之日。” “什……什么……”云白莲惊呆了,“怎么会……没有人告诉过我……我、我是被骗的!” “我不知道啊!”她突然醒悟了一般,拼尽全力抱住云清清的腿,声嘶力竭地哭喊。 “那人从来没说这镜子会吞噬我的魂魄,我也是受害者啊!” “你这么厉害,一定知道救我的方法对不对?姐姐你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救救我吧!我再也不跟你作对了!求求你……” “姐姐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是爷爷的亲孙女啊,我死了他也会伤心的!你看在爷爷的份上也不能不管我啊……” 云清清眸色清冷地垂头,看著云白莲。 “你知道错了?” 她轻声开口,眼中毫无怜悯。 第216章 到底是什么人 云白莲却没看懂她的无动无衷。 “对对!我知道错了!我是真心悔改的!姐姐你向来最是心善,你一定会救我对不对……”她眼底迸发出希望的光。 云清清忽地勾唇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事到如今,你若想摆脱反噬保住姓命,除非找到一个人替你承受。” 云白莲越发心慌起来,她深知就自自己求云清清,她也不可能顶替自己。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不远处,眼睛一亮,指向昏睡中的家丁: “他!姐姐你让他顶替我好不好!” 反正不过是一个下人,死就死了。 这人完全跟云清清没关係,她一定不会拒绝! 云白莲终於看到了生的希望。 云清清定定地看著她,面露讥讽: “瞧,你若真心知错、自愿懺悔,便该甘愿承担自己作恶的后果。” “可事实上你表面认错、求我,並不是內心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为了逃避惩罚。” “若现在你有办法拉一个无辜的人顶替自己,你会毫不迟疑地去做。” “云白莲,你这种人,凭什么觉得自己配让我救。” 隨著她一句句诛心的话语,手中铜镜溢出阵阵黑雾,云白莲“噗”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不……我不想死……”云白莲的声音都变了形,垂死挣扎。 云清清面无表情地看著她,突然眉心一拧,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处有人厉喝: “谁!” 紧接著,一道黄光划破夜色直直撞在了那层看不见的隔音障上,屏障无声碎裂。 云清清眯了眯眼,这手段可比国师高明,太子府还有这样的人物? 此处是太子府,她一个王妃若是被发现多有不便,云清清当即双指一竖召出一张神行符,直接消失在原地。 几乎是她刚离开,两道身影就疾速赶到了现场,身后还有不少脚步声往这边赶来。 率先赶到的,正是国师和另一个青衣道人。 国师看著奄奄一息、已经失去意识的云白莲,倒吸了一口气。 “是太子妃!她怎么成这样了?” “哦?这便是你口中那个天凤之命的女子?这看著……不像啊。”青衣道人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打量著云白莲,露出几分不信。 “呃……其实我最近也有些怀疑,”国师嘬了嘬牙子,太子妃这副惨相属实没有说服力。 “但师兄,虚蝶不可能出错吧……”国师看向青衣道人。 他这一趟本是去请那位天才师叔出山,但师叔还有些事要处理,便让他的得意大弟子苍怀师兄先跟自己来瞧瞧情况。 苍怀眉梢一扬: “你连虚蝶都用上了?那应该当不会错的,虚蝶在气运一事上从未出过差错。” “师兄说得对。”国师舒了一口气。 虚蝶可是师门独有的灵物,极为珍贵,他当年下山也仅带了两只。 第一只用来找在有继承权的皇室成员中,有真龙气运的那一位,结果落在了萧长珩身上。 第二只就是落在云白莲身上的那只。 想到萧长珩,国师心头突然一动。 当初摄政王也是气运磅礴,但还不是在他和皇后的步步为营下,落得个终生残疾的下场。 大气运只是先天的有利条件,但不代表一定事事顺利,云白莲显然也是被人刻意针对了,才会如此。 他把想法跟苍怀师兄一讲,苍怀认可地点了点头: “还好咱们来得及时,她现在只剩一口气了,先救人再说吧。” “好,有劳师兄了!” 国师舒了口气,幸亏他跟师兄先赶回来了,不然天凤悄无声息地被人害死,那可就麻烦了。 “国师大人,苍怀道长,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萧子睿落后一步,这会儿也赶了过来。 今夜他本要跟国师和苍怀道长密谈,哪知刚把人悄悄接进府,就见苍怀神色不对,丟下一句“有问题”就匆匆往这边来了。 “殿下,是太子妃出事了。”国师低声说,並往旁边让了让,露出正在救人的苍怀和人事不省的云白莲。 萧子睿看清云白莲的惨状,愣了愣,眼中有了怒意: “是哪个敢在本宫府上如此大胆!本宫定饶不了他!” 苍怀在云白莲身上贴了几张符,又拿出丹药塞进她口中,片刻后,云白莲的呼吸平稳了不少,脸色也有所好转。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柔柔的女声响起,正是苏雨柔。 她本就派人盯著云白莲,这会儿发现府上闹出动静,立刻就赶过来了。 “呀!这、这不是姐姐吗?”苏雨柔看到云白莲后,眼底精光一闪立刻惊呼著抱住了萧子睿的胳膊。 “太子哥哥,姐姐不是禁足中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这是怎么了?” 萧子睿脸色稍稍柔和了些,把她揽进怀中: “国师说府上进了歹人,別怕,有本宫在,会保护好你的。” “嗯,妾身知道太子哥哥最心疼我了。”苏雨柔伏在他胸口,垂眸压下眼中的暗芒。 府上出现了歹人,还让太子提前发现了云白莲,看来没办法再说她是想翻墙逃路才摔断腿了。 不过这样一来…… 她心里正盘算著,云白莲哼唧一声睁开了眼。 “我这是……嘶!好痛!”她刚想挣扎著爬起来,就被腿上传来的剧痛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国师连忙道: “娘娘您的腿受伤了,不能乱动。接骨的大夫很快就来,您再忍一忍。” 云白莲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总算鬆了一口气。 “太子哥哥,快让人把姐姐送回房间吧,她躺在这儿多遭罪啊。”苏雨柔十分贴心地提议。 云白莲听到她的声音猛地转头,正看见苏雨柔依偎在萧子睿怀里,她眼睛迸射出浓浓的恨意。 “太子哥哥你要为白莲作主啊!”云白莲尖声哭诉,“我的腿就是苏雨柔打断的!我差一点就死在她手上了!太子哥哥你快惩罚她!” 苏雨柔立刻红了眼眶,委屈地看向萧子睿: “柔儿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来?我今天明明一下午都在给太子哥哥煲汤,根本没去过姐姐那里,不知为何姐姐要如此污衊我!” 萧子睿抚了抚她的后背,看向云白莲的目光沉了下来: “云白莲,你適可而止!” “什么……”云白莲委屈至极,“我已经被害成这样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我说的都是真的!难道我能为了陷害她故意把自己的腿弄断吗!” 萧子睿看向她的目光却更冷: “国师已经告诉我了,害你的人会布符阵,明明是个玄门高手!怎么可能是柔儿!” 云白莲面色一顿。 她刚死里逃生,又看见苏雨柔,恨意立刻炸开了,只想立刻让苏雨柔死,忘了有国师在,她被玄术所害的事瞒不住。 “太子哥哥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她想说出打断她腿和刚刚害她的人不是同一个,但萧子睿已经没耐心再听,冷声打断: “此事你本来也是受害者,却为了一点私人恩怨,就想栽脏到柔儿身上,你简直太令本宫失望了!” “还不速速说明实情!夜闯进府害人的,到底是什么人?” 云白莲想起之前云清清出现的一幕幕,死死捏紧了拳。 第217章 奇袭 “……” 云白莲沉默了一会儿,哑声开口道: “那人蒙著面,看不见长相,但是他告诉我是苏侧妃想要我的命!” “太子哥哥,我没有陷害苏侧妃,是刺客这么说的。” 苏雨柔瞪大了眼,立刻委屈道: “太子哥哥我真的没有,这明显是有人栽赃我!” 萧子睿脸色阴沉,正要呵斥云白莲,却听她说: “我现在想明白了,那刺客定是故意挑拨离间,是我误会苏侧妃了。” “太子哥哥,之前都是我不好,才会遭此报应,以后白莲会懂事的,再也不惹您生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默默流著泪,原本甜美的声音沙哑了许多,反而带上一种惹人怜惜的质感,加上她此刻一身狼狈,可怜巴巴,令萧子睿心一软,什么重话也说不出来了。 国师咳嗽一声,给了萧子睿一个眼神。 萧子睿会意,刚刚在苍怀道长忙著救人的时候,国师已经跟他讲了关於天凤气运的猜测。 云白莲的运势为何时好时坏还未有定论,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天凤,还是不能太冷落了。 想到这里,萧子睿放开苏雨柔,上前把云白莲抱了起来。 “你伤得很重,先別想这么多了,本宫送你回去。” 苏雨柔一直觉得云白莲是个蠢货,定要跟自己爭个对错,没想到她竟然服软道歉,把太子给哄好了! 看著太子的背影,她心头又酸又气却不能发作,只好恨恨地咬了咬牙,剁脚跟上去。 云白莲依偎在萧子睿怀里,看上去乖巧极了。 只是,那双垂下的眼眸里,满满的全是恨意。 绝不能让人怀疑自己天凤的身份,尤其是不能让他们往云清清身上联繫! 死里逃生一次,云白莲终於意识到之前的种种跡象。 每次跟云清清对上,自己永远是吃亏的那一方! 这种事情如果再多几次,他们怕是迟早要怀疑,云府的天凤到底是谁。 所以刚刚她最后一刻把“云清清”三个字吞了回去,反正太子那个废物根本拿那贱/人没办法,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替自己报仇。 但,绝不能让云清清继续留在这世上! 必须想办法除掉她! …… 神行符瞬息千里,云清清只一眨眼就已站在自己院中。 符纸在指尖化为飞灰消散,她推门进了房间,又站住了。 屋內,一身清贵的男人端坐在轮椅上,目光深邃地看著她。 “这么晚,去哪了?”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同时开口,又相对无言了片刻。 云清清走到桌边,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决定无视他刚刚的问题。 “有事?”她开口问道。 萧长珩倒也没刨根问底,点点头道: “竇成死在牢里了。” 云清清目光一深。 竇成暗害燕统领后顶替他上了位,事情败露后不但被打入天牢,还牵连了三族。 竇氏三族被判流放,而竇成咬定自己是一人所为,没有人指使,一直在审理中。 也是萧长珩最近一直被她按在府中泡药浴医腿,没时间亲自出马,不然想来以他的手段,不会拖这么久对方仍不招。 她皱起眉:“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萧长珩看起来並不急,面带深意地看著她,“他被丟进大牢前,浑身上下都检查过了,身上不可能藏毒药。” 云清清瞭然,所以毒药是有人暗中送去的。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审一审竇成的魂魄?” 嫌犯还没交代就死了,这人也不急不恼,反倒大半夜跑来找自己,云清清已经明白了他打的什么算盘。 萧长珩欣然頷首: “帮我这个忙,条件你提。” 云清清原本也在关註上次的皇城异动,便想了想,说道: “好,作为交换,你要把西北军谎报军情的调查结果如实告诉我。” 也就是谎报摄政王殉国的那件事。 听她提起这个,萧长珩面色微冷,说道: “那报信的兵卒不是八百里加急的驛卒,是一人一马回到京城的。” 云清清眯起眼: “那他在你失踪第二天就已到了皇城,定是几天前就已出发了。” “没错,那人正是苗元树手下的兵,”萧长珩沉声道,“他没有亲眷,传完信人就连夜出了城,不知所踪了。” 云清清点点头,並不意外。 苗元树暗中投靠恶道,刺杀萧长珩,同时又提前散布摄政王殉国的消息,若不是她及时赶到西北,怕是这谣言就变成现实了。 而皇城这边,皇上本就体弱,听闻噩耗受打击病倒是可以预料的事。 偏赶这时候竇成对燕寧起了杀心,取而代之统领禁军。 这桩桩件件要说没有联繫,小孩子都不会信。 “走吧。”云清清走到他身后推起轮椅。 萧长珩侧身反手又把她拉了回来,挑眉道: “去哪里?” “竇成不是死在大牢里了吗?去审他啊。”云清清心道这人装什么傻。 萧长珩眉眼微凝: “审问也不必你去那种腌臢地方,人已经抬来了,就在院外。” 云清清:“……哦。” 可以,这很摄政王。 两人出了她的院子,南征已带人候在外面,看见云清清就有些犯嘀咕。 王爷来时王妃不是明明没在吗? 他带人在外面候了这么久,也没见王妃进去啊?她怎么从里面出现了? 自己眼睛不会出毛病了吧? 云清清倒是看出了南征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但她也不打算解释。 地上用白布盖著个个形,她上前掀开白布,正是竇成,七窍流血很是有些恐怖,看得出毒性相当剧烈。 云清清屏退了南征以外的下人,以召魂符唤出了竇成的魂魄。 半透明的飘忽人形出现在几人面前。 萧长珩淡声发问,直截了当: “你真正的主子是谁?” “主、子……太子、殿下……”竇成面色呆滯,一板一眼地说道。 萧长珩眸色一暗,皱起了眉。 南征也倒吸了一口气,心道太子如今是越来越过份了,之前劫粮草的教训还不够,竟然支使人刺杀禁军大统领! 云清清忽地眯了眯眼,问道: “你刺杀燕寧夺取禁军统领权,下一步是准备做什么?” 竇成老老实实答道: “助、太子、登基……从龙、之功。” “什么?难道太子打算逼宫?”南征没忍住喊出了声。 这句本有一半是感嘆和愤慨,但竇成显然给当成一了个问题,答道: “若、皇帝、不死……便、逼、宫。” 萧长珩面色沉冷,开口问道: “此事朝中同党还有哪些人?” 竇成开始一字一顿地念出一长串名单。 萧长珩的脸色越来越沉,南征也发现了不对。 这名单中竟有不少大臣,是一向拥护摄政王的! 甚至有些是王爷极为信任之人,平日表现中也从未看出有什么问题。 虽说朝堂之中各派互相渗透是很常见的手段,但以摄政王的手腕,竟还能被渗透到如此严重的程度,这简直难以想像! 南征下意识地看萧长珩的脸色,就在这时竇成又说出一个名字: “常、宗、衍……” 萧长珩瞳孔狠狠一缩,脸上所有表情消失。 “不可能!“南征震惊地看向竇成的魂魄,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就在两人失神的剎那,竇成那张呆滯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诡异的笑。 未待几人反应,竇成原本虚幻的身体竟突然凝实,伸掌成爪朝萧长珩袭去! 而他的指甲已变得尖锐锋利,在月光下反射著寒光! 第218章 真正的目標 “王爷小心!” 南徵发现异样立刻提醒,同时想衝过去挡在萧长珩面前。 但眼看著已来不及。 那魂体的面容狰狞,已不再能看出竇成的模样,嘴里发出了势在必得的尖笑。 千钧一髮之际,萧长珩身边突然厉声响起一声清喝。 “阵起!” 一道光圈以云清清为中心乍然升起,朝外扩散,瞬间就將方圆十丈笼zhao其中。 竇成魂体生生僵在离萧长珩只有三尺处,面露震惊之色。 “怎会这样……你是何人!”他目眥欲裂地瞪向云清清,一边试图狰扎脱困。 “你不是竇成。”云清清並没理会他的问题,冷声道。 “什么!”南征已经傻眼了,“那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假的,不过是混淆视听罢了,应该就是为了转移你们的注意力,好一击必中。” 云清清话一出口,“竇成”不再挣扎,开始“嘻嘻嘻”地阴笑起来。 “我装得那么像,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像?呵。”云清清嗤笑一声,“竇成是刚死之人,我这召魂符只能召出天地二魂,你三魂却是齐的,还偏要装成痴痴呆呆的模样,你说我为什么能看出来?” 她召魂出来后,一眼就看穿了这厉鬼的偽装。 想来竇成死时,暗中的黑手便已布好了这个陷阱,只等萧长珩来钻。 在几人一问一答中早就暗中布好了阵,就是为了抓个“活口”来审问。 她变换手诀,阵中那厉鬼立刻被几道光芒构成的金线缠住,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不想魂飞魄散就老实回答,你真正的主人是谁!”云清清厉声道。 云清清心里清楚,萧子睿那个蠢货可能真有逼宫的打算,但他更可能是被人当了qiang使。 有本事养如此凶猛鬼奴的幕后黑手,绝不简单。 “嘻嘻嘻嘻……”厉鬼一边痛苦一边露出扭曲的笑容,“想知道就走近一点,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嘻嘻嘻……” 云清清稍一抬手,金线突然收紧,厉鬼发出一阵悽厉嘶吼,在夜色里极为瘮人。 她冷色道: “少在我面前耍样,说!” “我、我说……您饶了我吧,我什么都告诉你!”厉鬼怕了,淒声求饶。 云清清这才放下手,金线稍松,厉鬼痛苦的喊声这才停下来。 “我的主人……是……”厉鬼看向云清清,脸上突然又露出那种诡异的笑,“你下地狱去猜吧!” 说话间,他的脸猛地扭曲,整个身体开始膨胀,又在金线的束缚下变成古怪的形状。 云清清面色一凝,箭步拦在萧长珩身前,咬破手指往空中甩出一滴血珠,双手掐印急念口诀。 那颗血珠应声绽放金光,瞬间就散成千万光点飘移重组,一道圆阵顷刻完成,朝厉鬼压去! 几乎就在圆阵压上厉鬼的同时,厉鬼在刺耳的尖啸声中猛地炸开! 萧长珩只觉得周围空气如寒冰地狱,又似烈焰灼身,而同时心头升起的无数负面情绪几乎令人精神崩溃。 这感觉只持续了一瞬便退去,他稳住心神定睛看去,只见空中的阵法正牢牢將紫黑却莫明刺眼的暗芒压制在当中,而旁边的南征已单膝跪地大口喘著粗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惊惧。 “万鬼伏藏——灭!” 隨著云清清的冷喝声,阵法光芒大作,猛地收缩成只有一尺大的圆球,带著里面的邪光一起炸开,消散在天地间。 一切重切平静。 云清清眼中清光流转,看著朝天边遁去的一抹微光紧紧皱起眉,抬手取下了青簪,那簪子在她手中化成一把泛著青光的宝剑。 “清清……”萧长珩看著她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紧,拉住了她的手腕,“你没事吧?” 云清清缓缓吐了一口气,回头看著他,平静道: “无碍。” “带我进去候著,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这个院子。” 萧长珩一愣,正琢磨著她这听似前后矛盾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她手上掐了个诀,双眸一闭倒了下去。 “清清!”萧长珩急忙把她接进怀里,伸手去探她的脉搏。 直到確认她气息平稳,他这才稍稍放心,电光火石间明白了她刚刚那句话的含义。 她倒下的一刻,他隱隱看见一道白光自她眉心飞出,朝远方而去,正是刚刚她凝视的方向。 萧长珩缓缓吐了一口浊气,將云清清横抱进怀里。 南征已经缓过劲来,不用吩咐就已有眼色地上前,推著他进了云清清的院子。 两人按她的嘱咐,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 几百里以外的一座深山內。 林中空地中央,坐著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盖著兜帽的人。 兜帽压得很低,露出半张惨白的脸,在夜色中颇有些瘮人。 一抹白光自天边急速飞来,攸忽而至,隱入兜帽下。 黑袍人缓缓抬头,站起身,兜帽下的脸终於完全显露出来。 竟是一张没有任何起伏的白色面具,只挖出眼睛、鼻孔和嘴,那双眼睛微微下弯,嘴角诡异地扬起,形成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笑脸,在月色下泛著森森冷光。 黑衣人活动了两下脖颈,发出一声压抑的低笑,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山洞。 这山洞四壁和地面很是平整,一看就是人工修整过。 黑袍人走到山洞中央,又发出了低低的阴笑,在他脚下是一个暗红色符文组成的圆阵,那些符字扭曲虬结,光是看著就能感觉到正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这阵法缺少一块,尚未完成。 黑袍人拿起墙角一根细长的骨棒,在一个碗中沾了散著腥气的黑红液体,开始补完阵法最后的部分。 隨著阵法渐渐完整,山洞里的气温也越来越低,甚至开始有阵阵阴风捲起,自洞口照进来的月光也渐渐被驱逐般地退开去。 就在他將要画下最后一个诡异符文之时,突然动作一顿,疾速闪开,堪堪躲过了一道袭来的金光。 “谁!”黑袍人朝洞口看去,厉声问道。 一片白光闪过,云清清现出身形,冷冷地看著他。 “聚阴邪阵,那苍明老道便是受你指使?” 黑袍人定定看了她片刻,面具下发出咯咯的轻笑声。 “是,又怎么样呢?” “那个废物,拿了本座那么多好处,竟还能失败,只配被本座炼成鬼奴!” 云清清面色更冷,眼底现出几分杀意: “你从苍明那里知道我的事,所以故意杀死竇成,用自己的阳神顶替他的魂魄,就是在等我召魂,好伺机刺杀摄政王!” 普通人虽不通术法,但只要是住人的家宅,就自有守护结界,若不是主人亲自请进门,魑魅魍魎是很难闯入的。 而摄政王府內人气旺盛,侍卫几乎都从过军,自带杀伐之气,加上萧长珩这个身负大气运的家主,使得王府的结界几乎如同铁桶般,邪魔外道想要强行侵入,要付出极大代价。 所以云清清在意识到竇成尸体內已不是他本人魂魄的一刻,就明白自己被利用了。 她心头无法不怒。 黑袍人的笑声越发刺耳: “杀他?不不不……他的用处可大著呢,哪能隨便就杀掉?那多浪费啊!” “可惜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只能到此为止了!”云清清目光冰寒,抬手掐诀,指尖金光灿烂。 黑袍人不慌不忙地在地面阵法上画下最后一笔,语气得意: “你以为阳神出窍暗中尾隨本座,便占了先机?” “你又如何知道,本座不是早就在此恭候你多时了呢!” 云清清动作一顿: “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黑袍人终於哈哈大笑,“你这个表情可真是太令人愉悦了!” “本座的意思当然是,今日的一切,本就是为了引你入瓮啊!哈哈哈哈哈……” “你,才是本座真正的目標!” 隨著黑袍人的笑声在山洞迴荡,山洞的地面、洞壁、洞顶突然亮起无数扭典的符文。 云清清猛地回头,只身后的洞口,已被泛著黑紫暗芒的符文彻底封死了! 第219章 王妃,得罪了 黑袍人嘿嘿的阴笑声中,云清清盘膝而坐,撑起一片金色阵法,抵挡著森森鬼气的袭击。 山洞被封时她便第一时间张开了护身阵法,只是如今阳神离体,用不了符,只能靠自身阳神和灵力撑著,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周身的保护zhao已眼看著摇摇欲坠。 “別挣扎了,我这诛天阵可是了七日七夜精心准备的!” “你阳神离体孤立无援,再挣扎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又何苦呢?” 云清清抬眸冷冷扫向他: “那可真是让你费心了,事到如今,总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吧?” “目的?呵呵呵……”黑袍人声音突然阴沉下来,“当然是因为你太碍事!一次又一次坏本座大事,如今竟还……”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又低低阴笑起来。 “不过,今时可不同往日了!你也有送上门来任人宰割的一天!” “待本座收了你的魂魄,就凭摄政王区区一个凡人,你猜他守不守得住你那具功德滔天的躯壳?” 云清清眯起了眼。 这人竟能看穿她一身功德? 不,不对……这人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他並未把真正重要的信息说出来…… 他把萧长珩称作凡人! 似有一道闪电自脑海划过,云清清瞳孔微微一缩。 然而黑袍人並没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符,召出一个身形凝实的鬼奴。 那鬼奴看见云清清就阴气大作,桀桀地狂笑起来! “小贱/人!你也有今天!还我命来!” 鬼奴正是西北一役中败在她手上,遭反噬而亡的苍明道人! 黑袍人抬了抬手,命令道: “去,破了她的阵法,待本座將她炼成鬼宠,自有你几分好处。” “多谢主人!”苍明厉鬼眼中冒出邪光,狞笑著朝云清清扑来! 云清清面色凝重,漆黑的瞳孔泛起清光,变换手诀站起了身。 鏘!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一声刺耳的鸣响,苍明被弹飞出数丈,很快稳住身形,看著那道突然凝实了几分的屏障,面露忌惮之色。 黑袍人却嘖嘖地讽刺道: “不过如此,这点威力跟你的身份可太不匹配了呢,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少吃点苦头。” 云清清定定看了他片刻,忽地笑了: “你如此有把握,不过是认定了我阳神离体,破不了你这专门为我准备的邪阵。可是……” “谁告诉你,我孤立无援了?” “……什么?”黑袍人一愣。 远处忽地传来破空声,疾速接近,黑袍人不由得往洞外望去。 只见一道青光出现在视野內,一瞬间就到了洞口,来势丝毫不缓,直直撞在了黑紫色的阵法结界上! 结界发出一声锐鸣,竟出现了裂纹。 而那道青光也现出真身,黑袍人瞳孔巨震: “破晓!” 云清清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破晓剑再次刺在裂纹上,阵法在它面前片刻都没撑住,龟裂向四周蔓延,“哗”地一声彻底碎裂! 云清清收起护身阵,一伸手,破晓便来到她手上。 苍明终於看清了破晓剑,上次的记忆袭来,他嚇了一跳: “那把灵剑?它不是……怎会这么快就恢復!”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看著云清清已有些透明的身体,反而有些兴奋: “不过区区一把灵剑,嚇嚇贫道也就罢了,在主人面前还不够看!而且你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主人!这女人定是有养灵器的秘法,绝不能让她跑了!还请主人牵制住那把剑,我这就拿下她!” 黑袍人冷笑: “很好,去吧!” 得了他的首肯,苍明狞笑一声,直朝云清清扑来! 然而他刚掠过黑袍人身边,黑袍人突然伸出一只瘦如鹰爪般的手,一把抓住他的后颈,朝云清清衝去! “主人,你这是……呃!”苍明不敢置信地看著刺入心口的破晓剑。 黑袍人借著这一瞬间的空档,已经衝出洞外遁逃而去! “蠢货!就因为你把神剑当灵剑,本座才算漏了破晓!替本座挡这一劫就算你將功补过了!” “神剑……怎么会……”听著黑袍人头也不回的咒骂,苍明目露惊惧。 但一切为时已晚,他的魂体化为一阵青烟,连遗言都来不及说,就彻底烟消云散。 云清清看著黑袍人急速奔逃的背影,冷声道: “芷萝!” “交给我!”红裙女子在黑袍人的去路上现身,縴手一抬。 地面突然生出两股藤蔓,將黑袍人死死缠住,提到了半空。 芷萝笑眯眯抚了抚头髮,目光却带著杀意: “敢打我家清清的主意,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黑袍人挣扎无果,面具下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走著瞧!” 云清清正朝他走去的脚步一顿,急声道: “小心!” 芷萝也已发现异样,瞬间化做一道青光冲向云清清,捲起她便退出数十丈远。 身后响起一声巨响,黑袍人竟直接原地自爆! 刺眼的白光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芷萝在云清清身前撑起一道屏障,牢牢將她护在身后。 爆炸余波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歇,芷萝撤掉屏障,只见爆炸中心方圆十数丈已经一片焦黑,寸草不生! 她脸色不太好,咬牙道: “他可真是豁得出去,为了遁逃竟连肉身都舍了!” “连下来怎么办?那傢伙若是有意躲藏,怕是不好找。” 云清清將破晓重新化成青簪,淡声道: “意料之中,我此次本也是探一探对方的底,没想著能一劳永逸。” “……什么?你是故意暴露出弱点,就为了引他上勾?”芷萝瞪向她,满脸的不赞成,“这也太危险了!你看你这元神都透明了!” 云清清摇摇头,正色道: “此人来头不简单,手段又阴狠狡猾,若放任不管只会更危险。” “今天他已受重创,想来至少能消停一段时间。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早在她发现对方阳神隱藏在厉鬼魂体中时,便已开始警惕。 这世界灵气如此稀薄,根本不具备让修行到阳神离体的条件。 而她自己是因为上辈子只差一步飞升,就算换了个凡人肉身,元神的强度却不受太大影响,才能使用这些元神技能。 因此乍一发现这世界竟也有人修出阳神,她的震惊程度不亚於当初发现自己穿越。 同时也有了一些猜想。 於是,来到这山洞与黑袍人正面对上的第一时间,她便同时召唤了破晓和芷萝。 这一局她拼著损耗几分元神,虽没能將对方生擒,但直接废了他肉身也是大赚了。 芷萝嘆了口气,打断她的思绪: “总是你有理,但是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可早点通知我,让我打头阵,你可別再將自己置於险地了。” 云清清微微一笑,没有表態。 “走吧。” 两人身形化作光点朝来路疾驰而去。 待她进入王府范围,天边已泛白。 云清清忽然在半空停住。 “怎么了?”芷萝不解道。 “……没事,你先回去吧。”云清清看著自己院子的方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芷萝顺著她的方向看去,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忽地轻笑: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享受二人世界了,回见!” 说罢她化作一团青光片刻就消失在眼前。 云清清:…… 她揉了揉眉心,阳神缩小成巴掌大小,隱去身形,绕过守在屋外毫无觉察的南征,飘进了自己房间。 绕过屏风,就见自己的身体躺在床上,萧长珩坐在床头紧紧握著她的手,低头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云清清飘到床上,准备隱入眉心阳神归体,结果看清自己的脸时她先嚇了一跳。 只见那张小脸面色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就连呼吸也微弱了许多。 男人低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清清……你听得见吗?” “你別嚇我好不好……” “清清,你千万不能有事……” 云清清心口微紧,正要掐诀归体,却又听见萧长珩的声音。 “抱歉,我只能试一试……得罪了。” 她动作一顿。 什么得罪了?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不妙的猜测,猛地回头。 正看见男人急速放大的脸。 第220章 上古传说 云清清脑子空白了一瞬。 等她回过神来,已眼看著萧长珩小心翼翼地捏著她的下頜,俯身將唇覆了上去。 她:……&;¥#*¥%&;?!!! 从旁观者视角,亲眼看著自己跟男人如此亲密的景象,跟之前身在其中时的感受截然不同。 云清清只觉得两辈子都没这么凌乱过,魂体恨不得原地消散。 偏偏一股暖流自唇上不顾她的意愿涌入身体,流向四肢百骸。 她下意识地抬手盖住唇,才想起来身魂一体,她感受到的是自己身体的变化。 原本消耗极大的阳神,这会儿都已经凝实了一些。 她突然明白过来,之前她神魂不稳时、五鬼搬运时……都找这男人借过气。 萧长珩这是举一反三了,以为用这种办法能唤醒她。 谢谢,但没必要好吧! 她掐诀的手几次抬起又放下,一想到现在归体就要直接面对这人……她动作就进行不下去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於等到萧长珩稍稍后撤调整呼吸。 云清清心头激动地做好掐诀起手势,死死盯著他。 快退,退远点~,她就可以若无其事地醒来了! 然而她白激动了。 萧长珩抵著她的额头,感受著少女比刚刚平稳有力了许多的呼吸,深受鼓舞。 他决定再接再厉。 “清清,我不会让你有事,需要多少儘管都拿去。” 男人低语后,再次压住了她的唇。 云清清:…… 她一脸呆滯地盯著眼前这一幕,下意识地掐起清心诀。 直到试了几次毫无效果,她才回过神来,想起清心诀对魂体並没什么卵用。 忍不了了。 云清清磨了磨牙,掐诀化作一点白光,隱入本体的眉心。 一瞬间,身体的五感回归。 唇上温热的触感递来男人清冽的气息,她的心跳骤然加快,脑中嗡嗡作响,汩汩地全是血流涌动的声音。 她一睁眼,正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漆黑深瞳。 她呼吸一滯,心跳越发狂乱。 萧长珩眼中迸出欣喜的光,终於放开了她。 “你终於醒了!”男人眉眼好看地弯了弯,却又有些担忧地蹙起了眉,伸出大手抚上她的额头。 “……好像也没发烧,但脸怎么这么红?可有哪里不適?” 云清清咬牙切齿地掐了个清心诀,打鼓似的心跳终於平息下来。 理智回笼,刚刚的恼火倒是消散了。 她幽幽地看著萧长珩,心头暗嘲自己竟昏了头,明明从一开始就该果断归体,反正清心诀一掐,都不算事儿。 至少不用围观那么久的渡气现场。 萧长珩被她盯了一会儿,耳尖突然可疑地红了。 “咳……那个,你別误会!”他拳抵下頜咳了一声,解释道,“刚刚那是……” “我知道,不必解释了。”云清清打断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麻烦让我一个人静静。” 萧长珩指尖一蜷,眼中的光黯了下去。 但不等他再开口,突然听到一阵咕碌碌的轻响。 云清清老脸一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昨夜跟那黑袍人斗法消耗过大,灵力又跟不上,她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萧长珩眼中失落散去,唇角悄悄地勾了起来。 “本王守了你一宿,早饿坏了,这便喊人摆膳,清清陪我用一些可好?” 见云清清默默点头,萧长珩眼中笑意更浓,心满意足地出去张罗了。 云清清目送他离开,莫名其妙地按了按心口。 是错觉吗?清心诀的效果好像……不及以前了?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拋在脑后,开始思考昨夜收集到的信息。 事情出乎她的意料,有些严重了。 以这个世界的灵力稀薄程度,修行之人就算修出阴神都难,在寿数用尽之前修出阳神,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有极特殊的情况。 比如,在这世界的某/处,藏有灵气几百上千倍浓厚的福地洞天,这个可能性极低。 又或者,跟她一样…… 云清清眉头紧锁,突然有些不確定。 这世界的灵气过於稀薄,因此她从未跟前世那个世界联繫起来,一直觉得自己是魂穿到了另一个世界。 但如果不是呢? 之前破晓出现得便已离奇,她其实尝试过沟通破晓的剑灵,但剑灵的主意识一直在沉睡,只保留了一小部分意识,来响应她的指令和召唤。 不过破晓毕竟是她的本命法宝,追著主人穿越世界倒也说得过去。 云清清原本以为,剑灵是在穿越世界时消耗过大,才会沉睡。 但没过多久,彤云神兽,她前世的契约神兽,又以小娃娃的身份出现了。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黑袍人。 且不说他在这极难进境的世界修出了阳神。 单说他竟识得破晓,还知道它是一把神剑,这信息量就极大。 云清清第一反应是那人也是跟自己一样,因某种原因穿越过来的。 但一个世界的不同角色,一而再、再而三地穿越到同一个目標世界,如此巧合真的存在吗? 她上辈子距天道仅差一步,最是清楚这世上根本不存在纯粹的巧合。 只有因果。 就在刚才,她突然又想到一种可能性。 一种她潜意识一直在极力否认的可能。 这个世界,会不会就是她自小长大的那一个? 云清清的脸色渐渐凝重。 “清清?” 萧长珩久久不见她出门,一进来便见她白著脸坐在床边,罕见地在发愣。 “怎么了?”他心头微紧,立刻上前柔声询问。 云清清收回思绪,轻声开口: “你可知,哪里能找到关於这世界,最古老的歷史和传说?” 萧长珩微微一愣后,唇角一勾: “你想知道什么,不妨问问我?” …… 这日施过早上的针,云清清没有离开去天命阁,而是在萧长珩药浴屏风外跟他聊天。 她今日才知道,这人对歷史和各种年代久远的神话传说十分有研究。 这世界有文字记载的歷史正正好好是两千年,原主自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只局限於正史中的各种大/事件,细节了解得不多。 不过正史这一部分也不是云清清最感兴趣的。 因为她真正需要了解的,是两千年以前,甚至更久远的事件。 没有歷史记载,便只能用各种神话传说中寻找蛛丝马跡。 引起云清清注意的,是关於创/世的神话,还有远古时期人间大劫,玄女救世的传说。 相传这世界最初是一片荒芜。 天空永远是漆黑色,白天大地被烈阳炙烤,夜晚又如坠冰窟,没有水,没有任何生灵能存活在这世上。 有一天创/世女神到来,看著这荒凉的景色心生悲悯,她希望世界上充满生机,於是以身化作山川河流草树木,她的气息变成了蔚蓝的天空,她的喜怒哀乐造就了四季更迭。 而她倒下之时,轻呵一口气,创造了人类和无数生灵,这世界从此有了生气。 “在那之后呢?”云清清问道,“创/世女神是死了吗?在后面的传说中,她还有没有再出现过?” 这很重要。 远古流传下来的神话往往变形严重,许多事实被岁月掩盖。 如果创/世神话直指当年那场大劫,那么创/世女神应当至此陨落,再没有出现过。 “没有。”萧长珩清浅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传说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女神捨身孕育万物,至此与天地同在。” “另一种说法,是女神只是陷入了沉睡,待到生灵遭遇危机时,她便会醒来。”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传说,都没有女神甦醒的记载。” 云清清凝眉思考了一会儿,问道: “那创/世女神可有名讳?” “传说记载中,创/世女神也被称为大地之母,名为凤潯。” “凤潯……”云清清脑海中隱隱有什么念头闪过,却一点也抓不住头绪。 她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只得先记下。 又问了些关於创/世女神凤潯的信息,一一记下,暗自决定有机会重点调查,便让萧长珩再讲讲神话传说中的其他大/事件。 尤其是跟“大劫”“灭世”“救世主”相关的传说。 萧长珩沉默了一会: “我所知道的神话传说中,並没有达到灭世级別的灾难,自然也谈不上救世主出现。” “但有一个传说倒可以算是大劫。” 云清清精神一振: “说来听听。” 第221章 理直气壮凭运气 “那便是——诸仙陨落的传说。” 萧长珩娓娓道来。 远古时期,神仙是跟凡人一起生活在世间的。 凡人向神仙纳贡,提供衣食起居,而神仙则保一方平安。 只是那个时代仙者眾多,也並不是脾气都和善悲悯,时不时会起一些衝突。 而那些衝突对於仙者来说或许只是胜负,但被卷进去的凡人却往往瞬息灰飞烟灭,生灵涂炭。 不过即使这样,记载中仍將远古时代描述得十分令人嚮往。 因为在那时,凡人亦可成仙。 云清清心口一跳: “凡人可以成仙?那是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传说消失了的?” “正是诸仙陨落。”萧长珩答道。 “但所有传说中,关於诸仙陨落的记载都只有寥寥几笔,起因不详,时代不详,唯有一个结果:自某个时间点起,存世的仙者陆续隱世,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再后来,便有传言仙者早已一个个悄然逝去,而凡人升仙的途径也彻底被堵死。” 云清清凝神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你怎么对这些传说如此清楚?” 刚刚还滔滔不绝的某人,突然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再开口却是反拋过来一个问题: “上次你说我资质不適合,又是何原因?” 云清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上次从云雾山回来时,她旁敲侧击点过他,说修行之人跟普通人差距如同天堑,暗示他两人不適合。 结果这人竟有了修行的打算,她乾脆便实话实说了。 她从他身上,確实看不到修行的根骨,就算强行入门也走不远,不如一开始就別抱希望。 云清清回忆著那天的情形,一时没有答话。 屏风后面,萧长珩却又自顾自地轻声开口: “其实你那天说的话,我早已明白,只是內心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我知你不会在这种事上说假话,但……却无法甘心。” “这些日子我翻便古籍,本想要寻个希望,却在看到那些远古传说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感觉。” “直觉告诉我,那些事对我,很重要,我必须牢牢记住……哪怕不知道原因。” 他顿了片刻,忽地低低笑了一声: “今天我好像终於明白,这些事为什么重要了。” “为什么?”云清清听得云里雾里,下意识地问。 “因为你需要啊。” 男人低沉的声音伴著水声,似乎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他的声音变得慵懒隨意,不似平日面对她时那样严肃端方。 云清清心口一跳,转头看过去。 隔著屏风,只能看见对面模糊的人影,但她总觉得有一道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捏了捏手指,站起身轻咳道: “我想知道的都差不多了,今天多谢你,晚上我回来给你施针,先走了。” 她转身就走,没注意到自己的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云清清。”温润的男声轻飘飘地响起。 她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再做一笔交易,可好?”萧长珩道。 “什么?”她转头看向屏风。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 “……你容我再想想。” 云清清:…… 离开房间后又走出好几步,她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嘆息。 …… …… 昨夜一场大战,云清清本来打算在自己院中休养一天。 但从萧长珩那边出来后,她想了想还是改了主意,去了天命阁。 刚坐下没多久,她眉头一动,又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站在二楼围廊往下一看,就见一只小豆丁正站在门口奶声奶气对慕红綾说: “我要见西父~!姐姐帮我、通报好不好!” 慕红綾简直要被这娃给奶化了。 不过娃娃说找谁? 不等她开口询问,青珏已一阵风似地冲了过来,看向彤彤的眼神直冒光。 不知道为啥,但好想rua这娃娃! 青珏只觉得手都痒了,抬头就想捏捏她奶乎乎的小脸蛋。 但手抬到一半时,又僵住。 彤彤正抬头看著他,圆溜溜的大眼睛也直放光。 吸溜~ 她咽了一口口水。 就是这一下,青珏差点炸毛,嗖地就退了回去。 “阁主!你快来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咱天命阁什么时候连这种恐怖东西都能进来啦!” 云清清扑哧一声乐了。 青珏想rua彤彤,是因为她麒麟血统,虽然气运被灵佛珠隱藏了,但青珏这种器灵感知敏锐,凭直觉还是能察觉到。 但彤彤她还有饕餮血统啊! 饕餮食万物,最爱吃灵气充足的天材地宝了,青珏的本体古玉能化灵,自然也算天材地宝的一员。 饕餮可是上古凶兽,在青珏这种小后生面前那威压可不是闹著玩的,还想rua人家? 嚇不死他! 小豆丁听到笑声立刻抬头,眼睛一亮就蹦蹦跳跳地冲她招手: “西父父~!快救凉亲!凉亲被坏银抓走啦!” 云清清眉头一挑,立刻走下楼去。 她下楼的功夫,慕红綾正好奇地问彤彤话: “你是一个人找过来的吗?从哪里来呀?” 彤彤小脑袋歪了歪: “家里呀!” 她想了想又开始生气: “坏银闯进我家,抢走了凉亲!” “啊?那你自己怎么认的路啊?”慕红綾心说这附近几条街都是店家,最近的人家也要在好几条街外。 这娃儿竟然只靠自己就找过来了? 彤彤小手掐腰,理直气壮: “凭运气!” 慕红綾:…… 云清清扑哧又笑了。 没毛病。 这小东西別的没有吃啥啥没够,就是运气逆天。 她就算闭著眼睛乱走,只要心里想著找师父,就肯定能走到她面前来。 云清清拉起彤彤的手: “走吧,去找你娘亲。” 她又交代慕红綾去六扇门通知严浩初,便领著彤彤离开天命阁。 两人直奔许府。 抓走苏安榕的,正是那位提亲不成恼羞成怒的许大公子。 今天许府又派了个媒婆来提亲,但不同於以往的是,这次他直接將聘礼都送过来了。 几十箱聘礼摆了一院子。 这说媒都没成功,压根没有直接送聘礼的规矩。 再加上媒婆和许府管家一顿奇葩言论,仿佛苏安榕只有嫁给姓许的一条路,否则就不配做女人,人生没有意义。 苏安榕气得恨不得把人打出去。 结果许府还有更奇葩的操作,他直接命令那些抬聘礼的家丁,把苏安榕掳回去了。 云清清毫不意外,她早算出以那姓许的行事作风,不搞事情才有鬼。 倒是彤彤找她的时候就不见焦急害怕,这会儿反倒是一脸去看好戏的表情,兴奋得很。 云清清rua了rua她的小脑瓜: “怎么,不担心你娘亲吗?” 彤彤小脸一扬: “西父来啦,担心的、该是他们!” 第222章 打洗你个糟老头 彤彤的麒麟血统,令她对別人的运气也十分敏/感。 苏安榕虽被强行带走,但彤彤早就感知到她的运势並没有下降,说明至少短期內不会有什么危险,她自然也就不担心。 云清清没去过许府。 但没关係,有彤彤在,她连卦都不用起,一路凭著这小豆丁的运气就直接来到了许府大门外。 云清清上前,咣咣咣地就拍响了许府大门。 她用了不小的力气,惊得四周行人纷纷侧目,院子里想来也是下了一跳,拍了没几下侧门就开了。 门房小心翼翼探头出来,看见只是个女子带了个小娃娃这才稍稍放心。 他本有些不悦,但看清云清清的脸时立刻露出惊艷之色,赔著笑脸道: “这位姑娘敲门是何事啊?可是来找我们许大公子的?” 云清清冷笑: “对,就是找他。” 这姓许的极为好/色,惯爱往自己府上带女人,也难怪府上下人直接就往这个方向想。 云清清也不解释,直接从侧门进去,又被面露深意的家丁带到了后院一间厢房,一路上无视了各种目光。 哪怕是许府上见惯了各种美貌女子被公子弄回家,但如此清丽绝俗,跟天仙似的姑娘他们还从来都没见过。 也正因为这样,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忽略了她身边还带著个奶娃娃,也没人问一句这娃儿是来干嘛的。 到了厢房,家丁殷勤地给云清清上了茶,笑呵呵道: “小娘子请稍候,我们大公子在会客,一会儿便来见你。” 云清清冷冷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下人退出去后,她才冷哼一声: “客人到访不在前厅接待,倒是直接带来后院厢房,这许府果然从上到下都是歪的。” 彤彤掐腰朝门外“呸”了一声: “哼,西父才不四、小凉几!是他祖宗!” 云清清乐了,牵起好的小手: “走,寻你娘亲去。” “昂~”彤彤乖巧点头,“救凉亲去咯!” 云清清心道你这么热切的小眼神,真的不是看热闹去的吗? 小神兽的被动技能继续生效,云清清很快找到了苏安榕被关押的房间。 在门外远远就听到男人的声音传出来: “苏娘子,收了老爷我的聘礼,可就是我许府的人了,只要你乖乖听话,老爷我自会宠著你疼著你,你可別再给脸不要了!” 只听苏安榕幽幽开口: “许大老爷有权有势,我区区一个和离过的小女子犯不上您做出强闯掳人这等事来,这婚事我应了就是。” 男人有些意外之喜: “嗨!你总算识趣了,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哪还用得著吃这种苦头!” 苏安榕道: “但我有个要求,你既要娶我为正室,那么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三书六礼自不可少,你先放我回去,把这些礼数都办完了,明媒正娶让我过门,我自是什么都听你的。” 男人顿了顿,突然嘿嘿笑起来: “当我听不出来你这是缓兵之计呢?老子人都到手了,还管什么明婚正娶!” “你、你要干什么!”苏安榕惊叫起来。 “嘿嘿嘿嘿……你不是想回去等三书六礼吗?那也不是不行,等老子先把事办了,生米煮成熟饭,自会让你回去待嫁。小娘子你要是想回家,就先乖乖把爷伺候舒服了!” “你別过来!” 听著苏安榕惊叫的声音,云清清快步冲了过去,咣当一声把门踢开。 只见屋里一个黄牙禿顶的老头子嚇了一跳回头瞪人,他下身已经脱得只剩一条褻裤,而苏安榕正绕著桌子想躲得他远些。 之前那媒婆来时云清清听说许大公子四十多岁,可眼前这人看起来分明五六十岁了,又老又虚,简直没眼看。 彤彤看到这情形,气得眼睛瞪老大,一阵风似地衝进去,举起手里一块小石头就朝姓许的丟过去。 “嗷!!!”姓许的杀猪般尖叫起来,弯腰捂住了襠。 丁点大的小娃娃丟块石头,本没多大杀伤力,但好巧不巧偏砸在了命/根子上。 云清清暗挑大指。 这娃啥时候抓的石头,早就盘算好了吧。 “打洗你个糟老头几!离凉亲远点!” 彤彤站在苏安榕身前,一手掐腰一手指著姓许的鼻子骂。 两岁的小身板愣是挺出了二十丈高的气场。 “你个小崽子……”姓许的疼得额角青筋都绷起来了,一边眥牙咧嘴一边恶狠狠地叫喊,“来人!快来人把这小崽子给我吊起来!爷要让她娘看看忤逆爷是什么下场!” 院中家丁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过来,但云清清来一个算一个,全给踹趴下了。 许大公子听到家丁哎哟哎哟的痛呼声,这才转头看见了云清清。 他刚缓过点劲来,一看见云清清眼睛立刻亮了。 “哟嗬?这是哪来的小美人儿,专程来找哥哥的吗?” 云清清连半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走过去拉起苏安榕: “我和彤彤来接你回去,走了。” 苏安榕吁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道: “多谢大师,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是彤彤娘亲,这点事谈不上麻烦,无需掛心。”云清清微微一笑。 许大公子见没人理他,冷笑一声出门就喊来了护院。 刚刚来的家丁只是些做杂活的下人,护院可是实打实的打手,他顿时支棱起来: “去,把那小美人儿和小崽子给爷抓过来,爷要好好审一审!看看她们擅闯进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苏安榕看著这架势有些担心,云清清却笑眯眯地挽起了袖子。 “早看这糟老头子不顺眼了,既然他非要噁心人,就別怪我不客气。” 说著她迎上前去不躲不闪,一脚就把冲在最前的护院踹飞了。 她的修行之道不能以术法隨便对普通人出手,但可没说不能揍人。 没一会儿功夫,十几个护院就哎哟哎哟地躺了一地。 许大公子目瞪口呆,转身就想跑。 却一转身就见云清清已站在了他正前方,一脸和善,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跑什么呀?我有那么嚇人吗?” 许大公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你、你別过来!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我爹是工部侍郎,我乾爹是户部尚书!你伤了我他们不会饶了你的!” 云清清笑容扩大: “哟,从三品的工部侍郎,正二品的吏部尚书,真是好大的官儿呀!” “那我更得好好招待招待了,不然哪对得起你那些爹惯出这么出息的儿子啊。” 许府后院响起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有不少女子探头探脑地出来窥探,神色各异,有的惊嚇有的痛快有的疑惑,但看到满院子躺著的护院,也没有人敢上前的。 倒是彤彤牵著苏安榕跑了出来,在一旁拍手加油鼓劲。 “打得好,打得妙,打得糟老头几呱/呱叫!” 苏安榕却回味著云清清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心中有些震惊。 从三品和正二品的官员,那可实实在在是朝堂上站在內殿,天子脚下的大官啊! 怎么从大师口中说出来仿佛不值一提似的。 她又想起上次去云雾山寻找闺女,那些看起来十分厉害的侍从也是清云大师的手下。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绝不仅仅是天命阁阁主那么简单吧? 被云清清狠揍了一顿,许大公子终於老实了: “姑奶奶我知错了,饶了我吧……” “你知错?”云清清冷笑,“那你说说吧,打算怎么改?” “呃这……”许大公子眼珠滴溜溜直转,“我、我马上恭恭敬敬將苏姑娘送回府,再也不打扰她了,那些聘礼就当是赔罪,这总行了吧!” 他垂下头认怂,眼中却是压不住的狠意。 先把人打发走再说,但这臭娘们敢这么欺负他许文才,绝对不可饶恕! 第223章 使臣入京 许文才觉得自己说得如此有诚意,这女人总该满意了。 然而云清清冷哼一声: “赔偿自是你应该的,你强掳苏姑娘这件事能不能这么算了,还得看她愿不愿意原谅你。” “但除此之外,你以前做的那些坏事,又要如何补偿?” “什、什么?”许文才一愣。 就在这时,眾多脚步声快速接近,一队差役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严浩初。 “严捕头?”苏安榕一愣。 他看见苏安榕,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来到她身边: “你没事吧?” 他已经想好了,若这姓许的敢动苏家姑娘半个手指,他就算拼了这差使不要了,也定要把姓许的揍到爬不起来。 “没事。”苏安榕指了指地上的许文才,“大师及时赶到救了我。你怎么来了?” “也是大师派人来通知我的。” 严浩初快速答了一声,这才仔细打量院子里的情景,好傢伙,有人先下手一步,这姓许的已经鼻青脸肿爬不起来了。 他看见云清清,赶紧上前: “多谢大师救了苏姑娘,现在这人怎么办?” 苏安榕听他谢的是大师救了自己,不由得抿了抿唇,心头有些异样的感觉。 云清清朝四周那些悄悄露头露脑观察的女子指了指,冷声道: “当然是强抢民女是什么罪,就按什么罪抓人唄,除了苏姑娘 以外,这院子里还有不少是被他强行带回来的,你好好盘问一番,证人自然有。” 严浩初心知今日事闹得这么大,本就有抓人的打算,只是他知道这许文才后台硬,早已做好了扛下报復的准备。 不过听云清清毫不迟疑地这么说,他心里倒是一下子安定了。 大师说让他抓人,那肯定是不会出什么差错了啊! 想到这里,他二话不说就让人把许文才给捆起来了。 许文才瞪眼恶狠狠地看著他: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一介小小差役,竟敢动老子!我看你这捕快也是不想干了!” 严浩初不理他的威胁,大手一挥,就让人把许文才给押走了。 按云清清的指示,他还要找出后宅那些被强抢来的女子,说服她们去作证,让苏安榕先跟云清清回去等著。 苏安榕有些忧心道: “这姓许的今日吃亏在出其不意上,但就算把他下了大牢,他那当官的爹不可能善罢干休,你岂不是为了我惹上了大/麻烦?” 严浩初看了一眼云清清,立刻底气十足道: “没事,你就算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清云大师吧?这姓许的一家在大师眼皮子底下强抢民女作恶多端,我就不信还没人能治得了他!” 云清清朝他竖了个大指。 苏安榕放下心来,掩口轻笑著嘀咕了一声: “你这分明是狐假虎威,全仗著大师撑腰。” 严浩初摸了摸头脑勺,憨笑了两声就忙去了。 云清清一行三人回到了苏府,她知苏安榕心中仍不安,便乾脆留下来,找了个僻静的院落打坐。 彤彤好不容易见她一次,很是粘人,她打坐时小豆丁也不吵不闹,就在一旁吃零嘴晒太阳,愜意得很。 下午刚过了一半,就有下人传来了大消息。 “夫人!大事!许府出大事了!” 苏安榕嚇了一跳,连忙追问: “出什么事了?该不会是他当官的爹向严捕头报復了吧?” “不是!”下人喘了口气,喜滋滋地说道,“许府被抄了!” “不光是许大公子那府上,就连他老爹工部侍郎家里也被抄了!” “啊?”苏安榕被这消息砸昏了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可打听清楚了,是什么原因?” 下人说道: “小姐莫急,我可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听说是今日早朝有大臣参了工部侍郎一本,说他竟暗中跟人贩子勾结,进行拐卖良家女子的勾当!” “参他那大臣竟还当场拿出了不少证据,打得工部侍郎许大人一个措手不及,皇上龙顏大怒,立刻把他打入了大牢,著令大理寺严查办理!” “这不,大理寺为了让陛下看到他们办事的效率,早朝上接的旨,半天不到就走完了手续派人去抄家了。” “那拐卖人口的案子许大公子也牵涉很深,人已经由大牢转进大理寺去蹲著,这下他们两父子可团聚了!” 家丁兴致勃勃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通,苏安榕终於明白过来。 “这下终於放心了?”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苏安榕回过头,就见云清清牵著彤彤走了过来。 她长出一口气,朝云清清福了福身: “原来一切都在大师掌握之中,多亏了您,那许氏父子终於遭报应了!” 苏府的事毕,云清清看时候不早,便直接回了王府。 一进王府大门,下人便迎上来: “王妃您回来了?前厅有客人拜见,王爷还在泡药浴,说一切由您作主。” 云清清点点头,径直去了前厅。 进门就见忠勇侯叶侯爷和夫人双双坐在客位,身后站著叶知珅。 几人见她出现立刻站起身迎上前,深深揖了一礼。 “见过王妃!这次又多亏了您,才让我叶家逃过一劫!”叶侯爷千恩万谢。 原来,严浩初当初在调查人贩子一案时,发现各种证据都指向忠勇侯府,他心中不安於是把这事告诉了云清清,想求她指点。 云清清让他不用担心直接把证据报上去就是了,严浩初虽说不明就理,但还是听话照做。 结果发现顶头上司像捡到宝似的,把东西整理整理全当成自己的功劳递到上层,只等著破了大案好升官发財。 至於最开始出力的严浩初,一个小捕头而已,能给人家当垫脚石就该知足了。 严浩初心头不爽,但他坚信大师必有深意,就一直按兵不动观察著。 而另一方面,云清清转头就把这事通知了叶知珅,又將几处关键证据的线索告诉了他,让他速找自己老爹应对。 忠勇在朝中大半辈子仍能做个纯臣,那也不是一般人物,当即就顺著线索把工部侍郎查了个底掉,然后只等著对方自己送上门。 果然,今日一早工部侍郎参他忠勇候勾结歹人行拐卖之事,刑部还有户部齐齐声援,满以为一击必中能把他踩死。 叶侯爷一声冷笑,直接甩出证据反参了回去,而他不但有许侍郎参与拐卖少女的证据,还有他如何作假污衊自己的证据。 甚至还有他跟一些官员私相授受,用被拐的良家女子作交易的证据! 这一下朝堂炸了,皇上气得当场就把涉事官员下了狱,著令大理寺查严,而刑部因作假证一大串人受了牵连。 唯有最早上报的严浩初,因为顶头上司抢功,把东西全揽在了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记录能证明那些指向叶府的证据是他最先拿出来的,完美躲过了这一趟浑水。 而事情的因由云清清早已告知了叶知珅,叶家也不会再去为难一个小小的捕快。 叶侯爷感慨万分,拿出准备好的厚礼道: “这是叶某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王妃笑纳。” “其实今天我来此还有一事想求王妃,便是关於我那长女……” 老侯爷没了平日的气势,反而有几分侷促。 说到这件事,叶夫人也露出几分期盼的神色。 云清清明白叶夫人也专程跑这一趟,主要就是为这件事,她点点头: “小瑜儿现在很好,几位跟我来吧。” 她带几人来到了自己的院子,屏退下人后才唤道: “小瑜儿,看看谁来看你了?” 一个小脑袋先是从房间窗口探出来,隨后穿著小粉褂的娃娃飘乎乎地直接穿墙出来,扑向叶侯爷和夫人。 “阿爹阿娘!” 叶星瑜平日跟云清清、六皇子、青珏和芷萝这些人相处多了,一时忘了自己碰不到普通人,直接从叶夫人身上穿了过去。 她愣愣地站住,回头委屈地看向云清清,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云清清拿出一张符贴到她身上,温声道: “再试试。” 叶星瑜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叶夫人的手。 叶夫人眼眶一红,猛地抱住她: “小瑜儿!娘好想你啊!” 云清清看著一家几口温馨的场面,微笑说道: “一炷香的时候,你们好好聚一聚。” 说著她退出去,把时间留给了几人。 “大师!”叶知珅追了出来,在她身后轻声唤道。 云清清站定回头,叶知珅朝她正色抱拳深深揖首: “大恩不言谢,將来您但凡有需要叶府的地方,儘管开口,我全府上下万死不辞!这也是我爹爹的意思。” 云清清微微一笑: “放心,有需要时我定不会客气的。” …… …… 萧长珩泡药浴治疗还剩最后几天时,西嵐和谈使团进京了。 脚前脚后到达的,还有那几个蛮族纳贡的使团,以及南禹打著交流旗號来的使团。 帝京顿时变得格外热闹起来。 第224章 请皇子好好爱惜小命 西嵐使团进京时,一路上被无数百姓唾骂嘲笑,群情沸腾。 老百姓是最痛恨战爭的,打仗就意味著赋税增加,成年男子都可能被徵兵役,说不定还会死在战场上。 尤其是这次西嵐挑起战事,又被梁国大败,帝京百姓早憋著一股劲要给西嵐这些人好看了。 各种烂菜叶、西红柿、臭鸡蛋不断朝使团丟去。 若不是有梁国守卫维持秩序以免闹出事端,百姓们怕是要朝这些人丟石头了。 西嵐使者苦不堪言,如过街老鼠般抱著头灰溜溜地钻进了鸿臚寺。 相比之下,老百姓发/泄得也差不多了,后面来的蛮族使团反而遭遇好了不少。 当然也因为蛮族直接打著俯首称臣的旗號,是来纳贡的。 甚至把“朝见吾主大梁皇帝陛下”几个字做成大旗招摇过市,姿態放得极低,倒是满足了大梁百姓天/朝子民的自豪感。 各使团经过东街的时候,云清清一直在天命阁楼上窗外默默观察,瞳孔中清光流转。 自古外/交多事端,云清清从这些使臣的运势中,就能大致判断出谈判顺不顺利。 西嵐使者大体都是气运低迷,反倒是蛮族使者,虽说战败称臣,但反倒有几分吉星高照之意。 想来是归顺大梁后,这几个蛮族未来日子反而比之前好过。 云清清不由得想到在西北边境偶而听到的一些传闻,都是萧长珩的授意下,对蛮族的政策措施。 她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 蛮族使团经过不久,南禹使团也到了。 比起战败的西嵐,南禹国的使团可谓声势浩大,意气风发。 十几匹高头大马缓缓拉来的车上,几个南国风情著装的美女翩翩起舞,一边朝街边围观人群散著瓣,引起声声惊嘆。 云清清有些无语。 那些百姓哪是惊嘆这香车美女的舞姿? 分明是感嘆於南国女子太抗冻,在这十一月的天气还能穿著那么清凉的衣服,露著肚皮和胳膊当街跳舞。 不过…… 云清清的眼睛微微眯起。 並不是国南女子不怕冷,而是这车上分明另有玄机。 车正中央,是一张华美的坐榻,榻上的青年慵懒斜倚,俊俏的脸上一双桃目格外惹眼。 这青年身上衣服虽华美,却也不像能遮住冬季的寒风。 青年身旁还有一人,身穿藏蓝色衣袍,服饰华贵气质沉稳,正压低声音跟男子说著什么。 车上的侍卫也都差不多,总而言之就是这一批人看起来,就仿佛跟梁国人不在同一个季节。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云清清皱起眉。 在她的灵瞳中,那青年饱/满的天庭中央分明覆著一层血色。 此人有杀劫临近! 她念头刚起,就听见一声凛冽的破空声。 云清清当即取下发顶青簪,抬手就甩了出去。 “破晓,去!” 破晓化成利剑极速飞出,后发先至,一声锐响之后將。飞至青年后心的利箭击飞。 青年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他身边的护卫也全都警戒起来。 只在一瞬间,各个方位的冷箭已至,护卫们手忙脚乱去挡已来不及。 但那些暗箭在破晓面前不够看的,叮叮噹噹全被斩成两节。 云清清戴上帷帽走下楼去,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朝车接近。 待她走到近前,已看清了青年额前血色消失,说明杀劫已过,这才鬆了口气。 想来这青年就是南禹这次派出来的使者,二皇子,靖王陆繁。 若是他在梁国帝京当街遇刺,那可是重大外/交事故,两国之间必生爭端,到时候梁国这一方可说不清楚。 云清清正要召回破晓,就听那蓝袍男子朗声道: “不知是哪位高人出手相救,不知可否请出来一见?也好让我等当面感谢!” 离近看时,这蓝袍男子也生了一副好相貌,只是面容多了几分秀气,神色有些阴鬱,看起来带上了几分妖异的美感。 云清清本也没打算隱藏,抬手轻唤: “破晓。” 破晓应声飞回她手中。 蓝袍男子眼看这剑凌空自行飞舞,面色微异,目光深深地看向中云清清,拱手道: “在下南禹钦天监监正楚惊言,方才姑娘出手真是令在下大开眼界,还望告知芳名。” 云清清压了压帷帽,淡声道: “倒不急於这一时,迟些时候自会再相见。我来是想给你们一个忠告。” 楚惊言似乎没料到这蒙面女子如此直白,被她噎了一下,原本就阴鬱的面容越发沉了。 倒是陆繁轻笑了一声,站起身走到车边,彬彬有礼地朝云清清一揖: “姑娘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愿闻赐教。” 云清清勾了勾唇,扬手甩出一道黄符,陆繁接在手上愣了愣。 “这是?” “赐教谈不上,只是希望二皇子殿下记住,你这条命回南禹怎样我不管,但既然在梁国地界,就请好好爱惜小命,別给我们大梁增添无谓的麻烦。” 陆繁將黄符翻来覆去看了两眼,一挑眉,笑了: “谨记於心。” 云清清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楚惊言,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陆繁看著她的背影,又扫了眼手中背面朝上的黄符。 只见上面蝇头小楷书写的用法正缓缓消失,而小字最后的內容是—— 小心副使! 陆繁唇角带笑,眸色却微寒。 这一趟出使梁国,正使自然是他这个皇子。 而副使,是楚惊言。 …… 云清清今日事毕,打算直接回王府。 但她走了一段路,突然脚步微顿,紧接著加快脚步走过半条街,转身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果然身后有人悄声跟了上来。 走到巷尾,云清清出其不意地一转身。 却见她身后不远处的男人也正抬起手,低声唤道: “王妃留步。” “燕统领?”云清清摘下帷帽,面色稍缓,“你伤还未愈,当好好在府上休养才是。” 跟在她身后的,正是禁军大统领燕寧。 他前不久才被竇成暗算,刺中要害差点丟了命,当时可是鬼差都来了。 “几国来使齐齐入京,燕某有些放心不下,便微服出来瞧一眼。刚刚有劳王妃出手了。”燕寧说道。 他面色仍有些苍白,但一张英朗清正的脸上坚毅不减。 说话间,燕寧心口隱隱有些刺痛,他自觉是伤口发作,微微皱眉压了下去。 云清清朝他点点头,又看了看手中帷帽,有些好奇道: “你怎知道是我?” 燕寧顿了片刻,突然上前一步,单膝点地行军人/大礼,垂首道: “救命之恩,燕某永不敢忘!適才王妃一开口我便识出是您的声音,这才唐突跟上,还望王妃恕罪。” “燕统领言重了。”云清清虚扶他起身,正色道,“燕氏一族世代忠肝义胆,福泽深厚,本就命不该绝,我救你只是顺应天意罢了。” 她这话並不是客套,毕竟黑白无常都说了这人阳寿未尽,就算带到地府也得想办法给人家送回来。 但燕寧显然並不这么想。 “王妃大恩燕某铭记在心,以后但凡有需要之处,王妃儘管吩咐,燕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这话听著就很耳熟了。 最近救的人有点多,估计以后哪怕真需要上刀山下火海,这些人也得排队。 云清清定盯瞧了他片刻,突然眉头一皱: “胳膊伸出来,让我瞧一眼。” “啊?”燕寧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伸出了胳膊。 云清清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將他的衣袖掀了上去,露出古铜色的皮肤。 燕寧呼吸一顿,指尖微微蜷起,抬眸看了一眼云清清,又立刻垂下眼眸。 云清清將手指搭在了他腕上。 燕寧心口忽地一阵刺痛,猛地抽回手,仓惶后退。 “王妃,恕在下……” “你中蛊了。”云清清冷声打断他的话。 “……什么?”燕寧面色一顿,茫然地看向她。 第225章 他的大运在天下苍生 云清清指了指他的胳膊,说道: “你自己看看手腕內侧,是不是有一道向上延伸的红线?” 燕寧闻言立刻掀起衣袖查看,果然,在左腕看到一条极细的红线,一路向上,已经马上越过手肘內侧的纹路了。 他心头一惊: “这是……您说我中了蛊?是什么蛊?可有医治之法?” 云清清点点头: “医治倒好说,但你这蛊若是不將下蛊之人揪出来,怕是还会捲土重来。” “这……我该如何做,请王妃示下。”燕寧表情有些沉重。 云清清看了看天色,道: “今日有些晚了,你若是信得过我,明日一早我去你府上走一趟。” 燕寧心头又是一阵刺痛,他暗暗压下去,抱拳行礼道: “燕某这条命都王妃给的,自是信得过您,那便有劳了。” 云清清想了想,又拿出一张符递给他: “你中这蛊名为噬情,是一种极难觉察但后患无穷的蛊术。” “中蛊之人若心中无情,这蛊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一旦中蛊之人对下蛊者以外的人產生爱意,这蛊便会將爱意吞噬,並以此为养料反哺给下蛊者,让宿主逐渐爱上下蛊之人,直到不可自拔,对其言听计从。” “在找到下蛊者之前,我现在不能直接处理掉这蛊,但这张符可以压制它,阻止它向下蛊人反哺,你先隨身带著,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明天去解决。” 燕寧怔怔地接过符,脸色有些发白,像是被嚇到了。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云清清宽慰他道,“虽说出现这条红线已经代表这蛊开始吞噬你对心仪之人的情意,但红线还没过手肘,说明它才开始发作不久,一切都来得及。” 云清清惦记著给萧长珩施针,交待完毕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燕寧突然叫住她: “王妃……” 云清清回头:“还有事?” 燕寧深吸一口气,暗暗捏紧了拳: “这蛊吞噬……发作时是何症状?” “起初会在你每每想到心仪之人时,心口刺痛,直到心中不再想她。越到后面发作越痛苦,最严重时堪比剜心。” 云清清嘆了口气,有些同情这位禁军大统领的遭遇了。 先是被心腹背后捅刀子下死手,现在又被人不知不觉下了如此阴毒的蛊,简直是倒霉到家。 想到这里,她宽慰地朝燕寧笑了笑: “不过放心吧,明天我定会帮你查出凶手,彻底解决这个隱患。” “多谢王妃。” 燕寧声音嘶哑,垂眸点了点头。 直到云清清走远,他才身形一晃,面色苍白地看向她消失的方向,抬手捂住了心口。 …… …… 入夜。 昏暗的密室內,暗卫低声稟报: “刺杀被一柄奇怪的飞剑挡下了,那剑的主人蒙著脸,但身形和声音……似乎是摄政王妃。” 片刻的安静后,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本也没指望真能成功。下手那些人都处理乾净了?” “主子放心,没留活口。” “嗯,知道了。” 坐椅上的人挥了挥手,暗卫便悄然离开。 那人拿著一卷捲轴,沉思半晌,突然轻哼了一声: “她果然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云清清,你可千万別让我失望啊!” …… …… 第二天一早,云清清出了王府大门,就见燕寧已备好马车等在外面。 他快步迎上前,抱拳垂首朝她施礼。 “王妃,请。” 將云清清让进马车后,他亲自坐到车夫的位置,赶著马车朝燕府而去。 王府內,萧长珩泡在墨绿色的药液中,听著屏风外南征的匯报。 萧长珩眸色微凉,並不意外。 毕竟昨天街上发生的事他都听暗卫详细匯报过了,昨晚施针时他还旁侧击地问过她。 云清清倒是丝毫没有隱瞒,但萧长珩仍是心中不爽。 “人已经走远了?”他淡声问道。 “是。” “知道了,都出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任何人打扰。” 萧长珩將所有人赶了出去,拿起一块玉牌凝视良久。 他终於下定决心,手上运力,捏碎了玉牌。 等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就在萧长珩以为这玉牌是忽悠人的时,面前/突然一阵风无端而起。 紧接著青光闪过,红衣女子轻笑著现出身形。 “你终於想清楚……噫噫!”她瞪眼看著泡在浴桶里,长发披散面色红润的男人,脸上露出深意。 “清清她知道你趁她不在的时候,如此放浪吗?”芷萝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桌上,抱著胳膊斜窥向他,一头秀髮在身后无风自动,很有些张牙舞爪。 萧长珩面无表情: “出去!” “哟,请我来的是你,现在一句话就想赶我走的也是你,怎么?又不想求我帮忙了?” 芷萝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別人怵这个煞神王爷,她可不怕,越是这样的人逗起来才好玩呢。 萧长珩闭了闭眼,指著屏风: “你去那边。” “嘖,没劲~”芷萝见他无动於衷,无趣地摇了摇头,轻飘飘地移动到屏风外的软榻上。 果然这男人只有在清清面前才有弱点啊。 “说吧,你绕了那么大弯子,还专门瞒著清清联繫上我,到底什么事?” 芷萝不单是好奇,还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这人居然派手下跑到她山神庙里去许了愿,砸的香火钱快赶上庙里半年的收入了。 结果许的愿就是让她瞒著云清清来这里谈判。 芷萝当即就答应了,还给了他手下那块玉牌,让他方便的时候捏碎,她就会赶来。 既然人家是向山神许了愿的,那就不能怪她不告诉清清了呢! …… “什么?你问我如何能让你修行?”芷萝瞪大眼睛,透过屏风看向那道模糊的人影。 “你若能帮本王达成愿望,本王愿扩建庙宇,给你筑金身,供奉百盏长明灯,香油钱终年不断。”男人淡淡说道。 芷萝嘴角抽了抽: “条件倒是够诱人,但是,她没告诉你你不適合修行吗?” “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萧长珩声音微凉,毫不退缩道。 芷萝沉默了一会儿,嘆了口气道: “你当然可以尝试,但结果不会有任何区別。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样逆天的资质的。” “这段时间你应该也看到了,那些与她交手的邪魔外道,哪个不是自小就走这条路?可修行数十年,为达目的走了无数捷径,最终还不是连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你想修行,不过就是为了不被她拋下,可你捫心自问,你一个普通人,现在才开始入门,真的就能追上她的脚步吗?” “你只会终己一生望著她的背影,到你白髮苍苍,她仍是妙龄,许是早已站在凡人仰望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知道了这些,你还要如此固执地走这条路?” 萧长珩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低沉的声音近乎自言自语: “……你们这些修行者,又是如何判断一个人的资质的?” 芷萝摊手道: “摄政王大人,我就问你,你自小看得见鬼魂吗?” “……”萧长珩沉默。 “你会在走夜路时、进入久不住人的昏暗房间时,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后背发寒吗?” “……” “你看,你对人外之物的感知如此迟钝,连一般的普通人都不如,这在我们看来,就是无法修行的铁证。” 萧长珩:“……” 被芷萝毫不留情面地揭开事实,他才知道云清清之前说得算是很委婉了。 芷萝见他半晌不语,摇了摇头,轻嘆一声,决定替云清清做点好事。 “其实你也不必为此伤怀,你的天赋在在別处,也是常人所不能企及的。” “你的大运在天下、在苍生,其实这从某种角度来说,跟云清清是殊途同归。” “你若真心为她好,其实听她的建议,才是最好的选择。” 萧长珩攥紧了拳。 “你也觉得,我的感情对於她而言,是一种负担?” “並不是。”芷萝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而是你若无情,对她来说弥足珍贵,胜过这世上任何天材地宝。” 萧长珩闻言怔住: “你说什么?” 第226章 打假天命阁阁主 “其实,虽然她不说,但我能感觉到,她最近在修行上,遇到麻烦了。” 芷萝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揭了云清清的底。 萧长珩长睫一颤,静静等著她的下文。 “我不知道为何她身为凡人,却能跟我们这些山精地灵一样,以收集和炼化愿力来提升修为,这本是极特殊的天赋,也说明她的修行体系远超现有的认知。” 芷萝斟酌著说道。 “但凡人相比我们,有一个极大的劣势,就是凡身脆弱,进境达到一定程度时,必会遭遇瓶颈。” “她这段日子信眾越来越多,愿力水涨船高,我早发现她在做炼体的准备,却迟迟没行动。” 萧长珩忍不住低声自语: “她为何不……” 说到一半他又没了声音。 芷萝轻哼一声: “你也该明白了,炼体需要极安静的环境闭关一段时日,她每天都要操心你的腿疾还有你的各种麻烦,天天围著你转,哪来的时间?” 萧长珩:“……” 室內陷入寂静。 良久,芷萝嘆道: “可她如今每日都从信眾那里源源不断获得愿力,越是勤於炼化,对身体负担越大,她压製得了一时,但拖得越久,炼体时就越危险。” “这么重要的事她对你却只字不提,也不愿拿此事来要求你对她断情……” “等等!”萧长珩突然打断她,蹙眉到,“用此事来要求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炼体能否成功跟这个有关?” 芷萝淡声道: “你身份特殊,肩负国运,你能提供的愿力,跟普通信眾有质的区別。” “但凡她能拿到你的这份愿力並炼化,脱胎换骨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你说跟你有没有关係?”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萧长珩沉默了一会儿,斟酌道,“你是说,我现在並没有供给她愿力?为何?” 萧长珩毫不怀疑自己对云清清的信任。 若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愿毫无保留地相信她,那一定是自己。 连那些跟她只有一面之缘的普通人,都能给她提供愿力,怎么可能只有自己不能? 芷萝突然冷笑: “所谓愿力,是不掺任何杂念的纯粹信仰!你说你为什么不能给她提供愿力?” “摄政王大人,你好好想一想,你对她分明就是男女之情,你的信任又怎么可能作数!” “我……”萧长珩呼吸一滯,整个人都僵住。 因为他喜欢她。 所以对她毫无用处,只是个拖累。 又一阵沉默笼zhao下来。 半晌,芷萝幽幽地再次开口: “对於她来说,你的存在,就仿佛山珍海味摆在飢肠轆轆的人面前,却吃不进口中。” “就如同一座金山出现在乞丐面前,却不能触碰。” “其实你应该清楚,只要她愿意,强行抹去你的感情,甚至让你毫无觉察,也並不是做不到,只是她不是那种人。” “我也曾问过她,为何不告诉你这些,你猜她怎么说?” “她告诉我,感情是你自己的事,取捨应该看你自己的意愿……她不愿用自己的困境去影响你的决定。” “萧长珩,我真的很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值得她做到这个地步。” 屏风后,半晌没再发出半点声音。 芷萝长出一口气,起身淡声道: “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 “你说得对,我不值得她如此。” 芷萝脚步一顿。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男人的声音几不可闻,如同散落在风中的嘆息。 …… …… 马车在燕府门口停下,云清清被燕寧请进了燕府大门。 “少爷,您回来了!”管家殷勤地迎上来,“老夫人在后园赏,让您回来就过去呢。” 他先匯报完正事,便看向云清清,这一看眼睛就放了光: “嘶……这位千金好眼生啊?” 燕寧冷冷瞪了他一眼: “这没你的事了。” 屏退管家后,燕寧抱歉地看向云清清: “王妃,抱歉,是我治下无方,平白唐突了王妃……” 云清清摆了摆手: “从现在开始这里没有什么王妃了,你別忘了我刚才嘱咐你的话。” “……明白。”燕寧点点头。 两人朝后园走去。 穿过月亮门,隔老远就看见不少人围坐在湖心亭的石桌边,大都是少女,中间眾星捧月一位老妇人。 云清清一眼就看出其中门道,笑看向燕寧: “难怪老夫人让你赶快过去,这是催你赶快给她选个儿媳妇呢。” 燕寧垂眸,看上去丝毫不为所动: “让王妃看笑话了。” 云清清挑眉: “那倒不至於,倒是你得快点把称呼改过来,等下可別泄露了我的身份。” 燕寧脚步一顿,端端正正朝她揖了一礼: “您放心,事关燕某真心所向,定会万分仔细,不会坏事的。” 云清清看著他如此端方的作派,心中多少有些感嘆。 明明是个实力强悍的武將,举手投足倒十足一个翩翩君子,风骨卓然。 也难怪不知哪个姑娘被这人迷得,不惜试图用噬情蛊来把他绑在身边。 两人穿过湖面小廊朝湖心亭走去时,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是燕大统领回来了!” “燕哥哥!” “咦,那女子是谁?” “阿寧,还不快给为娘介绍一下这位姑娘?” 最后一句是老夫人,也就是燕寧的母亲说的。 她看著云清清的目光简直发亮,不得不承认,这在座的女子论样貌气质,没有一个比得上自家儿子带回来的这位。 就是不知道家世如何,看这举止也绝对差不了…… 老夫人兀自暗喜,心道难怪她给阿寧创造了那么多机会,他都无动於衷,原来是心里早有所属了啊! 云清清一边顶著老夫人灼灼的目光,一边却发觉有不止一道敌意的目光射向自己。 她立刻无暇去管老夫人的误会,暗暗观察著,把对自己有敌意的人都暗暗记下。 燕寧意识到被人误会,立刻上前解释道: “母亲,这位是天命阁的清云真人,是我最近经常梦魘,所以请来看看风水的。” 这是云清清之前便跟他说好的。 摄政王妃独自出入禁军统领府上,若传出去惹不惹非议另说,容易引人猜忌才是更麻烦的。 所以云清清乾脆就以天命阁阁主的身份前来。 燕寧是头一次知晓她这个身份,惊讶过后倒是立刻觉得情理之中。 他这话一出,那几道敌意目光收了不少,而老夫人越发惊讶了。 “哦?原来是那位传说中的天命阁阁主,有失远迎,快请坐!” 老夫人对云清清立刻客气了不少。 但与此同时,云清清也听到从那些少女中传来一声不屑嗤声,这一声比刚刚那些敌意的目光明显不少,她抬眸看过去,正对上一个紫衣少女讽刺的目光。 “伯母,燕哥哥,你们可別被有些人给骗了,天命阁那是多少人千方百计都寻不到的秘密之所,那位阁主大人更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哪能隨隨便便一个阿猫阿狗说自己是,她就真是阁主大人了呢?” 云清清被她这么说,倒没太大感觉,只觉得好笑。 她这个正牌天命阁阁主,什么时候“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了?一看就是不知转了几手的流言。 老夫人却被紫衣女子这番话说得有些迟疑,看向云清清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燕寧皱眉冷声道: “沈姣姣,人是我请来的,你如此说话太失礼了!” 那名叫沈姣姣的紫衣少女脸色一变,眼眶隨即就有些泛红。 “燕哥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今天你竟要为了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如此凶我!” 燕寧听到“来路不明”几字眸色已经更冷,脸色却又微微一顿,缓和了几分,温声劝道: “姣姣,这位是我的恩人,你误会她了。” 说罢,他转身朝云清清施礼道: “清云大师,姣姣妹妹一向天真单纯,她会说那些话也只是担心我上当,我代她向您道歉,还望您海涵。” 云清清眉头一挑,勾起唇角看了一眼沈姣姣,面带深意道: “哦~,原来燕大统领的小青梅,果真是『天真单纯』得很呢!” 她这话听在沈姣姣耳里格外刺耳,立刻引起了反弹。 “燕哥哥,你作什么向她道歉?我又没有说错!”沈姣姣跺脚道,“你说她是你请来的,那你能说出天命阁的具体位置在东街的哪里吗?” 燕寧面色一顿。 他从未去过天命阁,只听传闻说是在东街,但他又如何知道具体地点? 云清清从这话中听出了端倪,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姣姣,问道: “听沈姑娘这意思,你竟知道天命阁的所在了?” 沈姣姣得意地哼了一声: “当然!我可是去过天命阁,亲眼见过那位阁主大人的!” “今天碰到我算你倒霉,在我在这里,你这个冒牌货休想再欺骗燕哥哥!” 第227章 哦,那你加油 沈姣姣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位姑娘先纷纷惊呼出声了: “誒?姣姣你去过天命阁?” “你还见过那个神秘的阁主大人?” “快说说,阁主大人真的是一直蒙著脸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吗?” “可我听说,那位阁主大人是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姑娘啊?” “话说……姣姣你去天命阁做什么啊?” “你什么时候也能带我去见见世面啊?我可是早就久仰那位阁主的大名了!” 小姑娘们七嘴八舌议论开,而云清清眼中清光流转,在燕寧和一眾女子身上逡巡了一圈,暗暗掐了一卦后,露出了冷笑。 原本只是来查出给燕寧下蛊的真凶,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穫。 沈姣姣被眾星捧月般围起来询问天命阁相关的事,心头得意不已。 她瞟了云清清一眼说道: “哎呀你们就甭管我是去做什么的,反正你们只要知道,那位阁主、清云大师,她亲口告诉我,最近有人冒充她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让我千万別信外面人胡说的,只有亲自进入天命阁里见到的阁主,才是唯一的正牌阁主!” “燕哥哥说这女人是清云大师,却连天命阁的地点在哪儿都不知道,这一看就是被她给骗了呀!” 之前那几道消失的敌意目光又出现了,这次少女们甚至都懒得掩饰。 “姣姣说得没错,这女人分明是不择手段想接近燕统领,才撒出这么拙劣的谎来!” “燕大哥你可別被她骗了,大家都知道清云真人向来只有等著信眾求上门,哪有主动出来寻人来帮的道理!” “这女人不会是听传言说天命阁阁主是个女子,就觉得自己能冒充阁主大人,到处招摇撞骗了吧!简直可笑!” “就是,燕统领你都没去过天命阁,却莫其妙跟这个所谓的阁主认识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圈套!” “怕不是所谓的恩情,就是这女人设下的阴谋吧?燕统领你可要擦亮眼睛!” 沈姣姣说出那些话时,燕寧的表情多是茫然和思索。 但其他几个女子开始七嘴八舌直指云清清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黑,终於爆发: “够了!” 这一声厉喝惊得眾女全都闭了嘴,心有余悸地看向燕寧。 老夫人皱起了眉: “阿寧,你今日怎如此沉不住气?” 她心下对云清清已有些不喜,这姑娘样貌气质虽是没得说,但向来克已守礼的儿子竟为了她,如此轻易就当眾失態,这样的女子可不適合进燕府的门。 沈姣姣將老夫人的变化看在眼里,压下心头的得意,眼眶片刻就发红地看向他,委屈地说道: “燕哥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吼我的……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若不/爱听的话,我不说就是了……” 燕寧心头一紧,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放缓道: “姣姣你莫多想,许是因伤还未痊癒,我有些急躁了,是我不好。” 沈姣姣立刻柔声安慰道: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也只是担心你被来路不明的人骗了而已,只要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了。” 说著她示/威般地看向云清清,微不可查地勾起了唇。 云清清眼看著燕寧脸上再次出现茫然之色,突然冷笑了一声: “既然这位沈姑娘一口咬定自己去过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天命阁,好啊,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位阁主对质,看一看到底谁才是冒牌货!” 她这话说得在场眾人都是一愣。 紧接著几个姑娘眼中陆续冒光: “对啊,姣姣你既然去过天命阁,便是那阁主说的有缘人了,我们跟著你是不是也能进入天命阁了?” “要是能见阁主大人一面,向他隨便求个什么符,那也是大赚了呀!” “咳咳,那些都是小事,关键是咱们不能看著燕统领被蒙蔽是不是,既然这位姑娘愿意当场对质,那还等什么!” 老夫人有些意外地看著云清清,想从她脸上看出几分心虚无果后,她又转向沈姣姣: “姣姣啊,若是不方便的话你不必勉强,有伯母在,不会让人隨便拿捏你去。” 但沈姣姣一心觉得云清清在虚张声势,心里早就乐开了,巴不得赶紧把她领到“真正”的清云真人前,戳穿她的偽装。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道: “不勉强!既然她要当面对质,那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很快你们就能亲眼见证,这骗子被拆穿的一幕!” 事情发展快得超乎想像,沈姣姣当场就带著眾人往出走,连老夫人都由丫环搀著准备同行。 燕寧终於回过神来,落后几步跟云清清並行,压低声音惶恐道: “王妃,要不今日先算了,改天再……” “你也觉得你那姣姣妹妹口中的,才是真正的天命阁阁主?”云清清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 燕寧面色一顿,沉默不语。 他確实是这么想的。 虽然他丝毫不怀疑云清清的本事,但他没进过天命阁也是事实。 被沈姣姣这么一搅和,他下意识地认为云清清只是为了掩饰王妃的身份,才假借这么个名头来自己府上。 云清清看著他的神色,冷冷勾了勾唇: “是不是你那姣姣妹妹一开口,你就忘了今天我来这里原本是做什么的了?” 片刻后,燕寧突然吸了一口气,猛地看向她。 云清清淡声: “不用猜了,我已確定就是沈姣姣。” 燕寧脚步顿住,云清清没有等他,径直往前走去。 她很清楚,虽然燕寧贴身放著她给的符,但在她发现之前,噬情蛊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他造成了影响。 所以刚才他在沈姣姣面前,才表现得全然没有平时的冷静自持。 但他是个聪明人,一旦意识到问题所在,现在这点程度的噬情就再难迷惑他了。 “燕哥哥,你怎么落那么远?”沈姣姣站在最前方朝他用力摆手,“快点啊,不然我们可不等你啦!” 燕寧死死捏著拳,控制著脸上的神色,快步赶上去。 但在迈步前,他已悄悄从怀中取出了一直贴著心口放置的那张符。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云清清,压下心口熟悉的刺痛,快速越过她向前走去,迎向沈姣姣。 “燕哥哥!”沈姣姣等不及他走过去,跑到他身边,露出甜甜的笑,“我的马车太小啦,让我乘你那辆马车可好?” 燕寧看著少女天真的笑脸,失神了一瞬,眼中露出几分温柔和眷恋。 但他后背却缓缓升起一股寒意。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沈姣姣有这种感情的? 而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沈姣姣,噬情蛊却毫无动静。 “燕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沈姣姣拉著他的手撒起了娇,引来同行少女不少嫉妒的眼神和几声揶揄调笑,儼然已经默认这两人是公认的一对了。 燕寧克制住回握那双柔荑的衝动,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朝她温柔一笑: “好。” 沈姣姣心满意足,回头看向云清清,扬起小脸毫不掩饰得意的笑。 她如愿以偿坐上了燕寧的专属马车。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燕寧竟然把云清清也安排在了这驾马车上,他自己却去跟老夫人同乘了。 沈姣姣心中堵气,就一个劲儿找云清清的麻烦。 “喂,我警告你少打燕哥哥的主意,你也看见了,他心里只有我,毕竟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云清清淡淡瞥了她一眼,靠在座位后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沈姣姣仿佛一拳打在上,討了个没趣,脸色一沉,眼底露出几分恶意: “反正待会儿到了天命阁,燕哥哥就会看清你这个骗子的真面目,到时候就算我押你送官,他也绝不会管你!” “你还不知道吧?我爹爹可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我想在牢里弄死一个人,可太简单了呢!只要你进了大牢,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再也无法走出来!” 沈姣姣凑近她,压低的声音满是威胁。 云清清眼都没睁,淡声道: “哦,那你加油。” 又蠢又坏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沈姣姣怕是不知道,只要自己人没在天命阁里,身边数丈內定有萧长珩的暗卫。 刚刚她威胁自己的那些话,会一字不落传到那男人耳中。 有这么个恣意妄为的女儿,还直接得罪到摄政王头上,那个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怕是很快就要凉了。 一炷香后,马车按沈姣姣的指示,在东街一处路段停下,眾人下车聚到一处。 沈姣姣站到燕寧身边,扬著下巴自豪地说道: “天命阁的位置十分隱秘,所以才鲜有人找得到,接下来的路我们就得走过去了,你们跟紧我哦!” 第228章 绝不手软 同行的几个小姑娘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那可是传说中的天命阁,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入呢! 沈姣姣亲/热地挽起老夫人的胳膊,意有所指地看向云清清。 “有些人如果想要道歉就趁现在,不然等下露了馅,可別怪我报官抓骗子了哦!” 她那些小姐妹纷纷开口: “哎呀姣姣你就是太善良,到现在还给骗子机会认错,可人家未必领你的情呢。” “跟她讲那么多做什么?咱们快走吧!” 倒是老夫人迟疑看著向云清清,语气略有温和: “姑娘,阿寧说上次受伤多亏你相救,想来你本性/也不坏,今日之事就此算了吧。” “你若现在离开去,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 云清清看著这突然和蔼了许多的老夫人,心中有些意外。 又一想,应该是刚刚路上时,燕寧已將他遇刺,又被自己救起的事跟老夫人讲了,倒也正常。 然而沈姣姣一听老夫人有意放过云清清,立刻不乐意了。 但她又不能直接反驳老夫人的话,於是眼珠一转,小声嘀咕道: “燕哥哥重伤时不是昏迷了许久?谁知道这所谓的救命之恩,有没有什么误会……” “我早就听说有人趁別人遇难昏迷之时,把救人的正主给调走,然后自己顶替冒充救命恩人的。” “如果一个人连天命阁阁主都敢冒充,那假装成救命恩人还不是轻车熟路的事。” 她这样一说,老夫人愣了愣,眉头又皱了起来: “姣姣,话不是这样说的,阿寧被救起来时周围还有不少人,到底是谁救了他有目共睹,总不至於搞错。” 沈姣姣没想到坐一路马车的功夫,老夫人对云清清態度变化如此大,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心中对云清清的敌意倒是更重了。 都是这女人竟敢跟燕哥哥走得那么近! 她还把伯母都蒙蔽了! 再忍一忍,等见到了天命阁阁主,这女人骗子的真面目就再也压不住! 燕寧已暗中將符又放回了心口,那股时不时袭来的刺痛感即刻消失。 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对沈姣姣凭空出现的好感仍在。 理智和感情被撕/裂成两半,令他烦躁异常。 他压著火气道: “先不说这些了,等见到那位清云大师,一切自有分晓。” 老夫人看出些端倪,附和道: “阿寧说得没错,那咱们就快些去天命阁找那位大师吧。” 沈姣姣只觉得燕寧和老夫人都在帮自己说话,心情顿时又好了,笑道: “诸位请隨我来。” 她率先走进一条小巷中,眾人跟了上去。 若不是今日沈姣姣带路,云清清都不知道东街这种繁华街道中,还有这么七扭八拐,甚至有些地方只容一人通行的小巷。 等看到一处小院门外掛著的“天命阁”招子的时候,云清清几乎要对这姑娘记路的能力嘆为观止了。 沈姣姣一马当先跑到院门口,拽住门旁边一条绳子拉了两下,就听见屋內响起铜铃声。 不一会儿,院里房门打开,一个身披灰袍戴著兜帽的人走了出来。 兜帽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孔,不过能看到下頜处半长的灰白鬍鬚,显然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 他一言不发地打开院门,在看到外面站著十来个人的时候似乎愣了愣。 但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沉默地朝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带头往院內走去。 由於开门人太过沉默,其他人也都不自觉地噤了声,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身后,甚至脚步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云清清完全没有其他人那种敬畏的心態,跟在最后信步走入,开始打量四周。 屋內空间不大,燃了一炉昂贵的龙诞香,这香气掩盖下的陈腐气息却没有逃过云清清的嗅觉。 唯一的窗子严严实实拉著窗帘,关上门后便只有一盏蜡烛散发著昏暗的光,照亮了桌后方同样白袍兜帽看不清脸的一个人影。 云清清淡淡勾唇,这故意营造出的神秘又诡异的氛围,很容易让心有所求的人对房间的主人產生依赖,进而在对方的言巧语下生出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错觉。 於是忽视掉那些明显不靠谱的小细节。 比如,堂堂一个称之为“阁”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这样一座破旧的小屋? 她转头看了一眼燕寧,只见他的目光一直盯在沈姣姣身上,看上去面无表情,但实际上眼中的神色一直在摇摆不定地变化。 云清清心下瞭然,显然这个“天命阁”主人的手段,不仅仅是一些架子把戏而已。 “清云大师。”沈姣姣站在桌前,端端正正朝蜡烛后的人施了一礼。 片刻,那人兜帽下传来一道沧桑的女声,缓慢道: “来者,何所求?” 沈姣姣对这套流程已熟悉,嫣然一笑道: “今日我来这里,是为了帮大师您啊。” 兜帽下的脸微微一动,那人稍稍抬起头,阴影下似乎有锐利目光直射向沈姣姣。 “何意?”她缓缓问道。 沈姣姣朝云清清一指,说道: “今天我遇到这女人,她宣称自己才是天命阁阁主,是真正的清云大师,所以我把她带来到这里,交给您处置。” 云清清冷笑,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出来对质,到了她口中却变成了是她在帮那“阁主”把人带来。 只可惜她千万百计討好的“阁主”,才是冒牌货。 云清清顶著那白袍人兜帽下的视线,上前一步,冷笑道: “原来是苗疆蛊族,难怪能在这里装神弄鬼。” 兜帽微微一颤,那人沉默了片刻,开口又是那种不紧不慢的沧桑语气: “姑娘,以你的程度,就算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本座的注意,也不可能加入天命阁,还是省省吧。” 云清清一阵无语。 这假货怎么还是浸了油的,有被腻到,谢谢。 沈姣姣却一阵兴奋,得意道: “我就知道!人家阁主都当面揭穿你了,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云清清扑哧一声笑了: “她一个苗疆蛊族为利所图冒充我的假货,有什么资格揭穿我?” “別说这个所谓的阁主了,就连这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所谓『天命阁』,都是假的!” 沈姣姣还想爭辩,那“阁主”却突然冷哼一声: “小丫头,你在瞧不起苗疆蛊族?是谁规定的天命阁不能是苗疆蛊族所设?” “今日便让你尝尝轻视蛊族的教训!” 说罢,她宽大的衣袖看起来只是微微一抖,却从袖口“嗖”地窜出一道银光,如同闪电般直奔云清清而去! 云清清不慌不忙一抬手,就將那道闪电抓进了手中,竟是一条手指粗,两尺来长、银黑相间的小蛇! 假阁主倒吸一口气,她这银环蛊蛇两大杀手鐧,其一是蛊毒极烈,其二便是速度极快,哪怕是有资歷的修行者在出其不意下也往往吃大亏。 然而这小姑娘刚才抬手的动作,自己竟都没看清! 看来不能轻敌了。 假阁主正暗自盘算,却见云清清捏著小蛇的七寸,看著它愤怒吐出的信子微微一笑: “这么想帮你主子咬我啊?行,那满足你。” 说著,她手劲稍稍一松,那小蛇嗞溜就窜出来一段,照著她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眾人齐齐吸气,燕寧更是惊得魂飞天外,衝过来就要扯开那银环蛊蛇。 “別过来!”云清清一把重新捏住小蛇七寸,把它拿开,用眼神制止了他。 燕寧这才急停住动作,面色阴沉地转向假阁主,冷声道: “快交出解药!” 兜帽下响起一阵低低的阴笑: “呵呵呵……这是她轻视蛊族应有的报应!若是小姑娘肯好好给本座磕头认错,我倒是可以考虑放她一马……唔、噗——” 假阁主话未说完,突然身子一僵,猛地吐出口黑血! “怎、怎会……我怎么会被蛇蛊之毒反噬!” 假阁主手忙脚乱掏出一颗药吞下去,动作仓促间兜帽落下,露出一张眼圈青黑目光阴鷙的女子面容。 云清清手中那条小蛇已僵直无力地垂了下去,她笑眯眯地给假阁主看了眼手腕两个小小的血洞。 伤口处只有一点鲜红血液已几乎凝固,根本不是被剧毒的蛊蛇咬后那样,自伤处开始变黑,迅速扩大直至令人动弹不得。 云清清笑眯眯道: “你不知道吧,真正的天命阁阁主外邪不侵,不管是毒还是蛊,都只会反噬到下手的人身上。” “我这个人呢,对苗疆蛊族没什么偏见,但像你这样出来招摇撞骗,以蛊术害人的傢伙,我可是见一个收拾一个,绝不手软哦!” 假阁主惊惧地听她把话说完,眼底渐渐露出狠色。 她突然抬手咬破拇指,將血抹在眉心,面色狰狞道: “业奴!杀了她!” 话音落下,一直站在阴影中毫无动静的白袍男子,突然动了! 第229章 给过你机会了 白袍男人猛地抬手,枯黑的五指成爪,直向云清清衝去! 燕寧离他最近,心头大惊,下意识地拦在云清清身前,抬臂格开业奴的攻/势。 然而这业奴的力气竟奇大,遭遇阻拦也不知变通,光凭著蛮力抓住燕寧的胳膊狠狠往后一甩,就生生把他甩到墙上。 燕寧重伤本就未痊癒,摔在地上死死捂著心口,一时间爬不起来。 “阿寧!” “燕哥哥!” 老夫人和沈姣姣惊叫著衝过去扶人,另外几个小姑娘嚇得直尖叫,爭先恐后地夺路而出。 而业奴甩开燕寧,只一瞬就再次攻到云清清身前。 假阁主站起身探向前方,尖声狂笑: “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竟敢瞧不起本座!就算你是真正的天命阁阁主又能怎样!” “今日只要把你们都杀光,从今天以后这帝京就只有一个天命阁……业奴!怎么会……” 假阁主狰狞的脸突然僵住。 云清清一脚將胳膊已被折断的白袍男子踩在脚下,將一张符甩在他额头上,回头挑眉看向假阁主,笑眯眯道: “嗯?你说什么来著?要杀谁?” 假阁主惊恐地跌回坐椅中,魔怔一样看著地上无声挣扎的业奴,面色灰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业奴可是我们整个部落最强的蛊奴……竟……” 竟在这小姑娘手上过不了一招。 “凭什么……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她喃喃到最后,只剩下不断重复老天不公几个字。 云清清冷冷地看著她: “仗著自己有一点手段,就去行骗牟利,欺凌弱小,若没有人治得了你这样的渣滓,老天才是真的不公!” “噗——”女人又吐了一口黑血。 她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哀求地朝云清清伸出手: “把蛇还给我……求求你了……” 她之前那颗药只是压制住了蛇蛊的毒性,並没有解掉,当时她满以为有蛊奴这个杀手鐧,只要干掉云清清,再慢慢解蛇蛊的反噬也来得及。 哪知蛊奴不堪一击,她第二次受到反噬雪上加霜,蛇蛊立刻爆发,再不解她这条命都要保不住了。 女人终於怕了,低声下气地求饶。 然而云清清面色毫无波澜,淡声道: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你在害人之时丝毫没有怜悯之心,落得今日这个下场,一点也不冤!” 说罢她一扬袖,將银环小蛇和地上再无动静的蛊奴直接收进空间,转头看向燕寧: “还能走吗?” 燕寧拒绝了沈姣姣的搀扶,捂著胸口缓缓站起身,点了点头。 沈姣姣突然气愤地说道: “都是你!若不是你非要来这里当面对质,燕哥哥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若不是你在那个业奴衝过来时,躲在燕哥哥身后,他也不会受波及!” 云清清冷冷地看向她: “沈大小姐莫不是忘了,是你先认识了这个以蛊术害人的冒牌货,也是你把所有人带到她面前的!” “非要说因果,若你不在见到我时就找茬说我是假冒的,又哪来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端!” 沈姣姣被她懟得哑口无言,只能向燕寧投去求助的眼神。 然而燕寧却没理她,反倒走到云清清面前,温声说: “放心,我没事。” 云清清点点头: “走吧,先回你府上再做打算。” …… 出了门外,只见几个小姑娘挤在逼仄的小巷里,朝云清清投来敬畏的目光。 “那个……”一个粉裙小姑娘壮著胆子上前,小声问道,“您真的是清云大师啊?” 云清清没什么心情卖关子,淡然点了点头。 小姑娘眼睛一亮: “那……我们可不可以跟您去真正的天命阁看一看啊?” 其他小姑娘也纷纷围过来: “对啊对啊,我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天命阁,以后就不会受这种骗子蒙蔽了!” “清云大师我可不可以找您起卦啊……” 云清清站定,抬手压下她们的声音,环视了一圈,正色道: “天命阁不是你们的玩乐之所,只有真正有需要的人才能看到它,这是天命阁的立身之本,不会改变。” “再者,若你们真有一天能进入天命阁,未必是好事,因为那往往意味著,你们遇到了寻常手段解决不了的大/麻烦。” “你们只需要记住,天命阁在东街大路的街面上,是一座足有三层的阁楼,寻常人之所以找不到,不是因为它位置隱蔽,而是因为缘份未到,看不到那扇门。” 云清清回头扫了一眼小院外那“天命阁”的招子: “记住这一点,也便不至於再被这种拙劣的假货所骗。” “而我真心希望,你们一生都不要遇到需要找我才能解决的麻烦。” 说罢,她径直朝来路走去。 身后的小姑娘们面面相覷,眼中失落和兴奋交织。 突然有人轻声说: “清云大师她……有点帅气哦……” 另几人眼睛亮晶晶地点头: “对吧对吧?大师好厉害!” “不愧是清云大师,太帅啦!” “啊~,她刚刚还祝我们一生顺遂来著!她人好善良啊……” 沈姣姣气呼呼地从几人身边走过,不耐烦道: “行了別瞎琢磨了,你们到底走不走!再磨磨跡跡的就自己找路出去,走丟了可別怪我没提醒!” 几个姑娘脸色微变,这才想起巷子地形复杂,她们自己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几人不吭声了,默默跟在后面,却互相交换著眼神,朝沈姣姣的背影露出鄙夷之色。 出了巷子,几个姑娘便直接散了,只有沈姣姣非要一起跟著回燕府。 这本就正中云清清下怀,燕寧收到她的暗示后便也没再拦著。 燕寧仍是执意陪老夫人坐一辆马车,但这次老夫人不知怎的,十分热情地非拉著云清清也一起来坐。 结果变成了沈姣姣独自乘一辆马车,她心中不悦,但几次想提出都被老夫人云淡风轻地给转移了话题,只得作罢。 路上,燕老夫人拉著云清清的手,一会儿问她家在哪里,一会儿问她父母是否安好。 云清清一一作答,家在帝京,父亲早逝母亲健在,上面还有个爷爷,以及不靠谱的二叔一家…… 等到老夫人开始问她是否许了人家时,燕寧终於忍不住低低地喊了声:“母亲!” 云清清突然反应过来。 她立刻实话实说: “伯母,我已有夫君了。” 燕老夫人怔了一下,面色变了几变,没动静了。 云清清咳嗽一声,给燕寧使了个眼色,对老夫人说道: “其实今天我来,是因为发现燕统领中了蛊。” 燕寧立刻会意,伸出胳膊將那道红线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嚇了一跳,心思立刻放在了儿子的人身安危上,询问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回到燕府,沈姣姣一下车就立刻跑来对燕寧嘘寒问暖。 “燕哥哥,你的伤怎么样了?刚刚要不是为了保护清云大师,你也不至於伤上加伤。” “其实清云大师明明那么厉害,你不用衝上去也没事的……” 她自顾自地喋喋不休,有意无意提醒著燕寧受伤都是因为云清清,却並没有注意到,老夫人对她的態度已远不如平时那样热情了。 云清清勾了勾唇,接话道: “其实燕统领的外伤倒没什么大事,但我刚刚给他把脉时,发现他中了情蛊。” 沈姣姣面色僵住,勉强做出惊嚇的神情道: “什么!燕哥哥怎么会中蛊的!难道是那个蛊族人……可是你已经把她杀了啊,那还能解吗?” 云清清神情微肃: “燕统领中的情蛊只是那蛊族人提供的,却不是她亲手下的蛊。” “只要找到下蛊之人,取她几滴精血,便能顺利解蛊了。” 沈姣姣目光躲闪,“呵呵”笑了两声: “那样啊,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道去哪里找下蛊之人……” 云清清定定地看著她: “你真的不知道?” 沈姣姣死咬著不认: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云清清目光冷了下来: “这情蛊十分阴毒,它以下蛊之人的血伺餵后,再暗中种进被下蛊人的体內,中蛊之人从此只要对別人生情,便要受利箭穿心之苦。” “不仅如此,那情蛊还会將他的感情啃噬殆尽,转化成对下蛊之人的爱意。” “长此以往,中蛊之人將渐渐失去自我,对下蛊之人言听计从,表面虽与常人无异,实则只是个傀儡。” 沈姣姣垂眸绞著手指,心中由心虚渐渐地竟变得有些期待。 她怎么能不知道这些呢,最开始就是因为清楚,才用自己的血伺餵噬情蛊,然后悄悄种在燕哥哥身上的呀。 “……所幸发现得早,现在只需要找到下蛊之人提供几滴血,我就有把握解掉这蛊,对双方都不会有什么伤害。” 云清清说完这些,注视著沈姣姣,沉声道: “沈姣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可知这下蛊之人,是谁?” “你什么意思 !”沈姣姣猛地抬头,眼眶发红,气愤地瞪著她道,“难道你觉得这蛊是我下的吗?我怎么会对燕哥哥做出这种事!无凭无据你凭什么冤枉人!” 云清清闭了闭眼,点点头: “好,我给过你机会了。” 她转向燕寧: “你也看到她的选择了,现在,可以开始解蛊了吗?” “好。”燕寧眸色沉沉地看了一眼沈姣姣,便收回了目光。 沈姣姣心中一慌,直觉有什么事脱离掌控了。 她眼看著燕寧挽袖將胳膊递给云清清,惊声道: “不是解不了蛊吗?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第230章 天命阁事件薄-意料之外的客人 云清清没理她,指尖金光流转,从燕寧上臂开始画符。 燕寧面色平静地看著她灵动的指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却在衣袖下缓缓捏紧。 她指尖触及之处,便有泛著金色微光的符文显现,分明是温热的触感,他却觉得有些灼人。 燕寧有些庆幸,还好后来又把那张符放回了贴近心口的位置,不然此刻又要承受那利箭穿心般的痛苦。 他倒不是那么怕痛,但他怕……忘记此刻对她的感觉。 云清清落第一笔的时候,看了燕寧一眼,心道这才一夜的功夫,怎么那血线又往上蔓延了几分? 难道他信不过自己,没有用那张压抑噬情的符? 不过反正也没什么区別,解掉就好了。 燕寧的表情太过平静,云清清便也没有想太多,专心画起符来。 另一边,沈姣姣看著她认真篤定的侧脸,心头越发慌乱,衝上去想將她扯开,却被老夫人一把拉了回去。 “沈姣姣,你在做什么?”老夫人冷冷地看著她,“清云大师在给阿寧解蛊,你为何要阻拦?” 老夫人平日里对待晚辈总是和蔼可亲的,在沈姣姣印象中,她还是第一次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 她心头一紧,越发感觉事情的发展超出自己的把握了。 “不是的伯母!”沈姣姣慌忙辩解道,“刚刚你也听到她说的了,若找不到下蛊之人是解不了这蛊的啊!我是怕她这样乱来会害了燕哥哥才想阻止的,我都是为了燕哥哥好啊!” 老夫人不为所动,反而吩咐下人將沈姣姣拉住,厉声道: “给我看住她,若让她挣脱,耽误了我儿解蛊,我唯你们是问!” 她在马车上时已听云清清和燕寧讲了来龙去脉,一直忍著没发作,就是为了最后给沈姣姣一个机会,看看她到底还有没有一丝悔过之心。 但刚才在云清清把噬情苦的阴毒之处说得那么清楚,沈姣姣仍然死不承认,变相拒绝给燕寧解蛊时,老夫人终於看清了她的嘴脸,彻底失望了。 老夫人此刻是铁了心,绝对不能让沈姣姣阻止解蛊。 这时云清清也已將符文画完,金色的符文流光闪过,隱入燕寧的皮肤中,他睫毛微颤,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去。 云清清以为他是紧张,朝他宽慰地一笑: “別担心,很快就好,不过,你先等我一下。” 说著,她转向沈姣姣,淡然一笑: “你刚刚说什么?我有说过找不到下蛊之人就解不了这蛊么?” 沈姣姣气愤道: “难道不是你亲口说的吗?这么多人都听著呢,你竟然转脸就不认帐?” “嘖嘖嘖。”云清清摇头嘆道。 “不,你会错意了。我只是说若有下蛊之人的血,解蛊之时对双方都不会有伤害。” 说著,她转回身一手握住燕寧手腕,一手双指併拢,压在血线上。 指尖微光亮起,触及之处那血线便如同兵败般,一点点退下去。 沈姣姣眼看著那代表噬情程度的血线渐渐消褪,瞪大了眼: “怎么会……” 云清清一边以灵力化去血线,一边平静地说道: “怎么不会,我可从来都没说过,如果找不到下蛊之人,这蛊就解不了哦!” 沈姣姣脸色一白: “什、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唔!” 她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钻心的刺痛,挣扎著捂住心口,嘴唇血色剎那褪尽。 云清清没有回头,只冷冷勾了勾唇: “意思就是,下蛊之人不肯配合,我就只能强行解蛊,那么下蛊之人自然就要隨反噬啊。” “呃!!!”又一阵钻心的痛,沈姣姣双脚一软跪了下去,很快就疼得蜷缩在地上。 她意识几乎要模糊,但还是听清了云清清的话,疼痛伴隨著无边的恐惧將她淹没。 “好痛……救我……燕哥哥……” “我、我承认……是我下的蛊……用我的血……求你……” “不要继续了……求求你停下……” 云清清已將血线化到了手肘以下,听著身后不绝的痛呼声,摇著头嘆了口气: “可惜啊,这解蛊的过程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了,你现在承认,已经晚了呢。” “毕竟,我早就给够你机会了,是你自己觉得痛不在自己身上,就选择了去伤害別人达到目的,不是吗?” “啊!!!”沈姣姣已疼得满地打滚,泪眼朦朧地发出阵阵尖叫,“好疼啊!我知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 云清清面容清冷,指尖下的血线已快到手腕,只剩最后一小段。 “劝你先省点力气,毕竟这反噬跟蛊毒发作如出一輒,越到后面越剧烈。” “最后的剜心之痛,你且得好好受著呢!” 云清清声音浅淡,毫无波澜。 既然自己选择了害人,当然该自己承担后果。 对这种人的同情,就等於对被她害过的人冷漠。 沈姣姣的尖嚎声,已悽厉得如同非人。 燕寧指尖蜷了蜷,又放开。 云清清抬眸看向他: “怎么?心疼了?” 燕寧看向沈姣姣,冰冷的目光毫无波澜。 他淡声开口: “这是她应得的。” 血线完全消失的一刻,沈姣姣惨叫著昏了过去。 而燕寧眼底,那最后一丝不忍也彻底散去。 他对沈姣姣,本就只是个儿时玩伴的交情,生活中有她没她,对他根本没什么区別。 而经过这件事后,他恨不得一辈子不要再看见这女人,会反胃。 云清清长出一口气,收回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 燕寧目光落在她脸上,手臂微微抬了抬,又垂眸放了下去。 他收拾心情,转身去向老夫人报平安。 老夫人又將他拉回来,对著云清清千恩万谢。 云清清淡然一笑,瞧了一眼悽惨躺在地上没人管的沈姣姣: “刚刚没有嚇到伯母吧?” 老夫人恨恨剜了一眼沈姣姣,啐道: “一想到她对我儿做的事更过份,我就恨不得她多遭些罪才解气!” 云清清离开时,老夫人一直送到大门口,还拉著她的手叮嘱,以后有空常来,若有什么难处一定不要客气。 马车远去,老夫人目送著马车消失在拐角,幽幽嘆了口气。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嫁人了呢……” 燕寧把云清清送回了摄政王府。 她朝大门走去时,忽听燕寧在身后唤了声: “王妃。” 她一回头,就见燕寧一袭青衫挺身玉立,朝她揖手深深躬身。 他並未发一言。 云清清淡然一笑,回身端端正正回了个福身礼,转身进了王府。 …… …… 萧长珩的疗程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云清清总觉得,这人最近有些过於安静,不管是泡药浴还是施针时,除了必要的对话外,他似乎总是在发呆。 也不像平时没事时那样手里至少拿著一本书翻阅。 他就真是纯粹的发呆。 云清清本就不是多事的性格,也还是觉得这人沉默得古怪了。 但她又想著或许是疗程马上结束,他很快就到了验证自己能不能重新站起来的关头,心中忐忑才会如此。 可能等真正治好了腿,这人就好了吧? 云清清觉得很有可能。 反正就最后这几天,她便也没再多探询。 原本这几日云清清不打算再出门,天命阁暂时歇业中。 她想著等治好他的腿,便可以將和离提上日程了。 等到时候她恢復自由身,就算住在天命阁也没问题,有大把的时间炼体、修行。 到那时就又可以跟前世一样,心无旁騖地专注修行了,云清清很是期待。 不过这一天大清早,她正在配製最后阶段的药浴,巧儿匆匆跑来。 “小姐,天命阁派人来寻您,像是有重要的事。” 云清清微微一愣,说道: “知道了,让人稍等一下,我很快就来。” 她加快速度配好了药,安排萧长珩下了水,便去了前厅。 来的是怜夏。 她一见云清清,就匆忙迎上来道: “阁主,今天本是按您的吩咐,没有开门营业,但却有客人来了,掌柜的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才让我来寻您救个指示。” 云清清一愣: “没开门营业,却还是有人进了门?” 天命阁正常经营时,也是只有因果到位的人才能进门,而闭门歇业之时,对普通人是全然不可见的。 这时还能进门的人,绝不简单。 云清清面色严肃起来: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她让下人给萧长珩留了言,便换了身衣服匆匆出了门。 来到天命阁,一进屋云清清就又有些意外。 屋內坐著一个衣著简朴的女人,还有个看上去八、九岁的小男孩子。 那女人看著没有任何不寻常之处,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云清清的目光又落在了小男孩身上。 第231章 小宝 云清清眸色一动,漆黑瞳孔的清光越发匯聚。 这小男孩果然有古怪。 她走到小男孩面前,笑眯眯地看著他: “是你找到的这天命阁大门?” 小男孩躲闪著她的目光,不言不语。 云清清从空间中拿出一颗果放在掌心,朝他展示道: “告诉姐姐实话,这颗就给你,好不好?” 小男孩悄悄瞟了一眼果,眼睛立刻亮了。 他朝旁边的女人看了一眼,得到首肯后小心翼翼地拿起果,靦腆地朝云清清点了点头。 云清清瞭然,他的意思是,確实是他找到未营业的天命阁。 这小男孩其他地方看著跟正常人一般无二,唯有双眼处灵气充盈,堪比天材地宝。 难怪他能看破此处的障眼法。 不过这下也给她提了个醒。 当初她只道这世界灵气枯竭,也不可能有什么厉害的修行者,所以天命阁的障眼法只防了普通人。 但上次她跟那个黑袍人交手,才知这世上竟还有跟她一样,修出阳神的修者。 还有像她的小徒弟苏彤云这种,也能轻易闯进天命阁来。 再加上今天这位…… 这世界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若她不想再被人堪破天命阁的秘密,就该做好万全准备。 “阁主大人,这孩子……”女人怯怯的声音唤回了云清清的思绪。 她点点头,鼓励女人往下说: “说说看,你们来此是想求问什么事?” 女人看了一眼小男孩,嘆气道: “我家小宝可能中邪了,求大师帮忙看看,如何能驱除他身上的邪祟。” “中邪?”云清清挑眉,“你为什么觉得他中邪了?” 开玩笑,她的灵瞳都没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一丝邪气,当家长的就凭一张嘴,空口鉴邪吗? 女人又深深嘆了口气,讲述了来龙去脉。 女人自述名叫魏翠兰,这男孩名叫小宝,是她的儿子。 她说今日是偷偷带小宝来的,因为家里丈夫觉得儿子之前的种种异样,不过是小孩子调皮,或者是想像力或於丰富了,才会產生那些瞎胡闹的念头。 丈夫说只要过一段时间,等他闹够了没兴趣了,自然就不会再说那些胡话了。 云清清打断她,问道: “你们说小宝所谓的闹,就是在说胡话?” 魏翠兰点点头。 “那他都说些什么?你能记住多少,都讲来听听。”云清清又说道。 魏翠兰长嘆一声,说道: “最开始,是有一天我跟孩子他爹回乡省亲,把小宝寄在了邻居他二婶家,结果小宝晚上不知去了哪,把他二婶一家急坏了,到处找都没有找到人,结果快天亮时回去一看,小宝竟然自己回去了,正呼呼大睡得香呢。” “二婶自然是很生气,当场把他喊醒,问他昨晚去哪玩了,为什么不说一声。” “结果这孩子一口咬定,他是回了自己家,还说是爷爷奶奶喊他回家玩,他才去的,又说玩到半夜就回来了,一直都在屋里睡觉,別的一概不知。” “问题是这孩子说得信誓旦旦,但他二婶一家却最先找的就是我们家里,还用我们走时留在大门外的钥匙进去了。” “他们去的时候所有屋子里面都是漆黑一片,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肯定是这小兔崽子撒谎!” “但这小子怎么也不肯承认错误,不管怎么追问,他都非说就是被爷爷奶奶喊回自己家玩了。” “而那件事之后,二婶又去查看过屋內的情况,根本没有人去过的跡象,她就算想相信也没办法信,等我们回来后,她便如实告诉了我们,孩子他爸生气极了,把他狠狠打了一顿。” “当时我们都没想太多,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哪知又过了几天,小宝傍晚在家门口玩,等我喊他吃饭的时候天已经几乎黑了,我在门口没见到小宝,附近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他的踪跡。” “当时真的给我嚇坏了,以为孩子太小被人拐跑了,发动了十里八乡的乡亲到处去寻他,结果……” 魏翠兰嘆道: “结果竟在一座坟头找到了他,他还说爷爷奶奶又来找他玩了,只不过这一次爷爷奶奶嫌屋里人多,就先回去了,小宝说自己玩没意思,想去爷爷奶奶家,结果就跟著他们走了。” “但是找到小宝的时候,他已经记不清跟著『爷爷奶奶』走之后的事了。” “只是,小宝的爷爷奶奶在她没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而且他去的那座坟是个孤坟,跟他的爷爷奶奶一点关係也没有。所以孩子他爹认定小宝又在撒谎,把他给揍了一顿。” “这一次因为是在坟头处找到小宝的,我心里有些害怕,想著是不是找些人来帮忙看看,但是他爹强烈反对,我也只得作罢。” “后来,我又悄悄在四处打听了一阵,发现那天附近完全没有人看见小宝离开,包括去那座坟头的路上,根本没有人看到他,更不用说那两个从未露面的爷爷奶奶。” 云清清微微皱眉: “即使这样,你还是没有找人来帮忙看,而是听信了你那丈夫的话,觉得孩子在撒谎?” 魏翠兰绞著衣襟低下头: “我也想啊,但是孩子他爹会打人……我很怕他。” 云清清眉心拧得更紧,停顿了一阵,说道: “继续说,后来是什么促使你来这里的?” “因为后来没过多久,又出了一件事……”魏翠兰说道。 其实第二件事发生之后,她就想方设法给小宝求了一道平安符,让他戴在身上,以求安心。 后来突然有一天,夫妻两人/大半夜被一阵“叮叮咣咣”的吵闹声惊醒。 两人发现这声音是从前厅传来的,以为是家里遭了歹人。 当时魏翠兰心中害怕极了,只知道紧紧抓著丈夫的夜角,而男人转了一趟后厨,从角落里抄起一根烧火棍,两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前厅。 结果就见厅里灯火通明,小宝一个人在里面拿著一堆盆子锅盖在敲,一边还侧耳倾听著什么,时不时哈哈大笑。 夫妻俩被这诡异的景象嚇了一跳,立刻衝进房间,问小宝在做什么,还有他在跟谁聊天。 小宝指著空气笑著说: “就是爷爷奶奶呀!你们看不到他们就在这里吗?” 当时魏翠兰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丈夫却不相信,说他不知跟谁学的撒谎成性,最近竟然变本加厉了。 小宝很委屈,顶了几句嘴,又指著无人处说他没有撒谎,明明爷爷奶奶就在这里,还说爷爷说了,如果爹爹欺负他,爷爷奶奶就会狠狠教训爷爷给他出气。 魏翠兰的丈夫恼休成怒,狠狠地用木条抽了小宝一顿,这父子俩仿佛槓上了似的,小宝寧肯被打得哇哇直哭也不肯认错,还一边哭一边说爷爷你快教训他。 其实最近这时间,魏翠兰已经觉得有些邪性了,但每次一提这件事,丈夫就一脸不耐烦甚至凶狠地让她闭嘴。 她因此挨了几次打后,就再也不敢当面提这些了。 但是就在她丈夫狠狠地打了小宝那一顿之后,第二天他就开始发烧,还时不时地说胡话。 而小宝从那天开始就几乎不开口说话了,还总是蹲在丈夫养病的房间墙角,幽幽地盯著他看,也不知在看什么。 第232章 爷爷奶奶 魏翠兰还经常觉得,小宝其实並不是在看她丈夫,他的目光经常没有焦距地落在某/处。 有时候房间里没有別人,魏翠兰在接近时隱约能听到: “谢谢爷爷。” “……他会死吗?” 这一类的话,都是小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跟什么人对话,但对方却永远都没有出现过。 她丈夫的发烧好好坏坏持续了好几天,请了几个郎中来看,都只是说受了凉,开些药休养几天就好了。 几天后,她丈夫的病还真的渐渐好起来了,魏翠兰总算鬆了口气,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丈夫能下地后,第一件事竟是又把小宝打了一顿。 他一边打还一边咒骂,说这小崽子吃里扒外,净帮著孤魂野鬼欺负自己爹爹。 他还口口声声说这小子中了邪,从现在起得好好看管起来,不能再让他踏出家门半步,免得再在外面招惹什么不乾净的东西回来。 说到这里,魏翠兰长长嘆了口气: “大师,我丈夫深信不疑,说这孩子招邪,只有关在家里才能避免他招来祸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但我丈夫又不肯让我带小宝出来。” “所以我才趁他喝多了睡著时,带小宝出来碰碰运气,其实我早就听说过大师您的事跡,却没想到真的能找到天命阁。” 魏翠兰站起身朝云清清深深施礼道: “还请大师帮帮我们。” 云清清沉默地听她说完这些,突然问道: “你那丈夫,不是小宝的亲爹对吧?” 魏翠兰面色一顿,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小宝。 却见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宝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平静地说道: “他不是我亲爹,我早就知道了。” “……”魏翠兰面色变了变,嘆了口气点点头。 “其实小宝的亲爹早在我生下他不久后就过世了,我是带著孩子改嫁给现在这个丈夫的。” “不过……”她有些不解地看著自己这个儿子,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小宝仍是面色平静道: “爷爷奶奶告诉我的。” 魏翠兰倒吸一口气,情绪有些激动道: “你哪来的爷爷奶奶?不管是你亲爹的父母还是现任爹的父母都早就不在了!你还有完没完?拿这种事来嚇唬我们有意思吗!” “我知道你恨他打你骂你,可你就算要报復,也该报復到他头上吧!我可是你亲娘啊!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天天让我受这等惊嚇……” 魏翠兰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竟號陶大哭起来,仿佛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云清清心知她需要个情绪突破口,静静地等在一边没有打扰。 她默默观察了一会小男孩,只见他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著眼眸一动不动,仿佛身边哭得天崩地裂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明明最该是活泼调皮年轻的小男孩,却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云清清暗暗吁了一口气,掐指算了一卦。 卦象出来后,她愣了愣,看向小宝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直等到魏翠兰的哭声渐弱,她递过去一个巾帕让她擦了擦眼泪,起身说道: “走吧,要解决这件事,还是得去你们家里。” 魏翠兰怔怔地抬头看著她,突然有些退缩: “什么……要去家里?” “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她喃喃道。 云清清眸色微冷: “既然今天你找到我这里来,因果已成,此事怕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魏翠兰脸色变了变,忽然“腾”地站起身,又有了几分气势说道: “可是我只是来找你帮我家小宝除邪祟的,我可没说过要请你去家里!” “你若真有本事,就別让小宝再吸引那些不乾净的东西,闹得家宅不寧!你不在小宝身上下功夫,便要去我家里是什么目的?” 云清清原本还耐心地跟她讲话,但见她如此態度,也不再客气。 她冷冷地看著魏翠兰,说道: “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不是么?到底是谁闹得你家宅不寧?真的是你亲生的这可怜孩子吗?” “还是你那个在外没什么出息,只会在家里对老婆孩子耍威风,一言不合就动手打骂泄愤的丈夫?” 魏翠兰脸色涨得发红,噎了半天憋出来一句: “那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你个外人凭什么强行插手!” 云清清冷笑: “你的家事我可以不管,但我要插手的,可不是你们的家事,而两桩命案!” “什么!”魏翠兰愣了一下,立刻尖声叫了起来,“你可別乱说话!我们家就算没什么本事,但也从来都是遵纪守法,怎么可能跟命案涉上关係!” “我敬你是传说中对无数人有恩惠的天命阁主,才来找你帮忙的,你怎么能反倒要用命案这种事坑害我们家呢!” 云清清见她如此冥顽不灵逃避现实,连探寻真相的勇气都没有,耐心耗尽。 她朝小宝伸出手道: “小宝,过来。” “小宝你別理她,咱们回家!”魏翠兰气呼呼地扯过小宝的胳膊就要离开。 但一直安静乖巧、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小男孩,突然狠狠甩开她的手,朝云清清走去。 魏翠兰怔住,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小宝你……你连娘亲都不认了吗?” 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到云清清面前,牵住了她的手,抬头静静地看著她。 云清清揉了揉他的头髮,温声说道: “小宝,告诉你妈妈,陪你玩的那两位爷爷奶奶,是谁?” 魏翠兰脸色又变了变: “你什么意思……这孩子他现在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说得清楚这种事!” 但她话音刚落,就见小宝转过头直勾勾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他们告诉我,他们是我的爷爷奶奶,但不是亲生的。” “他们,是我现在这个爹爹的爸爸妈妈。” 第233章 爷爷说 魏翠兰被他这突然的话语嚇了一跳。 “你这孩子又在胡言乱语了,你哪来的爷爷奶奶,分明是……” 她的话突然顿住,身子下意识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其实他是不是胡言乱语,你早就明白,只是不敢承认,一直在逃避而已。”云清清淡声说道。 “小宝,我们走吧。”她牵著小宝的手,逕自出了门。 魏翠兰想要阻止,但迟疑了一下后,到底还是默默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云清清领著小宝,直接来到了他家里。 这是一座只有一进的小院子,大门虚掩著,院內各种工具凌乱地摆放著,墙根底下生著杂草,显然是一副久未好好打理的样子。 云清清伸手去推屋门的时候,感觉到小宝牵著她的手突然紧了紧。 她轻拍了拍他的发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目光: “放心,姐姐会保证你的安全。” 小宝抿著嘴,默默点了点头。 门虚掩著,云清清迈步进屋,就见一个男人坐在地上倚著桌子,怀里抱著个酒壶迷迷糊糊。 他听到动静,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噥著: “一个两个都他妈不让老子省心,大白天跑哪去了,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嗯?” 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抬起头,看见云清清先是一愣,紧接著眼睛就绽出亮光,咧开嘴撑著身子想站起来。 “嘿嘿……这是哪来的小娘子,找哥哥有事?先让哥哥抱抱……” 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云清清冷著脸往旁边一侧身,借力踹了他一脚,男人重心不稳整个摔成了个狗啃泥。 魏翠兰惊呼一声,衝过去扶他,一边看向云清清不悦地抱怨道: “他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说的话哪能当真?你怎么打人呢?” 云清清都给气乐了: “他都混帐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替他说话,不愧是夫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魏翠兰被她说得一噎,还没等她想出该说什么,男人看清了她后,眥牙咧嘴地起身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臭婆娘,你死哪去了!还不快给老子做饭!” 魏翠兰本就半蹲著身子去扶他,自己动作还不稳,被这一巴掌扇得坐在了地上,捂著脸红著眼眶咬起了唇。 男人却根本瞧不见她的委屈,目光又落在小宝身上,视线在他和云清清之间晃悠了几个来回,醉醺醺道: “你这小崽子才多大,勾搭上漂亮女人都不知道孝敬爹爹,还不滚边去!” 小宝没什么表情的脸绷得更紧,往云清清身后躲去,抓著她的手又紧了些。 云清清冷冷看著男人: “你確定你知道孝字怎么写?” 男人酒意似乎醒了些,摇摇晃晃爬起身,皱眉看向云清清: “你……是何人?” 他想了想,又露出猥/琐的笑: “你抓著我儿子不放不就是想利用他接近老子吗?小娘子不用那么麻烦,来哥哥怀里,哥哥自然会好好疼你……” 说著他再次欺身上前,朝云清清伸出手。 云清清眸色一厉,抬手“啪”地一个大嘴巴扇过去,把他整个打得转了一圈,再次趴下了。 魏翠兰手足无措地看著这一切,她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却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去扶起了男人。 男人被这一巴掌打得剩下一半酒也醒了,眼中现出怒意。 全没等他开口骂,小宝突然死死地盯著他,开口了: “爷爷说老刘家的脸都被你丟尽了,你不配为人。” “小崽子你他妈说什么!”男人瞬间就炸了。 第234章 显形 “妈的小王八羔子,翅膀长硬/了啊连老子都敢骂,我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姓刘!” 男人一把推开魏翠兰,抄起墙边的扫帚衝过去就想抓小宝的领子。 但云清清没给他机会,抓住他的手腕狠狠扭到背后,男人疼得嗷一声跪了下去,人已被反扣住。 “放、放开我!格老子的!区区一个女人竟敢对老子动手,我饶不了你……嘶!” 男人/大声咒骂,又被云清清往下一按,疼得吸了一口气,说不出话。 魏翠兰犹犹豫豫想上前,被云清清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你不是想知道小宝最近奇怪的举止是怎么回事吗?我现在就让你看清楚。” 听她这么一说,魏翠兰的注意力终於又放在了小宝身上。 云清清一扬手,两张符飞了出去,直奔屋子角落。 只见那两张符突然在空中停住,仿佛遇到了看不见的墙,竖起来贴在了上面一般。 魏翠兰看得大为惊奇,但小宝突然有些焦急地扯住了云清清的袖子,眼巴巴地看著她仿佛想要说什么。 云清清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別担心,这符不会伤害他们,只是让他们能被別人也看见。” 隨著她的话,魏翠兰震惊地看见,以那两张符为中心,竟一点点地显出什么东西来。 先是衣服,然后是手脚、脖颈、头……最后竟成了一个老翁和一个老妇人站在那里,身形飘忽,有些半透明。 魏翠兰差点尖叫出声,脸色煞白地捂住了嘴。 她丈夫却呆住了,怔怔地看著两位老人,喃喃道: “爹……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死了吗!” “我知道了,我一定是喝醉了在做梦!你们早都死得透透的了,怎么可能出现!” 他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给惊住,完全没注意到云清清已放开了对他的束缚。 云清清朝两个鬼魂点了点头: “这显形符可以让你们在一刻钟以內现身,你们有什么话想跟他说,现在可以了。” 两个鬼魂低头看著自己的手,又震惊地对视了一眼,转头朝云清清躹了个躬,这才看向那男人。 老汉面露怒意,阴惻惻地朝他飘过来,幽幽开口: “逆子……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被你害死的吗?” 魏翠兰原本被突然现形的鬼魂嚇得浑身发抖动也不敢动,但听到他的话后脸色猛地变了变,看向自己丈夫。 这两个鬼魂,竟然就是自己从未谋面早已过世的公婆? 眼看著老汉的鬼魂快到眼前,男人脸色一白,跌坐在地上朝后退去: “你、你別过来!我那也是逼不得已啊……我本来也不是要害死你们啊……” “要不是、要不是你们不肯给我钱还赌债,我、我怎么会放那把火!我当时以为爹娘你们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在里面啊!” 老妇人的鬼魂听他这么说,浑身阴气大涨,怒道: “你不知道?就算你起初不知,可后来明明听见我们呼救,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你听到声音不但不救我们,反倒多讹人家银子把门窗都堵死,自己逃得远远的!我做鬼这么多年都后悔当初生下你时没直接掐死!” 魏翠兰震惊地听著这些对话,不敢置信道: “你从前说邻居家失火烧毁了你家房子,还害得你爹娘双双丧生,竟然是骗我的!” “刘存善!没想到你连亲生爹娘都要害,简直是禽/兽不如!” 第235章 姐姐,我可以跟你走吗 房门突然被撞开,几个官差闯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严浩初。 他大手一挥让手下把刘存善给按住,朝云清清咧嘴一笑: “接到大师派来的人报案,我就马上带人赶过来了,多谢!” 自从认识清云大师后,他就屡破奇案立功,从县衙小捕快一路升级到六扇门做捕头。 现在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天命阁来人报案,他永远是第一时间亲自带队赶到。 清云大师可几乎等於他半个衣食父母,更不用说认识苏姑娘也是託了大师的福,那自然是绝对不能怠慢了! 有亲爹亲娘的鬼魂当场指证,刘存善心理防线早就崩了,而魏翠兰也被他禽/兽不如的行径给嚇到了,白著一张脸再没维护他的意思。 当年之事真相大白。 原来,刘家三代单传,这刘存善自小被惯坏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閒,成年后也没有个正经营生,不是在外鬼混,就是赖在家里啃爹娘。 刘父刘母拿他没办法,张罗著给说了一门亲事,盼著娶了媳妇进门,等有了孩子,这人能肩负起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哪怕接手父母的小店学著养家餬口,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让老两口放心。 然而婚后刘存善仍然一如既往,整天只想著吃喝瓢赌,跟狐朋狗有,丝毫没有改过自新的意思。 他那媳妇倒是很快就怀上了,老两口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又因为儿媳有了身孕老怀甚慰,只盼著如果是个男孩就更好了。 儿子已经废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 哪知有天刘存善醉醺醺地回到家,只因媳妇劝了几句让他別再喝那么多,竟撒起酒疯狠命地打人,把媳妇给打小產了,还差点丟了命。 媳妇原本对他的脾性一忍再忍,但这一下实在受不了了,身子刚养到能下地就拖著病躯回了娘家。 她娘家也不是好惹的,知道前因后果立刻带人找上门来,对方人多势眾把刘存善狠揍了一顿,硬逼著他签了和离书,把人家姑娘嫁进来时带的嫁妆全给抬了回去。 刘家本就理亏,又明摆著横不过人家,也只能认了。 原本以为事情到这就可以结束,老两口拿出仅剩的积蓄,又给他张罗了一门婚事。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的女子家境不好,也没什么亲戚。 老两口也是知道自家儿子的德性,想著这样的女子总归好拿捏一些,只要能顺利给刘家生下儿子传宗接代,他们也就知足了。 哪知第二个媳妇娶进门,刘存善比之从前变本加厉,不是在外面赌钱,就是喝醉了回来打骂媳妇。 不过小半年的功夫,有一天媳妇趁著他外出时收拾了细软就要跑路,被老两口发现自然是不许,说什么也要拦著,却上被儿媳妇几句话给惊呆了。 儿媳妇大骂他们家骗婚,说刘存善根本就不能人事,所以才心理变/態天天打她出气! 原来,刘存善家妻家里来闹的时候,有人暗中下了黑手,竟把他的命/根子给打废了! 而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根本不允许这种事被人知道,硬是瞒了下来。 只是在新过门的媳妇那里哪可能瞒得下去,他的自卑反倒转成了羞怒,不断通过打女人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老两口知道这件事后如遭雷击,哪还顾得上拦住儿媳妇,只能心焦地等著儿子回家问个究竟。 哪知刘存善回来后张口就问老两口要银子,甚至都没注意到家里少了个人。 得知他又在外面欠下了赌债,老两口这下爆发了,狠狠骂了他一顿。 哪知刘存善自小被惯得无法无天,见要不到银子立刻变脸大吵大闹,说自小他们就说家產都是给自己的,反正老刘家就自己这一根独苗,他们挣钱给自己那都是应该的。 刘老汉气得差点心梗,抄起扫帚把他打出了家门。 等冷静下来,老两口本想著等儿子回来再好生劝一劝,为此等了他一宿也没等到人回来。 而因为一夜没睡,第二天老两口本该出门遛弯的时间也没出去,在家里沉沉睡著了。 哪知刘存善在前一天离家的时候就已起了歪心思。 他在外面跟孤朋狗友鬼混了一宿,第二天踩著父母出门的时间点,翻墙到隔壁邻居院子里放了一把火, 那火又被他事先堆好的易燃物引到了自己家。 刘父刘母惊醒时已身处火海,他们听见院子里有儿子的声音,赶紧呼救。 却在听到一声“你们没出去!”的惊呼后,又听他变了语调。 “要怪就怪你们身为父母,竟连一点小钱都不肯给我!那要你们这种父母有什么用!不如死了乾净!” “你们开店那么多年,怎么著也该攒了不少银子吧!以后就全是我的了!” 丟下这几句话,刘存善就转身离开了。 他不但没有救人,而且还守在附近千方百计地搅和来救火的邻里,揪著起火那院的邻居不放,非让他马上给个说法,等到火被扑灭,刘父刘母早已成了黑炭。 刘存善本就是要造成邻家起火殃及自家的假象,讹邻居家些银子,这下因为他父母双双葬身火海,讹得更多了。 邻居家因为闹出了人命,不想贪官司,只得破財消灾。 刘存善滋润了没几天,那点银子就赌光了。 这次他不慌,总觉得还有父母留下的店和財產,立刻就开始清点。 但他不知道的是,父母做的本就是小本生意,被他这么多年啃老,加上接连给他娶了两次媳妇后,攒的那点银子早就耗光了。 他最终什么都没落下。 严浩初听他交待完罪行,又有些是老两口的鬼魂补充的,简直大开眼界。 云清清面色浅淡地看向刘父刘母的鬼魂,淡声说道: “刘存善固然禽/兽不如,但归根到底也是你们对全从小溺爱导致的。” “是你们任他予取予求,毫无原则地满足他,才让他养成了这种理所应当的心態,毫无感恩,自私自利。” “他是害死你们的凶手,但这其中,你们自己也出了一分力。” 刘父刘母脸色垮了下去,悔不当初,只能盼著下辈子別再重蹈覆辙。 严浩初押著刘存善回六扇门了。 老两口也算是冤屈得雪,执念消除,身影渐渐消失,到地府去了。 而云清清看向魏翠兰: “你儿子並没有中邪,他只是把自己亲眼所见的说了出来而已。” 魏翠兰今日整个三观都被碾碎重组了一番,这才回过神来,连声道谢说今后会好好对小宝。 然而就在这时,小宝突然开口道: “大师姐姐,我可以跟你走吗?” “嗯?”云清清一挑眉。 魏翠兰脸色已经变了: “小宝你在说什么!我才是你亲妈,还不过来!你说要跟她走是什么意思!” 第236章 背后另有人指使 小宝紧紧抓著云清清的衣角,躲在她身后。 “姐姐带我走好吗?求求你。” 魏翠兰深受打击,眼睛发红地指著他: “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竟然寧愿跟一个才见面的人走,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那你当初不如別生下我!” 一向沉默寡言的小宝突然大喊起来,魏翠兰被他的话给说怔住了。 “你……说什么?”她眼里全是受伤,“我千辛万苦把你拉扯大,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有什么好的都紧著你一个人,我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啊!没想到到头来你竟如此对我!我是造了什么孽竟生下你这个没良心的啊……” 魏翠兰越说越伤心,哭天抢地道。 “你才不是为了我!”小宝也急了,大喊道。 “你捨不得吃穿,省下来的钱全给了那个男人还赌债!” “你怕自己被他打骂,在他打我骂我的时候只会躲在一旁不管不问!” “你从来都不保护我!我不需要一个不保护我的娘亲!” “姐姐是从小到大第一个阻止他打我的人,我要跟姐姐走!” 魏翠兰怔住,无言以对。 小宝急切地扯著云清清的衣袖,央求道: “姐姐,我吃得很少,不需要穿新衣服,住柴房也可以,我还会干活!姐姐你带我走好不好!” “小宝!” 魏翠兰扑上前拉住他,声泪俱下: “小宝別走,都是娘不好,但娘也只是怕他打你打得更狠才不敢阻拦的啊!他已经被抓走了,以后娘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好不好?” “娘真的是在乎你的啊!这么多年娘忍辱负重,都是为了让你有个完整的家啊……” 小宝刚刚有些迟疑的表情,听到后一句又冷了下来,用力挣开她的手,躲到云清清身后。 “小宝……”魏翠兰一个踉蹌,又转向云清清哀求道,“大师您帮我劝劝他,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啊!” 云清清嘆了口气: “你也说了,是你不能失去他,却为何还意识不到,你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自己?” “什么……”魏翠兰怔道。 “是你生活上、情感上需要一个男人来依靠,所以哪怕他动輒打骂你们母子,也无法离开他。” “是你需要这个孩子,而且期待他对你感恩戴德,所以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掛在嘴边。” “可你从来没考虑过,你的儿子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他希望他的娘亲如何待他。” “你自私又怯懦,却总想著把自己粉饰成一个慈爱又无私的母亲,若你无法改变,你们母子的缘份也就快到头了。” 魏翠兰如遭当头棒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愧难当。 云清清转身看向小宝,正色道: “她是你的亲生母亲,若她不同意,我不可能强行带你走。” “而且你跟我无缘,就算有一天你离开她,也不会是跟我走。” “你娘亲看起来已有悔过之心,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至於未来如何,端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说罢,云清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魏翠兰衝过去將小宝抱进怀里,不停地对著她的背影道谢。 小宝紧紧抿著唇,看著云清清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浓浓的挫败。 …… 当天下午。 小宝独自一人来到一处客栈,將手里一块木牌出示给小二后,被带到了三层的某间上房门口。 他敲了敲门,里面很快有人开门让他进去。 屋內软榻上,斜倚著个身著暗紫色鹤纹锦袍的男子,墨发在脑后閒閒挽了个半髻,一双清澈透亮的凤目半睁半闔,似在休息。 男人表情没有半分变动,却在小宝安安静静走到面前时,薄唇轻启: “这么快就来见我,是失败了?” 小宝指尖一紧,低头轻声: “徒儿无能,让师父失望了。” “嗯……是挺没用的。”男人懒散道,“不过算了,本也没指望你个小毛孩子能成多大事。” “说说吧,那天命阁的阁主什么样儿?” 小宝眸色微动,轻声道: “是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姐姐,还很厉害……” “嗯?”男人眉头一挑,终於抬眸看了他一眼,“当真如传闻一样,是个年轻女子?” 见小宝重重点头,男人摸著下巴思忖起来,自言自主道: “能將整个天命阁用障眼法隱藏到那个地步,有这等实力竟是个年轻姑娘?莫不是哪里来的老妖怪吧……” 他正犯著嘀咕,忽听屋角传来一声嗤笑。 “谁!” 男人面色一变,抄起桌上茶杯扬手就疾射向屋角。 却见那茶杯在半空骤停,连半路洒出的水都被尽数接了回去,悬在半空一瞬后,又原路朝男人飞了回来。 男人眼皮一跳,抄起手边摺扇展开,直接把杯子扇到一旁,茶杯摔在地上粉碎。 之前开门的侍卫已拨出刀,面色紧张地衝到男子身前警戒。 只见墙角一个女子现出身形。 “阁主姐姐!”小宝惊讶地看著她,隨后又有些侷促地低下了头。 云清清笑眯眯地看著男子,说道: “阁下大老远从北苍跑过来,还专门找来这么小的孩子来打探我天命阁的消息,真是难为你了。” 男子面色微顿,眯起眼看向小宝。 小宝有些慌乱,连连摇头: “不是我带她来的……” “別猜了,我若连他背后有人指使都看不出来,还做什么天命阁阁主?”云清清淡声道。 男子目光在云清清身上停留了片刻,忽地揉著额头笑嘆了一声: “是我冒犯阁主了,但我没有恶意,还望阁主多多包涵。” 他朝云清清端端正正地施了一礼,语气十分诚恳。 “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茶小敘一番,如何?” 手下立刻搬来椅子又去备茶。 “茶就不必了,有话不妨直说。”云清清坐下看向对方,“堂堂北苍皇室,为何会出现在大梁帝京?阁下打探我天命阁的事,到底想做什么?” 男子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復,他端起茶壶不慌不忙地倒了一杯,推到云清清面前,淡然一笑: “清云大师不必紧张,在下並无恶意,只想跟大师交个朋友。” 说著,他微笑著朝她一拱手: “正式认识一下,在下北苍宇文曄,久仰清云真人/大名,还望多赐教。” 云清清微微眯起了眼。 “北苍三皇子,璃王殿下?” 宇文曄凤眸一弯,微微頷首: “正是在下。” 云清清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已有些警惕。 西嵐、南禹使臣都在帝京的节骨眼上,这北苍所说权势最大的璃王也出现了,还专程找到她天命阁头上来。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第237章 璃王的筹码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宇文曄轻笑一声: “阁主不必如此戒备,本王一来是诚心诚意交你这个朋友,二来有件好差事送给阁主,先前一番试探也只是想確认一下阁主正是本王所寻之人,相信你定能理解的吧?” 云清清自动忽略了他前半句,微微凝眉道: “我这天命阁经营得很顺心,並不需要什么其他的差事。” 宇文曄自信地勾起了唇: “阁主此言差矣,你在这帝京闹市经营天命阁,一边將阁楼隱藏起来,一边又不从不限/制外人传播关於天命阁的事跡,想来以阁主的本事,並不是不能限/制见过你的人口口相传这些事跡,而是你需要自己的名望广为人知,对吧?” 云清清淡淡地看著他,没有说话。 宇文曄当作是她的默认,笑了笑,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只要阁主来我北苍担任国师一职,北苍朝庭愿全力支持,將清云真人的名號詔示天下,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云清清总算明白了这人打的算盘,淡然起身道: “我是梁国人,对做北苍的国师不感兴趣,璃王殿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宇文曄显然没想到她连条件都不谈,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就直接拒绝,始终掛在脸上的笑意顿住。 “大师留步!”宇文曄见她要走,赶紧站起了身。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北苍拿出何等的诚意来请你吗?” 云清清站定,实话实说道: “確实没什么兴趣知道。” 开玩笑,她要是真答应去做什么北苍国师,自己娘亲怕是一个巴掌就要呼过来,还有爷爷、外公、云家和顏家那么多人,让她如何交代? 还有那个人,若她去替北苍朝庭做事…… 云清清闭了闭眼,怎么突然想到他了,此事跟他还真没有什么关係,反正自己不可能去当什么北苍国师就是了。 她收回思绪,朝宇文曄淡然道: “璃王殿下若没有別的事,我便就此告辞了。”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宇文曄不太甘心的声音: “若我用琅环金令的使用权来交换呢?” 云清清脚步一顿。 “你有琅环金令?” 宇文曄终於感觉重新掌控了对话的主导权,微微一笑: “以阁主的见识,自然是知道琅环金令对於修行之人的价值,现在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了么?” 云清清明白他话中含义。 持琅环金令者,可在每年的特定时间进入琅环秘殿。 而琅环秘殿是一处完全不依附任何国家的所在。 外界无人知其真正地点,曾经去的人也都是遵照一套严格的流程进入,从未有人成功標记出琅环殿的位置。 琅环令,便是外界人进入琅环殿的路引。 令牌分为木令和金令,木令只能一次性使用,而金令可使用五次,不管是哪一种琅环令牌,一旦现世,往往都会引起无数覬覦,甚者掀起血雨腥风。 天下无数人对其趋之若鶩,只因一件事—— 琅环秘殿,揽尽天下书籍。 也就是说,任何你想知道的事,只要曾经有过记载,都可以在琅环殿里查得到,前提是得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在书海中翻阅。 虽说这传闻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从古至今確实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从琅环殿归来之人的消息传出来,其中不乏一些人迅速崭露头角,少数人甚至成为了某一领域的大能。 传闻大儒徐辞正年轻时,就机缘巧合得到过琅环木令,並在琅环殿待足了三天三夜,回来后大嘆醍醐灌顶,终成一代宗师。 宇文曄见云清清陷入沉思,越发觉得有了几分把握,又加了一把筹码道: “我手中这块金令尚未使用过,若清云大师肯一心为北苍效力,这金令便是赠与你也未尝不可。” 云清清心中明白,宇文曄拿琅环金令做筹码,是因为琅环殿既然揽尽天下书籍,自然也包括许多高层次甚至是失传了的修行之法。 他认定自己做为修行之人,无法拒绝这个条件。 然而云清清她只是想起,之前聊起上古传说时,萧长珩曾提起,他已將皇室文渊阁的古籍翻阅了个遍,若还想查阅到更详尽隱秘的上古传说资料,恐怕只有去传说中的琅环殿了。 想到这里,云清清朝宇文曄微微一笑: “这么说来,我確实对这琅环殿有些兴趣,不过我也不会为了区区一块金令,离家背国去你们北苍当国师,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告辞。” 宇文曄:“……” 区区一块琅环金令?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他无话可说地眼睁睁看著云清清离开,良久,突然低笑了一声: “有意思,本王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对琅环金令无动於衷的,不过……你能拒绝,其他人可不一定呢!” …… …… 翌日便是萧长珩疗程的最后一天,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天。 云清清全天亲力亲为,盯著他泡完一天的药浴,到了傍晚时分,开始最后一次施针。 这一次施针前,她先在四周布下了八张符,掐诀展开符阵,这才开始下针。 她指尖轻拈银针,便有淡淡的金光自指尖过渡到银针上,再渐渐没入肌理,隨著一根根银针刺入穴位,她灵瞳中能看见金色细线在他的腿中游走蔓延,连通经络骨血。 萧长珩一如既往,垂眸静静地看著她,深邃黑眸映著少女专注的容顏。 他从未怀疑过她的话,今日过后,自己就能重新站起来,那么此刻,便该是两人最后一次如此相处了。 萧长珩眸色微微黯了黯,又想到些什么,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唇角。 突然,他面色一凝身体紧绷,喉咙发出猝不及防的闷/哼,猛地攥起了拳。 云清清及时抓住他的脚踝死死按在原处,抬眸看著他的眼睛: “坚持住千万別动,最后一刻钟,马上就好了!” 萧长珩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唇色微白地点了点头。 云清清知道他双腿经络重新连通,这个过程如同有千针在血脉中游走,此刻不能有半分差池,否则前功尽弃。 她死死抓著他的脚踝,丝毫不鬆懈。 萧长珩看著眼前的少女半跪在脚边,额头鼻尖上儘是细密的汗珠,唇色比之施针前也苍白了许多,他突然觉得那钻进骨髓的刺痛也算不得什么。 小腿以下,第一次有了除痛感以外的知觉,是她那双手的温度,灼得他心口发烫。 第238章 有事拜王妃,灵验多了 萧长珩缓缓抬手,捏著袖角拭了拭她额头的汗珠,哑声道: “我自己可以的,你去歇一下。” 云清清抬起头,认真地看著他: “我没事,既是承诺过医好你,自要有始有终。” 萧长珩眸光闪动,定定看了她片刻,忽地展顏。 “嗯。” 男人轻轻頷首,再没说什么。 云清清看著他的笑容微愣,但她很快就没空多想,把注意力放在他双腿的经络上。 她將灵力匯聚在双掌,淡金色光芒自掌心输入他的双腿,所过之处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溢出,四散逃逸。 但这些黑气却被云清清早就布下的阵法阻隔,无法离去,只能在阵內横衝直撞,越聚越多。 萧长珩看不到这些厄气,却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气场逐渐阴冷,但与此同时,双腿却越来越轻鬆了。 钻刺骨的痛感也渐渐减轻,终於消弥於无形。 云清清放开了他的脚踝,长出一口气站起身,立刻掐起法诀。 周围的八张符骤然亮起,条条金线和符文构成的阵法也共鸣般地泛起金光。 “八阳镇厄,光照玄冥——” “缚!” 八张符连同阵法急剧收缩,如同笼子般將厄气困在当中,最终收缩阵法金光成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將黑色厄气牢牢缚住。 而八张符如有生命般,依次自动裹在那光珠外围,最终裹成小小的一团符珠,落在了云清清手中。 她將符珠收进空间,转头看向萧长珩,只见他仍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注视著自己。 云清清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 “可以了,来,站起来试一试。” 萧长珩用力攥了攥手指,暗暗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她的手。 过程比他想像得要轻鬆许多。 他低头看著自己毫不费力便稳稳站在地上的双腿,眼底闪过震惊之色。 “不走两步试试吗?”云清清笑盈盈地看著他。 “……”萧长珩看了看她被自己握著的那只手,说是握,实际上是她有意地在向上托著,好防止他摔倒。 他缓缓迈出两步,毫无不適之感。 但…… 萧长珩跟著云清清后退的步伐,又朝前走了一步,然后身子一个踉蹌,朝她倾倒过去。 “誒小心!”云清清赶紧撑住他,想把他扶正站好。 然而男人整个人几乎掛在了她肩膀上,站立不稳地动倒西歪,云清清扶了几次都没成功,突然反应过来。 “喂,你够了啊!”她斜睨他一眼,“我每天让你泡药浴给你施针,就是为了让你这腿提前恢復成常人的状態,怎么可能连站都站不住?別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装的!” “嗯?原来如此……”萧长珩低低笑了一声,面不改色道,“倒也不是站不住,只是太久没用过腿,生疏了。” 云清清瞪著他磨牙,一脸的怀疑。 “清清,”男人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身上,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旁,低沉的语调带著几分软,“你扶我走一走,好不好?” 云清清:“……” 信了他的邪。 看在他瘫了几年的份上,行吧。 云清清耐著性子扶著他走了一好会儿,开始哈欠连天,毕竟为了医他的腿,这一天消耗也很大。 萧长珩这会儿又觉得自己可以了,终於不用她扶,还十分善解人意地把她一直送回了自己房间,叮嘱她早些歇息,这才离开。 云清清打著哈欠洗漱上了床,躺下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刚刚光顾著围著他转了,完全没时间谈谈合作已经结束,该和离了的事。 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云清清瞪著眼看了一会儿天板,重重吐了一口气,又打了个哈欠。 算了,反正不差这一天。 况且明日就是皇上接待几国使臣覲见的日子,皇室和离不是小事,总不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办。 想到这里,云清清不再纠结,闭上眼就沉沉睡去了。 书房。 萧长珩手拿著一个捲轴站在窗口,淡声道: “消息属实?” “千真万確。”南征点头,有些担忧道,“王爷,需不需要派人暗中处理掉?” 萧长珩唇角凉薄地勾了勾,淡声道: “不必,既然他们想出风头,就让他们儘管试试!” 南征匯报完事项准备退出,就见萧长珩放下手中捲轴,走到桌前又拿起一份摺子,快速瀏览起来。 南征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王爷……您要不坐下看?” 自家主子这都站了大半夜了,批阅了无数公文,在书桌和窗口来来回回无数趟,就是不肯坐下。 萧长珩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还嫌本王这些年坐得不够?” 南征:“……” 行吧,王爷您开心就好。 不过话说回来,南征这一次又被王妃震惊到了。 虽说一直不怀疑王妃定能医好王爷的腿,但毕竟王爷瘫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怎么也得恢復一段时日,慢慢练习才能重新站起来。 哪知王妃说今天医好,今天王爷就真的站起来了。 而且完全不用人扶,自己就可以满地溜达,甚至两个多时辰都不带坐一下的,一点都看不出累! 王妃娘娘果真是神女下凡吧? 南征已经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用求神拜佛了。 有事拜王妃得灵验多了吧! …… …… 第二天。 云清清饱饱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地醒来,伸了个懒腰,却突然一愣。 她下床打开窗子看了看天色,只见太阳早已高高掛起,眼看著已是巳时过半了。 “巧儿!”云清清眼皮一跳,唤来了巧儿。 “怎么回事?昨晚不是让你卯时末喊我起床吗?” 她心知自己灵力损耗大时很容易睡过头,才特意叮嘱的巧儿,这丫头以前从来不会忘记这种事的啊。 巧儿將水盆和巾帕备好,缩了缩脖子道: “我是要喊小姐你来著啊,可是王爷不让!” “啊?”云清清一头雾水。 “王爷早早就来了,但他偏不让喊您起床,说您昨天辛苦,需要多休息呢!” 巧儿眨了眨眼睛,笑道: “小姐,王爷是真的很心疼您呀!不过那也是应该的,他的眼睛和腿可都是小姐给医好的,能娶到小姐这么厉害的王妃,王爷当然得好好珍惜!” 云清清一边洗漱,一边还听巧儿在喋喋不休。 “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站起来的样子,原来他那么高啊!” “王爷就算坐在轮椅上都那么好看,这一站起来简直不知要迷倒多少名门贵女了,不过我可知道,王爷心里只有小姐一个呢!” “这满京城啊能让摄政王大人一早等在门外的,也就只有我家小姐了~!” 正在擦脸的云清清一愣: “你说什么?他还在外面等著?” 见巧儿重重点头,云清清揉了揉眉心,动作又快了几分,转身去找出门穿的衣物。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府里下人的声音: “王妃娘娘。” 巧儿过去开门,就见几个丫环婆子捧著托盘走了进来,为首的嬤嬤恭恭敬敬道: “王爷说今日有宫宴,让我等服侍王妃娘娘更衣。” 云清清嘆了口气,任由她们给自己换衣梳妆。 心里却直吐槽,他还知道今天有宫宴啊,结果不但拦著巧儿喊自己起床,他自己居然也不著急,还在门外等著。 分明是他让皇上把接待使臣的宫宴定在今天的,现在这又是在闹哪样? 几个丫环婆子手脚十分麻利,不多时,已帮云清清换好了衣裙,挽好髮髻。 为首的嬤嬤惊嘆道: “王妃娘娘当真是天仙一般,便是不画妆容也比那些个名门贵女美上百倍!我等倒是不敢给娘娘隨意上妆了,怕手拙反倒掩盖了娘娘的美貌。” 云清清站在下人抬来的巨大铜镜前,看著里面照出的身影,眸色微动,有些意外。 第239章 总该有点彩头 云清清本以为,萧长珩专程派人来给自己梳妆,是会像其他显贵女子那样,怎么隆重怎么来打扮,以彰显身份地位。 毕竟是有几国使臣到场的宫宴,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此刻镜中的女子,一袭暗云锦宫装,华而不艷,贵而不俗,髮髻简约却不失庄重,云鈿翠釵恰到好处地装点,浑身上下没有半分赘饰,从头到脚都看得出是用了心思,专为她量身打造的。 “嘶……小姐平时就已经够美的了,但今天格外地美!”巧儿的吸气声在身后响起。 嬤嬤笑呵呵道: “那是自然,这些衣物首饰可都是王爷亲自选的,他还王妃不喜繁琐,提前几天就让我等画好了髮式的册子,从上百种髮式中选出来的这一款,果真是与王妃配极了!” 云清清拿起梳妆檯上的青玉簪,把它重新戴回头上,只见周围的鈿髮釵竟完美地跟青玉簪搭配,丝毫没有突兀之感。 她抿了抿唇,顶著一眾丫环惊艷又羡慕的目光转身出门。 院中树下,一袭玄袍的男子长身玉立,听到声音转过身,对上了她的视线。 男人深邃的眉眼隱在树影下,看不清表情,唯有唇角勾起的优雅弧度清晰可见。 “清清,”他大步上前,低头看著她,“该出发了。” 云清清个子並不矮,可此时抬头看著萧长珩,才发现人这足足高了她一个头。 此刻明艷的阳光自斜上洒在他的侧脸上,给他垂下的长睫瑬上了一层金辉,映得那本就轮廓完美的脸仿若神祇。 黑瞳中清光隱隱流转,纯净的紫气跟男人的身影一同映入眼中,令她恍神了一瞬。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云清清心头忽然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愉悦。 这才是气运之子原本该有样的子,洒脱肆意,没有厄气纠缠,只要站在那里便永远是最醒目的一个。 不枉她了那么多心思保全他。 “怎么,看呆了?”萧长珩磁性的声音响在耳边,带著几分笑意。 云清清愣了一下,收回视线轻咳一声,答非所问道: “宫宴早就开始了,堂堂摄政王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迟到,你打算怎么办?” 萧长珩低低笑了一声: “反正有王妃陪我一起,便不怕了。” 云清清:“……” 谁问你怕不怕了,你个煞神王爷在鬼扯什么呢? 萧长珩眉眼微弯,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 “走吧,也別让皇兄等太久了。” 云清清低头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角余光是一眾丫环婆子们闪闪发亮的视线。 ……算了,反正摊牌也要等到使臣都离开,暂且不计较这些了。 她到底没说什么,任凭萧长珩牵著,一起去大门外坐上马车,直奔皇宫去了。 …… 皇宫內。 因要接受各国使臣覲见,这场宫宴本是在大殿举行,但这会儿场地已转移到了校场。 皇上坐在临时搭起的暖棚中,看似沉稳的脸上却隱隱有著焦急之色。 他低著下頜咳嗽了两声,旁边大总管李连桂立刻有眼色地凑到他跟前。 “摄政王怎么还不到?派去催的人呢?”皇上压低的声音带著几分薄怒。 李连桂赶紧回道: “陛下息怒,按时间算派出去的人应是刚到王府,想来很快就有回音了。” 皇上深吸一口气,靠回椅背皱眉看向校场中央。 那边正进行著一场比试,而满朝文武及不少家眷围在四周,脸色都不大好。 皇上下首近处,分別是南禹、西嵐、北苍三国的使臣,再后面是西北几个蛮族的使者。 北苍使臣到访完全在意料之外,是今日一早突然出现的,而且来使还是北苍三皇子璃王,宇文曄。 临国皇室不递国书直接越境来访,这原本十分不合规矩,私底下也就算了,但这宇文曄直接在明面上出现,简直无异於打梁国的脸。 奈何北苍实力不容小覷,又偏赶著另两个大国来使都在的时候出现,皇上完全拿不准这几国之间有没有猫腻,若是直接翻脸怕是梁国变成眾矢之的。 只好暂且压下不悦,想等摄政王来了后再做打算。 结果宫宴开始,萧长珩迟迟没到场,北苍却挑起了事端。 起因是西嵐使臣在宫宴上,被梁国眾臣挖苦西嵐无將可用。 足足二十万大军,加上蛮族五万大军,还是被摄政王打得屁滚尿流,几乎全军覆没,主帅掉了脑袋不说,副帅也被生擒了,还是靠摄政王开恩才有命归国。 西嵐来使正是副帅丘家的一位族老,高居国公之位,被懟得一脸羞辱却无话可说。 南禹皇子陆繁和副使楚惊言只管一派云淡风清地看热闹。 但北苍那位璃王突然插话了。 “如此说来,梁国对自己的將才实力十分有自信嘛!”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朝中武將的注意。 “怎么,璃王殿下是怀疑我大梁诸將的实力?”一位武將心直口快,不悦道。 其他人其实想法也差不多,皇上更不用提,对璃王这近乎挑衅的话语已生出了不满。 “这位將军想多了。”宇文曄摺扇轻敲著掌心,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 眾人以为他心知失言,想打圆场过去,气氛刚刚缓了一下,就听他又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不过堪堪贏了西嵐一场而已,还犯不上让本王怀疑。”宇文曄勾起的唇角丝毫不掩饰轻视,“不过是矬子里拔大个罢了。” 这下樑国百官可不能当没听见了,顿时纷纷变了脸色。 那位武將更是拍桌子起身,怒道: “你说什么!竟敢轻视我大梁武將,有种下场跟我比试一番,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吹牛!” 宇文曄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呵了一声道: “就凭你还需本王亲自动手?本王一个侍卫就能打十个你。” 武將气得当场站出来朝皇上跪拜: “陛下,北苍使臣竟如此辱我大梁,末將实在不能忍!请陛下下旨让我与此子比试!” 宇文曄態度太过囂张,几句话就气得满朝文武恨不得把他打出去,立刻有不少臣子附议。 皇上原本一直惦记著萧长珩怎么还不到,不欲多生事端,但宇文曄的语言属实过份,他心头也不悦,便点了点头: “既然璃王如此自信,不如便跟我大梁武將比试一番,也免得让人以为你只是逞口舌之快。” 宇文曄勾唇一笑: “按说梁帝陛下提出要求,外臣本该恭敬不如从命,只是……你朝中这些武將看起来实在不行啊,哪怕我只派个侍从跟他们比,都嫌掉价!” 皇上脸色一沉。 宇文曄不待他开口,又笑道: “要我答应比试也不是不行,但就算贏了我也不觉得光荣,那总该有点彩头吧?” 皇上冷声道: “你想要何彩头?” 第240章 臣愿出战 宇文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若你们梁国没有人能贏我手下侍卫,便要下旨將你们梁国一个女子赏赐给本王,如何?” 皇上一愣,隨即有些警惕道: “你是指哪个女子?” “陛下放心,”宇文曄看似漫不经心地轻笑,“外臣想要的,不过是前日在帝京闹市结识的一名女子罢了。” “只是她自认是梁国人,不肯跟我回北苍,既然现在陛下和你这些臣子有心比试,那就以此作彩头好了,只要陛下答应,这比试马上可以开始。” 皇上本恼火他轻慢的態度,但一听彩头只是个市井女子,心中便也没太当回事,想著不过就是一道圣旨的事。 更重要的是梁国的面子,岂能让这小子几句话就踩在脚下? 比!必须比! 想到这里皇上大手一挥: “好!但若你那侍卫输了,又当如何?” 宇文曄淡然一笑,傲然扫了一眼全场,朝旁边一伸手,隨侍立刻將一个捲轴放入他手中。 “只要梁国今日找得到胜过本王侍卫之人,这冉氏机关弩的构造图便归你们梁国了,陛下觉得这个彩头可还够?” 皇上眼睛一亮,眾大臣也都目光灼灼地盯上了那捲轴。 冉氏机关弩! 北苍地广人稀,环境严酷,却能作为天下几大国之一屹立不倒,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拥有传说中最为擅长机关术的一族——冉族的传承。 冉族的构造图纸有多珍贵自不必说,哪怕一张废稿都能让天下工匠趋之若鶩,视若珍宝。 而这璃王一出手竟就是冉氏机关弩! 这若是拿到手,那可是直接能让梁国的军队如虎添翼的啊! 哪怕就衝著这图纸,这一场也必须贏! 皇上压抑著心头的躁动,当场就拍板,所有人转移到校场,让宇文曄带来的北苍侍卫挑战梁国將官。 然而,半个时辰后—— “噗!” 又一个梁国武將倒飞出去,喷出一口血,颓然倒地再难站起。 场上那壮如小山的虬髯大汉,仍保持著铁拳击出的姿势,这已是他击败的第七个武將了。 铁拳並不是形容词,而是他的双拳当真是金属材质,在冬日下泛著冰冷的光。 除此以外,虬髯大汉的双臂、双腿上各有一套样式奇特而厚重的金属护套,脖颈一类的要害处也都有同样材质的护具。 这些金属护具加在一起看著就已很重,加上这北苍人体型壮如小山,给人的感觉很是笨重。 然而跟动起手来眾人才发现,这人不仅力气大得出奇,动作竟也格外敏捷,而且功夫也相当了得。 加上铁拳和那几套护具,竟没人能破得开他的防护,反倒都被抓到破绽打败。 皇上的脸色已经跟锅底一样黑。 宇文曄始终一脸云淡风轻的浅笑,仿佛丝毫不觉得眼下这个场面有何意外。 西嵐使臣这边却是兴灾乐祸,把北苍捧到了天上,同时各种阴阳怪气地戳梁国君臣的肺管子。 “璃王殿下这侍卫当真是神勇无匹!以一当十啊!” “没想到堂堂梁国眾多武將如此不堪一击,还是说梁帝陛下不屑於派出真正的高手,只当是过家家呢?” “那不能够吧?人家璃王殿下的彩头可是冉族机关弩的构造图,难不成梁帝陛下连这么重要的图纸都不想要?” “唉,那看来梁帝陛下的希望是註定要落空了啊!” 皇上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最近才调养好的身子都开始有些胸闷气短了。 梁国眾臣更不必说,只觉得面子在被人往地上摩擦。 有人不服气道: “这人要不是仗著身上那么多护具,早就被砍到了,我们梁国上场的可是连甲冑都没穿,这不公平!” 宇文曄轻嗤道: “你们梁国人也可以穿戴护具上场,本王没意见。” 西嵐使臣跟著嘲讽: “呵,那你们梁国上场的还都拿著刀剑呢,人家璃王殿下也没说什么啊!” “就是,你们要是有护具也可以戴啊,你们难道是不想戴吗?分明是没有!” 气得梁国眾臣横眉立目却毫无办法。 有人低声嘆气道: “若是常將军还在帝京就好了,这北苍人力大无比,恐怕也就只有常將军能跟他一较高下。” “唉,就算是常將军,怕是也没必胜的把握,这人负著那么重的护具还如此敏捷,实力属实有些恐怖了。” “恐怕只有当年的摄政王能跟他一较高下了吧?从前常將军跟王爷比试,可从来都是被压得没有还手之力。” “哎!只可惜王爷如今双腿残疾,实力早不比当年……我刚刚还一直在想摄政王今日怎会缺席,看来是早得知了北苍派高手挑事,担心被针对吧?” “原来如此……那或许王爷避开反倒是好事。” 眾人唏嘘间,那北苍武者已环视周围几圈,忽地冷笑,声如洪钟: “怎么,梁国就一个能打的都找不出来吗?还是都被老子打怕了?” 皇上面子掛不住,咬牙切齿地看向眾武將: “诸位爱卿,可还有人愿代表大樑上场比试!” 场上一片寂静。 刚刚几人不是吐血就是断胳膊断腿,还歷歷在目,一时间没人再敢出头。 北苍武者哈哈大笑: “不敢上就认输吧!区区梁国也不过如此!” 宇文曄好整以暇地把玩著捲轴,看向皇上: “看来这图纸跟陛下无缘吶,还望陛下信守诺言,记得下旨。” 皇上不甘心地捏紧了拳,李连桂在他身边低声道: “陛下,摄政王也该快到了,再派一个人上去拖一会儿应该来得及等到王爷。” 皇上迟疑了片刻,低低嘆了口气: “罢了,皇弟如今不比当年,若他出了什么差池,朕如何对得起先皇和母后。” “朕平日已让他操劳太多,今日这担子不能再让他背负了。” 就在这时,场地外围突然有人高声道: “陛下,臣愿代表梁国出战!” 皇上听著这道声音,微微一愣看过去。 梁国眾臣也齐齐转头,看向大步走来的年轻男子,有人露出了惊喜之色。 第241章 差不多得了 只见来者身披一袭墨色轻甲,肩腕处赤金色的鎏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这皇宫內院,这人却佩著剑,也没有任何人觉得意外。 “燕统领!” 有人惊呼出声。 “差点忘了,燕大统领的实力也是咱大梁数一数二的高手!” “燕统领回来了,这下有希望了!” 阵阵议论声中,燕寧已来到了御座前,单膝下拜道: “陛下,臣请出战!” 皇上看了一眼场上志得意满的北苍武者,凝眉道: “燕爱卿,你的伤如何了?” 没想到本还在养伤假期中的燕寧,会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显然是听说了比试的事匆匆赶来的。 皇上心知燕寧当日被竇成暗算,几乎致命,按正常来说养这么几日是远远不够的。 但那天出手救人的是云清清,皇上自己也体会过她救人的本事非同一般,所以这会儿也不太拿得准,燕寧的伤养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好利索了。 燕寧声音平稳而坚定: “谢陛下关心,微臣已无大碍,还望陛下允臣出战!” 皇上讚赏地点了点头: “既然燕卿有这份心,那便准你出战!” “但你重伤刚愈,待会若力有不及也不必勉强,左右璃王所求不过是个民间女子,哪比得上燕卿的安危重要!” 皇上这番话下来,朝臣们也终於想起燕寧受伤这回事了,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不少。 不过许是被那高壮的北苍武者打击得多了,眾臣这会儿倒是都在感慨陛下仁善,爱臣如子,寧愿输掉比试也不想让燕大统领再受伤。 宇文曄凤眸微眯,唇角挑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梁国的老皇上,先是提起比试输掉的“不过是个民间女子”,后又几句话就把臣子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燕寧的伤势上。 这下就算燕寧输了,梁国眾臣也不会觉得丟太大的面子,好接受了许多。 果然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特吶。 宇文曄微微一笑,斜倚在坐席上懒声道: “早听闻大梁有燕氏一族,家传剑法堪称一绝,今日有幸得见,本王拭目以待。” 燕寧朝校场中央走去时,目光扫向皇上下首旁边一处座位,微微停了一下。 按规制那位置是摄政王夫妇的,此刻却空著。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收回视线,来到校场中央。 北苍武者刚刚连胜七场,正是得意之时,望向燕寧的目光很是轻蔑: “就这小身板,又来一个送菜的!我说你们大梁反正也没个像样能打的,乾脆认输不好么?非得一个个上赶著来给老子挠痒痒,还有完没完了!” “鋥”地一声,燕寧长剑出鞘斜指地面,面容冷肃地看向北苍武者: “指赐教!” 北苍人扬著下巴朝他勾了勾手指。 却见燕寧身形几乎化成一道残影,眨眼长剑就直至面门! 北苍武者一瞪眼,仓促抬手直接用铁掌抓住了剑身,猛一用力想要將剑折断。 场外响起了声声惊呼,梁国眾人纷纷为燕寧捏了一把汗。 之前已有武將吃了这个亏,剑被北苍武者那特製的精钢掌套生生折断,猝不及防下再吃一掌,就直接断了几根肋骨。 原本后面上场的武將已有防备,但燕寧刚刚才到,自是不知这一招。 北苍武者已露出冷笑。 这人速度是比刚才那些快上一些,嚇了他一跳,但那又有什么用,只要这剑一断,胜负就定了! 然而燕寧只惊了一瞬,立即变招抽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抖腕,那剑身竟似蛇般折出一个角度,自铁掌缝间抽了出去,同时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 北苍武者一愣,这才发觉对方那剑非但没断,自己的精钢掌套反而被划了一道印子! 他来不及多想,燕寧下一击已至,他只得打起精神招架,面色已不復之前的漫不经心。 梁国眾人只见场上燕寧和北苍武者打得有来有回,气氛已从最初的低迷忧心逐渐变得热烈。 之前上场的武將就没有在北苍人手下撑过十招的。 但燕寧上场后几十招已过,这会儿逐渐占了上风。 最初,还因北苍武者多处精钢护具,燕寧的攻击很难生效,打得有些吃力。 尤其是这北苍人看著块头大,但身法却丝毫不慢,一双铁掌跟长剑硬碰硬,时不时就要再次强行抓住长剑,另一只手同时攻击要害。 不过燕寧稳扎稳打,渐渐熟悉了这人的路数后,便知他太过於依赖那些护具,身法招数上並不精妙。 自此他心里有了数,步步为营,开始专攻北苍武者薄弱之处,令他不得不出手防御。 但燕寧一手剑招虚虚实实,身法越来越快,很快北苍武者左支右拙,疲於招架,已几乎无还手之力,身上也见了血。 若不是他仗著一身精钢护具护住要害,怕是胜负早已分出。 场外梁国眾人已按捺不住发出阵阵吶喊助威声。 被这大块头压著打了一个上午,本以为输定了,这下总算要出一口恶气了! 燕寧却丝毫没有鬆懈,场外看著他占儘先机,但他自己却清楚这一战想拿下对方,没那么容易。 他的伤確实还没好,打到这个地步內力已快到极限。 好在对方显然比他状况更糟,步伐招式已全然凌乱,只要最后三招,定能將其击败! 燕寧屏息凝神,目光凌厉,使出燕氏剑法最为精妙的招式,一剑刺去! 北苍武者急忙伸手来挡,长剑却偏出一个微妙的角度擦著他的掌边直奔他的脖颈! “鏘”地一声,北苍武者强行闪身,用肩膀生生接住了这一剑,剑尖跟精钢护具撞击出刺耳的声响。 而燕寧已疾速撤招,第二剑横扫而出。 全场但凡有些武学造诣,都看得出北苍武者是真的马上要败了。 皇上面露喜色,看向宇文曄,语气轻鬆道: “看来,璃王手中这构造图,跟大梁缘份不浅吶!” 不但贏了面子,还能拿到冉氏的机关弩图,皇上这会儿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却见宇文曄並没什么紧张的表情,扇子在桌上轻敲了两下,朗声道: “差不多得了,再玩可就真输了!” 皇上一愣,正在想他的话何意。 就见场上那虬髯大汉嘿嘿一笑,局势突变! 第242章 摄政王驾到! 燕寧一见对方眼神变化,心中立刻生出警惕。 他刺出一半的剑招疾变,躲开了对方看似平常的一抓,身形往后撤去。 幸亏撤得及时,刚好闪开了从那北苍武者护腕中伸出的一支长鉤! 然而他脚步尚未站定,肩头忽地一痛,往后又踉蹌了两步。 场外响起阵阵惊呼。 只见那北苍武者不仅左手护腕伸出长鉤,而右手护腕更为夸张,竟已变形成了一只精巧的手弩! 钢钉似的细小弩箭,正深深钉入燕寧肩头。 梁国眾臣立刻一片惊怒之声。 “太卑鄙了!竟使用暗器!” “堂堂正正打不过,就使用这种无耻手段,岂能作数!” “北苍是输不起吗!今天这事必须给个说法!” 皇上也沉了脸,看向宇文曄: “璃王这是何意?是不是该给我大梁眾臣一个交代!” 宇文曄哈哈一笑,高声道: “梁帝陛下莫不是开玩笑,这场比试本也没有规定带什么样的武器上场,为何不能用机关器具?” 皇上面色一顿。 宇文曄轻扇手中玉扇,看向全场,淡然道: “诸位是不是忘了,今日比的,本就是两国兵將单兵作战的能力,他身上佩戴的正是我北苍先锋队伍的標准配备!” “就好比你们的武將上场拿刀剑,本王不是也没说什么?你们这位燕大统领手执的,还是天下名剑榜第三的含影呢!” “怎么轮到我北苍的武器,就要被说成卑鄙了?” “难道你们梁国人到了战场,还要规定敌军不能使用什么武器吗?” “你们输也是输在对我北苍的技术一无所知上!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梁国眾臣心中极度不甘,但却说不出反驳之言。 这场比试的起因,確实是璃王质疑梁国的军事实力不行。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是自己这方以为那北苍人只有护具,不用武器,哪知他武器都在护具里藏著呢! 不甘之余,眾人更多是暗暗心惊。 没想到北苍机关术已到了这个地步,难怪人口稀少的北苍,竟能稳居天下几大国之列。 “胜负已分,梁帝陛下是否该履行承诺了?” 宇文曄轻摇玉扇,露出笑容。 “且慢!” 不等皇上开口,燕寧先一步冷声道: “战场上只要一刻未倒下,胜负便未定!” 说罢他举剑便要再攻,宇文曄却不紧不慢道: “我劝你还是不要逞能。” 他话音刚落,燕寧动作一顿,“噗”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长剑拄地晃晃悠悠地单膝撑著身子。 “那暗器有毒!” 梁国眾臣再次惊呼起来。 宇文曄不等人发难,就摆著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开口道: “比试前可没说过不能用毒,你们该不会现在又想说不合规矩了吧?” 皇上脸色已彻底黑了,咬牙道: “这一场算你们贏了,快拿出解药!” 跟一场比试的输贏相比,若是自己的禁军大统领有个闪失,才是真的损失大了。 宇文曄眯起眼,笑得像个狐狸: “陛下放心,这毒离攻心还有一段时间,陛下既然愿赌服输,不如先按约定把圣旨下了,外臣自会將解药奉上。” 皇上目光阴沉地盯著宇文曄,冷声吩咐李连桂: “取纸笔来!” “多谢陛下。”宇文曄笑眯眯地揖手作势,心道就算那位阁主再有本事,也不能將圣旨视作无物。 他倒也没觉得光凭一道圣旨,就能彻底让那女子乖乖听话,但筹码不够可以再加,他有的是耐心一点点將她掌控在手中。 宇文曄看著皇上从大太监手中接过笔,心下微定,笑眯眯地端起茶抿了一口,正琢磨著这梁帝有没有听说过清云真人的名號。 不过就算他知道清云真人何许人也,那也来不及了,反正赌约已成,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不怕他反悔。 突然一道拉长的通传声响起: “摄政王驾到——摄政王妃驾到——” 皇上笔头一顿,宇文曄也挑起了眉。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外围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路。 待到两个身影出现在眾人视野,梁国君臣全都齐齐吸了一口气。 “摄政王殿下这是……” “王爷他……他怎么……” 只见身形頎长的男子一袭玄袍,尊贵无匹,大步走来,举手投足自带威严气质。 端的是天下无双,绝代风华! 而他身旁的女子雪肤桃面,如琬似华,清冷的容顏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质丝毫不输身旁的男子。 可不正是摄政王和王妃! 皇上手中的笔啪搭掉了下去,目瞪口呆地看著萧长珩,半晌说不出话。 萧长珩径直来到已被扶到校场边的燕寧旁,淡声道: “燕统领,可否借含影一用?” 他虽故意没按时到场,但早派了人盯著这边的情况,一路上已有手下將发生的事都匯报了上来。 燕寧撑著身子递上剑,哑声提醒: “殿下当心,那人护腕中有暗器。” 萧长珩点点头,持剑来到校场中央,看向那壮如小山似的北苍武者,冷声道: “本王来做你的对手。” 北苍武者哈哈大笑: “早就听闻梁国摄政王的威名,今天只要打败你,我司帕图必將扬名天下!” 萧长珩长剑直指向他,冷冷勾唇,声如洪钟气势全开! “能接住本王一剑,便算你贏!” 此话一出,全场皆鸦雀无声! 唯司帕图脸上笑肌一抽,瞪眼怒道: “狂妄!” 说罢他双腕一动,左右护腕齐齐弹出精巧手弩,对准萧长珩两发弩箭疾速射出! 有武將看得明白,如此小巧的弩箭,射出的箭速度竟堪比重弓,这机关的构造简直超乎想像! “王爷小心!那箭上有毒!”场边有人急声提醒。 萧长珩眼看著弩箭直奔面门,脸色毫无波动,左袖一扬一卷,大袖裹挟著劲气便將两发弩箭齐捲入袖中。 而与此同时,那司帕图粗腿猛一蹬地,直奔他冲了过来,双腕手弩已收回,却不知又拨动了什么机关,眼看著他的护腕和护腿全都在快速变化! 萧长珩却丝毫不管他有何后招,且无视他距自己尚有五六丈的距离,直接抬手,一剑朝司帕图正面斩下。 司帕图一怔,骤然发现一道凌厉剑气扑面而来,铺天盖地的杀意瞬间將他裹挟! 司帕图瞳仁狠狠一缩,来不及多想缩起脖颈將双臂严严实实挡在面前。 只听一声巨响,司帕图整个人倒飞出十余丈才落地,又在地面蹭出丈余的痕跡才停下,校场地面烟尘四起,將他的身形掩盖。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著烟尘中央,尤其是梁国文武眾臣,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摄政王占了绝对上风固然令他们心喜,但刚刚王爷可是先放话了。 若那司帕图当真接住这一剑,还能站起来,那便算他贏了! 烟尘散去。 眾人齐齐瞪大了眼。 第243章 南禹公主 第一眼看到的,是司帕图那壮硕的身躯正缓缓站起来。 只见司帕图脸色苍白,额血渗血,正死死地盯著萧长珩,站直了身躯。 梁国眾人心下一沉。 “噗——” 司帕图一口血喷了出来。 紧接著,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他双臂的护腕和一边护肩骤然崩解! 司帕图仰面轰然倒地! 萧长珩再没给他一个眼神,转身走下场去。 一剑,胜负已定! 梁国眾臣的欢呼声乍然响起,许多人已是热泪盈眶! “贏了!” “摄政王殿下,贏了!” “一剑!真的只有一剑!” “摄政王威武!” “我大梁战神归来了!” 宇文曄眯起眼,玉扇轻敲著掌心,视线却不在萧长珩身上。 他目光锁定场边,看向正拿出药瓶递给燕寧的女子,眼底泛著几分玩味。 直到萧长珩来到云清清身边,携起她的手朝御座而来。 宇文曄捏著玉扇的手,骨节泛了几分白。 “皇兄,臣弟因故来迟,还望皇兄恕罪。”萧长珩跟云清清朝皇上施礼。 皇上脸色变了又变,终於深吸一口气,急急地走下台阶来到两人面前。 他抓著萧长珩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皇弟……你这腿……真的好了?朕不是在做梦吧!朕还有看到你站在眼前的一天……” 萧长珩眸色闪动,扶住皇上温声道: “是,托王妃的福,臣弟已彻底痊癒,这几年让皇兄担心了。” 皇上转头看向云清清,连连点头: “好、好啊!摄政王妃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赏赐儘管提!朕定会满足你!” 云清清淡然一笑: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赏赐就不必了。” 治好萧长珩是她跟他两人的交易,因此她也不会再收皇上的赏赐。 她不等皇上再说什么,转锋一转,看向宇文曄道: “倒是来的路上听说璃王殿下跟陛下打赌,押上了冉氏机关弩的构造图当彩头呢,现在胜负已出,璃王是不是也该履行约定了?” 宇文曄目光沉沉地看了她片刻,忽地勾唇一笑,又恢復了之前云淡风清的模样。 他漫不经心地將捲轴丟给隨从令其呈到皇上手里,语气慵懒: “区区一份图纸而已,本王愿赌服输,自不会抵赖。” “只不过……没想到有如此本事的女子,竟是梁国摄政王妃,著实令本王意外啊……” 他目露深意地看著云清清。 皇上只以为他说的“本事”是指她治好了萧长珩的腿,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云清清却清楚,这人是暗指自己天命阁阁主的身份,她只微微一笑,並未多言。 她之前行事低调,是因为初穿越时灵力太低,儘量不多生事端。 但如今早非昔比,她已无须刻意隱藏身份,道法隨心,一切顺其自然。 宇文曄低笑了一声,却也没揭穿什么,站起身朝皇上閒閒拱了拱手: “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不过本王也有些累了,便先告辞!” 他仗著背后有整个北苍撑腰,从始至终態度属实囂张。 但皇上不但贏了面子,还得了张珍贵的冉氏机关图,这会儿心情大好,哈哈一笑道: “那璃王便慢走不送,来日若还有这类比试,欢迎隨时到访,朕定会携我大梁满朝文武奉陪!” 宇文曄嘴角微微抽了抽,转身乾脆利落地离开了。 梁国眾臣眼见这璃王吃瘪,那壮如小山司帕图被好几个隨从抬走,憋了一上午的劲终於扬眉吐气,一个个別提多痛快了。 西嵐使臣却没那么好的心情,之前这些人一直故意捧著北苍,哪知这么快就被打脸,顿时也呆不下去。 西嵐的丘老国公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低眉顺眼客客气气地找了个藉口,说年纪大了身子不適,就直接告退回鸿臚寺了。 西北蛮族几个顺归的部落使者倒不急著走,他们且得巴结著大梁天子,南禹皇子也没有离场的意思,便都跟著回了大殿重开宴席。 席间,南禹坐席上忽然站起一人,朝皇上施了一礼道: “梁帝陛下,其实此次我朝来访,是有一事与陛下商討。” 说话的正是南禹国钦天监的临正,本次出行的副使,楚惊言。 皇上挑眉: “哦?所为何事?” 云清清注意到,楚惊言旁边座位上的皇子陆繁微微愣了愣,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 只见楚惊言朝身后招了招手,队伍中立刻有一个妙龄女子款款走到了场地中央。 女子身著南国服饰,露出纤纤白臂和细软的腰枝,轻纱遮面,但那纱轻透得很,仍能看出是一副明媚动人的好样貌。 楚惊言朗声道: “陛下,外臣受我南禹国君之託,携我朝明月公主前来,与陛下商谈和亲事宜!” 他话音一落,云清清明显看见陆繁的脸色变了变。 显然这所谓的和亲一事,陆繁这个南禹正使反而一无所知! 云清清微微眯起了眼,目光落在那明月公主身上。 第244章 突发 皇上听说南禹要和亲,愣了愣,凝眉不语。 云清清大概明白皇上的顾虑,南禹几年內吞併了南方眾多小国,一跃成为大梁、北苍、西嵐以外的第四个大国,其野心自不必说。 现在突然提出把公主嫁到大梁,看上去是想结成秦晋之好,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为了暂时稳住大梁这个毗邻的大国。 楚惊言见皇上不语,微微一笑道: “想来陛下一时拿不定主意,倒也不急於这一刻,明月公主为了促进两国邦交,特意准备了一支舞蹈献上,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既然对方转移了话题,皇上自然也不会再拒绝,当即应允。 陆繁却突然唤了声:“明月。” 眾人目光皆看向他,唯有被他点名的明月公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全然没听到他的呼唤。 陆繁眉头拧得更紧,沉声道: “明月,你是我南禹的嫡公主,你若不想献舞尽可以不献,有为兄在。” 明月公主仍是毫无反应。 陆繁沉冷的脸色带上几分疑惑,乾脆从位置上站起身,正要再开口,却被楚惊言拦住了。 他那张阴柔的俊脸上带著优雅的浅笑,和和气气道: “明月公主为今日献舞准备了许久,殿下还是莫要破坏了公主一番美意。” 说罢,他转向明月公主,仍用那种温和的语气说道: “公主殿下,您说是吧?” 眼见明月公主微微侧身朝他頷首,陆繁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然而明月公主並没有分他眼神,又转了回去,朝皇上微微福了福身。 楚惊言微微一笑: “殿下现在可以放心了?那便开始吧。” 陆繁只得作罢,冷著脸坐了回去。 那明月公主自始自终一言不发,再次朝皇上福了个身,便走到大殿中央。 楚惊言打了个手势,便有南禹乐师和舞娘上场,乐声响起,舞娘们伴著明月公主翩翩起舞。 不得不说,那公主腰纤腿长身段柔软,带著异域风情的舞姿轻盈曼妙,十分有看头。 那些舞娘正是之前使臣入城时车上跳舞的那些,衣著之清凉比起明月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惹得梁国眾臣既忍不住想看,又不敢眼神太过明目张胆,只得在心里暗嘆,本以为这些年大梁民风已是很开放了,但这么一看还是南国更胜一筹啊。 宫宴上还有不少女眷,面对著这活色生香的舞蹈神色各异,有的不耻,有的脸红却忍不住偷瞄,还有的一个劲儿瞪自家丈夫令其心痒难耐却不敢正眼观赏。 唯有云清清目光一直盯在明月公主身上,凝著眉,黑瞳中隱隱的清光一直未散。 许是她太过专注,並没有发现身边的摄政王,一手撑著下頜一手托著酒盏,看似漫不经心,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原本轻缓的乐声忽地变得急促,场上舞娘队形一变,让出一条通路,同时从后向前传过一把色泽艷丽的竹伞。 明月公主沿著通路来到最前端,接过竹伞翩翩起舞,撑开竹伞盈盈一旋。 那伞中竟有瓣飘出,源源不断落英繽纷,引得观眾发出阵阵惊嘆。 明月公主眉眼弯弯浅笑盈盈,舞著那不断飞的竹伞来到大殿最前端的御座脚下。 她抬起头看向龙椅上的皇上,作出一个动作,似要將掌中竹伞递过去。 皇上原本心思放在之前楚惊言提的和亲一事上,但隨著明月公主走向自己,对上她的视线后,他的目光渐渐被吸引,忘了其他。 见她朝自己伸出手,他下意识地起身抬手去接。 “陛下小心!” 突然一道清冷的厉喝声响起,仿佛炸雷一样將皇上惊醒。 他视线重归清明,却见明月公主面无表情地將手中竹伞指向他,伞骨尖端刷地冒出数道寒光,带著杀气扑面而来! 皇上惊得跌坐至龙椅上,眼看著暗器袭来已然躲不及。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人影衝过来,大袖一挥將暗器尽数扫开,叮叮落地,竟是十来支尖细的钢针。 “护驾!” 萧长珩拦在皇上身前,目光冷厉地看向明月公主,抬手便是一道劲气打过去。 却见明月公主一击不中,朝萧长珩诡异一笑,闪身躲开攻击,手中竹伞猛地一旋,伞尖竟冒出一道黑中带绿的浓烟直朝他喷去! 萧长珩扬手想用掌风挡开毒烟,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只见八道黄符疾飞而至,兀自竖在半空排成一圈,瞬间阵起,將黑烟和明月公主都圈在了其中。 “缚!” 隨著一声清喝,那阵法急速收缩,竟將黑烟逼回了竹伞中去。 而那阵法化成道道金线死死將竹伞缠住,迫其收起,八张黄符自行依次贴在上面。 就在最后一张符贴/上去时,明月公主双眼一闭,倒地没了动静。 竹伞也啪嗒一声落地。 云清清缓缓吐了口气,上前將竹伞拾起,放在手中打量了两眼,面色微凝。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直到此刻,场上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轰”地一声就乱开了。 “陛下没事吧!” “快护驾!” “南禹公主竟刺杀陛下!此事必须给个交代!” “还不把这些南禹人拿下!” 燕寧已带著禁军冲了上来,將南禹使臣团团围住。 而南禹二皇子陆繁自明月公主倒地就想衝过去,却被楚惊言拦住,此刻正又惊又怒地瞪著他。 “楚惊言!你对明月做了什么!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殿下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楚惊言面不改色道,“是公主悄悄央求在下,带她来梁国和亲,献舞也是她的主意,我只是配合她而已,又怎知会发生这种事。” 陆繁气得牙根紧咬,但他也顾不上爭辩,狠狠甩开他,来到殿前高声道: “陛下,我这嫡妹向来开朗大方,为人善良,绝不可能做出行刺这种事来!今日她一举一动都透著古怪,定是被奸人所害才会如此,还望陛下明鑑!” 皇上还在惊魂未定,萧长珩脸色阴沉,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 但云清清突然发话了: “等一下!这公主不对劲!” 第245章 天工魘胜 云清清蹲下身,捏起明月公主的手腕探了探,眸色忽地一动。 她伸在明月公主的脸上摸了两下,顺著她脖颈一揭,竟將公主的麵皮揭了下来,露出另外一张脸! 在场眾人齐齐吸了一口气,而陆繁更是惊呼出声: “她不是明月!是假扮的!” 云清清已看清这女子的样貌,脸色微微变了变,转头跟萧长珩交换了一个眼神。 “咦?” 不待云清清发话,楚惊言忽然奇道: “这不是景国的七公主殿下吗?她为何会假扮成明月公主,混进我南禹的使团中来行刺陛下?” 云清清脸色一沉。 眼前的小姑娘,正是景国七公主,司徒晴嵐。 没想到上次景国一別,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楚惊言上前对皇上作了个揖,高声道: “难怪我也觉得明月公主有些古怪,却属实没想到她竟是冒充的!还望陛下明查,此事跟我南禹绝无关係!” 皇上终於缓过神来,看向萧长珩道: “皇弟去过景国,你可识得这女子?” “臣弟確实见过此女,她確实是景国七公主。”萧长珩面沉似水道。 “那……真正的明月又在哪里?楚监正,明月是何时被调了包,你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交代!”陆繁脸色不太好,行刺的不是自己嫡亲的妹妹虽说鬆了口气,但也令他担心真正妹妹的安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楚惊言皱眉道: “殿下,这人调包手段如此高明,许是当初公主要求跟来时,就已经不是本人了,我又如何知道真正明月公主的下落?” “不对!”陆繁怒道,“明月是何性子全禹京皆知,这一路上若她有异样,你怎么可能没发觉?” “然而你一路瞒著本王直到方才,这又如何解释!” 楚惊言正色道: “殿下这可是错怪下官了,是公主殿下乔装打扮进了使团队伍,我也是在快到帝京时才发现她跟了来,又因她又是恳求又是威胁,我才不得不瞒著殿下。” “毕竟下官不过是区区一个五品监正,公主殿下若是恼了,隨口几句话就能让在下丟了乌纱帽,您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如今看来,此事不及时稟告民政,確实是下官不对,但明月公主被调包一事,属实跟下官没有半点关係啊,望殿下明鑑!” 陆繁显然不太信他这套说辞,但却也没有证据反驳,一时间眉头紧锁,忧心恼怒全写在了脸上。 “靖王殿下,”云清清忽然说道,“明月公主跟你可是一母所生?” “正是。”陆繁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下意识地点点头。 云清清抬手掐算片刻,说道: “靖王可以放心,你的嫡亲妹妹一切安好,並没有意外发生,想来她此刻仍在南禹皇宫,而你们队伍中这位,从始至终都是假扮的。” 陆繁將信將疑,他盯著云清清看了片刻,只见她目光清澈坦然。 他心头突然一跳,忆起刚到帝京便遇刺,被一个女子出手相救,后来那女子给了他一张符。 当时那女子戴著帷帽看不见样貌,声音也比较低沉,但…… 陆繁的目光又落在云清清手里的竹伞上,那上面正牢牢地贴著八张符。 他终是选择相信她。 陆繁长长舒了一口气,朝云清清拱手道: “多谢王妃告知。” 楚惊言看著地上昏迷中的女子,冷声道: “这么说来,此事从一开始就是景国的阴谋!梁帝陛下今日险些丧命於景国七公主之手,若是让她得逞,我南禹还要背上这口黑锅!” “陛下,此事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皇上刚刚死里逃生,脸色也是十分阴沉,冷声道: “景国与大梁刚刚结盟,竟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此事定要追究到底!” “陛下圣明!”楚惊言揖首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但萧长珩突然开口道: “皇兄先莫下定论,臣弟以为,此事有蹊蹺。” 皇上一愣: “哦?此话怎讲?” 萧长珩跟云清清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这才说道: “臣弟上次亲眼所见,这七公主深得景国国君宠爱,那国君就算要行刺,也没必要派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涉险。” “再者,景国跟大梁结盟有诸多好处,然而行刺皇兄嫁祸给南禹,就算成功,对景国能有什么好处?” 皇上隱入了沉思。 刚刚还义愤填膺暗骂景国的梁国眾臣也都渐渐回过味来。 对啊,景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若是三个大国之间,挑拨另两国从中渔利还说得过去。 但景国区区一个弹丸之地,一旦毗邻的两个大国相爭,最惨的就是周边小国,到时事情的走向根本都无法控制,这对景国能有什么好处? 换言之,景国行刺梁国皇帝,根本就没有动机。 楚惊言突然冷哼道: “摄政王殿下可別忘了,这天下大国不只有南禹和大梁!若是景国勾结了北苍或西嵐,挑起两国纷爭后分一口羹,也不是不可能!” “真相到底如何,不如把这七公主弄醒审一审便知!” 皇上心知这么猜测也不是办法,沉著脸正要下令,云清清却突然说了四个字。 “天工魘胜。” 她话一出口,皇上和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 但楚惊言面色却微微变了变。 陆繁没错过他的表情,忙问道: “王妃,你说的天工……这是何意?” 云清清看向楚惊言,面露冷色: “七公主中了天工魘胜之术,一举一动都受施术人控制,就算现在审她,她说出口的也只会是施术人让她说的话,又如何能审出真相?” “你说是吧?楚、大、人!” 她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楚惊言面色一变,怒道: “王妃娘娘这是何意?难道你想说此等耸人听闻的手段是我在幕后主使?” “我跟王妃娘娘素无恩怨,你为何要如此污衊於我?” 云清清定定看了他片刻,忽地冷冷勾唇: “楚大人急什么?我只是想说,要想让七公主开口说实话也不难,只要將这天工魘胜之术解除就可以了呀。” 楚惊言脸色一僵: “解、解除?” 云清清笑意扩大: “对啊,天工魘胜可是极为偏门的邪术,想来那施术之人十分自信,从未想过还有人懂得如何解除呢。” “不过这七公主运气不错,本王妃刚好就懂!” “楚大人既然说自己跟此次刺杀毫无关联,那等七公主清醒过来后,自有分晓!” 说罢,她双指一竖,指间凭空出现一张符篆,掐诀將那符朝七公主一拋,符纸准確地贴在了她额前。 只听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淒鸣,在场眾人只觉得头皮发炸,脊背生寒! 而那张符周围竟溢出丝丝黑气! 陆繁跟梁国眾臣一样,也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一个人的动作。 “楚惊言,你在做什么!”陆繁厉喝一声,就想衝过去抓住他问个清楚。 但已经来不及,楚惊言已咬破手指,將血涂在了手中罗盘上。 只见那罗盘骤然亮起,一道光圈將他包裹在內,这人瞬间就没了踪影! 陆繁只来得及看见,在他消失的最后一刻,“噗”地吐了一口血。 第246章 他的来头 几乎就在楚惊言催动罗盘的同时,数根钢针朝他疾射而至! 只听几道轻响,楚惊言消失不见,那些钢针深深插入了地上。 动手的正是萧长珩,那些钢针正是之前从竹伞里射出的暗器,足足八根全被他甩了出去。 现在地上只钉著七根,楚惊言受了伤,但还是成功遁走了。 云清清一抬手,司徒晴嵐额前的符便自动飞回她手上,同时牵引著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涌入符中。 直至黑气尽数被收回符內,云清清终於舒了口气,收起符纸,顺手把那把被符封住的伞也收了起来。 云清清看向皇上,说道: “七公主还要等一会才能甦醒,陛下若是信得过我,请允许我將她带回府中,行刺之事本就是楚惊言以天工魘胜之术,操纵了七公主,所以他刚刚遁走前才会被反噬,此事跟景国並无关係。” 皇上迟疑了一下,看向萧长珩嘆道: “今日全亏了皇弟救驾,此事由你做定夺吧!” 萧长珩微微頷首,让府上的人將司徒晴嵐带走安置。 楚惊言逃了,南禹其他人的境况一下子就变得很尷尬。 犯事的是副使,陆繁虽自称毫不知情,但身为正使难辞其咎。 云清清暗暗掐了一卦,这二皇子確实没有参与其中,但两国邦交期间发生这样的事,若南禹方面不拿出点诚意来,陆繁怕是很难全身而退。 萧长珩下令,將南禹来的隨从侍女一干人等尽数押入大牢待审。 而陆繁被软禁在了鸿臚寺,等待南禹收到消息后,再派使者来赎人。 这一场宫宴终於几经波折后落幕。 皇上经过这一番惊嚇,整个人有些懨懨的,萧长珩不放心,亲自將他送回寢宫,又叮嘱太医和李公公好生照看,这才带著云清清离宫。 两人坐上马车,云清清突然说道: “先去一趟鸿臚寺。” 萧长珩挑眉看了她一眼,並未多问,吩咐了下去。 陆繁已经被带回鸿臚寺了。 仍是住原来的院子,好吃好喝招待著,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下人全换成了梁国的,院外时刻有人把守,不得隨意出入。 萧长珩带著云清清进了院子,推门入內,就见陆繁正愁眉苦脸地踱来踱去。 他听到声音一转头,看向云清清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在看到萧长珩的时候收敛了神色,朝两人点了点头: “摄政王殿下,王妃娘娘。” 云清清直截了当道: “把我上次给你的符拿出来看看。” 陆繁眼睛又一亮: “上次本王在闹市遇刺,那出手的女子果然是你!” 说著他麻利地从怀里掏出那张符,正要递过去,手却突然一顛。 只见那符纸中央多出来黑乎乎的一团,仿佛有人用墨汁乱涂了一通似的。 “这……怎么回事,昨晚睡觉前我还专门拿出来看了一眼,当时还好好的呢!”陆繁惊道。 云清清上前从他手里取过符纸,凝眉沉声道: “符纸生效的时间並不久,看来楚惊言今天在大殿上对你下手了。” “天工魘胜操控人时极耗心神,应该很难分心再去做別的,这样看来,他很可能是准备逃跑时下的手,目的是等你出事场面一乱,他逃走就更有把握。” 陆繁脸色微白,额头有些冒冷汗。 他朝云清清深深揖了一礼: “多谢王妃!今日若不是您出手,不仅在下安危难料,还会让楚惊言那奸人挑起两国爭端,酿成大祸!” “王妃大恩在下定涌泉相报!” 云清清微微一笑: “涌泉倒不必了,我今日过来,是想请靖王殿下说一说那楚惊言的来歷。” “既是王妃要求,在下知无不言。”陆繁点点头,却又看了一眼萧长珩,道,“不过……” “在下所知,只能告诉王妃一人。” 萧长珩脸色一沉。 云清清有些意外道: “为何?你明知只要你讲给我听,便拦不住我再告诉其他人。” 陆繁摇头道: “王妃若要再告诉別人,那是王妃自己的事,但在这梁国我就只信你。” 说到这里,他忽地看著萧长珩勾唇一笑: “若定要有其他人在场,我也不確定自己会不会隱瞒些什么,摄政王如果不介意就儘管留在这里。” 云清清微微嘆口气,看向萧长珩: “王爷,要不您去门外稍候一下?这屋门敞著,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萧长珩目光沉沉地看了陆繁一眼,忽地拉起云清清的手,用力捏了捏,朝她温然一笑: “好,本王就在外面等你。” 说罢他转身就出了门,站在院外树下,房门开著,一眼就能看尽屋內情景,但正常人在这个距离不可能听到屋內的谈话声。 陆繁眼看萧长珩离开,收回目光微微笑了笑: “摄政王殿下自幼习武,实力强劲,想来五感定是敏锐,又曾患了几年眼疾,这耳力怕不是……” 他只说到这里便停住,目露深意地看著云清清。 云清清心里暗嘆这南禹皇子还挺鸡贼,抬手在空中虚画几下,掐起手诀。 陆繁只见一个小小的圆阵朝四周扩大,將方圆两丈圈在其间。 就在这一瞬,他突然觉得空气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凝神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这青天白日的,原本能听到风声鸟叫,院外有人来回走动和偶尔的说话声,现在竟全都消失不见了! 因为平时太习惯环境背景音,所以他一时间才没反应过来。 陆繁震惊地看著云清清,心中越发佩服,赶紧给她让座倒茶。 “现在殿下是否可以详细说说了?那楚惊言到底是什么来头?”云清清道。 陆繁立刻作答: “楚惊言是半年前游歷到南禹的一个方士,机缘巧合正遇上微服巡游的父皇,深得父皇赏识,便將他带回了宫。” “正赶上钦天监的老监正生病告老还乡,父皇就直接封楚惊言做了监正。” “这些事都是父皇带他回宫后的传言,想来也大差不差。只是一开始不少人觉得他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直到这人准確地预言了几次天灾,使得朝庭有了准备减少了不少损失,眾人才觉得他也確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正因如此,父皇对他越来越信任,因此这次才让他做了副使,来出使梁国,却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阴险之辈!” 陆繁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247章 我梦见过你 云清清听他讲了那人的来歷,思索了片刻又问道: “你们这次出使梁国,不会也是楚惊言向你们皇帝进言的吧?” “没错,正是!”陆繁点头道,“他明面上的理由……” 他微微顿了顿,轻咳一声道: “是说西嵐跟你们大梁刚刚大战一场,和谈在即,我们借著友好交流的理由出使到帝京,可以就近了解一下和谈的情况。” 陆繁说这话时有些尷尬,云清清倒是並不意外,毕竟两国不同阵营,相互打探情报是很正常的操作。 陆繁又咳嗽了一声,恼火道: “谁知那楚惊言真正的目的竟是刺杀梁帝!险些让他给得逞了!本王归国后定如实话父皇稟报,绝不能放过他!” 云清清淡然一笑,並没有表態。 那楚惊言若是私下策划的这一场刺杀,八成不会再回南禹朝庭了。 这场刺杀一环套一环,先是公主献舞令所有人放下防备,趁接近皇帝时突然发难,若不是她早发现天工魘胜的跡象有所防备,怕是就让她一击而中了。 而那明月公主的假麵皮下却是司徒晴嵐,这个景国的七公主露面时,是楚惊言第一个喊出了她的身份。 云清清有理由怀疑,不管刺杀成不成功,他都会想办法让七公主身份暴露。 这样南禹就能脱开干涉,而大梁和景国这两个刚刚结盟的国家,將结下仇怨,此事中哪方得利一目了然。 这样想来,其实那南禹皇帝未必无辜,说不定这二皇子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不过刺杀危机已被她解掉,至於南禹那边如何都是別国自己的事,她也不打算多过问。 要问的事情已毕,云清清站起身,正要撤回隔音阵,陆繁忽然站起身略急切地说道: “等一下,王妃,在下有一事相问。” 云清清挑眉看向他。 陆繁面色略带迟疑,微微凝眉似在回忆什么: “王妃可曾……来过我南禹境內?” 云清清微愣: “没有啊,为何这样问。”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在下……”陆繁顿了一下,道,“在下从前梦见过王妃。” 云清清:“?” 她微微眯起眼打量著陆繁,却见他似乎並没说谎,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陆繁挠了挠后脑,有些侷促道: “不是,我在梦里並没看清那女子的样貌,但她使的那把飞剑,跟你上次救过时那个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认错!但我在这次以前也从未离开过南禹。” “所以我猜想是不是王妃什么时候来过南禹,我见过你却不记得了,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何我会梦见你和那飞剑……” “说实话吧,自从上次王妃救了我后,我心中一直放不下这件事,所以才想趁今天的机会问个清楚。” 云清清恍然,难怪这人刚刚非要单独对她才肯聊,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她想了想,暗暗开启灵瞳观察了一下陆繁,瞳孔中隱隱的清光微闪。 之前她也下意识地观察过几方的使臣,这位南禹皇子气运丰沛,正是一国皇子常见的运势线,除了遇刺时一闪而过的灾劫之相,便再没什么异常之处,所以她也没刻意去注意。 但此刻再看,云清清突然发现他周气紫气比之前涨了不少。 而在气运和紫气掩盖下,確实有一条细细的因果线跟自己相连。 再想到陆繁刚刚说的梦境…… 云清清心头忽地一动,一个猜测冒了出来。 但她並没有说出口,而是收敛神色,朝陆繁微微一笑道: “既然殿下以前並未离开过南禹,而我也確实没去过你们那里,想来我们从前是没见过面的。” “至於梦境之事,或许只是个巧合罢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陆繁想来想去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幽幽嘆了口气。 “或许吧。” 云清清想了想,从空间中取出一张符递给他: “你若在梁国遇到自己对付不了的危险,可以把自己的血抹在符纸中央的圆內,能保姓命。” “多谢王妃!”陆繁喜滋滋接过符,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此告辞了。” 云清清撤掉隔音阵,外界的虫鸣鸟语和各种背景噪音再次出现,陆繁恍惚间觉得仿佛从异世一下子回到了人间。 他目送著云清清离开,却突然感觉有一道幽凉的目光朝自己射来,转移视线一看,正是一直在院內候著的萧长珩。 陆繁默不作声收回目光,转身坐回桌案前喝起了茶,心中仍是犯嘀咕。 梦中那把飞剑,从外形到气势、甚至是自近处划过时那凌厉的寒气都十分清晰。 他从前只奇怪一个梦境怎会真实到这个地步,直到那天那把飞剑真的出现在眼前,还救了他的命,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出他当时震惊的心情。 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 云清清出一门,就见萧长珩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將人揽到身边往出走去。 她莫名觉得这人周围的空气有些发凉。 直到上了马车往府上行去,她被萧长珩撑著双臂堵在了靠背上。 男人的目光幽幽地盯著她,半晌。 “……怎么了?”云清清莫明地看著他。 萧长珩声音凉凉: “你很担心那个皇子?还专程来给他送符保命。” 云清清张了张嘴,挑眉道: “我不该担心吗?他一个南禹皇子现在到了大梁,这才几天功夫已经遭了两次暗算,这人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要引发爭端?” 萧长珩脸色稍缓,微微眯了眯眼: “就只是这样?” “那不然呢?”云清清指尖懟著他的胸口把人推开一点,揉了揉眉心,“你是不是嫌我多管閒事,不该管这些本属於朝庭的事……” 萧长珩低低笑了一声: “怎么会,王妃所做是为了避免战事、让百姓能安居乐业。” 云清清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只见男人深邃眉眼微弯,深黑的瞳孔似有微光洒落。 “清清,你想做什么,儘管放手去做。”男人的声线低沉磁性,“我只是希望,你需要帮助时,能第一时间想到我。” 云清清对上他的视线,在那双漆黑的瞳孔中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 她抿了抿唇,默默將头转向窗外。 萧长珩眸色微黯,却听见少女低声嘀咕。 “那不然呢?说好了是合作伙伴,不找你找谁……” 他的唇角抑不住地勾了起来。 …… 景国七公主被带回了王府,安置在云清清隔壁的院落。 她一直昏迷著,直到傍晚。 “呜呜呜哇……”司徒晴嵐睁眼看见云清清,抱著她就大哭不止。 “清清!好可怕啊……我以为、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我的身体、身体不听使唤了啊……” 云清清嘆了口气,拍著她后背轻声哄道: “好了好了,我已经把邪物收掉了,你现在安全了。” 萧长珩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他身后的南征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妙的磨牙声。 第248章 七公主的遭遇 七公主哭得停不下来,缩在云清清怀里瑟瑟发抖。 “那天我刚出了皇城就失去了意识,结果醒来时身体就不受控制 了呜呜呜……” “那个人给我下命令,让我扮成侍女混在使团队伍里,我说不了话也反抗不了他的命令,不管他说什么,身体就自己动了……” “没想到他后来竟然指挥我刺杀你们梁国的皇帝!我好害怕啊……要不是你,我这次不但死定了,还会成为千古罪人呜呜呜呜……” 云清清眉心紧紧拧起。 她自然知道,天工魘胜是既偏门又阴邪的术法。 中招的人灵魂跟身体会被生生割裂开,身体如同木偶一般,对施术者言听计从,灵魂却只能做个旁观者,眼睁睁看著坏人肆意指挥自己的身体,无计可施。 这种术法,她上辈子也只亲眼见过一次。 那个施术者极为冷血狠毒,他一心研究炼鬼之术,嫌对普通人身体的折磨產生的怨念有限,炼出的厉鬼不够凶,竟想出一个极为恶毒的法子。 他对一个向来尊敬他的晚辈下了天工魘胜之术,控制著那晚辈的躯壳囚禁了他自己全家,並做尽了非人之事。 晚辈的灵魂眼睁睁看著家人每日在自己手上受尽折磨,承受著家人的痛恨辱骂,生不如死,只能无数次祈求那恶人杀了自己,那恶人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愿。 这还不够,恶人折磨那晚辈家人月余后,开始控制著他杀掉家人。 每隔几天,选出一个人当眾虐杀,手段残忍且层出不穷。 晚辈的灵魂彻底崩溃了。 当玄门眾人察觉不对,终於赶到时,一家三十多口人只剩不到一半,而那晚辈的灵魂已经怨气衝天,就连千年鬼王见了怕是都要甘败下风。 当时玄门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刚刚被立为玄门少主的云清清。 她以雷霆手段惩治了作恶之人,却无法將怨魂当作普通厉鬼直接打散,了些功夫终於压制住怨气,让他恢復了理智,想將其送到地府交由阎君安置。 毕竟他也是受害者,恶人借他手犯下的罪,並不是他的错。 然而那灵魂刚一恢復理智,就毫不迟疑地自毁了,丝毫没给自己再留半分余地。 那一场悲剧云清清至今记忆深刻,因此她看著刚刚摆脱天工魘胜的小姑娘,十分能理解她此刻的恐惧后怕。 她嘆了口气,抬手轻轻拭去司徒晴嵐脸上的泪,柔声道: “都过去了,別怕,我在呢。” 司徒晴嵐哭得更凶了。 云清清从来没应付过这种情况,抿著唇绷了一会儿,又说道: “我给你做一个护身符吧,以后你贴身戴著它,寻常邪术阴物就都伤不到你,真遇到危险了我也能及时发现。” 司徒晴嵐肩膀一颤,止住了哭声。 “真的吗?”她抬头泪眼朦朧地看著云清清,还在一抽一抽的停不下来。 云清清认真点头。 “谢谢!”司徒晴嵐把头埋在了她肩窝,闷声又抽泣了两声, “清清,你真好……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云清清低头看著像只小兽一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下意识地摸了摸她软软的发顶。 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把她的手拿开,又一手薅著一人的衣领生生把两人分开了。 云清清被人一薅一揽,就落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 司徒晴嵐则是直接被丟回了床上,正恼火地寻找是谁这么扔她,结果抬眼一看立刻跟受了惊嚇似的,缩进了床角。 云清清转头看著突然出现的黑脸王爷,愣道: “你这是做什么?” 说著她挣了挣,却被萧长珩揽得牢牢实实。 她眉头不由得拧了拧: “你先放开我。” 男人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朝她压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就在她耳畔。 “清清,我腿疼。”幽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云清清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伸手就去扶他: “怎么会?你先坐下,我看看。” 萧长珩却不遂她的愿,淡淡扫了一眼缩在床里的七公主,对云清清道: “这有外人,换个地方看。” 云清清又愣了愣,再抬眼时瞳孔已泛起了清光。 她上下打量了萧长珩两眼,顿时就翻了个白眼,把掛在身上的这人扯了下来,往旁边一扒拉道: “那看来你也没那么疼,就再等一会儿吧,等我办完事再说。” 说罢她不再理会萧长珩,转头问司徒晴嵐: “你刚说是出了皇城被人暗算的?你为什么要出皇城?当时身边没有护卫吗?”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一国皇城自有大运庇护,哪怕是景国这样的小国也不例外,更不用说作为一国公主隨时都在严密的保护之下。 若不是她出了皇城,那楚惊言怕是没那么容易得手。 所以云清清早就注意到她说“刚出皇城就失去意识”,立刻发觉不对劲。 司徒晴嵐听了她的问话,小脸一紧,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道: “待在宫里太无聊了嘛,所以我就想偷偷来大梁找你玩……哪知就……” 她动静越来越小,显然也知道自己这次任性后果严重,眼眶一酸又蓄满了水。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瞒著父皇偷跑出来,一个护卫也没带,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秀珠也不见了,不知道她现在安不安全……” 云清清眯了眯眼: “你偷跑出来,是不是有人给你出的主意?” “……秀珠也是为了我好,若不是她偶然间听到贵妃怂恿父皇给我指婚,我现在可能已经被强行嫁给不喜欢的人了。”司徒晴嵐情绪低落。 云清清却听出了这里面明显的问题。 七公主是景国国君最宠爱的女儿,是她亲眼所见。 但这次她不想被指婚,却没有去找国君理论甚至吵闹,反而不声不响偷溜出皇城。 云清清嘆了口气,正色看向司徒晴嵐: “是不是那个叫秀珠的丫环告诉你,国君听了贵妃的怂恿,铁了心要给你指婚,就算你去吵闹他也打算先哄骗稳住你,然后想办法让你不得不接受指婚啊?” 司徒晴嵐瞪大眼看著她: “……差不多就是这样,你怎么知道!” 云清清冷声道: “偷溜出皇城不带侍卫也是秀珠出的主意?” 司徒晴嵐点了点头。 “出城后走的路线,也都是她安排的吧?”云清清又道。 司徒晴嵐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有些发白: “你的意思是……” 云清清直视著她: “你完全不必担心你那丫环的安全,因为她,本来就是歹人安插在你身边的內应!” 第249章 意外 楚惊言在司徒晴嵐露出真容时,立刻就喊出了她的身份,当时云清清就已经怀疑。 他当然不会是隨便找一个女子来行刺,种种跡象表明,不管这次刺杀是否成功,他很可能都会想办法暴露七公主的身份。 只不过先一步被云清清发现了“明月公主”是假扮的,他正好顺水推舟喊破身份。 所以云清清专程问了司徒晴嵐被暗算的经过,顺著“秀珠”这个线索稍作掐算便有数了。 司徒晴嵐瞪大眼睛看著她,眼里的不可思议渐渐转为愤怒,又带著浓浓的失望和伤感。 “竟然是她……我对她那么好,她竟如此害我!到底是为什么……” 云清清挑眉: “你不怀疑我的话?” 她已知道那个小丫环自小跟在司徒晴嵐身边,做好了她无法接受甚至是质疑自己的准备。 司徒晴嵐又想去抓云清清的手臂,但被萧长珩不动声色地挡开了。 她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萧长珩,又缩了回去,却认认真真说道: “清清你那么好,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怎么会骗我?” 云清清冲她笑了笑,隨即又有些严肃地提醒道: “你明白就好,这样等你回到景国,也便不至於被那丫环的言巧语骗过去了。” “什么!”司徒晴嵐气愤道,“难不成她害了我之后还没逃,还敢继续留在宫里?” “这么好用的棋子,只要一日不暴露,自然就会潜伏在暗处隨时候命。”云清清目光微冷道。 司徒晴嵐捏紧了拳,咬牙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兴风作浪!” 云清清点点头,不等再开口,身边的男人就先一步道: “七公主受了惊嚇,且先休养著吧。” 说著就拉起云清清往外走。 司徒晴嵐看著两人出了门,绷著神经才鬆了下来,长长吁了口气。 “摄政王的腿竟然好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她有些出神地自言自语道。 这话被端药进来的巧儿听了个正著,她愣了愣,眉头一皱把放药碗的托盘重重往桌上一放,皱眉道: “王爷心中可向来只有王妃一个,別的女子根本入不了王爷的眼,公主殿下还是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好!” 司徒晴嵐一愣,看著小丫环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你胡说什么呢,那个煞神瘫著的时候就已经够嚇人的了,现在居然能站起来了,那简直就是个活阎王啊!我是嫌命长才会对他有想法!” 她这话说得一点不夸张,之前在景国光是旁观那人一刀一个刺客,跟切白菜似的杀人,衝击力就已经够强的了。 哪知自己这么倒霉,中了邪术刺杀梁国皇帝不说,还意识清醒著正面遇上了这摄政王! 当时他看著自己那目光毫不掩饰的杀意,简直能让她做噩梦! 要不是清清及时出手,自己小命早就交代在他手上了! 巧儿眼看著司徒晴嵐白著一张脸,心有余悸地直哆嗦,这才明白自己是误会了,態度立刻温和了不少。 “咳……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呵呵……”巧儿摸了摸鼻子,端起药碗走过去,好声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怕王爷的,王爷他最在乎我家小姐了,你是小姐的朋友,那他肯定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哦……”司徒晴嵐懨懨地应了一声,並没太听进去她的话。 那个男人刚刚看自己的眼神,虽然不像在大殿上那样满是杀意,但还是让她感到莫名危险。 以后绝对要绕著那傢伙走! 她又想到刚刚云清清好声安慰自己,还说要送她护身符,心情终於好了些。 “唉……还是清清最好了,”司徒晴嵐幽幽嘆了口气,“你说她那么温柔善良还有本事,怎么就嫁给那么可怕的人了呢。” “是吧是吧!我家小姐人最好了!”巧儿选择性地只听到了夸自家小姐的话,立刻展顏笑开了。 司徒晴嵐眨了眨眼,有了一些兴致: “你是清清的贴身丫环?给我说说她的事好不好?” …… 云清清被萧长珩拉著离开了司徒晴嵐的房间,走到僻静处才挣开了他的手。 萧长珩脚步一顿,眸色幽深地看著她。 “不是要看腿么?去我院里吧。”云清清面色如常地朝前走去。 萧长珩跟上她的脚步,到底没再说什么,垂眸若有所思。 两人来到云清清的房间,她先仔细检查了他的腿部经络。 “……没什么事,若还是觉得疼的话,应该是长期伤痛遗留的错觉所致,我给你开个安神理气的方子吧。” 萧长珩看著她认认真真书写好药方递过来,伸手去接的时候抿了抿唇,开口道: “云清清……” “我有话跟你说。”云清清同一时间也开口了。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 “你先说。”萧长珩眸色深深地看著她。 云清清点点头,正色道: “如今你我的约定已完成,这桩交易也该结束了,待到使团全部离京我就搬出王府,这份和离书你先签了吧。” 她將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递了上去。 萧长珩却垂眸盯著她的手,迟迟没接。 云清清皱起了眉: “王爷,当初谈好的,医好你的腿便和离,你这是要反悔?” “云清清,”萧长珩深吸一口气,幽幽开口,“你曾说过,你修的是天地大道,最重道心对不对?” “……没错,所以呢?”云清清微愣。 这跟现在的话题有什么关联么? 萧长珩抬眸看著她,忽然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所以你难道忘了?你我的交易明明还有一桩未完成,自然不能和离,这也是为了你好。” “……?” 云清清思来想去也想不到自己哪个约定没完成,罕见地有些懵。 “你当真忘了?”男人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你说清楚,是哪个约定?”云清清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凝重。 她向来重诺,这种情况还从来没出现过,但看著男人篤定的面容,她也有些拿不准了。 “你跟我来。” 萧长珩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拉著她的手腕起身,抬步就往外走。 云清清满脑子都在琢磨自己竟会发生忘记承诺这种事,心下十分不平静,任凭他拉著自己来到了宽敞的前厅。 厅里灯火通明,两人在大厅最里端站定,萧长珩吩咐了一声。 “南征。” 就见南征抱著个箱子进来,將门窗都关严后,站在门口打开了箱子。 “这是在做什么?”云清清莫名其妙。 萧长珩指了指门口: “你仔细看看,那些从箱子里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云清清闻言又愣,她只见南征傻乎乎地抱著个开盖的箱子站在门口,可没见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啊。 她转头定睛凝神又看,这才发现,还真有不少小黑点在箱口附近飞来飞去。 南征的表情有些古怪,一个劲动来动去,但又迫於命令不敢做大动作的样子。 云清清眼睛渐渐睁大。 “蚊子?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她转头看向萧长珩,越发莫名其妙了。 这大厅从门口到里端足有十多丈长,若不是她有修为在身,五感远超常人,离这么远是断不可能看到那些蚊子的。 所以这人是在搞什么? 萧长珩看著她一脸懵的样子,眉眼忽地弯起: “王妃好眼力,离这么远都能看出来那些是蚊子……可我却看不太清,怎么办啊?” “?” 云清清像看神经病一样看著他: “你看清那些东西做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 萧长珩一脸无辜: “是王妃当初自己说,只要我娶你,你就医好我的眼睛,一里外的蚊子腿都看清楚的那种。” “可现在这隔这么远,我就只能看清些小黑点了,更別说看清楚蚊子腿了……王妃却要跟我和离,难道是要食言了吗?” “!!!”云清清终於反应过来这人在说什么。 她整个就是一个目瞪口呆。 第250章 珍贵之物 想起来了,当初为了让萧子睿那个渣男知难而退离她远点,她確实说过,保证让萧长珩重见光明,一里外都能看清蚊子腿那种。 可是天知道,那是她见他短暂復明又再失明,情绪低落,才稍稍夸张了一点来安慰他的啊! 哪想到他现在竟然拿这个说事儿! “王妃不会想说,那句话当不得真吧?” 萧长珩仿佛有读心术般,幽幽开口。 “可当初我答应跟你做交易,就是因为对你每个字都信深不疑,尤其是这句话,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呢。” “王妃若只是说笑,那当初就该讲清楚才对,这交易也未必做得成。” 云清清:“……” 信了他的邪。 可她偏偏无法反驳。 毕竟话確实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本来双方默认是句玩笑也就罢了,但他若一口咬定认真地信了,她若强行否认,必会影响道心。 某人盯著她的表情,露出个无辜的笑: “王妃若能实现自己当初的许诺,这和离书我自然会签的。” “……真有你的!” 云清清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狠狠瞪了萧长珩一眼,迈开大步蹬蹬蹬地走到门口“咣当”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南征终於长出一口气,丟开箱子一边轰蚊子一边挠脸上手上的包,还有些担忧地看著王爷的脸色: “……王爷,王妃这次好像真生气了啊,这样真的没事吗?” 自打王妃入府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对王爷生这么大的气。 萧长珩脸上的笑意敛去,看著云清清离开的方向,汹涌黑眸中压著几分不舍和惆悵。 良久,他闭了闭眼,哑声道: “隨她去吧。” 总归,除了和离以外,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给她。 …… 萧长珩第二日去找云清清,没见到人。 她並没离开王府,但她那院子竟进不去人了。 院外有一层不明显的结界,仿佛一堵透明的墙,结结实实將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萧长珩自己没能进去,又让下人试了试,没一个能成功迈进院子的,就连巧儿也被拒之门外。 萧长珩见惯了她冷静自持从不乱阵脚,倒是从未见过她闹脾气。 虽说对自己前日所为有些过意不去,但心头隱隱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没想到她也有这样的一面,竟有几分孩子气。 他无奈地笑了笑,吩咐下人按时备好膳食,保证她隨时出来都饿不著,便去忙著善后使团的事了。 然而云清清把自己关在院中,足足有三天三夜没再出来。 萧长珩忙了两天,到了第三天终於稳不住了,放下手上所有事务守在她院门口,还派人去山神庙去请芷萝。 芷萝没来,只让人给他稍了句话回来,说云清清好得很,让他不用閒操心。 萧长珩心头微松,但仍是放不下心,只能继续守著。 第三天傍晚,小院外的结界终於消失,萧长珩第一时间就冲了进去。 他刚衝到房门前,门打开了,他差点跟出来的云清清撞了个满怀。 萧长珩看著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云清清收回目光,垂眸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萧长珩见她神色清冷如常,气色並无什么异样,终於鬆了口气。 他转头看著她的背影道: “……我让厨房备了你爱喝的汤羹,別饿坏了身子。” 你没事便好。 这句话他留在了心里。 云清清脚步微顿片刻,仍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院子。 见萧长珩没跟过来,她缓缓吐了口气,去隔壁院子找司徒晴嵐。 “清清!” 司徒晴嵐一阵风似地迎上来,拉住她的手道: “你总算出来啦!你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是出什么事了吗?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看著小姑娘关切的眼神,云清清不由得露出笑容,將一块碧青的玉递给她: “这个你拿好,记得一定要贴身佩戴。” 司徒晴嵐杏眼微微睁大,恍然道: “你上次才说过要给我做个护身符,难道这几天就是在忙这个?” 见云清清点头,她欣喜地把玉接过来,爱不释手地看来看去: “清清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戴著它,绝不离身!” 她有些雀跃地勾住云清清的脖子,把头靠在她肩上,笑得仿佛脸上开出了儿一般。 云清清看著她的笑容,心头因天工魘胜现世而生出阴霾略散,目光柔和地揉了揉小姑娘额前的头髮。 “对啦,既然你送了我礼物,那我也要送你一样东西!” 司徒晴嵐小心翼翼地从颈间摘下一个琉璃长命锁,塞到云清清手里。 “这是我出生时父皇命人专门给我打造的,虽然它肯定没有你做的护身符那么珍贵啦,但也是我最珍惜的东西,送给你!” 云清清眸色微动: “这长命锁是你自小就戴著的,你真的要送给我?若让你父皇知道了……” 司徒晴嵐抢著说道: “若不是你救我,我的命都要没了,还要这长命锁有什么用呢?父皇若是知道我把它送给了你,也一定会这样说的!” “好,那我收下。” 云清清笑了笑,没再推辞。 她想了想,又认真说道: “其实,你把自己戴了这么久的隨身物品赠与我,对我来说也很珍贵。晴嵐,谢谢你。” 有特殊意义的物品,上面附著的愿力不仅丰沛,而且“质”也跟寻常的愿力不同。 这些愿力不能直接炼化成灵力,却是极好的炼体材料,像这种自出生时一直戴了十几年的隨身之物,更是其中佳品。 云清清心知司徒晴嵐怕自己嫌弃她的礼物普通,所以专门说清楚好让她安心。 司徒晴嵐听著她的话愣了愣,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烫,心也扑通扑通像踹了个兔子似的。 她咳嗽了一声掩饰著慌乱,挠了挠后脑说道: “那个……你吃晚饭了吗?饿不饿?要是还没吃的话咱们一起吧?” “好啊。”云清清並没多想,她这三天消耗了不少灵力,早就饿了,一口答应下来。 吃过晚饭,她说还有事要处理,两人便各自回了房间。 云清清喝了杯茶稍作歇息,再次给院子布上结界,从空间中拿出了一把竹伞。 她指尖泛起灵光,在桌面上画了个精密的阵法,把竹伞放了进去。 伞上封印的八张符依次自行揭开,飘落到一旁。 就在最后一张符揭开的一剎那,原本静静躺在桌上的竹伞猛地立起,“刷”地一下撑开。 伴隨著浓黑的烟气,一阵悽厉的阴啸声在屋內盪开! 第251章 天煞劫 但就在那黑气扩散的一瞬间,桌上阵法突然金芒大盛。 道道金线以圆桌边缘为范围构成了一个光笼,將黑气牢牢困在其中,一丝一毫都逃逸不出去。 云清清眼中清光大盛,双手掐诀直指伞中心。 “净!” 光笼內乍然阴风大作,伴隨著阵阵瘮人的淒號,黑气渐渐消散,最终仅剩竹伞的本体。 云清清撤去阵法,竹伞失了支撑掉落下来,被她接在手里。 此刻这把竹伞看起来平平常常,再没有之前那种诡异的阴气繚绕。 云清清仔细观察著伞的结构,很快发现了一个並不是很隱蔽的机关,正是用来射出钢针的装置。 她微微蹙起了眉,幕后黑手给这种阴煞聚阴的器物上,安装如此简陋的机关,令人费解。 是为了声东击西,目標看起来是刺杀皇上,实际却是衝著萧长珩来的? 或者是想一石二鸟,两者兼有之? 这疑问在她拆开伞骨,看到中间镶嵌的一块白色物体时,隱隱有了答案。 云清清將那块东西放在手心,眸色冷了下来。 第四块婴骨。 难怪楚惊言控制傀儡公主动手时,没有一开始就使用阴气攻击,而是將竹伞偽装成平平无奇的暗器。 为的就是等萧长珩出手,好近距离攻他个措手不及! 有前面的暗器一击退,那阴气会被人下意识地当成毒烟,但根本就不是能用掌风阵散的! 如果她不是恰好有经验,识出了天工魘胜的跡象,提前有了防备,那一下怕是连她也来不及支援。 不管对方是不是想一石二鸟,萧长珩都是他志在必得的目標! 云清清脸色沉了下来。 哪怕是上辈子玄门人才辈出高手如云,也没有人敢对她保的人下手。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简直就是在挑衅! 云清清从空间中取出婴骨鈿、婴骨镜和那颗小小的头骨,跟伞上取下的那块骨头放在一起。 又取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细看能发现它是被符纸包裹得严严实实。 正是萧长珩医腿的最后一天,她收集起的厄气符珠。 云清清將几样骨器铺在面前,厄气珠拿在手中,盘膝而坐闭上双眼,进入了內景。 如今她的內景早已不是最初的茫茫虚空,而是一片浩瀚宇宙。 只不过星海都在无限远处,女子身形凌空盘坐在空间,近处仍是空茫茫一片,没有任何落脚之地。 若从远处看去,更是仿若宇宙间一粒微尘般毫不起眼。 在她面前正是那几样骨器,而厄气珠也仍在手中。 云清清在內景中睁开眼,手诀一动,天地人三道阵盘依次缓缓展开,最终又在空间中构成一个巨大的究极神盘。 虽是在盛怒下起卦,她仍是十分小心,没有直接测算厄气珠的本源,而是通过已知信息旁敲侧击了几个问题。 幸亏她够谨慎,当星空远处忽然有一颗暗淡的星骤然亮起,並且亮度还在不断增加时,她果断收阵,退出了內景。 现实中,云清清猛地睁眼,脸色微白,眉心紧紧拧起。 情况虽在意料之中,但还是令她有些暗恼。 婴骨聚煞和厄气冲运这两者间有联繫,而其背后的真相,以她现在的实力起盘测算,果然还不够。 重来一世,她修行的速度对这世界来说远超常人,然而对她本身而言还是太慢了。 如今又卡在瓶颈期,必须儘快炼体才能开启下一个阶段。 只是,某个算计她的混蛋是指望不上了,她还是老老实实集齐炼体材料,按步就班地来吧。 云清清整理好心情,收起几样骨器和符珠,稍作歇息后再次进入內景。 这次她只开始启了“地”盘,很快算出了几个方位。 炼体所需材料还差最后三样,之前一直没腾出时间去寻,眼下萧长珩腿已痊癒,她也该出发了。 计划已定,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简单梳洗后躺到床上。 灵力消耗的疲惫袭来,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 云清清看著眼前雾靄茫茫、深不见底的悬崖,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梦境。 远处的风景极美,可以用流光溢彩来形容……哪怕前世未遭大劫前那个灵气充沛的世界,她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色。 她茫然又出神地环顾四周,终於发现自己离地面有一段距离。 而身下是一根如纯净如玉的横樑……不对,这不是什么横樑…… 她心中忽有所感,回身抬头。 映入眼中的影像,令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 …… …… 天光微亮。 云清清在自己床上睁开眼时,唇角还掛著一抹浅笑。 她怔怔地看著熟悉的天板,缓缓坐起,茫然抬手抚上了心口。 昨夜的梦境仍是回忆不起半分,但她清楚地知道,那是个跟以往不同的梦。 心口仍留著那份温暖舒適的感觉,令她觉得莫名熟悉……而且怀念。 到底是什么? 云清清悵然若失地坐了半晌,直到巧儿的声音令她回神。 “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巧儿很是紧张地看著她。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罢了。”云清清缓缓吐出一口气,打消了巧儿的疑虑。 “小姐没事就好,”巧儿放下心来,立刻想起要稟报的事,“小姐,王爷邀您一起用早膳呢。” 云清清脸色微微一沉: “不去,早膳咱们在自己院里吃。” 她现在看见那个人就生气,跟他一桌吃饭影响食慾。 “哦……”巧儿看出她心情不好,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再劝什么。 早膳摆在了院內的小膳堂。 云清清向来不摆架子,平日里没有外人的时候,她跟巧儿都是同桌吃饭的。 但两人刚坐下,萧长珩就到了,他身后还跟著提著食盒的南征。 云清清拿著筷子的手一顿,头也没抬,自顾自地夹了个包子吃了起来。 萧长珩挑眉看著她,低笑了一声逕自进门。 巧儿早已站了起来,撤掉自己的碗筷椅子,快速摆了套新的,露出姨母笑: “王爷您快坐!小姐刚刚还念叨著王爷呢。” 云清清转头瞪向巧儿,满脸都写著“你胡说八道都不打草稿的吗”。 巧儿嘿嘿一笑,手脚麻利地接过食盒,把里面琳琅满目的点心小菜摆上桌。 萧长珩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云清清身旁,夹了一个蟹粉小笼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这个是新来厨子的拿手菜,你尝尝喜不喜欢?” 云清清没理他,闷头喝粥。 巧儿跟南征无声交换了几个眼神,就见王爷挥了挥手,两人立刻悄然退到屋外。 巧儿关严房门,拉著南征又走远了些,这才小声问道: “怎么回事?你家王爷是不是惹我们小姐生气了?” 南征摸了摸后脑勺: “这事吧……它也不全是王爷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巧儿瞪眼。 南征嘆了口气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发现王爷跟王妃好像有个什么约定,结果这不王爷的腿刚刚医好,王妃就闹著要和离……” “和离?!” 巧儿差点喊出声,被南征一把捂住了嘴。 “姑奶奶你小声点!” 巧儿赶紧点了点头,一把扯开他的手,掐著腰悄声质问: “你家王爷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不然小姐为什么要和离!” 南征一脸黑线: “怎么可能!我听他们的意思是当初就约好了……唉!” 他顿了顿,嘆了口气道: “原来王妃嫁进来是假的,现在王爷的眼睛和腿都医好了,王妃就要王爷履行约定和离,但王爷不同意,搞了几只蚊子让她看……” “蚊子?”巧儿一脸懵逼。 “是啊,结果就因为这几只蚊子,王妃没和离成,但气得几天不理王爷。” 南征把那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问巧儿知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巧儿当然不知道,但她十分有底气地瞪了南征一眼: “反正惹小姐生气,肯定是你家王爷的错!哼!” 南征:“……” 膳堂內。 云清清一直闷头吃饭,萧长珩给她夹菜她也不动,风捲残云地把自己面前的东西吃完,起身就要走。 萧长珩跟著站起,一把拉住她,嘆气道: “清清,上次的事是我不对,別生气了好不好?” 云清清动作停住,转身直视著他: “那……” “和离书”几个字没能说出口,她突然顿住,眼光清光一闪,眉头皱了起来。 萧长珩见她脸色不善,指尖微微一紧,闭了闭眼。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但离开前……” “你要去哪?”云清清打断了他的话。 萧长珩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迟疑了一下,选择先回答她的问题。 “平州,可能不会很快回来,所以……” “你等等!” 云清清面色凝重,沉思了片刻问道: “南征隨行吗?” 见他点头,云清清当即把南征喊了进来。 她看见南征时,眉头便皱得更紧,伸手掐算了几下,脸色越发凝重了。 “怎么会这样……”云清清喃喃自语。 萧长珩见她如此,也重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云清清沉声道,“我从南征身上推衍出你们这一行,有天煞劫之相!” 第252章 再谈交易 刚才云清清看见萧长珩第一眼,就发现他原本已经归於纯净的气运,又混杂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联繫到他说要外出一段时间,云清清立刻怀疑是外出时会发生事端。 萧长珩身怀大气运,测算代价太大,以她现在的修为会很危险,所以喊来同行的南征,打算从他这里推衍。 结果南征一进屋,好傢伙,眼看著他印堂黑气繚绕,竟然现出死相了。 她赶紧掐算推衍他们这一趟行程。 虽说已有心理准备,但“天煞劫”这个结果,还是太超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天煞劫是什么?”南征听著这个词就觉得很嚇人,不禁问道。 云清清面色凝重: “普通的煞劫应的是个人,而天煞之劫,应的是眾生。” “眾生……”萧长珩面色一沉,凝重道,“难道是平州要发生什么事?” 云清清沉声: “十室九空,尸横遍野。” 南征倒吸一口气,巧儿低呼一声捂住了嘴。 而萧长珩震惊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是天灾?” 平州地处中原,离边境隔著几个州,以当今天下局势不大可能有敌国入侵,更不用说一举打到平州来。 而云清清的卦象却是十室九空、尸横遍野,还能將他和隨行人员捲入生死劫。 除了天灾,萧长珩想不出还能有什么。 云清清目光清冷,沉声道: “天煞劫的卦象应的是天灾,但这一场,未必。” “……何意?”萧长珩不解。 云清清却没再多解释,直接说道: “我隨你们一起去。” “不行!” 萧长珩一口否决。 南征听王妃说要一起去,刚心头踏实了几分,就听王爷果断反对,眼皮直跳。 云清清直视著萧长珩: “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见。” 萧长珩:“……” 空气骤然冷了几分,寂静降临。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了几息时间,萧长珩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南征,你们先下去。”他低声道。 南征二话不说,给巧儿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退了出去。 萧长珩朝云清清逼近,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发现已靠在了墙边,乾脆站定不动,抬头直视著他。 “你应该明白,若我想悄悄跟著队伍,你们发现不了。”她声音浅淡道。 反正她决定的事,不可能有人拦得住,他一向是明白人,有必要拦么? 萧长珩单臂撑在墙上,低头幽幽地看著她。 “云清清,你修行遇到瓶颈了,对不对?” “……” 云清清抿起了唇。 “与你无关,我自有办法渡过去。现在说的是去平州……” “再做个交易吧。”萧长珩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云清清微微一愣。 萧长珩漆黑的瞳孔前所未有地幽深,似压抑著无边汹涌的情绪,对上她的眼睛。 “我可以把愿力尽数给你。” 云清清心口猛地一跳,怔怔地看著他,一时无言。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愿力之事? 他要给她愿力的意思是…… “你……”云清清张了张嘴,却罕见地卡住了。 “没错,我愿斩情丝。”萧长珩声音喑哑却,“但有条件。” 云清清捏紧了拳。 “若是为了阻止我去平州,你还是省省吧,我不答应。”她声音冷了下来。 天煞劫应的不是几个人的生死,而是千万百姓。 这人觉得她会为这种条件,就置一州黎民生死与不顾? “我的条件是,从此你不得再提和离。” 男人幽幽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云清清又愣了愣: “什么?” 他都要斩断情丝了,反而执著於不得和离? 她看著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发现越发搞不懂这人了。 “云清清……” 萧长珩闭了闭眼,声音极低却字字清晰。 “我心悦於你,愿为你做任何事,除了和离。” “既然我的感情对你而言是负担,那我便斩了它,只求换你一句承诺……” “与我做一世夫妻,哪怕只是个虚名也好,可不可以?” 云清清思绪有些混乱,暗暗掐了个清心诀,总算理清了头绪。 她看向他的眼睛,正色道: “萧长珩,你考虑清楚,情丝一旦斩断,你对我就不会再有任何感觉,还有必要执著於这桩婚事吗?” “若我仍占著这王妃的位置,如果以后你喜欢上別人……” “不会。” 萧长珩毫不迟疑地打断。 “我只有这一个条件,不和离。你只需告诉我,这桩交易你答不答应?” 云清清沉思片刻,点点头: “好,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主动提和离。” “但若有一天你后悔了想娶別人,我不会让你为难。” 萧长珩眸色沉沉地看著她: “不会有那一天。” “那就这么说定了?”云清清微微一笑。 她並不纠结他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別人的问题,毕竟他现在还没斩情丝,自然执著,等斩断后可就不一定还这么想了。 “好,一言为定。” 萧长珩看出了她的想法,捏了捏拳,也不再爭辩什么。 一室寂静。 云清清等了几息时间,见某人仍没有后撤的意思,她只得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 “那个……既然已经谈好了,你可以先回去,晚点我准备好会通知你。” “……嗯。”男人低低应了一声,后撤转身。 “对了,什么时候出发去平州?”云清清在他背后问了一句。 萧长珩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目光温润: “等你突破瓶颈后,便出发。” 说罢他不再停留,大步离去。 云清清看著他挺拔清逸的背影,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確实是聪明人,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把跟她有关的平州新行程安排妥当。 清心诀的持续时间似乎又短了。 好在他已有决断,只要斩断这份情丝,和不和离倒是不重要了。 云清清回想著刚刚的谈话,突然眯了眯眼,掐了个诀。 不多时,屋內平地风起,一道青光卷过,芷萝现了身。 “这么急找我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云清清目光幽幽地看向芷萝: “是不是你把愿力的事,告诉他的?” 芷萝面色一顿。 第253章 足够 “呃……呵呵……我那不也是看你瓶颈迟迟无法突破,有些著急了嘛……” 芷萝訕笑了两声,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不安道: “不会是因为我透露这件事,给你带来麻烦了吧?” 云清清抿了抿唇: “麻烦倒也谈不上,只是,他拿愿力跟我又谈了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和离。”云清清面色有些复杂。 芷萝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这人怎么……啊!我明白了!” 她突然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 云清清眸色一动: “明白什么了?” “你想啊,男人都是有占有欲的,不管他喜不喜欢你,若是你一心离开他,果真和离了的话,他怕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芷萝振振有词道。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云清清:“……” 原来是这样么? “……好像有几分道理。” 芷萝点点头: “他都愿意断情了,这不是好事么?反正等他不喜欢你了,迟早都会喜欢上別的姑娘,到时候就算你不提和离,他也会主动提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云清清捏了捏手指,缓缓吐了一口气。 “所以,今夜需要辛苦你帮我护法,我要炼体。” 芷萝喜道: “今晚就可以了?好,交给我!” …… 当夜正是满月,月光灵气最盛。 云清清了一个白天时间准备,先让芷萝迴避后,在夜幕降临时分通知了萧长珩。 他来到她的院门口,便见地面已经画好了两个泛著微光的阵法。 萧长珩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云清清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垂眸朝其中一个阵法指了指: “去那个中心点坐下。” 片刻后,玄色锦袍却在她面前停下。 云清清抬眸,有些疑问地看向他。 男人目光深深地盯著她的眼睛,轻声道: “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 云清清心口一跳,下意识就想摇头。 但她对上男人幽暗的目光,又迟疑了。 他比她足足高一个头,堂堂煞神王爷不管到哪都是一身凛冽风骨。 唯有这会儿站在她面前,平日里的气势全然不见,那双极黑的瞳仁就这么幽幽地看著她,仿佛一只即將被遗弃的小兽。 云清清暗暗捏了捏拳。 罢了,遂他一次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抿了抿唇,走上前怀住他的腰身。 萧长珩猛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回抱住她,將头深埋/进她的肩窝。 云清清的脸被他压在胸膛,耳边是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她脑海中有一时的恍惚,不太明白心头划过的那怪异感觉是什么,也不太愿去多想。 总归他和她的纠葛就到今夜为止,不用去纠结这一刻也没关係吧? 云清清向来道法隨心,一念闪过便不再纠结,放任他的双臂越来越紧,温热的呼吸在自己颈间不断沉积。 不知过了多久。 她感觉男人用力蹭了蹭她的脖颈,耳边响起他带著几分湿意的低语。 “清清……谢谢你。” “啊?”云清清从放空状態回过神来,有些茫然。 萧长珩放手撤身,吸了吸鼻子,给了她一个湿润的笑: “谢谢你给我这一刻,足够了。” 说罢,他转身大步朝阵法中央走去。 第254章 准备出发 云清清垂眸,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无暇多想。 她压制著有些凌乱的心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掐了个清心诀,才跟在他身后走过去。 两人相对盘坐在阵法中央时,她已恢復清冷寧和。 “这张符要贴在心口。”她两指尖夹著一张符,看向对面的男人。 萧长珩低低地“嗯”了一声。 云清清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动作,又解释了一句: “需要直接贴在心口的,衣服……碍事了。” 萧长珩这才明白过来,耳根微微一烫。 但看见少女一如既往的清冷麵容,他眸色微微一暗,耳根刚刚升起一点红/晕顿时退去,在夜色下这片刻的变化丝毫不显。 他缓缓抬手,扯开衣领,露出一片坚实的胸膛。 一轮圆月恰从云里探出头,皎洁月光洒落,映出男人胸口冷白的肌肤,泛起一层玉石般的光泽。 云清清看著眼前这片冷白,微微一怔。 心口莫名涌起一股恬淡安心的情绪,一闪即逝。 她只恍惚了一瞬便立刻回神,闭了闭眼排除杂念,將符贴在了他心口。 指尖凝起微光,在符中央轻轻一点。 符纸上的线条立即泛起金光,两人身周的阵法也同时亮起,道道金线自阵中伸出,蜿蜒著连接到了那张符上。 萧长珩呼吸凝滯,指尖微微蜷了蜷。 他被一种玄妙的感觉笼zhao,並不难受,却清清楚楚地能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被抽离。 他目光深深地盯著云清清,只是,隨著时间流逝,这目光也逐渐浅淡,眼底汹涌的暗流终归於平静。 男人微微眯起眼,神色渐渐变得有些玩味。 阵法光芒渐弱,最后彻底暗下去。 云清清一抬手,那张符自动飞入她手中,她双指併拢如剑自上而下疾速斩过,那符纸齐刷刷地分成两半,紧接著寸寸化成飞灰消散无踪。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就在符纸消散的一刻,磅礴愿力汹涌而至,如凝实般的质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云清清急急起身,克制著朝另一座阵法走去。 手腕却被人从身后一拉一带,她站立不稳,直接撞进了一片冷白的胸膛。 她有些眩晕地抬头,腰身已被揽住,下頜也被一只大手轻轻捏起。 她心头一惊,抽了一口气警惕道: “你做什么?” 耳边却传来男人的轻笑,和著温热的吐息: “不过是验收一下效果罢了,夫人在怕什么?” 云清清拧著眉挣开他的手,视线顺著敞开的胸口一路向上,路过沟壑清晰的锁/骨和精致的喉结,终於看清了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仍是那张上天眷顾的完美容顏,唇角噙著浅淡的弧度。 那双熟悉的眼眸却毫无笑意,深邃黑瞳映著清冷月光,有她看不懂的情绪暗暗流淌。 愿力汹涌地冲刷著云清清的经脉、骨骼、乃至神魂。 她想著他刚刚那句话,打起精神端端正正福了福身,真心实意道: “多谢王爷成全。” 萧长珩挑眉,定定看著她,淡声道: “夫人满意这桩交易,便好。” 说罢他有条不紊地整理好衣襟,转身朝院门走去。 云清清已无暇顾及他用词的变化,盘膝坐到阵法里,开始引导和炼化磅礴的愿力,周身竟隱隱现出了泛著微光的漩涡。 她全然不知,萧长珩走到院门口便站定回身,久久地注视著她,並未离开。 直到一道青光闪过,芷萝现出身形,惊喜地看了看阵中的云清清,又看向萧长珩。 “不愧是天命之子,这愿力足够她衝破眼下的难关了!” 一旦云清清进境大涨,对跟她有契约的芷萝也大有助益。 芷萝心情大好,给了他一个讚嘆的眼神。 萧长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淡然頷首。 “照顾好她。” 他转身离去。 芷萝看著他的背影,也轻轻舒了口气。 本非同路,与其抱著不可能的奢望,如今这样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吧。 …… 一夜过去。 云清清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 芷萝衝过去拉住她来回不住打量。 只见她周身原本还会隱隱外溢的灵气,如今一丝一毫都感受不到,但身上的气息却越发沉静內敛。 芷萝不由得惊嘆: “你还真是天纵奇才,只不过炼个体,竟然就把那么庞大的灵力全都容纳下了?” 不只容纳下了那些愿力炼化的灵力,竟还嫌不够。 云清清感受著空荡荡的气海,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好事是得益於萧长珩贡献的愿力,如今这体质比她预计的还要好很多。 而且不必再去寻找炼体材料,省去了很多麻烦。 愁的是,如今体质飞跃,灵力的匱乏立刻就显出来了。 之前通过天命阁和西北军等,积累的愿力远远不够,她恍然间有种又得从头开始努力的感觉。 不过事实上,她自身的实力,当然是比炼体前提升了一大截。 至少现在如果再遇见上次山洞里那个恶道,她少说有九成把握生擒他。 而如今再去面对天煞劫,把握也更大了。 云清清整理好心情,便去找萧长珩商討去平州一事。 书房。 “进。” 云清清敲门后,听到那道浅谈的声音,便推门进入。 男人一袭玄色锦袍长身立玉,正负手看著墙上掛的一副巨大舆图,图让的地形正是平州一带。 云清清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也朝舆图看去。 萧长珩没有转头,她不开口他也没讲话,一时间书房中寂静无声。 云清清细细查看了平州周边的地形,心中有了数,这才转头问道: “你这次为何要去平州?” 之前事发突然,她一直没有问这次他们要去平州的缘由。 萧长珩闻声转身,从书桌上拿起一个捲轴丟给她: “工部无法成功制出这个,我的人查到,唯一一丝线索指向平州。” 云清清接过,立刻认了出来,正是那份从北苍宇文曄手里贏来的图纸。 冉氏机关弩。 她展开捲轴,只见上面精细地画出了各部件的细节构造,以及完整机关弩的示意图,细节精妙详实,甚至註明了此弩的射程和適用范围,不愧是被称为最擅机关术的冉族所造。 但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毕竟图纸上的部件构造,只要找熟工巧匠就可以制出来。 工部无能为力,是因为普通的材料製成的细部零件,无法给这机关弩使用。 云清清顺著萧长珩的示意,看到了一处特殊的注释。 第255章 足以成立 “玄钢?……原来如此。” 云清清看著那注释,明白过来。 “难怪宇文曄拿这图纸做彩头,他是早料到就算拿到了图纸,你们也找不到玄钢,仍然没办法成功把这机关弩做出来。” 没有合適的材料,图纸再精妙也等同於一张废纸。 云清清不由得冷笑,这宇文曄果然鸡贼,惯会使这些小把戏。 她合上捲轴,看向萧长珩,朝舆图示意道: “你的目的地在哪里?” 萧长珩伸出竹节般修长的手指,在一个地点轻敲两下。 云清清定晴看去,只见是平州东南角的一个小县城。 定县。 云清清点点头,正色看向他道: “好,我跟你们同去,可以省下赶路的时间,我去解决天煞劫,你们去定县,我会提前给你们留好保命的手段。” 萧长珩眉心一凝,淡声道: “寻材料的事不急,本王先跟你,一同应对天煞劫。” “不需要。”云清清眼中清光微动,看著他身周隱隱的黑气,心头有些烦躁地拒绝。 “此事非同小可,你身负国运,没必要涉险。” “云清清。”男人突然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本王的事?” “……?”云清清对他这突然的一问有些摸不著头续。 她冷不丁又想起了那蚊子的腿的事,不由得磨了磨牙,皱眉道: “这次你又想耍什么样?” “样?”男人眸色一沉,一把揽住她的腰身低头凝视著她,沉声开口。 “你是本王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如今平州有大劫,你让本王放著你单独去涉险?” “云清清,你到底长没长心?” 云清清:“……” 她看著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 眼中清光渐盛,连结著两人的那道因果线已彻底凝实成了大红色,云清清突然前所未有地困惑。 这跟她想的,怎么不太一样呢? 她抿紧了唇,斟酌著开口道: “你如今已不再对我有意,又如何知道自己將来不会另有心仪之人?到现在你还有必要认定,非要我做这个王妃吗?” 萧长珩盯著她的黑眸越发深沉,一字一句道: “昨夜在进阵法前,本王说的话你不信,那现在我便再重复一次。” “云清清,本王跟你做这笔交易,唯一的条件永远不会变。” “本王的妻子,永远只能是你!” 云清清静静地听著他的话,目光逐渐茫然。 大婚那日,这男人当眾拒绝皇上要给他纳妾选侧妃的提议,言之凿凿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以为这人在逢场作戏。 斩断情丝前他提出这一世不得和离,她觉得此一时彼一时,不相他心中无情,还会认定非她不可。 这根本也不合理啊。 可现在他仍一口咬定只认她做妻子,甚至两人的姻缘线已成,令她觉得斩情丝像个笑话。 他已不再喜欢她,为何非要拴她在身边? 云清清突然想起芷萝的话,“占有欲”几个字在她脑海中明晃晃地升起。 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拳,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轻声道: “为什么?” 萧长珩愣了一下,似乎没领会她在疑惑些什么。 “为什么你明明对我无情,却还是非要跟我做夫妻?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奇怪?”萧长珩眯起眼看著她,伸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 “云清清,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的道心作数,別人的便不值 一提?” “……?”她目光茫然地看著他。 男人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就凭本王当眾发过誓,一生一世一双人。” “就凭本王跟你约定,此生绝不和离。” “这还不够吗?” 云清清心口一跳,男人黑沉的目光深不见底,似乎能把她吸进去。 她低下头,长出一口气,轻笑了一声: “你说得对……是我被魘住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一句承诺,足以成立。 第256章 摄政王定有去无回 云清清心头豁然开朗。 许是因为穿越后境界从零开始,又遭遇跟前世全然不同的种种事端,她的心境也起了些变化。 竟连如此简单明了的事都需要別人提醒,倒是不像自己了。 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道,他的坚持无需她操心。 云清清抬起头,给了他一个轻鬆的微笑: “好,就按你说的,一起行动吧。” 这样也好,天煞劫凶险非常,他在身边更方便她保护他。 …… …… 云清清一行人当日便出发了。 先由芷萝打头阵,不到一炷香已在平州一处密林现身,將传送阵符放置好后打了信號。 云清清在王府,直接便带著十余人传送到了目的地。 考虑到事关重大,萧长珩除了带上南征外,这次还带了暗卫。 除此外,上百府卫也已从帝京出发,以备增援。 府卫出发后不久,太子府上。 萧子睿收到了手下暗哨的匯报,立刻找来国师商议。 “国师大人,萧长珩派了许多人往平州方向出发了,难道是他也玄钢的线索?” 苍怀道长已算出玄钢的下落就在平州,萧子睿正指望著自己的人儘快將其拿下,这可是大功一件,到时朝中的自己人再在朝堂上进言,定能提前解除楚足。 哪知萧长珩这么快就奔著平州去了,还派了足足上百人的队伍,他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 国师淡然一笑: “太子殿下无须著急,摄政王本就手眼通天,他能得到玄钢的线索丝毫不足为奇。” “你的意思是……”萧子睿一愣,隨即明白过来什么,“难道国师大人早有对策?” “呵呵,殿下放心,苍怀师兄早已去了平州,他今日刚刚传信过来,我那师叔也已到了。” “有我师叔出手,此次摄政王定有去无回!” “原来如此,太好了!”萧子珩大喜。 他早听说国师那位师叔是隱世的高手,这下总算吃了个定心丸。 但他突然想起件事,微微蹙眉道: “这次的事,云清清不会又插手吧?” 国师冷笑道: “殿下儘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那云清清就算有些道行,也不可能是我师叔的对手!” 奇门遁甲虽堪称玄门术法之最,但也是最难以精进。 自己师叔那可是百年难见的天才,而且已修行几十年,跟普通修者早已不在一个层次。 那云清清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就算天资再怎么聪颖,跟师叔对上也绝不可能有胜算! 但萧子睿听了他的话,脸色越发微妙。 “国师大人,本宫的意思是……咳,若云清清也去了平州,能否请您那位师叔……只废她修行便可,留她一条命。” 国师听了他的话,眼神有些复杂: “太子殿下不会是对她余情未了吧?您可別忘了,只有天凤才能助您成事,若跟旁人陷入情感纠结令天凤不满,是要坏事的。” “国师多虑了!”萧子睿连忙道,“本宫只不过是觉得那样一副好姿色,死了可惜罢了。” “不过是想留她做个玩物而已,哪谈得上什么余情!” 国师面色才这稍缓: “太子心中有数便好,此事我会稟明师叔,不过他会不会手下留情,可就不是你我决定得了的。” “好,那主有劳国师转达,若您师叔他老人家答应本宫的要求,本宫即位后定对他有求必应!”萧子睿拱手道。 他心中隱隱有些期待。 云清清那女人这大半年来如此囂张,到头来还不是要靠自己替她求情保命! 等她成了废人又失了摄政王这个后台,迟早会回来求自己! “太子哥哥。”书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甜柔的轻唤。 云白莲坐在轮椅上,被下人推著进来,手中还端著个托盘,上面摆著一盘精致的点心。 “这是妾身亲手做的茶点,太子哥哥尝尝合不合口味?” 萧子睿收回思绪,面色温和地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先放下吧,待本宫跟国师议事结束,定会好好品尝。” 他的目光落在她打著夹板的腿上。 “你这腿还需好好將养,还是不要太劳累,先回去歇著吧。” 云白莲乖巧地放下托盘,抬眸时脸上带著几分忧鬱: “那等太子哥哥忙完了,妾身可以来陪您吗?” 萧子睿想起国师所言,温声道: “晚些我去看你。” 云白莲这才露出笑容。 但等退她出了书房后,脸上的笑意立刻退去,转成了一脸的阴霾。 也是赶巧,她想著给太子一个惊喜,放轻脚步走到门口,正听见 国师说平州的事。 听到有隱世高手要除掉摄政王和云清清,云白莲心里別提有多激动了。 哪知太子竟为云清清求情! 说什么留那贱/人一条命,只是为了当个玩物,怕不是藉口罢了。 太子哥哥分明就是还惦记著她! 一想到上次差点丧命时的发现,她心头危机感就炸开了,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如果那隱世高人真的能废掉云清清的道行,那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自己要坐稳这天凤之位,就必除一举除掉那贱/人。 绝不能让她继续活在这世上! …… …… 平州。 眾暗卫已被遣走,密林中只余下云清清、萧长珩、芷萝和南征四人。 云清清召出破晓,在空地上画了个巨大的阵法,在阵眼处盘膝坐下。 芷萝坐在她身后,將一只手掌放在她后心,掌心聚起灵气送入她体內。 持续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云清清的声音传来。 “可以了,你去休息一下。” “我没事,”芷萝蹙眉凝神,继续给她渡著灵力,“反正山神庙那边你们安排的功德很快就能到位了,现在你是最需要灵力的,多积攒些以备不时之需。” 云清清眸色微暖,抬手掐了个诀,身后微光轻轻一闪,芷萝被一道不大的力度弹开了。 她回头朝芷萝一笑: “已经够了,再这么下去你要是一不留神跌境,可没地方哭去。” 芷萝神色一凛,隨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哪有那么夸张,我心里有数的。” 不过她也没再坚持。 她渡气的时候就发现,云清清跟个无底洞似的,无论她输送多少灵气都见不著什么水。 结果反倒激起了她的劲头,自己一介地方守护神,竟连这点小事都作不好?她便越发鼓足了劲输送灵力。 若不是云清清发现並强行弹开她,搞不到她真会消耗过度。 芷萝幽幽嘆了一口气,撤到阵法外。 追不上啊追不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逆天的傢伙存在! 阵法中央,云清清准备就续,指著阵中一个位置朝南征示意: “你去那里坐下。” 南征立刻就位。 萧长珩眉梢微微一扬,下意识地朝阵法走了两步,等著她安排。 却见云清清仍是看著南征,说道: “闭眼,放空,等下不管见到什么都不要慌。” 见南征点了点头,她便双手掐诀闭上了眼。 萧长珩面色一顿,沉声道: “等等。” 第257章 奇门遁甲 云清清睁开眼,疑问地看向他: “怎么了?” 萧长珩面无表情道: “需要本王做什么?” “哦,不需要,你稍候一下,很快就好了。”云清清又闭上了眼,直接掐诀,阵法微光亮起。 萧长珩:“……” 他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笑,转身便见芷萝朝他挑了挑眉,转身走入密林。 萧长珩目光沉了沉,抬步跟了上去。 芷萝离开阵法一段距离后,靠著一颗树抱著胳膊看著他,红唇勾起: “王爷这是不平衡了?” 萧长珩冷冷地看著她,没说话。 芷萝却毫不留情地说破了他的心思: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凭什么连南征都能进那阵法帮忙,却把你排除在外,是吧?” 萧长珩眯著眼看了她片刻,一身鬱气忽地散了,转身看向远端空地的方向。 他唇角弯了弯: “毕竟她一心想跟本王划清界限,倒也不难理解。” “没关係,本王有得是耐心。” 芷萝愣了愣,这两句话都让她有些意外: “你是这么想的?还有……什么耐心?” 萧长珩却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 芷萝沉默了片刻,决定还是先把话说清楚。 “至於说划清界限,那是你想多了。” “哦?”萧长珩这才转头看向她,“此话怎讲?” “此次天煞劫非同小可,你和手下都捲入其中,她將相关人员纳入阵中,可以大大提升测算的精准度。”芷萝解释道。 “但你该知道,自己身负国运,换句话说,你的存在要比普通人重要许多,我们把这种重要性,称为权重。” “对越是权重大的人起卦,代价就越大,所以清清从来没直接测算过你未来將经歷的事件,也是这个原因。” 萧长珩一点就通,露出瞭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 所以她选南征入阵而不是自己,並不是故意疏远。 芷萝仿佛看穿他的想法一般,似笑非笑道: “放心吧,清清她心思纯净,向来对事不对人,何况她亲手斩了你的情丝,最是清楚你对她不会有別的念想,又怎么可能做那些多余的事呢?” “你倒是清楚。” 萧长珩不带笑意地勾了勾唇。 “本王倒有一事不明,芷萝姑娘为何要特地告诉我这些?” “自然是因为,我已听说了你们的交易。” 芷萝收起笑意,幽幽嘆了口气。 “摄政王大人,你寧愿断情,也不接受她离开你,既然清清她同意了,那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我只希望你明白,她要走的路是普通人全然无法想像的,你若跟她没什么交集,这些事不懂也没什么,但既然你把自己这一世都跟她绑定,那便不能跟以前一样一无所知了。” “以后这方面的事,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来问我,只要对她有帮助,我会知无不言。” 萧长珩有些意外地挑眉,隨即頷首道: “那便先谢过芷萝姑娘了。” 芷萝摆了摆手: “谢倒不必,我帮你,也只是希望你儘量少拖她后腿罢了。” “……”萧长珩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转身便走。 刚觉得这山鬼顺眼了些,果然还是想多了。 …… 云清清的內景中。 南征目瞪口呆地看著周围的宇宙星空,猛吸进的一口气半晌没呼出来。 目不暇接中,他发现自己是完全悬在这空间中,要不是云清清早就提醒他別慌,他差点惊叫出声。 並不是他胆子小,实在是这悬空的感觉太让人觉得自己隨时会掉进深渊了。 云清清並不意外南征的反应,她隨手朝他丟了个寧神诀,南征心头一定,头脑终於清明下来。 “……多谢王妃。”他长长吁了口气,立刻抱拳谢过。 云清清朝他点点头,道: “你集中精神,心中想著这次来平州的原定任务。” 南征立刻照办。 云清清等了一会儿,直到確信南征彻底进入状態,她手诀变换,展开了奇门遁甲的天、地、人三盘。 阵盘一展,她的神情便有些凝重。 她並没有直接以天煞劫起阵,而是很小心地旁敲侧击,迂迴起卦 。 但这阵盘仍是比当初她在西北边境,强行查找萧长珩下落时那阵盘还要巨大许多。 云清清先前已经料到,此次的天煞劫之相是人为。 这並不难判断,萧长珩本身便跟国运相连,他之前腿上阴煞之气清空后,她便用灵瞳仔细观察了他周身气运。 那时他一身紫气纯净磅礴,说明大梁国运无碍,社稷安稳。 事后她也简单掐算过梁国近十年的大运,得出的结论也印证了这一点。 因此这突然出现的天煞劫,哪怕应的是天灾,也绝不是自然產生的。 云清清闭著眼,几个巨大的阵盘却纤毫不差地映在她脑海中。 她极为小心地以神识拔动阵盘,测算著跟天煞劫相关的细节。 突然,她猛地睁眼,抬头朝虚空中看去。 第258章 问天一卦 神盘的异样一闪而过。 云清清收回目光,將神识小心地朝神盘探去,却除了倍感压力外再无发现。 但这次她可以肯定,刚刚那一瞬间对神盘的感知,不是错觉。 她心头越发凝重。 神盘异动,这种事连上辈子都极少出现,而且每次出现,都意味著有足以改变天下势力格局的重大事/件发生。 而眼下平州天煞劫在即,萧长珩被捲入其中,一旦他出事,这天下的格局定有大动,难道神盘异动的原因正在於此? 云清清收敛心神,再次將注意力放在天地人三盘上,更加用心地去推衍。 她始终分著一丝心神在神盘上,却再没感知到异动出现。 好在她前面的卦象已有了收穫,她依次將推衍出的几个时间地点牢牢记下。 看到最后一卦的卦象时,云清清突然一愣,眼中闪过冷光。 她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拨动几下,一个光团自天盘徐徐飘向她,悬停在她面前。 那光团中显出一个影象。 正是她给萧长珩拔除厄气后,收集起的厄气符珠。 云清清的眉头紧紧拧起。 沉思了片刻后,她终於下定决心,重新起卦掐了个跟之前完全不同的诀。 双眼清光大盛,天盘转速骤然加快,无数金色光点自阵中溢出,匯聚在阵盘中央,很快形成一个金色光球,並且在不断增大。 问天一卦。 云清清死死盯著眼前巨大的光球,眼中清光四溢,试图从其中窥探出一丝天机。 “王妃!” 南征的惊呼声响起,云清清神识猛地从已成压顶之势的庞大光球中收回。 她面色一震,急速抬手隔空一抹,將南征从內景中送了出去。 南征猛地睁开眼,大口喘著粗气,急急抬眼朝云清清看去。 不远处同时响起两道急促的呼声。 “云清清!” “清清!” 萧长珩和芷萝刚回到空地边缘,就被阵中的景象惊得变了脸色。 只见云清清紧闭的双眼竟溢出血来! 南征心神巨震,他在內景中正是见到王妃双眼溢血,才惊得喊出声,没想到她的本体亦是如此。 “噗——” 云清清猛地睁眼,一口血喷出。 萧长珩立刻冲了过来,芷萝却后发先至,直接化成一道光闪现过去扶住了她。 “怎么回事?你的眼睛……”芷萝焦急道。 云清清猛咳了两声,强行稳住气息,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我没事……芷萝,我有很重要的事交给你办。” 她不等芷萝再开口追问,已从空间中取出了数张空白符纸,咬破指尖快速画符。 她手上动作飞快,一边毫不间隔地说道: “第一件事,你现在速赶去吴镇清水巷找一户院中有一树百年老柳树的人家,在未时一刻前將这张符丟进井中去。” 云清清將刚画好的符塞到芷萝手中,又开始画下一张符。 “第二件……” 她一口气画了八张符,交给芷萝四张符和四个地点,依次叮嘱她在什么时间点办哪件事。 一口气说完后,她郑重问道: “可都记住了?” 芷萝的表情已由懵懂转为凝重,她心知以云清清的性格,如此急著让她做这些,说明事態已经很严重了。 她当即点头起身: “交给我,办完后我马上跟你匯合。” 说罢,她抬手朝云清清一挥。 清洁术的微光闪过,云清清脸颊和身上的血跡尽数消失。 芷萝这才转身化成一道光离开。 萧长珩手上动作一顿,又收了回去,不动声色地將刚从里衣角上撕下的软布掩进衣袖下。 云清清毫不耽搁,转头看向萧长珩: “王爷,劳烦速召几个暗卫来。” 萧长珩点点头,当即打出信號,不多时暗卫赶到。 云清清立刻將暗卫分成几组,每组发了一张符派下任务。 四组暗卫齐齐出发。 虽然暗卫速度比不上芷萝,但胜在同时进行,如此效率才是更高。 云清清安排好一切,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撑著身子想站起来,却眼前一阵模糊,晃了晃。 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紧接著她身子一轻,被人托腰揽膝抱了起来。 云清清呼吸一滯,耳边传来男人沉凝的声音。 “南征,速去安排客栈!” 她皱眉道: “你先放我下来,还有一处最重要的地方,我必须亲自去。” 萧长珩看著她的眼睛。 原本黑玉般纯净的双瞳,仿佛蒙上了灰,没有聚焦,令她向来清冷的面庞带上了几分茫然和柔弱。 “地点。” 男人的声音有些冷硬,云清清愣了一下。 “本王送你去。”萧长珩见她不语,沉声道,“告诉我,你要去哪。” 云清清指尖微微动了动,就在萧长珩以为她是在想拒绝的措词,沉著脸想要再开口时,她轻声说道: “平州主城內有座晋平寺,劳烦王爷带我去那寺院的后山,莫要惊动旁人。” 萧长珩脸色缓和下来,点点头,抱著她运起轻功朝主城快速掠去。 云清清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伴著男人沉稳的心跳。 她恍惚觉得一股熟悉感袭来,细想又抓不住头续。 这感觉一闪即逝,隨之而来被放大的男人清冽的气息,这气息她也熟悉得很,下意识地以为刚刚只是想多了。 云清清安下心来,轻声道: “我睡一下,到了喊醒我。” 萧长珩垂眸看向她,低低“嗯”了一声。 云清清闭上眼。 片刻,她又有些不放心地睁眼,抓著他的前襟严肃地补了一句: “要赶在未时前喊醒我,一定啊!” 萧长珩沉默了片刻,將她的头往胸口压了压,遮住大部分迎面的风,低声回应: “放心,睡吧。” 云清清已无暇意识到心头踏实的感觉源自何处,她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是琼枝作枕,满眼瑶芳。 小半个时辰后,萧长珩寻到了晋平寺,避开人烟悄无声息地来到后山,在一处无人的密林停了下来,林间有条潺潺小溪。 他对著树影看了看天色,午时尚未过半。 怀中的女子睡顏恬静,唇角还扬著一抹清浅的弧度。 萧长珩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缓步走到林间一片芳草地,靠著树干坐了下来,小心地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云清清忽然动了动,萧长珩动作一顿,以为吵醒了她。 却见少女扯著他的衣襟往他怀里拱了拱,便又没了动静。 平州偏南,冬日的风也温煦,过午的阳光洒下斑驳亮点穿透树影,不远处溪水潺潺和著虫鸣鸟语,反而越发显出满林静謐。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靠在树上静静看著怀中少女的睡顏。 淡漠的眉眼间,有温润的光隱隱流淌。 第259章 风水轮流转 日影渐斜。 距未时还差一刻钟时,萧长珩收回思绪,轻轻抚了抚云清清的脸颊,唤了她几声。 她长睫微动几下,却没有醒来的跡象。 萧长珩声音抬高,又轻轻晃了她几下。 小姑娘皱著眉哼了两声,往他怀里钻了钻,呼吸很快又变得均匀。 他凝眉沉默了几息时间,起身將她轻轻放在青软的草地上,从袖中取出一块上好的绸布,走到了小溪旁。 他看著手中那从里衣一角撕下、却以为没机会使用的柔软布料,扬了扬唇角,蹲下身將绸布浸在溪水里拧了拧,又回到云清清身边。 他扶起她靠在自己肩头,用湿布仔细地擦拭起她的脸。 待整张脸擦拭过一遍后,他又格外小心地在她眼周轻轻拭了拭。 云清清终於有了反应,睫毛轻/颤几下,双眼半睁半闔地“唔”了一声。 萧长珩捏著绸布轻轻拭著她的脖颈,一边仔细地观察著她的眼睛。 云清清被凉凉的湿布激得缩了缩脖子,蹙著眉伸手去抓那块布,却直接抓在了他的手上。 萧长珩手指微蜷,动作顿住。 但少女这会儿將醒不醒,只是眨了眨眼,抬眸茫然地看著他。 那双眼中的蒙著的灰翳已褪去,恢復了黑玉般剔透的光泽。 只是还泛著一层水雾,罕见地有些呆呆的,令小姑娘看起来很是软糯。 萧长珩心头微松,眸色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未时將至,你说过有重要的事要做。”他温声提醒。 云清清的目光渐渐清明,看著他愣住,呼吸悄然凝滯。 萧长珩望进那双纯净的黑眸,温然勾了勾唇: “清醒了?” “……哦。”云清清回过神,从他怀里起身,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转头忽地朝他露出个笑容: “时间刚刚好,帮大忙了,多谢!” 萧长珩眸色微动,眉梢轻扬,勾唇道: “你我是夫妻,何需言谢?” “咳咳……”云清清咳嗽两声偏开视线,习惯性地掐了个清心诀。 凌乱的心跳好歹平静了些,她想起要做的事,面色重归庄肃。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小心別被人发现,我很快回来。” 云清清说话间取出一张符,不给萧长珩反应的时间,已將符贴在了自己身上。 萧长珩眼睁睁看著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轻盈的脚步声正在远离。 “……” 他无语片刻,忽地勾了勾唇角,闭上眼。 云清清一套丝滑操作將队友丟在身后,快步朝预定的方向前进,然而没走多远忽地一个人影拦在身前,抬手就准確地抓住了她的手段。 她看著面前双眼紧闭的男人,嘴角一抽,抚额。 都忘了,这人武艺高强、失明数年,听音辨位的本事无人能及。 他只要一闭眼,她的隱身符就跟没有一样了。 云清清在心里幽幽嘆了口气。 若不是问天一卦遭了反噬,且眼下必须节省著灵力,她早就拿张神行符瞬移走了。 萧长珩睁眼垂眸,似笑非笑地勾著唇,也不给她爭论的机会,只悠悠道: “带上本王,不然本王便自己跟著,反正夫人也拦不住。” 云清清:“……” 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人就差说一句“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见”了。 她没时间跟他爭执,巧劲一甩就將手腕从他手中挣脱。 萧长珩眸色刚刚將沉不沉,忽觉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了她的手,他心头一跳,立刻將那只手握紧。 紧接著,他感觉胸口被她拍了一下,连带著有轻微的符纸声,他自己的身影也消失了。 “別鬆手,免得走散。” 云清清叮嘱了一句,就拉著他朝一个方向走去。 萧长珩从善如流地跟著她,感受著掌心的温热,悄无声息地勾起了唇。 在山中密林行了一段路,前方忽地豁然开朗,现出一条长长的石阶来。 这石阶沿山而上,通往山巔。 而遥遥能看到山顶有一座高塔。 “要加快速度了。”少女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好。” 萧长珩跟隨著她的脚步,两人虽未商量过要“快”到什么程度,步伐却出奇地配合默契。 很快便临近石阶尽头,已能看清那座高塔的正门。 以及塔外那为数不少的守塔僧人。 感受到手掌被那只小手用力捏了捏,萧长珩心领神会,跟她齐齐停了脚步。 “进塔,最高层。”云清清压低声音道。 两人收敛气息,放轻脚步悄然绕过守塔僧人。 但塔门是关著的。 外面这些僧人並没有要进入的跡象,也不知何时里面会有人出来,显然等是不明智的。 云清清抬头看了看高塔的外廊,正要悄声商量计划,忽地被身边人一拉一带,大手揽上她的腰身,脚便离了地。 萧长珩抱著她悄无声息地纵身一跃,便到了二层的外廊。 云清清:“……” 行吧,反正这跟她的原计划也差不多。 二层外廊上,每隔数丈的廊角处便有一个僧人站岗,通往塔內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 萧长珩朝上扫了一眼,当即抱著云清清继续纵上三层,毫不费力地避开站岗僧人的位置落了地。 只是这高塔一层比一层狭小,到了第六层时,相邻廊角的距离最剩几步。 萧长珩完美地避开了僧人,悄无声息落地,带起的微风仍是令一边的僧人狐疑地转头看过来。 两人齐齐屏住了呼吸。 僧人盯著虚空看了一会儿,另一侧的僧人转头莫名道: “怎么了?” “……没事。” 先前的僧人没发现异样,摇摇头又转了回去。 云清清感觉到萧长珩缓缓吐出一口气,应是准备继续往上去。 但她眼中清光一闪,突然心头微凛。 站岗的都是武僧,感观敏於常人,云清清不敢稍有差池,情急中双臂揽住他的脖颈,凑过去想离他耳边更近些,免得开口被武僧察觉。 只是她这动作把握得不够精准,唇上忽地传来柔软的触感,云清清愣住。 萧长珩抱著她的手臂猛地收紧,整个人都僵住了。 云清清心头狂跳,强/压著吸气逃开的衝动,將唇从他耳垂上挪开一丝缝隙,用极轻的气声说道: “先別动,等我一下。” 萧长珩默不作声,稍稍放鬆手臂,点了点头。 他知道她感觉得到。 但下一刻,他突然察觉两只柔软细腻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脸。 他再一次僵住了。 第260章 血符阵 云清清感觉到了他的僵硬,动作顿了顿。 但她这会儿已经从他耳边撤开,也不好再凑过去提醒他,只能硬著头皮摸索著他的脸,一点点朝额头探去。 她的指尖从他的脸颊滑过,小心地经过眉眼缓缓向上,终於到达了额前。 云清清食指尖端凝起一点金光,在他额头画了一个符文。 她瞳孔微微亮起清光,看著眼前繚绕的紫气被符文尽数封起,这才放下心来。 这次她没有再贴近他耳边说话,而是谨慎地在他胸口一笔一划写字。 萧长珩:…… 揽著她的手臂再次缓缓收紧。 直到她最后一笔落下,他终於確认了她想传达的信息。 走。 他立刻轻身朝上跃去,两人终於来到第七层的外廊。 这一层视线范围內,无人把守。 两人齐齐鬆了一口气。 “可以了。”云清清拍了拍腰间那只大手,压低声音示意他放开。 她听到男人在耳边低低“嗯”了一声,但他却先牢牢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才鬆开她的腰身。 云清清指尖紧了紧,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又忆起刚刚唇上温/软的触感。 她咬了咬唇,掐清心诀压下心头的躁意,正要开口,却敏锐地察觉男人的气息朝自己耳边逼近。 “这层里面无人,要进去看看吗?” 萧长珩对距离的掌控显然比她精冷,磁性的声音和著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响起,低得如同轻风拂过琴弦。 云清清呼吸屏住片刻,才点了点头: “好。” 两人悄无声息地將门推开一条缝,先后钻了进去。 云清清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揭下了胸口的隱身符,抽回自己被握著的手,小声道: “符拿下来吧,暂时不需要了。” 片刻,萧长珩的身形也显出来,意味深长地打量著她。 却见云清清的注意力已放在室內,面色冷肃地看向中央一方石桌,缓步走了过去。 萧长珩见状也收回思绪,將隱身符放进袖中,跟著她来到石桌前。 只见那桌上密密麻麻刻著一圈圈诡异的纹。 萧长珩觉得这些纹的排列方式,跟他见过云清清画的那些阵法有些类似,但又有明显的不同。 这纹令他心头油然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他移开视线,朝云清清看去,只见她面色冰冷眉头紧蹙,正死死盯著石桌,仿佛已全然沉浸进去,忘了周遭一切。 萧长珩不欲打扰她,正要悄然撤后一点,但就在他视线再次触及石桌上的邪阵时,脑海忽然“轰”地一下被巨大的绝望击中,心中被无边的悲痛淹没。 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待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死死的抓著云清清的手腕。 他倒吸一口气猛地鬆手,有些无措地看著她的手腕: “你没事吧?” 他自己再清楚不错,刚刚失控下那个力度足以捏碎寻常人的腕骨。 云清清眼底露出担忧之色,摇头道: “我没事,你怎么了?” 萧长珩看著她的脸色,心头稍松,恢復了镇定,拉过她的手腕,掀起衣袖察看。 只见细腻白晳的腕上,极淡的指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云清清收回手,拿出一方丝帕递给他,观察著他的脸色: “先擦擦汗,你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长珩怔了怔,接过手帕,这才意识到自己额角已有豆大的汗珠滴落,后背也湿透了。 “我不清楚,”他垂眸摇摇头,刻意避开石桌,“看见那上面的纹后,突然就……” 云清清闻言眉头拧得更紧,再次朝石桌看去,有些意外。 “不应该啊……” 这石桌上刻的邪阵另有用途,並不会对人產生影响,萧长珩刚刚的反应很不对劲。 但现在她没空细想这些,沉吟片刻后,她对他说道: “把手伸出来。” 萧长珩看著她严肃的神色,没怎么迟疑,將手递了过去。 云清清指尖凝起微光,在他掌心依次画了几个符,金色的符文渐次隱没在他掌心。 “这是加护咒文,你先退开些,若还是心神不定,就把咒文贴在心口。” 萧长珩看著自己的掌心,点了点头退到边缘。 云清清回到石桌前,盯著桌面又看了一会儿,再打量了一下这整个八角厅的布局,终於有了动作。 她咬破食指尖,在桌面阵纹的外围开始画符阵。 萧长珩默默地看著她的一举一动,眉头渐渐蹙紧。 他已见过许多次她画符布阵,向来都是行云流水毫无迟滯,从未像今天这般,一笔一画。 速度虽看著不算慢,但跟她平日里比起来,可谓天上地下之別。 而且,虽然她面上不显,但萧长珩仍能察觉到,她这符画得吃力。 云清清在石桌外围画完一圈符文,额角已渗了汗。 但总归算完成了,萧长珩刚刚心头微松,却见她退后一步,再次以血开始在地面画符。 他眉头又拧了起来。 这一圈符比之前长度多了一倍不止,云清清凝神画完,已有汗珠顺著额角流下来。 她抬袖草草抹了一把汗,稍稍缓了口气,再次后退一步,在地面开始画第三圈符阵。 萧长珩静静地看著她,深邃黑瞳中暗流涌动。 云清清终於將第三圈符阵布完,直起身长长吐了口气,双手掐诀,只见地面和桌面血红色的符纹忽地亮起金光。 片刻后,她画的所有符纹全都隱去,毫无痕跡。 “好了。”云清清面色微松,转头示意他,“去上面看看。” 萧长珩快步上前,一把扯过她的手,看著那食指尖端的血色皱眉。 他直接捏起袖角,仔细地將血跡拭净,却见那白腻似玉的指尖上的伤口比他以为的细小得多。 若只是这么大点的伤口,根本不可能流那么多血供她画完这三道复杂又庞大的符阵。 萧长珩凝眸细看,果然发现那伤口在缓缓癒合。 云清清抬眸,朝他微微一笑: “不必担心,炼体的效果远超预计,这还得多谢你。走吧,去上层。” 说罢她抽回手,率先朝楼梯走去。 萧长珩听力极锐,早確定上层也空无一人,便默默跟了上去。 第261章 破晓听话 萧长珩回想著云清清刚刚的话,心头有些宽慰。 芷萝总说他拖她后腿,可自己能为她做到的事,是別人做不到的,这就够了。 只是……他心头仍有些悵然若失。 这也提醒著他,她走的那条路,註定离他越来越远。 两人毫无阻碍地来到第八层。 这一层空无一物,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八角大厅,比第七层略小一圈。 云清清四下环顾一圈,心里有了数,拿出八张空白符纸。 指尖已几乎癒合,她面不改色地再次咬破指尖,以血画了白张符。 速度仍是比她平时画符的速度慢上许多。 八张符画完,云清清额角已又见了汗。 她却丝毫不在意,抬手一扬,掐了个手诀,八张符便如有生命般先是齐齐一抖,紧接著朝八个方位飞去,贴在周围的立柱上。 片刻后,八张符齐齐地隱去,再看不出一点跡象。 云清清朝萧长珩做了向上的个手势,两人一起来到了最高层,也就是第九层。 这一层没有石桌,看起来跟第八层很像,空荡荡的。 但往地面一看,便发现地面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阵法。 这阵法的纹样是暗红色的,跟之前那个一样透著诡异的气息,令萧长珩心头一阵恶寒。 他下意识地將画了咒文的掌心放在心口,一股清新的暖流自胸口涌入全身,令他精神一振,舒了口气。 云清清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退远些,我去看看。” 说罢她逕自走向那大阵,凝神观察。 片刻后,她眯了眯眼。 不出所料,这阵法尚未完成。 她又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最后抬头看向天板。 所有的一切都跟卦象对上了,幸亏还来得及。 她面色並未放鬆,抬手取下了青簪,又拿出几张符。 青簪忽地在她手中剧烈抖动起来,散发著微弱的青光。 云清清攥紧它,指尖轻轻抚了抚簪身,轻声道: “破晓听话,我需要你的帮助。” 青簪的光微微亮了亮,终於安静下来。 “乖孩子。”云清清笑了笑,將它放在掌心向上托起。 青簪缓缓浮在了半空。 她掐起诀,那几张符篆也浮了起来,一张张朝青簪缠绕过去。 不多时,青簪被所有的符裹得严严实实,再看不出是何物。 云清清变换手势,萧长珩突然被一股玄妙的感觉所笼zhao。 这感觉只出现一瞬便消失,但他再定睛看时,只见刚刚还在大厅中央悬浮的那一团符篆已再不见踪影。 云清清终於收回手势,抬袖抹去了额前的汗珠,长长出了一口气。 “可以了,走吧。” 她转身朝萧长珩走来,对他示意,並伸手拿出隱身符贴在了身上。 萧长珩眼看著她消失在自己面前,脑海中还留最后那一瞬,她一如既往清冷的脸。 他眸色微微暗了暗,取出隱身符却並没有贴在身上,而是朝著她消失的方向伸出了手掌。 “免得走散。” 男人眉梢微微扬起,等待著。 “……哦。”云清清轻咳一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看著萧长珩隱身符贴在身上,身形消失,只余手掌温热的触感,云清清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之感。 之前她急著做布置无暇多想,直到现在能做的都做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日跟这男人相处的诸多微妙之处。 两人悄然推门来到最高层的外廊,刚把门关回去,她就又被人轻轻一拉带进了怀中。 “走了。”男人温热的呼吸在耳边掠过,紧接著她已被人抱著从外廊一跃而下。 一个呼吸间,人已轻飘飘跃过所有站岗的武僧,落到了几十级石阶以外。 到这里已基本安全了。 云清清推了推他的胸口,轻声说: “可以了,放我下来走吧。” 萧长珩却紧了紧怀抱,低沉的声音平静无波: “你今日消耗大,歇著吧,我带你去客栈。” 说罢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已运起轻功快速朝来路掠去。 云清清心头那怪异的感觉再次升起,却说不清道不明。 但她不得不承认,萧长珩说得没错。 她先是连接起卦,其中还有极耗神的问天卦,而且被反噬。 紧接著为了解决天煞劫,又以血绘符、以血绘大阵。 这种种下来,加上本就刚刚炼体完成,灵力空虚,她此刻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第262章 玄钢的关键 此刻一直提著的气鬆懈下来,云清清顿时眼皮有些犯沉。 她勉力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正见他也垂眸看过来。 四目相对。 临近黄昏的阳光正斜斜洒在他的脸上,给原本冷白的皮肤添了些许暖意。 许是正因如此,他本是浅淡的声音听起来也带上几分柔和。 “困了就睡会儿,需要什么时候叫醒你,告诉我便好。” 云清清恍惚被一股熟悉的亲切和安心包围,疲惫中无暇去细思。 她忽地展出一个甜甜的笑。 “可別~,人家累死了!这次我得睡个够……” 她嘟嘟噥噥地说著不许喊醒她,將脸埋/进他怀里没了动静。 萧长珩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定定看著怀中沉睡的小姑娘,漆黑瞳孔深处溢出一丝震惊。 她刚刚那语气和动作……是在撒娇? 每每私下里跟她相处,见惯了她理智、冷静、公事公办、认真而坦荡。 许多时候她明明是活泼灵动的,但骨子里的疏离却常会令他深感挫败。 从未想过,还能见到这样的她,他心头震惊可想而知。 萧长珩眸色微暗。 若对她的情还在,他几乎能想像到,拥著这样的她入怀该是何等的狂喜。 可他也不悔。 男人平静地看了怀中少女一会儿,將她的头往胸口揽了揽,重新迈步启程。 他唇角忽地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眸色篤定不移。 心如止水又如何? 若这是令她卸下防备必须的代价,他甘愿支付。 总归,来日方长。 …… 云清清感觉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 似乎做了许多梦,大都一闪即逝。 期间她朦朧地觉得有温热的触感覆在唇上,舒適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抬手,揽住这股灵力的源头。 指缝间似有丝缎滑过。 梦境一转,她在悬崖边极目眺望,远处的风景流光溢彩,如同仙境。 她心中忽有所悟,下意识地回首朝上方看去。 满树洁白纯净的朵映入眼中,灵气裹挟著芬芳扑面而来,凝滯了呼吸,心底有盈溢的欢喜升起。 …… …… 云清清睁开眼时,已是第二天过午。 她怔怔地看著陌生的屋顶,试图回忆起那令她安心又愉悦的梦境到底是什么,却一无所获。 “清清!你可算醒了!” 她刚坐起身,芷萝就衝到了床前,看著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昨天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灵力亏空成那样!” 云清清闻言愣了愣,忽然抬手凝视著自己的掌心,又转头看著芷萝凝眉。 “是必须做的事,灵力亏空不过是身子疲惫些,但这件事若不做好,会死很多人。”她正色道。 芷萝一听严肃起来: “这天煞劫有那么难解?” 云清清点点头不再说这个话提,话锋一转道: “其实我多睡两天也就没事了,你下次不要再耗损自己的灵力补给我了。” 她醒来就发现不对,身体的恢復速度远超预计,再一看见芷萝焦急的脸色,立刻就猜到是她在自己睡著时又渡了灵力。 芷萝闻言面色微顿,抿了抿唇嘆气道: “我姑且答应你不会隨便再给你渡灵力,但也要看情形,反正若是我觉得你有危险,还是会做该做的事。” 云清清认真地看著她: “那你保证,不能以自己受伤和跌境为代价。” “好好,知道啦!我不让你担心就是了!”芷萝好声好气地哄著她,起身朝外走去,“你饿了吧?厨房备了吃的,我去端过来。” 她离开房间来到院中,便见小池塘边的玄袍男子长身立玉,静静地看著池中游鱼。 芷萝经过他身边时脚步停下,传音道: “她確实以为是我,这下你满意了?” 萧长珩转身面对她,微微頷首,放低声音道: “多谢。” 芷萝面色复杂地瞪了他一会儿,传音丟下一句话,甩手离开。 “仅此一次,下次我不会再替你遮掩。” 萧长珩静静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掌心。 正是云清清写下符咒的地方。 他缓缓將掌心按在心口,咒文的效力仍在,温暖安心,他唇角微微弯起。 哪怕情丝斩断,云清清也仍是他认定的妻子,昨夜的事他並不心虚。 不让她知道,只是不想给她增添困扰罢了。 “王爷。”南征悄然出现,递上一份信筒,“派去定县的人传来消息。” 萧长珩收敛思绪,展开信筒內的情报快速扫过,思忖片刻道: “先把人都召回,这边的事结束后再说。” “是。”南征领命。 “等一下。”云清清突然出现在门口,喊住了正要离开的南征。 她走上前看向萧长珩问道: “玄钢还没有眉目?” 萧长珩並未隱瞒,点了点头。 云清清算了算时间,说道: “天煞劫还有几日的缓衝,我先跟你去寻玄钢,以免后面再生什么事端。” 她之前急著做安排,是因为错过了时机便再难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布局。 如今布局已成,这几天反而没什么事做了,正好用来解决玄钢的事。 萧长珩微微皱眉,不太赞成: “此事不急,这几天你先好生歇著,养精蓄锐。” 云清清微微一笑: “你不必替我担心,我缺少的是灵力而不是休息,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在外走动,多接触些人,才有助於恢復。” 萧长珩挑眉若有所思,没再反对。 用过早饭,云清清將传送阵符交给芷萝,让她先去定县布阵。 一炷香后,几人就到了定县。 云清清掐指算了算,带著几人一路来到县城最繁华的街道,进了一家茶楼,直接上三楼找了个靠窗的雅座坐下。 上茶的时候南征终於忍不住问道: “王妃,这县城里的铁市和所有铁匠铺,都已派人查过了,无人听说过玄钢这种材料。” “您说那玄钢真的是在定县吗?该不会是之前的情报有误吧?” 其实他是想问王妃,来茶楼跟寻玄钢有何关係,但他不敢。 云清清淡然道: “情报没错,获取玄钢的关键確实在定县,只不过不是在这闹市中。” “啊?”南征一愣,“不在这闹市中,那这们来这儿是……” 萧长珩却听出了些端倪: “获取玄钢的关键?” 云清清微微一笑正要开口,突然街对面的楼上传来一阵喧譁,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別过来!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死在这里!” 第263章 救人 这声音尖细嘶哑,是出自一个小女孩之口。 那小女孩看著也不过就十一二岁,却穿著艷丽薄透的衣裙,站在对面三楼外廊,手中拿著把剪刀正对著自己咽喉。 那楼子眼看著便是一座妓馆,比楼还要低一个级別,招待的都是贩夫走卒。 外廊另一端的老/鴇带著几个粗壮的男人正气急败坏: “当初老娘可是了银子把你买来的!你要是不想接客,就把五两银子和这些年供你吃喝的钱,连本带利给我还回来!” “你个小贱蹄子要是敢死,老娘就把你扒光了丟在门前供人观赏!” 女孩浑身一颤,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而老/鴇趁她失神之跡给壮汉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衝过去,在小女孩反应过来之前抢过剪刀,扭住她的胳膊。 小女孩一边挣扎一边哭著哀求: “求求你了!別让我接客!我可以干更多活吃更少的饭!求求你放过我吧……” 老/鴇冷笑一声,眼中现出恶毒: “不想接客?那也可以,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个选择!” 小女孩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连声道: “我知道妈妈最是心善,您说!只要您不让我接客我什么都愿意做!” 老/鴇讽刺地看著她,高声命令道: “把她衣服扒光吊在大门口!她不是不想接客吗?那就在门前给老娘当招牌!” 小女孩脸上血色退尽,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老/鴇势在必得地看著她,冷笑道: “你不是骨头硬吗?既然之前给你好好接客的机会你不珍惜,老娘就一根根打断你的硬骨头!” “不想被吊在门外当人皮招牌,你就自己开口去求路上的男人,什么时候求来恩客肯十两银子买你初/夜,什么时候放你下来!” “嘖,像你这样的小贱蹄子老娘见得多了,到最后还不是在男人身下享受得欢!早点听话还少吃些苦头,装什么清高!” 说罢她一挥手: “还等什么?给我扒!” 几个壮汉面露狞笑,在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叫挣扎中开始撕扯她的衣裙。 但正当最前面的壮汉“刺啦”一声撕开肩头布料,突然手腕剧痛地惨叫起来。 紧接著他的另外两个同伴也无一例外,被飞来横物砸中手腕。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原来是几个茶杯。 几人捂著腕嚎叫著四下寻找来源。 “谁!谁他娘的偷袭老子!” 云清清面前的窗已推开,刚刚那几个茶杯就是她丟过去的。 “芷萝。” 她淡声吩咐一句,便轻身一跃,直接跃过街面到了对面三楼,挡在小女孩身前。 “早看这些人渣不顺眼了!”芷萝应声而动。 这光天化日下她也不用法术,跟著云清清跃到对面,照著那几个壮汉就是一通爆揍。 几个壮汉哭爹喊娘,老/鴇傻了片刻,扭头就往屋里跑,一边尖声喊人来。 云清清从空间里拿出一条斗篷,转身披在小女孩身上,將她抱进了怀里。 “没事了,別怕。” 感觉到小女孩抖若筛糠,她温声安慰道。 小女孩的颤抖渐渐停下来,泪眼朦朧,怔怔地看著她。 她面黄肌瘦,唯有一双大眼睛纯净明亮,一眨不眨地盯著云清清,眼中全是惊艷和倾慕。 “姐姐你……是仙女吗?”她喃喃道。 云清清淡然一笑,只是没等她回答,小女孩就晕了过去。 她嘆了口气,目光微沉。 老/鴇带人去而復返,但这会儿她已冷静下来,看出对方衣著气质不凡,露出一脸假笑道: “两位贵人,这丫头是刚生下不久就被卖到我这儿的,我好不容易把她从小养到大,您二位若是相中她了想带走,总不能让我亏了是不是?” 云清清冷声道: “多少银子你可以交出她的身契?” 老/鴇见她如此痛快,眼珠一转比了个五,中途又改了主意换成个一。 “……一百两银子,这丫头就归您了!” 云清清冷笑一声,甩出一百两的银票丟在地上,抱著小女孩就往楼下走。 老/鴇也不在意,捡起银票一看就双眼冒光,乐出了一脸褶子。 芷萝抱著胳膊似笑非笑看著老/鴇: “身契呢?” “哎哎这儿呢,我早看出二位贵人爽快,早准备好了!” 一百两银子在这县城可不是小数目,老/鴇只觉得赚翻了,二话不说就把身契递了过来。 还客客气气地亲自將人送出门。 云清清走出门外,便见萧长珩和南征也已出了茶楼,正朝她迎过来。 她看了看怀中的小女孩,眸色微冷,抬头看向萧长珩: “帮我个忙。” 萧长珩似早已料到她要说什么,淡然勾唇道: “大梁律法虽不禁妓馆,却从来没允许当眾羞辱虐/待女子,只是我看这定县山高皇帝远,有些人並不把律法当回事,也该长长教训了。” “南征,去办。” 南征当即领命。 云清清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萧长珩就已明白她要做什么,心情好了不少,给了他一个笑容。 “多谢,算我欠你个人情。” 萧长珩看著她眯了眯眼,忽地低笑一声: “夫人,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你我是夫妻。” 云清清抿了抿唇,没心思跟他爭辩。 “走吧,先找个客栈安置这姑娘再说。” …… 几人本就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很快找了家看上去门面最大的客栈,开了几间上房。 云清清这边安置著小女孩,萧长珩也跟了过来。 他坐在桌前看著云清清给女孩號了脉,写了方子让芷萝帮忙抓药,若有所思。 直到她忙完,萧长珩开口问道: “你今日是专程去找这姑娘的?” 云清清自进了县城,就目標十分明確地去了茶楼,所以他才有这一问。 云清清点点头,微微一笑: “你果然看出来了。” 第264章 伺候夫人洗漱 萧长珩若有所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云清清说道: “你可知,为何你的人调查过整个定县的铁市和铁匠铺,都没能找到玄钢?” “那是因为,玄钢这种金属,从来就没有在定县出现过。” 萧长珩一愣。 忽地想起之前她说“获取玄钢的关键”,有些明白过来。 “所以这小姑娘竟是线索?” “也不能那么说,但此事確实牵扯了她的因果。” 云清清淡然一笑。 “等时机到了,自见分晓。” 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那张身契,眸色微凉。 身契上写著女孩的姓名和生辰。 按这上面看,女孩今年十三岁,身量却跟普通十一岁的姑娘相仿,显然是营养不良所致。 她名叫静瑶。 瑶者,美玉也。 能给孩子起如此美好名字的父母,怎可能做出卖掉女儿这种事? 云清清目光转向静瑶瘦削的脸,眼中透出几分怜惜。 静瑶身子骨弱,又心绪激盪才会晕倒,大半个时辰后药煎好,她刚好也悠悠转醒了。 她茫然地撑起身子,四下看了看,在见到云清清的一刻立即就想下床。 云清清按住她: “你身子虚,別乱动。” 静瑶下不得床,抓住她的胳膊眼泪汪汪: “多谢仙女姐姐救命之恩!要不是您,我今天、今天就……呜呜呜……” 云清清温然笑了笑,拿过丝帕轻轻拭去她的眼泪: “都过去了,你的身契我已拿回,等去官府过了明路,你就是自由身了。” 静瑶小鹿一样的双眼瞪大,不敢置信地怔了片刻,眼泪又涌出了来: “阿瑶愿给仙女姐姐当牛做马,报答恩情!” 她自没记事时就被卖到了那家妓馆,从小挨打受骂干脏活累活,也尝试逃跑过,却每次都会被抓回去挨毒打。 从没想过在彻底绝望之时,还能被天仙一般的恩人救下,而且竟还有恢復自由身的一天。 “我不是什么仙女姐姐,我叫云清清。来,先把药喝了,再好好睡一觉。” 云清清把药端给她,小姑娘想都没想就端起碗大口喝了下去。 这药很是苦涩,静瑶喝完小脸就有些发皱,却生生忍著没有半句怨言。 云清清递过去一颗蜜饯,她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道谢,將蜜饯放入口中,大眼睛顿时亮起来。 这会儿她激动的劲过了,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靦腆沉默,看来这才是小丫头平时的性子。 看著静瑶乖巧的模样,云清清嘆了口气。 这姑娘是吃了多少苦,才会养成如此小心又懂事的性子。 那药有安神作用,不一会儿静瑶就睡下了。 几人在客栈休整了一晚。 入夜,云清清在自己房间盘膝打坐,跟平时一样將日常收穫的愿力炼化。 只是如今她这体质再次飞跃,之前积累的信眾提供的愿力转化成灵力,只能称作细水长流,远远填不上她空荡荡的气海。 她如今炼化愿力的速度也大大提升,没多久就睁开了眼。 云清清微微嘆了口气,盘算著等这边的事结束,天命阁的业务还是要多忙一忙了。 她正打算睡下,突然屋里平地起了一阵微风,芷萝的红裙一晃现身。 “嗯?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云清清眨了眨眼。 芷萝一屁股坐到床上,笑眯眯道: “快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了?” 云清清闻言瞳孔泛起清光,稍一打量就挑起了眉: “你身上灵气如此充盈……哦,是山神庙?” 芷萝心情大好: “没想到那傢伙办事还挺靠谱,今日山神庙香火旺极了,还都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来积福的,若是平时,我恢復到这个程度怎么说也得十天半个月。” 云清清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意外。 临街前是她打算安排人给山神庙供奉些香火,被萧长珩把这事揽了过去,她也没多想。 没想到他竟动用了自己的势力和人脉,才能有那么多富贵人家去祈福。 “快来,我给你渡些灵气,咱们一人一半,这回你可不能拒绝了!”芷萝兴致勃勃道。 云清清眸色微暖,点了点头: “好。” …… 虽说芷萝哪怕分一半灵气,也填不满云清清的气海,但总归比之前的空荡荡好了许多。 后半夜她睡得极安稳,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地醒来。 刚坐起身,帷帐外就响起细细柔柔的声音: “姑娘您醒啦?奴婢伺候姑娘洗漱。” 她微微一愣,掀开帷帐就见静瑶端著水盆站在床前,规规矩矩地垂著眸。 云清清微微皱了皱眉,下床接过水盆放在一边,问道: “是谁让你做这些事的?” 小姑娘脸色一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恩人別生气,是奴婢自作主张的!奴婢无处可去,只求能服伺恩人左右,求您千万別赶奴婢走!” 云清清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嘆了口气,伸手把她扶起来,温声道: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为奴为婢。” 眼看著静瑶脸色发白,眼里蓄满了泪,云清清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帮你,自会帮到底,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静瑶浑身颤了颤,脸上的苍白褪了些,眼泪刷地一下落了下来: “恩人菩萨心肠,大恩大德阿瑶永世难报,若能为恩人为奴为婢,是阿瑶的福气……” 云清清笑著握了握她的手,温声道: “你的福气在后头呢,好了,这些日子你先跟著我,但要好好听话,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养好身子,记住了?” “嗯!”静瑶擦乾眼泪,认真地点头。 云清清看著她一脸乖巧的模样,不由得露出微笑,揉了揉她的头髮。 小姑娘瘦瘦小小,头髮也细细软软的,摸著头感很是舒服。 就在这时,萧长珩端著水盆走了进来,看著这场景脚步就是一顿。 云清清看著他愣了愣: “你这是……” 萧长珩目光落在她放在小姑娘头上还未收回的手上片刻,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放下水盆淡然道: “来伺候夫人洗漱。” 云清清:??? 第265章 弄巧成拙 某人对她的震惊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看了静瑶一眼。 静瑶正怔怔地盯著萧长珩移不开视线,直到跟他的目光对上,她浑身一颤立刻低头,怯生生地退开。 萧长珩拿起她之前端来的盆子,往她面前一递,静瑶就下意识地接过,仍是低著头大气都不敢喘。 “下去吧。”某王爷声音浅淡。 静瑶如获大赦地屈了屈膝,转身出去了。 云清清终於从目瞪口呆的状態中回过神,仍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你……这是干嘛?” 萧长珩面不改色地把她推到水盆前,开口仿佛说著最寻常不过的事: “既是约好了做一世夫妻,这些事夫人还是早些习惯的好。” 云清清:……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只是…… 她凝眉想了想,罕见地有些犹疑道: “可就算夫妻,也不一定要做这些吧?” 萧长珩挑眉: “要做一个怎样的丈夫,难道不该是我自己说了算?” “……哦。” 云清清看著他浅淡的面色,有些明白过来,便也恢復了淡定。 断性阵的效果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也早知这人多会演戏。 不管他为何要做这些,总不可能是还对她有什么想法…… 云清清一边洗著脸一边在心里犯嘀咕,心念忽地一动,想到一件事。 虽说不知为何,但她能看出“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萧长珩的执念。 所以他哪怕情丝已斩,也不肯和离。 或许……他如今一言一行,正是他理想中婚姻的日常? 相敬如宾,举岸齐眉。 这些词从前於她毫无瓜葛,如今突然有了几分概念。 说起来,当初是她魂魄不稳又急於摆脱萧子睿的纠缠,才找上恰好路过的萧长珩。 现在看来,这笔交易是她草率了。 若她早知道这人竟对婚姻之事如此执著,定会换个方式谈交易,也便不至於这般锁住他的一生。 此事其实她多少有些愧疚。 但云清清向来少为已发生的事所困,想明白这一层后,她心念已然通透。 “怎么了?” 萧长珩的声音响起,云清清才发现自己正看著水盆发愣。 “……没事,在想接下来的事。”她收回思绪,心中已有决断。 萧长珩只当她在说寻玄钢的下落,並未多想,將巾帕递了过去。 云清清接过巾帕擦了脸,坐到妆镜前,忽地转头看向他。 “夫君可会挽发?” “……”萧长珩愣住。 “要试试吗?”云清清对上他惊讶的视线,眉眼微弯。 萧长珩定定看了她片刻,走到她身后低笑了声: “夫人所愿,为夫自是乐意效劳。” 云清清转回头去坐正,萧长珩便拿起桌上玉梳,手法轻柔地梳起了她的髮丝。 她从镜中看著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生疏又认真地在发间动作,心中略定,不自觉地鬆了口气。 然而…… 一炷香后,云清清看著松鬆散散趴在头顶的一坨“髮髻”,陷入了沉默。 萧长珩站在她身后,看著自己的双手,也陷入了沉默。 “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云清清从镜中看到男人面无表情的脸,试探著开口。 “……嗯。”男人低低应了一声,“你慢慢来,我等你用早膳。” 说罢,萧长珩头也不回,快步离开,背影中的挫败感几乎要凝成实质散发出来了。 云清清:“……” 好像搞砸了。 她幽幽嘆了口气,抬起手刚解开那不成样子的髮髻,就见旁边青光一闪,芷萝现身。 她瞪著眼睛看著云清清,满脸问號: “……你刚刚那是在干嘛???” “啊?”云清清转头,莫名道,“怎么了?” “还怎么了!我可是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芷萝大惊小怪道,“你刚刚说让他挽发时那態度可不像你……嘶!” “你不会是对他……清清,你不是忘了吧?他对你的感情可是你亲手斩断的,若你喜欢上他,註定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芷萝又是震惊又是担忧。 云清清这才明白过来,摇头道: “你想多了。” “那你这是……”芷萝一脸不信。 云清清对镜梳著髮丝,斟酌著说道: “是我先招惹的他,既然我答应了他做一世夫妻,自是该对他负责的。” “所以他若嚮往这些夫妻间的日常,我会好好配合他……只不过,好像有些难,反而弄巧成拙了。” 云清清无奈地笑了一下。 相比起这些夫妻相处的日常,似乎还是修行简单多了。 芷萝看著她愣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所以你……竟真的打算陪他到老?” “是啊,”云清清一脸理所当然,“答应事自然要做到,除非他自己改了主意,那便好合好散,不过我觉得他那样重诺,定不会食言。” 她想清楚这些后,就已经做好了跟他做几十年夫妻,善始善终的准备。 相比寻道之路隨隨便便成百上千年,寻常人的一生如白驹过隙,於她並不难熬,无非是另一种修行罢了。 …… 吃早饭时,云清清跟萧长珩默契地谁也没提起之前的事。 饭后,几人骑上雇来的马匹出发了。 静瑶性子靦腆,一直默默跟在云清清身后像个小尾巴,她没骑过马,云清清就让她跟自己同乘。 只是,上马时云清清察觉一道凉凉的视频,转头就看见萧长珩绷脸正幽幽看著自己。 她眨眼琢磨了片刻,朝他露出个友好的笑容: “夫君莫担心,我这便带你去寻玄钢的真正线索。” 萧长珩愣了愣,默默收回视线轻咳了一声: “好,那便全仰仗夫人了。” 云清清很满意他的態度,策马出发。 南征看了看自家王爷又看了看王妃,满脑子问號。 他错过了什么? 怎么觉著王爷跟王妃之间的气氛,莫名怪异呢? …… 几人一路策马疾驰,很快来到了定县边缘的一个小村落。 入村时路边有块碑石,上刻:卢村。 云清清放慢速度,在村中土路前进了一会儿,在一家农户院门前停了下来。 第266章 铁匠 这农户看著跟之前路过的人家没有大区別,只是院內摆放著两个厚重的铁墩子,还有一些打铁的工具。 南征最近都在忙活这事,一看就认出来,这家住的是个铁匠。 乡下铁匠往往不开铺面,村里人有需要自会来找。 他有些意外,低声道: “王妃,定县周围所有村落也都已经寻过了,这户人家也在其中,並没有玄铁的信息。” 云清清正要迈步入內,听到他这么一说停了下来,转头叮嘱道: “时机未到,你们等下不要再提玄钢二字。” 嘱咐过后,她才走进院子,朗声道: “有人吗?我是来修復铁器的。” 稍顷,屋门打开,走出一个头髮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身材瘦削颧骨高耸,一双眼透著几分精明,打量几人片刻后,露出了殷勤的笑容: “几位贵人找到这儿来,定是听说我们家卢二的手艺了吧?您几位稍候,我这就去喊他来!” 说著她快步回到屋里,里面隨即传出一阵低低的说话声,似乎是老太太在拍打喊醒什么人,中间还夹杂著几声男人不耐烦的嘟囔。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被老太太推了出来。 男人一身布衣不修边幅,脸上鬍子拉茬,一双眼还带著几分宿醉后的迷/离,抓了抓头髮含糊道: “要修什么?拿来瞧瞧……” 他说到一半才留神到院中几人的衣著样貌,顿时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警惕。 但很快他神色就恢復如常,也不多问,直接往铁砧前一坐,说道: “修復小件十文,大件三十文,打造按要求估价,兵器免谈。” 云清清拿出一个八卦盘递了过去: “我想在这个背面刻几个字,要怎么算?” 卢二接过看了两眼: “刻哪几个字?” “天命阁。” “……”卢二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去。 他又翻来復去看了八卦盘几眼,淡声说道: “算小件,十……” 那老太太突然上前打断,满脸堆笑道: “哎呀,贵人这一看就是精贵物件,在这上面刻字可不容易,稍有不慎就刻毁了!” “也就是我儿手艺好,连县里的铺有做不了的活,都要来找他帮忙,想来几位贵人也是这样专程找来的,咱们不跟您多要价,就十两银子好了!” 卢二面色一僵,看向老太太: “娘,要不到那么……” 老太太充耳不闻,堆著笑抢著说道: “来来来,几位远道而来定是口渴了,先去屋里坐会儿,老身给你们备茶水来!” “这刻字少说也要大半天,几位不如就留在这儿用午饭,一桌只要五两银子,保证您几位吃好喝好!” 她边说就边半拉半让的带云清清进了屋里,回头使劲瞪了他一眼: “还不快干活,莫要让贵人等久了!” 卢二眼见拦不住,只是幽幽嘆了口气,低头开始估算八卦盘背面的字怎么刻。 屋內,萧长珩等人见云清清也不推辞,便都跟著她坐了下来。 云清清笑眯眯地看著老太太,问道: “我们在这村子里还有些事要办,方不方便在这里借宿两晚?” 说著她將一百两银票摆在了桌上。 老太太一看两眼放出光来,搓著手连声道: “方便,当然方便!您几位儘管放心住下,床铺被褥我都给您准备全新的来!” 老太太殷勤地上了茶,就忙著去张罗了。 待老太太离开,云清清抿了口粗茶,看向频频向外张望的静瑶,笑道: “这两日没什么事,你若呆得闷了可以自己四处转转,別离开我们视线太远就好。” 静瑶双眼微亮,抿著唇靦腆地朝她福了福身,就迈著小步离开了屋子。 小姑娘的背影有几分克制的雀跃,云清清微微勾了勾唇。 萧长珩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只见静瑶一路沿著院子边缘,参观著那些工具器皿,有时还小心翼翼地伸手触一触,又立刻缩回手转头看著铁墩子前的卢二,像一只好奇又胆怯的小兔子。 他不由得挑眉看向云清清,以眼神询问。 云清清微微一笑: “此事说来话长,还是静观其变吧,这两天就有分晓。” 听她这么说,萧长珩也不再多问,踏踏实实地等著那个“分晓”。 不多时,老太太回来了,身旁跟著个中年大婶。 经过院子里卢二身旁时,老太太正看见客人带来的那个不起眼的黄瘦小姑娘,蹲在铁墩子前,看卢二拿著工具测量估算八卦盘,也没当回事,跟云清清等人打了个招呼就忙去了。 小半天接触下来,几人知道了老太太姓赵,那大婶名叫李兰,是老太太的大儿媳,因为客人要住两天,专门被赵老太喊过来帮忙的。 中午吃饭时,卢二沉默地扒了几口饭就下桌了。 “您这二儿子年岁也不小了,怎么没娶妻?”云清清看似隨口问了句。 赵老太面色一顿,长长嘆了口气,如同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赵老太说,二儿子原本也有家室,两个儿子成家后就各自独立出去,本来日子红红火火没什么不好的。 哪知那二儿媳嫌贫爱富,觉得这小村子是穷乡僻壤,成婚一年不到就跟外地路过的富商跑了。 自那以后卢二就一蹶不振,整天浑浑噩噩酗酒度日,原本打铁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赵老太放心不下,这才搬过来跟儿子一起住,也算有个照应。 说到最后,她满脸愁容道: “我儿当年也是一表人才,手艺又好,別说村里愿意嫁他的姑娘排著长队,就是县里富贵老爷家的姑娘,都有想倒贴来的。” “哪知他偏被个外来的孤女勾走了魂,说什么非她不娶,结果怎样,那狐狸精还不是跟富商跑了!” “唉,你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惦记著那狐狸精,说什么也不肯再娶,可真是让我这个当娘的操碎了心吶……”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 “娘你能不能別说了!阿萱不是那样的人!”卢二站在门口,面色沉鬱地看著赵老太。 老太太嚇了一跳,看见他的脸色后悻悻地闭上了嘴。 卢二这才收敛神色,朝云清清看过去: “字刻好了,客人有时间可以来验收。” 饭后,云清清交代了几句,独自去找卢二验收八卦盘。 他带她来到一个单独的工作间,將刻好字的八卦盘递给她。 云清清接过,只见背面三个大字精雕细琢,属实佳品。 她满意地点点头,拿出十两银票递过去。 卢二却没接,目光直视著她,眼中不再似之前的迷濛和颓废,隱隱透出几分期待来: “姑娘当真是天命阁的人?” 第267章 很快便有分晓 “对啊,天命阁是我开的。”云清清笑眯眯地看著他。 卢二神情一震。 他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將信將疑: “你如何证明你就是那位阁主?” 云清清淡然道: “那要看你找天命阁是想问什么卦。” “……阁下就如此確定,我想找天命阁问卦?”卢二目光微动。 他確信自己从始致终都没表现出想问卦的样子,其实已经信了几分。 云清清却微微一笑: “若你不问卦,那我是不是天命阁阁主也无关紧要,又何须自证?” 卢二面色微顿,正要说话,突然被院內传来的说话声打断。 “哎哟,这可不兴乱动啊,小心伤到手!” 说话的正是卢二母亲。 云清清从窗口朝外看去,只见静瑶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院里,面前是一个看起来像犁,但比普通的犁又复杂了些的古怪东西。 赵老太一边嘮叨著一边將东西放回墙角,转头看著静瑶眯了眯眼,挑眉道: “小姑娘,你看起来不像是跟几位贵人一起的啊,是他们刚从牙行买来做丫头的吧?” 静瑶绞著手指低下了头,虽说她不是被从牙行买来的,但她原本是在妓馆,更说不出口。 赵老太一脸“瞧吧,我就知道”的笑容,拉著她说道: “不是我说你啊,既然是给富贵人家做下人的,那就得有点下人的觉悟,学著些眼力见,哪有晾著主人自己跑出来晃的?” “再说你一个小姑娘家,研究这个做什么呢,这些男人的东西可不是姑娘家碰得了的。” 静瑶抿著嘴唇,默默往后退了退,抽回手想转身离开。 赵老太的目光突然定在她露出的小半截手腕上,不知为何脸色大变,一把又抓住了她的胳膊,猛地掀开她的衣袖死死盯著看。 静瑶嚇了一跳,用力甩开手,有些受惊地看著她。 “你……”赵老太瞪著眼,指著她的手有些擅抖。 静瑶看著她的表情,突然有些害怕,不由得往后退去。 “静瑶。”云清清走出来喊住了她,“过来。” 赵老太听见她的话,面色又是变了几变,但很快收敛了神色,镇定下来。 静瑶看见云清清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立刻跑到她身后,紧紧拉住了她的衣袖。 云清清看向赵老太,淡声道: “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只是在定县遇到静瑶,见她小小年纪孤苦无依收留了她,她並不是下人。” 说罢,她转身看向静瑶,温声问道: “你很喜欢那些东西?” 静瑶迟疑了一下,默默摇了摇头。 云清清温然一笑: “我並不觉得女孩子家就不能对器械感兴趣,那些说女人只能洗衣煮饭做女红的,不过是被固有成见困住了思想罢了。” “你若当真喜欢,如实说便好,说不定有惊喜哦。” 静瑶听著她的话,眼中现出几分光芒,眨了眨眼,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声音跟蚊子似的: “嗯,喜欢。” 云清清笑著摸了摸她的头髮,牵著她的手来到了卢二面前: “我家这丫头看来对你那些物件很感兴趣,你若不忙的话,能否带她一天?也不用太麻烦,就当是临时收个徒,教她些粗浅的皮毛就可。” 卢二有些发愣,且不说他没收过徒,关键是眼前这还是个屁大点的小丫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啊。 他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却正对上静瑶亮晶晶的大眼睛,带著几分期待地看著他,他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云清清眼中带上几分深意,道: “你帮我这个忙,我便应你一卦,问任何事都可以,如何?” 卢二神情一肃,沉吟片刻后点点头: “一言为定!” “这怎么行!”赵老太自云清清出现就闭了嘴,这会儿又忍不住上前。 不过她脸上的狰狞已消失不见,看著云清清赔笑道: “贵人吶,我儿是个大老粗,他哪懂跟这么小的姑娘相处,而且他做的这些活计也都是粗活,要是伤到了小丫头那可如何是好!” 云清清看向静瑶: “你怕受伤吗?” 卢二心头惦记著问卦的事,当即说道: “不过是教她些结构原理罢了,又用不著做重活,哪就那么容易伤了?” 静瑶立刻跟著摇头。 她怯怯地看了一眼赵老太,小声说道: “阿瑶不怕。” 云清清微微一笑,对卢二说道: “那今天下午阿瑶就託付给你照看了。” 赵老太见说服不了她,倒是知趣地闭了嘴,转身离开了。 只是云清清並没错过她离开前,暗暗看静瑶的那一眼中的厌恶和隱忧。 云清清安排好了这边的事,下午便留在房间里,稳稳噹噹地打坐。 见她没有下一步动作,萧长珩也不催她,就在旁边坐椅上安安静静地看书。 只有南征一个在干著急,惦记著什么时候能找到玄钢的下落,但主子严禁王妃打坐时来打扰,他也不敢来问。 傍晚时分,芷萝来敲响了门,云清清这才结束了入定状態。 芷萝一进屋就气呼呼道: “这什么人啊,简直没见过当娘有这么偏心的!” 云清清让她坐下,递了杯茶过去,挑眉道: “这是怎么了?” 芷萝一口將茶水喝乾,咣当往桌上一放: “我跟你说,就刚刚我发现那赵老太太出了门,看著鬼鬼祟祟的,就隱身跟过去听了个墙角。” “结果你猜怎么著?” “那老太太去了大儿子家,把今天刚从你这赚的一百两银票,连同你给他二儿子那十两银票全都给了大儿子,让他收好,还专门叮嘱瞒著卢二!” “我算听明白了,那卢老大一天游手好閒不务正业,他那媳妇也是好吃懒作,今天若不是听说有银子拿,根本都不会来打这个下手。” “敢情这老太太一直是吸二儿子的血,拿他赚的钱全去养了大儿子一家呢!” 她一口气说完,才注意到云清清表情並没什么波动。 芷萝心头一动,恍然道: “嗨,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些了?” 云清清淡然道: “不仅我早知道,你以为那卢铁匠就不知道这些吗?若不是有他的默许,赵老太太那一家人又哪可能做得这么过分。” 芷萝一听顿时有些泄气: “敢情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没办法了,人家自己乐意被吸血,那谁也救不了他。” “那倒也未必。”云清清微微一笑,走到窗前朝院里看去。 芷萝好奇地跟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院中做砧板的铁墩子旁边,坐著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卢二正兴致勃勃地拿著个部件比比划划,原本颓丧的脸上罕见地有了神采。 而静瑶那小丫头托著腮听得聚精会神,还时不时露出恍然的神色,加入討论几句,总会得到卢二讚许和欣赏的目光。 没想到这两人竟能聊到一起去,芷萝不由得大为惊奇。 她忽地神色一动,转头问道: “你说的未必,难道跟静瑶那小丫头有关?” 云清清收起眼底的笑意,目光微冷: “等著瞧吧,很快便有分晓。” 第268章 贼喊捉贼 入夜。 本来云清清有了决断后,便也心思通透地接受了要跟萧长珩做几十年夫妻的事实,在这借住也大大方方地以夫妻的身份,於是两人被分在一个屋里。 她原本没想太多,结果等到该睡觉的时候,两人起了爭执。 云清清以自己要整夜打坐为由,让萧长珩去睡床,她直接占个椅子就够打坐一宿了。 但遭到了强烈反对。 理由就是她之前无意间打了个哈欠,某王爷觉得她说打坐只是藉口,为了把床让给他睡,其实她灵力匱乏也需要休息。 於是萧长珩说什么都非要她去睡床,说自己可以打地铺,还说自己常年在外带兵,什么条件没住过,这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这人实在是固执,云清清跟他爭得脑壳疼,乾脆一个催眠咒丟过去,然后把人给扛到床上盖好被子。 世界终於清静了。 …… 第二天一大清早。 云清清从入定中睁开眼,就见某人已穿戴整齐,黑著脸端著个水盆看著她。 她有些心虚地撇开目光,轻咳一声起身接过水盆放好,小声道: “咳,那个,早啊。” 说著乖乖地开始洗漱。 萧长珩定定地看著她,直到她洗完脸,十分乖巧地伸手接过他递上的巾帕开始擦脸,他面色才稍稍一柔,幽幽嘆了口气。 “罢了,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给你机会做那种事了。” 云清清动作一顿,没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男人已经转身出了房间。 等到她刚换好衣服,小院里突然响起赵老太呼天抢地的喊声。 “来人!快来人啊!我的银票被偷啦——” “哪个天杀的,竟连我这半截入土老太婆的棺材本也不放过啊!” “那可是一百多两银票啊!我连捂都没捂热乎就被贼人给盗走了啊!” 云清清出来查看,就见卢二已在院中,正低声安慰著赵老太。 萧长珩也被惊动来到了院內。 赵老太看向云清清两人,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左看右看了一番,突然衝过来大喊道: “你们身边那小丫头呢?她人呢!快让她出来!我那银票是不是被她拿走了!” 卢二嚇了一跳,赶紧拉住她道: “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阿瑶是个乖孩子,她怎么会偷钱!” 赵老太一把甩开他,尖声道: “不是她还能是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我昨天半夜见她可怜好心收留她,哪知她存的竟是如此奸诈的心思!我真是被她骗惨了啊——” 云清清面色一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赵老太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贵人吶,想来你也是刚收留那小丫头不久,可不知道她多有心眼啊!” “昨天我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那小丫头来敲我房门,说她息一个人睡太害怕,又不敢去打扰贵人您,想跟我一屋睡。” “我本来有些犹豫,可她眼泪汪汪地说自己从小没了爹娘,在妓馆长大,犯一点错就要被关小黑屋,所以特別怕黑。” “我这人心软吶,见她如此可怜就答应了她……哪知这一大清早起床后,我才发现原本放在桌上匣子里的银票不见了……” 云清清打断道: “所以你並没有亲眼看见,也没有切实的证据是静瑶拿了银票?” 赵老太急道: “如果不是她偷的,那她跑个什么?你若觉得我这快要入土的老太婆撒谎,那倒是把小丫头叫来对质啊!” “若连你们都找不到人,那除了是她还是能谁!” “我知道贵人您心善,不愿把人往坏里想,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的啊!” “那种在妓馆长大的丫头,你能指望她有什么道德!像您这样的人犯不上替她遮掩……” “我替她遮掩?”云清清冷笑,“那你回头看看,那是谁?” 赵老太一跟,回头一看就呆住了。 只见南征正背著熟睡中的静瑶从院门口走进来。 赵老太脸色变了变,突然露出惊喜的表情道: “定是她跑得太累了才会被这位爷追上!谢天谢地……快搜搜她身上,可但愿她还没把银票藏起来才好!” 南征听她这么说,冷哼一声道: “什么她跑得太累!她根本就是半夜在自己房里被歹人迷晕了带走的!” “什么!”卢二惊道,“你说昨夜这院子里来了歹人,还掳走了阿瑶丫头?不对啊……”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赵老太问道: “娘,你不是说阿瑶昨夜睡在你房里吗?可这位护卫爷分明说她是在自己屋里被掳走的!” “不、不可能!”赵老太脸色一慌,“你別听他胡说……对!他肯定是在胡说,想替这小丫头遮掩!” “你想想啊,如果他昨夜亲眼见到小丫头在自己房里被带走,他肯定当场就把歹人抓住了啊!怎么可能等人被带走一夜,现在才把人带回来!” 南征冷笑: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是听了主子的吩咐专程守夜,怕打草惊蛇才没第一时间抓人,就是为了看看这歹人还有没有同伙,以及查清楚幕后到底是谁在指使!” “结果你猜怎么著?” 他大手一挥: “带上来!” 在赵老太惊惧的目光中,院內突然“嗖嗖”出现三道黑影,正是摄政王府的暗卫! 每个暗卫手里还提著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暗卫把三个人往地上一丟,南征冷笑道: “赵老太太,这几个人,你不会说不认识吧?” 赵老太面色煞白说不出话。 卢二突然惊声道: “卢江、卢海、卢河?怎么会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三个人他可太熟悉了,不正是村里游手好閒吃喝瓢赎的三兄弟么! 卢江抱著头缩在地上嚎道: “別、別打我,我都招了!我们真的不是主谋啊!是赵奶奶许了我们五两银子,让我们把这丫头从她家带走的!” “她还说只要让这丫头別出现在她家,可以隨我们处置,不管想做什么或者卖了都行!” “对对对!”卢海也连声道,“我们只是觉得两头都有钱拿,这才答应了她的,我们知道错了英雄饶了我们吧!” “遥命啊……再也唔敢惹!”卢河满嘴是血,可能是牙被打掉舌头也咬肿了,求起饶来都口齿不太清楚。 云清清目光冰冷地看向赵老太: “原来是贼喊捉贼,对这么小的女孩你也下得去手,你还有什么话说?” 卢二仿佛不认识地看著自己的母亲,不敢置信道: “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老太慌乱地摇著头,眼珠子嘰里咕嚕转著,突然尖叫道: “不是我!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这几个人平时就坏事做尽,这分明是被抓了现行不想承担罪责,编瞎话来栽赃我的!” “儿啊!难道你连娘的话都不信,要去信这几个小混混吗!” 她这么一说,卢二又迟疑了。 他看向云清清道: “贵人,这事……许是真有误会……” “误会?”云清清冷声,看向赵老太,“那你口口声声说静瑶半夜去找你,还留宿你屋中偷走了银子,南征却亲眼看见她从自己房间里被掳走,又做何解释!” “这我也不知道啊!”赵老太一口咬定自己无辜,“反正我睡著的时候小丫头还在,许是……” “我知道了!许是她拿了银票后又悄悄回到自己屋子,想收拾东西跑路,却阴差阳错地正赶上卢海几兄弟来掳人,才会被迷晕带走的!” 第269章 到底谁在撒谎? 南征简直觉得她不见棺材不落泪,高声道: “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刚说过,昨夜我一直在守夜,如果静瑶真的从她房间里出去找你,不过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赵老太面色一僵,但抵死不认,反而怒道: “这也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辞!你们都是一起的,我看你莫不是跟这小丫头串通好了,合伙侵吞我的钱財!” 说著,她看向云清清时也带上了几分怒意: “我敬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还以为你们真是什么富贵人家出手大方,好吃好喝招待著,现在看来,莫不是你心疼那一百两银子,才合起伙来让小丫头把银子偷走,又演这么一出,分明是想坑我这乡下老太婆呢!” 她的声音又尖又锐,这一大早得传出去挺远,院门口已经陆陆续续聚起了一些村民。 赵老太见状更是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拍著大腿哭嚎起来: “这世道怎会如此啊!可让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婆子怎么过啊……” 云清清神色浅淡地看著她又哭闹,不带笑意地勾了勾唇: “你真的確定把银票放在了房间的匣子里,是被偷了而不是你自己拿走的?” “你们都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你们那小丫头偷了我的银子,到头来我还要被反咬一口,被你说成是讹人?”赵老太哭得越发大声了。 卢二眼见外面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不由得低声劝道: “娘,这里面许是有什么误会,有话进屋好好说开了吧。” 但赵老太哪管他那套,越发起劲地嚎哭道: “大家都来评评理,我赵桂一辈子清清白白,到老了竟然要被人诬陷,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她看起来情绪激动,但控诉来毫不含糊,条理分明地把小丫头如何偷银票、云清清一行人又怎么包庇和反咬一口的讲了一遍。 她这么一闹,村民们自然地就更相信同乡的赵老太,看向云清清几人眼神顿时不善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红衣妖嬈的女子拨开人群跑进院里,看著赵老太这副撒泼的模样就嗤笑起来。 她扬了扬手里两张银票,大声道: “是不是诬陷你自己心里清楚,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所谓『被偷了』的银票?” 赵老太看著她手上银票愣住,连哭闹都忘了。 但她看见芷萝轻蔑的眼神,立刻回过神来,指著她手里的银票高声道: “瞧,就是之两张银票!我就说是被你们这一伙人拿走了,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 她话还没说完,两个人气喘吁吁地从外面闯进来,直奔芷萝衝过去: “把银票还给我!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明抢钱,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可是老子翻新房子的钱!你是哪来的臭娘们竟然抢老子的钱!再不还来老子马上报官抓你!” 眾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了一跳。 再定睛一瞧,这两人可不正是赵老太的大儿子卢达和大儿媳李兰! 两人根本没机会衝到芷萝面前,就被暗卫拦住。 芷萝红唇扬起,举著这两张银票高声问道: “你们说这银票是你们的,谁能证明?” 卢达立刻看向赵老太: “娘!你快说句话,这银票就是你昨天给我的那两张!上面还有你拿给我时不小心沾上的酱油印呢!” 他见赵老太呆立著不开口,也没注意到周围气氛如何,越发焦急道: “娘你在发什么呆呢?快让她还银子啊!她要是敢不还咱们就立刻报官,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乡亲都能证明她抢咱们的钱,还能让她跑了不成!” 赵老太没想到自己儿子会突然出现,还直接揭穿她! 门外的村民看著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开始指指点点。 “什么啊,明明是自己把银票拿给了大儿子,转头就说是被偷了,演得跟真的似的!” “这是看人家穿戴举止不俗,想多敲诈一笔银子呢?” “自己讹人反倒恶人先告状,没想到赵老太太是这种人……” 云清清冷冷地看著赵老太道: “我刚刚给过你机会,是你非要咬定银票不是自己拿走的,而是被偷!” “我……我……”赵老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硬著头皮找补道,“许我睡糊涂了做的梦,给当真了……一定是这样!我一把年纪还有几天好活?犯得上去害这么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吗!” “看来、看来这就是个误会,贵人真是抱歉啊,是我老太婆犯迷糊了……” 云清清不带笑意地勾了勾唇,直视著她道: “你刚刚贼喊捉贼让乡亲评理的时候,脑子可是清楚得很呢,口口声声说我们偷你银子还反过来讹你,若不是被你亲儿子拆了台,你怕不是打定主意,要再从我手里讹下来一百多两银子才能做罢吧?” 这事闹到现在,赵老太的一举一动各位乡亲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了,稍一想就知她根本不是糊涂,分明就是算计好了想讹人家银子的! 一时间更多指责的声音和异样的目光压过来。 偏偏这时候卢海那三兄弟也回过味来了,一个赛一个地抢著高声说道: “你这老太太也太恶毒,你雇我们把小丫头掳走卖掉,原来是为了栽赃她偷银子!” “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自己吞掉一百多两银子,还要再讹人家一百多两,结果雇我们掳人五两银子就给打发了!” “就是!事情败露还不承认是自己主使,想让我们弟兄背锅!” “真他娘的是天底下好事都让你占了,坏事都是別人干的是不是!” 周围乡亲原本还只是低声议论,听了这三人的话后,“轰”地一声就炸开了! 为了钱雇凶掳走人家小姑娘,还让人把小姑娘给卖了! 这跟单纯地讹银子可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了,简直是恶毒! 在眾人的指指点点中,卢二不敢置信地看著赵老太: “娘……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赵老太突然两眼一翻,“嗝”地就背过气去了。 第270章 背后还有隱情! 卢二这下慌了,赶紧把人接住,又是拍背又是掐人中,老太太就是不醒,他急声对卢达道: “大哥,快请郞中来!” 卢达的心思却仍放在那两张银票上,他见芷萝把银票给了云清清,立刻气势汹汹道: “我可不知道你们跟我娘有什么纠葛,但这一百一十两的银票本来就是你们该付的,快还给我!” 云清清冷笑: “你那亲娘雇凶掳人,差点將静瑶发卖的帐还没算呢,这银子既然是给她的酬劳,就让她清醒过来自己跟我討要,我倒要看看她还有没有脸要钱!” 卢达脸色一沉,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院门口堵著乡亲越来越多,纷纷指责他们一家,到底没再说什么,被媳妇拉著快步离开了。 卢二没想到大哥对娘亲不管不问,焦急地看向云清清,恳求道: “今天的事是我娘不对,我娘她毕竟年事已高,求您看在静瑶姑娘也没事的份上不要报官,允我去请郞中来诊治!,那一百多两银子我们不要了,算做对各位的补偿可好?” 云清清看著他淡淡嘆了口气: “放心,这老太太好著呢,先把人送回屋去,我有事跟你说。” 卢二立刻照办,把赵老太送回了房间。 云清清又让人把静瑶送了过来,在她眉心轻轻一点,静瑶就缓缓睁眼,恢復了意识,一眼懵懂地看了看四周。 “这……我怎么会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稍安勿躁。”云清清拍了拍她的手,“你且听著就行。” 静瑶乖乖点头,退到一旁。 云清清这才看向卢二,沉声道: “我觉得,要不要报官,你最好把全部的事实都搞清楚,再决定。” “……什么意思?”卢二愣了愣,看著她的表情,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有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云清清开口道,“既然静瑶半夜去找她这件事,根本就是编出来的,那她自然也不可能听静瑶讲她自小失了父母,在妓馆长大。” 卢二经她这么一提醒,想起娘亲最开始讲丟银票过程的时候,確实说过这话,他面色顿了顿,突然察觉怀中人事不省的老娘似乎僵了一下。 他心头一跳,没什么底气地说道: “这……这许是她別的时候听静瑶姑娘讲的……” 云清清冷笑了一声: “静瑶整个下午都在跟你学习研究那些器械,她有没有可能亲口跟老太太讲这些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卢二沉默片刻,有些不明所以道: “你的意思是我娘早就认识静瑶姑娘?可她们看起来根本不像认识啊……而且就算她们认识,这又能说明什么?” “你娘只是一开始没有认出她,但昨天她在跟静瑶说话的时候,看到了这个,立刻就认出她了。” 云清清拉过静瑶的胳膊,將她左手的衣袖掀开一截。 一个殷红如梅般的胎记赫然出现在几人眼前。 芷萝“咦”了一声,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姑娘这胎记,还挺好看。 但卢二却在看见那梅形状的一瞬间如遭雷击,半晌没回过神来。 云清清將衣袖盖了回去,直视著他说道: “赵桂跟这孩子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因为,静瑶当年就是被她卖进妓馆的!” “那时静瑶不过是个小婴儿,隔了这么多年她刚开始当然认不出来,然而昨天下午,她却看见了静瑶手上的胎记,再联繫到『静瑶』这个她之前没太在意的名字,就已经確认了她正是当年被自己卖掉的婴儿!” 卢二失怔怔地听著她的话,已然失了神般,呆呆地走向静瑶。 “怎么会……你……你是……” 静瑶昨天下午只觉得这个伯伯很亲切,已经算是熟悉了,但这会儿见他这副样子,她既莫名又有些嚇到,不由得往云清清身后缩了缩。 卢二回神站住,有些无措地看向云清清。 云清清扫了一眼床上额角渗汗的赵老太,冷声道: “赵桂就是在认出她时起了歹心,才有了雇凶掳人,栽赃嫁祸的心思。其实讹银子是其次,她真正的目的是让静瑶顺理成章地消失。” “就像她十几年前,对静瑶的母亲做的那样!” “你说什么!”卢二神色大震! 他怔怔地看著静瑶,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她不会是……” “胡说八道!”赵老太突然睁开眼怒道,“我可没见到什么梅胎记!这小丫头的娘跟我有何相干!你这女人莫要再编排了!” “哦?”云清清一挑眉,“我刚刚只提到胎记,可没提过那胎记是梅形的啊。” 赵老太卡了一下: “那、那许是我恰好听错了而已……” 云清清见她如此都要死咬著不认,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个真言咒丟了过去。 “你当真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她又为何会成了孤儿?”云清清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问道。 赵老太毫不迟疑地想否认,一开口却是: “我当然知道!” “我昨天就发现这死丫头竟是洛楹那贱女人所生,谁知道她是不是知晓了当年真相,专门来报復我的!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卢二惊呆了,猛地看向赵老太: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楹楹她果然没有拋弃我对不对!你快说啊!” 赵老太倒吸一口气,慌道: “不是,你听我说……洛楹那贱女人不过是个孤女,你怎么就非她不可呢!要不是她从中作梗,当年你早把县里大老爷的独女娶回家了,咱们家早就该摆脱这穷乡僻壤了!” “我好不容易趁你不在家把她发卖出去,哪知你从此一蹶不振发誓不再娶!唉,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贴心……” 赵老太猛地捂住了嘴。 她这番话里信息量实在太大,卢二简直感觉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脑袋嗡嗡作响! 还是芷萝的嗤笑打破了满室寂静: “难怪你一边让二儿子养著,管著他挣来的钱,一边偷偷全补贴给了大儿子!原来是把人家当血包啊,只有你跟大儿子才是一家人!” 第271章 爹爹和娘亲 赵老太怒目看向芷萝,尖声道: “你懂什么!要不是……当初他爹救了我那早死的老头子,后来他爹重病,老头子说什么非要答应把这小子视为己出,我凭什么替別人养儿子!” “就算我不想管他,可老头子却什么也没少了他的,把他从襁褓中养到成年才撒手人寰,这小子报答我们一家不是应该的吗……” 赵老太拼命想控制住自己的嘴,却滔滔不绝地把心里话全倒了出来,脸色越来越扭曲。 芷萝简直听不下去: “哦,是你男人受他亲爹救命之恩在先,人家重情重义才收养了他,你这个甩手的便宜娘什么也没做,却反过来理所当然地让人家报恩?” “你隱瞒他的身世让他以为是你亲生的,心里却根本没把他自家人,吸血让他养你和你的亲儿子也就算了,还破坏人家姻缘,把人家好好的媳妇给发卖出去,害得他家破人亡,现在还要对人家亲闺女下手?” “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你都做得出来,就不怕遭报应吗!” 赵老太用力把嘴捂住,拼了命的不想开口。 但卢二终於回过神,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再说一遍!你把楹楹怎么了?她、她人在哪里!你把她还给我!” 赵老太脸色煞白,摇头就想否认,却一个没控制住尖声喊起来: “你、你放开我……你这个不孝子早点死心吧!谁叫洛楹那贱/人不乖乖认命,竟揣著肚子里的崽子逃了,足足躲了八个月!” 卢二踉蹌了一下: “她……她那时已有身孕?”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静瑶身上,越看越觉得从那张瘦得有些脱相的小脸上,看到了妻子的影子。 赵老太仍在喋喋不休: “她要是乖乖地躲远点也就罢了,谁让她生了孩子后,偏偏抱著小崽子妄想著偷偷回来找你,分明是想告我的状!挑唆你恨我!” “所以我把她推进河里淹死,还把她的亲闺女卖到妓馆,让她死也不瞑目!” “早知这小崽子今日竟会找到这里来,当初我就不该一念之仁留著她!” “楹楹……死了?”卢二一个踉蹌,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眼中的光尽数消失,看向赵老太的目光变得空洞。 “你……” “你这个……” 赵老太看著他万念俱灰的表情,突然感觉寒意爬上脊梁骨,往后缩去: “儿啊,你可是为娘养大的,你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跟娘……” “你个毒妇!还我楹楹命来!!!” 卢二猛地扑过去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赵老太眼睛惊恐地瞪大,拼命挣扎,却根本扳不动他的手,脸色很快变得发青。 突然一只手在他穴道/上点过,他双手顿时一麻,赵老太趁机挣脱,猛地喘/息起来。 卢二猛地转头看向云清清,红著眼吼道: “为何要阻止我!她杀了楹楹难道不该偿命吗!” 云清清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偿命之后呢?你在亲生女儿面前杀人,有为她想过吗?还是说不是你亲手养大的,你根本不在乎她?” 卢二僵住,视线缓缓转到静瑶身上,看著怯生生躲在角落的小姑娘,想要上前却迈不开步。 半晌,他抬手捂住了眼睛。 “可……我好恨……我不甘心……楹楹她那么好,却……” 云清清微微嘆了一口气。 “你妻子在奈何桥头,已等了你十几年。” 卢二猛地抬眼,震惊地看向她: “你说什么……这……当真?” “我曾应过送你一卦,既然如今她仍未转世,若你想把问卦换成见她一面,也可。”云清清说道。 卢二浑身一颤: “你……真做得到?” 云清清微微頷首。 卢二毫不犹豫: “求大师让我见见她!” 他当初想求卦,也是要算洛楹的下落,得知她已丧命后万念俱灰,一听还能见她一面,毫无二念地扑通就跪地拜了下去。 云清清点点头,抬手甩出六张符,在房间中间围出一个符阵。 一阵复杂的流光闪过后,阵法中央逐渐由光线勾勒出一道人形,最终凝成一个半实半虚的身影。 女子黛眉星眸,一身粗布衣衫也掩不去灵动的气质,她茫然看了看四周,目光忽地落在卢二身上,瞪大了眼。 “……阿琮?” “你怎么会……难道你也已经……” 卢二的大名正是卢司琮。 洛楹面色似悲似喜,下意识地朝他走去,却被阵法边缘的光幕挡住。 “不必担心,他还活得好好的,是我用阵法將你召回阳间,时间有限,你们抓紧好好聚一聚吧。”云清清说道。 卢司琮急急起身就想扑过去將女子抱进怀里,却被云清清拦在了阵外。 “阴阳相隔,能见一面已是不易,你若非要硬闯阵法,只会让她提前回阴间。” 他只能站定,满目悲戚地看著洛楹: “楹楹……是我不好,没能护住你,也没本事替你报仇……” 洛楹自知道他还活著就鬆了一口气,摇摇头道: “判官说一切自有命数,你无需为自己没做过的事自责,也別想著……” 她冷冷扫了赵老太一眼,看得她一个哆嗦,缩在床角拼命降低存在感。 洛楹继续说道: “也不必想著替我报仇,恶人自有报,但这家人跟你的命运千丝万缕,若你手上因她染了杀孽,將来下了地府必要先赎罪,我又不知要等你多少年。” 卢司琮怔怔地听著她的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抬手虚虚地放在光幕外: “你竟真的等了我这么久……” 洛楹也抬起手,隔著光幕抵在他掌心,微笑道: “判官大人开恩,许我等你一起过奈何桥,但前提是你要好好生活,寿终正寢。” “阿琮,照顾好我们的女儿,不要让我失望,可好?” 卢司琮肩膀微微一颤,转头看向静瑶。 洛楹也看向她,目光柔和下来,既心疼又欣慰: “瑶儿,过来。” 静瑶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走到两人面前。 “你们……真是我的爹爹和娘亲吗?” 第272章 玄钢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卢司琮眼眶又红了。 静瑶摇了摇头,小声道: “原来我不是被爹娘卖掉的,真是太好了……” “当然不是!若爹早知道有你这么好的女儿,就算天涯海角也一定把你寻回来!”卢司琮哽咽道。 洛楹嘆了口气,轻声道: “瑶儿,来,隨为娘一起,给恩人磕头。” 静瑶点点头,跟著她一起朝云清清拜下去,卢司琮也一起下拜。 洛楹目光盈盈道: “我在下面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瑶儿,判官早说过她这一生命数悽苦,註定沦落风尘,幸亏有恩人救她出/火坑,如今我也终於能安心了。”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我三拜!” 一家人郑重地拜了三拜,云清清並未推辞,受了这三拜便拉著静瑶的手起身。 她目光在洛楹和卢司琮身上转过,淡然一笑道: “其实倒也不是无以为报,有件事,我確实需要你们帮忙。” 两人立刻露出欣慰之色,毫不迟疑双双点头: “恩人请讲!” “只消恩人一句吩咐,卢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倒没有那么严重,”云清清笑道,“我所需的,是你们各自从长辈处传承下来的,清单。” 两人齐齐愣住,不由得对视,目光忽地复杂起来。 “我这里確实有一份清单……”卢司琮喃喃道。 云清清点头: “那是你生父託付给养父,后来又由养父交託给你的。你养父並不知那东西有什么用途,想来你这些年可能发现一些端倪,但时机未到,你始终没能参透。” 卢司琮连连点头,看向洛楹道: “你也……有一样的东西?” 洛楹也正定定地看著他,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原来……阿琮你……” 她突然求助地看向云清清,脸色有些发白。 “放心,”云清清说道,“我跟静瑶有缘,自会护她周全。” 洛楹缓缓舒了一口气,再不迟疑: “好!想来这份东西交在恩人手上,比在任何人手里都更合適!那我就託付给恩人了!” 卢司琮听著两人打哑迷般的对话,疑惑道: “楹楹,你是不是知道这清单是做什么用的?” 洛楹面色微顿,再次以目光向云清清求助,见云清清点了点头,她才开口解释道: “其实你我二人手里的都只是半份清单,两份合到一起,便是一份极为重要的材料配方。” “你只需知道这些便好,其他的……为了你和瑶儿好,还是不要过问了。” 卢司琮凝眉沉默。 云清清见状开口道: “若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现在多想也无益。” 卢司琮看向身边的静瑶,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恩人说得没错,我现在只想带著瑶儿踏踏实实过日子,那清单便交给恩人处置吧。” 他又看向洛楹,將另一句话埋在了心里。 只等寿数尽时,赶去奈何桥与她携手奔赴来生。 两人的清单都是口口相传,只记在脑海中,云清清先是给房间布了隔音障,这才拿出纸笔让卢司琮先把他那份写下,又让他將洛楹口述的写了下来。 做完这些,阵法维持的时间也快到了。 洛楹浅笑著看向阵法外的父女二人: “人死非灯灭,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在下面也安心。” 卢司琮目光深深地看著她,郑重道: “楹楹,等我。” “娘亲放心,阿瑶会照顾好爹爹的。”静瑶眼眶有些红,心中不舍,仍是十分乖巧地让她放心。 洛楹也红了眼眶,身影终於渐渐消失。 云清清这才又看向赵老太,淡声道: “现在,该如何处置她,你心里可想好了?” 卢司琮捏起拳,闭上了眼: “送官吧。” 赵老太惊恐地喊了起来: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怎么说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娘亲啊!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然而卢司琮已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分给她,任凭南征指挥暗卫把人架起来带走了。 赵老太被人架著还在大喊大叫: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说我杀人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官府也不会信你们的话!” 云清清冷笑: “劝你到了衙门实话实说,毕竟若你做的恶事在阳间不被审判,等到了阴间地狱,刀山油锅拔舌剥皮,该受的只会加倍!” 赵老太的声音当场全卡在了嗓子眼。 以前她从不信鬼神,这些话若从前有人跟她说,她只会嗤笑一声当耳边风。 然而今日她亲眼看著被自己害死的洛楹魂魄出现,再不可能把鬼神之说视之无物。 她顿时如被抽了脊樑便瘫软,浑身颤抖著被拖出去了。 一切尘埃落定,云清清收好那张完整的清单,朝萧长珩微微一笑: “你要的东西拿到了。” 萧长珩早已有所猜测,听她这么说,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 南征惊道: “您是说那张清单?可我们不是要找玄钢吗,怎么会是那么复杂的清单呢?” 他一直以为找的东西是一种金属材料,所以跑遍了平州的铁市和大小铁匠铺,全然没想到,所谓玄钢会以清单的形式出现。 卢司琮听著他们的对话,忽有所悟道: “我一直不知这清单的用途,想来其一是因为我手中的只是半份,其二便是我从前並未听说过『玄钢』这种东西,直到前些日子有人来询问,想来……那些也是恩人你们的人?” 云清清未置可否,看向他道: “所以你现在猜测到这清单的用法了?” 卢司琮点点头: “若我没猜错,玄钢並不是一种天然金属,而是需要用这清单上的东西来治炼、合成得之。” 南征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难怪这东西说什么也找不到,这藏得也太深了些!” 不但需要如此复杂的清单材料来冶炼,而且清单还分成了两半,分別在不同的人手中传承! 只是没想到世事如此之巧,两个玄钢半份清单的传人,竟阴差阳错成了夫妻。 而且那位妻子偏偏早就不在人世了……南征此刻极度庆幸,若不是有王妃,这情况就算把整个大陆翻个个,他也不可能找到玄钢的下落啊! 南征默默把本来就已下过的决心又坚定了一遍。 王妃的大腿,那是必须死死抱紧才行! 他不由得悄悄看了一眼主子,心情有些复杂。 主子你可千万要哄好王妃,別再让她闹和离啊! 事已毕,几人先后出了房间。 云清清正要开口问问卢司琮父女今后的打算,突然面色一凝,猛地抬手甩出一道符。 只听一声锐响,突然空中传来一道冷笑声! 第273章 八桿法旗 “不愧是摄政王妃,竟真能从阴间召唤死者亡魂,还拿到了那么重要的配方,真不枉我布局这么久!” “这次可得好好感谢你们吶,呵呵呵呵……” 南征面色大变,立刻持剑警戒,同时一直隱匿的几个暗卫也闪到萧长珩和云清清身边,齐齐拔剑。 云清清凝眉不语,手上动作不停,刷刷刷地又丟出几张符,快速掐诀。 只见那些符纸“嗖”地挺直,在空中自行舞动,而且竟如铁片一般坚硬,將不知何处飞来的暗器纷纷打落! 萧长珩神色微凛,冷声道: “保护王妃!” 暗卫齐声遵令,变换站位把云清清护在中心。 唯有一人却剑尖一转,直朝萧长珩而来! 萧长珩眸色一厉,抬手就要一掌击在那暗卫胸口,却被云清清眼疾手快拉到身后。 他刚一惊,就见那暗卫脸色不自然地扭曲,突然张大嘴,一道黑烟自他口中溢出,直奔云清清的面门! 若刚刚那一掌真打实了,现在中招的就是萧长珩自己! 云清清自是不怕这个,双手齐动,一手掐诀瞬间打散黑烟,另一手甩出张符就贴在了暗卫脑门上。 暗卫动作一滯,僵硬倒地。 南征看清那倒地的暗卫后,脸色就是一变: “这不是我们的人,而且已死掉多时了!” 说著他立刻紧张地观察起其他几个暗卫,眾暗卫也面色微悚,互相警惕地交换著目光。 “他们是正常的。”云清清说道,眾人这才放了心。 其实她第一眼就发现了那异常的暗卫,才能在对方出手的一瞬间反制。 同时也心中也越发確定,刚刚那声音虽说听起来像是覬覦弱钢配方,实际上更重要的目標却是萧长珩。 她脸色越发冰冷,拿出几张符递给南征,吩咐道: “每人一张分下去,即刻起不得单独行动!” “南征,芷萝,你们保护好那对父女!” “放心交给我!”芷萝立刻应声站到了卢司琮和静瑶这对父女身旁。 南征赶紧接过符,但有些迟疑道: “那王爷……” 虽说王爷武力冠绝天下,可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防不胜防,光凭几个暗卫他实在是不放心啊。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不等他说完,云清清已將萧长珩拉到自己身旁,沉声道: “从现在起,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她话音刚落,那道阴冷的笑声再次响起! “一个ru臭未乾的小丫头,倒是自信!” 隨著这说话声,整个院落平地狂风起,惊得眾人惶然四顾,下意识地聚拢到一处。 “快看地面……地面竟然在发光!”一个暗卫突然喊道。 眾人定睛看去,果然见院中地面有些位置竟发出阴森森的青紫色光芒。 而且这些光芒还在不断流动蔓延,逐渐形成诡异的纹! 在这院中的人逐渐觉得,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压抑起来,后背渗著彻骨的寒意! 萧长珩看著那地面上风格诡异的阵纹,面色凝重起来,立刻移开视线,转而去看云清清。 突然他腰间一阵灼热,顿时精神一振,寒意散了不少。 低头一看,腰间一块玉佩正微微散发著暖白色的光芒。 正是当初云清清送给他的护身玉符。 他眸色微深,轻轻捏起玉符,不动声音地往云清清身边又靠近了些许,凝神注意著周遭的动静。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地面阵法已成! “摄政王妃,这夺魂旗阵可不是你小打小闹几张符就破得了的!速速交出萧长珩和玄钢配方,我可以看在同为道友的份上,留你和其他人一条生路!” 这声音乾涩尖利,得意洋洋。 话音落下,院子四周再次出现阵阵异动,眼看著就有无数黑乎乎的怨魂,从院外四面八方升起,呼啸著眾人涌来! 就连此刻的天色也阴沉下来,有沉闷的雷鸣声遥遥响起。 云清清冷笑一声: “破不破得了,恐怕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说著她扬手掐诀,几张符纸甩向八个方位,金芒成线,片刻八阳天罡阵成,赶在无数怨魂厉鬼抵达前將院內眾人zhao在中央。 那些怨魂厉鬼前赴后断地撞在天罡阵泛著金光的外壁上,发出悽厉的鬼鸣! 眾人只觉得空气中的重压感瞬间消失,那股寒意也退去了,齐齐地鬆了口气,转头看向云清清,目光带上了十足的敬畏。 但就在这时,空中那声音再次响起: “呵呵呵呵……看来这中级符阵就是你的底牌了?不过……未免也太小瞧我这夺魂旗阵了!” “区区几张符,怎可能跟老夫八桿聚阴法旗相提並论!” 云清清眸色一厉,猛地朝院墙上方甩出一张符! “藏头露尾的东西,滚出来!” 只见那符纸如离弦之箭般疾速飞出! 却在即將越过院墙上方时,猛地停住,仿佛面前有什么障碍物般竟竖了起来,看上去像是贴在了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上! 紧接著一道微惊的吸气声响起,以那符纸为中心突然有东西显现,不过片刻间,那站在院墙上的乾瘦老道就出现在眾人眼前。 那老道显然没想到,云清清那符竟快到让他完全来不及反应,见障眼法被破,他顿时眯起了眼: “你这黄毛丫头天赋倒是尚可,只可惜见识太低,见到足足八桿法旗的夺魂旗阵,竟都不懂得只能快些逃命的道理!” “不过今天你运气好,老夫惜才,你若现在诚恳下跪归顺於老夫,我不但不为难你,还可以收你为,將毕生所学徒传授於你,怎么样?” 云清清差点被他这大言不惭的一番话逗笑了。 但她眼中是满院子的怨魂厉鬼,丝毫没有笑的心情,讽刺地看向他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妄想当我师徒?你也配!” 老道脸色一沉,锐声道: “小丫头大言不惭,马上你就后悔刚才没有好好求我了!” 说罢,他大手一挥狠狠甩起拂尘,命令那些到处乱撞的怨魂厉鬼: “麾下眾鬼將听我號令,结怨魂阵!” 话音落下,一阵恐怖的声音骤然刺激著所有人的耳膜,令人头晕眼心悸! 万鬼齐鸣! 第274章 错到十万八千里! 只见那些怨魂哀號著,却全然不像之前那样横衝乱撞,而是有目的地冲向八个不同方位,很快竟排出了整齐的阵型! 老道再一甩拂尘,眾鬼哀鸣著齐齐向眾人衝来! 只听一道炸雷般的声响,向来极稳的八阳天罡阵,光幕竟被震得猛晃了一下! 隨之而来的鬼鸣和巨响令人心惊胆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乾瘦老道爆发出一阵狂笑,得意道: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让你知道到底什么叫八旗夺魂阵!” “那每一桿法旗,可都是一件中级法器!八旗齐出,就算是这天下各大玄学门派的高手,也要避退三舍!” “而且被这夺魂阵杀死的每一个人,魂魄都会被困在这阵中变成鬼奴,永不超生!” 云清清听著他的话,面无表情,但南征、眾暗卫跟卢司琮这个普通人却听得心惊肉跳,纷纷倒吸凉气。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老道看著眾人煞白的脸色,心中越发得意,他只道云清清没反应是因为嚇呆了,扬著下巴道: “你若知道错了,现在马上把你身边那的摄政王绑了戴罪立功,再交出玄钢配方,向老夫磕头认错,我之前说的话就仍算数!” “你若不傻,定知道该怎么选择吧?哈哈哈哈哈哈……” 云清清冷哼一声,抬手一晃,一桿黑底上绘著血色/图案的小旗就出现在了手中。 她朝老道冷笑了一声: “怎么,区区八件中级法器就很了不起了吗?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法器!” 老道看著她那手上旗帜就是一愣。 竟也是一桿招阴旗! 而且这上面的纹他可太熟悉了…… 老道脸色骤然沉下来,厉声道: “你手上这招阴旗分明是苍明师弟的,你从哪偷来的?还不快还回来!” “偷?”云清清冷冷地看著他,“苍明那恶道在北境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已被我杀了!” “什么……”老道脸色大变,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和恶毒,“你竟敢伤我门人师弟,看来今日必要血债血偿了!” “苍明师弟!”他仰天道,“今日苍古师兄定会替你报仇雪恨!” 说著,他猛甩拂尘催动厉鬼,发动比之前猛烈加倍的攻击! 然而眼看著那些厉鬼就要再次撞到天罡阵的光幕上,却见云清清將手中那杆招阴旗向上一掷,双手掐起诀。 招阴旗毫无阻碍地穿过光幕,飞到空中悬住不动,猛地爆发出金色光芒! 苍古呆住了,眼睛瞪得老大,一时间竟忘了阵中眾鬼还要他指挥。 而那些怨魂厉鬼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怨气竟快速散去,成片成片地恢復成了正常魂体的模样!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苍古只觉得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击! 那可是招阴旗,是最为阴邪的一类法器! 这种阴邪之物怎么会发出如此纯净的金光,怎么可能竟然反过来净化怨魂! 別说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没见过,这怕是师父来了也要惊呆的吧! 云清清可在乎苍古是什么心情,猛列金光爆发过去,铺天盖地的鬼魂已全被净化,一个个或迷茫或欣喜地在空中飘来飘去。 她立刻换了个诀,头顶招阴旗的光芒收敛,转为柔和的光芒,散发出阵阵令魂魄不由自主靠近的气息。 只见那些鬼魂开始自动自发地,排著队朝招阴旗靠拢过去,被旗帜收进去! 苍古只觉得下巴都要惊掉了,眼珠子瞪得都有些发鼓。 “不可能!你这到底是什么人!师承谁!” “这天下怎么可能会有人,把招阴旗这种至阴至邪的法器,重炼成净化魂体的法器!” 云清清眸色清冷地看著他: “招阴旗,至阴是没错,但並没有人规定它必须要用在邪途!” “真正邪的,从来都是人心,是你们自己把路走窄了!” 魂体无实质,满院的魂魄如同旋风一般朝招阴旗涌去,说话间已被吸了个一乾二净。 苍古终於从震惊中回过神,意识到此时形势已然不妙。 他咬牙看向云清清,放狠话道: “今日之仇老夫记下了!走著……” 最后一个“瞧”字还没说出口,就见云清清冷笑著將指尖一滴血滴在了地上。 紧接著地面自那血滴落处“刷”绽出金光,瞬间就扩大到了院外,新成的大阵將原本的邪阵冲刷得乾乾净净! 苍古倒吸一口气,这成阵的方式他前所未见,速度更是令人咋舌! 这摄政王妃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终於意识到,自己不单是小看她了。 怕不是对她实力的预计,错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趁著云清清双手掐诀,以为没空理他之时,转身就要跳下墙头遁逃! 然而云清清冷笑一声,清凌凌地开口: “去!” 只见头顶悬在空中的招阴旗中,突然飘出数道半透明的鬼影,直奔著苍古而去! 第275章 谁才是猎物? 苍古感觉到背后的阵阵阴风,下意识回头一看,嚇得脸色都变了。 追上来的可不是什么小鬼,那几只分明是每支招阴旗中充作核心的鬼王!全都是最凶最煞的厉鬼! 虽说现在这些厉鬼怨气被净化,但並不会影响道行,反倒让他们恢復了神志。 被奴役的许久的厉鬼,最恨的当然就是控制他们的人! 苍古太清楚这些厉鬼的实力,倒吸凉气抽出桃木剑左支右絀,疯狂逃窜抵抗,然而没几下就在厉鬼的攻击下频频吐血,失去了反抗之力。 他倒在地上,眼看几个厉鬼张牙舞爪地围拢上来,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厉鬼並没有对他下杀手,苍古只觉得身子一轻,睁开眼就见自己被一个女厉鬼拎著领子提了起来,飞回院中,將他丟到了摄政王妃面前。 苍古震惊地看到,几只厉鬼竟齐刷刷地朝云清清拜了下去,静静地听候吩咐! 要知道,之前就算有招阴旗的压制,要让鬼王级的厉鬼驯服也极难。 然而云清清只是摆了摆手,说了句“先回去侯著吧”,几个厉鬼就乖乖地回到上方招阴旗中了。 旗帜光芒消失掉落下来,云清清伸手接住。 她这才看向重伤又震惊的苍古,开口问道: “你为谁效命?” 苍古咳了两口血,双眼仍有些失神,只顾著喃喃道: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怎么会……你到底是谁!招阴旗可是师父炼製的中级法器,怎么可能会被你这种小丫头给……” 云清清冷眼看著他,將手中那小旗帜高高举起,清喝一声: “来!” 只听院子外忽地响起几道“嗖嗖”声,八面貌似將近纹各有不同的旗帜从八个方位飞过来,劈里啪啦掉在了云清清面前。 她挑眉轻嗤道: “原来这种破烂东西在你们眼里,就算中级法器了啊?难怪如此不堪一击!” “噗——”苍古猛地又喷出一口老血。 实在是打击太大了。 云清清並不给他伤春悲秋的时间,冷声问道: “说,是何人派你来的?” 苍古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隱隱有古怪的光亮: “要杀便杀,別妄想从老夫这里得到半点情报!” 云清清眯起眼打量了他片刻,忽地从南征手里接过长剑,朝苍古刺去。 苍古脸色却发古怪,甚至有几分轻鬆和激动,闭上眼等待。 但胸口並没有预想的疼痛传来,却听耳边刺啦一声,苍古睁眼就见那剑划开了自己左边大袖,半条胳膊露了出来。 同时露出的,还有一个刺青图案。 苍古愣了愣,突然心头一紧,脸色差点崩不住。 但他立刻稳住心神,压下了不安,心道这世上绝不会有外人明白这刺青的含义! 云清清看著那胳膊上怪鸟图案的刺青,冷声道: “看来你不怕死的原因,就是这个。” “呵呵呵呵……”低低的笑声从苍古嗓子眼里挤出来,带著几分嘲弄,“是苍明告诉你的吧?你就算知道这个又能怎样呢……吾主的伟大,不是尔能凡夫俗子能窥见一丝半点的!” 苍古面色逐渐疯癲,忽地掏出一张符拍在自己胸口,浑身青筋暴起,猛地弹起直衝过来。 他的目標却不是云清清,而是她身边的萧长珩! 萧长珩眼看著他一张脸诡异地发红髮胀,心头忽然一凛。 这人给他的感觉分明跟上次那刺客极为相似! “他要自爆!”萧长珩脱口出而。 “放心。”云清清面色沉稳地挡在了他身前。 苍古双眼血红,脸上带著挣狞的笑,狂喊道: “今日能將你这妖女和气运之子一併带走,於吾主定是大功一件!区区肉身又算得了什么!拿命来……” 云清清手起剑落,苍古人头高高飞起,身躯被她一脚踹飞丈余。 “他想自爆,也得有那个机会。”少女清冷的声音毫无波澜。 萧长珩忽地將她揽至身后,转身抬臂替她挡掉了那头颅四溅的血滴。 云清清一抬头,就对上了男人深邃黑瞳,温和而平静。 “……谢了。”她眨了眨眼,轻声道。 明明是挺严肃的场合,但不知为何她偏有些走神。 这男人刚刚明明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但他怎么好像……完全没什么紧张感呢? “结束了?”萧长珩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唔……稍等下。”云清清的目光落在苍古死不瞑目的头颅上,又看了看四周。 就在这时,地面原本已暗下去的色阵纹忽地又亮起,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飘渺的哀號,声音还有些熟悉。 云清清露出了冷笑,將剑丟还给南征,抬手掐诀。 只见地面大阵中忽地升起一缕缕金色光芒的细线,直朝空中蔓延而去。 空中明明什么也看不见,然而那些丝线目標似乎极为明確,各自找到一处后便开始缠绕,而空气中的哀鸣也越来越响。 不多时,金色丝线的顶端开始朝云清清面前匯聚而来,哀鸣渐渐变成了含糊不清的人语。 “怎么……会这样……” “放开我……” “吾主……救我……” 所有金线匯拢到一处时,一道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半透明人形显现出来,可不正是刚刚死掉的苍古老道!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云清清,挣扎著惊叫: “为什么!这不可能!吾主魂印在身,你为什么还能困住我的魂魄!” 云清清收起法诀,心情十分不错地笑了: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就是个锁魂的契约,只要事先布置好阵法將你跟外界彻底隔开,你自然就跑不掉了。” “可惜啊,你那伟大的主子,这点手段也不太够看嘛!” 苍古整个人……哦不整个鬼都傻掉了。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封得住魂契的阵法,听都没听过好吗! 而且她刚刚说什么?事先布置好的? 他为了完成上面的任务,了好些日子才在此地招阴旗阵,结果自己才是那个猎物? 可是这小姑娘分明刚到此地一天,她是怎么在毫不惊动招阴旗阵的情况下,完成了如此逆天的阵法的! 惊惧间,他忽然看向云清清又举起了那面被她炼化过的招阴旗,脸上的笑意令他不寒而慄。 苍古心头大骇,连声求饶: “我、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別把我关进那里面!” 第276章 借你颗头 “姑奶奶饶命啊!那几个鬼王会撕了我的,到时你可就什么情报都得不到了!” 一想到那招阴旗里面成千上万只刚从奴役中被解放出来的怨魂厉鬼,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拼了老命地求饶。 “现在知道怕了?”云清清笑眯眯道。 “知道了知道了!小的愿意发誓效忠姑奶奶!您收了我吧!”苍古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 “呵呵,你作恶多端一身孽债,还妄认我为主?你也配!” 云清清毫不留情將招阴旗一挥。 “走你!” 苍古哀嚎著被吸进了招阴旗中。 “呼,这回结束了。”云清清舒了一口气,將手上的小旗子收回空间,又去拣地上散落的八个招阴旗。 南征十分有眼力见地抢先拾起旗子,递到了她手里。 云清清把东西收好,摆了摆手: “现在安全了,大家都散了吧,再在此地休整一天,明日一早出发回定县。” 眾人应声散去,云清清跟萧长珩也回了房间。 “我要入定几个时辰,你別离开这院子,其他隨意。” 她跟萧长珩交代了一声,便盘坐在椅子上入了定。 萧长珩放轻脚步走到她面前,静静地看了一会,见她面色红润並无异常,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 “……啊?”南征看著突然出现的主子,怀疑自己听错了,“王爷,这……” 萧长珩朝桌前扬了扬下巴,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 “坐。” “呃……是。” 南征也不难违逆,只得懵头转向地坐下,后背挺直得像根柱子。 “转过去。”萧长珩眉心微凝,指了指桌前的镜子。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 南征僵硬地转到了正对镜子那边,看著镜中站到自己身后的主子,汗毛直竖。 主子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他没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吧? 难道是刚才那老道留下的后招? 要不还是请王妃来看看主子是不是中邪了吧…… 他满脑子念头乱窜,忽觉头髮被拽了一下,头顶髮髻一下子披散下来,紧接著魂飞天外地瞧见自己的头髮被王爷托在了手中。 南征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王王王王爷……您、您这是……” 萧长珩不悦地瞪过去: “坐下!” “嘶……”南征后背一凉又坐下了。 这压迫感十足的眼神是自家王爷没错。 “不是,王爷您这是怎么了?”他欲哭无泪道。 身后传来主子凉嗖嗖的声音: “借你颗头给本王练练手。” 南征:“???” 不是,王爷您想要我的命您可以直说,別这么折磨人行不行? 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借颗头”是要做什么。 王爷他竟然在笨手笨脚地练挽发? 南征总算鬆了口气,放下心来……放心个屁! 王爷他为啥在挽女子髮髻啊??? 谁来救救他……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萧长珩扶著下巴凝眉看著南征,南征一脸生无可恋地看著镜中的自己。 那一坨趴在脑袋上的奇怪东西是什么? 一点都不想承认那是自己的头髮。 “……王爷,要不算了吧。”南征小心翼翼地劝道。 萧长珩並不理会他的挣扎,沉思半晌得出一个结论: “发质不对。” 南征:“啊?” “她的头髮如丝缎般柔软细密,你这太硬,不对。”某王爷沉声道。 嗯,肯定是这样,所以不能怪自己。 若是跟清清一样的发质,他肯定能做得更好。 南征:…… 不是主子你能不能讲点理,那发质就是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啊,怎么就还分起对错了呢! “来人。” 萧长珩一声吩咐,一道黑影应声而出。 “主子请……咳,吩咐!” 暗卫一眼看见南征的脑袋,差点喷出来,全靠职业素养才硬憋了回去。 南征:…… 救命,想死。 萧长珩全然没注意顾南征的死活,走到暗卫身边。 暗卫:??? 不是,王爷您摸我头髮干嘛? 救命啊王爷没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吧? 南征:让你笑,现世报了吧呵呵! 萧长珩眉心拧了拧,放开了暗卫的头髮,淡声道: “去把人全喊过来。” 片刻后,一屋子十来个暗卫看著僵坐在凳子上的南征,神色各异面面相覷。 然后很快表情变成了惊恐,因为王爷让他们站成一排,从第一个开始摸头髮,一个个试过去。 南征趁机悄悄起身,赶紧把自己头顶那古怪发的型拆开重新挽了起来,长长鬆了口气,兴灾乐祸地看著一屋子倒霉暗卫。 风水轮流转,主子饶过谁哈哈哈哈! 萧长珩並不知道自己这一屋子下属满心的小九九,只顾著认认真真一个个比较过去,终於指了一个暗卫: “你,过去坐。” 暗卫:“……” 满脑子问號也不敢吱声,只得战战兢兢去坐在南征原来的位置上。 萧长珩挥手打发走了其他暗卫,问跟南征同款木头桩子一般坐著的暗卫: “是哪一级的?” “……回主子,属下暗五,地级。” “嗯,即日起你调到天级。” “谢王爷提拔!”暗五喜出望外。 要知道天级暗卫一共可只有五个,那是隨侍王爷周围隨叫隨到的! 这一次出行要不是人手不够,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地级暗卫一起跟来,没想到出来一趟还有这么好的事,那能不高兴吗!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被提拔的代价是什么……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南征跟王爷一起看著暗五的脑袋,暗五生无可恋地看著镜子。 镜中人的脑袋上顶著一坨……就很难描述的形状,暗五很不想承认那东西是自己的头髮。 南征这会儿倒是有些適应了,嘆为观止地想,王爷能把头髮搞成如此超乎想像的造型,是不是也算一种天份…… 萧长珩沉默良久,看向南征: “你试试?” “啊这……” 一炷香又过去了。 南征摸著下巴看著生无可恋的暗五,心道原来自己的天份也不比王爷差多少…… 萧长珩:…… “王爷,我觉得要不咱们找芷萝姑娘问问?”南征忽地灵光一闪,建议道。 要梳女子髮髻,那肯定是找女人问更靠谱啊。 萧长珩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去请她来。” 第277章 地府来人 不一会儿功夫,芷萝到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梳的这是啥啊哈哈哈哈……” 她路上已经听南征说了来龙去脉,唯独没想到这东西视觉效果如此有衝击力,当场笑得直不起腰。 萧长珩看了一眼南征,神色自若道: “我这些属下也都没什么经验,所以想请你指点一下。” 南征:? 不是,王爷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敢情这个不是您挽的,您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水平了是吗? 芷萝终於笑够了,眼中忽地露出一丝狡黠。 “你真想跟我学?” 见萧长珩点头,芷萝咧嘴一笑,朝暗五扬了扬手。 只见一道微光闪过,暗五换了个令人眼繚乱的高耸髮髻。 “这是凌云髻。” 暗五:…… 芷萝又一扬手,青光闪过,暗五又换了个髮式。 “这是望仙九鬟髻……” 她看著陷入沉默中的主僕三人,轻笑著继续抬手,房间里接连闪过微光。 “……这是参鸞髻!” “灵蛇髻!” “飞天髻!” “楼鹿髻!” “朝月髻!” “云近香髻!” “涵烟芙蓉髻……” “行了行了行了!芷萝姑娘您先等等,”南征终於回过神来,看了看王爷的脸色,赶紧打断道,“能不能先找个简单的示范一下?” 芷萝秀眉一挑: “我这不就是在示范呢么?” “啊?不是……”南征以为她没听明白,“我们想看怎么动手挽发啊,就王妃平日里常挽的那种就行……” 芷萝扑哧就笑了: “那我就是这么动手的啊,想要什么髮型只要这样就行了呀~!” 她原地转了个身,头顶就换上了个里胡哨不知叫什么的髮髻。 她又一转身,髮髻变成了云清清今日一模一样的款式。 “我堂堂山鬼,怎么可能去学凡人家那么麻烦的梳头方式呢?”芷萝笑眯眯地把玩著一缕头髮道。 萧长珩:…… 南征:=_= 要不是怕王妃不高兴,真想派人把她庙拆了。 南征正在心里腹誹,就听王爷凉凉开口: “南征,安排人去芷萝山再修一座庙。” “……啊?”南征愣了。 不是,这山鬼如此坏心眼,王爷还要给她加盖庙? 芷萝也纳闷地挑了挑眉。 就听萧长珩不紧不慢道: “再修一座土地庙,就在山神庙前方必经之路上,多派点人去宣传。” “不是吧你!” 芷萝反应过来,倒吸一口气: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要不要这么狠,竟然这么大手笔抢我香火!” 萧长珩冷笑一声,甩手就往外走。 芷萝赶紧追上去: “誒你別走!有话好商量嘛,我是真不会不然肯定会教你的……” 南征跟暗五面面相覷,听著外面传来王爷淡淡的声音: “想不被抢走香火也可以,今日之事你必须保密。” “行,成交!” 南征:…… 哦吼,不愧是王爷,连山鬼都拿捏了。 他嘆了口气,摇摇头跟了出去。 “誒南征大人別走啊……”暗五眼看著南征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欲哭无泪。 救命,他脑袋上这髮髻里胡哨的,谁来给他解开啊! …… …… 夜半时分,云清清终於將体內新涌入的愿力炼化完毕。 这些愿力不只是天命阁等日常收穫的愿力,有更加磅礴的一部分,是来自招阴旗中那成千上万的鬼魂。 能成为怨魂厉鬼,说明这些魂魄本身的“念”就要比普通人强上千百倍,因此將怨气净化后,这些魂魄的愿力也千百倍於普通人。 这对炼体后的云清清简直就是及时雨,原本空荡荡的气海,终於有了几分充实的感觉。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起身活动了两下,忽地微微一愣,朝床上看去。 这房间是她跟萧长珩同住的,按说这会儿他就算没睡下,也该在桌旁看书,但现在人却没在屋里。 这么晚了,这人去哪了? 云清清眉头一皱,转身走出房门,四下扫了一眼,就见隔壁房间紫气繚绕的,这才放下心来。 她想著许是这人在跟下属布置任务,於是转身准备回房睡觉。 但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又停住了。 云清清转身看向院子角落,瞳孔清光一闪,低声道: “这里没有將死之人,你们来做什么?” 墙角传来低低的轻笑,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显现出来。 “几日不见,云姑娘更敏锐了呢。”白无常仍是那副完美的笑面,朝她微微躬身。 “云姑娘。”黑无常朝她拱了拱手。 “所以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云清清看出两人並无恶意,倒像是专程来找自己的,不由得有些好奇。 “唉……”白无常嘆了口气,“实不相瞒,是我和老黑在附近办差,感应到这边白日里的动静,没想到原来是云姑娘大显身手。” “这不是赶巧了,我们正遇到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就想著或许云姑娘能帮我等一个忙,当然不会让您白白辛苦的。” 云清清见他那万年不变的假笑都淡了几分,心知事关重大,点了点头打开门: “进来说吧。” 一人两阴差进了房间,白无常拿出一个小册子,翻开在上面划了几下。 那册子上缓缓显出几行字来。 他把那生死薄的分册递给云清清,讲述了遇到的棘手问题是什么。 原来,近日地府发现,阳间不知何时混入了一个奇怪的魂魄。 起初以为是有什么怨灵恶鬼附在人身上,於是派了牛头马面去捉拿恶鬼。 哪知牛头马面去看了之后,回来稟报说根本就没找到什么恶鬼怨灵,是不是判官弄错了。 判官又核对了一遍,说没错啊,这魂魄债气和厄气突破天际,又带著极深的执念,哪个活人的魂魄能是这样的? 要真的人这样,那早就该暴毙了。 但牛头马面没有权限调用生死薄,於是这差使就落到了黑白无常头上。 “唉,你说我们这运气,那么多同僚,偏偏就我们两个正好有空,就被分派了这个差使。”白无常又嘆了口气。 “於是我们循著生死薄找到了那个魂魄,却发现那確实是个活人,完全没有附身的跡象。” “活人?”云清清意外道。 若真如那判官所说,厉鬼附体的可能性確实很大,但连黑白无常都看不出附体跡象,那就有意思了。 她看向生死薄分册,只见翻开那一页上,写著一行生辰八字。 云清清掐指算了算,突然愣住。 第278章 你骗我? “如何?” 见云清清面色古怪,白无常也有些绷不住了,小声问道。 云清清沉默了一下,说道: “你们已见过此人,有没有拿到他的隨身之物?”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双双露出恍然的神情,云清清不由得挑了挑眉。 黑无常点点头,拿出个小袋子递给她: “这个。” 云清清接过,只觉得袋子轻飘飘像是空的。 不过她打开住里看了看,发现原来里面是几根头髮。 “这可以吗?”白无常问道。 “没问题。”云清清点头,身体髮肤自是比寻常的隨身物品更適合起卦。 这次她没有掐算,而是闭上眼睛进入了內景。 黑白无常有些紧张地等著。 好在没等多久,云清清就睁开了眼。 刚刚她动用了奇门遁甲。 有了上次反噬的教训,出于谨慎考虑,她没有直接占卜对方的老底,但也足以算出那魂魄的古怪之处。 她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斟酌著说道: “此人不该出生在这世上。” “嘶……”白无常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何意?难道是有人行了逆天之事?” “现在还不知,我需要见到本人才有可能弄清楚。”云清清沉声道。 先是幕后黑手,后是天煞劫,现在又突然出现个本不该出生在这世上的魂魄……而且那魂魄远比普通人强大。 她很难不怀疑,那人说不定就是一直躲在幕后的黑手。 白无常正要开口,突然被一阵“叮铃”声打断,是黑无常手上的拘魂铃响了。 “……是阎君大人。”黑无常看了眼拘魂铃,站起了身。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白无常也起身拱手道: “我二人该回地府交差了,此事……” 云清清起身点点头: “二位先回去吧,这事我接下了。” “那就辛苦云姑娘了,这是在下的传书法器,您以灵力在上面写字,我们便收得到。”白无常將一面黑色小镜子放到桌上,说道。 云清清看向黑无常手上同款的小镜子,挑眉道: “你们这地府……挺大方啊。” 她在前世的地府也见过这种法器,但那可是只有高层才能用上的稀有物品。 没想到这世界的地府,给黑白无常这些一线跑业务的都配上了这东西。 白无常拉了一把欲言又止的黑无常,轻咳一声: “咳……打扰了,我等告退。” 两人转身穿墙就离开了。 云清清拿起那黑黝黝的小镜子端详了一番。 小镜子是通体由石头製成的,镜面光滑得看不出丝毫瑕疵,边缘是一圈精致的纹,背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符阵。 这东西实在是太眼熟了,可惜上辈子她並没有机会把地府的传信镜拿到手中,看得这么仔细,所以也无法確定到底是不是完全一样。 只是…… 云清清心中千丝万缕,尝试著理出个头续。 世间阴阳本一体,阳间灵气若充盈,地府的灵气便也是一样充实。 而她上次下到地府,发现这个世界的地府,也確实灵气匱乏,跟阳间的情况一致。 问题是,灵气越是匱乏,越代表著难以炼製高水准的法器。 而这传书镜在她上一世的地府,都是只有高层能使用的灵器,就没道理现世这个地府把它当成一线业务人员的標准配备啊! 她心头原本倒是有个猜测,但这会儿又不太確定了。 许是这两天事情过多,她琢磨了半晌,不知不觉睡著了,连门被打开,有人轻手轻脚走进来都没发现。 也是因为她早给整个院子布了防护阵,一旦有外来者入侵她自会发现,这会儿也便不需要警戒什么的关係。 萧长珩走到桌边,看著趴在桌上睡著的小姑娘,轻轻嘆了口气。 他俯下身,轻手轻脚地將她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了,掖好被子。 正要起身,云清清突然迷迷糊糊睁开眼,抓住了他的手。 “唔?你回来啦。”小姑娘声音含含糊糊的,就要起身,“那你……” 萧长珩把她按了回去,一边重新掖好被解一边温声道: “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等下就直接睡在隔壁了,你好好睡。” “哦……”云清清放下心来,踏踏实实地闭上了眼,片刻就呼吸均匀地睡沉了。 她全然没察觉,自己的手还抓著萧长珩的手。 男人的目光落在两人握在一起手上,半晌,才低低笑了声,轻轻抽出手转身离开。 片刻后,隔壁房间的烛火也熄灭。 万籟俱寂,唯有远处天空的闷雷隱隱作响。 …… …… 云清清醒来时,外面已下起了大雨。 她打开房门,看著铺天盖地的雨幕,面色凝重。 “王妃!” 南征的声音急促响起,两个人影撑著一把伞,踩著积水穿越雨幕朝这边来。 云清清赶紧让开门口,让他们进屋。 那伞一看就是从卢家借的,又小又旧,哪怕南征把整个伞都撑到萧长珩那边去了,他还是淋湿了边半身子,晶莹的水珠从额角一缕髮丝滴下。 他怀里抱著的食盒掉是一点雨水都没淋著。 南征在后面进门,一边收伞朝外沥著水一边嘆道: “什么鬼天气,如今平州不是旱季吗,怎么会下如此大的雨?” 云清清並没说话,抬手丟了两个咒诀,两人身上的水瞬间就干了。 萧长珩將食盒放在桌上,看著她的表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天煞劫?”他低声问道。 “……已经开始了。”云清清看向窗外,声音凝重。 南征倒吸一口气: “这便是……会波及整个平州吗?” 如今他们在平州最偏远的定县,又下著这样的雨,面对如此天灾,该如何阻止? 云清清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伸手打开了食盒,把里面的早点一样样端出来。 她再开口时,声音不似刚刚那样沉重: “不必太过忧心,这只是前奏,如果大雨照这个样持续下去,那也至少要下个三天三夜才会到下一阶段,时间足够。” “清清!”一道青光闪过,芷萝火急火燎地现身,“这天象不对劲啊,平州气数正在急剧下跌,照这样下去不到一天定会出大乱子!” 云清清猛咳了一声,芷萝看著她的脸色,闭上了嘴。 但萧长珩已经发现了端倪,目光沉沉地看向云清清: “至少还要三天三夜?你骗我?” 云清清:“……” 第279章 妖异少年 “呃……那个,那我按计划行事了哈,你们先聊!” 芷萝一脸心虚,扶额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云清清抵著下頜咳嗽了一声,目光往一边偏了偏。 “我也没说错啊,如果雨一直只是这样下的话,那確实还需要三天……” 只不过她没说雨势还会有变化罢了。 “云清清,”萧长珩眯起眼,“你该不会打算拋下为夫,独自行动吧?” “……”某女没动静了。 萧长珩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几乎要气笑了。 “所以你打算如何安排为夫?” 云清清抿著唇思考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他正色道: “其实此事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如今体质和灵力都非昔日可比,这天煞劫对我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这院里我布好了防御,你们留在这儿不会有危险,这样我也能更安心地去解决事端。” “所以,”萧长珩淡声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留在此地,什么也不做,等著你解决一切?” 云清清看著他的脸色,默默点了点头,心里开始盘算要不乾脆让这人晕两天的可能性。 就在她以为某王爷定会激烈反对的时候,对面的男人淡声开口了: “好。” “……嗯?”云清清眨了眨眼,“你答应了?” 萧长珩似乎瞬间想通了什么一般,刚刚的低气压全然消失不见,恢復了日常的平静淡然。 他从煲里盛了一碗粥摆在云清清面前: “不答应又怎么办?若我非要一起去,还不是令你分心,拖后腿。” 云清清:“咳咳,那倒也……” 好吧她就是那个意思。 萧长珩看了她一眼,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也不揭穿。 “什么时候走?能好好吃完这顿饭吗?” 云清清鬆口气,点点头端起碗: “等下就走,那你们注意安全,这几天別出这院子。” 接下来的时间,萧长珩倒再没说什么让她难办的事,两人默默地吃了早饭。 饭后,云清清给了他几张保命的符,便拿出传送阵符,同时给芷萝打了信號。 阵符亮起,少女的身影在光芒中渐隱,最终消失在原地。 萧长珩静静地看著她离开,面容隱在暗影下,看不清表情。 …… …… 百里外的楼城。 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房间內,地面阵法光芒闪过,云清清出现在芷萝面前。 芷萝红唇一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这么快就说服他了,你不是把人给弄晕了跑出来的吧?” “没有!”云清清一口否认。 虽说她是有那个打算,但那不是也没真动手吗。 “时间不多了,少说这些没用的。”她面色严肃地从空间取出一把伞,出了门。 芷萝轻笑一声,抬手幻化出一把作样子的伞,跟了上去。 这边的雨势比定县略小一些,但在旱季也极为罕见了,两人路过客栈大堂时,还听见住店的客人抱怨出不了门。 两人撑开伞走到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街边店面也只有零星几家稀稀拉拉地开业。 密集的雨点滴在地上冒著一个个泡泡,路面积水匯成一道道沟,如小溪般哗哗流淌。 若此刻街上有人注意观察,便会发现那撑伞的红衣女子有些古怪。 雨点在她那把红伞上完全溅不起水,也没有如柱的水流从伞骨边缘流下来。 但她身上却丝毫不见湿,整个人仿佛是这磅礴大雨外的一道风景。 云清清快步朝昨日算出的地点走著,转头看了芷萝一眼,失笑摇了摇头: “你这障眼法也太省事了些。” “反正没人看嘛,费那些劲做什么。”芷萝红唇一勾,不以为意道。 说话间前方突然隱约传来叫骂声。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身形移动,闪到了一条街外。 几步外的巷子拐角处有间草棚,叫骂声清晰起来,还伴隨著拳打脚踢和阵阵闷/哼。 “妈的小崽子骨头挺硬啊!还敢拿刀捅老子!要不是官老爷看上你,老子今天非把你的手脚全打折!” “揍!给老子狠狠地揍!只要別留明伤,哪疼往哪打!今天非让他知道厉害不可!” “草,还特么敢还手?你们把他按住,老子要亲自调教调教这小崽子,看他这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 “靠,快抓住他!別让他再拿刀子捅人……啊你要做什么!住手~” 云清清两人来到草棚处时,里面的叫骂声突然停住,转而变成了又惊又担忧的劝说。 “你、你別乱来啊……” 只见三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围著一个少年。 云清清在看见他的一记得,眼中清光忽地不召自起,令她微微倒吸了一口气。 那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身形纤细瘦弱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却生了一张近乎妖孽的面孔。 少年的脸白皙得仿佛透明,五官精致得似画中走出的人一般,一双凤眸是奇异的浅灰色泽,如水晶般纯净清透,美得不似人间凡物。 然而那双水晶凤眸中的狠厉,却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幽魂,令人一眼生寒。 少年手中紧紧握著一把尖刀,正对准了自己的脸,死死盯著围困著自己的敌人。 几个大汉显然是生怕他伤了自己这张脸,有些慌神地止步。 “你別动,有事好商量!”为首的络腮鬍子急声道,“你把刀放下,只要你肯乖乖跟我们回去,我们不打你就是了!” “你可想清楚啊,你浑身上下可就只有这张脸有点价值,只要你学会乖顺,別说混口饱饭吃,若能把大人物伺候舒服了,就是荣华富贵你也享得!” “但你要是想不开真伤了这张脸,一旦惹怒了那位大人,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少年死死地盯著他,突然薄唇勾起,露出了一个极美却极狠戾的笑。 他开口时嗓音如雪山冰泉般悦耳,却又带著淬了毒般的寒意。 “果然,你们很怕是不是啊?呵呵呵……” “死又怎样?” “我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你们一同下地狱!” 说罢,他眼都不眨地持刀狠狠朝自己脸上划去! 第280章 变数 “住手!” 就在少年的刀尖触到肌肤的同时,一道清喝声响起。 他只觉得眼前一手腕一痛,再看手中刀已不见了踪影。 紧接著几声惨叫传入耳中,冲向他的大汉已全都跌到了草棚外,在雨泥里打滚哀嚎。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那双水晶般的浅灰色凤眸由一开始的茫然,逐渐露出几分警惕,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云清清將刀子隨手丟在地上,抬眸打量著这少年,眼中清光几乎要压不住。 她心下震惊,两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 明明灵魂澄澈纯粹得没有丝毫杂质,却背了哪怕最作恶多端之人上十辈子都攒不够的债。 孽和债向来同源,普通人只有造了天大的孽才能背上如此庞大的债,而若真是如此,早该投进畜生道在数百次轮迴中受苦去了,直到还完之前都不可能再转生成人。 这少年的灵魂却如此澄澈,分明是证明他不管今生还是前世,都未作过孽。 无孽,却天债压身,难怪连地府都搞不清状况。 但看著这样的灵魂,那天煞劫……倒不太像是跟他有关的样子。 云清清心头微微一松,目光柔和了些许。 “你……是什么人?”少年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似玉石相击般的音色极为悦耳。 她回过神来,只见那如瓷器般精美又易碎的小脸上,已褪去了警惕,灰水晶色的凤眸似蒙著一层水雾,如小鹿般茫然无辜。 “嘖嘖!”芷萝突然攀上云清清的肩膀,看著少年目露深意。 刚刚一会儿功夫,芷萝已经在雨中把那几个大汉暴揍了一顿,那几人全都趴在街上爬不起来了。 芷萝身上却一滴泥点都没沾,神清气爽地过来凑热闹。 “这小模样,连狐狸精看到了都要自愧不如啊!”芷萝嘆为观止道。 听到她的话,少年面色一僵,低首垂眸,浓密长睫盖住了眼底的神色。 云清清无语地瞟了芷萝一眼,转头少年道: “你別多想,她这话没有恶意。” 芷萝愣了愣,突然想起来凡人说狐狸精都是骂人的,她赶紧点头: “对对,我就是夸你长得漂亮,绝对没有骂你的意思!” 云清清:“……你可闭嘴吧。” 看看人家刚才拿刀划脸的狠劲,你觉得他会想听你夸他漂亮? 芷萝並没领会她的眼神,无辜地看著她: “我说的没错啊,你这么看著我做什么……” 云清清:“……” 少年忽地抿唇抬眸,露出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 “姐姐救了阿寒,若姐姐喜欢我的样貌,是我之幸。” “嘶……”芷萝倒吸了一口气,努力闭上嘴才把那句“我就说吧,这比狐狸精勾人多了”给咽了回去。 云清清蹲下身,定定看了少年片刻,温声道: “你叫阿寒?” 少年点了点头,眸光盈盈地看著她: “姐姐呢?” “我叫云清清,她是芷萝。”云清清朝他微微一笑,朝少年的头伸出手。 少年身子微微一僵,抿著唇垂下眼眸,看著极为乖巧。 云清清的手却在触到他发顶的前一刻停住,目光深邃地站起了身。 少年紧紧攥著拳,就听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 “若是討厌,没必要忍,你刚刚反抗那些人的勇气去哪了?” 他呼吸一顿,抬起头怔怔地看著她。 “你想摆脱任人欺辱的命运吗?”云清清淡声道。 少年目光闪动了片刻,轻轻抿唇,低声道: “姐姐要带我走吗?” “你若愿意,就跟我来。”云清清丟给他一把伞,转身朝外走去。 少年看著两人走进雨中,深吸一口气,撑开伞默默跟了上去。 雨幕的遮掩下,那双浅灰色凤眸中的茫然和无辜已尽数消失,只余阴鬱而淡漠的冷光。 …… 几人回到客栈时,少年几乎摇摇欲坠,却仍一声不吭地跟著两人进了新订好的房间。 云清清让小二端来热汤热饭,又安排了热水,拿出一丸药看著他吃了下去,说道: “吃完饭去沐浴放鬆一下,但不管多困都別睡,沐浴完直接来找我,还有要紧事办。” 那药丸有恢復体力和提神的作用,她倒不担心他撑不住。 离开前,云清清又拿出一套全新的男子衣袍,放在床上: “可能不太合身,先对付一下吧。” 少年乖巧点头,眉眼纯净地朝她笑: “知道了,那姐姐,一会儿见。” 芷萝嘴角一抽,拉著云清清就走。 两人回到隔壁房间,芷萝这才长出一口气,拽著云清清的胳膊嘆道: “你瞧见了没有!那小子简直有毒!” 云清清淡然把她扯开: “行了別感嘆了,我还有事要你帮忙去办呢。” …… 芷萝离开后,云清清盘膝坐下,闭眼进入了內景。 內景中的星空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但云清清身在其中能清楚地察觉到,那星空已不似之前那般遥远,而且星辰也比从前更加密布。 得益於净化招阴旗阵的厉鬼,她的气海如今已充盈了两成,比起之前的空荡荡要好上太多。 因此这一次再展开奇门遁甲阵盘,也比平时轻鬆不少。 她並没有以阿寒的事起卦。 那少年过於古怪,一个不慎说不定会出什么状况。 对於他,云清清另有打算。 现在最要紧的事,仍是迫在眉捷的天煞劫。 云清清小心地拔动著阵盘,心头渐定。 得益於修为的增进,这一卦还算顺利,从卦象上看,此次怕是要付出些代价,但尚在可接受范围內,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心中刚有了些眉目,突然眸色一动,抬手拔动天地两盘。 两个光团缓缓飘至面前,云清清眸中清光亮起,面色突然凝重起来。 两个变数。 其中一个光团蒙朦朧朧看不清,但能看出此变数走向非凶,放著不管也不会出乱子,她便先將它挥到了一旁。 问题出在另一个变数上面。 那光团一半纯白一半黑红,纯白的一半乾净得不染一丝杂质。 黑红的那一半,却仿佛浓重厄气中染了血,散发著十分不祥的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她脑海中直觉出现这样的念头。 云清清眉头紧紧拧起,小心地重起一卦,瞳孔清光大盛,指尖开始灵动地拔动起阵盘。 天盘转速逐渐加快。 虽说问天卦风险很大,但涉及到平州无数生灵,她必须要看清这变数到底是什么。 第281章 姐姐可还满意? 天盘中再次分离出一道光团,朝云清清飘来。 最终那光团融进了先前那一半纯白一半黑红之中。 云清清眼中清光几乎要溢出,那融合后的光团中,终於显示出一样事物。 就在她察觉到外界动静的同时,也看清了那光团里的景象。 一双极美的凤眸。 只是,一边是纯净如水晶般的浅灰色…… 另一边却是妖异到极致的血红。 此次天煞劫最大的变数。 云清清猛地睁开了眼。 门外响起一道清冷又悦耳的少年音: “姐姐……在吗?” 她深吸一口气,平息掉心头的狂跳,沉声道: “进来。” 安静了片刻,门才被小心翼翼地打开。 这门也只开到了仅容一个人通过的程度就停住。 纤瘦的少年紧紧抿著唇,悄无声息地钻进来,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又悄无声息地反手关上门。 那双纯净的浅色凤眸朝床上坐著的女子静静看了片刻,缓步朝她走来。 云清清眸色深沉,看著少年一步步小心翼翼接近,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她留给他的是全套的男子衣袍,他却只穿了一件轻衣。 空间中的衣袍是她专为萧长珩备的,衣料是极精贵的天丝,柔软光滑细腻,勾勒出少年瘦削的身形。 穿在这仅有十三四岁还未长开的少年身上自是不合身。 哪怕腰间的束带看上去系得挺紧,领口仍是松松垮垮,雪白精致的锁/骨在溢著水汽披散下来的墨发下,半隱半现。 云清清微微垂眸,却见长到拖地的衣摆下端微微分开,露出一双清透白晳的赤足,还有半截纤细的小腿。 仿佛一件极精美,却一碰就会碎掉的玉器。 那双赤足停在床前不到三尺处,少年碎玉般的声线近在咫尺地响起: “阿寒按姐姐的吩咐,沐浴好了……姐姐可还满意?” 云清清眉梢一挑,抬眸与他对视。 入目是一双无辜又纯净的凤眸,弯成了好看的弧度,那原本白净的脸上带著刚沐浴过的微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少年如同小白/兔般天真无邪。 她幽幽嘆了口气: “热闹看够了没?出来吧。” 少年脸上完美的表情凝住了一瞬,露出一丝真心实意的茫然和意外。 屋內突然响起一声轻笑,紧接著床前一道青光闪过,红色衣裙仿佛自一点抹开,转眼就化成了嫵媚妖嬈的女子。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吧,这小子怕不会真是狐狸精转世吧,你还不信,这下你打算怎么办?” 芷萝坐在床边,笑得直接倒在了云清清肩头。 “我看人家诚意也挺足的,要不你收了他吧,我保证不告诉那傢伙!” 少年面色骇然地猛向后褪,却绊到了过长的衣摆,倒摔在地上。 “诚意?”云清清看著少年骤然白下去的脸,不带笑意地勾了勾唇。 “就连这害怕的模样都没有半分诚意在,不然他袖中的刀怎么摔成这样了还没掉出来?” 少年凤眸微微睁大,脸色越发白了。 “嘖嘖,这么快就拆穿了,无趣!” 芷萝一抬手,少年衣袖中便飞出一道寒光到她手上,正是他之前跟那些人对峙时的那把尖刀。 少年浑身一僵,脸上小白/兔般胆怯无辜的神色终於退去,一双浅瞳沉鬱而复杂地盯著云清清。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声线仍然悦耳,声音却不再有波动,淡漠如冰。 云清清不置可否: “临走前偷偷捡起那把刀,以为能瞒过我们?” 少年死死捏著拳,垂下眼眸,声音低了下去: “要如何,你才肯放过我?” 云清清:“……?” 她定定看了他片刻,无语道: “所以你答应跟我回来,不是因为害怕被那些人纠缠,而是觉得在我们面前没有机会逃跑?” “所以你穿成这样来我房间,是觉得我带你回来就是这个目的?” “难道不是么?”少年漠然讽笑,丝毫不再掩饰眼底的厌恶。 “你比他们都会掩饰,对我的做的事却一模一样。”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带目的接近我。” 云清清扶额。 某种意义上,他对自己的认知还真挺准確。 她不想再跟这小戏精加偏执狂多废半句话,对芷萝说: “东西找到了就拿出来。” 芷萝欣赏著她的表情扑哧一笑,拿出一套黑色的布衣衫和鞋袜: “喏,这大雨天的,开门的店都没有几家,只能找到这种了。” 云清清朝地上扬了扬下巴: “给他换上。” 少年猛地抬眸盯向云清清,死死咬住了唇。 云清清隱约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猩红,她心头一紧,皱了起眉。 芷萝看著少年的表情又乐了,抬手就是一道青光闪过,他身上仅有的轻衣已换成了整整齐齐的黑色衣衫。 少年脸上屈辱的表情裂开了,低头看著自己身上发愣。 云清清起身,淡声道: “起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少年默默站起身,垂著眸,精致的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 云清清丝毫不想思考他这会儿脑子里又在琢磨什么,拿出一面黑色石头做的小镜子,指尖凝了些灵力在上面写字。 她以为多少要等一会儿才能有回音,毕竟黑白无常业务也挺繁忙,总得等人家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完。 哪知消息刚传出去,房间角落就响起一阵铃声,那一处的光线都被什么吞噬了似的,暗了许多。 一道幽暗入口出现,里面信步走出黑白两个身影。 “云姑娘传信要我二人来,是已有进展了?”白无常看了少年一眼,笑眯眯道,“果然此事交给你最为稳妥。” “倒没有那么快,找你们来也是为了查些事情。”云清清朝二人点点头,又朝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少年示意了一下。 黑无常会意,手上拘魂铃朝少年晃了晃。 少年看著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冥路入口和黑白鬼差,倒吸一口气朝后退去。 “你们……”他目光在芷萝和云清清身上过了一个来回,声音有些发哑,“你们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我明明……明明没有害过任何人,只想好好活著……这也是罪吗?” 第282章 和善的伯伯 云清清看著少年血色褪进的小脸,微微嘆了口气,目光柔和了几分。 她俯身直视著他的眼睛,温声道: “阿寒,我並非来取你性命,而是要带你去探寻真相。” “……真相?”少年茫然地看著她。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何你自来到这世上起,便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如愿以偿吗?” 少年浑身一颤,定定地看著她没有出声。 “我认识下面一个和善的伯伯,他或许能帮你找到真相。”云清清循循善诱道,“我既然带你去,就一定把你平安带回来,所以,你要跟我去吗?” 黑白二人组:…… 这位姑娘你说的那个“和善的伯伯”是他们想的那位吗? 少年紧紧抿著唇,终於点了点头: “好。” 云清清满意地直起身。 还好这小傢伙总算听话了,不然还得把人打晕带下去,麻烦。 她朝少年递出一只手,笑眯眯道: “走吧。” 少年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最终还是缓缓將手伸了过去。 云清清眉头一挑,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转身。 “跟紧了,不要离开我三步以外。” 她跟在黑白无常身后,迈进冥路入口。 少年伸出的手一顿,看著她的背景咬了咬唇,快步跟了上去。 芷萝要留下来关注天煞劫的动向,她朝著云清清挥了挥手: “路上小心哦,这边有情况我马上通知你。” 云清清朝身后扬了扬手,身影隨著冥路入口一起消失。 芷萝看著墙角,笑容微敛,抱著胳膊摇了摇头: “唉……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呢……” …… 阎罗殿入口。 少年站在云清清侧后方三步处,仰头看著那三个大字。 那张清透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水晶般的凤眸中却溢出压不住的震撼。 云清清转头看了他一眼,这少年適应得倒快,一路上面对阴间的种种景象,只是最开始脸色有些发白,很快就习以为常了,甚至还好奇地四下观望。 但此刻他浅瞳中映著明晃晃的“阎罗殿”三个大字,却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了靠,距碰到她的衣角只隔一拳距离。 云清清失笑摇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別怕,跟我来。”她温声说道,迈步进了巨大的石门。 少年白著脸跟著她走了几步,突然低声开口问道: “如果他们发现我有罪,会不会抓我下地狱?” 云清清偏头看著他,面色有些复杂。 少年一身天债厚重得几乎凝实,她默默又转回头去。 “……不会。”隔了一会,她才轻声答道,“这里的地狱,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她並不是安慰他,而是正如判官最初所言,他本就不是该出生在这世上之人。 少年抬眸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浅色凤眸微亮,又很快黯了下去。 “……姐姐不必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否则不会……” 他声音越来越低,但许是压抑得太久,终还是一字字吐出口: “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会遭遇灾难。” “剩下的,全是想用我换取利益的,和折磨我的人。” “姐姐,如果我留在地狱接受惩罚,是不是就可以还清罪孽了?” 云清清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少年脸色几乎没有血色,那双不沾人间烟火的凤眸却透出浓浓的决意。 “我早就明白他们要我做什么……我见过他们怎样对待跟我一样的人,就算逃得过今日,也总有一天逃不过去的。” “我听说过地狱里都有什么刑罚,若只是那些的话,我寧愿留下。” “……姐姐,你把我留下吧。” 她久久无语。 於他而言,人间更甚於地狱。 她反而更说不出口,他身上只有债,却没有罪,阴间的律法不罚无罪之魂,他只能一世世转世为人,受尽世间苦。 “云姑娘。” 铃音轻响,前方大殿的门缓缓打开,黑白两个身影一左一右朝她示意。 “阎君大人有请。” 云清清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阵阵发堵的情绪,抬步走了进去。 大殿前方,足有寻常人三倍体型的酆都君负手而立,正凝神看著面前一尊栩栩如生的凤凰雕像。 听到脚步声,酆都君转过头,微微朝她頷首,声音如洪钟大吕般迴荡在整个大殿: “你嗯……来了。” 云清清点头回礼: “阎君大人。” 白无常面无表情地跟黑无常对视了一眼。 阎君大人自上次闭关出来后,这几个月都挺正常的,令他们差点忘了。 果然这女人一来,大人又浑身都不对劲了! 大人这个工作狂平日里若无其它事,都只会埋头在案上批阅文书。 可听说云清清来了,他居然不知从哪抱来个雕像放在台阶下,装模作样地先摆好了造型才喊她进来。 真的不是因为上次从台阶上迎下来时,在她面前摔了一跤吗??? 还有大人刚刚那声“你嗯来了”…… 他怎么听著这么像“您来了”呢? 不是,这云清清到底是什么人吶? 白无常正在心里疯狂吐槽,突然觉得一道凉嗖嗖的视线射过来。 他脖子一缩,赶紧拉著老黑跑路。 还体贴地把大殿门给关上了。 大殿里只剩三人,云清清对酆都君微微一笑: “多谢阎君大人体谅。” 事关重大,好在她刚刚一个眼神示意,阎君就十分上道地屏退了其他人。 “……酆都。”对面的阎君大人憋了半天,就憋出来这么两个字。 云清清:“啊?” 某位地府一把手又憋: “吾名……你,唤吾酆都,也可。” 云清清嘴角一抽,没法接这话。 少年看看云清清,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阎君,神色逐渐复杂。 所以她说的和善的伯伯,是阎王爷? 怎么说呢……他直觉阎王爷的和善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她。 少年默不作声地往云清清身后挪了小半步。 阎君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他又挪默默了半步。 云清清回头看了一眼少年,转头对阎君说明了来意: “阎君大人,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借轮迴镜查一个已死之人的魂魄,我怀疑那人和他的组织,跟之前的婴骨案有关联。” “第二件事就是关於这孩子的问题,我有些猜测,但也是要借大人的轮迴镜一用,方能確认。” 阎君沉默了片刻,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面镜子。 第283章 呸!晦气! 云清清將她炼化过的那柄招阴旗取了出来。 苍古被放出来时,魂体已经奄奄一息,神志也几近崩溃,却又没受到致命伤。 自是因为云清清交待了眾鬼王,要留他一条魂在的缘故,想来那些鬼王和怨魂定是好好招待了他一番。 他一看见云清清就强撑著爬起来,跪在她面前疯狂磕头。 “姑奶奶求您给我个痛快!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啊!我寧愿魂飞魄散也不想再回招阴旗里去了,您杀了我吧……” 云清清冷冷地看著他: “我看你这怨气也並没有很重,想来你遭受的那些,跟你们炼製鬼奴时所使的手段比起来,还差得远吧!” 苍古声音卡住,浑身瑟瑟发抖。 “这……我……那些、那些鬼奴都是师父和师兄他们炼的,不关我的事啊……” 他正极力为自己开脱,耳边突然传来粗声粗气的声音。 “说谎,要下拔舌地狱,在本君面前说谎,罪加一等!” 这声音嚇得苍古一个激灵抬起了头,这才瞧见体型硕/大、眼似铜铃、满脸大鬍子的阎君大人。 苍古看著他那一身袍服,倒吸了一口气,又猛地环顾四周,等看清了周围他整个傻掉了。 刚刚他怎么就没意识到,自出来后他就双脚著地,全然没有鬼魂的飘渺之感了呢! 作为修行之人他哪能不知道,只有在地府,鬼才非需要两条脚行走不可啊。 “这……这……这里是……”他目瞪口呆了半天也没敢把那几个字说出来。 云清清冷笑道: “是阎罗殿哦!” 苍古恨不得两眼一翻晕过去,然而他现在是个鬼,不可能心疾急犯更不可能被一句话嚇昏过去。 他转身改向阎君大人猛磕头: “阎王老爷您行行好,小人真的是……” “说谎,要拔舌。”阎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似都有些不耐烦。 苍古脸色惨白地闭上嘴。 阎君朝云清清看了一眼,见她点头,他直接抓起苍古的魂魄就给丟进了轮迴镜里。 “啊啊啊……”苍古的惊叫声在镜子里面迴荡了一会儿,忽地镜子微微发出光亮。 阎君在镜面划了几下,一扬手,那镜子便向空中投出一道影像。 两人之前已配合过一次,这次颇有些轻车熟路,很快云清清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 这苍古的师父,名为“清玄子”。 这名子不得不让她想起之前温大师供出来的清风子。 在西北边境山区时,她还在那耗子精的记忆中,看到了清风子的样貌。 於是云清清跟酆都君顺著清玄子这找线索细细查去,果真在清玄子的同门师兄弟中,找到了一个名为“清风子”的道士。 然而云清清看著画面中的那个“清风子”,皱起了眉。 这个人,跟耗子精记忆中的那个人,相貌差距很大。 阎君看著她的表情,粗声问道: “有问题?” “唔……”云清清抱著胳膊摸了摸下巴,凝眉道,“长得完全不一样……但也不能就確认不是一个人。” 阎君点点头,並未否认。 云清清思忖片刻,將手上有的婴骨发鈿、头骨、婴骨夺运镜和婴骨伞一股脑地拿了出来。 阎君铜铃般的眼睛罕见地瞪得更大了: “……这么多。” 云清清面色沉冷: “我找到的都在这里了,你先试试看,这些配合苍古的魂魄,能不能找到其他婴骨煞器的下落。” “我先静一静,容我好好想想。” 阎君点点头,伸出大手捏起那些婴骨器物放在掌心,画了个阵法,將镜子盖了上去。 空中的画面光怪陆离,信息量极大,云清清只略分出一点心神注意著画面,一边思考著那个“清风子”到底是谁。 眼下从帝京到西北,又到平州,种种事端总能或远或近跟清风子扯上关係。 但他又从来没直接露过面,苍明、苍怀、苍古再加上那个连传度仪式都没走过的温有德,全算是清风子的晚辈。 温有德名义上是师弟,实际也等同於他私下收的弟子。 现在的问题就是,西北边境牵扯的道人是苍明,耗子精记忆中的清风子跟他一起出现,那应该便是他师父那一辈的。 然而今天轮迴镜里显示出来的清风子,明明白白是苍古这老道的师叔,是清玄子的师弟。 而苍古曾一眼认出了苍明的招阴旗,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是同门同派师兄弟无疑。 所以两边记忆中的“清风子”长得完全不一样这回事,才极为古怪! 两个清风子她都仔细观察过,易容逃不过她的灵瞳,但她並没有发现易容的跡象。 云清清不可避免地想起另一个人。 之前阳神出窍,偽装成刚死的鬼魂来刺杀萧长珩的那人! 云清清当时以阳神追了出去,打破了他的套圈,用破晓將他逼至绝境,最终自爆后阳神遁逃而去。 修行之人若能修至阳神出窍,便可夺舍。 夺舍属逆天道而为,问题诸多,但夺舍的初期这人样貌自是会跟被夺之人一致,时间久了才会慢慢地向夺舍之人的魂魄本貌靠拢。 云清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拳头死死捏了起来。 现在几乎可以確实,两个清风子是同一个人,並且他一定夺过舍。 而被她重伤,阳神遁逃的那个,暂时还不能確定是不是清风子本人。 只是……如果那人不是清风子,就说明这世界可以阳神出窍的人又多了一个! 修者、阳神期、婴骨炼器、天煞劫、夺气运…… 云清清面色越来越凝重。 一件件大小事端在她面前铺开来,隱约现出了一盘大棋的一角。 这世界,从来不像她原本以为的那样简单。 “你还好吧?“阎君见她面色有些可怕,似乎怕惊到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云清清回过神,点点头: “我没事,怎么样,煞器有线索吗?” 阎君摇摇头,轮迴镜的光芒已经暗了下来。 “抱歉,没找到。” 他將四件骨器递还给云清清,凝重道: “但……看到好几个这个。” 他大手一挥,轮迴镜在空中投出各种各样的……胳膊,全都露出了皮肤,每个上面都有一只似怪鸟的图案。 云清清精神一振,让他將苍古放了出来,冷声问道: “你手臂上那烙印,是什么组织的?代表何意?” 苍古早已不敢隱瞒,但脸上却露出一丝迷茫道: “组织……不是啊,烙印是……” 他正说著话,突然面色一僵,整张脸奇异地越来越红,瞬间就鼓了起来! “不好!”云清清猛地反应过来,瞬间闪身到阿寒身前,手诀一动展开奇门遁甲护身阵。 与此同时阎君双掌猛地变得巨大,往前一伸。 “啪”地就把苍古整个人扣在了里面。 下一瞬,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阎君手掌猛地擅了擅,从掌缝冒出一股黑烟。 阎君鬆了口气,放开手,掌心里除了一闭黑,已什么都不剩。 “呸!”他粗声粗气地啐了一口,“晦气!” 第284章 他自己的因果 云清清收起护身阵,朝阎君露出个笑容: “多谢阎君大人护佑。” 心道不愧是阎王,小鬼哪怕自爆,也比不上他一巴掌的力道。 但她心情隨之又越发凝重起来。 “魂禁。”阎君粗声道,“你要小心。” 云清清点点头,苍古显然是抗不住逼供的,自爆並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有人给他下了魂禁。 而有本事下魂禁的……修为必然超过阳神期的修者! 她之前已经开始往坏里想了,没想到,那怪鸟图案牵涉的,恐怕比她最坏的预估还要糟糕。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姐姐……”身后传来少年怯怯的声音。 云清清嘆了口气,不再思考那些现在够不著的问题,转身道: “嚇著了吧?没事了,我们办完下件事就回去。” 说著她又转向阎群: “还要麻烦您,用一下轮迴镜。” 阎君並无异议,点点头再次把镜子拿在手中。 “轮……回……镜?”少年从云清清身后幽声开口。 “它是……能看到我的前世吗?” 云清清转身,看见少年的目光,心口微微一紧,一时没有回答。 阎君却直接点了点头,乾脆利落道: “正是。” 少年脸色又开始发白,死死咬住了唇。 云清清有些无语地看了阎君一眼,这人怎么这时候说话突然利索了。 她大概猜得出少年在怕什么,思考了片刻,说道: “你若不想知道,我可以对你屏蔽掉轮迴镜里的映象。” 少年死死攥紧了拳,半晌,终於摇了摇头: “不管我知不知道,发生过的事都不会改变,我……想知道。” 虽然怕,但他终归想弄明白,自己前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背负了怎样的罪孽。 云清清嘆了口气,点点头,对酆都君道: “那就还是劳烦大人了。” 酆都君铜铃似的眼睛缓缓闭了一下,点头拿起轮迴镜在上面抹了一把,镜面发出微微的光华。 他把镜子递到少年面前。 “把手放上去。” 少年深吸一口气,缓缓將手放在了镜面上。 片刻后,镜面骤然一烫,少年“嘶”地一声变了脸色,却强忍著没有收回手。 但就在这一瞬,轮迴镜突然窜向空中,悬掛在大殿顶端,猛地绽放出如太阳般夺目的光芒! 少年下意识地遮住了眼,脑海中仿佛有重锤不停敲打,嗡嗡作响! “別看!” 阎君雷鸣般的厉吼响起,又过了片刻刺眼的光芒消失,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跪坐在地,痛苦地紧紧抱著头。 他重重喘著粗气,听到了阎君大人急切的低吼: “你怎么样!” 这声音並不在自己耳边,他抬起头,就看见阎君正小心翼翼地用一只大手扶住云清清。 她面色惨白,嘴唇血色褪尽,紧闭的双眼淌下两行鲜红的血! 少年呆住。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阎君似乎慌了神,反反覆覆地重复著一句道歉。 云清清喘匀了气息,摇头道: “不是你的错,这是意外。” “不……”阎君低声还想说什么,但云清清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他后面的话顿时全都停住。 云清清唇角浅浅扬了扬,温声说道: “虽说过程出了点意外,但我已经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不算白忙活一趟。” “……”阎君陷入了沉默。 “阿寒还好吧?”云清清微微偏过头,朝向少年的方向,“刚刚那一下对普通人神魂衝击极大,但若是你的话,应该撑得住。” 少年缓缓站起身,怔怔开口道: “若是我……这是何意?” “你的魂魄,远比常人要坚韧、强大,所以不至於被刚刚的衝击所伤,若换成普通人,怕是这会儿已经变成傻子了。” 云清清说到后面,低低笑了一声,面色轻鬆道: “阎君大人,这孩子的魂魄没有问题,他也未曾沾染罪孽。” “我之前曾怀疑他是被人用什么逆天的手段盗了运,或是被强行转移了债,刚刚才发现並不是的。” “他身上的债,是他自己的因果,只是……他这一世不知为何,阴差阳错来到了一个他不该属於的世界。” 少年身子一震: “不该……属於的……世界?” 阎君若有所思片刻,给出了专业而肯定的结论: “所以,是投错胎了。” 少年:…… 云清清低低笑了一声: “那也未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阎君目光深邃地看著她: “你……已有决定?” 云清清並未注意到他这话中的深意,朝少年侧过头去: “你的债,並不是一定要受苦才能低消,也可以靠功德来化解。” “你说的是……真的?”少年怔怔道。 云清清点点头,温声道: “阿寒,你可愿留在我身边,为我效力?” 少年没有作声,他看著阎君举著手上的丝帕不上不下,迟迟疑疑举棋不定,垂眸思考片刻,忽地快步过去一把拿过那丝帕,朝阎君露出一个纯净无暇的笑。 阎君大人:…… 云清清只听到一阵又轻又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而来,片刻后,忽然有柔软的丝帕轻轻在她的眼角和脸上擦拭。 耳边响起少年碎玉般清凌的嗓音: “从今以后,阿寒都听姐姐的。” 云清清扬起唇角: “好。” 那问天一卦中,阿寒是最大的变数,並不假。 只是刚刚那轮迴镜的爆发中,她看到更多真相,隱隱明白若是放著不管,怕是反而听任他成为那个变数。 不如將他留在身边。 她选择相信在轮迴镜中看清的那个灵魂……不止,应该说,是那两个灵魂。 话说…… 镜中的另一位,为何会给她一种隱隱熟悉的感觉? 云清清脑海有忽然有什么划过,却又抓不住痕跡。 “……姐姐?”少年的声音轻轻响起。 云清清收回思绪,从空间取出一条白纱,將双眼蒙了起来。 “阎君大人,这次要麻烦您差人送我回去了。” “不麻烦。”酆都君闷声道,“你先到门口殿石处稍候,会有人送你们回去。” 云清清点点头,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远离,正要从空间找黄纸绘一张引路符蝶用用。 虽说眼睛暂时看不见,但她其余感观仍是极敏锐,有引路蝶就足够行动了。 忽觉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 “姐姐,走这边。” 云清清不动声色地將符纸又放了回去,跟著少年的指引朝门口走去。 “姐姐小心,这里有门槛。”少年停下来,特意踢了踢大殿的门槛。 “知道了,谢谢。”云清清淡淡笑了笑。 其实她完全能凭耳力和气流微弱的变化,感知出他的动作,並不需要他这么大动作。 不过……没想到这孩子认真起来,还挺贴心的。 云清清跨过门槛,凭著记忆摸到了那块殿石,也就是写著酆都君事跡的那一块。 刚刚站定,就听侧廊有急促的小跑声接近。 待那脚步声停到面前,她听到一个喘著气的清脆少女音: “云……云姑娘是吧?我奉阎君大人命令,送您回阳间。” 云清清听著这道声音,忽觉莫名亲切,於是朝声音的方向微微頷首道: “敢问这位姑娘,我们以前见过吗?” 少女脸上一慌,低头细声细气道: “应是没有吧,我自许多许多年前来到地府,就再未去过別处,姑娘许是听错了吧?” 第285章 前夕 云清清本也只是隨口一问。 听她这么说,便点点头並未多想,又问道: “那怎么称呼你?” “回云姑娘的话,我叫阿渡。” “那就有劳阿渡姑娘了。”云清清温声道。 “好,那我来扶您。”阿渡暗暗鬆了口气,伸手要去搀扶云清清。 清瘦的少年突然站在云清清面前,挡住了阿渡。 “阿嘟姑娘带路就好,姐姐有我呢。”少年一双浅灰色凤眸微弯,唇角勾著完美的弧度。 也不知他是吐字不清还是故意的,阿渡被说成了阿嘟。 阿渡瞪起了眼,被他堵得脸色微微涨红,正要开口反驳,少年却笑眯眯地追问: “好不好呀,阿、嘟、姑、娘?” 这次他把她的名字咬得很慢,阿渡看著他的眼神,脸色忽地白了下来。 她狠狠咬了咬嘴唇,低下头细声细气道: “那、那好吧……二位请隨我来。” 少年毫不意外她的退缩,唇角弧度扩大,转身小心地扯起云清清的袖角。 “姐姐……”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云清清的手腕,柔声说道,“姐姐,这边走。” 云清清感受到手腕被凉凉的手握住,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早看出来了,阿寒极度厌恶跟別人肢体相触,也能理解他为何这样,所以一路上她十分注意保持距离,就算无意间也不会触到他的边界。 所以从刚刚他帮她擦血跡时,她就已经有些惊讶,这会儿更是难免意外。 “姐姐,”耳边突然响起少年的声音,“你的眼睛要如何治?” 云清清思路回笼,挑眉偏了偏头: “你这么肯定我眼睛能治好?” “若治不好,姐姐不会始终这么轻鬆。”少年似乎低低笑了一声,“阎君大人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呢,他看起来那么紧张你,却都没问你眼睛能不能治好。” 前面的阿渡脚步微微一顿。 云清清也跟著顿了顿:“阿渡姑娘?” “啊……我刚刚在想一件棘手的差使,有些走神了,抱歉!” 阿渡急急地解释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云清清的思绪还在前一句话上,轻笑了一声: “我在阎君的殿里受伤,他自是会紧张,但也不可能有你说的『那么紧张』吧?” “至於我眼睛的事,能坐到阎君的位置,他自是有大本事的,知道也不奇怪。” “其实你也不必忧心,我这眼睛只是使用过度了,不需要治,只要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原来如此。”少年放下心来,淡淡应了一句。 那双浅色凤眸看著前方阿渡微微缩起来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云清清感官敏锐,有人引路並不比来时慢,很快回到来时进入冥路的位置。 阿渡扬手打开了阴阳界出入口,侧身让开: “云姑娘,您保重。” 云清清迈过出口,回身頷首刚刚谢过,耳边便炸开了芷萝的惊呼: “你怎么搞的!去一趟地府又把眼睛伤成这样!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冥路那一端,阿渡眸色深深地看著正在笑著安慰人的云清清,紧紧捏著袖角,眼眶渐渐发红。 她忽觉一道幽凉的视线扫过来,一眼看见清透绝美的少年正看著自己,她猛一挥袖,关闭了冥路。 却仍在原处站了许久许久,才化成一道微光,朝阎罗殿方向掠去。 …… 客栈內,芷萝一顿大呼小叫。 好不容易接受了云清清“这是必须要做的事,眼睛一夜就能好”的说法,无奈问她: “那接下来怎么办?” 云清清掐指算了算,沉吟片刻: “今夜雨势必变,我们直接去晋平寺后山,守株待!” 外面的雨已越下越大。 好在云清清有传送阵符,仍是先派芷萝过去,让她在那边把符阵布好。 只是平州主城的雨比起楼城只大不小,而云清清的目標地点又是寺庙后山。 芷萝寻了好半天,终於找到一个能容纳人的山洞,这才布好阵符。 客栈內,云清清在等待期间抓紧时间打坐恢復,她眼上还蒙著那层白纱。 少年安静地坐桌边,托腮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若有所思。 直到一道光穿透雨幕和窗欞,在云清清面前闪了闪。 少年“腾”地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跑到云清清面前。 “姐姐!” 云清清微微一笑,她跟芷萝间有契约,不需要用眼也能感知。 “没事,是芷萝来消息了,可以走了。” 少年浅瞳微微闪动,乖巧地点头,伸手去扶她,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姐姐,芷萝她……不是人吧?她是什么?” 云清清淡然笑道: “她是山鬼,山川地脉精气所化,如今受一方百姓供奉,算是那一处的山神哦。” “哦。”少年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所以,她之前说我是狐狸精,真的是在夸我,是吗?” 云清清微微一顿: “是……她確实没有恶意,但此话伤你也是真的,你……现在是如何感觉?” 少年目光深邃地看了她片刻,清冷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认真: “之前我以为她是人,所以很生气。” “但现在知道了她並不是人,便不生气了。毕竟都是异类,异类的想法跟人自然是有区別的。” 云清清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孩子认为自己是异类,虽然不赞成,但其实也无可反驳。 她心中暗嘆,柔声道: “阿寒,把地面中央让出来,我要布阵了。” 但少年似乎还有话要说,扯著她的袖角又道: “姐姐,你说我没有犯过罪孽,却背了很重的债……” 他迟疑了片刻,云清清温声道: “你想问什么,直说即可。” 少年似下定决心,问道: “姐姐你……是看到我的前世了吗?你说的因果到底是什么?” 云清清沉吟了一下,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 “那个因果,是你在从前的某一世,许了一个愿,为了这个愿望,你愿意以一切为代价。” 少年好一会儿没出声音。 就在云清清以为他不打算再问什么的时候,少年的声音轻轻响起: “是什么样的愿望,不能说吗?” 云清清摇了摇头: “天机玄妙,所以才会在我强行窥探天机的时候,反噬示警。” “我只能告诉你,那一世的你,为了这个愿望,心甘情愿。”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 “现在知道了这些,你会恨那一世的自己,或者希望没有这愿望就好了吗?其实如果你愿意付出一些代价,我也有办法帮你取消这愿望產生的因果。” 她以为少年或者一口答应,或者要思考很久决定。 却不想话音刚落,就听他毫不迟疑道: “姐姐,我想继续实现那个愿望。” 云清清微微一愣。 她不太清楚在阎君那里时,这孩子心中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他的气质確实跟在去阎罗殿的路上时,完全不同了。 那时的他认为人间胜於地狱,寧愿留在那里受罚。 可现在他知晓只因一个愿望就让自己坠入无边苦海,却反倒越发坚定。 “姐姐,”少年碎玉般的声音似带著几分期待,“能让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要实现的愿望,不管是什么,它一定值得!” 云清清怔了片刻,心头豁然开朗。 这不正是轮迴镜中她所见的那人本来的样子吗? 云清清温然笑了: “没错,你认定的,她確实值得。” 少年並未听出她话中用词的变化,不再多言,把地面中央空间让出来给她布阵。 一清光芒闪过后,两人已出现在晋平寺后山的山洞中。 外面雨势又大又急,伴隨著电闪黑鸣,原本该是下午天光正亮的时候,然而这会儿已然昏天暗地如同黑夜。 好在这山洞在半山腰,地势也是內高外低,並不至於积水。 云清清早就备好了各种露宿的用品,加上各种符篆以及芷萝的加持,几人安安稳稳在山洞过了一夜,並不难熬。 卯时过半。 天色仍漆黑一片,山洞中央的篝火半明半暗,外面电闪雷鸣越发密集,仿佛要將天劈个窟窿出来。 云清清睁开眼坐起了身。 守夜的芷萝“嗖”地一下晃到她面前,细细看著她的眼睛惊喜道: “你眼睛恢復了?” 云清清正想提醒她小一点声,却见旁边的少年也坐起了身,丝毫没有刚醒的迷糊样。 她微微凝了凝眉,问道: “一夜没睡?” 少年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山洞口,淡声道: “听一宿雷声罢了,算不得什么。” 云清清看著他有些发青的眼底,嘆了口气,从空间里拿出一丸药递给他: “服了这个,应该能安稳地睡一觉,晚些事情结束我们会来接你。” 少年一愣,浅瞳忽地黯了下去: “姐姐不打算带上我了?” 云清清温声道: “你一夜未睡,没必要再跟著我们去受累,等你睡醒我们也便回来了,这样不是更好?” 少年摇摇头: “姐姐你不知道吧,虽然我昨夜没睡,却从来没觉得这样平静安心过,不像从前……哪怕睡著了,也全是噩梦……” “姐姐,就算是睡著,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里,你带上我好不好?” 云清清看著他固执的浅瞳,脑海中忽地又想起了问天卦中的景象。 半边纯净,半边嗜血的异瞳。 这少年一旦认定某件事,执念便起,若她就这样把他丟在这里不管,说不得真要出乱子,应了那个变数。 想到这里,云清清不再纠结,点头道: “好,那便一起去。” 少年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快,怔了一瞬,脸上绽开了笑容,仿佛令整个山洞都更亮堂了些。 事不宜迟,云清清拾掇利落后,给自己和少年各拿出一条防雨的斗篷。 芷萝勾著唇一抬手,给自己也幻化了同款斗篷,几人走进了茫茫雨幕中。 第286章 管你什么鬼王,都给我死! 九层塔最高层。 两个身穿道袍的人站在外廊,看向远方。 平州各地的百姓此刻只会觉得这雨下的蹊蹺,电闪雷鸣也过於密集了。 但站在高处的两个道人却能清楚的看到,那些闪电和雷鸣其实全都聚集在几个固定位置。 一共有六处,每一处距离这九层塔的远近都一样,而每相邻两处之间的距离也都一样。 “师父……”站位稍微靠后一点的道人,朝前面那人恭敬的弓著身,正是曾出现在太子府的苍怀道人。 “苍古师兄的魂牌竟然碎了,他不会是……”苍怀脸色不太好。 清玄子轻哼了一声: “八桿招阴旗都赐给了他,竟然还能失手,不但让那气运之子又逃过一劫,还令他们反生警惕,这种废物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师父说的对。”苍怀恭敬低头,“弟子只是有些好奇,那摄政王妃真的有这等本事,竟连招阴旗阵都克制不了她?” “呵呵。”清玄子冷哼一声,“亏你在帝京待了那么久,莫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云清清身边有一只受香火供奉的山鬼!” “什么?”苍怀大惊,“山鬼?而且还受香火供奉?那岂不就是……等同於山神了!” 清玄子再次冷哼: “你怕不是也还不知道,摄政王妃跟天命阁阁主是同一人吧?” 苍怀脸色再次裂开了,就听师父说道: “那女人自信的很,根本就没刻意隱藏过自己是天命阁阁主的事,帝京早已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你却还是一无所知!” “你说说你们这些废物还能干什么?这次若是换了你去袭击摄政王,怕是下场也比苍古好不了哪去!” 苍怀一个激灵,只觉得后背发寒。 当时他还真的觉得袭击摄政王,定会收穫大功一件,想去抢那个差事来著。 若不是苍古师兄死咬著不放,口口声声说自己修为不如他,这次恐怕自己还真就栽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確实是苍古师兄的贪心,阴差阳错的保住了自己的命。 唉,都是命数啊! 苍怀长嘆一声,不再纠结这些事,转而看向远方越来越密集的电闪雷鸣,嘆为观止的讚嘆道: “师父这六道天魔大阵马上就成了,这一役下来以后,那些隱士大能都得在师傅面前俯首称臣!如此玄奥复杂的大阵,怕是七星殿的奇门遁甲也比不上啊!” 清玄子哈哈大笑道: “你懂什么,六道天魔大阵一旦成型,別说是区区七星殿,就算这世上所有的玄门齐出,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这世道马上就要变天了哈哈哈哈哈……” 他正笑得开怀,忽然背后响起一声轻笑: “哟,看来你对这什么狗屁的天魔大阵很有自信嘛!” 清玄子和苍怀面色齐齐大变,猛地回身戒备: “谁!” 他们身后的门敞开著,能一览无余地看见里面的景象,只见地面那黑红色的阵法完好无损,清玄子放下心来。 他冷哼一声,一手拔剑一手执符,掐诀朝面前空中一丟,口中快速喃喃念诀后厉喝道: “给我现形!” 只见那竖在空中的符突然微微一动,以它为中心,空气仿佛如水波一般荡漾开,屋內现出三道身影。 清玄子微微一愣,他以为能躲开自己的感知,悄无声息越过守卫,来到这九层塔顶层的,应该只有那个山鬼,没想到这一下子来了三个人。 三人全都披著斗篷,兜帽低低地扣在头上,看不清面容。 清玄子想起刚刚那道轻笑的女声,决定不去纠结那些不重要的事,他冷冷一笑,道: “几位远道而来,若贫道不好好招待,那便说不过去了!” 说罢他也不给几人反应的机会,从袖中取出一支小巧的旗帜高高举起,扬声道: “万鬼调伏,听我令来!” 只见那旗帜应声绽出黑紫的暗芒,一道极为浓郁的鬼气自里面缓缓而出,令人心底生寒! 云清清一把掀开兜帽,冷厉的眼死死盯著那旗帜。 这面小旗帜比之前她收缴来那些都小巧了一倍有余,但它毫无疑问又是一面招阴旗,而且比前面那些加在一起还要邪性! 一个猜测从心头升起,云清清几乎要把牙咬碎,厉声道: “你这招阴旗,是婴骨炼成的,对不对!” 清玄子看见她,先是眯了眯眼,隨即露出几分玩味: “你就是摄政王妃?难怪我那徒儿徒侄一个两个的都败在你手里,连婴骨煞器都认得,他们死得不冤啊。” 说话间,那婴骨招阴旗已彻底把一坨漆黑散著鬼气的东西放了出来,在那东西完全落地的一刻,猛地散出一股极为阴邪恐怖的气息! 云清清和身边一个戴兜帽的人一动未动,只有她另一边身形瘦小的人倒吸一口气,微微后退了一步。 清玄子略带意外地挑了挑眉: “被这幽冥鬼王直接针对的气息,就算贫道那些愚笨弟子也难抗得住,看来今天这一场总算不会太无聊啊。” 他朝那原地未动的兜帽人咧嘴一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摄政王妃身边那个就是山鬼姑娘吧?不知道你一个野生的山林精怪,跟我这精心饲育出来的幽冥鬼王,哪个能贏呢?” 芷萝掀开兜帽,淡淡扫了他一眼,忽地露出个嫵媚的笑: “別猜了,当我们看不出你在拖延时间呢?” “你越是这样,我们自然是越赶时间啊,我赌你这所谓的幽冥鬼王,活不过三息!” 清玄子愣了愣,突然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就凭你?也好意思说幽冥鬼王活不过三息!” 他猛地一挥婴骨招阴旗,阴声道: “听到了没有,幽冥,这山鬼就是本座今天给你的加餐!去,杀了她!” 话音落下,幽冥鬼王隨旗而动,目標明確地朝芷萝扑去,原本看起来笨重的形体竟如轻烟般飘渺迅捷,並且刷地一下展开成铺天盖地的黑雾,眼看就要把芷萝和另两人全都给裹在其中! 清玄子心情极好地笑道: “不管你是凡体还是精怪,只要沾了这幽冥鬼王的蚀骨雾,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摄政王妃,你如今该肠子都悔青了吧!等除掉了你,那摄政王身上的气运就是主人的囊中之物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突然卡在了半途。 只见云清清闪电般祭出一叠符,一息不到便在空中展开成复杂的阵型,道道金线构成牢笼,將幽冥鬼王整个困在了其中,横衝直撞却毫无效果! 第二息,云清清双手掐诀清喝: “八卦伏魔阵!缚!” 足足六十四张符构成的八卦伏魔阵,应声绽放盛/大金光,里面那坨黑乎乎的东西瞬间就动弹不得! 云清清变换手诀,再次厉喝: “灭!” 在清玄子的目瞪口呆中,她还好整以暇地扫了他一眼,声音骤然带上十足的杀意 ! “管你什么鬼王,都给我死!” 第287章 洪荒殿 第三息。 隨著云清清的喝声,六十四张符突然眼繚乱地开始变换阵型,道道金线如同千万把刀剑颳起的风暴! 只一瞬,那幽冥鬼王就碎成渣,化成片片黑灰消散得乾乾净净,再无半点气息! 清玄子和他那徒弟苍怀呆立当场,半晌竟回不过神来! 直到芷萝咯咯的笑声打破了沉默: “瞧,我早说了吧,我们赶时间呢,当然是我家主人出手才最爽利了呀。” 清玄子只觉得脸被打得啪啪地疼。 而苍怀已经傻掉了! 这山鬼说什么?摄政王妃是她的主人? 她不是开玩笑吧,她不是明明已是受一方百姓崇拜的山神,怎么竟会认人为主?! 但亲眼看见云清清这等实力,又根本让人说不出二话来! 芷萝继续笑著补刀: “我今天来呢,不过是帮主人打打下手,比如啊……” “收拾你们这些杂碎!” 芷萝灿烂的笑容忽地带上几分锐利,抬臂就朝两个老道捲起罡风! 清玄子急急剑和符应对,却顾不上徒弟,那苍怀一个不留神就被罡风切掉了半只手掌! 他惨叫一声慌不择路,回身直接从围栏跳了出去! 空中传来长长的惨叫声,没过多久便消失了。 清玄子已完全没有余力去想徒弟的死活,他一边应对著芷萝的攻击,一边还要留神云清清突然出手。 自刚刚她瞬间杀灭幽冥鬼王的那一手,清玄子终於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算漏了摄政王妃的实力! 但是怎么可能! 西北边境一战的消息,是苍明以身试法,死了之后才由魂魄传回来的。 那消息绝作不得假! 那时云清清虽然也贏了,並且也能够施展那八卦伏魔符阵,但却是了极大的力气,才灭消了苍明小打小闹搞出来的那些鬼类。 即便如此,清玄子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娃娃的天赋实在惊人! 但是! 他清玄子那也是玄门公认千百年难见的天纵奇材! 而且他修行数十年,又怎么可能是这毛头丫头比得上的? 西北那一战,她分明跟自己还有那么大的差距! 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就修出了让自己都觉得恐怖的实力! 天知道那幽冥鬼王耗了他多少心血,简直肝疼! 清玄子心神大乱,又要防著云清清,被芷萝抓住机会,一道罡风在肩头割出深深的口口子。 但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一道炸雷震耳欲聋! 几人只觉得整座塔都跟著颤了颤。 芷萝停止攻/势,跟云清清交换了一个目光。 清玄子面露喜色四下一望,只见远处一直不断有天雷击下的位置,那本该一道道击下的电光,竟已连成了线! 好似闪电凝固在了天地间,成为六道奇景! 清玄子顿时心神大定! “呵呵呵呵呵呵……”他阴阴地笑出了声。 “摄政王妃,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实力暴涨,肯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如若不然,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何反而不对本座出手了!” “呵呵呵,我看你根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刚刚你为了施展八卦伏魔阵,怕是这会儿站都站不稳了吧!” 清玄子通过那几道凝固的闪电,已经確认六道天魔大阵已成,心定之下,脑子也重新清晰了起来。 他暗笑自己,刚刚居然还担心云清清突然出手。 现在一看她那苍白的脸色,分明就是早已强弩之末了。 一直没表现出来,只不过是硬撑著想打心理战,让自己怯场,好给芷萝创造机会罢了! 想通了这一层,清玄子再无顾及。 他朝著那六道凝固闪电大手一挥,振臂高呼道: “別挣扎了,你们根本不懂这六道天魔大阵,是何等伟大的壮举!” “只待这塔下的阵眼被天雷劈碎,从今天开始便是全新的时代!整个玄门,都要以我洪荒殿为尊!” “你们这些小鱼小虾,若是趁现在归顺洪荒殿,不但有一条生路,还能从此一飞冲天,站在整个玄门的顶点!” 云清清终於开口: “哦?叫囂了半天废话,终於说了点有用的。” 清玄子看著她这无动於衷的清冷麵容,好不容易兴奋起来心情立刻带上了烦躁,冷哼道: “无知小辈!” 云清清並不接他的话茬,直指核心问道: “你所说的加入洪荒殿,就是每个人都要在胳膊上刺一只怪鸟?” “放肆!”清玄子面色一变,“那是我等烙印的魔神图腾,你这小丫头已经死到临头了,竟还口出狂言!” 他看著云清清越发苍白的面色,又冷笑开了: “你二人既有主僕契约,想来你现在是这样的状態,那山鬼也好不到哪去吧!” “既然如此,本座要是不趁现在把你们料理了,彻底永绝后患,简直要对不起本座这些年来如此精心的庞大布局!” 说罢,他一手持剑,一手竟从袖中掏出各种法器,想要以多取胜一举拿下。 云清清见他来势凶猛,面色平静地丟给了芷萝一面旗。 芷萝接过嘿嘿一笑: “比多啊?那给你试试这个!” 清玄子一看那旗就气得脸一抽,隨后又眯起眼。 他一边暗中以符和法器布局一边说道: “招阴旗!呵呵……” “摄政王妃,原来你一直以来正人君子的面目,根本就是装的!” “从我徒儿徒侄手里得到了招阴旗这种好东西,你不也一样迫不及待据为己有,拿来养鬼奴了吗!” 芷萝举起招阴旗,冷笑道: “鬼奴?你这牛鼻子给我睁大眼看清楚了,这旗子里的都是什么!” 那旗朝清玄子直挥而下,伴隨著芷萝的清喝声: “眾鬼兵將!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看你们的了!” “去!” 清玄子的布局也同时完成,他一手持剑一手掐诀,冷笑一声: “五雷阵起!” 剎那间他四周亮起道道电光,分五色、五形、五音,源源不断自阵中显现! 清玄子举剑一指,各种雷光如有实体的刀抢斧剑般,声势浩大地朝云清清几人袭去! 与此同时,芷萝手中的招阴旗中,魂体澄澈却道行各异的怨魂厉鬼构成的千军万马,也急冲而出,剎时间就將清玄子和五雷阵淹没! 第288章 一力破万法! 万鬼齐鸣,电光四溅! 清玄子踞守在五雷阵中央,心头丝毫不慌,反而露出冷笑。 寻常鬼类哪有不怕天雷的呢? 虽说这五雷阵起的雷算不上天雷,但以鬼的本性来说就难免畏惧,五雷阵专克鬼! 他只要留神那几个道行高的鬼王就足够! 清玄子早在自己周身布了密密麻麻一层雷网,衝到身边的厉鬼只得绕开,但又因眾鬼数量实在太多,密密麻麻的堆在周围,將他和整个五雷阵淹没。 清玄子冷笑一声,手诀一换,数百道雷光骤然炸起,如同闪电利箭朝眾鬼射去,离雷光最近的厉鬼纷纷被本能所驱四散逃窜! 鬼类的速度自是比不过雷电,然而眼看著雷光就要將冲在最前面的厉鬼击得灰飞烟灭之时,却突然拐了弯,齐刷刷朝空中聚集而去。 清玄子一惊,抬头看去,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八只厉鬼正凌空而立,每个手里都举著一柄招阴旗! 那招阴旗本就是炼出来驱使鬼奴所用,现在反倒被厉鬼持有,变成了它们手里的法器,这怎能不让他震惊! 不但震惊,而且鬱闷到了极了点。 因为那八只厉鬼阴气磅礴,个个道行高深,分明就是原本各个招阴旗里作为核心的鬼王! 问题是还不止於此。 那八个鬼王的站位正对应著八方,而八支招阴旗之间不知为何竟產生了联繫,在鬼王的合力下布成了一个诡异的阵法! 正是这阵法,令所有雷电纷纷转向朝它而去。 而进入阵法的雷电,竟一道道悄无声息地消弭於无形! 清玄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若不是他有好几道护身法器布的结界,怕是这会儿已经让万鬼给吃了! “这……这是什么鬼阵法!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他猛地看向云清清,面色因惊嚇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云清清平静地看著他,淡声道: “自然是你这个层次够不到的手段!” 说罢,她咬破手指凌空画了个符咒。 清玄子发现她这符画得很慢,不由得眯起眼仔细观察。 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连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若是之前,他可能根本不会把云清清的符咒当回事,但是现在他却提心弔胆,萌生了退意! 就在这时,九层塔上方再次亮起电光,雷云滚滚聚集。 清玄子咬咬牙,將所有护身法宝全都拿了出来,又掏出一大把压箱底的符,在身边布了层层防御阵法。 六道天魔大阵眼看就要发动,只要撑过眼下,云清清就不足为惧了! 就在他將所有法宝和防御阵法全都布置好的同时,云清清的符咒也已经完成。 清玄子看了一眼天空,心头大定,再看云清清面前空中看上去极为简单的金色咒文,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我当是又有什么惊人的手段,你这怕不是什么未完成的垃圾咒吧!” “看你现在这脸色,竟已到了以血绘符的地步,连个像样的符咒都画不出来了!” “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抗得住我这六道天魔大阵的一击!” 云清清冷冷勾了勾唇: “是不是垃圾咒,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著,她双手掐诀朝他的方向一推,那个不起眼的金色符咒直奔清玄子而来! 速度连寻常攻击咒符都不如,看起来毫无威胁,清玄子好整以暇地看著这符咒奔向防护结界,並不担心。 他现在只等著头顶的魔雷劈下! 就在这时,云清清手诀一变,一字一句清喝道: “一、力、破、万、法!” 话音落,符咒已到第一层防御阵边缘! 然后它毫无迟滯地在防御光层上撞了个窟窿! 紧接著以那个窟窿为中心,龟裂瞬间扩散至整个防御层,一点声息都没有地消散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是第二层防御! 那符咒速度丝毫不减,光泽也丝毫不淡,就那样不快不慢地,跟刚才一样,一头撞在第二层防御上。 並把它撞碎得彻底。 清玄子傻眼了。 他眼睁睁地看著,就这么个画著玩似的细小符咒,不紧不慢,但却势不可挡地,一下下撞碎了他使出浑身解数、用光所有法器和压箱底的符篆,布下的各种高级防御!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目瞪口呆看著这诡异的一幕,直到仅剩下最后三件护身法器时,终於回过神来。 可若是之前,借著各种符篆法器,还有机会从万鬼包围中逃出去,但现在他底牌几乎用光,消耗也快到了极限,已经来不及了! “等……等等!”清玄子终於怕了,白著脸道,“魔雷马上要落下了!只有我能控制它!你现在如果杀了我,定会被魔雷避得魂飞魄散!” “你先停手,有什么话好好说,咱们联手称霸玄门不好吗?” 云清清面无表情,那符咒又跟玩似的撞碎了一件护身法器。 “不不不,联手对你来说太屈才了,我给你当手下!这大阵所有的好处都是你的,以后我听凭你差遣!” 清玄子放在最里层的法器,自是最珍贵且强力的,可对那个小破符咒来说根本没区別,他心惊肉跳到了极点,为了保命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然而云清清並不理他这一茬。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人看起来摇摇欲坠,却毫不动摇地摧毁了清玄子面前的最后两道防护! “不!!!噗——” 清玄子的最后一件法器原是本命法器,一旦破碎,他立刻反噬吐血! 早已蠢/蠢欲动的鬼群蜂拥而至,在一阵悽厉惨叫中,清玄子肉身瞬间就被撕扯得稀碎! 鬼群的骚动终於渐息,忽有一大半怨魂厉鬼发出了大仇得报的嘆息,执念消散,身形也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而剩余的鬼群也规规矩矩地回到了芷萝手里的招阴旗中。 还在外面的,只剩上方执旗的八个鬼王。 鬼王们看见云清清的眼色,齐刷刷挥旗发动了另一个阵法。 片刻后,阵法中忽地出现道道黑烟,四处逃窜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很快这黑烟凝聚,清玄子的魂魄现形,正跟之前的苍古一样! “什、什么……” 他以为之前毫无还手之力已是最大的绝望,但魂魄总还能逃回去! 哪知马上就贏来了更大的绝望! 第289章 局势突变 “怎么会这样!” 清玄子整个魂体都陷入了癲狂。 “不!这不可能!你这个妖女到底是什么来头?” 云清清眸色清冷的看著他,突然不带笑意的勾了勾唇。 “你是不是还指望那只怪鸟的魂印,能把你悄无声息的带走?” 清玄子魂体猛的颤了颤,嘶吼道: “你少得意了,就算你杀了我又怎样?六道天魔大阵已成,你根本阻止不了魔雷落下!” “眼看整个平洲就要血流成河!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呵呵呵呵呵呵……”他突然整个人阴鬱又癲狂的低声笑起来。 “別以为我不知道摄政王被你藏起来了,人就在平洲!他也绝不可能逃过这一劫!” 就在他疯狂叫囂的时候,九层塔上方的雷云已成压顶之势,终於一道闪电伴隨著震耳欲聋的雷声猛地落了下来! 黑紫色的天雷直直劈在九层塔的顶盖上,竟直接將塔顶劈碎! 碎石、瓦片、灰土、屋樑……噼里啪啦落下,芷萝抬手一挥,將这些东西全都挡开。 但整个第九层和几人也都暴露在了雷云之下。 芷萝收到云清清的示意,立刻拉著阿寒退到了远端。 “呵呵呵呵呵呵……”清玄子看著脸上血色褪尽,好像完全动不了的云清清,一脸快意。 “你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 “能拉著你这样的天才一起死,为主人扫清一个威胁,也值了!” 雷云已聚起了第二道黑紫色的魔雷,映出清玄子狰狞的脸。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云清清抬头望天,勾起一抹冷笑。 不妙的预感在心头猛地升起。 但还不等他来得及多想,第二道黑紫色天雷已经直直的向云清清砸了下去! 清玄子面色激动,死死的盯著雷光中的那道身影,心头那一瞬的迟疑一扫而空! 只等著魔雷將她劈得粉身碎骨!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天赋再强、修为再高又怎样?她抗得住天地大势吗! 这世道灵气枯竭至此,早已没有渡劫期的强者存在,不可能有任何修者,能以肉身抗得住天雷! 然而。 几息过去,云清清的身影非但没在雷光中消失,反而动了! 只见她抬手掐诀,轻轻一跺脚。 清凌凌的声音在雷光中响起! “玄、天、正、炁!沧、海、惊、神——” “阵、起!” 在清玄子惊愕的目光中,密密麻麻的阵符自云清清脚底亮起,是他根本无法参透的复杂和玄妙! 一道光圈仿佛如水波纹一样扩散开来,片刻就至极远,光亮却始终不减。 紧接著,远处八个方位光柱冲天而起! “破!” 隨著云清清再一声喝,清玄子只觉得整个空间中,一股玄妙气息涤盪开来。 远方,原本那凝固中的六道天雷之光,在轰鸣中骤然碎裂消散,无影无踪! 清玄子大惊失色,仓惶四顾,发现原本覆盖了整个平洲的六道天魔大阵,竟被另一个金色大阵彻底覆盖! 那八道光柱衝破乌云之处,已经露出明媚天光。 天光快速扩散,没多久,覆盖了整个平洲的雷云散去! 雨,停了! 而云清清头顶上方,尚未凝结完成的的黑紫色闪电无力退去,滚滚雷云也眼看著就要彻底消散! “什么……那可是六道天魔大阵!”清玄子只觉得今日所见,每一件事都匪夷所思! “你那又是什么阵法!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凭一己之力,破开我了数月心血的布局!!!” 云清清微微偏了偏头,淡然一笑: “以我现在来说,確实有点难度,但提前布局也不是只有你们会啊!” “可……可你分明是前几日才来平州,就这么几天的时间……” 清玄子怔怔的声音越来越低,终於说不出话了。 这根本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是她竟布的阵法,竟能破掉六道天魔大阵,而且布阵时瞒过自己也便罢了,竟也完全瞒过了主子…… “接下来,轮到你了!”云清清的目光终於落到了清玄子身上。 “想来你知道的,应该比苍古那小嘍囉多吧!” 清玄子的魂魄突然僵住,一动不动片刻后,低下了头。 “桀桀桀……” 他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再抬起头时,脸上已布上了一层不祥的黑紫之气,双眼也变得猩红,整张脸都扭曲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相貌! “就凭你?不自量力……呵呵呵呵……” 清玄子的声音变得如生了锈的铁器般,嘶哑刺耳。 云清清面色微变,立刻高声道: “退!” 空中执旗的八个鬼王当即撤离,回到了最初那面招阴旗中。 而就在这瞬息的工夫,清玄子浑身已开始不断溢出黑紫色烟气,越聚越浓! 与此同时,头顶原本將散的雷云,竟又开始缓缓聚集! 云清清抬头望天,面色凝重,再次抬手掐诀。 “桀桀桀桀……要压制本座的六道天魔阵,你这小丫头已经竭尽全力了吧!” “清玄子那个蠢货本事不大,不过还是有些用处的桀桀桀……” “清风子,你还在等什么!” 他话音落下,云清清目光陡然变冷! 她手腕一抖,六十四张符疾射而出,瞬间在身周展开金色阵法。 几乎就在阵法成型的同一刻,锐利的金铁交鸣声响起,一道人影凭空出现,手中长剑猛地刺在了防护阵的光层上! 芷萝面色一变,衝上前就朝来人袭去,那人却低笑一声扬手,一道散著黑紫气息的网自他袖中猝不及防地出现,把芷萝扣在其中! 那人一击得手立刻带著那网直接退至远端,芷萝发现这网邪性得很,她在里面竟完全无法施法,拼命挣扎。 云清清目光冰寒地看著来人,瞳孔清光流动。 只见他身披黑色斗篷,扣著兜帽看不清面孔,但她的灵瞳仍能分辨出这人的气息,跟上次自爆而逃的那人极为相似! “果然,你就是清风子!”她冷声道,“看来夺舍这种事,你做得轻车熟路!” 正是因为夺舍,他的气息才会有了些微的变化,而且她分明看得出这人身上罪孽又加深了几分! “呵呵呵……”对方心情极佳地笑了几声,“不愧是清云真人,竟有本事发动布下惊神阵来克制六道天魔阵,还以自身作为阵眼,利用魔雷激活大阵反制!” “不过,你想不到吧,我可是在这平州,等你很久了!” 第290章 祭生魂,召劫雷! 云清清面色微凝。 清风子说得没错,她之前耗尽灵力以血绘符,又让芷萝和暗卫去布置,再加上亲至九层塔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布局这惊神阵。 正因为以自身作阵眼,所以之前芷萝斗清玄子的时候,她才一直看似袖手旁观。 实则却是暗中一点点,將惊神阵的各部分彻底连结了起来,完成了整个大阵。 也正因为她自己便是阵眼,才能接下天雷而毫髮无损,彻底激活惊神阵,一举將六道天魔阵压制。 她没想到的是,这清风子竟认得惊神阵。 还有那隱藏在清玄子魂魄中的邪物…… 云清清脑海中忽有什么闪过。 她微微眯了眯眼,冷声道: “所以,你们布置这种以一州生灵血祭的邪阵,引天雷顛覆乾坤……” “如此大的手笔,真正的目標,不可能只为引我入圈套吧?” 清风子气息一凝,忽又呵呵笑起来: “当然不止,只不过,將死之人已经没必要知道得那么多了!” 他將手中剑一拋,御剑而起,伸手一招,地面上一样东西就飞到了他手中。 正是之前清玄子所用的,婴骨招阴旗! 他咬破手指,一口血喷在旗面上,手上掐诀在空中將那旗舞起。 剎那间,整座后山阴风四起,道道魂魄从近处远处不断朝招阴旗聚集而来! 守在九层塔外的上百僧人,突然一个个毫无徵兆地倒下,魂魄离体! “洪荒殿眾听令,今日就是尔等报效吾主之时,吾主定会感念而等付出,赐尔等永生!” 隨著清风子的高喝声,道道魂魄跟隨著招阴旗的指引,毫不迟疑地直朝那早已不是“清玄子”的一团黑紫色东西扑过去,被那东西吸收融合! 洪荒殿! 云清清心头一震。 从那成百上千的魂魄数量便看出,显然这整座晋平寺中,全都是那所谓洪荒殿的人! 黑紫气团內发出一阵阵怪笑,同时天空中的雷云再次聚成压顶之势! 虽然比起之前大有不及,但也绝不可小覷! “桀桀桀桀……小丫头现在全部力量都耗在压制天魔阵上,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来接下本君献祭上千条生魂召来的,这九道劫雷!” “待你粉身碎骨,天魔大阵自会重启,这平州必將生灵涂炭!到时天下再无任何人能挡得住本君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团黑紫雾气发出阴森的狂笑,携著上千生魂直直朝雷云飞去! 云清清眸色沉凝,变换手诀,清喝道: “破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清风子早有预料地冷笑著拿出一叠黑紫色的符,看著她发顶的青簪冷笑: “你以为这次我会不防备破晓?只要能挡住它几息时间,这劫雷便能成形!你现在才挣扎已经没有用了……” 他的话音未落,却见云清清露出了冷笑。 她头顶的青簪丝毫没有动静,然而清风子身后却响起尖利的破空声和惨叫! 清风子猛地回头,立刻惊得倒吸一口气,差点御剑都不稳! 只见一道青光正来回穿梭,將那黑紫气团斩了个七零八落! 阵阵悽厉嚎声渐弱,那黑紫气团很快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原本聚拢在一起的生魂没了主心骨,立刻乱鬨鬨地四散开,跟没头苍蝇般到处乱撞。 清风子神色大骇: “破晓!怎么会……” 但他几乎没有犹豫上片刻,扬手就將婴骨招阴旗朝雷云拋去,自己御剑疾速朝远处逃开! 空中留下他一串冷笑: “你不是一直自翊正义、心怀苍生吗?今天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为了自保,对这上千无辜的生魂下手!哈哈哈哈哈哈……” 清风子的声音渐远。 而他最后对招阴旗动了手脚,使得那些生魂再次有了目標,又纷纷朝雷云而去! “清清!快帮我把这个解开!”被困在法器里的芷萝急道,“不能让这些生魂去祭雷劫,交给我!” “不准。”云清清一口否决,冷声道,“破晓!” 破晓在空中晃了晃,似有迟疑。 “去!”云清清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严厉。 破晓“嗡”地响了一声,化作一道青光朝著清风子遁逃的方向而去。 而云清清毫不停顿地,將空间中所有可用的符篆全都甩了出去,闭目凝神,將神识放开去操控符篆。 只见那数百道符篆竟自动分成各种不同阵营! 有的成组筑阵,將生魂或困或杀。 有的將魂魄收进符中。 有的带著凌厉杀气,所触到的生魂立刻烟消云散! 芷萝心中焦急得不行,她明白云清清不准自己杀生魂,是为自己好。 但斩杀生魂对云清清同样也有不小的影响! 而且此刻她的大部分力量,都用在控制惊神阵来压制天魔阵上,已没有太多余力去操控数量那么庞大的符篆。 还是有不少生魂突破了封锁,衝进雷云中。 眼看著黑压压的雷云越发厚重,就快成形了! 芷萝心急如焚,却被那诡异的网困著,完全使不出法力。 就在这时,她突然有所感,猛地转头看过去,愣住片刻后,惊喜道: “快去帮她!” 一道高大身影如风般来到云清清身边。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著粗重的气息: “告诉我,该如何做!” 云清清掐诀的手僵了一瞬。 但她立刻又恢復了原状,继续控制那些符篆,儘可能多地拦住生魂冲向雷云。 芷萝毫不耽搁,急速说道: “你身负大气运,可在雷劫下保命!算我求你,別让她自己扛!” 萧长珩抬头看向天空,毫无迟疑道: “好。” 他话音落下,天空中生魂也已再看不见,数百道符篆如飞鸟归林般,成片地收回云清清袖中。 她睁开了眼,转头看向萧长珩。 只见男人浑身湿透,额前碎发还滴著水,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就连浓密的长睫也沾著细密的水珠。 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衬得那张原本就冷白的脸越发清冷。 以定县外围乡村离平州主城的距离,他怕是不眠不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竟硬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赶了过来。 原来那时,他痛快地答应自己不同行,竟是做的这个打算。 云清清一时间不知该做何感想。 萧长珩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却並没有转头看她,目光一直沉沉地落在那雷云上。 云清清皱起眉: “你不该来,这劫雷只剩一道,我自己应付得来。” “別听她的!”芷萝抢著说道,“她以自身为阵眼压制六道天魔大阵,护住了整个平州的无数生灵!” “若现在硬扛了这劫雷,她就要用自己半条命才能化解天魔阵!” 第291章 姐姐,我都记起来了 “芷萝!” 云清清急声打断了她。 “修者寿数漫长,就算跌境只要再修炼就好,可你让他替我分担天雷,有想过后果吗!” 她转头看向萧长珩,沉声道: “就算劫雷对你不致命,但一样难免重伤!而且劫雷会击碎你一身大气运,后果难料!” “明白了就快退开,你在这里我会分心!” “会影响国运吗?”萧长珩终於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不会,”云清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气运被击碎的事。 她想了想,正色道: “被击碎的气运会分散到大梁各处,总的国运不会变,但气运会落到什么人身上就说不定了。” “唯一肯定的是,从此你自己的运势会跟普通人无异,甚至更差,或者一跌到底也有可能!” 萧长珩看著她凝重的面色,忽地露出了个淡然的笑: “那以后我可就要依靠夫人了。” “萧长珩!” 云清清瞪大了眼,声音罕见地带上几分恼意。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有心思说笑! 萧长珩收敛笑意,正色看向她: “本王是大梁当朝摄政王,守护一州百姓也是本王的责任,怎能让你一人承担!” “……”云清清心头一震,定定地看著他。 头顶雷云成形,黑紫色的电光已开始凝聚。 萧长珩转头看向天空,面色肃穆,声音却柔和了几分。 “云清清,不管是护你,还是守护百姓,都是本王自己的选择。” “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希望你能理解。” 似有一道闪电在脑海中亮起,云清清心头一片雪亮。 这人,便问天卦中那个没能看清的变数! 他一身大气运,若要以卦问天预测出他的行动,那需要极大的代价,但当时因为能看出那变数是益非害,所以她才没管。 云清清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转头看向天空。 同时,她默默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萧长珩的手。 “好,助我。”少女轻声说。 萧长珩指尖微蜷了一下,立刻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就在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刻,云清清的长髮和衣袍突然无风自动,她始终苍白的脸色也恢復了一点血色。 她毫不迟疑,抬手甩出六十四张阵符,单手掐诀。 八卦天罡阵起,牢牢將两人护在其中。 如今她借萧长珩的真龙之气,凝起所有余力构起的这天罡阵,虽说无法完全挡住天雷,但总能消解一些威力。 她没有立场阻止珩他选择,但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內,全力保护他。 云清清看著蓄势待发,隨时可能落下来的黑紫色天雷,不知为何,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萧长珩。” “嗯。”男人握紧她的手,低低回应。 “別担心。”少女轻声说。 萧长珩转头看向她,眼中似有一丝疑问。 云清清也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认真开口: “对你,我会负责到底。” 於私,他是以自身大气运替自己挡劫雷。 於公,他文韜武略心怀黎民苍生,是一个极其合格的执政者。 无论如何,哪怕他大运散尽,她也定会护他一世安。 萧长珩微微怔愣一瞬,深沉黑眸忽地亮了亮,唇角微微勾起。 “好,我记住了。” 云清清呼吸一顿,恍然间眼前似有什么绽放,如此亲切又安心,却全然抓不住头续。 但她已无暇多想,黑压压的雷云终於蓄足了势,黑紫色的天雷轰鸣著,带著毁灭一切的气势直朝两人落了下来! 幽暗的雷光照亮了两人毫不动摇的面孔。 然而就在天雷落下的一剎那,突然从角度里窜出一道纤瘦的身影,高高跃到了两人的上方! 天雷直直击在那人身上,瞬间就粉身碎骨! 而经过这一挡,天雷余力大减,勉强击碎了天罡阵的防护后,消散无踪。 雷云缓缓退散。 天罡阵破,云清清唇角溢出一丝血。 她却毫无察觉,呼吸凝滯地看著天空,刚刚那道瘦小身影粉身碎骨的一幕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深深刻在了眼底抹不去。 萧长珩也是满目震惊,以他的感知,竟都没察觉附近什么时候还有旁人在,而且这人竟然…… 他转头看见云清清,眼底又溢出担忧,抬手轻轻擦去她唇角的血,轻声道: “刚刚那是……” 同样震惊中的芷萝突然喊出声: “阿寒!他怎么……他怎么敢的!被这种邪性的劫雷击中,他怕不是连魂魄都要……” 魂飞魄散这几个字,芷萝没能说出口。 “变数……” 云清清终於哑声吐出两个字,仍是怔怔地看著天空,没有任何表情。 她早知阿寒是这一劫最大的变数,才把他带在身边牢牢看住,免得他在別处的什么动作,產生不可预知的后果。 没想到,最终这变数竟以这种形式应验。 少年走了一趟地府后似已想通了什么,这一路极为乖巧,她又忙著对付敌人,竟没发现他不知何时已变得存在感全无,如一个透明人般缩在角落。 他竟有本事敛去所有气息,没让任何人注意到他…… 可是为什么? 空气中忽地传来一声轻笑。 “姐姐……” 云清清指尖一蜷,神魂终于归位,黑瞳中溢出清光,看著四周突然出现的无数细小金色亮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芷萝也狠狠喘了一口气,抹了把汗: “是功德金光!那小子总算没魂飞魄散……不然……”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云清清,两人有契约,没人比她更清楚刚刚她的神魂波动到了什么程度。 无数功德金光朝一个方向匯集而去,云清清走上前,伸出指尖,自她的指尖间冒出的金光几乎匯成了一道光流,也朝同一个方向匯去。 阿寒替她挡下劫雷,而她能拯救平州的无数生灵,这些功德,是她应得的。 云清清眼底清光流转,之前一直没能看透的部分,此刻也终於一清二楚。 金光逐渐勾勒出纤瘦的轮廓,少年的身影渐渐凝实,若不是仍悬在半空,几乎看不出这只是一道魂魄。 “姐姐,”少年纯净的浅色凤眸弯起,碎玉般的嗓音如同汩汩冰泉,带著飘渺的余音。 “姐姐果然没有骗阿寒,你说功德可以消解我身上的债,是真的呢!” 云清清眸色柔和: “嗯,是真的,你拯救了无数生灵,那个愿望所需的代价已经快要够了。” “誒~,还没够吗?”少年挑眉,歪著头有些忧心道,“那……姐姐,你说我下一世,能遇见她吗?” 云清清微微一愣,就见少年朝她点了点头: “姐姐,我都记起来了哦!” 第292章 跑什么呢? “第一道天雷落下来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 少年抬头,目光似穿越时空落在了无限远处。 那张皓丽绝世的脸上分明还带著几分稚气,云清清却在那双浅瞳中,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思念和悲伤。 “我想见的那个人,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无所不能……却独独对我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可我辜负了她,还成为了她唯一的软肋,让因我而早早地离开了世间……” “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他轻声道,“所以,我以性命、以灵魂起誓,只要能再和她遇,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云清清听著他喃喃的低语,心头大概明白了些。 她在轮迴镜中见过那女子移山填海、抬手便呼风唤雨、召雷云布禁制的一幕幕。 或许因为少年的魂魄也受过轮迴镜的衝击,所以之前在天雷刺激下,恢復了那一世的记忆。 “姐姐,我该走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还要等多少世才能跟她再相见?” 少年缓缓飘到她面前,目光殷切。 云清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温声道: “別担心,虽说下一世仍有一些曲折坎坷,但你会找到她的。” 少年眸色瞬间绽出光彩,身体开始化成光点渐渐消散。 他朝云清清露出一个灿烂又纯净的笑,目光又落在了萧长珩身上,忽地飘身凑到了萧长珩耳边。 “这位大叔我看你人还不错,千万要照顾好姐姐,不许伤她的心哦!” 少年悄声说罢,身影已彻底淡去,只留下若有若无的轻笑声。 萧长珩:…… “喂,现在总可以放我出去了吧……”芷萝长长嘆了口气,心累地说道。 云清清点点头,抬手画出一道符咒丟到那黑紫色的网上,那网顿时失效。 芷萝脱困后狠狠將网子扯/下来摔在地上,又踩了两脚还不解气,恨不得將这网子扯碎。 云清清:“……差不多得了,我留著有用。” 芷萝:“哦。” 她把网子拿给云清清让她放回空间,立刻伸手放在她后背,將自身灵力源源不断地输过去。 云清清转向萧长珩道: “你先退开一些,这下面还有一个魔阵要解。” 萧长珩凝著眉没有应声。 “放心。”芷萝偏头朝他一笑,“最惊险的都过去了,现在有我在,不会让她有事的。” 萧长珩见连她都这么说,这才稍稍放下心,退到了边缘。 云清清收敛心神,双手掐诀,秀髮和衣衫无风自动,天地间气息陡然一变。 远至平州边缘的八道光柱忽地朝中间聚拢,最终在九层塔上空匯集成一道巨大光柱,直直地落下,將整座九层塔都笼照在金光中。 一道金色波纹以云清清为中心,向远方扩散而去,片刻后,整个大地忽地颤了一颤! 但这一点颤动很快就平息,光柱也终於散去。 “成了……”云清清长长出了一口气,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 距平州百里开外的一座深山中。 清风子全速御剑而至,落在一处隱蔽山谷。 他双脚刚著地就踉蹌了几步,赶紧掐诀调息了片刻,总算喘均了气,朝谷中一个山洞走去。 那山洞中有一座天然的石台,台上放著一块漆黑的石头。 清风子一眼看到那毫无光泽的石头,脸色就变了变。 他快步上前,咬破手指滴在石头上,又凝神掐诀,等了片刻,仍不见石头有半点动静。 清风子咬起牙,恨声道: “该死的云清清,竟以空间术隱藏破晓,伤了主子!此事绝不算完!” 他话音刚落,突然神色一凛,抢步拿起那块石头急速闪身。 然而也正因他拿起石头的动作,导致闪开慢了一步,一道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直接穿透他的肩头,把人钉在了洞壁上! “破晓!” 清风子瞳孔紧缩,看著眼前这把令他胆寒的神剑,惊声道: “你竟不管你主子的死活来追我!你不是最在乎她安危的吗!” “哦?看来,你果然很了解破晓啊。” 隨著一道清冷声音响起,清风子的脸色又变了变。 只见一个白色光点自破晓剑柄上浮起,光芒一闪就化成了云清清的身影。 她手执破晓的剑柄,看向清风子的目光比剑还锐利: “你,到底是谁!” “……”清风子沉默了片刻,突然阴声笑了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竟还能分出神魂追过来,看来仍有余力啊……我还是小瞧你了……” “这一局我认栽就是!只不过,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话音落下,他猛地一口血喷出。 云清清一惊,只见清风子目光已散,没了生息。 她只是分出一缕神魂追踪而来,不可能提前布阵,自然也不能像对待清玄子等人那样,留住清风子的魂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果断自断生息,放弃了身体逃亡。 云清清抽剑凝眉静静看了片刻,低头看向清风子手中紧握的黑色石头。 只见那石头已碎成几块。 碎石普普通通,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云清清看得分明,清风子在危急中第一反应就是去抢这石头,足以说明这石头有问题。 好在这次她提前做了准备,指尖轻拂过破晓的剑柄,竟在上面剥下一张符来。 她掐了个诀,那符发出微光,將清风子的尸体和那黑色碎石都收了进去,符纸又严丝合缝地卷回破晓剑柄上。 她又在山洞里里外外观察了一番,没再发现什么特殊之处,这才收起破晓,化成一道光朝来路飞去。 …… 云清清这一缕神魂回到平州主城时,六道天魔大阵已彻底被破,她直接顺著对本体的感应来到了一家客栈三层天字號房。 她径直穿透墙壁飘进屋里,发现这是一个挺大的套间,自己的本体就在其中一个里间內,透过那扇门她还能看到繚绕的紫气溢出。 云清清悄无声息地穿透墙壁进了房间,一眼就看见了自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本体,还有坐在床边的男人。 她嗖地又直接穿墙退了出去。 然后愣了愣神,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她跑什么呢? 第293章 好像也没有那么忙 未待云清清细想,唇上一阵暖流涌入。 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一缕神魂,这样根本没用。 她稳了稳心神,再次穿墙进入了房间,目光复杂地看过去。 床前,萧长珩正俯身,大手轻轻抬著她的下巴,以唇覆在她的唇上。 专心致志,气息沉稳。 云清清又有转身飞出去一百里开外的衝动。 却死死钉在原地迈不开步。 这种事她本来是有经验的,只要果断回本体,然后赶快施个清心诀就好。 她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赶紧回到本体,然后醒过来,义正严辞地告诉他以后別干这种事。 因为以她如今的体质,他这么做已经是杯水车薪,给她补不了多少灵力。 但一想到进入本体就要直面这个场面,她突然觉得之前的经验全然无效了。 云清清这会儿只盼这人赶紧结束,离自己远点,好让她若无其事地回归本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脑子正乱糟糟地窜著各种念头,突然感觉到芷萝的气息正在接近。 云清清心头莫名一慌,四下看了看,不知出於什么心理猛地抬手掐诀,闪进了萧长珩隨身那块玉符中。 那玉符是她刻给他护身的,正適合掩住自己的气息,哪怕是芷萝也发现不了异样。 这样也好,云清清心想,芷萝一来必须打断这傢伙的举动,自己只要避开芷萝悄悄从玉符里出来就好。 哪知左等右等,却发现芷萝的气息停在门口,半天没动静。 直到萧长珩终於起身,芷萝仍在门外。 萧长珩给床上她的女子掖好了被子,又静静地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出门,这才发现芷萝抱著胳膊坐在外间的桌上。 “这次又要我帮我你遮掩?”芷萝直视著他,目光中看不出情绪。 萧长珩淡声道: “什么条件?” “条件?我又不是你,事事都要讲条件。”芷萝轻嗤了一声,“看在你肯替她挡雷劫的份上,我再帮你这一次就是了。” 萧长珩眉梢微挑,隨即点了点头: “多谢。” 玉符里的云清清:……? 芷萝为什么说“又”?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正凌乱著,又听芷萝问道: “不过我有件事实在是想不明白,想请摄政王大人解个惑。” “……你说。” “你为她如此拼命,又一次次给她渡气,该不会是……又对她生出了什么心思吧?” 云清清:…… 只听萧长珩沉默了片刻,忽地低笑了一声: “你这是在怀疑她的断情阵失效了?倒是稀奇。” 芷萝面色一顿,皱眉道: “那阵法有没有用我比你清楚!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 “放心。”萧长珩稳步朝外走去,声音浅淡无波,“本王如此行事是为了自己,若她出事,本王去哪再找到能应付那些恶道的人去?” “凭心而论,她並没有说错,斩断情丝对本王確实有好处,令我可以在做决断时不再受不必要的感情影响。” “所以本王认定她於苍生社稷有益,愿將后背全完交託於她,也愿尽一切可能护她周全,凭的是理智而不是其它。” “本王好不容易才以约定將她拴在身边,怎可能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岂不是要把她推远?” “……”芷萝微微眯起眼,既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倒確实是你的风格。” 萧长珩迈步朝隔壁房间走去。 他开门的时候忽又停了停,道: “更何况,这对她並无害处,不然你也不会听任之,不是么?” 芷萝看著那道门关上,缓缓舒了口气,心中隱忧散去。 这男人突然出现在九层塔时,她光顾著雷劫了,当时只觉得鬆了一口气。 等到事后才反应过来,他竟顶著那样的大雨,奔袭了一天一夜。 怕是跑死的马都没地方换,剩下的路程都是徒步赶来的。 不仅如此,他竟肯替云清清挡天雷,再加上被自己撞见不止一次渡气……这如何让她不怀疑这人的心思?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芷萝倒是又明白过来。 萧长珩在乎的是江山社稷,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守的是一州的百姓。 而且以他的大局观,不难看出此次若云清清出事,幕后的敌人只会更加猖獗,到时邪魔外道横行,少了云清清怕是谁也阻止不了天下大劫。 看来,倒是她多心了。 芷萝想通了这些,便不再纠结,进房察看后见云清清气息平稳,就离开了。 直到感应到芷萝远离,云清清才悄然从玉符中闪身出来。 她本想直接穿墙回到隔壁自己的本体中去,却在墙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萧长珩毫无觉察,正坐在桌边翻看著信报,面色沉静专注。 云清清目光沉沉地盯著他看了一会儿,转头穿墙回房,掐了个诀回到身体里。 分魂跟主魂魄融合后,她缓缓睁开了眼,坐起身皱著眉头髮了好一会呆,终於意识到自己心情罕见地烦躁。 但又摸不到头续,找不到原因。 天煞劫已解,而且自己只在最后天罡阵破时受了一点点伤,跟原本预计要付出的代价相比,简直算是完美收官。 除了阿寒的意外……当时她確实险些心境不稳。 但好在那少年魂魄无恙,反而凝聚了大量功德,得以提前许多世完成心愿,所以这件事也不算坏事。 至於萧长珩突然出现……那傢伙已经把理由说得清清楚楚,他视一州百姓为职责,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並没有什么问题。 她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有什么困扰。 云清清揉了揉额角,甩掉脑海中跟某人有关的事,抬手拿出一张符。 这符里,装著清风子的尸体,还有几块碎掉的黑色石头。 她目光微凝。 是了,唯一没有彻底解决的,就是那清风子,还有他背后的洪荒殿,以及——那藏在清玄子魂魄里的东西。 虽说那东西被破晓斩杀,但她可不会以为那就是它的本体。 难怪心情如此烦躁,定是因为这些事情! 想到这里,云清清立刻下床,拿出黑色小石镜,指尖凝起一点灵力在上面写下消息。 看著镜上的字消失,她心道这次许是要先等对方回復,看看约个什么时间见面。 毕竟黑白无常是跑一线业务的,最是忙碌,哪可能隨时隨地都等著回应她呢? 念头刚起,墙角就突然暗了下去,熟悉的铃音响起。 冥路入口出现,黑白二人组从里面现身。 云清清:…… 可能他们这些这些地府跑业务的,也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忙……吧? 第294章 流利多了 还未等跟黑白无常打招呼,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云清清看著从门缝溢过来的紫气,眉头拧了拧,没有回应。 某人等不到她回应,声音却带上了几分担忧: “清清?你还好吗,可有哪里不適?” 说话间门已被推开,萧长珩见到云清清已下了床,脸上血色也恢復了许多,神色松驰了些许。 他上前捏起她的手腕,在脉门上搭了片刻,舒了口气道: “饿了吧?我让人备了饭菜,这便叫他们送过来。” “不用。”云清清垂眸收回手,淡声道,“我要离开办些事,回来再说。” 萧长珩一愣: “去哪里要这么急?可有危险?我陪你去。” “那地方不適合你去。”云清清看了一眼杵在墙角的黑白无常,“但没什么危险,我也不是自己去,接我的人已经到了。” 萧长珩有些茫然,没太懂她的意思。 但黑无常收到她的示意,立刻晃了晃拘魂铃,冥路和黑白二人组立刻在萧长珩眼中显形。 萧长珩惊得呼吸一滯,紧接著拽住了正要迈步的云清清。 “你……何时回来?必须要去吗?” 云清清转身,看著他忧心忡忡的脸,抿了抿唇。 “王爷是不是想多了?我不过是去查些事情,又不是要去投胎,你在此等著便好。” 白无常轻笑了一声: “摄政王大人不必多虑,云姑娘可是我们地府的贵客,再说以她的能耐,她是想来还是想走哪有人拦得住呢。” 云清清:…… 那倒也不至於,阎君大人的面子总得给的。 但反正她不打算带上某人,就也不打算解释,抽回被握住的手腕道: “我很快便回来,你去忙自己的事就好。” 说罢她朝二人组点了点头:“走吧。” 萧长珩眼看著三人踏上幽黑的冥路,入口消失在眼前,眸色复杂地站了半晌。 直到芷萝风风火火地衝进来,看见屋里只有他立刻问道: “她人呢?” 萧长珩收敛目光,淡声道: “去地府了。” “……啊?”芷萝一听脸色就不大好,“又去地府?” “怎么?她有危险吗?”萧长珩敏锐地发现她话中的忧心,当即问道。 “倒也不全是地府的问题……”芷萝皱眉道,“只是需要她去地府调查的事端都不简单,上次她下去时起了一卦,结果就遭了反噬。” “唉反正这些跟你说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总之只能等她回来了再说。” “这回我可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下次再去说什么也得带上我……” 芷萝絮絮叨叨地嘟噥著就要离开。 萧长珩突然叫住了她: “芷萝姑娘。” “嗯?还有事?”芷萝站定回头,挑眉道。 “你之前说过,为了我不拖她的后腿,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你,这话还算数吗?”萧长珩目光沉静地直视著她。 芷萝眨了眨眼,转回身正色道: “当然算数,你想问什么?” …… …… 云清清熟门熟路跟著黑白二人组来到了阎罗殿。 她进入大殿时,阎君仍站在那凤凰雕塑前,正拿著个小册子凝目观看。 听到她的脚步声,阎君立刻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过了几个来回,才跟打雷似地咳嗽了一声,粗声开口道: “上次很危险,你还好吗?” 云清清莫名觉得,阎君大人毫无表情的脸上,愣是有种鬆了口气的意味。 她点点头,朝他微微一笑: “受了点反噬,不过比预计要好太多,还要多谢地府找我来解决阿寒的事,才能皆大欢喜,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吧。” 阎君沉默片刻,道: “你分了许多功德,给凌亦寒。” 云清清摇了摇头。 阿寒这一世自小失了父母,只有一个“寒”字做名,但他在最后记起了前世的一切。 凌亦寒,是他的真名。 她在轮迴镜中得知了这些,看来他记回归后,阎君的生死薄上也显示了他的真名。 “他替我挡下天雷,看似只是帮了我一把,但却是间接地救了整个平州的生灵,那些功德是他应得的,其实也算不得是我分给他。”云清清淡然一笑。 阎君沉默了片刻,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开口道: “他已顺利转世去了该去的地方,那世界……跟这边很有些相似,你要看看吗?” 云清清微微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 “看倒不必了,知道他一切顺利便好。” 其实她在那些功德金光重聚阿寒的魂魄时,便已通过灵瞳大到看出了他下一世的命数。 二十载挣扎坎坷,但终会得偿所愿。 知道这些她便已安心,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她没什么时间去关心別的世界线。 云清清扬手,从空间里將清风子的尸身和那些碎掉的黑色石块放在了地上。 “阎君大人,这次来……咳,还是想借轮迴镜一用,” 她轻咳一声,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商量道: “我知道老是这样太麻烦您,您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一定尽力去办。” 轮迴镜是十分重要的法宝,而且使用起来相当耗神耗灵力,她这样一趟趟地跑来找麻烦阎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阎君盯著她看了片刻,直接从怀里拿出了轮迴镜,摇头道: “不必,平州之事若不是你,地府现在不知要挤成什么样,以后你要用轮迴镜儘管来便好,只要本君没闭关,就一定会帮忙。” 云清清眨了眨眼,心头松喜,立刻笑眯眯地朝他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您啦!” 她客气过后才发现一件事。 从刚刚就觉得阎君大人跟平时不太一样。 他今天是不是说话变得流利多了? 第295章 壳 想到这里,云清清忽又觉得今日的阎君莫名有种熟悉的气质,不由得仔细看了他一眼。 阎君察觉到她的目光,动作一顿。 “……怎么了?”他疑惑地看著云清清,闷声闷气地问。 “咳……没什么,您继续。” 云清清心道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实在是像酆都君这样特点如此明显之人,但凡以前见过她都不可能没印象,想来应该是错觉。 她收回思绪仔细看著阎君操作轮迴镜,將清风子的尸体丟了进去。 很快画面投到了空中,开始便是婴儿出生的主观视角。 这是一家农户,看起来就是十分寻常的人家,阎君跟云清清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將画面速度调快,两人凝神专注地盯著画面观察起来。 画面推进了数年都没什么特別的,直到四年后,小婴儿长成了个孩童时,这家迎来了一个客人。 “停!”云清清面色一凝。 几乎在她开口的同时,阎君也已抬手,画面静止了下来,正定格在客人站在孩童面前,笑眯眯地伸手抚在孩童的头上。 这客人一身青色道袍,而那张面孔云清清见过。 正是在西北边境时,从那耗子精记忆里还原的画面——清风子! 阎君朝轮迴镜扬了扬手,画面开始以正常的速度流动起来。 只见那个清风子笑眯眯地对孩童的父母说,这孩子根骨奇佳,若能跟著自己修道,定会有大作为,以后家中跟乡里都能受其庇佑,说不得还能因这孩子得到延年益寿、大富大贵的机缘。 云清清面色冰冷,这种话一听就是胡说八道。 但农户並不懂这些,听得心怒放,又从清风子那里拿到了五十两银子,立刻兴高采烈地让孩子拜他为师,跟著他离开了村子。 画面再次快进,清风子带著这个新收的徒儿,一路游歷出了大梁,转入北苍境內,过了段时间又到了西嵐。 他一言一行看起来,跟寻常云游的道人並无什么区別。 只是这期间清风子又收了两个小徒弟,也都是只有四岁大。 最后清风子带著三个徒弟,在西嵐最西端快要出境的时候,突然失去了行踪。 轮迴镜的画面变得一团漆黑,再无法显示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阎君抬手在镜子上拂了拂,仍没什么效果,他挥袖撤掉画面,闷声道: “有干扰,能耐不小。” 云清清点点头,连轮迴镜的窥探都能屏蔽掉,对方確实能耐不小。 但她也不是一无所获。 自己带回来的这个,是清风子的尸体无疑,只不过,这具身体也是最近才被他夺舍的。 而轮迴镜中那个清风子,几年前曾出现在西北山区跟苍明一起密谋事端,被耗子精白樅撞见。 但几年之后,他已经重新夺舍换了一具身体,就是云清清之前在苍古记忆中看到的另一张面孔的清风子。 只是那个身体他显然没能使用许久,在算计云清清之时被她反杀,自撞逃走了。 云清清之前还有些纳闷,以清风子目前展示出来的修为,在这世界上算是顶尖,但也没到可以隨意夺舍,还能让魂魄和身体完美结合的程度。 这下算是破案了。 刚才在轮迴镜的画面中,云清清已注意到,清风子收的三个小徒弟,生辰八字一模一样。 这三个徒弟,根本就是他早早给自己准备好、隨时隨地方便他夺舍换身体的“壳”! 仅从其中一个孩子的视角,就已经有三个受害者出现,恐怕实际数量只会更多! 难怪清风子毫不迟疑地自断心脉逃走,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云清清的目光落在那几块碎石上。 清风子显然很重视这块石头,但他更害怕石头落在自己手中,所以才在死遁之前,先一步摧毁了它。 她让阎君也用轮迴镜查一查这些碎石。 但轮迴镜上仍是一团漆黑,跟之前一样。 阎君脸色不大好,隨手召来个小鬼丟进轮迴镜试了试,小鬼的生平和前几世全都清清楚楚地显现了出来,足以说明不是轮迴镜出了问题。 他又拿碎石试了试,还是漆黑一片,查不到任何信息。 “可以了,多谢阎君大人。” 云清清並不意外,那石头跟清风子的行踪,明显是被同一股力量所掩盖,这本身也是一条信息。 她谢过阎君,收好那具尸体和碎石,准备离开之前,拿出一面黑色小镜子递给白无常: “之前的事已毕,这传讯镜也该归还了。” 这镜子是无常鬼差標配的装备,想来黑白二人组少了一面镜子,该是很不方便。 白无常面色一顿,迟疑著没伸手。 不等他说话,阎君就粗声粗气地开口了: “不用,这个你拿著,本君再发给他一个。以后地府可能还有需要云姑娘帮忙的时候,有这个更方便。” 云清清听他这么说,也就欣然接受,收起了传讯镜。 “那我就此告辞,各位不必送了。” 黑白无常还是把云清清送到了阎罗殿大门外,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白无常才舒了口气。 “唉,老黑,你说阎君大人给云姑娘特殊待遇我理解,让咱们隨时响应她的信息我也理解,毕竟人家本事大嘛。” “但大人他为什么不让咱们说实话呢?这传讯镜整个地府一共就那么几个,哪是咱们这个级別平时碰得著的法器啊!” “你说这么大个人情阎君大人不要,还愣找个藉口让她收下,你就不奇怪吗……” 黑无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白无常大概也习惯他的沉默,自顾自继续嘟噥: “不过还好大人刚刚帮忙解围,不然她非要把镜子还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留下……哎老黑你怎么走了!” “干活了。” “誒你倒是等等我啊……” …… …… 云清清回到房间,就见萧长珩正坐在榻上翻著手中书卷,而芷萝坐在桌边拄著腮帮子发呆。 两人察觉动静,齐齐地转头看向她,脸色都很严肃。 云清清:“……你们这是干嘛?” 芷萝“嗖”地闪到她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鬆了口气: “你总算是没再出什么事,还好还好……誒我说你下次再有什么行动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知不知道人家担心死了!” 云清清这才明白过来,是因为上次在地府被反噬,才让芷萝如此担心。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平安便好。”萧长珩见她没事,站起身往出走去,“我让厨房备了膳,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云清清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凝了凝眉。 “怎么了?”芷萝顺著她的目光看去,门已关上了。 “不会又要有什么事端吧?” 芷萝对天劫煞还心有余悸,很担心云清清又从那人的气运中发现什么问题。 “没事。”云清清收回视线,恢復了平日的清冷,“平州的事已经结束了,你先回京吧,天命阁那边我不太放心。” “……嗯?” 芷萝刚想点头,突然又顿住: “你不一起回帝京吗?” 第296章 真正死因,並不是中毒 “晋平寺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云清清严肃道。 “你是说……那些生魂?”芷萝听到晋平寺几个字,脸色突然变了变,“你斩了那么多生魂,根基没受到影响吗?” 云清清目光微冷,淡声道: “受了些天道反噬,但根基无碍。” 芷萝闻言这才稍稍安心,嘆了口气: “没想到他们竟然诱骗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以生魂祭邪术,若不是你出手果断,这次怕是天下都要出大乱子。” “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可不要自己扛了……” 云清清並未多解释,但她心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她一样不会让芷萝出手。 芷萝是山川精气所化,本身就是自然意志的凝聚,她受天道规则束缚更甚,根基的基础跟自己就不同。 那些生魂身上尚未沾染血债、罪孽不假,若芷萝出手对自己的根基是毁灭性的。 而云清清只要道心不动摇,根基自然无恙。 那些晋平寺的僧人是被清风子等人诱骗不假,但他们加入洪荒殿都是为了“长生”这一类的理由。 为了一己之私助紂为虐开启魔阵,將毫不知情的平州百姓全部当成祭品,这种人何来无辜之说? 云清清上一世离飞升只差一步,早已看透这世间许多事根本没有两全之法,只要选择必有其代价。 那上千生魂她当时无力全部囚禁,剩下的只能尽全力斩一个算一个,如果非要因他们尚未沾染血债而受天道反噬,那她承担便是。 自出手的那一刻,她就毫无动摇。 接下来如何处置这剩下的数百生魂,也一样。 芷萝见她已决定,叮嘱了几句便独自回帝京了。 而云清清吃过饭,看了下天色还早,出门左转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我要去晋平寺,需要你的人配合一下。”门一开,她就直截了当地说。 平州这件事太大,收尾必须由官府出面。 萧长珩毫不意外地点点头,扯过大氅披在身上: “我跟你一起去。” 客栈本就离晋平寺不远,很快一行人到了寺庙山脚下。 云清清发现这周围已被官兵围起来戒严,其中还能看到摄政王府的府卫,想来正是在她之后出现的那些府卫也到了。。 “我到时发现这山上的僧人已全断了气,看不出死因,便让人封了山,把僧人都集中到一处,等你来看要如何处置。”萧长珩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清清转头,正对上他深邃黑眸,探询地看著自己。 这人办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靠谱。 “嗯,带我去僧人集中的地方。”她收回视线,淡声道。 云清清跟著萧长珩来到了寺庙主殿后的广场,只见满地整整齐齐摆著盖上了白布的人形。 这场景竟有种诡异的壮观。 一个身著官服、微微发胖的中年人抹著汗小跑过来,恭恭敬敬作揖道: “下官洪广见过摄政王殿下!下官已按您的吩咐清点了这些僧人的数量,共一千一百零九人。殿下,您看是否儘快安葬这些僧人?” 云清清在来的路上已了解到,这洪广便是平州知府。 听他这样问,她立刻说道: “先不急著安葬,这些僧人只是中了一种假死的毒,应该大部分能救活。” 洪广惊讶地看著她,面色变了变,转向萧长珩迟疑道: “王爷,这位是……” 他心头其实有些不悦,心道这女子竟敢在摄政王面前抢话,也太没规矩了些。 “这是摄政王妃,从现在起,有关这些僧人的处置一律听她调遣。”萧长珩眉心一凝,毫不含糊道。 洪广心头一惊,立刻恭恭敬敬俯身: “遵命!请王妃示下!” 这会儿他心中忐忑坏了,心道刚刚也不知道王爷是不是注意到自己的表情了,总觉得王爷瞪了自己一眼…… 云清清即刻让洪广把平州府的官兵全都调到了外围把守,殿前只留摄政王这边的人。 等到调派完毕,她才面色严肃地跟萧长珩和洪广说道: “从现在起,安排人传下去,就说这些僧人只是中了一种奇怪的毒,看起来像是假死,但只要及时救治,还有希望救活。” 洪广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问道: “王妃娘娘,这可是真的?您有办法救活这些僧人吗?” 他脸上满是希冀,毕竟在自己管辖的地界突然死了这么多人,怎么说都是自己这个知府的责任,他当然希望能救活这些僧人。 云清清作了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说道: “我能让其中大部分人活过来,剩下的便没办法了,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在於,刚刚那个中毒的说法,就是官府正式的说法,而且必须要严格保密,整件事不得外传,你懂吗?” 做到一州知府的自然是个人精,洪广只怔了片刻,就意识到什么,脸色又变了变,有些欲言又止。 听王妃这意思,这些僧人的真正死因,並不是中毒啊? 他偷眼看了看萧长珩,突然觉得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有点悬乎。 第297章 斩关联 洪广不由得又看了眼广场上那一排排盖著白布的人形,只觉得背后有点冒凉气。 他赶紧连声应是,擦著冷汗就告退了。 广场內部只剩云清清萧长珩,以及南征和从帝京带来的府卫。 她让南征率领府卫將四周严密把守起来,从空间中取出厚厚的一叠黄符。 她所用的符纸极薄,当时为了阻止生魂祭天雷,她把所有能用的符篆都用上了,这厚厚一叠足有几百张。 云清清闭目凝神,手中符纸忽地无风自动,一张张飞到空中,悬浮片刻就化为飞灰消散。 而广场周围的温度,也隨著越来越多的符纸消散,而变得越发低,四周光亮都似乎渐渐暗了下来。 待到云清清手中再无符纸,她睁开眼,便看见数百魂魄正浑浑噩噩地四处游荡,又受限於她事先布好的阵法,无法离开太远。 她眉心微凝,这些都是生魂,已不再受清风子指引,本该自动寻找並回归身体才对。 可现在本体就在近前,这些生魂却只会胡乱游荡,根本没有回归的跡象。 她沉思片刻,召出破晓握在手中,朝前走几步,抬手掀开了几个僧人盖著的白布。 她挥剑几下便划开了这些僧人的衣袖,每人左臂上的怪鸟图腾都露了出来。 云清清眸中清光四溢,心头瞭然。 果然,是因为这图腾,生魂回应某种命令而被召出,却没有收到回归的命令,便无法回归本体。 云清清眸色冷厉,双手执剑將气海为数不多的灵力尽数灌入,隨后鬆手掐诀,厉声喝道: “破晓,去!” 破晓剑“嗡”地发出鸣响,直直飞向广场中央后定住,紧接著猛地朝四周挥出一个圈! 整个空间都似有一道水波以破晓为中心荡开,却又似乎跟之前没什么不同。 但云清清看得清楚,就在一剎那间,满广场游荡的数百生魂突然纷纷顿住,紧接著瞬间有了目標,各自朝著明確的方位飘去。 那诡异图腾和生魂间的关联,已被斩断!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每个生魂都回到了自己的躯体,广场的气温也回归正常。 一个个僧人猛地吸气,睁眼坐起来,茫然地看著周围。 隨著越来越多的僧人醒来,广场上骚动渐起。 “这里是……” “不对啊,我为什么仍在寺中?” “我怎么回到自己身体里了?神主大人为何不带我走?” “怎么你也……是神主大人改主意了吗,不知下次机会是何时……” 破晓回到云清清手中,她身子一晃朝前栽去,狠狠拄剑撑地才没倒下。 萧长珩目光一紧,抢步上前扶住她,正要开口,却被一声尖锐的惊呼打断。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这惊叫声引得许多僧人侧目,云清清按住萧长珩的胳膊,抬眸看去。 只见一个矮胖的大鬍子僧人面色惶惑,看著自己的左臂惊道: “神主烙印不见了!怎么会这样!神主大人难道是拋弃我了吗!” 他这一喊,其他僧人也纷纷下意识地检查左臂,马上就发现自己的烙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场面顿时大乱! 有人当场跪地朝天拼命叩拜,哪怕额头磕出血也浑然不觉。 “神主大人!我是你最忠实的信徒,求您快看看我,不要拋弃我啊!” 有人失魂落魄地瘫在地上,目光呆滯一言不发。 还有人疯癲似地又哭又嚎。 有的僧人发现有些人没有醒过来,跑过去查看那些人的手臂,发现烙印还在后捶胸顿足…… 混乱中还有不少僧人想衝出去,但都被南征带著府卫强势拦了下来。 云清清静静地看著这一切,目光越来越冰寒。 一只大手轻轻揽过她的肩,耳边响起低沉的声线: “辛苦了,你先回去歇息吧,后面的事有我。” 云清清转过头,只见萧长珩正面带隱忧地看著自己。 她闭上眼深呼吸,撑著破晓站直了身体,沉声道: “这些人绝不能散落到民间去,派你的人严格监管,有任何动向立刻通知我。” “可以尝试劝说,但,不要轻易相信他们的任何话。” 云清清叮嘱完,抬眸直视著他: “我要交代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交给你了。” “嗯。”萧长珩点点头,温声道,“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云清清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看著他认真地说道,“你留在这边压阵,我才安心,我自己回客栈便好。” “……”萧长珩顿了顿,仔仔细细盯著她看了片刻,轻声说道,“但你脸色不好,芷萝也不在,我不安心。” 云清清握著剑柄的手缓缓捏紧,忽地朝他露出个淡然的笑,伸手召出一张符。 “说了不用你送,我在客栈留了阵法。” 说罢,她又后退两步將符放在脚下,咬破指尖將一滴细小的血珠弹在阵符上。 地面攸地亮起微小的传送阵,云清清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萧长珩看著地面一闪而过的微光隱去,微惊过后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这些天她在芷萝那里,了解了不少关於修行的事,平日里也没少耳濡目染。 云清清的传送阵向来是只需要输入灵力即可,而她以血绘符,都是事关重大,需要消耗灵力太多,力有不及时才会如此。 可刚刚她寧愿以血……只为驱动一张阵符? “王爷,人都控制住了。”南征的匯报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萧长珩收回视线,闭了闭眼。 “传洪广来见我。” “还有,调暗卫速回客栈保护王妃,不得有任何闪失!” …… 客栈。 地面一阵微光闪过,云清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唇角溢出一丝鲜红。 破晓乃神剑,可斩世间万物,但以她现在的修为去操控破晓斩断关联,果然还是很吃力。 尤其是那怪鸟图腾身是邪性,还是令她受了些反噬。 云清清舌尖狠狠抵著上顎,稳住身形走到门前,以指尖血在门上画了个小小的阵法。 做完这件事,她才强撑著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直到门上的阵法有了动静。 云清清的意识隱隱回笼,却疲惫得难以甦醒。 第298章 卢司琮杀人? 她隱约知道有人来到了自己床前,却也並没生出警惕。 因为她早知自己身边时时都有暗卫,能安然走进这房门的,只有那一个人。 她清醒时勉力画下的那个阵法,也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及时醒过来。 然而这几日为了应对天煞劫她一直在持续消耗,灵力的补充远远跟不上,身体负担已到了极限。 此刻明明已被阵法惊动,但意识浑浑噩噩,竟说什么也醒不过来。 唇上有温热的触感传来。 乾涸的气海有了一点动静,极为缓慢,但却实实在在地,凝起了一点灵力的水滴。 眼前似有冷白如玉的朵盛开,带著熟悉又舒適的气息裹挟而来,抗拒的情绪悄然消散。 朦朧中她安下心来,再懒得多想其他,踏踏实实地沉沉睡去。 梦里,那一片冷白始终如影隨形相伴。 …… 第二天。 云清清缓缓睁眼,怔怔地看著天板发了好一会呆。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昏睡前在门上布下阵法的用意,然而阵法生效了,却没能完全唤醒自己。 唇上的触感却清晰地留在了记忆中。 门外有熟悉的脚步声接近。 云清清“腾”地坐起身,死死盯著房门,屏住了呼吸,心跳得却越来越快。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了两下。 云清清抬手就掐了个清心诀,这才缓缓吐了口气,下床。 “进。” 萧长珩端著水盆推门进来,看著她的气色,凌厉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他將水盆摆好,一边示意她洁面,一边语气如常地讲了晋平寺那边的进展。 那些投靠洪荒殿的僧人,已全部被就地收押。 晋平寺如今实际上已算是囚牢,由平州府的驻军看管。 萧长珩安排了自己的人手,专门负责细审这些人,看看能不能审出什么重要信息。 而另一方面,晋平寺將以朝庭的名义迁址。 新的寺址会由另一批僧人管理,原址进山的路將全部被封,只在秘密处留一条进出的路。 这样一来,在朝庭的有意干涉下,原晋平寺和里面的僧人,会隨著时间流逝被百姓忽略遗忘,不至於闹出大乱子。 此外,萧长珩还另行安排了暗探,在各地查探有关“洪荒殿”的信息。 “……以后你若有需要,隨时可以来这边查看。”萧长珩將巾帕递给云清清,说道,“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派人去办的?” 云清清接过巾帕擦过脸,摇摇头道: “暂时没有了,我们儘快回帝京。” 这人的对晋平寺的安排面面俱到,在不使用“特殊手段”的情况下,就算是她亲自布置也不会比这更完善了。 她倒是还有些其他的事要做,只是现在灵力枯竭,也不急於这一时,先回帝京再说。 “不过……” “还有一事……” 云清清跟萧长珩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看著对方。 片刻,萧长珩勾了勾唇: “你先说。” 云清清的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他的唇上,心口忽地一跳。 她偏开视线咳了一声: “咳,还是你先说吧。” 萧长珩挑了挑眉,点头道: “回帝京之前,我还想去一趟定县,那卢司琮是个人才,流落民间属实可惜了。” 云清清对此並不意外,相反她还很赞成: “那正好,我想说的也是,建议你去一趟定县,再回帝京。” “不过,不只要招揽卢司琮。” “哦?”萧长珩略意外。 云清清目露深意: “他那个女儿的才能不逊於他,若能让她进工部效命,说不定以后会有惊喜。” 听她这样说,萧长珩自是毫无异议,两人当即起程,快马加鞭再次来到了定县。 卢村。 离卢司琮家中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还想狡辩?今天大伙儿这么多人瞧著呢,如果不是你乾的,你怎么就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远门?” “我看你分明就是心虚了想要远走高飞!” 这说话的声音云清清记得,正是卢司琮那没有血缘的便宜大哥,卢达。 “乡亲/们別听他废话了,把他抓起来送到官府去,自有大老爷审出真相!” 只听卢达高喊一声,院內立刻乱鬨鬨起来。 云清清等人赶到院门口时,正撞见一群人押著卢司琮往出走。 南征立刻带人拦在前方,喝道: “都站住!” 这些人看见眾府卫整齐划一的服装便知这些人来头不凡,当即也不敢衝撞,都站在了原地。 南征看向被押著的卢司琮,皱眉道: “怎么回事?” 卢达看见云清清这几人,脸色变了变,立刻高声道: “就是他们!那天我亲眼所见,这些人在卢二院子里招来了好多鬼怪!之前那场古怪的大雨就是那之后开始的,说不定这次的事也是他们搞的鬼!” “你胡说八道什么!”南征目光一冷,“尔等面前是当朝摄政王和王妃,岂容你如此污衊!掌嘴!” 眾人/大惊,立刻纷纷下跪叩拜摄政王和王妃娘娘。 卢达更是嚇傻了,被府卫押住啪啪打得惨叫连连,足足挨了二十个巴掌,脸都肿了才算作罢。 云清清看向已被放开、同眾人一同跪在地上的卢司琮,微微蹙眉道: “静瑶在哪里?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话音刚落,静瑶从院子角落的小房间跑了出来,径直衝到云清清面前扑通跪下,扯著她的衣角恳求道: “王妃娘娘求您救救我爹爹吧!爹爹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去別处谋生,他们却说爹爹杀了人,要让他偿命!” “王妃娘娘我知道您是好人,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伺候您,求您救救我爹爹好不好!” 云清清伸手將她扶起来,拉到自己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放心,今天有我和王爷在,没有人能冤枉你爹爹。” “多谢王妃娘娘!”静瑶红著眼圈深深福身,退到了她身后。 旁边萧长珩一个眼神,南征立刻把卢司琮扶了起来,却没让跪著的其他人起身。 南征朗声道: “今日有摄政王在此主持公道,尔等为何要说卢司琮杀人?还不速速如实道明原委,若有半句虚言定不轻饶!” 眾人低著头互相交换著眼神,最终齐齐看向一个面相有几分威严的中年人,用眼神推举他出来讲话。 中年人也不敢起身,直了直后背拱手道: “草民卢光祖启稟王爷,是本村一位名为卢海的老人,今早被发现离奇死在家中,实在是因有证据直指卢司琮,我们才来找他盘问个清楚。” “哪知正撞见他想携家带口出逃,这才起了些衝突,还望摄政王大人明鑑!” 第299章 凶器非凶器 “我们不是出逃!”静瑶抢声道,“爹爹只是说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带我去別处生活,若不是大雨后路不好走,我们前两天便要出发了。” 卢司琮看到摄政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点点头,神色黯然道: “启稟王爷,正是如此,草民只想带著阿瑶远离此地,绝没有做过害人性命这种事。” “王爷,我等也绝不是凭空污衊之辈,实在是人证物证都指向卢二啊!”卢光祖开口道,“那卢海本是个独居老人,孤苦零仃,如今又莫名被害了性命,总不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还望王爷开恩,还卢海老汉一个公道!” 他这样一说,有些乡民也跟著小声附和道: “是啊,人证物证俱在,卢二若非要说自己没杀人,那也得拿出证据来吧。” “都说摄政王大人爱民如子,总不能让孤苦百姓枉死,却让凶手逍遥法外……” “但是卢二跟王爷认识,王爷该不会包庇他吧……” 南征刷地把剑抽出半截,这些人立刻闭嘴没了动静。 但南征並没有像对卢达那样处置这些人,毕竟强行打压舆论只能压得住一时,若不解决问题本身,只会让主子被人詬病。 见场面安静下来,南徵收剑入鞘等著主子指示。 萧长珩扫了一眼地上跪著的这些人,转头看向云清清,温声道: “你先歇息一会儿,我处理好案子后,咱们便起程回京。” 云清清黑眸中清光隱动,带上几分冷色: “不,一起去。” 萧长珩看出她的面色有异,没有阻止,两人一起在村民的带路下,来到了卢海家中。 尸体停放在院子中央,盖著白布,村民们呼啦啦跟来一帮人,但没几个敢进来的,都在外面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地探头探脑。 云清清先一步上前,正要掀开白布,卢光祖在一边小心劝阻道: “王妃娘娘,这、这卢海老汉死状十分蹊蹺,恐会惊到您贵体啊……” “无碍。” 云清清面不改色地揭开了白布。 只见死者是一个五六十岁,身形魁梧的老汉。 他脸上的表情狰狞恐怖,眼珠子几乎要鼓出来,额头磕破了一块,血肉模糊,心口插著一把刀,直没入柄。 卢司琮看见那把刀,脸色就变了变。 卢光祖指著刀柄说道: “这刀就是卢二的,咱们这村里打铁修铁器几乎都是找他的,这刀许多人都见过,而且您看刀柄上面还刻著他专属的记號呢!” 云清清看向卢司琮,只见他脸色发白地说道: “刀是我的没错,但人决不是我杀的!我跟海叔无怨无仇,为何要杀他?” “那可说唔定!” 卢达捂著肿起的脸,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但气势却挺足: “十几年前你刚娶媳妇那会儿,不系因为海叔调戏妹弟大吵了一架,你还差点动手!” “谁知道是不是这仇你记了十多年,想著马上要远走高飞了,才杀他泄愤?” “毕竟你介个白眼狼,连养了计己三十几年的亲娘,都能狠心送官,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他这样一吵闹,村民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之前赵老太丟银票那件事时,不少人都围观了现场,知道是赵老太自己的问题,但散了后不到半天功夫,赵老太被送官的消息就传开了。 传言说是卢二不是亲生的,又说赵老太送官是因为害死了二儿媳妇,但流言这东西向来是传著传著就走样了,到现在也变得眾说纷紜讲什么的都有。 人言可畏,这也是卢司琮决心要带女儿离开这里的原因之一。 这会儿不少人觉得卢达说得有道理,卢司琮脸色又白了几分。 就在这时,云清清冷声开口了: “你们认定卢司琮就是杀人凶手,前提是卢海確实死於这把刀,但事实並非如此。” 眾人闻声一愣。 卢光祖看了看尸体心口插著的刀子,又茫然看向云清清: “……王妃娘娘这是何意?海叔分明是被这把刀刺中心臟而死的啊。” 云清清摇头,指著卢海心口: “你们仔细看看,这刀子周围可有血流出来?” 卢光祖看了一会儿,眼睛渐渐瞪大: “……还真没有……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眾村民也面面相覷,他们这小地方大多数人一辈子没见过命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还能说明什么!”南征恍然明白过来,高声道,“刀子刺中活人心口,哪有不流血的!” “这老汉分明就是在死后好一会儿,才又被在心口插了这把刀!” “也就是说,这刀根本不是杀人的凶器,又如何能断定刀的主人就是凶手?” 卢光祖和眾村民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还真是这样!” “这心口连一点血都没渗出来啊,果然刀子不是凶器!” “但要这么说,那海叔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先不说別的,如果真是卢二杀的人,人都已经死了,他不可能会专门拿自己的刀子再捅一下,还留在现场吧?这分明是有人栽赃!” “说得没错!那这栽赃之人肯定就是凶手吧……嘶,这可够缺德的,杀了人还要嫁祸给別人,这案子不破咱们以后可每天都要提心弔胆过日子了……” 眾人越说越担忧,卢光祖脸也不大好,深深朝萧长珩躬身道: “摄政王大人,求您一定要查明真凶严惩!不然以后这村里可要人心惶惶了啊!” 萧长珩的目光一直跟著云清清的一举一动,听到这话淡声道: “此事恐怕只有王妃最有发言权,且看她如何说。” 他已从云清清的態度中,察觉到这並不是一桩普通的凶杀案。 云清清点点头,看著卢海的尸首冷声道: “此人的死因先放一放再说,这后来插刀子掩人耳目、试图栽赃的真凶,就在这院中!” 眾村民纷纷屏住了呼吸,面面相覷各自狐疑。 云清清指向卢达: “就是你!” 卢达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惊声道: “王妃娘娘可不能这样冤枉人啊!草民向来本本分分,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啊!而且我做这个能有什么好处呢!” 云清清目光冰冷地看著他: “且不说你做这事捞得到什么好处,这害死卢海的凶手,跟你也脱不了干係呢,你有这时间狡辩,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原本心中忐忑的卢达听了她的话,一脸茫然,隨后又踏实下来。 这什么王妃说话顛三倒四的,根本不像是知道了真相,看来刚刚不过是在诈自己罢了。 既然如此,更要咬死不认了! 想到这里,卢达一脸无辜道: “草民不知王妃何意,就算您是王妃娘娘,非要说草民做了那等恶劣的事,也得拿出证据吧!” 第300章 恩断义绝 “你想要证据?”云清清冷冷勾了勾唇,“很好,那就给你们看证据!” 她转头看向卢光祖: “你现在带几个熟悉卢海的人,在他家里仔仔细细搜一搜,看能搜出什么!” “遵命。” 卢光祖不明所以,但他看出来了,今天这事王爷全交给王妃作主,哪敢不从。 他赶紧点了几个村民,一起里里外外搜了起来。 云清清又转向南征: “你带人盯著他们,別让任何人做小动作。” “是!”南征领命行事。 这小院不大,搜查也进行得很快,不多时卢光祖就带人来復命。 “启稟王爷、王妃娘娘,並没在卢海家中搜出任何可疑物品。” 卢达见王妃下令搜卢海家,一颗心早就放到了肚子里,这会赶紧说道: “王妃娘娘,您现在信了吧,草民真的没有干过补刀栽赃的事!您真的是误会草民了。” “你急什么?” 云清清冷冷扫了他一眼,又问卢光祖: “你们当真仔细搜了,每一处都没放过?” “王妃娘娘放心,草民等人搜得十分仔细,这位大人也盯著呢。”卢光祖擦著汗道。 “王妃,確实没有遗漏。”南征也说道。 云清清点点头: “那你们搜得这么仔细,可曾找到了卢海的钱財和值钱的物品?” 卢光祖愣了愣,恍然道: “还真没有!” “……我就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不是多了什么可疑物品,而是少东西了!” 卢光祖一经点拨,立刻回想起来,说道: “我当时只觉得海叔床底下空荡荡的有些怪,现在一想才反应过来,那里有个藏钱的匣子不见了!” “还有他家中有一个祖传的玉佛,他一直当成宝贝一样供著,谁来串门都要吹嘘上几句,刚刚搜屋子的时候也没见到!” 他们起初以为王妃让找真正的凶器,或者凶手留下的可疑物品,所以注意力都放在多了什么上,结果反倒没留意到少了东西。 云清清看向脸色已经变得不自然的卢达,冷声道: “南征,你现在带著这几个村民,让他们去搜卢达家里,你仍是只负责盯著,不许动手。” “让大家看看,在没有任何人能做手脚的情况下,会从他家中搜出来什么!”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遵命!”南征立刻领著卢光祖等人离开了。 只是这次南征等人脚步声尚未完全消失,卢达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妃娘娘饶命!草民知错了!草民只是见財起义,偷走了海叔家中的財物,但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卢达脸色苍白地连声哀求: “我今天一早来找海叔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没气了,原想著马上报官,但最近家中拮据快要揭不开锅了,这才壮著胆子拿走了钱財,然后才喊人来……” “我真的知错了,念您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饶了小人吧!” 云清清冷声道: “哦?所以你还是不承认,你在卢海尸体心口插刀,栽赃卢司琮之事?” “真的没有!”卢达连连磕头大喊冤枉,“草民被海叔的尸体嚇都嚇坏了,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再捅他刀子啊!” “我最后问你一遍。”云清清声音越发冷,“你今早当真没有悄悄去过卢司琮院中,盗那把刀出来?” “天地良心啊,我怎么说也给他当了三十几年的大哥,就算之前发生了那些事,也总还念著些兄弟情分,我怎么会做出诬陷他杀人这种事呢!” 卢达指天发誓,简直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清白的样子。 云清清冷笑了一声,指著他的衣角: “很好,既然你这么问心无愧,想来定是没注意到,今早翻院墙的时候,衣服被刮破了一角吧?” 卢达一怔,扭头看著衣服缺少了的一角,“嘶”地就吸了一口气。 云清清露出冰冷的笑意: “你猜猜,这缺少的一角,会在哪里找到呢?” 她话音刚落,南征跟卢光祖一行人已冲回院子里,还带著几样东西。 “王妃娘娘,果真在卢达家床底下找到了这些,都是海叔的財物!”卢光祖满脸气愤。 他转向卢达指著他劈头盖脸骂道: “你小子也太不是东西了,连死人也不放过!盗拿人家钱財不说,还在尸体上插刀子祸害別人!怪不得你一早吵吵嚷嚷说这刀子是卢二的,拉著大家去找押他官送,分明是怕自己偷了东西被发现,就硬要害死卢二来垫背!” 卢达面如土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卢司琮起初只想查出真相还自己清白,哪知竟是这么个结果,他咬牙切齿失望至极,衝上去狠狠一脚將卢达踹翻在地! “姓卢的,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卢达连滚带爬,抱住他的腿声泪俱下: “不是啊二弟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啊,实在是我在外欠了赌债,再不还钱他们就要砍我一只手,是我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你可怜可怜哥哥吧……” 云清清淡声打断了他的哭诉,对卢司琮说道: “他本可以拿了钱財藏好,等到风头过去再偷偷销赃,奈何他念心不足,还惦记著你手上的钱財,尤其是之前落到你手上的一百多两银票。” “只要你成了杀人凶手,被官府判刑甚至处决,静瑶一个孤女又如何守得住財產?那些钱財自然都是他的。” 卢司琮咬著牙,又一脚把卢达踹开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仰头闭上眼,声音疲惫又绝决: “我这些年挣的钱財全都周济了你们一家,就算查明你娘做出那等事来,我念在喊了你这么多年大哥的情分上,也没打算再追究你些什么!” “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竟要置我於死地!” “我本就不是这村里的人,当年是我生父救了你父亲的命!这些年养恩也早就还完了,如今是你们母子对不起我!” 卢司琮抬手狠狠扯掉一片衣角丟在他面前,厉声道: “从今日起我不再以卢为姓,我和静瑶跟你们卢家再无半分瓜葛!” 卢达终於没了声音,垂著头被拖到一旁等待发落。 卢光祖见此事有了定论,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云清清: “王妃娘娘……但这海叔的真正死因还不明,还请王妃示下。” 第301章 怨鬼脱困 “他心臟碎了。” 云清清直截了当,一语道破卢海死因。 “……啊?” 卢光祖张著嘴,以为自己听错了。 心臟碎了是什么意思? 刚才不是还说卢海不是被刀刺中心口死的吗? 难道他心臟还能自己碎掉不成? 村民们也都面面相覷,露出奇怪的表情。 “你们找个仵作一验便知。”云清清冷声道。 这些村民里还真有个回乡养老的仵作,被推举出来当场就给卢海验了尸。 老仵作验过尸体,表情已有由严肃变成了震惊。 “还真是心臟碎了!”他抽著气说道,“这刀子捅不捅进去根本就没什么区別,他的心臟早都碎成渣了!就像……” 老仵作迟疑著说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心臟碎的方式,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捏碎了似的,可他心口除了那把刀子,根本也没有別的外伤啊,怎么会呢……” “你確定没搞错?”卢光祖脸色不太好,“这话可不能乱说,按你的说法这哪是人做得出来的事啊……” 老仵作绷著脸道: “什么叫乱说?我干了一辈子这个还能看错?不信你自己来验!” 卢光祖被懟得没话说。 云清清淡声开口道: “他是被怨鬼寻仇上门,死有余辜。” “什……什么,怨鬼……?”卢光祖倒吸一口气。 村民们也都觉得后背发寒,就算不太信,但明晃晃的尸体摆在那里,还有老仵作刚刚的话,都让他们觉得有些瘮得慌。 云清清抬手掐了掐手指,迈步朝后院走去: “想知道真相,就隨我来。” 她走了两步,又看向缩在墙角的卢达,吩咐南征: “把他也带上。” 南征二话不说让人押起卢达跟上。 萧长珩跟在云清清身旁,其余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片刻,乌泱乌泱全都跟了上去,来到了后院。 这宅子的后院不算大,也没像其他人家那样垦出地来种些蔬菜或养些鸡鸭,整个就是一小片荒地。 朝北面墙根下有个泥坑,一看就是之前连日的大雨积了不少水,到现在还有半坑的泥水没有干透。 云清清指著一处,吩咐府卫找来工具往下挖。 半湿的泥土很是鬆软,不多时府卫就挖到了东西,扒拉出来一看,立刻引起了一阵惊呼。 “是人!” “这、这院子里怎么会埋著死人!” “嘶……这明显有年头了啊,已经只剩骨头了……” 有些胆小的村民已经开始往后退,胆子大一点的反而往前凑去想看个清楚。 只见尸骨衣衫已经腐烂,但散乱的头髮上还有髮饰留下,能看出是个女人。 老仵作嘬著牙子道: “衣服腐烂得一点没剩,头髮仍在,这么算来少说死了有三五年了。” “六年。” 云清清冷声道。 “六年前,这女子被卢海害死,埋尸在后院成了孤魂野鬼无法超生,却又因为这院里原本的布局暗合镇阴风水局,所以怨魂一直被镇在地下不得出。” “直到上次连日雷雨,那块洼地积成水塘,不仅破了原本的风水,反而又聚阴成煞,怨魂再也压不住,自然就要来找害死自己的凶手算帐。” 听了她的话,全场一片寂静。 眾人只觉得这明明青天白日的,院子里的温度却突然下降了许多,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突然有人低声道: “六年前……誒你们瞧瞧那髮簪,我好像见孙寡妇戴过……” “你这么一说……” “真是!我也见过这髮簪!孙寡妇不正是六年前走的?难道……她根本不是跟过路的商户走了,而是死在卢海这儿了?” “当年都传孙寡妇耐不住寂寞,丈夫才死不到一年就跟人跑了,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哎?我记得最早说看见她跟商户离开村子的,也不是卢海啊……是……” 眾人纷纷转头,朝被押在一旁,脸色煞白的卢达看去! 云清清目光冰冷,沉声道: “怨鬼脱困,第一时间自然是找害死自己的凶手报仇。接下来,便轮到帮凶了!” 卢达眼看著尸骨被挖出来,早已战战兢兢,听她这么说顿时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我、我没杀她,只是、只是见色起义,帮忙下了药……王妃娘娘救命啊!求您收了恶鬼!不然她以后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啊!” 他怕死得要命,猛劲磕头都磕出了血。 他这么一喊,眾村民也都嚇到了,纷纷心惊胆战地看向云清清。 “王妃娘娘,您懂得这么多,一定知道如何驱除恶鬼吧?求您帮帮咱们村吧!” “王妃娘娘救救我们!” “这村里恶鬼一天不除,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遇害……” 云清清抬手往下一压,村民们顿时都闭嘴,全神贯注地等著她发话。 “诸位乡亲不必忧心,怨鬼不等於恶鬼,她只是大仇未报怨气未除不愿下地府。” “只要她报了仇,怨气消散,自会去该去的地方,並不会伤及无辜。” “诸位若是不放心,就好生安葬了这具尸骨,各家给她烧些纸钱,也算积些阴德。” “人间有人间律法,做鬼也有做鬼的规矩,死者生前是厚道人家,你们跟她无怨无仇,她自然也不会找上你们,所以才有『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之说。” 经她这样一说,眾人总算踏实了些,当即开始张罗给孙寡妇安葬事宜。 而卢达又哭又叫又求饶,还是被拖走送官了。 只是云清清早看清了他的死相,想来也挺不到官府判罚,便会被怨鬼带走。 事情解决,云清清等人也准备离开。 但离开前她看似不经意地朝后院角落看了一眼。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自刚刚起就在那里围观,此刻对上她的视线,立刻朝她拱了拱手。 白无常万年不变的眯眯眼笑脸上,似带了几分无奈,开口道: “云姑娘放心,既然您都开口了,我们等那鬼魂报了仇再带她下去便是。有我等看著,不会让她失控伤及无辜的。” 云清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她的动作几乎没人注意到,只有萧长珩顺著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墙角,若有所思。 无关人等散去,几人回到了卢司琮家中,萧长珩提出来意,卢司琮意外之余却有些迟疑。 他现在只想带女儿找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並不想进京,更对什么工部的官职没有兴趣。 第302章 重开天命阁 但就在他纠结该如何拒绝摄政王,才不会惹怒对方时,静瑶扯了扯他的袖子。 “爹爹……我想进京。” 卢司琮愣了愣,就听静瑶轻声细语,却又坚决地说道: “王妃娘娘救了我的命,还让我找到了爹娘,她於女儿有大恩,女儿想隨侍娘娘左右,报答她的大恩大德。” 他心头一震,点点头,转身拉著静瑶朝萧长珩和云清清拜了下去: “王爷和王妃娘娘屡次救我们父女於水火之中,无以为报,但听王爷王妃差遣!” 萧长珩和云清清分別將两人扶起,云清清拍了拍静瑶的头,笑道: “你若真想报答我,就跟你爹爹一起去工部,好好学本事,將来可比端茶倒水当个侍女更能帮上大忙。” 静瑶不明所以地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但听她说將来能帮上大忙,立刻义无反顾地重重点头: “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让王妃娘娘失望的。” 平州之行,要办的事总算全部完成,一行人当日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 …… 帝京。 萧子睿每日都盼著平州的消息,然而没等到摄政王出事的消息,反倒迎来了面色沉重的国师。 “如何?”萧子睿看著国师阴沉的面色,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难道是事情失败了?” “比那更糟……”国师看起来既迷惑又忧心,“我接到苍怀师兄传信,说师叔危,他自身难保先行回宗门疗伤了,让我们千万小心云清清,勿再轻举妄动。” “什么!”萧子睿震惊道,“您那位师叔不是隱世高人吗?怎么连一个云清清都对付不了!” 国师一脸烦躁道: “师叔的本事绝不是普通玄门中人动得了的,但那云清清也是得传奇门遁甲的人物,背后定有七星殿的高人撑腰,此次平州之行她定是也带了援兵!” 他接到苍怀传信后也是不敢置信,但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我这就回天玄宗一趟,去找苍怀师兄问个清楚。” “但在探明云清清的底细之前,太子殿下还是先韜光养晦,暂时莫要再有什么动作。” 国师严肃地告诫了一番,却发现萧子睿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子殿下?” 萧子睿回过神,若有所思道: “国师大人,你说这云清清连您那位师叔都对付不得,有没有可能当初您在寻天凤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云清清和云白莲都在云府,有没有可能她才是真正的……” “不可能!”国师面色一凝,立刻打断。 “我天玄宗的虚蝶只认气运,绝不可能放著天凤不理,反倒附在气运弱势的人身上!太子殿下不必怀疑。” “太子要明白,气运只是成事的一个条件,若对手都是普通人,自然是大气运者占绝对优势,但坏就坏在那云清清竟是玄门中人,而且背后是七星殿那样的势力!” “现在老夫几乎可以肯定,云白莲的天凤气运定是被她干扰压制了,只要除去云清清,天凤脱困后自然会恢復气运,助你得成真龙!” 萧子睿这才点点头: “那就全仰仗国师大人了。” 国师又叮嘱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才离开了太子府。 他心道若清玄子师叔真的遇害,宗门定不会善罢干休,到时候怕是事情会升级成天玄宗和七星殿之间的事端,自己也脱不了干係。 必须得事先做好准备才行。 其实初闻清玄子师叔有难,他虽是震惊又忧心了一阵,但跟太子说了那翻话后他也冷静下来,突然意识到说不定这反倒是一个机会! 那云清清初生牛犊,行事不知天高/地厚,仗著背后有靠山竟对清玄子师叔下了死手。 七星殿虽说实力强悍,但在玄门中也绝不是一家独大,此事他们不占理,到时宗门问起罪来,怕是七星殿也保不了云清清! 退一万步讲,就算七星殿要死保她,也定会捉她回去禁足。 只要她离开帝京,以后这边的事就由不得她了! …… …… 云清清一行人回到帝京,已是五天之后。 有萧长珩一句话,卢司琮顺利地在帝京重新立户,去掉了“卢”姓,改姓名为“司琮”,静瑶落户名也隨父姓,定为“司静瑶”。 司琮进了工部,萧长珩並没有直接给他高/官厚禄,而是让他自从九品的主事做起。 虽说从九品是有品级的官位中最低一级,但萧长珩直接把他安排进了冉氏机关弩的製造组。 只要他能在这里做出成就,再加上献玄钢配方的功劳,提拔是迟早的事。 静瑶年纪还小,就跟在父亲身边从学徒做起。 除此之外,云清清又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位先生,每三日授课半日,父女俩自是千恩万谢。 这些事都安排好后,云清清立刻投身天命阁搞事业去了。 她回天命阁的第一日,芷萝立刻拿出一摞纸,上面记的全是这些天积压下来,只能由她处理的事件。 “最近咱们这天命阁的名气越来越大,找上门的求助者也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就算你天天坐镇不睡觉连轴转,我看也处理不过来啊。” 芷萝趴在桌上,心累地感嘆道。 “灵力虽重要,但你也不能太玩命了,不如改成三五日开一次门好了。” “芷萝姐姐说得有道理!”青珏歪歪斜斜地瘫在另一张椅子上,说道,“要我说不但要三五日营业一次,最好还加个抽籤的流程,抽中籤的才能求得阁主起卦,每次营业只在卯时、巳时、未时各抽出一个中签名额,一天就这三次!” “不然再这样下去,就算咱们阁主姐姐分身成十个八个的,也管不过来天下这么多求卦的人啊!” 云清清从一堆案卷中抬起头,若有所思道: “你们说得也有些道理。” 芷萝跟青珏眼睛亮起。 “你真决定按我们说的来了?” “阁主姐姐英明!那咱们何时发告示?” 云清清沉吟片刻道: “规矩改是要改,但不能三五日才开门一次,可以改成每五日歇业一天。” “至於抽籤,就按青珏说的每个营业日抽上三签。” “但除了这些,如今来求卦的有许多人是赶了挺远的路,诚心诚意找过来的,若是因抽不中籤就被拒之门外也太可怜了些。” “不如这样……” 两双眼睛盯著她: “还有什么好办法?” 云清清微微一笑: “抽不中籤的人,可以再有一次机会,抽另一次签。” “啊?”芷萝愣道,“抽不中再抽,这是什么意思?” 云清清勾了勾唇,拿起一摞纸最上面的一张,站起身道: “此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今日还是先处理这些吧。” 芷萝看著她手中纸上的內容,面色微凝: “这个事件……你已经知道缘由了吗?” 云清清严肃起来,点点头道: “走,一起去看看。” 第303章 天命阁事件薄-消失的守护神 那页纸上记录了求卦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还有想要求问的事项。 求卦者名为吕渔,所求问的事项有些特殊,他说自己家原本有个守护神,一年前神像突然无故碎裂,自那以后家中就各种不顺。 吕家重铸神像不断供奉香火参拜,但都毫无效果,想请天命阁阁主算一算到底是什么问题。 据芷萝说,她去过那吕宅看了一眼,只看出吕家確实运势大损,但並没有什么邪祟缠著,那神像也是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任何力量在其上,没有效果也是自然的。 问题是吕家人口口声声认真原来碎掉那个神像,是自家的代代传下来的守护神,绝不会无故拋弃吕家,说什么也要等清云大回来帮忙算一算是怎么回事。 於是这事就被记下来,等著云清清处理。 云清清跟芷萝一起,来到了近郊一座不小的宅子。 敲开宅门,门房看著两个姑娘有些发愣: “二位这是……” 芷萝扬了扬下巴:“去告诉你们当家的,天命阁阁主大人来应他的问卦了。” 门房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两人,但还是不敢耽搁,连忙点著头就跑去通报了。 不多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快步走过来,客客气气对二人道: “二位请隨我来,我家老爷有请!” 两人跟著管家进了宅子。 云清清面色没什么波动,芷萝却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看著是有点家底,但也算不得什么富贵人家吧,架子还挺大。” 她声音倒不大,不过管家还是听见了。 他微微侧身嘆了口气道: “唉,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吕家原本也是这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大户,只是这一年来连连遭遇变故,变卖了许多產业,才……” 一声咳嗽打断了管家的话,几人已经来到了內院正厅不远处。 只见正厅前方站著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管家赶忙介绍道: “这位便是我家老爷,你们慢聊。” 管家退下,年轻人迎了上来。 他看见云清清,眼睛立刻亮了一下,又转向芷萝拱手笑道: “芷萝姑娘果然言而有信,想必这位就是天命阁的阁主清云姑娘了吧?” 这声“清云姑娘”听得芷萝眉头一皱: “就连六扇门的捕头来了,都得称我们阁主一声大师,吕公子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吕渔面色一尬,立刻又堆起笑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两位快里面请,清云大师想必已听说吕某家中情况了,只要您能帮忙找回我吕家的守护神,酬劳都好说!” 芷萝微微眯起眼,但见云清清没什么表情地跟著进了正厅,她也压下心头的悦跟了进去。 进到正厅坐定,云清清突然开口问道: “你祖籍是北方的吧?” 吕渔一愣,隨即惊喜道: “没错!我家祖上是北方人,自我祖父那代才迁到帝京来,大师果然是能人!那您……是否还看出其他?” 云清清淡然道: “那就对了,请保家仙是北方有些玄门流派的做法,你们吕家確实是有个保家仙,也就是你口中的守护神。” 芷萝微微一愣:“还真有?” 北方的保家仙她有所耳闻,是一些不排斥人类的精怪跟某一户人家签订契约,受这一家供奉,作为交换为这家提供庇佑。 问题是如果这家真的有传了许多代的保家仙,那她为何丝毫精怪的气息都查觉不到? 要说吕家神像碎裂,频频出事,也不过就是近一年的事,做为保家仙的精怪,极少有实力能跟地方守护神抗衡的。 芷萝做为山鬼又是一方守护神,对精怪气息最为敏锐,没可能毫无感觉。 云清清看出她的疑惑,递过去一个眼神让她別急,又对吕渔说道: “之前那保家仙塑像的碎片,你可有妥善保存起来?” 吕渔面色一顿,支支吾吾道: “这……东西碎都碎了,自是早就清理掉了,我也不知道它还需要保存啊。” 云清清笑容清冷: “其实你之前根本不信『守护神』一说吧?为何现在又信了,还专门来找我求助呢?” 吕渔面子有些掛不住,眼中积起一层薄怒,但一想到眼前这美貌女子刚刚一语道出本地乡邻不都晓得的自家祖籍,他心中难免急切地想请回守护神。 想到这里,他压下不悦,嘆了口气道: “不瞒大师说,我自小也只是听长辈们说起吕家守护神的种种事跡,但那些事听著也太离奇,我一直只当个故事听,哪想过真有其事呢。” “所以一年前神像碎裂,我也没太当回事,直到后来诸事不顺,尤其是有一件事……” 吕渔讲述起几个月前他外出做生意时的事,那一次他走水路带一批货去江南。 当时旱季还未过,沿途水势都很平缓,这条路线他走过多次,沿途该打点的都已打点过,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途经一处宽广江面时,原本晴空万里无风的好天气,突然就积起了阴云,不多时就颳起了大风,带得江面浪也大了起来。 整个商队都人心惶惶,有当地的老水手惊嚇地说这是江神作祟,要收过路费才能保全船人平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304章 祭江 吕渔就算不太信这些,但这风浪起得古怪,他也难免心神不寧。 最后还是按老水手说的,在船上举行了个仪式,將“过路费”进贡给了江神。 说来也怪,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满天的乌云竟真的散了,风浪也立刻平息! 若不是所有人都还心有余悸,之前的一切简直就跟做了场梦一般。 那一趟吕渔回程的时候就没敢再走水路,但却又在半途遭遇了山匪劫路,財钱货物被抢劫一空,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吕渔惊魂未定地回到家中,终於开始回忆起小时候听长辈讲的,关於吕家守护神的种种传说。 那些传说时间地点人物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自从祖上请来了守护神,吕家人就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吕家从北方偏僻小城逐步发家,最终迁到帝京落户,也都被视作是守护神的功劳。 想起这些,吕渔终於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诸事不顺,家业频频缩水,还真就是从那神像莫名破碎开始的! 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慌了神,这几个月一直四处求神拜佛、寻找能人异士,想要把守护神找回来。 但不是遇到骗子就是庸才,不但对自己的善毫无帮助,还又被骗走了不少银钱,雪上加霜。 这几个月他生意仍是一直缩水,別的事情也各种不顺。 后来他听说天命阁的事跡,许多人都说这阁主十分有本事,立刻就抱著试试看的態度寻了过来。 吕渔讲到这里,重重嘆了口气道: “就在前几天,贱內还在自家院子里摔倒磕破了头,唉……这一年发生的各种意外和事端,比我从小到大加起来都多,果然是因为守护神消失……” “大师,只要你能帮我將守护神请回来,我这家宅库房中的財物任你挑选!就算搬空我都无二话!” 毕竟只要能让“守护神”回到吕家,他很快就能东山再起,相比之下现在库房里那点財物,自然算不得什么。 云清清眸色清冷地听他把话说完,突然淡声问道: “你说过江时为保平安,给江神进贡了『过路费』,是进贡的什么?” 吕渔面色一凝,半晌没吭声。 云清清又说道: “保家仙確实可保家宅平安,有些能力强的还会令契约的家族运势发达,但只是失去保家仙这件事,並不会导致运势低迷屡遇事端。” “……这是何意?”吕渔眉头皱了起来,“明明所有的事都是从神像破碎开始的,你现在却告诉我这一年来吕家遇到那么多倒霉的事,跟此无关?” “如果非要说有关联的话,那也是只是保家仙离开,便不再为你消灾解难了而已,但这些霉运本身,根源在於吕家人,俗称——现世报。”云清清眸色凉凉,淡声道。 吕渔猛地站了起来,面露怒色就要驳斥。 但云清清不轻不重道: “所以现在,你能说说过江时进贡的『过路费』到底是什么吗?” 吕渔刚提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下去,僵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 云清清站起身: “我可以帮吕定找回保家仙,但前提是你必须说实话,否则还是另谋高人吧。” 说罢她就要朝外走。 吕渔这下急了,上前就想拉住她,却被芷萝轻轻一抬手扬起不轻不重的风,將他拂到了一旁。 “你若再对阁主不敬,就別怪我不客气了哦。”芷萝挑著唇红看著他,眼底却有几分冷意。 吕渔急声道: “阁主留步,我说就是了!” 云清清这才停下脚步,等著他开口。 吕渔犹犹豫豫嘆了口气,终是说道: “那老水手说江神不收金银財宝,过路费必须得是活人,若是童男童女就更好了,当时船上刚巧有个隨商队南下妇人带著个孩童,所以……” 芷萝倒吸一口气: “你们把人家的孩子给祭江神了?” 云清清淡声道: “远行之人加入商队隨行,为的都是保平安,你们带上这母子是收了人家钱財的吧?不但没有按约定把人平安送到,还半路牺牲他们去祭江?” 似乎是反正都说出口了,吕渔的不自在很快转成自以为有理的辩解: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若不这样做,一船人都要葬身江底,那小娃娃也一样活不了!那还不如让他保了一船人平安!” “哪知他那娘亲疯了似地阻拦,最后阻拦不成竟隨著小娃娃一起投了江!我们可从来没想再多搭上她一条命啊!” 芷萝气得直咬牙: “照你这么说,人家好好的妇人被你们害死了孩子,悲痛欲绝投江还是她的不是了?” “那换成你能怎么办?”吕渔一脸无奈,转向云清清道,“大师,是你说的只要我说实话就帮我找回守护神,现在我该说的也说了,你可不能食言!” 芷萝几乎当场就想让他滚远点,但接收到了云清清的眼神,她愣了愣,还是忍了下来。 云清清说道: “我已经知道吕家的保家仙,也就是你口中的守护神为何会离开了,若要將其找来,需要你们全家人都在场。” 吕渔见她答应,立刻把江上的事拋在了脑后,连连点头应下: “好好!我这就把人全喊来,大师您先稍候!” 不多时,厅里就聚起了一群人。 在此期间,吕渔也向云清清说明了吕家人口的情况。 吕渔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哥哥,前年生急病过世了,下面有一弟一妹都还未成年。 而吕老爷子这两年身体也不好,所以家主的位置才落在吕渔身上。 云清清听著他这一番话,没说什么,但眸色始终清冷。 第305章 就是这么侍疾的? 除了吕渔的弟弟妹妹外,还来了后院的六七个女眷,还有丫环抱著个现两岁的娃娃。 其中一位是吕渔的妻子陈氏,那小娃娃就是她所生,剩下的女眷全是吕渔的小妾。 “大师,人都在这儿了,你看接下来该如何?”吕渔迫不及待,一心惦记著请回自家的守护神。 但云清清皱了皱眉: “我说过,吕家人必须全都在场,现在人不够。” 吕渔看了看一屋子人,迟疑道: “除了家父確实所有人都在了,刚刚也说过了,家父身体抱恙,不方便行动啊。” 云清清淡声道: “人来不了,那就我们过去,你若真想保家仙回到吕家就按我说的办,不然就算了。” 吕渔听她这么说,便点了点头: “父亲在偏院静养,那就请移步过去吧。” 陈氏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慌乱,又立刻压下去,上前赔著笑说道: “这个时间父亲刚喝了药睡下,怕是不方便去打扰,不然还是换个时间再说吧?” 她的表情自然没逃过云清清的眼睛,但不待她开口,吕渔已先一步正色道: “这可是关乎咱们家业兴旺的大事,想必父亲也一定能理解的,大师请隨我来,我这就亲自去唤父亲。” 云清清点了点头,冷冷勾了勾唇。 对於这人来说,显然找回“守护神”重享荣华宝贵才是最重要的,自然不会听陈氏的话。 陈氏见阻止不了他,慌忙说道: “哎呀,我想起父亲喝药时有些药汤洒在了被子上,还未来得及换就被喊过来了,且等我先去拾掇一下你们再去吧。” 说著她也不等吕渔点头,就直接快步离开了。 吕渔见她步履匆匆,也未多讲,对云清清说道: “既是如此,那便请二位稍坐片刻,待会儿再去父亲那里吧。” 云清清却冷声道: “现在马上过去,你不是想保家仙回到吕家吗?” 吕渔虽有些莫名,但一听跟保家仙也就是自家的守护神有关,立刻点头道: “好,都听大师的。” 他亲自带路,领著云清清二人和一群家眷朝后院走去。 许是云清清的话让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吕渔步伐有些快,眾人很快就来到了老爷子静养的房门口。 没等推门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呜呜啊啊”的声音,伴隨著陈氏尖锐的怒骂: “赶紧给这老不死的灌下去!不然等会儿露陷了你们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手脚麻利点,快拾掇乾净!行了衣服只套一件遮一遮就行了,赶紧把那边窗户打开通风,这个倒掉……” 吕渔听著这声音,脸色变了变,立刻抢前几步推门走了进去。 门一打开,就有一投骚臭味扑鼻而来,隔著几步远都闻得到,那几个小妾顿时望而却步,一个个嫌弃地掩住了鼻子。 屋內的气味更是刺鼻,吕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震惊地屏住了呼吸停步,又惊又怒地看著屋內的一切! 只见两个家僕正按著个枯瘦的老人,端著一碗药掰嘴捏鼻子往他嘴里灌,老人瞪著眼,嘴角的涎水和药汤溢出来,毫无反抗之力。 地面摆著的恭桶正发出阵阵恶臭,也不知多久没倒了。 床上的被褥看似新换的,因为地上扔著又脏又臭的旧被褥,还未来得及拿出去,那褥单上的污渍吕渔只看了一眼就一阵反胃。 屋內还点著香,只是那香一看就是刚刚燃起不久,发出重重的檀香气味,却一时间也难以盖住异味。 陈氏显然没想到丈夫这么快就带人来了,面如土色地站在一旁,捂在口鼻上的手帕还没拿下来。 吕渔衝上去把两个家僕扯开,狠狠踹翻在地,又抬手一巴掌朝陈氏扇过去,怒吼道: “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放心?你就是这么侍疾的?说!你们给我爹灌的是什么药!” 陈氏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吕渔已没有耐心,转头又给了家僕两脚: “你们说!那药是什么?” “这……”两个家僕一脸畏惧,不肯张口。 “来人!”吕渔厉声喊来更多家丁,喝道,“给我狠狠地打!不开口就直接乱棍打死!” “老爷饶命!”两人怕得连连磕头,和盘托出。 “那药是……是蒙汗/药!” “什么!”吕渔怒火更盛,“你们竟敢!简直是活腻了!来人……” 两人嚇坏了,跪爬过去抱著他的腿疯狂求饶。 “老爷饶了小的吧!我们也只是听夫人命令行事啊!” “后宅的事向来都是夫人只手遮天,我们若是不听她的,轻则丟了差事,重则没有活路啊!” “是啊老爷,是夫人严令我们不准透漏这边的情况,之前跟我们一起的小五就是因为看不下去想告密,结果第二天人就消失了再没出现过……” “我们真的是逼不得以啊老爷,您饶了我吧……” 吕渔抬脚就把两人踹开,怒喝道: “拉下去,给我狠狠地审,问清楚这婆娘都做过什么!敢有一句假话就扒了他们的皮!” 两个家僕哀號著被拖下去了。 吕渔又衝上去扯过陈氏,就是一顿左右开弓的大嘴巴,直到胳膊又没力气了才罢休,將人丟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骂道: “你这恶妇,竟如此对待我亲爹!老子绝饶不了你!” 陈氏肿著脸瘫在地上,嘴角都流了血,满眼惊恐已经说不出话来。 冷眼旁观的云清清开口了: “吕公子不先看看令尊如何了吗?” 暴怒中的吕渔终於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床上的老爷子已经双眼紧闭,没了动静。 他怔了片刻,面色一震扑过去惊呼道: “爹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喊郎中来啊!”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等郎中来的过程中吕渔又发现,老爷子被子下面竟什么都没穿!只因他不能自理,这样可以不用麻烦经常换衣服! 等喊来下人给老爷子换衣服时,又发现他背后已经长了几大块褥疮,流著脓水惨不忍睹! 吕渔气得又对陈氏一顿拳打脚踢。 打累了,老爷子也更衣完毕,吕渔闻著屋里的气味拧紧了眉,吩咐人抬著老爷子换了个房间。 捂著鼻子站在门口的几个妾室终於鬆了口气,总算不用再闻这个味道了。 郎中终於来了。 检查过后,郎中皱眉道: “老人本就是中了头风瘫痪在床,怎么还给他喝蒙汗/药!这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还有这褥疮竟已如此严重,已经再难癒合了!而且以后稍微护理不慎就会再次溃烂发热,性命堪忧!” 吕渔面色悲痛,拽著郎中的胳膊恳求道: “这可如何是好,先生一定要救救家父啊!” 他言辞恳切焦急,云清清却在他忧心忡忡的外表下,看到了眼中那一丝精光。 第306章 赶出去 郎中摇著头嘆了口气道: “老人家本就是中了头风导致瘫痪,现在若用药解蒙汗/药是雪上加霜,只能药性消了他自己醒来。” “病到这个程度,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治褥疮,再给你写些注意事项,悉心些调养著。” “尤其是那褥疮必须每日换药调理,按此方多多滋补,调养得好了许能延几年的寿命,但你也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吕渔闭了闭眼,沉痛道: “您直说吧,最坏的情况是怎样?” 郎中嘆道: “令尊这褥疮溃烂就算经过医治暂时好转,也极易再发,再加上他长年臥病本就虚弱,一个不慎可能活不过月余啊……” “怎会如此!”吕渔紧紧扯著郎中的胳膊,似不愿接受这个结果,“您就真的没有別的办法了吗!” 郎中悲悯地摇头: “恕老夫確实无能为力,病症到了如此地步,就算回春堂的汤神医来了也是一样的结果,除非……” 他沉吟片刻,说道: “老夫曾听汤神医说过,天命阁的阁主清云真人医术比他高百倍,可起死回生,虽不知真假,但你若能找到天命阁,去求求那位阁主,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吕渔听著他后面的话愣住了,脸上的哀痛突然有些无处安放。 芷萝轻笑了一声: “你这郎中倒是消息灵通,那汤神医说得一点不假,我们阁主確实有办法治好他。” 郎中听著她这话也愣住了。 “您这话是……” 芷萝朝云清清一比划,红唇一勾: “我们天命阁的阁主,可不就正在这儿么!” 吕渔也惊了,脱口而出道: “阁主还懂医术?” 郎中一听,將信將疑地打量著云清清: “这……若这位姑娘真是天命阁阁主,为何你们还找老夫来?有阁主在,哪还轮得到我这点微末医术献丑!” 云清清微微頷首: “先生言重了,您的诊断很准確,我医治老先生后,也还需像您这样医术精湛的大夫定期回诊,有劳了。” 她说话间还分神想了另一件事,自己认识汤神医时还没有天命阁,他怎么知道阁主是自己? 不过又一想,忠勇侯府叶家跟汤神医是世交,而叶知珅早就知道自己这层身份,想来汤神医是从叶家那边听说的,倒也不奇怪了。 “清云大师,你……当真医得好家父?”吕渔震惊地看向云清清,眼中还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云清清篤定地点头,拿出一个小瓷罐。 吕渔下意识地去接,她却直接递给了老郎中,说道: “这是我调配的生肌膏,涂在褥疮处每日换药包扎,两三个月便能痊癒。” 朗中打开罐盖嗅了嗅,只觉一股泌人心脾的清香令他精神一振,凭著多年行医的经验他立刻就知道,这是回春堂都得当成宝贝的好东西。 他终於信了眼前这小姑娘就是传说中的天命阁主,喜道: “失敬失敬!若阁主这药真能医好褥疮,这病人只要好生调养,至少几年內性命无碍啊。” 行医者最是清楚,褥疮一旦严重便绝难治癒,只能日復一日精心养护著,但再好的养护也只不过是儘量让病人少遭些罪而已,一个不慎隨时会溃烂感染,连带著引发各种症状,危极性命。 有汤神医的话在前,这老郎中拿到药膏才极抱希望,只盼这药真能有生肌奇效,那可是多少病人的福祉啊! 云清清淡然一笑,又拿出一张符道: “我说医好他,当然不能只治褥疮,这张符烧成灰化在水中,病人立刻能神志清醒,言语无碍半个时辰。” “等到该办的事办完了,我再开个方子给他每日服送,这头风瘫痪的症状养个三五月,也便痊癒了。” “真的?”老郎中倒吸一口气,期待得两眼放光支使下人道,“快拿水来,这便试试!” 下人应声去倒水,吕渔突然开口道: “等等……” 眾人的目光都转向他,只见他面色略复杂地看著云清清,说道: “大师若能医好家父,那便是我吕家的恩人,不过家父性格要强,之前被你们见了那种情形……” “不如你將这符留下,待我屏退所有人后亲自给家父服用,也免得他醒来后心中难过。” 他这番话说得言辞恳切,郎中不由得点了点头: “病人得的是头风,確实不宜情绪有大的波动,公子能有这番考量,显是孝心有嘉啊。” “那……还请大师把符留给在下吧。”吕渔心头微定,伸手想去接那张符。 云清清却收回了手,挑眉道: “哦?吕公子若真如此有孝心,又为何这么久了都没发现陈氏虐/待自己的父亲呢?” 吕渔面色一顿。 云清清又冷声道: “这一年来,但凡你掛念老人的病情来探望过,也不至於一点端倪都发现不了。” “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老爷子的死活,甚至早就清楚陈氏所作所为,正暗自庆幸她替你除去了这个麻烦!” 吕渔脸色一变,勃然大怒: “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本敬你是天命阁的阁主,处处以礼相待,可你怎能如此恶意揣度於我!” “来人,送客!” 他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就要赶人。 老郎中见状急道: “公子先莫急,有话好好说,令尊还等著阁主来救治呢,可千万不能赶她走啊!” 吕渔闻言冷哼一声: “既然是先生如此说,我给你这个面子,但为了家父著想,他醒时绝不能有外人在场!” “清云真人只要把符留下,並履行承诺先找回我府上守护神,我不但不计较你刚才的冒犯,还会遵守诺言,库房的財產你想拿多少都可以!” 云清清抖了抖手里的符,冷冷勾了勾唇: “听我的意思,若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寧愿守护神不寻了,也不会让我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救醒你亲爹,是吗?” 吕渔顿了顿,面色越发不善,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客气,厉声道: “像你这样隨意揣度污衊之人,想也知道那些名声都是招摇撞骗来的,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一张破符就能救人!” “既然你到现在还是这种態度,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罢,他大手一挥冷声道: “来人!还等什么,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第307章 救醒 家丁齐齐衝上来。 芷萝猛地一甩袖子,就把这些家丁都给掀翻在地,冷声道: “我看谁敢对阁主不敬!” 吕渔这才意识到,对方虽看著只是两个女子,但天命阁那鹊起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 只刚刚那一下他就明白,自家这些家丁护院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只能眼睁睁看著云清清接过水碗,指尖一抖那符就烧了起来,她將符灰放入水中又递给了老郎中,由他给吕老爷子服了下去。 不过片刻功夫,老爷子忽地长长抽了一口气,闭著眼惊呼起来。 “来人……来人!这恶妇害我,救……” 喊了几句,忽地意识到异样,猛地睁开眼,迟疑著开口: “来人……” 郎中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天命阁阁主的本事,大喜过望道: “醒了!真醒了!而且还能开口说话了!” “老爷子,您福大命大,竟有天命阁阁主亲自出手给你诊治,您这头风定能医好!” 吕老爷子愣了一下,很快又想起什么,勉力转头四下搜寻。 吕渔突然衝上来,扑通一声跪在床前,握著吕老爷子的手声泪俱下: “爹!您终於醒了!都怪儿子不孝,听信了那陈氏的谎言以为您需要静养不能打扰,怎知她竟敢如此对您!” “爹您放心,我已將那恶妇关押起来,定要家法从重处置,绝不轻饶!” “……扶我起来!”吕老爷子喘了口气,撑著身子让吕渔把他扶了起来,靠在床头。 他一身重病仍是很疲惫,但比起之前明显感觉精神了许多,而且最令他惊讶又有些安心的是,自己终於能说话了! 吕老爷子这口气已憋了太久,当场就將陈氏如何对待他的种种恶行,和盘托出。 眾人听过只觉得这简直是没见过如此恶毒的妇人! 她当初先是以侍疾的名义,好生照料了瘫痪的吕老爷子一阵,虽说大户人家真正干活的都是下人,但毕竟每日接触病人,要操心老爷子的衣食住行也是辛苦。 全府上下都觉得陈氏十分孝顺,就在这时陈氏提出老爷子的病必须要静养,也不能见风,让大家儘量少来偏院探望。 如果想探望也要提前知会她一声,好准备妥当,別让老爷子吹了风加重病情。 府中除了吕渔和一双弟弟妹妹外,便是他那些妾室,再有就是下人。 那些小妾和下人根本巴不得离瘫痪的病人远点,乐得让陈氏一个人操心,这些人自打有了这条规矩就再没去过偏院。 吕渔也是藉口整天忙著打理吕家的產业,极少出现。 而那一双弟妹性格內向懦弱,去了几次都被陈氏找各种理由训斥,不是说他们吵得老爷子休息不好,就是说害老爷子吹了风加重了病情等等。 而事实上,他们去看望吕老爷子之前,陈氏都会让人给他灌蒙汗/药,偽装成他在昏睡的样子,以免別人从他的表情动作中看出什么问题! 他身体已经大损,再灌蒙汗/药又是损伤,病情当然只会比之前更重! 久而久之,这弟妹两个也不敢再去偏院了。 而陈氏成功地让吕老爷子被有意无意遗忘在这里,就变了脸。 她只留下几个仅对她言听计从的下人,让他们每天只给老爷喝些稀粥,隨隨便便灌些药吊著命,完全谈不上伺候病人! 下人都是看主子脸色的,见主子根本不关心老爷子病情,他们便也不上心,一开始见他拉了尿了还勉强给换洗衣服,后来几天不管都成了常態! 再后来竟为了少洗些脏衣服,直接也不给穿了,直接让他光身盖床被子了事! 老爷子本就是头风瘫痪,自己翻身都难,久而久之终於得了褥疮,也得不到医治…… 吕老爷子激动地控诉著,潸然泪下,越说越气愤,猛地咳嗽了起来。 吕渔立刻上前给他拍后背,却见老爷子倒吸一口气,吼道: “別碰!疼!你想疼子老子吗!” “你这个不肖子,一年多啊!你竟连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看那毒妇敢这样做,跟你也脱不了干係!” 吕渔急声辩解: “爹爹您这可真是冤枉我了!你是不知道啊,一年前咱们吕家那守护神的神像突然碎了!自那之后家中各处產业就种种不顺,我也全是为了保住吕氏的积业,才日日在外奔忙,顾不上来看您啊!” “什么!”吕老爷子脸色变了,“神像竟碎了?到底是为何!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褻瀆之事,惹怒了守护神!” “真的没有啊!”吕渔一脸委屈,“那神像裂得毫无缘由,所以儿子才专程请来天命阁的清云大师,来帮咱们找回守护神……竟好有她在,儿子方才刚知,她医术比回春堂的汤神医还要精湛,能医好您的病!” 说著,吕渔站起身端端正正朝云清清施了个礼: “刚才是在下一时糊涂了,竟怀疑大师,但我也是担忧父亲心切才会失了分寸,还请大师见谅。” 云清清眸色清冷,並未搭话。 芷萝冷笑道: “吕家主倒是会看形势的,刚才死命要拦著阁主救病人的也是你,现在见拦不住了才装出一副孝子模样,真当所有人都吃/你这一套呢?” 吕渔面色一顿。 吕老爷子抬头看向云清清,面露疑惑: “……天命阁?”